《[综英美] 假如织田作重生在哥谭》 第1章 [无cp向] 综英美同人）假如织田作重生在哥谭》作者：云长绘【完结】 简介： 【超短文案】 织田作：换个世界接着养崽。这个黑发蓝眼的小崽子就很不错，养了。 蝙蝠侠：？ 本文又名#两个老父亲之间的攻坚战##杰森的抚养权究竟花落谁家# 阅读事项： *是隔壁完结文《织田作总是被误解》的if向番外：【if织田作初次降落在了哥谭而不是米花】 *回馈读者，是短篇，免费不v *惯例的ooc预警 立意:当父亲不容易，当一个好父亲更不容易 1|第 1 章 “你是谁？为什么找上我？” 【我是心愿实现系统，是为实现您的心愿而来。】 …… “咔、咔嚓……” 远处似乎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不断，极其扰人清梦。 织田作之助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织田作！织田作！快醒醒！】一个带着点无机质的少年音在大脑中不断响起，反复呼唤着。 “砰！” 又是一声巨响。 织田作之助猛地惊醒，他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眼底的茫然尚未完全消去，便迅速换上警惕之色。 【织田作，你终于醒了！】系统长舒一口气。 大脑中又传来那个奇怪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慢慢回忆起之前的事：“你就是系统？你在哪？声音为什么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住在你的识海里，暂时还没有实体。这不重要，回头再说！你的枪就在床头柜，快点做好准备，有小偷要闯进你家了！】系统着急地说。 不必它说，织田作之助敏锐的听力也早已发现门口的动静。 他翻身下床，依言伸手拉开柜子的抽屉，从里头摸出两把枪。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这两把枪竟然与他惯用的双枪一模一样！ 就连因常年使用而磨损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做到了完美复刻。 织田作之助来不及质问系统，客厅的大门便被人狠狠砸开，嘈杂的声音顿时涌入屋内。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踩过点了。何况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羸弱的日本男人，没什么好怕的。” “f**k！谁他妈在乎这个男人，我是担心引来蝙蝠侠。我才刚从牢里出来！” “嘿，兄弟，你胆子也太小了。哥谭那么大，蝙蝠侠可没空注意到这里。” 令人厌恶的调笑声和咒骂声夹杂在一起，吵得要命。 他们在说什么？ 织田作之助屏住呼吸往暗处藏，借着那些人说话声音的遮掩，快速拉开保险，给枪上膛。 这些人说的话全是英语，语速很快，口音又重，织田作之助是一句都听不懂。 一定要说的话，就听懂了一个骂人的词和「japanese」，想也知道后者是在说他。 是外国人吗？ 织田作之助扫视一圈卧室，这间卧室就像最寻常的公寓卧室一样，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系统，无奈并不是个好时机，只好按捺下来。 窗外明月皎皎，窗帘并没有拉起，而是收束在两侧。卧室一片昏暗，只有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仿木的地板上。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急促紧张的呼吸和说话声……种种证据表明，屋外的几个男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客厅翻箱倒柜的声音传入卧室，织田作之助不打算放窃贼在他未来的家中肆无忌惮地打砸。他直起腰，握紧了枪，另一只手虚虚握着门把手。 正当红发男人想要出其不意地冲出去放倒窃贼时，却倏地愣住了。 下一秒。 “噼里啪啦——”是玻璃碎裂一地的声音。 “该死，是蝙蝠侠！” “妈的，我还什么都没拿到也没伤人……嗷！别打我！” “蝙蝠侠，你吃枪药了吗，火气这么大……啊啊啊嗷嗷！” 客厅一片鬼哭狼嚎，以及拳拳到肉的砰砰声。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轻轻拉开房门。 蝙蝠侠一手拎着罪犯的衣领，拳头举在半空中，罪犯还在不断挣扎求饶。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随之打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蝙蝠侠锐利的目光顿时刺向声音来处，却看见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双手握着枪，犹犹豫豫地站在卧室门口。 那是个亚裔男人，外表并不算特别英俊，细看却很耐看。下巴有着些许未剃干净的胡茬，有着一双仿佛笼罩着薄雾的灰蓝色眼睛。 他看上去十分茫然和迷惑，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是这样。 蝙蝠侠飞快地看了一眼红发男人的衣着和攻守兼备的站姿。 深夜，在自己家衣着完整，甚至穿着外出的大衣。从开门的谨慎到站位，无一不透露着眼前男人并非等闲之辈。 但蝙蝠侠只是冷淡地收回了视线。 在哥谭，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就连男人手上的枪，蝙蝠侠也不感到奇怪。 高大的男人冷淡地瞥了自己一眼，他身上穿着凯夫拉材质的护甲。但模样很奇特，是织田作从未见过的款式。肩上还披着一条长长的、宽大的漆黑披风。 头上顶着像猫耳一样的尖角。 是什么奇怪的cos吗？ 织田作之助虽然不懂，但也知道cosplay。某一次还好心提醒过误入港口mafia地盘的coser们离开，以免被卷入事端中。 奇怪的男人一拳将小混混模样的小偷揍倒在地，将其按在地上，用力击打他的腹部。 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连翻滚都做不到，蜷缩着躺在地上呻吟着，他的身侧还躺着两个同样一脸痛苦的同伴。 “麦克·吉奥克。”蝙蝠侠声音低沉地念出黄毛的名字，“你前天保释出狱时才向警方承诺过，你绝不会再次犯罪。” 黄毛后悔死了，但他不是后悔干了这一票，而是后悔挑了今天，以及跟这群猪队友做同伙。 早就说了太大声会引来蝙蝠侠，他们就是不信！ 现在好了吧！ 又被蝙蝠侠揍了一顿！ 黄毛声音微弱：“不干这个能干什么，蝙蝠侠，这可是哥谭！” “……”他当然知道。 善良的人，某天却惨死在哥谭的巷子里。本应下地狱的人，却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好人会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下变成超反，恶人却永远也不会有回头的一日。 正如这个男人，前天还承诺着要做出改变，隔日就提着撬棍和枪去打劫。 这就是哥谭。 蝙蝠侠当然知道他竭尽全力守护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狠狠一脚踩在黄毛的胸膛上，后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呼出，便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呃……你好？（日语）hello？” 眼见着事情告一段落，织田作之助迟疑着走上前打招呼，纠结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日语） 日语。 蝙蝠侠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不以英语为母语的亚裔男人。如果不出意外，对方很可能来自日本。 第2章 一个不会说英语的外地人来哥谭做什么？ “哥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尽快离开这座城市。”（日语） 仿佛沙砾摩挲过喉咙的低哑嗓音响起。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会日语能沟通就好。 “你是谁？”织田作之助问。 他本想多问一句「这里是哥谭？」或者「哥谭是什么地方？」莫名的直觉和戒心却让他将未说出口的问话咽下。 问出口的那句话还算过得去，另一个只会暴露他是个新来者的事。 在未得知全貌前，不宜将自己的底牌全掀给一个有危险气息的陌生人。 蝙蝠侠沉默地将三个罪犯捆好，拖死狗一样往屋外拽，没有理会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快步上前拦下他：“等等！” 蝙蝠侠：“还有什么事。” 织田作之助指了指碎裂一地的窗户玻璃、一片狼藉的客厅、因□□而损坏的大门，示意道：“在你带走他们前，我得向他们索要赔偿。” 蝙蝠侠：“……” 他沉默地看着红发男人半蹲下，拍醒了那个染着黄毛的入室窃贼，在对方晕乎乎地抬头后说道：“你损坏了我家里的家具，麻烦你先付赔偿金，之后再离开。” 黄毛表示听不懂：“what？？” 黄毛缓过神来，入目便是天花板，以及原定为今天受害者的红发男人的脸。视野再偏一点，能看见黑暗骑士的一角披风。 再多就没有了，他被捆着呢，能看到这么多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了！ 织田作之助见黄毛没有反应，恍然大悟：“噢，你不会日语。” 他自然而然地抬头，问一旁杵着的猫耳男人：“可以麻烦你替我翻译一下吗？” 蝙蝠侠：“……” 2|第 2 章 识海中，系统连忙开口：【织田作，他不帮你，我帮你呀！】 半空中突然浮现一块泛着幽蓝光芒的缩小光屏，上面打着一句用罗马音拼凑而成的不成文的简短句子。 系统：【你把这句话读出来就好啦，放心，其他人是看不见光屏的。】 嗯？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光屏。 蝙蝠侠注意到红发男人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在了另一处，他跟着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对方的目光落点仿佛在虚空之中。 他在看什么？墙上分明什么也没有！ 蝙蝠侠眉头紧锁。 织田作的余光瞥见一旁的男人也跟着把目光刺向他看着的地方。 好敏锐的感知和洞察力。 织田作之助感慨一声，转头对着黄毛——光屏竟然会随着他的视野移动——认真说道：“我的家具坏了，还、钱。”（英语） 英语颇为艰涩，有种国中生用罗马音作弊学英语的错觉。 但好歹是把意思传递到位了。 黄毛大怒，呸呸几声：“我他妈什么都没赚到，你还指望我给你钱？做梦！” 光屏上实时转述出黄毛的话，字里行间充满了机翻的智障气息。 但好歹是看懂了。 织田作之助苦恼：“这样沟通很麻烦啊……算了。” 他伸长手臂，从黄毛的裤兜里拿出他的钱包，又依法炮制，拿到了另外两个人的钱包。 黄毛目瞪口呆，大声道：“蝙蝠侠！蝙蝠侠！他当着你的面抢劫，你不管管吗！” 蝙蝠侠：“……” 蝙蝠侠平静道：“闭嘴。” 然后箭步上前，一拳揍晕了黄毛。 系统飞快估算出一个金额，在脑海中告知了织田作。织田作飞快地从三个钱包中取出对应数量的钞票——还特别注意三个钱包的支出相对平均。 等他拿完钱，扭头便看见黄毛再度晕厥的一幕。 织田作：“？” 他本来还想说明一下金额，可人都晕过去了…… 织田作之助把钱包原样塞回三人的裤兜里，最后扭头望向蝙蝠侠。 蝙蝠侠冷静道：“明天会有人上门替你维修窗户的。” 织田作之助茫然：“哦……谢谢你。” 本来是想说声不好意思打扰了，好让他继续的。竟然会主动提出维修窗户，这人真不错啊。 蝙蝠侠再未卜先知，也不能知道织田作的内心在想什么。他沉默着把三人拖了出去，绑在巷口停着的蝙蝠车上。 织田作之助追了出去，问：“我是织田，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黑暗骑士的披风在夜风中轻轻扬起，他不轻不重地瞥了红发男人一眼，用日语回应道：“我是蝙蝠侠。” “外乡人，离开哥谭。” 蝙蝠车带着轰鸣声飞速远去，徒留红发男人在原地。 织田作之助怔怔地看着蝙蝠车离去的方向，半响，才迟疑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猫，是蝙蝠妖怪？” 头顶的摄像头如同呼吸般闪着微弱红光，织田作之助注意到了头顶不起眼的小小监控。但并没有在意，而是借着路灯和月色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哥特式的建筑，塔尖高高耸立着，滴水兽默默驻守在古朴的墙壁上，垂眼看着哥谭的大街小巷。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几乎看不见活人——一般人早就回家了，其余的街头混混早在听到蝙蝠车的引擎声时，就吓破胆躲起来了。 织田作之助环顾四周，确信自己已经不在横滨，甚至可能不在日本。 他最后望了一眼马路对面一家店上歪歪扭扭的英文招牌，转头回去。那间公寓将作为他暂时的落脚点。 出来时，织田作之助没有找到公寓房间的钥匙。不过问题不大，反正门锁坏了，不用钥匙也能进出。 他勉强合拢公寓的门，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有些头疼。 这该从哪收拾起？ 算了，明天再说吧。 当务之急，是搞懂自己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系统当初承诺的心愿还算不算数，他要怎样才能复活孩子和友人。 客厅不能用，卧室还是可以用的。 织田作之助在卧室和系统进行了一番交流，得知他来到了名为哥谭的美国城市。这具身体是系统随机抽取的人物卡片，只要不是灵魂损伤，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伤及本体。 他需要做任务列表中的好人好事来获取系统商城的通用点，赚够一个亿，就能换取系统商城最后一页的神秘大礼包。 【价值一个亿的神秘大礼包：你想要的，它都有。】 无论是价格，还是足够隐蔽的最后一页，亦或者是似是而非的简介，听起来都比前面六千万的六人复活套餐更靠谱。 织田作之助毅然决定赚一个亿。 除此之外，他还得知了一些系统的常识：比如可以在大脑中和系统对话，系统商场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商品可以购买…… 最后，他从卧室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平板电脑，倚靠在床头，准备观看系统为他准备的资料。 都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城市，以便后续完成任务。 重要新闻资讯、文娱小报、论坛八卦……这些都被系统贴心地翻译为日语，方便织田作阅读。 织田作之助越看，眉头越是紧蹙。 第3章 这是一座时刻处于混乱中的城市，除了被系统标红的各大反派和超反外，还有一个应该注意的人： 蝙蝠侠。 不是蝙蝠妖怪。 织田作之助默默地心想：啊，错怪他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点开下一个文件。 这是一个宣传片视频，画面中时刻都能看见韦恩的标志，最后露面的是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 织田作之助知道，他是布鲁斯·韦恩，系统给的文娱小报里十个中有九个都是关于布鲁斯·韦恩的。 屏幕中，布鲁斯·韦恩西装笔挺，钢蓝色的眼眸含情脉脉地望着镜头，带着甜蜜的笑容，热情地说：“welcome to gotham!” 织田作之助：“……” 系统苍白地解释道：[呃……织田作，这是哥谭市的官方宣传片，推特上排行榜首的必看宣传片之一……” 虽然大家都是用看乐子的眼光看待这个宣传片，更多人还是奔着哥谭王子完美的脸蛋才乐此不疲地打开观看。 织田作之助没说什么，他只是放下平板，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枪。 客厅的大门又一次被小偷推开了。 没有锁的门，看上去很好欺负的瘦削屋主，夜深人静的时刻，赌的就是蝙蝠侠不会巡第二趟。只要足够小心，今晚说不定就能大赚一笔。 “咔哒。”手枪上膛。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没有清净了。 * 蝙蝠侠的专属频道里，一片沉寂。 “很有趣的人。对吗，老爷。”阿尔弗雷德轻轻笑了一声。 他们都从监控中听到了那句话。 【原来不是猫，是蝙蝠妖怪。】 布鲁斯并不想回应阿福明显的调侃，他最近心情本就不是很好。 迪克执意前往布鲁德海文，并放话说绝不会倚靠布鲁斯的钱生活。他会作为新的超级英雄【夜翼】活跃在布鲁德海文，再也不是蝙蝠侠的罗宾。 很难说布鲁斯心里是什么情绪。 烦躁、担忧、愤怒、不安、焦虑…… 但在阿福问——“老爷，你要去布鲁德海文看望迪克少爷吗？或者给他打一通电话，让他周末回家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时，布鲁斯安静地坐在蝙蝠电脑前，一声不吭地敲击着键盘。 阿尔弗雷德等了半天，才等来一句冷冰冰的话。 布鲁斯：“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阿尔弗雷德知道布鲁斯的意思是：他相信迪克在新的城市也能安顿好自己，他相信迪克的实力和能力，并决定放手。 放手让一只小鸟独自飞翔。 阿尔弗雷德叹气：“我真庆幸迪克少爷没有听到这句回答。” …… 而此时。 蝙蝠车呼啸而来，布鲁斯将三个罪犯甩在警察局门口，无视警察的惊呼，迅速开车离开。 “便士一，查查那个男人。”蝙蝠侠冰冷的嗓音在内线频道响起。 阿尔弗雷德迅速严肃起来：“您怀疑他？” “还不明确，我需要更多的线索。” 布鲁斯想起那个落在虚空中的视线，以及艰涩、别扭，但正确的英语。他在一分钟前甚至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利索。 还有不像普通人一般矫健的身手。 蝙蝠侠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点。 for gotham. 3|第 3 章 这是布鲁斯·韦恩观察织田作之助的第七天。 “老爷，今天有什么发现么？”阿尔弗雷德端着托盘，将茶点轻轻地放在布鲁斯手边。 英俊的黑发男人端坐在蝙蝠电脑前，甚至没有偏头确认茶杯的位置，就准确地伸手触摸到了茶杯柄。 “一如往常，没什么特殊的。”布鲁斯答道。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织田作之助的资料。 这位与日本文学史上有名的文豪同名的男人。除了有一副好身手之外，看上去与一般人没什么不同。他是通过合法正当的途径从日本乘坐渡轮来到哥谭的，之后便飞快在哥谭租了一套公寓，似乎是要长住。 他之前并没有工作，也可能是忙于租房事宜没来得及寻找。 一个日本人，在不熟悉英语的情况下，远渡重洋来到陌生且危险的异国他乡——尤其是哥谭——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就算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织田作之助可以去纽约、大都会亦或者是中心城，他可以去美国的任何一个城市，唯独不是哥谭。 也说不准，对方就是奔着哥谭的□□来的。 有那样的身手，无论是哪一个帮派都会很欢迎他。 布鲁斯抿了一口红茶，低垂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他又想起那一夜。 …… 织田作之助将小偷狠狠背摔在地，一手刀敲晕对方，之后用邻居友情提供的绳索把晕过去的男人捆好，丢到墙角。 他对着墙角昏迷的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陷入沉思。 算上被蝙蝠侠阻止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三波了。 就算他家的大门直面巷口，就算门锁被破坏、大门被踹坏得太明显。就算在众人眼中【织田】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男人…… 也不至于吧。 哥谭的治安怎么比横滨还差。 织田作之助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红发男人冷着脸像拖死狗一样，把三个不知生死的壮汉一路从屋内拖行出来，随手甩在门口的台阶上。其中一人正好位于边缘处，顺着台阶往下滚。 系在他身上的绳索拉紧，将之后的两人一同拉动。三个壮汉叠罗汉似的躺在织田家的门前。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暗处窥视的视线顿时收敛不少。 他正打算转身回家，余光却瞥见巷口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织田作一愣，那个摄像头不是应该朝向巷子外面的街道吗？怎么对准了这边。 城市内有监控并不奇怪，这类监控一般都是固定不动的，除非有人操纵它转换角度。 织田作之助盯着监控看了几秒，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推门入屋。他在内心问系统：【系统，你能帮我看看那个摄像头有没有被人操控过吗？】 【你是希望我入侵这里的监控网络吗？】系统问。 织田作说：【对。你可以吗？】 系统迟疑：【当然，以我的能力，入侵小小互联网不在话下……但我建议，除非是必要时刻，否则不要入侵哥谭的一些重要路线。】 【为什么？】 系统苦恼道：【我会被发现的。刚降落时，我就想过侵入网络为你收集情报……可这个世界的科技有点超乎我的想象，我一时大意，差点被纽约那边一个很厉害的人工智能发现。后来我把精力都放在哥谭这边，却发现哥谭也不好对付。】 织田作之助问：【你被蝙蝠侠发现了吗？】 【没有，我及时撤回了。织田作觉得那些都是蝙蝠侠做的么。】 织田作：【只是猜测。】 系统：【好吧。总之，我可以为你入侵哥谭的任何一处网络，我可以做到。】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们坐在客厅唯一存活的沙发上，鸢瞳黑猫趴在织田作之助的膝上，歪头蹭了蹭他的手腕，主动求摸头。 第4章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撸了撸猫猫。 黑猫是系统的拟态——尽管织田作之助看着系统的鸢瞳怎么看都觉得很眼熟。但系统声称这只是个巧合，甚至不乐意让织田作提起某人的名字。 说是听到就会脑壳疼，还会不知缘由地浑身颤抖，活像ptsd犯了。 系统再度询问要不要它出手。 “算了，不过是小事，没必要因此惹上麻烦。”织田作之助答道。 系统应了一声，它从膝上一跃而下。 【应该没人敢来了，织田作也早点休息吧，我帮你盯着，如果有情况就叫醒你……咦？】 织田作之助：“怎么？” 【嘘！不要出声呀！】系统着急道：【沙发底下有窃听器！】 织田作之助起身的动作一顿，他蹲下，把手伸进沙发底下摸索。 窃听器粘在沙发底部，一般来说如果不是专门去找，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是看不见的。 但猫猫可以。 猫都是流体动物。系统猫猫咻地钻进沙发底下，用爪爪拨了拨织田作的手腕，将他的手推到窃听器旁边。 织田作之助的指尖触摸到一个硬壳的圆形物件，他微微用力将它掰下来，取出一看。 果然是窃听器。 【哇！谁那么坏，竟然给你安窃听器！】系统愤愤不平。 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在脑海中回答它：【未必是出于坏心思。】 他记得蝙蝠侠打包带走那三个罪犯时，就曾经站在沙发附近。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微微俯身，宽大的披风垂落在地，又被手肘带得展开一瞬。 或许就是那一秒的视线盲区，让蝙蝠侠成功将窃听器放在沙发下。 对方可能是想要探听他的情报，也可能是猜测到了后半夜可能不安稳。 所以特意让摄像头对准他家门口，还安装了窃听器以防万一。 无论是出于好意还是其他意图，织田作之助也不希望家里时刻被窃听。 话说，这里的监控摄像头会收录语音吗？如果会，他在路边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岂不是被对方听到了。 织田作之助：“……” 他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低声道：“抱歉，希望我那句话没有冒犯到你。” 随后手指用力，捏碎了窃听器。黑色碎渣从男人的掌间簌簌洒落。 织田作之助懒得去多想蝙蝠侠对他的看法，也无意在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什么。 他对一切都不在意，只想尽快挣到一亿点数，重新将孩子们拥入怀中。 蝙蝠洞。 “他发现了窃听器。”布鲁斯沉声道。 阿尔弗雷德的关注点在另一个角度上，感慨道：“他在为了那句「蝙蝠妖怪」道歉啊。” 布鲁斯无奈：“阿福。”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织田先生依旧有嫌疑，甚至更危险了——老爷，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但要我说，发现被初次见面的人送上了窃听器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他甚至没有生气。” 布鲁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默然不语，像以往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从旁协助蝙蝠侠。 他相信蝙蝠侠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 如今已是七天后。 布鲁斯品尝着阿尔弗雷德精心准备的下午茶，决定看看织田作之助现在在干什么。 这几天，那人整天整天地走街串巷，几乎把家周围转了个遍，似乎在踩点。除此之外，织田还格外留意一些招工信息，似乎在找工作，可惜语言不通，常常铩羽而归。 布鲁斯开始隐约觉得对方真正的性格并不像表面的那样冷淡，起码能确定的是，织田的确是个善良的人。 无论路过时遇到什么人向他求助，他都会放下自己的事上前帮忙，甚至救过好几个人。 布鲁斯记得织田昨天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是被他救下的华人推荐给他的，工作地点在唐人街的一家餐厅。 男人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蝙蝠电脑上出现了那家餐厅的画面。 画面上，下巴留着胡茬，像个大叔模样的红发男人围着黑色的围裙，正在收拾桌子。 他将餐盘收进后厨，此时的表情还很平静。再出来时，面色依旧寡淡，但布鲁斯却从紧蹙的眉头和急促的脚步看出男人内心的着急。 红发男人对前台的小姑娘说了句什么，就匆匆地取下围裙跑了出去。 布鲁斯迅速调整监控频道，跟了上去。 此时，布鲁斯的心里堆满了各种猜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平时处变不惊的男人惊慌至此。这可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于情于理都要好好表现，而不是中途甩手离开。 是他的亲人朋友找他？还是帮派接头人、他的boss在联络他？他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业出了问题，急需他前往救援…… 布鲁斯正在头脑风暴。紧接着，他和伫立在椅子后的阿尔弗雷德便看见，监控中的红发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了两条街，喘着气，伸出手接住了一只正巧从树上摔落的猫咪。 布鲁斯：“……” “嗯……” 阿尔弗雷德感慨道：“织田先生果然很有爱心，这是他在七天内救下的第四只猫吧？看来他很喜欢小动物。” 布鲁斯：“……” 布鲁斯开始怀疑，这家伙跟超人之间的关系了。 4|第 4 章 “呼……”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系统也十分庆幸：【差一点就来不及了，好险。】 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点头。 他怀里的是一只很常见的银虎斑美短猫，皮毛顺滑，看上去得到了主人的精心照顾。 猫猫很亲人，或者说很亲近救了她的织田作，甜腻腻地「咪呜」几声，在织田作的怀里不仅不挣扎，还开始拿他的手臂踩奶。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光屏中的任务列表： 【任务简介：安娜是个调皮的孩子，跑出家玩却被困在树上，她很害怕，再不快点，她就要掉下来摔伤了！】 【任务1：及时救下安娜猫猫。】 【报酬：3,000通用点】 【状态：已完成】 【任务2：送安娜回家】 【报酬：2,000通用点】 【状态：进行中】 任务系统有指引，可以像游戏一样给出一张标有指引箭头的地图，除此之外，系统也可以指路。 系统看了看距离：【她家有点远诶，要不等下班再去还猫吧。】 织田作之助犹豫道：“这样可以吗？任务不会过期么。” 【任务一限时是因为猫到时间就会摔下树，任务二没有限时哦，在今天内送猫到家就可以！】 织田作之助舒了口气：“那就好。” 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中餐馆的老板解释。 对方好心给他一份工作，也不嫌弃他拙劣的英语，还爽快地放行让他去救猫。 他也得趁早回去才好，总不能逃班太久。 织田作之助抱着猫匆匆往回赶。 第5章 这家中餐馆的老板是个年轻姑娘，为了安全很少离开唐人街太远，昨天为了商量进货的事不得不去一趟偏僻的城区。 为了进货更便宜，她跟对方多扯皮了几句，结果回家太晚就遇上了抢劫的混混。 织田作之助正巧在附近，看到任务刷新后又一个百米冲刺赶来救人。 对方十分感激，听说他正在找工作后，立马邀请他来自己店里端盘子，织田作之助为难地表示自己的英语和中文都不是很好，沟通可能不太行。 店主小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大方地一挥手：“问题不大，我们店里的人都爱看动漫，塑料日语谁还不会啊！空你几哇！” 织田作之助：“您也好。” 相比之下，前者就更加塑料了。 店主小姐很诚实，用手机翻译日文给他看：“其实是看中了你的身手。哥谭的反派一般不会对唐人街下手。但总有些疯子会无视潜规则冲进来开火。另外，我还要考察你的，如果我发现你不是个好人，我会立马让你滚出唐人街。不要高兴得太早。” 织田作之助逐字逐句地看完，点点头：“好，多谢您的关照。” * 他抱着猫推开餐馆的门。 此时并非用餐时间，店里的客人不多，店员们还算空闲。看到新来的店员大叔抱着猫猫进来，顿时双眼放光地一拥而上。 “好漂亮的猫猫。咪咪，咪咪——” “咪咪，你叫什么名字呀？” “猫猫，你饿不饿呀？我给你喂点羊奶吧，正好我囤了点货还没带回家。” 织田作之助跟店主小姐解释：“是刚刚救下来的猫，我下班后会送她回家。可以暂时让她在店里待一下午吗？” 店主在翻手机：“桥豆麻袋，太长了，我听不懂。” 织田作之助：“……” 总是会忘记用英语。 他视野的左上角时刻浮着一块缩小光屏，光屏调整了透明度，确保不会完全遮挡视野。 系统会将对话进行实时翻译。织田作在脑海中对系统说出他要回答的话，系统就会给出英文原句，同时标上罗马读音，照着念就好。 在织田作之助英语对话没问题之前，这个光屏是别想撤下来了。好处是，织田作能够以最快速度习惯系统的存在。 织田作之助一字一顿地用英语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大家很惊讶：“织田大叔，你虽然英语口语不好，但听力和语法都很不错啊。” 织田作之助不好说这是系统的功劳，转移话题：“其实我还没有到大叔的年龄。” 大家不信：“你几岁？” 织田作：“二十三。” 众人堪称瞳孔地震，表情比之前听到他会说英语时更为吃惊。 “我不是很信……” “一定是胡茬的问题……” 大家的神情很复杂。 * 下班后，织田作之助抱着睡着的安娜猫猫，寻找回安娜家的路。 【直走，第一个分岔路转左，对，翻过这个小围墙……】 系统指的都是近路，织田作之助很快就抵达了安娜的家。 他走上楼梯，敲了敲门。 门没开。 “咪呜——” 安娜倒是被敲门声惊醒了，懒洋洋地舒展身体，还打了个呵欠。 织田作之助敲门的手一顿，他偏了偏头，看见他刚刚翻过的那个小围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排的猫咪。 猫咪齐刷刷地盯着他看，场面还挺震撼。 织田作之助跟系统再三确认过没找错地方，又抬手敲了一下。在第二下即将落在门板上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容貌极其美艳的女人斜斜地靠着门上，大大方方地展现着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你有什么事……噢，安娜，我的宝贝。”女人挑了挑眉，朝织田作怀里的猫伸出双手，“你可算是回家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织田作之助自然地将猫转交给她，说：“你好，你的猫差点掉下树。我及时救了她，现在送她回家。” 机翻味很浓，但起码没有说的磕磕巴巴。 织田作提前练习过的。 赛琳娜aka猫女，上下打量织田作一眼，调笑道：“那真是多谢了，这位先生，你想要什么报酬呢？” 在猫猫回到女人怀里时，任务二就已经完成了，通用点也已经到账。 “不用了。”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这里离他家有点远，哥谭夜晚不平静，他不想在回家的路上被卷入麻烦里。 猫女也没拦他，看着红发男人离去的背影笑了一声。 “嗯……这周第四次了。他也是爱猫人士？” “喵——”安娜猫猫蹭了蹭猫女的脖颈。 猫女懒洋洋地：“坏孩子，害我这么担心，以为撒一次娇就能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起码也得两次以上吧。” “咪呜——” * 织田作之助也是在踩完点，比较了解哥谭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家竟然在知名的犯罪巷。 难怪那天晚上有人锲而不舍地上门偷盗、抢劫。直到织田作展现了自己的武力值，才得到安稳。 他照旧抄近路回家。 近路有两点好处，一是可以避免多走冤枉路。二是，近路一般都是各种巷子小道，是出事的高发地，也是任务刷新得飞快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知道哥谭的水很深，他无意更改哥谭的局势，也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这样一来，他要救人，就不得不考虑一下隐瞒身份的问题。 一次还能说是路过顺手，两次也能说自己是好心，再来第三次，对频频被打断好事的犯罪分子而言，就是挑衅了。 双拳难敌四手，织田作之助再强，也有力竭的一天。 区别只在于，织田作之助如今孤家寡人，死了就死了，拖累不了谁。 大不了换个世界接着存点数。 织田作之助踩着墙上的突起跳起，伸手抓着二楼阳台下的栏杆一荡，轻松跃过了地上倒落一地的垃圾桶和污渍。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阴暗的小巷里就偶有一些男女调情和呻吟声响起。 偶尔也会有穿着暴露的女性上前试图拦住织田作：“小哥，要不要来放松一下？” 织田作之助全都提前预知到，目不斜视地快速离开了。 他知道这是犯罪巷的流莺在招揽生意。 比起面色凶恶的丑男人，织田作之助这种只是面色冷淡的男人算得上流莺的首选。当然，也不是没有看着斯斯文文，其实是个败类的人。 但是，身为流莺，哪儿有那么多选择呢。 能活着就不错了。 今天的回家之路出了一点小意外。 织田作之助在路过小巷时听到了咒骂和打斗声，任务列表没有刷新，说明里面的人不需要求助，或者说没有求救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不是圣人，他不打算多管闲事。 他本打算目不斜视地路过，可就在他从巷子口经过时，耳尖地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 第6章 织田作下意识扭头往巷子深处看去。 那是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在欺负一个男孩。那个孩子看上去只是十来岁的少年，怀里死死抱着一袋面包，有几个面包已经滚落在地，沾满灰尘和污水。 而那两个男人还在拼命打他和踢他，嘴里不干净地骂骂咧咧。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脚步。 系统诧异：【那还是个孩子……可任务列表没更新啊，任务系统出bug了么？】 此时的织田作和系统还不知道，系统的任务能量是依靠生物的心愿来产生的。简而言之，假如一个人在心里呼救，系统就能捕捉到这个心愿，从而形成任务。 至于通用点，还要看心愿的强烈程度。意识越强烈，情绪波动越强，系统能得到的能量越多，点数自然也越多。 任务列表没有任务。 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男孩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忙，他也没想着要人来帮他。 两个混混而已，他自己就能想办法逃走。 但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他只知道有孩子需要他救命。 织田作之助迈步走进巷子里。 片刻后，两个混混满脸惊恐、跌跌撞撞地逃走了。织田作之助没有开枪，只教训了他们一顿。 “你还好吗？”织田作之助问。 男孩点点头：“我没事，谢谢你。” 织田作之助没有多说什么，侧身让开路：“快点回家吧。” 话音一落，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说法说不定会刺痛一个孩子——这个男孩可能已经没有家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织田作之助顿了顿，补充道。 男孩露出一个笑：“这么小心做什么，拜托，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我叫吉姆，先生，您呢？” “织田作之助。” 男孩一愣，磕磕巴巴地念道：“织、织田作之……算了，念个姓氏就好了。” “odasakun！” 织田作。 熟悉的称谓，少年活泼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怔松片刻，纠正道：“并不是这样划分的，我的姓是「织田」，不是「织田作」。” 男孩：“我又不懂日语……” “没关系，吉姆，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织田作之助说，“我不介意的。” 男孩低头看着地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他再度抬头，表情换成了惊慌的模样：“我得快点离开这里了，不然他们会找人回来报复我的。” 黑发男孩抱紧袋子，往前一路疾跑，路过织田作身边时，不小心被路上的小石头绊了一下。 男孩踉跄几步，对扶住他的红发男人道谢：“谢谢——”然后扭头就想跑。 他的表情一僵。 织田作之助紧紧握住男孩的手腕，微微用力，男孩吃痛，手一松，手心的钱包往下掉落。 织田作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回大衣口袋。 小孩身手还挺快，要不是他有异能力预知到了，今天估计也要丢钱包。 “我刚刚才帮你赶走了混混。”织田作之助说。 黑发蓝眼男孩怒气冲冲地说：“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也能甩开他们！” 织田作之助不置可否，望向男孩怀里的面包袋。“面包下面是他们的钱包？” 男孩被说中了，面色一白。 他以为钱包会被拿走，今天注定无功而返。 织田作之助却松开了男孩。 男孩警惕地倒退几步，问：“你想干嘛？” “你叫什么名字？”织田作问。 “吉姆。”男孩飞快答道。 “不，我问你真正的名字。” “……” “说了你就放我走？”男孩问。 织田作之助颔首：“嗯。” 男孩在心里仔细思考过后，终于说了实话：“杰森。” “我是杰森·托德。” 5|第 5 章 犯罪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织田作之助却不知为何，总是能够遇到杰森。 有时候对方刚偷完东西，志得意满地笑着。一看到织田作，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溜得飞快。 有时候杰森失手被发现，会带着追着他不放的人从织田作面前跑过去。跑不过就直接往织田作身后钻，就是看准了织田作不会任由他被打。 狠狠拿捏了属于是。 织田作之助确实不会袖手旁观，但他会从杰森那里要来失主的钱包，还给失主，再替杰森简单道个歉。 如果对方拿了钱包扭头就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果对方不依不饶，执意要连织田作一起算账，甚至要动手。那织田作就会出手，揍跑对方，再把钱包重新「拿」回来。 犯罪巷的人脾气大多不好，因此十个有八个都是后者。 杰森吐槽：“多此一举，最后还不是回到我们手里！你还不如直接打！” 他还没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用上了「我们」这个词汇。 “不一样。”织田作之助答道。 杰森：“哪里不一样？” 织田作之助说：“前者是你偷了人家东西，我还回去。后者是黑吃黑。” 杰森：“……” 行吧。 总之，织田作之助和杰森的关系也算越来越好。 织田作之助不想让杰森继续偷盗的生活，但他又无法直白地让他别干了——在犯罪巷，这是无父无母的小孩活下去的方式。 织田作只好试图委婉地阻止杰森。 * “杰森！” 织田作之助对着男孩招了招手，将男孩叫到自己跟前。 杰森还有些别扭：“干嘛？有事快说，我今天还要去踩点大干一票。” 明明是个小孩，说出口的话却像个mafia一样。 织田作之助无奈道：“别去了，来我家吃饭吧？我煮了咖喱饭。”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杰森来家里吃饭。 杰森爽快地同意了：“行啊。” 有免费的饭，不蹭白不蹭。 半个小时后，杰森坐在织田家的餐桌旁疯狂喝水：“你煮这么辣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手足无措地递水、递纸巾：“抱歉，我之前看到你吃辣热狗，以为你能吃辣……” “这是普通的辣度吗？这是变态辣！” 织田作之助辩解的话很苍白无力：“其实我今天已经少放辣椒了，我觉得不辣啊……” 杰森看他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外星人。 一大一小沉默几秒，织田作之助率先开口，干巴巴地说：“还有原料，我重新给你做一锅。” 杰森仰头把杯里的水灌得一干二净，豪迈地说：“不用，我能吃完！” 半个小时后。 织田作之助换了个角度劝道：“杰森，吃饱就算了，别硬撑。迟一点，我还要请你吃点心的。” 杰森迅速放下勺子，若无其事道：“那我就留点肚子吃点心吧。” 他面前红通通的咖喱饭还剩下三分之一。 “织田作，很美味的晚饭，谢谢招待。”杰森别别扭扭地说完，一秒补充：“如果没那么辣，就更好了。” 织田作之助没再纠正杰森对他姓名的误解，他的眼中藏着细微笑意，语气一如往常地平稳：“下次我会记得不放辣椒的。” 第7章 杰森蹭了一顿饭，又蹭了一顿点心，才打着饱嗝离开织田宅。 织田作之助要送他回家，被杰森拒绝了。 “这里是犯罪巷，我可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恐怕比你这个外来人还熟。”杰森轻描淡写地说。 织田作之助表面没说什么，但依旧在暗中跟着，直到亲眼看着杰森回到家。 杰森没把这顿晚餐放在心上，第二天的傍晚，照旧出门准备偷盗。 路过织田宅前，又被拦住了。 红发男人淡淡地说：“杰森，我从中餐馆打包了一些饭回来，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要一起吗？” 杰森犹豫几秒，答应了。 第三天，杰森中午就出门了，他看中了一个肥羊。那个富商今天会把车停在接近犯罪巷的一个公园前，他的车里一定有好东西。 只要把保镖引走，就能把车窗砸了，偷里面的东西。 干了这一票，再把偷来的东西转卖，他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唯一的难度是引开保镖，但杰森有类似的经验，丝毫不慌。 这次不会经过织田宅，但杰森还是遇到了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冲他招招手：“杰森，今天市区有活动，需要有孩子才能参加，你可以陪我去吗？” 杰森无奈地盯着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就是一路都在念叨「一个好机会又浪费了」之类的话。 不过，织田作之助很快就赢下了那个活动的大奖，并将一笔丰厚的奖金交给杰森。 “给你，这是你参与活动应得的奖励。” 杰森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过。 说什么参与，他其实只是跟在男人身边，除了报个名字之外什么也没干。 哦不对，还是玩了几局游戏的。 但大奖确确实实不是他赢来的，不是他的钱。 杰森犹豫半响，拒绝了：“不，这是你的钱。得分大的项目几乎都是你拿下的，这该属于你。” 织田作之助有些意外。 他摸了摸男孩的头，在无人的地方打开装着奖金的信封。他抽出一半放到自己的钱包里，另一半装回信封，塞到男孩手心。 “那么，我们一人一半好了。”织田作之助温和地说：“你也有参与，不是吗？” 杰森动了动嘴唇，神色很复杂。 “嗯。” * 杰森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红发男人拦下。 “说吧。” 杰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煮多了饭、买多了菜、一不小心煮了你不爱吃但我爱吃的菜、哥谭哪个角落又有不知名的活动、中餐馆搞试吃活动、你路过书店被送了一本书但你不喜欢……” “挑吧，是哪一个？还是你终于想到了新说法。” 织田作之助：“……” 还没开口，就被哽住了。 杰森抱臂，哼笑一声，脸上满是「小样，我看透你了」的不屑。 他本以为这招会对织田作奏效，哪知男人只是一顿，就无奈又平静地说：“好吧，那就最后一个。” 男人从提着的纸袋里拿出一本包装完好的书，递了过去，说辞都不带改半个字：“我路过书店，被店主送了一本书，但我不喜欢。我想送给你，或许你会喜欢。” 杰森：“拜托你，抄我的话术也要改一改，换一换角色啊！”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书店店主路过我家，给我送了一本书，但我……” 杰森无情打断：“这个说法更离谱！” 红发男人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它。你喜欢看书，不是么？” 杰森：“……” 是，他的确喜欢书。 但书本在犯罪巷是最没用的东西，买来时贵的要命，等到要卖掉了却不值几个钱。 自从他不小心在织田宅看书看得入迷被发现后，他就开始收到各种各样的书作为礼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织田作之助这里听到类似的说辞。 什么「但我不喜欢」，你家那一堆书都是摆设吗！ 杰森瞪了织田作之助一眼，后者依旧无辜地看着他，手里拿着那本该死的《傲慢与偏见》，还他妈是精装版！ 哪家书店老板会跑来犯罪巷送一本《傲慢与偏见》，除非老板疯了！织田作现在连借口都不找个好的，都懒得敷衍他了！ “啧。” 杰森到底没有辜负织田作之助的好意。 他从男人手中抽走那本书，硬邦邦地说：“我是不会说谢的，别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 “啊。这个我知道的。” 红发男人温和地看着男孩。 杰森眼神游离一瞬，迅速转移话题：“你英语学得怎么样了，单词背多少了，我来抽查！” 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其实刚刚老板打电话，叫我过去一趟……” “别他妈找借口！你才刚下班，老板不可能找你！不许逃，快点给我过来背单词！” 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沉默半天，最后干巴巴地说：“别说脏话。” 杰森扳回一局，非常得意，更加强硬地把人推回家。 没错，杰森在帮织田作补习英语。 察觉到织田作之助对英语很苦恼后，杰森便自告奋勇地帮他练习英语，同时自学日语。 日语教材是杰森唯一开口请织田作代买的书籍，杰森觉得一个日本人总会比他更懂哪本教材有用，哪本是智商税。 织田作之助哪里懂这个，又拜托了中餐馆的人，才买到了合适的日语教材。 织田作之助不懂，明明两个都是新手上路学语言，他的年龄甚至比杰森大一轮。 为什么杰森学日语比他学英语快得多？ 难道是因为日语更好学？ 真搞不懂啊。 * “好好背啊，回头我要检查的。” 离开织田宅前，杰森反复强调道，甚至威胁道：“背不出来我就逼你吃甜咖喱。” 织田作之助面色一僵，迅速应了一声。 “我走了。” 黑发男孩摆了摆手，拦住织田作，双手叉腰，挑眉：“不用送我了，跑两趟你不累吗？还要偷偷摸摸的。” 这次，织田作之助真的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杰森得意：“我是杰森·托德，我有什么不知道的。犯罪巷早晚是我的地盘！” 织田作之助劝道：“长大了也不要加入mafia，明年我就送你去读书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读书一定也难不倒你。” 杰森嘟囔：“织田作啰啰嗦嗦的，我才不想读书。” “我走了，你不要偷偷摸摸地跟着送我回家哦。”男孩威胁地举了举拳头。 织田作之助就像个忧心忡忡地老父亲，目送杰森远去。 要不下次问问杰森，要不要跟他一起住吧。 这么晚了，又不让他跟着，他真的不放心啊。 * 杰森谨慎地把那本《傲慢与偏见》藏在怀里，往家的方向跑。 他跑到家附近时，在那条巷口看见了一辆车。 白天都没人敢把车停在犯罪巷门口，大晚上的，谁这么勇。 第8章 杰森好奇心作祟，鬼鬼祟祟地凑近，顿时大吃一惊。 这是蝙蝠车！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有一瞬加重。 蝙蝠侠的东西向来价值不菲，一枚损坏的蝙蝠镖都能在黑市卖出高价。如果、如果能偷到蝙蝠车上的东西，哪怕是一个轮胎…… 他都能有钱买回礼，送给织田作。 杰森心跳如擂鼓，咬了咬牙，果断决定干了这一票。 他撬轮胎的技术很熟练，只要速度够快，一定来得及的。 一个。 他只要一个轮胎就够了。 他的工具都在家里，必须要先回家一趟。 杰森从未跑得这么快过，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随手把那本《傲慢与偏见》放在桌上，拿了必要的工具就往回跑。 他一直担心蝙蝠侠已经把车开走了。还好，回到停车的地方时，车还在。 既没人发现蝙蝠车，蝙蝠侠也不在现场。 杰森深呼一口气，绷着脸，迅速上手操作。 有点难度，但难不倒他。 蝙蝠车的后轮轮胎被卸下来的瞬间，杰森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意。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 杰森惊恐回头。 月色下，蝙蝠侠的身影更显高大，影子被月光拉长，带来深沉的压迫感，让人恐惧。 杰森几乎被完全罩进蝙蝠侠的阴影里，面色一白。 6|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织田作之助出门去上班。 他特意绕了一个弯，从杰森家附近的街道离开犯罪巷。 金灿阳光破开云层，洒在林间、树梢、路边的野草，以及不知谁家阳台上的一盆鲜花上。 今天天气不错，看上去是哥谭难得的晴日。 即便是臭名昭著的犯罪巷，仿佛都变得平静而温馨。 现在还算早，除了满身活力的孩子外，只有零星几个人行走在街上。 大家都对犯罪巷敬而远之，畏惧它，厌恶它。织田作理解，但对于居住在这里适应良好。 说实话，擂钵街和犯罪巷几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主要说日语，一个主要说英语。 织田作之助在半路遇到了偶尔会跟着杰森一起偷盗的几个男孩。 “乔。”织田作之助叫住其中一个男孩，“杰森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名叫乔的红发男孩回头，“哦，织田先生，是你啊。” 因为织田作之助跟杰森来往越发密切的缘故，织田作顺势打入了小孩的圈子里。他经常会给孩子们带一点糖果、蛋糕之类的小礼物，孩子们遇到麻烦时也很乐意给予帮助。久而久之，大家都很喜欢他。 乔跑到织田作之助面前，仰头看他。男孩子的脸颊上还带着些许雀斑，看上去很可爱。 “有什么事吗？”乔问。 织田作之助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杰森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玩？” “我们本来就不经常在一起，他是独行侠，我们玩不来的。至于他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乔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可能是去「工作」了。”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有看见他吗？” 红发男孩摇摇头。他看织田作实在着急，主动去问了远远观望的孩子们有没有看见杰森。 大家都说没有。 织田作之助谢过乔，小跑到杰森家门前。 这个不大但安稳的居所，是杰森去世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礼物。 “咚咚！” “咚咚咚！” “杰森？杰森！你在家吗？！” 无人回应。 织田作之助的内心逐渐惶恐。 他无法抑制地开始后悔，昨天为什么没有送杰森回家。这么多天都做到了谨慎行事，为什么偏偏昨天放松了？ “杰森！” 敲门声震天响，织田作甚至听到了邻居不耐咒骂的声音，唯独没有那个孩子的应答声。 织田作之助多么希望杰森能不耐烦地打开房门，没好气地对他说：“大清早的，织田作你是不是傻了？我都被你吵醒了！” 可是没有，屋内依旧一片静寂。 织田作之助不再只是敲门和喊人，他伫立在门前，低声道：“对不起，我会替你修好房门的。” 下一秒，他后退几步，侧着身，用肩膀重重撞向大门！ 这是杰森特意加固过的房门，两个成年壮汉才能撞开，却被织田作之助撞开了一条缝。 “咚！” 邻居再也忍不住了，穿着老头汗衫，踩着拖鞋，推开了自家大门。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想死就……” 邻居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织田作之助不轻不重地偏头瞥了男人一眼，灰蓝色的双眸冰冷至极。他一句话都没说，煞气却如有实体，代替他说了千言万语。 邻居看见了红发男人右手握着的黑色手枪，表情一变，迅速关门回屋，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只在角落露出一个缝隙往外观望。 这是杰森惹上的麻烦？竟然大清早就提枪来杀人！ 男人在心中怒骂，妈的，又一个疯子！ 他由衷地希望对方杀完人就走，别因为刚刚的事找上他。 但邻居猜错了，织田作之助不是来杀人的，他很早之前就决定不再杀人了。 唯一的一次破戒，只是想为了无辜的孩子和友人报仇。 即便因此而与敌人同归于尽，他也不曾后悔过。 织田作之助一手撑着门，将它尽量推到最大。 依稀能看见一条银色金属铁链，将门和墙壁紧锁在一起。露出的缝隙只容一个孩子的手通过。如果是杰森在这里，他可以轻松地把手伸进去，取下铁链。 成年男人的手是伸不进去的。 这是第二道保障。 所以织田作之助选择直接用子弹打断铁链。 “砰！砰！” 清脆的枪声被安静的环境扩大了，声音传出很远。 周围的房子隐约有一些骚动，但没人出来。不多管闲事，才能在哥谭活得久一点。 犯罪巷门口，一辆豪车停了下来。 “你不在韦恩家多住几天么，男孩。”布鲁斯打了个呵欠，他彻夜未眠，才刚睡下，就被阿福叫醒了。 【我要回家了，我家还有人，他下午看不见我会担心的。】——杰森对阿尔弗雷德说。 于是阿福叫醒了刚入睡的布鲁斯，坚持让布鲁斯尽到一位成人的职责，送孩子回家。 “不了，下次再见吧，b……布鲁斯·韦恩先生。我还可以去韦恩庄园找你，对么？”杰森忐忑地说。 布鲁斯朝他眨眨眼：“当然了，记得不要说漏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杰森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枪声向外扩散，传到两人的耳朵里。彻夜未眠的布鲁斯一下清醒了，目光陡然锐利。 杰森皱着眉回头，吃惊：“那是我家的方向。” 布鲁斯的手搭在男孩的肩上：“走，我送你回家。”正好可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韦恩先生，那你的车……” 布鲁斯满不在意：“没有重要东西，一台车而已，不用管它。顺便，你可以称呼我为布鲁斯。” 第9章 杰森被男人不容置喙的力道推着离开时，回头看了眼价值上亿的豪车，眼角抽了抽。 不愧是哥谭首富啊。 他发誓他们离开后，不超过五分钟，这台车的车窗就会被砸坏。 杰森带着布鲁斯往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途中遇到了乔和那帮小孩。 “杰森，你才回来啊！”乔上下打量跟在杰森身后的布鲁斯，重点关注男人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西装和皮鞋。 是阔佬。 这家伙是杰森准备下手的对象？ 杰森没打算把他认识哥谭首富的事告知于众，含糊道：“乔，有什么事？” 乔收回视线，不抢同行的猎物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些不成文的小规矩。 “织田先生刚刚在找你诶，很着急的样子。”乔说，“他去你家了，你快回去看看吧。我刚刚还听到了枪声，别是出什么事了。” 杰森脸色剧变，拔腿就往家跑。 布鲁斯紧紧跟在杰森身后，心中还在思索：织田先生，难道是说那个织田作之助？ 他只有一个人，而哥谭的事务太多，还要时刻防备阿卡姆的病人越狱，实在是分身乏术。 在七天考察期过后，勉强确认织田作之助无害（起码没有搞事意图）后，布鲁斯就没有再盯着织田作之助不放了。 他有心想问几句，看到杰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减速的模样，还是没问出口。 算了，反正等一会儿也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个铃声代表有紧急事项发生了。 布鲁斯心下一紧，边跑边掏出手机，迅速按了几个键。手机屏幕为之一变，反复闪烁着全由英文大写组成的单词： 【警告】 蝙蝠网络正在被入侵。 * 织田作之助把不大的屋子翻了个遍，确认杰森不在家。 家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桌上放着昨晚送他的《傲慢与偏见》，证明杰森确实平安回到家了。 但书本放的歪歪扭扭，零碎的工具散落一地，椅子似乎被人撞到在地上。 说明杰森后来又匆匆离开了，他甚至是刚到家就走了，连珍爱的书本都来不及藏进柜子里，连椅子都来不及扶起。 他去哪了？是什么事催着他离开？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 理智告诉他，杰森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如果遇到危险，他一定会优先保全生命，也会来找他求助。 就算太遥远，杰森会背他的手机号码，只要抢到一个手机就可以打电话。 所以杰森一定没事的，现在只是太早了，杰森出门还没回家而已。 情感上，织田作之助又忍不住惶恐。 万一呢。 万一就是被什么罪犯抓住了，既没有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求救的机会呢。 哥谭与横滨不同的是，这里的疯子更多，道德底线更低。 罪犯可不会在乎杰森是个小孩，说不定他要的就是十几岁的小男孩！ 织田作之助再也无法细想。 他才失去了自己挚爱的孩子们，精神创伤甚至没有好全。眼看着这个孩子逐渐走入他的生命，难道又要失去他吗？ 这个会傲娇、会喊他「织田作」、会一边说着「最后一次」一边大口陪他吃辣咖喱的孩子。 在午后，坐在地毯上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书的杰森；敲着桌子，挑眉说「怎么几个单词都背不下来，织田作你好废」的杰森；用蹩脚的日语跟他一边对话一边学做饭的杰森…… 这么好的孩子，他去哪了？谁带走了他？ 织田作之助快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他有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症。 系统担忧地问：【织田作，要不我帮忙找找吧？哥谭的监控网络很发达，监控摄像头几乎遍布哥谭，我一定能找到杰森的踪迹的。】 再不济，也能知道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织田作之助没有拒绝：“那就拜托你了。” 【两条路线，一个是普通的，慢一点但不会被蝙蝠侠发现。另一条……呃，我觉得这是蝙蝠侠的监控网络，借用他的线路可以最快找到杰森，但我一定会被发现。】系统问：【你要选哪个？】 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最快的那一个！” 只是借用线路，没有刺探蝙蝠侠的任何内部信息，应该没事。如果蝙蝠侠因此记恨他，那就随他去吧。 织田作之助不想惹麻烦，但不代表他会畏惧不前。 没什么比杰森的安全更重要。 7|第 7 章 布鲁斯在路中央停下了脚步。 杰森回头：“布鲁斯，怎么了？” 如果是普普通通的哥谭宝贝布鲁斯·韦恩，杰森会问是不是跑不动了。可在这里的是蝙蝠侠！ 他也听到了布鲁斯的手机铃声，猜测可能是他遇到了麻烦。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没有路人，布鲁斯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说：有人入侵蝙蝠网络。 男人委婉地说：“我可能有点急事。” 杰森一下就懂了，这件事与蝙蝠侠有关。 “没关系，你去忙吧。”杰森有点着急回家，换做平时，他一定会仔细问问是什么事，他能不能帮忙。 可织田作…… 眼下，比起当义警，还是织田作的安全更重要。 杰森见识过织田作之助的身手，他相信织田作不会轻易死去。 相信是一回事，该担心还是会担心的。 “布鲁斯，我先回家了。” 说完，杰森就又匆匆跑走了。 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他不经意地往监控死角又多走几步，埋首一顿操作。 先是通知阿尔弗雷德，得知阿福早已在蝙蝠洞准备就绪的消息。之后将监控网络上通过蝙蝠电脑的线路全部锁死断掉，再由阿尔弗雷德在蝙蝠电脑上操作，开始追查入侵者的ip和身份。 布鲁斯不能立即回蝙蝠洞，他要先确保这边平安无事。 一切都在一分钟内解决了，布鲁斯飞快追上了杰森。 此时，杰森已经跑到家门前了。 布鲁斯瞬间发现不对，大门是被强行撞开的，地上还有几枚弹壳，垂落在墙壁上的锁链有不自然地断痕…… 屋内陡然传出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个成年男人正在向这里逼近！ 布鲁斯一把拽着杰森的手臂，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杰森惊呼：“布鲁斯？！” 高大的男人没有回应他，肌肉悄然紧绷，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本就没合紧的大门突然被从内拉开，红发男人神色着急地出现在门后。 砂色风衣在仓促间摆动，露出了藏在风衣后的枪套。 ——果然是织田作之助！ 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杰森，不动声色地对峙着，面上却率先勾出一个足够「布鲁西」的笑。 “这位先生，你好。”布鲁斯故作疑惑：“你是杰森的爸爸吗？” ——是布鲁斯·韦恩，哥谭首富，换女友如换衣服的花花公子。 织田作之助看过系统收集的各种文娱小报，认出了那张脸。 第10章 织田作之助的下颚紧了紧，对杰森说：“杰森，过来。” 杰森直觉氛围不对，听话地往前走。 “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布鲁斯一把揽住杰森的胳膊，不让他往前走，织田作之助倏地拔枪，冷喝道：“韦恩，放开他！我只说一次！” 被黑黝黝的枪口指着，布鲁斯丝毫不慌，表面倒是露出惊恐的表情：“兄弟，你冷静一点！” 杰森惊呆了。 天啊，织田作要对蝙蝠侠动手？？ 他能不能打赢蝙蝠侠啊？ 不对，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他们没必要杠上啊！ 杰森疯狂挣脱布鲁斯的手——后者在心里思考几秒，顺从地松手了——男孩踉踉跄跄地快跑几步，最后一头撞进红发男人的怀里。 织田作之助一只手依旧稳稳地将枪口对准韦恩，另一只手揽住杰森，将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你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胁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织田作之助低声问道。 这一段话，他是用日语问的。 织田作之助咬字清晰，语速适中，用的词汇也尽可能简洁。他知道杰森能够听懂。 但织田作之助不知道，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布鲁斯也能听懂。 布鲁斯挑了挑眉，这是被怀疑用富豪的身份对小男孩下手了？ 杰森果然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他摇摇头，用不太流利的日语回应道：“没有，我很好。” 男孩抱着织田作之助的腰，竭力把他举枪的手臂压下：“织田作，别乱来！我真的没事！” 织田作之助垂下手臂。 红发男人半蹲下来，一把将杰森抱进怀里，宽大的手掌压在男孩的后脑勺上，紧紧地抱着他，力度大到杰森差点喘不过气。杰森疯狂推他，织田作才稍稍松开力道。 织田作之助把额头抵在男孩瘦弱的肩上，闭了闭眼。 杰森十分慌张，他从未见过织田作这幅模样。 ——该死，早知道就再早一点回来了。都是布鲁斯的错，堂堂蝙蝠侠竟然赖床！ 男孩笨拙地圈着织田作的脖颈，安慰道：“好啦、好啦，我只是和布鲁斯去吃了个汉堡，下次会早点回家的。织田作不要生气，也不要担心了。” 织田作之助稍微平复心情，不再用力抱着杰森。他摸了摸男孩的额发，沉声：“你们去吃汉堡了？现在有快餐店开门么。” 汉堡是昨晚吃的，早餐是在韦恩大宅用的，这能说吗？ 不能啊。 尽管心里十分愧疚，杰森还是决定瞒住织田作。他拿出了全部演技，慢吞吞地说：“有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汉堡店。” 织田作之助静静地看了杰森几秒，后者的表情逐渐僵硬。但织田作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移开了视线。 “好，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低声道。 他依旧把杰森护在身后，主动起身迎向始终站在不远处的布鲁斯。 “韦恩先生，刚才冒犯了，抱歉。” 布鲁斯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笑道：“误会解开就好。我是布鲁斯·韦恩，先生怎么称呼？” 他明明知道，却为了维持初次见面的人设而再问了一次。 “我姓织田，织田作之助。”红发男人淡声道：“前段时间我家的客厅因为蝙蝠侠和几个窃贼的打斗而毁去了一半，是韦恩企业派人来维修好的，多谢。” “噢——” 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他厌恶的名字，布鲁斯嫌恶地皱起眉：“又是蝙蝠侠，上帝，他到底在做什么？哦抱歉，我只是很讨厌这个浑身黑漆漆的怪物。” “我很乐意替织田先生解决你的小麻烦。”布鲁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问道：“你还满意韦恩的维修服务吗？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转告卢修斯……你知道，我一向懒得管这些事。” 短短几句话，就给自己立好了人设。演技让人叹为观止。 杰森对此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日常下的「蝙蝠侠」是什么样的。 他仗着织田作背对着看不见，偷偷朝布鲁斯做了一个「惊呆下巴」的表情。 布鲁斯则是眨了眨眼，笑容依旧甜蜜。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杰森在自己背后做着小动作。 他本来还打算委婉一点，现在…… 【织田作，我已经撤回来了。蝙蝠侠的追踪程序有点棘手，我费了点时间。】系统汇报道。 【好，辛苦了。】 与此同时，布鲁斯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 戴在耳朵里的隐形耳机传出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不速之客已经离开了，奇怪的是，对方明明还有余力，却突然放弃入侵撤退。扫尾很干净，蝙蝠电脑也没能追踪到那位黑客的踪影。】 布鲁斯没有做任何动作，此时，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红发男人的眼中。 布鲁斯在思考： 这个神秘客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入侵？除非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就没有必要入侵了。 就在这时，布鲁斯的视线无意中跟织田作之助对上。 两个男人同时望进对方眼底。 布鲁斯的脑中如一道晴天霹雳闪过，他倏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个技术高超的神秘黑客就是织田作之助！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首先，黑客对其他价值更大、藏有更多秘密的线路不屑一顾，直奔哥谭的监控网络。 要查监控，一般都是为了找人、收集情报。 织田作之助以为杰森失踪了，为了寻找他的踪迹而着急到不管不顾便入侵蝙蝠网络。从他紧张的表现来看，这并非没有可能。 而杰森刚到家，两人见面没多久，阿福就传来神秘黑客撤退的消息。 未免也太巧了。 其次，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交流中，布鲁斯就开始怀疑织田作之助了。 红发男人的眼珠总是不自觉地往右边瞥去，似乎半空中有什么是他能看见，但其他人看不见的。 语言问题也是。 他有时候还会说错单词的读音，说出的话偶尔会带着挥之不去的机翻味，一点也不口语化。 口语一塌糊涂，听力却好得要命，从未听漏或理解错误别人的意思。 布鲁斯特意用高语速说了一个很长的句子，还用上几个平时绝对不会用到的偏僻词。 织田听完了，不仅没有露出不解的表情或者请他再说一次，而是飞快理解了全部意思。 这不得不让布鲁斯深思。 ——织田是不是戴着一个隐形眼镜，能够在视网膜形成一个实时翻译的光屏。他的耳朵里会不会也藏着一个隐形耳机，用来接听机器翻译的语音，而他只需要跟着念一遍就好。 随着时间推移，哥谭也逐渐在晨光中苏醒。 再待下去可不是好事，被记者看到韦恩在犯罪巷，又要费心思去搪塞。 布鲁斯决定回蝙蝠洞再细致地探查，他向两人提出告辞：“我还有约会，就先走了，下次见。” 杰森探头挥手：“下次见，布鲁斯。” 织田作之助开口：“请留步。” 第11章 黑发男人回头，露出的半张侧脸完美至极。 “还有什么事吗，织田先生？”哥谭王子轻佻地说：“迟到会给女伴留下一个坏印象的，我可不想被维娜讨厌。” 等会儿，是维娜还是丽娜，还是说是维茜？ 算了，不要紧。 布鲁西宝贝的女伴太多，一下子记混名字，也是很正常的事。 织田作之助突然向前逼近几步，右手抬起，仿佛要伸进风衣里抽出枪来。 布鲁斯瞬间警觉。 红发男人并未停下脚步，眨眼间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半米。 “织田先生，你想做什么？”布鲁斯轻缓地问，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倒不用担心「表里不一」，织田作之助要攻击他的意图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红发男人没有出声，右手悬在半空，停顿了半秒。 脑海中的弦蓦然紧绷，布鲁斯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危机感！ 几乎让他浑身汗毛倒立！ 但布鲁斯的警惕提高最高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织田作之助放下手，双手垂在身侧，主动往后退了两步，以示友好。 “你是蝙蝠侠？” 红发男人声音淡淡，对自己丢下了什么巨雷毫无实感。 布鲁斯：？！ 杰森：！ 杰森瞳孔地震，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8|第 8 章 猝不及防被掀马甲，布鲁斯的脑海有一瞬空白，多亏了完美的表情管理才没有露出端倪。 堂堂蝙蝠侠当然不可能随便就被诓骗上钩，万一这是故意想诈他怎么办！ 英俊的黑发男人露出被冒犯到的不悦表情，钢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恼怒和不解。 “你在把我跟那个怪人相提并论？你竟敢认为我是那种整日蒙着脸、见不得人的家伙？！” 嗓音低沉，带着怒意。 布鲁斯的演技是真的一绝，就连知道布鲁斯底细的杰森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更别说织田作之助。 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误？ 可是无数次天衣无缝指向的未来都是布鲁斯·韦恩以各种方式，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射向心脏的子弹。 甚至极少数的几个未来里，布鲁斯还会因他的步步紧逼而出手反击。 即便只有六秒，暴露出的身手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起码不是一个花花公子该有的身手。 织田作之助不确定，于是决定再看看。 这次，他没有提前举起手假装拿枪，而是面色平静地往前迈了两步。 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布鲁斯望进红发男人暗藏锋芒的眼眸中，脑海中思绪万千。 织田是靠什么认出他的？他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 等一等。 织田作之助该不会是变种人！ 布鲁斯注意到了男人试探的脚步和动作，有了猜测。他暗自绷紧肌肉，放空大脑，收束全部动作。 蝙蝠侠的意志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长期游走在生死边缘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近乎冷漠的理智。无论是身体每一寸肌肉的控制还是心理素质，都强大到令人只能仰望。 “嗯？”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一次，异能力「天衣无缝」指向的未来彻底变了。 无论织田作怎么攻击韦恩，韦恩始终不曾躲避成功。他在看到扳机扣下会愣住，会惊恐地试图蹲下躲避子弹，会因为无法及时反应过来而被子弹击中胸膛。 有几次，织田作之助放弃用枪，握拳欺身而上。 他见识过蝙蝠侠高超的近身格斗技术。如果是蝙蝠侠，他一定会条件反射地反击。 但韦恩没有，他就像一个有一点格斗基础但不多的普通阔佬。就像第一次用「天衣无缝」观测到的未来一样，他依旧会出手反击，动作也尽可能凶狠，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韦恩还挺厉害，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来来去去只会这两招，中看不中用，是纯纯的纸老虎。 既没有跳脱出一周目天衣无缝的观测内容，也十分符合布鲁斯·韦恩的人设。 织田作之助越发迷茫，眉头紧锁。 难道真的是太过匆忙而判断错误？ 他停顿的时间太久，让在场的两人都起了疑心。 杰森生怕织田作又口出狂言，或者暗戳戳地对布鲁斯下黑手，连忙冲上去抱紧男人的手臂，硬生生挤到织田作和布鲁斯中间。 “布鲁斯，你不是说你还有约会吗？别让女士等你太久！”杰森催促道，非常希望布鲁斯踩着他给的台阶下，尽快离开这里。 布鲁斯挑了挑眉，面上依旧带着些许不悦，似乎是看在杰森的面子上才不再追究。 “好吧，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耽搁了。”布鲁斯挑剔地上下打量织田作，语气倨傲：“织田先生，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失礼了。” 说完，布鲁斯哼了一声，黑着脸离开了。 杰森小跑着上前，努力把被撞得有些变形的门扉合上。 “砰！” 大门终于重新合上了，室内重归寂静，客厅没有打开窗，连一丝风都没有，沉闷得可怕。 杰森小心翼翼地觑了觑织田作的脸色，试探道：“你干嘛说他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就是个花花公子，你还指望他在黑夜打击犯罪？” 男孩清脆的问话惊醒了沉思中的织田作，他低头看着杰森，问：“所以你为什么大早上不睡觉，跟他去吃汉堡？” 杰森：“……”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过了吗！ 红发男人双手插兜，面色淡淡：“嗯？” 杰森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如同大山一般，瞬间压在他的肩头。此时的他还不明白，这叫老父亲的压迫感！ “路上遇到，他对我打招呼问我饿不饿，我说饿，他就问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汉堡，我就去了……织田作，真的就是吃汉堡，吃完聊了会儿天，他就送我回来了。” 不过是昨天深夜撬蝙蝠车轮胎的时候被当场逮住，之后莫名其妙被带去吃汉堡，吃完去蝙蝠洞聊了会儿天，然后在客房睡了一觉。天亮后在韦恩庄园吃完早餐，看着布鲁斯被管家赶出门并要求他送我到家罢了！ 太长了，稍微概括一下怎么了！ 杰森理不直气也壮。 他了解织田作，这个男人一定会自己歪掉话题的。 果不其然，织田作之助迅速道：“饿？杰森，是不是昨晚没吃饱？唔……小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跟上才行，是我疏忽了。” 杰森：快住口，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他就要愧疚致死了。 半夜想起来都要给自己来一巴掌那种。 “还有，杰森要注意安全问题啊。不要随便就跟陌生人走，不能随便接过陌生人递给你的糖果……汉堡也算。”织田作之助苦口婆心道：“要提高戒心才行，小心坏人。” 杰森：“哈？你以为犯罪巷的小孩会被一个糖果就拐骗走？？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说：“你刚跟布鲁斯·韦恩吃完汉堡，单独两人，在此之前你从未见过他。” 第12章 杰森：“……” 他艰难道：“这是意外。” 红发男人不置可否，淡声总结道：“所以要注意安全，不要轻信别人。” 杰森自知理亏，憋屈道：“我知道了。” 总之，杰森还是很艰难地糊弄了过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现在赶去上班是一定来不及了，织田作之助干脆打电话向老板请了个假。或许是织田作往日的工作表现良好，店主小姐连理由都没听完，就干脆利落地给他放了半天假。 下午还是要去上班的，否则不够人手。店里厨师的手艺很好，每到晚餐时间，店内就会坐满客人。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感谢了店主小姐，挂断电话后，决定先把大门修好。 在犯罪巷，一扇没有上锁甚至难以合拢的房门实在太不安全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房子很容易被零元购。 在织田作修门的时候，杰森像惹了父母生气又拉不下脸来道歉的人类幼崽，不知所措地绕着织田作打转。 杰森自己就能撬下蝙蝠车的轮胎，对各种工具十分娴熟，几乎是织田作停顿几秒，抬个手，他就知道对方要什么工具。每到这时，杰森就会秒速翻找工具箱，再快速塞到对方手心。 第一次被递工具时，织田作之助惊讶地看了男孩一眼：“我正好需要这个型号扳手，谢谢，杰森。” 杰森眼睛一亮：“不客气！” 都说谢了，关系应该破冰了吧！织田作应该不介意他乱跑还试图隐瞒他的事了吧！ 他精神一振，更加决定当个完美的助理（或者说工具人）。 还时不时嘘寒问暖：“织田作，渴了吗？”“织田作，饿了吗？”“织田作，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织田作之助：“……” 他无奈道：“杰森，我很快就能把门修好了。你去玩吧。” 杰森紧张又无措地哦了一声，机械地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坐下——他家的家具少得可怜，大部分都拿去卖掉换钱还父母的债了。 无所事事的杰森开始盯着红发男人的背影发呆。 被如有实质的目光盯着的织田作：“……” 织田作默默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用最快速度把门修得七七八八，起码能够锁上了。至于被打断的锁门链子，晚上下班的时候再买一个换上就好。 修理结束后，织田作之助转身就进了厨房检查设备。如果杰森家的厨房不能用，午饭就得回织田宅。 好在厨房的设备虽然老旧，但可以使用。 织田作之助走到杰森面前，曲起指节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淡声：“走吧。” “啊？”杰森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去哪？” “超市。” 织田作之助耐心解释：“家里一点菜都没有，要去一趟超市买中午的食材。你要跟我一起吗？” 杰森：“嗯嗯！” 两人就近找了个还算大的超市，开始采购生活用品。织田作有工资，但不多，他还想养杰森，日子就必须精打细算地过。 于是每买一个商品，他们都会仔细看价格标签，对比同类商品，尽可能选到物美价廉的那一个。 两个人都过惯了这种日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监控另一头，布鲁斯受不了了。 “这两盒麦片到底有什么区别？他们在这一排停留了起码五分钟！” 哥谭首富不理解，不就是想买一包麦片，为什么要挑挑拣拣的。买就是了！ 阿尔弗雷德：“嗯……老爷，或许他们的钱包并不宽裕，不得不精挑细选。” 布鲁斯捏了捏眉心，满脸疲惫。从昨天到现在，他总归只睡了两个小时。现在非但不能去睡觉缓解夜巡的劳累，还要一边费心费力地查找入侵蝙蝠网络的人是谁，一边分神盯着织田作之助的动静。 铁打的人都遭不住，何况是一副血肉之躯。 “您应该去休息了。”阿尔弗雷德劝道。 布鲁斯还撑得住，但他不打算强撑，良好的续航有利于夜间事业的发展。 他给蝙蝠电脑设置了一个程序，织田作之助出现的监控画面会自动另外保存到一个文件夹里，方便他后续调取查看。 布鲁斯推开椅子起身，他没穿盔甲和披风，还穿着送杰森回家而充满套上的西装。 离开蝙蝠洞前一秒，布鲁斯偏头再度看了看单独隔出的监控屏幕。 距离站在麦片前的七分钟后，他们终于决定了答案。这个摄像头离他们很近，角度很好，布鲁斯甚至能看清他们放进购物车里的麦片品牌。 是一个布鲁斯没听过的牌子。 很正常。 亿万富翁就算吃麦片，也比常人贵上千百倍。那种几美元一大盒的麦片估计永远也上不了阔佬的餐桌。 但监控里，两人似乎很满意，转头走向另一个商品，并且再度停下，开始对比价格。 布鲁斯停下脚步：“他们每一个商品都要花上五分钟去挑选？老天，我记得织田作之助的工资并没有拮据到这种地步。” 阿尔弗雷德委婉道：“养一个孩子是很花费钱的，老爷，他们要付房租、日常开销，还要留部分存款以待将来不时之需。” 布鲁斯静静地思考了片刻，男人侧着身踩在台阶上，半张脸和身子都隐没在阴影里。灯光打在他的半张侧脸上，将本就深邃的五官照得更加英俊。 蝙蝠洞一时之间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阿尔弗雷德脊背挺直，即便上了年纪也如青松般伫立着，静待他的老爷的吩咐。 “迪克走的时候，有没有从家里拿点钱走？我那么多银行卡，他是不是一张都没有带去布鲁德海文。”布鲁斯询问道。 “我想是的，老爷。”阿尔弗雷德答道：“迪克少爷坚持要靠自己生活，因此没有拿家里的一分钱。您给他的副卡，至今也没有被刷过一个账单。” “哪怕是一包麦片？” “哪怕是一包麦片。” 布鲁斯头疼地叹了口气：“给他新开的银行卡转五百万过去，就说这是我给他的生活费。” “迪克少爷不会接受布鲁斯·韦恩的馈赠。” “……”布鲁斯隔着一段距离和自己的管家对视，老人温和地笑了笑，暗示道：“但如果出于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爱护和担忧，我想迪克少爷也许会考虑收下的。” “阿福……” 阿尔弗雷德假装没看见老爷无奈的眼神，自顾自道：“一个关心的电话或者短信就很不错，您觉得呢？” “好吧，我会的。” 布鲁斯终于松口，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蝙蝠洞。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期盼老爷能够把他应酬时的口才分出几分，用在和亲人沟通之上。 作为主卧，布鲁斯的卧室宽敞到让人膛目结舌。 他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顺着脖颈和胸膛往下滑落。 布鲁斯随手抽了条毛巾搭在肩上，一手拿起床榻上的手机。阿福已经查到了迪克的新银行卡，并且把卡号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布鲁斯眼都不眨地转了五百万过去，本想擦干头发当场睡死过去，头发擦到一半，又想起阿福的嘱咐。 第13章 要是被发现他答应了却没做到，会很惨吧？ 可……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布鲁斯坐在床侧，双手握着手机，手肘撑着膝盖，缓缓陷入沉思，表情凝重得不像是给大儿子发一条问候短信，而是怎么处理阿卡姆的事件。 他犹豫许久，在心里反复措辞，才慢慢打出一句话发送出去。 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后，布鲁斯心里一松，比完成了百亿单子还放松。 * 布鲁德海文的一家知名连锁超市里。 迪克刚买完麦片和牛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滴滴响了几声。他左手提着购物袋，右手摸出手机。 一看，竟然是银行的转账信息。 他在布鲁德海文新办的银行卡竟然被转入了五百万！ 迪克：…… 谁干的？不会是布鲁斯吧？ 应该不是，布鲁斯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难道是阿福？ 唉，他明明跟阿福说过，不想再用布鲁斯的钱的。 但是迪克又不好强硬地拒绝阿福的好意，阿福对他那么好，从少年时期起就一直照顾他了，就像他的长辈一样。 迪克对着手机界面愁眉苦脸，一方面他承认他确实心动了，另一方面他又放下豪言，哪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犹豫片刻，他决定先把购物袋带回公寓，迟一点再打个电话给阿福好好谈谈。 没走多远，手机又滴滴响了起来。 迪克不得不再次停下，拿出手机一看，顿时很诧异。 ——这竟然是来自布鲁斯的消息！ 是哥谭出什么事需要罗宾支援？可他又不是罗宾了，他现在是布鲁德海文的夜翼！ 支援可以，布鲁斯最好措辞严谨一点，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迪克点开短信，越看，表情越难看。 短信上写了一句话：【迪克，五百万是给你的生活费，收下吧，至少这样能让你不用在麦片的商品架前驻足停留。】 他飞快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购物袋，购物袋被麦片塞得满满当当，还露出了一个角。他再抬头，四处环顾一周，飞快锁定了其中一个正好对准他的摄像头。 “还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你的手已经伸到布鲁德海文来了。”迪克站在监控下，仰头对着监控面露嘲讽，一字一句道。 他知道布鲁斯懂唇语，就算这个监控不收音，布鲁斯也能推算出他说的话。 迪克冷笑一声：“少他妈监视我，滚回你的哥谭！我爱吃什么是我的事！” 他最后瞪了一眼监控，就杵在原地从网上银行把五百万原封不动地转了回去，才提着购物袋怒气冲冲地离开。 而远在哥谭的韦恩庄园。 窗边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昏暗的卧室内，韦恩老爷正睡得天昏地暗，谁来都别想叫醒他。 9|第 9 章 阴暗的小巷里，一群大汉围住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年轻男人。男人满面惊恐地往后退，直到脊背贴上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颤抖着说：“我会还钱的，拜托，求求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 “老大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你还想耍什么花招？”为首的花臂壮汉冷笑一声：“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拿你的命来抵。” “我可以为你们做事！”年轻男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跪在地上恳求道：“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好好工作还债的！” “就凭你？” 壮汉们面面相觑片刻，哄堂大笑起来。 恶意源源不断地涌出，几乎将年轻男人吞噬。他浑身打着哆嗦，嘴唇泛白，想要起身，四肢却一点力量都没有。 男人们哄笑着，肆意嘲笑着年轻男人，却没有人抬头看看他们的头顶。 织田作之助踩在高高的滴水兽上，半蹲着隐蔽在阴影里，搭在膝上的双手都戴着黑色全指战术手套。他靠着本能和经验跳上滴水兽时，也诧异了一瞬。 怎么会有如此恰到好处的落脚点。 这一小片区域堪称完美，既有足够隐蔽，视野又好，将下方的状况尽数收入眼底。 当然，织田作并不清楚他无意中抢了蝙蝠侠的位置。不过现在是白天，蝙蝠都是夜行生物，此时没人会与他计较。 【织田作，现在要出手吗？】系统问。 织田作之助收敛气息，皱了皱眉：【再等等。】 他认识围着任务目标的壮汉们来自何方，他们都是黑面具的人。织田作如果毫无心眼、大大咧咧地出手相救，后续可能更麻烦。 下方，为首的花臂男人笑够了，脸色再度凶恶起来。他猛地踹了一脚墙角的男人，冷笑：“你算什么玩意？看看你自己的本钱，你是能打还是能陪啊？你想来，还得问问我们想不想要呢！” 陪，自然是指陪客。 在有些时候，男人反而比女人更受上头「老板」们的欢迎。 出来混，哪里能不懂几句潜台词。 年轻男人的脸色本就苍白，现在更加毫无血色，简直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当场晕死过去。 看上去是真的可怜。 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任务的要求，织田作之助都有理由救下他。 但织田作始终没有动，他在打手们的谩骂中找到了男人欠黑面具钱的原因。 这是个瘾?君子，并且是个抛妻弃子只为了换钱快活的垃圾。 将他比作垃圾，或许都抬举他了。 就算是垃圾也有可回收价值，可这个男人除了一身劣根，什么也没有。 要救吗？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对自己问道。 不救，任务无法完成，点数无法进账。他特意请了半小时假跑过来救人，若是空手而归也就罢了，请假是要扣时薪的。 若是救，方式没用对，很容易被打手们上报给黑面具。为了一个人渣跟黑面具对上，一不小心还会牵连跟他关系极近的杰森，这又很不值得。 织田作之助暗暗叹了口气，这是他本周内遇到第三次类似的难题了。 眼看着打手们向任务目标步步逼近，再不下决定，任务目标最轻也会少一只手臂。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还是不想白跑一趟。 他探手入怀，从隐藏的战术口袋中摸出一枚闪?光?弹，咬开拉环往下扔，另一只手则飞快地给自己戴上护目镜。 花臂男人已经掐住了年轻男人的脖颈，手臂青筋暴起，却被重重纹身挡住。年轻男人被硬生生从地上拎起来，那些粉末早已将他的身体掏空，他憋得脸色通红，却无力挣扎。 把人杀了，就拿不到钱了，高?利?贷也是要讲究可持续发展的。 花臂男人并不打算杀人，只打算吓唬吓唬他。 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天而降，阴影打在他的手臂上。男人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 狭小阴暗的巷子里，闪?光?弹在半空爆炸，剧烈的强光瞬间闪瞎所有人的眼。 “我的眼睛——” “妈的，谁暗算老子！” “我们是黑面具手下的人，你是谁！竟然敢对我们动手？！” 愤怒的谩骂、威胁的叫嚣、惊慌失措的尖叫…… 第14章 场面一时无比混乱。 织田作之助早已趁此间隙悄然落地，飞快敲晕了所有打手，全程一声不吭。 那些人连袭击他们的人是男是女都没能看清，甚至没能捕捉到织田作之助的半片衣角，就被打晕了。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前一秒，年轻男人还在担忧自己是否能活过今日。下一秒，他就因强烈的闪光而双目短暂失明，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努力竖起耳朵辨别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织田作之助打晕所有人，还有空余时间从地上捡起闪?光?弹壳。他打扫干净自己留下的痕迹后，也没管缩在角落的男人，转身就想走。 系统提醒他：【不行啊，那人还以为自己没脱离险境，任务无法完成。】 织田作之助无奈，只好回头走到那人面前。 他实在对抛妻弃子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不愿意与那人有任何接触。 这种人的道德是绝对高不到哪里去的，织田作之助更加要注意谨慎，绝不能在他面前暴露任何身份的信息。否则，织田作相信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把信息卖给黑面具还债。 无奈，织田作只好再次摸出变声器，凑到唇边。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都变得比往日敏锐。 极轻的皮鞋后跟踏地的声音向他靠近，停在他的面前。年轻男人双目刺痛无法睁眼，却能感受到神秘人如有实质的打量目光，如一座大山般落在他的身上。 ——他、他要杀了我吗？其他人是不是已经被他杀死了，现在轮到我了。他那么强，我逃不掉的！ “别杀我……别杀我！呜呜……”男人再次哆嗦成一团，绝望到连逃跑的奢望都没能升起。 织田作之助言简意赅：“右手边是出口，快滚。” 声音沙哑又低沉，仿佛有沙砾正摩挲着喉咙。 神秘人不杀我！他还让我滚！ 男人精神一振，刹那间四肢被注入一股力量，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 “好的好的，谢谢您，我这就滚……大人，我知道规矩，不会多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讨好地说完，摸索着往右边跑，路上还被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绊倒好几下。 织田作之助没心思理他，正凝神听着系统的话。 【这次的任务点数又翻倍了！】系统激动道：【天啊，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获得翻倍奖励的任务了，这次甚至翻了两倍！】 【任务点数很少会翻倍的，一般都是最初的任务单上写着多少，结算时就是多少。】 系统从未见过奖励翻倍的情况，一周内竟然见了三次，简直前所未闻…… 等会，好像不是「前所未闻」，它记得以前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但具体是什么，怎么记不清了？ 系统努力回想，也没能想起来。 ——算了，可能是在数据库里哪个前辈留下的经验册子上看到的吧。 【之前的任务都没有，为什么这周连着触发了三次呢？】系统不解地说。 系统都搞不清楚，何况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再一次检查完现场，抬脚越过数具「尸体」，从左边的出口飞快溜走。一边跑，还一边摘下手套，往外套口袋里塞。 系统会负责消除这里的监控。 【如果打手拿来嘲笑他的话都是真的，那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救他真是便宜他了。】 系统愧疚道：【要是我能多帮你一点就好了，任务列表只会显示需要救助的人，却不会过多告知对方的身份背景、以及陷入困境的原因……】 它又不能肆意妄为地入侵网络探查。再说了，有些情报光靠电子技术是无法掌握的。 织田作之助安慰道：“没关系，起码我们没有白跑一趟。” 更何况…… 红发男人从超市的储物箱中取出自己暂存的服务生制服马甲，匆匆换了外套，就往唐人街快步走去，一边系着马甲上的纽扣。 再次路过长街时，巷子里似乎发生了骚动，无数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听不懂的骂人俚语一通传出巷口。 织田作之助回身去看，那群打手们衣衫凌乱、满脸怒容地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棍棒、手?枪等武器。 为首的花臂男人正在打电话，他对着话筒大吼几句后，狰狞一笑，带着人调头冲回了巷子里。 那正是年轻男人逃走的方向。 ——更何况，黑面具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早晚会被黑面具逮住。 织田作之助面色淡淡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又无比自然地混入人群之中。他右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最上层盖着他的风衣外套，下层则是他的战术手套，以及使用过的弹药零件。 无人对他产生怀疑，更没有人会将一个中餐馆的服务员与□□联系起来。 10|第 10 章 几天后。 唐人街，中餐馆。 织田作之助站在前台内侧的传菜窗口旁，静静沉思着。他还在想那天任务报酬翻倍的事。 他身姿笔挺，侍者马甲勾勒出男人的宽肩窄腰。即使下巴带着大叔模样的胡茬，也无法抵消他的气质。 偶尔也有胆大的人会趁着织田作上菜时，主动询问他的手机号。 “嘿，大叔！” 后厨的厨师探头摇了摇铃，唤道：“织田大叔，你发什么呆呢。” 织田作之助猛地惊醒，回头：“啊……抱歉，是要上菜了么？” “二十二号桌，辛苦你啦。忙完这一会儿，应该就能休息了。”厨师长将菜肴推向红发男人，笑嘻嘻地说。 织田作之助连忙：“哪里，您也辛苦。” 他那持过枪、拿过匕首、握过钢笔的手，此时用来端盘子，也依旧稳稳当当。 服务员或多或少都有不小心摔落菜盘或杯子的情况。唯有织田作之助，从入职以来就没出过疏漏。垒得再高的碗碟，在男人宽大的手心和坚实的手臂上都变得格外老实。 某次，一位客人的衣袖不小心扫到桌边的酒杯，同桌的客人都惊呼出声。 眼看酒杯就要倾倒，酒水甚至可能洒到客人们身上。千钧一发之际，仿佛只是路过的织田作之助随手弯腰一捞，一接一晃，酒杯就再次稳稳地回到他的手掌间。 暗红酒液在半空晃了一圈，乖乖回落，贴着透亮的杯壁旋转一周，缓缓平静下来。无论是洁白的餐桌布还是客人漂亮的小裙子，都没有染上丁点污渍。 织田作之助用手指捏着细长的高脚杯杯柱，将它放在桌上，再往女士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您的酒，请小心衣袖。” 男人的面色淡淡，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低沉。经过杰森的魔鬼培训，以及每天被迫沉浸在全英环境中，织田作的英语水平日益提高。类似这种的简单句子，已经可以信手拈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利落转身离去了——他的左手甚至还端着几个空盘子，要送去后厨清洗。 对织田作而言，这不过是再顺手而为的小事。杯子打翻还要他来收拾，当然要在翻倒之前救下来。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人们却不这么认为。 第15章 起码这一桌的客人——尤其是不慎打翻杯子的女士——既激动又后悔。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上帝，我怎么就没拦下他要电话号码，哪怕是个推特账号呢……刚刚他可太帅了！” 同伴非常赞同：“没录下来真可惜。” * “叮咚——” 门口悬挂的铃铛响了。 织田作之助正好在大门附近收拾一张桌子，闻声抬头：“欢迎光……杰森，是你啊。” 一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推开大门，朝里面探头探脑，看见织田作之助在不远处朝他招招手，才溜溜达达地跑到男人身旁。 “你怎么来了？”织田作之助问。 杰森也不是第一次来中餐馆找织田作。但他担心次数太频繁会打扰到织田作工作，没什么大事几乎不会主动往中餐馆跑。 “路过，来看看你。”杰森踮起脚往店内瞧了瞧，眼尖地在前台看见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的店主小姐，悄声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就要开溜。 织田作之助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扯回来，无奈：“跑什么？已经是晚上了，唐人街离家里有一段距离，你自己回家也不安全。在这等我下班一起走吧。” 杰森：“你老板没意见吗？” 织田作：“老板人很好，不会生气的。” 织田作之助收拾完这张空台，端着盘子往回走，杰森很心机地主动「抢」了几个摔不烂的塑料水杯，像模像样地端在手里，一副他很乖他有在帮忙的模样。 把脏碗碟送进后厨，织田作之助主动跟店主小姐说了他想让杰森在店里等他下班的事。果然，店主小姐爽快地同意了。 “杰森吃饭没啊？等会跟我们一起吃吧！”她甚至热情地招呼杰森留下来一起用餐。 杰森下意识抬眼去看织田作，织田作朝他点点头，杰森就应下了。 中餐馆会提供员工餐，但每到晚餐时间，中餐馆的生意都会很好，因此店员们只能错开用餐时间。要么提前，要么推迟，大家一般都会选推迟。 哥谭治安不好，入夜后几乎没什么店还敢开门，也就仗着这里是唐人街才得到几分优待。即便如此，大家也不敢多待。几乎每天都是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大家便开始吃晚饭，用完餐后再收拾收拾，就能下班了。 最迟八点半，店内必定落闸。 杰森跟着蹭了一顿晚饭，挑了个角落的椅子坐着看织田作忙碌。 今天轮到织田作之助负责锁门，他最后一次检查完电闸，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杰森说：“走吧。” 两个人结伴回家。 走在散发着盈盈光晕的路灯下，杰森走着走着，就会抬头看一看滴水兽。 哥谭有这么一个说法： 走夜路的话，偶尔抬头能看见一道黑漆漆的蝙蝠身影，从两栋大楼间飞跃，一闪而过。 亦或是一抬头，就能对上正蹲在滴水兽上的大蝙蝠的森冷目光。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注意到，跟着抬头，“头顶有什么吗。”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一轮弯月和阴沉沉的滴水兽。 杰森抿了抿唇，非常警惕地左顾右盼一阵，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回去再说吧。” ——外面可不安全，随时可能隔墙有耳。 织田作之助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他们加快了脚步，即将走到犯罪巷时，杰森突然顿住了脚步。织田作之助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庞大的蝙蝠印记被灯柱照在云端，隔得老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蝙蝠灯，他又有麻烦事要处理了。” 织田作之助听到杰森盯着那个蝙蝠图案，非常低的呢喃了一句。 “你说的是蝙蝠侠？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事。”织田作问。 “啊？什么？”杰森回神，眼神游离一瞬，又理直气壮地说：“这个全哥谭都知道好不好！gcpd一有解决不了的事就会用蝙蝠灯召唤蝙蝠侠。” “是么。” 织田作之助无意追究男孩的小心思，也对蝙蝠侠没有兴趣，淡声问道：“我送你回家？” “去你那，有点事找你。”杰森推了推男人的脊背，催促——“快走，别停在巷口，等会儿该被盯上了。”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迈开了脚步。 * “咔哒。” 织田作之助把客厅的灯打开，脱下风衣，将它挂在衣帽架上。杰森已经飞快换好拖鞋，像个小炮弹将自己摔在柔软的沙发上了。 杰森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从没有进门脱鞋的习惯，是在织田家住多了，才养成将室外鞋留在玄关的习惯。 “现在可以说了。杰森，你特意来中餐馆找我，有什么事吗？”织田作之助在他身旁坐下。 杰森唰地一下站起来，小脸严肃：“你知不知道黑面具在找你？！” 织田作之助：“……” “我不知道。”织田作之助茫然一瞬，皱眉道：“黑面具为什么找我？” 他心里隐约有着猜测，难道是前天救人的事么。 “笨蛋！肯定是因为你惹到他了啊！”杰森心急如焚，直白问道：“你就直说吧，那天救了克兰的人是不是你。” 织田作之助：“克兰……那是谁？” 杰森怀疑地看着他：“一个瘾?君子，欠了黑面具一屁股账，丢下老婆孩子，结果跑路失败被堵巷子的那个男人。别告诉我你忘了这件事。”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竟也坦然承认了：“是我。” 做好全方位准备要撕织田作马甲的杰森，顿时哽了一下。 “你怎么这就告诉我了啊。”杰森慢吞吞地说：“你不怕我转头去找黑面具告状？” 织田作之助平静又笃定：“你不会这么做的。” “……”杰森：“咳，我当然不会。”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次轮到织田作之助追问了，“我自认把现场打扫得很干净，不该暴露才对。” “是你猜出来的，还是……” “有谁告诉你的？” 红发男人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灰蓝眼眸平静而沉着，仿佛能够看破人心。但其实，他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杰森再厉害，也还是个孩子，小偷小摸触及不到黑面具的领域。会知道这么多，只可能是有谁对他说了什么，或者小孩在外面听到了传言，一时脑洞大开联想到他而已。 织田作之助纯粹是想知道是哪种情况。 可，杰森被狠狠吓了一跳。 他在这一刻毛骨悚然，酥麻而冰凉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而上，头皮发麻。 倒不是害怕织田作会把他怎么样，而是…… 他总不能说是偷听到的吧！ 每天白天，织田作去上班，杰森就偷偷跑去韦恩庄园找布鲁斯。在韦恩庄园混一天，晚上才跑回去找织田作吃晚饭。 直到今天，他偷听到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的对话。 布鲁斯：“黑面具最近活动异常？” 阿福：“是的，老爷，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据说，那个神秘人已经是第三次打了黑面具手下的人，还没有留下任何影踪。” 第16章 “有其他线索吗？” “有一段监控视频应该照到了人影，可惜被销毁了。ta的技术很好，我恐怕无法破解。” 布鲁斯：“我来。” 阿福委婉道：“恕我直言，这位黑客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布鲁斯似是冷笑了一声：“最好不要又是织田作之助。” 声音渐渐远去，杰森只听到了这句，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看了看时间，也到平时差不多离开的时间了，立即去找阿福告别。 他心虚得很，甚至没敢跟布鲁斯亲口道别，就匆匆跑了。只余阿尔弗雷德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此刻。 杰森又想起在蝙蝠洞里，尚未脱下铠甲的男人对他三令五申，绝不能将他的身份外泄给他人的事，就打了一个激灵。 不能说啊！ 绝对不能说是从蝙蝠侠那里偷听来的！ 11|第 11 章（修） “总、总之，我就是知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杰森故作高深莫测：“我有我的情报渠道，绝对保真。” ——来自蝙蝠侠的一手情报，这还能有假？！ “杰森……”织田作无奈。 “拜托。”杰森双手合十，露出「求你不要再问了」的恳求表情。 织田作之助默然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放过了杰森：“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杰森大喜，双眼一亮。 织田作之助：“但你要向我保证，你没有在做任何危险的事，也没有和任何危险人物有来往。” 去蝙蝠侠的家算危险的事吗？当然不算，阿尔弗雷德还友好地请他吃过几次小甜饼！ 杰森理直气壮地点头：“我发誓，我没有做任何危险的事！” 尽管内心对此话的真实性报以怀疑，但织田作还是对杰森交付了信任。 在抓着杰森细细叮嘱完安全事项后，才踩着杰森耐心的临界点结束这次安全教育。 黑发蓝眼的男孩明显松了口气，颇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早就知道织田作有老父亲的属性。但不知道对方在唠叨方面也这么在行。 难道这就是每个男人成为优秀的老父亲的必经之路吗。 他以后有了小孩，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夜色沉沉，织田作之助担心不安全，挽留杰森住下，或者他陪杰森回家。 杰森不想让织田作来回折腾，也不想刺激到织田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织田作明显还没从上次的乌龙事件中走出来。 他想了想，住一晚也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在织田家睡过。这里都有他的睡衣呢！ 于是便愉快地答应了。 织田作之助替杰森铺床，男孩踩着拖鞋垫着脚在一旁帮忙。期间，织田作犹豫半响，欲言又止多次，看得杰森都急了，干脆放下被褥问道：“织田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啊。”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 当时，红发男人若无其事地咽下了欲说之言，平淡答道。 杰森闷闷地哼了一声就去睡了，倒也没有把织田作的异常表现放在心上。在杰森的认知里，织田作一向有话直说。如果有什么是他一时半会儿没说出口的，等上几天，织田作就会主动来找他说清。 耐心等就是了。 但杰森没有想到，这一回，他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织田作开口。对方反而一副忙碌的样子，早出晚归的没个影踪。 杰森关注了织田作之助几天，便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他身上了。 在他的极力请求下，布鲁斯终于承诺让他成为下一任罗宾。最近，他正在接受布鲁斯的训练。 蝙蝠侠的训练课程可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几乎每天杰森都会累得半死不活。要不是怕织田作又突袭他家却找不到他，杰森真想直接睡死在韦恩大宅，省得来回跑。 某天黄昏时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门口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喊他。 “杰森，你回来了啊。” 黑发男孩掏钥匙的手一顿，扭头便看见从邻居家窗口探出半边身子的红发男人。 红发男人脖颈上挂着细细的围裙带子，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对着他挥了挥：“时间正好，我家的门没锁，过来洗手准备吃晚饭了。” 杰森：“……” 杰森大惊失色：“织田作，你在那里干嘛？！” “嗯？我在做晚饭……” 杰森：“不对啊，我邻居不是一个整天穿着老头汗衫的男人吗，怎么变成你了？” 织田作之助解释：“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合适的空房子。这家的主人听说我想在附近租房，就把房子转让给我了，我是今天才搬过来的。” 杰森怀疑：“开什么玩笑，鲍尔出了名的小气和烂脾气，他会这么好心？” 织田作之助一脸茫然：“我没骗你啊。” 杰森把钥匙串甩得叮当响，说：“这样吧，你把你们之间的事简单复述一遍。” 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但还是语速飞快地将那天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 租房的那一天—— 天气是哥谭独有的阴沉，蓝天笼上一层薄雾，黑云自天际缓缓卷席而来。 就要下大雨了，织田作之助没带伞，他打算再转一圈。若是依旧找不到空房出租，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夹着湿润水汽的风呼呼而来，大衣的衣摆被吹得左右翻飞。织田作之助拢了拢衣袖，抬头看了眼天色，在心底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扫视四周的建筑。 路边开着一家便利店，店门外蹲着一个抽着烟的男人，他穿着灰色的老头汗衫和大裤衩，模样不修边幅。织田作之助又看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只好将目光定格在路边抽烟的男人身上。 猝不及防，织田作之助跟那人对上视线。织田作一愣，还没说什么，男人却浑身一抖，把烟摔在脚下，一跃而起拔腿就想跑。 织田作之助条件反射地出声喊住他：“等等！” 那人充耳不闻，跑的越发起劲。 织田作之助心下起疑，拧着眉追上去，三两下便把人扣下，追问：“你是谁？你认识我么。”我们之间有过冲突？ 身着老头汗衫的男人被反手扣在背后，侧着脸压在墙上，表情因脸部挤压而越发狰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因犯罪被便衣巡警扣下了，来往的零星路人都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默契地加快脚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男人颤抖着嘟囔了几句，织田作之助没听清。 “什么？请大声一点，我没听清。” 织田作好歹记得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松了大部分力道，只维持在不会让男人挣脱的程度。 “先生，我叫鲍尔，我说、我从没见过您。”男人提高音量，抖着嗓子道。 织田作之助诧异：“那你跑什么？” ——你以为我想跑吗，那不是怕你用枪崩了我？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刚风吹起来的时候，你藏在怀里的枪柄露出来了！ 鲍尔灵机一动，大声道：“您长得过于英俊，又高大又威武帅气，我没脸出现在您面前！” 第17章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无语，松开男人：“是我冲动了，抱歉，你是否有受伤？” “没有没有！”鲍尔头甩的像拨浪鼓一样，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地道：“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织田作之助侧身让出道路，鲍尔按捺着狂喜，一边偷偷揉手，一边缩着脖子从红发男人面前离开。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倏地出声：“请留步。” 鲍尔大骇，僵硬着回头：“怎、怎么了？” 织田作之助快步上前，愧疚道：“你的手臂一定扭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自己揉揉就好！” “不行，这是我的错，我会赔偿医药费的。” “真的不用！” “要的。” 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什么好像很抗拒我？” 正不断挣扎的鲍尔再度僵住，干笑道：“您的错觉……错觉……啊！是因为您又强大又英俊，我不想跟您站在一起……对！我自卑！”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只是天然，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借口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微微眯眼，怀疑地打量着眼前人。 鲍尔心底一凉，半真半假地说：“其实，我是被你怀里的手?枪吓到了……” 织田作之助顿时恍然，根据哥谭的淳朴民风来说，鲍尔的警惕并不奇怪。自以为弄清真相，织田作之助更加内疚了，连忙把人送到最近的诊所，又坚持送他回到家。 “你是杰森的邻居啊。”织田作之助惊讶地盯着鲍尔看了一会儿，才借着与那天同款的老头汗衫，翻出早被遗忘的记忆。“啊，你是那天的……” 鲍尔的冷汗早就打湿了脊背，他讨好地笑笑：“先生，您放心，我懂规矩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也谁都不会说的。” 这话说得，他明明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 听懂男人潜台词后，织田作之助越发茫然，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完了，我要被灭口了。 鲍尔心中越发悲痛，在生死关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飞快提议：“先生，您不是在找房子么。您看我这间公寓如何？我正好最近要搬家，不如出租给您！” 找房这件事，是在回程的路上，织田作之助说的。 织田作之助一愣：“这……” 鲍尔飞快道：“请务必收下！” * “事情就是这样，正好鲍尔先生要搬走，我就租下了这间房。” 杰森：“……” 织田作之助：“他说要去别的地盘闯一闯，缺点启动资金。” “说起来，鲍尔先生真是个好人啊。他知道我没多少钱，愣是用最低价租给我了。”织田作之助感慨道。 杰森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肩膀耸动着，似乎在憋笑。 “啊……我的咖喱快要糊了。” 红发男人神色一凝，倏地回头，箭步冲回厨房，赶在糊锅前两秒关掉炉灶，抢救咖喱成功。 不远处的屋外，杰森再也忍不住，噗嗤噗嗤笑出声。 鲍尔哪里是好人啊，以前还仗着人高马大的身材欺负过他来着。 听说织田作找上门那天，用眼神吓退了一个男人，还当着他的面开了枪。 这个人就是鲍尔吧。 估计是怕织田作杀人灭口才急着跑路的，低价出租也只是为了讨好织田作。 结果织田作都忘了对方是谁，笑死。 所以织田作这几天早出晚归，是去凑钱租房和搬家？ 杰森笑到脸疼浑身疼，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糟糕，他身上还留有淤青，等下还要去跟织田作吃晚饭，这怎么瞒啊？ 12|第 12 章 糟糕，实在是太糟糕了。 今天学的是近身格斗，腰腹和背部酸痛无比，杰森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好无损。但在冲进卫生间，扒拉着衣服对着镜子左右观察后，杰森还是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背上的青青紫紫也太多了吧！ 难怪阿福在训练后立马询问要不要留宿和帮忙上药，在杰森婉拒后，不由分说地塞了一瓶蝙蝠洞常备的外伤喷雾给他。 好在布鲁斯知道他要隐瞒接受训练的事，训练时不打脸…… 杰森拿着喷雾瓶子，迟疑半响还是放下了。 现在不能上药，喷雾的药味再淡，也瞒不过织田作。不如用衣服挡着，等蒙混过关后，再回家上药。 他在卫生间已经待了很久，担心织田作久等不到会直接上门，杰森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换件宽松偏大的t恤，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不会露馅后，杰森才匆匆忙忙地随手带上门，小跑着离开。 不出他所料，织田作果然正准备去隔壁找他。 “啊……我正要去找你。”织田作之助重新换回拖鞋，“咖喱凉了就不美味了，快来。” 杰森生怕一见面就被戳穿，他咽了咽口水，开口的一瞬间竟然紧张到结巴：“好、好的。” 红发男人顿住，回身皱着眉打量他：“杰森，你怎么了？” 杰森恨不得把上一秒结巴的自己回炉重造。 他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打开鞋柜拿他的拖鞋：“没什么啊，织田作你想多了吧。” 前方传来的视线如芒在背，让杰森越发僵硬。背肌拉伸的痛感阵阵传来，杰森不得不绷得更紧，以免龇牙咧嘴的表情又引起新一轮的追问。 织田作之助眯了眯眼，怀疑地盯着杰森看。 男孩在他的目光下肉眼可见的紧张，整个人紧绷的就像一张拉满弦的弓。他弯腰换着鞋，动作十分缓慢，似乎很不情愿。 织田作之助沉思几秒，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黑发男孩瞬间抬头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织田作之助温和地说：“今天是原味咖喱，不辣的。” 杰森：“……” 织田作：“虽然辣咖喱最好一开始就使用特调的辣咖喱块才美味，但也不是不能弥补。我从中餐馆带了几瓶辣椒酱，今天正好试试新口味。” 杰森：“我能吃辣。” 织田作：“杰森不习惯辣椒的话，不加辣酱就好。” 杰森：“我真的可以！” 织田作十分宽容：“不要勉强自己啊。” 杰森聪明且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在这种时候，反驳是绝对无效的。 * “我吃饱了，谢谢款待！”杰森小心翼翼地度过了煎熬的晚餐时间，一放下勺子，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客厅的书柜前。 他装作突然对一本书起了极大兴趣的模样，拿着书，盘着腿窝进角落的沙发，像餍足的幼狼。 实际上，这不过是杰森随手抽出来的书籍，而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碗筷一般都是杰森收拾的，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抢着干活。 织田作之助仰头喝了一口水，余光瞥见客厅角落的沙发上黑发男孩的后脑勺。 唔……杰森也活泼起来了啊，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是好事。 第18章 织田作之助在心底感慨一句，没什么怨言地默默收拾桌面。 杰森用书本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偷偷摸摸地回头去看正在洗碗的织田作之助。还好还好，织田作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淤青。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放松肌肉往后靠，整个人都快陷进软乎乎的沙发里。 紧绷着的时候还没感觉到疼痛，一放松，被摔在垫子上太多次的脊背隐隐泛疼。这种疼痛尚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布鲁斯看似招招不留情，实际还是放了水的。 时钟滴答作响，身后不远处是水流的哗哗声和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 安静而温馨的环境让杰森慢慢放下警戒，他垂眼看着膝上厚重的书籍，只觉得视野内的物件多出好几层重影，书页上的字母逐渐扭曲成看不懂的形状。 好困。 杰森勉强支起眼皮，打了个呵欠，随手翻了一页。 平时多少都会坐一会儿再回家的，再等等吧。 杰森这么想着，眼皮却越发沉重。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杰森……杰森？去床上睡吧。” 杰森不耐地挥了挥手，闭着眼不愿睁开：“不……别吵我，织田作……就让我在这儿睡。” 沙发也很舒服，不想动。 男人叹了口气：“怎么一副累过头的表情，你今天是去做什么了。” 杰森没搭理他，偏了偏头，眼看又要睡着。 “没办法……”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摇摇头。 织田作之助弯下腰，一手绕过男孩的背，一手去揽他的腿弯，想把他抱回客房的床上。 手臂压到脊背上的淤青的瞬间，杰森猛地睁眼，一声「嗷」才刚发出半个音节，就被他硬生生地吞回去。 织田作之助茫然地看着一跃而起的男孩：“杰森？” 杰森光脚踩在沙发上，视线跟织田作之助平齐。两人面面相觑，织田作之助率先开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黑发男孩故作冷静地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太困了。” “织田作，我先回家了！” 织田作之助侧了侧身，拧着眉注视杰森一溜烟小跑离开的背影：“发生什么事了吗。” “系统，麻烦帮我查一查杰森今天都做了什么。” * 夜幕下的哥谭，像是披上朦胧面纱的地狱女神，神秘而危险。 钻石区住着全哥谭最尊贵有钱的阔佬们，著名的冰山餐厅就开在钻石区最繁华的街道上。 哪怕入夜，冰山餐厅依旧灯光通明。店门前停放着数辆豪车，衣着得体精致的富家公子、小姐们挽着手，有说有笑的步入餐厅。 相比起其他地方，冰山餐厅算是阔佬们首选的消遣场所。这儿设备齐全，只要出得起钱，想要什么都有，而且还不用过于担心人身安全。 谁都知道这是企鹅人的地盘，没人敢在冰山餐厅闹事。 冰山餐厅不起眼的后门处。 织田作之助将自行车锁在员工区，拎着纸袋，出示过身份证明，在保安的盯梢下面不改色地推开后门。 他在更衣室换好侍者服，微微扬起下巴，对着镜子打领结。 为了在短时间内筹够换公寓的资金，织田作之助不得不另外找了份高薪兼职。 冰山餐厅的服务员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工作。因为服务对象要么是阔佬，要么是哥谭的各路□□大佬，其中难免有脾气差难以伺候的家伙，一不小心惹出事可没人保他们。 织田作之助的工作时间是夜晚九点到凌晨三点，是最危险的时段。所以工资也比白天的服务生多上几百美元。 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人低着头钻进休息室，他的样貌很普通，是标准的大众脸。唯有露出笑容时，带着几分憨厚，很容易赢得他人的好感。 男人抬眼看见织田作，打了个招呼：“哟，织田来啦。”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巴特先生，晚上好。” “都说了别那么客气，我又不是什么尊贵的人物。”名叫巴特的男人憨厚地笑道。 织田作之助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把自己换下的衣服塞进纸袋里，放进自己的置物柜里锁好。 “织田是住在东区的公园街对吧？”巴特小声地问。 公园街，也就是著名的犯罪巷。 织田作之助从未掩饰自己的来历，颔首：“嗯。” “东区离冰山餐厅可有段距离，你凌晨下班回家的时候，可要小心。”巴特说。 织田作之助：“多谢，我会注意的。” 巴特：“我下班了，你也快去交接吧，别让领班以为你迟到。” 巴特不是跟他同一时间的班次吗？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疑惑：“你不是跟我一起？” “我换班啦，最近有点事。”巴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物品，挥了挥手：“拜拜——” 织田作之助了然，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想法，平静地颔首道别。 今夜的打工生涯很平静，有几个喝醉了酒想要闹事的客人还没来得及打砸，就被企鹅人的手下及时打晕拖走了。 织田作之助在凌晨三点交班，换回自己的常服从后门离开餐厅，快步走向他停自行车的地方。 很好，车还在。 织田作熟练地对着自行车上下捣鼓检查。 没被安装莫名其妙的东西，没少零件，轮胎也完好无损。 织田作之助翻身而上，蹬着脚踏骑得飞快，风灌入男人的衣袖，将他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 自行车从一个个晦暗不明的街灯下经过，街上没什么人，偶有几个小混混想要趁机打劫，也被织田作之助吓退或甩开了。 而在林立的高楼之上，一道漆黑的身影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钩爪弹出，蝙蝠侠身手敏捷地利用钩爪穿梭在不同大楼之间，他的披风随风舒展开，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就像一只大蝙蝠。 他的耳麦中传出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老爷，您最好低头往下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什么惊喜。” 正在夜巡的布鲁斯皱了皱眉，在飞跃大楼的间隙往下瞥了一眼。 然后落地时，脚一滑，差点没站稳。 布鲁斯蹲在滴水兽上，垂眸看着红发男人飞速离去的背影，无语：“他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晃什么。” “或许是拥有跟您一样的夜间工作？”阿福乐呵呵地打趣道。 “便士一，查一下他刚刚的行踪。”布鲁斯冷淡地嘱咐道，对管家的调侃不予以回应。 阿福见好就收，应下后就开始敲打着键盘开始翻监控和各种资料。 ——他不会又冒用蝙蝠侠的身份去找黑面具的麻烦吧。 布鲁斯盯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看了半响。直到织田作之助彻底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才接着自己的夜巡。 那段被黑客删除的监控录像已经被他恢复了，视频里，红发男人戴着手套和变声器揍翻了黑面具的手下，救了一个欠债的男人。 蝙蝠侠仔细研究了一下，甚至发散思维，连夜加班找到了多个被删除的录像并恢复它们的数据。 第19章 每一个视频里，织田作之助都在隐姓埋名地救人。奇怪的是，他看上去对救助视频中的当事人十分积极。但在揍完人消除对当事人的威胁后，他又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对当事人不闻不问，火速撤离现场。 最巧合的莫过于…… 织田作之助每次揍的，都是黑面具的手下。 要么真的是路过顺手救一救，要么是专门来找黑面具的茬。 蝙蝠侠不理解。 他更不能理解，织田作之助为什么要在大白天、戴会发出他嗓音的变声器？？ 他哪来的音源让他变音？伪装成蝙蝠侠，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蝙蝠侠不乐意放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一旁滴答作响却不拆除，但他实在太忙了。前段时间，戈登用蝙蝠灯呼唤他，并转交了一起少年失踪案件，需要尽快侦破。 回头警告一下织田吧。 杰森每天待在一个危险人物身边太不安全了…… 布鲁斯终于动了收养杰森的念头。 13|第 13 章 翌日。 今日的哥谭阴雨连绵，气温骤降，阴沉的天色正如织田作的心情。 织田作之助正在中餐馆端盘子，脑海中，系统抑扬顿挫地开始汇报杰森一天的行程。 【根据哥谭东街023-029号摄像头显示，杰森于早上八点42分离开犯罪巷，乔装打扮后上了两条街外的一辆迈巴赫，目的地……呃，是韦恩庄园。】 【之后一直待在韦恩庄园没有外出，下午五点二十六分，早上的那辆车再次送他回来。】 【杰森刚走两步就被司机大叔叫住，司机降下车窗，对他比划并大喊了几句。杰森迅速回头，从后座拿出一个疑似装有物品的纸袋，并笑着拒绝了司机手里的夹克外套。】 【和你用完晚餐后，他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外出。】 系统补充道：【我觉得他是心虚装乖，我看了记录，平时他都会出去溜达几圈，深夜才回来。】 织田作：“……” “杰森为什么骗我？”老父亲迅速开始担忧，“他明明说他是去锻炼、自己看书、和朋友玩……” 系统：【后两个就算了，「锻炼」？】 “应该是锻炼眼力、体力吧，毕竟他还生活在犯罪巷。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再去做哪些脏活了，他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织田作之助说着说着，声音慢慢沉下来，灰蓝眼眸中带着痛苦。 “他们如果还活着，只要条件允许，我也会送他们去读书的。” 可一切都湮灭在了那场爆炸和火焰中。 【还有机会的，凑够点数，我就能复活你们一家。】系统说。 本意是安慰，哪想织田作竟然想到了另一方面。 “到那时，杰森怎么办？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系统顿时词穷，小小一只猫咪，在男人的膝上踩奶，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织田作之助果然回神，伸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他本不是会沉浸在伤春悲秋情绪中的性格，稍微冷静一会儿，就把思绪转到杰森身上。 比起前途未卜的未来，还是杰森的谎言更让他在意。 孩子撒谎的情况，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这一次要严重许多。不仅独自前往韦恩家，还要遮遮掩掩、乔装打扮地去。 为什么？ 韦恩家有什么吸引他的？ 杰森就算比其他同龄人成熟和聪明，也还是个孩子，他能为韦恩做什么，让韦恩如此郑重地对待他，以至于派遣豪车接送，雇佣的司机也对杰森关爱有加。 织田作越想，面色越是凝重。 布鲁斯·韦恩可不只是哥谭首富那么简单，织田作怀疑他就是蝙蝠侠，只是布鲁斯不愿意承认。 他会让杰森做危险的事吗，会对杰森不利吗？ 经历过mimic事件的洗礼，织田作之助对涉及孩子的事情非常谨慎。 【你打算怎么做？】系统问。 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最后说：“一会儿我跟老板请个假，明天跟一跟杰森，看看他的状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系统没意见，不过无论织田作干什么它都不会反对。 同一时刻。 韦恩庄园。 “杰森少爷已经等您许久了，您是否该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阿尔弗雷德毫不留情地拉开了卧室的窗帘。 刺入卧室的光线让布鲁斯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尽管没有太阳，光线并不强烈，也足以灼伤一个渴望睡眠的人的眼皮。 “再睡五分钟，阿福。”布鲁斯仍在挣扎。 阿尔弗雷德冷笑一声：“您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您今日的晚餐恐怕无法完全合您心意。” 晚餐和床，选一个吧，韦恩老爷。 管家侠的威胁非常奏效，在阿福锲而不舍地坚持下，布鲁斯终于放弃了他那无数个「五分钟」，懒洋洋地睁开了眼。 “别，阿福。你知道我绝不会错过你亲手做的晚餐，那可是绝对的美味。”布鲁斯掀开被子，接过阿福手中的睡袍胡乱套上。他以手为梳，随意扒拉头发的样子也帅气极了。 布鲁斯故意眨了眨眼，笑着试探道：“如果能有小甜饼就更完美了，对吗？” 布鲁西宝贝的魅力在阿福这里是要大打折扣的，阿尔弗雷德笑而不语。 “好吧。”布鲁斯叹气，“我猜到答案了。” 阿尔弗雷德的眸中藏着笑意，安静地退出房间，下去给布鲁斯热饭菜。 过了一会儿。 窝在沙发上的杰森听到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凑过去打招呼。 布鲁斯颔首：“杰森，下午好。” “今天要跟你学什么，又是格斗吗？”杰森问。 布鲁斯：“你不喜欢格斗术？这是成为罗宾必不可缺的技能之一。” 杰森：“不是，是不太方便。” 布鲁斯在餐桌边上坐定，用着迟到许久的午餐，闻言挑了挑眉。 黑发男孩自己一个人在旁边想了半天，到最后「想尽快成为罗宾」的心思还是占据了上风，对布鲁斯说：“训练可以，但你不能打脸。” 布鲁斯：“罪犯可不会在乎你的形象，他们一向不择手段。” 也是。 可他不能被织田作发现啊！ 愁，愁死了。 杰森曾以为最难的是说服布鲁斯，现在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单看织田作对他的保护欲，就知道他不会同意自己作为罗宾活跃在黑夜。 “老爷，您还有昨晚剩下的工作没有处理，希望您没有忘记。”阿尔弗雷德慢悠悠地替杰森解围。 需要阿福来提醒的工作，与昨晚有关…… 是调查织田作之助行踪有了结果，并且这个结果与杰森躲闪的神色有关。 布鲁斯会意地接过话题，迅速吃完盘中剩下的食物，放下刀叉。 “下午的课程就接着上次日语课的进度学习吧，日语老师等一下会来大宅。”布鲁斯说。 学习日语是杰森主动提出的课程，他想要跟织田作更顺畅、无压力地沟通。 第20章 这个课程本身并没有太大问题，但杰森对格斗训练提要求在先，换课的行为就很容易让人多想。 杰森睁大了眼，急道：“你要撤掉我的格斗训练？不行，布鲁斯，我不同意！不就是一张脸，给你打就是了！” 大不了，跟织田作说他跟小巷里的混混打架了。 阿尔弗雷德温和安抚：“老爷并没有不再教导格斗的意思。今天只是有点忙，抽不出空。” 杰森：“哦……” 布鲁斯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误解了，他迎上杰森期待而忐忑的眼神，话到喉咙又全被吞下去，只余一个简简单单的鼻音。 “嗯。” 话音落地，他就被管家不带感情地瞥了一眼。 布鲁斯有一瞬间身体极其僵硬，但不过两个呼吸，他就装作已经说完话的严肃模样，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蝙蝠洞的入口。 身后，阿尔弗雷德颇有恨铁不成钢意味地摇了摇头。 布鲁斯在蝙蝠洞找到了阿福留下的资料，他刚刚点开看了没几行，阿福就踩着楼梯下来了。 “织田作之助的行动轨迹十分简单，除了唐人街的中餐馆、自己家和杰森家，他很少去其他地方。” “偶尔去其他城区，不是帮忙进货就是「特意」、「路过」去帮助他人。” “七天前，他第一次踏入冰山餐厅面试，并与两日后正式入职。” 阿尔弗雷德开始对布鲁斯念织田作之助的行程记录，语气温和。 而他寻求高薪工作的原因，是他要存钱搬家。他租了一间新公寓，与杰森比邻而居。 大概是不放心吧，觉得住得近才能照顾、保护那个孩子。但又不愿以爱之名变相逼迫杰森离开拥有回忆的家，也不愿占小孩便宜搬去跟杰森一起住。 因此，哪怕自己要早出晚归打两份工，也没关系。 黑暗骑士放下手里的资料，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无论织田作之助本人是好是坏，他对杰森的爱都是不掺杂水分的。 男孩不想上格斗课，提出「不要打脸」要求的原因，也很明显，就是怕作为邻居的织田作之助发现。 布鲁斯看了资料几眼，问道：“关于中餐馆？” 阿尔弗雷德说：“是一家普通餐厅，没有问题。资料在蝙蝠电脑里了。” “好。” 布鲁斯颔首，回头他会抽空自己再看一遍资料。并不是不信任阿福，而是习惯使然。 阿尔弗雷德追问：“您依然决定收养杰森少爷？” 布鲁斯的目光沉沉，嗓音很低：“我会先问过杰森的意愿。” 但他觉得杰森不会同意。 ＊ 在日语课结束后，布鲁斯叫来了上完课萎靡不振的杰森，对他说：“杰森，我希望能够收养你，让你正式成为韦恩家的一员。你愿意吗？” 果然，黑发男孩一怔，反应过来后，摇头拒绝了提议。 “在韦恩家，你才能接受最好的教育、训练。” 布鲁斯说：“你想成为罗宾，可你若是在我的视线范围外，我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你。你经验不足，形单影只，随时有身份暴露的风险。在哥谭，一旦被罪犯发现面具后的真面容，后果不堪设想。” 布鲁斯少有说一大段话的时候，他的话很直白，但一针见血。 杰森听完了，眼神透露着挣扎和犹豫。 从幼童到少年，杰森几乎是听着蝙蝠侠的故事和传说长大的。他混迹犯罪巷，像所有生活在哥谭的孤儿一样，饥一顿饱一顿，靠小偷小摸活下去，长大后成为哥谭大街小巷最常见的小混混。 如果没有遇到织田作，他或许还在为了温饱而挣扎，而不是抱着一本《傲慢与偏见》，就着窗外的细雨声入眠。如果没有遇见布鲁斯，他永远不会有实现梦想的可能。 成为罗宾，是他的梦想。 但杰森面对来自偶像蝙蝠侠的邀请，犹豫许久后，再次拒绝了。 “为什么？”布鲁斯问出口，心里其实早已有答案。 黑发男孩叉着腰，有些难过，但还是洒脱地笑了笑：“谢谢你，布鲁斯。但我不能留下织田作一个人。” “噢……”阿尔弗雷德很轻地赞叹一声，为这个男孩的勇敢果决、重情义，以及小小年纪便敢于取舍。 杰森担心尴尬，没有多留，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早了许多。 阿尔弗雷德将杰森送上接送他的车时，男孩拉开车门，抿了抿唇，说：“所以，我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韦恩庄园接受那些累得要命的训练了，对么？” 他耸了耸肩，偏过头去，“没关系，反正我又不在意，也不喜欢它们。” 正好，不练就不练，免得天天担心怎么在织田作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阿尔弗雷德对付嘴硬的小孩是有一套的，他的笑容慈祥，温柔地说：“杰森少爷还没试过我的拿手甜点吧？我正好采购了制作小甜饼的材料，打算明天下厨。请您一定要来品尝，否则老爷会把四人份的小甜饼全部私藏起来的。” “我才不是什么「少爷」……”杰森嘟囔了一声，疑惑地问：“四人份？” 算上布鲁斯、阿福和他，也才三个人啊。 “我会用盒子装好方便您带回家。”阿福笑着说，“把它分享给家人，好吗？” 杰森怔怔地看着他。 温热的手掌摸了摸男孩的发顶，阿尔弗雷德轻声道：“杰森少爷，韦恩庄园永远欢迎你们。” …… 轿车驶离了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默默注视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汽车的一点影子，才转身折返。 刚迈出一步，便停了下来。 布鲁斯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比起「最好的教育和训练」、「身份暴露带来的危险」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我想有一句话更适合当时的情况。”阿尔弗雷德说。 布鲁斯下意识问道：“你指什么？” 阿尔弗雷德：“下次，您可以说「蝙蝠侠需要罗宾」，也可以说「布鲁斯需要杰森」。我的建议是两句一起，您觉得呢？” 布鲁斯：“……” 布鲁斯眉头紧锁，转身大步走向蝙蝠洞，只留一句嗓音低沉的话：“再等等，阿福，现在还不是最后时刻。” 阿尔弗雷德对此没有意见，反正无论布鲁斯最后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他，一如往昔。 14|第 14 章 翌日，清晨。 昨夜下了微微细雨，门前的草坪和路边的野花上还留着点点露珠。 织田作之助如往常般按时起床、洗漱、做早餐，在端着三明治和热牛奶上桌后，黑发男孩打着呵欠推开了门。 “早，织田作。”杰森说。 织田作颔首：“早上好。” 两人先后在餐桌边落座。餐桌不大，他们面对面坐着，谁的腿伸长一点都会踹到对方。早餐也很不豪华，只是非常简单的三明治——更复杂的菜系，织田作也不会。 他的厨艺本就一般般，是为了养崽，才硬生生把厨艺技能的熟练度提高了许多。 尽管如此，无论是织田作还是杰森，谁都没有嫌弃，十分满足。 第21章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忘记今天的「任务」。 他专门请了一天假，用来跟踪调查杰森与韦恩家关系过密的事件。 织田作之助余光关注着墙上的时钟，等到了与往日里差不多出门上班的时间后，便推开椅子站起身，剩下不多的碗碟留给杰森。 他做饭，杰森洗碗，这是杰森要求的规矩，他不希望自己在织田作家里白吃白喝。 “织田作，要去上班了吗？”杰森咬着三明治问，他干嚼着三明治，碰都不愿意碰桌上的牛奶一下。 织田作之助点头，嘱咐道：“把牛奶喝完。” 杰森苦着脸：“织田作……” 织田作：“能长高，对身体好。”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个杰森绝对不会反驳的理由：“别浪费钱。” 杰森：“……” 没错，牛奶当然是要用钱买的，不容浪费。 杰森视死如归地把这杯牛奶一口气干了，豪迈得不像喝奶，像喝酒。 喝完，他抹了把嘴，把空杯子举起来，对着在玄关换鞋的红发男人喊道：“我喝完了！” 织田作之助抬眼望了一眼，夸道：“嗯，杰森很棒。” 杰森脸色一僵，偏过脸，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拿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 那头，织田作之助已经换好鞋，提好装有工作服的带子，检查好双枪的状态，将其放置在枪套里。 这是他每天出门的必备流程，检查枪支状态是在哥谭才养成的习惯，哥谭远比横滨要混乱得多。 “我出门了。”织田作之助扬声道。 杰森应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反手合上门，走到系统调查到杰森的必经之路的路口，找了棵茂密的大树，两三下便攀了上去。 他踩了踩树枝，确认能够承受住他的体重后，便借着树荫掩盖住身形，躲了起来。 织田作在等。 他没等多久，大树底下就匆匆忙忙地跑过一道人影。 ——是杰森。 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他离开后，便飞快把剩下的早餐吃完、碗碟洗完，紧接着便跑了出来。 杰森出来后没多久，马路对面便停下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黑发男孩上了车，轿车缓缓驶离犯罪巷。 跟系统监控中的车辆一模一样，连司机的脸都长得一样。看来杰森还是去的韦恩岛。 【系统，追踪这辆车。】织田作之助说。 系统利落应道：【好。】 以防万一，还是让系统也跟着吧。 织田作不确定司机是谁、是什么身份、身手和眼力是否和蝙蝠侠一样好，他不敢妄动，估算了一会儿，等脱离了车内司机的视野范围，才从大树上跳了下来。 还吓到了几个在树下的路人。 哥谭的怪人很多，大家对此经验丰富，最多就是多看了织田作之助几眼，便匆匆离去，绝不多看半眼。 织田作之助迈步走出犯罪巷。 系统能够一心多用，它一边盯着杰森和那辆车，一边问道：【织田作，你打算怎么追上去？】 骑单车？不行，犯罪巷离韦恩岛太远了，又费时又费力。 机车或开车？不行，织田作很穷，没车。 系统百般猜测，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我打车。”织田作之助答道。 系统： 系统迟疑：【你这个跟踪……是不是有点太过随意。】 就不怕被发现吗。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没关系，就让他发现好了。” 系统小心翼翼问道：【织田作，你说的「他」是指谁啊？】 还能有谁。 织田作之助答道：“当然是布鲁斯·韦恩。” 如果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他就该发现自己跟上了杰森，近乎光明正大地找上了门，从而做出反应。如果他不是，一个名扬全美的花花公子、哥谭宝贝，是不会对此做出反应的。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布鲁斯·韦恩的确是个草包，蝙蝠侠另有其人，而他们的关系就像哥谭小报上写的一样亲密——老板与雇员或是金主与情人，随便什么都好。 这种情况，则要另外考虑。 但织田作之助看了新闻，八卦小报说布鲁西宝贝昨夜和一个嫩模胡闹了大半夜。直到快要天亮，才醉醺醺地从酒店出来，让人开车送他回家。 酒鬼和纵欲都会掏空人的精力，如果他真的去胡闹了，现在应该正睡死在家里的大床上。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自己的推理准不准确，他完全是凭借着「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的结果来倒推过程和分支结果。 他并不擅长谋略，杀死了不少脑细胞才总算得出这样的推理。如果出错……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想：如果出错了，那就直接去问杰森为什么瞒着他。 除了杰森要帮忙隐瞒蝙蝠侠的事，织田作想不到第二个瞒着他的理由。 他又不是会拦着孩子交友的父亲——只要这个朋友是无害的，正常的，对杰森没有其他企图的。 * 说是打车，但其实这个叫法并不准确。 因为出租车的确是路边随手拦下来的出租车，开车的人却不是司机，而是织田作之助。 开车跟踪也是要需要技巧的，显然，哥谭再人杰地灵，也不足以让随便一个出租车司机拥有追踪与反追踪技能。 要想不惊动载有杰森的那辆车，既能瞒过韦恩家高素质保镖，又能「直达天听」，被蝙蝠侠发现。 这个操作实在太高端，普通司机是不可能学会的。否则他不该在清晨的街头来回载客。而应该拥有一份来自阿卡姆或黑门监狱的邀请函，并被蝙蝠侠做成表。 所以织田作之助选择自己上。 说实话，他也没信心能够完全成功，毕竟天衣无缝的时间只有六秒。而他无法直观地看见那辆司机的反应，无法判定自己有没有成功。 好在织田作还有一个黑科技系统。系统会竭尽全力辅助他，帮他瞒天过海。 跟出租车司机「借车」的过程不顺利又很顺利。 开头自然是遭到拒绝、白眼和辱骂的。但当织田作掀起风衣，从腋下枪套中抽出一把枪——他甚至没有把双枪完全取出——司机就飞快滑跪，举起双手将车钥匙拱手送上。 “先生，车送给你，座位旁的小抽屉里有一百美元。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身上的钱包里还有五十美元，全都可以给你。” 司机非常上道地低着头，死活不抬眼，飞快说道：“我记性非常差，老眼昏花，刚刚又暗，没看见你的脸，也绝对不会抬头看你的。” “只求您不要伤害我，让我走。” 织田作之助：“……” 【这就是哥谭人的素养么！】系统感慨道，【织田作，你也越来越像一个哥谭人了。】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沉默片刻，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哥谭化。 放在横滨，他可能会考虑加钱，而不是干脆利落地掏枪。 “我不抢劫，也不杀人。” 第22章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司机先生，你坐进后座，等我到目的地了就把车还给你。” 司机不想进去，但他看见织田作之助又举了举手中的枪，只好连滚带爬地坐进后座，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织田作之助坐进驾驶座，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见司机惧怕的神情。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下。 “我不会伤害你，也不打算对你做什么。我只是要打车，但是想自己开。” 司机看上去很想骂街但又不敢，赔笑道：“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织田作之助：“……” 他干脆把手?枪放回枪套，拧钥匙，点火，起步，用实力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出租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路后，织田作之助不咸不淡地说：“请将藏在背后的刀放下，我无意与你进行武力斗争。” 司机迅速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怂了吧唧地放在膝上，正襟危坐：“我不是，我没有。” 织田作之助：“嗯。” 司机：“……” 司机抱着头，脑补了一路自己的死法：是被丢在荒山野岭分?尸，还是被沉海，还是被当成人肉炸?弹绑在车里。作为向警方示威的工具人，亦或者…… 总而言之，都把这个长相还算老实、作风非常不老实的红发男人当成了变态杀人狂。而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 司机从胳膊肘的缝隙间偷看车窗。 ——原来这个男人连开车都不老实！ 明明要经过第三大道，为什么刚刚不直走，偏要绕一个大弯？浪费他的汽油吗！ 而且还越走越偏…… 难道他真的是一个变态杀人魔，要将自己杀死抛尸荒野，而现在带上他是为了少点麻烦，当场杀当场埋…… 司机越发惊恐。 织田作之助只在中途警告过后座的司机先生不要动武后，就一心专注于跟踪和反跟踪。 他手生得很，这种事哪怕在他少年的杀手时期也不常干。要不是有系统辅助，他一定会失败。 等终于进到韦恩岛，接近韦恩庄园，他才松了口气。 系统替他把所有韦恩庄园的监控和设备都黑掉了。但为了试探布鲁斯是不是蝙蝠侠，系统没有做绝，而是留了那么一丝漏洞——只让蝙蝠侠发现的漏洞。 织田作之助在监控盲区停好车，回头望向缩成鹌鹑的司机。 织田作之助将车钥匙留在车上，从钱包里掏出了打车费，递给司机，说：“这是车费。” 司机死死埋着头：“我是不会抬头的！我一抬头，你就有借口杀我了对不对！” 织田作之助：“我把钱放在驾驶座上了，让您受惊，十分抱歉。” 司机只听见「咔哒」一声后，车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他战战兢兢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除了他以外，车内外再无别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恐怖事情。 他探头一看，驾驶座上果然是此行的车费和油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所以真的只是打车，但是想自己开车？ 什么奇葩啊！ 司机匪夷所思地坐回驾驶座，习惯性系安全带时，听见卡扣发出「咔哒」的声响。 让他一下联想到了刚刚的怪人。 司机喃喃自语：“虽然他喜欢用特殊手段打车、开车还很不安稳、随身携带枪械……但他开车会系安全带？？” 司机停顿片刻，露出一个「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他该不会还遵守了红绿灯吧？！” 司机正准备开车离开，车窗却突然被敲响。 司机扭头一看，大惊：“你怎么回来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后悔了，要杀我灭口对不对？别，我上有老下有小，全身上下有一百五十美元，我愿意花钱消灾！” 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平静道：“我只是想请你在这里等我四十分钟，我会出钱。” 韦恩岛这么大，他坐车进来的，难不成还要走着出去？ 反正系统会盯着这里的，他也会快去快回。 司机战战兢兢道：“这里是韦恩岛，你是韦恩先生的客人？” 织田作之助思考一秒，点头：“嗯，和他认识。” 风刮起男人的沙色风衣，露出枪套的一角。织田作之助怕又吓到司机，连忙将外套扯好。 司机却误会了。 他以为眼前的红发男人是在隐晦地威胁他！ 司机权衡利弊片刻，答应了，并谨慎道：“我只等你四十分钟。” “多谢。” 织田作之助快步离去。 竟然还会道谢。 而且进入韦恩岛也没有偷偷摸摸，没有避开监控，一些栏杆还会主动放行……难道真的是韦恩阔佬的熟人？ 联想到有钱人都是有怪癖的。 大概这个男人的怪癖就是打车不让司机开车，自己亲自开吧…… 司机本想食言，丢下织田作跑路。但考虑到跑路后被找到的后果，比被韦恩以擅闯私人庄园的罪名丢出去更严重，司机还是决定相信织田作之助一次。 就看在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的份上。 如果那个男人胆敢骗他，他一定会诅咒对方被蝙蝠侠抓进阿卡姆。 * 另一头。 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 布鲁斯本该尽情享受他的睡眠，此刻却不得不黑着脸坐在蝙蝠电脑前。 哪怕是阿尔弗雷德精心制作的早餐，都无法挽回布鲁斯暴躁到想揍人的心情。 他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力道重得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空摁死某个男人。 上了年纪依旧优雅的英伦管家站在他的身旁，身姿笔挺，从容不迫地说：“发生了什么？我听见可怜的键盘在发出悲鸣，如果您再用力一些，或许我就需要打扫它的残渣了。” 下一刻，敲键盘的声音轻了许多，只是依旧不见减速。 在管家的提醒下，布鲁斯冷静了许多。 “我给蝙蝠电脑设定了程序，盯紧了织田作之助，一旦他有异常行程，就通知我。它刚刚叫醒了我，提醒我织田作之助又做了不寻常的事。” “例如？” 布鲁斯冷笑了一声：“他一大早不去唐人街上班，抢了一辆出租车。” 阿尔弗雷德闻言一愣，眉头紧蹙。 他不认为织田作之助会是当街抢劫的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杀人了吗？”阿尔弗雷德看见他的老爷如此生气，不得不往最坏的结果想。 布鲁斯：“没有。监控显示，他只是将司机赶到了后座。” 蝙蝠电脑上自动追踪着那辆出租车，阿尔弗雷德看着出租车的行驶路径与前方做了特殊标识的车辆，逐渐惊讶起来。 “这不是……” 布鲁斯肯定了管家的猜想：“他在跟踪杰森……不，不是。” 蝙蝠侠紧紧盯着电脑，将织田作之助的行驶路径与哥谭市密密麻麻的路线图对比，陷入沉思。 片刻后，出租车如他所想，在绕了一个大弯后开进了第三大道。 第23章 “他早就知道杰森的目的地是韦恩庄园了。”布鲁斯沉声道：“织田作之助并不是在跟踪，而是在避免被杰森车上的司机发现他的踪迹。” 阿尔弗雷德：“可他做得未免太明显，几乎没有避开监控。” 如果不想被发现，为什么不躲着点监控呢？织田作之助不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关于这一点的回答，在织田作之助开着车大大方方进入韦恩庄园，韦恩家明里暗里的监控却一个都没有反应后，得到了解答。 布鲁斯调出被屏蔽和覆盖的监控画面，在恢复监控网络时敏锐地察觉到了织田的黑客特意给他留下的破绽。 或者说，这一个破绽是留给蝙蝠侠的。 只有跟蝙蝠侠在网络世界打过几个来回的不知名黑客，知道他们网络攻坚战的小细节，依着蝙蝠侠的习惯留下蛛丝马迹。 布鲁斯瞬间明悟。 对方不仅是奔着杰森而来，更是奔着蝙蝠侠来的。 此时，布鲁斯总算明确地解答了阿福之前的疑惑：“他没有避开的是属于蝙蝠侠的监控。” 阿尔弗雷德几乎在瞬间领会了布鲁斯的意图，他微微睁大眼，十分诧异：“织田作之助怀疑您就是蝙蝠侠？” “事实上，他当着我的面这么质疑过，就在我第一次送杰森回家的那日，只不过被我暂时打消了疑虑。”布鲁斯说。 ——现在看来，当时近乎完美的演技恐怕并没有让织田作之助相信。 这很危险。 阿尔弗雷德即刻严肃起来，蝙蝠侠其实是布鲁斯·韦恩的事必须严格保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现在有人猜到了这一秘密，这对布鲁斯而言是非常大的威胁。 哪怕织田作之助几乎已经是杰森实际上的养父，也当审慎处理这件事。 布鲁斯相信杰森不会告诉织田作之助关于他的秘密。更何况织田作之助怀疑他是蝙蝠侠时，杰森也才刚知道这个秘密。 被恢复的监控画面上，红发男人正准备翻越韦恩庄园的墙。 布鲁斯记得一整片围墙都被安装了红外线扫描装置，它还是不联网的。也就是说，除非在内部手动关闭，否则黑客无法远程关闭。 只要红外线扫到外来人员，报警声将会响彻韦恩庄园。 到那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出现捉贼。 在布鲁斯和阿福的密切注视下，红发男人站在墙上顿了许久，之后踩着墙上不知哪儿凸起的石块，用力向上一窜。 接着，他伸手抓住一根生长过于茂盛而探出墙外的藤蔓，在半空借力改变姿势，以一个相当刁钻的姿势穿越了红外线的扫描防线。 那根藤蔓甚至帮他荡起飞跃了一小段距离，免得踩到墙下的地上埋着的机关。 落下后向前一滚，就钻入了小花园的花丛后，顺利遮掩住身形。 潜入的全程不超过五秒。 就这么短短五秒不到的时间，却展现了男人精湛高超的体术。 他对身体四肢的掌控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潜入十分熟练和经验丰富，落点精准且无声，没有半个无效动作，令人感到惊艳。 相当漂亮的身手。 阿尔弗雷德赞叹道：“真是令人吃惊，织田先生从前的职业似乎并不简单。” 布鲁斯却答道：“阿福，回头该请人给花园除草了。” 比如那该死的生长过于茂盛的藤蔓，该剪掉了。 阿尔弗雷德看破不戳破，笑道：“好的，老爷，乐意为您效劳。” 监控中，红发男人从花丛中探出头来，冷淡而平静地看了一个非常隐蔽的监控摄像头一眼。 “他的黑客发现蝙蝠侠破解了监控画面，已经发现他潜入韦恩家了。”布鲁斯说。 他曾经怀疑织田作之助本人就是这个无名黑客，现在看来并不是。就算是他都不可能一边做着高难度的潜入动作，一边敲键盘——织田作之助手里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电子设备。 “要拦下来吗？”阿福问。 布鲁斯：“不，让他去。就算蝙蝠侠发现了立刻通知布鲁斯·韦恩，一个宿醉的男人是不会立刻清醒的。” 布鲁斯沉吟片刻，突然问：“我记得杰森今天早上约了日语老师。” “是的。” “从今天起，停掉其他课程，多请几个家庭教师，让老师教导杰森的学业。”布鲁斯说。 阿尔弗雷德没有反对，让孩子上学这件事任谁都不会反对。 所以，想必那位也不会有意见。 布鲁斯心想：你要看，那就给你看个痛快好了。 布鲁斯早就想这么干了，织田作之助算是给了他一个借口。 如果不是杰森每天花式催他，布鲁斯也不会这么早就教授他防身术和格斗技。 要是能用这些课程让杰森收心，不再喊着要成为罗宾，那样也不错。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冲到织田作之助面前，愤怒地指责他为什么擅自闯入他家。要不是蝙蝠侠告诉他，他还被蒙在鼓里。 布鲁西宝贝如蓝宝石般美丽的蓝眼睛眨了眨，能够以假乱真的困意和宿醉后的迷离之色出现在眼中。 他下来得充满，身上还松松垮垮地套着睡袍，现在换都不用——不，谨慎起见，还是换一件。 免得睡袍上沾到蝙蝠洞的什么痕迹，被织田作之助发现。 布鲁斯离开了蝙蝠洞，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阿尔弗雷德跟在他的身后，疑惑道：“其实我很想知道，织田先生到底为什么凭一面之缘，就坚决地断定您是蝙蝠侠？” 布鲁斯答道：“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 15|第 15 章 阿福对着布鲁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织田先生到底为什么凭一面之缘，就坚决地断定您是蝙蝠侠？” 天知道为什么。 巧合的是，类似的问题，在后花园同样上演了。 系统追问道：【织田作，你怎么会怀疑他是蝙蝠侠？大家都说布鲁斯·韦恩是个草包公子，光有钱有脸，其他一无是处。】 织田作之助猫着腰往前走，听完拧了拧眉：“这种评论未免有失偏颇。” 系统：？ 这可是全哥谭人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 正因如此，身为外来者的织田作之助才能不受舆论影响，看清布鲁斯的为人。 “你帮我收集的情报中，关于韦恩的情报是最多的。”织田作之助说，“我读完之后，并没有觉得布鲁斯·韦恩是一个多么无能的人。” 系统：【他左拥右抱，挥金如土，换女友如换衣服！】 织田作之助平静道：“这是私人感情生活。” 系统：【他不管公司，全部交给手下处理，经常在董事会上呼呼大睡！】 织田作之助反问：“万一他就是蝙蝠侠呢？蝙蝠侠几乎从未缺席哥谭的夜间工作。假如他把精力都花在了治理哥谭上，没时间、没精力打理公司，也很正常。” 毕竟布鲁斯是纯种人类，又不是外星人。 等会儿…… 织田作之助面露犹豫之色。 第24章 系统捕捉到他的迟疑，立马追问：【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了吗？】 “没有，我是在想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织田作之助：“我一直认为蝙蝠侠是人类，可这个世界又有外星人的存在……” 系统： 织田作之助：“要是韦恩是蝙蝠妖怪，那杰森跟他在一起会有危险吗？” 系统： 外星人都有了，出现妖怪又有什么奇怪的！ 一旦涉及孩子的安全，老父亲就会开始过度忧虑，哪怕他心里很清楚：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是伤人的妖怪。 更别说韦恩不一定就是妖怪。 系统： 系统不得不为蝙蝠侠解释几句：【织田作，你不能看见「batman」就把它直译为「蝙蝠人」，它只是一个代号！就像、就像你们世界的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福泽社长被称为「银狼」，难道他是一匹银狼成精吗！】 织田作之助瞬间被说服。 “你说的有道理。”年少时，织田作之助与福泽谕吉打过几次照面，那是个正直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织田作之助非常确定对方是人类。 谈回正事。 系统查看完监控系统，向织田作汇报：【留给蝙蝠侠的漏洞已经被破解了，蝙蝠侠一定已经发现你潜入了韦恩家。】 【布鲁斯还没有出来抓你，是不是说明他不是蝙蝠侠？】 红发男人猫着腰行走在花丛边，他的速度不快，却能完美隐匿在盛放的花丛后。明明周围都是土壤泥地，他偏偏能在湿润的土地中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愣是没有留下半点脚印。 听罢，织田作之助一顿，眸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恰恰相反。” 越是藏着掖着，越可能是蝙蝠侠。 韦恩家绝大部分都是留有「后门」的蝙蝠监控，这本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不过全哥谭都知道布鲁斯是蝙蝠侠的投资人，用保护投资人作为借口也不是不行…… 织田作之助一边琢磨，一边停下脚步。 他一反小心翼翼的姿态，直起腰，在环绕的鲜花中探出头，一个抬眸便瞬间锁定了正对着这边的摄像头。 红发男人大大方方地朝摄像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再度半蹲下，消失在花团锦簇中。 织田作之助继续向韦恩的城堡靠近。 这一套操作，系统看不懂。 【你为什么要探头看一眼摄像头呀？这是挑衅吗？你要跟蝙蝠侠开战了么！】 织田作诧异：“我只是在打招呼啊。” 【啊？】 织田作之助一副老实人的困惑表情：“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入主人家，是很失礼的事情。蝙蝠侠看见我主动出现，就会知道我没有恶意。” 系统： 蝙蝠侠真的不会误以为你在挑衅，从而更生气吗。 织田作之助：“你试着再度入侵韦恩家的监控，找一下杰森在哪里。” 系统在蝙蝠侠反过来控制过监控的时候就让出了操控权，此时嘟囔着蝙蝠侠不会轻易让它得手，却又非常听话地摩拳擦掌，冲进了蝙蝠监控系统里。 刚准备与蝙蝠侠在网络上来一场激烈厮杀，打了两个回合，就发现蝙蝠侠的反击非常不对头。 不像蝙蝠侠本人，也不像另一位疑似蝙蝠侠助手的人，更像是写好程序的人工ai。 系统顺顺利利地拿回了监控权，找到了杰森的位置。 它一边给织田作之助指路，一边将方才的攻坚战转述给织田作。 【蝙蝠侠真就一点都不拦了？直接摆烂？？】系统大受震撼。 “也许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织田作之助答道。 他已经来到了一楼某个房间的窗外，看见了屋子内的杰森。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日语教材书，百无聊赖地随手翻看着。 房门打开，一位上了年纪的管家领着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窗户紧闭着，隔音效果太好，织田作之助只能偷偷瞥见他们的动作，却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他看见杰森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喊了句什么。 房间内。 “阿福——”杰森在管家含笑的目光中顿了顿，老实地用日语问好：“千叶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杰森少爷。”被聘请前来教授杰森日语的男人微笑道。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少爷……”杰森依旧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 杰森的心里很清楚，他并没有成为韦恩家族的一员。他只是借用布鲁斯的资源增强自己的实力，尽快长大，好成为蝙蝠侠的助手。 到那时，实现罗宾梦后的他不仅能用各种方式还了布鲁斯的情，还能帮助蝙蝠侠、保护织田作！ 千叶老师从善如流，飞快改口：“杰森。” 杰森满意点头。 真可爱啊。 千叶老师和阿尔弗雷德同时升起感慨。 杰森询问道：“阿福，怎么突然换了房间？之前不是在二楼的书房里上课吗。” 因为布鲁斯老爷不希望某位家长爬墙，攀着外墙扒拉窗户光明正大地偷看会让布鲁斯的血压猛地升高。 这还算好，要是走错路，进了不该进的房间，发现了点不该被他发现的东西，那才是真的头痛。 但阿尔弗雷德不能这么回答。 他从容不迫地说：“书房那块白板太小了，老爷考虑到您的课程量，想给您换一块大一点的黑板。这间房会更方便。” 占据了半面墙的白板也叫小？ 杰森抽了抽嘴角，偷听的千叶老师也露出了「不愧是韦恩阔佬」的惊叹表情。 杰森很想跟布鲁斯探讨一下课程量变大的问题，比起各种坐在黑板前的课程，他更在乎实战技巧。 罪犯又不会安安分分地听你说大道理！ 可此时并不方便询问。 杰森看了眼毫不知情的千叶老师，拿起了日语书，这些小问题之后再问也来得及。 千叶老师：“杰森，我们开始上课吧。可以请你把昨天学的课文朗读一遍吗？我听听发音是否准确。” 杰森不太喜欢这种傻乎乎（只有他这么认为）的早读方式，但千叶很坚持，杰森只能妥协。 好在几乎没有别人看见这一幕，尤其是没让织田作看见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大声读书。否则在织田作面前营造的小大人形象将彻底破灭。 杰森拿起书，开始朗读课文。 见状，阿尔弗雷德彬彬有礼地退出了房间：“那么，我就不打扰老师上课了。” 千叶老师紧张地将管家送到房间门口。 在离开前，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委婉提醒老师记得开窗通风。说完便爽快离开，没有往窗边多看一眼。 千叶老师不明所以，为了保住高薪又轻松的工作，不就是开个窗户嘛，让他开天窗来讲课都没问题！ 他依言照做，在阿尔弗雷德离开后，将靠花园的这面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男人转身，走到杰森身旁，也拿着一本日语书，开始认真倾听杰森的朗读。 第25章 男孩带着蓬勃朝气的朗读声，顺着窗户的小缝钻出去，飘进紧贴在墙根处的红发男人耳中。 织田作之助面色复杂，悄悄站起身，侧着脸看向屋内。 他只能看见杰森的后脑勺，声音却听得很清楚。 男孩读书的声音、老师温柔耐心纠正读音的声音…… 系统感慨：【原来杰森每天雷打不动地跑来韦恩宅，是来上学的呀。】 织田作之助没有出声回答系统，但注视着小男孩的眼神慢慢柔软下来。 原来如此。 可是……为什么是杰森？ 全哥谭失学的孤儿多得要命，为什么偏偏是杰森入了韦恩的眼？ 织田作之助猜测，这与杰森失联的那天有关——就是他决定放手后，第一次没有偷偷送小孩回家的那一夜。 那一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织田作曾让系统替他探查那晚的监控，可惜没有结果。毕竟哪怕犯罪巷再怎么受蝙蝠侠重视，摄像头也不会覆盖全街道。 【我们走吧。】织田作之助在内心对系统说道。 系统一愣：【你不蹲布鲁斯出来，不查他了吗？】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没有必要了。】 杰森是个聪明的孩子，更别说他在犯罪巷长大，别的不提，对危险的直觉非常强。如果韦恩一家对他不好，甚至有伤害他的念头，杰森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逃出去，而不是乖乖坐在原地捧着课本。 之前的互动更是足以证明杰森对那名管家的信任。 织田作之助并不是一位好奇心旺盛的人。他在里世界多年学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不要好奇。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探究的不要深究，聪明人才能活得更久。 哪怕异能力再强，织田作之助也从未因此洋洋自得。 织田作之助收敛气息，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原路返回。从花园走过的时候，他还特别注意不要踩到花花草草。 真是失礼啊，织田作之助心想，韦恩好心给杰森请家教，自己还一度怀疑他不怀好意。 回头要赔礼道歉才行。 可布鲁斯·韦恩是亿万富翁、哥谭首富，他会缺什么呢？ 织田作之助拽着藤蔓，用力荡出围墙时，突然想到： 他帮不上布鲁斯的忙，但可以帮助蝙蝠侠啊。 至于——哥谭宝贝布鲁斯曾在公开场合贬低并表达对蝙蝠侠的厌恶——这种情报，织田作之助选择性遗忘。 当「宿醉」的布鲁斯披着睡袍，满脸怒容，衣衫不整地匆匆下楼，正准备抓织田作一个正着时，却得知了一个噩耗。 “您来迟了。”阿尔弗雷德说，“在您下楼的一分钟前，织田先生正好翻墙离开。” 布鲁斯：“……” 布鲁斯不可置信：“他就这么走了？？” 不懂，织田作之助到底是来干嘛的，真的只是来看看杰森？ 他不是还特意从花丛探头挑衅了一下吗！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谁都没露面，他就这么走了？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没说话。 布鲁斯无语至极，他所有设想中织田的反应和应对的计划，统统直接作废。 还不如回去睡觉。 布鲁斯转身上楼，却被阿尔弗雷德叫住。 “老爷，韦恩集团上午有股东大会。” 布鲁斯原本并不想去，后来心念一动，在哪儿睡不是睡？在家里睡懒觉可能还要被阿福记上一笔，不如去股东大会上睡，还能顺便巩固人设。 “好的，阿福。”布鲁斯端正神色：“我一定不会缺席这次会议。” 阿尔弗雷德对布鲁斯的打算心知肚明。但没有拆穿他，只淡定地阻止布鲁斯随便换一套西装就出门开会（睡觉）。 “请您十五分钟后再出门。” 布鲁斯：“为什么？” 阿尔弗雷德：“织田先生约的出租车还没走，您现在出发，很可能碰上他。” 布鲁斯：“阿福，你对织田先生很有好感？” 阿尔弗雷德：“显而易见，他是一位好父亲，不是吗？” 布鲁斯：“……” “如果老爷能向织田先生讨教讨教身为父亲的语言艺术，那将再好不过。”阿尔弗雷德感慨：“杰森少爷可是多次向我说起织田先生的事迹，那可真是一位敢于直白地说出情感的父亲。” 被内涵没长嘴的布鲁斯：不敢出声.jpg 16|第 16 章 杰森有些萎靡地上完了一天的课程。准确来说，除了日语课，他对其他课程都不是很感兴趣。 想要学日语，也只是因为他目前的监护人——织田作之助是日本人。 杰森试图让布鲁斯撤回这个决定，但他失败了，因为他压根没能见到布鲁斯。 经验丰富的阿尔弗雷德早已看穿小男孩的心思，他只用了三句话，就让杰森老老实实接受那些与夜间事业无关的课程。 “一个罗宾不能没有文化，老爷当年在成为蝙蝠侠之前，也曾在名校求学。” “当你将学来的知识展示给织田先生看的时候，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再则，老师们这个月的薪水已经发放了，不如我们先上完这个月的课程。” 阿尔弗雷德：“杰森少爷，您觉得呢？” 杰森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认真上课的。” 管家含笑的目光一下极其欣慰。 沐浴在阿福的视线中，杰森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有种浑身不自在的错觉。 男孩也只僵硬了片刻，便恢复了往日里自然轻松的状态。 杰森对这种视线已经快要有抗性了——谁让织田作有事没事就用慈爱又平静的目光盯着他看！ 从韦恩庄园离开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履行了承诺，将一个平平无奇的纸袋交给他。 纸袋真的很普通，就像杰森和织田作常去的那种平价超市会用的袋子。总之，不是会出现首富家里的东西。 杰森满脸诧异地接过：“这是什么？”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两袋分装好的小甜饼。 “我的一点心意。”阿尔弗雷德微笑道，“带回去给织田先生也试一试吧。” 杰森心情复杂：“谢谢您。” 为了让他能够光明正大地把甜饼带回家，阿福特意用了普通的纸袋，而不是精致的礼品袋。 这样一来，杰森就可以谎称是他在外面买的了。 * “咔哒。”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门把手轻轻下压。 织田作之助扭头望去，看到黑发小男孩逆着光走进来，扶着玄关的柜子低头换鞋。 是杰森回来了。 杰森有织田作家里的钥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谁没有自家的钥匙？ 夕阳西沉，橘色暖光将男孩的发丝都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杰森的面容在光晕里有些模糊，欢欣雀跃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 “织田作，看我给你给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杰森拎着纸袋，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小跑进客厅，望向客厅中央的红发男人，兴奋的话语就是一顿。 第26章 “织田作，你怎么了？”杰森迟疑地问：“你不开心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总觉得，织田作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织田作的目光有些悲伤，那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杰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一步追问。 红发男人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神情重归于静。 “回来了啊。今天累不累？玩得开心么。”织田作之助淡声招呼，像世间所有的父亲一样对在外撒野回来的孩子嘘寒问暖。 因为太过自然，谁都没有觉得不对。 杰森对此习以为常，他一向自诩是「大人」，被用哄孩子的话对待时竟也没有生气。 反而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得意洋洋地说：“完全不累啊，很轻松呢。喏，给你带回来的战利品。” 杰森已经想好了，织田作要是问起来，他就说这是出去做了一单「生意」，拿赚的钱买来的。 等下，织田作不喜欢他出去做「生意」诶。 杰森：！ 杰森后知后觉地有点慌，紧急开始编造其他理由。 但他没能料到，织田作之助连问都不问一句。 织田作之助接过，瞥了一眼，淡淡道：“这样啊，谢谢杰森。” 杰森：……就这样，没了？ 杰森狐疑道：“你怎么不多问几句。” 想好的借口和正在想的新借口，统统都没用上啊！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一看就是从韦恩家带回来的，没必要多问。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这是你的隐私，杰森也是大孩子了。” 杰森：？ 织田作之助试了一块小甜饼：“味道不错。” 杰森：？？ 织田作之助系上围裙：“今晚想吃什么？” 杰森：？？ 真的很不对劲啊！ 饭后，杰森踩着小凳子和织田作一起洗碗。 旁敲侧击许久，织田作之助才在杰森的不断暗示下恍然大悟。 “我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是觉得没必要多问。这只是几块点心，不是么？” “难道它们的来历很不一般么？”织田作之助反问道。 杰森秒答：“当然不是！它们只是我在街边小摊买来的饼干！” 说完，杰森再也不敢多问，生怕又问出一些惊天之语来。 织田作之助不置可否，望着男孩一溜烟跑走的背影，眸中满是清浅的笑意。 偶尔逗逗孩子也很有趣。 * 时间过去了风平浪静的一周，日子看上去逐渐步入正轨。 这一天，织田作之助提前收工下班，在回家的巷子口遇见了乔和他的伙伴。 他们都是犯罪巷的孩子，此刻正聚在一起，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织田作之助曾多次在有意无意间救下孩子们，因此跟孩子们关系还不错。见状，织田作之助上前喊住乔。 乔回过头：“噢，织田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织田作之助说：“你们似乎在聊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小男孩点点头：“是的，最近的情况很严峻。” 织田作之助皱起眉：“怎么了？” 乔：“哥谭又出现了两宗儿童失踪案件！” 织田作之助眉头拧得更紧：“之前失踪的孩子还没找回来吗？” 乔和他的同伴七嘴八舌地说：“哪有这么快，gcpd（哥谭警局）的人什么时候靠谱过！其中一个失踪的孩子还是住在犯罪巷的呢，好像是叫莱尔。” “莱尔不是我们的人，乔去邀请了几次，他都拒绝了，好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该不会又是什么变态罪犯吧……” 哥谭底层的孩子都很早熟，生活的环境不好，不少孩子会选择抱团取暖。 乔是这群孩子的头头，此时板着脸叉着腰，有模有样地「训话」：“近期不安全，大家千万不要落单，要结伴行动，知道了吗？” 同伴们簇拥着他，齐齐应和。 织田作之助把口袋里的糖果掏出来分给他们，又叮嘱了孩子们夜晚不要冒险出门「上工」，才提着买的菜回家。 哥谭是座无时无刻不处于混乱中的城市。 织田作之助早就知道这一点，此时还是忍不住叹气。 连小孩子都能直言「gcpd没什么用」。可想而知，哥谭警局的威信有多糟糕。 换言之，蝙蝠侠不容易啊。 织田作之助问：“系统，我们没有接到这个任务吗？” 系统查看了一下任务列表：【有的，但任务目的地离你很远，也并不是紧急任务。】 不是紧急任务，说明失踪的孩子们目前还是安全的，没有生命危险，至少是个好消息。 【织田作，我们要查吗？】系统询问。 织田作：“嗯，拜托你了。” 系统：【小事！我本来就是你的助手嘛。】 系统缓缓沉入由0与1组成的数据海洋中，织田作之助在厨房一边备菜，一边思考这桩案件。 织田作之助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夜。 他为了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赚取商城的通用点数，频频在白天接取救人的任务。为免暴露，织田作特意用上了商城兑换的变声器，每次都会使用诸如烟雾弹、闪光弹一类的障眼法。 巧合的是，次次揍的都是黑面具的手下。导致黑面具千方百计想要找出他的真实面目，好在织田作谨慎，至今没让黑面具得逞。 杰森就是在那一夜，不知从哪儿收到的黑面具正在找他的消息，担心地跑来店里接他下班。 现在看来，杰森所谓的「消息渠道」恐怕就是在韦恩家的时候听来的。 那一夜回家的时候，警局上方点亮了蝙蝠灯。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算算时间，正好是第一个孩子失踪的时候。 蝙蝠侠迟迟不能结案，看来案件很是棘手。这下正好可以帮到他。 * “我只是想帮你，布鲁斯，就当我协助你一起调查吧。”杰森追在布鲁斯的身后，锲而不舍地说道。 他已经缠了布鲁斯快一天了。 除了gcpd外，蝙蝠洞是全哥谭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地方。基本上受害者的家属刚上警局报案，蝙蝠洞就捕捉到关键词，迅速截获有关情报。 蝙蝠侠对于儿童失踪的案件非常重视，无奈这次的作案人实在太过狡猾。手法老练，专挑普通家庭的小孩或孤儿下手。 孩子们都是被骗着走进没有监控的角落，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布鲁斯想要尽快查清案件，救出孩子们，可他这几天堪称日理万机。 他既要将韦恩集团的重要合同挨个过目——尽管在明面上，他是只会签字的草包总裁。 每晚按时夜巡，最近治安不好，他要重点巡逻的街区又多了两个。 确认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一切正常，关注「重点人群」，确保他们没有越狱的机会。 除了夜间活动，明面上还要抽时间跟当期的封面女郎约会，维护布鲁西宝贝的人设。 阿尔弗雷德明里暗里催过几次，让布鲁斯给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打个电话。 第27章 让夜翼回来，一是减轻布鲁斯的负担，二是缓和父子关系。 布鲁斯：“……” 布鲁斯拿着手机思考了几个小时，随后顶着阿福特制蔬菜汁的压力，愣是挤出时间来调查儿童失踪的案件，甚至已经有了眉目！ 阿福：“……” 宁愿喝苦的要命的蔬菜汁，也想不出该怎么向儿子开口吗？ 布鲁斯假装没看见阿福的目光，严肃地再一次驳回了杰森的协助申请。 杰森积极推销自己：“我很机灵的，并且保证绝对听话，不会妨碍到你的行动！” “拜托了，让我真正成为罗宾吧！不参与夜巡、不参与调查案件的罗宾，一点儿都不名正言顺！” “布鲁斯，please——” 布鲁斯依旧摇头：“不。” 杰森满脸失望：“为什么？” 布鲁斯：“太危险了，你的经验不足。” 杰森悄悄握紧了拳头，很不甘心。说到底布鲁斯还是不信任他，不认可他有实力成为罗宾。 杰森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韦恩庄园，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路上，小男孩沉默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后移的景色，神色郁郁寡欢。 那头，布鲁斯再度确认了电脑中的情报。 最近失踪的儿童有两位，一个是住在犯罪巷的莱尔，另一个是住在哥谭大街的玛丽。 哥谭大街的监控摄像头覆盖面更广，将玛丽失踪前一刻的画面记录了下来，并且拍摄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脸——布鲁斯察觉到监控漏洞后，连夜安装了新的摄像头，并且放置位置更加隐蔽。 而玛丽最后一个接触到的人，是一个长相普通大众，看上去还有几分和蔼的中年男人。 电脑上显示了那个人的信息： 巴特，男，三十一岁，在冰山餐厅做侍应生，家住在…… 布鲁斯将目光定格在「冰山餐厅」这一串英文上，确定今晚前去冰山餐厅问候一下巴特和企鹅人。 想必企鹅人一定知道点什么。 17|第 17 章 杰森一路上情绪并不高涨。他料想到布鲁斯不会轻易让他如愿，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执着。 或许在文化课程逐渐取代格斗训练时，他就该有此预料。 如今仔细回想，布鲁斯其实从来就不曾动过真格。 说要训练他，但其实格斗术的训练都把控在一个能进能退的范围里。进一步，可以往义警的方向发展。退一步，那就是真材实料的防身术，至少在街头碰到□□火并，想要保住小命基本没问题。 再不济，也能成为一个拳击高手，去参加比赛拿个金腰带什么的。 杰森自嘲一笑。 他其实并不会小看文化课，说实话就算没有织田作的影响，他本身就很喜欢文学。 他也认可布鲁斯的话——「罗宾不是只会蛮斗、不会思考的的野兽」。 但这不是布鲁斯将他拒之蝙蝠洞外的理由，难道那些知识他没有认真在学吗！ “唉……” 看来说服布鲁斯的路还有很远，杰森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目光穿过单向玻璃膜，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车内的温度刚刚好，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高级香薰味道，屁股下坐着超级无敌舒服的真皮座椅。车内隔音很好，将哥谭街头的喧闹分隔出一片净地。 车载冰箱里的牛奶、饮料和酒一应俱全。但杰森只在好奇的时候打开看过几眼，就再也没动过里面的东西。 司机没有放车载音乐，但氛围却比放了轻音乐还要催眠。 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 杰森有时候会觉得不真实，这种高档车和专人接送的高级服务，岂是他一个犯罪巷的孩子能拥有的。 大半年前，他还在哥谭的街头当扒手，或者为了几块面包、几张美金和其他孩子干架。 说起来，被布鲁斯拒绝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不肯被他收养呢。 杰森现在只是半只脚踏进韦恩家，就已经享受到了旁人奋斗大半辈子的目标。倘若他点头了，就算将来无法成为罗宾，下半辈子也是不用愁了的。 就连这辆看似低调的车，都价值八位数！ 这已经是韦恩庄园的车库里能找到最便宜的车了！ 杰森微微垂眸，余光瞥见一旁放着的一个普通纸袋。那是阿福又一次塞给他的小甜饼。 他的唇角弯了弯。 布鲁斯和阿福对他很好，可他是不可能因为钱丢下织田作的。 要尽快变强，成为罗宾。 在夜间事业上有所建树，才能回报布鲁斯和阿福。 “话说，我会有工资吗……”杰森很小声地自言自语。 不知道蝙蝠侠给不给罗宾开工资。 万一呢。 那样就能存钱给织田作养老了！ 前排的司机没听清，问了一句：“杰森，你在说什么？” 杰森倏地回神：“没什么！” 司机：“噢，我还以为是冷气太足了。你冷的话要跟我说哦。” 杰森不会忽视司机先生的好意，笑着说好。 司机天天接送杰森，跟他的关系也不错。说话间不会顾忌太多，杰森也不喜欢那些虚礼。 红绿灯开始变换，轿车准备起步转弯。再开过两条街，就到了平时接送的隐蔽地点。 杰森打开车门，活泼地抓着纸袋跳下车，挥手跟司机先生说再见。 司机笑着回应完，正要升起窗户，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喊住人：“杰森！” 杰森：“嗯？” 司机：“差点忘记潘尼沃斯先生交代的事了……回家前，你记得仔细看看袋子里的东西。” 袋子？袋子里不就是小甜饼么？ 杰森满脸不解，司机其实也不知道实情，说完就把车开走了。 这么一辆豪车——哪怕看似低调——停在距离犯罪巷这么近的地方，司机也会害怕。 杰森独自一人带着疑惑往织田家的方向走，临到门前，他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掏钥匙开门。 “先看看是什么好了。” 男孩脚步一转，掉头往自家的方向走。 万一是什么不能让织田作知道的东西，他还来得及藏起来。 杰森进了家门，门一关，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厅唯一的小沙发上。 刚坐下去，沙发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间公寓算不上小，但里面空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大件家具。值钱的家具都被卖了，母亲还在时尚且能维持最后的体面，等到母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杰森干脆利落地卖掉了剩下值钱的东西。 体面？ 能活着就不错了。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在犯罪巷拥有一间面积还算过得去的公寓，本就很惹眼。要是房子里再有点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不是等着天天被人找上门抢吗？ 空空荡荡的公寓就很安全，闯空门的贼看了都要摇头喊穷。 反正他人都快搬进织田作的家里了。 杰森把纸袋的口打开到最大，探头看了看，又伸手进去掏了掏。 他摸出一个包装完好的长方形盒子——阿福的小甜饼。 第28章 又摸出一个被折叠了两次的a3白纸——他的日语小测卷子。 “这玩意怎么会在里面！”杰森瞪大了眼。 还好没有直接回家，被织田作看到要怎么解释啊！ 阿福把卷子塞进来干嘛？ 杰森纳闷地展开试卷，放眼望去，试卷上都是红笔批改的红色圆圈，找不到一个红勾。 在日本，「o」代表正确，“√”代表错误。负责教导他的日语老师刚来哥谭不久，还留着日本的习惯。 这代表杰森在日语测试中拿了满分。 没什么好骄傲的，杰森觉得这很合理。 在「课堂」上，韦恩聘请的师资力量无需怀疑，布鲁斯有最伟大的钞能力。在家里，织田作之助又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无论是练习口语还是学习本土谚语、用词、语法都有着学习二外的语言环境。 日语老师对杰森称赞不已，说他有语言天赋。杰森却没当回事，转眼就把试卷夹进课本里，随手放在桌上。 所以，这一张「平平无奇」的试卷，为什么会被阿福特意拿出来给他？ “真是奇怪……咦？” 杰森把试卷翻了个面，在背面看到了一张被折出了痕迹的便利贴。 便利贴上是墨色的钢笔字，看得出来，主人特意练过字。字迹很漂亮，落笔沉稳有力，字母尾端勾起的连笔却让人无端觉得缱绻。 正如那个人，盛着深海的蓝眼睛往路边的流浪狗多看几眼，都能让人品出几分深情。 但杰森看不出那么多，他只觉得字好看。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是谁写的。 便利贴上只写了两句非常简单的话： 第一句：“well done.” 第二句：“把第三题默写出来的诗歌，背给织田听。” 杰森眨了眨眼，茫然冲走了被夸的喜悦：“布鲁斯为什么要叫我背诗？” 还是一首很简单的俳句，属于日本小学生必背的古典短诗。小学生都能背，那必然难度不大。 杰森当然也会背。 他把试卷藏好了，带着小饼干和满脑子困惑，去了隔壁。 杰森在客厅看到了织田作之助，他的监护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回家的动静。 这很难得。 杰森越发好奇，蹑手蹑脚地接近，却在离织田作还有一米距离时被发现了。 男人顿了顿，飞快地收起了手里的什么。他微微侧身，回头望过来。 “杰森。” “织田作，我回来啦！” “欢迎回家。今天过得如何？” “很好哦。看，我又给你带了小甜饼回来。”杰森举起手里的盒子，“刚刚你在看什么啊，连我回来都没发现。” 织田作之助却不是很想说的样子，含糊道：“啊……是刚到手的情报。” 杰森大跌眼镜：“情报？！”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杰森：“哇——是哥谭哪儿的情报？关于什么？是你的眼线还是什么人给你的，还是你从情报商那里买来的？天啊，织田作，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了这些事！” 简直化身为了一个好奇宝宝，跟在织田作的身后不停追问，语速快得像个小机关枪。 织田作之助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闹得织田作不得不回答他的疑惑。 “是乔给我的消息，他说哥谭最近多了很多起儿童失踪案件，犯人至今还未抓到。” 杰森恍然：“这件事啊，我早就听说啦。”他狐疑道：“不止吧？你肯定还藏着点什么没告诉我。” 织田作之助：“……” 杰森：“果然，我就知道！老实交代！”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的，僵持片刻后，还是认输了：“好吧……我正在调查这件事，刚才有了回信。” “查到犯人了吗？！” “没有，不过能查到和东区有点关系。” 黑发蓝眼的男孩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他，着急地等待下文：“然后呢？” 织田作之助揉了一把男孩的发顶，温和道：“之后就是大人的事了。” 杰森泄气：“怎么你也这样……” “嗯？” 杰森悚然一惊，连忙道：“我是说，你怎么能这样，我都长大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只有孩子才会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孩子。 织田作之助心里明镜一样，却没有戳破。他应了一声，一边熟练地围上围裙，一边淡声应付着小孩各种疑问。 他也很直接，能说的就说，不能说就摇头，还没查到的就直言不知道。 杰森说的口干舌燥，也没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被织田作贴心地递上一杯水，表示可以接着问。 杰森：“……” 织田作的段位好像高了很多，是错觉吗？ 接下来的时间，杰森都站在织田作的身边，思考男人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他就像一只猫崽子，围在大猫身边转悠个不停。 织田作之助的脾气非常好，就像养过十几个小孩一样淡定异常，由着小孩黏着他。 杰森直到快要吃完饭，才想起来布鲁斯的叮嘱——背一首诗给织田作听。 他几口把剩下的晚餐解决，又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 桌对面的织田作之助拎起水壶，替他又倒了一杯水。 “不，我不是要喝水……嗯、那个，织田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杰森难得扭捏。 他本以为背一首诗而已，分分钟就能解决掉。临到头了，才开始难为情。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怎么好意思拿到织田作面前炫耀。 织田作很重视，立刻放下筷子。灰蓝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男孩，语气平淡，表情却很温和。 “要说什么？” 杰森决定快刀斩乱麻：“我今天在书店看了一本日本的诗集，还背熟了好几首……你想听吗？” “当然。” 不知是不是杰森的错觉，他总觉得织田作之助坐得更直了一些，双眼都亮了起来。 杰森带着几分不自在，把那首简单的俳句短诗一口气背了出来。语速极快，没什么感情，全是技巧。 织田作之助很赏脸，几乎在杰森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开口夸赞道：“杰森好厉害。” “真、真的吗？”杰森紧张得喝了一口水，问：“这是日本那边小学生都会的诗吧？没什么难度，没必要这么夸我。” 织田作之助：“杰森现在的年龄也不算大啊，而且你的母语并不是日语，能这么流利、发音准确，很不容易的。” “诗虽然简单，但也证明了你的能力，不是么？” 杰森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不过我的确很聪明，连…卖书的店长都夸我很有语言天赋呢。” 织田作之助问：“除了这一首，杰森还会背其他的吗？” 杰森被监护人温润的蓝眼睛一瞧，立刻上头。他把这段时间学到的所有诗歌都背了一遍，声调抑扬顿挫，与一分钟前的他截然不同。 基本背过一遍后，他口干得把一整杯水都灌下肚，然后故作矜持地问：“织田作，我背的好吗？” 第29章 杰森到底是个孩子，再怎么强装镇定，那双暗藏期待的星星眼也是做不得假的。 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地鼓起掌，真诚夸夸：“背的很好，杰森很棒。” 杰森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蛋，热血稍稍退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一张脸顿时烧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杰森转身就往家跑，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碗放池子里，等会儿我再来洗！” 织田作之助没拦他，目送杰森一阵风似地跑出家门。 “真可爱啊。” 织田作之助感慨完，不放心地问系统：“都录好了吗？” 系统：【嗯！全都录下来啦，你随时可以回看哦。】 “那就好。”织田作之助安心了。 以后如果想杰森了，也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是与杰森宝贵的回忆。 隔壁的大门「砰」地一声合拢。 杰森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他倚靠着房门，咬牙切齿地暗骂布鲁斯。 要不是布鲁斯的神来之笔，他哪里会像个想要吸引大人注意力、得到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一样，摇头晃脑（并没有）、傻乎乎（他自认为）地背那些古诗！ 织田作还夸他了！ 被夸了！ 有点开心……不对不对，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难堪吗！ 杰森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 他没开灯，在黑漆漆的客厅里转了几圈，才慢慢冷静下来。 “真是的，要不是布鲁斯乱来……” 杰森突然怔住了。 他皱着眉头沉思许久，脑海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布鲁斯该不会是想夸又不知道怎么夸，所以干脆让织田作代替他出声吧？？” 18|第 18 章 是夜。 哥谭的夜晚一如既往地阴云密布，只能隐约窥见几缕月光。水滴兽驻守在哥谭的大街小巷，垂下的眼眸注视着阴暗角落不断滋生的犯罪和暴力。 黑暗骑士甩出勾爪，在高楼间隙中穿梭飞跃。他的长长披风高高扬起，猎猎作响，投下的影子像极了一只大蝙蝠，将底下巷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是蝙蝠侠！他又巡逻到这里了！”男人骂骂咧咧地缩回手里的提箱，“交易暂停，下次再说。” “一个影子罢了，说不定是看错了呢。你也太怂了吧。”另一个人嘲笑他。 话音刚落，一个庞大的阴影从头顶将他们笼罩。 两个男人下意识抬头，面色霎时惨白，抖如糠筛：“蝙蝠，我们——” 蝙蝠侠从滴水兽上一跃而下，重重挥拳，将所有辩解、谩骂的话统统打断。 “啊啊啊！” 黑暗骑士的拳头比往日还要沉重有力，因为他今晚日程很多，赶时间。 杂碎们的痛呼声传出很远，但没有传到织田作之助的耳朵里。 * 冰山餐厅。 红发男人身着侍应生的黑色燕尾服，双手戴着白手套，端着托盘，缓步从餐桌间走过。 他的腰背挺拔如松，修身的服饰勾勒出腰线，肩膀宽阔。脸上表情寡淡，下巴有着淡青色的胡茬。 哥谭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哪国人都有。但是像他这样的东亚人还是比较少见的。 并不是说织田作之助的外貌有多么帅气显眼，而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说不清的隐藏大佬气质。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很难让这个男人动容。 哪怕是某天两个mafia老大在冰山餐厅争吵起来，带着手下拔枪对峙，侍应生们慌作一团，织田作之助都能做到从容不迫。 他不仅能拉周围的同事一把，让他们躲进掩体，还能眼疾手快地抢救下来几瓶昂贵的红酒和钻石装饰品。 领班因此给他发了不少奖金。 大家都知道织田作之助不该只是个普通的侍应生，但又无法对他升起畏惧的情绪。 刀枪在前依然面不改色的男人，只有一次露出了忧虑的神情。同事大着胆子问他怎么了，他说好像快要下雷阵雨了，不知道家里的孩子怕不怕打雷。 从不早退的人，第一次跟领班申请早退，理由是回家陪小孩，顺便收阳台上晾着的衣服。 这种人，实在无法让人害怕。 虽然大家都不懂织田先生分明有成为一方大佬的魅力和能力，却隐姓埋名地屈尊当一名侍应生的原因。 织田作之助并不知道同事对他脑补过多，在他心里，他就是一名老实本分的打工人。 白天端盘子，晚上也在端盘子，一天打两份工养家糊口的单身老父亲。 走过每一条街还会顺便「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做一做系统任务。 今晚也是如此。 织田作之助普通地端着盘子，普通地路过领班然后被叫住，普通地拎着几袋垃圾准备去后门丢掉。 然后遇到了一个不普通的人。 冰山餐厅的后门有一个专门处理厨余垃圾的回收点，那里的路灯前两天坏了，一片黑漆漆，丢垃圾的人不得不打着手电筒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织田作之助左手拎着垃圾，右手举着手电筒。还没推开手电筒的开关，耳朵却率先听见了不远处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似乎还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织田作之助立刻警惕起来。 可系统并没有检测到有人需要帮助，任务列表中只要几条街外零星几个「驱赶醉汉」「底下又有小混混在闹事吵人清梦」之类的任务。 “什么人？！”织田作之助冷喝一声，同时毫不犹豫地打开手电，照向那个小小的死角。 强光照过去，墙上立刻多出了一道高大的、有着尖耳朵和长披风的斜长影子。 那个男人身着紧身的凯夫拉战甲，面具将他的上半张脸完全包裹，连一缕发丝都没有露出来，只能瞧见线条硬朗的下颌线。 哥谭的黑暗骑士静静伫立着，他冷着脸偏头望过来，那副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与他对视的哥谭人转头就跑。 可织田作之助并不害怕。 “是你啊。”他不仅没跑，还松了口气。 光线很明亮，织田作之助看清了站在那里的是谁，也看见了蝙蝠侠脚边昏死过去的白人男性。 织田作之助探头看了看那人的脸。 是巴特——他的同事，一个有名的老好人。 这边是丢垃圾的地方，基本上没人会闲得无聊走来这边散步。织田作之助回头环顾了一周，确认没人后，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 他走近几步，问道：“巴特犯什么事了吗？” “与你无关。”布鲁斯冷冰冰地警告道：“转身，离开，就现在！” 织田作之助又上前了几步，蝙蝠侠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红发男人稍微举了举手里的大黑色塑料袋，又抬抬下巴示意：“麻烦让一让，你挡着垃圾回收口了。” 布鲁斯没有回头，他一向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从墙上跳下来抓住巴特时就已经探清了周围的地形，也早就知道身后是垃圾回收点。 第30章 但他没想到织田作之助这么大胆。 布鲁斯不得不被迫后退了两步，给他腾出位置。 “多谢。” 织田作之助说着，面不改色地从躺尸的巴特身上跨过，挤到蝙蝠侠身旁。手一甩，将垃圾袋扔进车里。 垃圾落地，发出「咚」的响声。 布鲁斯：“……” 这种熟悉的有点不对劲又挑不出刺的感觉。 察觉到来的人是谁后，凭蝙蝠侠「转头没」的本事，他大可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犹豫了一秒，愣是站着没动。 尽管连布鲁斯本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 耳机里似乎传来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来自蝙蝠洞里的便士一，他的老管家。 布鲁斯：“……” 织田作之助依旧打着手电筒，不过把光调得暗了些，手电也特意偏了偏方向，免得远处的人注意到墙上的影子不对劲。 “巴特怎么了吗？”织田作之助又问了一遍，想了想，还补充道：“我跟他是同一时段工作的同事。” 既然是同事，也算点头之交，遇见了多问几遍也算合理。更何况…… 织田作之助主动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既然承诺（自我认为）要帮蝙蝠侠高，现在就是一个摆在眼前的好机会。 布鲁斯却很不领情，一个「no」的单词眼看就要脱口而出，织田作之助飞快抢先一步：“是与最近的儿童失踪案件有关吗？” 布鲁斯拒绝的话突然梗在了喉间。 他并不奇怪织田作之助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关联。 织田作之助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在某些方面的敏锐程度与日常的迟钝几乎呈反比。他还拥有一位神秘的，至今未见影踪的网络高手。 儿童失踪案件…… 布鲁斯连一秒钟都不用就能想到织田作之助的脑回路：因为担心杰森的安危，所以就调查了一下。 果不其然，织田作之助接下来说道：“因为巷子里的孩子告诉我，有一个住在附近的儿童也失踪了。我担心杰森也会遇到危险，就拜托朋友替我调查……” 布鲁斯不动声色道：“朋友？” “你认识它的——虽然没见过面——就是那位与你有过好几次网络攻防战的黑客。” 布鲁斯注意到了织田作之助话中不寻常的用词。 「it」——一个一般要么用来代指人以外的事物，要么指代性别或身份不明的人。 布鲁斯先入为主地把它理解为是「织田作之助不愿透露那位黑客的半点信息」，但很快又否认了自己。 他想到了隔壁纽约市的某位同为亿万富翁的斯塔克，那人就有一位非常先进的人工智能管家。 用【it】还是【he】似乎都没毛病。 布鲁斯忍住了刨根问底的欲?望，当务之急是找回失踪的孩子，抓出幕后黑手。 “你知道些什么？” 织田作之助一心二用，一边听着系统的报告，一边整理成一句话：“唔……我只能建议你查一查黑面具。” 布鲁斯：“理由，或证据。” “黑面具的地盘最近似乎并不平静。”织田作之助一眼扫过系统投放出来的光屏，上面是贴上去图文并茂的文档，并以织田作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飞速往下滑。 他只来得及看完了前半段，就被杰森打断了。如今系统又补充了几张图，正好能把后半段看完。 “他们近期似乎有点躁动，有三个据点都发生了变动。其中最重要的那一个转移了据点，另一个则是换了更隐晦的交易方式。摆在明面上的那一个，则是干脆取消了。” 织田作之助不是很熟练地分析道：“在里世界，这种已经成型、有一定规模和规则的交易据点算得上珍贵，丢掉哪一个都算得上是损失。除非在战略上有变动，或者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变动。” 据点只会越来越多，说明自家的地盘越来越大。突然主动收缩地盘，绝对有事。 “但是哥谭最近还算平静，我没听说黑面具在跟哪方势力交火。所以我才猜测黑面具会和最近的案件有关系……他们可能是害怕被你查到。” 织田作之助总结：“不管黑面具跟案件有没有关系，他们都藏着点什么。” 布鲁斯拧着眉，带着点说不出的预感询问了那三个据点的位置和发生变化的时间。 织田作对照着文档，一一告知。 布鲁斯听完之后：“……” 看眼前的红发男人还一脸无辜，布鲁斯不得不提醒他：“你没有发现这个时间和地点有什么不妥吗？” 织田作之助一愣，把它们认真地复看一遍，没发现什么规律。 “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织田作不解。 蝙蝠侠冷冷地盯着他，喉癌一样嘶哑的嗓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黑面具！”布鲁斯一字一顿，“你大白天揍的是谁的人，你没有调查过？！” 系统拿自己的数据库一扫描，迟疑地说：【织田作，这个时间好像是我们在那边做完好几个白天救人的任务后……】 织田作之助顿时恍然。 有段时间他为了获得高额的任务报酬，频繁在白天披个马甲救人。很不巧，次次都揍的黑面具手下，导致黑面具对他仇恨度挺高。 织田作不想被盯上，免得破坏平静的生活。所以在得知这事后，刻意减少了去黑面具地盘的次数。 “所以，黑面具是因为我才收缩地盘？”织田作之助不确定地问。 蝙蝠侠不想说话并给他一个「你自己悟」的眼神。 织田作之助悟了：“原来如此啊。” 布鲁斯：“……” 他闭了闭眼，有些不忍直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光天化日之下冒用他（蝙蝠侠）的身份，被本尊抓到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坦然之色，甚至不曾多问一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布鲁斯认为自己有必要多问几句，搞清事实的真相。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声音去对付黑面具？”布鲁斯问道：“因为要救那些人一命？可你并没有真正救下他们，有时候只将黑面具的手下临时赶走便不再管。” 蝙蝠侠还会将人丢去医院，织田作有时候只丢下一卷绷带和止血药剂（去掉显眼包装那种）。 织田作之助总不能说自己是在做系统任务，而他不帮到底的原因也很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冷酷。 “我帮不了所有人。”织田作之助很直白，“我路过那里，收到了求救信号，想救，便救了。但求救者有时候并不是全然无辜，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明哲保身没有错。” “我还有杰森。我不能让自己陷入旋涡中，这会危及杰森。” “至于冒用你的身份……抱歉，当时我拿到的变声器里只有你的音频，一时情急。” 织田作之助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足够诚恳。 布鲁斯心情复杂：“我记得你是外地人。” “嗯，我是日本人。”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哥谭。” 第31章 织田作之助微微一顿：“哥谭，其实是座很美丽的城市。” 一如横滨，二者都是带着满身伤疤，却仍在绽放着迷人魅力的神秘美人。 布鲁斯对此不置可否：“她当然是。” “以后不要再用我的声音，也不要再在白天莽撞行事。如果一定要做，你需要一个面具。”布鲁斯已经不想再追问下去了，他决定终止这场意外的对话：“到此为止吧，你该回去工作了。” 织田作之助颔首，他也是时候回去餐厅了，否则领班会怀疑他借机摸鱼。 “巴特……” 布鲁斯冷硬地打断他：“他的确与这桩案件有关系，是嫌疑人。” 织田作之助立刻不说什么了。 他信任蝙蝠侠，相信蝙蝠侠的判断。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织田作之助朝布鲁斯点点头，爽快地转身，准备将这片漆黑的审讯之地还给蝙蝠侠。 “……”布鲁斯注视着织田的背影，这里是翻脸都不用给理由的哥谭，织田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将背留给一个对他不算友好的人。 卡在红发男人即将走出阴影的瞬间，布鲁斯冷不伶仃地出声：“你的英语似乎好了不少。” 织田作之助顿住，回头，流畅答道：“多亏了杰森帮我补习英语。” “对了，杰森带回来的小甜饼很美味，他的日语进步飞快，最近也活泼了很多。多谢。” 布鲁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织田作之助苦恼地想了想，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布鲁斯的伪装很完美，他拿不出任何决定性的证据。 “一定要说的话，”织田作之助犹豫道：“是直觉吧。” 似乎是织田作的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黑暗骑士周围的气息越发肃然。 他走了几步，回头：“还有事吗？” 布鲁斯很想说没有快滚，但他的确有。 “早点下班。” 蝙蝠侠那裹挟着不明怒意的嗓音，沉沉地警告道：“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插手，少管闲事。” * 织田作之助一开始并不懂布鲁斯指代的是什么，一刻钟后，他就懂了。 他的临时老板——企鹅人——拄着手杖，带着几名小弟，大摇大摆地从大堂中路过时，蝙蝠侠突然破窗而入，重重一拳将企鹅人撂倒在地。 “是蝙蝠侠！”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企鹅人怒骂：“蝙蝠，你有什么毛病！我最近是良好市民，甚至交税！你凭什么打我！” “还比平时下手更重？！” 蝙蝠侠的回应是又给他一脚。 织田作之助：“……” 懂了，原来是要来找企鹅人麻烦。 人群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抱头四处逃窜，织田作之助本来打算混进人群里，余光却瞥见企鹅人的下属将蝙蝠侠团团围住了。 他们有枪，布鲁斯没有。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脚步。 正犹豫着要不要扯块布蒙脸帮忙，就看见蝙蝠侠三下五除二把那群壮汉揍得嗷嗷叫。 蝙蝠侠还能在揍人的空闲中，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抬眸给了织田作之助一个凌厉的眼神。 “……”好吧。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转身就走，被好心的同事拽了一把，从员工通道跑走了。 看来今天能提早下班了。 织田作之助想道。 布鲁斯收回视线，一把将企鹅人拽进，拖进后头的办公室里。 他的气势非常恐怖，连企鹅人都在暗暗犯哆嗦。 “我来问几件事。” 蝙蝠侠声音冰冷：“你最好如实、快速地回答。” 企鹅人欲哭无泪。 要问就好好问啊，别人都是用钱买情报，为什么只有你是用拳头。 我是你的情报副本npc吗，每次有什么事都来刷一下！ 我真的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啊！ 19|第 19 章 事实上，布鲁斯在织田作之助走后，又把被吓晕的巴特弄醒。巴特扛不住蝙蝠侠的审讯，供出了上家——一个名叫老杰克的家伙。 这又是一条线索。 接着，他又找上了企鹅人。 巴特虽然是企鹅人的手下，还跟冰山餐厅的高层有点关系，但企鹅人的确不知情。 不过布鲁斯并不算白跑一趟。 他是最优秀的侦探，问了一堆看似无关的问题后，从企鹅人的一句无心之言中找到了线索。 “你怎么不去找黑面具的麻烦？！” 企鹅人连骂都没力气了，十分无力地说：“拜托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个本分的商人——好吧至少最近是！” 他突然眼睛一亮：“对！我记起来了！黑面具来找过我，说有个买卖要跟我商量……蝙蝠侠，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蝙蝠侠松了松拽紧企鹅人领口的手，给他些许喘息的空间。 “什么买卖？” 企鹅人也就慢了一秒没出声，刚松开的领口再度被收紧。窒息使他的脸部涨红一片，连忙开口：“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找我，但我没去。我最近在筹备竞选市长的事啊，谁有空管他！” 企鹅人想要上任哥谭市的市长之心人尽皆知，只不过从来没有成功过。 布鲁斯自然知道这件事，毕竟给企鹅人竞选之路使绊子的人，是他。 这么一看，黑面具真的很可疑。 布鲁斯又追问了几句，或直白或旁敲侧击，结果发现企鹅人对于嫌疑人巴特一点印象都没有。 用他的话说，那叫——“我是老板，那种小喽啰还够不到我面前！” 布鲁斯放过了企鹅人，他也是时候离开了。企鹅人偷偷按了求援的信号按钮，还以为他不知道。 一大批带枪的小弟正在赶来的路上。 没必要恋战，反正情报基本都拿到了。 布鲁斯原本还想再揍企鹅人一拳，想到他最近的确还算安分。当老板也没有很黑心，据他调查，织田时不时还能拿点奖金改善生活——虽然奖金的来源并不常规。 算了。 “……”企鹅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蝙蝠侠已经从大开的窗户纵身一跃，融入茫茫夜色中。 一分钟后，他的下属破门而入。 “老板！你还好吗老板！”下属端着机枪，还没看清室内的情况便大叫道：“蝙蝠侠，放开我们的老板！” 企鹅人扭头就对上了数个黑黝黝的枪口：“……” “等你们来，我尸体都可以送去火化了！”企鹅人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杖，大骂：“蝙蝠侠已经走了，你们还拿着枪对着我做什么？混账！枪走火了怎么办，想杀了我吗！” 下属们手忙脚乱地把各种型号的枪收起来，怂怂地低头挨骂。 * 布鲁斯借着黑夜的掩护，偷偷潜入了黑面具的总部，并在他那气派的办公室里安置了好几枚窃听器。 赶在黑面具回来之前，布鲁斯怎么来的便是怎么离开的，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和任何安保装置。 第32章 蝙蝠本就是一群夜行生物，黑夜便是蝙蝠侠最好的保护色。 布鲁斯伫立在高高的塔顶边缘，他脚下的城市灯火璀璨，星星点点的光连成一片，美丽的外衣下藏匿着数不清的阴暗。 这便是哥谭。 属于蝙蝠侠的哥谭。 布鲁斯静静地听着耳机那头的声音，耐心沉稳如同最老练的猎手，隐蔽在阴影里，等待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 “哒哒哒——”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黑面具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安了窃听器，他的办公室常年打开着最先进的信号屏蔽器，足以防住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前提是蝙蝠侠没有根据他的信号屏蔽器做出反制装备。 “之前买的那批军?火怎么样了？”黑面具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就差没有来一根雪茄逍遥快活。 “除了最早的那批清点完毕放入仓库，中途被蝙蝠侠拦截了大半，还有最后一部分明天才到港口，具体数目在这儿——明晚您要亲自到交易现场吗？” 黑面具的助手是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穿着很符合mafia经典印象的黑西装套裙，只有鞋子是低跟的。 并不是她不能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健步如飞，而是，她不能比她的老板高一个头。 总得给老板一点面子。 “另外，老板，我们的地盘已经收缩了百分之五。”助手冷静道：“这批货拿不下来，下次再对上其他势力，我们的优势会更低。” “知道了，我亲自去现场监督！”想到自己关停的据点，黑面具就很是心疼。他恼怒道：“谁叫蝙蝠侠白天黑夜都盯着我！哥谭大大小小的mafia这么多，他偏要跟我作对！” “晚上劫我的货，白天还要揍我的人！” “蝙蝠侠是不是看我不爽！” 黑面具怒极，拍案而起。 布鲁斯：“……” 好大一口黑锅。 他只是单纯夜巡路过，发现有人在进行不法交易，就直接把人通通揍得半死不活，然后丢去警局或黑门监狱。 哪里能预知到，翌日便有人冒充他把交易的另一方又揍了一遍。 布鲁斯心平气和地把这段话保存了下来，准备回头就发给织田。 总不能白背黑锅。 那一头，助手小姐：“最近蝙蝠侠已经没有在白天出现了。” 黑面具冷血：“说不定他就藏在哪个角落，等着找我的茬呢。”说到这儿，黑面具有些紧张，直起腰：“信号屏蔽器开着没？再检查一遍！” “好的，老板。” 助手当着黑面具的面，冷静地带着人把屋子翻了一遍。 布鲁斯也很冷静，因为他早就知道黑面具会犯疑心病翻屋子，把窃听器藏得非常深——不把地板翘起来是找不到的。 别问他是怎么把窃听器塞进去的，问就是因为他是蝙蝠侠。 果然，助手向黑面具报告：“老板，没有异常。” 黑面具放松下来：“我就知道，蝙蝠侠没这个能力破解我的安保措施。” 布鲁斯：“……” 熬过黑面具和助手漫长的尬聊环节后，布鲁斯也总算等到了他最想要的线索。 “对了，”黑面具似乎才想起来，“老杰克说要给我一批新人，是后天送过来，对吧？” “是的。” 布鲁斯目光一凝。 【老杰克】 那不就是巴特的上级么，这场案件竟然真是黑面具的手笔！ 还真被织田作之助盲狙击中了。 “蝙蝠侠对这方面抓得比军?火还严，让老杰克给我注意点，别被抓到尾巴！还有，眼睛擦亮点，我不是什么慈善家，别什么人都塞进来！没有潜力的人，统统丢出去！” “好的，老板。” …… 布鲁斯微微眯起眼，开始思考起黑面具话语中暗藏的信息。 布鲁斯原以为黑面具是想把孩子们卖掉，现在看来，黑面具另有打算。他可能是想要打造一个杀手训练营，把那批孩子培养起来，成为他未来手里一把尖锐的刀。 这样一来，黑面具去找企鹅人的目的也很明确——拉投资，找人给他的「杀手营」投钱。 难怪那些孩子都是自己跟着人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里，主动消失在监控之下，十有八九是被黑面具编织的美好谎言给骗了。 后天老杰克会带新人去那个藏在哥谭某处的据点，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据点。这就是解救孩子、摧毁黑面具阴谋的好时机。 看来明天的军?火交易暂时不能动了，否则会打草惊蛇。先留着，等之后再把整个仓库一锅端。 布鲁斯飞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简陋的计划，更详细的要等到他回蝙蝠洞。 黑暗骑士的披风高高扬起，一阵风刮过，塔顶上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片刻后，伴随着蝙蝠车的引擎轰鸣声，几盏车灯拖长的光源倏地远去。 一路朝着蝙蝠洞的方向疾驰而去。 20|第 20 章 杰森今天醒得比平时还要早。这个点，一般来说就连织田作都还没起。 他用最快速度洗漱完，兴冲冲地跑出房间，准备去隔壁给织田作做早餐。 从空荡荡的客厅经过时，他的脚步略一停顿。 收回打量的视线，杰森推开大门，毫不犹豫地往隔壁奔去。 门把手坠着一个全新的沉重铁链，可以拿来锁门，作为第二道保险。原先的被织田作情急之下打坏了，这是新换上去的。 但杰森只用了它几次，就再也没有用上。 自从织田作搬到他旁边的房子，整条街都知道从前那个孤儿杰森是有大人罩着的。 而且还是一个看着老实，其实很不好惹的男人。 犯罪巷有新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也不是没有几个「地头蛇」想要杀一杀织田作之助的威风，再抢点钱去潇洒一夜。 他们还专门蹲点，挑了个织田作之助带着孩子外出归来的日子，寻思着把杰森抢来当人质威胁一波。 混混们并不知道，这是他们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杰森刚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还没来得及跟织田作偷偷商量对策呢，织田作就出手了。 红发男人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他们统统打倒，拳脚间毫不留情，恐怖的气势让所有人险些以为面对的是蝙蝠侠。 当织田作之助把人踩在脚下时，发丝都不曾乱过，手里从中餐馆打包回来的汤也没有洒出一滴。 数十个有备而来的混混们都带着威慑力十足的武器，而他赤手空拳，连枪都没有拔出来。 因为没有用枪的必要。 那些抢劫的混混趴在地上，因痛苦而蜷缩成一团，勉强抬起头看向红发男人，眼中满是惧意。 “滚吧。” 织田作之助挡在杰森身前，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杀人，但不代表我会好脾气到容忍这一切。不要再被我看见你们。” 混混们很想滚，但站不起来，也爬不动。 织田作之助回头，朝身后的小男孩伸出左手：“杰森，我们走吧。” 第33章 杰森：“……” 杰森被震撼到了。他知道织田作很能打，但没想到这么能打！ 他的目光越过织田作，在「尸体堆」里找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没什么好提的，只不过那人见他一个小孩好欺负，抢过他的钱而已。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叫你连小孩子的晚餐都抢，织田作把你腿都打断！ 活该，抢来的钱都上交黑医去治腿吧混蛋！ 杰森看着那人越发不甘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肚子好饿哦——”杰森故意拖长了嗓音，牵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织田作，我们快点回家吧。” 那只手掌的触感并不细腻，反而有几分粗糙。食指、虎口等处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枪茧，证明了主人丰富的作战经验。 但杰森牵着织田作之助的手，只觉得安心。 像父亲一样。 小道的出口就在对面，路中央横七竖八地趴着一堆人。 他们并肩从混混们的身体上跨过。 被留在原地的小混混们隐约还能听见父子间的对话。 “今天的晚饭想吃什么？正好周三，要不……” “你昨天才吃过辣咖喱！不是说好一周三次么，你已经快要升级成一周四次了。” “可是辣咖喱很美味啊。杰森不觉得么？” “也、也还好！不对，今天是中餐日啊，不要浪费店长小姐推荐的汤。” “好吧。你刚刚在看谁？” “一个以前抢过我的混蛋。” “啊……” “不过我想他不敢再来骚扰我了。”黑发蓝眼的男孩轻快地说：“我可是有人罩着的了！” * “叮！” 两片吐司从面包机里弹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正好也是周三。” 今天心情好，晚上陪织田作吃辣咖喱好了。 杰森一边唏嘘地回忆往昔，一边手脚麻利地把面包拿出来，在餐盘上摆好。 面包上抹好黄油，叠上煎好的鸡蛋和培根，再淋上一层果酱。 简单的三明治就这样做好了。 杰森年纪虽小，却也能下厨做一些简单的菜肴。 织田作之助走进厨房时，杰森背对着厨房门，正在摆盘。 在摆盘的艺术上，十个织田作都赶不上一个杰森。 杰森就是可以把平平无奇的三明治摆出一个完美的角度，旁边再放几个小番茄或蓝莓装饰，撒上碎碎的罗勒叶。 餐盘旁边再放一杯拿铁。 咖啡杯也是两人在超市精挑细选的杯子。 好看，且实用。 杰森还不会拉花，不过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想必不久后就能做出完美的造型。 “好，完美！”男孩小小声地嘀嘀咕咕：“这一份就给织田作。唉，我宁愿喝咖啡，也不想喝牛奶……” “小孩子不能摄入太多咖啡因。”织田作之助出声道：“杰森，你不是很想长高么？喝牛奶有助于长高。” “呜啊——”杰森被吓了一跳，倏地抖了一下。 织田作颔首：“早，杰森。” “早上好。”男孩回过头，抱怨道：“织田作，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抱歉，以前的职业习惯。” 织田作之助走上前，端起两份餐盘。 杰森拿着两个杯子——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跟在织田作的身后。 两人在餐桌边落座。 织田作之助问他：“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杰森：“睡醒就起了，偶尔也让我给你做一次早餐啊。” “辛苦了。” 织田作之助正与杰森说着话，手机突然震了几下。 他摸出手机，摁亮屏幕，一瞧—— 有一个文件越过了系统的网络防火墙，匿名直接发送到了他的手机里。 【这是？】织田作之助问。 【我拦不住。】系统郁闷道，【这个人好像很了解我，直接找到了我的一处漏洞，突进来后把文件一丢就走了。】 【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心下了然，对匿名人是谁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我已经把漏洞补上了！下次一定会拦住他的！】系统信誓旦旦道。 织田作之助很信任系统的能力，可对面的人是蝙蝠侠。 这个保证多少要打几分折扣。 织田作之助觉得蝙蝠侠还会有下次，但他没有说出来。 【嗯，加油啊。】织田作鼓励道。 系统昂首挺胸，信心满满：【我一定会成功的！】 织田作之助暗暗点头，果然，对孩子就是要用鼓励式教育。 效果果然很好，育儿书没骗人。 余光瞥见杰森正在兴致勃勃地找角落给早餐拍照，织田作之助倍感欣慰。 无论是杰森还是系统，都活泼了很多啊。 开心。 织田作之助把自己的餐盘推了推，示意杰森可以一起拍。然后又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以免挡住杰森发挥。 他低头点开蝙蝠侠发来的文件。 那是一段音频。 织田作之助作没多想，直接点击播放。 公放的扩音器立刻传出了黑面具的怒吼：“谁叫蝙蝠侠白天黑夜都盯着我……他是不是看我不爽！” 织田作之助：“……” 杰森：“……” 杰森：“织田作，那是谁？” 织田作：“……” 【是黑面具。】系统提醒。 织田作之助立刻说道：“应该是黑面具的声音。” 杰森放下拍照的手机，立刻紧张起来：“黑面具想对蝙蝠侠做什么？！等等，蝙蝠侠很少在白天出现……啊！” 杰森瞪着织田作之助，愕然道：“黑面具要找的人不会是你吧？白天出没什么的，你之前……” 织田作之助承认：“是我。” 杰森越发紧张：“那该怎么办？要告诉蝙蝠侠吗？他一定能帮我们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已经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二度坦诚：“这段录音就是蝙蝠侠发过来的。” 杰森：“……” ——布鲁斯，都天亮了，你还没睡啊？？ 不对，织田作什么时候跟蝙蝠侠有私下往来了。他怎么不知道！ 在杰森的不断追问下，织田作之助将昨晚出去丢垃圾结果撞到蝙蝠侠审讯现场一事说了出来。 “难怪你今天比平时更精神。”杰森恍然。 原来是下班得早，没有忙活太久。 杰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的那个想法，也不知该怎么提。 织田作之助没注意到杰森的欲言又止，他在纠结另一件事。 这封信息，已读不回很不礼貌，可是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歉的话昨晚已经说过了，蝙蝠侠也表示不会追究，再提一次反而显得蝙蝠侠很小气的样子。 可对方发过来明显就是提醒他的，总要道一声谢。 织田作之助回忆着从前听来的寒暄要点，思考了一会儿，向杰森要来了他刚刚拍好的照片。 第34章 然后把照片发给了蝙蝠侠，并回复道： 【早上好。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也要小心黑面具的报复。】 【对了，这是我和杰森的早餐，是杰森做的。】 【你呢？】 信息发送成功。 织田作之助满意地收起手机。 很好，有礼貌地表达了谢意，还顺便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同时也递出了话题，让对话不至于冷掉。 自然又妥帖。 这么成功的寒暄，就算太宰看到了，也挑不出错吧。 有点想他们了啊。 太宰，安吾，老板。 还有咲乐、幸介、真嗣、优、克巳。 哥谭和横滨在某种程度而言太过相似，给他一种自己从未离开的错觉。 可走在大街小巷的人大都有着与东亚人截然不同的面孔，又让织田作之助明确知道，自己身处异国他乡。 今天也要努力做系统任务攒点数啊。 * 另一头。 韦恩庄园地底下的蝙蝠洞里。 阿尔弗雷德清晨下来做一些简单打扫，却没想到会在蝙蝠洞里看见布鲁斯。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严肃地说：“老爷，请告诉我，您没有彻夜工作。” 布鲁斯：“我没有。我刚从卧室下来。” 他转了转椅子，好让阿福瞧见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袍。 阿尔弗雷德的神情略微舒缓，但更惊讶了。 “您醒得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早。”管家缓步上前，看见了蝙蝠电脑上的图片，问道：“这是什么？” 布鲁斯深吸了口气：“织田作之助发来的东西，是他和杰森的早餐。” “嗯哼？”阿尔弗雷德仔细端详照片。 拍摄的角度很好，光线斜斜打在两份西餐碟上，连带着碟子里的三明治也变得更加美味可口。 咖啡杯和牛奶杯并排靠着，亲密无间。 阿尔弗雷德问：“看起来三明治的火候正好，咖啡、牛奶和三明治的搭配经典且完美。老爷，有什么问题么？” 布鲁斯不得不说的更详细一点：“我把昨晚黑面具的录音发给了他，他回敬了我这张照片。” “还说——「早上好，这是杰森做的早餐。」” “「你呢。」” 布鲁斯冷笑，语调阴阳怪气地重复：“你呢——哈！” “这是挑衅！”布鲁斯断定。 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冷静道：“老爷，如果你是吃醋了，可以直说。” “什么？阿福，我没有！”布鲁斯倏地站起来。 阿尔弗雷德：“毕竟在我看来，织田先生的这段回复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有问题的人，是你！布鲁斯老爷！ 在管家犀利的目光洗礼中，布鲁斯一声不吭地重新坐下。 阿尔弗雷德：“我还以为这是织田先生做的早餐，没想到是杰森少爷的作品。杰森少爷还是个孩子呢，没想到厨艺已经这么好了。” 布鲁斯感觉有被内涵到。 他冷着脸，嘴硬道：“其实我也可以。” 阿尔弗雷德断然拒绝：“厨房止步，老爷，希望您还记得这条专门对您下达的禁令！” 布鲁斯·韦恩是被管家侠养大的男人，搞野外生存能保证自己饿不死，正儿八经下厨却能毒死自己。 他父爱膨胀的时候也尝试着给迪克做过几次饭，得到的结果是被赶出厨房。 阿尔弗雷德收拾死状惨烈的厨房，迪克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同情道：“布鲁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以后就不要进厨房了。” 说到迪克。 布鲁斯沉吟片刻：“迪克去布鲁德海文也有几个月了，他什么时候放假回家？” 在这普通的清晨，阿尔弗雷德已经惊讶了整整三次。 “他这周末有假，您……” 布鲁斯：“他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哇哦——” 阿尔弗雷德感慨道：“如果我预先知道织田先生能有这样的魔力，我一定早早与他打好交道。” 不被正面例子刺激一下，布鲁斯老爷就永远也学不会低头。怎么和孩子正常相处，怎么当一个不要嘴硬的老父亲。 “您要去布鲁德海文接他吗？”阿尔弗雷德问。 布鲁斯皱起眉：“他这么大了，自己能够……” 阿尔弗雷德：“织田先生只要有空，每天都会在守在杰森少爷下车后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接他。” “父亲接送坐校车上下学的孩子，想必就是这样吧。” “迪克少爷在布鲁德海文人生地不熟，连辆二手车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眼睛都不眨地替迪克卖惨：“小儿子能有两个父亲争风吃醋，寄宿在外校的大孩子回家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吗？” 布鲁斯：“……” 太有道理了。 他想起来被迪克退回来的五百万零花钱。 从小到大都在过阔绰日子的韦恩老爷，实在无法想象迪克在过什么苦日子。 他对迪克的爱是不掺杂任何水分的——只是藏得太深，一般人看不出来。 “……”父亲是要接送孩子上下学和回家的吗？ 布鲁斯很快做出决定：“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去接他。” 阿尔弗雷德欣慰极了。 “那么，是否要提前打一通电话给迪克少爷？” “直接去就好了。”布鲁斯皱眉。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都去接了，迪克自然是要跟着他回来的。 却忽略了一件事：他与迪克已经太久没有沟通，只知道迪克有打算做布鲁德海文的义警，却完全不了解迪克白天的生活。 万一迪克还在生气或者他那天有别的安排呢？又或许，迪克不愿意被外人发现他来自哥谭的富豪家庭，不希望布鲁斯来接他。 而布鲁斯的突然到访，会打乱迪克的计划，为缓和父子关系又增加一层阻碍。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 他原本是打算劝布鲁斯不要擅作主张，要尊重孩子，话到唇边却又倏地止住。 阿尔弗雷德轻咳一声，平静地说：“您还没有回复织田先生呢，已读不回可不是绅士的作风。” “阿福？” 布鲁斯挑了挑眉。 阿福可不会连这个都要管。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说出了他的盘算：“我认为您应当与迪克少爷先沟通一次，再前往布鲁德海文。而您坚持要径直前往，没有沟通的必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问问另一位父亲呢。” 阿尔弗雷德补充：“让织田先生替我们裁决。如果我输了，一周内，我愿意付出小甜饼不限量供应的报酬。同时，您的餐桌上不会出现任何您厌恶的饮品。” 宽大的电脑椅上，布鲁斯的脸色瞬间变了。 男人的神情变得极其认真，仿佛面对的不是与管家的小赌局，而是某个大案件。 “如果我输了……”布鲁斯问。 阿尔弗雷德：“如果您输了，起码一周内，请老实地将桌上的牛奶喝光。不要再把它们倒进盆栽里了，窗边的花草渴望雨露，而不是牛奶。” 第35章 布鲁斯：“那么，我的下午茶？” 阿尔弗雷德颔首：“数额不变。” 布鲁斯瞬间精神抖擞——尽管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对布鲁斯而言，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赢了，一本万利。输了也没事，反正每天都要喝，十次也只能逃两次。 布鲁斯转动椅子，十指放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键盘。 阿尔弗雷德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难道阿福不知道这场赌局的赢家只有布鲁斯吗？他当然知道。 这不过是为了激布鲁斯的小策略罢了。 阿尔弗雷德相信织田先生是位好父亲，也希望他能够改变一下布鲁斯老爷的思想观念。 起码不要再闹父子矛盾了。 布鲁斯三言两语编造了「我有个朋友」的故事，并询问如果是织田，他会怎么做。 “叮——” 织田作之助的回信来的很快。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一起看电脑屏幕。 【唔，闹到离家出走啊，那可不是好事。】 【因为你说的并不详细，我也不知道你和你的大儿子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调解。】 【不管怎么说，b，我也认为你应该主动去接他回来。】 【去之前，记得先打一通电话。内容的话，我建议你诚恳地道歉，然后询问他那一天是否有空，能不能让你去接他回家。】 【都是一家人，无论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 【以上，是我的见解。我也曾和孩子有过争执，不过很快就和好了，也没有孩子离家出走，这方面经验不足，不足之处还请谅解。】 看完后。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织田先生很有礼貌啊。” 不愧是日本人。 敬语一定要这么齐全吗。你以前不是个mafia吗？ 布鲁斯反复审查自己方才发出去的话，由他编造出来的谎言根本毫无破绽。 正文中完全没有类似「我有一个朋友」——这种一看就是在说自己的心虚言论。 辞藻情真意切，逻辑无懈可击，织田作之助到底是为什么认为他说的就是他本人？？ 不过…… 阿尔弗雷德：“老爷，我赢了。” 布鲁斯：“……” 布鲁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阿尔弗雷德：“已经周三了，还请您尽早执行。” “今晚就打。” 迎上阿尔弗雷德的锐利目光，布鲁斯补充道：“白天迪克说不定在忙，对吧？他在大学要上课。” 迪克是以读大学的名义去的布鲁德海文，并且似乎有在毕业后成为当地一名警察的意愿。 “不能耽误孩子上课。” 布鲁斯条件反射地说完这句话，顿时一愣。 某人的既视感实在太强了！ 他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都变得不像布鲁斯·韦恩了。 阿尔弗雷德倒是很满意这个回答，给了他的老爷一个赞许的目光。 “我上去为您准备早餐，以及您的牛奶。”阿尔弗雷德微笑道，“请务必遵守承诺。” 布鲁斯：“……” 他目光沉沉，表情无奈。 ——还是被阿福摆了一道啊。 布鲁斯正准备起身，蝙蝠电脑上又弹出了织田作之助的新留言。 【抱歉，刚刚又仔细看了一遍，原来你说的不是你自己，是你的朋友啊。】 【我还在亚马逊上下单了几本书，地址填的是韦恩庄园。既然已经付款了，那就请你帮忙转交给你的朋友吧。】 “……”布鲁斯沉默几秒，冷静地发消息问他：【什么书？】 织田作之助截图了一串书名。 布鲁斯一看： 《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养育一个有安全感的孩子应该怎么做》 《育儿宝典——新手爸妈必备》 《与五到十岁的孩子如何相处？看这本就够了！》 《美国儿科协会育儿百科》 …… 布鲁斯：“……” 整整十本！ 其中还夹杂了一本没有用的。 迪克可不是七岁小孩，他已经读大学了！ 21|第 21 章 杰森按照往日的时间，正常地来到了韦恩庄园。 一进门，他就扭着头四处找某人的身影。 “布鲁斯呢？”杰森疑惑地问：“他怎么一大早就给织田作发信息啊？还是黑面具的录音。” “我就坐在织田作对面，全部都听见了！” 杰森紧张兮兮地问阿尔弗雷德：“是黑面具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布鲁斯打算怎么办。” 阿尔弗雷德笑道：“杰森少爷，关于这件事你得去问老爷才行。” “阿福——”杰森锲而不舍地追在阿尔弗雷德身后。 “对我撒娇可是没用的，小少爷。”阿尔弗雷德眸中含笑。 杰森这才惊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耳根倏地红了。 “我才没有撒娇。”他撇了撇嘴，拿着一块抹布，跟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帮他擦花瓶上不存在的灰尘。 企图靠卖乖来获取情报。 “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了。”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说，“老爷正在蝙蝠洞，您可以去找他。” 杰森疑惑：“今天我不用上课吗？” 阿尔弗雷德：“读书也是需要休息的，杰森少爷。今天您可以玩个痛快了。” 杰森立刻把抹布还给阿尔弗雷德，一溜烟地跑进了布鲁斯的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通往蝙蝠洞的秘密通道，他知道密码，也拥有权限。 电梯下降得飞快，金属门缓缓向两侧展开。 没等门完全打开，杰森就呲溜一下挤了出去，正好对上布鲁斯的视线。 男人露出不赞同的目光：“杰森，这样很危险。” 杰森非常丝滑地滑跪认错：“对不起，我是有点心急。” 布鲁斯顿了顿，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杰森的性格似乎有点变了。 或许是跟织田作之助在一起待久了，杰森也开始慢慢变得有话直说，反而不喜欢藏着掖着。 如果做错了什么事，被布鲁斯或阿尔弗雷德管教，杰森也能坦率地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再解释自己做错事的原因。 摆脱掉白日里演戏的人设，布鲁斯其实并不是时刻都能够温声说话的人。遇到严肃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拧起眉头，摆着一张臭脸。 用杰森的话说，那叫「能止哥谭小儿夜啼」。 虽然说完这句话后，布鲁斯的脸更臭了。 杰森声称自己一点儿都不怕——其实还是有点怕的，类似于看到会立刻立正站好的程度。 杰森最初也有不理解布鲁斯的时候，但他有一个很好的参谋。 有些时候，织田作是很好糊弄的人，杰森说「我有一个朋友」，织田作就真的会信。 杰森会以「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头，抱怨吐槽布鲁斯的种种不人性化、过于强制的命令性管教和约束。 一般这种时候，织田作之助都会放下手里的事，认真倾听，然后给杰森提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一位父亲的角色，站在父亲的角度，向杰森剖析另一位父亲的心理想法。 第36章 时间长了，杰森多少能理解布鲁斯。 就算不理解，至少不会当场也甩脸色给布鲁斯看，使得两人关系紧张。 杰森会转头去找织田作吐槽一通，两人分析完了，如果是布鲁斯的错。翌日，杰森便会趾高气扬地找到阿福告状，然后两个人一起声讨布鲁斯。 如果是自己的错，他就会像现在一样丝滑地低头认错。 正如织田作说的：“道歉并不是什么无法说出口、见不得人的羞耻事情，做错了事情，坦然地承认错误，下次改正就好了。” 有些人就是比较倔强，长不出嘴。 布鲁斯的爱很隐晦，但杰森知道。 …… 杰森在蝙蝠电脑前走来走去，绕着布鲁斯转了一圈又一圈。 布鲁斯忍了忍，忍无可忍。 “杰森，你在做什么？” 杰森扬起一个看似无辜的笑容：“我想找你问点事，怕打扰你嘛。” 布鲁斯叹气，放下了手里的资料。他把阿尔弗雷德送来的下午茶托盘往杰森的方向推了推，示意道：“坐下吧。” 杰森眼睛一亮，飞快坐下。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我很乖的样子。 布鲁斯看了只觉头疼，这孩子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说吧。”布鲁斯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不要太严肃。 杰森毫不犹豫地开问：“你早上发的那个音频，我也听到了。你怎么会跟织田作有交集啊？” 布鲁斯微不可查地一顿：“有人冒充蝙蝠侠的声音在白天当义警，我当然要管。” “他家以前被人闯过空门，我夜巡撞上了，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杰森恍然大悟：“那他知不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布鲁斯面不改色：“你得去问他。织田作之助之前不是当着你我的面，怀疑我的身份？” 他可没说谎！ 将来事情暴露，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杰森：“也是，那我回头去试探试探他好了。” “就这些吗？”布鲁斯问：“没有别的问题，我就要继续工作了。” 杰森连忙：“有，有的！” “我想帮你一起调查黑面具——” 话没说完，就被布鲁斯冷声打断：“不行。” 杰森非常失望：“为什么啊？” “你还不是正式罗宾。”布鲁斯说。 杰森脱口而出：“那就让我成为正式罗宾！” 布鲁斯与杰森对视了一会儿，主动移开了目光。 “还不是时候。”布鲁斯避重就轻地答道。 杰森追问：“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你两周前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布鲁斯沉默着没答。 “布鲁斯！”杰森喊道。 “你问过织田作之助的想法吗？”布鲁斯突然开口。 杰森脸色一变：“你拿织田作压我？” 布鲁斯说：“不，但他是你的养父。罗宾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你要成为罗宾，是否该问过监护人的意见？” 于是杰森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明知道织田作不可能答应。”杰森垂着眼，表情再也没有刚进门时的快乐。“织田作不可能答应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在他看来，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快乐地去上学。” 布鲁斯：“原来你也知道这很危险。” 杰森：“可我有能力做到！我相信我会是你最好的助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所以才不停拒绝我？” 布鲁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布鲁斯心里，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确实认为杰森的能力还不足以担任罗宾一职。 但那是因为罗宾的夜间工作太危险。 至于杰森——布鲁斯认为他已经非常优秀了。 认为杰森很优秀和不让他担任罗宾，在布鲁斯看来，这没有冲突。 没等到想要的答案，杰森气呼呼地转身就跑，喊道：“我会向你证明自己的！” 布鲁斯：“杰森！” 小男孩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他摁电梯的力道重得像是要把按键戳烂。 电梯的金属门隔绝了两个人。 布鲁斯追到门口，他有机会拦下杰森，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着看着电梯载着杰森离开蝙蝠洞。 算了，上面就是韦恩庄园，不会出事的。 让杰森冷静一下也好。 布鲁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十指再次放在了键盘上。 他要忙碌的事情真的有很多。 一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一个字母被敲下。 “……”布鲁斯调出了另一个窗口，向阿福发送了一段话。 还是让阿福看着点吧。 * 阿尔弗雷德收到了来自布鲁斯的讯息，布鲁斯让他多关注关注杰森。 亲爱的老爷，你不觉得这很不妥么？ 想收养杰森的人是你啊。 前脚布鲁斯和迪克的父子关系有缓和的趋势，后脚布鲁斯就和杰森闹起矛盾。 阿尔弗雷德是真的很无奈。 阿尔弗雷德在客厅找到了正要出门的杰森。 “杰森少爷，您要去哪儿？”阿尔弗雷德问。 杰森解释：“我准备去中餐馆找织田作。今天不是放假么？我去中餐馆帮织田作收收盘子，和他说说话。” 理由非常合情合理。 而且在布鲁斯老爷这儿受了委屈，确实是会让小孩想去找另一个父亲诉苦的。 阿尔弗雷德说：“我通知司机送您。”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杰森说：“司机先生不熟路，让织田作碰到怎么办。” 阿尔弗雷德很坚持：“既然如此，就让我开车。我去过很多次唐人街，会在合适的地方停车，不会让织田先生看见的。” 万万没想到阿福竟然如此执着，杰森只好同意。 阿尔弗雷德一路把人送进唐人街，车辆离中餐馆越开越近，几乎能看见店铺的招牌了。还没等杰森紧张起来，阿福便在路边停稳了车。 “前面就是织田先生工作的店铺了。”阿尔弗雷德说。 杰森松了口气：“谢谢阿福。” 阿尔弗雷德：“不用客气，杰森少爷。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杰森拉开车门，轻巧地跳下。他站在人行道上，跟阿福挥了挥手道别：“阿福，再见。” 阿尔弗雷德坐在驾驶座，降下车窗，笑着跟他说再见。 两人说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隔着点距离互相望着对方。 杰森：“呃，再见？” 阿尔弗雷德颔首，主动道：“请务必让我看着您走入餐馆，以便让一位老人家能够放心离去。” 杰森：“……” 杰森试图挣扎：“我觉得目送你离开，这样会更有礼貌。” 阿尔弗雷德微笑道：“是很好的习惯。” 但还是不动。 杰森妥协了：“好吧。” 说不过阿福的。 杰森表面上耸了耸肩面不改色，实际上超级在意。 第37章 他其实并不想去找织田作，来中餐馆不过是一个借口。阿福就像看透了他的心，却偏偏不挑破，让他连换个借口都做不到。 杰森在阿福的目送下箭步上前，推开店门，进了餐馆内。 “欢迎光临——啊，杰森，是你来啦。”前来招呼他的是店内的店长小姐。 杰森有些郁闷，不过掩饰得很好。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而是状似开朗地问道：“我来找织田作，他在吗？” 店长小姐：“后厨的食材不够了，织田先生帮忙去仓库搬货了哦。” 杰森心下一喜：“哦，这样哦。” 店长小姐：“要我给他打一通电话说一声吗？” 那还得了！ “不用不用！”杰森连忙拒绝，义正辞严地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他忙工作要紧。我就是路过，没什么要紧事的。” 小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很可爱。 店长小姐没忍住，上手捏了捏杰森的脸蛋，夸道：“你真可爱。” 杰森：“……” 店长：“进来坐呀。去柜台那边等就好，我请你喝可乐！” 谁能拒绝肥宅快乐水？ 杰森火速心动。想到老管家可能还在外面蹲守，而中餐馆是没有后门的。 “谢谢姐姐。”杰森嘴甜了一次。 付出了被摸摸头和捏捏脸的代价，杰森拿着一瓶可乐，坐在最靠近收银台的小桌边上。 他喝了半瓶，暗暗估算着时间。 又等了十来分钟，估摸着阿福已经回去时，杰森才准备溜走。 “杰森！你不等织田先生了吗？”店长小姐叫住他。 杰森摇摇头：“我要回家了，谢谢你的可乐。” 店长小姐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听说最近有拐小孩的坏人呢！” 杰森应了一声，就推门离开了。 哥谭的坏人海了去，杰森和织田作住在著名的犯罪巷一事并没有瞒着其他人。 杰森是本地人，又是犯罪巷出来的孩子，该有的警惕不会少。 店长小姐并没有太过担忧，只想着等织田作之助回来了跟他说一声就好。 而杰森在离开中餐馆后，并没有立刻回家。 他想要在四处逛一逛，散散心。 说真的，他到底哪里不符合罗宾的要求？ 论年纪，前一任罗宾上任时也没比他大到哪里去。 论机敏，他可是孤身一人在犯罪巷存活下来，还守住了唯一房产的小孩。 论能力……他可是成功翘掉了蝙蝠车轮胎的人！ 布鲁斯亲口承认的，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做到过！ 这难道不值得吹一辈子？ 布鲁斯到底是哪里不满意？该不会是觉得他不如前一任罗宾优秀，才说出「还不是时候」这种话。 就因为他的能力不如前一任罗宾，所以放心不下？ 杰森想到这里，更加烦躁。 他漫无目的地在唐人街闲逛了一通，期间还身手敏捷地抓住了一个扒手，帮一对情侣找回了丢失的钱包和手机。 在感谢声中，杰森不动声色地摆摆手，很有义警风范的只留给几人一个背影，悄然离去。 两百米的街外，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和马甲的红发男人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茫然道：“任务没了？” 系统：【应该是有人在现场帮忙抓到扒手了吧。】 红发男人：“好吧……那我回去了。” 还剩最后一箱货没搬完呢。 * 杰森并不知道自己抢了织田作的任务。 他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中年男人。 “先生，我没有听清您刚刚的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男人点头，很有耐心的样子：“当然。是这样的，kid，我突然有一个急事不得不去办，可我又要把这封信送到客户手里。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 杰森慢慢地问道：“客户？是谁？” “就是生意上的客户，这里面是商业信息，可不能透露。”男人看了看腕表，隐约透露几分着急：“拜托了，帮帮我吧，很近的。我会付给你不菲的报酬，而你只需要帮我把信带到。” “为什么找我？” “你刚刚帮他们抓住扒手的事，我都看到了！这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正义的小绅士，把重要的信件委托给你，我很放心。” 中年男人的表情和蔼，浑身上下一点儿棱角都没有，完全激不起任何人的警觉。 杰森安静了片刻，突然扬起一个笑。 “好啊。”他意味深长地说，“正好我有空，就帮帮你好了。” …… 布鲁斯的爱很隐晦，他是在担心自己，杰森知道。 但杰森想要证明自己。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他会是最棒的罗宾。 22|第 22 章 带着药水的帕子从背后蒙上他的鼻子时，杰森早有准备。 他提前闭气，适当地挣扎，并且在恰当时机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看似和善的中年男人换了张面孔，贪婪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孩。 这样好的皮囊，小小年纪便矫健的身手，就连多余的正义感都可以在洗脑下变成对老板的忠诚。 这是非常符合上头要求的孩子，他今天赚大发了。 男人扯着杰森的一条胳膊，把人半拽起来，极力让自己表演得像是父亲在抱着因为玩累了而睡过去的儿子。 无论他怎么诱哄，杰森都有各种理由不按指定方向走，闹得他不得不兵走险招。 前面这一段路口是有监控的。 没关系，只要他演的够真，不会被发现的。 男人提心吊胆地从监控下走过，周围的路人大部分都没有发现异样，唯有几个人朝他投来目光。 男人做贼心虚，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杰森的背，又把他往上掂了掂，免得他滑下去。 黑发男孩被迫顺势偏了偏头，脸蛋暴露在监控下一瞬，又被男人发现，连忙人为地将男孩的头转了个方向。 杰森的额头抵着男人的肩膀，外人再也看不见他的脸。 男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最后总算回到了自己交接的地方。 一个司机穿着不起眼的工装服，在一辆货车旁边抽着烟，看上去像是准备卸货的工人。 他注意到了往这里来的人，主动迎了上去。 “你总算成功了。”司机抱怨道：“完不成任务，被老板怪罪，我们就等死吧。” “新闻传出去后，全哥谭的小孩都不好骗了。要怪就去怪老杰克，他胆子大到连富人家的小孩都敢抓！” “老板只看结果，可不管过程。” “不管怎样，今天这个可是好苗子。”中年男人抖了抖肩上的黑发蓝眼小男孩，得意洋洋：“等着被老板发奖金吧。” 司机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随手甩在地上，用脚底碾了碾。 “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他们把男孩丢进车里，门锁紧，开车离去。 漆黑一片的货车集装箱内部。 在颠簸中，杰森确认集装箱内除了他没有别人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38章 “奖金？屁都没有！”杰森低低地骂了一句：“等我解救完那群小孩，就把你们全抓进去吃牢饭！”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四肢有些发软，他又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疼痛让杰森迅速清醒——尽管有所准备，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丁点迷药。 他谨慎地半蹲着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内部的情况。 货车内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整齐地码着一堆箱子。杰森试探地想打开，发现被胶带封住了。 他并没有冒险撕开胶带，这一趟走的匆忙且意外，他没有准备好工具。撕胶带必然会留下痕迹，进一步引起怀疑。 杰森有点怀疑里面都是枪支弹药。 他想了想，把自己从蝙蝠洞薅出来的两枚微型发信器拿了出来。一枚安装在其中一个箱子的底部，另一枚则塞进了自己的鞋子里，贴着脚后跟粘好，又把鞋带绑死。 杰森判断他们不会有空闲功夫给拐去的孩子换衣服、换鞋子。 鞋子内部就很安全，安装在衣领等位置的话。如果他又在「昏睡」状态被抱起来，很可能会被发现。 两枚发信器足够了。一个指明自己的位置，一个给蝙蝠侠提供线索。 万一自己马失前蹄，蝙蝠侠也能顺着发信器赶过来救场。 杰森为自己预备好了退路，但他信心满满，并不觉得自己会用上——除非蝙蝠侠不讲武德，一发现他失踪就立刻开启发信器，并且顺着信号找过来。 这么一想，时间就紧迫起来了。 杰森心想：我必须在布鲁斯找过来之前，成功找到人贩子的大本营，逃出去报警。还得想个办法，确保那里的孩子们生命安全，最后让那群混蛋被警察抓个正着！ 货车慢慢减速，停止颠簸。 杰森连忙躺回了原地，重新闭上双眼。 光芒随着打开的车门，刺着杰森的眼皮。但他一动不动，仿佛还没有从迷药中醒来。 这次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杰森被一把扛起，成年男人的肩部正顶着他的胃。 ——要吐了啊，混蛋！ 在看不见的地方，杰森表情狰狞一瞬。 扛着他的男人并不清楚杰森的暴躁，还在边走边跟同行的司机聊着天。 杰森则偷偷微微眯着一条缝，他不敢抬头，只能看着地板。耳朵也高高竖起，听周围的环境音，想要判断自己在哪里。 如果是蝙蝠侠，是可以做到的，至少心里有数。 但杰森还年幼，他平时的活动范围并不大，无法判断出自己的位置。 他只好偷听这两人的对话。 “……” “任务完成了，一会儿去哪里喝酒？”扛着他的男人说。 “风头紧，我买几瓶回来喝就好，别出去。”司机说，“等明天老杰克过来把人都带走，你爱去哪去哪。” “对了，搜身了吗？” “还没有。”中年男人说，“一个小屁孩，没必要这么谨慎吧。” 司机：“这是老杰克的规矩。” 男人不耐烦道：“行行行。” 他们把杰森的衣兜全部掏了一遍，衣袖、领口，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过了。 “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啧。”中年男人说，“也就钱包里还有点现金。” “多少？”司机问。 “三十刀。”中年男人：“蚊子再小也是肉，分你一半？” 司机：“好。” 杰森：“……” 我的零花钱—— 悲痛.jpg 杰森不断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区区三十刀。 等他破了案，三十还不变三百？ 鞋子里的发信器没有被发现，杰森十分顺利地被丢进了临时小黑屋里。 大门被从外面锁上，脚步和笑骂声渐渐远去，角落里的孩子们面面相觑，才敢互相靠着慢慢接近杰森。 “喂……喂！你醒醒……” 出乎他们预料，本以为要像以前一样花大力气才能喊醒的黑发男孩，只被推了两下，就飞快睁开了眼睛。 蓝眼睛中一片清醒，全然没有惊恐或迷茫之色。 仿佛就连被推两下，也只是敷衍的走个过场。 杰森的手掌撑着冰凉粗糙的地面，从地上直挺挺地坐起来。 其他小孩哗啦啦地齐退好几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杰森也不在意，仔细打量着小黑屋的环境。 这里大约是地下室，除了铁门上的一个小窗，没有任何对外的通道了。 中央挂着一个老旧泛黄的灯泡，灯泡的光非常微弱，堪堪足够看清周围物体的颜色、形状。 就这还不如铁门上的小窗透过来的白光要亮。 房间内没有大人，几乎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七个人，算上杰森有八个。孩子们五到十岁不等。杰森已经算是这里极少数的大孩子了。 “杰森？” 突然有人迟疑地喊出了杰森的名字。 杰森警惕抬眸，一愣。 “你是……五巷的莱尔？”杰森错愕：“你怎么在这？还被打成了这样。” 莱尔是个和杰森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一头鲜艳的红发，褐色的皮肤，不寻常的发色和肤色也是他备受欺凌的原因之一。 此时，莱尔的状态称不上好，脸和胳膊青一块紫一块，还能看出有红肿的迹象。 男孩勉强坐在地上，身后瑟缩着一个同样是红发的女孩子。 “这话该我来问你吧？”莱尔说，“你看上去并不像是被骗来的样子，醒来的速度也很快，你是自愿被抓的？” 杰森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两个男孩互相瞪了片刻，空气都险些凝固住，其他孩子大气不敢喘一声。 “我不是他们的卧底。”莱尔率先说道。 杰森紧随其后：“我是自愿来的，并不是为了其他人……那是你的妹妹？” 红头发的女孩子抓住了莱尔的衣袖。 莱尔沉默片刻：“不是。她是东区的孩子。” 而他出身犯罪巷，众人皆知。 东区！ 那可是个富人区。 杰森讶异：“他们路上说错手绑了个富人家的小孩，就是她？” 女孩怯生生地探头：“你好，我叫玛丽。” 红发白肤，大大的蓝眼睛，小小年纪便能窥见将来的美貌。 “别说出你的名字！”莱尔一把将人塞回自己的身后，“快躲好！” 玛丽「噢」了一声，缩了回去。 杰森感慨：“哇哦。” 莱尔避开与杰森的眼神接触，嘟囔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别告诉我，你什么准备都没有。” “当然有。” 杰森把自己偷听到的事都告诉了莱尔。 在这种时候，能有个不错的参谋和帮手是一件幸事。 杰森沉思片刻：“不能等到明天，那个老杰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明天被带走可能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鞋子里还有一枚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发信器，货车里也有一枚。 第39章 他没想到这帮人会这么谨慎，连孩子都要搜身。 现在是没上检测仪，完全被拿着扫一下全身，肯定会被发现发信器。 杰森说：“今晚他们可能会喝醉——起码醉一个，我们趁机跑出去。” 莱尔没有意义，迟疑道：“可是门锁着……” 杰森凑过去研究了一下大门的门锁，拧着眉有些苦恼：“我没有工具……” “你们身上都有什么？”杰森转头向孩子们询问道。 如果没有的话，他就要想办法在房间内唯一的灯上面下功夫了。既然是挂着的，应该是用铁丝一类的东西挂着的吧。 就是拔下来会花很大力气，说不定还会闹出动静。 孩子们听到能逃跑，情绪明显提高了不少，纷纷在身上一通扒拉。 他们都是被搜过身的才锁进来的，身上几乎没有能用的东西。还是玛丽拿出了一个草莓发卡，小心翼翼地递过来：“我只有这个。” 杰森眼睛一亮：“我可以拆掉吗？” 玛丽点点头。 杰森立刻飞快地把发卡拆分，取出了里面一截细细的铁丝。 “能行吗？”莱尔非常怀疑。 杰森心想要不是没工具，他连蝙蝠车的轮胎都能卸，何况一个小小的铁门。 开锁是生存必备技能好吗！虽然还不是很熟练就对了。 但他仔细看过了，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开锁的。 “绝对可以。”杰森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留着体力，等晚上逃跑用吧！” * 时间慢慢移到了午后。 蝙蝠洞内，布鲁斯正在履行身为韦恩集团总裁的义务，翻看处理着堆积的合同。 就算明面上的甩手掌柜当的再潇洒，私底下，布鲁斯是会仔细把关每一个合同的。 他又不是真的靠脸和钱稳坐哥谭首富的位置。 合同处理得差不多后，布鲁斯捏着鼻梁，仰头闭眼休息。 “劳逸结合，老爷。” 一杯红茶摆在了布鲁斯的右手边，沉稳温和的嗓音响起。 布鲁斯睁开眼，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谢谢，阿福。”布鲁斯长舒一口气：“你总是来的正是时候。” 阿尔弗雷德对布鲁斯牛饮的行为非常不赞同：“可怜的红茶。它应当在美好的午后，在小花园被仔细地品尝，而不是……” 刺耳的警笛音响起，打断了阿尔弗雷德的话。 蝙蝠电脑上弹出数个警告窗口。 【warning】 【蝙蝠网络正在被攻击】 一瞬间，布鲁斯懒洋洋的姿态瞬间改变，眸光锐利。他迅速坐直，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无数窗口弹出又关掉，淡蓝色的二进制字符不断从布鲁斯的指下诞生。 布鲁斯的速度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黑。 阿尔弗雷德并未惊慌，在妥善地收起桌上的茶具以免影响到布鲁斯工作后，转身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织田作之助的黑客。”布鲁斯深吸几口气：“说真的，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蝙蝠网络当成他家的后花园。”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把他当成什么？！ 就连阿尔弗雷德都哑然了片刻。 布鲁斯第一时间修复好自己被攻破的漏洞，隔离并保护好电脑中的所有文件。 他正要将那个不请自来的数据源狠狠丢出去，对面却率先认输，并向他发来一条信息。 【b，杰森在你家吗？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所有怒火在瞬间消弭于无形，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布鲁斯将询问的视线投向阿福。 阿福皱着眉：“是我送杰森少爷去中餐馆的，并且亲眼看着他进去，并且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钟，确保他没有再出来就回来了。” 布鲁斯已经调出了中餐馆门口的监控。 监控显示，阿福刚离开的三分十七秒后，杰森就拿着半瓶可乐从中餐馆溜了出来。 还贼兮兮地东张西望了几下，没有看见阿福的车，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监控视频以72倍数飞快播放。 布鲁斯眼疾手快地摁下了暂停键。 视频显示，杰森离开的半小时后，织田作之助和同事带着几箱货从外面回来。 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对不起，老爷，是我的责任。我以为织田先生会在餐厅里。” 布鲁斯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杰森早有预谋，不是现在，也会是之后的某个时刻。” 布鲁斯飞快答复网线另一头的织田作之助： 【不，他没有在韦恩庄园。阿福将他送到中餐馆的二十分钟后，他自己从餐馆离开了。】 弹出的对话框越发急迫。 【杰森告诉店长说他要回家，可是半路就遇上了一个中年男人，然后被带走了！】 【这是系统检测到的画面。】 一个只有几秒的视频传输完成。 布鲁斯点开，瞬间脸色铁青。 上面那个昏睡着的、被陌生男人抱着往偏僻地区走的男孩，正是杰森！ 对话框中，新的消息发送过来了，闪着微光。 【b，我要见你一面。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自己策划营救杰森。】 这说的什么话！ 布鲁斯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我现在就来。】 23|第 23 章 发现杰森失踪时，织田作之助正在中餐馆里帮忙擦桌子。 店长小姐告诉他杰森来过又走了，织田作起初并没有在意，只应了一声「好」，就去忙着卸货。 他原本是有些奇怪杰森今天怎么没去韦恩庄园，后来转念一想，可能孩子就是想出去玩呢。 总不能拘着不放他出门。 他并未往坏处想，直到系统慌慌张张地找上门，告诉他： 【织田作，我刚刚上网冲浪，好像看到杰森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织田作之助擦桌子的动作一下止住，整个人僵硬地杵在原地。 【杰森？】 【杰森怎么了？！他被谁带走了？你现在在追踪他吗？】 一连串问题瞬间涌向系统。 系统没有实体，此时却也「抹了把汗」，连忙把情况说了一下。 系统日常在网上冲浪，不是逛推特和油管，而是连通附近监控，查找任务对象的地址、现场状况一类。 如果判断任务对象确实需要帮助，而织田作又确实赶不过去，系统就会帮忙报警——间接完成任务，也算完成，是能分到一丢丢报酬的。 织田作需要一个亿来复活老板和孩子，实现心愿。 而他忙于赚（现实的钱）维持生活，哥谭又确实不是什么可以刷分当好人的地方，他和系统只能曲线救国，能赚一点是一点。 如果不是遇到了杰森，织田作可能会在系统的建议下最终搬去大都会或纽约。 系统就是在日常巡视时发现不妥的。 一个路人对抱着杰森的男人起了疑心，他认为那个男人抱孩子的姿势很不熟练，并且孩子的神态不像睡觉，反而像是昏迷。因此觉得男人有可能是拐卖孩子的坏人。 第40章 【如果能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拦下他，把孩子叫醒，仔细问一问就好了。】 路人萌生了这样的心愿。 系统收到了，并且准备按照惯例，一边报警一边仔细查看监控。 这时，黑发男孩偏了偏头，面容在监控下暴露了那么几秒。 那是杰森的脸。 …… 织田作之助在得知杰森被人迷昏绑架后，甚至来不及跟其他人说一声，便直接冲出了中餐馆。 店长小姐就在店门边上，男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就像刮过一阵大风。 她睁大了眼，慌张地探头去看，红发男人已经跑没影了。 “织田怎么跑这么急？” 店长小姐回头，跟店员们面面相觑，十分茫然。 …… 带走杰森的人很谨慎，除了那短暂的几秒，接下来再也没有暴露在一般大众的监控中。 但织田作和系统都知道谁会有更详细的线索——蝙蝠侠。 那个男人的蝙蝠网络几乎覆盖了全哥谭，织田作甚至觉得连哥谭的下水道都在他的监控范围内。 系统已经锁定了犯人的部分身份特征，正在扩大搜索范围。它一向遵循织田作的吩咐，对蝙蝠网络敬而远之，尽量不挑事。 可如今，不借用一下蝙蝠网络是不行了。 【织田作，我正在入侵蝙蝠侠的网络系统，借助蝙蝠侠的监控来找人。】系统提醒了一声。 “好。”织田作之助匆匆说道，“给他发一条消息，询问他知不知道杰森的去向。如果他还不知情，把杰森失踪的事情告诉他。” 他直直地朝杰森失踪的那条街跑去，竟是连抽空拿手机的功夫都没有。 系统操作织田作的手机想给布鲁斯发短信。 织田作之助和布鲁斯至今没有再明面上有过交友，而蝙蝠侠也不是会交付自己的电话号码的人。两个人之间的沟通窗口只有上午那条匿名短讯。 希望蝙蝠侠没有一聊完就把这个通讯口锁死，不然又要重新找路。 系统忐忑地想道。 好在，消息成功发出去了。 系统代替织田作与蝙蝠侠沟通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赶到了杰森最后一次露脸的马路，并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杰森被迷昏的巷子。 巷子昏暗又偏僻，一般有警惕心的人根本不会走这条路。 何况这是哥谭！ 哥谭人都知道没事别走偏僻无人的小巷！ 织田作之助脸色极其难看，目光如炬，打量着过现场。他半蹲着，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 片刻后，织田作之助站了起来，顺着唯一的出口疾步走出小巷。往外走了几十米后，他抬头看见了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来的路。 “系统，找一下这段路的监控。在失踪前，杰森应该正好监控下经过。”织田作之助开口道。 系统连忙应下，顺便汇报另一头的进展。 【这是我和蝙蝠侠的对话，你看看……】 织田作之助打开手机，看见了对话框。 织田作之助快速打字，发送： 【b，我要见你一面。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自己策划营救杰森。】 发送完毕，男人深吸一口气，问：“系统，有结果了吗？” 系统：【正在搜索……有了！】 幽蓝光屏在织田作之助的面前展开。 这光屏是半透明的，只有绑定了系统的织田作之助能够看见，其他人看不见。此时的光屏正在播放系统截出来的片段。 画面上，只见黑发蓝眼的男孩，穿着普通的t恤和短裤，单手插着兜，神情有些郁郁地走在大街上。 少年停在商店的橱窗外，百无聊赖地弯腰打量着橱窗内的商品。 几秒后，他似乎从橱窗的倒影上看见了什么，迅速转身，目标明确地往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疾步走去。 织田作之助：“是我没做完的那个任务。” 原来那个扒手是杰森抓到的。 杰森在抓完这个扒手后，继续单手插兜，酷酷地往前走，消失在监控的视野里。 再之后，他就被坏人迷昏，不知道带去哪儿了。 织田作之助垂在身侧的手掌隐隐有些颤抖，他努力叮嘱自己要冷静，不能失控…… 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当时离这里不过两、三百米！ 织田作之助紧紧盯着监控视频的每一帧，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叮咚——” 手机短信响起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也定格在画面中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织田作之助的呼吸微微一顿。 那个男人的外貌特征和拐走杰森的犯人非常相似。 织田作之助直觉——就是他，就是那个男人带走了自己的孩子。 他低声吩咐系统去寻找跟那个男人有关的线索，垂眸看了眼屏幕。 是布鲁斯发来的短信。 【我在路上。】 * 织田作之助折回了杰森失踪的那条巷子。 系统问：【织田作，你打算跟蝙蝠侠约在哪里见面？我把地址发给他。】 “不用。”织田作之助说，“他已经知道地址了。” 系统有些吃惊：【啊？】 织田作之助却没有过多解释。 他正在竭力忍耐着，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思绪滑向深渊。 但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孩子们的哭喊，眼睛和大脑就像坏掉的电视机，莫名开始闪回记忆片段。 视野所及范围内，一下是染红天际的火光，一下是杰森或五个孩子灿烂的笑脸，转瞬又成了几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织田作之助额角冒出冷汗，抬手扶了一下墙面。 系统惊慌失措地对他喊着什么，织田作之助却听不太清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统统褪去了，眼前又重新变回了平平无奇的砖红墙面。 【织田作，你没事吧？】系统担心得要命，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尽快把绑架杰森的犯人找到，把杰森救出来！杰森一定会没事的。】 “我没事。”织田作之助嗓音干涩，问道：“任务列表有杰森的求救任务吗？” 系统翻了一下：【没有。】它接着说：【可能是距离太远了，超出了任务检测范围，也可能是他还昏迷着。我会时刻盯着杰森的。】 织田作之助却说：“不，不要只关注杰森一个人。” 系统：【嗯？】 织田作之助：“关注任务列表，如果出现多个、同样地点的孩子求救任务，立刻告诉我。” 系统恍然大悟：【噢！你是说那个坏人不止拐了杰森一个……哥谭尚未解决的那起儿童失踪悬案，你怀疑杰森也变成了这起案件的受害者？】 是。 织田作之助的确是这样怀疑的。 但他不让系统只关注杰森，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隐约有一个猜测，可思绪乱成一团毛线，他暂时无法从中抽出最准确的那一条。 眼前黑影晃了一下。 蝙蝠影子投在红瓦墙上，被午后的斜阳拉得很长。 第41章 织田作之助转身，唤他：“b，你看到杰森被拐走前的最后一段影像了么？” 布鲁斯全副武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他颔首，声线低沉：“便士一已经在查那个男人的下落和身份信息。” 系统有些迷糊。 这两个人是怎么对上脑回路的啊？ 没约定见面地点，却能正确会面。织田作没说清「最后一段影像」具体指哪个监控，蝙蝠侠也能接上，及时给出答复。 便士一又是谁？ 系统一边做着自己的工作，一边竖起耳朵听二人的对话。 织田作之助显然对便士一的真实身份已有猜测，但现在并不是深究马甲的时候。 布鲁斯开始复刻织田作之助之前的举动，仔细搜索巷子。 织田作之助直接道：“我找过了。没有打斗痕迹、没有暗号标记、没有任何遗留物件。” 布鲁斯听完，并没有说话。 他也发现了，这里干净得有些过分。 “他没有反抗。”布鲁斯强压怒火。 织田作之助皱眉：“他很聪明，不缺警惕心，又跟你学过一点防身术，为什么会自愿跟着走进这种巷子？他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从巷子口到监控底下不过几十米，如果是被胁迫，凭杰森的身手和性格，他应该会尝试反击和逃脱。再不济，他也会给我们留下线索，可是……” 布鲁斯接上了织田作的话：“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织田作之助眉头拧得很紧：“杰森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 织田作之助迫近一步：“b，告诉我！我是他的养父，有权知道。” “杰森或许是想要自己破案。”布鲁斯暗暗叹气。 织田作之助一怔：“破案？” 话都说出口了。 布鲁斯索性简洁的话语把事情告知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这才知道，原来杰森最近一直在烦恼着如何成为罗宾，如何说服布鲁斯参与进破案中。 布鲁斯最近在忙的是儿童失踪案件，而杰森很可能在言语劝说失败的情况下，决定以身试险，试图靠自己的力量解救被拐走的孩子。 “他把这个案件当做罗宾的敲门砖。”布鲁斯说。 织田作之助听完，只觉怒火差点压抑不住。 杰森怎么敢的？ 他不能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或许是织田作之助的脸色实在太糟糕，布鲁斯看了他几眼，冷静地说：“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织田作之助：“我知道。” 布鲁斯：“我会找到他的。” 织田作之助：“让我协助你。” 布鲁斯：“不……” 织田作之助打断他，面无表情道：“请让我协助你。” 布鲁斯：“……” 布鲁斯：“行。让你的黑客与我对接。” 织田作之助想都没想，低声呼唤道：“系统？” 系统早在听完两人的猜测后就麻了，杰森胆子太大了吧！ 它连忙回应道：【好，有什么吩咐跟你说就行，我一直跟着你的。】 织田作之助转述：“它一直跟着我的，你要它做什么，对我说就好，它能听见。” 闻言，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织田作之助催促：“还有什么没说清的吗？” “……”布鲁斯微微摇头，收敛思绪，将一切的猜测和想法暂且压下。 织田和他的黑客都很不寻常，行事作风都很不哥谭，就连称呼都那么古怪。 虽说本就是外乡人，但…… 果然还是很怪。 24|第 24 章 夕阳缓缓西沉，哥谭的黑夜即将降临。 此时尚未天黑，街头还有不少行色匆匆的路人。路边停着一辆超跑，来往的人偶尔会朝豪车投去一个艳羡的目光。 真羡慕啊。 不过上千万的豪车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停在街头，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就不怕被人敲碎车窗偷东西吗。 也不知道车里坐着的又是哪个傻子阔佬。 可惜跑车的车窗都是单向玻璃，从外面无法看见车内的景象。 跑车内。 有钱的傻子阔佬正在对着面前的幽蓝色光屏，手里敲打着键盘。 车顶灯照亮了男人的面容，他的侧脸有着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深邃的钢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屏幕，神情专注，表情冷硬。 副驾坐着一个红发男人。 他正微微偏头，光明正大地偷看屏幕。 布鲁斯冷不伶仃地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屏幕。”织田作之助答道。 布鲁斯：“看得懂？” 织田作之助非常坦然：“看不懂。” 布鲁斯：“……” 那你还摆出一副认真钻研的模样？？ 织田作之助只是单纯觉得这块电子屏幕和系统光屏很像。所以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布鲁斯的注意。 布鲁斯分出几分心神套话：“你的那位黑客很不错。” 织田作之助：“啊，它说谢谢你的夸奖，你的技术也很好，在人类中绝对是顶尖级别的了。” 布鲁斯：“人类中的顶尖水准？” 他的余光瞥见红发男人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破绽。 ——果然是类似高级智能生命的存在么。 布鲁斯暗自琢磨，要想创造出一个自主性和灵活度超高的智能生命是有难度的…… 织田作之助连最简单的代码都看不懂，【系统】是由他创造而生的可能性并不大。 布鲁斯装作不经意地打探了几轮，果然试出了织田作之助对高科技并不精通的事情。 甚至无意中得到了「你们这里的科技比横滨高很多啊」——这么一句满是信息量的话。 起码知道了织田作之助是来自日本的横滨。 如果要调查，又有了一个渠道。 布鲁斯的旁敲侧击尚未结束，织田作之助就有些坐不住了。 “抱歉。”织田作之助干脆利落地打断两人的对话，眉头紧锁：“闲聊可以之后再做吗？现在营救杰森更要紧。”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被套话啊。 布鲁斯挑了挑眉，顺势道：“当然……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杰森暂时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 “昨晚拿到的口供，老杰克——就是这段时间多次作案的主谋——会在明晚把捉去的孩子统一运输到指定地点，再跟黑面具交接。他不会伤害他的「货」，对他而言，那都是钱。” “你原本打算明天晚上去现场蹲点抓捕？” “是。”布鲁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我有被迫提前行动的预案，目标对象也已经锁定了。” 唯一的疏漏是，没有预估到杰森会擅自行动。 织田作之助心安了不少，但还是有点焦虑。 没有亲眼见到杰森平安无事归来，他都无法彻底放心。 车内安静了片刻。 “滴。” 蝙蝠车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一位略微低沉的老人声音响起。 第42章 “蝙蝠侠，武器库丢了两枚发信器。” 布鲁斯迅速反应：“查出编号，发给我。” 那头：“好的，已经发送。” 布鲁斯开始查找那两枚发信器的定位。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说：“潘尼沃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很好脾气：“叫我阿福就好，织田先生……当然，现在也可以称呼我为便士一。” 果然。 织田作之助心想：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便士一就是韦恩家的管家。 正常来说，织田作之助是要感谢一下阿尔弗雷德对杰森的照顾，并且夸赞一下他做小甜饼的手艺。 可现在情况危急，织田作之助实在没心思放在社交上面。 他弄清对面的人身份后，胡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就拧着眉地看着蝙蝠侠。 “那两枚发信器……” 布鲁斯：“是杰森偷偷拿走的。” 也就是说，找到发信器就等于找到杰森！ 织田作之助精神一振。 “系统，帮忙查找定——” “不必。”布鲁斯迅速打断，看见织田望过来的眼神，停顿半秒，解释道：“蝙蝠洞拥有每一个已编号的发信器的定位，不需要你插手。” 身旁的红发男人理解地点头：“哦。” 他的神情依旧是那么专注，眉宇蹙起，布鲁斯一眼就看穿那人暗藏在冷静面具下的焦灼。 布鲁斯：“……” 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系统拥有黑科技，在网络世界再神通广大，也抵不过不受蝙蝠侠的信任。 它几乎没帮上什么忙，全部调查都是由蝙蝠侠一个人完成的。先前那句「让你的黑客与我对接」。仿佛只是情急之下安抚织田作的客套话。 布鲁斯飞快打开发信器的定位程序，找到了其中一个发信器的位置和行动轨迹，它正在向港口移动。 另一个则不知所踪，大概是进入了屏蔽信号的区域。 布鲁斯决定顺着这条线索，先去港口。 织田作之助自然是跟着他。 其实织田作提出过分头行动，布鲁斯去调查另一个发信器的位置，让他去港口。 但被拒绝了。 布鲁斯冷淡表示：“你是不可控因素，我不可能让你独自行动。” 行吧。 织田作之助考虑到两人争论会浪费的时间，连蝙蝠侠的补充解释都懒得听，顺从地说好。 布鲁斯的理由abcd被堵在了喉咙里：“……” 蝙蝠车以超高速疾驰前往哥谭的港口，路灯慢慢亮起，暖色的光晕照亮两侧的道路。 织田作之助默默看着窗外，进入蝙蝠侠状态的布鲁斯其实也不怎么爱说话，更别提是在这种时候，压根不可能闲聊。 但布鲁斯余光瞥见红发男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回忆起自己赶到巷子时看见织田的状态，还是问了句：“你还好么？” 织田作之助回神：“嗯？谢谢关心，我很好。” 布鲁斯：“你的脸色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织田作之助：“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先说了声「抱歉」，接着问道：“关于什么？” 明知这是别人心中的一根刺，明知自己不该问，布鲁斯还是艰难地问了。 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得到回答，甚至做好了被对方情绪激动地骂一顿的心理准备。 出乎意料之外，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指责布鲁斯侵犯自己的隐私。 他扭头仔细打量了布鲁斯几眼，目光沉静，仿佛能够看穿人心。 布鲁斯微不可查地僵了僵，表情却越发冷硬，像是要靠气势吓死谁。 “b，你知道哪里有靠谱的小酒馆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较清静的店。”织田作之助突兀地问，“救出杰森后，你想和我一起喝一杯么？” 话题跳得未免太快。 布鲁斯冷静道：“我知道几家（撩妹的）酒吧，但不适合和你去，除非你想上哥谭的娱乐小报。” 织田作之助：“……” 布鲁斯：“事实上，我家就有调酒的小吧台，如果你需要的话——” 织田作之助只是想要个喝酒的地方，并不挑剔地方：“当然，那就打扰了。” 说话间，蝙蝠车减速、刹车，自动停下。 港口到了。 织田作之助：“我过去收养了五个孩子。” 布鲁斯：“他们……” “正在另一个世界沉睡着。”织田作之助说，“他们还在等我。” 布鲁斯突然没办法再问下去了，哪怕他是蝙蝠侠，蝙蝠侠也不会审讯他的朋友——即便他口头上并没有承认织田作之助是他的朋友。 歉意和悔意上涌。 布鲁斯低声道：“我很抱歉。” 干巴巴的，一点儿都没有布鲁西宝贝的高情商话术。 这就是布鲁斯·锯嘴葫芦·韦恩的功力。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恍然道：“这没什么，不用道歉。我说了，他们只是在等我的时候睡着了。” 布鲁斯以为是织田太过悲痛，借此说服和安慰自己的借口。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自毁倾向的味道。 太熟悉了。 因为布鲁斯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两人安静了几秒。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问：“我们该怎么行动？” 布鲁斯说得非常简单：“先看看目标想做什么，再找人「问一问」孩子们的下落……你是一起行动，还是留在蝙蝠车上。” “我跟着你。” 布鲁斯掏出一个多米诺面具，递给织田作之助：“不想惹出麻烦，就戴上，不要暴露真容和真名。” “你需要一个代号。” 织田作之助接过，后知后觉地：“我没打算当义警，没必要吧。” 记起织田曾经的救猫壮举。 布鲁斯实在没忍住嘲讽：“哦，是吗？我原本还以为你要当哥谭的超人。” 织田作之助茫然：“？？” 布鲁斯：“咳，没什么。所以你的代号决定好了么。” 织田作之助埋头整理装备，慢吞吞地临时想代号。 ——叫什么好呢…… 漆黑的双枪在手掌间翻转，织田作之助认真确认过手?枪的每一个零件都完好无损。 ——罗宾？不，这个代号有人用了。就算是临时借用，也不太合适，免得又发生冒用身份的误会。 “有子弹么？”织田作之助说出自己的子弹型号，询问布鲁斯。 布鲁斯拧眉：“我不用实弹。” “好吧。”织田作之助微微叹气：“系统，按我给你的装备单买。” 布鲁斯：“你要做什么？！” 布鲁斯呼吸一滞，眼睛微微睁大，警惕心拔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话音刚落，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凭空出现在了红发男人的膝上，而男人一脸见怪不怪的淡定。 “你是魔法侧的人？！”布鲁斯质问道。 织田作之助掀开铁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手腕弹匣、手?榴?弹、烟?雾?弹等一一装备好。 第43章 他一边把折叠军刀放进战术口袋，一边随口问道：“那是什么？这边原来还有魔法么？我只有异能力，不会魔法。” 布鲁斯深深地皱起眉：“果然是变种人么……这些是你的变种能力变化出来的？” 这是哥谭对异能力者的称呼吗？ 织田作之助茫然道：“啊，我不太清楚你们的叫法，我只有异能力……至于这些武器，这是我从系统商城买的。” “有点贵。”织田作之助说，“两个月的收益都在这里了。” 早知道出门前就把东西带齐全，跑太急了。 布鲁斯觉得织田全身上下都是谜团，系统商城又是什么，系统难道不仅仅是一个人工智能么。 “那么，你的变种能力……我是问，你的异能力是什么？”布鲁斯问。 “它叫做「天衣无缝」。” 织田作之助把空空如也的铁盒丢开，摁下开车门的按键，剪刀车门缓缓向上打开。 性能再怎么强悍，这辆蝙蝠车的外表也是一辆骚包跑车。 “更具体的……我想，你说不定已经猜到一点了。”织田作之助跨出车门，说道。 太阳已经彻底沉入地平线，晚风习习，带着几分咸涩气味的海风拂过他的脸颊，发丝晃动间，织田作之助的神情也有几分恍惚。 横滨是沿海城市，有着与之相似却不同的海风。 有人走到织田作之助的身边，强硬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试探他的脉搏。 织田作之助没有躲开，抬眸与身侧的布鲁斯对上视线。 “你的心率有点过快，状态也不对。”布鲁斯说，“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留下。逞强只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我可以。我会亲手把我的孩子救出来，不会再……” 织田作之助闭了闭眼，隐去了后面那段话。 他转而说道：“「蒂萨诺」——我的代号。” 布鲁斯微微挑眉。 织田的语气有几分怀念，“我和友人们在一起喝酒时，常点「教父」。” 蒂萨诺力娇酒，混调苏格兰威士忌，再加上冰块和最经典的古典杯，就能调出一杯「教父」。 布鲁斯显然也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虽然对这个并不哥谭的代号很有意见，可提出来的人是织田作之助——这个人从头到尾就很不哥谭，代号奇怪一点也无所谓。 “那么，蒂萨诺。” 蝙蝠侠的目光死死钉在红发男人的枪套上，嗓音低沉沙哑，像含着沙砾，带着厚重威压：“我的规矩是不能杀人。”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回答道：“这样么？” “真巧啊，我也是。” 25|第 25 章 织田作之助和布鲁斯正在距离码头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顶上，利用夜色和房顶的瓦片遮挡身形。 不远处的港口码头，一艘货轮正在缓缓抛锚靠岸。两人追踪的那辆货车连同另两辆车，就停在码头。 周围都是全副武装警惕的黑西装壮汉。 港口的海风哗哗刮着，织田作之助压下砂色风衣的下摆，免得被吹出点动静来。 蝙蝠侠的制服好像很适合蹲点啊。 织田作之助一边想着，视线不由向左偏了几度，落在半蹲在斜前方的男人身上。 布鲁斯头也没回：“？” 他没说一个字，但织田作之助就是get到了布鲁斯的意思。 “没事。”织田作之助将声音压得很低，他方才只是在想要不要学习蝙蝠侠弄几套类似的制服。 从前都是直接把目标干掉，没有目击证人就没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再后来他就不接杀手的活了，在港口mafia老实捡尸体、拆哑弹、帮上司调节情妇之间的矛盾，没有蒙面的需要。 现在不同了，他要是想接着做任务攒积分，隐瞒身份必不可少。 不过…… 一切都要等救出杰森之后再谈。 货船靠岸了，从船上下来了几个人，跟打头的黑衣男人交谈着。 将货车围得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顿时出现了一丝破绽。 “走！” 布鲁斯低声道：“我潜到车上探查，你在后方支援，听我指令。” 织田作之助把通讯器戴好，点了点头。 他们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翻身而下，落地轻盈，连鞋跟着地的「哒」声都近乎于无。 接着一路潜入，织田作之助展示出的实力让布鲁斯为之侧目。 布鲁斯早就知道织田作之助体术高超，今夜的行动将他对织田的认知又拔高到新高度。 他一边前进，一边观察，发现自己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织田作之助总会比他更快一步。 比如此刻。 织田作之助紧紧跟在布鲁斯身后，突然往斜前方抬手挡了一下，布鲁斯倏地止步，眉头拧紧。 下一秒，布鲁斯顿了顿，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 两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对上，一左一右原地散开躲进阴影里。 几秒后，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光，脚步匆匆地走入狭窄的过道中，嘴里还在咒骂着。 “妈的，老杰克那个傻逼，顶头boss要人送货又不早说，我才喝到一半！就这么点工资还要老子大半夜给他送货，亏死了，回头我就跳槽去企鹅人那边！” “唉，不过企鹅人好像对手下要求很高，没学历混不进去……” 中年男人没有仔细勘查环境，随便找了个角落，就准备解开皮带解手。 ——好机会！ 布鲁斯沉着冷静，正准备出手制服那个男人，再从他口中逼问情报。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知道不少内情的人。 他的手刚抬起，脚尖往前挪了几厘米，另一个黑影已经抢先一步飞快地从对面蹿了出来。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出来小解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从身后掐着脖颈，狠狠摁在墙上。 “什么人？！wtf——”男人惊怒交加，大声骂道。 他的最后一个词都没能说完整。 织田作之助果断提膝，对着男人的腰背一击，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腕一提，一抡。 剧痛袭来。 眼前一阵晕天转地，男人只来得及瞥见一张多米诺面具和半隐在细碎月光中的暗红色发丝，接着就被面朝下摁在粗粝的水泥地上。 痛死了。 男人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快断掉了。 但他连痛呼一声都做不到，面朝下被死死压在地上。因为太过贴近地面，他甚至吃进了不少沙土。 一股极强的气势卷席而来，带着浅淡的杀气。 男人只能发出「嗬嗬」的粗喘，濒临死亡的恐惧从尾椎一路向上蔓延。他瞬间头皮发麻，倒在地上的身体不停颤抖着，这时候就算放开他，他也脚软得要连滚带爬才能逃走。 这边很暗，一点儿灯光都没有，凭借微弱的月光什么都看不清。 织田作动手的又快，大家都没有看清彼此的脸。 织田作之助眯了眯眼，莫名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是错觉吗？ “老实点，不会杀你的。” 织田作之助收敛了一点杀气，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试图将自己原本的音色和现在的声音区分开来。 第44章 他这么说是好意，殊不知听在他人耳里，却像是地狱来的低语。 见男人迟迟没有答复，织田作之助稍稍松开他，又问了一句：“我问你答，知道了吗？” “是、是！”男人抖着嗓子，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我什么都说，有问必答，您别杀我——”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三秒内。 布鲁斯：“……” 心情复杂。 织田作之助偏头对布鲁斯说：“我来审问，你接着前进，我们通讯器联络。” 织田作之助的理解非常到位：那边的守卫好不容易才散开了点，要查验就得趁现在抓紧时间。而这个偷跑出来的男人也算半个知情人，是个逮着问情报的好机会。 两个都不容错过。 蝙蝠侠此前坚定表示要由他去探查，那么现在正好分开行动。反正有通讯器在，问出什么他又不是听不见。 “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织田作之助催促道，怕是早就忘记了自己在蝙蝠侠心里还是个「不可控因素」。 布鲁斯沉默一秒：“你答应过我的事，别忘了。” “什么？”织田作之助茫然一瞬，恍然大悟：“噢，放心吧。我金盆洗手很久了，不会杀人的。” 趴在地上的男人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暗自腹诽：煞气这么重，谁信啊！ 织田作之助望着布鲁斯，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你怎么还不走？ 布鲁斯暗暗叹了口气：“蒂萨诺，这里交给你了。保持通讯。” “嗯。” 布鲁斯头也没回地走了。 织田作之助留下审问。 “货车里都是什么？”他问道。 “我不知道……啊啊啊别、痛痛痛！大人，大人您快松松手——” 织田作之助稍稍松手，冷淡地又问了一遍。 这回男人不敢作妖，老实答道：“大部分都是空车，不过以防万一，每辆车上或多或少备着点武器，都是微冲、榴?弹之类的……不多，我们还得把货运回仓库呢，车上总要有位置。” 织田作之助又问了军火交易的对象、时间之类的，男人知道的不多。但足够让通讯器那头的布鲁斯联系上之前查到的线索，并迅速推出交易全过程。 布鲁斯有时冷不伶仃地从通讯器冒一句话出来，织田作之助就复述出来。 问到后头，织田作之助本该到此为此追上布鲁斯，却突然直觉上头，问了一句：“车里没有小孩吗？” “小孩？没有！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军?火交易，怎么可能让小屁孩来添乱！”那人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语气自然且理直气壮。 织田作之助没有察觉到这个停顿，但是通讯器那头的布鲁斯察觉到了。 但布鲁斯已经潜入了交易最中心，随时准备暴揍底下的黑面具，无法开口说话，只好敲了敲耳麦。 用有规律的敲击，传递暗号——接受暗号的不是织田作之助，而是同在通讯频道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解读并传话：“蒂萨诺先生，老爷询问他为什么顿了一下，是否有所隐瞒。”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一凛，对中年男人冷冷道：“你没说实话。” 男人：“我哪敢！先生，我真的没骗您！车上真的没有小孩！” 织田作之助：“现在没有。它曾经载过幼童，不止一个，是不是？” 男人：“没、没这回事啊，先生，我只负责军火，其他不知道啊。” 男人看似服软，其实谎话连篇。 织田作之助忍了几次，最后忍不下去了，耐心告罄后往大腿上绑着的战术口袋一摸，掏出一把折叠军刀。 他踩着男人的背，军刀寒光凛凛，反光晃到了男人的眼睛，即刻让那人吓破了胆。 “先生，你要做什么？你、你答应过蝙蝠侠，不杀我的！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 织田作之助脚下略一用力。 “唔咳咳！” “闭嘴。” 织田作之助冷淡地说：“你也答应过我会老实，却没做到。” 布鲁斯听着通讯器那头隐隐约约的惨叫，只觉不妙。 阿尔弗雷德立刻出声：“蒂萨诺先生，请您保持冷静。”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织田作之助已然单手持刀，随手一甩—— 尖锐的刀锋从男人的侧脸擦过，直直钉在地上，入木三分，微微摇晃的刀柄打在男人的脸颊，像是无声的威慑。 只差一寸便能割掉他的耳朵。 一条狭长的血痕出现在他的侧脸上，暗红色的血液正缓慢流下，把那人的半张脸都染红了，看起来有些可怕。 男人呆呆的，俨然已经被吓傻了。 织田作之助低头对那个男人说：“我没时间跟你耗，再不说的话，我会开枪打碎你的左膝盖。迟疑超过十秒，我就打碎你的右膝盖。” “膝盖骨没了，你还有胳膊和体内的肝肾内脏。我不想杀人，所以请不要给我用枪口对准心脏的机会。” “胆敢有任何欺骗或隐瞒，你不仅保不住腿，我还会对着你的脊柱开一枪……” 织田作之助拔出地上的军刀，刀尖轻巧地戳了戳男人背上的某个位置。 “这里中了一枪，下半生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织田作之助语速很快，“我不会重复第二遍，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听懂了吗？” 那个男人疯狂点头，险些吓尿。 织田作之助这才回应了阿尔弗雷德，语气平静没有波澜：“便士一，请您放心，我现在很冷静。” 布鲁斯：“……” 阿福：“……” 地上趴着的男人：“……” 真的假的，我们不信。 这个精神状态真的正常吗？？ 男人在心里害怕地嘶吼：蝙蝠侠，这你都不管管？！他要杀人了啊！ 后面的审问便十分顺利。 织田作之助：“哥谭最近的拐卖孩童事件，跟你有没有关系？十、九、八……”一声声倒计时就像催命的号角。 男人急切道：“有！有！我有参与其中！” 织田作之助直入主题：“杰森是不是被你带走的？” “杰森？谁？”男人心底隐约有了猜测，这么多天都没翻车。唯独白天刚绑了一个黑发蓝眼小男孩，该不会…… 织田作之助形容了一下杰森的长相，语毕，挪开踩在背上的脚，又打开了手电的光对准了男人，半蹲下来仔细打量。 突然亮起的光很刺眼，中年男人被踹了一脚翻了一面，眼睛差点被闪瞎，还隐约听见了「系统，对一下他的外貌特征」这么一句话。 系统：【正在进行人脸扫描——】 织田作之助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看你的背影，越看越熟悉，侧脸也是。” “我一直在想，我是在哪里见过你。” “现在才想起来，原来是在监控视频里啊。” 那个只有几帧的360p高糊监控视频。 “是你吗？是你带走了我的孩子吗？”织田作之助轻声问道，语气算得上温和平静。 男人突然从心底泛起恐惧，如丝如缕的绝望穿过手电的强光，将他的心脏牢牢包裹，沉沉下坠。 第45章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声都发不出来。 织田作之助突然道：“十秒到了，你为什么不回应我的问题？” 男人瞬间睁大了眼，惊恐道：“先生，我——” “砰！” “啊啊啊！”男人蜷缩起来，抱着右腿哀嚎不已。他的的右膝盖正中一枪，彻底碎了。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问：“是他吗？系统。” 系统同样很冷静：【是他。】 “好，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说完，对依然在惨叫的男人说：“原来真的是你啊。” “你将杰森带去哪里了？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迷昏他是用的什么药，有没有副作用？” 男人因为膝盖碎了的剧痛，半天都答不上完整的一句话。 织田作之助淡淡道：“十秒到了。” 耳麦传来蝙蝠侠的警告：“蒂萨诺！” 织田作之助当做没听见，甚至把耳麦都摘了。 系统非常上道，配合默契地关了通讯器。 男人面色狰狞，挣扎着起身扑了上去：“去死吧！” 织田作之助不闪不躲，举起手中的枪。 “砰！” 那个拐卖孩子的罪犯双膝皆碎，踉跄跌坐在地，斜斜靠坐在墙角，面色惨白。 织田作之助半蹲在他面前，冷淡地问：“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是，先生。”罪犯只恨自己不长眼，绑了个不该绑的小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杰森在哪里？”织田作问。 男人低声说了一个地址。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他现在安全吗？你们有没有对他做什么。把全过程复述一遍。” “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我用迷药把您的孩子迷晕后，将他放到车上，然后带到了据点，和其他小鬼关在一起，其他什么都没有。” 男人：“不过老杰克规定要搜身……不不不！我只把他的口袋都掏出来看了一遍，没碰他，我不是恋童癖！我只拿走了他的钱包，钱包……对，他的钱包还在我身上！” 男人颤抖地将怀里的一个崭新的钱包，双手捧着，讨好地递给织田作之助。因为钱包看上去还挺贵，他才没丢掉。 织田作之助接过，打开看了几眼：“我早上刚给了他三十刀，钱呢？” 总不可能空空如也。 “被、被我和同伴平分了，我兜里有很多钱，我赔给您！” 织田作之助冷淡地接过三十美元塞进钱包，把多出来的钱丢回去：“我不抢劫，留给你当医药费吧。” 男人：“哦、哦。”他讪笑讨好：“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织田作之助站起身，神情很冷淡：“你自己去警局，还是我报警让警察过来？” “系统，开通讯。”他边说边戴回耳麦，另一头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和打斗声。 “b？” 布鲁斯的声音很冷：“你杀了他？” 罪犯忍着枪伤，正点头哈腰地说：“先生，我自己会滚去警局自首的，这一点小事哪里要劳烦到您！” 布鲁斯正巧听见这句话：“……” 织田作之助：“打断腿而已，我没杀人。你在哪里？我问出杰森的地址了。” 布鲁斯：“我在码头的13号仓库，黑面具在跟中东来的人交易军火，我正在阻止他们。” 织田作之助：“我马上到。” 通讯中断。 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罪犯，沉吟：“系统，来一捆麻绳。” 罪犯惊恐：“先生？！” 织田作之助上手捆人：“我叫蒂萨诺。” 罪犯：“好的好的，蒂萨诺先生，您把我的腿也绑了，我怎么去警署啊？” 织田作之助把人扛起：“杰森那边可能还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罪犯：“可是——啊啊啊顶到伤口……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用冷酷的目光注视我，我这就闭嘴！” * 13号仓库并不远。 织田作之助扛着人赶到的时候，布鲁斯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 逃跑的不论，还留在场内的人几乎都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顺带一提，黑面具的「供货人」老杰克也在其中。 布鲁斯在出声警告织田作之助后，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果断跳下屋顶，在一片「是蝙蝠侠」「快跑」「跑个屁都给我上」的嘈杂声中，开始将所有人一一揍翻在地。 织田作之助从大开的仓库门进来，把人往地上一丢。 布鲁斯听到动静，警惕回头，看清来人后面色非常阴沉。 “蒂萨诺，你怎么敢——” 织田作之助打断：“这种事之后再算吧，当务之急还是救出孩子们。” 布鲁斯大步上前看了那人的伤势，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这两枪有多严重和残暴，他自己都经常把人打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罪犯落在蝙蝠侠手里，那是真真正正的生死走一遭。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体验一回哥谭中心医院急救室的优质服务。 这两枪或许会落下后遗症，但以哥谭医院的技术，并不是治不好。何况他犯的是绑架拐卖孩子的罪！ 布鲁斯在意的，是织田作之助肆意行动，甚至关掉通讯的事。他不能忍受任何超出控制范围的事。 开始行动前，织田还装出了一副温和模样，说出那种话，降低他的戒心！ 这些账都可以之后再算。 布鲁斯阴沉沉地瞪了织田作之助几眼，转身将怒火都发泄在了黑面具身上。 黑面具大声惨叫：“嗷！蝙蝠侠！你特么今晚疯了吗，下手这么重——” 布鲁斯：“你绑了这么多孩子，收养和训练他们的基地在哪里？” 除了杰森那一批还没交接，此前已经有一批失踪的孩子了，两拨人并没有关在一起。 黑面具狠狠挨了几下，受不了开始说真话。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焦灼地等待。 片刻后，蝙蝠侠带着情报满载而归，杰森被关的地址离码头更近，两人先去救近的。 离开仓库前，织田作之助偏头问：“他们怎么办？” 布鲁斯冷淡道：“我把蝙蝠车开过来，把人绑车上丢去警局门口。” “gcpd关不住黑面具。” “有人会接手，他会被押送去黑门监狱。”布鲁斯答道。 虽然他知道，黑面具一定会为自己洗脱罪名，过不了多久就会从黑门监狱出来。 但，该关还是得关。 蝙蝠车的速度很快，蝙蝠侠一如往常地把犯人往警局门口一丢就走，车尾气喷了戈登和他的下属一脸。 车内很安静。 布鲁斯冷冷地说：“蒂萨诺，你今晚差点失控。” 织田作之助沉默几秒：“我克制住了。” 他只打断了那人的两条腿，没要了他的命。 布鲁斯：“那是因为他说杰森没有受伤，倘若杰森受伤——” 织田作之助打断：“如果杰森受伤，你就不会生气吗？” 布鲁斯：“我会。” 织田作之助：“同为父亲，我以为你懂我的心情。” 第46章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布鲁斯。 他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不知道在想什么。蝙蝠车的油门被狠狠踩到底，速度快到连车窗外的景物都看不清。 一个漂亮的甩尾，蝙蝠车停在了某个小院外。 已经有人听见了蝙蝠车的动静，从窗户探出头来。 布鲁斯的动作很快，也截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讯，这里的人显然没有发现上司们已经被捉进局子里了。 “不要杀人。” 破门而入之前，布鲁斯强调道：“越过那条界限后，你就不再是你了。” 他这么说着，像是告诫织田作之助，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织田作之助的回答是一脚踹开了大门。 他似有预知能力一样，以不可思议的步伐和角度躲开了所有射来的子弹，最后抬手扣下扳机。 敌人惨叫一声，手里的枪被打飞，捂着自己受伤的右手试图去捡枪。 蝙蝠镖紧随其后，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枪打飞得更远。 留守在小院内的歪瓜裂枣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两人势如破竹，一路杀进地下室。 织田作之助冲在最前面，从楼梯直奔而下。周围的环境越是恶劣，他的脸色就越是糟糕。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布鲁斯紧紧跟在他身后，走下最后一个台阶，也站定不动了。 他们对自己收养的孩子是多么熟悉，以至于在一片压低的细碎脚步声中，率先辨认出了杰森的那一个。 “……” “嘘！我好像听到了枪声，他们是不是在内斗？让我先去看看情况……” 临到拐角，杰森对着身后的孩子们比了个手势，背部紧贴在墙上，看上去熟练且老道。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果然有人守在楼梯口！ 那可是唯一的出口，想通过只能打赢他们了。啧，找个机会……咦？那不是…… 杰森面色一僵。 守在楼梯口的红发男人抬眸对上男孩的目光，淡淡道：“这么狭窄安静的地下室，想要逃跑，就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杰森，你们的脚步声太重了。” 杰森：“……” 后面的孩子叽叽喳喳地：“杰森，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啊？” “等等，那两个人好像不是之前看守我们的人。是不是来救我们的啊？” “那不是蝙蝠侠吗！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啊！” “太好了！” 蝙蝠侠用嘶哑的嗓子说：“我通知了戈登，警察马上就到。” 红发男人侧身让开楼梯，对冲过来的孩子们态度温和，耐心叮嘱：“地下室的空气不好，我们先上去等警察。楼上有点乱，你们跟紧我和蝙蝠侠，不要乱跑。” 孩子们脆生生应道：“好的，先生！” “我们不会乱跑的！” “谢谢你救了我们，你真好！” 系统叮叮咚咚地发出一连串提示音，表示营救孩子的任务完成了，获得了大额点数报酬。 黑发蓝眼的男孩踌躇地站在不远处，战战兢兢地不敢过去。 两个监护人的面色都太难看了。 杰森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迟早会暴露，也知道失踪的事情一旦被蝙蝠侠查到，「他是自愿被绑的」——这件事绝对瞒不住。 他预想过计划失败，被蝙蝠侠提前抓包的场面。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织田作之助！ 别以为戴了个多米诺面具，他就认不出来织田作啊！ 会挨揍吗？ 杰森开始害怕了。 织田作之助和杰森对视着，终究还是大人率先服软。 “杰森，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织田作之助朝杰森伸出手，有些疲惫地轻声道：“我们该回家了。” 杰森怔怔地注视着他，再也没有犹豫，几步小跑上前，牵住了织田作的手，然后又伸手抓住了布鲁斯的披风。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杰森小声地说，面上难掩愧疚。 织田作之助不答，把怀里的钱包拿出来，还给杰森。 杰森惊喜道：“我被抢走的三十刀！” 织田作之助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省着点用。” 杰森：“嗯？” 织田作之助温和地说：“这是你最后的零花钱，杰森。别想着去「借」，那些坏习惯也该改掉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杰森：！ 杰森如遭雷劈。 蝙蝠侠从小孩手里抽出自己的披风，领着一群孩子往楼梯上走，头也没回。 细看，却能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26|第 26 章 布鲁斯大步走在最前头，织田作之助和杰森断后，中间是一群个头才到布鲁斯膝盖的小孩。 孩子们亦步亦趋地跟着蝙蝠侠，眼神中满是好奇。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都听过蝙蝠侠的传说。甚至有人在家里闹得厉害的时候，父母还会不耐烦地恐吓他——「不听话的小孩会被蝙蝠侠抓去吃掉」、「再捣乱就让蝙蝠侠来教育你」。 以前觉得蝙蝠侠是什么超级无敌可怕的怪人，现在看来，好像是父母太夸张了。 蝙蝠侠来救他们了诶！ 他人超好的！ 于是布鲁斯走在前头，只觉得身后注视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 他还听到孩子们在窃窃私语，说什么「不粉超人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喜欢蝙蝠侠」、“早就跟你说了超人管不了哥谭，你看他全美都跑遍了，什么时候来过哥谭！” “是哥谭人，就要成为蝙蝠侠的粉丝！”一个男孩大声道。 楼梯间里回声很大，小男孩掷地有声的话就这么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布鲁斯：“……” 织田作：“……” 杰森：“噗——” 蝙蝠侠的小粉丝回头，恶狠狠地瞪杰森。 “你笑什么？”男孩不满道，“我说错话了吗。蝙蝠侠救了你，你难道不喜欢他？” 一旁的小女孩提醒道：“这儿还有一个蒙面的超级英雄呢，他也救了我们啊。说不定杰森是喜欢他呢。” “哦，也是。”男孩凑过去，小声问道，“杰森，那你比较喜欢谁啊？” 织田作之助和布鲁斯的脚步同时一顿。 杰森：“……” 难道这就是犯错要遭受的惩罚吗！ 他还小，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修罗场？！ 杰森清了清嗓子，冷静地说：“都很喜欢。没人规定只能有一位偶像吧？” 杰森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端水大师的技巧。 孩子们对此高度认可：“说得对！” “那我不想放弃超人了，我两个都要……不，我三个都要！” “叔叔，你的代号是什么啊？你是罗宾吗？” 最后一个问题是对着织田作之助去的。 “我叫蒂萨诺。”织田作之助答道。 “「蒂萨诺」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是罗宾？”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外面那些坏人呢？” 孩子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无穷无尽。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不耐烦，堪称有问必答。 第47章 “是一款酒的名字，但你们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因为罗宾另有其人。”（一旁的杰森抿了抿唇） “就是直接找过来的，绑架你们的人已经被处理了。” 织田作之助揉了揉孩童的脑袋，神情比起冷冰冰硬邦邦的蝙蝠侠来说，温柔了不止八倍。 布鲁斯用力推开地窖的大门，眸中闪过一抹思索。 ——织田作之助对孩童的态度更加温和，更有情报显示，他对犯罪巷的孩子们常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或许是出于他曾经家破人亡的经历，或许是性格使然…… 布鲁斯仍在观察织田作之助。 哪怕他们已经成为了友人，拥有了一定的默契，还一同并肩作战解决了此次危机，蝙蝠侠就是蝙蝠侠。观察与思考是他的本能，他的理智永远高于情感。 穿过楼梯间，外面躺倒了一地还剩一口气的「尸体」。只等医院的救护车过来把人拉走急救，再交由警方处置。 孩子们因为获救而雀跃的高涨情绪瞬间冷却，识趣地保持了安静。即便是在犯罪巷生活的莱尔都沉默下来，浑身僵硬，只用力抓住了跟在他身后的红发女孩的手。 别墅内的场景显然有些不方便久待，待久了恐怕会给小孩带来心理阴影。 孩子们被飞快带离别墅，院落的铁门大开着，夜风寒凉，他们就在避风的围墙边上挤在一起躲风。 趁警察还没来，布鲁斯说要再检查一下别墅，一甩披风，匆匆忙忙地掉头回去。 织田作之助留下来照看孩子。 他侧身挡在破了个缺口的围墙上，用身体堵住了冷风。 孩子们窸窸窣窣地说着悄悄话，偶尔会对戴着多米诺面具的红发男人投去好奇的目光。织田作之助没管，始终一声不吭，沉默地看着前方。 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 但杰森显然误会了。 他踌躇不前，纠结半天，刚想说些什么，张口却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打断。 与此同时，别墅三楼的窗户砰地破碎，玻璃渣噼里啪啦落了满地。蝙蝠侠身手利落，他视三楼的高度于无物，直接跳窗，安稳落地后快速朝围墙边走来。 织田作之助迎上去：“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 布鲁斯微微颔首，给了织田作一个眼神，又在视角变化间假装不经意地扫了杰森一眼，紧接着转身就走。 织田作：？ 杰森却是秒懂，立刻缩回人群里。 他得以受害者的身份跟着孩子们一起去警局，等待卸下面具后的布鲁斯或者织田作来接。 布鲁斯走了两步，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 他扭头一看，红发男人还站在原地，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茫然。 布鲁斯：“……” 毫无默契。 “戈登会接手后续。现在，蒂萨诺，跟我走！”布鲁斯提高嗓音，冷硬地说。 织田作之助猛地反应过来。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的身份不太方便出现在警察面前。”织田作说。 说得好像你很方便一样。 布鲁斯真想给他翻一个白眼。但他现在是蝙蝠侠，所以忍住了。 警车在别墅外头刚停稳，人都还没从车上下来。一辆通体漆黑的蝙蝠车倏地在众人面前亮起车灯，嘶吼着、张扬无比地疾驰而去。 “轰——” “又是蝙蝠侠！”gcpd的警察们发出又爱又恨的叹息。 “蝙蝠侠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快干活！” 戈登下了警车，招呼着手下人。 ** 杰森在警局等了一会儿，警察就告诉杰森有人来接他了。 来的人是织田作之助，以及阿尔弗雷德。 “织田作，阿福！”杰森快步向前跑去。 此时已经将近天明，破晓的曙光自地平线升起，将天际照亮。 “抱歉，做笔录和手续花了点时间。”织田作之助说。 “没事，我没有等很久。”杰森连忙说道。 毕竟杰森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也没有任何收养手续，想要让警察相信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需要费一番功夫。 织田作之助对哥谭警局并不熟悉，阿尔弗雷德是来协助他的。 “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万幸，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说。 “对不起。”杰森挠挠脸颊，再一次低声道歉，“让你们担心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再说什么。 “快上车吧。”织田作之助拉开车门。 杰森钻进后座，织田作之助坐在他身旁。 杰森以为自己会被训一路，他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织田作之助开口，最后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扶住杰森的身体，让男孩斜靠在自己身上。 他抬了抬眼，在车内后视镜中与驾驶座的阿福对上视线。 “我以为你会训斥他。”阿尔弗雷德说。 “不是现在。”织田作之助答道。 阿尔弗雷德温和地笑了笑，“织田先生，您是一位体贴的好父亲。” “……”织田作之助的神情极其复杂，主动挪开了视线。 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轿车驶过一个街区，他才低声答道：“不，我不是。” 沉静的嗓音中似乎有着一丝痛苦，对过去，对「父亲」之称。 ** 阿福的开车技术很好，行驶中的轿车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可杰森心有挂念，本就睡得不熟，耳边又一直有压低的说话声，他的意识朦朦胧胧的，半睡半醒间听到了两位大人的谈话。 他听见织田作之助在对阿福诉说他的过去。 “我自幼就是一个杀手，以杀人谋生。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出得起钱，我就能接。” 织田作之助说：“起初是为了钱财奔波，得到钱的目的也只是想养活自己。到后来，我几乎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 “就像一只野犬，漫无目的地流浪着。” “是什么让您改变了职业规划？”阿福神情不变，问道。 “闲暇之余，我看了一本书，一本触动了我的灵魂，却戛然而止、没有下文的书。我有幸遇见这本书的作者，向他询问结局，但他却希望由我来续写结尾——” 织田作之助说道，“他说，「这是让这部小说保持完美的唯一办法」。” 阿尔弗雷德安静倾听。 “从此，我改了主意，想要成为一名小说家。”织田作说，“最后加入了一个黑手党组织，收养了五个孩子，结识了两位挚友和一位心善的老板，偶尔在深夜独自构思我的小说。日子平淡，但很幸福。” “听起来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发展。”阿福说。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织田作之助说。 “发生了什么？”阿福问。 “我成了首领推出去的牺牲品。”织田作之助说。 在回到韦恩岛的路上，织田作之助诉说了一切。关于mimic，关于他的异能力，以及他的孩子和友人的死亡，还有最后决意复仇，与纪德同归于尽的结局。 第48章 “剥夺他人性命之人，是没有资格握笔的。我没有资格写小说了。”织田作之助说。 织田作之助放下钢笔，拿起枪。 一如当年他放下枪，拿起笔。 没有畏惧，没有犹豫。 也没有回头。 织田作之助能察觉到杰森已经苏醒了，正在装睡偷听。 他也非常清楚，这辆车里一定藏着某一个小装置，正在将他所说的话全部录音，并传送至蝙蝠洞里。数据接收人是布鲁斯·韦恩，或者叫他蝙蝠侠。 对于侦探而言，好奇心和逻辑推理能力缺一不可，而布鲁斯无疑是最优秀的侦探。 织田作之助知道布鲁斯一直想探究他的过去，他早就打算告诉布鲁斯，现在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如今他把一切说完了，连死而复生和穿越、系统都没有落下。 所有的真相都摆在眼前，没有半句谎言。 织田作之助如此坦诚，只为告诉装睡的杰森一个事实： ——你被人绑走，下落不明，我是如此心痛焦虑。 甚至比杰森想象的还要痛苦百倍，因为他曾受过那样的坎坷遭遇，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韦恩岛近在眼前，穿过大桥，已经能够看见豪华的韦恩庄园大门。 杰森伏在他的膝上，双眼紧闭，但眼尾已经红了。 织田作之助仿佛没看见。 他自言自语一般，抚摸着男孩毛茸茸的发顶，轻声道：“想要成为罗宾并不是一个不好的梦想，只是……光靠莽撞是无法成功的。” “那个人捂住你的口鼻，如果他用的药不是迷药，而是毒药，你要让我冲进去却只能看见你的尸体吗？” “在地牢里，如果他们派人持枪看守，你一个人怎么带着那么多孩子逃离？” 阿尔弗雷德稳而缓地踩下刹车，听见后座里，装睡失败的男孩垂头丧气地向他的养父道歉，并试图保证自己不再做类似的事情。 “如果你将来在做任何莽撞的决定之前，能想起今日的教训，再谨慎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织田作之助说。 “我保证！我保证！”杰森就差赌咒起誓了。 他们下了车，布鲁斯站在门前等着他们。 杰森看到布鲁斯就眼神闪烁，最后别别扭扭地凑过去，主动抱了一下布鲁斯，嘟嘟囔囔道：“我知道错了，你——你也不要生气。我还是想成为罗宾，但我会学着改掉冲动行事的坏习惯！” 布鲁斯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试探地回抱了一下男孩。 布鲁斯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这就服软了？这就知道错了？这就答应会改了？？？ 怎么当年他和迪克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啊！ 阿尔弗雷德为杰森和织田作之助提前准备了各自的房间，等到将两人都送至客房门口，才悠悠折返下楼。 他看见布鲁斯一脸怀疑人生地走进蝙蝠洞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阿尔弗雷德念着男人的名字，“真是一个奇妙的男人。” 阿福想起在车上时，织田作之助曾讲故事一样，诉说他在濒死前对挚友说的话。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着的么」……” 阿尔弗雷德想到布鲁斯——那位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永远停留在小巷中珍珠项链落地的瞬间，为了哥谭而倾尽所有的蝙蝠侠。 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叹息着说：“确实，正是如此啊。” 27|第 27 章 大家都折腾了一整夜，在房间洗漱过后，胡乱吃了点阿福煮的意面，齐齐回房倒头就睡，一觉便是睡到下午才醒。 杰森有了充足的睡眠，精力回复饱满。他好了伤疤忘了疼，满心都是「今天要怎么说服布鲁斯让我当罗宾」，一边想着对策，一边乐滋滋地跑下楼。 韦恩庄园是真的大，杰森刚来时还怀疑自己会在这个庄园里迷路。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罗宾（未来时），连这点路都记不熟，那还得了！ 后来费了点心思，总算是把庄园里表面上能走的路径记熟了。剩下不熟悉的地方，大多是庄园内的暗道，能够通往蝙蝠洞。 杰森下了楼，没在客厅找到人，纳闷道：“难道还没起？”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织田作的房间或书房看一看，走没两步，就在长廊上迎面碰见阿尔弗雷德。 “杰森，你在找什么？”阿福问道。 “我找织田作和布鲁斯。”杰森问，“阿福，他们去哪儿啦？” “大概是在蝙蝠洞吧。”阿福答道。 杰森「噢」了一声，扭头就往他知道的蝙蝠洞入口跑去。 “等等——我知道一个更近的入口。” 阿尔弗雷德喊住他，带着人拐了一个弯，伸手拨开了壁炉上面的挂画。 挂画后面是平平无奇的墙面，阿尔弗雷德有规律的敲击几下，墙面后移，露出一个转盘模样的机关。 杰森目瞪口呆，看着阿福一通操作，壁炉就变成了一个盘旋向下的长楼梯。 探头一看，楼梯一直延伸向下，末端隐在一片漆黑中，深不见底底。 仿佛一个通往地狱的阶梯，总觉得会有什么巨兽躲在深渊之底，随时会张开獠牙。 杰森：“……” 怎么到处都是蝙蝠洞的入口啊？难怪布鲁斯神出鬼没的，经常转头没。 阿尔弗雷德：“稍等，忘了开灯。” 他又拍了一下，整个通道顿时亮如白昼，墙壁由近及远地亮起一条长长的灯带，台阶上，远离墙壁的那端还贴着黄色警戒线。 “没有护栏，注意安全。”阿福叮嘱道。 杰森点了点头，低头钻了进去，沿着楼梯向下跑。阿尔弗雷德不放心，在上方看着杰森一路跑远。直到杰森回头朝他挥了挥手，阿福才合上壁炉的机关。 “这条暗道还挺酷的。”杰森嘟囔道。 他安全抵达最底层，下了最后一层台阶，又推开面前的暗门，接下来的路就很熟悉了。 杰森向前走去，在蝙蝠洞的门前，他听见了布鲁斯和织田作之助说话的声音。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凝神细听。 “我想将杰森托付给你。”未关紧的门内，那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杰森一下子面如白纸。 “为什么这么突然，你——谁在外面？！” 布鲁斯猛地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黑发男孩时，蓝眼睛中的凌厉之色迅速消散。 “杰森，”布鲁斯说，“你听见了？” 杰森昂着头，与男人对视，没有说话。但快要碎了的表情直接说明了答案。 布鲁斯无辜回头，不怪我，是你自己进来的时候没有顺手关好门。 织田作之助：“……” 他朝杰森招了招手，“杰森，来。” 杰森没有动，“织田作，你不要我了？” “绝无此意。”织田作之助主动走过去，把人拽了进来。 杰森大声道：“我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也已经向你们道歉并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的事，早就消气了。”织田作之助无奈道。 第49章 杰森明显不相信，表情越发难看。 “是真的，你知道我从不骗你。”织田作之助说。 杰森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他的情绪顿时缓和许多，在织田作的招手下走近男人，只是表情还有些别扭。 “那你为什么要对布鲁斯说那种话。” “毕竟我早晚会离开这个世界，而布鲁斯可以更好地照顾你。”织田作之助答道。 杰森一懵，结巴道：“离、离开？” 为了防止杰森想歪，织田作之助补充道：“我是说，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他不属于这里，是穿越而来的人。 这一点，织田作已经向他们坦白过了。 杰森背在身后的拳头猛地收紧一瞬。他抿了抿唇，但在织田作看过来的前一秒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织田作看出他心中的难过。 布鲁斯挑了挑眉，把蝙蝠洞的门关好，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控制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通过完成系统的任务？”他问。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它很危险，你不该轻信它的话。”布鲁斯说。 “还好吧，”织田作为系统辩解，“它只是一只小猫咪，没有杀伤力。” 布鲁斯深深蹙起眉，“猫？” 之前可没提过系统有实体的事。 唯有织田作之助能看见的光点凭空浮现，向一旁的电脑桌面接近，光点逐渐凝结成一只鸢瞳的黑猫。 黑猫舔了舔爪子，蹲坐着，模样十分乖巧。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就过去了，布鲁斯何其敏锐，几乎立刻就意识到。所谓的黑猫系统就在他的书桌上，而且他还看不见！ 从杰森茫然的反应来看，显然，这是只有织田作之助能看见的生物。 “它在桌上吗？是一只怎样的猫？描述它的形态、姿势以及叫声！”布鲁斯迅速发问。 织田作之助一一答了。见杰森一脸好奇，他还拉过杰森的手，指引他放在黑猫的猫猫头上。 “它在这里。” 杰森试探地张开手掌，黑猫喵喵叫了几声，在杰森的手心蹭了蹭脖颈。织田作在旁解说：“它正在蹭你的手，说……说随便摸。” 杰森：“……” 真的假的，这儿有东西？杰森很是怀疑，他总感觉自己在摸空气。 这边两人正在虚空撸猫，另一头，布鲁斯已经飞快地用各种手段把那块区域扫描了一遍。 起初什么反应都没有，无论是热成像还是激光扫描，全都没有表示——那里空无一物。 布鲁斯思考几秒，噼里啪啦敲了好几下，角落里突然冒出无数跟激光枪一样的探头，对准了系统所在的区域。 系统： 织田作之助连忙道：“布鲁斯，你这是？” “只是一些检测，让它安静地待在那里，不要移动。”布鲁斯很强硬地说。 这种会隐形的东西进了蝙蝠洞，就像强迫症被迫面对乱糟糟的房间，被害妄想症被告知自己的房间里可能有一个危险物品，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布鲁斯今天不把这个安全隐患排除，恐怕会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织田作之助看向系统。 系统：【人类的科技怎么可能定位我的拟态。但他坚持的话……那好吧。】 系统很自信，它可以在人类的信息技术上输给蝙蝠侠。但在拟态的存在感方面，它单方面觉得主系统的黑科技一定是无敌的。 系统主动趴在桌子上，被蝙蝠侠用各种仪器探查了一遍又一遍。织田作之助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电脑屏幕上闪过的字符和程序，整整三分钟，表情和姿势都没有变过。 杰森很是惊奇：“织田作，你竟然看得懂。你也会黑客技术？” 织田作之助老实摇头，“我不会，我看不懂。” 杰森：“……”那你还一副看入迷了的专注表情？？原来只是装个样子吗！ 织田作之助对布鲁斯很是信任，放心地将系统交给他折腾。他想和杰森聊一下未来的规划，又担心说话声音影响布鲁斯。于是搬了两张椅子，带着杰森坐在了蝙蝠洞的角落里。 织田作自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可事实上，他们之间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布鲁斯的耳朵里。对布鲁斯而言，一心二用本就不是难事。 角落里，杰森小声地问织田作：“你真的觉得系统可以复活已逝的的人？”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答道：“总要试一下。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杰森拧着眉头，一副「你不会被骗了吧」的表情。 死者复生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此时的杰森，尚不知晓蝙蝠家族就是一个人人都会生了死、死了生，随口一说就是一条地狱笑话的家族。 红发男人沉默着，他的表情告诉杰森——我意已决，旁人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了。 何况在织田作的说法中，他们已经签订了「合同」。这玩意在杰森的眼里，就是和恶魔的契约。 “织田作，你就是太单纯了，”杰森叹气道，“恶魔是不能轻信的。复活？说得好听，谁知道它会让你付出怎样的代价！” 织田作之助万万没想到，今早是他在教育杰森，几个小时一过，受教育的人就变成了他。 杰森极尽渲染恶魔的可怕之处，又担心系统听见他在背后说它小话，嗓门压得越发低。织田作之助的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要被提醒。 “嘘，小点声，别让它听见！” 织田作之助抬眸，看了眼系统。 检测仪器运转的声音就像催眠的白噪音，让黑猫昏昏欲睡。系统四脚朝天，肚皮朝上，两眼一闭就是睡，姿势豪放。 “怎么啦？它是不是听见了，在对我呲牙？”杰森紧张地问。 “……”织田作之助坦诚道，“它睡着了。” 杰森、布鲁斯：？ 杰森嘀咕道：“不会是想趁机放松我们的警惕吧。”他皱着眉说，“你说系统商场可以买东西，那买一个给我看看。” 始终默不作声的布鲁斯立刻猛回头。 织田作之助：“……” 原来你一直在偷听吗。 布鲁斯起身，指了一块区域：“站在那里买，我要收集数据。” 织田作之助：“……”行吧。 他调开系统商城面板，随便挑了一页，对着面板——旁人眼中的空气——念道：“有麦片、红色的像桶一样的头罩、咖啡机、动物喂养指南……” 杰森在一旁吐槽：“这个商城不分类的么？食品、家电、书籍的中间竟然还混进来一个奇怪的头罩！” 织田作之助接着往下念：“还有，呃——”他突然卡住了。 “？”布鲁斯说，“继续。为什么停下了？” 红发男人无辜地看着他：“还有蝙蝠侠的变声器。” 布鲁斯：“……” 杰森：“……” 布鲁斯面无表情道：“哦？就是你用来伪装身份，把锅甩我头上的变声器吗。” 织田作之助点头：“嗯。” 杰森：“……”织田作胆子好大啊！ 第50章 布鲁斯平静道：“就这个。” “变声器么？好的。”织田作之助在蝙蝠侠的监控下，完成了一次系统商城购物。 在一个通体漆黑的变声器凭空出现在红发男人掌心时，系统猛地惊醒。 【织田作，你怎么突然买了个变声器？】 “要收集数据。”织田作之助说。 布鲁斯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数据和变化全部记录下来。他把变声器给拿走了，背对着所有人，自己在操纵台前忙碌着，不理会旁人。 杰森惊叹道，“真的能买到啊？多少钱？” “不用钱，系统内的通用货币是完成任务后获取的积分。”织田作之助说了几个数字，分别是一个变声器的价钱和他目前的积分点数。 顺便还仔细解释了一下系统的任务——简单概括就是通过做好人好事来赚钱（积分点数）。 “所以你大白天披蝙蝠侠的马甲到处救人，是因为——”杰森惊讶。 织田作之助点头：“是的，我在做任务。”又解释道：“起初是紧急情况下买的变声器，后来发现会给布鲁斯添麻烦，就没有用那个身份了。” 他会直接假装成哑巴，死活不说话。 “那复活大礼包呢，要多少积分？”杰森问。 “有一个六千万的sss级心愿卡，可以复活五个小孩和一个大人。但是……”织田作说。 “但是这个心愿卡不足以复活所有人。”布鲁斯没有回头，冷不伶仃地抛出一句。 杰森愣了一下，“为——”他猛地反应过来，“六个人，你不是说还死了一位老板吗？那位老板也是你的朋友吧。” 这不就是文字陷阱么！ 织田作要是买了这一个，就会陷入只能二选一活一个大人的两难境地。因为织田作之助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也是死了的。如今只是被系统短暂复活去了异界做任务，他也需要被复活。 织田作之助微微颔首：“我后来仔细检查了系统商场，在最后一页还有一个神秘大礼包。它的界面藏得很隐蔽，我险些错过。” 【神秘大礼包：价值一个亿，你想要的它都有。】 “买大礼包才是正确的。”织田作之助说。 杰森面露赞同之色，可他仍有不满：“这证明系统其实并不安全。织田作，你要小心，它有可能欺瞒你。” 系统愤而跳脚：【我对织田作的忠心天地可鉴！】 当然，杰森是听不见它说话的。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面色如常地应道：“嗯，我知道了。” 杰森、系统都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同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一句话应付两个人！ 这就是织田作之助作为单身父亲，在多孩家庭练出来的绝招。 杰森算了算织田作之助目前的「存款」，又问清了平时一个任务能赚多少积分，皱眉道：“积分不好赚啊……” 他想了想：“织田作，你把冰山餐厅的工作辞了吧，这样晚上的时间就能空出来跟布鲁斯去夜巡了。” 毫无疑问，夜巡可以赚取更多积分。 布鲁斯：“谁答应了让他跟我夜巡。” 杰森淡定道：“你。” 布鲁斯提高音量：“我？？我没说过这话！” 男孩拍了拍布鲁斯的手臂，像个小大人一样：“好啦，我知道你也想帮织田作一把的，是不是？” “……”布鲁斯冷冰冰、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再议。” 杰森摊开手，对着红发男人狡黠一笑：“布鲁斯答应帮你了，别看他那样，我可是很了解他的！” 男孩凑过去，手掩着唇，超小声地跟织田作咬耳朵：“偷偷告诉你，布鲁斯他经常口是心非。” 织田作之助用余光瞥见哥谭骑士看似冷硬、实则僵硬的高大背影，他笑了笑，温和地说：“嗯，我也知道。” “可是辞掉冰山餐厅的工作，我就没有足够的钱付公寓租金了。杰森，我们的日常生活会受到影响。”织田作之助坦诚道。 “我会搬来韦恩大宅。”杰森说，“以及，或许你可以退掉公寓，在离开之前，跟着我一起住进布鲁斯的家。我想他不缺区区一间空房。” 蝙蝠洞突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室内唯有机械运转的嗡嗡声。 布鲁斯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转身，看了一眼小男孩。 男孩也在看着他。 “可以吗？”杰森问。 “收养文件早已准备齐全，只需要你的签字。阿福也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我是说，你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卧室。”布鲁斯说。 “杰森……”织田作之助喊道。 “嘘，织田作，什么都不必说。” 杰森冷静地说：“我并没有感到委屈。事实上，想要成为罗宾、希望能够跟着布鲁斯学习和夜巡，这都是我的梦想。唯一让我难过的——只是与你分开。” “不做任务，你就不算真正复活。只复活自己，却不管自己的孩子，那是谁？反正不会是织田作之助。” 未来的小罗宾神情肃穆，正义凛然地说：“织田作，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因为我而停下脚步，那样我会于心不安的！” 干燥整洁的蝙蝠洞里，似有无形的水滴落下的微弱声音。 杰森挠挠脸颊，不舍地说：“织田作，条件允许的话……要记得回来看我。” “好。” 织田作之助答应了，珍而重之地说：“杰森，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杰森笑着回应他，笑中带泪。 28|第 28 章 这一边，两人还在努力地计算要做多少个任务，才能凑够实现心愿的积分点数。 无人关注的蝙蝠控制台前，布鲁斯已经侵入了系统的核心数据库，并将数据翻了个遍。 在检测台上趴着睡觉的黑猫实体越发凝练，可谁都没有发现。 织田作之助和杰森在一旁说着话，原本还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直到阿尔弗雷德下来寻找他们，推门而入后，面露惊讶之色：“这只猫是哪儿来的？” “猫？”杰森茫然地问，“什么猫？” 阿尔弗雷德谨慎地指了指检测台上的黑猫。 杰森和织田作之助扭头望过去，是系统。 “难道说——”杰森一惊。 “是系统！”织田作之助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去问布鲁斯，“布鲁斯，是你做的么？” “修改了一点核心数据。”布鲁斯头也不回地答道，“不会影响到它的活动和其他功能。” 织田作之助推醒了呼呼大睡的猫。 “醒醒。你还好么？” 【呼噜……呼噜……嗯？是织田作啊。怎么啦？】系统睡眼惺忪。 杰森无语道：“你的数据库都漏成筛子了，怎么还睡得着啊？织田作，它真的靠谱吗。” 这倒是杰森误会系统了。 那不叫睡，叫昏迷。 核心数据库被入侵甚至被修改，无论如何，系统都是会收到警告的，至少绝不会酣睡。 是蝙蝠侠在修改数据时顺手让它昏睡过去的，就是怕清醒的系统会阻碍他做事。 第51章 只见鸢瞳黑猫炸毛地趴伏在桌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成了飞机耳。 【我的数据！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突破主系统的防火墙？！】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怀疑谁都不要怀疑蝙蝠侠的能力。 杰森哼了一声：“那可是蝙蝠侠！” 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了点头。 系统：“……” 系统格外惊慌，起身想要逃跑，【不行，不打一声招呼就闯进来，而且，你干嘛乱翻我的宝库——喵！】 “阿福！”布鲁斯喊道。 逃跑的猫被阿尔弗雷德一把抓住后颈，挣脱不能。 【织田作，救我！】系统大惊。 “别担心，布鲁斯不会伤害你的。”织田作之助上前接过系统猫，安抚道。 “我似乎错过了很多重要情节，也许有哪位好心的先生愿意为我解答困惑？”已经上了年纪的英伦男人依旧风度翩翩，优雅得体。 阿福既是顶级特工便士一，更是掌握全家「命脉」的管家侠。他发话，没人敢不应。 杰森轻咳一声。 “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 “原来如此。”阿尔弗雷德神情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杰森好奇，问道：“阿福，你早就知道？” 阿尔弗雷德摇头，“我只是从织田先生的诉说中猜出了一二。毕竟这听起来与恶魔的契约十分相似。” “竟然真的有恶魔！那我们将来会和恶魔打交道么？”杰森睁大了眼睛。 阿尔弗雷德和善地笑笑，“well……将来的事，谁能断定呢？但我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与恶魔打交道可不容易。 杰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眸中没有多少畏惧。 已经开始期待作为罗宾参与夜巡的生活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织田作之助不得不提醒他：“杰森，你答应过我的——” “遇到危险的事，要三思而行。”杰森扬了扬眉梢，得意一笑，“织田作，我记得的。” “那就好。”织田作之助摸了摸他的脑袋。 布鲁斯总算停下忙碌，神情复杂地看着电脑屏幕。其他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变换，凑近询问：“布鲁斯，你有什么发现么？” “织田，你之前说，你是系统的第一任主人？”布鲁斯不答，转而问道。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鸢瞳黑猫，点了点头。 “系统是这样说的。” “它在骗你。”布鲁斯说。 【胡说！】系统怒道，【我从不欺骗织田作！他就是我的第一位绑定的宿主！】 布鲁斯冷着脸，斩钉截铁地对系统说道：“不，织田不是第一任宿主。在他之前，你已经与另一个人完成过绑定与解绑。甚至，系统与那个人之间并不是完全解绑的状态。” 系统自己都惊呆了，【不可能，不、不可能的吧？】 “你的核心数据区第一条定论：系统的拟态会根据宿主的形象而定。”布鲁斯质问道，“黑发鸢瞳……织田作之助浑身上下，哪一点与你的外貌相似？” 系统哑口无言。 是的，按照系统第一定论，此时的它至少应该是蓝眼睛。因为织田作就是灰蓝色的双瞳。 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倏地一颤。 黑发鸢瞳…… 这、这分明是！ “太宰。”织田作之助喃喃道，“黑发鸢瞳是太宰的外貌特征。” “那是谁？”杰森问。 “太宰治，我的其中一位挚友。”织田作答道。 黑猫乍一听见「太宰治」三个字，面上就流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布鲁斯迅速捕捉到了这一个极其细微的表情。 布鲁斯越发确信，黑猫的上一任宿主与太宰治有关。 “在数据库深处，我还找到了一本以系统语写成的书籍。《最简单的刷分技巧》，里面详细阐述了如何用最快速度钻漏洞来刷分。”布鲁斯说。 系统语，一种只有系统内部通用流行的语言，只有系统能够看懂。至于布鲁斯是怎么看懂的，那不重要，谁让他是蝙蝠侠？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著书的人，是谁？” “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你口中的这位太宰治。”布鲁斯答道。 “另外七十呢？”织田作问。 “系统的前一任宿主。”布鲁斯说。 “可是，系统的前一任宿主不就是太宰治吗？”杰森忍不住插话。 布鲁斯很是严谨：“这不过是一种猜想，没有绝对的证据表明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杰森：“……”行吧。 织田作之助看向系统，“你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么？” 系统疯狂摇头，犹豫片刻，小声说：【我一听到太宰治的名字，就会浑身发抖，总觉得——】 众人神情肃穆。 系统：【总觉得被他奴役过。】 众人：“……” 系统认真道：【我一定患有太宰治ptsd！】 杰森吐槽：“你瞎编的吧？哪有这种病症。”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如果是太宰的话，确实有可能。” 众人：“……” 太宰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 阿尔弗雷德提议：“不如我们先来看一看书的内容？” 系统：【我来，不过需要几天……天……】 布鲁斯用蝙蝠电脑将其翻译成英文，投屏出来，用时一分半。 系统： 系统留下了毫无用武之地的泪水。 大家飞速读完了这本书——不如说，它就是一本专供织田作之助的攻略书。 蝙蝠洞里，布鲁斯和阿福深深拧起了眉。 这本攻略深谙人类心理学，几乎将人性、人的欲望挖掘到了极致，让蝙蝠侠想到了某一位邪恶的罪犯。 偏偏又把那些黑暗的东西藏在看似简单的攻略步骤里，只给结论，不说原理。 要知道，系统生成任务的逻辑是：有人发出求助的心愿，并且求助的心意越强、产生的情绪越高，回馈的积分点数越高。 这个情绪是正面还是负面，并没有详细界定。 而【攻略作者】的做法正是如此。 他利用自身和港口mafia的威慑力，只需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轻而易举地攻破他人的心理防线，迫使那人产生大量的负面情绪。 届时，由此而生的任务报酬也会直接翻倍。 织田作之助曾在无意之间做到过。 他在完成【救下被黑面具手下抓住的男人】任务后，任务报酬就翻了两倍。 织田作之助在把黑面具手下都放倒之后，那个男人以为织田作也是来杀他的杀手，害怕得瑟瑟发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被织田作放了一条生路。 绝处逢生，情绪比之前高涨不止一倍，任务报酬自然也随之而变。 可当时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一个可以钻的系统刷分漏洞！ 布鲁斯密切关注着另外两人一统的表情。 杰森对此似懂非懂，就算是在犯罪巷长大，他也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第52章 系统神情呆滞，大概是被攻略书里频繁出现的太宰治影子给干烧了cpu。 他们的反应都在布鲁斯的意料之中。 至于另外一人—— 红发男人单手托着下巴，眸中若有所思。 布鲁斯心念一动，开口问道：“织田，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太宰真的好厉害啊。”织田作之助说。 当港口mafia一词出现的时候，织田作已然笃定攻略作者就是太宰治。 布鲁斯问：“你有想法？” 织田作之助并未隐瞒，坦诚道：“攻略给了很多好建议，我准备挑一个去尝试。”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整本攻略总结下来，无外乎威逼利诱四字。是威胁、暴力还是贿赂、欺诈？ “你选择了哪一个？”布鲁斯问。 织田作之助答道：“我准备去游乐园卖气球。” 布鲁斯：“……” 阿福：“……” 杰森：？？ “为什么是卖气球？”杰森不解地问。 布鲁斯的目光灼灼有神，他也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织田作之助一指屏幕上的字，“攻略书第58条，自认为没参与任务但拿到全额奖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 大家定睛一看。 第58条，太宰治去探监审讯室，三言两语挑拨离间，将被关押在审讯室中的mafia说得心态炸了，负面情绪无比高涨，积分奖励暴涨至几万点。 杰森面色复杂：“织田作，你要去探监黑门监狱和阿卡姆病院？” 布鲁斯立刻：“我不允许。” 织田作之助茫然：“不是啊，我是要去哥谭游乐园卖气球。” 众人：“……”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气球啊！第58条哪一段跟游乐园、气球沾边？！ 织田作之助认真解释：“这里跟横滨不一样，太宰去港口mafia的审讯室很方便，我去黑门监狱不太方便，但是我有借鉴太宰的做法。” “当时任务还没有生成，太宰问他「你想要什么」之后，任务立刻生成了。并且在情绪高涨的情况下，任务报酬非常丰厚。” “我认为游乐园可以拥有同等的条件。” 众人：？？ 审讯室和游乐园，条件相同？ 织田作之助颔首，冷静地说：“在游乐园的人们普遍情绪高涨，不需要费力进行言语挑拨。我不善言辞，减去这一步可以省力很多。” 杰森：“那卖气球呢？” 织田作：“当我反复询问客人「你想要什么」，而客人在十分高兴的时候产生了「我想要这个气球，希望店员能把它给我」心愿的时候，任务列表会自动生成。” 众人：“……” 织田作：“我在中餐馆一般都负责端盘子，偶尔有几次帮忙点菜时，做过几次这类的任务。” 当时还以为是意外，没想到是误打误撞！ 一定要比哪一个地点产生更多情绪，那显然是游乐园。 织田作之助一锤定音：“明天我就去卖气球。” 杰森崩溃道：“布鲁斯，你说句话啊！” 布鲁斯倒是露出点笑意，无视杰森不可置信的眼神，轻快道：“挺好的主意。” 难道要让织田拿着枪杀进阿卡姆？ 卖气球挺好的，太让人省心了。 29|第 29 章 织田作之助执行力拉满，立刻打了个电话，向中餐馆的店长小姐递了辞呈。店长有些不舍，挽留几次无果后，只好遗憾地接过辞呈。 “明天我就去游乐园找卖气球的兼职。”织田作之助挂断电话，对杰森说道。 杰森显然有些无力吐槽，摆了摆手，一脸虚弱道：“随你吧……” 晚餐时间，织田作之助惊讶地看着餐桌上的辣味咖喱饭。 “杰森说你喜欢咖喱饭，试一试味道？”阿福温和地说。 织田作之助偏头看了一眼杰森，男孩立刻低着头避开眼神接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耳根悄悄红了。 织田作之助笑了一下。 “好，多谢。” 咖喱的味道很美味，重点是加了足够多的辣椒。让其他人望而生畏的辣度，织田作之助却吃的非常满足。 差不多到了八九点的时候，布鲁斯就要开始准备夜巡工作了。织田作之助自觉地起身，跟着他往蝙蝠洞的方向走。 布鲁斯停下脚步。 “我还没有把系统检查完，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会通知你。” 言下之意是让织田作不要再跟着他了，他不打算让织田作参与夜巡——至少今晚没这个打算。 织田作之助并不在意：“系统任务可以先不做。” 布鲁斯拧着眉：“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满脸无辜，真诚地说：“我想帮你。” 布鲁斯断然拒绝：“不用了，回你的房间去。” 织田作之助：“我对于mafia之间的事还算了解，收拾战场的经验也十分充足，不会给你添麻烦。” “……”布鲁斯极为冷淡，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你站在蝙蝠洞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干扰。” 织田作之助挠挠脸颊，钝感十足。“啊，是这样么。夜巡还是有点危险的，不好让你分心。” 布鲁斯无语，这算什么反应。 阿尔弗雷德看不过去了，出来打圆场。 “织田先生还不熟悉哥谭的情况，夜巡的装备也尚未准备齐全，今晚就先回房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会协助老爷的。” 织田作之助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有需要随时喊我。” 阿福笑着应下。 见状，杰森三步并作两步蹿了出来，格外积极：“那我呢？布鲁斯，我跟你夜巡！” “不。”布鲁斯冷冰冰地拒绝，见杰森不依不饶，布鲁斯干脆严厉道：“杰森，你被禁足了。” 杰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愤怒道：“为什么？！” “为了你昨夜的鲁莽。”布鲁斯说，“你必须待在家里反省。” 杰森一时语塞，半晌才气急败坏道：“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那只是织田原谅你了，我可没说类似的话。”布鲁斯理所当然道。 在零花钱被织田作扣得只剩下三十刀后，杰森再度喜提禁足作为惩戒。 这个惩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禁足并不代表禁止杰森白天的日常活动，只是不允许他参与夜间事业。 但话又说回来，杰森什么时候被允许过参与夜巡……他至今还是罗宾预备役呢！ 说到底就是不想他去呗！ 杰森偷偷摸摸地翻了个白眼，被织田作之助拍了一下胳膊，神情唰地收敛起来，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问布鲁斯：“训练场可以借我用一下么？”韦恩庄园这么大，作为蝙蝠侠，他不信布鲁斯连一个训练室都没有。 布鲁斯果然道：“你要训练？” “嗯。”织田作说，“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我陪杰森对练，教他一点体术。” 焉了吧唧的杰森立刻支棱起来，“哦？！” 第53章 布鲁斯也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可以。杰森去过训练室，让他带你去。” 目送杰森和织田作之助走远，布鲁斯快速从暗道走回蝙蝠洞。他很想去现场观摩，可惜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 好在训练室被监控全面覆盖，之后闲下来再看监控就好。 布鲁斯走了两步，被阿尔弗雷德喊住。他回头：“阿福？” 阿尔弗雷德面容沉静：“我假设您没有忘记，布鲁德海文还有一位离家出走的少爷在等待父亲的问候电话。” 布鲁斯：“……” 布鲁斯抹了把脸：“我没忘。” 阿尔弗雷德笑而不语。 布鲁斯强调：“真的！” 阿福：“那么，请让我亲眼看着您拨出通讯。注意言辞，多学学织田先生，好吗，我的老爷？” 布鲁斯：“好的，阿福。” ** 布鲁德海文。 电话铃声响起。 迪克用钥匙拧开房门，他一边随手将门合上，一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看都没看一眼屏幕，顺手就接通了电话。 “喂——” “迪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年男人的嗓音，低沉而磁性，在面对家人时，会少一分属于哥谭甜心的慵懒，多一分哥谭骑士的肃穆。 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 迪克瞬间脸色一变。 “有事？”他没好气地问，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赌气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布鲁斯淡淡地说：“你离开家也有段时间了。” “所以呢。” 他冷，迪克的声调比他更冷。 “是不是该回家看看？阿福很想你。”布鲁斯说。 一旁的阿尔弗雷德：“……” 真想叹气。 迪克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 “我这两天都有课，很忙。哪天闲下来，我会回一趟哥谭的。” 迪克正在布鲁德海文上大学，无端旷课和请假次数过多都会影响成绩。但他真的一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回家吗？ 当然不可能，布鲁德海文就在哥谭隔壁，这不过是一种委婉的托词。 正如布鲁斯的那句「阿福想你了」，不过是在隐晦地表达—— 你离家太久，阿福很想念你，我亦如此。 父子俩当初闹得不欢而散，目前仍处于吵架的冷战期，能别别扭扭地说上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迪克说完，布鲁斯干巴巴地「噢」了一声，一时竟想不出该怎么回应。 他顿了顿，问：“咳……需要我去接你么？” 迪克选择拒绝：“拜托，我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刚上学的小孩子，没必要。而且我暂时不想让人知道我来自韦恩家，你太高调了，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布鲁斯又「噢」了一声，暗自庆幸自己遵照阿福和织田的建议，提前询问了迪克的想法。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迪克琢磨不出这通电话的含义，正准备敷衍地说个结尾词就挂断电话，突然想起前不久在超市买麦片时被打进来的五百万生活费。 原本想着哪天找蝙蝠侠算账，看来今天就是一个好日子。 迪克立刻问道：“你之前转五百万给我，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 迪克：“转钱就算了，竟然还同时说了那些话。你是不是入侵了布鲁德海文的监控！” 布鲁斯：“？？” 大少愤愤道：“我现在是没什么钱，但我在兼职，毕业后也会去警局工作赚钱！换句话说，就不许我爱吃麦片？关心可以，但你不能监视我！布鲁斯，收收你的控制欲好吗。” 布鲁斯：“？？” 布鲁斯觉得自己凭空背了一个大黑锅。他不得不打断迪克的碎碎念，拧着眉说：“稍等，我没有监视你。” “没有？”迪克怀疑道：“别是敢做不敢认吧？” 布鲁斯无奈，他的形象到底是有多差劲啊。 “既然答应让你独立，我就不会再插手你的事。”布鲁斯斩钉截铁道，“这一定是误会。” 迪克：“……” 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30|第 30 章 两人费了一番波折才成功把误会解开。 原来布鲁斯是真的担忧长子在外的生活质量，才会给迪克的银行账户打钱。而他会说出让迪克误会的话，也是因为看到织田和杰森挑选麦片的画面，心中有所触动。 只是没想到—— 短信发出的时候，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恰好也在选麦片！ “……”隔着两部手机，布鲁斯和迪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太尴尬了。 原本因父子冷战而残余的坏情绪，似乎都被冲淡了。 可要说谁更羞愤欲绝，那还得是迪克。他恨不得当场发明一台时光倒流机，穿梭回到过去，把那个想歪了的自己一巴掌拍清醒。 醒醒，布鲁斯就算再怎么控制狂、不会说话、一意孤行……那也不会追踪监控企图独立的养子。 等等。 他应该不会的吧？ “……”迪克放弃更深入地思考，显然，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要蝙蝠侠彻底放手，绝无可能。可他又说了，「我不会再插手你的事」。 算了，再深究不过是又一次无意义的争吵。 迪克并不想在这种还算得上温馨的时刻，拉开家庭战争的帷幕。 姑且信你一次，迪克如此想着。 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屏幕贴着耳侧，空出双手来为自己做晚饭——都是速食品，被阿福看见会连夜扔出韦恩家的东西。 为了转移话题，迪克随口问道：“你刚才说的「织田」、「杰森」，是谁啊。” 新的罪犯么？听起来又不像，反而像一对生活拮据但十分幸福的父子。可不是罪犯的话，布鲁斯无缘无故监视人家做什么。 难道是哥谭又有什么大案子，而这对父子是关键线索？ 布鲁斯：“说来话长。” 迪克：“那你长话短说，我吃完饭还准备夜巡，超忙。” 没错！他就是故意提起夜巡的！ 其实作为初来乍到的新市民，迪克不仅还没彻底摸清这座城市的脉络，甚至连夜巡的装备都是前几天才准备齐全。 布鲁斯顿了一下，或许是意会到了长子的未尽之意，或许是抱着某种恶作剧的坏心思。 他言简意赅道：“我即将收养杰森。” 迪克：“？！” 手一松，刚开封的速食意面还没放进微波炉就掉在了地上。 布鲁斯平静道：“是的，你要有弟弟了。周末有空回家一趟吗？也好让你们见个面。” 迪克：“……” 这省略的也太多了吧！ ** 连说了好几次「很忙」的迪克，恶狠狠地对他的养父表示这周末就回家，到时候要把一切都问个清楚。 布鲁斯挂断电话。 他回头，对身后的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一些让叛逆期孩子主动回家的小技巧。” 阿尔弗雷德满脸的不赞同，“织田先生的养儿书籍不是给您这样用的。” 第54章 布鲁斯挑了挑眉，“方法没有对错，合适、好用就行。” 阿福跟在布鲁斯的身后，两人漫步穿过蝙蝠洞，推开装备室的装甲门。 亮堂堂的室内，布鲁斯沉默地穿戴着凯夫拉战甲，最后扣上蝙蝠面具。英俊的面容被面具遮去大半，只能看见线条硬朗的下颌线，但这个男人就连下巴都是完美的。 哥谭骑士全身上下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大概是他的脾气和性格。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当心引火上身，老爷。杰森即将成为下一任罗宾，你就不怕他们闹得不愉快？” “不会的，阿福。”布鲁斯说，“我无比确信他们吵不起来。” “为什么……噢。”阿尔弗雷德倏地停住话头。 ——因为织田作之助如今就住在韦恩庄园。 “织田不会留在哥谭太久了，我得在他离开前把迪克喊回来。”布鲁斯面不改色道。 帮忙调节家庭矛盾，就当是租客为房东支付的小小租金吧。 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这很蝙蝠侠。 ** 出乎意料之外，织田作之助的训练方式非常「实在」。 织田作之助的护崽程度，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大家都觉得他不可能对杰森下得了狠手。 布鲁斯围观了好几次。原以为织田是循序渐进教派，结果每一次教学都过于简单粗暴，让他眉毛直跳。 室内的搏击课上，织田作之助把杰森揍得嗷嗷乱叫。总是能用最短速度把杰森放倒，然后在杰森茫然的目光中突然恍然大悟，把人拉起来，放慢速度再把人摔第二遍。 布鲁斯看不过去了，当着杰森的面频频发问。主要是问他为什么这样出拳，试图让他对着杰森讲解一下格斗套路。 织田作之助挠挠头，很老实地说他也不知道，他又不会正宗武学，都是在当杀手的时候，生死搏斗中练出来的野路子。 布鲁斯：“……”看出来了。 杰森：“……”行吧，我自己悟。 然而，搏击课不过是织田作给杰森的「惊喜」之一。 室外的实战课上，织田作之助把人拉到韦恩庄园的门口，用双枪对准了杰森，黑黝黝的枪口让人心生畏惧。 杰森咽了咽口水，“织田作，别、别乱来！” 织田作之助给枪上膛，面色如常。 他对着杰森举起枪。 “要活下来啊。”织田作之助神情很认真，说完，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杰森：“！” 大清晨的，砰砰砰的枪声响彻云霄。花园里，阿尔弗雷德拿着一个水壶，眼皮跳了跳。 尚未来得及警惕，就听见男孩隔得老远在大声嚷嚷，“织田作，你竟然用真枪，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亡命之徒就是冲着要你命去的，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男人平静地回答道。 “那也不能直接用实弹吧！”杰森喊道。 “所以要努力活下来。”织田作之助鼓励道。 杰森：“……” 织田作：“对了，整个韦恩岛都允许逃跑，但庄园内禁入。否则留下弹孔就麻烦了。”阿福收拾起来很辛苦的。 杰森：“……” 杰森就像被猎人撵着跑的猎物，一路骂骂咧咧、又目标明确地往树林里躲去。 韦恩岛很大，非常大，除了最中心的住宅区，周围还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足够他们进行一场刺激且真实的追逐战。 阿尔弗雷德的耳朵微动，他转过头，微微仰头。 如同城堡一般宏伟庞大的庄园，主卧靠近花园这一侧的窗户，被人悄悄拉开了窗帘。 窗明几净，身形高大的英俊男人隔着玻璃与阿尔弗雷德对上视线。 他是被枪声惊醒的，条件反射地起身，随意披了件睡袍就去窗边看是什么情况。 布鲁斯连腰带都没有系好。在搞清楚发生什么之后，男人的神色逐渐放缓，眼睛半闭不闭，显然还没睡醒。 阿尔弗雷德提高音量，笑道：“早上好，老爷。” 布鲁斯打开窗户，懒洋洋地回应：“早，阿福。” “很难得见到您起的如此早。”阿尔弗雷德说。 “唉，我也不想的。”布鲁斯叹气。 “方才，织田先生——”阿尔弗雷德指了指那两人远去的方向。 “那阵枪声么？”布鲁斯说，“我知道，织田提前跟我报备过了。他用的是我给的特质空包弹。” “空包弹偶尔也会有出事的危险。”阿福提醒。 布鲁斯答道：“没关系，织田心里有数。” 何况罗宾本就是危险的工作，训练的时候上上强度也很正常。 “韦恩岛上有很多机关。”阿福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机关？ 保护韦恩庄园的、警戒外人的、通往蝙蝠洞的、藏有蝙蝠战车的……太多了。 织田作之助的感知敏锐，又有曾经作为杀手的经历。 他此举，到底是意在训练杰森，还是「踩点」韦恩庄园？ 管家先生说着警告的话，语调却是带着笑。 布鲁斯当然听懂了。 他睁开半阖的钢蓝色眼眸，眸中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哥谭一向如此，阴云密布，似乎永远没有晴天。 背对着花丛，阿尔弗雷德仰着头，遥遥望着他的老爷。 “他能把整个韦恩庄园摸透，即便如此，也没关系么？” 布鲁斯没有看阿福，他的视线飘远，安静了几秒，片刻后，垂下了眼睫。 “哼。”布鲁斯冷笑了一声，“如果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心思。” 阿尔弗雷德哑然。 布鲁斯打了个呵欠，眉宇间有些不满。 “之前可没说一大早就训练……”布鲁斯自顾自地埋怨着，对阿福胡乱摆了摆手，窗一关，窗帘一扯，径直扑回自己的柔软大床上补觉。 阿尔弗雷的内心有些许惊讶。 他顿了顿，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专心浇花。 ——多好啊，蝙蝠侠又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今天会有晴天么？”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的，对着花丛自言自语道。 31|第 31 章 迪克婉拒了邀请他去参加派对的同学，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想回一趟哥谭。 说来悲催，作为哥谭首富的养子，离家出走的迪克一穷二白，连一辆二手车都买不起。他把自己的积蓄都用在公寓租金、日常生活，以及为夜间事业做准备去了。 好在两个城市相隔很近，可以乘坐公共交通出行。 迪克回到哥谭的时候，恰好听到几位路人正在议论布鲁斯。 隐约能听见「韦恩阔佬最近有问题。」「你又知道？」「他都一个月没约封面女郎了！」“说不定约在家里呢。你知道的，韦恩就算没钱，靠那张脸都能钓到不少美人自愿上钩。不信你问她！” 同行的女士头也不回地：“噢，拜托，睡了又不亏。” 迪克：“……” 他抽了抽嘴角。 往前再走二十米，看见一个男人一边痛骂蝙蝠侠，一边质问超级英雄周边商店的老板，问他为什么不卖蝙蝠侠的手办。 第55章 老板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没有人敢去问蝙蝠侠要授权。”又问道，“你是蝙蝠的粉丝？” 顾客：“不，我是他黑粉。他两个月前把我打成骨折，丢到警局门口，我上周刚出狱。” 迪克：“……” 那你买蝙蝠侠的手办干什么？！ 见客人一副愤怒的样子，老板还替他想了一招：“下次蝙蝠侠又抓你的时候，你可以找他要个签名。顺便帮我问一下，他能不能授权给我卖周边。我觉得能靠这玩意暴富，这可是独家授权！” 客人：“你为什么这么有职业道德？不能偷偷卖吗。” 老板：“我不想被蝙蝠侠打成骨折。” 迪克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ok,fine. 迪克面无表情地想：这很哥谭。 哥谭人在茶余饭后最爱聊的两个话题——其一是布鲁西宝贝的风流韵事，其二便是蝙蝠侠。 谁也不知道，这俩其实是同一个人。 迪克撇了撇嘴，心想，回了家我会帮你们问一问的。 先问布鲁斯，「你这个月怎么不约封面女郎了，哥谭人民没乐子看很失望」。再问蝙蝠侠，“商店老板想卖你的手办，哥谭人民需要你的形象创收，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不过，整整一个月没空经营「布鲁斯·韦恩」的风流形象。是哥谭有大案，还是布鲁斯受伤了，亦或者…… 布鲁斯在忙着训练新罗宾。 在他离家出走之后。 迪克的心情很复杂，用最快速度回到了韦恩庄园。 他刚打开大门，还没踏进去呢，优越的听力率先听到了几声枪响。 ——是从庄园旁的树林里传出来的！ 青年的脸色倏地变了，反手去摸武器。 不会是训练罗宾，这不是布鲁斯的训练风格。 莫非是敌袭？！ 迪克神情紧绷，迅速朝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跑去。 迪克对整个韦恩庄园非常熟悉，在越发靠近枪声地点后，他轻而易举地跃上树梢枝头，如一只身姿矫健的大蓝鸟，悄无声息地向前接近。 青年隐蔽在郁郁葱葱的枝叶后，探头一看—— 一个黑发蓝眼的男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了老命一样向前逃去，活像身后有什么恐怖阎王在追杀他。 他的逃命姿势十分熟练的样子，在狂奔的同时还能顺手把跑路的踪迹掩盖一二——尽管在迪克看来，这些掩盖的手法还是拙劣了点。 可就算是迪克也挑不出错来。 在这个年龄、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能做到这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怎么会有罪犯敢在蝙蝠侠的家门口，追杀一个孩子？！ 迪克深深地蹙起眉。 他绝不信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会对男孩的处境视而不见，枪声如此明显，在蝙蝠监控网络覆盖全庄园的情况下，他也不信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一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们的手脚。 蓝眼男孩面色苍白，额角满是汗，他似乎体力不支，恰好躲在迪克隐匿的这颗大树下。 杀手没有立刻追过来，迪克摸不清那人是被男孩的伪装迷惑了，还是出于某种恶劣的「玩弄」猎物的想法。 比如让男孩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却在最后时刻突然出现，打碎男孩的全部希望。 迪克无暇多想，在男孩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的时候，极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男孩一愣，下一刻浑身紧绷，紧张地仰头望过来，一张小脸上满是绝望和悲愤。 ——要被织田作抓住了吗？别啊！我不想吃布鲁斯下厨煮的菜，哪怕半个鸡蛋！ 迪克连忙安抚：“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青年唰地从树上落下，落地时轻飘飘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跟他的体型完全不相符。 迪克一落地，就把男孩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方才因为受到惊吓，男孩往后退了几步，半截影子露出去了。 “嘘，不要出声。”迪克压低声音。 杰森当然也不想被抓住，于是无比配合。他小声地问：“你是谁？” 迪克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咔嚓」脆响。 迪克：！ 他的眼神一利。 是持枪的杀手搞出的动静，他故意大声踩断树枝，难道…… 迪克余光一瞥，瞧见男孩几乎立刻紧绷起来。 草！这个该死的、令人作呕的人渣，胆敢在他家门口追杀一个孩子，还屡屡试图通过施加心理压力的方式，威逼、恐吓他！ 不把你揍个半死再丢进监狱，我就不叫夜翼。 喔，顺带一提，「夜翼」是迪克为自己单飞后取的新名字。 “别怕，我会保护——” 迪克的话还没说话，男孩迅速打断他的话。 “你的身手不错，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迪克：“啊？可以是可以，但……” 杰森指了一个方向：“你往那里跑，帮我引开他。” 迪克纳闷：“没必要，直接——” 杰森打断他：“拜托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迪克望进男孩的蓝眼睛里，看见了一片诚挚和倔强。 “……”青年沉默一会儿，笑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 杰森松了口气：“麻烦你了，能拖多久就多久。被发现了不要怕，待着别动，也别应激反抗，我会来救你的。” 他特意强调：“没事的，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迪克：？？ 迪克满头问号，眼睁睁看着男孩一溜烟地爬上树，麻利地扯了几片树叶挡住身体。 他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你为什么不躲进韦恩庄园？只要进去，这场该死的「猎杀游戏」就会宣告终结吧。” 杰森从宽大的树叶后，探出头来。 “韦恩庄园暂时不在游戏范围内，进去就输了。” 迪克：？？ 迪克正想问个究竟，杰森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想吃布鲁斯的料理，也想替阿福保住韦恩庄园传承了百年的厨房。 杰森：“他不会给我太多喘息的时间，你不跑，我可要跑了！” 迪克：“……”这都什么事啊！ 迪克谨慎地问：“如果你输了，会怎样。” 杰森一脸沉痛：“我还好，但有的东西会死掉。” 比如韦恩庄园的厨房。 “我懂了。” 迪克神情格外郑重地离开了。 他低头在蝙蝠通讯器上一通狂点，同时脚下故意模仿出小孩子踉踉跄跄的脚步，成功把织田作之助骗走了。 杰森躲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看见红发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他僵直的背才缓缓放松。 在树林里训练，起初是为了不增加阿福的工作负担。 后面是因为布鲁斯说要布置「符合织田特色」的训练场。但训练场还没完工，所以暂时用小树林代替。 按照今天的「游戏」规则，织田作之助在某个树坑下藏了一个东西，并在沿途留下线索。杰森要在被抓到‘杀死'之前，把线索找齐，并顺利挖开树洞，拿到里面的东西。 第56章 一旦失败，就会有幸品尝布鲁斯亲手制作的晚餐。反之，如果他能胜利，就能得到阿福的小甜饼作为奖励。 有了好心人的协助，起码他有分析线索的时间了。 杰森蹲在树上，火速拿出几个小纸条，拧着眉头将它们拼起来，上上下下地看。 这些线索是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顶着织田作的子弹，眼疾手快抢来的。 “是指引地图，方位在……” 杰森模仿着那个青年的动作，轻巧地跳下树，辨别了一下方向，转头朝藏宝地点跑去。 “希望织田作不要那么快发现不对劲……话说，我应该不算犯规吧？”杰森嘟囔着。 与此同时。 韦恩集团的会议室内坐了一堆人，男男女女皆西装革履，放眼望去都是精英派头。 坐在所有人最前头、那张最大的真皮座椅上的英俊男人，自然是布鲁斯·韦恩。他闭着眼，仰头呼呼大睡，俨然把会议室当成了休息室。 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努力对睡得天昏地暗的韦恩总裁视而不见。 正兢兢业业地开着会，突然听见「砰」地一声。 众人一惊，齐刷刷扭头。 只见韦恩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抱怨着会议室铺的地毯不够厚，摔疼了。 大概是睡太熟，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栽倒在地了。 大家纷纷关心：“韦恩先生，您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需要喊医生来看一下吗？” “不用，我没受伤。”布鲁斯摆了摆手，推开椅子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有人慌张地问：“韦恩先生，您去哪儿？会议还没开完呢！” “这种会议随便开开就好。反正我也听不懂，太浪费时间了，还不如回去睡一觉。” 布鲁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溜得飞快。 一副迫不及待翘班的样子。 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合上。 众人面面相觑。 “不愧是韦恩。” “习惯了习惯了……” “那我们接着刚才的进度继续吧？” “嗯。”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 布鲁斯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反手把门锁死。他是故意摔倒的，以此找借口离开会议室。 布鲁斯神色肃穆，飞快调出蝙蝠频道。 方才迪克通过内部频道给他发了消息，还特意标注是「紧急事件」。 整个频道对迪克始终是准入状态，可迪克自从单飞后就赌气不再使用蝙蝠频道。如今打破冷战局面，一定是有大事。 是黑面具越狱了，还是小丑又不安分了，亦或者是布鲁德海文出现什么大案牵扯到哥谭…… 布鲁斯的脑子飞速运转，频道打开的那几毫秒里，他什么走向都想过了，甚至开始设想对应的紧急预案。 频道打开。 布鲁斯垂眼一看，首先看见的是「夜翼」的id，那原本应该是「罗宾」。 ——迪克给自己改了名字么。 布鲁斯心情有些复杂，但这不影响他连一秒都不带耽搁地往后看去。 【夜翼：在韦恩岛发现一个红发杀人狂正在恐吓、追杀一个男孩，手段残忍下作，我正在实施逮捕计划。】 【夜翼：b，你人呢？？罪犯都嚣张到骑脸作案了！】 布鲁斯：“？” ——红发杀人狂？追杀？就在家门口？这么嚣张，谁啊？ 布鲁斯略一思索，随后立刻：“！” ——是织田作之助！ ** 不对劲。 织田作之助倏地停下脚步，松开正欲再度扣下扳机的手指。 他望着十米外的草丛，顿了许久，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有人躲在里面。 但那个人…… 树丛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再度响起，像极了一个未经训练的、疲于奔命到失去逃生希望的孩童，正蜷缩着躲在阴影里，散发出的气息像是在绝望地说「别过来」。 可织田作之助却觉得，树丛里的人在拼命地对他说——“快过来。” 仿佛在引诱着猎手上前收割猎物的性命，在猎人上前的瞬息，躲在阴影里的人便会伺机而动，要反过来咬断猎人的喉咙。 织田作之助的眉心直跳。 他起初以为是杰森设下的圈套，后来转念一想，杰森不会如此莽撞。 这场游戏的决胜关键在于埋在树洞里的宝藏——一本《红与黑》的初版书籍——拿到它，杰森就胜利了，实在没必要白费力气与他正面硬刚。 更何况，杰森正面对上织田作之助的胜率，毫无疑问是零。 织田作之助甚至已经放了不少水，比如故意拖慢攻击的节奏、故意踩断树枝告知自己的位置…… 织田作之助和杰森都非常了解彼此。 这种陷阱…… 不像杰森的作风。 想清楚这一点，织田作之助彻底停下脚步，他蹙着眉，深深地凝视着树丛。 “谁在里面？”织田作之助问道，“你不是杰森。” 树丛晃动两下。 一个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钻了出来，他的容貌格外俊朗，明亮的眼眸中酝酿着冰冷的怒意。 织田作之助垂下枪口，语气越发困惑：“你是谁？” “你在我家门口杀人，还问我是谁？”迪克一边挽袖子，一边毫不客气地回道。 织田作之助：？ “等一下——” 织田作之助立刻意识到两人之间产生了某种误会，想要解释，对方却已经扑了上来。 黑发青年下手快狠准，织田作之助被迫反击。 织田作之助对青年的身份有所猜测，主动收起了枪。两人在林间迅速过了几招，都是肉搏，他们的动作极快，几乎带起残影，一般人用肉眼都看不清。 等到两人分开时，织田作之助毫发无损，迪克却难得有些狼狈。 这是当然的。 虽说两人的经验都很充足，都是从小锻炼出来的——一人是杀手，另一人是罗宾。 但织田作之助凭靠着异能力「天衣无缝」，在迪克不知对方是异能力者、毫无防备的初始状态下，总是天然更占优势。 迪克的表情越发凝重。手一甩，短棍瞬间组合并成一根长棍，蓄势待发。 “你能预知我的动作？”迪克问道。 “是。”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但这不是重点，他问道：“你是迪克吗？布鲁斯的儿子？” 迪克一怔，握着棍子的手稍稍放松。 织田作之助主动道：“我叫织田作之助，暂住在韦恩庄园，布鲁斯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我刚才没有杀人，只是在跟杰森做游戏。” 迪克：？？ 什么游戏那么硬核？ 迪克不住地瞥向男人腰间挂着的双枪，满脸狐疑，“我知道你，但你们不是父子吗，怎么——” 下一刻。 “嗡嗡嗡——” 迪克的手机狂响，他话音一顿。 织田作之助体贴道：“你接吧，可能是布鲁斯打来的，他放在这里的监控器挺多的。我先去找杰森。” 第57章 说罢，转头欲走。 迪克连忙喝止：“不行！你就站在这里，不准动。” 红发男人定定地看着他，正当迪克暗暗警惕。以为两人又要打起来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无奈地说：“那好吧。” 看来杰森注定要赢了。 迪克盯着织田作之助，左手拿出手机。 “喂——” 【他叫织田作之助，不是杀人狂，那只是杰森的日常训练。迪克，你误会了。】布鲁斯言简意赅地说。 迪克：“可他拿着枪追杀自己儿子？” 布鲁斯：【特质空包弹，只会痛，不会死。织田的训练方式比较有特色。】 迪克：“……” 那可太有特色了。 32|第 32 章 “杰森，你算是作弊吧？”织田作之助不咸不淡地问道。 杰森明显也有点心虚，抱着那本《红与黑》，眼神闪躲。 “这……规则也没说不允许这么做吧？我是钻了漏洞，可怎么不算一种机灵呢！见机行事、灵活应对规则，也是一种能力！” “织田作，你不能太死板啊！” 男孩大声争辩。 迪克竖起耳朵，听见的就是这番话。 “噗……”迪克险些笑出声，好在压住了。他跟在阿福的身后，挤进了厨房。 “迪克少爷，欢迎您回家，不过这里交给我就好了。”阿尔弗雷德头也不回地说。 “让我来帮你。”迪克强硬地接过一个土豆，一边削皮，一边鬼鬼祟祟地打量着阿福。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您想问什么？” 迪克压低声音，询问道。“阿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弗雷德尽可能简短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先说两人的身世，最后又将系统的存在告诉了迪克。 “在此之前，织田先生一直在游乐园卖气球。不过，昨夜，老爷和织田先生一同外出夜巡，已经成功找到大家都能接受的捷径，钻了系统漏洞，赚取大量积分。” “基于此，织田先生辞掉了卖气球的工作。他离开的时间不远了，在离开前，织田先生想尽可能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个月忙到没空约封面女郎。” 迪克顿了顿，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想问的话：“杰森会是下一任罗宾吗？”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关于这件事，您还是去问老爷吧。”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了。”迪克不满道，“这么大的事，布鲁斯也不跟我说一声。” 阿尔弗雷德温和道：“或许老爷是想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迪克明显不是很相信阿福的说辞，他又问道：“你怎么会答应让他们用厨房来打赌。” 比起织田作之助用大逃杀的方式训练杰森，迪克更吃惊的是，阿福竟然肯出让厨房的性命作为赌注。 背对着迪克，这位逐渐上了年纪但仍旧优雅、有气质的英伦管家。此刻，他平静的微笑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是啊。”阿福微笑道，“我也想知道，在我并不知情的时候，老爷怎么会心血来潮同意下厨。” 毕竟厨房是布鲁斯的绝对禁区，阿尔弗雷德严防死守，绝不让布鲁斯无故踏入的地方。 而织田作之助一向谨慎守礼，没有布鲁斯的首肯，他不会无缘无故与杰森打这样的赌。 迪克：“……” 突然对布鲁斯有了点淡淡的同情。 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阿尔弗雷德温和而不容置喙地把迪克赶出了厨房。要知道，迪克在下厨方面也没什么天赋，他在厨房是添乱。 迪克知道自己的厨艺水平，不敢强撑，顺从地离开。他眯了眯眼，想去蝙蝠洞里看看有关织田作之助的详细记录。 按照他对蝙蝠侠的理解，织田作之助值得蝙蝠洞单开一个文件夹去分析。 进入蝙蝠洞的机关很多，最方便的还是书房那一个。 迪克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巧撞见「交涉完毕」的织田父子。 织田作之助还没说话，杰森率先向他打了个招呼。 “多谢你帮了我。” 杰森的态度和神情都大大方方的，只是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罗宾……总之，我是杰森。” 黑发蓝眼的俊朗青年，手里还拎着一包阿福打发他用的小饼干。 “呃，不用客气。”迪克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查德·格雷森，叫迪克就行，你好。” “你好。”杰森回应道。 “……”客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安静。一大一小，前后两任罗宾（过去时和未来时），两人面面相觑，想说的话都噎在嗓子眼里，死活吐不出半个字。 织田作之助左右看看，迟钝的感知总算察觉到凝滞的空气。 他主动伸手，模仿着迪克的自我介绍，说道：“织田作之助，叫我织田就好。” 男人平淡沉稳的声音，就像一颗小石子打破了一潭死水，让众人蓦然活了过来。 “你好你好。” 迪克连忙跟他握了握手，扬起客气而热情的笑。他有些好奇，“织田？可是我听到杰森喊你「织田作」。” “因为我最开始不懂日语的音节划分，一时顺口，后来就习惯喊「织田作」了。”杰森说。 迪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织田先生，那我也可以这么称呼你么？” 一个亲昵的昵称，可以拉近关系。 织田作之助没有拒绝：“其实我的朋友们都习惯喊「织田作」。” 迪克笑道：“那我称呼你为「织田作」，我们也是朋友了吗？” “当然。”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认真。 迪克低低地「哇哦」一声，他摆了摆手：“我有点事要去一趟书房，等会见……杰森。” 杰森突然被喊，疑惑地望着他：“什么？” 青年沉默一会儿，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他不是没想过蝙蝠侠会有下一任罗宾。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布鲁斯会一言不发地选好人。 最重要的是，迪克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任何消息！ 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在回家之前，迪克始终压抑着脾气，他发誓到家一定要跟布鲁斯大吵一架。 尤其是对于杰森。 想要成为罗宾？怎么说也要得到他的认可才行吧！ 迪克做好了跟布鲁斯吵架、跟杰森打架的准备。 没想到，一场乌龙直接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现在看见织田作之助和杰森就脚趾扣地，更别提说出「得不到我的认可，我是不会承认你成为罗宾」之类的话了。 再则…… 杰森的身世和遭遇，实在让迪克无法对他过多苛责。 在目睹了杰森于树林间逃生时的种种行为，亲眼看见男孩飞快的反应速度，迪克便无比确信：这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孩子。 如果是他作为罗宾—— 应该是合格的。 迪克心里还是有气，哪怕已经承认了杰森，也暂时不愿意说出口。 第58章 “想让我承认你，就做出行动来吧。”迪克端正了神色，严肃地说。 杰森一愣，眉头皱起，不过一秒，又松开了。 男孩轻轻「哼」了一声，他还年轻。但眉眼间已然褪去青涩，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要说什么回应呢？ 「我不会让你失望」——不，显得低迪克一头，而且他希望这话说出口的对象是织田作和布鲁斯。 「我会努力的」——更加不可。 「我不需要你的承认」——不行，太嚣张了，织田作就在旁边看着呢。而且……哪一个孩子没喜欢过罗宾呢？ 话在舌头转了一圈。 杰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前任罗宾，气势凌厉而张扬，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不用你多说，我会是最优秀的罗宾。”杰森笃定道。 陈述句。 因为他就是如此确信的。 杰森不要所谓的合格。 一百分的试卷，他偏要答出两百分的成绩。 他向来如此。 这算是被挑战了吗。 迪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杰森越发看好。 青年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这句话我可不会认同，最优秀的罗宾当然是我。” 杰森锐利道：“现在是我了。” 两人顿时一阵眼神厮杀。 杰森道：“你要回来继续罗宾的岗位？” “不，我已经单飞了，现在麻烦喊我「夜翼」。不错的名字，对吧？”迪克说。 杰森对此不予评价。 “回头给你看我设计的战甲，很酷的。” 迪克笑眯眯地，将手里的小甜饼塞进杰森的掌心。 “随机应变也是罗宾的必备技能。”迪克轻快道，“恭喜你，从「猎杀游戏」里获胜的小赢家。” 青年说完这番话，转头上楼，直奔书房。 等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杰森抱着那份小饼干，有些茫然。 “他干嘛把自己的饼干给我？阿福说了，他会再给我烤一份作为奖品啊。”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猜测道：“也许是迪克承认你了，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杰森「啊？」了一声，怀疑道：“不可能吧！我刚才还挑衅他了。织田作，你没听见么，我们刚才为了「最优秀的罗宾」差点吵起来！” 织田作之助困惑道：“没有啊，你们刚才的气氛不是很好吗。” 杰森无力吐槽：“认真的吗，织田作，你阅读空气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可是迪克夸你了。他还委婉地帮你说话了，不是么？”织田作之助反问。 杰森：“什么时候……”他话音一顿。 织田作之助指了指小甜饼。 “他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把小甜品给你，而是把它作为奖品直接发给你，这算是间接对我们之间的争辩下了结论吧。” 织田作之助解释道：“杰森，迪克是站在你这边的。” 杰森：“这、这样的么……” “以前还住在犯罪巷的时候，你不是还常跟我说起罗宾的事迹，很崇拜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迷茫道，“怎么自从住进韦恩家，你绝口不提？” 啊啊啊！ 杰森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才没有！谁喜欢罗宾，反正不是我！最多只是喜欢蝙蝠侠！” 男孩气势汹汹，威胁道：“织田作，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到处乱说，知道吗！尤其是不要跟迪克和布鲁斯——” 织田作之助：“可是……” “可是什么？”杰森说，“快答应我，一定要守口如瓶！” 红发男人指了指杰森身后。 “可是迪克已经听到了。” 杰森：“……”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头，眸光在触及台阶上的迪克时，希望之光瞬间破灭。 “你不是去书房了吗？”杰森颤抖地问。 “突然想泡一杯咖啡提神，这才下楼的。”迪克轻咳一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听见。” 杰森：…… 谁信啊！ 33|第 33 章 之后的日子里，织田作之助在哥谭待了半年有余。 前期白天的时候，他一直住在韦恩庄园，深居简出。夜间则以「蒂萨诺」的代号，跟随布鲁斯行动，听从他的指挥行事。 除了跟布鲁斯夜巡，顺便做系统任务赚积分之外——虽然在布鲁斯的口中，夜巡才是顺带的——织田作几乎不怎么出门，或者说，他会有意识地避开与韦恩同时出现，也不让人发现他出入韦恩岛。 织田作之助的赤铜色红发还是很显眼的，再加上当初不少邻居都知道他半收养了一个黑发蓝眼的孤儿。 在哥谭，尤其是犯罪巷，泥菩萨过江尚且自身难保的地方，还要收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拖油瓶」，这种情况实在少见。 红发养父黑发蓝眼男孩的组合，曾是邻居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织田作之助如果被登上报纸，很容易被昔日的邻居朋友或同事认出来。他曾在冰山餐厅兼职过一段时间，织田作怕企鹅人的手下认出他。 试想一下，蝙蝠侠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红发助手，两人身后偶尔还会跟着一个黑发蓝眼的实习罗宾少年。 与此同时，布鲁斯·韦恩的家里同步住进了有着同样外貌特征的父子。 织田作之助认为，在狗仔队天天跟踪报道布鲁斯的情况下，他一旦出现，有心人很容易将他们联系起来。这对布鲁斯的蒙面义警身份非常不利。 阿尔弗雷德曾询问织田作，怎么不见他去哥谭逛逛，平日里都待在家里不会无聊么。 织田作之助将自己的思虑如实告之。 听完，杰森还没什么反应，阿福、布鲁斯、迪克三人齐齐沉默了好一会儿。 迪克告诉织田作—— “哥谭的绝大部分产业，都在不同程度上与韦恩有关。换句话说，整个城市、尤其是哥谭的娱乐行业，都靠韦恩吃饭……要知道，哥谭是蝙蝠侠的城市。布鲁斯有心阻止的话，没人能够将你的照片登在网络上。” “你觉得布鲁斯能让你住进来，他会不做任何准备么？” 委婉地暗指，蝙蝠侠早已有plan abcdefg……了。 布鲁斯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看报纸，对长子的调侃假装没听见。 杰森说：“所以，织田作是可以在哥谭自由活动的。” “当然。”布鲁斯抖了抖报纸，面色平静，“织田是韦恩庄园的客人，不是犯人。” 从此以后，织田作之助不再顾忌，时不时就会去哥谭街上转几圈，还带着杰森、迪克去了几次从前兼职的中餐馆——以食客的身份。 ** 织田作之助行事稳妥谨慎，不曾出过差池。 他其实并不如表面一样纯粹温和体贴，性格偶尔也会像颗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好脾气也有，但要看是对谁。 在某些时候，织田作之助下手之狠，比起蝙蝠侠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日常的生活平静温馨，为他蒙上了一层过分温柔的滤镜。 起初，几乎骗过了蝙蝠家的所有人——除了布鲁斯。 第59章 上次黑面具事件中，织田作之助在盛怒之时关掉通讯，不听指挥的事，让布鲁斯对织田作之助充满警惕。 当时，他差点以为织田作之助要杀人。 这就是俗话所说的——不要惹老实人生气。 但迪克没见过织田作的那一面。 迪克见过织田作之助私下里与他说话的温和与耐心，也见过他向阿福努力争取「一周三次辣咖喱饭」时，一张脸分明面无表情，却又能明显看出期待的模样。 他还见过织田作被杰森下套，男人却反过来把人捆住，摸摸杰森脑袋问「认输了吗」时，眸中的细碎笑意。 因此，哪怕迪克知道织田作曾经是杀手，他也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织田作当杀手？真的假的，他能吃饱饭么？ 迪克对织田作之助的滤镜太厚，以至于他忘了初次见面时「猎杀游戏」的惊吓。 直到某日。 迪克恰好从布鲁德海文回家，准备夜巡。他跟蝙蝠侠的冷战早已结束，偶尔忙不过来时，夜翼会主动支援。 就在那一夜，织田作之助被哥谭反派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坑了，短暂失去视觉。夜翼离得很近，紧急赶去支援。 等他踹爆窗户跳进屋内时，迪克亲眼见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几个全副武装的肌肉壮汉，正手持冲锋枪朝织田作之助疯狂扫射。 而红发男人闭着双眼，身姿矫健地在屋内闪避。 明明看不见，子弹的破空声也被枪声、爆炸声、叫骂声所遮掩，可织田作之助偏偏就是毫发无损。 那么多子弹，只激起了毫无作用的烟尘，无法给他带去半点伤害。 织田作之助的动作是如此流畅，绝不拖泥带水，简洁而凌厉，每一帧都像是原地上映武打动作大片，充斥着暴力美学。 迪克几乎愣在原地。 人是及时来了，可似乎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就在迪克差点吹个口哨夸赞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织田作之助从枪套中拔出了双枪，闪电般扣下扳机！ 迪克：！ “啊啊啊！” 罪犯们的惨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血腥味夹杂在挥之不去的硝烟里，逐渐弥漫开来。 “蒂萨诺！”迪克惊叫出声，“别——”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迪克来不及制止织田作的行动，先前嚣张叫骂的罪犯已经躺倒一地，哀嚎着，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超过两个血洞。 男人微阖双目，抬手换了个弹夹。空弹夹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砸碎了地上原本还算大块的玻璃。 碎玻璃反射着凌凌月光，织田作之助迈步向前，影子被投射在地上、墙上，拉得极长。 月色下，他的红发仿佛比地上的血还要鲜艳，杀气比冬日寒风还要冰冷。反派们浑身战栗地仰望着身形高大的男人，眼里只有恐惧。 此时，包括迪克在内，所有在场的人心中都闪过同一个想法： ——蒂萨诺不同于蝙蝠侠，是会杀人的！ 迪克彻底信了，织田作之助是个货真价实的杀手。而且该死的，织田作甚至是顶尖的杀手，绝不是什么「太过心软而长期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家伙。 至少在金盆洗手前绝不是！ “别冲动。” 迪克冲过去，一把牢牢扣住织田作之助的手腕，急促地低语道：“你平时都不用实弹的，今天是怎么——” “他们出言不逊，给个教训罢了。”织田作之助平静道。 迪克没有细问反派们终究说了什么，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能惹得一向好脾气的织田作之助生气，他们必定说了、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那也不能杀了他们。” 迪克叹了口气，在反派们骤然亮起的眼神中，飞快建议：“打个半死不活，如何？你想要他们断几根骨头？只要留最后一口气就行！我知道怎么让他们痛不欲生哦！” 反派们：“！” 你们超级英雄都是这么凶残的吗，到底谁才是反派？！ 红发男人一顿，侧过脸，迪克清楚地看见了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织田作之助将声音压得极低，“没有杀人啊，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迪克：“……” 织田作之助：“不是致命部位。只是痛和流血，不会死，也不会残，及时止血送医，把子弹挖出来就好。” 迪克：“……” 仔细一看。 确实，但你要不要把场面搞得那么血腥？而且你闭着眼睛啊！打歪了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年少成名，除了刚拿起枪的时候还会失手，待到熟练后，就再也没有打歪过。 他轻轻挣开夜翼的手，走到其中一个罪犯面前。在肌肉男瞪大眼睛喊「救命」的时候，他抬起左手，黑黝黝的枪口直直对着那人的眉心。 织田作之助张嘴正要说话，突然停顿好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片刻后，他才终于想了起来。 “想活吗？”织田作之助问。 罪犯疯狂点头，求生欲从未如此爆棚。 “是！是！求您绕了我吧，对不起，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蝙蝠侠呢？快让蝙蝠侠把我抓走，不不不，警局在哪，我自己爬过去吧！” 【系统：检测到目标的强大心愿，任务获取中】 【发现新任务「求求了，我要自首」】 【距离任务目标不足一米，任务自动接取】 迪克：“？？” “说。”织田作之助平静道。 说、说什么？ 肌肉男都懵了。 枪口压得更近了些，仿佛能感受到枪口微烫的温度以及死亡的气息。 “不想说吗。” 蒂萨诺的手指微动，似要去扣扳机。 “说！我说！大哥不要冲动啊！”肌肉男惨叫道。 【检测到目标的强大心愿，任务获取中】 【发现新任务「谁都好快来个义警，我要坦白罪行，就现在！」】 【距离任务目标不足一米，任务自动接取】 迪克：“……” 织田作之助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又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越发刻意地模仿某位好心制作攻略的挚友。 “你们这么多人，我要先听谁的？不要用重复、无用的消息糊弄我。” 平静地挑拨、平静地阴阳怪气，听起来更加诡异了！ 没被枪指着的其他罪犯原本还有些庆幸和幸灾乐祸，此时齐齐浑身一震，纷纷开始七嘴八舌地吐出线索。 生怕说慢了，自己就会因没体现出价值而被一枪爆头。 “是西三街的……” “西三街是下家，我知道他们的上一级人物，是住在他家隔壁的老头，名字叫……” “大哥别听他们扯淡，我知道的最多，问我，问我啊！” 【检测到多位目标的强大心愿，任务获取中】 【发现新任务「记下来！快把我的自首言论记下来，抓我去监狱啊！」】 【距离任务目标不足一米，任务自动接取】 迪克：“……” 眼看着织田作之助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录音笔，迪克简直有了捂脸的冲动。 第60章 恰好，蝙蝠侠也看见了这三条通报，发来问询：“蒂萨诺、夜翼，汇报情况。” 迪克抬手摁了下耳麦，接入频道，先是报了个地址。 “便士一，通知哥谭医院派两辆救护车过来。” 回答他的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罗宾收到，已经发出指令。” “今晚怎么是你值班。” “我想积累更多经验，便士一就在旁边听着呢。” “噢——” “夜翼。”蝙蝠侠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眼瞅着织田作之助挨个把录音笔递过去——遇到认罪态度端正的，他还帮忙止了个血。 迪克欲言又止：“呃，情况是这样的……” 他退开几步，把刚才发生的事快速地说了一遍。 蝙蝠频道静默了十几秒。 “听着有点耳熟。”杰森嘟囔道。 “等等，我查到了。《最简单的刷分技巧》第二百零七页第三段。” 杰森看着电子文档，抑扬顿挫地念道：“想活吗？” “说。”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我该先听谁说话呢？挑拨？不，我并没有挑拨离间哦，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信息就那么多，你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先说出来了，那么，你就没有价值了。我为什么还要同时留你一命？港口mafia从不做亏本买卖。” “向我展示你的价值。” “不要用重复、无用的信息敷衍我。再浪费时间，直接去死吧。” 所有人：“……” 杰森锐评：“在辞去卖气球的工作后，织田作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迪克憋着笑。 蝙蝠侠那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一片可疑的死寂。 迪克关掉了耳麦，扶墙狂笑不已。 离得近的罪犯投来诧异的目光，眼里写着「夜翼是不是疯了」的惊恐。 织田作之助审讯完了，两个任务同时完成，高额报酬瞬间入账。 最后一个心愿任务「记录自首言论并把他们送去警局」，暂时只完成了前一项，需要等事后送去警局才算完成。 无论是蹲拘留所还是送去黑门监狱，都算「监狱」。 织田作之助收起录音笔，耳边已经隐隐约约能听见救护车「呜呜」的警笛声。 迪克上前两步，问：“你的眼睛还好吗？”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眨了眨灰蓝色的眼睛。 “已经没事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会有人来收尾的。”迪克跃上窗沿，伸手甩出钩索，一瞬间就跳到了另一栋楼的房顶上。 他刚站稳，耳朵听见「咻」地一声，微微偏头，便看见红发男人在他右后方悄然落地。 “你的钩索用的越来越好了。”迪克笑道。 “一开始是有些不熟练，后面就适应了。”织田作之助说。 “这是最后一个巡逻点，今晚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迪克说，“一起回去吧，蝙蝠侠估计在等着你呢。” 织田作：“……” 等回到蝙蝠洞。 大家左看看布鲁斯，右看看织田作，还未说话，就被布鲁斯黑着脸挨个轰出了蝙蝠洞。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蝙蝠洞说了什么，只知道，当织田作之助离开蝙蝠洞的时候，布鲁斯的神色已经缓和许多。 之后的夜巡，织田作之助收敛了不少。 他依旧同时拥有两个弹匣——实弹与麻醉弹——让迪克和杰森很是震惊。 “布鲁斯竟然没有把你的子弹收走！”迪克惊讶地问，“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没说什么啊。” 杰森：“怎么可能！” 织田作之助无奈道：“我只是向他再度说明，我不会杀人。” 迪克：“他信啦？” 织田作之助反问：“为什么不信？”他老实道，“而且，我想杀人的话，手上有没有实弹都无所谓啊，又不是买不到。” 两人：“……” 说的也是，没收子弹没有意义，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杰森问：“那你这几天怎么没有去夜巡？被禁足了吗。” 织田作之助：“之前没有做好防护，眼睛不慎被闪到。布鲁斯说我的装备有漏洞，拿去更新换代了。” 两人：“……” 是更新换代，还是顺便安装点什么监控的东西在上面啊？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 布鲁斯相信了织田作之助，这是不争的事实。 ** 布鲁斯确信： 在不杀原则方面，他与织田作之助拥有同样的共识。 因此，在夜巡期间，他们奇迹般地没有产生过口角。 可私下里，布鲁斯其实对织田作之助很头疼。他不擅长与织田作之助这样性格的人相处。 某日凌晨，夜巡归来时，蝙蝠侠先下车。 织田作之助则慢了一拍，他反手合上蝙蝠车的车门，理了理今晚的收益。 又是七位数的积分到手了。 哥谭到底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罪犯比狗多，反派遍地走。 以及，大家对蝙蝠侠的恐惧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只要蝙蝠侠站在旁边，甚至无需话术，每一个人的情绪（无论正面还是负面）都是平常状态的两倍、三倍起步。 蝙蝠侠的手段不必多说，再加上还有一份随身携带的太宰亲自制作的攻略。织田作之助的积分蹭蹭蹭地往上涨，离目标分数越来越近了。 织田作之助与布鲁斯并肩走进蝙蝠洞。 织田作之助身上穿着一套纯黑色的战甲，凯夫拉材质再混以布鲁斯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黑科技材料，使战甲的耐久极高。寻常攻击不仅伤不到织田作之助，就连甲胄的防御都破不开。 装备皆由布鲁斯亲手定制，非常符合蝙蝠家一贯的审美，得到阿福、迪克和杰森的一致认可。除了没有披风，织田作之助不习惯那玩意。 “我想，很快就能集齐一亿积分了。” 织田作之助边说着，边摘下脸上的多米诺面具。 布鲁斯问：“确定不直接攒够积分，回去你原本的世界？”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我想去看太宰一眼，有些……不放心。” 布鲁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织田作之助把装备摘下，挂回墙上。他换回常服，推开更衣室的门，布鲁斯还穿着一身漆黑铠甲，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他太过专注，一时没有注意到织田作之助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你该休息了。”织田作之助劝道。 “不是现在，等我分析完这个情报。”布鲁斯往一旁瞥了眼，一只异瞳奶牛猫正趴在织田作之助的臂弯呼呼大睡。 自从织田作之助的积分越来越高，与系统的绑定时间也越来越长，系统的拟态逐渐开始变了个模样。 从纯粹的鸢瞳黑猫，变成了一只眼睛蓝色，另一只眼睛鸢色的黑白奶牛猫。 布鲁斯认为，这是因为系统没有完全与前一任宿主（太宰治）解除绑定。但又跟新宿主（织田作之助）链接越来越深的缘故。 第61章 借由此，织田作之助可以有两个选择。 一，直接在哥谭收集够一亿积分，兑换终极复活大礼包，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二，卡住最后一部分进度，主动要求脱离此间。当织田作之助和系统切换世界时，系统与太宰治的链接会把他们带向太宰治所在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选择了第二个。 尽管这一个「太宰」是他从未见过、从未相识的「太宰治」。但织田作之助认为，他有必要见一见他。 不仅要为了这本攻略，向他道一声谢，更是因为—— “他的状态非常危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布鲁斯提醒道。 “嗯。”织田作之助应道。 更是因为—— 布鲁斯把那本攻略翻来覆去地检查过好几遍后，告诉他：太宰治有强烈的自毁倾向，他很疲惫，心理身体都是，或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原因不明。 异世界的太宰难道就不是他的挚友了吗？ 织田作之助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他要去见一见太宰治。 门悄无声息地合上，织田作之助离开了，蝙蝠洞里很安静。 布鲁斯没有在意，头也不回地继续工作。 他习惯了这样的氛围。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突然被从外推开。 布鲁斯以为是阿尔弗雷德。 “阿福，再等等，我——” 他一扭头，瞧见的却是端着一个咖啡杯的赤发男人。 “织田，你怎么又回来了。”布鲁斯问。 “阿福让我送来的。”织田作之助将白瓷的咖啡杯递过去，布鲁斯低头一看，咖啡杯里装的竟然是热牛奶。 “……”布鲁斯说，“我不喝牛奶。” 话虽如此，他却伸手接过了这个杯子，只是放在桌子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多谢，你可以走了。” 织田作之助没有动。 “你该休息了。”男人语气温和而坚定地说道。 他探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滚动的字符，“这个程序不是会自动分析情报么？剩下的，明天睡醒再来整理吧。” “什么时候能看懂程序的？”布鲁斯问。 “杰森和迪克教我的。”织田作之助说。 其实看不懂细节，不过知道这是个什么程序，怎么使用，对织田作之助而言就足够了。 “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布鲁斯说。 “既然如此，喝一杯牛奶提提神吧。”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道。 布鲁斯与织田作之助对视几秒，最终被迫妥协。 他推开椅子，脚下生风一般朝外走去。 织田作之助跟了上去，面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有浅淡的笑意。 那杯牛奶谁也没有动，孤零零地摆在桌上。 在喝牛奶和回卧室睡觉之间，布鲁斯明智地选择了后者。 34|第 34 章 今天的哥谭是晴天。 哥谭市的一所游乐园内。 杰森左手拿着一个冰淇淋，右手的手腕上松松缠着一圈细线。 线的尽头是一个飘着的气球，形状是一只漆黑的q版小蝙蝠，看起来很可爱。 “织田作。”杰森抬头瞥了眼迎风飘啊飘的小蝙蝠，无奈道，“我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并不是真的想要。” 气球和冰淇淋什么的，都太幼稚了吧。 织田作之助也拿着一个冰淇淋，坐在杰森的身旁。 “可是，蝙蝠气球很可爱啊。”织田作之助茫然地问，“你不喜欢么？” 看起来不像啊。 “……”杰森哽住，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把掌心的线收拢，手指牢牢攥紧它。 松松垮垮的线瞬间绷紧了，飞在半空的小气球被拉扯地往回飘了段距离。 “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有点幼稚。”杰森嘟囔道。 织田作之助安慰道：“不会的，你看，别的小孩都有。” 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他家孩子也要有。 杰森领会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言外之意，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他不再抗拒「幼稚的」蝙蝠气球，手指又收紧几分。 少年故意做出不由分说的命令姿态：“刚刚是不是路过了一个热狗摊位？织田作，我想要！对了，还要加辣！” 织田作之助问：“又冰又辣的，肠胃受得住么。” 杰森说：“当然可以啦。不要小瞧我啊！” 织田作之助就没有再拒绝。 “好的。”男人温和地说，“等会路过的时候，带你去买。” 杰森并不知晓，他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上扬了足够灿烂的弧度——看起来就跟此前被他评价为「在幸福地傻笑」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就像这座城市最普通不过的父子，平静且温馨。 这是织田作之助留在哥谭的最后一天。 明天，他就要启程去下一个世界了。 大家体贴地把时间留给了他们，织田作之助询问杰森想去哪儿，杰森想了半天，才说要来织田作兼职过的游乐园。 游乐园内人声鼎沸，或许是心境不同，杰森总觉得来往游客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连一个哭丧的脸都看不见。 这还是哥谭么？ 就连一向阴雨连绵的天气都放晴了。仿佛连上帝都在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不远处，过山车从头顶急速驶过，尖叫夹杂着笑声，吵吵嚷嚷的。 游乐园里最刺激的过山车，在杰森和织田作之助的眼中也不过如此。 他们每一天晚上的夜巡，都比过山车要刺激无数倍。 两人特意挑了远离人群的角落，远远观望着人来人往，轻声说着话。 没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唯有他们自己知晓。 “昨天，布鲁斯和迪克都认可我了。” 杰森慢吞吞地说着，“布鲁斯同意以后让我单独出任务，迪克把罗宾的制服和披风捧着，亲手交到我的手里。” “这很好啊，恭喜你。”织田作之助说。 “但是！” “嗯？” “我太高兴了，脱口而出，说「我可以接替迪克成为罗宾了」。布鲁斯听后，对我说，「你要不要再取一个代号，制服也新做一套」。” 杰森憋着气，满腹疑虑，向可以信任的长辈倾诉自己的烦恼：“织田作，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织田作之助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询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杰森想了好一会。 “说不出的感觉，心情很微妙……主要还是有点生气吧。我那么努力地通过考核，不再是「实习罗宾」了，结果他给我来这句话！” “你觉得他在否定你吗？” “那倒不是……” “阿福偷偷告诉我，你们前两天还吵了一架。” “阿福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杰森挠挠脸颊，沮丧道：“好吧，是有一点。迪克很优秀，我总是……总是会担心自己无法做到最好，配不上罗宾的称号，得不到他的称赞和承认。” 杰森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布鲁斯的性格，他有时候说话难听得要命，管得又多！吵架是因为……那天夜巡的时候，我有几次没有按他的要求行事，但我觉得自己没错——就连迪克也说我没错！” 第62章 杰森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那些难以启齿的、微妙的小心思，无论是布鲁斯、迪克还是阿福，还是其他认识的人。娴熟的、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无论谁都好，杰森从不对任何人说起。 只有织田作之助，唯有织田作之助。 面对他，杰森永远可以轻松地垮下肩膀，吐露心声，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迷茫和忧虑。 但杰森不过是个小少年，就连心中复杂的情绪是从何而来都不曾排查明白，又怎么能在三言两语间倾诉给织田作之助？ 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布鲁斯吵架。 明明前一晚还跟布鲁斯一起看电影，看着看着，他就枕着布鲁斯的胳膊睡着了。 醒来时，他发现身上盖着一块毛毯，而布鲁斯正压低了音量，叫织田作之助抱他回房去睡。 织田作之助正欲俯身连毯子一起将杰森抱起，动作倏地一顿——杰森不好意思地睁开了眼睛，拒绝了两位养父，自己小跑着回房间了。 这么温馨，这么美好，是值得铭记一生的时光。 但在第二天，他却又与布鲁斯爆发了争吵——为了一点事后都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杰森把少年的杂乱心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为什么我老是忍不住跟布鲁斯吵架呢？” 布鲁斯管得多，控制欲很强，大家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杰森。 他少年老成，毫不自谦地说，他在少年时期就懂得不少寻常人难以看清的大道理。 但作为父亲的织田作之助，也会苦恼于不懂叛逆期的青少年心理。 “你也不知道吗？”杰森耷拉着眉眼。 “或许是因为，布鲁斯也是你的父亲。”织田作之助迟疑着，答道。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这个回答好不好。 肉眼可见，杰森呆住了。 过了好几分钟，少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么，他让我重新取一个代号的事情呢？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以至于布鲁斯认为我还不配「罗宾」之名。”杰森问道。 织田作之助很认真地想了想。 “你为什么不去问布鲁斯呢？”男人温和地问道，“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问——「布鲁斯，我还有哪里不足之处，请指点，下次我会做得更好」。” 杰森瞬间红了脸。 “不不不！”杰森慌张地疯狂摆手，气球被细线带动着，在空中疯狂颠簸。“这种话，我对着他说不出口——” “试一试吧。坦诚总是没有坏处的。”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说：“你猜他的心思，他猜你的心思，这要猜到什么时候去。可你们是家人，家人之间不该互相猜忌。” “至于配不配罗宾之名……” 织田作之助说，“杰森，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布鲁斯是希望你成为你自己呢。” 杰森愣了愣。 “我自己？”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在你心中，你是「接替迪克」。但在布鲁斯心中，你是「成为罗宾」。” 杰森不懂：“有什么区别吗？” “迪克是迪克，你是你。杰森，至少在我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织田作之助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杰森支吾半天，小声道：“你怎么总是若无其事地说出可怕的话。” “有吗？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夸大，也没有骗你啊。”织田作之助满脸不解。 杰森把脸埋进掌心里，细碎的黑发遮不住红透了的耳廓。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快把你的冰淇淋吃完，它都要化掉了！” “哦。” 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 杰森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才重新慢慢抬起脸。他早就吃完冰淇淋了，没有再开口，而是仰着头，一紧一松地拽着气球玩。 织田作之助把甜筒最后的一块脆皮咬掉，用纸巾擦去指尖的碎屑。 他站起身，朝杰森递出手掌。 “走吧，带你去坐过山车。” “那么无聊的东西，用钩索随便跳一栋楼都比它刺激。” “你坐过么？”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织田作之助问道。 杰森停顿了许久，直到过山车再度从他们的头顶飞跃而过，游客的尖叫欢呼，让他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用钩索穿梭于哥谭的大街小巷时。 当他追随着蝙蝠侠，从韦恩塔的塔顶飞跃时，朔风呼啸，披风猎猎作响，杰森的心中从未如此畅快。 那是他最棒的一天。 杰森在韦恩塔俯瞰过夜晚的哥谭，但他还没在过山车的最高点，见识一下艳阳下的哥谭。 杰森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掌。 “好吧。”少年轻快道，“你说得对，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坐过山车。 吃辣热狗。 问布鲁斯的真实想法。 不跟迪克比较，做他自己。 要不是织田作之助，杰森差一点就忘记了，他从来就不是谁的代替品，更不是为了一时冲动、为了什么狗屁的证明自己，而追随蝙蝠侠的脚步。 最初的最初。 杰森想要成为罗宾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了——他崇拜蝙蝠侠，想要像他一样锄强扶弱，他向往的是那一颗正义的赤子之心。 在过山车的排队人潮中，杰森握紧了织田作之助的手。 少年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 人太多了，织田作之助没听清。他弯下腰来，耳朵凑近杰森，示意他再说一次。 杰森踮起脚，在他的养父耳边大声说道。 “我说——” “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