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酋大佬他上不了岸[无限]》


 第1章

    《非酋大佬他上不了岸[无限]》作者：拉格朗日不在家【完结+番外】
    文案:
    【非酋白切黑神父攻 x 欧皇暴躁魔王受，双强，主攻，无限流】
    【一句话简介：是慈祥奶妈神父，是无敌非酋乌鸦嘴，是暴力法师，是一个心酸考试人。】
    异端事务管理局，是负责调查灵异事件的机构。为了响应降本增效的号召，局长大手一挥，开班招聘实习生，1名。
    无数考编无门的考生为之疯狂。
    被驱逐的准主教继承人——路德，握着仅剩的200块钱，看着包吃包住咬牙交了报名费。
    监考人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看着他倒霉的上来就抽到地狱难度题，一致认定他活不过一天。
    结果路德不光活过第一天，还击毁了考试用船，炸了面试场地，夷平了整个敌营……
    监考人：……
    一年后，异端事务管理局的局长难以置信地看着年终报告，“怎么比招正式编还费钱？！”
    手下：“咳，有个小白脸，他带狗拆家！”
    手下：“可能因为他的录用申请，被局长您连否了10年。”
    —————————
    路德.菲尔德，一位有着魔鬼名字的非典型性神父。即使你不认识他都能一眼知道他是谁。
    毕竟考场里，左手医药箱，右手杀伤性武器，怀揣十字架和小奶狗的神父只此一位。
    34岁的神父束起愁白的长发、露出眉间狰狞的伤疤，对着录取名单无语凝噎。
    10年，运气再差也该轮到他了。
    *
    后来，倒霉神父终于上岸……
    还tm有实习期呐！！！
    *
    ————————
    已知副本：
    1、无限培训班（已完成）
    系统：笔试成绩打破培训班历史成绩即可成功逃生。
    路德拿着0分的成绩：历史最低也行？
    系统：......
    2、人忌关系（开发中...）
    系统：领导安排你和老王一起完成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老王经验丰富，你提出了改善效率的建议，但他不接受，反而对你爱答不理，导致工作开展难。你该怎么办？
    路德：非暴力不合作。
    系统：请注意主流价值观。
    路德掏出鸡蛋：老王，有免费鸡蛋领。
    ...
    ————————
    【高能预警】
    1.1v1，无限流，互宠，主攻，强强。
    2.感情线应该会比普通无限流稍多，没爱情的话没有动力支撑作者写下去。
    3.又名：全民公考但无限流，非典型性神父
    ——————————————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惊悚 无限流 爽文 沙雕
    主角视角:路德 互动:上岸
    其它：无限流，搞笑，微恐，做题技巧，主攻，互宠，强强
    一句话简介：无限流怎么不能是考试培训班呢
    立意：唯有求同存异、紧密协作，才能攻坚克难。
    第1章 200块钱的封闭培训班
    寒风裹着雪花将厚重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年轻的神父戴着单边眼镜，尽管纯黑色教袍上的白色圆扣总是严谨地系到最后一颗，仍然挡不住冬日寒风。
    路上行人匆匆，沿着上坡路前行的神父却停下脚步，街边垃圾堆被光亮如新的深棕色牛皮鞋衬得更加破败。神父将左肩挎着的医药箱放到地上，黑银杂色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横贯左眉的狰狞疤痕。
    “嘬嘬~”神父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红色，被围巾遮挡着的脸庞露出温柔神色。
    杂物堆动了一下又静止下来，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滋味。
    “啊，看来胆子有些小呢。”神父似乎要放过惊慌的小家伙，可就在下一瞬间，已经闪电似的抓住了小家伙的右前爪。
    被揪出来的是一只巴掌大的灰白色小奶狗，此时正哼哼唧唧地叫着，剩余三只爪子拼命向后用力，全身都写着拒绝。
    神父却并不在意，他用空闲的手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聊天软件拍摄视频：
    “捡只狗家人们！你们看它非要跟我回家！！！”
    “嗷唔唔，呜嗷！”放开我，谁要跟你这个混蛋回家！这是绑架！
    神父拍一条视频还不满足，对着刚捡的小奶狗十连拍，一口气全发到群里。
    “它就是很愿意。”
    “你哪只眼睛看出它全身都写着拒绝了？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你们就是嫉妒我能捡到狗。”
    “唔嗷，吼！！！”我就是全身都写着拒绝，你才是瞎子！！！
    “它要是不想和我回家早就咬我了，还颠颠儿跑过来跟我握手吗？”神父继续在群里炫耀，似乎十分高兴。
    小奶狗露出小巧的牙齿，低吼频频从胸腔发出，看起来十分地恼火，仿佛是能够瞬间咬断敌人喉咙的地狱恶犬。
    “嗷嗷嗷！！！嗷呜！！啊~？~~”“地狱恶犬”正要冲上去咬杀敌人，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完了完了完了，他堂堂魔界大魔王，虎落平阳竟然要被一个小破神父杀掉了。可恨他现在被捏住命门，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我叫路德.菲尔德，他们都叫我老路。”路德颇有意思地握住魔王低垂的前爪上下摇晃，“你叫什么名字呀~”
    在常年住地狱的魔王看来，那似乎是某种邪恶的契约仪式，所以绝对不能暴露真实姓名！
    “救命啊！”女士尖细的惊叫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街对角的商店门外，一位女士正在被一个壮汉用枪对着。劫匪戴着黑色的针织头套，左手举着老式猎枪，右手手心朝上伸着：
    “money！quick！quick！”
    路德大老远都能看到被抢劫的金发女士吓得腿软，手臂抖得连耳环都摘不下来。
    “只能晚点儿再带你回家了。”他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将小狗放到里面。也不管小奶狗撒手就跑，围着跑不出去的圆圈急的哼哼叫。
    路德依依不舍地摸了一下小狗，重新背起医药箱站起来。他将黑色衣袍上的褶皱抚平，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劫匪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一跳，迅速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路德，用各种简单易懂的f开头词汇让他滚蛋。
    路德不知从哪掏出一本镶着金边的红色经书，他吹了吹冻得通红的手指，温热的呼吸遇到冷空气化成白雾。僵硬的手指虔诚精准地翻开经书，清冷温和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神说要爱人，凡事都不可亏欠于人。因为爱人的，就完全了律法。像不可杀人，不可盗窃......”清冽的声音戛然而止，路德从容地推了推单边眼镜，金色的眼镜链撞击出清脆的金属声。
    “不能再聊聊吗？”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嘴角噙着悲天悯人的笑容，似乎早有以命劝善的觉悟。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黑洞洞的枪口更近了一寸，仿佛下一秒就要在神父光洁的额头上开一个血洞。
    路德珍重地收好写满笔记的经书，黑如深渊的眼眸平和冷静，仿佛没发现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一般。

 第2章

    “fxxc out！shit！”劫匪拿着枪的手不停颤抖，左张右望似乎非常慌张。他转头对女士大喊，“gol......”
    “嘭！”
    枪响惊飞了屋檐下抱团取暖的麻雀，红色的鲜血飞溅到松软的雪地上，除了尖叫什么也没做的女士也终于安静下来。
    路德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对惊吓到失声摔倒的女士安慰似的微笑，却不知他现在看起来比劫匪更像危险分子。
    劫匪在血泊中抽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扭曲神色。
    路德在胸前比划十字架，长叹一声蹲下身去。他收好手枪，从容不迫地从医药箱中取出药品，将沾满止血药的纱布按在枪口处。
    “女士，请帮我按一下好吗？”他的声音温柔如初，似乎只是一位路过的好心医生。
    女士不敢违逆，连滚带爬地过来，连溅到脸上的血都不敢擦。
    “谢谢。”路德黑眸弯起，璨若星河。
    他又从医药箱里拿出针管和药水，严谨专业地进行着教科书般的急救。期间还不忘向稍有意识的劫匪传道，“爱是不加害于人的，所以爱就完全了律法。若人贪恋钱财，就会被贪婪的魔鬼蒙蔽双目，脱离真道，用许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
    令人安心的急救车声和警车声远远传来，路德终于完成了他的布道和急救。他将胸前十字架放到劫匪的胸口，像是任何一位仁慈的神父一样为他做最后的祝祷。
    “愿你可以摆脱贪婪与懒惰的魔鬼，早日回到真道。”
    成功完成日行一善的神父将乖顺异常的小奶狗踹进怀中，心情颇好地潇洒离开，只留身后医务人员对他急救技术的交口称赞。
    “对了，你是什么品种，看起来不像狗倒像是什么魔兽。”路德并未对小狗突然的温顺感到奇怪。
    魔王已经被吓到失声，他紧紧蜷缩在黑色教袍之中，想不明白如此温热的躯体怎么能说出比冰雪还凛冷的话语。
    他朱尼·萨洛蒙，堂堂魔界第一战力、上古神种，曾经可以分海移山的魔王，此时却只能维持幼年形态，在变态暴力神父的质问下，轻软地、屈辱地回答：
    “嗯唔...汪？”
    ——————————————————
    路德拿着一张小小的传单站在普通的二层楼下，反复确认着上面的地址。
    “您好，请问您要参加考试吗？”门口挤出一个杂乱的脑袋，啤酒底眼镜使他的眼睛小到几乎看不见。
    “是...上岸教育？我看传单说500元包过。”
    啤酒眼镜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只见对方深棕色传统牛津鞋的鞋底泛着暗红色，修长的小腿隐没在衣摆之下，修身教袍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肢，造型奇特的金色十字架被胸前的异常鼓起顶得微微晃动。
    “您要...考试吗？”啤酒眼镜有些不确定，看到怀中钻出的灰白色狗头更是一愣。怎么看都不像正常到能成功上岸的人。
    “对。”路德似乎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打量，他轻轻抚摸着狗头，冰凉的手指被温热的毛发包裹住，“他叫上岸，是我刚捡的小狗。”
    “嗷？”谁允许你给老子起这么奇怪难听的名字的！
    “啊？哦！您请进吧。”啤酒眼镜到对名字没什么观感，这年头疯魔考试的人多如牛毛，给自己的东西起奇怪名字的更是常见。
    给自家宠物起名叫“上岸”已经算很正常的了。
    “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吗？”啤酒眼镜颓丧地坐到斑驳的皮椅上。
    “谢谢。”
    “距离下一次考试还有半年，您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嗯，我也参加了上次考试。”路德似乎十分遗憾，“我已经报过各种培训班了，但总是失败。”
    “您考过几年，报的什么岗位？”啤酒眼镜看着他眉间狰狞的疤痕，心想估计是卡在了面试上。
    “我也记不清，大概十年？报的考宗教事务管理局。”
    “......”神人啊。啤酒眼镜见过很多魔怔考生，但从没有超过五年的。
    他胡乱翻找桌面文件，最后在满是茶垢的保温杯下方扯出一份合同。
    “培训包括笔试和面试，报名后将开展封闭式培训，不能半途退出。我们公司的保过率为100%，也就是培训顺利毕业后保证可以考试上岸。这一点也是写在合同里的，所以合同一旦签署概不退换。”
    路德就是照着100%的保过率来的，他很满意地将合同掀到最后一页，从胸前掏出黑色钢笔，轻轻旋开笔帽。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顿了一下。
    “您说。”
    “200可以吗？”他放下钢笔掏出钱包，空荡荡的棕色钱包里只有两张红色的纸币。
    “啊？”啤酒眼镜一愣，现在市面上的教育机构谁家不是五位数起头，他们500的定价几乎算是免费了。这人是穷到什么地步，500还要讲价？
    他将几乎掉到鼻头的厚重眼镜推上去，看着面前连日常出行都要穿着教袍的青年，突然同情心有些泛滥。
    “行吧。”说着，他在金额处写上200元。唉，十年来天天准备考试，估计也找不到工作。
    路德将空无一物的钱包放回兜里，而后在甲方处签上华丽的名字。刚签完，另一份文件又被递过来，一行诡异的文字出现在眼前：
    ——学员在培训期间所受任何伤害均与乙方无关，包括死亡。
    第2章 它还真给行测题库啊。
    到底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变质的呢？路德看着脚下湿淋淋的人头陷入回忆。
    他抱着上岸坐上去培训基地的大巴车时很正常，车上陆陆续续多学员也不奇怪，甚至中途上来一个自称是小莓老师的卖货导游也没问题。
    毕竟200块钱报的培训班，有些强制购物环节他可以大度的表示理解。
    但载着14个人疾驰的大巴司机低头打横屏游戏，是不是太过于藐视交通法了？
    虽然还没正式考上，但奋斗了十年的路德是很有觉悟的。他决定含蓄地上前提醒。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合理的范围内。
    可为什么......哦上帝呀，路德敢向上帝发誓，他真的只是非常、非常轻的去拍司机的后脑。然后司机的头突然就掉下去了，对，是砸到地上滚了几圈的那种掉下去。更加诡异的是，他的横屏游戏竟然还在失去脑袋时完成了五杀。
    “咳，抱歉。”
    在一车人要命的尖叫声中，路德像是打翻了茶水一样轻声道歉，将脑袋放回原位时还记得扫清头发上的灰尘。
    真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车上的人为什么要发动声波攻击？
    路德向唯一淡定的小莓老师报以歉意的微笑，施施然回到座位。刚才还满座的周围，空无一人。
    干枯瘦削的小莓老师低头打开他的大喇叭，短促的尖鸣代替尖叫冲激路德的耳膜，“呼，喂，喂喂！路途颠簸，请各位同学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好。”
    听到小莓老师的话，有眼疾手快的赶紧抢占了离路德最远的座位，最后只剩五人面面相觑。
    “我们培训时间十分紧张，还请各位同学注意纪律，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小莓老师虚浮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出来，带着难听的电子杂音。

 第3章

    “我们五秒钟后正式开始，请迅速落座。”
    路德稍稍坐直身体，一只手伸进怀里逗弄不安分的小家伙，被毫无杀伤性的小狗牙咬了也乐此不疲。他似乎并未发现因他而变得僵硬的空气。
    突然一个穿着紧身裤、染着彩虹头发的精神小伙站到他身边，嘴里喋喋不休，“家人们，这就是刚才一巴掌拍掉司机脑袋的神人。哎呀不是魔术，真的！家人们点点小红心，小红心上100，勇哥就坐到神人旁边的空位上！”
    路德好奇地转过头，优秀的视力让他很快看清为数不多的弹幕，大部分是一些无意义的“啊啊啊”“哈哈哈”“太假了”“演的吧”。
    “你也是要考试的？”路德问。
    “诶呦家人们，神人跟我搭话了！”主播勇哥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脸还对着手机。
    小莓老师的倒数结束，与此同时，大巴车顶响起巨大的震动声。
    “轰隆，咔嚓！”
    刚才还闹哄哄的大巴车瞬间鸦雀无声，连最吵闹的主播勇哥都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只见生锈掉漆的大巴车顶突然窜出四条肉虫，那肉虫通体裹着腥臭的黑色粘液，没有五官和四肢，只在顶端长着带有五圈锯齿状尖牙的血盆大口，此时已经将没有及时坐下的四人吞下大半。
    “嘎吱。嘎吱。”毛骨悚然的骨头咀嚼声，让在场的所有学员都惊恐到扭曲。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黑色肉虫，成为下一个盘中餐、腹中肉。
    黑色肉虫很快带着猎物缩回车顶，一切快得像是幻觉，仿佛大巴车上本来就只有10名学员一样。
    “刚...刚才......”角落里传来蚊声大小的女声，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完全没人敢出声回答她的问题。其余人或紧闭双眼，或捂头低喃，只有路德看着车顶掉了车漆的黑锈出神。
    “嗷？”上岸前爪扒拉着他的衣领，蹦跶着也想看清黑锈中的暗纹。
    “喂喂，同学们下午好。”小莓老师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慈祥得像一位普通的老师，“下面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班规。”
    路德很快收回视线，将不情愿的小狗塞回怀里。他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毕竟这个培训班花了他全部身家。
    可每个班里总有几个多动症。
    差点被大巴车当点心的主播勇哥丝毫没有自觉，他佝偻着腰看似小声地继续着直播：“卧槽，家人们你们刚才没看到。刚才有四个人直接被车顶的大怪物吃了！怪物在哪？没有了，嗖的一下就没有了。啧，不是特效！勇哥哪有钱买特效。勇哥打赌他们被大巴车吃了啊，都听到它嚼骨头的声音了啊！看在勇哥冒着生命危险探路的份儿上，大家多点小红心，飞机游艇刷起来！”
    “好学生”路德不满地瞥向勇哥，再次自觉帮老师维持秩序，“你打扰我听课了。”
    勇哥本想忽视他继续直播，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路德澄澈的眼睛。
    “下课就好了。”说完，他乖巧地举手，“不好意思老师，能请您再重复一次规则吗。”
    “啧，麻烦死了。”小莓老师似乎很不耐烦，爆皮干裂的嘴角裂到脖根儿，露出尖锐杂乱的带血牙齿。他那锯齿状的尖牙跟刚才的怪物如出一辙，大巴内刚有些松动的气氛再次凝固起来。
    “一、为了保证培训效果，培训期间全程封闭、不可退出，禁止与外界联系。”
    “二、培训期间请完全服从安排，意外或非意外死亡本机构概不负责。”
    “三、培训期间共有7场大型模拟考试，间或有随机测验若干。全部顺利存活即可毕业，本机构100%保证学员顺利毕业后可成功上岸。”
    正说着，大巴车停在海边悬崖上，不远处的孤岛上耸立着一栋欧式别墅，二者以玻璃吊桥相连。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请大家于六点前到达别墅，并自行选择房间入住。我们明天上午正式开课。”小莓老师长的过分的舌头从参差的尖牙间掉出来，随意晃了晃。
    小莓老师刚走出大巴，勇哥就可以说话了。
    他警惕地瞥了眼身边的路德，对观众们做着鬼脸往下走，“家人们，勇哥我是真不容易啊。快点刷个游艇支持一下。”
    路德只在学习疲惫的时候看过自习直播间，此时也觉得有意思，于是跟在勇哥身后下车。
    有人动了，其他人自然而然地开始收拾东西下车。最后只剩下蜷缩在大巴车最后边的年轻女士，她瑟瑟发抖，脸上溢满了泪水。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不培训了，钱也不要了，呜呜呜。”
    小莓老师眉头紧蹙在一起，反身回到大巴上，手中的喇叭却始终没有放下，“这位同学，我们的培训一旦开始就不能退出，还请尽快下车。”
    喇叭声音很大，即使在车外也能听得很清楚。
    路德看着好奇伸出头来的小奶狗，温柔地帮他顺毛，“你说他说话为什么不会咬到舌头？”
    小奶狗上岸，哦不，尊贵的魔王朱尼·萨洛蒙傲娇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看着深深的牙印满意地眯起眼睛。
    “嗷呜呜！”关老子屁事儿！
    “唉，不愿意下车就算了吧。我还要组织同学们进行摸底考试。”说着，小莓老师像模像样地走下车，一手抱着复习资料，一手正在将她的舌头往回塞。
    路德面不改色地接过资料，挑了挑眉。这竟然真的是一沓行测题库，甚至比他以前搜集的各种补习资料更加全面，内页甚至还打了水印。
    ——上岸教育内部资料，盗印必究
    “摸底考试是什么？”许是正经考试资料冲淡了压抑的氛围，一个穿着一身潮牌、带着耳钉的寸头问小莓老师。
    小莓老师看他一眼没说话，点完人数后又将喇叭对向大巴车的方向：
    “3点45分了，请赶紧下车。”
    回应他的是司机“十连胜”的游戏音效。
    “我靠，磨磨唧唧干嘛呢？老子还等着回酒店睡觉呢！”恐惧的情绪减弱，焦躁取而代之。
    “刚才老师说5秒内回座位，超过5秒的四个人都死了。那老师说6点前到达别墅，我们要是到不了也会死吗？”参加培训的大多是年轻人，思维很快活跃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考试培训班吗？”
    “有没有警察，他们刚才杀人了吧。”
    “要不打110吧了，呀，手机没信号。”
    “靠，脑袋掉了都能开180迈，你tm在这找警察？”
    “我们是穿越到无限恐怖游戏了吧？”
    “你家无限流发行测题库啊，sb。”
    “诶，你报这个班花了多少钱，我800。”
    ......
    “诶，大家将来都是有编的人，说话还是讲文明比较好。”接茬的路德随意翻着题库。
    “3点55了，真是遗憾呐。”小莓老师再次报时，用着很不遗憾的语气说，“司机师傅请把车开走吧，在这里挡到同学们考试了。”
    车门缓缓关上，眨眼的功夫，大巴车像离弦箭一样直冲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进悬崖下翻涌的海水中，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瞬间摔成无数碎片。

 第4章

    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凝固起来。
    “她......下车了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问题的答案。
    终于又有一个男大学生崩溃了，他抱着头惊叫呐喊，“我还没毕业！我还没交过女朋友，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啊啊啊！杀人了，救命啊！”
    他仓惶向来路跑去，身后还跟了两个受他的影响人。男大学生刚要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只听“嘭嘭”两声，活生生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炸成了血花。跑的稍慢的女生瘫坐在地，被溅了满身的鲜血和肉渣。
    “都说不能退出了。”小莓老师似乎很高兴，他像拖死狗一样将女生拖回来，期间竟还捡起女生脸上的血色块状物放进嘴里，像是在吃下午茶一样惬意。
    “4点整，我们要开始摸底考试了。”他走到吊桥边重新清点人数，“还剩7个，不错，比我以前带的班好多了。”
    “下面请同学们在6点前通过吊桥到达对岸别墅宿舍。”
    “吊桥玻璃会呈现相应选项，只有显示正确答案的玻璃是您的安全格，若答案错误玻璃将会碎裂，请谨慎作答。”
    “考试总时长120分钟，满分100分，共135道题。”
    “摸底考试取录取名额2个，进面比例1:3。”
    “由于是摸底考试，本次考试发放题库开卷作答。考试人数7人，错误冗余次数自动匹配7次。”
    “倒计时”
    “3”
    “2”
    “1”
    “叮铃铃，考试开始！”
    随着开考铃声响起，吊桥玻璃上渐渐浮现图案。吊桥从头到尾共135行，其中每一行的第一块为题号，后四块分别出现了abcd四个选项。
    而路德的视角正中突然出现一道题干：
    ——培训班的学生每天都会消失，以下为前四名消失学生的学号，请问下一个倒霉蛋的学号是多少？
    ——121，125，133，140，（）
    ——a、141 b、145 c、150 d、161
    第3章 摸底考试
    120分钟，135道题。
    看起来时间十分充裕，可只有掐点做过模拟考试的人才知道时间有多紧张！
    路德一听见考试铃声就莫名紧张起来，再也顾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想马上提笔做题。十年丰富的考试经验告诉他，考场上分秒必争，多一秒都不该浪费！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答题，有提笔演算的、有翻题库的、还有瞎蒙的......
    “数推分为普通多级数列和多重数列。多重数列的话给的数据量有点少，排除。数量关系有等差、等比，不是这两个。一级作差、二级作差......也不太对。”
    “这纸质题库这么厚，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一道道翻根本来不及。”
    “遇事不决选b、c！”
    说着，有人直接跳到第一行显示b的玻璃上，玻璃丝毫没有要碎裂的迹象。
    “蒙对了吗？”
    剩下众人纷纷收起物品走到b上。
    “所有人一起答对这135道题就可以吗？”路德觉得这安排太不合理了，也循着自己算出的结果也走到b上。
    “那还做什么题，随便蒙吧。7个人，每人7次做错机会，那就是一共可以错49道题。其中bc的概率最大，咱们一路走‘b’都能走到头了！”
    “确实，有些答案明显的，比如常识判断和语言理解我们大家差不多都会，只要把最难的推理挺过去就好了。”
    “资料分析也可以这么干，我一看到那一堆小数就头晕眼花。”
    “同意，这样还能留出点时间来。”
    “完美！那我们轮流往前走，各自记着自己的错题次数。”
    ......
    “不必了。”他们商量的功夫，路德已经走到第十行。
    “我也退出！”勇哥举着手机站出来，率先跳到第四行的正确答案上。他有直播间的粉丝帮忙搜题，没必要和他们一起蒙题。
    “谢谢家人们，家人们把实时榜刷到前一百，勇哥倒立猜答案做运气测试！”如此紧急的关头还在直播，勇哥来的目的十分明确。
    其余人也按顺序踏上了第二行的“正确答案”，那是路德和勇哥都走过的玻璃，应该是绝对安全的。可当第二个人迈上去时，玻璃竟出现了裂痕。
    “这不可能！他俩都走过来，我刚才迈上来也没问题。一定是你太胖了！”率先迈上去的健身男人指着后来的女人说。
    女人此时已经没心思反驳健身男，因为她惊恐地发现小臂上竟然长出了痣一样的黑色肉瘤，可谁家的黑痣会长到荔枝大小啊！
    “啊啊啊啊！！！！！！！”女人感觉小臂的肉瘤在蠕动挣扎，仿佛里边钻进去了一只黑色的虫子，那虫子随时要划破她的皮肤爬出来。惊魂不定的女人看到前方的路德，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有虫子！怪物！我的胳膊！”
    “神父！神父救我，快救我！！”
    他们之间隔着8道题，惊慌的女人每一步都踩在错误答案上。黑色肉瘤随着错题数量极速生长，顶端的皮肤裂开，红色肌肉状的触手从里边长出来，最顶端的裂口里长着很多圈尖锐的牙齿，竟和大巴车上的怪物一模一样！
    在距离路德只有一题之遥时，苹果大的裂口终于冲出肌肤，凶狠地往外窜。
    与此同时，她脚下踩错的第7块玻璃碎成无数片，裹挟着女人的尖叫直落下去。
    “啊！！！！”
    “铛———噔！！！！”
    出乎预料的，那裂口像个吸盘一样咬住桥底横梁，女人被吊在半空瞬间没了动静。从她体内钻出的怪物但凡再长2米她就会撞到尖锐粗粝的礁石上，必死无疑！
    “死...死了吗？”说话的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胸前还别着某中介的工作牌。
    “被吊住了...也许...没有吧。”一个束着双马尾，穿着粉色jk制服女大学生微微探头，很快又害怕地缩了回去，“错了，都错了。我们根本没有49次机会，每个人在做错第7个题时就会掉下去，所以每人最多只能错6次，我们最多只能错42道题！”
    “啊啊啊，我恐高。”健身男突然瘫坐在地，紧紧抱着西装男的腿。
    路德将好奇小狗按回怀中，敛目举着十字架项链为女人祈祷。
    小莓老师的嘴角裂到耳根，有些无奈地摇头，“考试分abcd卷的，确认无误后方可答题。你们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还想成功上岸吗？”
    “也......也就是说......”
    “我们看到的四个选项的顺序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题目的顺序是一样的吗？”
    “我第二题是图推。”
    “我是常识判断。”
    “言语表达。”
    ......
    他们“完美”的计划在第二题完全宣告破产。
    路德又往前走了两格，“你们报班之前肯定复习过吧？”
    “嗯，我从大二就开始准备，已经看了一年多了。”jk女大乖巧点头。
    “啊？你们都准备这么早吗。我看攻略说提前半年开始就行，所以我只开始一个月了。”另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短头发女生说。

 第5章

    “我倒是看了很久，但基本一星期看一个小时，因为白天还要工作。”西装中介男说。
    “靠，老子要是复习了还用花钱报班吗？”健身男说。
    “嘿嘿，勇哥我是来直播探店的。”
    路德：......
    “总之，我们赶紧开始做题吧。”长久以来的考试规训让他打开试卷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做完。说完，他也不管其余5人同不同意，再次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试卷上。
    这种考试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个人在考场上都自顾不暇。
    比如路德在第50分钟时做到的第35题。
    ——同学a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鬼压床，请根据鬼说的话回以相应答复：
    ——嗷呜呜呜呃喔呃喔哦
    ——a、汪汪汪吱吱阿嘻嘻嘻 b、哄嚯嚯嚯哐呼哐呼哈 c、咔咔噢啦咦骂哒达哒 d、呆呆呔呔呜哦呜哦呀
    路德看着诡异的题目，重新找回了想剖开出题老师脑子一探究竟的冲动。
    他们明明可以在网审报名的时候直接说：我们不想招人。却非要大费周章地想出一些题来侮辱他智商。
    路德看着视角上方的计时，他已经在这道题上浪费一分半钟了，而他现在的题均用时接近1.5。在他只做了2道常识题的前提下，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那意味着他最后只能用一分钟来蒙所有的题，即使那是分值最高的资料分析。
    不行，这道题得赶紧略过。
    “可是我只要蒙题就一定会选错。”路德犹豫半秒，厚重的镜片下闪过一丝暗光。年轻的神父迅速将手伸进怀中，利落地掏出怀中小狗扔了出去。
    “去吧‘上岸’！”
    上岸正在温暖的怀中昏昏欲睡，空气一冷、身体一轻，眼睛还没适应强光的他就被扔了出去。
    “嗷唔？！”我他妈？！
    可怜的小奶狗魔王大人凭借本能在空中挣扎，努力寻找着重心和方向，可他又不是猫！
    即将四仰八叉摔到玻璃上的魔王大人下定决心，他恢复实力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这个假神父给大卸八块！
    按照路德扔小狗的方向，他应该会落在d上，可在“上岸”的自救挣扎下，他落到c选项上。
    “就它了！”路德长腿一迈走到c上，在上岸摔到地上的前一秒将他捞回怀中。
    怒急的小狗恶狠狠咬向罪魁祸首，路德一个踉跄，最终站到答案b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玻璃没有裂纹，身上也没长出奇怪的东西。
    路德看着新题目笑抚狗头，“晚饭给你加鸡腿。”
    “哼！”我可是堂堂魔王大人朱尼·萨洛蒙，谁稀罕你的破鸡腿？！
    朱尼眼珠一转，那只鬼说考试人数为7人，那意味着并没有把他算进去。
    他趴在路德怀中慢慢抬头，被摸到头时舒服地眯了眯眼。这个假神父正在做题，根本不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且假神父不能随便乱动，只要他能跑出去两三格就可以完全逃脱魔掌，甚至还能回头嘲讽几句。
    若是暴躁假神父发火过来追他，那他身上也会长出触手怪，把他扔到海里去。
    至于他？对堂堂大魔王来说，在恐怖游戏里求生，简直就是在食品超市里游泳。
    这真是绝妙的机会！
    说干就......嗯，但是假神父的手法太棒了，他还想再被摸几下。
    反正还有大几十道题，就让他充分利用一下这个人形按摩仪。唔...就等假神父答到第99道题的时候逃...咳，离开！
    话是这样说，等魔王小狗睡醒的时候路德已经走到第105道题了。
    “吵醒你了？”虚空演算的手指再次回到小狗头上，摸了两把后又改成抓挠他的下巴。听到小狗舒服到“呼噜呼噜”的声音，神色凝重的青年神父发出轻松的笑容。
    “嗷呜？”后边在吵什么？
    小狗在神父怀里挣扎，沾着灰尘的粉白的爪子勾住神圣的教袍，脑袋伸出神父肩膀，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路德计算完毕走向下一道题，他轻轻挠了一下被小狗蹭的发痒的脖子，滑落的衣袖露出黑色肉瘤，那肉瘤有橘子大小，已经产生了裂口。
    “只剩17分钟，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强做完。”
    后边准备最充分的jk女大才答了80道题，身上的黑色肉瘤不大，看样大概错了2、3道题。
    “她很聪明，准备的也很充分。”路德解释。
    最后面是只答了9道题的健身男，他干脆坐在裂成蛛网的玻璃上，大声叫嚷着扰乱众人的思路，主播和短发女正在跟他吵架。
    “他再错一道就会掉下去，所以干脆放弃了。最先掉下去的女人还没醒过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西装男也去‘蹦极’了。”
    魔王大人十分鄙视这种行为，哼唧一声仰头看向停止给他顺毛的假神父。
    此时路德正眉头紧锁地目视前方，魔王大人知道他遇到了难题。
    就剩20道题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路德碰到了资料分析题，正在与可恶的小数点斗争时，怀中蓦然一空。他条件反射地去抓，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上岸”跑到了桥对岸。
    他拎着魔王的后脖颈，看看刚才跑过的20道题，又看着手臂上的“错题统计”，莫名有些嫉妒：“你20道题全蒙对了。”
    “上岸”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仍高昂起头颅，一副“凡人快来跪拜”的模样。
    “摸底考试还剩10分钟，请考生注意时间。”小莓老师的大喇叭声乍然响起，惊得路德生理性汗毛倒竖。
    路德默默往旁边迈了几步。
    “诶，那个神父！快来帮我答题！”健身男的声音遥遥传来，持续了半天的争吵声终于停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时间来不及了，可他们仍然期盼能抓住救命稻草，尤其是已经做到93题的jk女大。
    “咳咳，请考生们留意，我们的考试题目是‘在6点前通过吊桥到达对岸别墅宿舍’，同学们不认真审题会被小莓老师当晚餐吃掉哦~”
    路德一怔，思考着最开始发布的考试要求。
    小莓老师满意的大喇叭声在身后响起。
    “答案写在试卷上有什么用呢？同学们要记得留时间涂答题卡呦~”
    第4章 “仁慈”的神父
    教规第一条：神爱世人，作为神的使者，仁慈的神父永远不会抛弃他的信徒。
    虽然十年都没上岸，但路德对自己的信仰和遵纪守法十分自信，他从不放弃超度任何一个信徒——甚至是被信徒用枪抵着脑袋。
    哦，神呐，您看到了吗？他路德是那么虔诚仁慈的神父啊！赶紧保佑他上岸吧。
    在看到桥上惊恐的五张脸后，路德克服着要赶紧完成考试的本能举起手。
    “考试有问题，申请巡考老师介入！”
    洋洋得意的小莓老师脸色骤变，严肃的语气带着隐约的鬼叫，“胡说！”
    意识到自己失态，小莓老师干咳一声，挤出难看的微笑，“这位同学，考试有什么问题你先说说看，老师要是能给你解决不是更好吗。”
    路德扯了扯紧紧裹着脖颈的衣领，“我觉得考试设计与现实不符，不能达到培训提升的目的，强烈要求退款。这种事你也能解决吗？”

 第6章

    小莓老师瞬间化身名画“呐喊”，这摸底考试是他出的题，要是被发现有问题是要扣绩效奖金的！
    “呵...呵呵，同学，你参加过考试吗，这种事可不好开玩笑的。我们每次考试可都是......”
    “第一，收到试卷时应该统览所有问题，并在心中估算各类题目的时间分配，对吧。”
    小莓老师：是......
    小莓老师：“可是！”
    “第二，正常考题都是同类型的放在一起，以保持做题思路的连贯性。而这套卷子的题型是随机打乱的，难度几乎上升了30%到50%不等。而这竟然出现在一次摸底考试中。”
    小莓老师：嘶......最近外边人工智能比较火，所以他让人做了个题库，题都是随机抽的。重点强调，不是因为他想偷懒！
    “第三，为保证最后忘记涂答题卡或时间来不及的情况，我会在每部分题答完后就开始涂卡。但你只允许我们全部答完后涂卡，这显然也不符合答题技巧。”
    小莓老师：“那个，同学，我觉得这件事......”
    “你看，我就说你解决不了。我们还是找巡考来看看吧。”
    “不不不，解决得了，解决得了。”小莓老师连连摆手后退，长舌头都收不住垂下来了，跟刚才耀武扬威的模样判若两鬼。这要是让刚才死活不下车的小姑娘看见，可能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不。你解决不了。”
    “必须解决得了！”
    “因为这场考试还有一个致命缺陷。”
    小莓老师两眼一翻，深凹进去的眼眶里只剩下眼白。天哪，哪是致命缺陷，这是要他的命啊！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路德停顿了一下，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呼呼作响的风都停了。
    在众人都以为自己要窒息时，路德微微勾唇，“考试是看总成绩，看总共135道题谁答对的总数多。而不是像这个傻缺玩意儿设计的答题规则，谁先答错7道谁先淘汰。”
    小莓老师当场就想跪下，抱着神父的大腿嚎啕忏悔。是我，神父！我就是那个傻缺玩意儿，愚蠢的我已经开始忏悔了。求求您饶了小的，小的只是一个接送学生的实习生，犯点错也是在所难免的。求求您用您宽广的胸膛忽视掉这些小错误，接受小的的忏悔吧。祈求您千万不要告诉巡考大人啊~~~
    然而仁慈的神父并没有发现小莓老师强烈的忏悔之心，他依旧正直诚实地说着能将恶鬼从地狱打向更深层地狱的话，“还有，我问你。”
    小莓老师咽了咽口水，全白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神父泛紫的薄唇，耳边全是海浪汹涌的声音。
    只见神父唇角微扬，用一种“尔等愚人”的轻蔑眼神看过来，“我们要是能在135道题里只错7道，全国哪个岗位考不上？还用得着来报你们的培训班吗？！”
    小莓老师摔坐到地上，终于忍不住抱着神父的小腿痛哭流涕起来。
    “嗷嗷嗷啊，神父，我错了！请您救救我吧，呜呜呜。”
    路德一只手举起十字架项链亲吻，一只手放在小莓老师乱糟糟的鬼头上。紫色薄唇轻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晚了。”
    都说薄唇的人最薄情，看来即便是神父也不例外。
    “距离考试结束只剩10秒，他们都会掉下去摔死。”
    “而你和你的上司，将会面临罚款、监禁和封停，我会将你们送上法庭。”
    这下小莓老师甚至都没了哭声，他呆愣地抬头，空洞的眼睛里映照着神父慈爱的笑容，早就烂成灰的脑子停止了运作。他不懂，他只是辛辛苦苦找了份实习工作，好不容易在跑腿之余可以组织最简单的摸底测试了，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
    他只是偷了那么一丢丢懒而已。
    他甚至已经想到boss入狱时看他的狰狞表情。
    呜呜呜boss。我只是愚蠢的实习生，真的不是对家派来的卧底。
    “还不赶紧暂停考试！”威严的声音凭空出现，戴着无脸面具的中山装男人出现在眼前。
    “哦哦哦。”小莓老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终止了考试。
    “临时通知，本次考试不计入成绩，全员免试通过。”
    眨眼间，其余6人都出现在了桥这头，连最开始掉下去的女人也在。
    中山装透过无脸面具审视着路德，在看到他胸口的异常鼓起时顿了一下，“这位同学，诚如您所言。您135道题只错了6道，为什么还要来我们的补习班呢？”
    路德将怀中一团向上托了托，如实回答：“因为便宜。”
    神说谎言是恶的存在，既骗别人，也害己身。虔诚的神父向来谨奉神谕。
    中山装一哽，还真是......出乎预料但合理的答案。
    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为表歉意和感激，除了这次全员通关奖励外，我还想额外赠送您一份奖品。”
    “这么好。”路德挑眉，交200块钱来这白吃白住两个月就算了，竟然还发小礼品。
    路德：“能折现吗？”
    中山装觉得自己的面具都快裂开了，他迅速调出一套保密的模拟题交给路德，逃也似的走了。
    只给小莓老师留下一句：“带他们去别墅继续。”
    工作保住了，小莓老师长舒一口气，赶羊似的把他们一股脑儿赶进别墅。他想重重关上大门以示愤怒，却在最后一刻用脚抵了一下，轻轻关上大门。
    卑微打工鬼。嘤。
    本以为死定了的众人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到三十的短发女最先发问，她看起来像是工作过几年的，刚才又没掉下去，所以胆子大些。
    “我听通知说摸底测试通过了。”西装男的语气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嘿嘿，观众朋友们，我过关了！我就说我能过吧。可惜最后一刻取消了，要不然你们就能看到勇哥我名列前茅的考试成绩了！唉，不能体验悬崖蹦极还挺遗憾的。来来来，带大家参观一下宿舍的别墅！”明明刚才在桥上吓得腿都软了，可一进来主播勇哥又开始咋咋呼呼给观众直播别墅装修。
    jk女大看着勇哥面露嫌弃，她最讨厌不好好学习还咋咋呼呼爱吹牛皮的人。要不是神父急中生智，他现在还在海面上挂肉干呢。
    看到救了她们的年轻神父悄无声息地上楼，jk女大赶紧跟上去。
    路德手指伸在怀中小狗的绒毛里取暖，检查四周的时候抽神看身后的小尾巴大学生一眼，“你要考哪个岗？”
    “宗教事务管理局，嘿嘿，我从小就喜欢这些。”应该是被问的多了，jk女大自动开始解释，“家里都让我去学会计，因为我妈是学会计的。但是我偷偷改了志愿，改成宗教学，被我妈追着打了两个月，大学都没送我。”
    “我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八卦了一下，车里的人好像都是要考这个岗位的。他们一看就不专业，还是神父您靠谱。”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文灵方，语文的文，灵魂的灵，方圆的方。你可以叫我小文，小方就算了，听起来有点儿土。”
    “神父你叫什么名字，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教义吗，现在开始信还来得及吗。你还随身带医药箱，好酷哦，果然是奶妈。”

 第7章

    路德一间间检查能进入的房门，i人的厌e症都快被文灵方吵出来了，“你平时话就这么多？”
    文灵方滔滔不绝的话一断，“不啊。”
    路德松了口气，刚想说“那请恢复原状”，就听小尾巴说：“我在家话可没这么少。”
    路德：“......”
    “嗷？”开什么玩笑。朱尼伸出好奇的小脑袋，他倒想见识见识这个话唠到底长啥样。
    “呀，狗狗！”文灵方眼前一亮，伸手就将小奶狗抱过来举到眼前，“居然可以带狗狗进来吗？好可爱的小奶狗~”
    “狗狗叫什么呀，多大啦~看起来也就两三个月吧。是不是还吃奶呢？神父你带奶粉来了吗。”
    “你才是小奶狗，你全家都是小奶狗！信不信本王现出原形一口吃了你！”朱尼拼命拒绝着女人把脸埋到他肚子上的意图，他堂堂魔王大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给玷污了！
    路德赶紧捞回来揣回怀里，把左手伸进去给他磨牙。
    “先选房间入住吧，天马上要黑了，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路德话音刚落，别墅内广播就响了：
    “请各位同学们尽快寻找宿舍入住，并于15分钟后准时在一楼食堂集合。”
    路德：......忘了我自己是乌鸦嘴了。
    第5章 最初的晚餐
    这栋别墅一共三层，典型的欧式装修，直接打通到三层的大厅里两个环形楼梯环抱着华丽的巨型水晶灯。
    二楼、三楼围着走廊是并列的套间，每层有26个房间，但只有二层正对着楼梯的7间房门可以打开。
    房间大小不一，装修风格五花八门，甚至里边还供奉着不同的神像。
    “神父你住哪？能挑个两人间吗，我想跟你住。就算我是学宗教学的，这里看起来也太诡异了。”
    文灵方没什么防范心，这么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底细全漏出来了。但提出和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异性同住，这未免也太大大咧咧了吧？
    路德行得正倒是无所谓，但这姑娘未免也太大学生了。
    “随便。”路德走进装修最普通，什么都没有供奉的房间。
    他看着角落里瘪塌的单人沙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可以租给大学生。
    “神父住这间吗？”健身男和西装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健身男先一步走进单间，双开门肩膀进入房门时直接把文灵方挤出去，“别的房间都有神像，让给你了。”
    西装男展示自己的工牌，煞有介事的模样，“对啊神父，我是做这个的，您得信我。这么多年看的房子没有一万也得八千，这间屋子正对着楼梯，有煞气，风水太差了。您听我的换一个吧。”
    “你们什么意思？这房间明明是我们先选的，既然这个房间这么不好，你们挤进来干嘛，快去找风水好的呀。”文灵方怒怼。
    “去去去，小姑娘一边儿凉快去。”健身□□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路德挑眉，“大家学的都是核心价值观，考的都是唯物主义辩证法。还信这种事？”
    听到这边的吵闹，其余三个人也伸头过来看。
    在场所有人都报考宗教事务管理局的岗，在场的7个人就他穿着一身黑色教袍，胸前还挂着十字架，这话由他说出来实在怪异。
    西装男和健身男报考宗管岗纯粹是因为报的人少，妥妥的门外汉。他们看见各屋摆的神像汗毛倒竖，稍一合计觉得神父看起来最专业，抢他选的房间准没错。
    而且他是神父，肯定脾气好，再生气都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果然，路德没有争辩，转头就走。
    文灵方觉得不公平，但神父都走了，就算她把房间要过来也没用。哼了一声扭头跟上。
    “神父你也太好说话了吧！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我看到他们刚才把其他的房间都转了一遍，肯定是觉得您选的那间最好才来抢的。虽然您是神父，出家人慈悲为怀，但也不能太傻白甜了，这里不是您的教堂，您这样进入社会会被欺负死的。”
    随便选了一间空房的路德顿了一下，看向文灵方的目光有些诡异。
    上岸也扒着他的肩膀看文灵方，嘴里哼哼唧唧似乎非常不满。
    “嗷呜呜汪！哼！”
    ——你是瞎子吗，哪只眼睛看到他傻白甜了，这就是个极端恐怖分子！说不定就是被教会驱逐的罪犯，混不下去才想进宗管局报复社会的！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吗。”文灵方放软语气。
    虽然一个是面容冷肃精致的神父，一个是奶白蓬松的小狗，但她莫名觉得一大一小看过来的目光十分相似。
    路德似是无奈，“我不是出家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文灵方道歉三连，见路德往餐厅走赶紧跟上，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话更密了。
    “我想起来了，锁着的房间门上都写了人名。他们都是来参加培训班的吗？不会也跟我们考同一个岗吧。天哪，那里每个地方每年只有1个录取名额，那今年的报录比不得爆炸。天亡我也！”
    “虽然在这诡异的培训班里也很扯淡，但考不上就意味着失业，失业就意味着没钱，没钱就要在家里啃老，在家里啃老爸妈肯定天天念叨我，还有亲戚的碎嘴。啊啊啊，说不定他们想赶快随便找个人把我嫁出去，省的看了心烦，然后我就要被迫嫁给一个河童，不仅要给他买车装修还房贷，还要给他洗衣服做饭生孩子，生了一胎生二胎，生完二胎生三胎。最后人老珠黄了被家暴离婚，老公取个年轻小姑娘，新媳妇打我的孩子，花我的钱。呜呜呜，想想都比这培训班恐怖多了，我一定会怀念这里的。”
    路德：？？？？？？？？？？？？
    路德捂起小狗的耳朵，看着食堂里神色郁郁的上百号人，忍着头痛打断她。
    文灵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食堂四角挂着的大喇叭里传来略有些耳熟的播音腔男声。
    “叮铃叮铃叮铃~欢迎各位同学来到上岸教育。”
    “上岸教育秉持着学员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的教育理念，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工作作风。我们的教育理念是，与学员面对面沉浸式实景教学，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与岗位一对一精细化对接需求，对齐需求与供给的颗粒度。上岸教育不断追求100%的上岸率，致力于为学员提供最优质的培训服务，现已成为学员最需要、岗位最信赖的现代化职业人士培训输送机构。”
    “6点15分整，第20xx届新同学已全员到齐，我们的入职仪式正式开始。”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邀请宗管局人事司的司长杨虚、杨处为我们做开场致辞！”
    路德/上岸：？
    本来就很压抑的食堂变成死寂，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喇叭，表情复杂、难以形容。
    “各位新同学，大家晚上好！经过下午的模拟考试，相信各位新同学已经对我们‘上岸教育’有了初步的了解，对......”
    领导“局里局气”的致辞不再是令人烦闷无聊的场面话，更像是某种安慰剂，稀释了怪物和死亡带来的诡异感。
    众所周知，领导讲话时间就是摸鱼时间。

 第8章

    “竟然是如此正常的开班仪式！”
    “第一次听领导讲话感动到想哭。”
    “这该死的熟悉感，稳了！”
    “我下午不会是做了场噩梦吧。”
    “也可能是培训班的特别欢迎仪式？大家一起玩剧本杀之类的，寓教于乐嘛。”
    “那做的也太逼真了，有这技术搞什么培训班啊，做游戏去，我必入！”
    “赞成，我刚被游戏公司优化，原地上岗。”
    “呵呵，他这种游戏能拿版号吗？能过审吗？能发行吗？”
    “这该死的程序。”
    食堂内的气氛随着领导讲话渐渐回暖。
    话唠文灵方早已加入一旁的闲聊群，她盯着游戏大哥露出肯定的目光，“大哥这发型一看就是技术大牛！”
    路德感受到游戏大哥的尴尬，尴尬体质大爆发，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你们一起来的人都没死吗？”
    “......”
    “......”
    “......”
    “......”
    ——转移话题失败了吗？
    冗长的领导讲话结束，播音腔男声适时宣布晚饭开始。众人赶紧埋头吃饭，仿佛谁都没听到路德的提问。
    “你吃吗？”路德揉着小奶狗的后颈，看着盘子里带着血水的肉排迟迟不动。
    正享受着按摩的小奶狗别过头去，余光扫到一旁仍在沸腾的海鲜粥，蹭一下从路德怀中窜出。
    “别...额，好吧。”路德见小狗吃的高兴，不再阻拦，自己挑着能入口的东西随便吃了点。
    饭后，路德拎起小奶狗的后颈，看着它嘴边蠕动的米粒，面露嫌弃，“所谓的培训班没那么简单，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出去吧。”
    “什么？”文灵方没听清，刚想询问便听到大喇叭里再次传来电子音。
    【第一次模拟测试“无线培训班”开始。】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行测》题（洲级）。】
    【题目要求：存活，并于7个工作日内离开学校。】
    【录取名额5个，进面比例1:3。】
    【附加题：请自行探索。】
    【注意事项：
    1、本题由理论与实践两部分构成，其中，理论给定资料参考时限为5~7天，作答参考时限为6天。
    2、另有绩效100点，若低于0则会被开除学籍，烦请留意。
    3、请勿殴打老师。】
    【倒计时】
    【3】
    【2】
    【1】
    “叮铃铃，考试开始！”
    随着广播声结束，食堂入口走进来11位奇形怪状的身影。为首的是一位身形非常高大的，嗯，“蜥蜴人”。他身高至少有2.5米，浑身长满绿色的鳞片。
    “蜥蜴人”自称是这次考试的监考官，身后十位是他们的代理班主任。
    “现在开始分班，请念到名字的同学站到相应班主任身后！”
    所谓的代理班主任都带着惨白色面具，双眼和嘴巴都弯成了诡异的大笑弧度，额头正中央用黑色二号的“方正小标宋_gbk”写着“1-10”的数字。
    “请学号145号，文灵方同学到5号班级报到。”
    被念到名字的文灵方目光闪烁地看着路德。
    在路德以为小姑娘心中恐惧，想安慰一下的时候。
    文灵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神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您不要介意，如果您介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您以后说话能不能稍微谨慎那么一点点，比如，尽量少说点坏的假设什么的。”
    路德：......
    第6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
    【day6 8:00 2002年4月12日】
    路德是被沉闷的铃声吵醒的，铃声中仿佛有一个女生在反复吟唱着某种旋律，可能是因为设备的原因，听不清歌词的内容。
    “喂，179号，快起来吃饭，晚点食堂的饭就被那群牲口抢完了。”
    路德所在的房间与他昨晚入睡的单间完全不同，这是一间普通的8人间、上下铺，刷着白漆的铁床带着斑驳锈迹，随着同学下床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快点啊，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
    “我不吃早饭，你们先去。”路德打开写着179号的衣柜，拿出里边唯一一件黑白配色的外套，胸口绣着校徽——“xx国立高级中学”，校徽下方是一个不可拆卸的电子名牌。
    ——179 100
    他昨晚明明是和衣而睡，现在却只穿着白条黑色运动裤和白短袖，黑色教袍不翼而飞。
    宿舍门并不是常见的木门和撞锁，是防盗门，与简陋的高低床不太相配。门后还贴着两张纸，一张上写着每个学生对应的床位，另一张纸上画着这层楼的消防通道。
    与之前的别墅一样，这栋宿舍楼一共有三层，他现在所在的三楼共有26个房间，大概住了不到200人，只有中间一个步梯。
    路德随手捞起熟睡的小狗，再次环顾宿舍后向外走去。
    唯一的步梯只有一米多宽，大概只能允许两个成年人并排前进。
    二楼与三楼布局相同，但由于教室占地较大，所以只有13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框上都向外挂着名牌，分别是楼道两侧的房间为教职工办公室，其余的分别为10个班级教室，阴面最西侧的房间名牌是空白的。
    “这位同学在看什么？”白面具班主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德身后，脸上依旧是那副诡异的笑容。
    “老师走路没有声音。”路德被抓包有些尴尬，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班主任低头扫一眼路德的名牌，“179号，9班的，过来搬材料。”
    “好的。”路德接过班主任给的一摞材料，像极了听话的好学生。
    “同学们请安静。”班主任带着路德走进走廊东侧尽头的9班，“请179号同学帮忙发一下学习材料，每人一套，每套包括一本课本、一本笔记本、一根黑色签字笔、一根2b铅笔和一块橡皮。”
    “咱们班级是按照学号蛇形划分，请同学们按照桌子上的学号入座。”
    路德在班主任的介绍下逐个发放学习资料。
    “喂，给我换一套。”学号029的女生拿着刚收到的资料走到路德身边，在看清他的样貌后一愣，将碎发塞到耳后，“那个同学，我的资料有些潮，可能是被水浸了，要是有多余的话我想换一套。”
    “呀！你不要的垃圾就给我们吗？”
    “就是，小仙女来考什么试，回家找妈妈吧。”
    “我的还潮了呢，我怎么没说换。就你矫情。”
    “阿西吧。”
    “喂，你们过分了吧，她只是问有没有多余的。”
    “呦呦呦，这你女朋友啊。”
    “小子艳福不浅。”
    “你有病吧！”
    “你！”
    ......
    029号女生声音带了些哽咽，他见路德仍然在发材料，眼眶一红在一片嘘声中坐回自己的座位。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干站着，对下方的骚乱视若无睹。
    几个无聊的男人好像找到了机会，不依不饶地讽刺她，见她把手中的材料狠狠摔到桌子上竟然更起劲了。
    “哈哈，急了。”

 第9章

    “不会要哭了吧。”
    “肯定啊，小仙......”吵得最凶的129号突然静音，缩着脖子，用一根手指把路德放到他桌子上的材料扣到自己眼前。
    路德嘴角噙着微笑，拿着仅剩的一套材料送到029桌边，“把我的给你。”
    不等029号反应，路德拿着029桌子上拆了的材料走回自己座位。
    班主任的目光始终跟随着路德，面具上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大了。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了。”
    “首先请大家翻开教材的第一页，培训课表。”
    029号已经拆过这套教材，路德不用拆塑料膜，所以比别人更先打开教材。
    这本教材的纸张有些弯曲，手感返潮，字迹也有些氤氲，像是长久积压在地下室的库存。
    课程表
    早饭（07:30）
    上午（08:00）
    第一节：理论课（老师授课）
    第二节：行测考试（交卷后可自由活动）
    午饭（12:30）
    下午（13:00）
    第一节：申论考试（交卷后可自由活动）
    第二节：自习
    晚饭（19:00）
    晚上（20:00）
    全一节：答疑
    睡觉（22:00）
    “就像课表写的那样，每天早上8:00开始上课，第一节课由专业课老师为大家讲解行测和申论的答题技巧和知识点，第二节课为行测模拟考试，考试时间2小时，提前交卷后可在教学楼内自由活动。”
    “下午是申论模拟考试，考试时间3小时，提前交卷后可在教学楼内自由活动。”
    “下午第二节课是自习课，同学们可以在教室内自由活动，自学或者互相交流都是可以的。”
    “但需要提醒同学们的是，这次培训时间十分紧迫，而且宗管局每年一次的考试日期是固定的，错过一次再等一年。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朋友，难道你还想考个三年五年的吗？”老师说话十分有感染力，像普通的班主任一样。
    考了十年的路德：......
    有过考试经验或者自己模拟过的学生又开始骚动。
    “老师每天都考试太痛苦了。”
    “也太省事了吧，只组织几次模拟考就想拿走我们所有的培训费吗？”
    “果然便宜没好货。”
    “会累死吧。”
    “只考试不教知识，要你们有什么用。”
    “老师只发了一根笔啊，太抠门了吧。”
    班主任很有节奏的敲了敲黑板，黑板正上方贴着红底白字的标语：
    ——荒废时间等于荒废生命。
    “晚饭前会公布当天考试成绩，晚饭将按照排名顺序吃饭。”
    “同学们需要凭昨晚发放的饭卡刷卡吃饭，作为福利卡内余额与大家的报名费等额。”
    “注意，我们的晚饭是定量的自助餐。”
    “也就是说，考试排名靠后的同学有可能没有饭吃。这也是我们对大家的一种激励手段。”
    班主任不管班内的反对意见，继续讲解课表，
    “而晚上，会有专门的老师帮助排名靠后的学员一一整理错题，具体人数将会在每天晚饭时公布。”
    说到这里，班主任的心情似乎愉悦了起来。
    “晚上老师们会在教务室工作，有需求的同学们可以去问问题，没有的话就在自习室待着。”
    “好啦，话不多说，请专业课老师来给大家授课吧。”
    说完，就像川剧变脸一样，额头写着9的白色面具突然变成了黄色，弯成月牙的眼睛变成了漫画模样的煎蛋形状，额头、下巴和双颊分别画着红色大圆点，满脸都是黑色、红色的不规则圆点。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行测老师，请同学们翻到教材的第3页。”
    “正如大家所知，我们的考试一共120分钟，共有135道客观题，分为逻辑思维、数据分析、数......”
    ......
    一节课很快结束，授课老师收拾好教材往外走。
    正当大家要放松一下的时候，令人密恐的黄色面具突然变回白色。
    “忘记说明，模拟考试排名后50%的同学们会扣除10点绩效喔。嘿嘿嘿嘿。”
    他的笑声非常尖细恐怖，即使走出很远也很清晰。
    在场的学员从登上大巴开始一惊一乍的，每次被吓破胆子后又会稍微正常一下。反复如此竟让他们对偶尔的恐怖情况脱敏了。
    129号狠狠将教材摔到桌子上，“搞什么飞机，整天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呢。”
    “就是就是，不就10点绩效吗，咱们一共在这待7天，70点送他了。”139附和。
    119号被摔书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挠着头，“也许这也是培训的一种？毕竟我们考的是宗管局，这样上班看到那些妖魔鬼怪就不会害怕了。”
    139号：“不是吧！你还真信世界上有鬼啊。诶129你信不。”
    129号：“信个屁。傻叉！”
    “有道理。”
    119被噎地面红耳赤，得到旁人肯定赶紧回头寻找队友，却看见刚走出去的班主任老师又换了一副同样渗人的黑色面具进来，唯一不变的是他额头二号方正小标宋简的数字“9”。
    “行测模拟考还有5分钟就要开始了，请大家把手里的课本都写好名字交到前面来。”
    老师话音刚落，教室四角的喇叭便开始播放考试须知，与正式考试一般无二。
    “现在分发草稿纸。”
    白色a4草稿纸像小人一样飘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请检查试卷的密封性。”
    监考老师举着被保鲜膜塑封的试卷展示给所有人，然后歪头对着一旁的空气说：“副监考老师，请你检查。”
    教室内的考生窃窃私语，有说副监考会隐身，有说有隐身斗篷，有说监考老师脑子不好神经病的。但大多数人觉得他又要表演变脸，甚至有心大的开始讨论他这次要换成什么颜色的面具。
    “可千万别是那个黄的麻子脸，看得我密恐都犯了。”
    “红色吧，红色好看。”
    “会不会是白色？班主任的初始皮肤。”
    “赌一把，输了中午食堂我给你刷卡。”
    “好啊！”
    不一会儿，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赌注都出来了。
    在人们的猜测中，监考老师开始发放试卷和答题卡。许是为了模仿真正的考试，这次他没有让试卷自动飞到大家手里，而是龇着黑色面具上的白色正方形大板牙，将试卷放到009的桌子上。
    第7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2
    009看着手里装订好的模拟卷，熟悉的字体，b5大小的纸张，熟悉的考生须知。
    她深呼吸按出黑色圆珠笔，将试卷本横向放置，开始填写学号、班级和准考证号。
    考试用纸都有些透字，她是第一个拿到试卷的人，会有更多的等待时间，她可以趁机把背面透过来的试题做完。
    虽说倒着看字有些吃力，但能多做一道就多得几分，怎么着都是赚了。
    等老师发了答题卡离开就偷偷开始。
    009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了不少。
    怎么还没发答题卡？
    卷子带来的熟悉感让009一时忘记了她对面具老师的恐惧感，习惯成自然地抬头看向老师。

 第10章

    “咔哒”伴随着某种机械卡扣咬死的声音，偷偷抬头的009瞳孔骤缩，她的面容极速扭曲，嘴巴大张着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监考老师的头顺时针旋转了180°，原本满是头发的后脑勺对准了009，稀疏的黑发间，赫然露出一张紫色老头脸面具。
    面具脸上的褶皱正在无规律地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这是答题卡，请核对好ab卷类型。”
    紧接着，那头又顺时针旋转180°，顶着黑脸和白色大板牙走到019面前发放试卷，转到后脑勺的紫色老头仍然直盯着009，笑得十分“慈祥”。
    009僵坐在凳子上，她低垂着头，感觉始终有一股视线紧盯着她，如芒刺背。
    这种感觉让她肌肉紧绷，心跳加速。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答题卡上，009的耳边只剩下面具人手中纸张摩擦的声音。
    “咔哒。”
    “这是试卷。”
    “咔哒。”
    “这是答题卡。”
    没有人再敢讲话，也没有人敢触碰面前的纸张，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这真的是普通培训班的学员再次陷入恐惧中。
    纸张摩擦的声音像是长了双手，扯住神经的两端一点点拉紧，每每在学员们以为不能更紧的时候，它就会再绕一匝，让神经崩得更紧、拉得更细。
    更为致命的是不停变换着方位的“咔哒”声。
    “咔哒。”
    “咔哒。”
    “咔哒。”
    虽然没人真的敢抬头去看，虽然机械声听起来只是钢琴节拍器一样有节奏的声音，但所有人都能想象，那是怎样违背正常生理结构运转而产生的声音。
    想象力丰富的，甚至能透过声音想象出第3颈椎骨被大力转向反面，随意卡在第4颈椎骨的关节面上。
    “咔哒。”
    再一用力，绞地不严谨的第3颈椎骨再次被大力转向反面，严丝合缝地卡在第4颈椎骨的关节面上。
    “咔哒。”
    更清脆的一声，是第3颈椎骨终于归位的欢呼。仿佛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违背人体结构地转了无数个360°。
    更有人在想象椎骨间的肌肉与神经已经扭曲虬结到什么诡异的程度了。
    “咔哒”声穿透空气和血肉，有节奏地敲击在他们麻木又敏感的神经上。
    在他们几乎适应这恐怖的节奏后，声音又戛然而止。让所有人提起的心都悬在半空、无着无落的。
    怎么还没有下一声？
    发生了什么异常。
    他终于要开始杀人了吗。
    是已经在我背后提起了刀，还是正张着血盆大口等我一回头就咬掉我的脑袋。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情况，甚至连挪动眼珠用余光扫视都不敢。强烈的不安感在警告他们，只要抬头对上紫老头混浊空洞的眼睛，一定会发生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悬而不落的刀，比一下下砍在身上的刀更令人窒息。
    1秒。
    2秒。
    ......
    “考试正式开始，请同学们开始作答。”
    无机质电子音取代了悬而未决的“刀”落下，终于扯断了他们的神经。
    009崩溃地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更有人大吼着跑出教室。
    他们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怖压抑的氛围了，再待下去他们一定会被逼疯。
    不！
    他们已经被逼疯了。
    他们就是疯子！
    即使变成疯子也要冲出去，即使疯了死了，他们也不想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地方多待1秒钟！
    “啊！我他妈受不了了！！！！”
    “我去你m的狗币玩意儿！”
    “我一分钟都受不了了！！！”
    “去你妈的考试！去你妈的培训班！”
    一时间楼道里乱成一团，脚步声与咒骂声此起彼伏，每个班都有人崩溃，每个班都有许多人选择不顾一切地冲出教室，冲向教学楼外。
    然而。
    坐在窗边的路德向外看去。
    教学楼的门口空空荡荡。
    教学楼很快恢复了安静。
    监考老师轻轻拍手，“快答题吧，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05分钟。”
    “别忘了排名后50%的同学会扣除10点绩效，特别差的话还有专门补习喔。”
    ———————————————————
    无论考场外发生了什么，没有冲出去的学员们依旧要完成考试。
    即使他们的泪水、汗水或鼻涕已经将答题纸浸湿到无法使用。
    行测考试，午饭，申论考试。
    整整五个半小时里，诺大的教学楼里只剩下啜泣声和写字声。学员们在吃饭的时候都不敢让碗筷碰撞发出声音，生怕会引来未知的厄运。
    直到距离申论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9班靠窗位置的长发男生举起了手。
    “请问可以提前交卷吗。”
    “当然。”黑面具回答，“麻烦副监考老师收一下卷子。”
    “咔哒”，紫老头转到前方，走到路德面前检查卷子和答题卡。
    “你可以走了。”
    “谢谢。”路德在身前比划一个十字，回以同样的笑容，“愿神保佑你。”
    课程表上写着提前交卷后可以自由活动，这是明面上唯一可以在教学楼里随意探索的时间。
    他很好奇上午那些想要跑出教学楼的学员们都去哪了，就算会被抓起来，也不应该突然都没了声音。
    【叮，学号179号触发附加题1（1）。】
    【附加题1：请探索教学楼。（绩效30点）】
    【（1）请写出教学楼中的异常现象，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所以提前交卷就可以触发附加题吗？
    有（1）的话是不是说明还有（2）。
    路德带着【异常】二字开始在楼里闲逛。
    ......异常？
    在一个处处诡异的地方，【异常】的定义是什么？
    是昨晚蠕动的白色米粒，是一看就很异常的面具老师，还是突然失踪的学员们？
    路德将冰凉的指尖伸进怀中，却没摸到小奶狗暖呼呼的肚皮。他这才发现上岸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饿了应该会回来吧。”他自言自语。
    整个教学楼都是十分普通的布置，三楼宿舍的门都大敞着，里边空无一人；二楼教室内学生们奋笔疾书，楼道里贴了名人照片及名言，还有很多国内外名画；一楼食堂和图书馆里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
    干净整洁。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除了......走路没有声音的老师们。
    “你们总这样突然出现会吓坏学生的。”路德透过正对大门的镜子屏风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面具老师。
    “吓到你了？”白色面具的笑容一成不变，看的时间稍长一些就让人觉得瘆得慌。
    “当然。”路德目光从镜子四周的绿色水草画上移开，走到镜子背面，镜子背面是一张空白的公示板。
    “用来公示成绩的吗？”
    面具老师“飘”到他身边，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特殊的马克笔，“不止公示成绩，比如......”
    随着面具老师写字的动作，公示板上显出一行文字：

 第11章

    ———————————————————
    无限培训班关于9班179号学员违纪扣分情况的通报（方正小标宋_gbk，二号，红色，居中对齐）
    （红色分割线）
    各位学员：（仿宋_gb2312，三号，靠左对齐，行距固定值28磅）
    现发现无线培训班9班179号学员存在染发、蓄长发、仪容不整（纹身）的违纪情况，为保证培训效果、防止影响上岸培训班的学员通过率，教务处决定给予179号进行扣除绩效30点的处分，并进行全体通报。望广大学员高度重视并进行自查自纠，切实增加对培训和考试的重视程度，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仿宋_gb2312，三号，两端对齐，首行缩紧2字符，行距固定值28磅）
    详细违纪扣分情况如下：
    学员179号，男性，染发，扣除绩效10点；
    学员179号，男性，长发，扣除绩效10点；
    学员179号，仪容不整（纹身），扣除绩效10点。
    （三个空行）
    上岸无限培训班（仿宋_gb2312，三号，靠右对齐）
    2002年4月12日
    ———————————————————
    “有什么要说的吗？”
    随着落款处红色公章慢慢显现，路德校徽下的电子牌发生了变化：
    ——179 70
    路德咬牙切齿，“不会每天重复扣分吧。”
    “当然。”此时此刻，面具上夸张的笑脸竟也真诚起来。
    “会扣。”
    ———————————————————
    “神父！”文灵方小鸟一样出现在路德身边。
    考试的紧张感冲淡了恐惧，在紧迫的时间内完成考试的感觉让所有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除了路德。
    文灵方与路德一起向食堂走去，“您换了普通校服我差点没认出来，幸亏您的头发很有特点，要不然真的找不到您了。”
    “有剪刀吗？”路德问。
    “上车前被没收了。”
    “染发膏？”
    “没有，政府部门不让染发。”
    路德：“......”
    “哦，瞧我这脑子，我听到通报了。”文灵方后知后觉，“食堂的万事屋应该能理发，50一次，刷饭卡。”
    “不过神父您这头长发实在太漂亮了，剪掉好可惜。”
    但要是不剪每天都会被扣30点，第4天就得被开除学籍。
    路德一边走神，一边将饭卡放到食堂门口的刷卡机上。
    “滴，刷卡成功。”
    可惜上岸偷跑了，他若是在就能看到淡定脸神父此生的第一次破防。
    文灵方看着神父刷卡的背影觉得他好像快要碎掉了。
    看着卡内140的余额，路德确实心疼地快要碎掉了。饭卡余额与报名费额度相同，他饭卡里一共只有200。
    而这个黑心食堂一顿饭就要30。
    剪头发还要50。
    意思是明天一睁眼，他饭卡内就只剩下90了。
    90，就算一天只吃一顿他也只能撑3天。
    剩下3天吃什么？西北风吗。
    “神父你好厉害，怎么从800讲价到200的！”文灵方显然没有这种困扰。
    路德看着她720的饭卡余额突然有些嫉妒。
    “不过您吃饭怎么办，就算每天吃一顿饭也不够。实在不行您用我的饭卡，咱俩凑合一下。”
    “谢谢，不用了。”路德不好意思用女士的饭卡。
    很快，路德就发现文灵方说错了，50一次是剪发，再加上染发，一共100。
    路德：......
    第8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3
    很快学员们都到齐了，与昨天相比食堂明显空了许多，路德简单扫一眼，大约190个学员只剩下150名左右。
    跟他一车来的人基本都在，除了之前大叫着冲向他的那个女人。
    路德心中叹气，倒也不意外。
    “请问我可以坐这吗？”029双手交叠在身前，白皙的脸庞微透着粉色。
    “随意。”路德转过头继续观察食堂众人。
    健身男是027号，西装男是092号。西装男给健身男端了杯温水，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
    上了几年班的短发女是121号，跟1班的女同学坐在一起。
    主播勇哥是003号，正拿着手机直播今晚的菜品......
    “喂，起来！”
    “？”路德看向声音的方向。
    “说的就是你！”129嚣张地指着路德，手指都快戳到他脸上了，“你算老几也敢坐这？”
    “？”路德只随便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与其他别的座位都没什么不同。
    “这是我们老大的专属座位！”
    路德这才看到129背后的瘦削男人，001号。
    “知道我老大是谁吗？知道我老大上次统考考了多少分吗？知道我老大他叔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赶紧滚开。”
    “诶，129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座位也没写名字，这位同学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咱们坐对面吧。”
    129弯腰跟在001身后，一副狗腿模样，“老大你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混数的，他今儿一天就扣了30点绩效，肯定挺不到结束。”
    001家里有人，129跟着他也得了不少内部消息。比如表面上说绩效扣光会开除学籍，从没有人见过被开除了学籍的学员，大概率是死了。
    “而且他下午交申论卷子的时候我看到了，空着大半张卷子就提前交卷，嗤，大傻x，连我都知道要把卷子写满。这小子一会儿肯定就被抓起来，你不用对他客气。”
    路德拦住文灵方，抱着手臂看向坐到对面的几个人。
    “什么抓起来，不是专属补习吗？”
    “艹，这大傻x真以为培训班要给他开小灶呢。”129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带着一群小弟哈哈大笑，139也在其中。
    但仿佛忌惮着什么，他们的嗓门没有太高，只是表情过于浮夸。
    “嘶。”路德将手肘撑在长桌上，露出不安的神色，“这不是考公培训班吗，怎么可能真的死人，你们不会在骗我吧。”
    “哈哈。难道你认为白天跑出教室的那群人是回家找妈妈了吗？告诉你，他们都死了，尸体挂在...”
    “闭嘴。”001适时制止他，挂着深深眼袋的疲惫双眼看向路德，仿佛知晓他的意图。
    路德继续套话：“看来你们不是第一次来培训班。”
    “错。所有从培训班毕业的人都成功上岸了，没有人会来第二次。”001平静的语气里交杂着傲慢，“我只是比你们多了些获取信息的渠道。而这，是你们这种人这辈子都触不到的阶级。”
    在路德和001交流的时候，文灵方瑟缩着蹭到了129身边，“这位小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都......”她咬唇深呼吸，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129顿时眼睛一亮，他白天就看上长得漂亮的029了。可他凑过去搭讪的时候，029皱眉捂着鼻子走开，仿佛他是什么臭狗屎一样，害他被139这些小弟嘲笑。
    他想趁着晚饭找回面子，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对他爱答不理的029主动凑到179身边。
    这怎么能忍！
    于是他撺掇自己老大过来找茬，要知道他老大家里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他第一次认识老大就是在警察局，老大把人肾都捅穿了都能被人保释。

 第12章

    老大果然给力，不仅吓得179变了脸色，连179身边的大美女也眼泪汪汪地过来求他帮助了。
    这145号大美女可比029号那种清纯的带劲多了。
    “那当然，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在地下室挂着，风一吹就来回晃悠。”129闭眼瞎说，看到文灵方被吓得一哆嗦，拍着胸脯往人身边挤，“不用害怕，我大哥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放心跟着我，我让我大哥罩着你。”
    “这个培训班就是我大哥在宗管局上班的政客叔叔推荐的，还提前给他了很多内部资料，绝对高分毕业上岸！”
    文灵方似乎真的被他安慰到了，“那你刚才说的抓起来是什么，我不会也被抓吧。”
    129见文灵方这样，觉得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更是得意，“每次考试排名靠后的学员都会被带到地下室的小黑屋关起来。”
    他想抓文灵方的手，被躲开也不恼，黑着脸吓唬她，“小黑屋里没有监控，没人敢说里边发生的事，但放出来后都死了。你要是害怕的话，今天晚上...”
    晚饭铃声响起，整栋教学楼都震动起来，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
    “地震了吗？”
    有人在发愣，有人抱着头蹲到桌子下方，还有人站起来想跑到楼外去。
    与此同时，巨大的影子完全笼罩了食堂的大门。想跑出去的人双眼直勾勾看着门外，捂着嘴慢慢往后退。
    长满绿色鳞片的短颚，金色的竖瞳，高壮的身影，仿佛一下就能甩断一合树的尾巴。
    走进来的赫然就是昨天的蜥蜴人，因为他太过高壮，整栋教学楼仿佛都在随着他的步伐震动。
    “开始公布今天的考试成绩，叫到名字的学员去那边排队打饭。”蜥蜴人的声音都能带着整个食堂震动，只是站在那里就产生了十足的压迫感。
    蜥蜴人说完，他身后的十个面具人纷纷拿出成绩单开始公布成绩。
    129色胆包天，这种情况下还想着下三路那点事儿。他把嘴凑到文灵方耳边，沉醉于女孩子独有的馨香中。
    “那个弱鸡今天死定了，我看到他交了白卷。这里门道太多，跟你说了也听不懂。我敢打赌179连60分都考不了，今天晚上你来宿舍找我......”
    “第1名 143分 1班 001号。”
    “哈哈，老大真厉害！”129得意地向路德挑衅。
    路德抬头看着成绩面板上的分数，眉头紧皱，他估分大概能到170左右，就算申论压分也不可能低于143。
    “第2名……”
    “第3名……”
    “第41名 107.8分 9班 179号。”
    【叮，学号179号达成成就——绩效为王。（做再多工作有什么用呢，你绩效低呀~）】
    【成就奖励——绩效1点。（安慰性奖励）】
    【恭喜179号学员！】
    【附赠电子烟花一枚。（安慰性奖励）】
    ——179 71
    路德：“......”
    “本次考试共有156人参加，78名以后的学员各扣绩效10点。”蜥蜴人用震耳的音量强势压制食堂内的骚动，“下面公布今晚需要专门补习的人数。”
    只有路德能看到的电子烟花在视线左边炸开，路德端着盘子第无数次叹息自己逆天的运气，什么都没干就被扣了40分。
    算了，习惯了。
    蜥蜴人身边的公示板开始滚动数字，考试成绩较差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虽然不知道专门补习是什么样的，但全都在祈祷不要选到自己。
    滚动数字有3位，第一位暂停，是“0”。
    第二位暂停，是“0”。
    大部分学员都长舒一口气，只剩下最后9人屏息凝神。
    路德看着129紧张的模样，想不明白他到底哪来的闲情雅致来嘲讽他。
    蠢货。
    第三位滚的时间较长，最终停留在了“1”上。
    “最后一名跟我来，其余人开饭吧。”
    侥幸逃脱的8人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他们迫不及待地站到打饭的队伍里，高谈阔论刚才的紧张刺激，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看起来比考了第一的人更加高兴。
    无人在意跟着蜥蜴人走出食堂的人。
    晚上的自助餐与中午差不多，全都是散发着腥气的海产品，路德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一整天都没吃好，想想万事屋里的高价饭食，又想想可怜的饭卡余额，叹着气走出食堂，任由肚子里唱着空城计。
    一楼正对大门的公示板上滚动播放着违纪通报，最后一条是新增的，103号因考试成绩为后“001”名，接受年纪主任的单独补习。
    路德想起129说的话，虽然大部分是胡扯，但也透露不少信息。
    至少所谓的“专门复习”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模拟考试成绩过低会减少绩效，绩效会令成绩打折变得更低。如果绩效低到1点，那么即使考到满分200分，也只会有2分，必死无疑。
    路德往教室走的时候打开附加题板，他已经把教学楼探索几遍，却对答题一筹莫展。
    “我因为上课睡觉被扣了5点绩效，今天模拟考直接95折，心疼死了。”
    “我也是，我早上迟到了。早知道就算让舍友把我打醒也不多睡那两分钟了。”
    “我本来分就少，还要扣绩效，呜呜呜。”
    “听说万事屋可以买绩效点。”
    路德耳朵一动，上前拦住走在他身后的两人，“绩效点可以买？”
    “额，啊。我们也只是听说。据说万事屋的老板是培训班老板的亲戚，所以可以私下用饭卡的钱换绩效点。”
    “谢谢。”说完，路德转身下楼。
    万事屋的老板只带着半张面具，给人的感觉与其他工作人员完全不同。他嘴里叼着一根鱼骨头，说话含糊，“剪头发？”
    “听说能买绩效点。”
    万事屋老板瞥他一眼，绕过去把大门关上，“100块买1点绩效，要多少？”
    “不，我卖绩效，5点。”500块，够他吃饭到培训班结束了。
    万事屋老板嗤笑一声，“你知道绩效有什么用吗。”
    “总成绩乘以绩效才是最终成绩。”路德说。
    “绩效扣完会被开除学籍，知道被开除学籍会怎么样吗？”
    “会死。”路德说。
    万事屋老板挑眉，“知道还敢卖？你知道到后期有多少人宁愿花几万块，只为了买一点绩效吗。”
    果然是这样。老师从来没说过被开除学籍的后果，这只是路德根据129的表现产生的猜想。老板这样说也就证实了这个猜想。
    “所以卖吗？”路德说。
    “哈！”万事屋老板将一指长的鱼骨咬碎咽进去，“有意思，有意思。我在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敢卖绩效的。”
    说着他从柜台下拿出十面骰子，骰子的每面都写着不同的比例。
    “绩效点：饭卡钱的比例从100:1到1:100000都有，看你运气了。”
    路德拒绝，“按照正常的1:100换就行，不用麻烦。”
    “别那么无趣，抽一个嘛~最高1绩效换10万块诶，爆赚！赢麻了！你不想要吗？”
    “不想。”再次拒绝。
    万事屋老板拉下脸，“不卖了，你走吧。”

 第13章

    二人四目相对，兜里空虚的路德败下阵来。
    试试吧，万一能摇到1:1也好啊。
    路德心中叹气，只好摇骰子。
    10:1
    10绩效换1块钱。
    果然...
    路德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笑弯了腰的小卖部老板。
    第9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4
    路德踩着铃声走进教室。
    还没坐下又收到129的嘲讽。
    好无聊的人。
    路德径直走到129桌边拿起他的卷子。
    “教你个迅速提升成绩的方法。”
    129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xxx，我有老大傍身，我老大可是年级第一！xx用得着你？”
    路德：“今天的最后一名考了9分，你多少？让我想想…18分，倒数第5名。”
    “就算你明天不会被蜥蜴人带走，后天也可以侥幸逃脱，大后天呢？”
    路德自动屏蔽了污言秽语，把卷子铺在桌上，在某道错题上敲击。
    ——变异人每天都要吃够肉干，否则就会发狂，以下是每天需要投喂的肉干数量，请问第天6需要投喂肉干的数量是多少？
    ——1，1，4，9，25，（）
    ——a、64 b、49 c、81 d、121
    129号牛眼瞪的老大，“你牛b什么，不过只考了100分的学渣，你连进面分数线都没到呢。”
    所有人都以为129要发飙，只有路德看出了他的虚张声势。
    路德无视他，“这道题有几个人做对了？”
    学员们面面相觑，都在寻找着做对了这道题的人，最后只有角落里的49举起了手。
    “哇这么变态的题都有人做出来？”
    “大学霸你怎么做的。”
    “哇靠，行测73分，排名23！”
    “学霸求带！”
    49推了一下眼镜，小声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算abcd答案的数量，选了一个数量最少的a，只是运气好罢了。”
    教室嘘声一片，甚至有人质疑049故意藏拙。
    听到“运气好”三个字，路德心底开始往外冒酸水。
    “我可以给你们讲错题。”他调整情绪走到讲台上，用粉笔在黑板上簌簌写字，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1元/题
    “良心价喔。”路德微笑，“以神的信徒之名起誓。”
    下边交头接耳，没有人愿意出钱。毕竟路德的排名不算高，与其花钱找他，还不如找班里排名更高的049。
    “well。”路德擦掉黑板，淡定走回座位拿出之前被送的参考材料。
    不少人在暗中观察路德，他们沉默的理由不尽相同。
    有人觉得路德一头银白长发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
    有人被扣了绩效，想省下点钱去万事屋买绩点。他可以等别人出钱讲题的时候，凑过去听一耳朵。
    还有人只是被培训班的异常吓怕了，不敢去做这个出头鸟。
    049看似在低头整理错题，实际余光一直落在路德身上。
    他完全不赞成路德的行为。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录取名额只有那么几个，他们不给竞争对手设门槛就算了。给他们讲知识点，是想让他们提升成绩来抢夺自己的名额吗？
    049在成绩单上179的位置打了个叉，不行，他一定要阻止路德这种愚蠢的行为。
    107.8分，除以0.7的绩效。
    154分，比第一名还高11分，这怎么可能？！
    049忍住抬头去看路德的欲望，不停啃着指甲。
    去年的笔试最高分也不过149，笔试考到154分的人有必要来参加培训吗？只要他不在面试时裸奔，怎么都能被录取吧。
    也许是他运气好？或者是这次考题太简单了。
    对，一定是。他平时只在110分上下，这次都能考到120分。第一次模拟考一定会简单点，给同学们增强信心。
    049注意到路德手中的资料，与大家统一的参考资料不同，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材料。
    049松了口气，原来是被老师透题了。
    切，旁门左道。
    就算模拟考试作弊考高分有什么用？到时候正式考试还不是原形毕露，真是自作聪明。他不会就是来培训班靠给同学讲题挣钱的吧？
    1块钱/题，哈哈！
    盯着一页纸看了十分钟，果然不足为惧。
    路德确实在走神，他的视线停留在课本上，脑子却在教室上方飘荡。
    虽然知道没人接话很正常，但好尴尬。
    他们交头接耳的在聊什么？应该不是在谈论我。好尴尬。
    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好尴尬。
    要不叫没钱吃饭谁不会做这种事了，能自己待着谁愿意跟活人相处呢。好尴尬。
    尴尬死了，需要摸摸小狗儿。
    坏了，把狗忘了！
    ———————————————————
    上岸在上午路德专心考试的时候就跑了。
    虽然假神父的撸毛很舒服，怀里也很暖和，还定时给他奉上祭品（喂他吃饭）。但他可是尊贵的魔王大人，才不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耽误大业。
    难得来到一个满是诡异的地方，他要尽可能多的吞噬这些诡异来恢复力量。魔界还等着他们伟大的魔王回归呢汪。
    上岸没有在教学楼里乱转，而是直接循着味道跑到了一楼的镜子前。
    与路德看到的景象不同，教学楼门口的屏风并不是一面镜子，而是通往地下的阶梯。
    上岸警惕地绕着屏风嗅了嗅。
    嗯，地下有个存放食物的地方，闻起来不太好吃，但吃了应该有点用。
    再嗅嗅。
    好像很危险。
    上岸抬起小爪子迈向镜子。
    不行，他上次就因为鲁莽被那个混蛋打回原形，这次要谨慎点儿。
    上岸左右环顾，找了一个隐蔽又能看清地下入口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一躲就睡了一天。
    ......
    上岸是被蜥蜴人的脚步声震醒的，他迷迷糊糊翻个身。好饿啊，好像做梦梦到大鸡腿儿了。
    上岸的鼻子动了动，鸡腿儿飘远了一些。
    鸡腿儿~
    上岸艰难地撑起短小的四肢，闭着眼睛跟上去，鸡腿儿等等我嗷呜~
    “轰隆轰隆。”
    好大的鸡腿儿，走路的动静都震天响，吃起来一定过瘾，可惜鸡腿儿跑得太快，他怎么都追不上。
    上岸不满地皱起鼻子，怎么越来越腥臭，这鸡腿是放坏了吗？
    飘荡的鸡腿儿终于停脚步，上岸抓紧机会睁眼冲上去，四肢并用按住鸡腿！
    “嗷呜！”
    哦，不是鸡腿儿，是鱼尾巴！
    “嗷呜汪！”可恶，鱼鳞太厚咬不动！
    “嗷嗷呜。”鱼甩尾巴了，食物要跑！上岸四脚露出指甲用力扒住鱼鳞，奈何这条鱼的力气太大，一下子将他拍到墙上。
    “嗷~~t t”疼！
    上岸被拍的几欲吐血，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足有他六倍高的蜥蜴人！
    艹！妈的身体被打回原形，智商也跟着丢了。
    上岸不顾嘴里溢出的鲜血，骂骂咧咧往最近的缝隙里钻，想当初这种东西做好了端桌子上他都不爱吃。今天竟然被食物重伤，决不能让魔界的下属知道这种丢人事儿！

 第14章

    上岸腹腔剧烈痉挛，张嘴呕出和着肉块的鲜血，眼睛死盯着外边。
    “老师？”后边的103跟着停下来，看着被蜥蜴人尾巴砸碎的墙角瑟瑟发抖。
    蜥蜴人的鳞片极厚，就算是正常状态下的魔王想要吃它们也要借助匕首。上岸抱着他的尾巴啃，只让他觉得尾巴有些痒。
    蜥蜴人甩甩尾巴，果然还是墙角解痒管用。
    “103号学员，让我们开始补习吧。”
    蜥蜴人说完，缝隙里的上岸就看到十几条黏腻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绑住103的四肢，一个椭圆形的大脑袋在103背后显现，身上长着无数蓝色圆环。
    103刚要张嘴大喊，两条长满吸盘的细触手就撑开了他的嘴里，引发阵阵干呕。
    蜥蜴人伸出粗长的指甲对准103的眼睛，“撑开他的眼睛。”
    又两条细触手扒住103的眼眶，强硬地迫使他露出眼珠。
    上岸嚼碎口中肉块咽下，又往后退了半步。
    妈的以后再也不吃章鱼跟蜥蜴人了，真恶心。
    嗷呜呜，假神父快来救驾汪。
    ———————————————————
    睡前路德把教学楼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小狗，即使用了特殊手段也没成功。
    难道跑外边去了？
    想起消失的学员们，路德有些担心，打算等22点查寝老师走后再出去寻找，可这一躺，他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起铃响。
    【day5 8:00 2002年4月13日】
    今天的铃声似乎更沉闷一点，女声吟唱却仿佛更清晰了。
    “喂，179号，快起来吃饭，晚点食堂的饭就被那群牲口抢完了。”
    路德坐起来，穿着校服外套和衣而睡的他又变成了运动裤加短袖的装备。
    “快点啊，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
    “我不吃早饭，你们先去。”回话的路德一愣，思索着打开179号衣柜，外套果然挂在那里。
    他们有一个舍友昨天上午跑出了教室，现在宿舍里只剩下7个人。大家本就不熟，根本无人在意。
    路德穿衣服时注意到铁床栏杆剥落的白漆，似乎比昨天锈蚀的严重了些。
    他今天径直走向二层教室阴面最西侧的房间，确认左右无人后将磨好的铅笔碎倒进锁眼，再拿出不知哪来的医用镊子插了进去。
    “哒”的一声轻响，路德迅速钻进去虚掩上门。
    房间里充斥着潮湿腐败的气味，窗户被糊的死死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路德分别用三指捏着眼镜往上推，中指在眼镜框上轻敲3下，不过眨眼的时间，他肩上多了一个医药箱。
    他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灯和火柴，路德在点燃火柴后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了几秒发现火柴正常燃烧后才点燃酒精灯。
    借助微弱的火光，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双眼睛反射出诡异的光。
    第10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5
    早上的行测课确实讲了许多有用的解题技巧，都是外边从未听说过的分析思路，很有启发。
    路德却没听进去多少。
    ——1992年4月18日 15:30
    路德看着纸上的数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楼西侧的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动物的头，鸡、猪、牛、羊。它们被整齐地摆放着，脸全部正对着一个被红布绑着的牌位。
    路德不认识牌位上弯弯曲曲的文字，只看懂了这几个数字，应该是某人死亡的时间。
    这与他每天早起眼前浮现的时间有关系吗？
    4月12日开始，培训7天正好是4月18日。
    路德点开附加题板，将思考的结果罗列到答题卡上。
    【附加题1：请探索教学楼。（绩效30点）】
    【（1）请写出教学楼中的异常现象，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答题卡：
    1、二层最西侧阴面设有未知祭台，牌位避光、被红布紧缚，疑似为怨气沉重的非正常死亡，且被祭祀者死亡日期与培训班结束日期相同。】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2/10点。】
    【叮，学号179号触发附加题1（2）。】
    【附加题1：请探索教学楼。（绩效30点）】
    【（2）请写出异常现象发生的原因，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随着系统播报声响起，路德胸前的电子牌也变了：
    ——179 73
    今天的行测流程与昨天一般无二，学员们已经没那么害怕紫老头面具了，只是都死低着头不敢看他。
    昨天被吓得最厉害的009在发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坠下来，但也没像昨天那样瘫在座位上一个字写不出来。
    行测题量特别饱和，就算是路德也无法提前交卷。因此直到下午考完申论他才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路德在答题时反复思考着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昨天那些跑出教学楼的人到底去哪了。
    他交了卷子后径直走到教学楼门口，看着门外正常的街景思考。
    跑出教学楼的学员并没有出现在教学楼外，他们的惊呼声是戛然而止的，这意味着那些人是突然消失。
    这有可能吗？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除非......
    路德转身拿起公告牌屏风上的马克笔，朝着门外扔去。
    和预想中的一样，马克笔在通过大门的一瞬间消失了。
    路德突然想起129说的话。
    “他们都死了，尸体挂在...”
    “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在地下室挂着。”
    以129的智商，可能会吹牛夸大，但做不到无中生有。而且在他说这件事的时候，001严肃地制止了他。
    地下室吗？
    路德仔细搜索过数次，确信这里没有地下室入口。
    一无所获的路德又来到镜子屏风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屏风上的水草大了一些。
    地板上似乎有积水，走路会发出“啪嗒”声。
    “这么自觉？”面具老师与昨天出现的时间一样，做的事情也一样。
    红色公章显现，电子牌发生了变化：
    ——179 43
    加就一分一分的加，扣就10分10分的扣，可真有他们的。
    “有什么要说的吗？”他问出昨天同样的问题。
    路德看着可怜的绩效，笑了，“公文写得不错。”
    “当然。”此时此刻，面具上夸张的笑脸竟也真诚起来。
    ———————————————————
    “神父！”文灵方像昨天一样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您怎么没剪头发，赶紧跟我去万事屋，我给你刷卡！”
    “不着急。”路德在想事情，看起来神在在的。
    在文灵方眼里，神父已经因为没钱、没绩点自暴自弃了，这怎么行！
    他抢在路德刷卡前帮他刷了晚饭钱，匆忙把人推进食堂。
    “您这次必须听我的！我知道您复习的很好，笔试成绩不成问题，但绩效更重要啊。就算您今天考了满分折算下来也才80分，糟了，排名后50%又要扣10点。”
    “您先跟我去剪头发，我们在公布成绩前跟老师求求情，争取把今天的30分加回来。”文灵方顿了一下，显然她也是害怕的。

 第15章

    “小心。”路德拎住前方的文灵方，可小丫头走得匆忙，一脚踩进水里。
    “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文灵方的裤腿全湿了，“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次踩进水坑里了，我真倒霉。这里的保洁工作实在是太差，我要向老师投诉。”
    路德带她坐到最近的座位，抽出纸巾给她。
    “你今天见过103吗？”路德问她。
    “103？昨天被带走的男的吗。”文灵方用纸巾裹着裤脚吸水，“没有诶，光忙着考试了。”
    连着考2天文灵方头昏脑涨，经路德提醒也好奇起来。
    文灵方：“尾号是3的话，应该在3班。我记得咱们车上那个精神小伙儿在3班。”
    路德：谁？
    文灵方将废纸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泡了不少用过的纸巾。
    两人正说话，一个手机强势插到中间。
    路德从手掌大小的手机屏里看到了自己。
    “神父，跟大家打个招呼呗。”
    手机屏上顿时飘过一片弹幕。
    【神父好！】
    【真的好帅啊~~我喜欢。】
    【我新来的，为什么跟这个高中生叫神父？（不过真的好帅，prprprpr~~~~）】
    【哪来的一群花痴？老子是来看史上最快掉光绩效的倒霉鬼的。】
    【只有我觉得校服没有教袍好看吗？】
    【+1】
    【+10086】
    【喜欢那种禁欲感。】
    【不懂校服美人的有难了。】
    【我也是听说有人第二天就减了60点绩效专门来的。】
    【明天就能直播他绩点掉光的惨状了。】
    路德：......
    路德侧步躲开镜头，不甚友好地看向主播勇哥。
    勇哥似乎并没发现不对，嬉皮笑脸跟他打招呼，还特意把镜头对准路德的电子名牌。
    “神父，您绩效怎么掉得这么快？”勇哥明知故问。
    路德抢过他的手机，锁屏后扔给文灵方，“想要手机就回答我的问题。”
    勇哥叉手别脸，“除非你让我接着开直播。”
    “那算了。”路德坐下。
    勇哥转着眼珠瞥了路德三次，见他真的不近人情，赶紧换上另一幅嘴脸坐到路德旁边。
    “神父您别生气，我跟您开玩笑。咱俩什么关系呀，有事儿您说话！”
    眼看要19:00了，路德也不废话。
    “今天看见103号了吗？”
    勇哥一拍大腿，“看到了呀！诶呦卧槽。”他龇牙咧嘴揉大腿，“神父我跟您说，这培训班不对劲儿。”
    他对二人勾勾手，见没人动就自己拄着桌子往前倾，像是要说什么大秘密，“神了我跟你们说，今天早上一进教室就看见他了，您猜怎么着，他眼珠子全白了！而且今天一天他都坐在座位上学习，跟魔障了似的，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厕所，连眼珠子都不转，谁跟他说话都跟没听见似的。您看，晚饭他都没来。”
    “轰隆”的脚步声响起，杂乱的食堂安静下来。
    勇哥趁着蜥蜴人进来前又凑上去补充，“他身上还有股腥味儿，臭的要命。”
    路德把手机扔给他，顺便挪到更远的空位上。
    “开始公布今天的考试成绩，叫到名字的学员去那边排队打饭。”
    又开始公布成绩了。
    “第1名 136分 1班 001号。”
    “第2名……”
    “第3名……”
    “第78名 70分 3班 103号。”
    “第79名 69.28分 9班 179号。”
    【叮，学号179号达成成就——背e侠。（没办法，领导要求每个部门必须有一个绩效e~）】
    【成就奖励——绩效1点。（安慰性奖励）】
    【恭喜179号学员！】
    【附赠电子烟花一枚。（安慰性奖励）】
    ——179 44
    路德：“......”
    “本次考试共有156人参加，79名及以后的学员各扣绩效10点。”
    ——179 34
    路德：“......”这逆天的运气。
    “下面公布今晚需要专门补习的人数。”
    路德不关心公示板上的数字，按照之前的题目来说大概率今天也会抓最后1名。
    他只为79这个名次感到悲哀。
    哪怕排第80也好啊！这种稍微幸运点就能成功上岸的错觉，最让人煎熬。
    “最后一名跟我来，其余人开饭吧。”
    蜥蜴人一如既往带着最后一名离开，路德收起懊恼，躲开面具人的监视跟上去。
    蜥蜴人带人走到镜子屏风前，将爪子放在镜子上，很快镜面便像水一样化开，露出向下的阶梯。路德猜的没错，镜子屏风就是地下室入口。
    为防蜥蜴人发现，路德等了一会儿才走上去，可入口却在映出他影子的瞬间消失了。
    路德绕着镜子研究半天，即使用手触摸镜面也没有发现异常。最后只能在被发现前暂时放弃。
    ———————————————————
    上岸是被水泡醒的，蜥蜴人只有晚饭时会短暂离开这里，他没找到机会逃跑，时间一长就睡着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昏迷。
    上岸之前被手下阴了，现在重伤未愈只能维持最初级的小狗形态，即使这样他也很难长时间保持清醒。
    要不是水都淹了半只狗了，他可能会一觉睡到第三天。
    上岸藏的地方是一个地势比较低的缝隙，看起来马上就要被水淹没。正当他算计着怎么在蜥蜴人不发现的情况下离开时，一条丑陋的鱼被水流带到他的面前。
    上岸饿的不行，二话不说就将鱼吞进嘴里。
    “呕。”又硬又柴，又咸又苦。
    但好歹能果腹。
    上岸忍着恶心将鱼吞下，突然有些想念假神父。
    第一天的时候假神父会专门挑他喜欢的食物夹，挑剩下的才自己吃。
    这么一想假神父也不是全无优点，勉强可以允许他做个仆人。
    上岸咽下全部鱼肉，看着快要淹没脖子的水竟有些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一头钻进水里，努力躲开水中乱西八糟的生物和不明残肢，在咸苦浑浊的海水里寻找出路。
    早知道就在假神父怀里窝着，不乱跑了。汪呜tt。
    第11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6
    自习的时候029拿着卷子找到路德，“请问可以帮我讲错题吗？10块钱一道题。”
    班里其他男学员比路德更先做出反应。
    029长相清纯，一眼就能看出是位不谙世事的骄纵大小姐。也不怪129上来就逮着她欺负，有些男人就算快入土了也幼稚得像小学生。他们会无意识地欺负喜欢的女生，女生越比他优秀就欺负的越狠，借此来掩盖自卑。
    运气好的，真能将白天鹅拉入他的泥潭。
    恶劣猥琐的像未开化的猴子。
    “美女找他还不如找我，至少我能活过明天。”对于竞争对手，129更是嫉恨得要死。
    “对啊，这小子一看就肾虚，三秒男。美女挑人眼光太差了。”
    “......”
    029脸皮薄，脸颊立刻涨红起来，既羞又怒。
    “闭嘴。”路德扫视全场，冰冷的目光化成强大的压迫感。他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十字架指向129，“谁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们所有人都走不出这个培训班。”

 第16章

    129转过头去大笑一声，条件反射地用攻击掩盖心虚。可当他想继续挑衅时，胃部突然痉挛，大吐起来。
    刚刚还簇拥着他的人纷纷后撤，在看到呕吐物中蠕动的东西后，惊恐地看向路德。
    路德不欲解释，这种货色是能考上宗管局才是天大的笑话。
    他将029的卷子拿过来，“免费给你讲。”
    路德带029走到讲台，其他同学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半小时的自习课，路德把两天的行测都讲了一遍，结束前还给029布置作业，让她在明天上课前整理好错题。
    这意味着029今晚需要挑灯夜读。
    029没有任何异议，“凑个整算100道错题，转你1000块。你趁睡前去万事屋换点绩效吧。”
    “这么有钱？那我不跟你客气了。”路德微笑着接受转账。
    “你为什么才收100？你的绩效很危险你知道吗。喂，我话没说完呢！”
    029好意被拒，看着路德的背影气得跺脚，踟蹰了一会儿又追上去。
    “果然一有钱马上去万事屋买绩点，100块买1点有什么用。这个傻子。”
    029下定决心冲过去直接给路德买绩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拒绝她的好意，这个男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在干嘛！”029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德，“你你你你！”
    路德正大叉着双腿趴在柜台，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看向029，往嘴里送泡面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甚至在029还在“卡机”的时候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滴汤都没剩。
    呼~两天没好好吃饭，泡面都变成了人间仙品。
    “有什么事吗。”路德站直双腿，不紧不慢地从柜台上抽出两张纸巾擦嘴，“老板，你这柜台太低了。”
    万事屋从柜台后站起来比划，“有吗？我觉得正好，是你腿太长了吧。”
    “为什么不是你腿短？”
    029不明白对话为何如此日常，她再次强势截断话题，“34，34，绩效34。你只有34的绩效你明不明白，竟然还来这个奸商这里吃天价泡面！”
    路德客气地道了谢绕过029往外走，一个文灵方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一个029可真的是敬谢不敏。
    他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
    ———————————————————
    【day4 8:00 2002年4月14日】
    路德睁眼躺在床上，仔细辨认着早起铃中的女声，是不认识的语言。
    逐渐清晰的女声已经能勉强听清部分发音。
    路德像往常一样打发走舍友，宿舍的铁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和与日俱增的锈斑十分相称。
    在楼道里没什么动静后，路德又去别的宿舍检查了一下，都是锈迹斑斑，卫生死角里长满了青苔和霉斑。
    路德很确信昨天没有这些东西。
    伴随着隐约的踩水声，路德快步走到3班教室。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在埋头学习。
    “同学你好。”路德走过去与103搭话。
    103埋头抄书，对路德的靠近毫无反应。103认真的模样真像一位刻苦读书的好学生，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曾是倒数第一。
    “没用的，就算在这裸奔他都没反应。”主播勇哥拿着手机走进来。
    路德的目光从勇哥身上移到手机，“你试过了？”
    “怎么可能！”勇敢果断否认，“咳，观众老爷说我要成功就给我刷10艘游艇。”
    路德毫不怀疑勇哥的下限，10艘游艇都没让他想到办法的话......
    “你还在直播？”路德问。
    “必须的，热情主播勇哥24h在线为观众老爷们服务。”勇哥谄媚地对着镜头笑。
    “我帮你，你帮我办一件事。”
    勇哥惊讶地看向路德，他不怀疑神父的能力，只是没想到他能主动提出帮忙。
    路德看懂他的心思，轻推眼镜。
    “要我做什么？”
    “没想好，有需求通知你。”
    勇哥看向路德写着34的名牌，他以为神父会让他帮忙买绩点。
    “放心，我是神的信徒，主义的接班人。为神散播福音是我的使命，为人民服务是我的信仰。绝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勇哥一个字儿都不信，但看着齐刷刷的评论还是点头，“只要你让他做反应。”
    “成交。”
    路德伸手按住103正在抄录的资料，“资料里有道题的答案给错了。”
    103用皮筋绑着笔的手一顿，僵硬的头迅速转向路德。
    “嚯！”勇哥被吓得后退半步。
    103上半身纹丝不动，转头的动作快得像瞬移。若是一般人来做恐怕会瞬间扭断自己的脖子。
    【好家伙，猫头鹰啊。】
    看到评论的勇哥恍然，那种移动轨迹和速度真的很像！
    “#$*%？”103的眼睛并不是勇哥说的全白，更像是眼珠外蒙了一层透明度很低的纸膜，靠近看能隐约看到被覆盖的眼珠在滚动。
    “什么？”路德看向勇哥。
    “哦，他说的是外语，在问你是哪错了。”勇哥解释。
    路德弯腰给103指题，他故意指歪一道题，嘴里认真解释哪道题错了、错哪了、为什么。
    103认真听着，准确无误地记下答案。
    路德讲完拉着勇哥走出教室，“他之前也说外语？”
    “没有，第一天我跟他聊天说的还是普通话。可能学到脑子坏了，神父你不知道，普通小孩中二期很爱说外语装酷，有的甚至会自创一门语言。”勇哥被刷了10艘游艇很高兴。
    眼看又快到上课时间，路德快步走回9班。昨天被带走的是他们班同学，他敢肯定9班所有同学都说普通话。
    昨天被带走的同学果然坐在位子上学习，身边围一圈儿好奇的同学。
    “069，嘿，跟你说话呢。”
    “昨晚发生什么了，真的是一对一补习吗。”
    “推他都没反应，不会变傻子了吧。”
    “没看他这几道题都做对了吗，你变傻子他都没变。”
    “我听说3班那个昨天考试直接飞升了，069今天不会也是吧。”
    “喂，今天借我抄抄！”
    “切，屌什么，不就是年级主任一对一补习吗。”
    “啊啊啊，他飞升我就要变倒数后10名了！”
    “怕什么，每天就1个，还剩5天轮不到你。你说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嘛，也就最开始能吓唬吓唬人。”
    “......”
    “......”
    路德趁铃响时快速走到069身边说出同样的话，在069做出同样反应时，他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路德在面具老师发飙前快速回到座位，不想没得到回答的069执着的跟过来，又问了一遍。
    面具老师赞赏地看着069，像是在看求知若渴的好学生，“好啦，我们开始上课。”
    路德见老师不管，迅速回答了069的问题，开始复盘手中的线索。
    越来越潮湿的空气、加速腐蚀的建筑物。
    祭台、活人、水；跑出大门消失的人、被夺舍的人。
    异常的自助餐、蠕动的呕吐物。
    还有未知的地下室。
    路德照例在纸上罗列信息，他总觉得这些分散的异常间有着某种逻辑关系。

 第17章

    他点开附加题面板。
    【附加题1：请探索教学楼。（绩效30点）】
    【（1）请写出教学楼中的异常现象，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答题卡：
    1、二层最西侧阴面设有未知祭台，牌位避光、被红布紧缚，疑似为怨气沉重的非正常死亡，且被祭祀者死亡日期与培训班结束日期相同。
    2、教学楼内湿度和腐蚀度正在指数型增长，一楼出现溢水现象。
    3、跑出教学楼会导致死亡，进入地下室会被异物占领躯体，食用自助餐会成为寄生体。】
    路德反复阅读答案，将每天早起显示的时间写下来。
    【day6 8:00 2002年4月12日】
    【day5 8:00 2002年4月13日】
    【day4 8:00 2002年4月14日】
    ......
    课表上明确写着每天早饭时间是7:30，也就是说他们每天7:30被铃声叫醒，那为什么会显示8:00？
    整个教学楼里都没有钟表，他们的时间观念全部来自于上、下课铃声。
    这半个小时的时差从哪来的？
    不对！
    路德翻出昨天的草稿纸。
    ——1992年4月18日 15:30
    第12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7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后，路德匆匆将行测题浏览一遍，在确认卷面中没有奇怪的暗示后直接用尺子压住答题卡，拿2b铅笔从上往下划了几道直线。
    看到他全是b的答题卡，紫老头面具上的皱纹蠕动成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可以走了吗？”路德问。
    “可以。”紫老头说。
    考试期间所有老师都在教室里监考，蜥蜴人也只会在公布成绩时出现。
    所以理论上来讲考试期间才是最安全的。
    路德再次进入二楼最西侧的房间，刚打开门就有一道黑影钻了进去。
    路德快步跟上，关门、捂嘴。
    勇哥怕被老师发现，趁着路德开门迅速钻进房间，还没站稳就正对上两双反光的眼睛。
    他正想大叫却被人先一步捂住嘴巴，憋得直翻白眼。
    “别叫。”路德见他拼命点头才松手。
    “呼呼，没被吓死也被神父你捂死了。”勇哥大口喘着气，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别这么用力呼吸。”路德点燃一根火柴，微弱的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这屋子氧气含量极低。”
    像是在验证他的话，火焰很快变小。
    “噗！”勇哥赶紧吹灭火柴，一副紧张的模样，“缺氧您就别点火柴了！”
    勇哥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只敢对着神父。
    路德指引他将光束对准白墙，漫反射的白光将整间屋子照亮。
    原本码放整齐的贡品全都堆到房间西北角，准确的说是屋子里所有东西都堆在了角落。
    除了供桌。
    勇哥向来胆子大，看清了屋内情况倒也不再害怕。
    他本来就是为帮观众探险才答应了神父逆天的要求——提前交卷。
    “神父，你确定今晚只会有倒数后4名被蜥蜴人抓走吗？我可是按你的吩咐全选的b。”勇哥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西北角的祭品，那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头颅，全部睁着双眼，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样子。
    评论刷过一个烟花，勇哥看着内容抖了抖，但还是将镜头对准了一颗羊头。
    【看不清，再近点儿啊勇哥！】
    勇哥无奈，深吸一口气走近羊头，心想等自己发达了，一定好好洗粉。
    都一群乱七八糟什么人？
    “神父，您说这些…唉呀！”勇哥本想跟神父说话壮胆，没想到脚底一滑摔倒了。
    地板好像有水一样，摔倒的勇哥竟然直接向前滑去，一出溜冲进了祭品堆。
    “卧槽。”可能是脚下太滑，也可能是太过惊恐，勇哥手忙脚乱爬半天才勉强撑住墙壁站住，刚想迈步又一下摔了回去。
    头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站在供桌旁的路德也忍不住看他。
    “这不对劲！”勇哥甩着手上的血水，尴尬地给自己找补，“地板是斜的！”
    说着，他四肢着地爬出来坐到干净的地方，打开手机内置的水平仪。
    “我就说！这地板倾斜了30°！”
    路德走过去看，顺便看了一下时间。
    11:51 am
    “你每天几点起床？”路德跟他随意聊天。
    “七点半啊，天天早上那女鬼唱的那么阴森，谁能睡着。”勇哥对着镜头展示自己的狼狈，“神父您睡得着？”
    “我看到时间是8:00，你手机时间不准吗。”
    “不可能。”勇哥十分确信，“肯定是他们的表坏了，年月日都错得离谱。”
    “哦？”
    “可能是他们没校时。”勇哥将日历调出：
    2202年4月14日。
    有可能是单纯的失误吗？
    路德记下异常，走到祭台旁边。
    “神父你干嘛！”勇哥大步过来拦住他，因为地板湿斜，他又差点摔倒。
    “牌位上刻的字需要请你辨认一下。”
    勇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神父！这是一个牌位！一个被红布盖着，被红线绑住的牌位！”
    路德犹豫一下，“所以？”
    勇哥汗颜，这屋里每一分空气都在警告他们，牌位是绝对不能动的致命存在。向来敏锐的神父怎么突然迟钝了。
    他抓住路德的肩往外推，马上就要考完了，咱们赶紧走吧。
    路德闪身躲过，他就是来让勇哥辨认牌位上的文字的，这就走了算怎么回事。
    他这一闪不要紧，勇哥脚下又是一滑，眼看着就要扑到牌位上。
    “诶，嘿！”勇哥腰腹用力，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个角度，堪堪躲开祭台。
    勇哥看着越来越近的脏污地板，还能分神庆幸自己没有撞翻祭台，“幸好~”
    地板并不像想象中的坚硬，软绵绵、湿哒哒的像是铺了地毯又被水泡了几天。
    而这就意味着，地板非常的滑。
    勇哥以手撑地，手掌刚落地就滑向一边，使他的脸正面着地，浓烈的鱼腥气差点把他熏晕过去。勇哥懵逼地向旁边滚去，正好撞到刚被他躲过的祭台桌子。
    “吱呀~哐当！”
    勇哥被撞得眼冒金星，隐约觉得有个黑色的柜子迎面砸来。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挡脸，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
    细微的清爽香气拂过勇哥鼻尖，他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柔顺的银白杂色长发。长发间隐约坠着一条银链，银链的尽头是一条横贯眉眼的长疤。
    银链微响，长疤下幽深的黑眸看过来，淡漠地像是万年深潭。
    “起来。”
    “啊？哦！”犯怔的勇哥如梦初醒，捂着头想坐起来。因为地面实在太滑，他试图扶住墙壁借力。
    路德直腰扶正祭台。
    勇哥坐在地上喘息，看着手里的东西发昏，“这是什么？”
    他将东西举到眼前，好像是红色的布条，滑滑的，有些湿。
    嗯？
    嗯！
    勇哥慌乱地将东西朝祭台扔去，本来还有一角盖着牌位的红布被他这样一扯全都掉下来。

 第18章

    “啊！！！！！”勇哥捧着掉到手中的牌位大叫。
    “闭嘴。”路德在他面前打个响指，嘶吼声戛然而止。
    路德：“红布我昨天就拆了，就是因为看不懂牌位上的字才叫你来。放心研究，牌位没有危险。”
    路德：“冷静了就点头。”
    勇哥嘴巴无声的开合，额头溢出汗珠，微微点头。
    路德又打了个响指，“放心。”
    勇哥机械地低头看向怀里的牌位，上边的文字与103和069说的外语是同一种文字。
    “吾父吾主，以身殉道。十年魂归，七教共主。”
    “1992年4月18日 15:30”
    勇哥越念抖得越厉害，他恍惚看到牌位逸散出黑气，那黑气紧紧勒住他的脖子，迅速剥夺了他的氧气。
    “坏！”路德抛出胸前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十字架在他手中化为利刃割断黑气。
    黑气被割断的部位像水一样散开，而后又凝结到一起，继续勒住勇哥的脖子。
    勇哥脸色涨紫，眼珠上翻。
    路德只恨手边没有圣书，他握住十字架划破手掌，就着血迹在掌心写下箴言，迅速握住黑气。
    黑气像一条被捏死七寸的巨蟒，松开盘踞的身体在空中扭动，无声的嘶吼几乎震碎了两人的耳膜。
    路德擦掉从耳朵流到下巴上的鲜血，拉起昏迷的勇哥往出口跑。
    “休走！”
    黑气变得更加暴躁，它在空中蠕动纠结成一团，细看之下竟像一个人形，一旦有了这个认知，那嘶吼声听起来也越来越像人声。
    路德听不懂他的鸟语，也不想听懂，可明明不到20平的房间，他怎么都跑不出去。
    西北角堆积的头颅随着嘶吼声震动起来。
    “哗啦哗啦。”震动中，奇形怪状的头颅纷纷转向。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向入侵者，露出诡异的红光。
    勇哥哼唧着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一个身体是三角形，双腿向上长的妖怪。那妖怪胸前的两个洞里发出诡异红光，不管他怎么自动都死死锁定他。
    不到片刻，勇哥又吓昏过去。
    路德手握十字架看着黑气和他身后蓄势待发的贡品，向来冷静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过是一群没脸的家伙。”路德抹掉从耳朵流至下巴的鲜血，狠狠甩到地上。
    被鲜血溅到的贡品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
    话音刚落，黑影嘶吼声突然高亢，贡品们突然复活，接二连三飞袭过来。
    路德将勇哥扔到门边转身向着屋内冲去。
    那些祭品提线木偶般冲杀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丑陋的羊头。长着短毛的黑色皮肤层层叠叠垂坠下来，下唇外翻露出肮脏的粉色内壁，它的眼睛长得太过靠外以至于看起来像长在太阳穴上，黑色竖瞳几乎被下坠的眼皮全部遮挡。
    这种形象路德在圣书上见多了，他条件反射地抬腿将羊头踢开，再闪身躲过紧随其后的兔头。
    腾转闪避间，冲过来的祭品越来越多，原来堆放处的地板都露了出来。粉红色的血水在房间西北角形成一汪水潭。
    “喂！”路德堪堪躲过一大波袭击，跳到被糊死的窗户上，转身透过密密麻麻的头颅看到捡起手机往外跑的勇哥。
    终于找到门的勇哥毫不犹豫地逃命。
    路德在窗台上稍作休整，喘着粗气对勇哥喊：
    “小心开的不是来时的门！”
    第13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8
    路德对勇哥的逃跑并不惊讶，他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现在的形势没给他太多追忆往昔的时间，不过一句话的时间那些丑陋腐烂的头颅已经逼至眼前。
    路德用力蹬到糊死的窗户上，借力跃到半空，踩着满屋的祭品向前冲去。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两桶透明液体，随着他的步伐全都洒了出去。
    祭品们是被操纵的死物，纷纷撞到窗户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巨大的冰雹砸到玻璃窗上。
    这些祭品在这至少放了三四天，很多已经或正在腐烂，鸡头之类比较脆弱的东西直接在窗户上撞成一滩血泥。
    听到玻璃碎裂的细微声响，路德翻身跳蹲到祭台上，一脚踩在牌位上，对黑气做出挑衅的动作。
    黑气被成功激起怒气，大吼一声，再次发动祭品攻击。
    这次路德轻松很多，他如法炮制，不一会儿满屋的墙上糊了厚厚一层夹杂着白色碎骨的黑红色。
    在祭品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后，袭击路德的祭品突然停止，掉到地上。
    就像它们本应该拥有的死样子。
    路德也停下脚步，借着空当调整呼吸。
    “咳咳。”十分呛人的空气被毫无防备的吸入肺中，像是有炸弹在肺中炸开一样，让人疼痛无比。
    就在路德剧烈咳嗽的时候，身后的门被用力打开又关上，一个狼狈的身影靠坐在门后狠狠喘气。
    “呵.咳咳咳咳咳咳。呸呸呸。卧槽这屋有毒！”这狼狈的身影不是别人，就是主播勇哥。
    路德咽下蔓延到肺里的腐蚀感，笑着俯视勇哥，“这趟直播打赏不少吧。”
    主播勇哥惊恐地看着路德，他逃出房间后就遇见一个庞然大物，被追着在教学楼里夺命狂奔。他试图冲进教室躲避，却没想到屋里没有他的同学，只有更致命的怪物。
    勇哥在教学楼里上蹿下跳的逃命，完全没注意又回到了这间屋子。
    不对，他没记错的话那间屋的墙面是灰白色，这间屋子是黑红色的，这俩不是同一间。
    难道这个房间也能让人产生幻觉？
    路德没空给他解释，这间密闭的屋子里除了最初的腥臭，又多了沼气味和酒精味，他必须赶紧离开。
    主播勇哥自知刚才的举动招人恨，别说是神父了，就算是圣父都恨不得杀了他。
    但眼前的神父如此冷漠，大概率是假的。
    算了，先歇会儿吧，他快要虚脱了。
    勇哥靠在门上大口呼吸，正被呛得泪流满面时，有什么东西咕噜噜撞到他的脚底。
    他条件反射地收回脚，就见那东西没了支撑又向这边滚过来，直撞到他蜷起的膝盖骨才停下。
    勇哥终于擦掉了泪水，撞击膝盖的声音也顺着骨头直传到大脑。视网膜与耳膜同时聚焦到眼前的东西上，生物电信号在神经元间撞击爆炸，震的他“噌”地一下嘣了三尺高。
    “它...它它它！”勇哥落地时正好踩到滚过来的猪头，啊啊叫着拼命往后缩。但他本就在门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猪头数次被他的膝盖撞开，又再次滚回来撞到他的腿上。
    勇哥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的脑子已经被炸碎到无法使用，可眼睛却能在黑暗的房间里看清脚下的一切，猪头腐烂的猪鼻子、猪耳上蠕动的白色米粒、突然转向他的黑眼珠，以及……正从眼珠中钻出来，半边身子在外悬空蠕动的白色软条。
    啊啊啊啊啊啊！！！！！它活了！！！！！！勇哥的内心疯狂嚎叫，感觉猪头已瞬间冲到他眼前；一晃神猪头还在脚边，片刻后又冲到他眼前。
    一下下狠狠撞击着勇哥的脑子。

 第19章

    他被吓得贴紧门框，好像已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声突然的咆哮将勇哥从幻想中拉出。勇哥这才意识到反复冲向他的猪头只是停在脚边，一动未动。
    他刚想松口气，这次猪头真的动了，它像他的幻想一样飞冲出去。
    勇哥视线追着猪头看去，就见无数或完整或碎裂的头颅冲进黑气中。有半块头骨后缀着红黄色筋肉，筋肉的另一端连着一颗眼珠；还有皮厚的牛头，内里的骨肉已然全碎，兜在牛皮里像浆糊一样晃荡，偶尔会有一些从颈部的切口处洒出来。
    “啊啊啊，呕。神父呕…救我！！！呕……”勇哥四肢并用爬向神父，妈的管他真的假的，总比这怪物强吧！
    路德躲过勇哥蹦到祭台上，手上沾满血渍，只能拱起手背推眼镜，声音温柔又冷漠，“愿神保佑你。”
    话音刚落，他停留的祭台瞬间被砸成碎片。
    勇哥瘫坐到地上，惊恐地看着□□由碎骨血肉组成的手臂，□□流出一滩黄汤。
    黑气被路德戏耍半天，竟直接略过了勇哥，带着暴涨的怒气转身去追路德。
    路德没像之前一样左避右躲，竟然直直站在黑气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吼！！！”黑气不懂他手里拿了什么，只凭着本能冲杀过去，势要将仇恨对象砸成肉泥！
    “嚓。”
    骨节分明的拇指在打火机的滚轮上一拨，一个火星从摩擦处窜出来，在它消失前又窜出几个火星。按照以往来讲，火星很快就能点燃滚轮旁边的气口，汇成火苗在气口上舞动。
    可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第一个火星刚跳出来，竟直接燃起无与伦比的巨大火光。
    哇哦，酷！
    火苗受到鼓舞，迅速收集身边所有能够作为燃料的东西。这些烂肉里有沼气，那些碎骨上浇了酒精，墙上这层肉泥也太好烧了！
    火势迅速在房间内蔓延，很快便烧到了黑气用祭品构建的躯体上，甚至因为火焰蔓延地太过迅速，直接在它的躯体内引起了小范围爆炸！
    “吼！！”黑气在火焰中乱舞，像一个浑身是火的怪兽。它才被祭祀了3天，根本分不清愤怒与痛苦，只记得要砸碎眼前的苍蝇！
    由于火焰的缘故，呛人的沼气和酒精味变淡，倒多了些蛋白质燃烧的饭香。
    路德看着四面火光，将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烤肉味真香啊，可惜这些肉都是放烂了的。
    玻璃在大火中发出碎裂的声音，路德再不迂回，一路跳到窗户前站定，只在灼热的火焰旁等着黑气冲杀过来。
    “轰隆，咔！”
    经受住无数次祭品撞击的玻璃，终于承受不住高温与强力的双重攻击，裂成无数碎片。
    路德第一次进入房间就注意到这个被糊死的窗户，屋子虽摆放着祭台却连一根蜡烛都没有。
    这说明被供奉的东西非常怕光。
    他从诡异开始发疯就在想办法打碎玻璃，却不想玻璃这么结实，祭品撞了这么久都只有一点裂纹，所以他只能再添一把火上来。
    幸亏玻璃像他预计的一样在极度高温与强力的双重攻击下碎裂，否则他真是对这玻璃没辙了。
    正午的阳光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铺洒进来，被烈火烧了半天还能攻击的黑气片刻间消失无踪，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哗啦，哗啦～”
    出乎预料的是，从窗户里涌进来的不止阳光，还有咸湿的海水。
    因为房间是倾斜的，所以海水只淹没了西北角的地板，大概占房间的一半。
    不过也幸亏有海水进来，轻而易举地将火焰浇灭。
    层层叠叠的海浪声让人疲惫的精神放松下来，路德将牌位折成两半扔到窗外，对着难得的阳光用力抻了个懒腰，终于长舒口气。
    “走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下午的考试。”
    ——————————————————————
    经历过两天的适应后，第三天的培训班平静了许多。学员们已经摸清了规律，只要他们踏踏实实考完七次，保证绩点不扣到0就可以逃出去。
    实话说，就算每天都因为成绩差扣绩点，最多也只会扣除70。
    除了长相诡异的老师，整个培训班最可怕的，只有被蜥蜴人单独补课这件事。
    这两天被带去单独补课的学生都变成了木偶，他们双目泛白，整天坐在座位上抄书，对学习以外的事情毫无反应，就像一个个学习机器。
    这些学习机器看起来比面具老师还瘆人。
    但每天只有倒数第一这么倒霉，他们只要保证自己不是倒数第一就行了。
    申论考试只剩1个小时，路德的试卷仍然一片空白。他看着平静的考场，平静到，上午的一切都像是幻想。
    路德看着眼前锈蚀严重的铜绿色的校牌发呆——这是他从祭祀房间里捡到的。
    虽然培训班很诡异，但是对课表内容严格遵循，迟到1秒钟都会被扣除绩点。
    那么大概率课表时间不会出错。
    但为什么早起会显示8:00？
    不是上午8点整的意思吗？
    这个格式放在这里，不是时间又能代表什么呢？
    day7 15:30 2002年4月18日水祭。
    【day6 8:00 2002年4月12日】
    重新誊线索的路德一顿，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
    08:00 2002年4月18日
    07:30 起床
    15:30 1992年4月18日
    07:30+08:00=15:30
    day6，day5，day4......
    8:00是一个死亡倒计时！
    愈加潮湿的教学楼，倾斜的地板，足以淹没二楼的海水......还有牌位上的祷词：
    ——吾父吾主，以身殉道。十年魂归，七教共主。
    他们才是祭品！用来召唤一个10年前的亡灵！
    路德本以为逐渐加重的缺氧感是潮湿的原因，现在看来，是他们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人感受不到水的存在。
    但事实上海水正在淹没...不，是教学楼正在沉向大海。
    而他们将在第七次模拟考的下午永远沉入海底！
    路德不禁为心中的结论胆寒，策划者用6天强化学员的服从性，再用诡异的事件让学员对异常脱敏。
    本来在全身心沉浸在考试时产生窒息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有人察觉到异常，也会坚定地认为又是培训班的诡计。
    已经挺过6天的学员们一定不会放弃，学员们已经坚信完成申论考试就可以活着离开了。
    从这种教育方式走出来的学生对规则的信任是100%的。在他们的脑海中，不存在规则却言而无信的情况。
    在他们看来，只要按照规则做完这套卷子，他们就可以像规则说的一样安全离开。
    事实上，规则是假的。
    所有人都会淹死在最后一场考试里。
    第14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9
    【附加题1：请探索教学楼。（绩效30点）】
    【（2）请写出异常现象发生的原因，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答题卡：所谓培训班实际上是一场祭祀活动，地点为教学楼二楼西侧阴面教室，祭品为全体学员，时间为2002年4月18日 15:30，即培训班第7天的下午15:30，方式为——水祭。】

 第20章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4(6/10)点（附加题1（1））。】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4（4/10）点（附加题1（2））。】
    【叮，学号179号触发附加题1（3）。】
    【附加题1（3）请写出解决异常现象的方法，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179 42
    10分的题才得了4分？
    路德无意识乱画的笔将草稿纸划破，竟然还没有触及问题的核心？
    略加思索后，路德将答题卡中的时间从2002年改成2202年。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1（5/10）点（附加题1（2））。】
    ——179 43
    所以是时隔210年后的献祭活动吗？奇怪的时间。
    路德在“十年魂归”四个字上流连，明明更应该是10年。
    正在路德的思路陷入僵局时，教室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一个身影撞碎门板摔了进来。
    定睛一看，额头写着8号的面具老师正在蜷缩在门板上呻吟，扎着丸子头的学员正举着拳头站在8班门外。
    “什么狗屁培训班，你们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说着，他走进来拎起8号老师的衣领，又在他脸上“啪啪”扇了几巴掌。
    巴掌清脆响亮，让在场学员都狠狠出了口恶气。
    8号老师瘫倒在地，连抬手捂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038将人扔到地上，8号老师的后脑勺重重摔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蹲在8号老师身边的038嗤笑一声，缓缓抬眸看向想趁机逃走的9号老师。
    “038，你要做什么！”9号老师被038盯得发毛，拔腿就往教室外跑。
    038飞快起身，抬腿踹向9号老师的后背。
    9号老师惨叫一声，扑摔到墙上。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教导主任马上就...！”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9号老师的恐吓。
    路德呆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
    原来......可以这么直接的吗？
    好痛快！
    “艹，干他娘的！”似是被038鼓舞到了，似是发现老师们没有想象中可怕，不少学员拍桌而起。
    “淦！装神弄鬼，老子受够了！”
    “死也得先出口恶气！”129将课本砸向老师。
    “喔喔喔，打起来了！”139也跟着起哄，将桌子当成战鼓狠敲。
    “靠！原来这么不禁打。老子这几天的罪都白受了。”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严重警告！”刺耳的警报声从广播内响起。
    “学员038号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全教学楼内响起紧急通报，起哄的学员停下步伐，互看几眼后又犹豫起来。
    038不屑地目光扫过众人，扯下显示0的名牌重重摔到地上，“嗤，一群懦夫。”
    他踩碎名牌转身走到楼道里，“我倒要看看绩效是0，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038偏头躲过9号老师的拳头，一个上勾拳击打到他的腹部。
    9号老师蜷缩到地上，虽然戴着面具，但仍能感受到他的疼痛。
    “咚！啪啪啪！”
    响亮的击打声传到其他人耳朵里，让他们觉得外边打人的是自己。
    是他们在用暴力宣泄这几天的压抑。
    艹，叫你带破面具！
    叫你扣我绩效！
    叫你罚我站着！
    叫你骂我蠢货！
    打死你个鳖孙！
    学员们群情激奋，一个接一个地冲出教室，又有几个教室内发生了新的骚乱。
    038后退几步，看着终于找到发泄口的学员们大喊，“同学们！我已经找到出口了，就在镜子后面的地下室里。只要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冲出去，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他们一共才11个人，而我们还有154个人，根本不用怕！”
    “冲出去！”
    “冲出去！”
    “就是，大家快出来啊！咱们十几个人对付一个，压也能压死他们。”
    “老娘受够这闲气了。”
    “早知道谁还做这破题，他娘的。”
    “老子要杀了他们，艹！”
    学员们通过暴力行为不断宣泄着连日来的恐惧与苦闷，平日最让他们惧怕的通报声都不在乎了。
    “学员xxx号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学员xxx号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学员xxx号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
    通报接连响起，参与殴打老师的学员的绩效全部变成了0。
    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犹豫的学员们终于下定决心时，楼下传来了“轰隆隆”的脚步声。
    整个教学楼里只有一个东西可以发出这种响动——所谓年级主任的蜥蜴人。
    楼道里的辱骂声渐渐消失，刚要冲出去的学员们纷纷坐下，刚刚升温的热血迅速冷却，肌肉僵硬地等待恐怖降临。
    038那么厉害，应该会赢吧？如果他杀掉蜥蜴人，我们就可以提前逃出去了。
    地板震动越来越剧烈，蜥蜴人很快便出现在了楼道口处。
    “老...老师。”离楼道口最近的学员条件反射地打招呼，甚至忘记了自己正举着拳头。
    蜥蜴人缓慢地环视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脚边的面具老师身上。
    “废物！”蜥蜴人低吼，挂着水珠的尾巴暴躁地甩动，每每砸到墙上便是一个大坑。
    “主任。”面具老师狼狈地爬起来，“是他，是038带头。”
    038站在楼道中央直视着蜥蜴人。
    楼道口的学生暗自庆幸，就在他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时，一张腥臭的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嘎吱......嘎吱......嘎吱......”
    “......”
    “......”
    死一样的沉寂，嚼碎头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学员们甚至能看到从他嘴角掉落的骨头渣。
    “他...他他他......”
    “嘘，闭嘴。”
    刚才还群情激昂的教学楼里，落针可闻。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起蜥蜴人的注意，立马成为下一个被咬掉脑袋的人。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他们确信刚才蜥蜴人一口就咬掉了一个学员的头。
    甚至那具无头的躯干，还在继续他的动作。
    “吼！！！！！！”蜥蜴人吞下口中碎渣，一尾巴将仍未倒下的躯干拍到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啊！！！”楼道里的学员马上四散逃开。
    “救命啊，038救命啊！！！”
    蜥蜴人嚼着人头走向038，他因身形庞大走的不快，但几乎每一步都会袭击到学生。
    绩效为0的学生，甚至会被残忍杀害。
    或咬掉他们的头，或用利爪剖开他们的肚子，或用尾巴将人拦腰截断。
    038在蜥蜴人冲过来时便开始行动，他先是与蜥蜴人正面相撞，几次下来便发现相差悬殊。
    038躲开攻击的同时救下其他学员，对着躲在教室中的学员们大吼：“喂！”
    “别怕！”
    “一起上！”
    “我们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038忙着对付蜥蜴人，说话断断续续，一个不留神又被打倒，吐出一口鲜血。

 第21章

    楼道里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回应038的大喊，所有人都将头深深埋进了桌子里。
    怎么打啊，打不赢的。
    有胆子小的已经趴在桌子上哭起来了。
    偶也有几个绩效0点的破釜沉舟，他们咬牙冲过去，想要借着人数优势压制蜥蜴人。
    他们的牵制为038争取到一丝喘息，其他学员面面相觑，紧张地看着楼道里的战争。
    “我们...要不要去帮个忙？”
    “好像真的有用。”
    “我不要去！”
    “万一呢？”
    “再看看。”
    “......”
    有人缩回教室，有人站在原地犹豫，还有人的右脚微微向前伸出，眼看着就要下定决心冲上去了。
    038感受到了他们的变化，继续大喊：
    “你们做缩头乌龟就能活下去吗？”
    “他们压根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去过地下室的全死了！今天4个，明天9个，64个，169个。”
    “谁都逃不掉！”
    话音未落，一人从身后砸过来，狠狠将他撞到墙上。瞬息间，战场中央的几名学员都被愤怒的蜥蜴人震开，甚至有一位被蜥蜴人踩在脚下，呕血不止。
    038愤怒地大吼，“你们他妈这点儿根本不够死的，还在教室装孙子，哪天给人当棺材都不知道！”
    说完，他放下重伤的同伴，绕开蜥蜴人锋利的爪子和有力的尾巴，猴子一般绕到蜥蜴人的背上。
    他双目赤红，握着美工刀的手疯狂颤抖，但他仍在全力刺向蜥蜴人的喉咙。
    遗憾的是，他手中用来削铅笔的美工刀对蜥蜴人毫无作用。
    蜥蜴人疯狂甩动身体，试图把背上恼人的虫子狠狠甩到地上。
    038死死扒住蜥蜴人，终于在力竭前又找到机会，刺向蜥蜴人的颈动脉。
    “铮！”
    “吼！！”
    插进颈动脉的美工刀应声断裂，038被暴走的蜥蜴人狠狠甩出去。
    绿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洒出来，蜥蜴人暴怒地挥舞着爪子冲向038。
    038撑着身体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吐出的鲜血中混着肉渣。
    结束了。
    038看着蜥蜴人沾血的利爪，终于放弃挣扎。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鲁莽。
    038本想通过对老师的激进手段刺激同学，调动起他们的情绪与自己一起刺杀蜥蜴人。
    他倒没有天真到觉得154个人都会跟他冲下去，但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都是志愿进入政府部门工作的青年，又有着强烈的求生欲，一半人总能凑齐的吧？
    事实证明，他连零头都没凑齐。而他的死亡，他们的死亡，意味着接下来再也没人敢挑战这里的规则了。
    算了，就这样吧。
    蜥蜴人锋利粗壮的爪子挥下，闭目受死的038甚至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
    ——危楼愚夫
    第15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0
    “刺他的眼睛和耳朵。”
    近在咫尺的爪子突然转了方向，等死的038循声睁眼，只看到一根白色纱布拉开巨爪，被拉到重心不稳的蜥蜴人正向他摔来。
    038撑地滚开，见蜥蜴人又被拽着向后仰去。
    什么情况？
    038看到一位从未见过的同学正在与蜥蜴人纠缠，他并不主动攻击蜥蜴人，只在他的攻击下左躲右闪。
    “愣着干嘛，动手。”那人翻身窜到蜥蜴人背上，用力扯紧手中纱布。
    刚才还在四处攻击的蜥蜴人竟瞬间被收紧的纱布裹成了粽子。
    “啊？哦！”
    来不及庆幸，038快速捡起身边的手术刀，纵身跃起，狠狠刺向被纱布控制住的蜥蜴头。
    中了！
    038吹了个口哨，刚低头想再找一把刀，就被一阵大力掀翻出去。
    被刺破眼球的蜥蜴人剧烈挣扎，瞬息间便挣断层叠的纱布。如果刚才038犹豫哪怕一瞬，他都来不及刺伤蜥蜴人。
    038脱力坐到地上，看着嘶吼着冲向楼下的蜥蜴人再没有力气追上去。
    “谢，呼呼...谢谢。”038向名牌为179的人道谢。
    “客气了。该我们谢你。”路德向038伸手。
    眼前的青年十分狼狈，丸子头松散地缀在后脑，雪白的衬衫上红、绿色的血迹交叠。
    路德看着力竭的038向他伸手，疲惫的眼底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路德喜欢他，也乐意伸手拉他一把，他甚至想在晚饭时与他交换真实的姓名。
    真希望以后可以和这样的人成为同事。
    038几乎没有力气，手臂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就在路德弯腰想进一步拉他时，038突然收手。
    他突然蜷缩起来，痛苦地捂着肚子。无数蠕动的白色米粒从他五官中钻出来。
    “啊！！！！”
    “嘭！”
    刚拿出医药箱的路德愣在原地，他呆呆看着医药箱上的异物，瞳孔紧缩。
    鲜红的热血呈爆炸状，向四面辐射。血肉碎末溅的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一片挂在了路德的小指上。
    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放，悬空的筋肉轻微晃动，血液顺着滴落下去，白色米粒在医药箱上蠕动着爬向最近的肉块。
    “038......”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在呼吸间炸成了碎片。
    医生的敏锐度让路德一直观察着患者，038是从身体内部炸开的，罪魁祸首就是正在血肉碎片上蚕食的虫子。
    不止038，所有侥幸存活的绩效为0者的都炸开了。本就血迹斑斑的楼道又陆续多了四五个爆炸点。
    那些爆炸点以死者的腹部为中心，向外辐射半径为一米的圆，圆里满是蠕动的白色米粒，疯狂啃食着死者的血肉。
    “好啦，别发呆，赶紧回教室。”刚才还被打得倒地不起的面具老师高傲地出现，毫无敬意地踩着他们的血肉。
    “快点，你，你，还有你，赶紧回班。”
    与此同时保洁拎着水桶出现，将血肉残沫一股脑撞进桶里。血红色的拖布耀武扬威地撞着路德的脚面，很快就将楼道恢复如初。
    9号面具老师站到讲台，扭头看着楼道里发愣的路德，面具上的虚假笑容一如既往：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0分钟，请同学们抓紧时间答题。”
    ————————————————————————
    下午下课时勇哥飞一般地冲到9班门口，他很忌惮路德，但为了直播路德绩效降到0的时刻，不得不忍着恐惧冲过来。
    路德没管他，走楼梯时看到墙角遗漏的血迹，眉毛跳了一下，“你看到过小狗吗，白色的，看起来有点不太像狗。”
    “是不是额头有一撮黑毛？”勇哥时刻不忘跟观众互动，“观众老爷们有看到吗？”
    “对，在哪看到的？”路德并没有质疑勇哥的观众怎么可能看到。
    “前两天见您抱着它来着，跑丢了吗。话说我还有几个观众是您的狗粉呢。”
    路德：“？”
    “哦不，您的狗的粉丝。”勇哥跟着路德站到镜子屏风前，“还有人问它是什么品种，能不能配种呢。哎呀，地上的水又变多了！”
    勇哥小心翼翼走路，没想水比昨天深了很多，直接没过了他的鞋。

 第22章

    若仔细看，有的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他鬼鬼祟祟凑到路德耳边，“神父，是不是二楼的那个屋......”
    “我喜欢你的准时。”面具老师的声音响起，激地勇哥一下蹦到一米开外。
    勇哥正平复着情绪，就看到屏风上显示出的通报。
    ——179 13
    “嘶。”想起白天楼道里绩效0的惨状，勇哥莫名觉得牙酸。
    “有什么要说的吗？”这里的人都像机器人。
    路德忽视他看向勇哥，“所以你看到我的狗了吗？”
    “啊？啊！没...没有。”勇哥惊地都忘记直播了。
    ———————————————————
    今晚食堂里多了些受伤的学员，人们眼里的恐惧中多了气馁与绝望。连向来嘴贱的129都只敢在001后边夹着尾巴。
    只文灵方一如既往地聒噪。
    见神父不为所动，口干舌燥的文灵方长叹口气坐到他旁边，余光正好看到期期艾艾的029。
    “神父，029暗恋你喔~”
    路德闻言看去，正看到029狠瞪他一眼别过头去。
    “哪看出来的？”路德纳闷。
    “不要太明显嘛。你们班的班花？出家人能结婚吗。”
    路德无语，“我不是出家人。”
    “抱歉抱歉，说顺嘴了。”文灵方赶忙道歉。
    路德看向另一旁仍在直播的勇哥，视线在他仍为绩效100的名牌上停留，“下午申论写了多少？”
    勇哥正在跟观众互动，闻言夸张叹气，“光顾着直播了。”
    他上午也没答行测，这意味着他的成绩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没关系。”勇哥贱嗖嗖凑过来，“大不了没饭吃，每天只有最后一名受罚，有神父您14点绩效在，轮不到我的。反正下午来这么一出，估计没几个人有胃口，我应该还有饭吃。”
    路德嘴角挂着神在在的微笑，“你没听到038的话吗？”
    “什么？”勇哥问。
    正说着，瞎了一只眼的蜥蜴人走进食堂，他愤怒的竖瞳飞快锁定路德。
    路德竟对他点头微笑，毫无危机感。
    “开始公布今天的考试成绩，叫到名字的学员去那边排队打饭。”
    “第1名 135分 1班 001号。”
    “第2名……”
    “第3名……”
    “第67名 74分 3班 103号。”
    “第68名 70分 9班 69号。”
    “第69名......”
    “第134名 20.3分 9班 129号。”
    “第135名 20分 3班 003号。”（勇哥）
    “第136名 17.9分 6班 096号”
    “第137名 3.5分 9班 179号。”
    【叮，学号179号达成成就——史低分。（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成就奖励——绩效1点。（安慰性奖励）】
    【恭喜179号学员！】
    【附赠电子烟花一枚。（安慰性奖励）】
    ——179 14
    路德：“......”
    “本次考试共有137人参加，69名及以后的学员各扣绩效10点。”
    ——179 04
    路德：“......”
    “下面公布今晚需要专门补习的人数。”
    勇哥这次考了倒数第三，正暗自庆幸自己低分飘过时，就看到手机上飘过一条迟来的弹幕：
    【038说今天抓4个，主播危！】
    不会吧。勇哥摸着发凉的后脖颈打颤。
    那个038估计就是激将法，想让大家都出去帮他。要是他这么厉害能预测死亡人数，今天也不会死掉了。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但看着公示板上滚动的数字，勇哥的心依然被紧紧揪着。
    第一位暂停，“0”。
    第二位暂停，“0”。
    正在担心神父的文灵方感觉桌子在震动，低头找去发现是抖腿的勇哥，他的脸涨得通红，似乎已经忘记了呼吸。
    第三位滚的时间较长，似乎是故意挑逗人，在最后几圈时几乎每隔半秒钟才跳一格。
    “6”
    “5”
    “4”
    “......”
    眼看着“3”已经露出上半部分，倒数第4的129号已经站起来要去排队打饭了，数字竟开玩笑似的倒退了半格。
    最后一位暂停，“4”。
    “倒数后4名跟我来，其余人开饭吧。”
    129：“这不可能！”
    勇哥：“我靠！”
    勇哥和129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129冲到队首的001身边，五官惊恐到变形，“大哥救救我，我不想变成那种鬼东西。”
    001嫌弃地扒开他，“我警告过你好好学习，你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
    “嗷嗷嗷，我真的看不进去，我一看那些字儿头都大了。求求你救我一次，我明天一定好好学习。”129叠声道歉，却没有换来001的同情，甚至还被曾经的手下139给生生拉开。
    “蠢货。”049端着饭从129身边走过，他向来看不起学习成绩差的人。从120考到140很难，但连80分都考不到的人，绝对是没有好好学习，死了也不可惜。
    129没空管他，只顾着哀求001。
    “走吧。”蜥蜴人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跟上他的步伐。
    129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他奋力挣扎，上半身对抗着双腿向后闪，但根本无济于事。
    129被这种状况吓得涕泪横流，眼看就要走到蜥蜴人身后了，他突然疯了一般大叫，双手抓着头冲向前去。
    在经过蜥蜴人身边时，129被布满鳞片的尾巴扫到，瞬间向前跪趴出去，晃动的尾巴很快回甩，将他拍到了墙上。
    “嘎嘣。”一声脆响，就见129撞到墙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过去。
    蜥蜴人斜眼看了一眼路德，甩着有力的尾巴向屏风走去，“倒数第5名过来。”
    第16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1
    路德这次终于踏进了传说中的地下室，地下室入口处有一个上锈的铁门，被手腕粗的铁链锁着。再往里走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这个大厅被一分为二，靠门的一半是湿漉漉的水泥地，另一半则是深度未知的水池，看起来像是活水。
    路德迈步走进屏风的瞬间，一股窒息感便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浓重的潮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与之相反的，他们的身体似乎轻盈了起来，像是......在水里。
    路德仔细阅读着附加题答题卡。
    教学楼里的湿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甚至打破二楼的窗户会有海水漫进来，水位大概有三分之一间屋子。
    等等！
    路德将走到最前边的勇哥扯回来，“看一眼水平仪。”
    “？”勇哥虽然一脸茫然，却毫不犹豫地照做。
    与此同时，无数条条黏腻的触手如同恶魔的爪牙，从四面八方袭向他们。
    路德本能地拎着勇哥后撤，眼角的余光瞟到水平仪——34°。比之前的30°又倾斜不少，整个教学楼都在变得更倾斜。
    整座教学楼似乎在被恶魔之手慢慢拉入无尽深渊。
    触手行动十分迅速，路德拎着勇哥都有些吃力，更顾不上另两位学员。
    待他将勇哥扔到安全的位置时，剩下两个人已经被章鱼死死绑住，长满吸盘的细触手正向他们的嘴里挤去。

 第23章

    路德快速拿出手术刀冲上去，手术刀锋利但太小了，只能斩断章鱼较细的触手。
    断掉的触手很快就会再生，这种方法根本没有用。
    被挡在外围的路德只能看着尖细的触手插进他们的眼眶，然后一股白光沿着触手向内游走，像是被注入了什么东西。
    在白光注入的时候，学员的眼睛快速变白，身体也抽搐起来。
    “啊啊啊啊！！！！！神父救命！！！！！”
    在路德分神时，勇哥也被触手缠住脚腕向中央拖行。
    路德躲过冲向自己的触手，看着勇哥死死握住的手机若有所思。
    “神父别愣神了，快救我啊！”勇哥的呼救声充满了惊恐。
    路德在四面八方的触手中左闪右避，但在冲到勇哥面前时，他还有时间推起眼镜，淡那定的眼神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真的需要我吗？”清冷的声音在阴潮空旷的地下室内产生回响。
    “什么？”勇哥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奋力抵挡着触手，竟然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其他两个学员在短短几秒内就被完全异化了，但几分钟过去了，触手还没伸进勇哥的嘴里。
    路德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他冷静地看着勇哥被一点点束缚，看着尖细的触手靠近他的眼眶，看着蓄势待发的白光沿着触手游走，随时准备注入到勇哥脑子里。
    就是现在！
    路德猛地转身，踩着冲过来的触手，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带有白光的触手。
    他眼疾手快地将手术刀插到触手里，用力蹬到章鱼身上，借着重力与惯性将触手从中间剖开，左手顺势伸进去抓住那团白光。
    路德刚看清白光内容物的样子，无数触手突然向他袭来，气势汹汹。其中含有白光的触手攻势最为猛烈，足有上百条！
    在路德看来就像一张由无数触手构成的恶臭的血盆大口，嘶吼着要将他吞吃入腹。
    路德手掌一翻将白光收入空间，在凄厉的呼号声中转身跳进身后的水池里。
    一入水，他就后悔了。
    本来在岸上就已经呼吸困难，在水里更是一丝气都喘不上来。这水里不知混了什么，恶臭熏天。只是从皮肤中渗入的一点量，都让人无法忍受。
    背后传来巨大的入水声，带着周边暗流涌动，将路德冲地东倒西歪。
    不用看也知道是蜥蜴人。
    路德来不及多想，只能顺着暗流向前游动，他和蜥蜴人之间的距离极速拉近。
    根据水流变化能感觉到，再过3息蜥蜴人就能追上他，狠狠咬掉他的双腿。
    千钧一发之际，路德突然被强力吸进了一个漩涡，瞬间天旋地转，卷得路德眼前一黑，只觉得脑浆都要被搅匀了。
    路德几乎要失去意识，他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些什么。
    尼玛在这还要被卷。
    不知算不算幸运，蜥蜴人似乎也惧怕这个漩涡，远远浮在水中不敢靠近。
    路德努力保持清醒，试图用最后一丝意识扒住手边的台阶，这是离蜥蜴人最远的位置了。
    他若错过这里，就会被卷向蜥蜴人那边，绝对凶多吉少。
    可这台阶十分湿滑，无论路德怎么努力都抓不住。
    情急之下，路德被呛了好几口臭水。本就憋闷的肺管剧烈疼痛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漩涡吞噬时，一股力量抓住了他，路德只觉得“噌”地一下就被拽出了漩涡。
    他被摇匀的脑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的暖和东西飞扑到他脸上。
    “呜汪汪汪！”
    ——————————————————————
    路德被救出水面后，开始剧烈咳嗽，但还没等他咳完，一个暖呼呼、毛绒绒、肉嘟嘟的东西糊住了他的脸。
    这一压差点成了夺走他小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德将那东西甩出去，撑着身体将肺管里的水咳出来，咳得惊天动地，肺管像是着了火似的。
    暖呼呼的东西很快又跑过来，这次变成了湿哒哒的舌头。
    “啊，是你。”路德压住咳嗽，擦掉糊住眼睛的泪水，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正是他找了几天的小奶狗。
    “嗷嗷！”假神父你终于来了！
    上岸被他抱起来，尾巴像螺旋桨一样甩到飞起。
    路德也很高兴，他将小奶狗抱起来，插着他的腋下举到眼前，将脸埋进他又软又弹的肚子里。
    “嗷汪！”我靠你干嘛！别碰老子的肚子还能做朋友！
    上岸挥着小短腿挣扎起来，爪子抓到路德的脸上，却小心翼翼地没有伸出指甲。
    “啊，活过来了。”路德长舒一口气，空掉的血槽终于回满了。
    他照例将上岸塞到怀里，一个没拿稳被他窜了出去。
    “汪汪。”上岸往前跑了几步，回头见路德站在原地叫了两声。
    假神父快跟上来汪。
    路德心领神会，慢慢跟在上岸后边。
    他有些走神地看着前边，小奶狗毛绒绒的尾巴高兴地晃着，小屁股随着走路一扭一扭地，带着前边微垂的小耳朵也一颠一颠，仔细看耳尖还有两撮白毛。
    萌翻了！
    路德曲指在鼻下蹭了蹭，快步走上前去将上岸捞到怀里。
    “你指方向，我抱着你走快点。”说话间，他手指不自觉地在上岸下巴上挠了几下。
    上岸受用地打着呼噜，用爪子挠一下路德的右臂。
    往右边走。
    ......
    ————————————————————————
    在上岸的带领下，路德很快来到一扇门前。
    这扇门与普通的学校大门别无二致，甚至门侧的墙上还挂着各种铜牌。
    ——年度十佳培训机构
    ——宗管局官方指定培训机构
    ——xx年度文明单位
    ——科技教育特色师范学校
    ——xx年度先进单位
    ——特别突出贡献奖
    ......
    ......
    紧靠门的一侧也挂着一个白色公示板，公示板上写了一张公告：
    无限培训班校委会关于通过进出校门及毕业条件规定的决议（方正小标宋_gbk，二号，红色，居中对齐）
    （2196年x月xx日无限培训班第xx届校委会第三次会议通过）
    无限培训班第xx届校委会第三次会议听取和审议了进出校门及毕业条件规定（草案）。会议充分肯定规定实施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同意规定的有关内容，决定批准这个规定，并于次月1日开始实施。（仿宋_gb2312，三号，两端对齐，首行缩紧2字符，行距固定值28磅）
    附件：进出校门及毕业条件规定
    （三个空行）
    无限培训班（仿宋_gb2312，三号，靠右对齐）
    xx年xx月xx日
    （另起页）
    附件：
    进出校门及毕业条件规定
    第一条为了维护学校正常的教学和生活秩序，建设优秀的学习、生活环境，促进学生的健康成长，为国家培养合格建设人才，现结合我校的实际情况，制定本条例。

 第24章

    第二条本条例适用于具有无限培训班正式学号的在校学员。
    第三条当学生符合以下全部条件时即可进入校门：
    （一）已缴纳报名费；
    （二）只可在培训班开始之日进入。
    第四条持有培训班毕业证明的学生方可走出校门。
    第五条当学生符合以下任意条件之一时即可达到毕业条件，并获得毕业证明：
    （一）在培训班内存活时间满7个工作日；
    （二）打破培训班历史成绩记录；
    （三）完成任意附加题。
    ————————————————————————
    路德将公告仔细读了几遍，发挥做题精神思考着这几条规定。
    他无意识地摸着小奶狗的头，若有所思。
    打破培训班历史成绩记录啊......
    打破培训班最低历史成绩记录应该也算的......吧？
    第17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2
    ———————————————————
    【day3 8:03 2002年4月15日】
    路德这次是被胸前的一团压醒的，他翻身侧躺，还在熟睡的毛团子顺着胸口滑落，又被修长的手指温柔接住。
    【day3 8:02 2002年4月15日】
    眼前的数字突然变了，这果然是倒计时。
    路德昨天抱着上岸在校门和围墙边搜寻，还没找到其他线索就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是现在。
    路德将冰凉的指尖埋进暖和的皮毛里，听着小狗儿细微的呼噜声感到一阵心安。
    上岸的运气果然好，若是他第一天没溜走，自己恐怕第二天就能发现倒计时了。
    【day3 8:00 2002年4月15日】
    早起铃准时响起，里边的女声已经十分清晰。
    这次路德没有等仅剩的3位舍友说话，捞起半梦半醒的上岸径直走向食堂。
    一路上许多闲聊与抱怨传入耳中，最多的就是在讨论锈蚀十分严重的宿舍床。
    “换钱！”路德敲击玻璃柜台。
    万事屋老板抬头看他，嘴里一如既往地叼着鱼骨头。他瞥了眼路德的名牌，“买绩效？”
    “不，卖绩效。”路德给他展示自己为0的饭卡余额。
    万事屋老板眼珠一转，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的一头长发啧啧称奇。
    奇装异服的学员他见过很多，但是在每天都扣绩效的情况下，还胆敢坚持到第4天的，他还真没见过。
    “老规矩。”万事屋老板拿出十面骰。
    路德将骰子拿在手中把玩，“你这里只有卖绩效时投骰子，买绩效不用？”
    万事屋老板想起他的光荣事迹，“是的，因为这里没人敢卖绩效。”
    路德试着掷出骰子。
    10:1
    10绩效换1块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德摸摸被笑声吓醒的小狗儿。
    “还不赶紧溜吗？”万事屋老板笑得停不下来。
    路德捡起骰子，这次却被按住了。
    “我这不是游戏厅，没空陪你玩掷骰子的游戏。再扔我可要给你强制兑换了。”说着他在旁边的机器上按了两下。
    “叮，强制兑换已开启，请顾客掷骰子。”
    “上岸。”路德托着骰子放到小狗儿面前，“扔出去。”
    上岸迷迷糊糊有点儿起床气，低吼着拍开他的手。
    ——呼呼，老子是狗不是猫！
    魔王丢失的脑子：嗯？
    骰子从路德手中脱出，骨碌碌滚到柜子底下。
    “哈哈，让我来看看又是哪个小可怜虫的绩效变成0了？”万事屋老板弯腰摸骰子。
    “叮，强制兑换已开启，兑换比例1:100000，现扣除学员179号绩效1点，购买饭卡余额10万元整。”
    “叮，兑换完毕。”
    ——179 04
    “什......咚！”万事屋老板头狠狠撞到柜台上，疼得他捂着头跪趴到地上。
    老板被撞得眼前黑压压一片，但仍坚持着将柜台下的骰子摸了出来。
    1:100000
    真的是1:100000！
    “我靠你阴我！”
    “老板，买绩点。”路德无辜地推眼镜，嘴角还挂着标准的笑容。
    “不卖！”万事屋老板捂着后脑勺怒吼。
    “买96点，凑个整给你1万。”
    那都是老子的钱！万事屋老板出离愤怒，但又碍于规则限制不能把钱要回来。
    那可是整整10w！他要卖1100个绩点、应付好几批培训班才能赚回来！
    万事屋老板觉得刚才咽下去的鱼刺几乎划破了他的心脏。
    他想把这个无赖骗子扔出去，最后也只能恶狠狠瞪着路德刷了卡。
    好歹能回点血t t。
    “送两桶泡面不过分吧？”路德轻敲柜台玻璃。
    “不行！”万事屋老板没想到这人竟能更加无耻。
    “你也不想小可爱吃外边那些东西吧。”路德叉着上岸的腋下，让他奶萌的小脸对着老板，他肉弹的小肚子晃了晃，看起来十分好摸。
    上岸：“嗷呜？”你tm在拿本大爷干什么？
    “关我屁事。”万事屋老板咬牙切齿。
    路德肩膀耸起又落下，非常夸张地叹气，“算了算了，原价买，你友情赠送两根火腿总行了吧。”
    “我你m......”万事屋老板麻溜儿地拿泡面、扣钱，利落地将一人一狗扔了出去。
    “真无情。”路德望门叹息。
    “呜汪！”上岸小爪子扒在他肩上，对着食堂自助叫了一声，嘴角有些湿润。
    “不行，就算是狗也不能吃那种脏东西。”路德一手托着泡面一手托着狗。
    上岸才不管他，他看着自助烤肉馋的要命，天知道他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余光扫到正在打饭的文灵方，上岸从路德的魔爪中挣扎出去，躲过人流一路狂奔。
    “汪汪汪。”
    “咦？”文灵方放下餐盘将上岸抱起来，“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跑去哪啦~”
    “汪、汪、汪！”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饿了么？”文灵方顺着它夹了些肉。
    “汪！”多来点！
    “你那么小，吃这么多肉会积食的。”这样说着，文灵方又夹了一倍的肉进来，惹得旁人纷纷张望。
    “我来吧。”路德端着一个空盘子过来，顺势接过文灵方重到下坠的盘子。
    “神父！”文灵方惊喜地跟他打招呼，“你没事太好了。我刚才在二楼看到咱们一起来的那个主播也变成学习木偶了，我以为您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路德真心道谢。
    “神父您这几天都没给他吃饭吗，怎么饿成这样。哦对了！您饭卡里是不是没钱了！”文灵方抱着上岸，顺着他的想法走动。
    路德在小姑娘和小奶狗的指挥下往盘子里夹菜，“是它自己乱跑，昨晚才找到。”
    “我饭卡里还有点钱，省着点用应该够咱俩花。”
    两人一狗坐到餐桌旁，路德拎起窜上桌的上岸，在它额头弹了一下，“再着急也不能上桌吃。”
    上岸：“吼唔。”要你管。
    路德强制按住上岸，将“牛排”切开喂它。

 第25章

    “小文信我吗？”
    “嗯？嗯！”文灵方点头。
    路德勾起嘴角，将多余的泡面推给她，“今天交白卷吧。”
    ————————————————————
    从报名培训班开始，也不过只过去了4天而已，却比半个月的期末周还难熬。
    每天都在恐惧与高压环境中煎熬，还要不停地学习、背诵、考试。
    说实话昨天楼道里的暴乱文灵方也有参与，只不过被挤出来了。
    虽说成功躲过一劫，但昨天爆炸的场面反复在她脑海中上演，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墙上蠕动的白饭粒。
    今天打饭她看都不敢看摆在最后的白米饭，她一看到别人盘子里的米饭就觉得它们在蠕动，分分钟恶心到吐出来。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吧，连神父那么厉害的人都要被蜥蜴人变成提线木偶了。
    他明明能考到150分以上，为什么会来这里？要是没来就好了。
    他还在摸底考试时救了他们，可她在看到神父走向死亡时却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昨晚的文灵方是哭着入睡的。
    为已死的神父，为将死的自己。
    神父没死！绩效也回满了！
    文灵方大喜过望，可紧接着，神父就让她今天交白卷。
    她呆呆看着写完的试卷和空白的答题卡，真的要这么做吗？
    文灵方犹豫着将答题卡涂满。
    神父能从恐怖的地下室生还，但也只有神父可以不是吗。
    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成为第二个生还者，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上周她最大的烦恼还只是舍友晚上睡觉打呼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交卷铃终于响起。
    文灵方突然想起神父说话时反光的镜片，和他眉间狰狞的疤痕。
    她问神父：“您的笔试成绩这么好，完全没必要报培训班啊。”
    神父说：“因为面试总过不去。”
    她又追问：“大概是因为脸上的疤，您可以换个工作，或者想办法做个医美。”
    神父说什么了？他好像只是若有所思地抚摸眉间伤疤，温柔的目光像在怀念着谁。
    文灵方看到老师伸手来拿桌上的答题卡，鬼使神差地，她将整杯水倒了上去。
    “对不起老师，我弄湿了答题卡。请问能给我一个新的吗？”
    面具老师冷漠地扔掉湿哒哒的答题卡，放了一张空白的进去，“考试结束后不许动笔。”
    文灵方佯装懊恼，内心忐忑。
    午饭的时候文灵方没看到神父，还没来得及失落就看到门边的小狗。
    “神父让你来找我吗？”文灵方跟在上岸身后，亦步亦趋走到二楼西侧最阴面的房间外。
    “可是这间屋子......”说着，她礼貌地敲门。
    “进。”里面传来路德的声音。
    文灵方打开门，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
    “小心别踩水。”
    经过提醒她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大半都被海水淹没，海风和海水都是从破碎的窗户漫进来的。
    路德正在房间的角落里吃泡面，脚边还摆着一桶刚泡好的泡面，和......
    碎成几块的牌位。
    “打包的自助餐给上岸，你来吃泡面，吃完再说。”
    不用路德说，上岸已经叼着自助餐吃得欢快了。
    路德风卷云残吃完泡面，“你有附加题吗？”
    文灵方咽下口中泡面，乖巧点头。
    “几问？得了几分？”
    “1问，1分。”做了十几年的学生，文灵方莫名觉得这个成绩难以启齿。
    “没事。”路德将被海水冲回来的牌位拼好，“认识这种文字吗？”
    “嗯，认识。我在字幕组打过黑工，嘻嘻。”文灵方准确地说出牌位上的内容。
    “吾父吾主，以身殉道。十年魂归，七教共主。”
    “1992年4月18日 15:30”
    “那你能听懂起床铃里的女的在唱什么吗？”
    文灵方吃着泡面努力回忆。
    “好像是......”
    ——————————————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渡过那条银河水
    走向彩云国
    ——————————————
    第18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3
    路德将歌词誊抄下来，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文灵方仍有些不明所以，“这首歌是童谣，大概是希望儿童们积极探索，勇于追求美好未来。是一首很小众但非常好听的歌。”
    路德不知从哪拿出一团白光，随着视线汇聚，白光慢慢凝聚成了一个小女孩。
    “这是我在地下室抓到的，她一直哭，你们女孩子一起聊聊。”
    文灵方是学的宗教学，但都是那种很正常的，各宗教的起源、演化、管理......之类的。
    这种诡异的培训班已经够颠覆她的认知了，现在竟然看到了小鬼！
    世界观崩塌了呀！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我不能理解的样子。”文灵方自言自语着将小女孩捧到自己手里。
    “你好呀，小姑娘。”
    那小女孩果然一直在哭。
    文灵方略加思索便用牌位和歌词同样的语言和小女孩打招呼。
    小女孩终于从双膝间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哭花的小脸。
    “妈妈？”
    “你在找妈妈吗？”
    “呜呜，妈妈。我不要坐船，我要妈妈。呜呜呜，我要回家找妈妈。”
    午饭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女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文灵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她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胡乱交了卷子就冲回那间屋子。
    经过一下午的沟通，她终于缕清了大概。
    “总的来说，就是小姑娘学校组织豪华游轮毕业旅行，结果半路船沉了。”
    路德：“一共来了多少人？”
    “她也不太清楚，大概100多人？”文灵方侧耳听着小女孩说话，“一共10个班，每个班10个学生左右。”
    路德沉默很久，他不想继续论证心中的猜想了。
    路德：“她们2002年4月12日开始毕业之旅，2002年4月18日凌晨出的事，当天下午15:30分船只完全沉没。而那艘船......”
    文灵方同步给小女孩翻译，她还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只奇怪路德为什么能给出这么精准的时间。毕竟连小女孩都已经记不清楚。
    难道神父还会算命？
    路德叹气，事情在200年前已经发生，眼前的问题才最紧要。“那艘船，就是这所谓的教学楼。”
    路德指着脚下的牌位，“他1992年4月18日15:30死亡，十年魂归正好是2002年4月18日15:30。她们参加的是名为毕业旅行的献祭仪式，这个房间里的祭品只是前菜，她们才是真正的祭品。”
    “可她们看起来才十二三岁！”文灵方捂住嘴，眼神从震惊变为同情，最后又充满了愤怒，“这群王八蛋，畜生！”

 第26章

    她细声安慰手心的小女孩，不知又聊了些什么，说着竟落下泪来，“她一直在找妈妈，她的妈妈一定也在岸边不停地呼唤她吧。”
    “别怕，姐姐救你们出去。”文灵方眼泪汪汪地仰视路德。
    路德站在一边，神情淡漠，仿佛他刚才的沉痛只是文灵方的错觉。
    “神父，请你救救她吧，至少救这一个，你都把她从地下室里带出来了不是吗？”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路德伸手想把小女孩拿回来，遭到了文灵方的拒绝。
    路德给上岸使眼色，上岸不情不愿地从供桌上跳到文灵方身边，警惕地盯着小女孩。
    “虽然每天早上显示2002年，但实际上现在是2202年。这件事已经过去200年，为什么还要把我们送来这里？”
    “难道我们也......”文灵方倒吸一口凉气。
    “不，如果是为了祭祀牌位上的人，更应该是200年，而不是210年。而且牌位已经碎了，培训班却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猜，是这些冤魂怨气太重，他们怕被冤魂索命，所以要准备新的祭祀，给这些冤魂提供躯壳。”
    “所有被带到地下室的学员们都！”文灵方终于听懂了，她纠结地看着手中单纯无辜的小女孩，“可她...”
    路德没想劝她，伸手想将小女孩收起来，“快打铃了，剩下的等你去过地下室再说。”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还想再劝的文灵方眼睛一晃，就见白光中冲出一根尖细的触手直刺她的眼眶！
    她只来得及惊叫着往后闪躲，但那触手瞬息冲到眼前，几乎已经刺中她的眼球。
    在被刺破眼球的前一刻，她清楚地看到小女孩唇角裂开，漆黑的双眸闪着血淋淋的恶意。
    我死定了。
    瘫坐在地上的文灵方想。
    她看着上岸从眼前跃过，看着它嘎吱嘎吱嚼东西。直到神父提醒她该回去了，她都还没有学会重新呼吸。
    “它......它它......”文灵方颤抖着嗓音，那一刻她脑海中涌起无数疑问，最后只是问到：
    “上岸不会吃坏肚子吧。”
    ———————————————————
    路德照例在公布成绩前被扣了30绩效，他带着丢了魂的文灵方把下午的结论写到附加题答题卡上。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4（10/10）点（附加题1（1））。】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6（10/10）点（附加题1（2））。】
    ——179 80
    现在只剩下第三问了。
    【附加题1（3）请写出解决异常现象的方法，要求梳理全面、准确，300字以内。（绩效10点）】
    蜥蜴人按时走进食堂，看到路德时神情变得极其复杂。
    “开始公布今天的考试成绩，叫到名字的学员去那边排队打饭。”他的声音也有些古怪。
    “第1名 132分 1班 001号。”
    “第2名……”
    “第3名……”
    “第65名 78.5分 3班 103号。”
    “第66名 76.1分 9班 69号。”
    “第67名 72.3分 6班 96号。”
    “......”
    “第129名 32分 7班 027。”（健身男）
    “......”
    “第133名 20.3分 9班 179号。”
    “第134名 0分 5班 145号。”（文灵方）
    “本次考试共有134人参加，67名及以后的学员各扣绩效10点。”
    ——179 70
    “下面公布今晚需要专门补习的人数。”
    今天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排队打饭，他们都坐在原位，眼睛紧紧盯着公示板。
    仅一天的时间，038死前的话已经在私下传开了。
    ——今天4个，明天9个，64个，169个。
    最先明白这句话的是109，他想起179曾说过的话，手忙脚乱地从一堆卷子里翻出第一天的行测卷。
    ——变异人每天都要吃够肉干，否则就会发狂，以下是每天需要投喂的肉干数量，请问第天6需要投喂肉干的数量是多少？
    ——1，1，4，9，25，（）
    ——a、64 b、49 c、81 d、121
    蜥蜴人第1天吃了1个人。
    第2天吃了1个人。
    第3天吃了4个人。
    ......
    今天是第4天，该吃......
    “倒数后9名跟我来，其余人开饭吧。”
    ——————————————————————
    3班的20位学员只剩下11位了。
    如果，教室里的003（勇哥）和103两个学习木偶也算活着的话。
    但昨天进入地下室的003好像又不太一样。
    103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坐在座位上疯狂抄书，不吃不喝不说话。
    而003则念念有词。
    有胆子大的凑上去听，很快吓得缩了回来。
    “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听不清，但你们看他的笔记本！”
    他们以为003也和103一样在抄书，认真看才发现，他正在用红笔重复写着一句话。
    今天4个，明天9个，64个，169个。
    今天4个，明天9个，64个，169个。
    今天4个，明天9个，64个，169个。
    ......
    ————————————————
    一进地下室，路德就带着文灵方跳进了昨天的水池里。
    二人一路向深处游去，像昨天一样在漩涡将人带到最远处时冲上了岸。
    岸上的景象与昨天一般无二。
    文灵方也看到了校门边的公告，“按照您的结论，所有人都会在第7天的15:30死亡，他为什么还要规定存活满7个工作日呢？是不是意味着有办法躲过这次死亡？”
    文灵方：“001的笔试成绩已经够高了，甚至能考到150上下，但都没有打破最好成绩的记录，我肯定是不行了，不过神父您的绩效点加满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所以我想活下去，只有完成任意附加题这条了。”想到变态的附加题，文灵方顿感生无可恋。
    路德从怀里掏出一张盖了章的毕业证书，“打开晚上公布成绩时的奖励信息，注视5秒钟。”
    “您说的不会是那个‘史低’吧。”文灵方哭笑不得，也照做了。
    “嗯，注视5秒后最下边会出现申请毕业证书的界面。”
    说话间，又一只手扒住了台阶。
    上岸好奇地跑过去，叫了两声又跑回路德脚边。
    “汪汪。”别管他。
    “竟然真的可以！”文灵方面前凭空出现一张盖了章的空白毕业证。
    “嗯，按规则拿着毕业证明就可以成功离开。”
    说话间，水里的人爬了上来，坐在地上喘气。
    “咦，他不是那个...那个......抢您房间的人。”小姑娘还挺记仇。
    路德看都没看他，“保险起见，先检查一下围墙。”
    “我觉得公告写的已经很清楚了，没有问题的。当然，神父您这么谨慎也是应该的。”她将毕业证举到校门旁的扫描仪前。
    “叮，符合条件，可以离校。”机械音响起，大门匀速打开。
    文灵方又扫了一下。
    “叮，符合条件，可以离校。”
    文灵方挥着毕业证明又快乐起来，事情顺利地超乎她的想象。昨晚还在担心怎么活过明天，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第27章

    路德从医药箱里翻出工具割下围墙上的青苔，青苔落下，露出腐朽的水泥墙。
    “别闹，小心一会儿......”
    “啊啊啊，神父您别说话！”文灵方大惊，她咋咋呼呼冲过去，“我敬爱的神父大人！求您了，以后再也不要说任何！不好的假设了！”
    路德：......
    第19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4
    路德有些不高兴，低头从墙上剜下一块墙皮。
    他先是将青苔递到上岸鼻前，见他嗅完之后，嫌弃地用爪子打开，甚至开始干呕，才将东西装进密封袋里。
    上岸不满地哼唧，仿佛在抗议。
    “原来也不是什么都吃。”路德轻弹他的额头，将东西全收好，走到校门口，“走吧。”
    “嗯！”文灵方迫不及待地刷了毕业证，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怀疑。
    “叮，符合条件，可以离校。”机器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却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心潮澎湃。
    “等等。”路德拦住文灵方，这丫头怎么这么莽。一不留神就丧命的地方，好歹再确认一下。
    路德刷了自己的毕业证，决定先行一步，试探这扇通往自由的大门是否真的敞开。
    稍一停顿的功夫，有黑影更快地冲向校门，带起的风吹乱路德的长发。
    “卧槽，老子真的逃出来了！哈哈哈！”校门外传来健身男的笑声，门内的两人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
    “太不要脸了！”文灵方气急败坏地跳脚。
    “哈哈，谢谢你了，神父！”健身男犯贱挑衅。
    上岸怒叫着想要冲出去咬他，被门口无形的屏障挡在这边。
    “没关系。”路德捞回上岸，他的动作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路德刷了文灵方的毕业证，趁着她跟健身男对骂的时候将人推出校门。
    他看着文灵方薅着健身男头发的伟岸身影，感叹还是小瞧她了。
    “我靠哪来的女疯子！你再不放手我要打女人了啊！”健身男的威胁声中带着一丝惊慌。
    路德：“小文，先离开这里。”
    路德在校门这边劝文灵方放手回去休息，说不定能顺利回家。
    那边文灵方越战越勇，路德看着校门外模糊的身影，心情复杂。
    与此同时，墙上的公告被人撕了下来。
    路德透过来人的手臂研究新公告，发现其中一条规则进行了针对性调整。
    ———————————————————
    第五条当学生符合以下任意条件之一时即可达到毕业条件，并获得毕业证明：
    （一）在培训班内存活时间满7个工作日；
    （二）打破培训班历史最好成绩记录；
    （三）完成任意附加题。
    ———————————————————
    路德：“......”
    之前出现在桥边的中山装笑眯眯让个地方给他，“我发现你很会钻规则的空子。”
    “有吗？”路德疑惑，分明是题目不严谨。
    “祝你好运吧。”
    路德想到自己逆天的运气，感觉受到了一万点嘲讽。
    中山装还想再说什么，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从校门外摔进来。路德抱着上岸后撤，中山装看了上岸一眼后原地消失。
    摔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灵方和健身男。
    健身男不再与文灵方缠斗，他大力推开文灵方向校门冲去，被屏障弹回来后仍孜孜不倦地往上冲。
    健身男如同一头被发疯的野兽，不停地向校门冲去。他的身体在撞击屏障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反弹回来都让他眼中的惊恐与愤怒更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的动作变得愈加狂野，每一次冲撞都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和低沉的咆哮。他的肌肉在愤怒的驱使下紧绷，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泥土，沿着他的脸庞滑落，“放我出去啊！！！”
    健身男的怒吼在空荡的空间内回荡，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他紧握双拳，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那看似脆弱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吧。我都已经出去了，凭什么不让我走！！”
    垂头趴在屏障前的健身男突然转身瞪向文灵方，他双目赤红，像要吃人似的，“都怪你！你们非要我死吗？！就因为抢你们一个破宿舍！疯子！你个女疯子！要不是你，我早就自由了！”
    文灵方被他的样子吓到，刚才的勇猛一扫而空，害怕地躲到路德身后。
    路德刚想安慰小姑娘，就见她从侧面伸出一个头来：“自由？这是神父的毕业名额！是你搞没了神父的生路！你个劫匪！”
    健身男转身要过来揍人，路德向前一步与他对视。
    路德看起来很斯文，任谁也不会认为他打得过满身腱子肉的健身男。
    可怒盛的健身男抬头对上他那双冷漠的眼睛，竟也不敢再上前。
    那低垂着审视他的眼眸里，装的不是温柔慈爱的笑意，而是严厉警告的杀意。
    健身男想到复习资料中的一句话：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终于，在无数次的尝试后，他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双手无力地垂到地上，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他的脸上。他的嚎哭声中充满了无助和愤怒，他的身体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呜呜，我要活着。”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变成了喃喃自语。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斗志。
    “你...”路德心情有些奇怪。
    文灵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嘴上却不依不饶，“哼，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能让这孙子逃出去。”
    路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为了赌气而不惜一切代价的行为。
    文灵方随意整理好衣服，语重心长道：“唉，神父您也是的。都被人抢了逃出去的名额，还说什么‘没关系’。您是神父，不是圣父，还是要有点脾气的呀~”
    路德：“......”
    上岸仰头看向路德，又转头审视文灵方，心说这姑娘从哪儿看出来假神父好欺负了？
    路德的万千疑惑化成叹息，“规则改了，只有取得历史最高成绩才能得到毕业证明。”
    文灵方拍拍路德的肩膀，似乎突然迸发出某种特殊的光辉，“当代女大，义薄云天。一声姐妹大过天！”
    路德：“......”啥？
    ———————————————————
    【day2 8:21 2002年4月16日】
    早晨的平静被一声巨响打破，路德从床上惊坐起，伸手安抚着身边的小狗。
    隔壁高低床断了两根支撑管，上铺直接摔到了下铺，巨大的声音仿佛是下一场灾难的序曲。
    下铺的学员第一天就冲出教学楼失踪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紧接着，楼道里传来连锁反应般的巨响，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脚步声。学员们从房间中涌出，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教学楼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只从寝室跑到楼道的几步已经让人难以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学员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眼中满是恐慌。

 第28章

    “压...压死了，呼哈。”
    “呜呜，怎么办，我正在睡觉，突然床就掉下去了，不关我的事。”
    “救命，唉呀唉呀好疼啊，我的腿...我的腿......”宿舍里的学员被压在坍塌的床下，他的腿被钢管贯穿，血流如注。
    路德穿过混乱的人群，隔着楼道跟文灵方对视，快步走向出现伤患的宿舍。
    教学楼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学员们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深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教学楼里闹得像是刚受到恐怖袭击的难民营，始终没人出来维持秩序，那些老师仿佛不存在。
    眼看倒计时即将走向8:00。
    路德快速做完急救措施，他的声音穿透了混乱：“同学们，你们还要继续等死吗。”
    楼道突然安静下来。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038的话正在被印证，今晚将会带走25人。”路德的声音冷漠却坚定，“难道还有人会蠢到觉得，被带走过的人还活着吗。”
    “你不也被带走过吗？”有人质疑。
    “对，而且是连续两天！”有人附和。
    路德看向起哄的人，推着眼镜掩饰眼底的不悦，“我跟他们不一样，所以你们更该信我。”
    “别听他胡说。”001分开人群走上来，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弟开始附和，“就是！”
    “别听他乱说！他就是自己成绩太差，想拖大家一起下水。”
    “就是！我们大哥上头有人，人家明确说过，只要能在培训班得到前几名，就能被宗管局破格录取。”001小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呵，把我们当傻子吗？”有人冷笑。
    “就算第7天要带走169个人，跟我们初始人数184比，还少15个人，就是说考试前15个人可以进入宗管局。”001说，“凭什么不是最后一天会录取前15名？”
    “15个啊！全球每年才招30个同志们，怪不得咱们年年考不上，就是因为这里分走了一半的名额。”学员们的愤怒和不安在空气中蔓延。
    “我看他就是想骗你们别考，好让他能排名靠前点儿。”
    “......”
    路德冷漠地看着熟悉的场景，他知道，这些人已经被恐惧和绝望蒙蔽了双眼，他们宁愿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也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们一唱一和地抨击路德。
    001见差不多了才开口，“散了吧，大家都是为考上宗管局来的，没必要为些谣言影响心态。”
    “我们老大可是连续4次断层第一了，还有人怀疑他吗？”
    “我们老大能考150，知道150什么概念吗？放在往年稳上岸！可他呢？”
    倒计时终于走向8:00，路德擦净眼镜又戴正，眼镜链的撞击声淹没在恶意嘲讽中。
    路德虔诚地在胸前比了十字，对众人报以微笑，尽职尽责地进行最后挽救，“想活命的下午自习后来一楼屏风镜前找我。”
    说实话，路德一点都不关心这群人的死活，甚至很高兴他们不领情。这样既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又不会受到职业道德的谴责。
    做完十字祷告的路德在心中默念：
    哦，我敬爱的教父大人，您是如此明察。并非是我不愿拯救苍生，践行神谕，是他们残忍地拒绝了我伸向世间的拯救之手。他们的愚蠢与鲁莽使我如此伤心，可我愿意宽宥他们，尊重他们的选择与命运。
    sad。
    第20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5
    倒计时一到8:00，维持秩序的老师及时出现。
    到快要开始上课时，他们更是不顾有人受伤，全都赶进教室，就连断了腿的同学也不放过。
    除此以外，这天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折腾了2天的路德终于正经参加了一次考试，下午行测交卷时，他长舒一口气，觉得十分畅快。
    他喜欢这种感觉。
    上岸老老实实在他怀里窝着睡觉，灰蒙蒙的窗外再多几缕阳光就更舒服了。
    下午自习的时候上岸去上了个厕所，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边的啜泣声。
    上岸快跑两步，一进门就看到两个男生堵在最里边的厕所门口。
    上岸眼珠一转，听着求饶和哭泣声一下就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
    “扒了他的裤子看看，这么娘肯定是女的！”
    “不要，呜呜，不要。我把我的积分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哎一古，这脸可真嫩啊，给哥哥亲一口。”
    “嘶！敢咬我！”
    清脆的巴掌声与辱骂声同时响起。
    “西八呀！别哭了！”
    “狗崽子，今天老子就得教教你怎么跟前辈说话！”
    哭泣声停止，随之而来的是什么东西被按进水里的声音。
    艹。好他妈恶心。
    上岸不满地冲上去，刚蹦起来就被人从肚子上托了一把。
    上岸愤怒地回看那个阻碍他的混账，一回头就见假神父正笑眯眯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浅放在泛紫的薄唇上。
    “嘘~~”
    边说着，路德将厕所大门轻轻关上，再从内部将之反锁。
    落锁的“咔哒”声被淹没在霸凌者的狞笑中。
    “长得还没我的巴掌大就敢冲，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害怕。”
    哼，这世界上就没有本大爷害怕的东西！
    路德抱着上岸走到最里边，屈指在厕所门板上轻敲，“受害者呼吸急促，再不放开就要出人命了。”
    霸凌二人组转过头来，双目竟然是全白的。这让他们霸凌者的面容更加可怖。
    路德仿佛早有预料，趁其不备将人打晕。
    上岸跳到地上，站在二人头顶骂骂咧咧。
    一天天装成好学的样子，原来是搞校园霸凌的小畜生。呸！
    人模狗样的，看着像人也不是人。
    在我们魔界打架都要下战书一对一，最烦你们这种老阴比了。魔界厕所里的耗子都比你们是个东西！
    路德将校服外套拿给受害人，“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赶紧纠正，“对不起，是他们想欺负人而已，不是你的错。”
    那人摇摇头，抱着校服外套边咳嗽边哭，“呜呜，他们说我年纪小，考试成绩不应该比他们更好。说这是他们那里的规矩，要懂长幼尊卑。”
    路德：......
    上岸：......
    好吧。
    路德选择闭嘴，霸凌者欺负人果然只有一个理由——对方比他们弱。
    路德打了两个响指试图唤回受害者的意识，“能站起来吗？你需要回去穿身衣服，马上就要下课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杀意，身后昏迷两人的身体颤抖起来。渐渐地，一团白光在他们眉心处显现，仿佛马上就要冲出来了。
    上岸瞄了一眼神父，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蹲到两人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团白光。
    路德伸手揉了揉狗头，手感颇佳。
    上岸刚想抗议，便见两团白光破体而出。
    上岸终于找到突破口，一口将霸凌者体内的白光叼出来，嘎吱嘎吱嚼地脆响。

 第29章

    真他妈难吃。上岸不满地想。
    就在他叼出第二个的时候，身边的路德弯腰将受害者横抱起来。
    “又长大了点？”路德看脚下的上岸，“正好，吃完这个蹦起来应该能够到门锁了，去给我开个门。”
    “汪！”凭什么！你应该抱着本大爷！
    上岸不满地龇牙。
    “听话。”与其说路德是抱着，不如说是托着。他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所以其实只有双臂接触到了受害人，属实有点吃力。
    见上岸仰着头闹别扭，路德伸脚到它的屁股后面，往前推了推。
    上岸难以置信地瞪他，“汪！”你竟然踢我！
    路德哭笑不得，见没了白光的两个霸凌者的尸体原地消失，便将受害者放回厕所隔间。
    “在这躲好，一会儿都去吃饭了再回宿舍。”
    说完，路德抱起闹别扭的小狗离开了厕所。
    路德：“哪是狗啊，根本就是倔驴。”
    上岸：“唔汪！”放屁！
    ————————————————————————
    晚饭前路德照例被扣了绩效，本来想跟随路德的学员见状又走了几个。
    倒数后几名的学员倒是坚定地站在了路德身旁。
    “反正也活不过今晚了，不如干一场。”他们说。
    “神爱世人，必不会让他虔诚的信徒受难。”路德笑眯眯记下他们的学号。
    昨天一共134人参加考试，刨除已经异变的11人，早上被意外砸死的13人，现在只剩110人。
    站在屏风前的算上路德和文灵方刚刚好10个人。
    路德嘱咐好众人，自己去万事屋换满了绩效才坐到文灵方他们旁边。相较第一天晚上，食堂空了几乎一半。
    蜥蜴人照例走进食堂，他似乎愤怒至极，尾巴甩的呼呼作响。
    路德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微笑，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开始公布今天的考试成绩，叫到名字的学员去那边排队打饭！！！！”
    “第1名 174分.......”
    “卧槽多少？”
    “我没听错吧。”
    “我听的是174分。”
    “开玩笑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170分以上的。”
    “肯定说错了。”
    “001大哥牛b！”
    “不愧是我大哥！”
    因着不断下降的绩效和高强度考试，培训班的整体成绩呈下降趋势。就算001准备充分，最近的成绩也在一直下降。
    突然爆出174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据每年公布的考试成绩来看，正常考试能考到130、140分就已经算非常高的分数了。
    无数人向001投出崇拜的目光，路德身边的人也开始动摇。
    “正常人怎么可能考这么多，他一定有后台。”
    “你是说他的后台强到，给他透题了？”
    “那我们是不是跟着他比较好。”
    “所以他说的才是对的吗？”
    “我想起来了，培训开始时说5个录取名额，进面比1:3，那不就是15个人！”
    “所以前15真的可以活着逃出去对吧。”
    “要不我们......”
    “可就算001是对的，我们的成绩也不会变好啊？”
    “这倒是。”
    “前两天死了的119不就是他小弟。”
    “但不听001的会不会死的更惨？”
    “......”
    正常蜥蜴人报成绩是很连贯的，却不知为什么这次报出分数后停顿了很久。
    分数后的学号让蜥蜴人愤怒到连常规工作都无法正常完成。
    蜥蜴人双眼通红，呼吸间似乎都带着愤怒的火焰。他带过的副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没吃过这种亏。痛失一只眼睛不算，竟然连续两晚让猎物逃脱。
    还是5人次！
    其中还有2天是同一个人！
    这意味着他不仅要失去眼睛，kpi也完不成。从副本boss降级到实习生倒不怕，就怕这季度打分时boss给个绩效e。
    公司规定每个部门都必须有人打e，如果连续两次得e就会被开除。
    幸亏他们部门还有几个外包和实习生，希望boss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他个d-吧。
    求求了。
    他下个副本也要把这条规则加进去。
    阿弥陀佛。阿门。阿里嘎都。谢谢。thank you。康桑米达。
    把能求的神仙都求了一遍，蜥蜴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念出学号。
    “第1名 174分 9班 179号。”
    “第2名……”
    “第3名……”
    念出学号的瞬间，无数人的目光迅速锁定路德，还有不知道情况的到处在问：“179号是谁？”
    路德推上眼镜，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蜥蜴人，“按照规定，打破培训班历史最好成绩记录就可以得到毕业证明。”
    说着，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空白的盖章毕业证。
    “轰隆。”沉重的脚步声掩盖宣布排名的声音，腐朽的教学楼震动地仿若地震，楼上隐隐传来铁架倾倒坍塌的声音。
    怎么可能！就算他能从章鱼手里逃脱，也不可能发现校门。
    可如果没发现校门，他怎么会知道这条规定。
    蜥蜴人怒发冲冠，规章制度明确指出，他在地下室外只能主动攻击绩效为0或主动攻击老师的学员。
    忍一下，忍到明天再说。要不然这个季度肯定要背e。
    蜥蜴人缓慢收回脚，一字一字地宣布剩下的排名。
    路德也不再挑衅，起身去队首开始打饭。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在每一道菜前都徘徊了会儿，每一样都伸手夹了一点。
    “快点走，你不吃饭别人还要吃。”退居第二的001等得不耐烦，叉手站在一旁满脸不屑。
    “乡巴佬，有你这么吃自助的吗？”
    “每次都考倒数第一，肯定没吃过啊。”
    “艹，真不知道怎么作弊的，竟然能考第一名。”
    “说不定是在地下室跟那个大蜥蜴......”
    “闭嘴。”路德放下餐盘，捂住上岸的耳朵。
    上岸：“嗷？”我也想听。
    “切，你算老几啊，赶紧滚！”竟有人冲上来想要推搡路德。
    路德身体微侧，那人直扑到地上。
    “你！”001抢前一步，刚张嘴便被塞了一嘴的土。
    “呵呵。”
    路德将剩下的土扔进地上哀嚎的人嘴里，轻笑一声，端起餐盘继续夹菜。
    001扔下餐盘冲向洗碗池，他的狗腿子们一半冲上去要动手，另一半冲过去关心001。谁知001刚跑出去几步，突然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不一会儿，躺在地上的人也开始呕吐。
    远远看去，他们的呕吐物里全是蠕动的白米粒，和038爆炸时，从他体内爬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不，不完全一样！
    第21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6
    与之前的全白不同，这次的呕吐物里多了些深棕色的东西。像蛹一样，还有些黑色的，两侧似乎已经发育出了四肢。
    “竟然破茧了，比我预想的还快。”
    在嘈杂的食堂里，路德清冷的声音并不明显，却像寒冰一样让人脊背发凉。

 第30章

    蜥蜴人刚公布完补课人数：25人。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离开，而是十分焦急地指挥着保洁清理秽物，催促着学员们赶紧吃饭。
    001的胃部还在抽搐，他已经开始呕出胃酸，但总觉得有无数的虫子在他的口腔和食管内爬动。他恨不能让胃酸腐蚀食管的痛再严重一点，严重到可以忽视食管上被虫子爬过的痒意。
    那种痒若有似无，很有规律地在身体内移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内、或向外蠕动（爬动）。当你终于感受不到这种痒，想要站起来去做点别的时，那种痒意又再次传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这种感觉反复摧残着人的神经，让人几欲崩溃。
    001竭力想摆脱这逼疯人的感觉，他愤怒地甩掉身上的东西，冲向洗碗池疯狂洗涮自己。他不停地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吐干净了，那种痒是他的错觉。叔叔说过，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出人命。
    001深吸一口气，愤恨地用胳膊擦掉人中处的水珠。
    “001，振作起来！你的目标可是宗管局。”
    001开始整理衣物，将撸起的衬衫袖放下来。
    这是......
    什么？
    001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睛努力对焦到胳膊上。
    刚才用来擦水的位置，似乎有一道异样的水痕。
    像是......
    碾死虫子留下的尸液。
    人中处又有了些痒意，像是未擦干的水珠在往下滑。
    001将手伸向人中，他要擦掉这该死的水珠，可手却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最终，他先将中指放到唇上，然后食指摸到人中。
    湿润的，柔软的，像米粒般大小的东西......
    食指间有些痒，好像还有东西，是从鼻孔爬出来的？
    001用拇指和食指将东西拿下来，那肉弹的感觉，给人想要马上捏碎的冲动。
    “啊！！！！呕......”
    001又开始剧烈呕吐，可这次他除了胃酸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除了混在绿水中的米粒状生物。
    001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当眼睛被刺伤的时候，蜥蜴人觉得不会更糟了。
    当被该死的179逃脱两次的时候，蜥蜴人觉得不可能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当两个学员开始呕吐的时候，蜥蜴人认为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直到......所有的学员都开始呕吐。
    “不好了主任，有人在自助餐里下了驱虫药。”
    有人，有人，有人！还能是谁！！！
    蜥蜴人将四处乱窜的学员全都扔进章鱼嘴里，“你他妈赶紧给我解决掉，再跑一个就把你切片做成铁板鱿鱼！！！！！！”
    说完，蜥蜴人快步冲出地下室，走着走着，他甚至开始四脚并用往上爬。
    妈的本想忍到明天，忍不了了。他今天就要把这些混账东西都给解决了。
    “你们去把所有门窗都封死，你们在这帮它完成异化，这些异化完再把剩下的抓进来喂他！”
    “主任，这不合规，被举报就死定了。”
    “去他妈的合规，全死了就没人举报了。”
    “主任，让111个冤魂复生才是我们的工作！”
    “算上今天我们才异化了36名学员的异化，kpi才完成30%。以章鱼的恢复情况，他现在根本无法完成剩余的异化任务。”
    面具人苦口婆心地劝着，蜥蜴人受罚不要紧，但他们打分都是按副本团队来，副本项目搞砸，他们今年的绩效也会惨不忍睹，“179已经违规了，咱们都有证据，杀他不违规。”
    蜥蜴人的主要仇恨都在179身上，听到手下的话后跑得更快了，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楼道上砸出一串巨坑，“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我要把他撕成肉酱！”
    面具人顿了一下，快步跃到9班门前，他的面具突然切换成了没有五官的样式。
    蜥蜴人紧急刹车，爪子在地板上留下几道抓痕。
    “滚回去。”面具人声音变得低沉，同时一道闪电劈到蜥蜴人脚下。
    “boss！”蜥蜴人夹紧尾巴在楼道里站定，乖顺地像只小壁虎。
    不等面具人再说什么，蜥蜴人泄气的皮球似的，灰溜溜跑回地下室。
    ————————————————————————
    今天的晚自习混乱一片，所有人都在呕吐，满地都是蠕动的白饭粒。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都是路德的杰作。
    他从第一天就觉得这些饭有古怪，但直到038死亡后才确信。
    虽说按照正常逻辑来讲，毒药都不应该有解药。但路德总觉得这种诡异的培训班应该会遵循某种逻辑。
    就像殴打老师绩效会变成0，而蜥蜴人在楼上只能袭击绩效为0的人。
    不然无法解释蜥蜴人晚饭时的表现。
    路德都挑衅成那样了，竟然没冲上来杀他。
    所以“毒药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的逻辑是否也存在呢？
    路德实在饿时也吃过一些自助餐，所以他拿自己做了实验，确信校墙上的苔藓是解药后，趁着晚上夹菜的时候将之洒到了所有饭菜里。
    学员们的反应比他大多了，毕竟他们吃得更多。有些人甚至吐晕过去。
    “所以你们相信了吗？”蜥蜴人走后，路德站到食堂最前方。
    他敲击公示板，上面贴着一张毕业证明。与之前不同的是，毕业证明空白的抬头部分被写上了名字：
    无限培训班
    毕业证书
    001至200号学员，于二二零二年四月在无限培训班中学习，成绩合格，准予毕业。
    校名：上岸教育培训学校
    校长：匿名
    证书编号：003二二零二年四月十六日
    路德竟在盖了章的空白毕业证上写下了所有人的名字！
    “实践证明，只要有这张毕业证就可以成功离开学校。但问题在于，校门位于地下室的水下平台。”
    “所以问题有三，一是正常情况下我们无法通过屏风进入地下室；二是地下室有一只巨型章鱼；三是还有随时都会暴走的蜥蜴人。”
    所有人都吐得虚脱，除了最开始的8个人，没人能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路德按部就班讲完计划，目光在房间内逡巡，“毕业证明问题已经解决。但是要想让大部分人成功逃离，必须有人将蜥蜴人引出地下室，还要有人牵制巨型章鱼。有人愿意站出来吗？”
    食堂里的人沉默了很久，大家都见识过蜥蜴人的厉害，也害怕变成另一个038，那种死法太恐怖了。
    “那你呢？”突然有人问。
    “对啊，你去干嘛。”有人附和。
    “凭什么你不去挡住他们？”
    “这不就是找人替他送死吗。”
    路德看向他们，唇角的弧度上扬，“没我你们就不出去了吗。”
    “艹！”
    “你他妈果然是在坑我们。”
    “原来是让我们挡住章鱼和蜥蜴人，好让这个孙子能逃出去。”
    “狗东西。”
    “散了散了，傻b。”
    “还不如苟过七天。”

 第31章

    “就是，谁愿意送死谁去。”
    “......”
    面对一群人的辱骂声，路德丝毫不恼，看起来竟像一个外人。
    在001一帮人的起哄下，人们骂骂咧咧地离开，他们愤恨地踢倒桌凳，尽可能弄出一切刺耳的声音，借此表达被愚弄的不满。
    在路过路德时，大多人会怒目而视，大哼一声；有人向他吐口水，更有人向他挥拳头。
    上岸扒在路德肩上，龇牙怒吼的小狗吓不退愤怒的人们。
    他们如此气势汹汹，却无人敢站出来对抗章鱼和蜥蜴人。
    029搅着手走上来，“对...对不起。我相信你，可我真的害怕那些怪物。”她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没关系。”路德轻声安慰，招来正与人吵架的文灵方对029说：“你明天跟小文待在一起。”
    ———————————————————
    【day1 8:00 2002年4月17日】
    路德躺在床上拿上岸和自己的手臂比较，明明刚捡到时才巴掌大小，突然跟小臂一样长了。
    还是小小的可爱。
    舍友们沉默地穿衣离开，经过昨晚的事后他们已经集体孤立了路德。
    路德根本不在乎。
    只有排名倒数的人才能进入屏风镜子。他昨晚排名第一，没有权限进入地下室，就算拿到毕业证明也无法离开。
    今天后64名都会进入地下室，他今晚就可以离开这里。带着文灵方、029这些愿意相信他的人一起离开。
    至于其他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考试本就是我上你下的零和博弈。
    “唉......”
    路德突然用小奶狗的肚子捂住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不一会儿，路德又扔下上岸跪到床边，双手紧握向着西方开始祷告。
    “吾全知、全善、全能、全德的神啊，他是如此慈爱、怜悯、仁爱、平和、忍耐、恩赐、梁山、信实。吾神是如此怜悯，以将己的形象赋予人类，造就我。”
    “是神再造了我，赋予我生命。”
    “他使天地有山川，世间有风雨。他教训我们胜于地上的走兽，使我们有聪明胜于空中鸟禽。”
    “我竟背弃如此主神，遭到弃逐，我该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呐。”
    “即使这群人已经背弃了主神赋予的聪明、理性、良心。但我也应救赎他们，以回馈吾神恩赐。”
    “我敬爱的主神啊，求您再次倾听我的祷告吧。我多想使您知，我的虔诚、我的愧疚和我的爱慕。我愿献上全部以祈求您的回眸，包括性命。”
    上岸是被祈祷的圣光晃醒的，他的眼睛会被圣光灼伤，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原来是个被驱逐的神父，怪不得运气这么差，确实是那个缺德东西能做出来的事。
    想到路德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上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被神厌弃还有这么强的神力，假神父以前一定是主教级别的存在。
    身上的伤疤应该是他违反教义的惩罚。
    但教会那群东西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干的脏事儿海了去了，假神父到底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儿才会被驱逐？
    呵，十恶不赦的假神父在这假模假样的说要救人，太可笑了。
    随着路德的祷告，圣光突然出现巨大波动。强烈的危险让上岸不得不警惕地睁开眼睛。
    就见虔诚跪着的路德面前，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因为他身上的光太过强烈，因而只能看到一个金色的人形。
    上岸将刚恢复的一点的能量全部汇聚于眼睛，他看着那人形缓缓抬手放在路德头上，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艹，神主亲赐！！！
    第22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7
    上岸看到的一切，路德是不知道的。
    他只觉得这次祝祷比以前更为专注，内心得到了更多的平静。他仿佛听到了神音，神说：“要尊重人选择生死的自由意志。”
    不愧是主神，一语道破关键。
    想到这，路德轻轻叹息，他是被主人弃逐的人，怎么可能听到神音呢。
    算了，就让他真诚地祝福剩下的人真的可以争取到前15名，成功入职吧。
    神宁可替人死，也不愿夺取人的自由意志。我合该效仿追随。
    路德将上岸放到桌子上，在他毛绒绒的爪子上亲了一下，“主神说过，我们若认自己的罪，神是信实的、公义的，必将赦免我的罪孽，洗净我的不义。你说他何时会赦免我？”
    上岸：“嗷？”为什么要那种玩意儿的赦免。
    路德：“唉，我犯下如此罪孽，他定不会再赦免我了。”
    上岸：“嗷呜。”别说梦话了，什么狗屁主神就是个纯纯的流氓伪君子！
    上岸嫌弃地抽回爪子，在看到镜片后落寞的目光后，又默默地搭了上去。
    “汪。”勉强给你摸一下，但不能亲了！全是口水。
    路德被他主动搭上的爪子治愈了不少，高兴地捧着它的头又亲了一下。
    “乖乖，果然还是小狗儿好~”
    路德笑眯眯看着上岸疯狂甩头，粗短的爪子怎么舞都擦不到额头上的口水。
    “鬼魂好吃不。”路德轻点上岸的眉心，“吃3个就窜这么大，剩下的全给你还不得长得比蜥蜴人还大。”
    “呜汪！”瞧不起谁呢？本大爷可是堂堂魔王大人！
    “别着急。”路德将小奶狗揣到怀里，“一会儿请你吃大餐。”
    晚饭时，蜥蜴人刚带着64名学员离开，路德走到面具老师旁。
    “这位同学有事吗？”这位面具老师刚监视着所有学员进入地下室，就被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起来。
    “有些事需要您的帮助，麻烦了。”路德礼貌微笑，语气温和。
    面具老师刚要问什么事，突然迎面一阵劲风，路德一拳将他打退五步。
    “学员179号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179 0
    路德收回拳头，依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他上前抓住面具老师的衣领，强硬地拎着人往二楼走去。
    老师慌张地捂住面具上的裂纹，“你要干什么！难道要殴打老师吗？反了天了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想死吗！”
    带着整个教学楼都在震动的脚步从楼下传来，路德将老师扔进3班教室，将门反锁。
    教室里除了他们还有两名学员在埋头苦读，被扔进来的老师直直撞倒了103的书桌。
    103看都没看，冷漠地捡起书本继续学习备考。
    路德看着缩进角落里的老师，嗤笑一声，“知道为什么拿你开刀吗？”
    “你有病！你妈的你敢殴打老师？没有家教的东西，小兔崽子，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
    “既然还有力气骂人，那就像白天对别人一样对我怎么样？”路德坐到桌子上，锈迹斑斑的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声音。
    “比如揪着091的头发扇他的脸；把厚重的教辅扔到157头上；或者当着全班同学辱骂046一整个晚上。”
    “昨天046从宿舍跳楼了你知道吗？”
    随着路德的盘点，面具老师似乎找回了些威风，竟还有些得意之色。

 第32章

    楼体的震动越来越强烈，蜥蜴人的脚步近在咫尺，面具老师更是得意，他仰头看着路德，
    “哼，你以为这样做对你有好处吗？主任正在上楼，一会儿有你好果子吃！教育学生，打骂几句太正常了！他跳楼是他自己脆弱，这种人放回社会里也活不久。我有我的教育方式，我在给他们进行挫折教育！”
    路德被他的狡辩气笑了，“是吗？那你也来试试吧。”
    说着，路德抓住面具老师的头发狠狠砸向墙壁。撞击声一下响过一下，面具老师的面具早就碎掉了。
    面具老师凄厉的哀嚎响彻整个教学楼，绿色的血液从他额头汩汩流出，碎裂的面具被撞飞，露出一张形状极为怪异的脸。
    那张脸的大部分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网状物覆盖，远远看去竟是一只巨大而突出的复眼。复眼下方锋利的锯齿状口器正像收割机一样运动，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种东西。
    路德嫌恶地将它拎远了些。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巨响——蜥蜴人到了！
    路德眉眼一凌，打开窗户将面具老师扔出教学楼。
    面具老师并没像预想中那样自由落体，而是漂浮在空中用力挣扎。
    它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极了溺水的人，不一会儿就没了动作。
    路德看着他像溺死的人一样飘向远方，耳边传来熟悉的吵闹声，“哎呀的妈呀，怪不得要带面具，真尼玛太恶心了。”
    路德没来得及发表意见，3班的教室门就被撞了个粉碎，铁门锈迹斑斑的碎片飞向他们。
    “唉呀我说神父，你让我对付这玩意儿，不是故意报复我上次逃跑吧？”
    蜥蜴人一丝空隙不留，追着路德发了狠地挥舞着爪子和尾巴。
    路德在教室里灵活闪躲，带着整间教室遭了殃。
    勇哥举着手机东躲西藏，就是不主动帮忙。生怕一不小心被扣100点绩效。
    在这座诡异的无限培训班中，每个人的生命都如同悬在一线，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没有任何人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那天在地下室，勇哥差点被大章鱼捅破脑袋，而路德却迟迟不出手，这让勇哥对这位所谓的“神父”充满了怀疑。
    他开始怀疑，倒不是怀疑这位所所谓的神父是否真的有能力带领他们走出这片死亡的阴影，他本身也没指望这个。
    那晚神父明明能早点出手，非得等到最后一刻。当时章鱼须都已经伸到他的胃里去了，天知道那有多恶心。像是某种□□画！
    他怀疑路德根本就不是神父，而是骗子。哪有神父这么小心眼、黑心肠、又死记仇的？
    今天也是，他都说了不参与，非得把蜥蜴人引到他面前。他可没傻缺到趟这趟浑水。
    是，被神父救的时候他是承诺要帮忙，在必要的时候帮他在楼上牵制蜥蜴人，好让神父有空去楼下杀大章鱼。
    可出口离大章鱼那么近，谁知道神父是不是想自己偷溜哇。
    谁说承诺一定要兑现的？
    ————————————
    路德一下就看穿了勇哥的心思。
    之前他在地下室救下勇哥的时候，两人做了一个约定。
    勇哥扮作被异化的样子，悄然在培训班传播消息，以便鼓动更多人参与到最后的逃脱行动中。
    然后帮他牵制一个怪物，以便给逃跑的人留出更多的时间。
    “不愿意的话，你去下边杀章鱼。”路德躲过蜥蜴人尾巴的重击，腐朽的墙壁被打穿。
    “好啊。”勇哥爽快同意，但他的心中却已经开始策划逃跑的路线。他知道，一旦离开这个房间，他肯定会立刻在混乱的掩盖下逃跑。
    路德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趁着蜥蜴人转身的空挡，从勇哥手里抢走他的手机，“去吧。”
    “诶！”勇哥急的跳脚。
    路德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很是挨了蜥蜴人几下，最后一次甚至被尾巴重重甩开。
    勇哥趁机上前，捡起被摔飞的手机。
    “你干了什么！”勇哥难以置信地看着直播间飞涨的观众数和弹幕，警铃大作。
    热度涨这么快只有一种可能！
    “给你领了一个a级boss的任务。”路德捂着肩膀狰狞的伤口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沫，笑得像是奸计得逞的小孩，“流量长得不错，不用谢。”
    “卧槽！”勇哥见了鬼一样狠戳手机，仿佛这样就可以取消boss任务一样。
    boss任务是可选项，接受就可以被推荐到“boss猎杀榜”上，从而获得较大的曝光度。
    看直播的人大多无聊，最爱看的就是这个刺激的榜单，打赏率也出奇的高。
    致力于成为大主播的勇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条捷径，可boss任务有一条致命的规则：
    boss仇恨值吸引。
    也就是说，只要领了这个任务，相应boss的仇恨值就会完全落在主播身上，至死方休。
    勇哥紧握着手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必须面对这个a级boss，才能生存下去。
    “好好干，大主播。”不需要再躲避蜥蜴人的路德一身轻松。
    “我靠靠靠靠靠！！！！”勇哥拿着手机夺命狂奔，“你不是神父吗？为什么害我！为了救那群人就能让我去送死吗？”
    像系统设定一般，被锁定仇恨值的蜥蜴人仰天大吼三声。长长的尾音里似乎蕴藏着某种信号，带着整个教学楼发出铮鸣。
    “你说的很有道理。”路德点头，露出的笑容给人一种，他终于找回良心的感觉。
    “我不过是一个被驱逐的神父罢了。”
    “你说，什么样的神父会被驱逐呢？”
    “当然是害死过无数性命的恶人。”
    “你觉得呢？”
    勇哥：“我cao你大爷！！！！！！！”
    第23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8
    从坐上大巴车开始，所有人的手机都没了信号。等进入无限培训班后更是被没收了所有私人物品。
    这主播勇哥竟然能全程直播，和观众实时互动。而比起死在培训班里，他更在意观众的打赏。
    勇哥可以在诡异的教学楼里生存下来，可以在章鱼触手中坚持十几分钟，甚至可以在没有异化的情况下维持某个特定的排名。
    任谁都不相信这都是巧合。
    “给我一个暖手宝就救你。”那天的路德对被章鱼触手五花大绑的勇哥说。
    然后他真的得到了无限培训班里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也因此，他今天完全放心的把主播交给了大蜥蜴。
    “坚持一下，搞定章鱼就来救你。”路德走到勇哥身边，还有空闲拍他的肩膀。
    勇哥刚把蜥蜴人扔出窗外，他的力气极大，蜥蜴人竟被他扔出去十几米远。
    勇哥靠在窗棂上，大口呼吸着，对路德比了个中指。
    本以为蜥蜴人会像面具老师一样淹死，谁知他竟能很快掉头，四肢紧并到躯干两旁，鱼一样飞冲回来。
    直播弹幕弹出来：
    ——主播醒醒，这不是蜥蜴，是鳄鱼！
    “艹！”勇哥大骂一声快步后撤，再晚半秒都会被蜥蜴人的血盆大口咬掉脑袋。

 第33章

    路德也堪堪躲过，他听着楼下尖叫准备离开，“我相信你的......，加油。”
    “滚！”
    路德转身向外跑去，正在这时，103突然怒吼着向他扑了过来。
    ———————————————————
    与此同时，文灵方带着029潜入了水下平台，她们用路德给的毕业证明打开了校门。
    在送走029后，文灵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决定回到地下室。
    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会轻松，但为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
    她跟神父的关系并没有到同生共死的地步，她只是想在神父需要帮忙的时候能够搭把手。
    就算最后没能救下神父，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然而地下室内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
    虽然许多人在混乱中失去了方向，但也有不少学员开始冷静下来。在2个学员的指挥下，学员们开始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正如文灵方收集到的信息，来报名这次培训班的人都是要考宗管局的，这意味着他们至少有一定的理论基础。
    虽然大部分人只是为了上岸，但也不乏一些理想主义者。最初他们并没有响应路德，有些是因为怕被当枪使。
    他们本身就是竞争者，这种假设不无道理。
    但当64个人真正进入地下室后，他们发现路德的话被完全验证了。
    完全信任并跟随路德的几个人早有准备，其中两个人掩护着文灵方和029离开，剩余三个人在躲过章鱼的第一波攻击，互看一眼便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救人。
    被救下来的人瘫躺在地上，或呆若木鸡或抖如筛糠。偶有心理素质好的，看着摔到他身边的同学抖了抖，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去救人。
    很快他们又被触手抓住了。
    去而复返的文灵方见状也上去支援，“把他们都扶到这个墙角，这样我们只需要守住两面就行。大家把受伤昏迷的放到背后，清醒的守在两面挡住触手，还有体力的跟我出去找武器，顺便把其他人救回来。”
    文灵方的指挥很快起了作用，墙角很快聚集了五六名学员。
    然而相对于所有64名学员来说，能冷静地执行指令的人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即使被从触手上救下来了，很快又会被抓住。
    也有慌不择路的人跳进水池里，有不会游泳的，或者慌乱中呛水、抽筋的，都在水面挣扎着呼救。
    从水中拯救他们的，是比水更可怕的触手。
    1个、2个、3个......
    被成功异化的学员越来越多，但墙角的学员也多了起来。
    “我们已经救下十几个人了，大家打起精神来！”文灵方给大家加油打气。
    “我缓过来了，我去帮忙。”
    “我也去。”
    “我也去！”
    “大家都是同学，能救一个是一个。”
    “大家齐心合力把剩下的十几个同学救下来！”
    士气刚恢复一些，地下室里突然响起震耳的吼声。三声怒吼在地下室里环绕，压迫感自四面八方而来，压得人头晕目眩，更有甚者直接呕吐起来。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随着吼声落下，被异化的学员突然动了。
    墙角的学员们团结在一起，屏息看着他们。
    原本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的他们，突然抬起胳膊，双肘用力撑起上半身，然后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爬起来。
    那绝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姿势。
    050正忙着救人，没有发现异常。
    他刚被触手甩倒，正是头痛欲裂的时候，即使小腿被触手绑住，也无暇考虑。
    050只一心拼尽全力去救人，生怕晚一秒都会多一个被异化的同学。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腰被触手捆住，伸出去的手臂也被绑住。050拼尽全力蹿到同学面前，用路德给他的手术刀割断了恐怖的尖细触手。
    他疲惫到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这位同学的眼睛是否完好。但他的手臂在动，应该是没事吧。
    050暗松一口气，割断束缚住自己的触手冲上去救人，“同学你没事......”
    手术刀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050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050被触手死死绑住，连移动手指都非常困难。
    他移动着唯一能动的眼珠用力往下看，难以置信的瞳孔中映着另一名学员全白的眼睛，和他口中咬下的，自己脖子上的血肉。
    明明刚刚，他还在不惜一切地想要救他。
    但这位学员双目全白，不见一丝被救的感激，只有无尽的凶狠和嗜血。
    050感觉身体变得僵硬，只有喉咙还能发出“嗬嗬”声。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自己的同学攻击。
    “050！”文灵方转头便看到050被袭击的一幕，她条件反射地跑过去，“救人啊！050被袭击了，快救人！”
    什么“我只是帮点小忙”“太危险就赶紧撤退”“再救两个人我就逃走”的想法早就被她忘的一干二净。
    文灵方的求救没有得到回应，剩下的学员不过半数，能独立行动的人更少，所有人都自顾不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050的方向，突然视线倒转。过了一会文灵方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倒着提了起来。
    原来不知何时她也被触手缠住了脚腕。
    “050！”文灵方眼睁睁看着050被异化的学员锁咬住喉咙，动弹不得。
    尖细的触手刺进050的眼眶，而被裹成粽子的050只有小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地下室内光线昏暗不堪，文灵方大脑充血、心跳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在颠倒的世界中，绝望的哀嚎充斥着耳膜，她看着周围那些惊恐无助的面孔，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力感。
    恶心的触手如同活物一般，很快也将她死死束缚。
    “我们...我们被骗了对吧？”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文灵方耳边响起，她转头看去，是另一个指挥者，他瘫坐在墙角，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179骗了我们，他早就逃走了。”
    “我们就是被拉出来垫背的，我们......死定了。”
    文灵方紧咬着嘴唇，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自己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绝望的境地，她也不能坚定地说出相信神父的话。
    她凭什么肯定神父不会抛弃她们？
    她凭什么肯定神父能摆脱蜥蜴人？
    她凭什么肯定神父遇到这种恐怖的怪物还敢冲上来救人？
    人，不都是求生的吗？
    ......
    一根触手突然从下方袭来，直指文灵方的头顶。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身体却早已被触手固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闭上眼睛，不想看着那些恶心的触手刺进自己的眼眶。
    早知道刚才就跟029一起走了，干嘛要逞强冲回来呢？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连跑800米都不及格，干嘛头脑一热要当英雄？
    爸妈说得对，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爸爸妈妈，我好想再见你们一次。呜呜。
    泪水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文灵方紧闭着双眼，心底充满了绝望与悲凉。

 第34章

    我才20岁，我不想死，我为什么要来这种破地方！呜呜呜，死定了。全都得死。
    预期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耳边依旧萦绕着打斗声与哀嚎声，可冲过来的触手仿佛急停在了眼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文灵方慢慢松开眉头，右眼偷偷撩起一条缝隙。
    泛着白光的尖细触手悬停在眼前，只差1公分，就会插进她的眼眶，捅破她的额叶。
    怎么......回事？
    “汪汪汪！”
    文灵方的焦点离开触手，向更远处看去，只见一抹白色正在更远处咬着触手。
    “上岸，接着！”
    文灵方听到了一声怒吼，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打斗声，那只白色小狗便叼着五米长的半截触手跃到空中。
    而它身后，一道身影在触手的包围中挥舞着手术刀，将一团白光扔向小狗。
    “神父！”
    第24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19
    地下室内充斥着锈水的腥臭，臭气通过皮肤侵染了每个人的血液。
    在绝望的氛围和昏暗的空间内，路德的身形在地下室的阴影中若隐若现。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决绝的力量。
    地下室没有额外的光线，要想看清状况只能依靠触手内部的白色光团，而当光团强烈到能为你照亮前方时，也意味着你已经无法躲开它的攻击了。
    之前路德借助地下室的昏暗屡次逃脱，可这次光线不足却成了他的掣肘。
    路德不可避免地被昏暗的环境影响，只能更多地依靠其他感官。
    偏偏章鱼的触手无处不在，只有在含有白光的触手刺向学员时他才能发现它们的位置。
    章鱼触手像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幸存者数量正在极速减少。
    被触手甩到的路德受身落地，他来不及擦掉唇边的血沫，踩着触手冲向离他最近的白光。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至少不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臂上，指尖银光一闪，锋利的手术刀刺进触手，拦住白光的去路。
    “上岸！”
    手术刀借着冲力划开触手，路德并指成刀抓住想逃的白光。
    意欲阻止路德的粗壮触手甩的虎虎生风，路德一个鹞子翻身，借助冲击力将白光扔向上岸。
    “嗷！”本大爷来啦！
    上岸踩着文灵方的肩膀跃出，在触手到达前叼住白光，“嘎吱”嚼了几口咽下。
    “吼！！！！！！”始终没有声音的章鱼突然怒吼，扔下其他学员直冲向他们。
    “走！”路德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回荡，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文灵方听到路德的呼喊，转头看了一眼，差点窒息。
    原来他们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章鱼的大部分身子都埋在水里。此时倾巢而出，显得触手间游走的一人一狗小得可怜。
    仿佛是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飞虫。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所有人的希望。
    “050，我们走！”文灵方迅速扶起受伤的050，她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犹豫。
    050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如果不是路德和文灵方，他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他强忍着疼痛，跟随文灵方向水下平台的方向移动。
    路德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消耗，不说黑暗如何削减了他的战力。就实力来讲，他本就与大章鱼相差悬殊。
    看着文灵方成功逃脱，路德决定撤退。
    “嗷嗷。”本大爷还没吃饱！
    被提住后颈的上岸奋力挣扎，吃了很多白光的它长大了不少，路德一不小心被他挣脱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路德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但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
    就在触手即将触及他的瞬间，教学楼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随即天花板破开一个大洞，无数水泥钢筋砸下来。
    章鱼体型庞大，难免被沉重的水泥钢筋砸到，痛苦地挥舞着触手。
    路德反应机敏，很快注意到随着天花板一起砸落下来的庞然大物。
    不远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砸下来，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上几圈，连滚带爬地冲向水池，期间还不忘回头比中指。
    路德懒得理他，三两步冲过去抓上岸，“别吃了，赶紧走！”
    “嗷嗷呜。”上岸不满意地躲开他。
    这些怪物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大补的东西，全吃了至少够他变回成年体。
    到时候他第一个就要踢开这个碍事的假神父！
    上岸一边想着，嗷呜一口咬住内含白光的触手。
    “啧，小心。”路德皱眉责备，将指尖手术刀掷出去，侧冲接住被炸飞的小狗。
    上岸几乎有1米长了，这一撞差点把受伤的路德带走。
    下边传来学员的惨叫，有还没逃出去的，从楼上摔下来的。
    与怪物和瓦砾混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再跑就不管你了。”路德有些恼怒，拎着上岸的耳朵说。
    上岸就算被炸飞也没放开到嘴的饭，这一会儿又长大一圈儿。它信心倍增，完全没有理会路德。
    “回来！”路德这下真的生气了，“我倒数三个数！”
    上岸跳到袭击他的异化学员头上，借力冲向含有白光的触手。
    假神父吓唬谁呢？还倒数，真当他堂堂魔王大人是狗吗。
    吃光这些怪物他就能恢复1成力量，到时候别说这些小虾米，炸了整个诡异副本都行。
    “嗷汪！”滚吧，假神父！本魔王大度地不追究你之前的冒犯了！
    恐吓未果，眼见异化学员和那些怪物要缓过来了，路德决绝地跳进水里。
    文灵方带着050和其他学员快速地穿过水下平台，她的心跳如鼓，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神父说过，她只需要带029逃出去就可以了。其他人愿意听话就顺手帮一把，不愿意也不强求。
    她知道，神父就是在为他争取宝贵的时间，她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可真的是这样吗？文灵方在最后一刻停下脚步。
    “怎么了？”050疑惑转头，声音十分虚弱。
    幸存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冲向校门，一个个从他们身边跑过，生怕晚一秒就会被触手捆住异化，或是被蜥蜴人拦腰斩成两段。
    身边搀扶他的小姑娘为什么要停下来？050转头看去，竟见硕大的泪珠从她脸颊划过。
    “神父在骗我对吗？”文灵方看着校门那边模糊的身影，有人欢呼庆幸，有人倒地喘息，有人捶地大哭。
    所有人都在庆幸劫后余生，毫不关心别人的死活。
    文灵方想起跳下来时的最后一幕。
    神父背对她站着，面前是巨大的章鱼和蜥蜴人，还有近百个面目狰狞的异化学员。在更远的地方，被砸碎的墙后，挂着与异化学员长相相同的几十具尸体。
    神父的背影在触手的包围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不好！校门好像要关了。”050察觉到不对，拉着文灵方走出校门。
    第二次逃出来的文灵方毫无喜色，她呆呆看着紧闭的校门，心情复杂。

 第35章

    “我会记住您的。”文灵方在心中默默说道，扶着050转身离开。
    ————————————————————————
    【day0 8:00 2002年4月18日】
    喇叭中照旧播放着起床铃，铃中的歌词竟然变成了路德能听懂的语言。
    路德阴着脸躺在床上，胸腔起伏，似乎有些情绪。
    昨晚他爬上平台时校门还没完全关闭，可到最后一步时，他好像听到水里传来小狗的叫声。
    听起来像是受了重伤。
    那可是小狗儿啊！毛绒绒，暖呼呼的小狗儿！
    校门关闭到只剩半个身体的宽度，路德暗骂一声转身又跳回水里。
    谁知那门是在睡觉时间，也就是22:00关闭。也就是说，路德还没游回去就刷新到最后一天了。
    妈的，既没逃出去，又没找到狗。亏死了。
    三楼空荡荡的没有人，二楼教室里倒是坐了不少人，全是被异化的学员。
    路德走过一间间教室，里边所有学员的眼睛都是全白的，他们无一不埋头苦读。低低的读书声汇聚在一起，像无数只虫子振动翅膀扑过来，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教室里坐着的，真的是人吗？
    路德本以为大章鱼是将冤魂注入这些躯壳，原本的灵魂被困在了身体的某个角落。
    可失去白光的身体竟然会原地消失。
    而且昨天天花板坍塌时，砸出来的另一个房间告诉他，猜错了。
    “他们都死了，尸体挂在...”
    路德又想起129吹牛时说的话。
    被补习的学员们不是被夺舍，是被杀害了。正如129所说，他们的尸体全都挂在地下室的某个房间里。
    有些已经肢体残缺，像是被谁咬了几口。
    那教室里坐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吃完早饭的001与路德擦肩而过，001冷哼一声，一如既往地高傲，却莫名透着外强中干。
    路德视若无睹，一边下楼一边从手机调出水平仪。
    67°
    这栋教学楼正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下沉，而身处其中的他们竟然察觉不到。
    ——今天换主播了吗？
    弹幕从手机的通知栏飘过。
    路德下滑点开，研究一下才发现直播与手机绑定，主播本人是无法关闭的。
    昨天勇哥好几次都差点被蜥蜴人干掉，摔到地下室后只顾着逃命，完全忘记了手机的存在。
    “喂，你！”面具老师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都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你哪班......”
    路德看他一眼，纵身跳进一楼地板上的大坑里。
    那是勇哥与蜥蜴人对战时砸出来的大坑，昨天他们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路德下落时借助支在半空的钢筋缓冲，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因着天花板的大洞，地下室里比昨天亮了许多。
    地下室比他记忆中更加残破，昨天巨大的混凝土块都变成了碎片，暗红色的砂砾混着七零八落的断掉的触手，还有无数主人未知的残肢。
    远处似乎挂着一块白毛，路德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觉得那形状很像一只小狗。
    看着白毛边缘暗沉的血色，路德开始后悔昨天的行为。他不该和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狗置气。
    路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愧疚，他必须先确认那白毛的真相。他小心翼翼地穿过瓦砾和残肢，向那块白毛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路德的心跳逐渐加速。
    “上岸...”路德轻声试探。
    就在他伸手时，挂着白毛的钢筋突然当面刺过来，随即无数双触手从废墟中冲出来，那些触手迅速以路德为中心编织出牢笼。
    第25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20
    ————————————————
    上岸已经和两个怪物纠缠一整晚了。
    按照假神父的推测，章鱼体内应该有100多个白光，他只需要吃掉50个，就能在副本里横着走。到时候再吃掉章鱼和蜥蜴人，那他的本体绝对可以恢复到原来的大小。
    好在假神父也识趣，没有像以前一样强行抓他，要不然一拖三他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刚开始的上岸很是得意，虽然挨了几下但也吃了不少白光。
    然而没过多久，上岸就发现了问题——大多数学员已经完成了异化，章鱼体内没剩多少。
    本来可以从异化学员体内把白光抢出来，可等上岸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时间早已超过22:00，所有学员都被刷新掉了。
    可怜的小狗只能在巨型章鱼和蜥蜴人的夹击下流窜了一整晚。
    地下室差点被这三个怪物干碎。
    更悲惨的是，上岸现在已经长到成年大型犬的体型，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钻到缝里了，简直是避无可避。
    上岸骂骂咧咧地对付两只怪物。翻滚间只觉得最近运气差的离谱，大概是被假神父传染了。
    地面又开始剧烈震动，刚躲起来的上岸暗骂一声逃离原地。
    只一瞬，刚才的位置朝天伸出一条粗壮的触手。
    “嗷嗷汪！”妈的偷袭我，老子今天非宰了你做铁板鱿鱼！
    上岸怒吼着冲出去，没跑两步被横贯的触手绊倒，向前扑摔出去。
    路德的系统空间不大，里边只有一个医药箱和一把cz75和一些子弹。可惜子弹打在触手上威力不够，相较可以切割的手术刀差远了。
    无奈他准备的手术刀全都用光了。
    就在触手要完全困住他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突然冲过来，为路德撞出一条生路。
    “上岸？”路德抓准时机冲出去，习惯性地抓住上岸后颈。
    “嗷嗷嗷！”快跑快跑快跑！
    不用他说路德也在狂奔，他本想直接从天花板的洞口跳出去。但他拎着沉重的大狗运气起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憋死。
    好重！
    没办法的路德只能拎着上岸往地下室出口冲。
    上岸被倒提着，眼看无数触手追上来，其中还有被他咬断成各种形状的，略有些自豪。
    学员们22:00准时刷新，上岸却不是。他以半残之躯和两个巨型a级怪物缠斗了一整晚，也就是他运气逆天，可以屡次躲过致命伤害。但凡换另一个人过来早就死了。
    上岸在一晚的缠斗中早已筋疲力竭，此时被大佬带飞，心中竟涌现一丝感动。
    他吸收的能量几乎消耗殆尽，若没有假神父的出现，恐怕很快又会变成巴掌大的幼年态。到时吸引了全部仇恨的他必死无疑。
    他堂堂魔界之主——魔王朱尼.萨洛蒙，竟然能被这么两个东西逼到绝路！
    上岸一口咬断追上来的章鱼须，一边嚼着难吃的章鱼须，一边为自己的命运落泪。从来只有魔王大人揍别人的份儿，从没想过竟有这么一天。
    还要被一个假神父救。
    算起来假神父已经救了他不止一次了。
    若没有假神父，他也来不了这食物丰沛的恐怖培训班，说不定当天晚上就被仇家给抓走宰了。
    上岸仰头看向路德，竟第一次觉得这神父竟长得还挺好看。
    清晰的下颌线，薄红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紧蹙的双眸......尤其眉间那道狰狞的伤疤，完美的中和了他过于精致的面容。

 第36章

    简直man到爆！
    路德拖着上岸冲出地下室，回到空旷的教学楼一层。见到光亮的那一刻，路德感觉像是从地狱的深渊中逃脱出来，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似乎都随着他们的逃离而消散了一些。
    路德将上岸放下，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屏风镜后的触手。那些触手狰狞地徘徊在黑暗中，无论多张牙舞爪都不敢冲出来。
    “叫你乱跑！”路德低声说道，他语气中带着怒气。
    现在的上岸几乎与坐着的路德一般高，他点点头，凑过来在路德脸上舔了几下。
    放心吧神父，我陪你一起杀出去！
    “讨好我也没用。”路德被他舔的有些痒，按着狗头将他推开。他用冰凉的手指在上岸头上揉搓了几下，“也就是条狗，但凡你是个人我都不会回来。”
    仁慈的神父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类。
    上岸老实夹起尾巴，用头顶蹭着路德的掌心讨好他。本大爷记住你的好了，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嗷~
    路德刚想让他跟着帮个忙，就感到手中的狗头慢慢缩小，半人高的大型犬很快又变成了巴掌大的小奶狗。
    路德：“......”
    对上他黑润的眼睛，路德的怒气瞬间消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抄起狗放到肩上。行吧，至少变轻了。
    “嗯哼~~~嗷”上岸着急地用头顶他的脸。
    不好意思哈，本大爷实在太累了。
    路德用左手安抚不安的小狗，右手拿出手机飞快地点击着什么。
    “一会儿顾不上你，自己扒好了别掉下去。”
    说完，他抬头看向从二楼冲下来的异化学员，他们大张着嘴，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仿佛想要撕碎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而他们身后，则站着一个巨大又丑陋的蜥蜴人，它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全是怒火。
    路德穿过人群看向蜥蜴人，将凭空出现的加特林跨到肩上，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看着楼道前方冲过来的面具人，路德轻叩扳机，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子弹如流水般泄出，瞬间将可恶的面具人打成了筛子。
    虽然面具人攻击力低，但血条很厚。单纯赤手空拳，或者用冷兵器想在蜥蜴人赶来前杀了他们，根本不可能。
    可在加特林面前，只需要手指稍弯一下，甚至用不了半秒钟。
    路德胸口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了，他痛快地笑出声，将肩膀上的小奶狗往上提了提，朗声喊道：
    “上了！”
    话音刚落，冰冷的金属泛起寒光，无数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和速度，瞬间照亮采光不足的教学楼。
    ————————————————
    勇哥坐一条河边，紧张地看着河中央几乎竖起来的巨大轮船。
    他们从校门跑出来后就收到了过关通报，随即又收到通知，副本还未完全关闭，通关的十几个人只能在系统划定的范围内休整。
    逃出来的人大多是被文灵方所救，在知道勇哥的作为后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勇哥并不在意，这些人逃跑时毫不犹豫，现在倒长出良心来了。
    最令勇哥沮丧的是，他的手机不见了。
    手机是系统终端，可以通过摄像头将他在副本内的表现直播出去，也可以用积分兑换各种道具。
    勇哥不知道丢失手机会有什么后果，但内心非常的不安。
    这种不安随着太阳的落下愈加强烈。
    “叮，道具兑换成功。”
    ？！
    勇哥噌地一下站起来，环视四周发现其他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兑换通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也就是说，不是副本的统一公告。
    有人用他的直播收入兑换道具了！
    勇哥死死盯着缓慢下沉的邮轮，想到自己卑微要来的游艇，火箭被用了，瞬间感觉心如刀割。
    邮轮上的灯光早已熄灭，此时竟又开始闪烁，像是接触不良。
    遥远的枪声伴随着闪光的节奏响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神父！是您吗，神父！”文灵方小跑到河边，朝着邮轮的方向大喊。
    回应她的只有翻涌的潮汐声，和有节奏的枪声。
    随着光芒的闪烁，时不时会有血迹般的液体飞溅到窗户上。
    “哗啦~哗啦~”海水随着邮轮的沉没形成漩涡，外围的海水击打到岸边发出巨大的水声。
    银月被乌云遮住，海面变成了深沉的漆黑。远处的漩涡变成一张巨口，仿佛在吞噬完邮轮后就会冲过来将整个世界吞没。
    月光消失后，邮轮内也几乎没了动静。
    文灵方捂着嘴，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用学过的所有方式为神父祈祷，心却随着邮轮一点点沉入海底。
    勇哥眉头紧锁，他很不理解路德的行为，明明嘴上说着“尊重他人命运”，可到最后关头却毅然选择断后。真是一个纠结拧巴的人。
    050靠坐着，内心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他曾坚信神父一定能够逃离，但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一点点沉入海底，再无动静。
    其他人也在各自的角落默默祈祷，他们的心情复杂，有的感到恐惧，有的感到悲伤，有的则只顾着庆幸自己的幸存。
    有人拍拍手爬起来，“船沉后我们就能回去了，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文灵方惊愕地回头看她，湿润的眼眸中满是愤怒。
    那人冷笑一声，“不然呢？在这坐到死吗。还是给他挖个衣冠冢，在这种鬼地方。。”
    文灵方别过头去，她紧握着双拳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那人说的没错，他们本就是陌生人，没什么生死与共。
    乌云渐渐散开，月亮从云层后露出了银边。月光洒在海面上，照亮了海面，也照亮了众人的心。
    文灵方看着被月光拉长的影子，难捱的培训班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完全离开了。
    可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呢......
    “船尖上有东西！”
    第26章 副本1 无限培训班21
    在那个命运多舛的夜晚，文灵方看着漆黑的海面，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悲伤。
    海风呼啸，海浪声愈加剧烈，她的心跳随之加速。
    突然，一声惊呼划破了夜空：“船尖上有东西！”
    文灵方迅速转身，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神父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船的最顶端。
    只见已经完全竖直的邮轮顶端逆光站着一个人影，月光仅能勾勒出他的轮廓。那人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衣摆随风摆动，猎猎作响。
    邮轮快速下降，那身影却稳如泰山。他双手拎着一挺巨大的武器，眼镜片反射着海面的月光，仿佛是一位从天而降的神祇。
    文灵方和其他人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撼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只能看到月光下的背影，但他们就是能够确信，是179号。
    那个他们以为已经死去的人，现在正站在船尖，如同洞察一切的天神，透过镜片审视着所有人。

 第37章

    远方的路德给所有人带来了一种压迫感，仿佛他带来的并不是神音与希望，而是审判与惩罚。
    似乎是为了印证众人的猜想，路德高举起右臂，右手摆出奇怪的姿势。在岸上人的视角看来，那只修长的手正正落在了月牙中央。
    刚有些平静的海面重新翻涌起来，咸腥的海风裹着血腥味扑到众人脸上，吹得人不得不向后退去。
    “哗啦，呼吼~！！！！”破水而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有无数的鱼跃出水面，像是谁突然煮沸了无边的大海。
    文灵方勉强移开挡风的手臂，竟见巨大的章鱼触手呈莲花状将邮轮和神父裹挟其中，触手顶端极速合拢，很快就要裹着整艘邮轮沉入海底。
    与此同时，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神父身后。
    两相叠加，必死无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路德的镜片反射出一丝寒光。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高举的手打了一个清脆、短促的响指。
    “啪。”
    像是信号指令一样，笼罩许久的乌云突然消散，露出明亮的银月。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就见无数银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利箭般的银光疾驰而下，毫不留情地刺向湿滑的触手，密密麻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那些触手被银光无情斩断，逼得章鱼的大脑袋在海面上不停起伏，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
    “这...这是什么？！“文灵方等人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
    路德站在船尖，宛如一位战神，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天上的不是月亮。”勇哥指向空中的银月，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应该柔和的月光变得异常璀璨，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
    被他们误认为月亮的东西，是由银白色的魔法阵和无数复杂的符文与图案组成的。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文灵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敬畏。
    “不，那是月亮。他用的是设在月亮上的法阵！竟然会借助月亮能量制造上古法阵。他到底是谁。”050捂着胸口走到文灵方身边。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神父。”文灵方呆呆看着远处的路德。
    月光下的路德，就像是神话中的天神，拥有着掌控一切的力量。
    “上岸！”他启动法阵的同时将肩上的上岸扔了出去。
    “汪汪汪！”上岸借力冲出去，幼小的躯体被大量箭光射中。在箭光入体后，他的体型再次膨胀，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白色狼犬。
    上岸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如同实质一般，将周围的海水都震得翻滚起来。
    得到力量的上岸踩着掉落的触手冲向路德身后，一口咬住蜥蜴人脖颈。那敏捷的动作与他庞大的身形格格不入。
    章鱼的触手在法阵的攻击下全都化成血雾，消散在了空中。最后只剩一个巨大的脑袋在海面漂浮，不知死活。
    “好...好厉害！“文灵方等人惊叹不已。
    路德的双手飞快变换，天空洒下更加温和的月光。
    此时邮轮已经下降到了海面之下，路德的脚下几乎与海面齐平，但他毫无惧色，只顾闭眸吟唱。
    重新恢复静谧的夜里，悠扬神秘的吟唱掠过海面，在夜空中回荡。声音并不刺耳，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神明精心雕琢的，充满了神圣、空灵的力量。
    吟唱掠过深夜，深入海底，仿佛是刺破了时间与空间，穿透了过去与未来，将此岸与遥远的彼岸连接在一起。
    随着咒语的吟唱，无数白光慢慢浮出海面，在海面上徘徊不去。
    “妈妈，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呜呜，妈妈。宝宝好想妈妈，船上好冷呀。”
    “奶奶，我想吃你做的海带汤。”
    “老师说乖孩子要乖乖待在船舱，我等了好久好久。”
    “爸爸，我喘不过气，好闷啊。水要淹过我的脖子了。”
    “毕业旅行一点都不好玩，我再也不来了。”
    “......”
    “......”
    一声声稚嫩的哭诉在海面上交织，其中的委屈让听的人都为之心酸。
    路德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悲悯的圣光。他戴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飘浮在胸前，项链被白光包围，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哭声交杂绝望，全是家长对孩子的呼唤。
    “去吧。”路德将项链推出去，任由它在一团团白光间穿梭、缠绵，最后将白光一一吸纳。
    “呜呜，我家宝宝，妈妈好想你。”
    “对不起宝宝，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是妈妈不好。”
    “孩子啊。我的孩子！”
    “......”
    章鱼的大脑袋漂浮在海面上，触手的断口处竟又长出不少细小的触手芽。
    解决了蜥蜴人的上岸来到路德身边，亲昵地在他身上乱蹭。
    “把你吃了的吐出来。”路德敷衍地摸两把狗头，反手掏出挂在身上的加特林对准章鱼。
    “嗷呜。”本大爷吃进去的东西从不吐出来。
    上岸不满地龇牙，他好不容易恢复这么多力量。那些白光都是他凭本事吃进去的，才不吐出来。
    路德用余光瞥他一眼，手指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巨大的章鱼头几乎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漆黑的海面晕染出一片暗红。
    “嗷嗷嗷嗷！”溅我一身血！！！
    上岸被吓了一跳，捂着头四处乱窜，不得已跑到神父脚边，用头蹭了蹭他，“呜呜。”不是本大爷不合作，是那天晚上为了保命全都用了。
    路德低头看他，只见银色的月光在小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游弋，折射出可怜的泪光。
    “乖，躲好了。”路德温柔地抚摸狗头，转身狠厉地将章鱼打成碎末。
    他伸手出去虚空一抓，便从一堆黑色的血肉里抓出一团黑气。那黑气已长出简单的人形，被路德握在手里挥舞着四肢挣扎。
    “那天让你逃了。”路德指尖用力，看着黑气痛苦的样子冷笑一声，“十教共主，大言不惭。”
    说完，路德将黑气扔到变回小奶狗的上岸嘴里。
    刚刚还有些委屈的小狗迅速吃下黑气，趴在路德肩上细细嚼碎，生怕他再反悔让自己吐出来。
    “汪唔！哈哈。”虽然很难吃，但确实大补。
    上岸亲昵地在路德脸上舔了两口，越看越觉得神父顺眼。
    长得好看，能力强，救他好几次，还给他吃大补餐。
    “汪汪！”以后本大爷罩你。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10（10/10）点（附加题1（3））。】
    【叮，学号179号完成附加题1，达到毕业条件。】
    【叮，恭喜学号179号顺利毕业。】
    【第一次模拟测试“无线培训班”正式结束。】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行测》题（洲级）。】
    【测试结果：合格。】
    【测试奖励：饭卡充值到账200元整。实物奖励：免费鸡蛋无限个。（鸡蛋是个好东西，富含优质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具有增强免疫力、保护眼睛、预防老年痴呆等功效。每天1颗鸡蛋，营养又健康。^_^）】

 第38章

    “……”鸡蛋是什么鬼？看他不吃自助餐怕饿死吗。
    随着通告声消失，海面终于恢复了平静，岸上众人身后的大门也被打开，门的那边是华丽的别墅大堂。
    上岸也看到了光亮，围着路德打转，尾巴都快要成螺旋桨了。
    “汪汪汪汪。”假神父我们通关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汪！
    使用时间结束的加特林消失，路德如释重负，微笑着伸手去摸上岸的狗头。
    可他刚弯腰，突然眼前一黑。
    “汪汪汪！！！”喂！假神父！
    上岸看着路德向前栽倒，他想上前接住他，可路德却直直坠入了海底。
    上岸一头扎进海里，视线紧跟着下坠的路德。
    奇怪的是，明明应该是他游得更快，偏偏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坠着路德下落。
    路德平静的面容显露出痛苦的神色，看起来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上岸心一横，调出全身能量冲向路德。
    几乎失去意识的路德迷蒙着双眼，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大狗冲向自己。白狗的全身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在路德坠下悬崖的最后一刻，金光中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接住了不断下坠的他。
    路德苦笑着闭上眼，任由自己继续下坠。
    多么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在漆黑的海底不断下坠，在无数次幻想出来的人怀中死亡。
    原来这十年才是幻觉吗。
    没有阳光，没有考试，没有培训班。
    依旧只有下坠、黑暗与死亡。
    第27章 副本2 人忌关系1
    上岸把路德救上来时，只有文灵方还守在岸边。
    “你是...上岸？”文灵方难以置信地看着将神父抱在怀中的高大男人。
    那双与上岸一模一样的湛蓝色眼眸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上岸将神父平放在地上，跪到地上双手交叠按到他的胸前。
    他的手法专业而熟练，每一次按压都准确无误。他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一、二、三...”他默默地数着，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路德胸腔的起伏。
    每按压30次心脏，他都会抬起路德的头打开气道，为他进行人工呼吸。
    “假神父，醒醒。”上岸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疲惫，只有坚定和专注。
    “神父！喂！”上岸的神情愈加暴躁，手上动作却有条不紊，“路德！醒醒！路德！”
    路德的胸膛突然起伏了一下，紧接着，他开始咳嗽，吐出了几口海水。
    上岸赶紧将人扶起来，帮他拍打后背。
    “咳咳。”即便刚死里逃生，路德也没丢掉警惕性。他推开上岸，在剧烈的咳嗽间隙质问面前陌生的男人，“你是谁。”
    “嗷？”上岸猝不及防，湛蓝色的眼睛十分无辜地瞪着。
    路德将手#%枪抵到上岸眉心，眉头紧蹙，这双眼睛似乎有些熟悉。
    “我靠，假神父！是本大爷救了你！有没有搞错？”上岸烦躁地扒拉头发，胸中涌起怒火。
    “谢了。”路德示意文灵方过来扶他，他撑着文灵方站起来，枪口始终对着上岸。
    文灵方也不清楚眼前的青年来自何方，若是上岸变成人，大抵也是个小孩子，不该长这么大。更何况狗怎么能变成人呢？
    诡异的培训班里危险重重，文灵方只信任神父，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进别墅。
    上岸无法相信自己刚刚拼尽全力救回的人，竟然在清醒后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和指责。他站在那里，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被误解的愤怒和失望。
    被枪指着的上岸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紧绷。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是被极度的不满和愤慨所引起的。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明显起伏，仿佛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他的表现反而加深了路德的忌惮。
    “关门。”路德对文灵方说。
    本大爷刚承认你，你个假神父竟然不知好歹。不光拿枪指我，还要扔下我！
    上岸愤怒地冲向路德。吕洞宾咬狗，本大爷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文灵方本来就没想关门，虽然眼前的青年不知来历，但他确实救了神父。
    可眼看暴怒的青年要袭击神父，文灵方再也不敢迟疑冲到路德前面，“不要！”
    可文灵方哪有上岸跑得快？
    晚了一步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岸冲向神父，连枪里射出的子弹都不能伤他半分。
    “你不能伤害他！”
    文灵方的喝止似乎有些作用，足足比她高一个头的青年堪堪停在路德眼前，愤怒的吼叫也变成了疑惑。
    “假神父？！”上岸看着胸前被喷上的血迹，疑惑地看向紧捂着胸口的路德。
    路德本就是强弩之末，少了文灵方的支撑，连站立都成问题。
    上岸看到再次昏倒的神父，着急地冲上去接住神父。可他体内剩余的能量刚好用完，偏偏在这时候变回了大狗形态。
    上岸来不及细想，赶紧趴到地上，用自己的身躯接住昏倒的路德。
    “嗷呜呜。”怎么又昏倒了，真是脆弱的人类。
    上岸缩小到半人高的体型，将昏迷的神父拱到自己背上。
    哼，本大爷不计前嫌，勉为其难再照顾你一次吧。
    ————————————————
    路德刚恢复意识，眼前就浮现起一段通知广播：
    【第二次模拟测试“人忌关系”开始。】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面试题（结构化面试）。】
    【题目要求：存活11个工作日，并获取尽可能多的积分。】
    【录取名额2个，录面比例1:3。】
    【附加题：请自行探索。】
    【注意事项：
    1、另有绩效100点，绩效降低会产生负面影响，若低于0会导致开除，烦请留意。
    2、请勿殴打同事。】
    【倒计时】
    【3】
    【2】
    【1】
    “叮铃铃，考试开始！”
    随着广播声结束，路德眼前的房顶发生了变化，身下柔软的床也变成了联排红色折叠椅。
    路德刚想坐起来，肋骨处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闷哼一声，捂着肋骨慢慢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会议室内。
    会议室的正前方是投影幕布，ppt上是红底白字的方正小标宋简：
    ——新员工入职培训
    ——宗管局下属第888号混居街道办事处
    路德痛苦地趴到桌子上，看着眼前猪肝红的木桌觉得嘴里发苦。
    这什么破培训班，不仅副本里的伤会带出来，而且连个休整的时间都没有。
    正常设定里不是可以休息七天吗？
    道德在哪里，良心在哪里，劳动法在哪里！
    与此同时，讲台上的老师已经说完开场白，目光落到趴在桌子上路德身上，“需要特殊说明的是，劳动法不适用于宗管局的工作，而应遵守专门的《宗教事务管理局法》。

 第39章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路德抬头才继续，“所以请新员工认真学习今天的课程，并做好笔记。这会对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十分有帮助的。”
    路德：？
    老师的全黑框眼镜反射出蓝绿色的光，“第888号混居街道是由多种族、多信仰社区组成的基层组织，下设3个社区居委会。”
    “本次入职人数15人，将分为3组分派至各街区。”
    “在为期15天的试用期后，择优录取。”
    路德侧头看向周围的同事，一眼便看到了左边的文灵方。小姑娘正埋头抄ppt，十分认真。
    此外，会议室里还有勇哥、健身男、中介男，001、049、050......
    15个人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路德想到电子公告的通知：录取名额2个，录面比例1:3。
    也就是说，这次积分排名前6的人才能离开？
    老师：“是的。排名前6的新员工将会结束实习，重新签订聘用合同。”
    “老师。”049像好学生一样举手，“请问评判标准是什么呢？”
    老师欣慰地点头，将ppt翻到下一页，展示出一个公式：
    最终成绩=总积分x绩效
    路德看着这莫名熟悉的成绩计算方式，觉得胸口更疼了。
    老师：“每个人的初始积分为0，最高不设限。”
    老师：“每个人的初始绩效为100，绩效低至0分将会被开除。”
    老师：“完成街道下发的工作任务可以获得积分；未完成居委会下发的工作任务，将会扣除绩效。”
    “此外，若有居民投诉，且无法核销，也会扣除相应绩效。”
    路德看着手里的笔记，在最下方画了一个方框：
    ——就是必须完成居委会发布的主线任务，再尽可能多地完成街道发布的支线任务，最后按照最终成绩择优录取。
    老师的ppt进行到第二部分——分配岗位。
    她大概看了一眼会议室，“为了保证分配的公平性，岗位分配由抽签方式决定。”
    认真做笔记的文灵方猛地转头看过来。
    坐在最右边的路德：......嘶，撞到腿了。
    老师被文灵方的动作吸引，“这位女同学有问题吗？”
    文灵方眨眨眼，发现自己反应太大，尴尬地摸鼻子，“请问老师，这3个社区有什么区别吗？”
    老师微微皱眉，“这位同学，不管在哪个社区都是服务群众。挑肥拣瘦、拈轻怕重的心态要不得。”
    “对不起。”文灵方连连道歉，“那个，老师。看起来我旁边的同学受伤了，我能不能替他去抽签？”
    “别折腾了。”老师随手拿起签桶走到路德身边。
    路德抿唇，在众人的注视下随便抽了一签——1号社区。
    老师神色有些复杂，她上下打量路德，语气柔和了很多，“生病了？”
    路德的皮肤苍白到没有血色，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大概吧。”他摸着疑似弹力胸带的东西，“感觉是肋骨骨折。”
    老师目光闪烁两下，叹着气走向下一个人，“一会儿去社区医院看看吧，最近多吃点好的补补。”
    文灵方心一点点往下沉，看向路德的目光越发担忧。
    路德面上不显，心中也是苦涩。偏偏是抽签，偏偏是坐到了第一个，连把上岸拎出来抽签的机会都没有。
    等等，狗呢？
    路德看向手边的文灵方。
    文灵方顿了一下，不知为何瞬间就懂了路德想问什么。
    她小幅度指向窗外，只见窗台上趴着一只白色的长毛大狗，见路德看过来谄媚地叫了一声。
    路德挑眉，长这么大，看来吃的不错。
    在抽签的间隙，老师开始介绍3个社区。
    3个社区是按三期规划建设的。其中，1号社区是一期规划，其年代最久远、成份最复杂、居民投诉最多、每年考核成绩最差。
    老师走到文灵方面前，视线始终落在路德身上。
    “值得提醒的是，1号社区因修建时间过早，绝大部分没有电梯。而你们到岗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挨家挨户清理楼道杂物。”
    路德：......
    第28章 副本2 人忌关系2
    文灵方看着手里的签，迟迟不敢打开。
    她很纠结。
    她完全不想抽到1号社区，却又有些放心不下神父。
    “诶，你抽的几号社区。”后面的人戳了戳路德的肩膀。
    路德扭头，是049。
    这家伙分明是明知故问。
    “他抽的1号社区啊，我都看见了！”坐最后一排的健身男插话，他和路德隔得很远，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诶，西装男，你了解1号社区不。”
    西装男已经抽完签，他被分到3号社区，“稍微了解了一下。第888号街道的房价在平均值之上，应该算中上的小区了。因为得房率高，物业管理规范，所以一直是热门地盘。”
    西装男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油滑地在所有人身上打转，“除了1号社区。因为1号社区自身的问题，全星际任何一家物业公司都不愿意接手。”
    “哈哈，这么惨！”健身男笑得十分大声。
    “不止。”001说，他也抽到3号社区，“咱们并不是第一批进来的新员工。据说曾经1号社区的历史最好成绩，是第7名。”
    文灵方看着手里的“2号”一顿，“所以......”1号社区的员工从来没有被录取过！
    “我靠，不是说只录取前6吗？”健身男看到050也抽到“1号”，猖狂地拍桌肩膀大笑。
    西装男脸上的笑意也掩饰不住，“那我们这两个社区里，每个社区都能分3个录取名额了？”
    “我艹，稳了！”健身男高兴地看着其他同学抽签，笑声越来越大，“感谢抽到1号社区的同学们的无私奉献啊~”
    健身男早已将上个副本的恐惧抛在脑后，他得意洋洋，仿佛什么都不做就能顺利通关一样。
    “我看小说里副本不都越来越难吗？怎么到我这变得越来越简单。”健身男小人得志。
    “也不一定，你抽到1号社区就变成地狱难度了。”冷漠的声音悠悠传进健身男耳朵里。
    “艹，谁他妈咒我！”健身男拍案而起，一下子对上路德温和的笑容。
    路德笑得春风拂面，任谁看起来都很友善。可健身男莫名从他半反光的镜片里看到了危险。
    健身男突然想起上次在副本门口发生的事，惊恐地后退一步。
    因阻力的离开，弹簧椅迅速弹回原位，铰链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健身男猛然惊醒，所有惊恐都化成愤怒。他在原地转圈，但又不敢爆发，只好粗鲁地问老师，喷火的双眼仿佛要把路德烧个对穿。
    “被淘汰的人怎么办？”
    “一般会集中销毁处理。”老师倒也不恼他的不礼貌，慢悠悠将最后一个签递给健身男，“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在实习期消失。”
    销毁，哈哈！
    健身男恨不得现在就看到这个混蛋被销毁的样子。
    教室里隐隐传来啜泣声，那是另一位抽到1号社区的同学。
    健身男自动把这声音认成路德死前的哀嚎，脑中浮现他在第一个副本中吓哭的场景，自动换成路德的样子。要你他妈顶着张死人脸笑话我，死到临头肯定比我哭的还惨！

 第40章

    “切！”只是想象，都让健身男胸中大快了。
    沉浸在虚假的报复快感中的健身男没发现，教室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健身男是最后一个抽签的，不用看大家也知道他的分配结果。
    001所在的3号社区已经有5个人，文灵方所在的2号社区也已经有5个人了。
    1号社区有路德，050，一位正在哭的大姐，还有一个青年，一共4个人。
    那么健身男......
    “不可能！！！”健身男一身腱子肌，他大喊着推开文弱的女老师和号签，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向后摔去。
    女老师才不到1米5，也被他推的连连后退。
    细高跟在瓷砖上发出“笃笃笃”的急促声，随着一声刺耳的、像是指甲划在黑板上的恐怖长音，女老师滑倒在地。
    老师的脑袋直直摔到窗台的直角上，像皮球一样被弹起来，而后随着身体的下坠撞到墙脚，随着“咔嚓”一声，与身体形成了一个90度的夹角。
    教室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路德离得最远，看不到窗边的场景。他用手抵着眼镜，看到了窗台上喷溅的白色糊状物。
    老师的后脑勺深深凹进去一个直角形，红色的鲜血几乎遮盖住她的整张脸。
    “老...老师。”050率先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刚把手伸出去，又快速地收了回来。
    虽然老师的体型很小，但眼睛很大，此时正惊恐地瞪着，几乎占据了她的半张脸。
    她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配合着眼白不正常的白色，像极了木偶娃娃的塑料眼睛。
    勇哥和几个胆大的男同学已经围了上来，050再次深呼吸，试图伸手去探老师的鼻息。
    突然，老师的胸腔有了起伏。
    “没死吗...”
    不对！
    离得最近的050看得最清楚，那根本不像呼吸时的胸腔起伏，而是这里鼓起一块，那里鼓起一块。
    像他老婆孕晚期的肚子——里边有个小人在不安分地伸腿。
    仿佛在验证050的猜想一般，一个小小的掌印从里伸出。
    所有人大叫着后撤，一直退到窗户对面的墙边。他们踮起脚尖，双手扒着墙，恨不能缩进墙里去。
    霎时间，窗边只剩下健身男还抱头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那只小手紧握成拳，从内部攥住皮肤向内扯去。脆弱的皮肤只有一丁点弹性，违背生理结构的拉扯，使皮肤上显出血管和青筋，渐渐又多了些裂纹。
    “救命啊！放我们出去啊！！！”学生们用力敲打着教室的木门，看起来很脆弱的门就像焊死了一样，用尽办法也打不开。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啊，唔啊啊啊。”
    路德坐在座位，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觉得此时的他们倒是团结异常。
    “可以试着从窗户出去。”路德提醒。
    有人仍在拍门哀嚎，有人看了看窗户和诡异的尸体，选择继续踹门。
    只有文灵方和勇哥，这两位见识过路德本事的人，犹豫着向窗户那边挪了半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同于大人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她似乎刚学会话说，声音又闷又小。
    却能在一众嚎哭中，让每个人都清晰地听到。
    明明与惊恐的人们说着同样的话，带来的效果却与众不同。
    嚎叫声陆续停止，他们后背紧贴着墙看向窗边的尸体。由于桌椅的遮挡，他们只能看到异常的胸膛。
    这反而形成一种聚焦效应，让他们能够更清楚地看清胸膛发生的变化。
    只见凹陷下去的胸膛再次鼓起，那小手向内扯不开皮肤，又开始向外推去。
    渐渐地，胸膛内又多出一只小手，仔细看去，多出的这只手，竟然长着十根手指！
    任何异于平常、却又无限接近于平常的事物，都会让人产生极大的恐惧。
    他们不禁开始脑补那长着十根手指的手，究竟长成什么样。
    是均匀分布，像章鱼的触手一样，长满了吸盘又裹满了粘液；是像海葵一样四面开花，手掌中心长着布满牙齿的深渊巨口；还是像九头蛇一样，每根手指都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们看着那些手指在皮肤下不停地蠕动，时而捅戳，时而撕扯，时而攥紧。将皮肤撕扯地近乎透明，像是在胸膛长了一条扭曲的手臂一样。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人的皮肤竟可以被扯得这么长、这么薄。
    长薄的......可以看出那手指是紫红色的。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后背死死抵着墙面。在聚焦效应的影响下，连伸出皮肤的一丁点极细的红色，都被尽收眼底。
    像是某天突然发现，身上多了一根稍粗一点的红色汗毛。因为它的颜色实在太重了，根本无法忽视。
    这汗毛小到用指甲完全无法捏住，于是你找了最好用的镊子。
    平口镊轻而易举地夹住汗毛，扯出粗红的汗毛，使它变得更长，露出更粗一点的根部。
    你很高兴，因为你知道很快就可以把这碍眼的东西拔掉了。
    你完全能够想象，当根部拔出来的那一刻，你将获得怎样地快乐。到时肯定恨不得再长几根，多拔几次以体验拔出汗毛的爽快。
    如你所愿地，周围竟真的又长出来14根一模一样的粗红汗毛。
    你快速拔出第一根，因为它已经被扯得足够长而不再小心翼翼。
    但很快，你发现这根汗毛已经长到诡异，却还没有完全拔出。
    你累了，放下镊子休息一下。
    没一会儿，你又忍不住用手指撵着长长的汗毛轻扯，然后将汗毛绕在食指上。
    你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把汗毛拔下来。
    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你，那一定很疼。所以你明智的选择了放弃，转身拿起水杯。
    就在转身喝水的空档，你的余光发现那根长汗毛，好像动了一下。
    像虫子一样。
    你的心猛地一跳，低头去看时，剧烈地心跳带着大脑一起震颤。
    然后你发现，汗毛的头部又动了一下，它缓缓地抬起来，转过头，用并不存在的眼睛锁定了你。
    什么...？
    你不敢出声，小心翼翼背手去摸床边的剪刀，但那玩意儿就像铁丝一样，在刀刃间扭曲了一下，毫发无伤。
    你无暇他顾，竟开始用剪刀卷着汗毛，快速地往外扯它。强烈的痛感竟也变成了报复的快感。
    汗毛的根部还在你的体内，随着粗暴的动作，你的身体也能感受到汗毛被扯出体内的感觉，像是在抽出体内的血管。
    这种从体内抽线的体感，让你感觉自己像一件正在被拆的毛衣。
    毛衣拆光时，这根东西就拔出去了！
    你偏执地想着，不顾身体的疼痛拼命地往外揪。
    “叭”地一声，这根汗毛终于揪出来了！
    虽然身体很痛，虽然长汗毛的地方被你扯出了血，但拔出来了！
    你高兴地擦掉血迹，却发现，新长出来的几根，变长了。
    它们已经不需要你主动去拔，而是自己蠕动着钻出来，像蛇一样，转过头，用并不存在的眼睛锁定着你。

 第41章

    与此同时，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一条系统公告：
    【叮，街道工作任务已下发，请在10分钟内到各自岗位报道。（0/1分）】
    与此同时，无论如何都撞不开的门“咔哒”一声弹开。
    所有人鱼贯而出，仿佛再慢一秒，就会被那几根红线绞死。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第29章 副本2 人忌关系3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钻出来的是什么鬼东西啊！！！！
    它冲过来干嘛！
    众人一边在心里疯狂惨叫，一边拔腿狂奔。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往往是喊不出来的。所以只能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
    路德反应迅速，但他离门最远的。眼看着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挤在门口，谁也出不去。
    他当即转身冲向窗户，没走两步就和来追杀他的虫子撞了个正着。
    “神父，这边走！”文灵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路德没有理会，弓身半蹲绕到了讲台后面。
    049临走前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轻蔑。是跟健身男一样的草包，看起来平静，原来是被吓傻了。
    从老师体内冲出来的15根红色的线虫分别锁定一个人，其中锁定路德的见他下蹲，便也调整了高度直冲过来。
    其余14根红线虫直冲向挤在门口的人，因为根部仍寄生在尸体内部，横贯教室形成了一把平行线。
    路德在它距离只有半米的时候再次移动，半蹲着绕讲台跑了几圈，紧随其后的红线虫缠住讲台，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路德拎起讲台后的不锈钢椅子，用力砸向了窗户。
    上岸不能进入教室，无聊之下跑去了路边的树荫下休息。听到教室内的骚动，二话不说冲了过来。
    他将前爪搭在窗台上，因为玻璃反光看不清里边的情况。他调整着位置刚看到室内环境，一把黑黢黢的椅子迎面砸来，带着无数玻璃碎片。
    “汪汪汪！”上岸跳上窗台愤怒大叫。
    谁他妈要害本大爷！
    话音刚落，一抹银黑色如闪电一样钻出来。跳上窗台前，一个白绿色的方块从他手中飞出，径直砸到吓懵了的健身男头上，溅了他一身白色粉笔末。
    “还不滚！”
    嘶......听着响亮的声音，上岸后脑勺隐隐作痛。
    “唔嗷？”上岸亲昵地蹭了蹭路德。
    “走。”路德习惯性伸手捞狗，刚要夹着狗跳出去，身体一僵，直直栽了下去。
    “呜汪！”幸而上岸眼疾手快，自愿扑到下面接住路德。
    “谢谢。”路德温柔地摸上岸的头，支起胳膊想要爬起来，“我们要快点走，你自己跟上可以吗？”
    上岸用鼻子蹭他的脖子，趁机咬断了背后冲上来的红线虫。
    向来敏锐的路德没有察觉，他尽可能快得向外跑去。
    前方其他同学已经跑了很远，每个人身后都紧紧跟着一条红线虫。
    前方高低错落的伫立着3个小区，对应着路口处的3条岔路。
    路德毫不犹豫地向着最低矮老旧的小区跑去。这条老路坑坑洼洼，甚至还是几十年前的水泥路面。
    幸亏两边长满了大树，为紧张的逃生带来一丝阴凉。
    然而很快，他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明明小区看起来近在咫尺，明明这条路又小又短，却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随着路德的深入，路上的光线越来越暗，四周也渐渐起了雾气，在雾气之中，隐隐露出一个大门。
    路德眼前一亮，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系统通知要10分钟内到达，红线虫在10分钟之内应该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而且既然设定了10分钟，那这个时间一定是经过测算的。大概率是平均值。
    他一定能在平均值之前到达目的地。
    路德很快跑到大门前，刚想停下来，就见前边又出现了3个岔口。
    “啧。”汗水沿着眉间的疤流到眼睛里，让路德的表情微微扭曲。
    岔路的远方全都被雾气笼罩，让人无从判断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又......靠运气！”路德咽下违背教义的污言秽语，看着逐渐超过他的其他人，选择了一条人最多的路。
    他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地抱怨。
    这考试到底在考什么东西？
    笔试出题量巨大，内容巨偏，摆明了让人去蒙。面试随机抽签分组，必须要在组内排名靠前才能录用。
    这哪是在考知识，分明是在考运气！
    时间只剩下5分钟了。
    背后的红线虫突然加速，路德一边往前跑，一边抽空扭头看了一眼上岸。
    这一眼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
    蠕动的红线虫分裂成无数根，像是被劈开的毛线，黑压压追在身后，甚至偶尔会掺杂到路德的长发之中。
    路德恶心地反胃，刚想加速摆脱红线虫，就发现跑在前面的人纷纷摔倒。
    “汪汪！”假神父小心！
    上岸冲上去叼住路德的衣摆，用力将人往回拉。
    路德反应极快，他转身向着路边的树林跑去，绕着树干交错向前，甚至偶尔还会往回跑。
    “什么情况？雾大到看不清路了吗？”摔倒的049从地上爬起来，可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十分柔软，像是踩在一个巨大的水球上。只要任何一个人轻轻一动，就会带动地面产生巨大的波动，让其他人再次摔倒。
    049一边努力向路边的树爬去，一边仔细观察着路德。
    路德也在努力向前跑，虽然在树林里，但他脚下的地面也泛着同样的波浪。
    但因为树木的存在，再加上路德的身手，他竟然完全没有摔倒。
    红线虫似乎开始乏力，与路德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路德跳出这段泥泞时，飞冲向前的红线虫戛然而止。
    049：“跑出这段路就能摆脱后边的虫子了！！”
    001已经找到了技巧，配合着路面波动的节奏在树林里穿行，但因为其他人的乱动仍会摔倒几次。
    “蠢货。”001俯身从一根红线虫的身体下钻过，跑远十几米后再次回头，就见刚刚对他紧追不舍的红线虫，在树干上打了个死结。
    “！”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路德坐到岸边，靠在上岸身上长舒一口气。
    他合理怀疑，这群没动脑子跟着他跑到这条路上的人，纯属被他的坏运气坑了。这次他要跟在别人身后跑。
    “呼。”路德整理好被汗水粘在脸上的碎发，散下凌乱的马尾，以手为梳，将头发一一捋顺。
    “滴答。”
    一滴雨水落下，正在束发的路德一顿。
    “？”还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沿着脊柱爬上来。
    路德左手维持着束发的动作，右手在柔顺的长发间摸索，捏住一根较粗的头发，缓缓举到眼前。
    那不是他白色的头发，也不是被他染黑的头发。
    那是一根红色的，有几十根头发粗细的，可以蠕动的红线虫。
    “艹！”温柔的神父终究是在惊恐中丢失了一些东西，头皮发麻地，抖着手将半根红线虫扔了出去。

 第42章

    ......
    接下来的路，路德一直跟在001身后，果然很快就到达了社区门口。
    001大喘着看向路德，严厉带了些疑惑。
    “还剩1分钟。”001说。
    “嗯。刚好来得及。”路德捂着胸口撑在门口，咽下口中腥甜。
    001的眼神更古怪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049也终于到了，他将自己摔到地上，大躺着活像一条晒干的鱼，“呼，安全了。”说完，他又有些不确信地看向001，“是收到系统公告就算完成了吧。”
    话音刚落，049感觉背后多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什么公告？”路德脑中灵感一现，不等049回答，开始向着社区外狂奔。
    049挠头，“我以为他故意的。”
    ——————————————————
    路德一直对自己的体力很自信，毕竟从他肩扛加特林的辉煌战绩中也能窥见一斑。
    但就算是他身体最好的时候，也不可能在1分钟内跑完1000米。
    道路上方的树冠越发茂密，树干也越来越向路中央挤压，似乎很快就要遮住1号社区门了。
    远处的社区大门像血盆大口一样，正在缓慢的闭合。而他们，则像在怪物的口腔里，拼命地往外边奔命。
    上岸看不到倒计时，但也看出来大事不妙。它跑到路德身边，汪汪叫了两声。
    假神父，快来本大爷背上。
    路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空理会。
    上岸顾不得其他，突然暴起变成一条巨型犬，叼住路德的后脖领向社区飞冲。
    “上......”想说的话被狂风堵住，路德一回头便被埋进了柔软的白毛里。
    路德无奈转回去，不得不被疾驰的风逼得闭上眼睛，只能看到视线上方的倒计时。
    系统倒计时随着呼啸的风声一同在他耳边掠过。
    【报到倒计时：】
    【3】
    【2】
    【1】
    【0】
    【叮，恭喜学员179号按时到岗报到，获得积分（1/1）分。】
    与此同时，路德在风中飘扬的身体也终于踩到了地面上。
    “呼~你好歹......”路德抹掉脸上的血迹，是被眼镜链甩伤的，“呼，跟我......提前说一声。”
    上岸舔掉他脸颊溢出来的鲜血，委屈巴巴地哼叫。
    本大爷跟你说了，你没听懂啊。
    前方传来熟悉的人声，一人一狗对视一眼，路德向上岸伸出了手。
    上岸后退半步，从喉咙中发出低吼。不要！本大爷这个形象多么的英明俊武！不要变小狗！
    路德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气虚无奈地说：“快点。”
    上岸眼珠一偏，最后还是变成了巴掌大的小狗样子。
    哼哼，本大爷脾气好，纵容你一回。
    前方果然是被分到1号社区的同学，但只有050和另一位男青年，看来只有他们三个在规定时间内进入了社区。
    他们前方还有一个地中海老头，老头正吹着保温杯里的茶叶，像模像样地看了眼老式手表。
    “嗯，时间到了，不等了。你们三个跟我来吧。哎呀，现在的小年轻，每次来新人都有人迟到，真是没规矩。”
    050凑到路德身边，对他伸出手，“您好，我叫高彦，很高兴认识您。”
    路德礼貌回握，“路德，你好。”
    话音未落，路德飞快抽回手。
    高彦皱起眉头，难道这位神父也要找茬吗？
    正想质问，路德举着手帕纸剧烈咳嗽起来。手帕纸被鲜血洇湿了就再换一张。
    在用过第3张手帕纸后，路德淡定地擦干手上血渍，再次向高彦伸出手来，“不好意思，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路德。”
    高彦：？！等等，这是重点吗？
    第30章 副本2 人忌关系4
    居委会设立在社区中心广场的平房里。
    平房里一共四间办公室，楼道左边一间，右边两间，楼道尽头正对大门的位置也有一间。
    进门左手边是开放的居民办事大厅，楼道尽头是员工办公室，右手边靠内是主任办公室，靠外的是杂物间。
    居民办事大厅的接待处坐着一个打扮朴素，但一看就很漂亮的年轻小姑娘。见路德他们隔门望进来，热情地打个招呼，转身跑了。
    等他们走进员工办公室才发现，原来办事大厅与员工办公室之间有一扇相连的门。
    员工办公室里摆着8张，猪肝红的桌子四四分布，形成两大块区域，在这两大块区域中间摆着打印机和饮水机，脚下还有两桶没拆封的桶装水。
    “我去，这熟悉的画风。确定我们被抓进了无限流游戏，而不是被抓来当免费实习生？”另一位男青年随意地拉开无人的椅子，瘫坐上去。
    路德和050号高彦对视一眼。
    高彦手忙脚乱拉开离路德最近的椅子，椅腿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响声，“老路你也赶紧坐下。”
    路德无语地坐下，他不是这个意思......
    “实习生都到了吗？”一位穿着商务便装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她稀疏的头发烫成波卷，软塌塌趴在头上。一缕翘起的卷发随着脚步一颠一颠的。
    带他们的地中海殷勤地迎上去，“到了到了，到了三个，您看看。”
    “今年就三个吗？”余主任挑眉，带起半盖住眼睛的眼皮，露出不满的神色。
    “没有，还是五个，有两个迟到的。”地中海转身招呼他们三人，“快来跟余主任打招呼。主任，这是...这是......”地中海根本没了解过他们三个，刚要介绍名字就卡住了。
    050号的高彦最有眼力见，主动站出来自我介绍，“余主任您好，各位同事好。我是高彦，今年25岁，刚刚硕士毕业，正在备考咱们宗管局的岗位。很荣幸今天刚被分到1号社区，希望可以尽快融入到社区工作中，以后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
    余主任脸色稍霁，点点头看向路德。
    路德：......上来就交满分卷的吗？
    “主任您好......”路德刚要自我介绍，斜侧伸出一只手来。
    路德又掏出手帕纸咳嗽几声。
    怀里的上岸悄悄挪动位置，用柔软的肚子覆盖住路德的伤处。
    路德不着痕迹地安抚他。
    身边的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越过路德伸手拉住主任的手，与她握了握手，“余主任你好，我叫乐（yuè）延兴，22岁，马上就要毕业来咱们宗管局工作了。正好现在又有机会进来实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从小就跟我爸上班，对这里的工作内容门儿清，以后有什么活您就交给我好了！”
    “你爸？”余主任上下打量乐延兴，脑中盘算哪个领导姓“乐”。
    “哦，我家在半人马星系，离咱们这比较远。我就是嫌他管的太烦才跑这来的。”
    路德听乐延兴胡扯，面无表情。
    “行吧。”余主任收回手，忽视了路德，开始介绍办公室人员，“这位你们都认识了，咱们这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前辈，老王。”
    地中海笑眯眯跟他们打招呼，“叫我王哥就行。”
    “那边的是王姐，咱们社区的骨干力量。”
    桌子上绿植最多的中年大姐向他们问好。

 第43章

    “小刘，去年考进来的新人。”
    王姐对面的年轻人从屏幕后抬起头来，看气质和乐延兴有几分相似。
    “还有就是接待处的小赵。小赵，一会儿你带他们去认一下食堂和宿舍。”
    “好的主任。”小赵甜甜一笑。
    路德看着小姑娘，觉得姑娘性格有点像小文。
    “好了，随便找空工位坐吧。下午跟着老王熟悉一下社区，对了老王，迟到的那两个来了告诉他们，扣5点绩效。”
    “好的主任。”老王点头哈腰。
    主任在黑皮笔记本上写了几笔，合上后说：“最近居民投诉小区里有异味，你们配合老王和张姐排查，顺便把清理楼道杂物的工作给做了。”
    主任话音刚落，三人耳中不约而同地响起通告声：
    【叮，街道工作任务已下发，清理楼道杂物，排除消防隐患。（每解决1处，加1分）】
    【叮，街道工作任务已下发，请找到异味源并解决异味。（50分）
    （1）找到异味来源（20分）；
    （2）解决异味（30分）。】
    三人互看一眼，楼道里的杂物数量和异味源的总量是一定的，也就是说每个社区的分值总量是固定的。
    这是一件此消彼长的事情，有人分多肯定意味着有人分少，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是更加剧烈的。
    刚才还热络的三人，渐渐生出戒备。
    小赵并没有发现情况，亲切地拿起饭卡招呼他们，“正好到时间了，我带你们去食堂，顺便办饭卡~~”
    “你们的宿舍和食堂都是街道共用的，就在街道办楼里。从咱们社区门出来，走大概5分钟就到了。”
    5分钟后，三人站在食堂门外犹豫不前。
    这食堂，分明是他们早上上课的地方。右边一楼破碎的玻璃还没有修好。
    “咱们早上跑了10分钟，差点跑死才到。怎么中午慢悠悠走一会儿就到了？”乐延兴识趣地凑到高彦身边，没有打扰路德。
    高彦没有回答他，跟着路德的脚步走进食堂。
    小赵站在自助办卡机前向他们招手，“输入你们的工号就可以办卡了。”
    工号？
    路德试着输入“179”号，心底生出不详的预感。
    正在查询，请稍候。
    工号输入正确，正在迁移数据。
    数据迁移成功，正在充值。
    充值成功。
    充值成功的弹窗下有两个选项：退卡，和查询余额。
    路德手一顿，从怀中掏出小狗，抓着狗爪子点击了“查询余额”。
    饭卡余额：400元整。
    看着界面上的400，路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应该是报名补习班的200报名费，加上一个小世界的结算奖励200。
    他卖绩效换来的10w呢？
    上岸咬他的衣摆。假神父，本大爷只是运气好，不是无中生有的魔法师汪。
    “饭卡余额好像不对。”路德努力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是吗？”小赵伸头来看，“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您去后面的小卖部里看看？一般饭卡问题都去那里。”
    “谢谢。”路德按照小赵的指引走向小卖部，越走越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比如.......
    柜台后那个老板，看着和万事屋的老板有点像。
    万事屋老板正叼着鱼骨抬头看电视，余光瞥到有客人便多看了一眼。
    “啪！”
    “老板您找我？”售货员从货架后传出来。
    “没事！”万事屋老板快步冲向货架，迅速找到一根马克笔和一张硬纸壳。
    路德刚想跟老熟人打招呼，就被写着大字的硬纸壳拦在了外面：
    ——长发男人和狗不得入内。
    路德：......
    上岸：我？
    ——————————————————
    路德饭卡里的钱仍然只有400，一顿自助仍然是30块钱。
    路德怀着沉痛的心情吃完饭，在外边随便找了个长椅晒太阳。
    他像是在地下室里放置了几十年的棉被，阴涔涔的仿佛一捏就能挤出水来，不用费神都能闻到霉菌的湿冷味。
    不知哪位好心人在角落里发现了他，捞出来铺到长椅上暴晒。
    盛夏的阳光仿佛可以将每一个敢在户外逗留的人点燃，地面和草坪上方被热气蒸腾到扭曲。
    可这恰恰是阴潮的棉被急需的。他舒张开每一个孔隙迎接着夏阳的入侵，任由它蒸腾起体内的潮气，带着他从孔隙中溢出。
    而潮气则在高温干燥的气候中瞬间消散。
    不肖半个小时，阴湿的棉被便变得蓬松干软，浑身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棉被伸个懒腰，翻个面继续晾晒自己。
    “神父？”
    路德懒洋洋撩起眼皮，看清来人后不情不愿地坐起来。
    “以后叫我老路就行。”路德打了个哈欠，牵扯到肋骨的筋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被晒得躲到树荫的上岸颠颠儿跑过来，坐在路德脚边仰头看他。
    “上岸比之前乖了好多。”文灵方坐在长椅一侧，想要伸手抱起上岸。
    上岸灵活躲过，坐到另一边。
    路德伸手让上岸自己爬上来，“我这伤怎么来的？”
    路德印象中并没有伤的这么重，显然他昏迷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哦，您说肋骨骨折的事啊~”文灵方用手抵着下巴，努力思考。
    上岸一改刚才的冷漠，伸着爪子在文灵方手臂上扒拉。别说别说别说！
    “我也不太清楚呢。培训班的健康中心的医生只说您的伤很重，需要好好休养。”
    “嗯。”路德将手指埋到上岸的皮毛里，感受着血肉的温度。
    他失去意识是在海底，文灵方说的是健康中心。那是谁把他送上岸，又是谁把他送到健康中心的呢？
    总不会是腿都没他胳膊粗的文灵方。
    他想到了梦中的白色大狗，和那只拉住他的手。
    上岸被他冰凉的手指冻得激灵，可这次却没有表达任何不满，乖顺得厉害。
    咳咳。
    本大爷做心肺复苏时劲儿用大了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哈。
    第31章 副本2 人忌关系5
    “路哥，你们办公室的人你都了解了吗？”文灵方问。
    路德微笑看着文灵方。
    文灵方自觉说下去，“咱们3个社区的npc配置基本一样。有1位主任，4位职员，再加咱们实习生。”
    “你们办公室的秃头地中海是老王，人设是职场老油条。儿子在1号社区门口开小卖部，还有3年就退休了。”
    “年龄比较大的女性是张姐，办公室除了主任就是她在管事情。她和街道办事处的同事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聊天，所以其实有的时候主任也管不了她。”
    “比你们早来一届的小刘，据说是市里某位领导秘书的外甥，工作态度比较懒散。我们社区有人触发了他的居委会任务，您可以稍微避免一下。”
    “接待处的小赵是家里找人给她找的工作，大概设定就是一个任务引导npc。”
    路德默默听着，他只擅长笔试，对这些还没什么研究。

 第44章

    路德：“我们不是同时开始上班的？”
    文灵方点头：“对啊，上午还一起逃命来着。”
    路德疑惑地看着文灵方，“那你怎么对我们办公室人员这么清楚？”
    “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呀，而且午饭我跟你们接待处的小赵一起吃的，我们聊了不少。”
    路德：......不可能吧......
    正说着，文灵方的手机响了。她突然弹起来，看着手机屏幕，倒数三下后，长吸一口气按下接听。
    “喂，主任。嗯嗯，在呢在呢，都弄好啦，您稍等一下，我这就给您送过去~嗯嗯，好的好的，是是是，我知道啦。没问题，您放心！”
    说完，文灵方举着手机夸张的默数三秒，直到对面先挂断电话才长出一口气。
    “直走左拐是社区卫生中心，右拐是咱们的临时宿舍。咱们晚点儿再说，我先回去了！”
    路德看着文灵方飞驰的背影，非常不解。
    “她这是怎么了？”
    上岸四爪抱住路德的手臂咬着玩儿，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模样。
    ————————————————————————
    下午两点。
    老王又带了两个人来办公室。
    正是上午失踪的另两位同学：健身男和中年女人。
    “介绍一下，这是另两位实习生。吴健和齐娟。”没有主任在场，老王显得非常敷衍，“主任说你们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每人扣除5点绩效。”
    扣除绩效的电子公告声在众人脑海响起，众人神色怪异。
    路德嘴角抽搐，才扣5绩效。可转眼看到他俩脖子上的一圈儿红印，又觉得幸亏跑得快。
    老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居民信息，“现在要一起去清理楼道杂物，排除消防隐患。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你在家里休息吧，顺便跟小赵一起看家。”老王对路德说。
    “为什么他能休息？”小刘抢在路德前面问，“外边快40度了，小区里连个电梯都没有，他不去我也不去。”
    “他明显有病，你也有病？”老王瞪眼。
    路德：......好好说话，别骂人。
    小刘脖子一梗，“我昨天骑摩托摔了，腿爬不了楼。”
    碍于小刘的背景，老王也不好说什么，他看向其余4名实习生，“还有有病的没有。”
    其余四人连连摇头，清理杂物是有积分的，他们可不想拱手让人。
    “我可以一起工作。”路德说。
    “你看这孩子。”张姐将路德按回座位，“小脸都白成啥样的，听小乐说看你上午还吐血了，赶紧在办公室好好休息。”
    齐娟附和，“小路放心吧，大家都知道你受伤不舒服，我们会把你那份一起做了的。”她被扣了绩效，少一个人去她就能得更多积分了。
    老王：“我看也是，你在办公室做点轻松的活。要实在难受就跟主任请个假，去社区医院看看。”
    说完，老王又瞪向小刘：“主任就说让我带领大家去完成工作，你要有病做不了，自己去跟主任请假吧。”
    “行。”小刘起身走向主任办公室。
    老王也不等他，带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不是，等等！路德拿起居民信息册跟着往外走，没走两步被张姐塞了一沓文件。
    张姐慈祥的笑着，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你要实在闲不住，就把这些材料处理了吧。”
    【叮，社区工作任务已下发。请在明天上班前完成手中材料整理工作。（完成不加分，不完成扣除绩效1分/份材料，共30份。）】
    ？？？？？？
    路德：不给我分就算了，怎么还扣分。
    ————————————————
    下午办公室里就剩了路德一个人，他认真埋头处理材料，不知过了多久，被余主任叫进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路德敲门走进办公室，见小刘也在。
    “嗯。”余主任也不看他，继续对着小刘输出，“你这什么工作态度！让你干点什么都推三阻四的。”
    “你就这么干工作的？出外勤你不去，改材料也不好好改。”
    “每次让你写点什么资料都错误百出，看看你这都是什么低级错误，啊？！打回去让你改，你改了啥？我说这多个逗号，你就只删个逗号给我发回来啊！”
    小刘涨红了脸，“我，我已经尽力了。我是马虎，但我也在改，你得给我时间吧。这个材料我已经改了十几遍了，你还想怎么样！”
    余主任被他气笑了，“十几遍？改十几遍有什么用？我都不说你材料写的多垃圾，你错别字都改完了吗。这就是你说的改了？举一反三懂不懂！”
    小刘继续争辩，“嗤。你就是故意找茬，不就因为我周末没参加志愿活动吗。你就是在针对我，找我麻烦。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写材料没错误，凭什么只针对我呀。”
    路德尴尬地站在边上，心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余主任已经火冒三丈，她拍着桌子说：“针对你？你以为你是谁？如果你工作能做好，我闲的没事儿干说你啊。你以为我这个主任很闲吗？知道为了这个破材料耽误了我多少事儿吗？”
    小刘：“耽误你喝茶玩手机，还是耽误你下班接孩子了？”
    “刘其林！你要是每次都这么推卸责任，从不反思自己的问题。我告诉你，别说你表舅是市长秘书，就算你爸是市长，你这个态度，也没人欢迎！”
    余主任气得大拍桌子，“你看看人家小路的材料，早上交给他的任务，中午就给我了。写的又快又好。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比你干的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路德：......早上我还没来，谁给你写材料？
    长久以来的倒霉经验让路德突然升起警报。一般这种情况，他又该倒霉了！
    “再说我接孩子放学怎么了？那是明文规定！是单位赋予我的权利，有本事你去市长那告我的状去，市长要说不行，我立马滚蛋！”
    小刘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愤怒难平。他毫不示弱地回怼道：“单位赋予你骂人的权利了吗？不就写份材料，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除了批评和指责，你还会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行，那让行的人来写！”
    余主任喝了口水，摆摆手道：“嗯，咳。我也没空跟你掰扯，我要下班了。你，今天把这份材料给我改了，什么时候改好什么时候下班。还有你，小路。”
    “嗯。”路德恨不得转头就走。
    “你监督他，等他改好再交给我。以后你负责检查审核他的工作，每一项。”余主任强调。
    “我？”路德伸出食指指着自己。
    “就你，都出去吧。”余主任摆手送客。
    【叮，社区工作任务已下发。
    你和小刘是同事，你工作仔细认真，他工作马马虎虎易出错，领导让你负责检查审核他的工作，小刘有点不悦，你怎么办？（完成不加分，不完成扣除绩效10分，限时：本周五下班前。）】
    路德：......怎么全是扣分任务！
    小刘愤愤摔门而去，主任收拾东西往外走，“小路，你怎么还不走？”

 第45章

    路德从善如流地跟着主任走出办公室，正看到老王、张姐他们一起回来。
    路德快步追上主任，笑得十分诚恳。
    “主任，十分感谢领导您的信任。没想到我一个实习生，您居然这么看重我，我得衷心感谢您给予我的这份重任。我一定端正态度，绝不会像小刘一样，觉得您是在针对我，毕竟您工作仔细认真，无论是谁写的材料都会改十几遍的。”
    ——感谢领导的信任，并向领导保证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
    余主任往外走的脚步停下来，转头看到路德一板一眼的样子。她疑惑挑眉，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儿。
    刚回来的人们也愣在原地，连屋里的小赵和小刘也探出头来。
    路德的话语在楼道内回荡，余主任最初并未察觉其中的异样，只是觉得路德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夸张。
    然而，听着路德不自然的恭维和过度的成语堆砌，余主任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
    路德仍然在认真表态：“一会儿我去深入了解一下小刘的工作内容和分工，我会和小刘进行沟通，化解小刘的不满情绪。听张姐说周末的志愿活动是您小孩学校布置给家长的任务，本来就是私事，您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故意找茬呢，这小刘真是太小心眼了，竟然觉得您在针对他。”
    ——和小刘进行沟通，化解小刘的不满情绪。
    余主任眼神一凌，瞪向一旁的张姐，“胡说什么？那是服务社区的志愿活动！”
    余主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她开始意识到路德话里有话。然而，路德的表情依旧诚恳，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误解了。
    “领导您别担心，我很荣幸地承担起监督小刘的重任，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啊。我一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一丝不苟地检查他的工作，保证做到事事汇报，实时汇报，确保每一项任务都达到您的高标准！请您不吝批评指正，毕竟，我们这点微末的能力，怎么能和领导您的英明决策相比呢。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领导您不吝赐教，一定虚心接受。”
    ——我会阶段性进行审核，和小刘一起保证工作质量。
    “够了！”
    第32章 副本2 人忌关系6
    余主任终于忍不住，她怒瞪着路德，想骂人又找不到由头。任谁听这话都觉得是阴阳怪气，可偏偏配上路德那似乎毫无恶意的面孔，又会让人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无处发泄的感觉，让主任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但在看到其他同事后，又强行压下了情绪。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明明感觉到了路德话语中的讽刺，却又找不到直接的证据。
    余主任的脸涨得通红，她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快步离开。
    路德说话不太流畅，像极了刚学会恭维人但还不太熟练的人。
    看着路德偏西式的深邃眼眸，余主任的脏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圈儿，“赶紧回去干活，别那么多废话。”
    路德认真答完题，愉悦地扬起嘴角，“好的，祝您一路顺风。”
    余主任仰头看着这个高大的长发青年，一口气不上不下，只能赶紧走了。
    路德目送她离开，一转身，面露惊讶。
    “你们回来了？”路德好像才发现身后有人一样。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震惊，有的佩服，有的则是难以置信。
    “有什么事吗？”路德眨眼。
    “你......”
    “牛逼！”
    “厉害了。”
    “......”
    路德还没说话，就被簇拥着推进办公室。
    张姐恨恨拍他，“哎呀，你怎么跟她说我们私下聊的话。”
    老王皱着眉头，一副指责的样子，“小路，你怎么这么跟主任说话？”
    连小刘都凑过来，“路哥，牛逼！”
    路德露出疑惑的表情，略有些心虚，“我夸得太夸张了？是不是显得太狗腿了。”
    正在他怀里咬自己腿的上岸：“？”
    张姐：“......”
    老王：“......”
    小刘：“......”
    实习生们：“......”
    050号高彦试探着问：“所以你刚才，是真的在拍主任马屁？”
    路德用拳头抵住唇畔，认真思考，“嘶，还是说我夸的太隐晦了？”
    老王摸着自己的地中海：“啊这，确实，不太明显。”
    张姐刚想接茬，余光扫到门口的身影，“主任！”
    只见去而复返的主任正站在门口，看向路德的目光柔和许多，“快下班了，赶紧把工作收一下尾。张姐明天上午跟我去街道开会。”
    人们赶紧散开，连小刘都乖乖坐回自己工位。
    只有怀里的上岸发现，神父反光镜片下的笑意。
    本大爷就知道，这假神父是个妥妥的白切黑！
    ————————————————————
    主任走的时候，距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众人聚在办公室里闲聊了一会儿，掐着时间准时下班，小刘也背上双肩包就要往外走。
    路德看了上岸一眼，上岸立刻冲上去拦住小刘。
    “去干嘛？”路德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一边慢悠悠喝茶，一边看着手里的材料。
    “我一会儿有事儿。”小刘晃着手机，“刚才主任说的错别字我已经改了，从手机把文件发给你了，你给主任吧。”
    “是吗。”路德打开电脑上的通讯软件，不出意外看到一份格式乱七八糟的文件。
    “这是留着等我改？”路德用指节敲击显示器。
    小刘烦躁地扒拉头发，“反正主任说的我都改了，你看不下去就自己改吧。”
    说完，小刘抬脚想迈过脚边不值一提的小狗。
    “汪！”上岸大叫一声，迅速长大堵住门口，龇牙对小刘低吼。
    竟然妄图从本大爷身上迈过去，活腻了吧你小子！
    上岸的头几乎碰到了房顶，巨大的体型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吓得小刘连连后退，撞到墙边的文件柜上。
    上岸向显示器看了一眼，转头又对着小刘低吼：
    “唔汪汪汪！”什么鬼东西，本大爷用狗爪子做的都比你好！
    “连狗都看不过去。”路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重新改吧。”
    上岸不满地回头，本大爷才不是狗，你这个假神父。
    小刘手机响了，他抖着手接通。
    “喂，刘其林你小子死哪去了，说好一块儿去西三环飙车的。再不来我们走了啊！”
    路德轻声重复，“飙车啊。”
    路德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向门口的小刘时有些逆光，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小刘莫名觉得，很危险。
    “摩托车？”路德看着小刘手中抱着的头盔，“嘶，我建议你不要去。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很容易出意外的。”
    小刘的恐惧情绪稍散，突然反应过来，他凭什么听一个实习生在这瞎哔哔。
    “关你屁事！”小刘高声质问，“主任让改的我不都改完了吗，别他妈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刘骂完就想走，奈何上岸像肉山一样堵在门口。稍一犹豫，小刘竟然转身从窗户跳出去了。

 第46章

    不等路德说话，上岸缩小成中型犬的体型，像白色闪电一样跟了上去。
    很快，窗户外传来上岸的叫声，和小刘1号的惨叫。
    看一眼门口狼狈样的小刘1号，路德收起一份刚写完的材料，眼都不抬，“我的工作是监督检查，你改完发我。”
    小刘抹掉脸上的泥，灰溜溜坐回工位。
    听着小刘噼里啪啦拍键盘的声音，路德抬头，“你有不满情绪？”
    在一旁监督小刘的上岸龇牙威胁。
    “没...没有。”小刘放轻动作。
    “那就好。”路德满意地在草稿纸上，打了对钩。
    第一，我会感谢领导的信任，并向领导保证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完成√
    第二，我会和小刘进行沟通，化解小刘的不满情绪。完成√
    第三，我会阶段性进行审核，和小刘一起保证工作质量。待完成_____
    晚上交完小刘的材料就可以在最后一条打勾。
    半天就能解决问题，不愧是他。
    ——————————————
    第二天，路德刚出食堂就遇到了满脸疲惫的文灵方。
    晨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却掩盖不住文灵方脸上的班儿气。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路德有些难以置信，之前连续高强度考试都没见小姑娘这样。
    “早，神父。”文灵方弯腰驼背，耷拉着双手，像个幽灵一样。她的声音沙哑，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耗尽了，“我昨天，不，我今天，加班！到凌晨4！点才回来睡觉。”
    路德没说话，他昨天回去的也不早。
    本来他坚定的选择考公，就是想找一个可以稳定工作到退休，每天955的清闲工作。
    结果第一天就加班到凌晨。
    文灵方发疯挠头，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夸张，但更多的是无奈，“啊啊啊，还不是要给全办公室的人打杂。材料写不完！写不完！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劝了文灵方去吃饭，路德又在那个长椅上休息。
    “呼~”他长长吐气，别说文灵方了，他也受不了这种加班强度。
    上岸从他怀里跑出去，在满是露水的草坪上撒欢，无忧无虑地让人嫉妒。
    ......
    上午上班的时候，路德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清理楼道。
    昨天下午其他人已经完成了分组，老王和健身男吴健一组，张姐和齐娟一组，050号高彦和乐延兴一组。
    因为老王和张姐都是npc，清理楼道得到的积分都归吴健和齐娟一组，他们都不想让路德加入，撺掇着各自的npc走了。
    高彦和乐延兴的分数需要均分，再加上路德分数就要分成三份。
    高彦爽快的答应，但被乐延兴横插一杠。
    路德乐得自在，“你们带我一次，接下来我自己处理就可以。”
    “不行。”高彦说，“按照规定，涉及居民的社区工作，需要不少于二人同时在场。”
    “他行吗？”路德指脚边半人高的上岸。
    上岸走路摇头晃脑，想靠着假神父的腿歇会儿，一下靠空了。
    “嗷？”你躲什么？
    路德看着离自己半米远的狗，主动走过去顶住它。
    “我会找小刘一起的。”
    高彦想起小刘不靠谱的样子，“不行，老路，你还是和......”
    乐延兴上前半步抢话，“好呀，路哥我教你怎么做，其实很简单......”
    1号社区里一共有16栋楼6层楼，每栋楼有3个单元，全都没有电梯，且楼道空间狭窄。
    因为建设年代久远，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老人，他们习惯性在楼道里堆放各种杂物。
    这些杂物不仅影响其他居民出行、占用消防通道，其本身更是易燃物质、存在消防隐患。
    “我们只要找到杂物是谁的，成功帮他们把杂物搬回家或者扔掉，就可以得分了。”
    路德跟他们往居民楼走去，还没走到目的地，乐延兴“啧”了一声，大步向着某单元门走去。
    他三两步爬上一楼，敲击102的门，“肖大爷，您在家吗，肖大爷。”
    高彦在后边跟路德解释，“我们昨天已经清理过这单元了，没想到大爷晚上又把他那堆东西搬出来了。”
    乐延兴敲不开门，跑到楼外对着102喊，“肖大爷，我看见您了。您怎么又把东西搬出来了，昨天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大爷，您给我开个门咱们面对面的聊。”
    “今天再清理一次的话，可以重复计分吗？”路德问。
    高彦：？！！
    第33章 副本2 人忌关系7
    路德本想和他们清理一处楼道就离开，却没想到光是解决肖大爷堆在门口的东西，就花了他们大半个上午。
    中午一起吃饭时，大家都是抱怨连连。连向来开朗的文灵方都有些沮丧。
    下午上班时，小刘踩着时间到工位，眼珠瞥到路德，飞快地收回目光。夹着脖子回到工位。
    “下午一起清理楼道？”路德问他。
    小刘抬头看他，视线顺着他移到他脚边半人高的狗身上，神色古怪。
    “去吗？”路德又问，脾气好极了。
    “不去。”小刘头也不抬的玩游戏，手机响起恐怖游戏的音乐。
    路德不想强求，看一眼任务栏的扣绩效任务，走前好心提醒他：“一般我们不建议在阴气太重的地方玩恐怖游戏。毕竟，你知道的，本来就容易见鬼。”
    说完，还附上一个善意的笑容。
    “什......什么？”小刘被他笑的发毛，反应过来追上去时，路德已经走了。
    ——————
    上岸感觉有点奇怪，大概是重伤的躯壳适应不了体内多余的力量。
    世界好像变了，比如前边那棵树，明明离他还有5米远，可不知怎的走两步就撞头了。
    比如明明假神父就走在他边上，再回头那人就瞬移了。
    而且不知道为啥，有两嘬毛一直挡在眼前，难受的很。
    上岸闭上眼睛甩头。
    嗯？
    怎么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东西。
    上岸试了一下，又试了一下。
    果然闭上双眼也能视物，甚至可以看到空中飘着的阴气。
    上岸灵活地躲过楼道里的杂物，眨眼间往上窜了一层，将假神父远远落在后面。
    看来是容纳不了的能量随机转化了。
    上岸全盛时，散发出神识就可以看到方圆百里内发生的事情。后来被人暗害重伤，他的能力退化到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东西。
    现在终于恢复一点了！
    “汪汪汪！”假神父快看，本大爷恢复了！
    上岸一边往上窜，一边得意地看着身后的路德。
    可路德只顾低着头爬楼梯，不肯抽空看他一眼。
    哼！
    气呼呼往上跑的上岸“咚”一下撞到杂物上。
    “。”明明前边没东西，怎么会撞头？
    这下撞得不轻，上岸举着前爪捂住额头，睁开眼睛往上翻，看到额头鼓起个大包。
    与此同时，他看到身后的假神父三两步走上来。
    “怎么样，我看看。”路德蹲下来帮他揉头，非常无奈，“叫你闭着眼睛不看路，撞疼了吧。”

 第47章

    “汪！”胡说！你不懂本大爷的厉害。
    “你们在干什么？”阴恻恻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对着楼道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缝隙，缝隙后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
    “您好，我是社区居委会的新人。”路德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不着痕迹地屏住呼吸，“请问这些杂物是您的吗？”
    “跟你有关系吗。”那人十分警惕，语气不善。
    路德余光看了眼杂物堆，扬起嘴角挂上亲和的笑容，“天气渐热，您这些物品不仅挡住了安全通道、还都是易燃物品，是有严重消防安全隐患的。”
    路德说着，慢慢走上楼梯。
    “不是！”502的关门声震得整个楼道都在震颤。
    “502的，你又发什么疯！”
    路德从楼梯缝隙往下看，低头看到401的人家站在门口骂人，手里还拎着砍刀。
    透过401家大敞的房门，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家厨房血骨横飞的案板。
    ?
    路德再次自我介绍后说明来意。
    “清理楼道啊。”401走上来，停在路德半米外，抬起砍刀，“你的狗？”
    上岸蹲在路德身后警惕，发现502打开了一个极小的门缝偷窥。
    “嗯。”路德侧步挡住401的视线，看着砍刀上沾着的肉碎，推了推眼镜。
    401蹲下想摸上岸，见他龇牙也不恼，转身在那堆杂物里翻了起来。
    路德敛起笑容，盯着401别在身后的砍刀搓手指。
    “我们接到居民投诉，说最近小区内弥漫着异味，请问您有听说吗？”
    401哦了一声，从杂物堆里拎出一条腊肉往上岸嘴边递，“嘬嘬嘬~”
    上岸伸着鼻子嗅了几下，无情地拒绝。
    “你这狗教的真有规矩。”401夸奖。
    上岸：“呜汪！”本大爷才不是他的狗！
    401哈哈大笑，“还知道我夸你呢啊~”
    路德：“呵呵。”
    401将肉扔回去，弯腰抱起一大堆杂物往回走，“你新来的吧。”
    见路德帮他搬东西，401道谢，还帮他抵着门。
    上岸也想帮忙，可他现在丢失了空间感，半天没叼起纸箱。很快，他便被眼前一缕若有似无的黑烟吸引了注意，跟在路德身后往401家走去。。
    “好乖的狗。我家原来也养了一只比他还聪明的，可惜前两个月走丢了。”401叹息着摇头，看起来难过极了。
    “没去找找？”路德问。
    “找了。”401沉默了一会儿，生硬地转移话题，“嗨，咱们小区不是混居的嘛。但说实话这么老的小区，有点钱的都搬走了，现在住这里的大部分还都是普通人类。整天举报有异味的就那么几个狗鼻子怪物。你要是老油条，就直接去那几户附近调查了。”
    “你们居委会的老同事没告诉你？算了，那几个老东西整天啥都不管，估计也不知道。”401说。
    “我看他们每天都很忙。”路德说。
    401嗤笑，“就会装，物业早2年前都跑了，也不知道给我们找个新的。一楼那个灯泡看了没，报修俩月了都没人管。”
    401的抱怨越说越多，“最近我们正商量着自己建立业务委员会，回头筹钱自己找物业公司。”
    “诶，你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路德维持着亲和的笑容，“请问您知道小区里哪户不是普通居民吗。”
    “等我去养狗群里问问啊。”401对着上岸咔咔拍了两张，拿起路德的居民信息本坐到沙发上。
    不过十五分钟，路德便拿到了详细数据。与此同时，他脑海中也响起通知：
    【叮，学员179号完成清理楼道杂物、排除消防隐患1处，加1分。总积分1分。】
    401热情地将路德送出门，随时不忘“嘬嘬嘬”地逗狗。
    “对了，你加我，我把你拉到咱们社区的养狗群里。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拍几张小狗的照片发群里就行。”
    路德：......
    上岸：我？
    ————————————————
    从401家出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路德回居委会的时候，正好看到健身男满头大汗地往下搬杂物。
    见路德过来，健身男瞬间开始警惕。
    “你来干什么？”
    ......“下班了。”路德敲两下左手腕，示意已经是下班时间。
    “这栋楼是分给我的。”健身男强调，一副要加班的卷王模样。
    路德耸肩，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谁爱卷谁卷，他可要按时下班，晚一分钟、晚一秒都叫加班。
    没走出去多远，路德身后传来吵闹声。
    “你凭什么搬我家东西！”
    “我家就这么小，我不放楼道我放哪？!”
    “这是我的东西！我的钱。”
    “你怎么不去搬别人家的东西，楼上老头比我堆的东西还多呢。”
    ......
    老太太的辱骂，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
    路德忍不住回头，就看到一头银发的八旬老太正按着健身男的头拍。
    健身男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抱紧杂物闷着头往垃圾箱走。
    他梗着脖子，“社区规定，不能在楼道里堆放杂物。昨天老王带我来和你说，今儿上午又来，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就是不同意！我们相当于通知了你三次，老王说通知三次不配合就能直接清理！”
    老太太哪扯得过他，眼看着东西要被扔到垃圾桶里，干脆地上一躺，开始哭嚎。
    “你们就欺负我老了，无儿无女，看我好欺负。”
    “你们拿走这些，我吃啥啊，难道要饿死我吗？”
    “救命啊，他们欺负人啦，天天正事儿不干，就会找居民的麻烦！”
    “我放消防通道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呀，人消防都没说话，他有什么资格抢我的东西！”
    ......
    按401的说法，居民对居委会的怨念不小，老太太这一闹，他们也围上了一起讨伐健身男。
    健身男吴健本来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眼看老太太吵着要打120，扔下杂物就要跑。
    “行行行，我不搬了行吧。”
    老太太不依不饶，扯着让他把东西搬回原位。
    路德没兴趣继续看下去，很快离开事故现场，下定决心这积分不挣也罢，赶紧想办法找到异味源。
    社区一共不到300户人家，别说并不是家家户户在外边堆放杂物，就算每家都有，一个人撑死也就60分。再说，今天清理完，明天居民又搬出来，整个白干。
    而找到异味源就能给20分。
    话说他要给2、3号社区的都找出来能不能重复加分？
    异味源，异味源......
    异味多了去了，每堆楼道杂物里都有不同的异味，怎么确认？
    对了，发布任务时主任说是有居民投诉，他要去投诉本上看看。
    路德加紧脚步，赶着下班前冲进居委会。
    “小赵。”
    没人理他。
    路德看一眼空荡荡的接待处，小赵的包已经没了。
    办公室里也空空荡荡。
    路德看表下午5:28，确实还没下班。
    ......
    “算了，咱们也吃饭去吧。”路德叹气，转身走出居委会。

 第48章

    “呦，小路下班这么准时呢。”主任的电动车停到路德脚下，车筐里装满了刚买的菜，“这不才29吗？”
    路德尴尬地同她打招呼。
    从办公室拿一沓a4纸出来的余主任笑眯眯，“下次想走，怎么也得等30整吧。要不影响不好。”
    余主任刚走，一下午没见的小刘从外边进来，正好没有被主任看到。
    与此同时，讨厌的电子通报响起：
    【叮，学员179号早退，扣除绩效成绩5点。（95/100）】
    路德：......喂！！！
    第34章 副本2 人忌关系8
    第二天是周三，路德一上班就去接待处守着小赵。
    “在等小赵啊~”来上班张姐探头，笑得意味深长。
    没一会儿，张姐搬了一箱材料给他，“帮我把这个材料送去街道，那边着急要，我上午还有别的事走不开。”
    路德随便扫了一眼，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昨天中午主任要张姐送去的材料，截止时间是昨天下班前。
    “唉，昨天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中年妇女也搬不动，这玩意儿这么重。”
    “好的张姐，正好我上午要去社区卫生中心复查，查完就帮您送过去。”路德干脆地答应。
    张姐打量他苍白的脸、发紫的嘴唇，皱眉，“算了算了，我找小刘去吧。”
    “没事，反正我顺路。”路德突然拿过远处的抽纸，粗鲁地抽出一大摞，捂着嘴咳嗽。
    张姐看着泛红的纸巾，赶紧把车推走，“小路你好好休息，哎呀，别在这坐着了，赶紧去卫生中心啊。这孩子真是的，伤成这样还不赶紧回宿舍休息。”
    齐娟和健身男吴健刚好来上班，张姐赶紧拦下，“娟儿啊，正好，帮张姐把东西送街道办去。”
    齐娟利落地侧身跃过平板车，“张姐，不好意思啊，我肚子疼，得先去趟洗手间。”
    张姐眉头一皱，“吴健有空吗？”
    “有，有。”吴健自觉拉过平板车。
    张姐笑起来，“那太好了，我跟街道那边说好了，你直接放他们1楼接待处就行。姐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去了啊~”
    ......
    张姐和吴健刚走，小赵踩着9:00整走进来。
    路德扔掉纸巾，向她说明来意。
    “投诉呀~”小赵从桌面找出写着“投诉”的文件夹。
    ......早知道昨晚自己找了。
    “咦，怎么找不到？”小赵又拿出一本文件夹，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那页投诉，“我记得就在这里呀，怎么会没有。明明我昨天还给小乐看来着。”
    上岸凑过去嗅闻，眼前渐渐浮现乐延兴半夜过来偷拿投诉的场景。
    路德感觉上岸扯他衣角，安抚着他问小赵：“你还记得投诉内容吗？”
    “就是说有什么东西烂了的味道，认为哪里有死老鼠，想让我们帮忙处理一下。”小赵回忆，“一般这种事都找物业，咱们社区不是没物业嘛。”
    “记得是哪个位置吗。”路德问。
    “有十来份投诉，我记不清了，大概是15栋和16栋那边吧。”小赵说，“之前王哥带小刘去看过了，是挺臭的，但谁也没找到那只死老鼠。”
    路德道谢后，带着居民信息本和社区地图走了。
    他们社区的楼是按6、2、2、6的凹字形排列的，居委会的楼就在凹陷处的中心花园里。
    15、16栋在社区的东南角。
    上岸大老远就闻到了异味，走到楼下时，说什么也去了。
    路德无法，只能自己去。
    右下角15、16栋前后排列，左边相邻的两栋是9、10栋。
    路德对着信息表里的异端生物一一拜访，得到了一堆抱怨和相互矛盾的信息。
    15栋说是16栋传来的味道，16栋说是15栋传来的味道，甚至还有人说是9、10栋传来的味道。
    异味只是隐隐约约，并不算重，所以无法判断具体来源。但异味十分独特，闻一会儿都让人头疼。
    路德一无所获，几乎在臭味中丧失了嗅觉。
    傍晚，路德刚走出单元楼的时候，上岸正在远处玩，仔细看去，好像正在扒拉一只大老鼠。
    “可真是狗拿耗子......”话没说完，他眼睛蓦地瞪大。收起手里的资料快步冲向前方。
    “上岸！”眼见喝止不及，路德纵身跃向半空，飞掠过去。
    若是有懂行的人细看，就能看到他的足尖并未落地，而是踩着小型法阵跃冲过去，显然十分匆忙。
    路德俯身捞起上岸，没走两步，就见那只大老鼠身上喷射出黄绿色的盐雾。
    霎时间，冲天的臭气笼罩一人一狗，呛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味道太冲了，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常年堆在厕所的杂物，在一次沼气爆炸中熊熊燃烧。这里不仅有被完全浸渍的纸壳，还有塑料、橡胶制品，甚至还混合了沥青，其下还隐隐藏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附近居民刚要打开窗骂人，刚开个缝又“哐”地关上，隔着玻璃向外边大骂。
    路德边逃边骂，“臭鼬都不认识吗，你这只傻狗！！”
    刚骂完，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叮，学员179找到异味来源，完成街道任务（1）找到异味源来源，获得积分（20/20）分。】
    ......
    可谢谢了。
    ——————————————————
    晚饭的时候，050号高彦主动坐到路德身边。
    他紧皱着眉头，吃了两口放下筷子，一开口差点呕出来。
    平复半天后，高彦问：“这两天都没看到小刘，你怎么清理楼道的？”
    路德面色如常，“我下班看到乐延兴一个人从16栋里出来。”
    说起这高彦就生气，刚要抱怨又差点呕出来，“抱歉老路，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你身上......”
    路德知趣地等所有人吃完才来，而且坐到了靠窗的最角落，但这味道的杀伤力他也没办法。
    “早上乐延兴跟你清理了一会儿楼道，很快就找借口离开了。一天都没出现，对吗？”
    高彦捏着鼻子点头。
    “你在食堂蹲他，但是他晚上没来。”
    高彦将头伸出窗外大吸一口气坐回了，“他跟你说的？”
    路德放下碗筷，站起来，“他大概跟你一样，胃酸都快吐出来了吧。”
    路德将餐具放到回收处，走向万事屋。
    万事屋老板飞快冲过来关门，满脸坚决拒绝合作的模样。
    路德看着重新拿出来的纸板，没说什么，只坐到万事屋门口的凳子上发呆。
    十分钟后，门被万事屋老板用力踹开。
    “你你你，别过来！”
    路德杵着头看他，“这点距离，区别不大。”
    万事屋老板双手叉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钱呢。”路德眉眼微弯，食堂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是旧画报上的模特。
    万事屋老板带着3层口罩打量他，“你的狗呢？”
    路德耸肩，“你知道的，狗的鼻子比人更灵敏。”
    万事屋老板眼睛一眯，从兜里掏出十面骰，“你可以卖绩点换钱。”
    “呵呵。”路德轻笑。

 第49章

    “老规矩，万一呢？”老板说。
    “您自便。”路德才不上套。
    万事屋存在于任何副本里，但老板只能在万事屋活动，就算关门也挡不住路德身上无敌的臭味。
    他倒是有除臭的东西，但不想便宜眼前这个混蛋。
    5分钟后，万事屋的门再次打开。
    “真不是我不帮你，这是上边的规定。你那些钱出了补习班就能拿到了。”
    路德看都没看他，“工作一天挺累的，在这歇会儿。你不用管我，歇业就行了。”
    老板气结，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什么味没闻到过，偏偏这混蛋身上的臭味直冲云霄。这么一会儿把他店里所有东西都染上味了。
    今儿晚上一个顾客都没有！
    “我让你买卖绩效总行了吧。”老板真是服了。
    “1:10000？”路德问。
    老板愤怒摔门关灯。
    又10分钟。
    “1:100，滚进来！”
    ————————————————
    从万事屋出来的路德并没有着急回宿舍。
    通过白天的走访，他大概确定了异味出现的时间——2个月前。
    他将此前3个月到1个月内入住的住户都标了出来。
    已经晚上11点了，现在去拜访住户很明显会被打出来。
    路德打算在小区里随便转转。
    这一转，就发现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乐延兴依旧在15、16栋附近打转，他刚翻完一旁的垃圾桶，抬头就看到了路德。
    路德跟他打招呼，乐延兴警惕地嗯了一声，慌忙将手里的东西揣进兜里走了。
    他没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齐娟。
    路德不想凑热闹，他有另外想去的地方。
    与16栋隔着一片竹林、小区的最角落是一个垃圾站。
    那天扫楼时，路德在楼上发现了这栋隐没在竹林里的建筑。
    这栋楼一共6层，用青瓦做屋顶，墙体上的油污和霉菌几乎淹没了白漆。
    每个小区都会有这样一个垃圾站，为了防止臭味影响居民，会用树木隔开，只在边上留一条隐蔽的小路。
    路德本想直接从竹林穿行，这样可以少走两步。想了想，又绕行到一边的小路上——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在竹林里遇到什么诡异的东西。
    路德看着手边竹林，对啊，他不就是来找“诡异东西”的吗？
    这样想着，路德大步迈进竹林，甚至故意在里边绕了几圈。
    很可惜，什么都没遇到。运气太差了。
    穿过竹林看到小楼的原貌，路德这才发现，它并不是仅仅是一个垃圾站。
    这栋小楼共分为3部分，最右手侧是一层的公厕，中间是开口有三层楼高的垃圾站。最左手侧、也就是紧靠小区栅栏的那边，是一个6层高的小楼，看起来像是原来物业堆放杂物的地方。
    夜风吹过，身后竹林簌簌作响，竹影在地上摇曳。
    “你挑一个门口吧。”路德对脚边的上岸说。
    上岸转头对着竹林叫了一声。
    路德哭笑不得，“不是给你除臭剂了吗。”
    “汪。”那也很臭！
    “快点吧。”路德拿他没办法，“让我选的话，今晚就没时间睡觉了。”
    “捉了怪物也是给你加餐啊，你不是爱吃这些。”路德继续哄。
    上岸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随便挑了个方向。
    “啧！”这狗最近分不清方向，睁着眼睛就往竹林里钻，路德下意识去捉，紧跟着一脚踏进竹林。
    谁知刚才还普普通通的竹林，竟瞬间起了大雾，再回头，已经找不到来路了。
    ？
    第35章 副本2 人忌关系9
    “哗啦”
    “哗啦”
    “哗啦”
    踩在落叶和杂草上的声音在浓雾中格外清晰，越来越浓的雾模糊了交错的竹子，将他们变成一个个黑色幽灵。
    浓雾快速吞噬着整个世界，路德的可视范围越来越小，很快就只能看到最近的竹影了。
    他试图寻找方向，沿着这个方向不出十步就应该能走出去，不该如此漫长。但竹林里的每一条路都像是在嘲笑他的迷茫。
    之后的每一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响，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正走向未知，走向一个隐藏着巨大危险的地方。
    他在大雾里走了很久，久到几乎要忘记时间。
    “谁？！”路德快步后撤，只用不到1秒的时间，便从空间中拿出手枪，指向了右前方的敌人。
    因着后撤的两步，高大的怪物在浓雾中隐藏了身形，只有发着红光的眼睛，穿透它杂草般的长发，穿透浓重的雾气，低头锁定了它的猎物。
    从路德的视角看去，更像是一个披着黑袍的黑色幽灵，悬浮在高空中。
    雾气中，竹子的沙沙声变得更加诡异，它们似乎在低语，或许在嘲笑。
    路德绷紧神经，单手举枪，另一只手拿出胸前十字架。随着吟唱的响起，十字架和黑色手枪都泛起隐隐紫光。
    “嘭！”
    “吼！”
    “汪！”
    【叮，学员179号触发街道任务——迷雾追踪。
    任务内容请自行探索，若在第6个工作日任务正式发布前完成任务内容探索，奖励积分10点。】
    枪声响起，黑色幽灵应声消失，哀嚎声化成了风声。
    路德没有丝毫停留，他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黑色幽灵如影随形，也不知是能免疫伤害，还是竹林里真有这么多邪门的幽灵。
    路德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开始感到巨大的压迫感。方圆不到100平的竹林，竟然在浓雾的掩护下，变成了巨大的迷宫。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出路，他们很可能会被浓雾永远吞噬。
    “上岸！”
    路德的影子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游动。在高速移动的人影中，这变化看起来如此微不足道，但路德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将用尽的弹夹扔掉，换上新的。然后用力扯断脖子上的项链，将它缠绕在枪身上。
    路德在换弹时努力依靠自己的速度和直觉来逃脱，但难免降低了速度。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浓雾中冲出，向他扑来。路德本能地矮下身子，眼看着怪物从他头顶蹿过，可怖的利爪擦着他的眼睛掠过。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路德根本来不及触发更高级的法式。他本能地扣动扳机，射出去的子弹穿透怪物的侧腰，带出一丝鲜血。
    怪物嘶吼着想要逃跑，却被另一个白色身影挡住去路。
    “汪汪！”上岸叫了两声，对神父的失手表示不满。
    “还是条牧羊犬。”路德冲到一边折断竹子，举着尖锐的头部掷向怪物。
    “汪！”放屁！
    受伤的怪物躲过断竹，慌忙向另一边逃去，没跑两步又遇到上岸，被迫再次换向。
    它已经领教过这条狗的厉害，知道不能硬碰硬。
    于是它再次转身冲向路德——普通的枪对他没有太大威胁。
    趁着刚才的空挡，路德刚完成附法，正担心体力不支追不上时，就见走投无路的怪物冲他而来。

 第50章

    路德长舒一口气，放弃求生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怪物看着眼前的小白脸，运起全身力量冲杀过去，它甚至不需要停留，就可以将这个羸弱的小白脸撞个粉碎。
    怪物心中得意，看吧，已经吓傻了，连跑都不会。
    上岸看到前方的情况，怒目圆睁，四条腿几乎跑出残影。上岸的心跳几乎与脚步的节奏同频，糟糕，来不及了！！！
    怪物撞向路德的那一刻，时间像是无限慢放。
    它感受到身后那条狗穷追不舍，但肯定追不上它；它看到面前的小白脸缓缓举起没用的枪，月光透过渐散的雾气给飞驰的子弹镀上一层月华。
    它看到，那个小白脸的眼镜链轻晃，掩盖了他轻声的低喃。
    被子弹炸成雾气时，怪物还在想：
    小白脸到底说了什么？
    ————————————————
    周四早上，路过的实习生们纷纷驻足观看，连急匆匆赶回去送材料的049都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几眼。
    只见向来高岭之花的神父，此时正捂着头往前走，满脸的无可奈何。
    而他身后，跟着一只半人高的长毛大白狗。
    引人注目的是，那条向来高冷的狗，今天竟出奇地话多，一路上都跟在神父身后骂骂咧咧。
    他们谁也听不懂狗话，但莫名其妙就知道它在追着神父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神父终于停下脚步，蹲到上岸面前：“我昨天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跟你道歉了。”
    “汪汪汪！”你在说什么狗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明明说好活捉了给本大爷当宵夜的，结果你一枪就把它打没了！这事儿道歉就行吗？有你这种道歉的态度吗？
    路德实在丢不起这人，上手将大狗抱起来。
    大狗趴在他的怀里，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还在侧头骂他。
    心知这位祖宗惹不起，路德好声好气地继续道歉，“好，知道了。保证再给你捉一只回来。”
    上岸骂骂咧咧，进了办公室，蹲在通往接待室的门边，对着小赵继续控诉，眼珠子斜着看向路德。
    “咳咳。”路德刚喝一口水就被呛了，咳出来的水带着血色，被他不在意的擦了。
    上岸突然静音，夹着尾巴回到路德脚边，围着他的小腿蹭了蹭，“哼，拿你没办法，本大爷就宠你吧。”
    中午快11点的时候，余主任从街道开会回来，拿着笔记本召集大家坐到了一起。
    她的表情十分严肃，“最近街道收到了多起关于咱们社区的投诉，我想是谁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齐娟跟张姐对视一眼，虽然她极力压抑着嘴角，但眼底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050号高彦茫然地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余主任。
    乐延兴交叠着双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健身男吴健的反应最大，他“噌”地从凳子上弹起来，“主任，对不起！我只是想完成街道布置给我的任务，王哥说当面通知3次后就可以直接清理，所以我才误扔了居民的杂物。我知道错了！”
    老王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话都没轻没重，总是推卸责任。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说完，老王转向余主任，褶子脸笑成花，“主任，您是了解我的，我是咱们社区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说那种话。”
    余主任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按下想继续争辩的吴健，“无论如何，都是你被居民投诉了。一会儿跟着老王再去一趟，好好给人家道歉，让他们把投诉撤了。今天之内撤不了，1个投诉扣你5点绩效。”
    吴健嘴张了张，鼻子喷着气坐回凳子上。不堪重负的凳子发出吱呀声。
    “还有你，小路。”
    路德正在观察那些私下的暗潮，没有听到。
    余主任曲起双指敲击桌面，“喂，路德。”
    路德正走神就被一旁的高彦推了一把。
    路德：？
    高彦小声说：“主任叫你。”
    “嗯？”路德看向主任，手还在不自觉地逗弄着狗尾巴。
    余主任越看越来气，加重语气，“就你，马丁路德。”
    路德：？？“不好意思，我叫......”
    “大家都在开会你在干嘛？”余主任打断他，“都这时候了还在逗狗，知道街道办有多少投诉你养大型犬的吗？身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整天带着这么条大狗招摇过市，像什么样子。我早就想说你了！”
    被迫改名的路德无辜眨眼。
    老王将嘴里的茶叶梗吐回杯子里，“我也听到居民抱怨了，那谁家的小孩儿，被这条狗吓到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乐延兴靠着桌子，“没关系吧，我看路哥的狗挺乖，不像会咬人的。”
    小刘从后边伸头，就差把是他举报的写脸上了，“有居民投诉听到了恶狗叫，还有人看到这条狗在小区里追着人屁股后边咬。”
    上岸对着小刘低吼，“混账东西！”
    “主任您看！这狗这么凶，怎么可能没有居民投诉。”
    “我还利用上岸，请社区里所有养狗住户清理了自家楼道杂物。这怎么算。”路德从手机中调出狗友发给他的照片。
    余主任翻了翻，不小心翻出上岸瞪着黑眼珠、抖动耳朵的可爱照片。
    上岸丢脸地“嗷呜”一声，把脸埋进路德的腿里。
    “一共3份投诉，扣你15点绩效，上午赶紧把狗处理了。”余主任十分冷漠无情。
    路德收回落在乐延兴身上的目光，摸着上岸的头，低头思索他低头记笔记时，露出来的笑意。
    养狗群里不乏大型犬，社区对大型犬的接受度应该不低。所以这些投诉一定是有意为之。
    吴健？总觉得他没那个智商。况且他清理杂物的时候得罪了不少居民，应该找不到居民来帮他投诉。
    小刘肯定找了人写投诉，但能找到几个人呢？
    如果不全是小刘找的，那还有谁呢？
    050号应该不会。
    齐娟的绩效是95，所有绩效比她高的人都应该是她的目标，尤其是满绩效的高彦和乐延兴。没理由跳过他们两个。
    剩下的就是乐延兴，难道因为昨晚他撞见他翻垃圾桶了？
    路德皱眉看向乐延兴，本来就一身臭鼬味儿，还去翻垃圾桶。
    “小乐也是。”正想着，余主任继续说话。
    乐延兴惊讶抬头，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在16栋里乱窜了？”
    “没有，主任我......”
    “怎么没有。”余主任厉声质问，“你们这帮实习生一个个的，才来几天，弄来的投诉比咱们社区一年的还多！”
    余主任用笔点着乐延兴，“你大半夜乱窜什么，还翻人家垃圾桶！搞得好几户居民以为社区进贼了，投诉咱们治安不好！你知道这要扣多少分吗！！”
    “甚至还有老太太投诉你抢她们的纸箱子，丢不丢人。”
    “扣你20绩效，开完会给我去道歉！不让居民撤销投诉，再扣你20！”
    乐延兴目光如炬地看向路德，满眼愤怒的质问。

 第51章

    见他看过来，路德毫不掩饰，笑得更开心了。
    人贱自有天收，哈利路亚。
    第36章 副本2 人忌关系10
    批评大会开完后主任又宣布了一件事：
    “这两天上级要突击检查，所有人都必须随时待命提交材料。谁敢再出任何差错，今年的绩效就别要了！”
    【叮，社区工作任务已下发，请配合检查组工作。（完成增加绩效0.1分/份材料，不完成扣除绩效1分/份材料，巡检结束后统一结算。）】
    所有人默默收拾资料，连最不服管的小刘都老实了，只有路德眼前一亮。
    加绩效！
    瞬间的开心后，路德又觉得好笑，才0.1都能让他拼命了。
    一众人加班到晚上十点多，往回走时齐娟神神秘秘叫住其余三人。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乐有点奇怪。”齐娟问。
    “奇怪吗？我要被扣20绩效，我比他还奇怪。”健身男没精打采，他今天下午去道歉，被人劈头盖脸骂了半天。
    “齐姐您看到什么了？”050号高彦问道，他想起下午乐延兴频繁往外跑的情形。
    齐娟等着路德捧场，半天等不到略有些失望，“你们是不是忘了咱还有个任务。”
    “啥？清理楼道吗。”吴健干瞪着眼睛，脑子一点用没有，“唉，算了，挣那点分还补不上被投诉的窟窿。那群老头老太太，平时走路都拄拐杖，抱起箱子跑我都追不上。”
    齐娟恨铁不成钢地拍他，“啧，异味！异味！”
    高彦激灵一下，下意识看向路德，然后飞快转向齐娟：“您是说乐延兴找到异味源了？”
    齐娟点头，“早上我给余主任带饭的时候，她跟我抱怨最近投诉有异味的投诉很多。但投诉本上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被谁撕掉了。”她完全隐瞒了跟踪乐延兴的事情。
    “闲的吃屁啊，撕这玩意儿干啥。”吴健脑子完全都不转。
    “确实奇怪，齐姐您觉得是怎么回事。”高彦充当了捧哏的作用。
    “只有咱们几个人会关注关于‘异味’的投诉。而且异味源就一个，谁找到谁就有20分。肯定是谁坏心眼儿，想独吞这20分。”齐娟循循善诱。
    “所以谁身上有异味，谁就是撕了投诉的人。”
    “乐延兴？”这样说着，高彦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路德身上飘。
    “啥？”吴健挠头。
    齐娟懒得理那个蠢货，对他们招手，示意他们靠近，“明天还要应付上级审查，这样，咱们几个分工。只要他出去，咱们就轮流跟踪，晚上再一起共享情报。”
    她给大家画大饼，“咱们四个人合作，肯定比他一个人找来得快。20分就算4个人分也还有5分，总比全给他一个人挣了强。”
    “齐姐说得对。”吴健狠狠点头，仿佛这七八分已经进账了一样，“包在我身上。”
    高彦也觉得可行，“可这样算不算咱们抢了他的东西？”
    齐娟摆手，“是他先销毁线索的，我们要能看到线索，也不用跟踪他了。”
    “也是。”高彦点头，“我们排个顺序？”
    “好。”齐娟说。
    “我不参加。”冷漠的声音打破刚形成的脆弱联盟。
    三人齐刷刷看向那个不合群的家伙。
    路德站起身，他推了推眼镜，发出细微的金属音，“这20分我就不分了，各位请自便。”
    说完，他不等任何人说话就走了。
    齐娟看着路德修长的背影，十分遗憾地叹气，“唉，我本想着大家一起合作争分呢。说不定咱们1号社区的人可以一起晋级。”
    吴健啪一声把a4纸拍到桌子上，“正好，他滚蛋咱们就能一个人得7分了！”
    ————————————
    周五早上。
    路德幽魂一样走出办公室，对着晨光慢慢抻了个懒腰。
    唉，不是他想卷。
    他迟到被扣5绩效，充饭卡买除臭剂用了10绩效，被投诉又扣了15绩效。
    现在只绩效全街道最低——70点。
    昨天他为了找到异味源差点被臭死，好歹加了20分，还得乘以0.70。
    t t
    上级检查任务和普通社区任务不一样，交一份材料可以加0.1的绩效，这让他不得不卷。
    啊，绩效啊！
    才0.1就能买断他“不加班”的坚守。
    “今天来这么早。”路德看着一边停摩托车的小刘，友好地打招呼。
    小刘瑟缩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惊恐地看向路德。他的眼底布满血丝，眼底挂着一片青黑。
    路德微微侧头，“见鬼了？”
    小刘突然暴躁地抓住路德衣领，右手高举起厚重的头盔，“是你！是你！绝对是你！你他妈害我！”
    路德丝毫不惧，拍拍小刘的肩膀，将他肩上的黑气拍散了一些，指尖传来被黑气腐蚀的刺痛。
    “你那个恐怖游戏已经卸载不掉了吧。”
    小刘恢复了些神智，嫌恶地放开抓着路德的手。
    路德眯眼看着他后背的黑气中渐渐显出婴儿形状，发出咯咯的渗人笑声。
    小刘浑身一震，他惊恐地环视四周，连滚带爬地冲进办公室。
    “小路来这么早啊。”齐娟、健身男吴健和050号高彦一起来上班，显然形成了小团体。
    “早。”路德友好的同他们打招呼。
    “老路，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高彦看着路德疲惫的样子，颇为担心。
    “不行！”吴健断然拒绝，“20分三个人都不够分，你要不想干就退出。”
    齐娟嗔怪地拍吴健的后背，“大家都是同事，这孩子说啥呢。”
    不等齐娟继续演，路德向高彦点头示意后，迈着长腿离开。
    “老路。”高彦犹豫一下冲上去，“我想了一晚上，你这样下去不行。”
    路德托着怀里的小狗，余光透过镜片看向高彦，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彦快步冲上去，“我找小文打听过了，你是现在所有15个人里绩效扣得最多的。你得重视起来。”
    路德打了个哈欠，“乐延兴扣了20，比我好不到哪去。”
    “可他！”高彦的话被警车声打断。
    两人转头看向社区门口，上岸也挤出个头来看热闹。
    只见民警和消防前后脚开进来。
    “您好，请问16栋怎么走？”
    路德热切上前，“出什么事了吗，我们是社区工作人员，带你们去吧。”
    “上车。”
    路德看高彦一眼，拿起车座上的a4纸坐上去。
    a4纸上是一个通报，近期附近发生多起烈性杀人事件。凶手专门选择大雾天气作案，手法十分诡谲，高度怀疑是非人类作案。
    大雾啊…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路德问。
    民警瞟了一眼，“这个啊，根据上边的调查，这个凶手已经逃窜到这边了。确实需要街道协助，之前要求清理楼道，其实就是在暗中排查嫌疑人。”
    “没有照片吗？”
    “这就是案件的难点，事发都在大雾天的晚上，仅有的目击者描述的凶手特征差异极大，似乎是被篡改了记忆。所以高度怀疑是异端。”

 第52章

    “可以给我1张通报吗？”路德问。
    “可以，但切勿外传。”
    “谢谢。”
    路德拿将通报递给后座的高彦。
    高彦不明所以地看向通报，脑海中蓦然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叮，学员050号触发街道任务——迷雾追踪。
    任务内容请自行探索，若在第6个工作日任务正式发布前完成任务内容探索，奖励积分10点。】
    【叮，学员050号完成街道任务迷雾追踪的任务内容探索工作。
    触发任务内容：协助警方寻找凶手。
    任务发布时间：第6个工作日。
    任务触发时间：第5个工作日。
    学员050号提前触发任务，奖励积分10点。】
    ……
    路德带着一行人找到了事发地，正是他们被臭鼬袭击的楼下。
    乐延兴正等在楼下，他看到消防车和警车眼前一亮，看到路德和高彦从车上下来，又变得警惕起来。
    “老路，刚才…”高彦走到路德身边。刚才路德递给他一张通报，在接到的瞬间高彦脑海中响起得分通知。路德本可以自己偷偷获得这10分，却也将情报共享给他了。
    “嘘。”路德阻止他说下去，笑眯眯点了点头，“我就不跟上去了。”
    高彦一愣，很显然乐延兴是他们几个里最有可能找到异味源的人。如果现在跟上去，运气好就能分到乐延兴的20分，路德没理由不上去。
    高彦想提醒路德，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如果路德上去，就是3个人分20分。
    这样想着，他露出理解的表情，“嗯，你身体不好，在下边休息吧。我上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路德平静地点头，仿佛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高彦绕过看热闹的人，趁机站到前排。
    “是这里吗？”民警问乐延兴。
    “是，就是这个单元，五楼，502。我带你们去。”乐延兴率先冲进楼里，生怕有人抢了他的先一样。
    对于502就是异味源，乐延兴有八成把握。他多次来这家想要进一步确认，但里边只有动静却没人开门，让他屡屡失败。
    只有第一次敲门的时候，502的住户趴着猫眼看了他半天。
    他好说歹说、软硬兼施，502都没开过门。
    昨天晚上异味突然变浓，乐延兴怕这事儿藏不住，急得不行，生怕慢一步就丢了这20分。
    听说另两个社区都已经找到异味源了，他本来绩效就低，只有拿到这道大题的50分才有可能晋级。
    于是他找了民警和消防，想着一步到位直接拿了这50分。
    可人家说第二天上班才能出警。
    他在楼下守了一晚上，既怕被谁抢了先，又怕异味源被他吓跑了。
    谢天谢地，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民警和消防来的也很早。
    “就是这，社区有大量居民投诉这间屋子有臭味，我们怀疑里边的住户出问题，所以报了警。”乐延兴双眼放光，只要打开门他就能得分了！
    这是老旧小区，偶尔会有孤寡老人在家中去世的情况。
    民警和消防们见怪不怪，对视一眼开始破门。
    破门的动作十分简单，不到1分钟，乐延兴敲了两天没敲开的门就被破开了。
    乐延兴趁人不注意，第一个冲进屋子。眼睛还没适应屋里的黑暗，就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液体。
    刺鼻的臭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弥散。
    消防和民警立马举起对讲机，“撤退撤退，嫌疑人释放了生化武器。再重复一遍，嫌疑人释放了生化武器！”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以乐延兴为圆心迅速散开，在5楼形成真空地带。
    又一波穿着防化服的人举着枪齐齐对准了乐延兴。
    ......
    ......
    ......
    第37章 副本2 人忌关系11
    乐延兴下午快下班时才回居委会。
    办公室里的人抬头看他一眼，全都忍俊不禁地低下头去，肩膀一个比一个抖得厉害。
    连路德都没压住眼角的笑意。
    “虽然被泼了一盆粪水，但你获得了20积分，不亏。”吴健说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叫你偷投诉记录，叫你背着我们搞事儿，遭报应了吧，混蛋。哈哈哈哈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臭鼬就是天生胆子小，你们强行破门，把他吓到了。”齐娟依然扮演着知心大姐的角色，幸灾乐祸的神情溢于言表，“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可这怎么办，人家是正常搬到咱们小区的，身上有味道也是天生的属性。我们怎么完成第（2）道题呢？”高彦思考。
    路德也在想这个问题。
    考试的第（2）问要求解决异味，可这异味是臭鼬本身自带的，即使变成人形也没法完全避免。
    除非让他搬走。
    这显然不太合适。
    乐延兴咬牙看着他们，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他被502泼了一盆粪水，不仅民警和消防不管，主任还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让他去给那只破臭鼬道歉。
    道尼玛！
    那只扰民、袭警的破耗子就应该被赶出去、抓起来！
    乐延兴紧咬牙关，事实上他并没有获得全部的20分，通报里他只获得了10分。
    他现在已经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仅得跟孙子似的去道歉，还没得到全部积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
    乐延兴看着路德和高彦的眼睛几乎滴血，当时这两个竞争者也在场，这两个人，也捡漏他的积分了吗？
    “大家...啧，屋里什么味儿。”主任推门进来，捂着鼻子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呆着，回去洗个澡，挂着一身粪水瞎逛啥。”
    卧槽！乐延兴几乎想一拳把这个混蛋打到天花板上，他已经洗了三遍了！
    乐延兴咬着后槽牙，“好的，主任。”
    主任似乎也看出他的情绪，缓和了语气，“小乐，都知道你是为了社区工作。可就像我刚才说的，工作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嘛，不要意气用事。听我的，赶紧回去洗个澡缓缓神儿，晚点去跟居民好好道个歉，态度诚恳点。”
    主任办公室的座机响了，她踩着高跟鞋嗒嗒走回办公室，没一会儿沉着脸走了。
    ————————————————
    晚上路德带着上岸在社区遛弯，上岸和几只傻狗玩得高兴，在规定区域内疯跑。
    路德一边跟狗主人们聊天，一边观察过路的居民。
    “路...路哥。”微弱的声音飘进路德耳中，若不是他耳聪目明，换个人根本听不到这细微的声音。
    路德循声望去，小刘正藏在柱子后面向他招手。他印堂发黑，眼下挂着巨大的黑眼圈。
    路德走到小刘身边，任由他将自己拉到更加偏僻的地方。
    “知道这里阴气重，还往角落里钻啊。”路德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清冽温和，可惜话中意让人毛骨悚然。
    小刘明显抖了一下，仓惶转身拉着路德往外边走。
    死巷子里的阴影慢慢向外延伸，抓着小刘的影子想要挽留。
    路德不经意踩到影子上，脚尖轻捻，那影子挣扎着逃跑，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第53章

    “就这吧。”路德找了个能晒太阳的位置坐下。
    “啊，什么？哦哦，好的。”小刘反应迟钝，走了两步才听懂路德的话，转身跑回路德身边。
    他坐到路德身边，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挤。
    被挤到凳子边的路德不着痕迹地皱眉。
    小刘从双肩包里掏了几次，才拿出一个被红布裹成的大球，拆开红布，里边是他贴满了黄符的手机。
    他隔着红布捏着手机，碰到路德面前，“路哥，求求您了，帮我把手机游戏卸了吧。呜呜，之前我每次卸载后，第二天它就自动下回来。后来连卸载都不行了。刚开始我以为是系统bug，但是换了手机也不行，我昨天晚上起来尿尿，在镜子里还看到游戏里的鬼了。”
    路德的目光从手机移到小刘身上，小年轻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眼里满是恐惧与疲惫。与之前叫嚣着不改材料的叛逆青年判若两人。
    小刘以为路德不愿意帮他，又从包里拿出几捆钱，因为太过慌张，有一捆钱直接洒了一地。
    “路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是我举报你养狗的。是我眼瞎，是我不知好歹。只要你肯帮我，多少钱都行！不够了我再跟家里要！”
    “不是。”路德说。
    “不是？”小刘打断路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猛地站起来，看着路德的双眼布满血丝，“不是？不是！你知道我舅是谁吗？一把手的秘书！只要你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弄走，明天就让我舅给你转正！”
    路德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要走。
    “马丁.路德！”
    走出去两米的路德站定，他双手插兜回头看向小刘。
    都什么毛病？
    “路德.菲尔德。”路德显然有些不悦。
    “什么？”小刘愣怔，与身后狞笑的小鬼同步歪头。
    路德冷笑，转过身来。他完全笼罩在夕阳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当然，这名字不好记。入乡随俗，姓路，名德也可以。”路德的话语里并没有任何笑意。
    “我管你叫什么！”小刘烦躁地扒拉头发，“我要你他妈帮我！帮我把那该死的东西弄死！它整天趴在我耳边笑，笑笑笑！笑他妈b！我他妈找了无数个该死的骗子，要不叫实在没办法，谁他妈愿意来找你？不就举报你养狗吗，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呵。”
    路德逆光而立，小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眼镜链反射的光芒。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想退缩，连威胁的话都底气不足，“我......我......你要不帮我，这辈子都上不了岸！”
    路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刘背上的小鬼，似乎是新东西。
    想...抓来玩两天。
    这时代科技发展太快，异端的进化衍生速度随之加剧，害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比如通过直播蛊惑人心的魅妖，通过付邮赠送偷换人寿命的短命鬼，通过扫码领红包吸人财运的穷鬼，通过转发抽奖夺人气运的心术不正之人。
    更有甚者，只发一个博文“转发接好运”，就有无数人追评“接好运”。实际上，这些人接的有可能是某个单主的厄运、劫运。
    小刘这个，恐怕是在玩游戏时被引导着养了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看起来还是幼年时期，处理起来也不棘手。
    但他这个态度......
    小刘骂骂咧咧，撸着袖子就要冲过来抓路德的衣领。
    “卧槽！你他妈不是神父吗？抓鬼啊！不抓信不信我去举报你屁事儿不干，吊销你的营业执照？没用的骗子！”
    路德身形微动，轻松躲过小刘的爪子。
    小刘一次不成，还想动手。
    路德眸光微闪，手还没从兜里掏出来，就见一只手抓住小刘，强势地插到二人中间。
    “干嘛呢？”
    “关你......唔！”小刘被迎面一拳打的连连后退，捂着酸涩的鼻子欲哭无泪。
    见“好心人”转过来跟他说话，路德收起锐利的目光，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来的是一起遛狗的狗友，他忿忿不平地瞪了小刘一眼，对路德说：“就这孙子撺掇人投诉你的！”
    不愧是狗友，情报真是广泛而迅速。
    路德安抚狗友，“没关系，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还要一起工作的。”
    “就他？”狗友不屑嗤笑。
    “你！我这就报警抓你！”小刘捂着鼻子叫嚣。
    “报！顺便把你们街道和居委会的领导也都叫来！居委会工作人员报警抓居民，看看明天新闻怎么写。”他们两人身份特殊，就算警察来了也会息事宁人为先。
    狗友一拍脑门，“别管他了，16栋的401跟他家楼上干起来了，赶紧跟我过去看看！”
    ？
    ————————————————————
    401原来也养狗，据说前两个月走丢了。狗友说他很是消沉了一阵，最近才渐渐出来走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401的狗其实找到了。
    401的狗是没什么品种，就是某天偶然在路边捡到的小土狗。
    401给它取名叫大黄，因为听说名字贱好养活，他希望大黄能够健健康康的。
    后来大黄果然成了社区里最聪明、最厉害的大狗，这条狗会看家、会开门，还能帮忙拿快递。甚至有一次，它帮社区里的姑娘抓住了小偷。
    社区里的居民都很喜欢他。
    可突然某天开始，大黄总是莫名其妙地在家里对着门口大叫，连401说话都不管事。
    后来有一天遛狗的时候，大黄突然就朝着一个人扑上去。要不是401及时拦住，怕是已经把人给咬了。
    401好好教训了大黄，网购了狗绳、嘴套，甚至已经在看郊区带小院的平房了。
    处理好后，他买了一堆东西去跟人家道歉。
    去居委会一问才知道，差点被咬的就是楼上新搬来的502。
    401去了几次，但502最多打开一个门缝看他一眼，看起来胆子比兔子还小。
    401不喜欢这种性格，把买的东西放到502家门口，隔空道了歉。
    然而网购的狗绳还没到，大黄就丢了。
    401发了疯似的找，想尽了一切办法。他怀疑跟502有关，但完全没有证据。
    大概半个月后，有消息说在郊区看到了大黄。
    401连夜过去，却只看到了大黄的尸体，和一边架起的炉灶。
    401安葬好大黄，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皮箱。他割断写着符文的束带，抹掉皮箱上厚厚的灰尘，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尘封已久的草扎。
    今天，401的客厅里循环播放着狗肉馆老板意外死亡的法制新闻，他点开手机弹窗，那是运狗车在高速上发生严重车祸的消息。
    “活该。”401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刚想去厨房，家里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点儿，谁啊？”401趿拉着拖鞋，也没看猫眼，大喇喇打开防盗门。
    “502？”401挑眉，叉手靠在门框上打量头顶刚到他胸口的矮小男人。
    502低着头，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口中喃喃。
    “什么？”401蹙眉，低头去听502在说什么。他实在看不惯502的做派，态度十分不耐烦。

 第54章

    “嘶，你说话能不能......喂！”
    401看到一道银光，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低头看去，就见他的右手正抓着匕首前端，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半分钟后，401才感受到掌心剧烈的疼痛......
    第38章 副本2 人忌关系12
    当时，401看到一道银光，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推开502。
    一低头，他发现手里正握着匕首，又过了几秒，才感受到掌心剧烈的疼痛。
    502的后背狠狠撞到扶手栏杆上，他怒视着401，满脸阴鸷，“是你！是你举报的！是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401转身想回家拿手机，刚转身502就炮弹似的冲上来。
    401看着判若两人的502，直觉事情不妙。
    502愤怒的指责，“你凭什么举报我！我知道我身上有味道，可我已经努力保持卫生、尽量少出门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难道就因为我看着好欺负，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
    401想甩开他，挣脱不开才发现502的指甲不仅像手指一样粗，更是有六七厘米那么长。
    “看他们把我家东西都搬走，你就高兴了？你怎么那么坏！”一只臭鼬。
    502的指甲已经扎进401的肉里了。
    401手上血流不止。502嘟嘟囔囔的，他一个字儿都没听清楚。
    “放开！”
    502被他吼得一哆嗦，竟真的放开手连连后退。他愣了一会儿，似是被自己条件反射的懦弱狠狠伤害了，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哇哇，你们还放狗咬我。我躲在屋里都不行，整天整夜地对着我叫。我本来就神经衰弱，搬过来一个月都没睡过好觉，医生说我的躁郁症更严重了。可房东说个人原因不退房租，就因为便宜500块钱，我就交了一年的房租，呜呜呜呜。”
    “啧。”401烦躁地上前踢了踢他，“得了，哭什么哭。你把我狗骗出去扔了，我也没砍你吧。”
    502涕泪俱下，用力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就是想让它别叫了。”
    502说完又是一愣，他准备好几天，鼓足了勇气才来寻仇，竟然还道歉！想到这，502哭得更惨了。
    楼道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502站起来想跑回家，一晃眼就看到最前边的路德。
    就是他！502擦着眼泪看向下方的路德。
    那天他去后面竹林溜达，差点被这个人养的坏狗咬死！
    路德心里咯噔一下，他循着第六感连连后撤，却被其他狗友堵住了去路。
    这么一耽误，带着猛烈恶臭的毒气迎面朝他喷来。
    502化成原形一溜烟跑回楼上。
    霎时间，楼道里响起连天的咳嗽声、喷嚏声、叫骂声。
    只有路德还站的笔直，他低头看着黑色教袍上的水印，沉痛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能要了。
    ......
    一行人很快涌进社区医院。
    幸亏路德有万事屋买来的除臭剂，所以跑上跑下办手续的事都落在了他身上。
    交钱后，路德就去了楼上外科，拐弯处又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嘶…”这个人像被掷出来的石头炮弹一样，重重撞到路德的肩膀上。
    路德捂着肋骨倒吸一口凉气，但也没有过多指责。运气差到经常被人误伤，他真的已经习惯了。
    那人捂着腰“斯哈斯哈”乱叫，满脸愤怒的瞪过来，龇牙咧嘴地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愤怒。
    路德心说：我正常走路，是你突然冲上来的。
    可还没分说，那人竟突然偃旗息鼓，怒哼一声绕过去就要走。
    “前面就是外科诊室，我陪你去看看？”路德按住那人的肩膀。
    那人从牙缝间挤出一个模糊的字，粗声粗气的，似乎是一个“滚”字。
    还不等路德说话，他颇有些狼狈地跑了。
    路德盯着他踉跄的背影，捻着指尖的一缕黑烟，含着笑意低喃，“有意思。”
    上岸扒着他的肩膀看过去，竟然觉得那个男人一身黑黢黢的死气，一张不合适的活人袋子将死气装在里边。他腰间的“塑料袋”似乎被什么划了个大洞，往外逸散着死气。
    随着他的动作，漂浮的袋子碰到内里的死气，被灼烧的滋滋作响。
    “汪。”本大爷要吃这个。
    路德双手将他举到面前，埋首在他肚皮上蹭了几下，无奈在上岸的抗争下远离，随后又没忍住在小奶狗的额头亲了一口。
    “虽然它大补，但真的很恶心啊，亲爱的。”
    上岸：？？哪里恶心了？明明烤肉味。
    ——————————————————
    处理好一切后已经是深夜了，但上岸仍在小区里打转不愿意回去。
    “非吃不可吗？”路德问。
    “嗷。”上岸高昂起头颅，余光瞥着路德。
    “好吧好吧。”路德举手投降。谁叫他上次失手放走了怪物，让这位大爷痛失夜宵呢。
    “汪！”上岸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拔腿狂奔起来，掠过黑夜形成一道白色闪电。
    “跑什么。”路德提步跟上。
    上岸没理他，以帅气的漂移姿势转了90度，直冲向左边的巷子里。
    “怪不得要养狗，贼心眼儿真多。”背后响起阴阳怪气的嘲讽。
    路德塌下肩膀，小幅度摊手。叹了口气才转身过去，“吴健，你在这干嘛。”
    “怎么，这地方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健身男吴健一直在忙着求居民们撤投诉，挨骂了整整一天，天都黑了才解决掉2个投诉问题。
    吴健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一路走过来看见块石头都要用力踢开。这看到几次三番坑了他的路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为了跟居民们打好关系吗？装的跟什么似的，还不是跟我一样在居民面前装孙子。怎么，清理楼道得了几分啊？乘上你扣光的绩效，还不是0分。”
    路德看他摆明了挑事儿，根本不想理他，单纯的挑衅对路德来说毫无杀伤力。
    他想去追上岸。
    可吴健依旧骂骂咧咧，不依不饶。
    “留这个长头发娘们嘻嘻的，小白脸吃软饭，怪不得这么多年都考不上。怕不是资格审查被人查出来是做小三的吧。”
    “嘶，不一定。看你这样儿，怕不是个鸭子吧，因为脸上有疤被富婆踹了。活不下去才来考试，你以为宗管局是什么地方？连你这种丑八怪都敢考。”
    路德停下脚步，眼神渐渐变得凌厉。
    吴健沉浸在发泄的快感中，“我知道了！你们这根本不是鸭子，是卖屁股的！跟社区的大妈们......艹，别碰我！”
    吴健突然被路德抓住手腕，纤长苍白的手指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却觉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吴健疼得咬破了舌头，硬挺着没有叫出来。他想用力甩开路德，却连抬手都十分困难，“放开你的脏手，别传给我什么脏病。”
    说着，吴健突然瞪大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卧槽，你这个小白脸不会喜欢我吧！所以上个副本不让我走，非让文灵方那个死丫头把我推进来。这次也是，分组时诅咒我跟你分到一组！艹，你就是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对吧。死基佬。”

 第55章

    路德扔下吴健手腕，恶心地放弃过肩摔的动作。他右脚微微后撤，刚想将吴健踹回他家祖坟，就听到巷子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还有狗叫声和惊呼声。
    糟糕。
    路德头疼地跑过去，几乎能预计到周一又要被投诉了。
    扣5点绩效的红色字体仿佛已经出现在眼前。
    路德急急跑过去道歉，却没想到，一转弯便撞进了浓雾中。
    浓雾里，一个黑色的佝偻身影正高举着利爪，身下压着一个昏迷的男子。
    “住手！”路德厉声呵斥。
    黑影缓缓转过头来，他的张脸像被火烧化了一样，青紫色的皮肤向下耷拉着，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他的发际线几乎坠到眼眶的位置，额头的皮肤遮住了他的眼睛，鼻子也已经流到了脖子的位置。
    黑影抬手抓住自己的头顶，用力扯着皮肤往后拽，发出筋肉撕扯摩擦的声音，还带着黏腻恶心的水声。
    层层叠叠的皮肤被他拎起，因为用力太过的缘故，他攥着头皮的手离头顶几乎有二十公分，眼眶的皮肤被拽到头顶上。透过黑洞洞的眼眶，似乎能看到皮套内部已经变得漆黑的烂肉。
    他松开手，皮肤再次回到原位，随着“啪叽”的黏液撞击声，眼眶的皮肤终于回归原位，露出瞳孔朝向完全不同的两个昏黄的眼珠。
    “滚。”黑影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中利刃，因着嘴部皮肤无法附着肌肉，这个“滚”字更像是从他胸腔内发出的嘶鸣。
    路德抬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项坠，摆出祈祷的架势。他想吟诵教义，张张嘴却没有说话。
    经书被培训班没收了，长久没有温习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看着黑影不太智慧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挂上悲天悯人的笑容，“神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上岸：......
    “再聊会儿呗？”路德侧身躲过黑影的攻击，声音里满是无奈。
    这些人或者怪物，总是这样鲁莽愚蠢。他们从来拒绝沟通，在你想要同他讲道理时，他们就像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企图用简陋的石头夺走你的性命；但当你踢开他简陋到连工具都不算的石头，用更高阶的武器反击时，他们却又好像突然间进化了一样——就像现在这样。
    人话听得懂了，也愿意听了。
    路德举着手枪逼退黑影，走到躺在地上的人身边。
    “醒醒。”他踢了踢脚边人。
    那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便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啊啊啊救命啊，有鬼！！！！”
    第39章 副本2 人忌关系13
    路德无语地看着他一路跑到黑影脚边。
    “这边。”
    那人看清黑影，又尖叫着跑回路德脚边。
    路德的话淹没在那人的又一次尖叫声中。
    “啊啊啊啊，救命啊！大哥，大哥救救我！有鬼要吃我！它们缠我一个星期了，有个小鬼一直在我肩膀上趴着鬼笑。”
    路德看着脚下抱着自己大腿的人，好不容易才认出是个熟人。
    “放开。”
    小刘压根没听到，抱着路德的大腿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呜呜，它趴在我耳朵边上，白天笑，晚上笑，睡觉了也笑。谁都看不到看不到他，都说我疯了，我没有！”
    “我一忍不住偏头，就能看到那只鬼的蓝脸白牙，还有‘咯咯咯’的笑！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只小孩鬼吗？！
    路德抽腿没抽动，只能站在原地施法，他扯下十字架项链缠到枪上。
    黑影在路德的吟唱中感受到压迫感逐渐增强，他大吼一声，身体内散发出更多雾气遮盖身形。
    路德拖着小刘艰难前行，在他的噪音攻击下连听声辨位都做不到。
    他忍无可忍地低头，正对上小刘背上诡异的婴儿脸。深蓝色的脸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更凸显它那双大的过分的死白眼珠。
    它的眼睛正僵硬地看过来，在黑夜的映衬下，只露出了两只白眼珠和一口参差的白牙。着实让人汗毛倒竖。
    路德被这猝不及防的一眼看到发毛，抬手用枪托狠狠砸向了小鬼。
    这一下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小鬼瞬间被砸散。
    小鬼被砸碎的同时，浓雾里传来怪兽愤怒的嘶吼，一张黑黢黢的人皮兜头罩了过来。
    ！
    路德本能地进行闪躲，但小刘像死猪一样坠在路德腿上，偏路德怎么用力都甩不掉。
    眼看着带着腥臭的人皮就要扑过来了，路德可不想沾到这种脏东西。
    他飞快变换手势结印附在腿上，沉气发力，竟抬腿带着小刘飞踢出去。
    “啊啊啊啊！！！”小刘的胸口像是被巨石撞击了一样，双臂被迫松开，被力道带着向后冲去。
    不消片刻，他的后背撞到一张腥臭的硬皮子上，然后整个人被那硬皮子裹了个严严实实，落到地上。
    路德扶着树干大喘，警惕地看着隐藏在浓雾中的身影，耳边全是小鬼凄厉的吼叫。
    小刘被人皮裹成蚕蛹，背上被砸的不成型的小鬼挣扎着嘶吼，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黑蓝色的盐雾从皮肤中溢出。
    “汪！”
    路德循着上岸的叫声回头，一个黑红色的身影在浓雾中掠过，仿佛是想偷袭他，被发现后又改了方向一样。
    路德低头看一眼小刘，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
    吴健跟着路德闯进雾里，没两秒钟就失了方向。黑夜的浓雾笼罩着一切，只能勉强看到一米以内的事物。
    “怎么突然下雾了？”
    “喂，小白脸你搞什么名堂。”
    “赶紧出来，我看到你了。”
    “再搞这些邪门歪道，小心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还不出来。”
    “你死定了。”
    吴健一步步向前淌，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摸索，几乎变成了瞎子。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吴健赶忙停下脚步，听到刚被他踢到的石子向前滚动了两下，发出“咚”的声音，像是撞到了什么。
    前面有墙吗？
    吴健完全蹲下去，用手撑着地面向前倾身，这才发现有黑黢黢的庞大身影正在眼前移动。
    浓雾中，吴健根本分不清那是不是错觉。他恐惧到想要拔腿狂奔，可身体却僵硬到几乎无法移动，甚至在无意识地慢慢向前挪动。
    停下来！停下来！
    吴健在心中呐喊，可身体和灵魂似乎分割成了两块，被不同的人控制着。
    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雾中显得格外突出。
    吴健终于看清了雾中黑影的形状，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叮，学员27号触发街道任务——迷雾追踪。
    任务内容请自行探索，若在第6个工作日任务正式发布前完成任务内容探索，奖励积分10点。】
    正常音量的通知像炸弹一样炸开，吓得吴健身体后仰，双手杵到后边，就着这个姿势不断向后缩去，完全没发现手心被地上石子割破。

 第56章

    “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
    “你是路德吗？”
    “你个假神父，装神弄鬼以为能吓唬谁？”
    “你给我等着！”
    健身男不停地辱骂，似乎这样才能帮他壮一壮吓破了的胆子。
    浓雾中的黑影没有因为他的退缩消失，反而身形变得更加清晰。
    吴健看着黑色的巨大身形在浓雾中纠结，中间射出两束黑蓝色的光，模糊看去，一个人形怪物正以四肢着地的姿态，张着血盆大口跑过来。
    “神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你别吓我了！”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骂你了！”
    “嗷嗷，来人啊，救命啊！！”
    吴健顾不得□□涌出的温热液体，翻过身去，四肢并用地往前爬。
    远处隐隐又见一个身影，脚边似乎还跟着一只半人高的动物。
    路德！
    吴健的小腿被人形怪物咬住，那怪物一个用力，他“咚”地一声摔趴到地上，疼得眼泪夺眶而出。
    吴健深吸一口气想要喊救命，但他惊恐地发现，另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他的视线。
    “救我。”吴健紧紧扒住那人的裤子。
    那人的视线冷漠地越过他，看向后方怪物，“皮都咬破了还怎么用。”
    “！”
    吴健想叫远处的路德救命，却发现涌进喉咙的黑雾堵在嗓子里，任他无论如何都再发不出声音。
    他被黑影向后拖去，手指用力扒着地面也无济于事。他拼命向远处伸手，却只能绝望地看着路德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浓雾中。
    ————————
    路德在浓雾中追了很久，直追到浓雾散去都没有再看到袭击小刘的凶手。
    他站在死胡同里，皱眉打开手机手电筒。
    小刘正躺在死胡同尽头，脚边是被他撕成碎片的人皮。
    “喂。”路德在他三步远处站定，警惕地审视着他。
    小刘身边全是血渍，还有手指在地上留下的抓痕。
    小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脚边人皮后大叫着蹬腿，试图将人皮踢到更远的地方。
    “啊啊啊，救命啊，鬼呀！！！”小刘用尽力气向身后的墙上缩去，他蹬着腿几乎靠墙半站了起来，一松力又摔坐回去。
    “嘶。”小刘手掌撑到硬石头上，抬手一看，一根断掉的指甲嵌进他的手心，手心的血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指甲主人的。
    “啊！！！！！”小刘一窜三尺高，抬头看到路德，大哭着扑过来。
    “路哥，路神！神父！！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有鬼啊！！！！”
    路德连连后撤，低头看向小刘撑在地上的十根手指。
    指甲完好。
    “对不起，神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混蛋，是我不知好歹。我不是人，我是混蛋，我不该怂恿居民投诉您，我真的错了，您救救我吧。”小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路德躲过他，似乎仍在思考小刘话中的真实性。
    他按住小刘的肩膀，不顾手下小鬼的痛呼，迫使小刘看向自己。
    “错哪了？”
    “呜呜，我不该对您没礼貌，不该顶撞您，不该跟您作对。以后全听您的，我就是您的小弟。”小刘的额头洇出血迹，但毫不在意，只拼命抓着路德的裤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最开始您就提醒我了，是我蠢，是我笨，是我傻x，不听您的话。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吧！”
    “不是。”路德加重抓他肩膀的力道。
    “是是是。”小刘连连点头。
    ......路德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儿，“大家都是同事，不讲什么江湖义气。以后要好好上班，认真完成领导上级布置的任务，全心全意为社区居民服务，知道吗？”
    小刘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神父，以后我一定按时上班，绝不迟到早退，认真完成领导布置的各项任务，耐心解决居民遇到的问题，虚心接受同事们的意见建议。同事们提的建议都是为我好，他们经验丰富，是在帮我进步，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不耐烦、不情愿的态度了。我一定尽快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路德：......不是，这么官方的吗？
    路德听着小刘像面试标准答案一样的回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摆弄着指尖挣扎逃窜的小鬼俯视小刘。
    这么看来，小刘做的事，更像是系统npc写好的预设。
    【叮，社区工作任务已完成：
    任务内容：你和小刘是同事，你工作仔细认真，他工作马马虎虎易出错，领导让你负责检查审核他的工作，小刘有点不悦，你怎么办？
    任务奖励：完成不加分，不完成扣除绩效10分。实物奖励：小刘1个。】
    啊？
    路德看着任务奖励的最后几个字。
    这玩意儿按“个”算的吗？
    路德看着滔滔不绝的小刘，掩嘴轻咳，“小刘。”
    “是，领导您有什么事吗？”
    “你投诉了几次？”
    仍然跪坐在地上的小刘，猛地匍匐在地，“对不起领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撺掇居民投诉了您一次。”
    “就一次？”路德挑眉。
    “就一次！”
    所以还有一个人投诉过他，会是谁呢？
    路德看着变了个人似的小刘，“麻烦帮我回居委会接杯热水吧。”
    小刘一改刚才的颓靡，眼下的黑眼圈也消失了，好像刷新了一样。
    他爬起来立正站好，向路德敬了个礼，“收到！”
    说完小刘一溜烟地跑向办公室。
    路德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将地上的断甲捡起来放进玻璃瓶里，随手将掌心的小鬼扔给一旁的上岸。
    “给我研究两天再吃。”
    “呜汪！”这么小，还不够本大爷塞牙缝。不能抵消你放跑的那顿夜宵啊！
    看着没心没肺在那把小鬼当玩具扒拉的上岸，路德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第40章
    周末，路德又将社区里里外外逛了3遍，快天黑时他想起401的伤，决定去他家看看。
    路德直接去了401家，想借用他家的淋浴间。
    401向来开门很快，这次却隔了很久才开门，看起来确实伤的很重。
    “没什么事了，就是手不能沾水不太方便。” 401说。
    “那就好”路德看着紧闭的卫生间，抿唇走到餐桌边，“我可以坐吗？”
    “当...当然。”401说。
    “谢谢。”路德坐下，将怀里的上岸放到地上。他指尖摩挲上岸的下巴，“自己玩吧。”
    上岸舔他的手玩，过了一会儿才抖着毛变成了大狗模样。
    401看着上岸，忍不住上手摸它。
    上岸低吼着警告他。本大爷是能随便摸的吗？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401笑着去厨房拿了些狗粮出来，见上岸不屑一顾也不恼。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岸，满眼都是喜欢，“你家的狗教的太好了，真讨人喜欢。”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上岸懒得理他，颠儿颠儿跑到路德身边求顺毛。

 第57章

    路德苍白冰凉的手指在他白色的长毛间穿梭，触碰到滚烫的皮肤，竟为盛暑带来一丝凉意。
    上岸舒服地眯眼。
    “给他摸一下吧。”路德同上岸商量。
    “哈？”上岸睁开一只眼看他，在看到路德反光的眼镜时眼珠子一转，仰着头走到401身边，高傲地将爪子抬起。
    愚蠢的人类，看在假神父的面子上，允许你亲吻本大爷的脚背。
    那傲娇的模样，似乎是在给401什么恩赐一样。
    401终于摸到心心念念的大狗，眼都笑弯了。他摸着上岸的脚背，嘴里不住地夸着，“哎呀，这毛真软，成色真好。身体也健壮，真是条好狗啊。”
    上岸鼻头微动，在401身上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正要细闻，洗手间内传来巨大的异响。
    “怎么了？”路德站起来想去看看。
    401着急地拦住他，“没事没事，洗手间坏了，正在找人修。”
    话没说完，上岸一溜烟跑到洗手间门口，本来紧闭的门，竟被他两下就扒拉开了。
    洗手间的玻璃门撞到墙上，露出摔坐到地上的吴健。
    只见吴健全身湿漉漉的，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吴健？”路德皱眉，吴健膝盖以下的皮肤全是黑紫色。
    正常人这个程度的话，应该必须尽快从大腿处截肢了。
    路德对上岸招手，上岸跑到他脚边变回小狗大小，在路德怀里转个圈伸出头来。
    一人一狗审视吴健的动作几乎同步。
    “老路，你听我说。”401想解释。
    “没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路德推脱着往外走，刚打开门，就见齐娟从对门走出来。
    齐娟看到路德也是一愣，向来能言善道的老好人难得哑火，“小路也在啊......哈哈”
    路德推着眼镜，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嗯，主任让我来慰问一下，齐姐也是吗？”
    天都黑了，又是周末，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这个时间来慰问的。
    “啊，是是是。”齐娟掩藏起尴尬，快步下楼站到路德身边，“咱们赶紧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嗯。”路德最后瞥了一眼401，在齐娟的催促下走。
    走到楼下时，齐娟抬头看一眼401的窗户，神秘兮兮地凑近路德，“诶，他俩是不是那个啊。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开放吗。”
    路德：......
    ————————————————————
    按照要求，周一上午九点需要所有实习生一起去街道开会。就在上周差点被他们拆了的会议室里。
    路德早上先去社区带着上岸去跟他的狗友们傻玩。
    明明不是狗，偏爱跟一群傻狗玩飞盘。路德不能理解，只好坐在一边盘算自己的事。
    路德仔细研究着自己的任务列表。
    除了一些只扣不涨的社区工作，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有几个。
    一是清理楼道杂物，他在狗友的帮助下得了几分，但性价比太低，直接放弃。
    二是找到异味源，并解决异味。异味源就是502的臭鼬，50分的任务已经得到20分，解决异味的30分还没有得到。
    三是迷雾追踪，任务内容是协助警方寻找恶性杀人案的凶手。按照任务提示，这个任务将在明天发布，由于路德提前出发，获得了额外的10积分奖励。
    所以他现在一共获得了35积分。
    至于绩效......迟到投诉，他一共被扣了20绩效，后来在万事屋卖了10点绩效换钱。
    后期之前配合检查组工作，每完成1份材料加0.1绩效，他加班加点工作，一共也只加了3.6个。
    35积分，73.6绩效，一乘就变成25.55分了。
    唉。
    听文灵方说另两个社区都完成了异味源的任务，其中积分最高的001号将近60分了。
    路德反复上下滑动着任务栏，想起以往的考试战绩，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要不去一会儿跟隔壁学习一下怎么解决异味源？
    “喂！”路德从长椅上弹起来，快步冲向上岸，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颈。
    上岸堪堪叼住飞盘，扭头不满地哼哼。本大爷差点输了！
    “还敢往泥坑里跳！”路德瞪他，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 ＠
    路德顺着他的视线寻找。
    在看他？
    “吴健。”路德叫了吴健一声，与吴健并排走着的401一激灵，触电般加快步伐，想要装作不认识吴健一样。
    路德把上岸塞进怀里，与401打招呼，“你们在晨跑吗？”
    虽然在跟401打招呼，但路德的目光全在吴健身上。
    吴健双手垂在身侧，似乎受了伤，十个指甲几乎全都绷断了。
    上岸伸着鼻子钻出来，“汪！”好香。
    见假神父不阻止，上岸跳到地上，循着地上若有似无的黑气往前跑。
    这么大怨气，大补啊！
    上岸走到黑气的源头，围着那人转了几圈，最终蹲在吴健小腿后抬头看向假神父。
    假神父，这里漏气了，快看。
    路德的视线从上岸身上移到吴健的长裤上，然后慢慢抬头，扫视他绷断的指甲、过长的衣袖，最后落到他直盯着自己的双眼上。
    “这么热还穿长袖吗？”路德同他打招呼。
    许是常年健身的原因，印象中吴健一直穿五分短裤和无袖背心，即使是副本1被强制换校服，他也会将小幅的袖子掀到肩膀位置。
    况且现在正值盛夏，室外体感温度几近40°。
    吴健并没有理他。
    “老路！”401横插到两人中间，“你不去开会吗？我听说你们九点要去街道开会。”
    路德抬手看表， 8:30 。
    “差点忘了。”路德弯腰拎起上岸，在他不满的抗议中塞进怀里，“多谢提醒。”
    他点头离开，在走到社区门口时回头，只见401和吴健隔着一米的距离并排站着，吴健正扭头直勾勾盯着他。
    ——————————————————
    街道办会议室。
    “你们只来了4个人吗？”文灵方悄悄凑到路德身边。
    “大概吧。”路德说。
    “神父，听说你们那边挺热闹啊。”一个手机大喇喇伸到路德面前，“来，跟你的粉丝们打个招呼。”
    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路德伸手去挡摄像头。
    “诶诶，别介啊。”勇哥拿回手机，以路德为背景对着他的粉丝们挥手，“上次你换得加特林都还没挣回来。”
    路德唇角微扬，“倒是蛮好用。”
    勇哥警惕地回头，“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路德向前探身，对着摄像头弯起眉眼，“家人们，刷点积分给我买加特林用可以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见惯了他一张臭脸，此时见他面若春风，用最冷冽无情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弹幕瞬间炸了。
    “买买买！”
    “必须的！”
    “勇哥把手机给神父，以后不用你直播了，我们要看神父。”
    “神父放心，他不买我替你削他。”
    “哪来这么多花痴，滚滚滚滚滚滚。”

 第58章

    “爱看神父自己开直播去，别打扰爷们儿看			勇哥。”
    “就是，勇哥多有意思。”
    “新粉闭嘴吧，是你们没见过神父的英姿。prprpr~”
    ......
    弹幕滚的飞快，勇哥几乎看不清弹幕内容，没一会儿火箭、游艇、大摩托什么的，全都刷了起来。
    勇哥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他好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直播间了。
    虽然上次神父特别不地道地给他接了个a级boss任务，让他吃了个大亏。但确实让他涨了不少粉丝。
    再加上最后神父用加特林扫射百鬼的震撼场面，一度让他登上直播分频金榜。
    直到现在，直播间也偶尔有询问神父的弹幕。
    可没想到，神父简单一句话，就能炸出这么多沉默的粉丝。
    不一会儿，一位戴着全黑框眼镜的女老师走了进来。
    “她......”文灵方紧张地扯路德的衣角。
    路德推了推眼镜，交叠着长腿靠到椅背上。
    老师的细高跟在瓷砖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她像上周一样坐到讲台上，打开ppt。
    投影被打开，投射出红底白字的方正小标宋简：
    ——新员工周总结会
    ——宗管局下属第888号混居街道办事处
    像上周一样，老师扫射过全教室的学生，最终目光落在路德身上。
    “同学们，一周没见，过得怎么样呀？社区工作都适应了吗。”
    会议室下方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审视着讲台上瘦小的老师——上周一被健身男推倒、摔断了脖子的女老师。
    老师似乎早已预料到学生们的反应，她轻点鼠标，清脆的“咔哒”声在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好啦，让我们看看大家上周的积分和排名情况吧。”
    ppt闪烁了一下，露出一张包含了所有人姓名的表格。
    第一名3号社区001号张明59分
    第二名2号社区003号邵广勇45分
    第三名2号社区036号秦萍儿41分
    第四名2号社区145号文灵方36分
    第五名1号社区050号高彦35分
    第五名1号社区079号路德35分
    第七名3号社区049号薛习28分
    第八名1号社区111号乐延兴26分
    第九名1号社区082号齐娟19分
    ......
    ......
    ......
    路德瞳孔骤缩，他在晋级线上？ ！
    路德反复确认着ppt上的排名，甚至向文灵方和勇哥分别确认了两次。
    他向来不是第一就是倒数，若能有幸接近录取线，也从来在线下1名，从未去过线上。
    我的神啊，您终于想起被您抛弃的信徒了吗？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早知道就沐浴焚香再来了！
    第41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在会议室里引起了骚动。
    按照之前的经验，1号社区的历史最高成绩就是第7名。
    但是现在竟挤进了050号高彦和179号路德两个1号社区的人，向来成绩最好的3号社区竟然只有010号出线了。
    路德沉浸在出线的惊喜中，看着窗外小狗想着难道是托他的福了？
    上岸隔着窗户看到路德的笑容，高兴地吐着舌头叫了两声。
    文灵方和勇哥隔着他在那聊天，他俩都在2号社区工作，彼此熟悉了不少。
    “好奇怪。”文灵方说。
    “不奇怪， 2号社区咱们三个人一起做任务，分数比较平均。”勇哥冲着那边的049号挑眉。
    文灵方看前方的049号，他正咬牙切齿地看着001号，见001若有所感地看过来，又换上勉强讨好的笑容。
    “他们在同一个社区竞争，有摩攃也是正常。感觉神父他们社区的111号乐延兴也差不多。还有那个082号大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我觉得她看到成绩后也不太高兴。”文灵方说。
    “不对。”文灵方突然明白勇哥是什么意思了，“排名最后的3个人全是3号社区的。两个1分，一个2分， 001号有59分。”
    “不止。”勇哥给直播间观众一个“尽在掌握”的手势，赶紧抢过话头来展现自己，“我仔细打听过了，这次副本......”
    “比赛的公平性在哪？”路德突然插话，不等身边人回答便自言自语起来，“3个社区15人排名，很显然1号社区是吃亏的。难道真的只考严运气吗？在他作为培训班的前提下。”
    “当然不是。我知道， 3个社区的'消防隐患'点数不同，也就是可获得的积分总数不同。大概按照100 、 50 、 30来分。在3号社区工作的话，再逆天，最多也只能得80分。 001号一个人就得了59分，他直接把他们社区的积分吸干了！”
    勇哥竹筒倒豆子似的解释，生怕再被谁抢了自己的高光。
    路德微微颔首，“的确，你们三个人联手，所以其他两人的分数也很低。”
    他们明智地坐到最后一排，把所有人的小动作都纳入眼底。
    路德看着乐延兴在后几名间穿梭，认真分析他们的唇形。
    “没想到你能排第6 。” 001隔着几排与路德隔空喊话，眉宇间尽是得意之色。
    “恭喜。”路德公式化地表达祝贺。
    001自觉没趣，轻蔑地扫视过后排三人。就是这三人在上个副本搅局，让本应只有15人晋级的副本硬生生挤进来20多个。
    其他几人在隔壁平行副本里，也会按比例晋级。
    平白多出几个竞争者，而自己的小弟在那个大骚乱中死了好几个，这让001耿耿于怀。
    那些人本来都还有用的。
    尤其那个179号，整天穿着奇装异服，还在副本1中出了那么大风头。万一惊动高层那位，直接钦点了他，那他跟他叔叔就白忙一场了。
    想到叔叔，001又安心地坐正了。
    进入副本前，叔叔找人给他送了信，说是有人破坏了副本1，导致整个副本坍塌不能再用，给机构惹了不小的麻烦。
    他叔叔是何等人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得会想办法让碍眼的179号交代在这！
    ————
    “好啦，同学们交流的差不多了吧。”老师从讲台走向门口，对着门外寒暄了几句，侧身让开门口，“主任、各位领导请进。”
    不一会儿，街道办的主任，带着3位居委会的主任一起走进教室。
    老师分别邀请4位简单讲话后，将pp t翻到下一页。
    “既然各位主任都到齐了，我们进行会议的下一项议程：总结本周各社区的居民投诉情况。”
    “按照相关规定，社区每受到1项居民投诉，当季绩效扣1分。相应责任人的处罚措施，由各居委会自行决定。”
    3号社区的主任率先表态，“领导，各位同事上午好。我们3号社区向来是888号混居街道的代表，我们的任务配合度和指标完成率已经连续10年保持街道内第一，我们的工作宗旨始终是“以人为本，服务居民“，我们的目标是营造一个和谐、安全、便利的生活环境。”
    “所以，我作为3号社区的居委会主任在此表态，为了督促我们社区的同事更好地工作，追求更高的目标，每收到1项居民投诉，责任人将会被扣除5点绩效。”
    其他两个社区主任相继表态，街道主任满意地示意老师继续。

 第59章

    教室内再次骚动起来，只有1号社区的实习生们无动于衷。
    其余人的震惊，更是深深刺痛了他们。因为那意味着，上一周只有他们社区接到了投诉。
    老师恭维一番后，将上周的投诉情况展示出来。
    果然，满满一页投诉，全都是1号社区的。而其中，有两个名字最为显眼：6
    路德——3条，乐延兴——4条。
    “厉害了。”
    “牛哇。”
    文灵方和勇哥的惊叹声同时响起，路德坐在中间，竭力维持着风轻云淡的姿态。
    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页ppt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她的声音比平常更为缓慢。
    尤其在念到责任人姓名时，更是像千钧重石一样砸到余主任的脸上，不肖片刻便让她面红耳赤。
    余主任愤怒地扫视挥下实习生，在看到路德事不关己般靠在椅子上，眼中怒火更是喷薄而出。
    乐延兴好歹知道缩着脖子认怂，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点羞耻心和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吗？
    路德扫过乐延兴和齐娟，然后无辜地与余主任对视，嘴角挂起无奈的笑容。
    确实不关我的事。
    余主任伸出食指隔空点他，手背上青筋暴起。若不是其他三位主任还在，估计此时已经开始喷火了。
    台上老师收到街道主任的眼神，展示出新的成绩排名。
    第一名3号社区001号张明59*1=59分
    第二名2号社区003号邵广勇45*1=45分
    第三名2号社区036号秦萍儿41*1=41分
    第四名2号社区145号文灵方36*1=36分
    第五名1号社区050号高彦35*0.9=31.5分
    第六名3号社区049号薛习28*1=28分
    第七名1号社区079号路德35*0.73=25.6分
    第八名1号社区111号乐延兴26*0.8=20.8分
    第九名1号社区082号齐娟19*0.95=18.05分
    ......
    ......
    ......
    “哼。”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哼响起。
    路德不用看也知道，049正在用怎样的眼神看向他。
    看着只差1名的成绩，路德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好像自从他笔试成绩连年第1开始，每次的总排名都跟录取人数差1位。
    每一次。
    街道主任开始了他的总结陈词，“余主任您也不要恼火，大家都知道1号社区的情况，居民们投诉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你们工作难做，但居民也是好心不是。”
    余主任沉着脸，连基本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你知道我们工作难做，所以能不扣绩效吗？说那些没用的。
    “不过嘛，规定就是规定，绩效还是要扣的。”街道主任对老师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推着到大腿中部的红色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正上方是45°的斜面，正中设有20公分见长的口子。而正对大家的正前方，用黄色黑体写着三个恐怖的大字：
    ——投诉箱			“为了督促各社区工作，以后投诉情况将实时在食堂外的展板更新，同时接受居民们的监督。”
    路德轻推眼镜，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明明上周是由社区主任传达的投诉情况，然后做出扣绩效的决定。
    他们本可以今天直接公布绩效后排名，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将绩效的杀伤力展示出来呢？
    以后还要向所有人展示居民投诉情况。
    如果一个人看到自己被投诉了，那他会怎么做？正常应该是尽快解决问题，请居民撤销投诉。
    照吴健上周的情况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肯不怕麻烦投诉的居民，一般不太好说话。
    那还能怎么办？
    既然自己的绩效加不上去，那就把别人的绩效减掉就可以了。
    看着和乐延兴坐到一起的西装男，路德侧头想提醒身边两位。
    可提醒了又能怎么样，能避免吗？大抵是没用的。
    “小心别人利用居民投诉拉低你们的绩效。”终归还是提醒一下吧。
    “不至于吧。”文灵方还是单纯的大学生思维。
    “靠，太狗了！”勇哥作为主播，其中的勾心斗角也见过不少，经路德一点拨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大不了我们也举报，要死一起死。”
    “都扣到0绩效，不会像上一个副本那样出现大蜥蜴吧。”文灵方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很......”有可能。
    路德刚说一个字，就被文灵方强势地怼了回去。
    她比刚才还惊恐，瞪大了双眼拼命挥手，“您别说出来！”
    路德：......
    勇哥看到直播间弹幕，赶紧给新来的粉丝们解释，“各位家人们有所不知，咱们这位神父不仅战力爆表，那张嘴更是厉害。天选乌鸦嘴，说什么坏事，一准儿灵！”
    路德：喂！好歹背着我点。
    勇哥毫无所觉地咧嘴，很明显是在记恨副本1的事情，过个嘴瘾，“要不要神父把刚才那句话说出来，家人们下注看会不会灵验？”
    ==！
    文灵方越过路德拍到勇哥肩上，怒瞪，“还嫌死的不够快吗？神父有多乌鸦嘴你没见识过吗！”
    ......喂喂。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街道办主任拿出一张通报，“最近有恶性杀人凶手流窜到咱们街道，请大家全面排查社区，全力协助民警捉拿凶手。”
    【叮，街道工作任务已下发，协助警方寻找凶手。 （？？？分）
    （ 1）向警方汇报凶手信息（20分）；
    （2）协助警方捉到凶手（30分）；】
    【叮，学员179号已提前触发该任务。 】
    路德眸色微闪，题干以“；”结束，看来，还有附加题！
    第42章
    早会之后，乐延兴并没有急着回社区。
    在1号社区，他是工作最好、最优秀的人。
    不仅得到了主任和同事的一致认可，而且还是第一个意识到需要从投诉本里找线索、最先锁定异味源的人。
    可恶的是， 179号路德和050号高彦横插一脚。若不是他们抢走他的积分，他怎么可能排到第8名去？
    再加上4个投诉，直接给他的26分打了八折。
    他才不信真有那么多人这么闲，就因为他翻个垃圾桶就去写投诉。
    那个破投诉软件他用过，烂的要命，一看就是花大价钱找草台班子做的。里边的钱指不定到谁兜里去了。
    写个投诉断8次网，一刷新之前写的东西就全没了，谁能这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过从今往后想要投诉他们，就要居民手写投诉信再亲自走到街道办食堂外边，在办事员的注目下将投诉塞到投诉箱里。
    应该不会再有人愿意这么做了吗？
    乐延兴站在投诉箱前，脑子里想着到底是谁投诉了他。
    路德？高彦？齐娟？吴健？
    他找人投诉过路德1次，主任扣分那天他笑的一脸得意，而且那天翻垃圾桶被他撞见了。肯定有他的份。
    问题是路德1个人能找4户人投诉他吗？
    高彦？他跟路德走的很近，说不定也参与了。不过他并没有找人投诉过高彦，那这家伙的2个投诉是哪来的。

 第60章

    齐娟倒是完全没有被投诉过，切，装得像个老好人。
    至于吴健那个大傻子，呵，你让他投诉他找得着地方吗。
    高彦31.5分，路德25.55分，他20.8分，齐娟18.05分，□□5.1分。
    要先解决高彦和路德，但齐娟也不能不防。
    一直到回到居委会，乐延兴觉得只是阻止投诉并没有用，他已经比其他人低了20点绩效。要想成功被录取，还要想办法挣积分，尽快找到流窜进来的凶犯。
    如果能得到这50分，他就是76分，乘以0.8的绩效，应该是60.8分。
    乐延兴愤怒地将演算纸团成团扔掉，仅仅比现在的001号多1.8分。
    可恶，向来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双手奉上。他这一周纡尊降贵跟那些刁民斡旋，已经是用尽耐心了。
    要是以前，区区一个居委会主任，连他家管家都见不到！
    乐延兴双拳松了又紧，最后缓缓放开双手。
    按排名晋级，也不非得要得很多分吧。
    不一会儿，乐延兴心中计划已然成型。
    ——————————
    就在乐延兴还在动歪心思时，他们社区花园旁已经停满了警车。
    社区花园旁的某个巷子的两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警戒线中间似乎躺着一个人。
    因为下雨的缘故，那人身上盖着一大块塑料布，雨滴打在上面发出有节奏的噼啪声。
    社区居民纷纷打着伞向里探头。
    “任务刚发布就有npc刷新了，但是好像没有任务通知。”050号高彦说。
    他和路德并肩站在警戒线外，齐娟正在人群中和居民聊天，但似乎没打听到有用信息。
    “去看看就知道了。”路德径直拨开警戒线走进去。
    “诶！”高彦没拦住他，等了一会儿见两边警察无动于衷，才弯腰钻过去，“两个警察在那守着，你怎么说进来就进了。”
    路德示意高彦把伞给他，然后将伞遮到尸体上方，掀开盖着尸体的塑料布。
    “ npc而已，拦着不让进怎么做任务？”
    “话是这么说...卧槽！”高彦惊呼，“吴健！”
    路德似乎并不惊讶，他示意高彦打伞，自顾拿出医药箱，戴上橡胶手套后，并指伸进皮肤层叠的褶皱中，探了探尸体的下颌，然后翻看他紧闭的双眼和口舌。
    “怎么觉得他瘦了。”高彦说。
    路德掀开尸体的塑料布，翻看他的手指肚和手掌心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摩攃伤，伤口皮肤外卷，惨不忍睹。
    高彦弯腰探头，正看到路德不知何时拿出了手术刀。
    他对手术刀的印象深刻，别看小小一个刀刃藏在手心里都看不到，但当时神父就是用这东西救他大命。
    高彦突然想起上周分组扔下神父的事，愧疚感姗姗来迟。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刺鼻的臭气突然从被切开的皮肤处爆散，直冲他的天灵盖。
    高彦被熏得睁不开眼，胃部开始痉挛抽搐，他扔掉雨伞冲到旁边开始干呕。
    离尸体最近的路德头都没抬，只指尖的手术刀顿了一下。 ↘
    “麻烦撑下伞。”
    “ ha...o呕！”高彦刚抬起头，一闻到那臭味，又开始呕吐起来。
    “你们在干嘛？”乐延兴的质问从巷子外传来，“有异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想独吞积分，把我挤出去吗？”
    一边说着，乐延兴迈着长腿冲过来，仿佛他们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我告诉你们，休想再！”
    乐延兴怒气冲冲的表情一顿，脸色突然涨红，胃部一紧，跑到高彦身边撑着墙也吐了起来。
    上岸从路德怀中跳出来，身姿轻盈地跳到散边，抖了抖毛。它的身形渐大，周身泛出一层白光。
    只见巴掌大的小狗眨眼间便长成半人高，他轻而易举地叼起伞把，举到了神父头顶。
    路德想摸它的头，无奈双手脏污，于是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脸，“谢谢。”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还得看本大爷的。上岸骄傲地仰头，伞也随之倾斜，雨滴复又落到路德身上。
    “别动。”路德毫不在意，指挥着上岸遮住尸体，“对，就这样。”
    路德低头继续验尸，可以刺破章鱼怪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地划破死者的胸膛，被切开的青紫色的皮肤向两边滑落形成褶皱，在尸体上形成梭形的口子。
    “果然。”路德微眯双眼，用手术刀挑起已经长满尸斑的皮肤，露出洇着鲜血的血肉。
    皮肤下的肌肉组织较少，不像是长期锻炼过的。与黑色坏死的小腿皮肤不同，皮下肌肉却是新鲜完好的。
    路德分别将少量皮肤与肌肉组织放进玻璃瓶中，接过上岸口中的伞，在它额头亲了一下，“乖啦，自己走回去，我洗完澡再抱你。”
    “汪！”好喔。
    路德心情不错，对面如菜色的三人微微颌首，“请自便。”
    三人面面相觑，齐娟站在警戒线外不敢直视，乐延兴来势汹汹却不敢上前，高彦思索片刻跑步追上路德。
    “老路，你发现什么了？”
    路德微微侧目，挂满雨珠的镜片遮挡了他的目光。
    高彦一惊，才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如此不合时宜，这和考试时问邻座答案有什么区别。
    路德将黑伞倾斜，“还需要证据，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检查一下，大抵是不难猜的。不过再晚些，证据就被大雨冲没了。”
    高彦愣怔着，直到路德的身影淹没在雨幕中，才恍然惊醒，“老路，伞！”
    路德早已走进雨中，没有听到高彦的话。
    ————————————————————
    乐延兴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检查尸体，他完全受不了腐臭的味道。
    他远远看着去而复返的050号高彦，心思一点点沉下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发出响声，乐延兴打开通讯软件，看着新消息松开了紧蹙的眉头。
    他看着一边干呕一边检查尸体的高彦，转身向社区外走去。
    乐延兴并没有去街道，他趁着路上没人，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第一天进入副本时，他们曾在这片树林里逃命。
    曾经张牙舞爪要躲他们性命的红虫仍然挂在树干上，只是已经变成了虫子干。
    顺林深处很快出现2个身影，乐延兴皱眉，三两步走上前去。
    “你怎么还带别人来了？”乐延兴质问。 			“你什么态度？”两人之一恰好就是文灵方。
    “小文。”另一人按住要理论的文灵方，转头看向乐延兴，目光闪躲，“对不起延兴，我没来过这里有点害怕，所以就请小文跟我一起来了。”
    秦萍儿看乐延兴板着脸不说话，松开文灵方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别生气了嘛~以前都是在社区里，可我真的很害怕这个树林嘛，那不然我叫小文先回去可以吗。”
    乐延兴低头看了她半晌，直到秦萍儿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才缓和了脸色。
    他看向文灵方，“小文，排名第四的文灵方？”
    “你就是那个渣男？”文灵方审视着乐延兴。
    上个星期她和秦萍儿一起做任务，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此时看着乐延兴，哪哪都觉得不满意。

 第61章

    秦萍儿谈恋爱的事一直瞒着文灵方，直到今天中午她实在不敢自己来树林，才不得不跟文灵方坦白。
    文灵方一听就觉得不靠谱，不提才认识5天大家都不熟悉。可他们现在在要命的培训班里，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培训班啊！怎么还有空和竞争对手谈恋爱呢？
    秦萍儿急的跺脚，“不是你想得那样，哎呀时间来不及了，你先陪我去嘛~回来再跟你解释。”
    文灵方拗不过她，但现在看到乐延兴这个态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文灵方抓住秦萍儿的手腕，“现在还下着大雨，今天就先回去吧。”
    乐延兴抓住秦萍儿另一只手腕，见她看过来又敛起严肃的表情，温柔地对她笑，“小文说的对，赶紧回去吧，是我考虑的不仔细了。”
    “可...”
    秦萍儿还想说什么，全被乐延兴的吻堵了回去。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嗯。”秦萍儿娇羞地将碎发别到耳后。
    文灵方很识趣地走到前边，留出距离来给小情侣说话的空间。
    文灵方身后，乐延兴和秦萍儿对视一眼，笑得不怀好意。
    第43章
    连绵的雨直到下午也没有变小的趋势。
    路德坐在居委会的杂物间里，面前医药箱上摆着一盏煤油灯和几小瓶样品。
    他左手用试管夹捏着一只试管，底部装了一些黑紫色的液体，仔细看去溶液里还有一小块碎肉和一小块皮肤碎片。
    他指尖轻晃，试管内液体也跟着晃动，从流动姿态来看这液体十分浓稠。
    液体渐渐挥发出两种颜色的雾气，它们一点点汇聚、缠斗，却不会相融。
    有一缕雾气想要趁机跑出试管，在触碰到试管口时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燃起微小的火焰。
    路德将试管举至眼前，细细观察着截然不同的两种雾气。最终，他划破手指，将一滴指尖血送进试管里。
    片刻轻晃后，试管内的液体竟然变成了无色无味的液体。
    处理好试验废物后，路德又用另一个瓶子内的指甲与皮肤做了相同的试验。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试管里只出现了一种雾气。
    这正验证了路德的猜想。
    这是一只画皮鬼。
    他原本的皮被路德打破，所以需要立刻寻找一张新的人皮。于是他慌不择路地选择了当时身体最虚弱的小刘。
    谁知正好被上岸撞见，路德救下了小刘。
    那恶鬼杀小刘不成，转而杀掉了跟在路德身后的吴健，所以小刘身边散落的指甲是吴健的。
    后来路德在周末和周一见到的吴健，是披着吴健外皮的鬼。
    因为吴健的手部皮肤和小腿皮肤在打斗中损坏严重，只能暂时使用一会儿。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在周一杀害了另一个人，抢走了他的皮，再将他的躯干放进吴健的皮中，让人误以为是吴健。
    路德点开任务列表。
    【迷雾追踪——协助警方寻找凶手。 （？？？分）
    （1）向警方汇报凶手信息（20分）；
    （2）协助警方捉到凶手（30分）；】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具躯体是谁的——也就是说，新的被害人是谁？
    只要锁定了新的被害人，再告诉警方，他几乎可以得到全部的50分。
    可是这里仍然存在一个漏洞。
    按照画皮鬼换皮的设定。
    第一次竹林大雾中，路德遇到的是画皮鬼的躯干陌生的人皮。
    第二次医院中，依然是画皮鬼的躯干陌生的人皮。
    第三次周五晚上，画皮鬼扔掉了陌生的人皮，并且被惊慌的小刘撕碎。
    之后，画皮鬼杀掉吴健抢了他的皮，变成了画皮鬼的躯干吴健的皮，和吴健的躯干。
    而今天，应该是画皮鬼的躯干新受害者的皮，和被扔掉的新受害者的躯干吴健的皮。
    那么，吴健的躯干在哪？
    找不到吴健的躯干，一切都只能算是推测。
    他周末已经把社区翻了几遍都没发现异常，难道被藏到1号社区外面了吗？
    路德闭目思索，他将这几天的信息过了一遍又一遍，隐约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
    那条线索似乎就在眼前，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什么。
    在哪里呢……
    就在他想更进一步时，急促的铃声将他的灵感击碎。
    路德无奈收拾好东西走出杂物间，被关在门外的上岸见他出来高兴地凑上去，扒着他的裤脚想往他怀里钻。
    路德弯腰捡起上岸，视线却在来往的居民和同事间逡巡。
    “发生了什么？”路德低头看表，都快下班了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上岸躺到路德的怀里，抱着他的手指磨牙。不同于以往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炸开。
    上岸瞳孔骤缩、满脸震惊。
    好吃！
    “嘶。”路德将右手拿出来，苍白的手指上多了四个洇血的牙印。
    上岸仰头，无辜地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
    ==！
    路德用力他的额头，见他还想伸舌头，直接气笑了。
    “别发呆了，快来帮忙！”接待处里传来张姐的叫声。
    路德绕过拥挤的居民，挤到接待台后。
    还不等他说话，就听人群中传来啜泣声。
    凭着一米九的个头一眼，路德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事件中心的人物。
    502？
    只见502正在和身边的街道办主任哭诉，二人之间还有一摞厚厚的材料。
    “我从小因为体味被人赶来赶去，连正常工作都做不了，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为了攒钱半夜出去捡垃圾，但我又没放楼道里，我放家里也不行。你让他们把我辛辛苦苦捡的东西都搬走扔到楼下的垃圾桶的，反正都是扔，给我怎么了？我眼睁睁看着社区里的阿姨们把我的东西都捡走。凭什么她们可以，我不可以。就因为，就因为我是...我是......”
    “对，我是臭鼬，可我能怎么办。我身上就是有味道，我也没办法呀，我已经努力深居简出躲着人了！”
    “我从小就被诊断出抑郁症，最近更发展出了双向，这是我的病例和最近吃的药。”
    “我为了养病才从家里搬出来的，听说888号是混居街道，本以为这里会对我更友好一点，所以我才搬到这里来的。可你们竟然带着警察和消防闯进我家里，还放狗咬我，导致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说着， 502展示出手腕杂乱的疤痕，那是无数次割腕才能形成的伤口。
    街道主任和余主任不住地在一旁道歉安抚，但502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却始终不说明来意。
    没提道歉、没提赔偿，只是不停地诉苦。
    而另一旁，还有两波人在接待处里吵架。
    一波是因为争抢停车位，另一波是因为噪音问题。冲突方一家老小齐上阵，大人在吵架，小孩在哭嚎。
    “谁规定那里不能停车了？小区是你家开的吗。”
    “你挡着我的车开不出去！你那就不是停车的地方。”
    “不停这停哪啊，我总得停车吧？”

 第62章

    “你爱停哪停哪，但不能挡路！”
    “你tm别拿手指着我。”
    “卧槽！”≡
    “挡路你就能划我的车吗？我新喷的漆，赔钱！”
    “谁划你的车了，你有证据吗！”
    “唔啊啊啊啊啊，妈妈！我要妈妈！”
    “哇哇哇哇！！！”
    “他家天天大晚上弹钢琴，我家小孩才一岁，每次都被他吵醒了！”
    “他整了个什么玩意儿，晚上拿大喇叭对着我家放摇滚音乐！”
    “你们两家的事自己解决，放摇滚算怎么回事，搞得我们整栋楼都不得安宁。”
    “你们让他别弹钢琴了，我就不放了。”
    “啊！！！！”
    “我们花那么多钱报班，你说不弹就不弹？你家住太平洋啊！”
    “你弹我就放！”
    “电动车电池不能入户充电！”
    “我在自己家里充，关你什么事，管的也太宽了吧！”
    “回头着火爆炸整栋楼都得遭殃。”
    “你他妈咒我！”
    ......
    ......
    路德跟着张姐在人群中穿梭，只觉得有无数种声音在接待处里交杂，尤其小孩子尖锐的叫声，堪比世界上最恐怖的攻击。
    那些声音有如实质，像无数吃人的魔鬼一样从四面八方伸出手来，他们紧紧抓住路德，将他向四面八方扯去。
    要是再这么下去，路德觉得他今晚就能得一个双向情感障碍。
    “报警吧。”路德说。
    “什么？唉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张姐已经听不清路德的话了。
    路德低头拿手机就要出去报警，刚转身就被张姐拽住，“你快去那边拦着点，这要打起来就坏了。”
    路德被一把推到冲突中间，他堪堪维持住平衡。
    他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全都淹没在混乱之中。
    几乎快要窒息的路德突然举起手来，忍无可忍地打碎了头顶的吊灯。
    “嘭！！！！”
    ......
    ......
    ......
    原子弹爆炸现场般的接待处瞬间安静下来，战场最前线的人高举着拳头和巴掌，面面相觑。
    有个头发银白的大妈最先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眼看又要开炮。
    路德敏锐地发现她的技能前摇，立目瞪她，“闭嘴！”
    大妈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迅速涨红。
    好机会。
    路德大步冲到大妈身边，一脸焦急的神色，扛起大妈就往外边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让开！都让开！大娘犯心脏病了，需要马上呼吸新鲜空气！都安静！！！”
    说完，他将大妈放到室外的遮阴棚里，强硬地按下挣扎着要起来的大妈，“十分专业”地开始心肺复苏。			一群人像沙丁鱼一样涌出来，连大娘的亲人都呆愣在原地。
    不过半分钟，几个小孩又开始大哭大叫起来。
    在他们尖叫的第一声时，路德以更大的声量打断他们，“还不赶紧叫救护车！”
    “哦哦哦，对对对对，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居委会就少了四分之一的人。
    经路德这么一打断，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一群人互相看看，想吵架却又找不回感觉了。
    两位主任抓准机会，带着人三两句将他们全都劝回去了。
    “呼~”路德长舒一口气，脱力地坐到长椅上，第一次觉得雨滴落下的声音如此美妙。
    路德看着被雨幕笼罩的社区，觉得他现在十分需要抱着上岸缓一缓。
    ！
    路德摸着空荡荡的胸口，环视四周没发现上岸后冲进居委会。
    接待处没有，办公室没有，杂物间也没有。
    路德站在居委会门口，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小区不大，上岸对周边环境也很熟悉，应该是嫌吵跑出去躲着，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一定是这样。
    路德试图说服自己。
    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正看到文灵方1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神父救命！
    第44章
    在副本1的时候，文灵方远远看到过秦萍儿几面。
    这个文静的女孩儿总是自己坐在角落里，与恐怖的培训班格格不入。
    后来她们被一起分到副本2里，文灵方难免对她生了几分亲近。
    毕竟一个副本里15个人，只有3名女士，其中有一个还是快四十的姐姐。
    年龄相仿的两个小姑娘天然地就会熟悉起来。
    更何况文灵方本来就是活泼开朗的纯e人，不仅自来熟，还会照顾人。
    看着被居民骂了还在温声细语讲话的秦萍儿，文灵方大义凌然地冲上去，将人纳入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到一天就把秦萍儿当成了好闺蜜。
    因此她才会对素未谋面的乐延兴抱有如此敌意。
    这是每一个闺蜜的本能反应。
    在来的路上，文灵方也曾设想过，渣男会不会持刀求爱。失败后恼羞成怒失手将她刺死。
    就像很久之前的那个社会新闻一样。
    如果这样的话，她一定第一个跑远，绝不做挡刀的怨鬼。
    但她万万没想到，掏出刀的竟然是秦萍儿！
    幸亏文灵方一直在胡思乱想，心中模拟了上百次逃跑的场景，这才在秦萍儿出手时躲开要害。
    文灵方捂着肩膀躲在树后，身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秦萍儿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地，与她手中沾血的利刃截然相反，“小文你在哪？雨下这么大，伤口一定很疼吧。”
    “你说这没人的树林里，你再躲能躲多久呢。”
    “出来吧，反正你上个副本就该死了，能活到今天给我们让个名额是你的荣幸。”
    “哈哈，就你这么蠢，录取了也做不好工作，不如直接放弃。”
    文灵方的左肩几乎被贯穿，脏污的雨水打在伤口上，疼得她闷哼出声。
    文灵方咬唇止住声音，虽说她的声音极小，大概率会被掩藏在大雨之中，但她不敢赌。
    她看着四周茂密的树林，在雨雾深处似乎掩藏着一栋白色的小楼。
    也许那里会有人。
    文灵方抹掉脸上的雨水，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只要遇到了人，她就有救了。
    “找到了！”
    文灵方惊恐地看着抓住他手腕的乐延兴，在大雨的掩盖下，她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
    “放开我，你放开我，别抓着我。”文灵方用力挣扎，但乐延兴的手像铁箍一样，牢牢固定着她。
    秦萍儿举着匕首走过来。
    大雨已经将匕首冲洗干净，文灵方相信，就算今天她真的死在这里了，大雨也会冲刷掉所有证据的。
    文灵方挣着手腕往后退，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她颤唞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可以晋级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还带你一起扫楼道，跟你一起分享情报。”
    秦萍儿打着伞慢慢走过来，看向文灵方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哈？”
    身侧的乐延兴也忍不住笑起来，“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单蠢的女人。”

 第63章

    文灵方眼泪汪汪地看着秦萍儿，又看向乐延兴，忍不住委屈地大哭起来，“呜呜呜，你们不光要杀我，还骂我蠢。呜呜呜呜。我都要死了，至少要我当个明白鬼吧。”
    “废什么话！”秦萍儿抬手要刺。
    乐延兴挡住秦萍儿，手腕用力将文灵方往自己怀里带，他满意地感受着怀中小姑娘的体温，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差这么一会儿。况且这培训班邪性，要是让她死不瞑目，说不定再出什么乱子。”
    文灵方被乐延兴嗅地一哆嗦，“乐...乐哥，我把晋级名额让给你，求你放我一命吧。”
    乐延兴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呵呵，不好意思啊小美女，我的绩效太低了。不把你们都杀了，没办法100%保证我能晋级啊。”
    秦萍儿黑着脸，“这里只有我和延兴能晋级。”
    文灵方吓得往乐延兴怀里钻，她转过身，紧紧趴在乐延兴胸`前，期期艾艾地抬头，“我可以给你做小老婆，只要你不杀我。”
    “你！”秦萍儿怒极，但看到乐延兴的目光没敢上前。
    乐延兴抓着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亲吻，“你很聪明。”
    文灵方以为有戏，刚挂上讨好地笑容，就听乐延兴说：
    “但我也不傻。萍儿，动手......啊！！！”
    文灵方抓住空档，猛地屈膝，在乐延兴捂着后退时，抬起手肘狠狠地砸到乐延兴的后背上。
    “延兴。”秦萍儿下意识去扶乐延兴。
    文灵方不顾一切地跑向树林深处的白楼，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身后两人有没有追过来。
    她只知道要一直跑，一直跑。
    跑得越远，她获救的希望就越大！
    ——————————————————
    路德循着文灵方的消息走到树下时，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大雨还在不间断地下着，路德在附近绕了几圈都没有发现线索。
    文灵方只发了位置和求救信息，并没有具体说明情况。路德不清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
    若是上岸还在，他大可以借助上岸的嗅觉找到文灵方。
    可现在......
    路德撩起衣摆蹲下，打开手机手电筒对准树干，发现有一颗树干的下部分画着一个正方形。
    路德轻抚树干，确认是新画上去的。
    他转过视线环视四周，站起身向着树林深处的白楼走去。
    白楼与他们社区竹林里的白楼极为相似，青瓦白墙，从右往左依次为6、3、1层楼高。
    路德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他在杂物间内遗漏的线索。
    他们社区的这栋楼还没有检查过！
    路德走到6层高的楼门口，与1号社区的楼不同，这个单元门的防盗门是没有上锁的。
    看着门上新鲜的血手印，路德推门走了进去。
    像普通的居民楼一样，这栋楼也是一梯两户，楼道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房间中央为电梯间，电梯间的对面则是楼梯间。
    1楼的两个房间都上了锁，路德顺着血迹进入电梯。
    电梯的每个楼层按键上都带着血迹，路德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按下六楼。 ▲
    小姑娘还挺聪明，知道用血迹迷惑敌人。
    电梯门开时，路德并没有马上走出去，他按着开门键站在轿厢里，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闷棍从门前挥过。
    路德心中叹气，曾经的他可不是这么谨慎的人，只不过运气太差，积累了很多经验。
    路德迈步走出电梯，顺势抬手接住再次挥下来的木棍。他随手夺过木棍，对黑暗中狼狈的文灵方点头赞赏，“不错，知道在顶层等我。”
    “神父！”文灵方惊喜地瞪大双眼，在确认来的是路德后，一屁股摔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呜哇哇哇哇，我以为我死定了！”
    路德痛苦地扶额，又来了。
    文灵方抽抽搭搭把事情复述一遍，“呜呜呜，神父你怎么才来啊，我已经很努力的拖延时间了。呜呜呜，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吓人。”
    “他们都不说反派的总结陈词！”
    啜泣的文灵方接过葡萄糖，仰头咕噜咕噜喝进去。
    路德点燃煤油灯，坐到一边给文灵方止血，“抱歉，下午的工作比较混乱。”
    文灵方哭唧唧叼着葡萄糖瓶，“你们也被居民投诉了吗。”
    “也？”路德用剪刀剪开文灵方的衣物，贴心地敷了麻药后，才开始消毒。
    “嗯，我们过来时路过食堂，看到有居民去投诉箱投诉。”文灵方借着说话转移注意力。
    “还疼？”路德听到泪珠落到地上的声音。
    “呜呜，我也收到了1个投诉，只剩95点绩效了。”
    ......路德报复似的多撒了些消毒药剂。
    路德干脆利落地处理好伤口，按下电梯下键，“走吧，赶紧回去。”他还得找狗去。
    文灵方扯着绷带，“神父，我教你打蝴蝶结吧。”
    路德：？
    “嘿嘿。”文灵方哭完缓过来不少，但笑容仍然蒙着一层阴影。
    路德失笑着摇头，也同她开起玩笑来，“就该让你在这多关一会儿。”
    话音刚落，电梯内的灯闪了几下，头顶的钢缆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文灵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忘记了呼吸，惊恐地看向路德，“不...不会吧。”
    她用很小的气声发音，仿佛稍微大一点的声波振动都能导致严重的电梯事故。
    路德抿唇看向电梯显示屏，心说——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倒霉到这个地步吧。
    灯光突然熄灭，电梯猛地向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文灵方惊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惨叫中，电梯“铛”地一声卡住，将下坠的人狠狠向上顶，巨大的力道让脊椎骨撞到一起，发出可怖的声音。
    但在电梯里的人看来，这下痛击是如此地有安全感。
    文灵方紧紧扶着电梯扶手，在黑暗中大口地吞噬着氧气。
    “咔哒。”
    “哐啷。”
    电梯又开始下坠，索性持续时间极短。
    “哈，哈，哈，哈。”文灵方急促地小口呼吸，身体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沉寂。
    在漫长的等待后，一抹微弱的绿色光芒从角落中顽强地透出，那是应急灯微弱而坚定			的光芒，却在这恐怖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阴森。
    文灵方紧紧贴着冰凉的电梯壁，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要哭出声来，却仍然连转头这样细微的动作都不敢有。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路德。
    路德尴尬地向文灵方点头，试图安抚吓坏了的小姑娘。同时，他迅速将电梯内所有楼层的按钮全部按亮，双手紧握着开门键不放，仿佛那是通往希望的钥匙。
    “没关系，只是停电而已。电梯对面就是楼梯间，只要把门打开就能出去。”
    随着路德的话语落下，电梯门在黑暗中缓缓开启。路德看向文灵方试图挽尊，“放心吧，电梯门能开就没问题。”
    文灵方给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转头看向电梯门。

 第64章

    路德想先让文灵方出去，但却看到她的表情极尽扭曲起来。路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具暗红色、挂着无数白黄色虫子的躯干从门外直挺挺向前落下。
    那是一张遍布肌肉和两排杂乱牙齿的、没有皮肤包裹着的脸，外凸到几乎掉落的眼睛在绿色应急灯的照应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电梯内的人。
    没了电梯门的支撑，他正对着路德迎面砸来。
    路德瞪大双眼，凭着多年训练的本能侧身迈步，借着电梯墙上的扶手直窜到电梯顶上，硬生生地避开了差点逼他失态的尸体。
    他捂着胸口咽下惊叫，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尸体重重地砸在了电梯的地板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的废楼里回荡。
    空气中刺鼻的腐臭味，与电梯内原有的金属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惊魂未定时，电子音在耳边乍然响起：
    【叮，学员179号触发街道工作任务，迷雾追踪——协助警方寻找凶手第（3）问。
    （3）收集完整受害者尸体（50分/具）；】
    【叮，学员179号获得积分50分。 】
    ……
    你们这破提示音能不能延迟点啊！ ！ ！ ！ ！ ！
    第45章
    这次文灵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紧贴在电梯壁上抖如筛糠。
    路德强咽下不和谐的词汇，迅速从电梯顶上滑落下来，猫一般轻盈地落到文灵方身边。
    他按住文灵方的肩膀，在她颤唞着扭过头时，在她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别怕，慢慢跟我出来。”
    文灵方仰头看着路德，心里突然安定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趴在正中央的尸体，每一步都轻地如同落叶，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惊醒这具恐怖的尸体。
    终于，路德带着文灵方走出电梯，他们轻手轻脚打开步梯间锈迹斑驳的防火门。
    年久失修的铰链发出干涩的吱呀声。
    路德立即停下动作，偏头看向身后的尸体，见没有异常才更加缓慢、小心地继续开门。
    直到防火门终于关闭，绿色的灯光完全消失，他们才在黑暗的步梯间里长出了一口气。
    罢工的心脏逐渐想起自己的职责，愧疚似地疯狂工作起来，因极度恐惧而狂跳不已的心跳声在黑暗中越发明显。
    然而深处黑暗中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步梯间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先离开这吧。”路德率先向楼下走去，他想打开手电筒照明，却发现手机电量过低无法打开手电筒。
    “你的手机还有电吗？”路德问。
    “我逃跑的时候弄丢了。”文灵方走的很慢，月光从墙上20公分见方的窗户照进来，堪堪让人能看清脚下有黑黢黢的杂物，却又分不太清边界。
    “没关系。”路德语气平静，随手按亮手机屏幕照明。
    这栋楼似乎被废弃了很久，地上的积灰足有四五厘米厚，楼道两侧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损坏的杂物。
    ——像不像大型村斗现场？
    路德本想缓解一下气氛，想了想明智地闭嘴。
    在黑暗的楼道里行走，时间过得尤其缓慢漫长，机械的下楼动作让路德高度紧张的精神变得疲惫。
    他下意识将手伸进胸口，摸空之后才想起来上岸没在身边。
    唉，回去又要被骂了。
    想到上岸蹲在脚边谴责自己的模样，路德突然觉得想它了。
    也不知道晚饭吃了没有。
    有节奏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黑暗的楼道又恢复了寂静。
    时刻注意着神父的文灵方也停下脚步，歪头看去，只见路德从正用手机屏幕照着指尖。
    准确的说，是指尖的一撮白毛。
    “狗狗夏天很容易掉毛，神父您不用担心。”文灵方小声安慰，“上岸去哪儿了，难得他今天没有跟在您身边。”
    “小文。”路德举着手机转身面对文灵方。
    文灵方不明所以地点头，心想神父是想让她看他手机壁纸上正在玩自己尾巴的上岸吗？但这表情未免也太严肃了。
    “狗狗很可爱。”文灵方说。
    路德：？
    路德看一眼手机，嘴角微不可查地抽[dong]了一下。他再次按亮屏幕朝向文灵方，手指指到时间的位置。
    “我们已经下楼1个半小时了。”路德用微弱的屏幕光照向身边黑乎乎的墙壁，厚重的灰尘下，隐约可以看出那里写着一个“ 5”字。
    路德看着文灵方，“ 1个半小时，爬都已经从六楼爬下去了。”
    文灵方在看到“5”时，头嗡地一下木了。她刚才差点摔倒，慌乱中扶住墙面才没有摔倒，而她记得她手的上方就有一个“5”字。
    文灵方看着手上黑色的脏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墙边。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大到几乎淹没了全世界的声音，然后在看到“5”下方的手指印时戛然而止。
    “神父，我们，我们，鬼打墙！”
    文灵方话音刚落，一阵灼热的风突然刮起，卷起了地上厚重的灰尘，露出下方纯黑色的灰尘。紧接着，一阵混乱而诡异的叫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
    那声音忽远忽近，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
    路德和文灵方对视一眼。
    不需多言，文灵方就知道神父想让她挑一个逃跑的方向。
    上、或者下。
    叫声自四面八方围绕过来，逐渐向他们靠近。
    “往上跑！”文灵方当机立断，路德也毫不迟疑地跟上去。
    没跑两步， 2楼的防火门被大力撞开，一具全身黢黑的怪物站在绿色应急光中，一抬头便对上了路德的视线。
    路德紧紧蹙起眉头，他看到怪物脚下有很多晃动的鬼影。在路德的注视下，有一颗黑黢黢的人头从门后伸出来，然后猛地睁开白的吓人的眼睛，和里面芝麻粒大小的瞳仁。
    他透过楼梯直勾勾看到路德，似乎异常兴奋。
    路德不由得心中一凌，加快脚步冲到文灵方前面，暴力地清空前方所有杂物。
    “神...神父，您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路德当然闻到了，随着地面的灰尘被掀起，被烈火焚烧过的地面全都显露出来，人肉被烧焦的味道混着橡胶等物品烧焦的味道，从鼻腔一路伤害到他的肺泡。
    文灵方几乎力竭，身上出的全都是冷汗，巨大的危机感无时无刻不在击打着她的神经。
    “我听说，这儿...这儿......火灾，才废弃。”文灵方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因为......”
    路德带着文灵方向上跑了很久，距离通往天台的门仍然还有1层楼的距离。
    见文灵方的肩膀洇出血迹，路德停下脚步，“因为2楼堆放杂物导致火灾。”
    路德本想从空间掏出武器，碍于文灵方在场，弯腰从脚下摸出半截钢管。
    文灵方有样学样地捡了一根钢管，但她对自己的战力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文灵方闭着眼睛深呼吸，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文灵方。就算帮不上忙，也绝对不要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

 第65章

    文灵方不停分析着现在的状况，企图通过分散注意力来让自己冷静。
    他们现在在一栋发生过火灾的废楼里，在第4层的楼梯间里鬼打墙。
    破解鬼打墙一般有两种方法。
    一是等到天亮，鬼打墙自然消失。可2楼的怪物正在缓慢地往上爬，丝毫不受鬼打墙的约束。听下方杂乱的脚步声，他们不可能挺到天亮。
    二是用童子尿、黑狗血来破解。这更行不通，别说黑狗，白狗他们也没带。
    怎么办，怎么办，怪物已经爬到4楼了！
    对现状的分析不仅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神父，您有办法逃出去吗？”文灵方急得不行，他看到俯视着怪物的神父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文灵方心头一颤，神父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逃出去的。上个副本里几十号怪物都拦不住神父。
    神父看过来的眼神......文灵方突然眼眶一热，他是要救自己，没有她这个累赘，神父早就杀出去了。
    文灵方被自己的念头感动地一塌糊涂，她看着马上就要爬到5楼的鬼怪，哽咽着说：“神父，您先走逃吧，别管我了。”
    一个扭曲身影终于爬上了5楼，他漆黑的手臂突然冒起点点火星和白烟，爆炸的火星擦着路德苍白的脸庞划过，照亮他冷峻的面容。
    路德的眼神毫无波动，甚至已经收回余光，他高举起钢管砸到怪物的太阳穴上。
    伴随着一声脆响，怪物的头猛地折向一边，在即将掉落时被烧焦的皮肤扯住，晃晃悠悠挂在肩膀上。
    路德毫不迟疑，紧跟着猛地一窜，将怪物踹下台阶。
    他的身形看似灵巧，力道却极大。不仅为首的怪物被踹飞下去，还带着身后四五个怪物一齐从五楼滚到了四楼，更有什者，直接掉到了3楼。
    文灵方被神父强势的攻击手段惊呆了。
    在副本1的时候，文灵方忙着带人逃跑，只隐约看见神父灵活的身影。以为神父是敏捷性法师，身后可以变大的上岸才是狂战士。
    进入副本2后，神父胸口有伤，整天病恹恹的行动迟缓，文灵方虽然盲目信任神父的强大，但也不认为神父能一个人搞定这些怪物。
    1v1还有胜算，可这是1v10啊！
    看到刚才路德的身手，文灵方的眼睛渐渐燃起希望。
    眼前高大的神父站在楼道里，神色平静地看着俯视着楼下的怪物，就像在俯视一群蝼蚁。
    就在文灵方兴奋之际，路德却突然开始后退。
    文灵方不敢说话，跟着路德一起后退，很快便退到了5 、 6楼的交界处。
    按照之前的经验，他们再后退一步，就会重新回到5楼。
    “神...神父。”
    文灵方刚想提醒，就见路德纵身跃起，将手中钢管直插到怪物的脸上。
    本还慢慢逼近的怪物突然暴走，周身迅速燃起蓝色的火焰，发狂地向二人扑来。
    文灵方慌不择路，还没找到方向就被一个力道拽着从侧面翻过护栏跳下了楼梯。
    文灵方：啊啊啊！ ！ ！ ！ ！ ！ ！ ！ ！ ！ ！ ！
    文灵方吓得肝胆俱裂，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她在下坠中看着浑身是火的怪物冲向六楼，看着这栋楼的天花板迅速后退。
    她知道，她死定了。
    “准备缓冲。”
    不知哪里飘来这么一句话，文灵方出窍的灵魂还在5楼飘着，本能似的照做。
    不消片刻，胳膊上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若不是她做了准备，怕是已经被惯性扯断。
    文灵方呆呆挂在半空，身体像荡秋千一样晃荡，眼前的数字随着回归的灵魂渐渐清晰。
    2。
    “！”
    文灵方猛地抬头，看到路德正单臂吊在楼梯上，另一只手牢牢拉住了她。
    “我放手了。”路德说。
    文灵方感觉手臂力道一松，很快落到了地上，“我们破解鬼打墙了！”
    路德轻巧地从两层多高的位置跳下了，揉着肩膀发出骨头归位的声音，让人听得牙酸。
    “鬼打墙是被烧死在这里的灵魂制造的，刚才试了一下，他们并不受鬼打墙的约束，且进出时结界会消失片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文灵方看着神父淡漠的神色，觉得他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恨不能立刻皈依，从此享受路神的庇佑。
    文灵方抢在路德面前去给他开门，但进来时大敞的单元门紧紧关着。
    文灵方奇怪地低头，可年久失修的撞锁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路德站在后面，若有所感地拿出怀中那撮狗毛。狗毛在他指尖轻晃，渐渐分解成了飞絮。
    路德并指在飞絮间凝成法阵，飞絮随着法阵飞舞，最终拼成图案：
    502
    与此同时，文灵方满头是汗地转身，
    “不好了神父，这不是我们进来时的门！”
    ！ ！ ！
    【作者有话说】
    路德：培训副本里，要救一群人，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第46章
    上岸是在路德忙着安抚居民时离开的，本来他只是嫌吵，想去外边清静一下。
    谁知渐渐恢复的他看到每个居民背后都绑着一条黄绿色的线。
    上岸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一定跟路德的任务有关，于是他就像缕毛线一样寻找着这些线的源头。
    直到路德将老太太抬到屋外，所有人一涌而出的时候，上岸终于发现所有黑线都汇聚到同一个人身上—— 502的臭鼬。
    这只臭鼬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上岸凑到他旁边仔细嗅闻，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熟悉的香气。
    他想过去提醒路德，但路德正被一群“傀儡”围在中央，这边臭鼬正要趁乱逃走。
    上岸简单纠结一下，略施小计在神父怀里留下一撮毛，转身追上了臭鼬。
    好熟悉的香味，上岸一边隐蔽地追踪臭鼬一边想，最近好像闻到过。
    在哪里呢？
    大补的、像烤肉的、能吃的东西。
    ！
    上岸抖了抖耳朵，是之前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塑料袋”！
    哈哈，本大爷果然运气好，那么大一团死气，要全吃了他肯定能变回人形！到时候他要去假神父面前好好炫耀一把！
    不过他记得“塑料袋”不长这样，怎么变成臭鼬的模样了。
    嘶，那臭鼬太难闻了，想想都让他恶心。
    前边的臭鼬突然右拐走进巷子，上岸快步跟上去，生怕到嘴的烤肉飞了。
    可他转进巷子时，发现巷子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臭鼬的行踪。
    突然，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上岸迅速掉头要跑。可刚转身，一个铁笼子兜头罩过来。
    “汪汪汪！”竟敢算计本大爷，当本大爷是那么好骗的吗？ ！
    上岸愤怒地调动力量膨胀身形。
    区区小笼子，能困住本大爷？
    “滋啦。”
    “嗷！！”上岸刚长到笼子大小，那看似普通的铁笼竟然产生紫黑色的闪电，稍稍一碰便蹿至全身。
    上岸痛呼，被迫变回巴掌大小。他趴在笼子里，觉得全身麻痹僵硬，连挣扎都变得微弱。

 第66章

    不一会儿，两个人从角落里走出来。
    “抓到你了。”
    上岸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是401担忧的脸，“你太粗鲁了。”这话是对他身后人说的。
    另一个人不以为意地踢笼子。
    笼子滑动再次撞到上岸身上，上岸惨遭又一轮强烈的电击。
    可恶！
    上岸咬牙低吼，勉力支撑起脑袋，誓要看清那人的样子，总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那人竟也配合地弯腰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只该死的臭鼬。他唯唯诺诺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张暴戾的脸。
    “诶，你踢狗笼子干嘛！” 401不满地推开502 。
    502嗤笑一声，“死不了。”
    401没理他，只隔着笼子关心地检查上岸，“嘬嘬，上岸，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呀。”
    你他妈叫狗呢！上岸沉重的眼皮渐渐合上，却也不忘向他们怒吼。
    “装什么好人，他不死怎么装你的狗进去。”
    什么？上岸努力让自己不要沉睡，不能睡，睡过去就死定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能这么轻易死掉。
    上岸想起留在假神父怀里的信息，他只写了个502，可现在他要死在别的地方。
    早知道留一个定位信号了。
    唉~
    被赶出魔界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涌上心头，他突然很难过，为什么一个两个、不管是谁都想要他的命。
    401沉默了一会儿， 502有些不耐烦，“赶紧回去干活，我讨厌欠人情。”
    401拦住502，“你别动它，我来拎。”
    上岸渐渐沉睡，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401问：
    “大黄真能活过来？”
    ——————————————————————
    六层白楼内。
    路德看着单元门的窗口，通过窗外的景色再次确认了这并不是他们进来的那个门。
    “这是你们社区？”路德问。
    文灵方摇头，“神父，那些鬼又下来了，怎么办呀。”
    不是他们两个的社区，那就是3号社区了。
    路德让文灵方举着亮屏的手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划出食堂的位置。
    从食堂出去有三条岔路，分别通向3个社区。但最初逃命时他跑错了，是先跑到3号社区，再跑到1号社区的。
    秦萍儿带文灵方去的是1号社区和2号社区之间的树林。
    所以三个社区应该呈三角形、背靠背分布。
    “你们社区后面有公厕吗？”
    文灵方紧张地看着已经下到2楼半的焦鬼，欲哭无泪。
    “应该有吧。”文灵方仰着头后退半步，“有...有有有，之前听谁说可以去那摸鱼来着。”
    “巧了，我们也有。”
    手机屏幕恰好熄灭，路德从黑暗中掏出手枪，将十字架项链缠绕上去。
    “需要你帮个忙。”路德微眯双眼，严肃地瞄准前方。
    “给主播打电话，告诉他去你们社区后方的公厕直播。”
    “啊？”
    “就说我说的。”
    话音刚落，黑洞洞的枪口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子弹裹挟着强大的法力飞射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到刚出现的焦鬼眉心。
    “走！”
    路德右手执枪、左手拿棍，竟先一步迎杀上去。
    那些焦鬼身形扭曲、怨气极重，他们一拳就能在墙上砸个大坑。若是普通人遇上一个，肯定撑不过3分钟就得交代在这里。
    可偏偏路德毫不闪避，全凭着强力以硬碰硬，以刚克刚。
    “跟得上吗？”偏偏他还能抓到空隙关心一下文灵方。
    “嗯嗯嗯。”文灵方费力跟上，另一边还在打电话，忙得不可开交，“喂，勇哥，喂喂，哎呀，你先去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神父说......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
    路德失笑，转身将钢管插到焦鬼体内，再一用力，钢管贯穿第一个焦鬼，插# ￥进第二只焦鬼体内。
    他轻盈地跃到他们身后，脚下用力将焦鬼串踹开。
    两只焦鬼咕噜噜向后倒去。
    “关门！”
    不用路德说话，文灵方已经关上了防火门。
    路德用枪射击防火门的四角，最后在中间连射3枪，用法阵将门牢牢封死。
    终于消停了，路德松了口气，瞥到墙上的“5”，皱眉又皱了起来。
    他按照社区分布图推测，三个社区后边的公厕应该是相连的。
    它们被用某种空间魔法连接起来，这样才能保证考试的公平性。
    整个街道里的杀人犯只有1个，尸体也只有1个。
    但若只能从某个社区进入这栋楼，这考试未免也太偏心了。
    所以他们利用某种空间魔法，使得他们无论从哪个社区进入，都会进入同一个电梯。
    但步梯是不一样的，从他们单元门不一样就能看到。
    可他们是怎么从别的步梯进入3号社区的步梯的呢？
    路德认为是刚才鬼打墙的时候。
    他们是在三栋楼的5层里鬼打墙，顺序是1号社区5楼——2号社区5楼——3号社区5楼——1号社区5楼，这样重复。
    因为没有爬够3的倍数次，所以变成了不同的门。
    他们现在在3号社区的5楼，只要再向上爬一层楼，就可以走到1号社区的5楼。
    啧。好麻烦。
    “主播到了吗？”路德问。
    “到了到了到了。”文灵方叠声回答。
    “走，往下走一层楼。”路德带着文灵方下了一层楼，再看果然还在5楼。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家人们，夜探鬼楼！刺不刺激！想不想看！这可是正经烧死过人的！”
    路德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他必须马上去找上岸。
    勇哥在他的催促下上到5楼，“依旧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
    “换把加特林。”路德说。
    “不可能！”勇哥抱紧手机，退到防火门边。
    “别闹，手机给我，明天还你2倍积分。”说完，路德俯身凑到手机镜头前，挑眉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勇哥预感不妙，一看弹幕，差点被满屏的烟花、游艇、大航母给闪花了眼。
    所有弹幕都在刷：给他！
    勇哥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照今晚这礼物，别说2倍，5倍都没问题。
    但他仍旧表现地不情不愿，“好吧，事先说明！是为了满足我家人们的要求。”
    “谢谢。”路德对直播镜头做了祈祷的手势，“还有急事，有缘再会。”
    说完，他快步下了一层半，用加特林扫开墙上破旧的窗户，一眨眼，便从窗口跳下去了。
    鬼打墙而已，不走他画好的路就行了。
    “我靠！”勇哥举着手机跑下去，扒着窗户往下看，“这他妈是3楼吧！直接跳啊！”
    文灵方扯着他看向墙上的数字，心情复杂，“我们正在5楼鬼打墙，神父是从5楼跳下去的。”
    “什么？”勇哥弹出去半边身子，低头认真数着楼层，“我靠真是5层！”
    刚数完，他就抖着身子缩了回来，“唉呀妈呀，我恐高。这楼的挑高比普通的高吧。”

 第67章

    文灵方拉他走回原地，将满是法阵的防火门指给他看，“神父说，让我们把门后的焦鬼放出来，等他们穿过结界的时候，我们开始下楼。然后再努力跑到1楼就可以逃出去了。”
    “什么鬼？”
    文灵方已经惊恐到麻木，甚至还有空讲冷笑话，“你也说，这里是死过人的。”
    “我靠！”勇哥在心底痛骂路德，举起手机一看，弹幕果然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又被神父坑了！
    ——我怎么这么爱看呢。
    ——还真是鬼屋啊，太刺激了。
    ——快点放出来看看鬼长啥样。
    ——哇喔，鬼打墙恐怖向密室逃脱，不枉我蹲了一晚上了。
    ——放出来，放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啊，我妈喊我睡觉了！
    ......
    看着满屏的礼物，勇哥咬牙，“你躲后边点，要上了！”
    与此同时，直接跳到1号社区公厕前的路德，正愣怔地站在502楼下，抬头看着楼顶。
    楼顶的坍塌处，正蹲坐着一只两层楼高的大狗，他顶着后背巨大的伤口，张开嘴。
    一嘴咬掉了旁边的半层楼。
    身经百战的神父也没见过这场面，他单手拎着加特林，呆呆看着那只狗将半片墙嚼碎，又“呸呸呸”都吐出来。
    巨大的水泥块从高处落下，在小区里砸出大坑。
    大狗口吐人言，“好他妈难吃。”
    路德：......
    第47章
    路德本意是要冲出来救上岸的，看着眼前的状况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上岸站在楼顶，脚下似乎踩着什么活物。他发现楼下有什么东西在动，歪头看过来，但并没有认出那是谁。
    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猛地看向圆盘似的月亮，仰头嚎叫起来。
    ？
    路德眉头跳了一下，这是什么满月化身狼人的剧情。
    脚边的废墟动了动，不一会儿，从里边伸出一只灰白色的手。
    路德走过去将人挖出来，盯着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401 。
    “没事吧？”路德略有些尴尬， 401大概率是被上岸误伤了。
    401看到路德先是震惊，再是尴尬，连伸过来拉他的手都躲开了。
    “路德，你怎么......”401及时闭嘴，拖着一条断掉的腿跑开，仰头对着楼顶大叫：
    “大黄！大黄！大黄别害怕，我在这呢！”
    楼顶的狗停止嚎叫，低头看着脚下两只蝼蚁，它的目光闪烁迷茫，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路德盯着401 ，也不去问他为什么对着上岸叫“大黄”。
    “大黄”似乎认出了主人，吐着舌头高兴地叫了两声。
    它脚下的活物“吱吱”痛呼两声，再次用力挣扎起来，听声音已经奄奄一息。
    不一会儿，冲天的恶臭气从天上罩下。在黄绿色盐雾中，无数道线交错纵横在空中，形成锁链紧紧绑着“大黄”的四肢。
    “大黄”愤怒地低头，它露出利齿想要将脚下的东西撕碎，但交错的线随着他的动作绷紧，深深嵌入白色的长毛里，洇出鲜红的颜色。
    401比路德还着急，不知对着谁在拼命喊话：
    “不许伤害它！”
    “那是我的狗！”
    “我们约定好的！”
    ......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隐约从社区门口传来的警笛声混杂着慌乱的脚步声。
    不能再等了。
    路德顾不上其他，从空间内掏出手术刀向空中掷去，刀刃在空中化身银色的子弹，携着破空之势割断束缚着上岸的锁链。
    断开的锁链吸纳周围的黄雾，渐渐恢复如初。
    路德的攻击没有丝毫迟疑，期间还不忘注意着401的动向。
    突然，一柄铜钱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长剑周身裹挟着灵力，一剑直冲向上岸。
    “妖怪，还不束手就擒！” 001号张明并指掐诀，正是控制着长剑之人。
    路德没有废话，一边用飞刃阻止着铜钱剑的去势，一边踩着法阵冲向上岸。
    001号张明注意到路德的动作，想起今天的遭遇，心下更加烦躁。
    他本来已经获得压倒性的分数了，不管这一周其他人做了什么，他晋级的名额也没人可以撼动。
    没想到的是，这群小人明着玩不过，就来玩阴的，发动社区居民投诉他。
    仅仅上班1个小时，他就收到7个投诉！
    张明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食堂门口，眼睁睁看着一个懵懂小孩交了一封投诉信，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第8个投诉。
    在8个投诉的影响下，他的绩效迅速降到60，总成绩也从59分变成了35.4分。
    张明愤怒地看着投诉箱旁的实习生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无辜的。
    规则说不允许殴打同事，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是违背硬性规则绩效就会直接降为0。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张明扔下社区的活，守在去投诉的必经之路上，拦住每一个去投诉的居民，花钱让他们修改被投诉人。
    这些居民本就是被一些免费赠品吸引，自然很愿意配合。
    但大家都在附近守着，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头上的投诉消失。
    不到一天，所有人的绩效都降到40以下。尤其张明的积分最高，所有人都在针对他，截至街道下班，他只剩下20点绩效了。
    还有三天才结算，他真是恨死那些烦人的苍蝇了。
    现在又冒出来跟他抢积分！
    张明看着径直冲到铜钱剑和狗之间的人，脸上满是得意痛快之色。
    他的铜钱剑是祖上传下来的，由55枚午年午月午时制成的铜钱剑制成，是极阳之物。
    弱一些的怪物见之即死，千年老妖也受不过一剑。
    而且他将所有铜钱的边缘都磨薄，不仅能驱鬼，还能杀人。
    他故意将铜钱剑的速度放缓，等路德疾驰到狗妖面前，他迅速变化指决，口中念念有词：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话音刚落，铜钱剑的红线突然扯断，散落的铜钱在熹微晨光中变成无数小型暗器。
    有的按原路线直冲向路德，有的拐弯冲向上岸。
    路德撑开结界抵御铜钱，却被逼的连连后退，一脚踩到了上岸的爪子上。
    “抱歉。”路德低头，却见他并未踩到上岸的脚趾，脚下软绵绵的，是耷拉着半张脸皮，气若游丝的502 。
    或者说，是画皮鬼。
    公告声响起，路德又获得了50积分。
    【（3）收集完整受害者尸体（50分/具）；】
    “快叫这死狗放开我！” 502努力撑着上半身，这才没有在上岸的踩踏下窒息。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路德装做吃力的模样，又在画皮鬼身上踩了一脚。
    “卧槽。”画皮鬼咬牙切齿。 ○
    “它已经听不懂我的话了，要想救你，必须对症下药。”路德手下的结界产生裂痕，“一会001打伤它，它吃痛第一个踩死你。”
    画皮鬼咬牙，他最近换皮换的越来越频繁，不能再用普通人的身体。想来想去便流窜到了888号街道。

 第68章

    这里是着名的混居街道，异端的皮子一定能用更长时间。
    但画皮鬼的力量很弱，必须一步步来，于是他瞄上了居委会阳气最弱的“小刘”。
    这也方便借助小刘的身份寻找好用的异端。
    可惜被眼前这一人一狗打扰了好事。
    后来阴差阳错地，他知道了401和502的矛盾，于是决定利用一番。他跟401说，只要能帮他抢过502的皮子，他就能复活401的狗。
    画皮鬼倒也没骗401，他确能做到，只不过这狗以后就得跟他一样，定期就要换张皮子。
    401果然如他所料，帮他抢到502那只臭鼬的皮子。
    画皮鬼也不介意，只要先套上一个异端的皮子，他就能从容很多。
    因为，他在使用异端皮子的时候，同时也能使用他们生前的能力。
    比如臭鼬迷惑人心的能力。
    这只傻耗子真是太蠢了，他明明天生就能迷惑人心，却偏偏不知道。一直觉得自己一身臭气不受待见。
    殊不知，是他自己在无意识地操控人心，让被他的臭气袭击过的人，都按照他的想法行事——歧视他一身臭气。
    哈哈，天大的蠢货！
    他......！
    画皮鬼的心理活动很多，但不过瞬时。
    路德看他裸露在外的肌肉抽[dong] ，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
    这么多垃圾信息，谁要听。
    路德干脆撤掉结界，打掉所有直冲向他们的铜钱，只留一个冲向画皮鬼。
    画皮鬼剧烈挣扎起来，他一直在各地游走，凭一己之力成为警方的1号通缉犯，这是他的勋章。
    他以为他可以在这个世上所向披靡，成为所有犯罪分子的偶像。
    却从未想过，竟然会毫无还手之力。
    就因为一条死狗和一个小白脸！
    画皮鬼想起第一次在竹林遇到这一人一狗。
    他打不过这死狗，便冲向小白脸。
    画皮鬼突然颤唞起来，仿佛刚刚才想起那晚的恐惧。
    浓雾中的神父从容地站着，弯成月牙的眼睛笑眯眯看过来，漆黑的眸子里空无一物。
    他勾起略微发紫的薄唇，用整个世间最温柔的话，吟诵着为你送葬的吟唱。
    “很高兴你来了。”
    他说。
    啊啊啊啊！ ！ ！ ！ ！ ！ ！
    画皮鬼不甘心！
    他被一条狗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他即将要被一枚铜钱取了性命。
    罪魁祸首，就是俯视着他的神父。
    不！
    画皮鬼突然愣怔。
    他感觉时间静止了，只余他还在时间的空隙中呼吸，神父猎猎作响的衣摆也安静下来。
    他看着神父慢慢蹲下，将手臂搭			在膝盖上，将十字架悬垂到他眼前。
    一阵烛烟香气沁入鼻尖，画皮鬼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画面，那是他早已忘记的、生前的画面。
    他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某天被高薪工作骗来这个星球，然后...然后他就。
    “我都做了什么呀。”画皮鬼呜咽起来。
    再回神，眼前苍白凌厉的眉眼，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神父......不不，神子，您就是神派下来拯救我的吧。”
    “不。”神父收回十字架。
    耳边的风缓缓流动，神父整理着银色项链，将十字架握在手中，放到画皮鬼额头。
    “我是来送你去见他的。”
    画皮鬼觉得身体开始分解，意识开始变轻。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却仍在最后一刻红着眼眶，留下一句“对不起”。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静止在十公分以外的铜钱飞驰，锋利的边缘划破路德飞扬的衣角。
    本可夺取恶鬼性命的小小铜钱，陷进白乎乎、毛茸茸的大爪子里，只划出一个小口子来。
    上岸低头看向脚边，他被画皮鬼和401陷害，正处在回忆与现实的混乱中。
    在他看来，他刚刚逃脱魔界的追兵，去质问他的父兄为何如此对他，然后就被父亲预先设好的巨大杀阵笼罩，几乎丢掉整条性命。
    他拼命的厮杀、逃跑、风餐露宿，饿到啃路边的树干和石头，被小孩追着打。
    幸好他运气好，被假神父救下。
    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低头看到假神父往他爪子上扔石子。
    爪子都被砸破了。
    上岸猩红的双眼染上愤怒的火焰。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路德抬头，在晨光中看着巨大版的上岸，看着超大版的可爱白狗双眼赤红。
    “嘶，你听我解释。”这只是一个失误。
    失去冷静的上岸飞扑上去，“休想骗我！”
    路德和上岸站在楼顶边缘，被上岸一顶直接带飞出去。
    路德慌乱地受身落地，刚要抬头去接上岸，就被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泰山压顶。
    路德：救...救命。
    第48章
    401从废墟里爬出来时就受了重伤，但仍然不忘呼唤大黄的名字。
    见大狗从楼上跳下来，他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迎上去。
    “大黄。” 401的声音都在颤唞，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看起来命不久矣。
    大狗似乎从楼上掉下来摔得不轻，他的胃部不停抽搐，眼看就要吐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吃坏东西了吗，快过来给爸爸看看。” 401满脸担忧，他伸手想要摸摸狗头，奈何只能摸到它的大腿根。
    “大黄！不怕，爸爸在这呢。”
    “跟谁装老子呢。”大狗口吐人言，听起来十分地不耐烦。
    黄绿色的晨雾渐起， 401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大黄为什么会说话了呢？
    渐渐地，他仿佛看到两层楼高的大白狗变成大黄的模样，吐着舌头飞快地冲过来。
    “大黄！” 401张开双臂将他抱进怀里，任由它兴奋的尾巴打在脸上。
    “你这些天去哪了。”
    “是爸爸不好，不该不栓绳的。”
    “我要是把门反锁上就好了。”
    “ ......”
    怀中的大黄又变小了些，身上散发出臭味。
    401惊恐地发现怀里并不是大黄，而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臭鼬。
    臭鼬正怨恨地看着他，长着黑黄色的利齿咬过来，“ 401 ，还我命来！”
    401眼睁睁看着臭鼬咬住他的喉咙，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颈间的臭鼬消散成黄绿色的雾气，而后聚拢、凝实，最后变成了索命绳。
    401挣扎渐弱，唇角溢出鲜血，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索命绳再次变成臭鼬的形状，在401上方盘旋片刻后，融入了浓重的臭雾里。
    上岸抬起前爪捂着鼻子，警惕地看着前方跑过来的几个身影，神识还不太清醒。
    突然，他觉得身下也存在异物。
    他凌然一惊，想起当初被父兄暗杀时的情形。当时他被兄长重伤，仓惶逃到父亲面前，本以为得救了，却没想到有魔物从地底钻出，将匕首插进他的腹部。
    沉浸在回忆中的上岸惊恐地后撤，同时一掌挥向地上的异物。
    路德差点被自家狗压死，好不容易重见天日，还没喘口气就见巨大的利爪袭过来。

 第69章

    “我！”路德咽下教义禁止的c语言，侧身躲过袭击，此时一枚暗器从他身后袭来，让他无法躲避利爪。
    他一边抬手硬挡下这记攻击，一边将暗器打落，以免伤到上岸。
    “呼~”路德长舒一口气，将颤唞的胳膊背到身后。
    算了，谁家养狗不会被咬呢？这都很正常，一会儿去社区医院打狂犬疫苗就好了。
    上岸没有下一步攻击，它似乎已经认出了眼前人。
    “假神父？”
    路德挑眉，原来傻狗“汪汪”叫的时候，是这么叫他的。
    上岸猩红的眼睛冒出红光，他突然抬头呼啸，“连你也要杀我！”
    什么？路德这才明白，自家狗子仍然处于混乱状态。
    看来他得速战速决，赶紧去社区医院打狂犬疫苗，免疫球蛋白也得打！
    想起按体重计价的免疫球蛋白，路德一阵心痛。他发泄似的踩着上岸乱挥的爪子冲上去，三两下便跳到上岸头顶。
    他站在上岸两耳间，抬手架起“借来”的加特林，转身对准拿着各式武器冲过来的实习生们。
    “别动！”路德呵斥。
    粉白色的大耳朵动了动，看起来手感绝佳。
    路德“啧”了一声，食指微弯，流水般的子弹打落飞过来的暗器，纷纷扫射到那群实习生脚下。
    “嗷嗷汪！吵死了，吵死了！”
    路德被上岸晃得站立不稳，一下摔到毛绒绒的耳朵上，手感好到让他差点当场睡下。
    “乖。”路德收起加特林，居高临下地看向止步的实习生们，“我的狗，不许打！”
    混沌幻境中的上岸愣了一下，粉白色的耳朵变成了红色。
    “假神父？”上岸循声抬头，想要看清假神父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帮他。
    可他一动，他头顶的路德就站不稳了。
    路德索性顺着他的后背滑下去，站到众人眼前。
    “任务目标已死，你们可以走了。”
    “你说死就死？”
    “当我们是傻子吗。”
    “你想独吞积分，也要好好编个借口吧。”
    “怪物就在这，你跟我说它死了？”
    “ ......”
    以049为首的人将路德团团围住，三言两语之后就要动手。
    刚得了些清明的上岸再次陷入混沌中，又一次发动攻击。
    黄绿色的晨雾越来越浓，且隐隐有着向这边聚拢的趋势。
    路德完全无暇他顾，不断地在各种武器、法术间游走。他一边要躲避身后傻狗的袭击，一边要帮他挡下其他人的攻击，不可谓不忙。 10
    幸亏这群人真正有本事的不多，若没有上岸这个大靶子在，路德早就解决完了。
    很快，他发现——有人消失了！
    路德稍加思索，转身钻到竹林里，借助竹林的掩盖在竹子上刻下意义不明的印记。
    不一会儿，他就见到竹林中躺着一具尸体，而他身边，秦萍儿正压着另一个人的双手，乐延兴跪在一旁用力掐着他的脖子。
    路德刚想冲过去救人，上岸从侧面冲过来，强势地将竹子撞断，几乎要成型的法阵瞬间被破坏大半。
    路德内心几乎没有波澜，似乎早已习惯这种事情。
    他向反方向躲去，转身看到齐娟举着利刃冲向上岸，上岸正在按着050号高彦怒吼，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状况。
    场面过于混乱，路德再没有布阵的契机。
    他纵身跃至半空，扣动扳机逼退齐娟，借着加特林的后坐力跃地更高。
    他再次站到上岸头顶，用力划破左手掌心按到他的眉心上。
    上岸的痛呼声响彻整个社区，他放弃050号，拼命摇头想要摆脱恼人的痛楚。
    路德见状，再次用利刃贯穿手掌，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路德右手飞快结印，以血为引在半空中张开巨大的红色法阵。
    法阵覆盖之处，黄绿色的浓雾瞬间消散，被笼罩其中的人也都安静下来，茫然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了？”
    路德紧紧关注着上岸的状态，见他眼中渐渐褪去的红光去而复返，不得不加大注入他身体内的能量。
    路德的力量和上岸体内的力量不断拉扯，让上岸头痛欲裂，撒腿狂奔。
    上岸沉浸在记忆的幻境中，他的身体被火焰焚烧，精神被利刃凌迟。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被杀时的场景。
    后来那些场景竟繁衍出更多杀招，堂堂魔王大人被逼到绝境，只能维持最原始的形态。逃到最后，他甚至被路边的野猫追杀，最后不得不躲到垃圾堆里。
    他的愤怒、怨恨、不甘，全都消散在无尽的追杀中，只剩下满心的悲凉。
    他饥寒交迫地躲在垃圾堆里，倔强地用爪子擦掉眼泪。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这王位，是父王亲自交到他手里的。
    虽然是在母亲的逼迫下，可父亲不也如愿离婚了吗？甚至还把私生子认了回来。
    而他也没有阻止父亲再娶，在母亲意外去世的三个月后。
    呜呜呜，上岸愤怒地咬着假神父的手指。本大爷都这么惨了，你还抓我，把本大爷当狗养。
    本大爷好心好意帮你抓npc，npc要杀我，你也打我。
    终于恢复了3成力量的魔王大人，将长久以来的愤怒发泄出来，无差别地攻击着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要杀我，不如先下手为强！
    路德读到了上岸所想，看到心爱的小白狗被猫追着打，扑簌簌被咬下来一堆白毛，心中升起无限怜爱。
    在看到502想要剥皮时扭曲的面孔，路德只恨刚才让他死的太轻松。
    他家小狗软乎乎的一坨，捧在手里都会化掉流出来，他们怎么敢！
    路德心疼地摸摸上岸背上巨大的伤口，俯身在他眉心轻吻，“不怕，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向前飞奔的上岸一头撞到公厕旁的六层白楼上，陈旧的楼房被他撞碎，哗啦啦变成废墟，将一人一狗埋到了废墟里。
    幸存的人仍然不在状况，看着像废墟一样的社区面面相觑。
    文灵方和勇哥刚从2号社区方向逃出白楼，身后便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他们眼睁睁看着白楼塌			成废墟，显露出对面的两个社区。
    “家人们，看这任务通关动画，逼真吧！”勇哥仍不忘观众老爷们，十分敬业。
    “神父果然厉害。你看对面不就是其他两个社区吗，全被神父说对了。”文灵方捂着口鼻远离废墟。
    “里边好像有东西。”勇哥试探着向前，被烟尘呛得咳嗽。
    “愣着干嘛，救人！”随着大吼， 050号高彦从1号社区方向冲到废墟上，试图搬动坍塌的水泥钢筋。
    勇哥拉住要去救人的文灵方，“都是竞争对手，死了不更好？再说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去了也是添乱。”
    文灵方犹豫片刻，跟上勇哥的脚步，“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应该先去找到神父。”
    废墟旁的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
    竹林深处，秦萍儿从049身上滚下来，脱力地坐到地上，对着乐延兴露出得逞的笑容，“延兴，我们......”

 第70章

    秦萍儿瞪大双眼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鲜红的血液从颈动脉涌出。
    “废物，抓的都是比我分低的。杀了有什么用。”乐延兴嫌恶地躲开。
    他让秦萍儿帮忙引诱实习生，方便他杀掉比自己排名高的竞争对手。
    几天过去，只引来一个文灵方，最后还让她跑了。
    今天又是，引来了3个人，只有一个是积分比他多的049号，其他的全是吊车尾。
    可他现在排名第8 ，只杀一个049怎么够？
    幸亏他留了一手，让秦萍儿多挣积分。
    这样他再杀了秦萍儿，就能多升一位了。
    确认秦萍儿已死后，乐延兴欣慰地往回走，下一个杀谁呢？
    050号高彦，还是179号路德？
    179号吧，看到那张死人脸就烦。
    乐延兴突然定住脚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
    因为他的脑海中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红色弹窗几乎布满了他的视线：
    “学员111号乐延兴殴打同事，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学员xxx号殴打同事，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学员xxx号殴打同事，严重违规，扣除绩效100点。”
    ......
    随着警报声响起，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像是有巨型怪物正在地底潜行，离他越来越近。
    第49章
    幸亏上岸体型足够庞大，并没让二人被埋到很深的位置。
    路德率先从废墟中爬出来，蹲下去将耗光精力的大狗挖出来。
    “又变成小灰狗了。”路德轻笑着将上岸放到腿上，帮他抖落身上的灰尘。
    上岸紧闭的双眼露出一条缝隙，头无意识地向路德怀里挪去。
    路德无奈的叹气，不住地埋怨他，“一点都不会过日子，刚吸收点能量就要用光。你这样就长不大了。”
    幸存的竹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白多黑少的长发被风吹散，笼罩在上岸身边，为他挡住腥臭的劣风。
    上岸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若有似无，让人很是安心。
    “假神父。”怀中小灰狗含糊叫着。
    路德抬头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和在其中挣扎的同事们，用带血的手掌摩挲上岸的眉心。
    上岸隐约感觉一股暖流自眉心涌入，这让他昏昏欲睡。他强撑着眼睛想要再说些什么，眼皮却不住地打架。
    最终，在他完全失去意识前，看到一根银发从眼前拂过，透过那根发丝，他看到神父深邃的黑眸。
    那里有他的倒影——小小一只，不太像狗的狗。
    ......
    终于睡着了。
    路德将变小的上岸揣进怀里，拍打着教袍的衣摆站起来。
    刚才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混战，被扣光全部绩效。
    按照上一个副本的经验，应该会触发一个理论上战力最强的大boss来清除他们这些绩效为0的人。
    上一次是蜥蜴人，而这一次......
    路德站在三个社区中央的废墟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将他包围的焦鬼们。
    他们的形象与白楼楼道里的焦鬼别无二致——皮肤焦黑腐烂，全身缠着融化的塑胶，行动蹒跚僵硬，闻到活人味就会张着嘴咬上去。
    实习生们被包围圈逼得连连后退，很快就要缩到这堆废墟上了。
    路德将加特林重新挂到肩上，对准一号社区的方向蓄势待发。
    不算他的话，包围圈内一共有5个人。
    001号、文灵方、勇哥都不在这里，刚才的混战他们三个不在，应该没有被罚。
    那其他参与者呢？
    路德敏锐地捕捉到焦鬼群后方，有一张满是牙印的脸，他皮肤开始变黑、瞳孔如黄豆大小，渐渐被周围的焦鬼同化。
    他曾是3号社区的实习生。
    “这下麻烦了。”路德嘴上说着麻烦，神情却十分平静，似乎只是接受了又一份日常工作。
    他刚想借力跃起，突然身形一顿，眼睁睁看着加特林在手中分解。
    没有积分的加特林，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武器兑换时间到了。
    ......
    神父精致的面容终究还是出现了裂缝。
    路德下意识摸向怀里，怀中小狗正翻着暖软的肚皮，睡得香甜。
    狗还在啊，为啥武器偏偏这个时候消失。
    那可麻烦了。
    路德看着其他狼狈的实习生，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乐延兴便将050号高彦推进了焦鬼群。
    齐娟拼命从1号社区方向跑到废墟顶端，本以为终于可以逃生了，却看到另一侧同样被焦鬼围的水泄不通。
    齐娟彻底慌了，在此之前，她面临的全部都是文斗。
    只要好好做题，只要完成工作任务，只要在规则范围内给同事下绊子......
    所有人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也见识过很多同学被杀死，但都是因为不遵守规则，属于自己作死！
    而她刚刚也只不过是完成任务心切，误伤了同事而已。
    怎么就扣光了她的绩效！凭什么？太不近人情！
    瘫坐的齐娟满心不甘，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顺利，直至前一天下班，她的绩效已经是全社区最高的了。
    可现在......
    齐娟突然看到一边的路德，顿时重燃起希望。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齐娟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在副本1里以一己之力拉高了通关人数。
    甚至跟蜥蜴人和大章鱼交过手。
    比起自私自利的001，这个人更有可能救她。
    路德低头，眼睛漆黑如深渊，“你上周投诉我1次。”他肯定道。
    齐娟一愣，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投诉，你听错了。乐延兴，是他投诉你。”
    路德将十字架垂到她眼前，眼神柔和，声音细腻温和，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宁静，“在全知的无上神面前起誓，你口中所言，皆为真实，无一丝虚假。若如此，神明的智慧必将照亮你的道路，指引你的言行，保你平安和顺。否则......”
    随着路德的长篇大论，丧尸已经到了他们10米之外。
    乐延兴的哀嚎声在大雾中响彻。
    “是！”齐娟猛地向前一扑，却不想扑了个空，“我是投诉过你，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是一个神父，必须救我！”
    “嘶。”路德一时无语。
    他不想再和齐娟纠缠，利用手上残留的血渍在手心画了几笔，然后猛地握拳，与之前相同的红色法阵再次升起。
    050号高彦整只胳膊都被咬烂，几乎已经变成了焦鬼，只留下一丝意识拼命地向废墟上跑。 本作品由
    也正因此，比焦鬼跑的稍快一点的他，幸运地被笼罩进路德的法阵里。
    高彦刚恢复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又被身后的焦鬼抓着向后扯。
    “啊啊啊！！！”高彦凭着本能挣扎，四肢并用地向法阵中心爬去。
    副本里自带的焦鬼npc全都被挡在了法阵形成的结界之外。
    这样不行！
    虽然法阵的效力可以撑很久，但这些焦鬼是系统设定，只要不完全消灭绩效为0的实习生，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第71章

    他必须想个办法，可让他一个人杀这么多异端过分了吧。
    路德仔细思考半秒。
    总之，先跑出包围圈吧。
    这样想着，路德扔下法阵，纵身跃到半空，踩着焦鬼的头顶向外跑去，一路如履平地。
    一直跑出一段距离后，路德发现，并没有焦鬼来追他。
    ？
    哦，对！路德连忙翻着系统窗口的通知公告。
    刚才刷刷一大片惩罚过去，他也没细看。
    仔细翻阅后他才发现，因违规而被扣100绩效的名单里，并没有他！
    简直运气好到难以置信。
    路德摸着怀里打呼噜的小狗，回头给你买狗粮。
    狗粮......
    路德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冲上去抓了一只。他用力捏碎它们坚硬的焦壳，用阵法揉成一团黑雾。
    “喂，醒醒。”路德托着小狗的后脊颠了颠。
    “嗷呜，别吵。”上岸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没过一秒又继续打起小呼噜。
    “呵呵。”路德将他掏出来，举起来在他眉心亲了几下，还想再亲肚子时，被四肢爪子无情的挡在10厘米之外。
    “小气鬼。”路德的语气中并没有半分嗔怪，他将丧尸凝成的黑雾举到上岸眼前，“零食吃吗？”
    上岸迷迷糊糊的眼睛一亮，前爪对着黑雾扑腾，“要吃要吃，闻起来不错。”
    见他果然吃了，身体也略微重一些，路德举着他看向面前的丧尸群：“前边都是，去吃吧。”
    上岸回头看他，脖子处的皮毛堆叠成几层，将脸都挤变形了。他伸着粉色的舌头舔着鼻子，“我？”
    “不去吗？”路德问。
    上岸垂着四肢和尾巴，丝毫没有冲上去享用大餐的想法。眼前那群焦鬼在他眼里，就散养的活羊；而那团黑雾，就像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加工过的满汉全席。
    这二者区别之大，不足以让最贵的魔王大人屈尊去亲自捕猎。
    路德看着又要睡觉的上岸有些头疼，“你不吃，丧尸怎么办？”
    “干本大爷什么事。”上岸哼唧。
    “我抓回来你别吃啊。”路德好气地戳他的肚子。
    “那不可能。”上岸自觉跑回路德怀里，睡前甚至还伸爪子在他胸口拍了拍，“记得全抓回来给本大爷当晚餐哈！”
    路德捂头。
    半个小时后，路德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到街道办。
    他本来还纳闷为什么社区里的人那么少，一到街道办才发现，原来人都聚集			在这里了。
    “怎么回事？”
    路德本是自言自语，却不知勇哥什么时候冒出来。
    “神父你可把我给害惨了！”
    “直播数据涨得不好？”路德问。
    “那倒不是。”勇哥还开着直播，也不敢说谎。直播间观众都看到神父给他详细的通关步骤。
    “您轻轻松松说一个把焦鬼都放出来，再跑一层楼梯就行。但这事儿在您看来小事一桩，可让我们来做真是要了命了。”
    路德不想跟他贫，指着丧尸一样围着街道的居民问，“怎么回事？”
    “嗨，投诉咱们把人小区拆了呗。”
    路德：“......”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投诉的是街道，不影响咱们绩效。”勇哥说。
    路德没说话，将袋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摆到一旁志愿点的桌子上。
    勇哥好奇地跟上去，就见路德在桌子上放了一袋竹制的玩具刀，刀的侧面歪歪扭扭画着几个图案。
    正当他想问时，见路德捡起脚边空的纸箱，用马克笔写上几个字摆到桌子前。
    最后他拿起桌子上的大喇叭。
    喇叭开关打开时发出一段刺耳的鸣叫声。
    路德拍拍喇叭话筒，“喂喂”试了两声。
    “知道怎么录音吗？”路德问。
    勇哥没想到一直不理自己的神父竟主动搭话，积极上去帮忙，“弹幕说先按这个，然后说话，然后再这样......”
    “谢谢。”路德礼貌道谢，照着勇哥教的按下按钮，将喇叭举到嘴边。
    勇哥看着一身黑色教袍的神父，怎么看都觉得蓝白色的塑料喇叭与他的气质十分不符。
    面容严肃的神父，应该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承载着神恩的圣水，洒落在虔诚的信徒身上，接受他们的跪拜，赋予他们新生。
    他只需要站在金碧辉煌的庄严教堂里，穿着用黑金丝线绣制的华丽长袍，站在光辉闪耀的祭坛前，用他锐利又悲悯的目光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站在湿漉漉的红色帐篷里，拿着滋啦作响的塑料喇叭，对着一地鸡毛的混乱人群喊：
    “社区免费发鸡蛋了！”
    ......
    第50章
    乱哄哄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们蜂拥冲向路德。
    不似刚才的拥挤混乱，在充满“先来后到”秩序感的居民的管理下，他们很快排成了一个长队。
    “鸡蛋在哪？”
    “别急。”路德侧首打了两个响指。
    居民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兵，自然知道这些免费领鸡蛋的套路。
    如果是商家，那必然会让你扫码关注、冲人气。关注后再取关就是了。
    如果是买保健品的，那必然会让你喝茶试用、听讲座。反正有空调有茶水，就当听相声就是了。
    如果是社区，基本就是上级摊派什么需要完成率的任务。不管说啥都说“知道了”“记住了”“回头一定”，就能轻松领到鸡蛋。
    可这次除了发鸡蛋还有玩具？
    路德还没发布任务，桌上的竹剑已经被拿走不少了。
    “快点。”路德一边拦着拿木剑的人，一边扭头催促。
    随着他的催促，不远处传来难听的嘶吼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黢黑的人形，正被一个什么东西放羊似的拎过来。
    “嚯！”人群被吓得惊呼，但为了保护自己领鸡蛋的位次，并没有人后退。
    有胆小的跳出了队伍，后边的人连忙补上，谁也不肯再让。
    路德拿起一枚竹剑，拿着喇叭叫大家安静别慌。
    “大家看这里！一会儿每人领一只竹剑，去小区后面。咱们小区后面有很多这种低级异端，只要大家将竹剑插入他们的胸口，像这样！”
    路德像切苹果一样，轻松的将竹剑刺入乱动的焦鬼胸口。
    不一会儿，焦鬼便挣扎着化成了一团黑雾，包裹着竹剑的剑刃。
    “只要大家把这样的竹剑拿给我，就可以免费领取鸡蛋了。一柄竹剑换5颗鸡蛋。”路德拎出早已分装好的鸡蛋放到桌面上，这是他刚才一个一个兑出来的。
    不知道培训班的主管知道系统奖励的用途，会有什么感想。
    “咦，这玩意儿恁吓人才给这么小一兜，俺不要嘞。”已经拿起竹剑的老头抱怨。
    “你不要给我。”后边的老太太顺势抢过他手里的竹剑，“这不就够我孙子吃一个星期的了。”
    路德也不管，用了大半天时间发完竹剑后，坐到椅子上继续削竹剑。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焦鬼会无限刷新，直至违规的学员全部死亡。

 第72章

    但因为他的法阵的保护，那几个学员都不会有事。
    路德按亮手机，现在已经是周四下午，胜利在望了！
    见人走得差不多，路德想去对面看绩效板，可他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道灼热视线落在了身上。
    “小伙子去哪？不会诓我们干活，自己拎着鸡蛋跑了吧。”
    路德汗颜，看着老太太手里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心说不至于这么快吧......
    然后就见老太太将一袋竹剑倒回纸箱里，再将塑料袋团成一团塞进兜里。
    “我数过了，一共14个，算我20个吧，好算。一共100个鸡蛋。”老太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笑得十分慈祥。
    “现在只有75个。”路德将所有鸡蛋推过去，手指有些僵硬。
    他以为够发2天的鸡蛋，一下子就没了三分之一。
    还没等路德数完这些竹剑，又一个老大爷颤悠悠走过来。
    ......
    下班时间，路德脱力地躺在凳子上。一只一人高的大狗正窝在他脚边，卖力地啃着竹子。
    “够了吧？”路德生无可恋地交出最后一兜鸡蛋，虽然是系统奖励的无限鸡蛋，但拿了一下午也十分耗费精力。
    上岸舔着嘴感受了一下，摇着尾巴扑到路德怀里。
    “诶，别！”路德飞快躲开，伸手挡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上岸偏要与他作对，将爪子搭到路德肩上，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路德被压的一口气没喘上来，脚下的水泥都被踩出了裂缝。
    “人呢？换鸡蛋那小子呢。”路边传来居民的疑问。
    “今天下班了，明天继续。”路德从庞然大物的遮挡下露出头。
    那人还想说什么，看到大狗一尾巴将桌子甩出个缺口，明智地决定明天再来。
    路德悄悄将上岸是爪子拿下去，上岸偏与他作对，等他把自己两只爪子全放到地上后，再向前一蹦压到他身上。
    路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再次被泰山压顶。之前让人忍不住蹭一下、亲两口的毛绒绒，现在已经变成了致命的负担。
    “喘...喘不上气了。”
    “走不动，你背本大爷走。”上岸稍稍放开他，见文灵方跑过来，试图全部蹦到路德身上，但不知怎的扑了个空。
    路德瞬间出现在文灵方身边，不着痕迹地大口呼吸，“小文，你找我？”
    “再有一个投诉您的绩效又变成零啦！”文灵方急得满头大汗。
    ？ ！路德一直忙着没注意计算，经文灵方提醒才发现大事不妙。
    “但我俩自己的绩效都顾不上了，您快想想办法吧。”★
    路德跟着文灵方往前走，“别急，告诉我现在情况。”
    “咱俩被困在白楼里的时候，投诉大战已经开始。大家互相买通居民往投诉箱里塞投诉信。因为大家也在阻止自己的投诉信被放进去，所以虽然打得厉害，成功的投诉还不太多。”
    “但今天001号趁着大家混战的时候，又去搞投诉。现在只有你、我、勇哥，咱们4个人的绩效不是0 ，我俩还有10点，你只有5点了！”
    说着，两人就看到前方正有居民要放投诉信。
    “上岸！”路德头也不回。
    “交给我。”上岸非常默契地冲上前去，在最后一秒钟拦下投诉信。
    路德紧随其后，打开一看，果然是投诉他的。
    看守投诉箱的监督员瞥他们一眼，看着手表站起来，“下班了。”他说。
    “呼~”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却见那人并没有拿走投诉箱。
    “我帮您把投诉箱搬回去。”文灵方殷勤备至。
    “不用，我们必须24小时接受居民监督工作。”那个人解释。
    “那要是今晚还要投诉呢？”文灵方问。
    “明天再处理就可以了。”说完那人就离开了。
    路德和文灵方面面相觑，又看了看走过来的001和勇哥。
    001号举着一沓信封晃了晃，歪嘴笑着，十分的小人得志，“没人监督，就可以自己扔举报信了。”
    路德皱眉。
    “殴打同事直接扣100绩效，你们也不想被鬼缠着吧。” 001慢悠悠走到投诉箱旁，感受着三股不甘的目光。
    哈哈，所以挣扎是没有用的，最后胜出的，只会是他一个。
    就在001号伸手要放投诉信时，斜侧突然闯出一辆白色大“卡车”，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什......”001号喘不过气来，感觉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一样。
    “孙贼！”上岸蹲坐在001身上，低头将他手里一沓信封叼起来，骄傲地递给路德。
    见路德接过信封，还亲昵地给他顺毛，上岸更加得意。
    他将四爪全部踩在001号背上，低头对他露出獠牙，“本大爷见过很多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的'歪嘴龙王'脸，让本大爷的隔夜饭都吐出来的。”
    路德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放的全都是白纸。他在半空中晃动白纸，挑眉看向001。
    “切。”001号脸憋得通红，但仍是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路德一抬眸，上岸便自觉松了力道，只用一只爪子压着001号。
    “说！”上岸吼他。
    001号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意有所指地看向投诉箱旁的勇哥。
    勇哥看到文灵方疑惑的眼神，顿时跳脚。避嫌似的离开投诉箱，小跑过来质问001号，“看我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勇哥赶紧看向直播镜头，“家人们，勇哥做的事都是全程直播，你们可不要信他啊！别！别打低分！别取关！真不关我的事！”
    文灵方走到勇哥身边，小声说：“我也觉得勇哥跟001不是一伙的。”
    路德倒没有怀疑勇哥，他撩起衣摆蹲到001号面前，“这次取前6晋级，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001不屑，“我乐意，我高兴。管得着吗你。”
    上岸锋利的指甲伸到001脖颈后，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刺穿他的颈椎，“那本大爷杀你也不需要理由了。”
    上岸粉白色的耳朵突然一动，他好像听到了纸声。
    路德顺着上岸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小孩正将投诉信扔进投诉箱里。
    等上岸跑过去阻止时，投诉信早已送了进去，小孩还被吓得大哭起来，哭声响彻整个广场。
    刚才还不见踪影的家长突然窜出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路德：......
    听着试图破拆投诉箱的声音， 001号趴在地上大笑，“明天早上你们全都死定了，尤其是你， 179号。”
    “我们也同样可以投诉你。”路德说。
    001笑得更大声了，“你以为这是笔试吗？答多少分就是多少分。这是面试！我叔早就打好招呼了，所有的规则都会向着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
    “虚张声势。”文灵方说。
    “啧啧，美女还没上过班吧。” 001对着投诉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年我表哥考试，他们那场笔试第一没有背景，面试直接给到最低分，还真以为是自己面试表现差呢。哈哈，那傻逼。这年头不是比谁有后台，而是比谁的后台更硬！”

 第73章

    路德沉默地站在一旁，他想到了自己这几年低到离谱的面试成绩。
    甚至有几次他已经被录取了，却被通知体检不合格。
    他考的十年里，被黑了几次呢？
    第51章
    第二个周五早上。
    吃饱睡足的监督员端着掉漆的保温杯来上班。
    坐在投诉箱旁的三人缓缓抬头，黑眼圈几乎掉到地上。黯淡的脸色使他们看起来像新品种丧尸，完美融入远处焦鬼的嘶吼声中。
    监督员恍若未见，从腰带上摘下钥匙，熟门熟路地伸手进去，连看都不看。
    看着他伸进箱子里的半只手臂，路德紧了紧抱着上岸前爪的手臂，这要是他，箱子里绝对会出现毒蛇蝎子或什么乱七八糟的未知生物。
    “咦。”监督员发出疑惑的声音，歪头看向投诉箱内部，“竟然只有1封，真不错。”今天又可以摸鱼了。
    “等一下。”路德按住监督员，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抿唇，他实在想不到借口。
    文灵方也在一边干着急。
    这封信无疑是投诉他们三人之一，虽说文灵方和勇哥的001仇恨值比较多，但根据神父的运气来讲......
    文灵方看着神父沉重的神色，知道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请过一会儿再开始吧。”路德认命似的放手。
    他将一箱鸡蛋放到志愿点，打开手机发消息，“小刘，今天需要你帮我发一下鸡蛋。”
    说完，他仰头看着上岸，“你留在这吧。”
    “不要。”上岸拒绝。
    “不是不想自己抓狗粮？”路德将手伸到空中。
    上岸自觉低头，将头顶放到他手心，歪头蹭了蹭。
    “说不定不是你？本大爷可在这守着呢！”
    “嗯。”路德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那我一会儿就回来。”
    “哼。”上岸不满。
    监督员不明所以，一边看那边两层楼高的大狗在同事面前撒娇，一边无意识地撕开投诉信。
    “诶！”文灵方余光扫到监督员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了系统公告。
    【叮，学员179号收到居民投诉，扣除绩效5点。 】
    【叮，学员179号绩效为0，触发惩罚机制。 】
    霎时间，熟悉的地震再次袭来，焦鬼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路德快速远离文灵方和勇哥。
    上岸跟上去挡在他身边，“怕什么，本大爷护着你。”
    看着逐渐显形的焦鬼，路德头疼不已。
    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撑起一个防护法阵，但此时正在公厕废墟上挂着。
    他要想保护自己，就必须先撤掉另一个，那边的学员恐怕瞬间就会被焦鬼吞没。
    若不用那个法阵，就要亲自上场杀鬼。昨晚的竹剑已经发完了，而且因为居民是副本npc，所以才能轻易杀鬼。
    他要想杀掉焦鬼，难度会呈指数型上升。
    上午9:21分。
    距离下班还有8小时09分钟。
    好累啊。
    就不能眼睛一闭一睁，就下班了吗？ ！
    “在这等我，我去公厕那边躲一下。”路德算了一下，从这里一路杀过去，最多也就一个小时。
    高强度工作1小时，剩下7小时就能坐在那里摸鱼。总比干满8小时省力。
    不等上岸回应，冲到一半的路德就停住了脚步。
    许多居民从焦鬼后冲出来，他们打着花花绿绿的雨伞，有人拎着塑料袋，有人背着奥特曼书包，有人拄着拐杖......
    “我先我先！”
    “赶紧去排队，昨天我来晚了就没领到鸡蛋。”
    “就是，晚点就领完了。”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先来后到懂不懂！”
    “他们套路我最清楚，说是发一天，到十点多就要收摊，说鸡蛋发完了。”
    “快点快点。”
    “这群黑乎乎的啥东西，别的社区来抢鸡蛋的？”
    “嗨呀，你瞎啊，这不就是用来换鸡蛋那玩意儿。”
    “ ......”
    “ ......”
    路德眼睁睁看着大爷用竹制拐杖，一边跑着一边捅穿身边的焦鬼，很快便串了一串儿。
    “小路呀，怎么在这站着呢，快快快，换鸡蛋！”
    路德被背着奥特曼粉色书包的大爷拉到志愿点，无辜地眨眨眼。
    “大爷......”
    “咋？！”大爷哗啦啦将满包的竹剑倒出来，牛眼一瞪，仿佛路德敢说没有鸡蛋，他就能把他串成糖葫芦。
    路德抿唇，“不是。”
    路德环视被居民挡在外圈的焦鬼，他们伸着黑黢黢的手，呲着獠牙张开血盆大口，没有思想的他们机械地执行着系统指令——杀了绩效为0的人。
    没有思维的焦鬼只会走往前冲，但他们无论如何都冲不散人民群众的防线。有运气好地挤到了大爷大娘前面，被人照着后脑勺糊了一巴掌。
    “回去排队！”
    焦鬼霸道地咬向袭击它的人，不一会儿就淹没在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
    见状，路德也不急了。
    他坐到志愿点的椅子上，夸张地叹气。
    “大家听我说，不是我不想发鸡蛋。只是我实习期的绩效是0，已经被街道开除了。”
    “而且这件事，是我自掏腰包搞的公益活动，被开除后，我也不能再在这摆摊了，实在对不住。”
    路德满脸诚、遗憾。
    路德长人高马大，笑意不及眼底，却总是不紧不慢地给居民解决问题，从不像老油条那样推脱。
    居民虽然不太认识他，但都看了个眼熟。
    一听他被开除，瞬间不满起来。好好的年轻人，工作踏踏实实，肯定是被人欺负打压了。
    再不济，也要等鸡蛋发完才能辞退！
    “什么狗屁绩效，虚头巴脑的。”
    “就是，整天闷头填表、写材料有什么用，咱们居民的问题一点也不解决。”
    “我看就是你太老实了，等我去找你们领导。”
    “ ......”
    “ ......” 1
    “这是在做什么？”威严沉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竟然在乱糟糟的广场中，让每个人都能听清。
    很快，一个头发略显灰白，但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进来。
    他穿着短袖衬衫，黑色裤子和休闲商务运动鞋。双手背在身后，眼角的皱纹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官场的人。
    他左边跟着点头哈腰的街道领导，右边给他打伞的小刘正挤眉弄眼地看过来。
    ——我舅。
    小刘无声说。
    小刘舅舅亲切地与居民握手，耐心地聆听他们的抱怨和职责，从中分析着他们的诉求。
    听了半晌后，街道主任上前讨好地递上一瓶水，“领导，雨这么大，咱们和居民去会议室聊吧。”
    “嗯。”刘舅没有多迟疑，眼看就要点头答应。
    “等...”路德连忙阻止，他们进了居委会，这些焦鬼就该冲上来了。
    小刘比他还着急，“舅！”
    “嗯？”刘舅沉着脸看向街道主任，长久淫浸官场的眼睛里早已没了精光，却带着不敢直视的威严，“居民们冒雨也要和我倾诉，你们到底怎么做工作的。最好立马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

 第74章

    “我来我来！”勇哥从人群中挤出来，“领导，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这情况我最了解了！”
    不一会儿，勇哥添油加醋地把绩效大战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胡闹！”刘舅怒斥，“还不赶紧把他们绩效都恢复了。咱们搞绩效考核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人民群众，不是用来给你们搞办公室政治、互相倾轧的！”
    “是是是。”街道主任抹着额头的冷汗，转头对监督员说：“把他们所有投诉的取消。”
    “也不能都取消。”刘舅话锋一转，“合理的投诉，我们要重视，要解决。不合理的，也不能瞎接受，你们说是吧。”
    居民们纷纷点赞，连声夸赞让刘舅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对对对，不愧是领导。”街道主任连连点头，“先把他们的绩效恢复，所有投诉我们会仔细核实讨论，认真对待。”
    主任话音刚落，路德脑海中响起系统通知。
    【叮，学员179号恢复绩效，100点。 】
    刘舅见事情差不多，看了小刘一眼，转身带着街道领导们浩浩汤汤走了。
    “嘿嘿。”小刘笑着凑到路德身边，眯着眼求表扬，“领导，我来得及时吧。”
    “咳。不错。”事情解决得意外简单，路德难得好心情，“谢谢。”
    “领导您这就生分了！能帮到您的忙是我的荣幸。”小刘殷勤地将路德按到椅子上，接过鸡蛋箱开始维持秩序。
    路德还想说什么，一个巨大的狗头钻进他怀里。
    上岸抬眼看他，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模样，“抢本大爷风头。”
    路德点他的鼻头，将收回来的黑气喂他，“也谢谢你。”
    “也？”上岸猛地抬头，撞到头顶的钢管，“也！”
    “额。”路德尴尬地摸鼻子，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哼！”
    “好啦，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到时候结算积分后副本就关了，趁机多吃点吧。”路德试图哄他。
    上岸恶狠狠嚼着，“没有本大爷，你能晋级？”
    “好啦好啦，你最重要了。”路德揉着他巨大的肉垫，手感棒极了。
    算上法阵里的人，整个副本只剩下5个活人。只要死不了，他一定能成功晋级。
    副本关闭后还有7天的休息日。
    这么一想，他几乎连轴转1个			月，终于可以放假了。
    原来双休这么愉快啊，从周五下班前就开始期待雀跃！
    路德整个人放松下来，他仰头对上岸张开双臂，“变小点给我抱抱。”
    “本大爷这么英明神武，为什么要变小！”上岸一边抱怨，一边变成最容易抱的大小。
    他刚变回来就被路德一个熊抱，紧紧搂在怀中。
    路德捧着他的脸在额头上亲吻，亲够了就搂住上岸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身上休息。
    “你是不是有毛病，糊了本大爷一脸口水。”
    上岸斜眼看着桌上的狗粮，一边想在结束之前多吃两口，一边僵着身体不敢动。它甩着红色的耳朵，觉得这破天气又潮又热。
    上岸看着帐篷外朦胧的雨，听着背后逐渐放缓的呼吸，又觉得这天气倒也挺惬意的。
    “发完，下班！”小刘发完最后一份鸡蛋，刚想邀功就对上上岸警告的目光。
    小刘伸着双手安抚上岸，“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打扰领导睡觉。”
    刺耳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路德闭着眼睛摸出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赵焦急的声音，“路哥不好了，下周一上班前要统计社区损失情况，还要形成情况报告。街道领导点名要各社区实习生做，做不完全部开除！”
    “已经结束了吧。”路德睁开疲惫的眼睛，这个副本时间是两星期，到今天下班就应该结束了。
    他看了眼手机。
    17:42。
    突然，文灵方撑着伞跑进来，她一看就明白了路德的情况。
    她刚才也误以为撑到下班副本就能结束，结果死里逃生的050说：
    “任务里写的11个工作日，是到下周一下班！”
    【作者有话说】
    修一个bug：最开始任务发布写的15个工作日，写错了，应该是11个工作日，15天。抱歉~
    第52章
    在2天内统计社区损失情况，并形成报告。
    与之前的混乱相比，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工作。
    即使按照正常情况，这个工作量需要5个人高强度工作一周。
    这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路德本以为他马上就要放长假了。
    就好像，你拼命努力工作了一整年，一天年假也不敢用。就为了凑一个7天的小长假。
    你从这周一就开始计划，要先狠狠大睡特睡，睡醒了出去旅游，去遛弯，去看演出，回来再大扫除。
    你要买几瓶酒，买一堆饮料零食，要坐在落地窗边看书，要坐在沙发上看投影。
    你要关掉手机，打开空调，把攒了一年、最想看的小说电影都看完。对了，还要拼一个超大号积木，那是你去年就买来的，一直没空拼。
    总之，一定要好好享受完全无人打扰的整个假期，只是想想就已经让人舒服到张开脚趾，狠狠抻一个懒腰。
    终于！下班了！
    你踩着下班的第一秒站起来，拎着包冲出工位，愉快地奔向期待已久的假期，这一刻甚至比整个假期还令人兴奋。
    就在你发着消息跟朋友说要去大吃特吃一顿时，领导突然打来一个电话：
    明天开始紧急加班一周，所有人不许请假。
    你的国骂在嘴里转了无数圈，坚决请假的念头充斥着脑海，可最终只敢说：
    “可是我已经跟您请了5天年假。”
    “说了所有人不许请假！”
    ......
    ......
    “收到。”
    长久加班的疲惫排山倒海涌上来，你的心仿佛突然老了30岁，再也不堪重负。
    无论前一天如何，第二天还是要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来上班，在繁杂的工作中疲于奔命，还要各种挨骂被挤兑。
    你认认真真的工作，只敢在一起吃饭时开玩笑般的提及自己本该拥有一个假期。
    甚至不敢回想那个假期有多美好。
    只有始终笼罩在心头的压抑感才能隐约显现出它的轮廓。
    路德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但他在周五下班前用尽了全部能量。他觉得完成周六日的工作，完全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太难受了。
    所幸有小刘帮他，还有被他救下来的齐娟和050号高彦。
    高彦还好，齐娟被吓得不轻，眼神木楞愣地，几乎做不了什么。
    文灵方已经打听过，投诉大战就是齐娟最先发起的。第一周时齐娟投诉了他们每一个人，尤其是积分最多的乐延兴。
    疲于工作的路德已经分不出力气来责怪齐娟。
    为了更好的统计社区受损情况，他从档案室里找了许多旧资料。
    这才串起了副本故事。
    后边的白楼原本是独栋居民楼，属于回迁房，当时旁边并没有垃圾站和厕所。

 第75章

    因为居民生活习惯和管理不到位的问题，步梯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甚至还有人在步梯间搭了一个厨房。
    居委会清理过几次，但都没什么成效，所以后续就不管了。
    东西越堆越多，邻里间发生了许多矛盾。
    某天晚上，在吵完架后，3楼的男主人向2楼步梯间里扔了一根烟头。
    他本来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给2楼找点不自在，盘算着买烟回来没一会儿的事，火势再大也伤不着人。
    可谁知他回来时忘了这件事，恰好步梯间堆放的都是易燃物。不到后半夜，整个步梯间里的杂物都烧了起来。
    2楼往上的所有住户都没有幸免。
    也从此以后，社区高度重视楼梯间杂物的问题。但又因为人手不够，所以会定期招聘实习生，在实习生们完成楼道清理工作后再以绩效不够等理由辞退。
    ......
    路德敲击回车，刚打下“总结”二字，突然眼前一黑。
    “e=(/o\)唉。”路德仰头靠到椅背上。
    “又死机了？”050从对面探出头来。
    “嗯。”路德举起放了半杯茶叶的水杯，看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放空。
    这里配置的电脑都是上面淘汰的，新的都不好用，更别说这种高龄选手。多开几个网页都能累死他。
    若在平时倒是摸鱼的好借口，在忙着交材料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尤其是忘记保存的时候。
    “你保存了吗？”050问。
    “嗯。”路德慢悠悠按下开机键，见它没反应也不着急。
    他几乎每打一个词都要按下保存键，不止如此，他还在电脑、2个u盘、手机里存储了好几个版本。
    熟练的让人心疼。
    终于交了报告，上班时间也到了。
    周一上午。
    熟悉的例会，熟悉的会议室，熟悉的老师。
    仅剩的5名实习生各自瘫在座位上，各个面露菜色。
    连001都没精神挑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甚至打起了呼噜。
    他害死了同组所有实习生，所有工作都必须自己完成，也算罪有应得。 ·
    这次的结果毫无悬念——全员晋级。
    【第二次模拟测试“人忌关系”正式结束。 】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面试题（结构化面试）。 】
    【测试结果：合格。 】
    【测试奖励：饭卡充值到账200元整。实物奖励：铜制口哨1个。 （口哨用途可太多了，比如在比赛中用加油助威，或者隔空沟通方式。此外，口哨也可以是一种艺术形式，有些人能够通过口哨吹奏出旋律，甚至进行表演喔。^_^）】
    随着系统通知响起，教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不同于以往，门后发出明亮的光芒。
    路德看其余四个人逃也似的走出去，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刺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闭眼，再睁开眼睛身边已经变成了华丽的别墅大堂。
    路德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宿舍，刚躺下便失去了意识。
    上岸跟在他身后，刚关上门想展示一下自己，回头就见假神父已经睡着了。
    上岸周身的光芒散去，房间中出现一个青年男性。
    男人白皙的皮肤裹着线条流畅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漂亮的形状。
    他似乎对自己并不满意，他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手臂。
    看着皮肤的颜色渐渐加深，白皙的皮肤很快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男人这才满意地眯起眼睛，躺到路德身边。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侧头审视着路德熟睡的侧脸，觉得这样看起来有些陌生。
    男人坏心眼地拿起路德的一缕长发，用发尾在他鼻尖捣乱，见他不舒服地蹙眉又收回来。
    “虽然你长得不错，但跟本大爷比还是差远了。”他将路德的长发举到眼前，这才发现路德的黑发是染的。黑白交杂，大概是因为染发剂褪色了。
    上岸用舌头舔着唇边尖锐的犬齿，突然有些犯难，“哎呀，你这么迷恋本大爷，要是见到本大爷的真容，还不更天天缠着我。”
    想着想着，他嗤笑一声，转身将路德搂进怀中，“算了算了，看你那么可怜。”
    良久后，狭小的宿舍里再次响起自恋的声音：
    “本大爷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
    某栋高耸入云的高层玻璃建筑内。
    宗管局的张处正坐在老板椅上看文件，穿着polo衫的下属站在他身边，表情十分局促。
    “以前不是开过很多次培训班了吗？”张处将文件放到桌子上。
    “是的，但最近两次的副本都出了些意外，主要是参与的学员采用了非常规手段。”下属用力挤出笑容，赶忙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他咽了咽口水，“不过这都属于正常损耗，没有违规。”
    “是吗。”张处眉头舒展，“培训机构那边可以修复吗。”
    “可以是可以。”下属站直身子，不着痕迹地将手心贴到裤子上擦汗，“但需要增加投资，已经核算好了，大概需要100万。咱们再申请一个项目，以培训班3期建设的名义，立项后再按流程招标就行了。”
    “培训系统初期建设只有326万，修复两个副本就要100万？”
    下属听张处语气，心中稍稍松气，“初期建设本来只建了一个基座和3个副本。”
    “行，那走流程吧。”张处合上文件，只要流程合规，钱不是问题。
    “好的张处。”下属这次笑得真心实意起来，他又递上另一个文件夹，“还有件小事儿，这次这次培训班的拟录取名单，请您过目。”
    张处打开文件夹，第一页果然是自家亲戚，他笑着往下翻。
    “不错。晚点我拿去给主任......又是他？”张处捏着其中一张简历，眉头再次皱起来。
    不等下属询问，张处突然站起来，			拿着文件夹急匆匆往外走。
    张处穿过宽敞明亮、装饰豪华的长廊，焦急地连按电梯按钮，下属刚追上来，就见他推开一旁的防火门走进步梯间。
    高档皮鞋敲击在瓷砖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
    张处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部门主任的门外，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平复气息。
    “张处？”华丽柔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江主...江主任！”张处快速转身。
    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青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他的眼角微微上扬，十分有亲和力。
    “进来说。”江主任率先进入办公室，屋内的机器人感应到主人的到来，自动拉起遮光帘，调整灯光，并为他奉上茶点。
    “很少见你急成这样。”江辰交叠起修长的长腿，举手投足间都显得从容不迫，充满了尊贵的气质。
    “江主任，这是最新一期的拟录取名单。”
    江辰挑眉，只是这么件小事？
    张处躲开他审视的目光，上前将文件翻到第三页，“江主任，您看这里。”
    江辰漫不经心地低头，在看清简历上的照片时，漆黑如深渊的眸子终于掀起涟漪。

 第76章

    他修长的手指在照片左脸的疤痕上流连，眼角的笑意加深，似亲昵似嗔怪地低喃，
    “还没放弃吗。”
    第53章
    长久的战斗后，路德终于无所顾忌地睡了个长觉，只可惜做了噩梦，并不能称之为“好觉”。
    他的梦太过纷繁复杂，醒来后也不记得太多。只记得好像被第一个副本里的大章鱼捉到，无数双触手几乎勒地他窒息；又好像第二个副本时被上岸压在身下，巨大的身躯如山一般沉重。
    总之，是非常辛苦的一场梦。
    路德看着天花板，将手背搭到额头上。
    等等？
    路德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确实被什么东西牢牢束缚着，梦境只是他现实状态的幻象化！
    刚还沉浸在梦里的路德瞬间清醒，他用力挣脱束缚，这才发现紧紧勒着他的是一个健硕的男人。
    他迅速从空间中掏出手枪，翻身压到男人身上，强势地扼住男人的咽喉，再将手枪抵到他的眉心。
    男人被拨弄保险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看到熟悉的眼镜链在黑白长发间微晃。
    他像往常一样，眼皮都没抬便伸手搂住路德，喉咙发出细微的声音，“别吵，再睡一会儿。”
    路德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扼着他脖子的左手更加用力，“谁派你来的。”
    男人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眼睛中露出痛苦的神色，脖颈处青筋与血管尽皆显现。
    “放...fa...”
    路德稍稍放松力道，拇指与食指却依然停留在他脖颈最脆弱的地方，只要身下人敢乱动，他可以立刻扭断他的脖子。
    “咳咳。你，咳咳咳，发什么疯！”
    在确认身边没有其他危险后，路德慢慢收回手枪。
    男人掀开他坐起来，捂着脖子用力咳嗽，时不时还会顶着通红的眼眶瞪向路德。
    路德看到他的眼睛，心中一动，抬手摸去胸口果然空了。
    他再次抬起手枪，“我的狗呢？”
    “哈？咳咳咳。”上岸还没缓过劲来，捂着仿佛被抽空胸口继续咳嗽，然后他就看着假神父拿着纱布走了过来，“喂！喂！喂！”
    3分钟后。
    上岸盘腿坐在床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绑着手腕的绳子另一端系在他的脖子上。路德则拖了一张凳子坐在对面面色不渝。
    “你这绑的也太专业了。”上岸试了一下，手臂一动就会勒到喉咙，“咳咳，太难受了，快给本大爷放开。”
    “狗呢？”路德的语气比刚才更加严厉。
    绑人的时候他盘点了一下，想杀他的人几乎已经死绝。唯一活着的...不，若是那个人，大概会亲自出手。
    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专门冲他来的。
    他捡到上岸时，小狗明显在被人追杀，前两天暴走时上岸还在追问“为什么要杀他”。
    ？ ！
    路德突然想起502和401，502已死，重伤的401莫名失踪，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踪迹。
    据文灵方说，之前进入这个副本的学员从没遇到过这个事件。
    那他们伤害上岸的举动，单纯是npc预设剧情吗？
    想到小狗身上血红的伤痕，路德不免心焦。
    他厉目冲上前去，再次掐住眼前男子的喉咙，这次的他毫不留情，“你不肯说，我只好自己找了。”
    “呜呜呜！！！”路德脸色十分恐怖，上岸拼命挣扎着要解释，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你他娘的倒是给本大爷解释的机会啊！ ！ ！
    但一想到假神父如此疾言厉色是着急救他，上岸又觉得得意又温暖。
    啧啧啧，还说不喜欢本大爷。光是猜测本大爷有危险，都给你急成这样了。
    嘿嘿。
    上岸看着路德近在咫尺的黑眸，鼻尖全是他身上特有的香气，感觉被收起来的尾巴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突然！上岸瞳孔骤缩，路德竟然将眉心贴到了他的眉心上！
    还没来得及高兴，上岸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像是有人强行捏住他的头，将他的头骨捏碎掰开，再将无数根细针插进他的脑子里。
    好疼！
    不知过了多久，凌迟脑子一般的酷刑终于停下。
    上岸脱力地躺到床上，眼前漆黑一片，只觉得要死了。
    “你......”路德说话的声音响起，但上岸一个字都听不清。
    路德愣怔片刻，在反应过来眼前男人就是上岸时，赶紧冲上去替他解绑。
    上岸这傻狗不是第一次走丢了，路德刚才心急，一时下了死手。
    没想到误伤了上岸，他将人平躺放到床上，用尽毕生所学治疗着受伤的上岸。
    直到上岸平静地睡去，路德也没有放弃治疗。他将发光的指尖抵到上岸的太阳穴处，不停地替他按摩。
    路德在治疗的间隙回顾着从上岸脑中搜集到的信息。
    不，也许不该叫他“上岸”，而是魔王朱尼.萨洛蒙。
    “唉。”路德整合着上岸的回忆，本来就傻，这下脑子又受伤了，往后可怎么办。
    不会讹上他吧？
    路德低头看着疼得不安稳的男人，蓦地收回手指。千万不要！
    “呜，疼。”昏沉中的上岸可怜地低喃，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呜呜，母后，我头好疼。”
    路德赶紧将双手放回去，继续帮他治疗。
    他的头也好疼。
    ......
    上岸伸着懒腰坐起来，虽然头还有点疼，但后来睡得十分安稳。
    路德正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用手撑着头小憩。
    上岸学着他的样子撑着头看他，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神父长长的睫毛扇子般轻轻覆盖在眼睑下方，夕阳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侧脸上，为路德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温暖而圣洁的气息。
    路德眉头一如既往地紧皱，为他精致神圣的面容添了几分愁容。使他更像一位深爱着世间、悲悯一切的天神。
    上岸伸手按下路德蹙起的眉头。
    没了愁容的路德更多了几分超凡冷冽，微风吹起窗帘，吹起他几乎银白的长发，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回到他的神界，再也不理这世间的烦扰。
    这下换上岸紧蹙起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神父。
    上岸凑到路德眼前，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游移到紧抿的薄唇上。 ∫
    鬼使神差地，上岸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在干嘛？”路德警惕地醒过来，他摸着唇角的牙印，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
    上岸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舔着锋利的犬牙坐回到床上。他喜欢这种把神拉入泥淖的游戏。
    路德倒也没恼，他看着那双和“上岸”一样的蓝色双眸，心想果然还是条狗。
    上岸不知路德的真实想法，只觉得神父看过来的眼神满是纵容，根本舍不得怪他。
    上岸高兴得跳下床，追上要出门的路德。像以前一样不安分地跟在他身后，“神父，咱们要去哪？”
    “吃饭吗？本大爷要饿死了。”
    “想吃烤肉，我记得这个食堂就有。”
    “你不会那么小气喔？”

 第77章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本大爷可以帮你。有本大爷帮忙，你赢定了！”
    “感受来自欧皇的祝福吧，你个非酋。”
    “话说你搜本大爷的脑子，作为交换，是不是也该跟本大爷介绍一下你自己？”
    “多大了，哪的人，父母健在吗，以前有对象吗，男的女的，你是处男吗。”
    路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上岸。
    “嗷？”上岸歪头看他，觉得神父看他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多了些戒备和陌生。
    “不会是...母单吧？”上岸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没关系，母单不丢人，本大爷也是。”
    “离太近了。”路德说。
    “嗯？”上岸以为自己听错了。
    路德与他拉开距离，眼睛掩藏在反光的镜片之后，“既然恢复了，就回去吧。”
    上岸眨眼，声音暗沉，“回哪去。”
    路德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典型的防备姿态。
    “回哪去！”上岸高声质问，“你让我回哪去！”
    路德挑眉，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就在上岸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路德转身走了。
    上岸冲到他面前挡住去路，“你不要我了？”
    路德一愣，发现上岸的眼眶的眼眶通红，身体在微微颤唞。
    路德有些费解，这么大一个成年人，好歹也是个魔王，怎么用得上“要”这个字？
    上岸被他疏离的表情激怒，狠狠抹掉眼角的湿润，怒瞪他，“你既然养了狗，就该好好养他！你半路弃养，知道会给狗狗带来多大伤害吗？还神父呢，这点道德都没有，缺了个大德！活该你运气爆炸。”
    路德：……骂人好脏。
    “可怜的小狗被你弃养，在大街上流浪会被其他流浪狗欺负。还会被捕狗大队用网子套住，扔到生锈的铁笼子里，在狗狗拘留所里跟一群凶神恶煞的野狗抢一个干巴巴的馒头。”
    “他可怜巴巴地躲在角落里等他的主人，直到被抓走做无害化处理，他都还在想念他的主人。”
    “可他狠心的可恶的主人，良心被狗吃了，已经不要他的狗了！”
    路德表情诡异。
    他的心就像一滩非牛顿流体。
    他不自觉地将上岸描述的场景具象化，惹人怜爱的场景缓缓进入心里，让他恨不能将可怜的小奶狗裹紧心里。
    可当眼前的站着的人形物体，又像重锤一样砸到他的心上，			使之迅速变得坚硬无比。
    最终，路德还是在他湛蓝色的眼眸中妥协。
    上岸抓住机会，耷拉着眼角，期期艾艾地问：“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唉。路德在心中叹气。
    “可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扯起勉强的弧度，“但你不能再变成人。”
    “我靠，什么狗屁！”
    副本3 日夜医院
    第54章
    路德也很无奈，他只是很寂寞，想养条狗而已。
    虽然它不听话、爱乱跑、总是在外边受伤，但只要感受到它温暖的体温，路德就有一种还活着的错觉。
    他可以是大狗、是小狗，可以犯傻卖蠢，可以整天叫着吃不饱，也可以给他添很多麻烦。
    但唯独不能是人。
    不是上岸的问题，单纯恐人罢了。
    只要一想到身边有一个人，他就无法放下警惕，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上岸明确地感受到路德的变化，这令他有些焦虑，狗毛雪花似的往下落。
    不到半天，上岸就受不了了。
    他变回人形，学着路德叉手坐在地上，“我们需要聊聊。”
    “并不。”路德坐在窗边看经书，连眼皮都没抬。
    充满房间的敌意让上岸后背发凉，他明智地变回狗形态，庞大的身躯几乎充满整个房间，让路德不得不审视他的存在。
    上岸趴到他面前，见他仍然无动于衷，索性翻身躺下。
    路德停下阅读的目光，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粉色的皮毛。
    平时完全不给摸的肚子，正随着呼吸起伏，只看着就知道它是软的、毛茸茸的、暖呼呼的。
    甚至足够他爬上去，把整个人埋在里面。
    想…好想…摸一下。
    路德的身体先于头脑，已经趴到了软软的肚皮上。
    啊，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好软！
    “现在可以了吗？”上岸都惊讶于自己对神父的容忍度，堂堂魔王大人的肚子，从3岁后连他母亲都不能碰。
    这是上岸身上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若神父有一点歪心思，都能立刻杀掉他。
    可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亮出来，只为了能跟神父好聊几句。
    可神父仍然没有回应他。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他太累了。
    这次路德完全休息过来了，他看着银行卡里六位数的余额，十分好心情地请上岸吃了顿大餐。
    最后又找地方给自己染了个头发。
    到了第七天的晚上，系统通知准时在脑海中响起。
    【第三次模拟测试“日夜医院”开始。 】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体检（实践题）。 】
    【题目要求：亲自将体检合格通知单交给专员并成功逃离。 】
    【最终录取名额1个。 】
    【附加题：请自行探索。 】
    【注意事项：本副本存在生命危险，烦请留意。 】
    【倒计时】
    【3】
    【2】
    【1】
    “叮铃铃，考试开始！”
    路德所在的宿舍渐渐变了，大体格局一样，只是四周的墙都变成了透明玻璃。
    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上下左右住着的所有人。
    路德走到墙边，眼前是非常整齐划一的街道和建筑。
    “奇怪。”路德愣怔地看着这座玻璃城市，不是要体检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医院，甚至都不像是人类居住的城市。
    “感谢大恩主为我们创造的玻璃城市，在这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上岸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说话，像小学生念课文一样。
    路德回头看去，只见他趴在地上，湛蓝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透过玻璃地板看着楼下，嘴里念着楼下邻居写的日记。
    “在这个由0和1组成的透明世界里，阴影将无处遁形。我们有责任将这理性与效率的完美极致带给生活在自由的蛮荒时代的原始人，强制他们成为幸福者。”
    路德房间同样的位置也摆着一张书桌，上面还有一个空白的日记本。
    路德想了想，坐到书桌前拿起笔。
    上岸好奇地走上去，见路德思考半晌后写下：
    ——赞美大恩主，赞美玻璃城市，赞美理性与效率。
    刚写完，街道上响起只有两个音符构成的单调铜管乐，字正腔圆的机械声随之响起：
    “现在是上午8时整，散步时间。”
    随着广播响起，玻璃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像得到指令的机器一样，放下手中的笔齐刷刷走出房间。成千上百身穿着浅蓝色制服的人们，整整齐齐地四人一排，踩着铜管乐的节奏在街上散步。

 第78章

    路德混入其中，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他们的脖子上都绑着一个无法拆卸的金属制电子名牌。
    路德脖子上也有，他借助玻璃的反光看到上面写着熟悉的数字：
    —— 179 100
    而他身边的三个人，脖子上戴着同样的金属项圈，但屏幕上只有三个数字，并没有后边的绩效显示。
    然而其他人并未对路德不一样的项圈发出疑义。
    他们穿梭在完全一样的建筑中，陌生又熟稔地问候与交流，看起来完全没有烦恼。
    路德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天空蓝的出奇，连一片云彩都没有。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它的光芒仿佛来自一种统一的、明亮的白色物质。
    路德沿着阳光透过玻璃看向地面，敏锐地发现人们的影子从不随着位置的变化而变化。
    甚至几乎没有影子。
    即使是中午12点的阳光也不该是这样，让人觉得不真实、甚至有些荒诞，像是走在梦里。
    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路德扭过头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和斑斑点点的雀斑。
    “你真可爱。”她说。
    “什么？”路德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调笑的意味，这与这里宁静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明明是每天都见到的场景，你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新奇与探究。像个充满激情的小孩子，真可爱。”说着，她挑起尖尖的眉梢，“我要给你发送□□通知单，可千万不要拒绝呦~”
    什么？ ！
    嘶。路德脸颊轻微抽搐，刚刚上岸不小心挠破了他的胸口。
    散完步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巨大的环形中央广场入座。 9点的钟声敲响时，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突然显现一个人影。
    那人坐在玻璃制的椅子上，整个人都笼罩在纯白的罩袍中。
    “大恩主。”人们纷纷起身行礼。
    路德混在人群中毫无违和感，这场景于他而言太熟悉了。
    很快，大恩主开始为他们讲授玻璃城市的由来。
    二百年前发生了一次大战，人类向彼此投掷了自己拥有的所有武器——包括放射性武器。
    他们不要钱似的将天价武器投掷到对方的领土上，不计后果地摧毁对方的电力系统、水库、粮仓，甚至核电站。就算只剩下一架飞机，他们也要用来相对方的土地上播撒红剂——一种可以完全摧毁土地一切动植物的致命毒剂。
    所有的国家都被消灭，所有城市都变成了荒芜的钢铁丛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存活下来的植物和动物都在红剂和核辐射的诱导下发生了变异。
    于是幸存的还未变异的人类聚集起来，用高抗玻璃墙将自己围起来，再用高抗制成房子居住，以期能避免变异。 ↑
    “我知道这样很不方便，但又能怎么办呢？”大恩主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紧紧抓住所有人的情绪。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甚至有些让人昏昏欲睡。但路德知道，这个人的语调和节奏都经过专业的特殊训练，是最容易让人听进去的。
    “我们为抵抗前人造下的孽障付出太多了！我们用绿色高墙把自己关起来，住在高抗玻璃房里，紧紧遵守着'守时戒律表'，仍然抵挡不住缓慢变异。”
    ......
    守时戒律表。
    路德想起房间墙上挂着的，金底红字的表格。
    08:00散步
    09:00诵读
    11:00午饭
    12:00散步
    13:00午休
    14:00体检
    16:00散步
    17:00工作
    18:00晚饭
    20:00散步
    21:00休息
    ......
    每天8点起床，一天上班1个小时。
    什么人间疾苦！真是太没人性了！
    蹲在路德脚下的上岸疑惑地抬头，突然觉得假神父的心情变好了。
    路德的心情确实不错，他甚至在大恩主提问“谁想发言”时站了起来。
    路德在大恩主的召唤下走向高台，他的眉眼微弯，环视四周的目光欣喜含情，让台下的人不由发出赞叹。
    “你有什么感想或疑惑，请大胆地说出来吧。大恩主为你的积极勇敢感到骄傲。”大恩主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似乎是在赐福。
    路德不着痕迹地躲开，余光并未在他罩袍下的容貌上多做停留。
    他推了推眼镜，说道：“我每天都能看到挂在房间墙上的'守时戒律表'，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古人画在神圣教堂里的壁画，如此华丽、精准、美好。总让我不禁想要吟唱或者祈祷，只恨我不是一个诗人，写不出足以赞美它的诗歌。”
    路德的声音与以往大相径庭，虽然他平日的嗓音也十分低沉好听，但却总裹着一层懒意。
    可现在，他沉下气息、打开胸腔，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蓬勃的激情。他将语气节奏控制地极好，既不会让人乏味，也不会过于激昂让人疲惫。
    他像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国家级播音员，不！这还不足以形容他的技巧。
    他更像是一位世界级的传销者，只凭一张嘴，就能让所有人将灵魂献祭。
    路德在众人的注目下为“守时戒律表”讲了一篇光荣的赞歌，他抹掉眼底激动的泪水，“守时戒律表就是我们帝国的心脏与脉搏，它像一架巨大的精密仪器，将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人类史诗中的六角钢铁英雄。就让我们永远地拥护守时戒律表，在它的指引下再创人类的辉煌世纪吧！”
    台下人静默片刻，大恩主的掌声在身后响起，随后无数掌声同时响起，纷纷赞美着守时戒律表。
    只有上岸注意到，路德默默比了一个祈求原谅的手势。上岸通过口型猜测，他在向抛弃他的旧神忏悔。
    切。
    ————————————————————
    11时整的报时钟声响起，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一齐站起来，踏着统一的步伐往外走。
    他们步伐整齐、面容呆滞，遵照这守时			戒律表的规定在同一小时走进食堂，再在同一分钟坐到餐盘前，在同一秒钟将饭勺送进嘴里。
    甚至，连咀嚼的频率都是相同的。
    正如路德所说，所有人都被名为“守时戒律表”的东西吞噬，变成整齐划一的六角螺钉，组成了名为玻璃王国的巨大机器。
    这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市。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有存稿有时间的时候，两个月申不到榜单，一请假就给我15000的榜单，真的是要命了（吐血）。
    第55章
    吃完饭又是散步时间，这是路德梦寐以求的上班节奏。
    与上午的散步不同，午饭后的时间更加自由。有人在街上整齐划一地散步，有人在各种兴趣大楼内上课，还有人坐在房间内写作。
    因为整座城市都由玻璃制成，所以路德可以轻易看到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屋子里有窗帘吗？”路德看到某个房间的玻璃全都变成了不透明的磨砂质地。
    他身边的人对看一眼纷纷笑起来。
    长着雀斑的180从早上就一直在路德周围打转，“只要接受了通知单，房间玻璃就会在规定时间内变成不透明状。”

 第79章

    “通知单？”路德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小雀斑眼中的调笑才想起来。
    ——交pe1通知单
    ......
    “为什么玻璃不能一直保持不透明状呢？”他起初以为高抗玻璃只能是高透性的，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周围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周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扭头盯着路德，连身边的风都停在了原地。
    原本不算安静的街道变得落针可闻。
    路德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这样就不能及时发现问题，对玻璃王国的运转存在着隐患。”
    话音刚落，耳边的风又吹过，人们也恢复了之前的动作。
    仿佛刚才时间暂停般的场景，都是错觉。
    路德旁敲侧击地聊了许多。
    正如诵读时所说，人们为了躲避辐射和毒剂诱发变异把自己关进玻璃城市里。
    大恩主提出了这个构想，而且他还发现，只有精确地遵守守时戒律表生活，人类的变异率才是最低的。
    但也只是降低概率，根本无法完全避免。
    因此他们开始进行全民体检，体检随着变异频率的增加而增加。
    现在已经到了每天都要体检的地步。
    每天体检合格者会得到体检合格通知单，也是他们当日在玻璃城市活动的通行证。
    而体检不合格者，他们的项圈将会变成危险的红色。不过这里的六角螺钉们并不害怕，大恩主已经发明了治疗变异的方法。
    他们只需要在体检医院的特殊病房内休息一天，第二天变异就会被清除了。
    在诵读上发言的治愈者说，痊愈后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变得更好了。
    这让他更加依赖、信任大恩主，更加拥护玻璃城市，宣誓要严格遵守玻璃城市的一切规则。
    在他们的讲述中，路德依稀想起了一些往事。
    曾作为天选之子、教廷唯一继承人的他，学过太多类似的恶心东西。
    路德再问不出什么新东西，便与他们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看着楼上每层邻居的情况，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的衣摆动了一下，一个白色的小狗头露出来，抖了抖粉白色的耳朵。
    “任务名称是'日夜医院'。但这里的玻璃房子都是用数字标注的，应该不会有叫'日夜医院'的建筑。但每天都有专门的'体检'时间，跟你的任务目标对上了。”
    上岸说得对，他只顾着留心周围诡异的违和感，几乎忘记了任务内容，幸亏有上岸提醒。
    路德闭上眼睛——他楼上的邻居正在换衣服。
    他手指慢慢摸着上岸，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于独自面对，此时有人帮忙，让他的精神稍稍放松下来。
    这非常危险。
    上岸按住路德作乱的手指，“手总跟冰块似的，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路德轻笑一声，更加恶劣地将手指伸到他柔顺的毛发中。
    上岸抱着他的手指磨牙，“本大爷饿了。”
    “我也是。”路德说着，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着米糊一样的乳白色液体，正是他的午饭。
    上岸干呕了几下，嫌弃地将玻璃瓶推开，“什么垃圾。”
    路德收起玻璃瓶，将手掌覆盖到上岸头上，“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哼！”
    “鸡蛋吃吗？”
    “呕。”
    “好吧。”
    ——————————————
    路德没一会儿就醒了，上岸正趴在一边扯他的衣摆。
    路德抱起他，托着他圆滚滚的肚子，起床在楼里转了一圈。
    路过的人都在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请问。”路德拦住身边的人，不太舒服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洗手间在哪里？”
    这下周围人的神色更古怪了。
    “公厕在0号楼里，稍后会需要进行体检，建议您坚持一下。”
    “谢谢。”
    路德顺着人流往外走，趁人不注意时悄悄离开人群，快速在一模一样的建筑物里寻找0号楼。
    很快，就找到了0号楼。
    这栋楼是如此地特殊，它是这座玻璃城市里唯一一幢椭圆形建筑。在穹顶的正上方，伫立着一个红底的白色十字架。
    十字架的下方有一道完全不透明的线，从穹顶直通到地下，像是整栋建筑的承重墙。
    “公厕建在医院里？”路德透过层层叠叠的玻璃，看到承重墙上明显的公厕标志。
    这座玻璃城市唯一有隐私的地方，竟然是公厕。
    路德怀中蓦然一轻，两米外多了一个金发蓝瞳的男人，他一边向前跑一边挥手，“再磨蹭本大爷就颜面尽失了。”
    路德失笑跟上，这才想起来从进入副本他们都还没上过厕所。
    “你这肾貌似不太好。”路德步伐不快，但完全能跟上。
    上岸跑的急，没有听到。
    玩笑没人接，路德略有些尴尬，他左顾右盼装作很忙的样子。
    一晃神儿，他和上岸之间的距离又变大了。
    “站住。”0号楼的保安拦住路德的去路，“请按顺序排队体检。”
    上岸变成小狗，顺着保安的视线盲区钻了进去。
    “喂！”小雀斑从后面走上来，“快来排队吧，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看着上岸跑向厕所的身影，路德跟着小雀斑回到队伍。
    小雀斑神秘兮兮地说：“我向主管提交了申请~”
    路德快步超过小雀斑，扫描了颈部项圈进入0号楼。
    0号楼半椭圆形的建筑，在镜面地板的反射下形成闭环。冰冷的仪器，有序的体检者，还有穿着白色长袍的医生，全部在踏进建筑时变成了两个。
    路德循着指引牌走到一位男性体检助理面前——这是按照每个人的喜好设定的专业机器人。
    “下午好，我们又见面了。”普通的白色长袍也难掩助理高贵的气质，声音清澈悦耳，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路德审视着眼前的助理，反光的镜片遮住他锐利的目光，但肌肉却不由微微紧绷。
    这份警惕，似乎被身旁的助理微妙地捕捉到了。 7
    助理眼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看似无害，却又难以言喻的弧度。他的微笑温和又亲切，仿佛能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却又在不经意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按照惯例，我们首先从血常规检测开始，请随我来。”助理侧身让步，伸出手臂的手臂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向着抽血室的方向做出请的手势。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熟稔，却又似乎暗含深意。
    路德的目光再次扫视助理，视线在他脖颈处微顿。
    助理脖子上带着一个银质项链，项链是红底十字架形状，与0号楼穹顶上的标志如出一辙。
    “或者您想先做别的项目吗？”助理十分贴心地分析着路德的心理，体检助理负责着体检者身体的每一处改变。
    “先做一般检查。”路德强硬地打断助理的提议，他的声音低沉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不悦。

 第80章

    助理并未因他的强硬感到不满，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随即，他迅速调整指引方向，手掌轻轻一挥，示意路德跟他走向另一条通道，“请走这边，我会确保您今天的体检全面又舒适的。”
    “但愿。”路德率先迈开步伐，在透明空旷的玻璃大厅内穿行，挂在承重墙上的巨幕正在播放医院的广告。
    “日夜医院，日夜守护您的身体健康。我们不仅仅提供体检服务，更为您打造了一位贴心的私人订制专人助理，针对性把控您的健康状况，完美贴合您的需求。”
    镜头里站着一个初始状态的卤蛋形状机器人，随着轻柔的背景音乐和广告词，他/她缓缓走到一位客人面前。
    紧接着，客人面前出现一个捏脸界面，随着客人的调整，助理机器人很快变成客人想要的模样，连发型都可以调整。
    最后，客人与助理纷纷转向观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因为懂得，所以不同。日夜医院将日夜为您提供最周到的服务。”
    路德站在一般检查的仪器上，视线从巨幕移向眼前操作仪器的助理。
    “你叫什么名字。”路德问。
    按照刚才的简介，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配合体检项目，体检助理会设定成体检者最喜欢的模样。
    而且这项技术已经升级到不需要手动捏脸，就可以自动提取、生成。
    路德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内心郁郁。
    喜欢？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助理正在低头导出体检数据，没有察觉路德的变化。他闻言偏过头来，唇角勾起温和又疏离的微笑。
    “您希望我叫什么呢，先生。”
    黑色长发滑落，正露出他脖颈后黑色的“l”纹身。
    “'江辰'如何？”
    紧绷的路德突然笑出声，嘴角也勾起同样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已经不能保证六点更了。
    tt，裸更赶榜是我的报应
    第56章
    上岸解决了生理问题，神清气爽地往外走。
    这里的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为免给假神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上岸从布草间里拿了一套蓝色制服，甚至还好运地捡到一个坏掉的电子项圈，不注意的话看不出区别。
    上岸将项圈虚虚挂在脖子上，大摇大摆地在大厅里寻找假神父的下落。
    所有人都在大厅中穿梭，倒也不显得他十分特殊，但还是有路过的人时不时看他一眼。
    上岸昂首挺胸，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他低头对着镜子地板整理发型，顺便欣赏着自己英俊帅气的脸，最后甚至还蹲到了地上。
    镜子地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成像十分清晰，连穹顶的细节都能看得清楚，总让人有一种身处对称世界的错觉。
    上岸左右审视着自己的脸颊，发现下颌线清晰不少。
    “啧。”上岸目光移向前方假神父的倒影，“都怪他不努力工作，害本大爷天天儿挨饿。”
    也许是自己也觉得这样污蔑假神父有点过分，上岸摇头轻笑，露出半颗尖锐的犬齿。
    他舔了舔犬齿，眼睛紧锁在假神父身上，走过去时嘴里还在不停嘀咕。
    “进入副本前那顿不算。”
    “居委会副本结束那顿不算。”
    “大章鱼跟大鳄鱼也不算。”
    ......
    反正就是没饭吃。
    上岸脚步一顿，然后快步走到假神父身边。
    “你们在干嘛？！”上岸审视着背对着他的助理，心中不悦。
    这人瘦的跟个竹竿似的，穿着白大褂还披着长发，大白天看到都觉得瘆人。
    假神父为啥对着这么个丑东西笑得那么好看？
    自从变成人形，假神父都没这么对他笑过！
    上岸警铃大作，三两步冲到两人中间，“喂，你！”
    上岸将剩余的话咽回去，惊讶地后退半步。
    一瞬间，他竟觉得两个假神父站在自己面前。
    不，真正相像的是他们的气质，甚至连微笑时眼底的审视都如出一辙。
    路德看着莽撞冲进来的青年，突然像是看到小狗上岸站在那。吓得浑身的奶毛都炸开，湛蓝色的瞳孔呆愣愣地，将他心中所想暴露无疑。
    有那么一瞬间，路德似乎稍微接受了一点眼前的人形上岸。
    “下一项是什么。”他率先走出一般检查室，路过上岸时习惯性地揉乱他的头发，一如既往地柔软细滑。
    上岸狠狠拍开他作乱的手，十分不满地整理发型，“刚弄好的发型！本大爷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碰本大爷的头。”
    体检助理毫不在意多出来的人，继续为路德引导，“下一项需要去抽血室进行血常规检测。”
    路德的余光扫视过来，似乎不太信任助理的专业性。他向助理指引的反方向走去，“隔壁不就是外科检查吗，先做这个吧。”
    助理笑容未变，尽职尽责地追上去，“好的，路先生。”
    路德含笑走进外科检查室，在助理看不见的后，眼底浸出刺骨的寒意。
    状况外的上岸仍在抱怨，路德再次揉乱他的黑发。
    上岸抬头怒瞪，在对上路德漆黑的双眸时，意外地安静下来。
    乖。路德无声地对他说。
    上岸别过头去，觉得耳朵有些发热。
    那也不能抵消他破坏发型的罪恶，假神父就等着魔王大人的秋后算账吧。
    安抚好暴躁小狗，路德脱掉上衣坐到检测台上。
    上岸皱眉，怎么还脱衣服？他恶狠狠地瞪了楼道里的路人一眼，光天化日的，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看见了。
    体检助理将检测贴片贴到相应位置，自动消毒过的贴片有些湿凉，贴在身上像在被阴仄仄的毒蛇舔舐。
    “您身上好多伤疤。”助理拿起最后一个贴片放到路德胸口，“需要我为您申请修复手术吗。”
    在贴片贴到胸口的最后一刻，助理的手腕突然被紧紧握住。他试探着抽回手腕，失败后抬头看向客户，脸上笑意丝毫未减。
    他的目光撞进漆黑的眸子里，眼前人眉眼微弯的样子与他如出一辙。
    但与他不同的是，这人总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仿佛就算遇到危及生命的事，也无法让他动容。
    体检助理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被路德这样盯着，让他觉得自己正站在正午的大街上，每一个想法都会被对方分毫不漏地纳入眼底，每一份恶意都逃不过对方的审视。
    体检助理想从逃跑，身体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知僵持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在暴晒中脱水昏厥时，耳边响起轻飘的凤。
    低沉的笑容带起胸腔的共鸣，路德另一只手摆弄着助理的红十字项链。他的眉梢含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危险至极：
    “电极片贴在这里，要我的命可太容易了。”
    “什么！”上岸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先发制人，掐住了助理的脖子。
    路德扯掉其它电极片站起来，刚要劝说上岸低调一些，以免过于引人注目。突然间，大厅深处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打破了医院安静有序的工作。

 第81章

    “啊！！！鬼啊！！救命，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突然爆发叫声毫无征兆，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什么破体检，我不做了！！！！”
    有序的大厅里充满了混乱的脚步声，似乎连空气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恐慌而变得焦灼。
    “快，抓住他。”
    “护卫队！护卫队！”指挥声、警报声此起彼伏，混在混乱的惊呼声中。
    “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地方！有鬼抓着我的腿！”疯狂的叫喊声仍未停止。
    透过透明玻璃，路德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正举着椅子，拼命挥向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这个人双眼充血，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仿佛这座窗明几净的体检中心是魔窟一样，周围的人在他眼中都扭曲成了恐怖怪物。
    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很快到达现场，他们冷静而高效地操作着麻醉枪，迅速而精准地将那名陷入疯狂边缘的男子制服。
    路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据麻醉针的大小来看，他们射出的剂量足够麻醉一头强壮的公牛。
    可眼前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人，坚持了10秒还没倒地。他努力撑着身体，痛苦地捂着胸口。
    “不能睡，不能睡过去。睡过去就死定了。”
    全副武装的护卫队举着麻醉枪，一点点向他靠拢。
    那人踉跄半步，突然抬头，血红的双眸猛地撞上路德的视线。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在椭圆形穹顶的反射下，清楚地传导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那人竟生生扭断了自己的大腿！
    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已经被白花花的腿骨吓晕过去，更多工作人员闯进来协助疏散体检者。
    路德冷眼看着大厅里的一切，看着那人无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椅子，他的每一次攻击都饱含着恐惧与挣扎，最后却遗憾地摔倒在高剂量的麻醉剂下。
    路德看着护卫队将昏迷的人拖进承重墙的电梯里，看着那扇沉重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大厅内，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试图驱散残留的阴霾，“各位请注意，变异者已经被制服并送进专属病房，请各位号码安心完成今日体检。”
    她的声音平静清灵，似乎带着某种安慰剂的作用，与清洁人员拖布上淡红色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卧槽。”
    上岸的低声咒骂掺杂在温柔的女声之中，路德侧目，上岸正好抬头看向他：
    “不好意思假神父，那小子趁乱跑了。”
    “没关系。”路德并不惊讶，他的视线掠过四周，只见大厅在工作人员的迅速介入下，正逐步恢复原有的秩序。
    随后，他拉着上岸，快步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建在不透明的承重墙里，连窗户都没有。即使房顶安装了明亮白炽灯，房间却仍然十分逼仄，让人恨不得马上出去。
    路德很不喜欢这种环境，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
    “你想干嘛？”上岸被推到厕所隔间里，看着路德挤进来锁上门，心中警铃大作。
    路德的衬衫还未来得及系，上岸艰难移开目光，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捂在胸`前，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电影情节。
    路德紧绷的面容稍有松动，他用掌心在上岸眉心拍了一下，“平时都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岸尴尬地放手，盘腿坐到马桶盖上。
    路德嘴角抽搐，但也没再说什么。
    他沉默着拿出医药箱，单膝跪到地上，拉过上岸的胳膊握在手里，食指和中指按在他的臂弯处，感受着血液冲击血管壁的力量。
    上岸瞪大双眼，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在时、地点、人物、性别全都不对，他几乎怀疑假神父在跟他求婚。
    “你你你你......”上岸咽了咽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向下瞟。
    原本难看至极的白瓷色肌肤，在假神父精致五官的映衬下，竟呈现出极品的大理石雕塑的质感。饱满的胸肌与紧致的腹肌上交错着凌乱的疤痕，在打破精致华贵感的同时，迎面冲过来一阵野蛮的气息。
    酷！
    “嘘。”路德竖起手指，比了噤声的手势，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从怀中掏出一枚繁复华丽的戒指，许下烂大街的誓言。
    如果是假神父说出来的话，一定像天籁吧。
    上岸突然皱眉。
    可他从没想过要娶一个男媳妇啊。
    【作者有话说】
    周三24点前还有6000字！ ！ ！
    第57章
    路德并未发现上岸的异常，他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等了半晌，在听到上方抽水声后，路德才借着墙内管道的水流声解释，“我不能检查血常规，借你的血用一下。”
    上岸冷静下来，将莫名其妙的失望抛诸脑后。
    他沉着肩膀俯视跪在地上的神父，正撞到深渊般的眼瞳里。上岸本想借此讨价还价，在神父的凝视下没两秒便败下阵来。
    他别过头去，别扭地嘟囔，“随你便。”
    太犯规了，假神父这双眼睛，他爹的看狗都深情。
    路德早已捏住上岸的动脉，见他点头，立即将采血针插@ ￥入他鼓起的血管里，动作比大厅里专门采血的机器还精准。
    上岸无语地看着早有准备的神父，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这混蛋纯拿他当工具人用的，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路德看着手里的8管血长舒一口气，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帮了大忙，没有你可就麻烦大了。”
    上岸叉着手，侧脸施舍给路德高傲的眼神，“哼，知道本大爷的重要了吧。为你之前赶本大爷走感到羞愧吧，假神父！”
    “是的，对不起。”路德爽利的回答听起来像是敷衍，见上岸脸色不对，他捏了捏上岸的耳朵，“这里不方便，有机会再展开。”
    “哼。”上岸莫名地被路德的眼神触动了，他撇了撇嘴，故意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眼神中的怒意已悄然消散大半。
    突然，洗手间外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路德抬手捂住上岸的嘴巴，对他比出噤声的姿势。
    体检助理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响起，“ 179号，您在吗？”
    一边说着，他敲响了第一个隔间的门。
    路德与上岸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调整呼吸，直到助理要敲响他们的隔间时，路德才大声说：“请稍等。”
    随即，路德整理好衣服走出去，脸上挂着礼貌的假笑，仿佛只是正常地来上一个洗手间。
    “您来的时间有些久，我有些担心。”体检助理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他对路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体检时间马上就要......”
    体检助理看到另一个男人从厕所隔间里走出来，笑容扭曲了一瞬，然后再次挂着职业笑容说道：“体检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为免您无法完成今日的体检项目，还请尽快随我来。”
    体检助理顿了一下，“我也可以帮您增加一项特别男科检查。”
    路德率先走出洗手间，但在脚步踏出去的一瞬间，原本空旷敞亮的玻璃大厅，竟在一瞬间变成了阴冷潮湿的溶洞。

 第82章

    昏暗的光线从头顶稀疏的岩石缝隙中投下，照应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而大厅里来往的人们，竟全都是被各种肢体随意缝合起来的人形怪物.......
    确认上岸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异变成怪物。路德迈步走向大厅，一脚踩到水坑里也面不改色。
    “哼，你们这种通过上厕所躲避抽血的人我见多了！”原本礼貌温柔的体检助理突然粗鲁地推了路德一下。
    路德脑海中闪过刚才在大厅里发疯的人，硬生生克制住躲避、反击的行动，在那只手碰到自己之前配合地向前踉跄一下。
    “喂，你干嘛！”上岸及时抓住助理的手，手背青筋暴起，眼中喷火。
    妈的，什么脏东西，也敢碰假神父！
    刚才还人模人样的体检助理也变了，他的右侧后脑长着一个巨大的瘤子，有半个头那么大，这使他像是长了两个头。许是异常的头部结构导致颅内高压，他的双眼像金鱼一样突出，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被挤出眼眶。
    体检助理异常纤细的手腕被上岸抓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刚想发难就见他根本没碰到的人向前踉跄了几步。
    “你大爷的！”上岸以为体检助理碰到了路德，顿时怒目圆睁，用力掰断了他的手腕。
    “咔嚓。”手腕发出机械断裂的脆响。
    体检助理的脸痛苦到扭曲，他握着手腕蹲下去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上岸还想再动手，却见假神父挡到眼前。
    “他...”推你！上岸咽下脱口而出的话，他看到假神父以微不可查的幅度对他摇头。
    见上岸不情不愿地走到一边，路德弯腰扶起体检助理，“没事吧。”
    “嘀嗒。”
    一滴水珠落到路德肩膀，路德抬头看去，长长的溶柱挂在溶洞顶上，顶端挂着稀薄的水膜。
    “唔。”被扶起的助理觉得折断的手臂几乎被生生扯断，他悲愤地看向假好心的罪魁祸首。
    路德笑着放开他，目光从他胸`前的黑“ -”字项链向下游移，最后停留在他已经破成流苏的粗麻袖口，“动一下手腕，应该没问题。”
    助理动动手腕，果然被接回去了，一股被戏耍的愤怒从心底涌起，“你们故意的吧？”
    助理愤怒的骂声很大，在空荡的溶洞里显得格外瘆人，把体检助理本人都吓到缩着脖子后退。
    路德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在上岸又要与他争论时，溶洞深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呼噜声，像是某个巨大的怪物即将被吵闹声唤醒。
    助理如临大敌地捂住嘴巴，一边慌张地向前走，一边用极小的声音怒斥，“快点走！主动点把血献了，要不然弄死你。”
    路德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将手插在兜里向前走去，余光始终观察着大厅内奇形怪状的怪物。
    每一个脖子上带着电子项圈的“正常人”都神色如常地在身边怪物的引导下......摆出被要求的姿势，似乎只是在进行正常体检。
    可在路德看来，他们更像是一群被豢养的家畜。
    走过狭长的甬道，躲过头顶尖锐的溶柱，路德走到一个较大的圆形空腔内。空腔潮湿黏腻，地上的青苔地毯延伸到中间几根凸起的石柱上。
    石柱两侧插着火把，而石柱的正上方，巨大的癞头□□正大张着嘴蹲在上面。旁边一个人的上臂都伸进了癞头□□嘴里，□□细长的舌头在他上臂上缠了几圈，舌头扎进动脉血管里，大口吮xi着鲜血。
    “把胳膊放进去。”助理脸上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路德看着被抽完血表情萎靡的人，眉头一跳看向上岸。
    “呸！本大爷不吃！”上岸满头黑线，真恨自己居然秒懂了假神父的眼神。
    光是想想都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失望个毛线，假神父你大爷！上岸在内心跳脚。
    路德唇角勾起，回头的瞬间，昏暗潮湿的溶洞突然变回宽敞明亮的玻璃大厅。
    路德微微一愣，从兜里抽出半截的手停在半空。
    原本丑陋的癞头□□变成价格昂贵的精密仪器，他们大张的嘴变成了圆形金属圈，金属圈接触胳膊的位置还被体贴地贴上了矽胶。固定好后，精细的机械臂会按照程序自动将采血针插进血管，采血针插得非常的专业。
    而原本□□身体的位置，变成了负责更换采样管的机械臂，每当采血管内的血液达到定量，机械臂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换成下一管，并将已经装满的贴好标签整齐摆放在样品盒里。
    路德看得牙酸，给上岸使了个眼色，趁着上岸吸引助理注意力的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血液样品贴上标签放进样品盒里。
    “走吧。”路德大摇大摆地离开，一脸无辜地看向拦住他去路的助理，“我已经采完血了。”
    见助理已经变回态度良好的红“ ” ，路德皱眉对着面露怀疑的助理抱怨，像极了脾气不好的难缠客户，“这么简单的事，每天都做。我怎么可能漏掉，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又是半路换助理，又是发生骚乱，现在连我们做没做体检都搞不清楚。你是不是没接受过入职培训。”
    看到样品盒里的标签，助理立即90°鞠躬道歉，虽然确信自己没有看到体检者采血，但根据医院规定，他们必须要百分百安抚好体检者的情绪。
    路德看着判若两人未置可否，板着脸完成剩余的体检后，随着人流整齐划一地开始了今天的第三次散步。
    每天的散步是不是过于多了？
    路德与他们一起走着，遇到另一组人便停下来聊天。
    “你们看到下午的变异者了吗？”一个香肠嘴的男人率先开启了话题。
    “当然，太可怕了，我们每天都进行体检，竟然还会变异。”
    “又一个脑子变异的可怜鬼，没救了。”
    “不是说已经可以治疗了？”路德问。
    “是的，一般散步结束后就可以得到体检结果，体检不合格的人的名牌会变成红色。”
    “不过不用担心，只要直接去0号楼的殊病房内休息一天就可以了。但是......”这人故意拉长尾音，想要卖个关子。
    “但是大脑变异是无法治愈的。”斜侧插进来一位女士——是小雀斑。小雀斑见路德看向自己，笑意盈盈地给他了一个飞吻。
    “为什么确认是变异？也许只是精神不好。”路德铁石心肠地忽视了小雀斑。
    小雀斑也不生气，只当他在害羞，捂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除变异外的一切疾病都已经被消灭了，包括精神类疾病。”有人说。
    消灭......路德做了很多年的医生，消灭一切疾病的论断严重违反了他的常识。
    与此同时，大家的项圈都发出了滴滴声。新的体检结果已出，在场的人全都合格了。
    【作者有话说】
    一键感谢营养液好像没有了？手动感谢一下~
    谢谢【一片虚无】每章的鼓励评论，没有你我真的是要怀疑人生到死了，hh。
    感谢【落花惜雨】好几次的营养液投喂，总能在我快被掏空的时候及时投喂。
    日万不可能了，但我必须让你们明天醒过来看到我今天日六！ hh。

 第83章

    ﹌
    第58章
    “体检报告在哪。”
    “体检报告？”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需要啊，只要项圈更新就可以了。”
    路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各个透明建筑中搜寻，“说要把合格的体检报告交给专员。”
    “'交'的话，需要纸质版吧。”
    “我从没见过体检报告，更别说纸质版了。”
    “我也是。”
    “你从哪听说的，听错了吧。”
    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小雀斑突然雀跃地向迎面走来的四人挥手，“下午好，你们知道怎么把体检报告交给专员吗？”
    “下午好。”迎面走来的丰腴的女人也向小雀斑打招呼，“体检结果不都是直接计入系统吗，为什么要把体检报告交给专员。”
    “体检报告哪有纸质版的，纸张的那么昂贵的奢侈品。”
    “是的，只要体检合格，就会自动增加24小时。没听过需要递交的说法。”她的同伴说。
    “或许指的是把我们的体检结果录入系统的人？”
    “竟然不是生成结果自动导入吗！”
    “好像是手动的，我有一段时间被派过去做这种事来着。”
    “这种方式不太准确了。”
    “的确应该更精密一些。”
    “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什么？”大家纷纷看向上一个发言者，路德看向他的项圈。
    与只有三位数的项圈不同，他的项圈上也是六位数。
    —— 032 100
    032紧张到结巴，“我，我是说，这种。我是说，这太不科学了。”
    “没关系。科学在发展，总有一天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众人表示赞同，并开始赞美大恩主和玻璃城市。
    散步时间很快结束，路德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工作时间。
    这里的工作分为3个等级，高、中、低。
    高级工作只有拥有高级称号的号码可以做，一般是科学研究等专业性很强的工作；中级工作是中级称号以上的号码都可以做，一般是需要一定能力的工作；而低级工作是所有人都可以做。
    玻璃城市的大脑会基于各项工作的需求以及号码的状态，形成最精确的规划，将每个号码分配到最合适的岗位上。
    换句话说，他会将尺寸最合适的螺钉放进相应的螺孔里			。
    路德被分到了低级工作——送文件。
    刚导入文件的存储装置还有余温，路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xxxx年xx月xx日玻璃城市体检报告
    存储装置表面的塑料膜上还盖着公章。
    上岸一直跟在路德身边，因为他偷穿了这里的制服，脖子上还带着项圈，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反而有几个号码不停地在追问他到底是几号，抢着说要给他发□□通知单。
    上岸有些沮丧，因为他发现自从变成人形，假神父一直在刻意忽视他的存在。
    有时路德会下意识寻找上岸的位置，但每次看到人形的他后都会僵硬地别过头去。
    上岸恨不得把他的头掰过来，但根本不敢这么做。
    可恶的假神父，人形怎么了？本大爷的人形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小麦色的腱子肌，谁看了不沦陷。
    就你！就你躲着我！
    本大爷是什么很辣眼睛的东西吗？
    当初抱着本大爷死活不撒手的是谁，哭着喊着（并没有）求本大爷留下来的人是谁？ ！
    更可气的是，只要他变成狗假神父就能变正常。
    他大爷的！
    上岸咬牙切齿地站在路德身边，正在动歪心思时，突然看到路德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神被挡在反光镜片之后。
    上岸迈了半步，从后边将下巴挂到路德肩上，感觉他肌肉一僵，得意地勾起唇角。
    待他看到文件封面的文字时，更是大笑出声：
    “哈哈，不愧是本大爷！知道什么叫欧皇了吧，没有本大爷，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任务目标！”
    “假的吧...”路德仍然处在震惊之中，这样的好运，他连做梦都没有过。
    “啧。”上岸不满地歪头，“不可能！”
    ......
    路德很快便照着地图找到了地方。
    他站在楼道里看着不远处的会议室，迟迟不敢再往前走。
    这也太容易了，虽然确实有可能有人可以如此幸运地通关。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上岸坚信自己的欧皇属性，骄傲地跟在一边，不停地诉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光荣事迹，以期让路德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如此轻松。
    很快，他们就被闸机拦下来，一个脚踩着两个轮子的机器人走了过来：
    “未授权人员禁止入内。”
    路德拿出手中文件，“我是来送文件的。”
    机器人的胸`前打开一个小格子，“若需传递物品，请将物品放置在格子内，我将代为转送。”
    路德想起题干中的“亲自”二字，“任务单说这是机密文件，需要亲自交给专员。”
    机器人的显示屏脸上快速滚过字符串，“未授权人员通过闸机，需要提交入门申请。”
    “怎么交？”路德打开系统后台，“有参考吗？或者麻烦发我一个模板。”
    “请翻阅号码手册，相关内容都可以查到。”
    路德点开号码手册，看着几千页的材料眼前一黑，“请问查找键在哪？”
    机器人又是一阵搜索，“号码手册为图片扫描版pdf，基础版软件不提供图片转文字查询功能，若想使用该功能，需要付费。”
    “卧槽？”上岸发出疑惑的声音，“我们帮你们送文件，还得自己掏钱吗？开什么玩笑！”
    “若需传递物品，请将物品放置在格子内，我将代为转送。”不太高级的机器人又触发了新的对话。
    “......”路德面颊抽[dong]，他点开会员中心，即使是最便宜的月卡也要花他一顿饭钱。
    虽然经过两个副本，他饭卡里的钱已经涨到了600，但仍称得上拮据。
    眼看工作时间已经过半，路德深吸一口气，开通了最便宜的会员。
    会员符号亮起后，路德点击查询按钮，在里面输入关键词：
    ——入门申请
    几乎眨眼的瞬间，系统就在员工手册里检索到4条相关内容。
    高效的查找效率让路德脸色稍霁，入门申请流程提交后，需要直管部门、主管单位和受理单位分别通过申请，他才能得到授权。
    分别查询了三个部门的联系方式后，路德决定先把申请交上去，就算今天来不及，明天工作时也可以完成任务了。
    路德再次用查询功能找到入门申请模板，正觉得这钱花的也不算太亏，就见点击下载按钮时又弹出一个对话框：
    ——开通超级会员可享受无限次模板下载
    ？我刚才不是开会员了吗。
    路德回到会员中心，翻找半天才发现，他开通的是“普通会员”，但模板下载功能属于“超级会员”。
    上岸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德的不对劲，他停止与机器人的斗嘴行为，回到路德身边，“怎么了？”

 第84章

    路德没有回应，只憋着一口气回到模板下载页面，在一堆“开通超级会员”的大字里，找到了字号最小的“单次下载”。
    ——单次下载10币/次
    “艹！”路德愤怒地关闭系统界面。
    他把普通会员升级到超级会员也只需要再加15币，单次下载一个模板就要10币？
    那个缺德玩意儿设计的xx系统！
    上岸被突然爆发的神父吓得后撤，震惊地看着他叉着腰在原地打转。
    上岸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神父，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路德面色铁青地看他，深吸一口气，对他张开手，“过来。”
    上岸不满地“啧”了一声，“本大爷就不该问你！”
    话是这样说，但上岸仍然变回小狗，跳到路德怀里。
    摸着怀中的毛绒绒，路德运气半天，在18:00前将存储装置交给机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直到和所有号码坐到一起，看着眼前非常恶心的糊状物，路德再次深呼吸，开通超级会员下载了申请表。
    在提交申请表后，流程界面下方有一个“加快办理”的按钮，也是超级会员特权。
    路德想都没想按了下去。
    大爷的，亏死了！
    ——————————————————————
    晚饭后的休息时间，路德的房门被人敲响。
    其实在这个玻璃城市内，根本不存在“隐私”这个东西。敲门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礼仪。
    路德抬头就看到了门外的小雀斑。
    见路德看过来，小雀斑隔着玻璃门晃了晃手背上的通行证，并在手背落下一吻。
    “ ......”
    路德略一沉思，将小雀斑放了进来。
    “终于见到您了，我亲爱的179号。”小雀斑在门边的装置扫了一下通行证，房屋四周的玻璃迅速变成了不透明的磨砂质地。
    “您有什么事吗？”路德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转身就见小雀斑已经坐到他的床上。
    “哦我亲爱的179号，你假正经的样子可真是太可爱了。”小雀斑依然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但看起来却有些不一样。她翘着二郎腿，用脚尖提着鞋轻晃，“都说了是交pe1通知单，还能做些什么呢？”
    说着，小雀斑的衣服从肩膀轻轻滑落，露出内里香槟色的吊带。吊带的领口很大，能让人完全看清她裸露着的颈胸，还有那道在......之间的.......
    上岸粉白色的耳朵突然竖起，迅速仰头看向给他撸毛的假神父。
    有人勾引他的男媳妇！
    【作者有话说】
    更完了更完了！ ！ ！ ！难以置信我能一边上班一边赶榜，快要见祖宗了。爆更一万不可能，6000做到了！ （半死不活）
    ps：下一章周六再更（跪，一点都没有了），还跟以前一个节奏~
    第59章
    路德神色未变，甚至都没有刻意移开目光，他只是默默抬手挡住上岸的视线。
    仿佛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异性曼妙的胴体，而是一个普通常见的事物。
    路德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小雀斑颈间的项圈上——那里只有三位数。
    “我觉得你已经该走了。”路德说。
    小雀斑咯咯笑起来，她后仰着双手撑到床上，这使她的衣服滑落地更厉害，“才1分钟。”
    “只有真正无能的人才会为此恼怒。”路德耸肩，并不为她话语中的调戏所动，他甚至有心情挑眉逗弄怀中的小狗。
    上岸耳朵一动，往下蹭了蹭，他有点好奇假神父的实力，他俩谁厉害？
    “所以，请离开吧。”路德陷在椅子里背对着小雀斑，随手把不老实的小狗拎起来。
    小雀斑侧头看着墙上的电子壁炉，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尾打圈，虚假的火光倒映在她漆黑的眼中，“你知道吗，古代有一个词语叫'自由'，哦，别介意，我是无意间听到这个词的，并没有做什么违规的事情。”
    “他们说，这个词非常糟糕，它是理性与效率的反义词。是它导致了二百年前的大战，毁灭了他们自己。”
    见路德仍低头逗弄小狗，小雀斑拉高衣服坐正，衣服悉悉索索的摩攃声在房间内响起，“你喜欢这种生活吗？每天一模一样的、普通到像死水一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想看看墙外的世界吗？也许并不像大恩主说的那样荒芜呢？”
    路德眸光微闪。
    自由啊。
    多么诱人的词汇。
    它被人赋予了无数绚丽的色彩，它是诗、是歌、是画、是梦，是无数灵魂一生都追寻不到的天堂。
    但这样一个原始的、充满野性、无拘无束的词，却是由两个方框围成的字组成。
    只有从框中冒头一点点，自由才是自由。若是冒头太多......
    “你走吧，我不想接触护卫队。”路德将上岸竖起的两只耳朵捏到一起。
    小雀斑目光向下游移，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神色变得十分诚恳，“我朋友曾是日夜医院的医生，他说日夜医院有问题，再不逃走，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什么问题？”路德问。
    “我...我不知道。”小雀斑垂然欲泣，“他已经失联了。”
    见路德依然背对着表达拒绝，小雀斑竟突然哭起来，“三天后的感恩日，是我们唯一能逃离的机会。在此之前我想找到我的朋友，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带回来的信息，我们不该抛弃他。”
    “但我求了很多同伴，求他们晚上跟我一起去特殊病房找我的朋友，但所有人都不同意，觉得没有必要为一个已死之人冒险。”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小雀斑眼前，手中的玻璃器皿中盛着红色的液体。
    小雀斑的视线顺着修长的手臂往上爬，银色的眼镜链混在黑色的长发间，反光的镜片掩盖了男人幽深的目光。
    酸涩的葡萄果香拂过鼻尖			，小雀斑看着对面的男人泛紫的薄唇翕动，“喝完回去睡吧。”
    小雀斑喝完红酒，在路德沉默的逐客令下亦步亦趋的往外走。
    就在她将手放到门把手上时，小雀斑突然回头，“他叫江辰！”
    江辰？上岸左右摇头，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他看着假神父，试图让他帮自己解惑。
    却见刚才还走神的假神父，在听到“江辰”这个名字时，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唇角的笑意却加深了。
    上岸觉得假神父笑得丑爆了，他刚想站起来说“别笑了”，就被一只大手按到头上，用力地揉搓。
    “所以呢？”路德转过去直面小雀斑。
    “啊？”小雀斑愣怔地看着满脸笑意、眼神冰冷的179号，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她快速打开门，像是被怪物追赶一样逃出路德房间。明明那人说提这个名字就可以让179帮她救人的！
    路德的目光追随着小雀斑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加真诚，他甚至好心情地对上下左右看过来的邻居们挥手示意。
    “你怎么把女号码吓成这样？我认为你应该去10号楼进修一下。”隔壁的哥们好心提醒。
    路德笑着点头，没人知道，路德眼前正浮现着一条系统通知：

 第85章

    【叮，学员179号触发附加题3。 】
    【附加题3：日夜医院的秘密。 （绩效50点，饭卡充值1000元。）
    （1）帮178号找到“江辰”（绩效20点）；】
    这次的任务有1000元的现金奖励！
    路德深知能遇到这种好事全靠上岸的好运气，他举着上岸躺到床上，将脸埋到上岸肚皮里狠狠亲了几下。
    许是不想扫兴，这次上岸竟没有丝毫抵抗。
    ————————————————————
    按照守时戒律表的规定，晚上20:00时所有号码都需要集体散步1小时，21:00时集体回到房间休息。
    到21:30之后，所有人必须入睡，任何人都不能再出现在街道上。
    辐射和毒剂似乎不止让人类发生了变异，还改变了整个星球的天气。
    与常识中的17-20点日落不同，这里的天空在晚上21:00仍然与白天一样。
    可就在21:01的时候，像是谁突然关了灯，天一下子黑了下来。
    漆黑的天空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月亮和星星像是小孩子拿着画笔画上去的。
    “检查者走后，想办法叫醒我。”路德闭上眼睛时对上岸嘱咐。
    “睡觉还有人检查，中学生吗。”上岸不以为意地“大”字趴在路德胸口。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假神父竟然一句话的功夫就睡着了。
    上岸刚想爬起来搞个恶作剧，突然耳朵一动，迅速趴回去。
    他微微侧头，向着玻璃大楼外看去。
    凭借着优越的夜视能力，上岸发现周围的根本不是玻璃大楼，而是凹凸不平的巨大溶洞。
    溶洞地上伫立着十几条巨大的白色溶柱，每个溶柱上都有无数椭圆形凸起，像是蚕蛹的乳白色卵，密密麻麻粘在溶柱上，因太过密集而让人误以为它们就是溶柱的一部分。
    上岸忍着恶心看向在溶柱间游走的圆形机器。
    它身上安装了无数眼睛一样的球状摄像头，那些摄像头发射出伞状光束，缓慢的自转着扫过街道两边的玻璃大楼，将每个躺在床上的号码纳入阴暗的红光中。
    在光束即将扫到假神父身上时，上岸迅速缩到他的怀里，防止自己被扫到。
    上岸的色域是一般人的十倍，他可以看到很多本不可以被目视到的东西——比如这种光束。
    就算是上岸，也只见过一次这种颜色的光。他的父兄曾用这种光线使他陷入昏迷，以便可以杀掉他夺取魔王之位。
    上岸的妈妈本是魔界最强魔王，但却在怀孕时被他的孩子夺取了全部的魔力，导致她不得不在儿子长大前将王位交给丈夫暂代。
    起初上岸的父亲还装一装，不过几年他就原形毕露，将小三和比上岸还大的私生子带了回来。
    彼时上岸还小，上岸的妈妈只能忍耐。她带着上岸住在自己的宫殿里，一边教他使用自己的能力，一边为他挡掉所有的明枪暗箭。
    终于她欣慰地看到自己的儿子当上了魔王，却不想一时松懈，竟被恶毒的丈夫杀害。
    更想不到，因为她把儿子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甚至不清楚大人间的龃龉，天真地信任着父亲和私生子兄长。
    最后惨遭毒手，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儿。
    圆形机器扫描完毕后关闭了暗红色的光线，匀速在整个溶洞中逡巡起来，它的每个摄像头眼睛深处都闪烁着一个红点。
    溶洞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白天热闹的城市变成死亡之城，仿佛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导致巨大的未知恐怖。
    上岸从路德怀中爬出来，毛发与衣物间摩攃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
    这让他不得不更加放慢动作。
    “喂，路德，醒醒。老路，老路！路德·菲尔德！”
    上岸的呼唤完全不起作用。
    刚走远些的圆形机器突然停下，圆形摄像头内的红点迅速锁定路德的房间。
    上岸屏住呼吸，紧紧趴在路德身上把自己摊成一张“饼”。
    半分钟后，圆形机器恢复自转，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它拐到另一条街道上，上岸才再次开始行动。
    他慢慢爬到路德头上，用爪子扒拉掉他的单边眼镜，露出横贯了他眉眼的狰狞疤痕。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上岸发现假神父的性格非常稳定。他能坦然接受一切不幸，对指向他的恶意也不甚在意。
    但有一样东西是他从不让人触碰的，即使偶尔被人多看几眼，他也会显露出不满的情绪。
    那就是他眉眼间的这道疤痕。
    “你求本大爷叫醒你的，可不能怪我。”上岸低声嘀咕，声音小到像是在默念。
    “本大爷已经试过各种方法叫醒你了哈。”
    “这里这么危险，不能再磨蹭了。”
    “本大爷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啧，一道疤而已，多帅啊，有什么可介意的。矫情。”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 ......”
    上岸盯着那道狰狞的疤痕迟迟不敢动手。
    “看起来像是被鞭子打伤的，哪个王八蛋，鞭子上还插倒刺。别让本大爷逮着他！”
    “敢欺负本大爷的人，嫌命长了。”
    这样想着，上岸恶狠狠地咬到路德眉骨的疤痕处。
    果然，他的牙齿刚碰到路德的皮肤，整条狗都飞到了半空。
    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弹坐起来，银白色的枪口已经举起，蕴藏着风暴的黑眸紧紧锁定着始作俑者。
    看着他冷厉的表情，没人会怀疑他心中的杀意。
    艹！上岸清晰地看到了子弹发射时的火光，可他以小狗形态悬在半空，根本无法躲开子弹。
    千钧一发之际，上岸的后颈突然被人捏住，很快，他便落入熟悉的怀抱。
    稳稳落地时，他耳边的声音恢复成往日的温和：
    “抱歉。”路德说。
    【作者有话说】
    又上榜了（沧桑）。
    第60章
    路德刚跳到地上，便不假思索地向溶洞边缘跑去。他不知道睡着时身边发生了什么，但刚才枪声在溶洞内回响时，他心底涌起巨大的危机感。
    不一会儿，溶洞深处便传来了机器运行的声音，仔细分辨似乎还有怪物的嘶吼声。
    “你刚才那一枪，估计得把那群眼珠子都招来。”上岸简明扼要地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路德在溶洞大大小小的洞口内穿梭。 -_-!
    这溶洞由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空腔组成，每个空腔内都长着巨大的溶柱，而这些溶洞又被细长且角度不同的通道连接。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蚂蚁巢穴，在地底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立体网络。
    路德路用手术刀划破溶柱上的茧状物，不出意外地发现里边蜷缩着一个身穿蓝色制服、脖子上绑着项圈的号码。
    他又划破了几个，全都无一例外。
    这里的空腔相互勾连，内部也长得十分相像，路德在迷宫一样的通道内穿行，早已找不到方向。
    路德站在溶洞中央，这个溶洞一共连接着6条通道。他仔细辨认着通道内的声音，其中四条都有由远及近的机械声。

 第86章

    二选一。
    路德低头。
    上岸凭着直觉指向十一点方向的通道。
    路德毫不犹豫地冲向十一点方向，丝毫不怀疑上岸的选择。
    这条通道异常黑暗，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身后溶洞内传来四个机器停驻的声音，路德不敢耽误，收敛着呼吸向前走，脑中飞快勾勒着白天玻璃城市的地图。
    这个副本名称是“日夜医院”，任务是体检。关键就应该是体检的那间医院。
    扫描启动的声音响起，路德屏住呼吸将自己贴到墙壁上。
    “里。”上岸无声地按时路德往里挪动，他看到了洞口越来越亮的红光。
    路德依言照做，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瓶装着乳白色糊状物的玻璃瓶。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生活在光明、有序的玻璃城市里，只有他、还有白天被定性为“疯子”的号码看到了溶洞。
    是因为他没吃这里的饭吗？
    如果吃了的话，能不能直接回到玻璃城市，躲过这次危机？
    可这种东西实在难以下咽，按照以往的经验，在影视剧或者书中，这种糊状物的原材料都不太友好。
    有的是蟑螂制品，有的是排泄物再利用，还有......
    “滴滴。”
    ！
    路德颈间的项圈突然闪烁，并发出响亮的警报声。
    路德的心随着警报声猛地一跳，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路德下意识看向怀中小狗。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通道口徘徊的眼状机器人迅速向这边飞来，应该已经锁定了路德。
    路德抱着上岸继续向通道深处跑去，漆黑的通道内十分崎岖，路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速度却没有变慢。
    颈间的项圈响个不停，他已经不在乎是否会弄出响声了。
    不幸的是，通道前方似乎也传来机械声。
    “你先走，我断后！”上岸从路德怀里冲出来，踩着他的肩膀跃到空中。
    路德已经丢了两次狗了，这傻狗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而且根据前两次的经验，说不定哪个npc就是被派过来杀他的，路德不可能把小狗自己留下。
    他脚步未停，反身抓住跃出去的上岸。
    “一起走。”
    右前方有一块极黑的地方，就算不是通道，也应该是一个凹进去的缺口。
    上岸不属于副本，眼状机器人不会追着他不放，况且还有他这么个“滴滴”响的项圈在，只要上岸不乱跑应该不会有危险。
    等他甩掉这些眼状机器人，再回来找他。
    逃跑路线飞快在路德脑海中形成，只要抓住上岸并把它弄晕过去藏好，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路德抓住的并不是巴掌大的小奶狗，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腕。
    还没站稳的上岸被人猛地向后拽，一个踉跄向后倒去，他转身看到路德同样震惊的目光。
    “怎么了？”上岸以为路德又介意他的人形了。
    手上的力度与预估的相差甚远，这让路德无法阻止地向后倒去。他本可以调整姿态，但因为上岸也向他的方向倒过来，压缩了他的发力空间。
    更令人不安地是，他们没有简单地摔到地上，而是直直向下坠去。
    半秒钟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们前方有一个无底洞！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带着对方恢复姿势，身体却连连撞向墙壁和对方，十分没有默契。
    这个无底洞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洞壁上长着许多向外的凸起，撞到人身上，让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强壮的男人在狭窄的通道里挤成一团，成功实现了1 1<1的效果。
    路德从未如此憋屈过，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扭头看向上岸，语气稍显急促，“先变回去。”
    “什么？”上岸看到眼前的凸起，想要施力攀住，还没怎么动手肘就怼到路德的胸口上。
    “唔。变回去，小狗！”路德被怼的差点吐血，身体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上位者不容质疑的气势。
    “凭什么！”上岸也是长居高位的人，他向来最讨厌别人命令他了。
    路德后腰又撞到凸起的石头上，他紧紧皱起眉头，没有眼镜的遮挡，目光变得凌厉又霸道，“快点。”
    上岸狠狠瞪着他，想说凭什么不是你变。但理智告诉他两人在这狭窄的洞里，只有他变小才能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上岸心思百转千回，一瞬间觉得有些委屈。迟疑了片刻后，上岸气鼓鼓地变回小狗形态。
    跳到路德头上咬着他的头发出气。
    “本大爷生气了！”
    路德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伸手将小狗捞回怀里。
    他终于得到些许施展的空间，旋即踩着洞壁上的凸起，灵活地扭正身形，随着越来越从容的踩踏声，路德很快掌握了下落的节奏，稳步向下跳去。
    正当他要跳到洞底时，白乎乎一片的洞底突然蠕动了一下，路德及时调整姿态，落到白色圆坑的边缘位置。
    “呼~”路德扯了扯颈间的项圈，将怀里的小狗掏出来。
    “你刚才要是再犟，咱俩都得掉坑里。”路德低沉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有些气虚。
    上岸跳到一边，用圆滚滚的后背对着他，下决心再也不理假神父，发誓让他这辈子都痛失爱狗。
    “喂。”路德伸出手指戳上岸，心里莫名被他软糯的样子戳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岸人形的模样。
    上岸扭着p股向前拱了拱，“哼！”
    路德将食指伸进项圈里，用力往外扯了扯，失笑着抚摸上岸的后背，“怎么又生气了。”
    上岸叉着手不应声。假神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这件事，让他更加生气。
    路德还想安慰几句，但有些力不从心。他再次扯动项圈，哑声说：“先帮我把项圈拆了。”
    歇了一会儿，路德又补充到：“谢谢。”
    上岸趴在地上生闷气，觉得假神父对他真是越来越敷衍，说个谢谢都要酝酿半天。
    哼，假神父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体贴温柔了，就是从他变成人形之后。
    变成人形怎么了，本大爷的人形很丑吗？明明都是他，凭什么区别对待。
    上岸努力眨眨眼，决定用卖惨来倒逼假神父妥协——这招对他妈妈百试不爽。等他终于挤出两滴眼泪，赶紧调整好情绪委屈又愤怒地转头瞪向假神父，
    “休想......你怎么了！”
    上岸大吃一惊，将刚才的委屈全部抛到脑后，变成人形冲到路德身边。
    与平静低沉的语气不同，现在路德的脸色涨红，脖颈处更是被勒地泛紫，青筋和血管暴突出来，似乎随时都会爆开。
    “喂！怎么回事！”上岸用力拉扯着路德颈间的项圈。他试图用蛮力掰断，但明明连钢筋水泥都能轻易弄断的魔王，现在却连一指宽的金属项圈都扯不断。
    “别着急。”路德用气声安慰着上岸，主动握住他颤唞的双手，“问题不大。”
    金属项圈仍在不断收缩，附近的皮肤渐渐显出紫红色的血点。

 第87章

    “怎么拆？这破玩意儿根本掰不断！”上岸尝试了各种办法，却没在项圈上留下任何痕迹。
    最开始他还能将半个手指伸到项圈内侧，现在却几乎没有缝隙。
    连他这个不懂医的门外汉都能看出假神父在强撑，恐怕再过几分钟，他就要被这破项圈勒死了。
    什么破东西，不仅像个狗链子似的，还三番四次地给他们带来危险。
    假神父也是，这种事怎么不早说！看样子项圈从发出“滴滴”的响声时，就已经在缩紧了。
    上岸眼眶通红地看着被项圈勒出血印的皮肤，没时间了！
    路德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抬手轻摸上岸的头发，然后向后拉开二人距离，“用这个。”
    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术刀。与常见的手术刀不同，这把刀的刀面非常窄，顶端是平的。
    “这不行。”上岸烦躁地巴拉头发，这么薄一个小刀片，怎么可能割的开项圈。
    “头砍下来，项圈就掉了。”路德眼眶因憋气变得通红，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妹的！”上岸瞪他，愤怒地真想动手把他的头拧下来，看看里边装了什么鬼东西。
    【作者有话说】
    每天卡点更新，让我想起了久违的，补作业的暑假时光。 tt
    第61章
    上岸当然不会真的把路德的头拧下来，只是态度变得更加恶劣了一些。
    路德并不在意，眼角的笑意什至更深了一些。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路德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用刀尖点了点电子显示屏，锋利的刀尖划破他的脖颈。
    “靠！”上岸抢过手术刀，本想骂他，但碍于时间紧迫决定秋后算账。
    上岸眼珠一转，凑上前去观察电子显示屏的周围。很快，他发现显示屏侧面有两个圆形的痕迹。
    上岸将刀尖伸进圆形痕迹里，用力一撬，便翘掉了卡在侧面的圆扣，露出里边的十字螺丝帽。
    “你别乱动啊！”上岸将手术刀尖伸进去，卡着十字螺丝顺时针旋转。
    螺丝非常细小，稍不留神刀尖就会从十字卡扣中脱出。又因为螺丝孔在电子显示屏的侧面，与脖颈的皮肤几乎紧贴，划出的刀尖很容易戳到路德的颈部，甚至颈部动脉。
    这些事路德更加清楚，但却任由上岸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在他颈间挥舞。
    对上岸的信任，连路德自己都难以置信。
    “草，这儿怎么这么黑。”上岸从没干过这么精细的活，不多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以他的视力完全可以在黑暗中看清所有细节，可此时却看什么都有重影。
    “洞里一股难闻的味儿，把这破东西拆了之后赶紧走。”
    “你这刀也太难用了。”
    “啧！”
    “叮。”被拧出的小螺丝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金属项圈也随之放松了几分，让人忍不住跟着松了一口气。
    路德压抑地小声咳嗽了几下，胸口随之起伏，肺里终于多了一丝氧气。
    比预想的情况还好一点。
    “呼！”上岸擦掉额头的汗，调整了姿势去拧另一颗螺丝，口中还不断抱怨，“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么久都没发现不对？又报警、又缩水的，什么破玩意儿！”
    “而且你怎么不早说，非等着勒地喘不过气来才求本大爷。想死吗你。”
    “一个人在那逞什么能，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路德眉眼微弯，知道是小狗在担心他。路德本想说些软话，但很快敛起了笑意。
    他的视线越过上岸，警惕地看向正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靠近。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项圈突然爆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内置灯泡也随着警报的节奏闪亮起肉眼可见的红光。
    “靠，怎么又叫了？再叫那群破铜烂铁又要追过来了！”上岸加紧手上的动作，他很快就能将螺丝拧下来，拆掉这个累赘了。
    可就在螺丝将掉不掉的最后一刻，路德制止了他。
    上岸刚想抬头，余光扫到被拆掉外壳，插脚外置的电子显示器上。
    显示器上原本的数字被一串倒计时取代：
    00:00:30
    00:00:29
    00:00:28
    ......
    路德握着他的手将螺丝拧紧了两圈，冷静地说：“螺丝拆掉的话，它会马上爆炸。”
    “靠！”
    “没看过电影吗，这种东西里，一定会装炸d的。”路德试图缓解气氛。
    “你这个乌鸦嘴，最好给本大爷闭嘴！”
    两句话的功夫，倒计时只剩下20秒。
    “那怎么办！”
    “等死吧。”路德的视线再次转向正前方的黑暗里，声音优雅从容地像是在邀请对方共赴皇室晚宴，“要一起吗，这位小姐。”
    上岸想捂他的嘴没来得及，眼睁睁看着“等死”两个字从假神父的嘴里蹦出来。
    救不了，等死吧。
    上岸脱力地想。
    假神父的乌鸦嘴buff，连他这个欧皇都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项圈开始了倒计时播报。
    “距离爆炸还有5秒。”
    “4秒。”
    “3秒。”
    ......
    ——————————————————————
    漆黑的洞穴里，无数高耸的溶柱拔地而起，溶洞表面附着着无数椭圆形的白色卵状物。这些卵状物一起一伏地跳动着，远远看去，像是某个巨型生物的皮肤，正随着“它”的呼吸有规律地波动着。
    奇怪的是，交错复杂的溶洞内没有一丝声响，只有眼状机器人在溶柱间扫视。他们仔仔细细地用身上的圆形摄像头扫描着卵状物里的号码，像是尽职尽责的卫兵，又像是在认真体检的医生。
    若是上岸在，一定能看到暗红色在扫描过一个号码后，就会从圆形摄像头内部射出一道蓝色的光线，当蓝光扫过号码身体时，会在他们身上的特定部位留下一个蓝色的“√”。
    随着眼状机器人的移动，以其为坐标系，溶柱渐渐变得倾斜，仿佛整个溶洞都在旋转。
    眼状机器人没有在意这些变化，兢兢业业扫过眼前几乎完全横过来的溶柱。
    随着溶柱的翻转，溶洞内终于又出现了水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被“检查”过的卵状物渐渐变得透明，内里沉睡的号码也开始发出各种响声。
    呼吸声、呼噜声、梦呓、咳嗽......
    仿佛那个巨型生物正在慢慢苏醒。
    就在眼状机器人按部就班执行任务时，某个通道内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不一会儿，裹着浓烟的热浪扑面而来。
    眼状机器人被响声触发了应急程序，飞速向着异常的通道冲去，不一会儿便循着地图找到了事故点。
    然而眼前的状况已经出离了程序设定，这使得它和其它早到的眼状机器人一样，悬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事故地点明显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爆炸中心躺着一个破碎的电子项圈——正是号码们脖子上戴的。
    巨大的爆炸将周围几个溶洞炸穿，无数被炸毁的溶柱和卵状物堆积在地上，有些还散发着蛋白质烧焦的香味。

 第88章

    与此同时，原溶洞中的乳白色液体尽数消失，仔细分辨，全都被爆炸冲击地糊在了墙上。
    “喂，喂，test！test！指令输入，指令2325，收集事故现场数据，封装线索。指令0011，清扫现场。”最先到达的眼状机器人发出指令，不同于干瘪的机械音，这次发出指令的显然是一个气急败坏的人。
    他正愤怒地拍打着话筒，挂断时他不住的抱怨也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滚，今天没饭吃！”
    ————————————————————
    032号扶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玻璃墙看着已经收拾完毕的邻居们，思考着他们不会都已经变异了吧？
    怎么会有正常人在硬邦邦的玻璃床和玻璃枕头上睡了一晚，第二天还神采奕奕的？
    随着8点报时声的响起，腰酸背疼的032跟着人流走上街道，开始了新一天的散步活动。
    这散步是不是太过于频繁了？
    后知后觉的032想。
    一天散步4次，每次1个小时。他们每天工作也才1个小时。
    看来这里的人真的很害怕变异。
    很快，032发现今天的散步路线和以往有些不同。
    “那边好像戒严了。”032小声跟身边人嘀咕。
    昨天散步的4个小时里， 032致力于寻找着电子屏上六位数的号码，因为六位数的才是同他一起的任务者。
    他在一共找到了2位，其中一位束着黑色马尾戴着眼镜的大高个还没机会接近，最后一位就是他身边这位编号259的胡子拉碴的沧桑大哥了。
    大哥人不错，就比较爱夸大自己，简称爱吹牛。
    沧桑大哥指向城市的西北角，神秘兮兮地说：“昨晚这里发生了大爆炸，半个城市都被炸碎了。”259大哥说。
    “不能吧，要真有爆炸，整个城市的人都会被吵醒。”032想了想，改口道：“至少咱们几个任务者会醒吧？”
    259大哥和032装作散步的样子，并肩往西北角走去，他们小心地躲着人，试图尽可能地靠近事故地点。
    032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现与昨天没什么不同，觉得259肯定又在瞎说。
    “这边跟昨天一样，你听错了吧。我听说后天是感恩节，是不是为了准备什么重要仪式才封路的？” 032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他抬起脚面发现什么都没有，放下脚才发现鞋底扎进了一颗玻璃渣。
    “消息绝对可靠，不然这玻璃渣哪来的？”259笃定。
    032收起玻璃渣往前走，没走两步竟“咚”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诶？” 032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259见状伸出手去，很快，他就摸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032也伸手去摸，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呵：“你们干嘛呢？！”
    “哦哦哦，我们迷路，找不到诵读的中央广场了。”
    “广场在那边。”那人将信将疑地给他们指路，紧跟着他们走到到中央广场。
    他们到达中央广场时恰好是9:00整，那人与他们并肩坐到一起，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恩主以与昨天一样的方式出现在广场中央，带领大家回顾玻璃城市的艰苦历史，再带领大家唱诵关于玻璃城市和大恩主的赞歌。
    与昨天不同的是，赞歌结束后一个号码走上了台。与普通的穿着蓝色制服的号码不同，他穿着全黑色的制服，黑色的口罩遮住他的大半张脸，腰间还别着奇怪的武器——这是护卫队的统一装束。
    黑色号码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们抓进教导院。
    被黑色号码视线扫过的号码们不约而同地抖了抖，众所周知，教导院是这玻璃城市里最危险的地方。
    玻璃城市里住了这么多号码，总有不遵守规则、或者脑袋变异无可救药的怪物。
    而这些号码，就会被抓进教导院。
    教导院就在日夜医院的背面，里面的黑色号码们有着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能让人生不如死。
    有时号码们会被要求一起观看黑色号码处死有罪的号码的过程。
    这个过程十分残忍，但号码们都认为那是必不可少的。
    大恩主说过：要想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少部分人的牺牲是必要的。
    没有人质疑大恩主的话，但是若让他们变成“必要的牺牲”，大多数号码也是不愿意的。
    黑色号码很满意其他号码对自己的敬畏与恐惧，他清了清嗓子，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沉声说：
    “昨晚，我们处死了三个反叛者。”
    【作者有话说】
    jj好像还没修好，一直在出问题。
    第62章
    黑色号码的话，成功让他在众人眼中看到了深重的恐惧，他十分享受这种目光。
    黑色号码深谙说话的节奏，他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不过，我需要先提醒诸位，后天就是玻璃城市最盛大的感恩节。感恩节是为了感恩伟大的大恩主，感恩大恩主为我们建立了玻璃城市，为我们在末日中提供了庇佑所；感恩大恩主发现了守时戒律表，为我们避免变异提供了最大的支持。请大家和我一起颂念：”
    “赞美大恩主！”黑衣号码做出玻璃城市专属的祈祷手势。
    话音刚落，广场上所有号码都在同一时刻做出同样的手势，在同一时刻开口，在同一时刻唱出颂词：
    “赞美大恩主！”
    “赞美玻璃城市！”
    “赞美玻璃城市！”
    号码们每喊一句，都会重复祈祷的手势。他们虔诚地看着广场中央的大恩主，想起教育资料中展示的城外的惨状，有的号码的手竟忍不住颤唞起来，若不是大恩主和玻璃城市的存在，他们早就变成奇形怪状的怪物，死在末日里了。
    “赞美理性与效率！”
    “赞美理性与效率！”╩
    最后一句时，所有号码都不约而同地放大声音。他们无不激动地高喊着口号，有的甚至激动地破了音，更有什者还带了哭腔。
    正是因为在大恩主的强势干预下，他们才得以抛弃无用的感性，得到极致的理性与效率。无数教育失败的、无法抛弃感性的号码，都会率先发生变异，破坏玻璃城市的秩序，连累到别的号码。
    事实证明，只有秉持绝对的理性，才是末日生存的最高要义。
    而被号码们崇敬的大恩主正坐在大后方，面容掩藏在阴影之中，无端让人产生神圣不可侵犯的崇敬感。
    “然而！”见情绪差不多的时候，黑衣号码一改刚才的昂扬，话锋变得极为凌厉。 “我们之中出现了反叛者，他们正试图摧毁我们的伟大的玻璃城市。”
    刚刚安静下来的中央广场又“轰”地一下炸开，他们才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刚刚适应随时都有可能变异的生活。
    可现在，竟有人想剥夺他们来之不易的一切！
    “杀了他们！”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随后，应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只要他们喊的够大声，黑色号码就会把屠刀转向“反叛者”，从而放过他们。
    刚刚监视着032来到中央广场的人也突然大声应和，把032吓了一跳。

 第89章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应和的人越来越多，应和声越来越大。
    032不想加入，却在周围人审视的目光中，不得不犹疑地举起右手，学着他们的样子喊口号。
    “号码们！”黑衣号码举起双手安抚众人，待他们停下讨伐注视过来时，从腰间掏出一个焦黑破烂的项圈。
    “我们初步判断，这个项圈的主人发生了特殊变异。可怕的名为“灵魂”的变异病毒侵染了他们的脑子，以至于让他无比憎恶我们的玻璃城市。”黑衣号码说，“所以他在项圈中安装了巨型炸药，以自爆的形式袭击了我们的城市。这次袭击不仅导致了数十名号码和护卫队的伤亡，还炸毁了我们的食物仓库。”
    “食物仓库？”
    黑衣号码敏锐地捕捉到人群中细微的回应，“对！我们的食物储备全部被毁，从今天中午开始，食堂将停止供应食物。不过大家也不要慌张，我们已经组织人手加紧生产食物了，预计感恩节当天恢复供应。”
    沉默，然后是窃窃私语。
    最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又集体讨伐起反叛者，仿佛还要将他们的尸体拉出来鞭尸一样。
    在盲目的人群后方，两个黑衣号码远远对视一眼，一人悄然走到另一人的身边，“看来有问题的不是那堆恶心的浆糊。”
    稍高一点的男人点头同意。
    “你说得对，问题的关键还是那座体检中心。”说话人鬓边的长发滑落，露出横贯眉眼的疤痕。这两人正是路德和上岸。
    他们本以为是食堂的饭食里有某种药剂，会迷惑他们的心智。令他们虽然生活在黑暗的溶洞中，但会误以为自己生活在光明的玻璃城市中。
    白天他们只看到溶洞几分钟，是因为只有一顿午饭没吃。当他们晚饭也没吃时，饭食里的药剂就完全失效了。
    这种推测完全合理，而且想控制这么多人，通过食物是最简单可行的。
    但现在，大恩主竟然敢让号码们两天不吃饭，这说明，他们的推测是完全错误的！
    “我要再去体检中心的卫生间看一眼。”路德说。
    “可咱们怎么混进去？”上岸食指在下巴上摩挲，皱着眉努力思考。他倒是可以变小溜进去，可假神父要怎么进去呢？
    他已经无法通过刷项圈正常进入了。
    “进入日夜医院有两种方式。”路德脱掉黑色制服，露出脖颈间灼烧的伤痕，“走进去，或者抓进去。”
    “你想都别想！”上岸怒目圆睁，刚消下去的火气噌地窜上来。昨晚的险象环生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的任务是把体检报告交给专员，别做多余的事！”上岸警告他。
    路德沉默了一瞬，他几乎把任务主线忘记了。
    可是。
    “可是附加任务有现金奖励。”路德说。
    “……”
    路德的解释让人无语，在金钱和生命面前，三岁小孩都会取舍。
    “你有病吧。”上岸愤怒的将外套箍回他身上，“有本大爷在，不需要你冒险。”
    路德一愣。
    “敢质疑本大爷。”上岸提高声调，显然误会了路德。见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上岸赶紧闭嘴，装出正在巡视的样子。
    他生怕路德自爆，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身边的人。
    从愣怔中回神的路德轻笑出声，“没有。”只是很久没人站在他身边了。
    很久，很久。
    久到，忘了有些事可以不一个人做。
    “待会体检的时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想检查医院的哪个位置告诉我，我帮你去。等体检时间结束，我们再找个地方汇合。”上岸难得严肃，眉头紧蹙在一起，湛蓝的眸子里全是路德的倒影。
    “好。”路德的面容掩藏在黑色号码专属的黑色口罩下，温柔的笑意在漆黑的眼眸中流转。
    “这还差不多。”上岸这才满意，随着解散的人群往外走，尽职扮演着维持秩序的黑色号码。
    因为这两天的食物被取消了，午饭时间暂时改成了休息。身边的号码都在议论搞破坏的反叛者，将饥饿的怨愤全都发泄在反叛者身上。
    路德与上岸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商量着自己的事情。
    “需要本大爷做什么？”
    路德的余光看向上岸身后，总觉得他身后无形的尾巴摇的欢快，似乎比刚才兴奋了不少。
    “我想你帮我验证一件事情......”
    ————————————————————————
    很快又到了下午体检的时候，湛蓝的天空依旧无暇地不真实。
    路德站在阴影里，目光穿过透明的高抗玻璃，注视着上岸顺利溜进体检中心。
    “您在这里啊。”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是小雀斑。她的声音与之前一样，现在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尖锐而刺耳，像一根细长的针扎进人心里。 “很高兴您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请跟我来吧。”
    “按照守时戒律表，我现在应该去体检。”路德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吗？”小雀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只留给路德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路德并未问她要去哪，只沉默地跟在后方，跟着她熟门熟路地躲开所有看守，顺利地走到玻璃城市某栋建筑的边缘。
    小雀斑掀起玻璃幕墙，露出下面掩藏的半人高的空洞。
    “只是带有隐形涂层的科技布罢了。”小雀斑微昂着头，似乎对自己拥有本不该拥有的高科技感到十分的骄傲。
    “女士优先。”路德并没有给予该有的情绪价值。
    小雀斑笑着弯腰钻进了空洞，她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没有号码牌的号码会被马上抓住并送往安全局。从早上8点到现在已经过去6个小时了，而您仍安全的站在这里。”
    通道越来越小，两人不得不四肢着地向前爬去。 “基于此，您应该相信没有去护卫局举报您的我。”小雀斑说完等了一会儿，只换来路德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小雀斑终于停下来。她调整成坐姿，向前一倾，便跳出通道，黄色的光线终于从通道口照了进来。
    路德神色未动，学着小雀斑跳进前方较为宽敞的空腔。
    这里既不是玻璃房子，也不是溶洞，更像是一间普通的屋子。
    “特殊病房？”路德环视四周，背在身后的右手间正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啊？哦，对，前边就是。小声点跟我来。”小雀斑目光闪烁。
    “其实我有一点不太明白。”路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空无一物的屋子里产生了共鸣。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号码，工作也只是普通的送文件。你为什么会找我？”
    “因为......”小雀斑刚要解释就被打断。
    “因为你们认为我和你们一样感染了名为'灵魂'的病毒。”替她说出想说的话后，路德微微摇头，脚步停留在踏出房门的最后一刻。
    “这种理由我一分钟能编出十条，太低级了。你们应该去接受一下真正的教育。哦，偏题了。”

 第90章

    小雀斑站在门外与他对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179号，你在说什么呐。快跟上我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小雀斑眼含秋波，唇角含笑。
    但路德不为所动，稳稳站在门口，“我仔细想了想昨天都做过什么，发现从我什么都没做的一开始，你就凑上来了。这只有几种可能，一是这是系统自动设定的任务，靠近我是既定程序；二是我有用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6位数的号码牌。”
    路德漆黑的眸子快速看向右侧，然后迅速回到小雀斑身上。动作快到小雀斑并未发现。
    小雀斑伸手过来，有些急迫地想要拉着路德越过这扇门。 “不用担心，感染'灵魂'病毒的症状之一就是不停的胡思乱想。对我们来说，这其实并不算一件坏事。”
    路德抬起左手，手腕像蛇一样灵活的缠上小雀斑伸过来的手腕，然后后退将小雀斑扯到自己怀里，与此同时，右手的手术刀已经对准了她的颈动脉。
    “这几位号码，你们也不想你们的同伴被我杀掉吧。”路德的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丝毫不像正在挟持人质的绑架犯。
    门后很快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最终，大约五六个人从门的两边走出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武器，看过来的目光全是愤怒。
    路德突然笑了，“胆小鬼。”
    说完，不等几个人动手，路德率先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们，中秋节快乐！
    第63章
    体检医院内。
    259提着裤子走出隔间，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真坑爹，一天24小时就给这么两个小时放水的时间。看什么呢？”
    259走到洗手池旁，顺着032的视线看向门外。
    032打开水龙头，“昨天厕所也有看门狗吗？”
    “有...吗？” 259看着厕所门口的白狗有些不确定，“谁知道，昨天吃了晌午饭就开始拉稀。我看没饭吃也是好事儿，指不定里边有啥。”
    也不怪032疑惑，门口的白狗板板正正地蹲在门口，像个镇宅石狮子一样，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号码。
    “嘬嘬。” 032蹲下去，对着白狗搓了搓手指。
    上岸眼前的场景慢慢从溶洞变成玻璃大厅，奇形怪状的体检助理也变回正常的模样。
    他并不意外，只是站起来转身走回厕所。 ╩
    “诶，真听得懂。挺聪明啊。” 032以为白狗听懂了他的召唤，惊喜地又“嘬嘬”了两下。
    上岸目不斜视、高昂着头颅、踏着正步走向厕所隔间。路过032时，它用余光看向身边的傻x ，好心地施舍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嘿！你看到了吗，真有意思诶！” 032并没有觉得受到侮辱，反而惊喜地想要伸手抓住上岸的身体。
    突然，亮瞎眼的强光在洗手间内爆炸开， 032下意识地闭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一个不稳向前扑到地上。
    “嗷——我的鼻子！” 032痛苦地嚎叫，他试图用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就在他的胸膛刚离开地面不到1公分时，一只沉重的脚狠狠踩下来，将他重重压回冰冷的地面。
    “032，你他妈！”
    032被踩的眼冒金星，被压着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没来得及骂人，就听到259的叫骂声。与此同时，洗手间内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强光散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内。
    032艰难的扭动脖子，目光投向头顶上方的男人。当他的视线终于聚焦在那人的面容上时，他竟然短暂地忘了自己正被对方无情地踩在脚下。
    也不怪032。眼前是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长得太过有冲击力了，说一句天神下凡都毫不为过。
    可这位“天神”横眉立目，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起来脾气十分暴躁。
    “你他妈再敢'嘬'一下试试？”上岸举起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上面布满了青筋。
    “别别别！”032双手抱头，一时脑子停摆，只知道连连求饶。
    上岸眼珠一转，余光扫过被他扔到角落的259，慢慢放下拳头。
    他学着平日里路德的样子轻笑一声，踢了踢032 ，让他滚到一边去。
    上岸本想学着路德，举重若轻地就将人忽悠了。可第一次业务不太熟练，轻笑声传到032耳朵里，竟让他听成嘲讽意味的嗤笑。
    032拍案而起，“你妹的装狗偷袭我，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上岸额头青筋一跳，插在胸`前的手臂一动，却被他压下来。上岸学路德上下扫视032一眼，生涩的勾起半边嘴角。
    以往路德这么一笑，基本能唬到99%的人，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但上岸不知道的是，路德摆出来的警告姿态，在他的演绎下硬生生变成了嘲弄。
    偏偏032看起来正常，但其实自卑又自尊心强，最受不了旁人的蔑视和嘲讽。
    “我靠！看不起谁呢？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1v1！”
    上岸收起僵硬的笑容，不耐烦地“啧”了一下，明明是这傻x先把他当狗逗的。
    “要上一起上，本大爷还有正事儿。”
    ......
    5分钟后。
    上岸一手一个拎着瘫软的人走出洗手间，在踏出洗手间的时刻，玻璃大厅再次变成黑暗的溶洞。
    上岸眼疾手快地捂住要惊叫的两人，“你们敢出声，马上就会像昨天的变异人一样，被当成疯子抓起来。闭嘴，听懂没有？”
    032和259拼命点头。
    “啧。”上岸扔下他们，嫌弃地将手上的不明液体擦到两人身上。
    “我看你们的项圈也是6位数，都是培训班做任务的吧？”
    一个脑袋巨大、四肢又细又长的人从259身边走过，他的左腿只有右腿的一半长，所以只能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向前爬。
    “嗯嗯嗯。” 259吓得发抖。
    “这么怕怪物，你怎么过前两个副本的？”上岸只是单纯的疑惑，可听起来却有些像嘲讽。
    “听我说。”上岸蹲到他们面前小声说，“经确认，这里的光有致幻作用，只要没有接收到足够的光照，就可以看到玻璃城市的真实面目——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溶洞。昨晚我们发现有机器人会扫描所有号码，并挑选部分号码带走消灭。”
    上岸满意地看到032和259后怕的样子，带他们潜入吸血□□的溶洞，边走边吓唬他们，“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体检助理，他们趁着体检吸你们的血，偷你们的器官。看，洞里那几只□□就是所谓的采血仪。”
    032和259的后背紧贴在墙壁上，点头如捣蒜。
    “我昨天就想找179合作，就是没找到说话机会。”032赶紧表忠心。
    “团结就是力量。”259说。
    “那你们继续在这研究光照与幻觉时长的关系，我去里边探探。”上岸指着洞穴深处。他隐隐有些焦躁，总觉得应该尽快去找路德。
    “放心吧！” 032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穴，很高兴有人替他先去探路，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好好研究。
    “放心，只要跟着179号，一定可以顺利逃出副本。而且只有我能保证晚上不陷入沉睡，不想被带走开膛破肚，你们必须听我的。”上岸看着032和259老实下来，迫不及待地奔向路德的方向。

 第91章

    ————————————————————
    从暗室内走出来的几个人虽然手持武器，但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准确地说，他们甚至几乎没有真正和人交过手。
    路德的身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不出两分钟，除了小雀斑都倒了下去。
    小雀斑站在最后方，见路德看过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她显然没想到路德的实力这么强悍。
    路德敛去眼底精光，平淡的眼神掠过倒下的众人，最终定格在小雀斑那因恐惧而微微颤唞的肩膀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手心向上伸向小雀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雀斑勉强挤出笑容，“179号，你...你误会了。”
    路德状似惊讶，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满地的武器。
    见路德的样子，小雀斑以为路德是误会这些人了，她强行压下惊慌，“这些都是我跟你说的同伴，他们来接咱们，只是习惯随时拿着武器，以防护卫队突袭而已。”
    “哎呀，真是抱歉。”路德露出苦恼的模样，一边道歉一边迈过他们走到小雀斑身边，将她纳入到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你说要去特殊病房救人，我还以为这是特殊病房的看守人员呢。”
    “不，不是。这不是特殊病房，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伴。”小雀斑干笑几声，“他们同意帮我救江辰了。”
    身后的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贴墙走过路德身边，像在躲避瘟神一样。
    “我们是你的同伴，他可不一定！”为首的人警惕地审视路德，“我们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加入进来。”
    路德眉尖轻佻，他习惯性推了推眼镜，却发现鼻梁空空如也——他的眼镜已经丢了。
    “ 179号，他是我们组织的副会长，马克。”小雀斑轻轻扯着路德的衣角。
    “雀娅，你确定他值得信任？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是的马克，从昨晚到现在，他有的是机会向护卫队检举我觉醒了'自由'，但我现在正好好的站在这里。我想这足以说明他是值得信任的。”
    “路德·菲尔德。”路德向马克伸手。
    “啥？”马克说。
    “你好，我叫路德·菲尔德。”路德主动握住马克的手上下晃了三下，“我知道这很难记，叫路德就好。”
    “按照大恩主的训诫，号码必须在发现异常的6个小时内向护卫局上报，否则将是有罪的。显然，我现在已经是你们的共犯了。”路德像被教义一样熟练地背诵出玻璃城市的规则。
    “此外。”路德微昂起头，露出伤痕累累的脖颈，“我私自拆卸具有监控、报警、禁锢以及爆炸功能的项圈，这足以让我被护卫队抓捕，我别无选择。”
    马克和其他同伴对视一眼，见小雀斑认真点头后，率先向暗室走去，“先回古宅。”
    “走吧，路德。”小雀斑对路德甜甜一笑，转身追上马克。
    路德敏锐地捕捉到小雀斑转身时，眼底闪过的狡黠的光芒。
    路德走在人群后方，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根。
    他有些好奇，前方到底还有什么陷阱在等他。
    唉，可怜的教皇从小就教育他——好奇心害死猫。可就算曾因此丧命，路德还是想一探究竟。
    他真的是太好奇了，人为了杀死同类，到底能想出多少计谋。
    【作者有话说】
    榜单更完了，我想休息两天（望天），下周再恢复更新节奏可以吗～
    第64章
    所谓古宅，其实是完全由钢筋水泥建筑的普通建筑，据说是大战前的幸存建筑。
    也许对玻璃城市里的人来说算是二百年前的古老建筑，但在路德看来只是个没有采光的大平层而已。
    这个房子正中央是长长的通道，两侧被隔出不到20个房间。
    很多人听到脚步声都探头出来看，路德的目光透过他们满是敌意的目光，看向他们身后五六个平方的小屋子。
    与整齐划一的玻璃城市不同，这里每个人的屋子都各具特色。
    有的被收拾的很整洁，有的虽然破旧却很温馨，有的堆满了垃圾，有的画满了涂鸦，有的只有一张床。
    一抹红色突然闯进视野，路德循着看过去，透过房间内照出来的灯光，看到了蜷缩在通道角落的小孩。
    卷曲的棕色短发乖巧的趴在他的头上，婴儿肥的脸颊圆滚滚的下缘几乎与下巴平齐。
    一朵蔫搭搭的红色小花被他举在眼前，却挡不住圆溜溜的大眼睛。
    小孩感受到他的目光，赶紧将小花护到怀里，惊慌地看向面前的大人，只看到逆光的人脸上有一个狰狞的疤痕，像个吃人的野兽。
    路德扯出一抹微笑，谁知小孩竟突然低头，护在怀里的花朵被小手折断。他稚嫩的小嘴一瘪，黑葡萄似的眼眶顿时浸出泪来。
    路德眼中闪过尴尬，目光赶紧离开小孩，似乎比他更加不知所措，却不知他紧绷的面容在小孩看来更加危险。
    小孩吓得一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没像普通小孩一样大哭出声。
    路德不顾众人的目光，加快脚步跟上马克。 ↙
    路德没发现，一行人刚离开黑暗里便伸出一只脚将小孩踹倒，粗鲁地抢走了他手中烂掉的小花，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
    “楼道里有很多人在打地铺。”跟着马克走进会议室的路德发出疑问。
    “都是付不起房间租金的人。”马克说。
    “租金？”路德更加不解，根据之前的介绍，古宅里的人都是反叛者——他们的同伴。住在自己的根据地里，还需要缴纳租金吗？
    “都怪该死的大恩主，他们几乎摧毁了我们所有的根据地，我们已经努力压缩房间面积也只能隔出这么几间屋子。无法忍受大恩主压迫的同伴们越来越多，只能通过收取租金的方式分配房间。”雀娅解释，“不过没关系，等到后天感恩节一过，所有人都可以逃离这狭窄的屋子。”
    “你们可以取消隔断，将高低床排成几排，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床。”路德说。
    “你在说什么鬼话。”马克反驳，“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隐私可言？与玻璃城市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有权利生活在无人打扰的私人空间内，这是他们的自由。”
    说完，马克看向雀娅，“我就说他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他是被大恩主那个独cai者洗脑了的蠢货，是玻璃城市的伥鬼。”
    雀娅扫过暴躁的马克，掩去眼底的不屑，笑盈盈走上去，“哎呀，你别生气嘛~我相信路德一定可以帮助我们推翻大恩主的独cai统治。”
    雀娅呼吸间吐出的香气萦绕在马克鼻尖，她与他并肩站着，身体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到马克心尖，成功压制住他暴躁的情绪。
    马克冷哼一声，刚想再说几句狠话，就听到雀娅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忘了领主的指示。”
    马克骚动的心思被冷风吹过，瞬间败下阵来。
    路德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他自顾自找到最舒服的座位坐下。

 第92章

    “说说吧，你们的计划。”
    若按刚才马克的表现，一定会暴怒着将路德赶下椅子，可现在他却只是微微皱眉，很快便从抽屉里拿出地图，开始介绍他们的计划。
    “现在玻璃城市里根本没什么东西了，吃的、用的、什么资源都快没了，然后这该死的变异频率也越来越高，该死的，现在半天就能让人变异了！咳，所以呢，大恩主急需一件激励人心的大事。他想利用这件事，让那群被洗脑的蠢货变得更加团结。然后正好后天就是感恩节，本来就是全城市狂欢的日子，在这天搞点事儿出来简直不要太有用。”
    “我估计他也有点狗急跳墙了，把本来计划年底发射的'感恩号'直接提前了大半年，说要去寻找更多适合建立玻璃城市的土地。”
    听到这，雀娅愉悦地看向路德，“正好他们的食物仓库被炸毁了，这迫使大恩主更加看重这次感恩号的发射，只有这样他才能捡起滑落的威望。而炸毁食物仓库这件伟大的壮举正是路德你做的！”
    “哼，谁知道他踩了什么狗屎运。”马克没忍住说出不满，在接受到雀娅警告的目光后，马克沉着脸继续说，“所以，我们要破坏这次发射，然后再在号码间散布新闻，然后彻底粉碎大恩主在号码间的威望，然后趁机掌握玻璃城市的控制权。”
    路德挑眉，他本以为这群人是想抢夺感恩号的控制权，借机借机逃离这座城市。
    马克把他的挑眉当成了怀疑，微昂起头继续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感恩号的总工程师已经成为我们的伙伴，到时候，你只需要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然后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呵呵。”路德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马克问。
    “然后呢？”路德反问，马克说话用了太多“然后”，听得人头疼			。
    “什么然后？”
    路德沉默地看着马克。
    “然后当然是解放所有号码，释放他们的灵魂，然后带给他们自由！”马克说。
    假、大、空。
    路德不置可否，伸开双臂抻了个懒腰，“我们还是聊聊去特殊病房救江辰的事吧。”
    马克拍桌子，“救一个死人比我们拯救所有号码的计划还重要吗？”
    路德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解的视线转向雀娅，“他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战争中的牺牲是正常的！”马克抢答。
    “不。每一位同伴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我们决不能放弃他。”雀娅挡在马克面前，“路德，请你帮我救他。”
    是“帮我”而不是“帮我们”。
    路德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二人身上游移，他用手指撑着下巴，微微歪头看向马克，“你喜欢她。而她......”
    路德的目光回到雀娅身上，“喜欢江辰。”
    喋喋不休的两人全都沉默下来。
    “好啦，这都不关我的事。说说你们的计划，关于拯救江辰。”
    雀娅脸颊微红，拎着凳子坐到路德身边，“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情况，只知道江辰被困在特殊病房里。我们曾经派很多人装作变异的样子，混进特殊病房，可从里面出来的人，全都变成了之前被洗脑的模样，而且对特殊病房内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变异者会在出体检结果后被带到特殊病房，第二天就会完好如初地出现。”路德对雀娅的话提出质疑。
    “可江辰确实再没有出现过。”
    “都已经半个月了，那小子肯定早死了。”马克插嘴。
    “不可能！”雀娅赶紧否认。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路德问。
    “我...”雀娅低头看着手腕的红绳，手指在上面轻柔地抚摸，“只是一种感觉。”
    路德视线也落在红绳上，“可以给我看看吗？”
    雀娅有些犹豫，半分钟后才下定决心摘下红绳。
    路德双手捏着红绳两端慢慢搓捻，很快便将它还给雀娅，“我相信你。”
    “为什么？”马克比雀娅更先发出疑问。
    路德眼中露出笑意，“应该相信女人的直觉。”
    雀娅失态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好！根据你昨晚见到的情况，也许我们等到半夜再去日夜医院，就可以找到特殊病房了。那我们天黑之后马上行动！”
    虽然路德让上岸去求证，但事实上他心中已经有80%的确认了自己的结论。
    而且副本题目也几乎明示了谜底：
    ——日夜医院
    白天，在有光的时候，这座玻璃城市明亮、有序，每个人都衣着整洁、身体健康。
    晚上，在没有光的地方，城市变成大大小小的溶洞，黑暗、混乱，大半的人都变异地不成人形，状似怪物。
    “日医院”，即白天的医院里，体检中心干净整洁，体检助理笑容春风拂面，把体检者当成上帝，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红色的“ ”号。
    “夜医院”，即晚上的医院里，体检中心阴暗潮湿，体检助理态度恶劣，把体检者当成囚犯，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红色的“ -”号。
    所以守时戒律表严格的规定了散步时间。除去必要的睡眠时间外，所有号码必须每4小时接受一次时长为1小时的户外光照。
    整个城市由玻璃构建，也不是为了什么抗辐射、抗红剂的的“高抗”特性，而是为了让号码们尽可能多地接受具有致幻作用的光照。
    偶有幻觉减弱，看到了溶洞的号码，就会被以“变异”的名义抓进特殊病房，用特殊的手段对其进行洗脑，抹除这段记忆。
    这就是所谓的“玻璃城市的秘密”。
    但是为什么？这些都是表象，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路德打开眼前的任务面板。
    【附加题3：日夜医院的秘密。 （绩效50点，饭卡充值1000元。）
    （1）帮178号找到“江辰”（绩效20点）；】
    这和江辰有什么关系？
    一般题目的第（1）问，都是在为后几问做铺垫，从而减小结题难度。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个出题逻辑就是错误的。
    到底是题错了，还是他错了？
    —————————————————————
    玻璃城市的某个角落。
    上岸叉腰站着，目光透过层层玻璃一个个扫过城市里的号码。
    随着视线的游走，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该死的假神父，跑哪去了。”
    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上岸顾不得暴露身份，开始快速在街道间穿行。
    “咔嚓。”
    上岸停下来后退一步，看到脚下被踩碎的眼镜时瞳孔骤缩。
    是路德的眼镜！
    与此同时，街道尽头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个声音在人群中高喊：“就在前面，那个没有号码的人就跑到这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怎么又来一个榜单！ ！ ！要在明天结束前更10000字！ （抓狂）
    第65章
    雀娅她们的计划非常简单——晚上潜入日夜医院，去特殊病房里找到江辰。
    对于这种极简的计划，路德选择沉默。

 第93章

    因为在只有三个人参与、且情报极其少的情况下，他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是的，只有三个人参与。
    雀娅、马克和路德。
    “你们反叛军只有三个人吗？”其他的都是难民吗？
    后半句路德没有说出来。
    “当然不是！我们有三十多人。然后我们不叫反叛军，我们才是正确的一方。”马克说。
    “可他们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救江辰，没有人相信他还活着。”雀娅失望的说。
    “你不是副会长吗？”路德疑问，如果连这点组织能力都没有，路德非常怀疑他们感恩节计划的成功率——虽然本来就低的可怜。
    “他们是自由的，有权利选择不去送死。”马克义正辞严的说。
    马克看向路德的目光依然充满着不信任，他无数次从路德的话中确信自己的判断——他们不是一路人。
    雀娅不知从哪找来的这个人，仍然拥有着玻璃城市的僵化思维。他与玻璃城市里的号码别无二致，致力于剥夺人的自由，从不尊重人的自我意志。
    “如果他们不愿意参加感恩节的行动，也可以不去吗？”路德问。
    “当然，我们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让人可以自由、随心地生活。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们做不想做的事。”马克看向路德的目光更加鄙夷，他认为路德这种人永远理解不了他们崇高的追求。
    看着路德一脸不认同的表情，马克决定从日夜医院回来之后，就想办法把这个人赶出去。
    他认为路德的存在会严重影响他们计划的执行。
    马克不知道的是，路德在这一点上与他达成了一致。
    任务只说帮助雀娅找到江辰，路德打算完成任务之后立刻远离这些npc ，否则他的上岸之路肯定难上加难。
    再次确认这两位没有更多的计划后，路德走出了会议室。 ┅
    雀娅告诉路德可以去旁边的房间休息，然后关上门与马克说起悄悄话来。
    外边的通道是t型的，全长不过20米。路德借着微弱的灯光迈过楼道两侧的人，揣在兜里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鸡蛋。
    刚才的小孩虽然看起来脸圆圆的，但其实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水肿。
    连掌握着全部资源的玻璃城市都食物匮乏，这些生存在夹缝中的人应该更加缺乏食物。
    路德不太爱管闲事，但看到稚嫩的小孩还是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可他在楼道里走了两个来回，都没有见到刚才的小孩。
    可能是回家了吧。
    路德走向休息室，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像是一截断掉的小腿。
    “嚯！”不知为什么，路德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刚才见到的小孩。
    路德冷静片刻才发现那是一截仿生义肢，义肢做工很好，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路德还想捡起细看，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整个古宅摇摇欲坠。
    还没来得及确认状况，雀娅慌张地跑出来，“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
    玻璃城市里。
    20:00的散步时间不同于以往，所有号码都按顺序整齐地排列在主干路的两旁。
    他们像古石壁上雕刻的勇士一样，有着一千个脑袋和两千条腿，但最后却能组合成统一的一颗脑袋和两条腿。
    他们排列整齐地向主干路尽头的中央广场走去，队伍两侧每隔5米跟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色号码——那是玻璃城市的护卫队，他们的存在让号码们感到无比的安心。
    明天将是盛大而光辉的日子。这一天，所有号码都会忘记自己的弱点、辐射、红剂和变异。一切都像玻璃城市里透明崭新的玻璃一样，透明坚实、永恒不变。
    从中央广场的后方，迎着号码整齐划一的动作走来一个四方队形。
    队伍的前后左右都有黑色号码，中间押着一个没有穿制服的人，他的脖颈间空无一物。
    大恩主的声音从高台上响起，“各位号码们，我们抓到了一个没有号码的人。”
    “天呐，这真是太糟糕了。”
    “可是他怎么混进来的，真叫人费解。”
    “他想做什么？”
    “不会就是他们炸毁了我们的食物仓库吧。”
    “是变异者吗？可他看起来和我们一样。”
    整齐划一的号码们发出统一的疑问。
    人群中的032垫着脚看向中央广场上的囚徒。
    那个囚徒看起来还是一个稚嫩的青年人，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甚至不能说苍白，而是没有颜色到近乎透明，这显得他两只眼睛更如深渊，仿佛能将整个世界吸入、吞噬下去。
    而他旁边，一个掩藏在纯白罩袍下的人，正端坐在高台之上。他的身体凝然不动，笔直的背像是钢铁铸成的，让人忍不住拜服。
    他的脸掩藏在纯白色的罩袍之下，巨大的双手安详地放在双膝上，给人一种严厉、冷峻的感觉。
    在所有人都走到既定位置后，大恩主慢慢抬起来一只巨手，他的整个动作缓慢而又沉重，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随着他的手势，押解着青年的黑色号码走上前来——他就是上午诵读时发言的黑色号码。
    “在遥远的古代，末日之前的世界，有一个关于天堂的传说。”黑色号码机械化的声音传遍整座玻璃城市，“而所谓的天堂，就是一个光明、完美			、和平，充满了理性与效率的地方。没错，众所周知，那就是我们现在所生活的地方——玻璃城市。”
    “然后，有两个感染了'灵魂'病毒的人，他们以'自由'为名，愚蠢的放弃了那个幸福、完美的世界。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们的后代，一代又一代地苦苦追寻着回到天堂的路径。”
    “我们是多么幸运的，在大恩主的带领下，生来就在天堂，拥有最光明无暇、理性纯洁的世界。有大恩主的带领，我们不必费脑筋去分辨善恶、好坏。因为我们拥有最极致的理性与效率的机器，所有事物都像1和0一样简单、直接。”
    “可是！”黑色号码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总有'毒蛇'来天堂引诱我们，千方百计地想要用毒苹果破坏大恩主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世界。”
    ......
    所有号码都在黑色号码的演讲中变得群情激奋，他们谁也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幸福，重新回到充满战争的古代社会。
    “就是他们所谓的自由，才让我们不得不忍受辐射和红剂的危害，整天生活在变异的恐惧中！”被点名发言的号码怒斥。
    “什么自由？投放放射性物质和发动战争的自由吗。还是随意伤害别人的自由。”
    “无限的自由，就是导致古代人毁灭的罪魁祸首！”
    数千双眼睛再次统一起来，齐齐看向高台上双手被红色绳索紧紧绑着的囚徒。
    大恩主又抬起他沉甸甸的手掌，做了一个姿势。
    而后，青年在护卫队的压迫下，慢慢走向中央广场侧面的高台。他迈上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
    突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队列中的某个人。他疲惫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抽[dong]。

 第94章

    一个黑色号码突然挥起武器向他甩去，明明没有碰到青年，可他却像小狗似的突然尖叫一声，细长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隐匿在人群中的路德接收到他的目光，垂在两侧的手掌紧了又松。
    他不确信高台上的人是否是他认识并寻找的那个。如果不是，他们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是…那个人怎么可能落到这副田地？
    “不要打啦！不许打他！”突然，一个纤细矫健的女人冲向高台。她躲过黑色号码的阻拦，径直跑到青年身边，紧紧将他护在怀中，试图替他挡下黑色号码的下一次攻击。
    然而青年涣散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台下，他干涸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对台下的人说着什么。
    路德看着不顾一切冲向台上的雀娅，又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青年。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半空俯瞰着全局，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短暂的思考后，在黑色号码再次举起武器时，路德跃过众人冲向了高台。
    在上千只因惊恐而圆睁的眼睛里，路德夺过黑色号码的武器，将他们扔下高台，然后快步冲到雀娅与青年面前。
    “能走吗？”路德的视线滑过囚徒颈后的“ l”形纹身，而后看向雀娅颤唞的脸。
    越来越多的黑色号码将他们围住，路德转头看向隐藏在白色罩袍下的大恩主。
    大恩主稳坐高台，似乎并不把蝼蚁的反抗放在眼里。
    “路德，你能帮我背一下他吗？”雀娅拼命想扶起青年，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路德用余光看了一眼青年苍白的脸，他没有答应雀娅的请求，反而拿着武器冲向了护卫队。
    从护卫队手中夺下来的武器是电磁形成的鞭子，路德用得不趁手，没一会儿左手多了一把手术刀。
    他身形如鬼魅一样穿过护卫队，冲向普通号码们。
    护卫队追上前去，好一会儿才发现路德只是在号码间逃窜，却并没有逃离中央广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突然，滴滴的倒计时声从不同位置响起，护卫队低头看去，才发现几个七零八落的项圈躺在地上，竟然已经被路德拆了。
    大部分黑色号码都停下脚步，甚至想要逃离，但仍有无畏的勇士举着武器冲上前来。
    路德一股脑将手中的东西都扔到离他最近的黑色号码身上，转身奔向高台。
    大恩主终于无法维持稳坐的姿态，对着护卫队大吼：“马上疏散！”
    护卫队接收到大恩主的指令，立即开始疏散人群。
    混乱中的众人并没有发现，刚才冲在最前的黑色号码悄悄遁到最后，趁人不注意将路德扔到他身上的黑色项圈带到脖子上。
    【作者有话说】
    感觉再来几个榜单，我日更的本事都练出来了。
    第66章
    上岸不满的嘴角被掩藏在黑色口罩之下，他不耐烦地扯了扯颈间项圈，目光很快便锁定到背着青年逃跑的路德身上。
    突然，另一个黑色号码从路德的侧后方冲上来。雀娅早就被甩在了后方无法支援，背上昏迷的青年又遮挡住路德的视角。
    危险！
    “喂！”上岸快步冲过去，眼看高压电磁鞭马上就要落到路德背上，他根本来不及救他。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这假神父自顾自的失踪，一句解释都没有。上来就把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就他那个逆天的运气，这一鞭肯定会落在他身上，甚至可能会引发感染，缠绵病榻，最后一命呜呼！
    上岸已经竭尽全力，可他离得实在太远，中间还有很多阻碍。
    电磁鞭距离路德的后背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皮肤的导电性能使无形的磁极渐渐变成蓝色，周围有无数电光像蛇一样游走。
    来不及。
    上岸想起刚才鞭子落在囚犯身上的样子，想到他痛苦到青筋暴起的模样。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接受假神父受到这样的伤害。
    以前不挺厉害的嘛，怎么这会儿连背后的偷袭都发现不了？
    “嗷呜！”上岸大吼一声想要变回原形，他知道即使这样也救不了假神父，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挣扎一下。
    可就在鞭子落下的最后一刻，假神父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侧开一个身位，让噼啪作响的电磁鞭，落在了背后的青年身上。
    正在暴怒边缘的上岸一愣，见路德的余光看过来，马上恢复冷静冲上去。
    看着路德背上痛苦呻[yin]的青年，上岸竟觉得有一丝庆幸。
    终于，上岸来到路德身边，刚想说句什么就见一抹银光从面前划过。
    “呵呵，就你？”路德轻飘飘的一句话从耳边飘过，举着手术刀站在他的对立面。
    上岸耳朵微动，他知道假神父的意思是：这么冲动还主动请缨去做卧底，太容易露馅了。
    哼，瞧不起谁呢。
    上岸假模假样地与路德过招，顺便替他挡去其他黑色号码的袭击，半天后才憋出来一句：
    “你都没背过我。”
    路德：“啊？”
    很快，系统提示音夺走了路德的注意力：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20（20/20）点（附加题3（1））。 】
    【叮，学员179号触发附加题3（2）。 】
    【附加题3：日夜医院的秘密。 （绩效50点，饭卡充值1000元。）
    （1）帮178号找到“江辰”（绩效20点）；
    （2）进入特殊病房（绩效20点）；】
    接受新任务的路德不再恋战，他向对面的上岸微微点头，看到雀娅被反叛军救走后，转身背着青年逃出了中央广场。
    ————————————
    古宅内。
    雀娅眼眶通红地坐在床边，颤唞着手指为床上昏迷的青年处理伤口。
    “我们看到护卫局将马克和我们的3个同伴都押送进了特殊病房。”反叛军的成员们敲门进来，满脸愤懑。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沉痛的神色，短短两天时间，他们1死9伤，还有7个人被护卫局逮捕，其中还有他们的领头羊。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江辰被关半个月都可以逃出来不是吗？”路德安慰道。
    “我们折进去几十个人，为什么偏偏江辰还活着？”
    “就是为了救这么个废人！”
    “救出来有什么用，说不定已经被洗脑了。”
    “啧，他不会醒过来就去护卫局举报我们吧。”
    “为什么就他特殊，还要被拉出来当众处刑。”
    “偏偏是在感恩节前夕。”
    “这是个圈套？”
    “不如我先杀了他。”
    “你们够了！要不是江辰，我们怎么会知道日夜医院有问题？”雀娅愤怒地制止了他们。
    “雀娅，马克已经因为你被抓了，你难道不想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之后我们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
    路德的视线落在昏睡的江辰身上，连他睫毛轻微的晃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95章

    不需要刻意引导，只要在普通的语言中掺杂一丁点倾向，就可以让问题丛生的团队陷入崩溃。
    就这组织度还想闹革m呢。
    “我有一个问题。”路德十分的有礼貌地打断他们，“马克是副会长，正会长是谁？”
    屋内众人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在说什么？雀娅就是我们的会长啊。”
    “那你们......”从众人对待雀娅的态度来看，路德真的没看出来她有任何一点会长的权威，和当权者该有的果决。
    其他人误会了路德的意思，叉着手仰着头说：“哼，我们这里无论身份地位，都会称呼对方的名字，这是对对方人格的尊重和人人平等的表现。这样才可以彻底消灭形式主义，促进人与人之间真诚和坦率的沟通。”
    嘶~~路德抬手推了推眼镜，摸到鼻梁后才想起来眼镜已经丢了。
    “自由——平等——”路德慢慢重复这四个字，“你们说不自由我暂时还能理解，它的不平等体现在哪里？”
    感觉答不上来的众人要急，路德话锋一转，“或者我们来探讨一下自由的边界在哪里。”
    “当然是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想起床就不起，不想散步就不去。”
    “可以不住在玻璃房子里，做什么都被监视。”
    “可以随时和喜欢的人交往，不用报备。”
    “可以表达对玻璃城市的不满，而不被抓走。”
    ......
    他们举出一个又一个例子，每一个都是具体的诉求。看得出来，他们在玻璃城市中压抑了许多的不满。
    “跑题了，问题是'自由的边界'，而不是'自由是什么'。”路德及时拉回话题。
    房间里的十几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有边界的话，还叫自由吗？”人群后传来微弱的疑问。
    “那雀娅有去救江辰的自由，马克也有去帮忙的自由。他们在践行你们权利追求的东西，为什么要追责。”路德顺着他们的逻辑说下去。
    雀娅闻言抬头，眼中泪光闪烁。
    “那不一样。”反驳声接踵而至。
    “那能是一回事吗？没有马克的带领，我们根本没办法逃出玻璃城市。护卫队不出一天就会把我们全部逮捕。她应该负全责。”
    哦......
    路德懂了，“你们缺少一堂政治课。而你，雀娅，你需要一套马哲。”
    作为笔试的一个科目，路德对马哲几乎是倒背如流。就算忘记了教义，他也不会忘记唯物主义辩证法。
    说到考试，路德来了兴致，“择日不如撞日，我先给你们讲讲什么叫'辩证法'吧！”
    “唔......”昏迷的江辰适时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
    “雀娅？”
    “领......江辰！”雀娅哭着捧起江辰的手，“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呜呜呜呜。”
    江辰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漆黑的眸子看向靠在墙边的路德，情绪十分复杂，“路德。”
    路德透过窄小的窗户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好久不见。”
    江辰微微皱眉，偏过头去垂下眼睫，“对不起。”
    路德似乎没听见，他将手绘地图摆到江辰面前，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还是说说日夜医院的秘密吧。”
    “别对我这么笑。”江辰的眉头皱地更紧，他折起地图看向其他人，示意路德现在并不是适合说话的时机，“各位，能不能请你们先出去，我和菲尔德先生有些话要说。”
    路德冷漠地拒绝，再次打开地图，“特殊病房在溶洞的哪个位置？玻璃城市里是不是有一个巨型怪物？需要定时投喂活人的那种？”
    路德的三连问像核弹一样在狭窄的房间内炸裂。
    连雀娅都止住了哭声，“路...你在说什么？”
    路德敏锐地察觉到江辰的视线在地图上的某点停顿了一下，那个标记点距离他们炸毁的食物仓库不远，想必不是特殊病房，就是豢养巨型怪物的地方。
    “好了。”路德收起地图，看向完全黑暗的户外，“各位，有机会再给你们讲课吧。”
    路德穿越人群走向门口，“一个个的，连生产资料都没有，就在这搞社达主义。资产阶级是没有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病倒是一个没少。”
    “等等。”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挡住了门口，“想去给护卫局通风报信吗！”
    路德很少有机会以仰视的姿势看人。
    面前的人像一尊高耸的雕像，将他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绝对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在狭窄的空间内更显窒息。
    路德并未抬头，他只是定定抬眼看向他。如炬的目光穿透巨人的阴影，整个人如同黑暗中射出的利箭，锐利地将压迫感划破。
    “让开。”路德的声音平静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凝固的房间内，路德的声音压倒了一切，他的视线从心虚的巨人身上移开，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床边的江辰身上。
    “路德·菲尔德！”江辰苍白的脸因为激动泛起红晕，“当时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我做那些都是为了救你。”
    “哦？”路德挑眉，江辰的话成功引起他的兴趣。
    江辰如释重负地笑了，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抓住路德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口，“出卖你真的是不得已。”
    “我清醒后第一时间去找你，却被他们抓起来扔到了这个不停循环的世界里。再次见到你、知道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爱你，路德，不管你信不信，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都是如此地爱你！”
    路德五指稍一用力就能掏出江辰的心脏，可他只是站在那里低低的笑了。
    “我这十年一直在考宗管局，知道为什么吗？”路德问，“总不能是为了找个清闲的职位混日子，对吗。”
    江辰目光闪烁，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你是...想救我的吗。”
    “哈！？”人被无语到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路德的视线在江辰身上扫过，“因为我听说宗管局的一把手叫'江辰'。”
    作为一个致力于上岸的人，搜集信息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考公、考研甚至是保研、找工作，本质上是在打信息差。
    “所以江辰。”路德手指微微抽[dong]，眼前熟悉的面容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江辰看到路德的假笑突然变成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他怀念依旧的那样。
    “路德......”江辰缓缓抬手想要触摸眼前的男人。虽然以前他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但再次相遇，看着他生动地活在自己眼前，江辰才发现，他是如此地怀念着他。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他愿意放下曾经的芥蒂，重新接纳路德。
    江辰任由路德抬手伸向自己，期待着他像以前一样抚摸自己的脸颊。
    高高在上的神父，教皇的下一任接班人。他的甜言蜜语连世上最甜的樒汁都比不上，只要他爱你，你就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江辰看着路德眉间狰狞的疤痕，心尖再次软了几分，那是......他的。
    就在江辰陷入感动时，他看到路德突然握紧拳头，伸出一根中指。

 第96章

    向来高贵优雅如神祗的神父，脸上竟露出痞戾的邪笑：
    “有本事真人站出来，本大爷保证见面就拧断你的脖子！死耗子。”
    路德撂完狠话就走，想到若是上岸说这话时该是什么表情，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不得不承认，抛弃素质这件事，真的很爽。
    ——————————————————
    “阿嚏！”
    “阿嚏！”
    “阿嚏！”
    上岸用手背擦过鼻尖，嘀嘀咕咕跟着护卫队往前走，“一想、二骂、三念叨。呵呵，指不定是哪个神父在想我了。”
    到达指定位置的领队开始发放任务，“你们把这几个嫌疑分子都带去特殊病房。病房里的体检助理们应该已经收到通知单了，他们知道怎么做。”
    上岸一听特殊病房，赶紧拉住身边的黑色号码，“兄弟，本大...哦不，我，我替你去。你早点下班吧。”
    黑色号码乐得下班，毫不犹豫地跟他换了位置。
    上岸和其他号码保持着统一的步伐走上前，将嫌疑分子手铐上的铁链接到腰带的专用卡扣上。
    “你们留在那里，按照体检助理们的安排工作就行。天亮之前不许走出特殊病房，听到没有。”
    “收到！”上岸与他们比了同一个手势。
    他想起上一个副本里的路德说，“收到”是新时代牛马的叫声。
    哈哈，什么鬼形容。
    上岸押解着嫌疑分子走进日夜医院中央唯一不透明的电梯。
    护卫队的分队长扫描自己的项圈，开启电梯，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电梯就到达了指定位置。
    在看清电梯外的溶洞后，上岸掩藏在口罩下的笑容被沉默取代。
    这里的溶洞几乎是之前的几倍大，洞壁被仔细地雕琢过，洞里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有着半圆形玻璃罩的仪器。
    这正是白天大恩主想要用来处死江辰用的仪器——电磁罩。
    而此时此刻，所谓的电磁罩里，长着一摊巨大的、褐色的肉瘤。这颗肉瘤上长着无数双或细或粗、或长或短的四肢。
    似乎感受到了异常的视线。
    肉瘤身上的凸起不安分地鼓动起来，无数圆形的东西在它的表皮游走。
    蓦地，肉瘤表面裂开无数道口子，形状、颜色各异的眼睛从口子里看向了电梯口的上岸。
    【作者有话说】
    超额完成任务！我们周六见啦~（噩耗：周日调休。）
    第67章
    路德从房间走出来后，直奔古宅出口。
    通过对反叛军的观察，他已经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了。更何况还有江辰的存在，跟着他们行动，肯定会死的更快。
    而且任务内容是“进入特殊病房”，刚才江辰看向地图的目光已经暴露了溶洞大概的特殊位置。
    路德按照手绘地图在溶洞间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眼状机器人，行动十分顺利。
    只要保持这个状态，他很快就能到达昨天的爆炸点。
    刚想要拐弯的路德脚步一顿，迅速将自己隐匿到通道的凹陷处。
    很快，通道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白天不同的是，他们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溶洞，甚至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水坑。
    按照昨天的经验，这种程度的声音已经可以引起眼状机器人的注意了，可听起来似乎无事发生。
    路德微微探头，手指擦过黏湿阴冷的墙壁，不禁打了个冷颤。可更令人汗毛倒竖的是，探头的路德差点撞上飞在半空的眼状机器人。
    路德迅速回去，屏住呼吸看着眼状机器人从面前飞过，后面跟着几个提线木偶一样的号码。
    等他们走到前方，路德才看清他们全都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一样。
    这是要去哪？
    按照之前的推测，路德认为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三个：日夜医院，特殊病房，怪物饲养房。
    这三个地点息息相关，无论找到哪个都可以。
    路德毫不犹豫地混进去，趁机将发光的指尖点到眉心。
    在外人看来，路德也像其他号码一样闭着眼睛，像提线木偶一样往前走。
    但实际上，他漆黑的双眸，正在认真窥视着走过的溶洞。
    眼状机器人的主摄像头会扫视溶洞内所有沉睡的号码，偶有被选中的号码，就会从溶洞内爬下来，走进木偶大军。
    但并不是每个溶洞内的号码都会被挑选，规则似乎十分随意。
    最终，在挑选够10个人后，眼状机器人带他们来到了一个由护卫队把守的溶洞入口处。
    把守的护卫队比白天随意了很多，套装、口罩等都没有穿戴整齐，只留下脖颈处的项圈作为身份标识。
    路德看到摘下伪装的他们，脑海中出现一个确切的词语——变异者。
    是的，变异者。
    与普通号码们根本看不出来的变异不同，这些人已经变得奇形怪状了。
    正如他们之前看到的怪物一样，变异者们都有着异常的各种器官和肢体。
    门口这两个大体还有个人形，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比较正常。
    但左边那位的整个下半张脸都是一个巨大的空腔，随着他的每次呼吸，都能看到空腔内类似鱼鳃的丝状物在起伏。			右边那位，远远看去以为是个驼背，可实际上，他的背后还蜷缩着一个......人？
    背上人的胸腔紧贴着他的后背，看起来二人在共用同一套脏器。背上的人没有头，有两只细长的手臂，只有一只的腿可以弯成三折，蜷缩在连接的凹陷处。
    “！@￥啊啊嗯”半张脸说话非常含混，根本听不懂。
    “啊，是吗。”连体人的动作很慢，非常不熟练地指挥着身上的几只手数人。
    眼状机器人只记录扫描绑定的人数，并未确认过身后的人数，所以它身后现在有十一个人。
    路德皱眉，这里的溶洞壁平整光滑，只有来时那条路，如果想现在离开，一定会被发现。
    “1，2，2，...1。...少了。”连体人来来回回数了很多次，没有一次能超过5的，似乎智力也有很大问题。
    “aa啊”半张脸打开门，示意眼状机器人带人进去。
    路德轻轻松了口气，迈步跟上去。
    现在看来，是变异人给正常人营造了一个“乌托邦”。变异人会在白天、晚上对正常人进行两次体检。从里面筛查出发生了变异的人，并将他们带到特殊病房。
    那第二天又以正常人身份出现的人是谁？
    按照号码们的逻辑，从特殊病房出来的人都不记得当晚发生了什么。雀娅和马克也说过，潜入进特殊病房的人出来后都会被洗脑，重新变成日夜医院忠诚的信徒。
    两方的话都说明日夜医院拥有改变人类记忆的手段。
    那他们改变的到底是患者的记忆，还是正常人的记忆？
    或者说，进入特殊病房的人真的被放回去了吗？
    正常人的变异大概是癌症、肿瘤、身体腐烂、基因链断裂或者大脑损伤等症状，真的可以变异成门口那两人的样子吗？
    按照路德多年来的从医经验来看，那两人、包括之前见到的那些，更大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带有基因缺陷，或者母亲在怀孕时遭受到了辐射或者毒剂的侵袭，造成了变异。

 第97章

    所以，是一群先天变异的人，给一群正常人建造了“乌托邦”，并随时清洗后天变异的人。然后一群觉醒了正常人，成立了反叛军，但反叛军成立日短，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是路德认为最为合理的假设，但他不明白，豢养正常人的意义在哪？
    正常的豢养逻辑有两种。
    一是保护。二是使用。
    这里是哪种呢？
    “白天抓了很多反叛军，这些可以放回去了。”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
    路德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个不到一米的瘦小老头正站在队伍前方。
    小老头耳朵尖尖，粉红色的皮肤上满是褶皱。他敏锐地察觉到路德下意识的扭头，伸出长着银白色汗毛的手指指过来：
    “抓住他！”
    不等小老头说完话，路德兔子一样脱离队伍，快速向早已观察好的洞口冲去。
    唉，就是说。他潜入敌方内部不可能这么顺利。
    ————————————————————
    特殊病房内。
    将嫌疑分子交给医护人员后，上岸和其他三个护卫局的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
    “诶，咱们还有事吗？”上岸面不改色地看到三人摘下护具，露出千奇百怪的样貌。
    “第一次来啊？”
    “嗯。”上岸感觉到三人的目光，也学他们摘掉了护具，露出雕塑般的精致面容。
    “啧。”另外三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奇怪，“你哪里变异了？”
    “啊？哦！”上岸神念一动，撸起黑色的袖子，露出长满白色毛发的手臂，“嗨，返祖，全身都长白毛。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每天都得把脸上的毛剃一遍。”
    小组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懂样子，还趁着同伴给他倒水的时候小声嘀咕，“真可怜，还有白化病。”
    上岸：“......”
    小组长见他听到了也没觉得不好，他将一杯水放到上岸面前，“没关系，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互相照应。”
    “咱们地下城市有规定，天黑以后不要在溶洞里活动。所以一般把人送过来就可以在特殊病房里歇会儿了，不算摸鱼。”
    “嘿嘿，感谢他们研发的那个二百五机器人，我们跟猪猡都分不清楚，只认项圈。”
    “天亮以后需要我们把治好的嫌疑分子带出去吗？”上岸问。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大笑起来，“新人都这么傻吗。”
    “差不多。”
    “你新人培训是不是睡过去了。”
    “哈哈，他说的也没错啊。大恩主吃完拉出来，得我们送去食堂给那群猪猡吃。”
    “对对对。”
    “......”上岸瞪大双眼，想起昨天溅了一身的东西，趴到桌子上干呕起来。
    ————————————————————
    宗管局的某间办公室内。
    窗外的天空漆黑一片，远处的居民楼内几乎已经没有了灯光，就连过着美国时间的年轻人们也都已经陷入了梦乡。
    远远望去，宗管局内很多办公室都灯火通明。
    而其中一间办公室内，摆放着服务器和无数电脑。有人挂着长长的眼袋坐在工位上敲键盘，有人聚在玻璃洽谈室内被骂。
    张处一改往日的和蔼，后背的polo衫已经湿透，“可是什么，可是！别给我找借口。给你们那么多钱，才做出3个副本来。现在让你们完善一下，有那么难吗？就改动那么一点，几行代码的事，好几天了都没成效。还想让我们付款。”
    看起来比张处年纪还大的地中海推了推眼镜，厚厚的眼镜片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黄豆一样，“这不是加几行代码的问题，而且从江主任提出构想到现在，也只有五天时间，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地做了，您看看桌子上成山的咖啡。”
    张处怎么会不知道情况，但工作是对上负责的，他必须要保证江主任满意。
    “哎呀，老叶，我也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张处缓和了语气，“可问题摆在这，江主任让我一早过去汇报，只有4个小时了。 10天已经是我努力争取过的了，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叩叩。”洽谈室的门被推开，缝隙里挤进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随之闯进来的还有办公室的酸臭味。
    “领导，系统崩了。”
    “什么！”地中海拍案而起，把张处吓了一跳。
    张处一看事态不妙，赶紧跑路，“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你们好好干，待会儿江主任上班了麻烦您跟我去他办公室汇报一下。”
    地中海面色郁郁地看着显示屏，挥挥手并没有去送张处。
    “组长，我们开发的不是选拔实习生的系统吗？为什么突然要把存活率调至0呢？这个副本存在生命危险，实习生在这里死掉就真的没救了。”
    地中海一目十行地检查着代码，好半天才皱眉问：“ bug在哪？”
    手下迟疑了片刻，点出正在运行的副本界面，“没有bug，系统崩溃是因为这个候选人......”
    地中海将回放调至5倍速，目光紧紧盯着显示器，圆润的脑门上反射出诡异的光。
    四个小时后。
    江辰坐在办公室打断他们的汇报。 “你们这么改，是怕j委查不出问题吗。”
    张主任擦着汗连连称是。
    “可根据副本内候选人的表现来看，合理范围内的机关不可能达到您的要求。”开发部的组长据理力争，“您要想杀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谁说要杀人。”江辰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面色不虞，“在每个溶洞通道加一道锁，这不困难吧。”
    开发部组长略加思索，“很简单。但以他的表现，可以很容易地破解密码。”
    “不。”江辰将下巴放到交叠的双手上，“你们只需要把门锁，设定成单纯的运气游戏。”9
    “只要猜错，就触发惩罚。”江辰轻轻勾起唇角。
    “可这......”江辰的提议大大减少了开发组的工作量，但开发部组长想起179号拆掉的两个副本，认为这样的设定太简单了。
    江辰的笑意更深，“我这样做，只是想为选拔一些运气比较好的人才。”
    “运气，可是很重要的呀~”
    第68章
    032和259小心翼翼地在溶洞中摸索着前进。
    他们按照上岸教给的方法，果然躲过了眼状机器人的扫描。
    “你确认是这边吗，天都快亮了。”032趴在259身边小声问。
    “应该没问题，再走两步。”周围的空气湿度非常高，这让常年生活在干燥地区的259十分烦闷，“我们下午就拿到了合格的体检报告，跟他们在这瞎折腾啥呢。”
    032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待通道尽头怪物的呼噜声再次响起才说：“题目后边还有'成功逃离'，我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你是想让179先去趟趟道儿？”259问。
    “你愿意试试，我倒也没有意见。”032说，他是想过下午让259去交体检报告。
    但一来179显然比259更厉害，如果让179去试水，说不定可以直接通关；二来259人比较单纯，比179更好拿捏，留着可能还有点别的用。

 第98章

    “不用了。”259连忙摇头，“重任还是交给更有能力的人吧。”
    溶洞内怪物的呼噜声渐弱， 032轻轻“嗯”了一声，沿着259的指引走向左手边的通道。
    “越走越臭，狗东西骗我们呢吧。”259从墙壁上扣下一块翘起的硬壳，放到鼻下嗅闻，“正常溶洞里的东西有臭味吗？”
    “刚才没这么臭。” 032吸了吸鼻子，差点吐出来。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身后传来黏腻的摩攃声。
    032和259停下脚步，回头仔细辨认，可通道内太过昏暗，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不像活人或机器人。”259说。
    “像湿的、黏的东西在流。”032侧耳倾听，“在向我们这边流动。还有水声。”
    “有股骚味。”259说。
    032猛地转头看他，“撤撤撤，这条道不能走！”
    “可这儿没有分路。”259话音刚落，滑腻的声音全变成了水流的声音。
    032二话不说开始向前跑，终于在看到通道尽头时，大量液体从身后涌来，将259和032冲进前方的巨坑里。
    032在浓稠的液体中挣扎，好半天才爬到岸上。不等他喘气，数根溶柱落下，打蛋器一样在巨坑里搅拌起来。
    差点就被淹死在粪坑里了。
    032看着从另一边爬上岸的259 ，心有余悸地躺到地上。渐渐的黄褐色的粘稠物慢慢变成黄白色，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我靠！”
    032想起之前吃过的米糊，撑起上身干呕起来。
    259还没反应过来，正大躺在地上喘气，“呼~呼~好险。狗东西不会想趁机弄死我们，给他主人腾地儿吧。咱们可都是都是竞争者。”
    “不...呕——咳咳。” 032当然没把这俩人当朋友，但如果肯定259的话，那259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他们俩之间也是竞争关系。
    032吐了半天也没有好转，只要他开始呼吸，嗅到混着粪臭和尿骚的味就忍不住干呕，“赶紧...呕——离开这。呕——”
    259环视四周，整个溶洞里只有两条通道，一条是他们刚才走的，粪水流进来的通道；另一条是粪水流出去的通道。
    “走呕——刚才那条。” 032说。粪便的产生者才是问题的关键。
    259面露难色，做了半天思想建设才勉强同意。
    ————————————————————
    上岸和护卫队的聊了一会儿，电磁罩里的巨大肉山——护卫队说这就是大恩主，突然蠕动起来。
    “怎么了？”
    “诶，别过去。”队长拉住好奇新人，“开始喂食了。”
    说着，红色掺杂着蓝色的液体从电磁罩顶部洒下来，几乎遮住大恩主的全部身影。
    不一会儿，红蓝色液体被吸收干净，只剩下残肢碎肉，大恩主的眼睛不安地在身上游动，扭曲的肢体抓着红色碎片往眼睛里塞。
    “怎么才这么点儿？”旁边的队友嘀咕，“咱们带了这么多嫌疑分子，还有每晚固定带来的10个人，不应该啊。”
    “走，看看去。”队长放下茶杯，带众人向隔壁手术室走去。
    上岸老实跟在身后，余光看着大恩主身上的目光紧锁在他身上，偷偷比了个中指。
    上岸本以为手术室撑死也就一二百平。
    走进去才发现，手术室非常大，几乎与白天的体检医院一般大。
    上岸低头看向反光的地板里倒置的世界。这里的机器基座朝上，穿着白色套装的医护人员和机器一样脚底贴在天花板上站着。
    他们正三三两两站在机器旁，手里的手术刀闪着恐怖的银光。
    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让上岸不禁想起路德，不由觉得这群人差远了。
    话说他已经成功打入反叛军了吗？是不是还要再等一天才能在感恩日见面。
    “怎么回事？”队长问。
    “他们的潜意识似乎已经知道了，身体的产血量明显减少。”医生一边回答，一边将仿真内脏放进患者的胸口，然后用订书器将患者打开的胸口钉上。
    “不止如此，他们的j子和卵子活性都在下降，似乎已经停止繁衍了。”另一位医生补充。
    “那怎么行，没有他们，大恩主吃什么？”队长声音变得严肃，“我明天就向领主汇报。”
    “领主已经知道了。”医生说，“他说要在感恩节后开放自由交p权限。”
    队长想了一会儿后放心下来，“不愧是领主。难怪我觉得最近护卫队抓反叛军不太积极，原来如此。”
    上岸左右看看，湛蓝色的眸子全是懵懂与单纯，“什么，什么？”
    “你呀~”队长示意医生继续，带人走出手术室，耐心地给上岸解释，“都跟你说了，电磁罩里的才是大恩主，他已经不能继续带领地下城市发展了。”
    上岸眨眨眼。
    护卫队的三人相视而笑，还有人给他递上零食，一副哄小孩的样子，“培训教的你是一点没记住。”
    “估计这里也有问题。”另一个偷偷指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智力低下的变异者特别多，以至于稍微可以自理的人都能被招进护卫局。
    上岸没有反驳，低头拆开零食。按照他的幸运指数，只要不故意掀桌，基本会有人把情报双手奉上。
    果然，队长从怀中掏出一个不锈钢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唉，想当初大恩主在末日力挽狂澜，带领平民扣下那群狗日的政客资本家的飞船。光听说他伟大的事迹就已经让人热血澎湃了。”
    “狗日的，就是他们用辐射和毒剂毁掉了我们的星球。转头就建造联合星舰想要逃离，扔下无能为力的平民变异成怪物。当初就应该宰了他们！”
    “大恩主当时也是想利用他们研究抗变异药剂，可后来发现，药剂里必须有非变异者的血清提取物。是大恩主的仁慈拯救了我们。”
    “只可惜过了二百年，他们的血清越来越没用，大恩主也变异成这样......”
    对话内容让上岸感到震惊，神父说这是一个传统的反乌托邦设定，现在听起来还有点环保主义色彩。
    “那怎么办，人类要灭绝了吗？”上岸真情实感地犯难起来。
    现在还有正常人的血清提取物，绝大部分人就已经变异地像怪物。一旦正常人消失了，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大恩主那种肉瘤吗。
    桌上的人沉默下来，队长神色复杂地看向电磁罩，“只能祈祷领主的计划成功了。”
    上岸歪头，“你们说的领主是谁？”
    “江辰啊。”队长看着上岸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样子，心痛地喝了一口酒。这玩意儿就长得还像人，这脑子是啥也记不住啊，智商有50吗？
    “又是他。”上岸终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了，好像是路德白天救的那个囚犯。原来他是变异人的卧底吗，也不知道路德知不知道这件事。
    断断续续的哨声从远方传来，哨声的频率比较特殊，只有上岸可以听到。这是他们分开之前约定好的通信频率。
    上岸动了动耳朵，仔细分辨着哨声表达的含义。
    ——快来......
    队长误解他的反应，“他要在感恩日带着反叛军推翻'大恩主'，借机换一种饲养方式。领主说，只要有足够的自由，他们的脑子里就会充满x jiao和暴力。”

 第99章

    “可是大恩主......”另一个人突然趴在桌子上哭起来，“大恩主不应该变成要被打倒的恶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上岸不再关心他们的话，在听清哨声的含义后冲到电梯旁焦急地按着上行按钮。
    ——快来救我。
    电梯似乎已经停运，无论他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喂，你干嘛去。”队长晚了一步，眼看着上岸一指头将上行按钮按进墙里。
    “滚。”上岸转身愤怒地踹到电梯门上，“放本大爷出去！卧槽！”
    电梯门框被他踹到变形，也没有打开。身后的大恩主却在巨大的响声中骚动起来。
    电磁罩内传出巨大的嘶吼声，他身上奇形怪状的肢体开始疯狂生长，变成无数条触手向着响声的方向撞击着电磁罩。
    “喂，停下来。你疯了吗？”护卫队三人冲上来抱住上岸。
    很快他们发现，即使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依然无法阻止上岸的动作。
    “你发什么疯！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晚上在溶洞里行动就是找死。”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你冷静点。”
    “哎呀别吵啦，再吵大恩主要醒了，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他们拼命阻止上岸发出声音，慌张的看向电磁罩。只见大恩主的触手不断地攻击着电磁罩，似乎在寻找刚才的声音。
    很快，找不到声音的大恩主开始收回触手。
    三人纷纷放松，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电磁罩后方传来人声，“终于爬上来了，卧槽，就是这玩意儿拉的屎！”
    ——————————————————
    地下城市的某个角落。
    路德蜷缩在通道的凹陷处，手臂无力地搭在膝盖上，鲜血沿着指尖的银哨滴在潮湿的地上，与溶洞的滴水声融为一体。
    溶洞深处传来怪物的嘶吼声，恰好给路德带来一丝喘熄。路德在嘶吼声最大的时候，捂着胸口用力咳嗽几下，将口中的碎末吐到地上。
    喘了口气的路德撑着身子站起来，轻声沿着溶洞继续往前走，最后却不得不在一个三岔口停下。
    在他面前有两条路，基于规则限制，其中肯定有至少一条生路。 ↓
    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不在提醒他，不用纠结，只要是你选的，就是死路。
    “刚才打斗的时候我发现他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快，说不定他的血清就是我们新的希望。”
    “叫人提取他的血迹拿去化验，其他人快点跟上。”
    “把枪给我。”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路德再次被迫前行。在他踏入新洞口的瞬间，无数利刃从四周射出，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空隙。
    他果然又选了一条死路。
    第69章
    上岸终于冲出特殊病房时，天也快亮了。
    哨声的时间并不固定，时强时弱，这让上岸十分忧心。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哨声的方向冲刺，哨声几乎在他耳边环绕，可他仍然没有找到路德的身影。
    “现在是上午8时整，散步时间。”
    像是谁按下了开关，整座城市随着广播声亮起来，黑黢黢的溶洞很快变成高透玻璃，洞内的号码们也像冬眠结束的虫子一样苏醒过来。
    长期处于黑暗的眼睛无法适应突然的强光，上岸被迫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敏锐地发现身边有一个人形黑影。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袭向人影，不料却“咚”地一声砸到了玻璃上。
    “嘶~”疼疼疼！
    上岸不着声色地收回手，这才看清那个人影。
    不就是他想找的人吗？
    上岸左右审视一圈，发现没有直接可以绕过去的路，于是屈指在玻璃上敲了三下，“喂喂，路德。回头！”
    “别吹你那破哨了，我找着你了，就在你后边呢，回头！”
    一边说着，上岸以更大的力道敲击玻璃，试图吸引路德的注意力。
    很快，上岸发现路德的状态非常奇怪。
    他屈膝靠着玻璃，低垂着头。若不是他搭在膝上的手正下意识摩挲着银哨，上岸都以为他在睡觉。
    上岸自信这世界上如果他排第一，那勉勉强强算第二的，一定是路德。
    可直到现在，路德都还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这太不正常了。
    上岸所在的位置是室外的道路，路德应该是在楼内。玻璃城市里房子的结构都一模一样，所以大门应该在大楼的另一侧。
    “你别乱动啊！”上岸用力敲着玻璃大喊，也不管是不是会被散步的号码或者护卫队发现，“等我去旁边绕一下，马上！”
    上岸刚说完，就见路德缓缓抬头，脸微微向右侧了一点。似乎是听到了上岸的话。
    “艹！”上岸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大楼门口，各种脏话从心底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该死的，分头行动之前还跟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让他注意安全，不要再被人阴了。装得自己天下无敌似的，这才一个晚上。
    上岸心里忽的闪过路德站在船头时的模样，绽放着法阵的银色月光铺洒在他身上，将他衬得像不可一世的神祗。
    神圣强大到让人不敢靠近，生怕被他的余晖烧成灰烬。
    哪像现在，像个破烂娃娃似的缩在角落里，刮过一阵风都能要了他的命。
    ————————————————————
    墙这边的路德确实听到了响声，但并不是来自身后，而是来自溶洞的最深处。
    他们又追过来了。
    唉——明明已经甩开了，这群人却像有定位系统一样，总能在迷宫似的溶洞里找到他的位置。
    路德撑着疲惫的身体向更深处跑去，他已经把有可能安装定位装置的东西都扔了，连经常被注射定位器的后颈都被他检查了个遍。
    路德在花样繁多的机关里挣扎，还要应付疯狗一样咬在身后的人，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场不公平的追逐战，必须要马上结束。
    路德本来只想跟着任务提示找到特殊病房，却没想到没出古宅多久就在通道里踩到陷阱。
    他以为陷阱是护卫队或者反叛军为了防备对方建造。误打误撞触发陷阱，以他的运气来说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渐渐的，他几乎每次做出选择都会遇到陷阱。
    这太不正常了，因为昨天晚上他就没见过任何一个陷阱。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昨天跟上岸在一起的缘故。
    但后来有人开始追杀他后，路德确信所有的陷阱都是冲他来的。
    他需要上岸的运气给他加个buff，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永远都等不到上岸。
    原因很简单，在双方运气的加成下，他们永远不可能选择同一个岔路口。
    路德摇摇头甩掉心底隐约的失落，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教训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忘记。
    路德摸着凹凸的洞壁快速前行，在摸到一个非常规则的缺口时脚步一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

 第100章

    有了。
    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右侧的岔路口，这次，通道里没有任何陷阱。
    一个基于副本设定的城市，怎么可能没有边界呢？
    有边界，就意味着岔路口和陷阱的数量是有限的。
    于是他在每个岔路口都留下了标记，再次摸到同样的标记，就意味着他已经把所有的陷阱都踩遍了。而且标记也记录了他曾经走的是哪条路。
    至于有没有可能没有走遍所有的路就走到了同样的岔路口......
    事实上非常有可能。
    但在路德这里。
    不可能。
    那可是神赐予他的厄运。
    “快看，这里有一个没有号码的人。”感官随着身体的恢复渐渐回归，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传入路德的耳中。
    又到白天了。
    路德朝着天空伸手，没有太阳的温度，也没有风的轻拂。
    只有杂乱的人声。
    “快点报告护卫队。”
    “抓他去特殊病房！”
    ......
    纷繁的人声中有个声音颇为熟悉，路德循声看去，却想起来受伤的眼睛还没有恢复。
    特殊病房？被抓进去也算完成任务吧。
    路德快速检索着脑海中的地图，他现在所在的溶洞应该离之前被炸的粮食仓库不远，而根据江辰的反应来看，特殊病房就在粮食仓库附近。
    被抓进去应该会轻松一点。
    路德微微侧头，只听利刃裹着风声从身边落下。他轻巧地一跃，即使目不能视也可以精准地避开来者接二连三的攻击。
    路德跃出来者的攻击范围，跳到一小块空地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一张电磁网正悄然形成，蓝紫色的闪电无声地在上面游走。只要路德再后退半步，电磁网就会借助高压将人紧紧吸附在网上。
    路德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逃离，他在原地稍息，不等护卫局的人冲上来，便率先俯冲上去。银色的子弹流水一般冲向敌人。
    没有预料中子弹穿过身体的声音，路德很快调整姿态，用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手术刀迎上冲过来的敌人。
    “快快快，都给我冲上去。他现在看不见，只要压缩他的动作空间就能制服。”
    许是因为看不见，路德的其他四感变得尤为敏锐。
    随着命令的发出，护卫队的人一拥而上。有人倒下就会有人迅速递补，很快，路德周围几乎只剩下一块仅供站立的位置。
    而他的上方，那张骇人的电磁网正张着巨大的獠牙，等着他自投罗网。
    路德无处可逃，等待着他的只有两条路。
    被一拥而上的护卫队拿下，或者跳出包围圈被电磁网捉住。
    路德借着稍有恢复的视力看向密密麻麻的黑影，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静。这些人给他带来的麻烦，似乎还不如一道奇怪的行测题。
    也许是惧怕刚才路德凶狠的表现，也许是不想成为下一个躺在脚下的尸体，围成牢笼的护卫队没有轻举妄动。
    路德微微抬头，朦胧的视线似乎在透过天空与谁对视。
    锋利的手术刀在修长的手指尖翻飞，路德突然从回忆中发现，这座城市的整个轮廓是一个长方体。
    三长两短，活脱脱是一个埋在地下的棺材。
    棺材啊......应该不会是他的。
    手术刀的刀尖突然泛起一丝银光，子弹一样从指尖飞出，擦着身边护卫队的项圈飞过。
    被袭击的护卫队条件反射地歪头，在听到身后队友倒地的声音后，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反复确认有没有出血。
    在确认项圈替他挡了致命一击后，他劫后余生地捂着脖子喘气。幸好幸好，虽然他们被教导要勇敢地为城市奉献生命，但谁也不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就像是为人挡灾一样，项圈上做工精良的号码显示屏前盖突然裂成几块。
    伴随着前盖的掉落，项圈开始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撤退！快撤退！”
    听着熟悉的爆炸倒计时，路德依旧冷静地站在人群中央，平静地看着刚才还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变成一盘散沙。
    前面知道要爆炸的人拼命想挤出去，后面不知情况的人挡着他们的去路，脚下队友的尸体将他们绊倒。
    本是为路德编织的牢笼，此时变成了所有人的乱葬岗。
    “你知道！你知道！！！”拼命撕扯着项圈的人歇斯底里地指着路德嘶吼，“炸死我，你也逃不出去！！！”
    路德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一些了，护卫队的套装在慌乱中被撕破，露出他们千奇百怪的容貌。这让踩着同伴逃命的他们更像卑劣的怪物。
    “对啊。”路德满意地看着倒计时跳到1 ，在爆炸的最后一刻抬头看向天空，“那就同归于尽吧。”
    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附近项圈内的炸药被爆炸引燃，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夏日祭的烟花。
    路德眼前虚假的湛蓝色天空被黑暗笼罩，一个巨大的身躯扑到他的眼前，将他重重压到身下，厚重的皮毛将为他隔绝了所有的爆炸和火光。
    你......
    【作者有话说】
    应该是今天更新来着吧？脑子有点短路了。
    →
    第70章
    被炸毁还没修好的食物仓库内。
    灵活的黑影从某个通道跳进食物仓库，如果仓库是个活物，他一定能认出来，昨天就是这个人在它肚子里扔了一颗炸药。
    路德抱着小狗稳稳落到地上，他想看看上岸的状态，可刚掀开衣襟就看到小狗肉粉色的后背，吓得他赶紧合上衣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上岸被巨大的爆炸冲击地还有些懵，他抬头看向漏出光的地方，看到路德熟悉的面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又被用力捂了回去。
    “嗷？？”
    路德感受到怀里小东西的挣扎，想起上一次小狗追在他背后骂了一天的事迹，觉得接下来的场景比那些岔路口还让人头疼。
    小狗马上就要钻出来了，路德深吸一口气，非常轻柔地将他抱出来。
    “你冲过来做什么？不要命了吗。”路德双手托起小狗，板着脸十分严厉地看向他的眼睛，“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呜汪？”上岸看着脸上挂伤的路德，本想关心一下，却没想到上来就被劈头盖脸来挨一顿骂。卧槽本大爷这暴脾气！
    上岸愤怒地变回人形，还来不及骂人，就被路德捧着脸亲了一下。
    ！
    路德本想亲小狗，但现在这个氛围也不好解释，他的目光从上岸的眉心移开，在看到他动了动却没发声的嘴唇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咳，你出现，我很开心。”
    上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微微歪头。
    “谢谢。”看到他身上没有伤口，路德露出真挚的笑容。
    “卧槽？”上岸连惊呼都破音了。
    路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面前的人形巨犬扑倒在地。
    “终于说了句人话，一定是被本大爷的无私奉献感动到了，赶紧以身相许！”
    路德下意识的拒绝堵在嘴边，慢慢坐起来把上岸推到一边。他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上岸一边问，“答应了就不能生气了。”

 第101章

    “嗯嗯！”上岸接过“爱”的外套，疯狂点头，收起来的尾巴默默甩到飞起。
    “咳，把外套穿上。”路德亲自把外套给他披到背上。
    上岸想说要把上衣作为订婚礼物收起来，但感到后背的触觉有些奇怪，好像皮肤直接接触到了布料。
    不应该啊，他应该每次变成人形都记得把毛变成衣服。靠，不会太紧张忘记了吧。上岸赶紧低头看向胸口，光着上身与老婆订婚也太丢脸了！
    穿着衣服呢。
    上岸背手摸到后背，在摸到后背的大洞后，“嘭”地一声变成大狗形状。
    路德默默捂脸，没糊弄过去。
    “时间紧张，接下来的事情，需要请你帮我。没有你，我一个人肯定完成不了任务。”路德仰头看着正拼命扭头看向自己后背的大狗，依然挣扎着抢夺他的注意力。
    “我的毛呢？”上岸用尽力气也看不到后背的具体模样，只觉得他又长又软的白毛都消失了，“这里也没个镜子。老p...路，我后面的毛被烧了多短，板寸？”
    路德眉头一挑，自动忽视他的称呼，含糊地嗯了一下。
    上岸好像发现了他的异样，直盯着他的双眼低下头来。
    路德被他湛蓝色			的眼睛锁定，看着巨大的狗头向他靠近。感受到上岸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路德不由后退了半步，“那个......”
    “你眼睛怎么了？”上岸突然问。
    “嗯？”
    “你的眼睛上有一层白膜。”
    “没事，可能有些干。”
    上岸微微侧头，露出后方的后爪，“这是几？”
    “......”狗爪子还能比出5以外的数吗？
    “你眼睛受伤了。”上岸变回人形，强硬地扳着他的肩膀，想要检查他身上的其他伤口，“我记得早上看你在流血，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伤口。”
    “眼睛是我自己弄瞎的。”路德按住上岸乱动的手，默默松了口气，“你先听我说。”
    “等一下。”上岸变回大狗，乖顺地趴到路德脚边，“你躺在我身上慢慢说，小心，不要被绊倒，慢点慢点，不着急，你动作不要太大。”他的声音中满是担忧，仿佛路德今天才脸色苍白和嘴唇泛紫一样。
    “......”路德看到他光秃秃的后背就心虚，一句多余的话没敢说，甚至欲盖弥彰地躺到他被烧光了毛的后背上，以期能遮住一点。
    “记得我昨天借了你的血去做血检吗？”路德问。
    “嗯。”
    “因为我的自愈能力很强。”为了证明自己，路德划破手指，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洇出来。
    上岸愤怒地从鼻孔喷出白气，一想到母亲教导不能骂媳妇，于是气呼呼地用舌头将鲜血舔干净，惊奇地发现路德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信了吧。”路德将他头顶的毛揉乱，“护卫队已经发现了我的自愈能力。这座城市里所有人都在变异，估计他们想捉我回去当小白鼠，研制出抵抗变异的药物。”
    “别转移话题。”上岸说。
    路德尴尬地抬手推眼镜，又忘记眼镜丢了，“我一直被迫在岔路口选择，每个岔路口都只有一条生路，我永远不可能选到的你也知道。”
    “后来有条岔路的惩罚机制与玻璃城市一样，是利用光照让人产生幻觉。于是我...效果很棒。”路德摸着大狗的头安抚他的不安，“后来亮了，追击我的护卫队在光照的影响下全都变成友善的工作人员，所以我干脆放弃视力。这样我听到、摸到的又全变成了溶洞内真实的样子。”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非常正确。”
    “昨天提的申请还没过吗？”上岸问的是昨天路德开提交的进入办公区域的申请，当时还为此专门开了svip。
    “我看看，昨天我还申请了加急。”路德打开控制面板，“额，一共需要7个业务部门审批通过，现在已经通过5个。”
    “艹，有病吧。”上岸对这里的行政效率提出质疑。
    “算了，先挣钱。”路德沉沦在柔软温暖的毛发里，“你在这，审批一定可以及时通过的。”
    “哼。”上岸对他的恭维十分受用，“对了......”
    上岸简明扼要地将特殊病房内发生的事情复述出来。
    “也就是说，二百年前人类发生了核战争。然后发动这场战争的资本家们知道地球已经无法生存了，所以放弃争执，一起建造宇宙飞船要跑路。”
    “平民们发现了飞船，在大恩主的带领下做了一个局，让资本家们以为自己成功逃到了另一颗星球，但实际上是被他们圈养起来。因为这些人还没有变异，他们想用正常人来研究抗变异疫苗。”
    “现在，大恩主变异成肉瘤。江辰，也就是所谓的领主，想用一场阴谋，改朝换代。”
    路德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赞美的话语如同优雅的诗篇，“你的发现太重要了。上岸，你就像黑夜的大海中那盏永不熄灭的灯塔，像无垠沙漠中闪耀的北极星。你的敏锐的嗅觉总是能发现无形的关联，锐利的目光总是能发现细微的线索，敏捷的思维总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你是我的骄傲。”
    路德一边说着赞美的话，一边将推论写到答题板上，检查之后点击提交。
    【叮，学号179号获得绩效10（30/50）点，饭卡充值到账1000元（附加题3（3））。 】
    成功！
    上岸眯着眼睛，巨大的尾巴在地上荡来荡去，几乎在溶洞内卷起龙卷风。
    “充值到账了，任务完成。”路德拍拍手从上岸身上跳下来，看着眼前的大狗变成金发碧眼的俊美男人。
    “你要做什么？”上岸仔细看向路德，他的白膜已经消下去很多。
    “审批没下来，干等着也没意思。”路德微微勾起嘴角，摸空的手指自然地搭在鼻梁上，“有没有兴趣一起搞点大的。”
    “当然！”
    “这里有所有岔路口的机关类型，你看。”路德打开变得更加详细的手绘地图，“标记三角形的，都是含有硫化物的机关；打叉的，都是含有硝化物的机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点燃这些位置。”
    ————————————————————————————————————————
    宗管局的某件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的人全都面色严肃地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出残影。截至目前，他们已经连续加班48小时了，累了就喝杯咖啡，困了就在桌子上趴一会儿，谁也不敢发出一丝抱怨。
    因为他们身后，正站着一位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男人。
    听说他上午去总部开会吃了大亏，现在散了会就来这里，肯定是专门过来找茬的。
    想到这，即使没什么事做的人也把键盘敲得飞起，生怕因为摸鱼被骂。
    “安静。”毒蛇般阴冷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忙得热火朝天的办公室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的男人。
    江辰抱臂站在最前方，反光的镜片倒映着大屏内反复播放的爆炸场景，“你跟我说，监测不到179号的定位信息，他已经被炸死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听起来并没有责备的异味，却总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蓄势待发的毒蛇咬死。

 第102章

    “是...是的。按照我们的设定，就算是sss级怪物都不可能在这种规模的爆炸中活下来。”
    “下一个副本开发得怎么样了？”
    “剧情背景张处还没同意。”
    江辰嗤笑一声，目光扫视整间办公室。
    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被当场开除的时候，江辰缓缓开口，“全部技术骨干10分钟后去我办公室，我来主持副本4的开发工作。”
    “江主任，那这里...”
    江辰回头看向大屏，大屏上，号码们正在聚在中央广场向他们的大恩主哭诉。玻璃城市发生连环爆炸，几十具怪物的尸体让他们不知所措。
    “困不住他了。”江辰微微上吊的眼尾似乎闪过一丝兴奋，“亲爱的，我们下个副本见。”
    【作者有话说】
    唉，放个假比上班还累，到处走亲戚聚会。
    第71章
    玻璃城市长久以来的宁静被连环爆炸打破，号码们每天的生活按部就班，见过最大的混乱也只是当中发疯的变异者。
    他们惊慌、无措，甚至爆炸发生在眼前都忘记了逃跑。
    “去找大恩主！”
    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着中央广场跑去。
    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他们慌乱的脚步渐渐统一了节奏。
    一双腿、两双腿、三双腿......脚步声越来越统一，哭嚎声越来越小。
    即使爆炸声仍未停止，仍有护卫队或者普通号码被爆炸波及，但已经统一的号码们却不再像刚才一样恐惧。
    他们融入了集体，他们不再是一个单元、一个个体，他们掩藏进了号码群中。一千个他们相加起来，力量变大了一千倍、一万倍，只要将自己隐藏进队伍里，他们就是最强大的。 //
    就算是爆炸，也伤害不了他们。
    “赞美大恩主，赞美玻璃城市，赞美理性与效率。”
    未来得及跑过来的号码们在他们眼前爆炸，可他们却仍像以前一样，以统一的口号和步伐走向中央广场。
    “伟大的大恩主，智慧的大恩主，恩慈的大恩主。虽然现在并非诵读时间，但也恳请您聆听我们的呼唤，出来拯救我们吧！”
    号码们高举着手臂，万众齐声欢呼，狂涛一般的人浪几乎掩盖住巨大的爆炸声。
    他们甚至向幸存的护卫队举臂欢呼，护卫队从他们出生在玻璃城市开始，就伴随左右，不离不弃。若是在古代，护卫队就是他们体贴又严厉的大天使。
    032起初还想利用爆炸，试图揭露大恩主的真实面容。可看到狂热的号码们后，他明智地放弃了那点心思。
    也许，大恩主是谁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032看向被裹挟在人群中的259 ，默默转身向着专员所在的办公大楼走去。
    他已经收到了今天的工作任务——送文件，限时1个小时内完成。
    不管专员办公室内还有什么陷阱，他必须尽快把体检报告交上去。
    259被人群推着走向中央广场，他努力地想要逃离人群或者找到032 ，最终却只能一无所获地坐到中央广场上。
    想起昨晚魔幻的经历，259从怀中掏出一颗烟，放在嘴边狠狠吸了一口。
    爆炸的碎片从天空划过，259沧桑疲惫的目光突然定住。
    他原本以为中央广场后方的半圆形玻璃建筑就是日夜医院，因为日夜医院也在那个方向。
    但碎片在划过玻璃罩时消失了，明明城市里的所有建筑都是用高透玻璃建造的，即使碎片从建筑后方划过，也不应该消失不见。
    259眯着眼睛仔细看去，这个玻璃罩似乎不是透明的。只是因为这里的天空永远没有云彩，产生了视觉欺骗。
    259越看这个玻璃罩越像大恩主所在的电磁罩。
    也许，号码们苦苦哀求的大恩主，一直都在中央广场上。
    259将最后一口烟吸光，用脚踩灭烟头。就当是看一场免费演出吧。
    ——————————————————————
    路德从古宅逃出去没多久，江辰就命令雀娅带人出去追杀路德。
    没多久叛军就发现护卫队似乎也在追杀路德，为防止路德向护卫局告密，他们对路德的追杀又急迫了几分。
    但当得知路德的血液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后，所有人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抓住路德。
    这个路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经常三两个岔口就能甩掉他们。
    幸好雀娅有江辰给的追踪器，无论路德逃到哪里，他们都能精确定位。
    这场追杀一直持续到白天，路德被护卫队包围。
    叛军顾忌着			感恩日的行动，于是默默撤回到具有防伪性能的科技布后，紧紧注视着玻璃城市内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们就看到被他们追了十几个小时、狼狈无比的路德，像是突然觉醒了超能力，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在护卫队之间游走。
    护卫队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项圈上的金属显示屏纷纷掉落。不肖片刻，在急促的呼吸声中，他们的面部从下颌开始变得扭曲，眼睛开始从眼眶中突出，红白色的浓稠液体像烟花一样爆炸开来。
    很快的，巨大的烟火以他们为中心爆炸开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外传递，直到后来，没有被拆卸的项圈也被引发了爆炸。
    雀娅双手紧捂着嘴巴，一回头，正对上同伴同样震惊的目光。
    “他......”
    同伴没有问出来，但是雀娅知道他想说什么。
    雀娅也有同样的疑问，之前他们自认为的“追杀”，难道是路德故意的戏耍吗？只是等待天亮前的小游戏一样。
    “看样子他不会向护卫队告发我们了，要不就放过他吧。”一个人咽下口水，声音还有些颤唞。
    “明天就是感恩日，他想破坏我们的计划也来不及。而且我们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准备。”另一个人附和。
    雀娅强作镇定下达指令：“先回古宅吧。”
    这次雀娅的指令得到了全票通过，等他们全都回到古宅时，江辰还在沉睡。
    雀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我们再确认一下明天的所有计划。”
    “好。”队友将玻璃城市地图铺到桌子上。
    “大恩主计划在明天下午的工作时间完成'感恩号'的发射工作。按照我们同伴的消息，调试工作将在今天晚饭前完成。”
    “明天中午，1队带人在所有号码进餐时，把他们关在餐厅里。”
    “2队带人清扫护卫队成员。刚才的爆炸令护卫队损失惨重，我们的成功率大大提升。”
    “3队带人去捉大恩主。”
    “ 4队潜入感恩号内部，破坏感恩号的发射工作。如果你们任务失败，我将启用planb ，乘坐感恩号奔赴新的星球。”
    雀娅条理清晰地阐述计划，身边的队友表情认真，严肃点头。这是他们经过无数个日夜讨论出来的、最完美的计划，即使原计划失败，他们还有保存有生力量的备用计划。
    “我赢了。”
    “我也说很低了。”
    “本大爷说的是不可能。”

 第103章

    “啧，问题游戏。”
    “那咋啦，你们行测题里全都是文字游戏，你也跟考官讨价还价吗？”
    “好吧，想要什么？”
    “想到再说。”
    不合时宜的对话突然出现，屋内紧张的人们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可屋内除了自己人什么也没有。
    雀娅习惯性地看向定位装置，呼吸一滞，代表路德的红点几乎与他们所在的位置重合。
    很快，两个强壮的人突然出现在房间内。一个金发碧瞳的男人大张着腿，满脸写着张扬；另一个长发男人交叠着双腿，一手优雅地搭在膝上，一手将伪装用的科技部轻柔地扔到地上。
    路德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声音轻柔优雅，“科技布确实好用，谢谢。”
    “你！”屋内的人纷纷掏出武器对准不速之客，却不知为何，手臂都忍不住颤唞。
    上岸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扒拉着头发。
    路德无奈地摇头，闪烁的黑眸似乎在说：这种小孩子把戏。
    “杀了他！”雀娅一声令下，扣动扳机的机械声此起彼伏。
    路德微微歪头眨眼，笑容随着他睁开的双眼消失。
    与此同时，屋内银光一闪，所有枪管上都像被刀割断一样掉到地上。
    上岸已经闪现到了房屋中央，随意地将脚下的枪管踢开，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不要急，听我说。”路德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慢慢抬起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雀娅等人发现，对着路德的“嘘”声，她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路德成功制止他们的尖叫，“我是来帮忙的。”
    “本大爷出去看看。”上岸觉得路德控制全场轻而易举，背着手就想出去找点乐子。
    “回来。”路德三两步追上去，皱着眉将人按回座位，“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别惹麻烦。”
    “？”上岸指了指自己，清澈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就本大爷这运气，咱俩谁爱惹麻烦。”
    路德暗暗头疼，上岸到现在还没发现副本里有人要杀他。通过之前搜索上岸的记忆，路德认为追杀他的人大概率就是他那对便宜父兄，路德不想小狗伤心，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在这陪我一会儿。”
    上岸别过头去，抖抖发热的耳朵，“哼，这么爱撒娇，真拿你没办法。”
    路德：“......”
    路德调整情绪看向雀娅他们，走过去将自己的手绘地图放到桌子上，正好覆盖了他们之前的计划表。
    “外边的号码们都看到了金属项圈引发的爆炸，可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件事。他们仍然像以前一样走向中央广场，所以只是破坏感恩号的发射根本没用。”
    “他们需要更大的真相。”
    “按照你们刚才的分组， 1 、 2 、 3队合并，先去这里和这里收集甘油和高锰酸钾，然后按照我教的方式放置到每一个地图上标记着三角和叉的通道里。”
    “高锰酸钾接触甘油后将在短时间内散发出高热，点燃标记处的硫化物和硝化物，你们在放置好后必须迅速撤离。”
    “此外，务必要保证燃烧的烟雾可以覆盖地下城的每一条通道。”
    “硫、硝混合物遇水会变成酸性溶液，而溶洞，最怕的就是酸水。”
    “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明天，也就是感恩日当天，整座玻璃城市都会号码眼前溶解。”
    “最后第4小队提前布守在中央广场，大恩主出现后立即将他围住，让尽可能多的号码们看到他本来的样子。”
    路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个计划他想了半天，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每一个步骤都简洁而有效。就算是这些没有经验的反叛军，只要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也能成功完成任务。
    他看着雀娅，以及其他围在桌边的队员，他打了个响指，“听明白了吗？”
    雀娅眨眨眼，她的目光在路德的手绘地图和计划表之间来回扫视，然后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坚定的表情。 “明白了，我们会按照你的计划行动。”
    路德点了点头，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等等。”有人提出质疑，“事儿都给我们做了，你去干嘛？这不会是大恩主陷阱吧！”
    仰头欣赏路德的上岸猛地转头，“卧槽？”
    第72章
    路德把计划交给雀娅他们来执行，纯粹是因为这是任务之外的工作。
    不给高绩效，不给加班费，也没有奖励。
    俗话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虽然这是写在通报里的反面典型，是需要被批评的工作态度。但就他这破运气，还是别给人添乱了。
    上岸得意洋洋地跟着路德走出古宅，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去，“去交体检报告吗？”
    路德看着还差一道审批的申请，心底略有些忐忑，“事情大概没有那么简单。”
    “放心，有本大爷加持，遇到机器人的时候审批肯定能通过。”
    一滴雨水落到路德脸上，微微带着一点灼烧感。
    路德抬头看去，又一滴雨水正好落到他的眼睛里。路德闭上眼睛，第无数次怀念起丢失的眼镜。
    “眼镜的话，你试试这个。”上岸从怀里掏出一副略有破损的无框眼镜，“上午从路边捡到的。”
    “我的两眼度数差得有点多。”路德一边说一边戴上眼镜，嫉妒心使他期望这幅眼镜不合适。 //
    但戴上眼镜的瞬间，模糊有重影的世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这副眼镜的度数刚刚好。
    “ ......”
    “嘿嘿，不客气。”
    “快走，下酸雨了。”路德拉着上岸的手腕向办公大楼跑去。
    很快，两人又来到会议室外。
    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楼道尽头的闸机是完全开放的。
    路德停在闸机之外，愣愣看着闸机旁被拆成零件的机器人，看向上岸的目光变得非常奇怪。
    “走吧。”上岸满脸写着得意，反拉起路德的手往前走。
    “这么容易吗？不会......”
    眼看着被拆散的机器人的扫描仪开始闪烁，上岸眼疾手快挡住路德即将说出来的假设。
    “嘘......”上岸捂着路德的嘴往前走。
    机器人滋滋啦啦响了几声，突然“噗”地一声，身上冒出黑烟，彻底报废了。
    “老路，大爷，神父，祖宗，求求你了，说话注意点。”
    “咳，不小心。”路德尴尬地拿开上岸的手，将需要交的体检报告等材料整理好，抬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请进。”
    上岸眼珠一转，“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别乱跑。”路德见他点头才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内坐着四位领导模样的中老年男人，他们围坐在一个正方形桌子旁边，正专心致志地打牌。
    032正背对着门站着，背影看起来十分沧桑。
    路德眼前突然出现几行小字：
    【第三次模拟测试“日夜医院”。 】

 第104章

    【题目要求：亲自将合格的体检报告交给专员并成功逃离。
    注：正局长姓付，副局长姓郑，处长姓聂，科长姓苟，四位领导同时在场，按顺序叫出让各位领导满意的称呼后才可递交体检报告。 】
    这么简单？
    这显然是笔试的相关内容，出题者的意图是让考生区分各种级别的大小，并按照从大到小排序。
    四位领导见有新人进来，纷纷端起茶杯喝茶。锐利的目光透过茶水整齐看向路德。
    几位领导的名字在嘴里转了几圈，路德挂上公式化的微笑，站在原地等着032先完成任务。
    等了一会儿，付局长端起茶杯，“呼呼~吸溜吸溜~~呸呸。要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见状，路德走上前去与032并排站着，“局.......”
    “诶，别别别！” 032慌张的挡到路德面前，露出一张饱受摧残的脸。
    路德这才注意到，032半边身子已被烧焦，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每叫错一次这间办公室就会随机刷新惩罚，呜呜，神父，求您了，咱们赶紧出去吧。任务的事儿出去再商量。”
    路德挑眉，“正职不带姓，副职不带长。这里不是这样的规则？”
    “额。”声音颤唞的032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他第一次没过脑子，顺嘴叫了“付局”“郑局”“聂处”“苟科”后，聂处和苟科长十分愤怒，联合开启了双重惩罚。
    “正局”“副局”“处长”“科长”也不对。
    “局长”“副局长”“处长”“科长”还是不对。
    直到最后，他索性改成了“各位领导”，这下四位领导同时发动了惩罚。
    惩罚太过恐怖，032已经不敢进行新的尝试。
    就在他要落荒而逃时，上岸口中可以带领他们逃出副本的人拿着体检报告走了进来。
    路德拉开032的手，将体检报告交到“苟科长”手里，并看向各位领导依次点头示意，“'局长''郑局''处长''领导'，这是我的体检合格报告，请您查收。”
    见苟科长果然接过了路德上交的体检报告，且办公室内并没有任何怪事发生。
    032跨步上前，野蛮地挤开路德站到苟科长面前，如法炮制地与四位领导打招呼，并将自己的体检合格报告塞到苟科长面前，并顺势抽走路德的体检报告，迅速撕毁。
    苟科长斜眼看向032 ，将手中的体检报告放到桌子上。
    一滴雨水落在032的体检报告上，伴随着“滋啦”的响声，体检报告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苟科长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扑克牌，慢悠悠扔出一对3，“虽然你们两个都合格了，但我们只有1个录取名额。这种事讲究一个分数高低、先来后到。”
    更多的雨水穿过屋顶洒下来，打牌的四人竟也在雨水的腐蚀下渐渐融化。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像没事人一样仍在打牌。
    “你们......要不起，老领导，您今天的手气真是太好了，甘拜下风。你们谁先跑出出口，谁就被录取了。”
    交了通知单后，路德已经转身向外走了。
    路德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黑色雨伞，为他在连成雨幕的世界中撑起一小片净土。
    看着他不设防的背影， 032小跑着追上去，“路德，等等。我没有伞，跟你借一下。”
    032的声音似乎被淹没在了大雨中，路德前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好机会。
    032维持着跑步的节奏，右手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小臂长的匕首。
    匕首他利用副本奖励和其他人换来的防身武器，他在前几个副本已经试过，副本规则并没有禁止自相残杀。
    032不知道培训班更多的内幕。
    事实上，宗管局的工作本就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想报考的人要么是看上了终身质保的编制、待遇，要么是看上猎杀异端的特殊奖励。
    哦，还有那种几年找不着工作，只是想混个编制的待业大学生——毕竟现在外面就业环境烂的一塌糊涂。
    其他暂且不提，在猎杀异端的过程中，他们随时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甚至有可能会被异端同化。
    在这种情况下，猎杀同伴就是降低风险的最佳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宗管局一直在招人又一直缺人的缘故。他们利用第三方公司组织培训班，就是想筛选一些可用的实习生，投放到外勤岗位上。
    因为有正式编制的员工死亡赔偿金非常高，面临审查的风险很大。实习生就没有这么麻烦。
    宗管局没有在副本内提倡自相残杀，已经是审核和谐后的结果了。
    032已经跑到路德身后，他举起蓄势待发的匕首，借着雨幕的掩护直刺向眼前的黑影。
    匕首绕过伞面，从斜下方向上捅入。按照预估的位置，刀尖将直接插到路德腰椎的侧面，只要032的手腕轻轻一抖，锋利的匕首就能穿过腰椎的缝隙，将其中的神经全部挑断。
    顺势而出的匕首大概会切断敌人的大半截腰腹，只留一些皮肉连接上下两半，几近腰斩。
    被袭击的人不会马上死去，他们会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看着自己的内脏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唯一连接上下两半的皮肉在挣扎中慢慢撕裂。
    更加诡异的是，在如此剧烈的疼痛中，微不足道的皮肉撕裂感，却会清晰、明确地传达到脑神经中，为人带来最极致的恐惧。
    就算这次袭击并不如预想中成功也没关系，032在在刀刃上涂满了上一个世界boss身上的毒液，就算没有给造成致命伤，也能在10秒钟内迅速麻痹对方。
    接下来，他会向敌人展示他高超的“庖丁解牛”技术。
    032的思维运转地飞快，他看到刀尖被黑伞遮住，脑海中就已经想象出路德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鼻尖仿佛也闻到了令人兴奋的血腥味。
    他本也是个普通的注册异端师，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猎杀异端。可在短短几个副本后，才发现原来杀人的感觉，比猎杀异端好多了。
    黑伞按照预想的轨迹下落，032充血的眼睛露出兴奋的目光，他握紧匕首用力向右拨去。
    伞面朝下砸到地上，预想中的血腥没有出现，本该站着人的位置空无一人。
    “什么？！”
    032迅速调整姿态，回身刺向最有可能被人偷袭的位置，可仍然没有人影。
    “这里。”冷冽无情的声音在脑后响起，032的手臂蓦地被划破。
    032的匕首先于视线袭向后方，锋利的匕首在雨中划出破空声。
    没人。
    没人。
    没人。
    一无所获的032一次又一次刺向视线盲区，他的身上多处很多细小的伤口，可他无论如何都抓不到路德的身影。
    032动作越来越没有章法，神色越来越惊慌。他的衣服像周围的玻璃一样被腐蚀成破烂，可却始终找不到罪魁祸首。
    终于，雨伞被捡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032被惊地汗毛倒竖，他再次转身，迎面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透过银色的金属枪管，032看到一张精致苍白的脸，在散落的长发间，一个狰狞的疤痕在微弯的眉眼间微微扭曲，像是趴在脸上的可怖蚰蜒。

 第105章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剧烈晃动，湛蓝色的天空不规律地开始闪烁，明亮整洁的玻璃城市终于开始显露出它最原始的模样。
    032的血液几乎凝固，他在天空熄灭的间隙，看到无数虫子一样的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他想转身逃离，却一头栽进突然出现的巨大裂缝里。
    “唉——”悠长的喟叹响起，在融化的玻璃城市间听起来，像是疲倦无趣的神，在看遍世间肮脏后，失望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仔细思考了一下，这本小说真是问题太多。感谢你们还看到这里。
    第73章
    路德没有再多停留，向着中央广场跑去，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出口已经出现在中央广场上方了。
    溶柱在酸雨的腐蚀下纷纷下落，无数奇形怪状的变异者从地下往外钻，像是受到了召唤的僵尸大军。
    路德绕过不断下落的溶柱，叼着银哨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上岸。
    嘱咐半天，还是没看住。
    上岸此时正在站在中央广场上，雀娅带着叛军将他团团围住。
    雀娅一改往日的精致，湿透的黑发凌乱的黏在脸上，任由腐蚀性的雨水划过她雪白的皮肤，留下道道红痕。
    “你杀了他。”雀娅嗓音颤唞，似乎在强忍着悲伤，“为什么。”
    上岸大喇喇坐在电磁罩前，将湿透的金发捋上去，十分无所谓地说：“看他不顺眼。”▂
    路德进入办公室时，雀娅已经带领叛军困住了所有号码。他们正在按照路德和上岸的提示，给他们展示玻璃城市的真正面目——黑暗的溶洞，长相怪异的护卫队，残害号码的特殊病房，还有利用排泄物制造食物的装置。
    而上岸，则偷偷潜入古宅拧断了沉睡中的“江辰”的脖子。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傀儡，杀死他没有任何作用，但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你！”雀娅双眼通红，随时准备冲上去与他拼命。
    “副队。”身边的叛军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拦下冲动的副队，“我们刚安抚好号码们，当务之急的清缴护卫队，夺取玻璃城市的控制权。”
    雀娅的拳头紧了又松，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中的雾气渐渐散去。
    “你带人看好号码们，你带人把特殊病房的医护人员、护卫队全都押上来。从今以后，我们将谨承领主的遗志，玻璃城市永远都是自由的上帝之国。”
    说完，雀娅率先走到中央广场的高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猛地将大恩主常坐的椅子劈成两半。
    上岸耳朵动了动，越来越急促的哨声传过来。他摸着耳垂尴尬地呢喃，“脾气真差。”
    给路德回了消息的上岸奇怪地看向身后的电磁罩，在天空闪烁的间隙，他看到肉瘤大恩主依然安静地躺在原地，像是一颗巨大的蘑菇。
    可之前明明有一点声音都会引发他的暴动，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上岸的目光在大恩主身上逡巡，敏锐的发现他身上绒毛似的四肢拼命地向自己的方向伸展，原本分布在身上的眼睛全都出现在四肢的正中央，隔着电磁罩直勾勾看过来。
    ！
    玻璃碎裂的声音掩藏在雨幕中，被离得极近的上岸敏锐地捕捉到。
    糟糕！
    上岸快速远离电磁罩，与此同时，城市天空在湛蓝和黑暗之中极速闪烁，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刚被稳住的号码们再次骚动起来。
    “怪物！怪物！”
    “好多变异人，快杀了他们！”
    “救命啊~~~”
    “仁慈的大恩主，求您快点出现，救救我们吧。”
    上岸左支右绌地躲避着攻击，不耐地看向愚蠢发言的号码。
    “你祈求的大恩主，就是那个大怪物。愚蠢的土拨鼠！”
    上岸转弯躲过落下的溶柱，还没稳住身形脚下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他慌忙跃起，借力空中溅落的石子，翻身跳到另一旁的空地上。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正看到躲闪不及的号码掉进裂缝。在他掉进去后，巨大的裂缝像活物一样合拢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接连不断的攻击向上岸袭来，电磁罩内的肢体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就算是电磁罩发出的几十万伏的高压电，也不能让它们产生丝毫的退却。
    上岸奋力想远离电磁罩，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每每在他要成功时，将他拉回来。
    疲于应付的上岸满心都是来不及抒发的问候。
    终于，电磁罩再也承受不住来自内部的冲击，蛛网般的裂缝以闪电般的速度在电磁罩上蔓延。			大恩主身上紧闭的孔洞突然全部张开，绿色的气体瞬间充满整个电磁罩，并随着裂缝钻出来。
    绿色的毒气迅速在中央广场中弥散开来。
    上岸逃离的脚步越来越虚浮，他似乎找到一个地下通道，通道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寂静，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当他想放弃前行时，一个温柔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寂静中，上岸听到了他的声音。
    “亲爱的，快过来。”
    上岸看不清前方，可是他知道，他熟悉这个柔和、温暖、包含爱意的声音。
    “路德......”
    上岸想向前跑去，可他的手和肩膀却不知被谁紧紧按住，无法动弹，“让我过去！让我去那边！我必须......”
    外界的纷乱早已消失，四下寂静。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快来，亲爱的。你受伤了吗，快来给我看看，我会治好你的伤口，让你饱尝甜蜜的幸福，然后你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下，在我的怀里。”
    “路德？”上岸停下挣扎，留恋地看向远处纯白的身影，脚步却微微后退。
    “亲爱的，你在犹豫什么呐？快过来呀。”
    与此同时，中央广场上的喧闹再次响起。有人在身后喊道，“大恩主万岁，玻璃城市万岁！”随之而来的，是如潮的人流、喊叫声、呼吸声、脑袋、手臂、手指......
    乱哄哄的让人头疼，与温暖纯洁的前方形成强烈的对比。
    上岸用力按着怦怦乱跳的太阳穴，他好像听到了另一个，沉重而缓慢的声音。
    那声音温柔又冷冽，明明说话时笑容温和地像是春风，可眼底却永远蕴藏着疏离与冷漠。
    上岸的身体突然能动了，他再次鼓起勇气冲向前去。不知跑了多久，当他的脚步沉重到无法抬起，脑袋昏沉到无法思考时，他终于摸到了路德脚下的台阶，昏暗的通道也越来越亮。
    高高在上的路德俯下`身来，向他伸出双手，似要将他整个纳入怀抱，“乖，亲爱的朱尼，你终于来了。”
    上岸仰着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用尽力气站起来，踉跄着扑进路德怀里，言语中满是庆幸，“抓到你了。”
    “什么？！”怀中的人凌然一惊，还来不及挣脱，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
    直到身边的景色渐渐变成中央广场，上岸才拔出长着利刃的爪子，嫌恶地将血甩到地上。
    “你...为什么。”被推开的人捂着胸口瘫坐到地上，鲜血从他的口鼻处汩汩流出，原本精致的面容也变成了另一幅普通的模样。

 第106章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上岸眼神闪烁片刻，而后又变成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没空给你解释。”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上岸刚转身就看到他想找的人正站在三步之外，身姿挺拔，如青松绝壁。
    风裹挟着雨水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可他指向地上人的枪口却纹丝不动。
    “我以为你需要我。”路德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银质枪身上，三个不同颜色的法阵正缓缓游动。
    上岸叉起手，不屑地哼了一声，“差一点吧。”
    “有用吗？”路德问。
    “不认识。”上岸率先走到路德身边，“赶紧撤。”
    “不急。”路德缓步走到快要断气的人身边，从医药箱里翻出一颗白色药丸喂到他嘴里，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听不懂的拗口的话。
    那人胸口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他感激地看向路德，“神...神父。”
    “你叫什么？”路德摘下十字架项链放到那人的胸口。
    “梅......德尔.s...s...萨洛蒙。”
    “有些耳熟。”路德修长的手指翻飞，十字架上渐渐形成繁复的法阵，紫色的圣光照亮黑色的溶洞。
    站在后方的上岸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讨厌的神父不记得他的名字。
    “不重要。”圣光褪去，路德拍着衣摆站起来，“走吧。”
    上岸心里有点不舒服，故意叉着手等他先走。
    “哈哈。”路德不由轻笑出声，觉得他的样子可爱得紧，“请你吃宵夜。亲爱的魔王大人，朱尼.萨洛蒙。”
    “你知道？！”上岸声音突然提高，眼睛瞪得溜圆。
    “当然。我唯一的缺点只有运气差。”路德将防毒面具递给上岸，等他戴好后率先冲向绿色毒气中央巨大的圆形身影。
    ——————————————————
    与此同时，魔域的某个华丽的房间内，靠坐在白色狼皮上的梅德尔.萨洛蒙突然五官扭曲，鲜血从口鼻处汩汩涌出。
    一旁的女人吓得尖叫起来，大喊着让人去叫魔王和魔医。
    无人发现，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型纹身在梅德尔的胸口处渐渐消失。
    ——————————————————
    审核了开发团队的开发进度后，江辰愤怒地挂掉总统大人的电话，再次打开副本3的监控系统。
    看着在怪物间游刃有余的神父，江辰难以自制地抚摸着屏幕上精致的面容。
    “接受我的馈赠，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你明明，也曾爱慕我不是吗。”
    江辰突然不再满足于隔着屏幕的视奸，迫不及待打开副本登录器。
    他想要马上站到他面前，即使只能给高傲的神父添丁一点儿麻烦，也会令他十分愉悦。
    很快，他愉悦的嘴角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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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色已死亡，无法登录。
    【作者有话说】
    噩耗1：明天又要上班了。
    噩耗2：这周调休。
    第74章
    这个副本终于要结束了。
    路德与上岸并肩向电磁罩上空的出口跑去。
    绿色毒气越来越浓，广场上的人几乎全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艹，好恶心。”上岸躲过扑过来的号码，侧身将人踢开。就是这么一躲的功夫，地下钻出的怪物刚刚好勾住了他的脚踝。
    还不等上岸反应，银色的刀刃一闪，怪物的手臂被轻松斩断，嘶嚎着钻回了地下。
    上岸看向路德，那人既没有救了人的得意，也没有被人拖累的不耐，只是一如既往地看向前方。
    他砍断前方的荆棘，踏过脚下的白骨，毫不停留地奔向前方，仿佛谁都不能阻挡他达成目标的脚步。
    上岸不知道的是，从出口出现的那一刻，路德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不过问题不大， 20分钟怎么都够用了。
    路德看着眼前还剩的300秒，虽觉得以现在的情况半分钟就能到达出口，但看到考试倒计时还是难免紧张。
    他一边向出口飞奔，一边不忘注意着上岸的进度。
    他有些怀念上岸变成小狗的模样，揣在怀里暖乎乎的，还不怕被人伤到。
    但他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形态，路德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所谓望山跑死马，终于跑到出口下方时二人才发现，这个出口并不是在中央广场的正上方。
    而是在“日夜医院”的正上方，椭圆形建筑正上方的红色“十”字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圆形漩涡。
    所谓的电磁罩，竟然就是日夜医院的外围建筑。
    “怎么办？”上岸试图踩着满是裂纹的电磁罩跳上去，可稍一靠近电磁罩内部的大恩主就会释放出更多的毒气，形状怪异的四肢不断地袭向上岸所在的方向。
    “日夜医院的电梯在哪？”路德让上岸等在安全距离，自己绕着大恩主逡巡了一圈。
    回来后他说出心中猜想，“按照位置推算，那应该是大恩主体内的某个器官。”
    “我有办法。”上岸看向路德，向来随性的他难得地严肃起来。
    在路德与他分开站立时，上岸才发现大恩主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改变方向。即使路德已经走到他紧后方的电磁罩旁，大恩主也没有在意。
    很显然，大恩主与上一个世界的401没有区别。他那对愚蠢的父兄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副本npc的程序里植入了销毁程序。
    只要识别到他的存在，就会不遗余力地杀死他。
    所以，只需要他在附近吸引着大恩主的注意力，路德完全可以踩着大恩主庞大的身躯直达出口。
    轰隆。
    轰隆......
    接二连三的惊雷随着新一波地震响起，玻璃城市回光返照一般随着迟来一步的闪电出现。
    借着闪电审视眼前金发碧眸的男人，路德心底蓦然一动。他从出生之时，就被接到教廷教养，所有人都说他是被神眷顾的孩子，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教皇。
    他也确实如此，在人生的前15年，他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每年受洗纪念日，神都会降下神迹，恩赐祝福。
    可这一瞬间，路德看着上岸金色的碎发被狂风吹乱，英朗的下颌线紧绷着，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他的样子。
    路德觉得，站在他眼前的人，才是当之无愧的“神之子”。
    “不需要你的办法。”路德将滑落的眼镜推上去。
    “可！”上岸刚想据理力争，就被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向来冰冷的躯体，在狂风骤雨中也多了一丝暖意。
    路德很快将人推开，他扳着上岸的肩膀，直视着他深邃如海、碧蓝如天的双眸，
    “我只需要战友，不需要诱饵。”
    上岸眨眨眼，别过脸去，不一会儿低低笑出声来，“本大爷可没那么舍己为人，只是怕杀穿副本的时候误伤你。”
    路德指着不远处凭空出现的加特林，“比一比？”
    “耍赖！开这么大的挂，怎么比。”
    “2分钟。看是你先清场，还是我先解决大恩主。”
    上岸兴致勃勃地挂上加特林，对重金属机械的触感爱不释手，“你输定了。”

 第107章

    “不一定。”路德将装满手术刀的臂箍戴好，率先冲向电磁罩。
    路德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大恩主身上，他早已在持续了一天的混乱中苏醒，只是受困于电磁罩无法进一步攻击。
    据说这个电磁罩是为了减缓大恩主变异，维持他生命用的。但路德觉得，这大概只是“江辰”的谎言。
    玩弄手段、背刺队友，没人比他更在行了。
    大恩主身上的四肢似乎变得更加粗壮了一些，原来他身上恶心的肉瘤和脓包上都有一个闭合的孔洞，随着毒气的释放，那些肉瘤和脓包渐渐干瘪，它的皮肤渐渐变成病态的灰色。
    等毒气释放干净后，肉瘤和脓包就会凹陷下去，多余的皮肤随着他的呼吸忽扇忽扇地晃动着，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恶心。
    电磁罩上一道道复杂的纹路在闪电下闪烁着冷冽的绿光，越来越多的纹路预示着大恩主马上就要冲破这难捱的禁制。
    若是旁人来，大抵要再找一更坚固的牢笼将大恩主困在里面，或者在倒计时内拼力冲向出口。
    路德看着倒计时，深吸一口气。
    那多没意思。
    路德手中的手术刀仿佛与他的手掌融为一体。他的脚步轻盈而迅速，像猎豹一样冲向玻璃罩。
    在接近电磁罩的一瞬间，路德的身体猛地跃起，他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手术刀准确地击中了电磁罩的裂缝处。
    在刀尖接触电磁罩的瞬间，紫色的法阵升起，并以迅雷之势化成闪电，以刀尖为始沿着裂缝迅速游走。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最核心的裂痕碎裂开来，紧接着，裂缝迅速扩散，最终整个电磁罩在一声巨响中炸裂开来。
    还剩90秒。
    碎片四处飞溅，路德的身体在半空中翻滚，巧妙地躲开了飞溅的玻璃碎片。他的眼睛在碎片中紧锁着大恩主的身影，只见他更加急迫地喷射出毒气，并挥舞着四肢抓向身边一切能抓的东西送进身体里。
    毒气如同一条条绿色的毒蛇，迅速在空气中蔓延。路德没有丝毫犹豫，他正了正脸上的防毒面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迅速穿过大恩主的四肢，爬上他庞大崎岖的身体。
    他的手术刀再次挥出，刀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手术刀精准地分解着大恩主，路德的刀法快如闪电，他每过一处，都能准确无误地切割掉大恩主的肢体。
    大恩主靠近路德方向的四肢开始一根根掉落，他的身体在路德的刀下变得支离破碎。
    最终，大恩主变成了光秃秃的样子，他的身体不再挣扎，仿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死期。
    还剩30秒。
    路德站在大恩主的顶端，呼吸略微急促。现在只要稍向上一跃，他就能马上跳进随着倒计时变得愈加黯淡的出口。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一眼杀红了眼的上岸，指尖锋利的刀锋在闪电下反射出一丝银光。
    “上岸！”
    上岸听到路德叫他，刚回头就见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以刀柄向前的方式迎面冲来。
    上岸反应极快地抬起枪管打落手术刀，就着冲击力将手术刀后的银线缠到枪身上。
    然后站在最高处的身影消失，缠绕着的银线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拉力。
    上岸不得不将枪管插到地上，以此增加脚下的摩攃力。
    幸好拉力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搞什么。”上岸扔掉银线、抬起枪管，子弹流水似的泄出来。不仅阻挡了变异人和号码的脚步，也逼退了从大恩主身上掉下来的259 。
    路德扔掉被银线割断的手术刀，大声叫上岸跟他跑向出口。一边跑着，路德还不忘用大恩主的皮肤擦掉手心的鲜血、
    再次听到路德的召唤，上岸不再恋战，反身冲向大恩主，踩着他身上崎岖的褶皱向上爬。
    在出口几乎透明的时候，两人同时爬上顶峰。
    还剩5秒。
    “你做了什么？”上岸帮忙扯了半天银线，加特林都被勒成了90度，可看起来似乎无事发生。
    “先走。”
    话音刚落，站在大恩主身上的两人纷纷向后移去。
    大恩主的身体从中间开始向两边裂开，他竟然被精准的一分为二了。
    上岸虽然嘴硬，但向来执行力满分。他在听到路德的话时便跳向了出口，在即将登出副本时，他听到了一个低沉又缓慢的声音。
    “两百年前，我在x国的航空保密机构任职。突然某一天，我意外发现了一份本该销毁的机密文件......”
    “好像是结算动画。”上岸回头看向路德。
    “赶紧走。”路德毫不犹豫地将上岸拉了进去。
    倒计时结束。
    【第三次模拟测试“日夜医院”正式结束。 】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体检（实践题）。 】
    【测试结果：合格。 】
    【测试奖励：饭卡充值到账200元整。实物奖励：老式光盘1盘，微型刻录机1台。 （光盘，是一项已经消失的古老的技术。它不仅可以用来保存语言、文字、图像，还可以保存更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 .......”
    “ .......”
    第75章
    出了副本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顿。
    吃饭、洗澡、睡觉一条龙。
    路德醒过来的时候上岸还在睡，小小一团卧在枕头边上，肉乎乎的肚子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给人带来了十足的幸福感。
    果然还是要养点什么。
    路德轻声坐起来，拿出一张光盘和一台刻录机——这是刚得的副本奖励。
    等上岸也睡醒后，两人稍一合计便直奔万事屋。
    “这是好东西啊，送给我，今天这顿饭给你们免单。”万事屋老板看到光盘和刻录机时眼睛都亮了，一改看到路德时的愤恨模样。
    “不了，谢谢。”路德皮笑肉不笑地拒绝，按照老规矩以1:100的比例买了一台便携式vcd就走了。
    回到宿舍后，路德想着先看看光盘本身有没有内容。开始播放后才意识到，他们还差一台显示设备。
    刚想说明天再说吧，便携式vcd突然向外射出光芒，在宿舍里投射出了画面。
    这竟然是一台自带3d投影的vcd！
    来不及惊讶投影的逼真，宿舍内的两人便被投影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两百年前，我在x国的航空保密机构任职。突然某一天，我意外发现了一份本该销毁的机密文件......”
    “ ......关了吧。”路德说。
    “就当一起看电影了。”上岸颇有兴致地坐到床上，随手拆开一包零食，“过来坐。”
    一起看电影，是约会的必备项目。
    发现路德的视线有些飘忽，上岸将整袋零食倒进嘴里，“嘭”地一声变成巨大的毛绒绒，“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好吧。”路德推了推眼镜，从善如流地躺到了柔软温暖的毛绒绒上，不由自主地发出舒服的喟叹。
    “11月5日，是宇宙飞船秘密发射的日子，是玻璃城市建立的日子，也是我们革命成功的日子。”
    “11月5日，这个重要的日子绝没有被遗忘的理由。”

 第108章

    “本以为那是新生的日子，却没想到其实是死亡的开端。”
    低沉的声音渐渐隐去，一点点烛火在黑暗的通道中亮起，照亮附近凹凸不平、湿漉漉的石壁，像是任何一部电影的开场。
    看不到脸的人将面具绑到脸上，随着亮起的暖色烛火越来越多，画面里出现了更多正在戴面具的人。
    在寂静沉默的黑暗中，一台用黄色工业用胶布裹着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月前，我国已找到可以同时清除辐射和红剂毒性的药剂，有关部门迅速响应，成立清理小组。截止今天，全国辐射及红剂毒性成功降低至20%以内，预计一个月内，可以成功降低至5%以内。”││
    “多国政府与总统通电表示，愿意放下争端，高价从我国购买解毒药剂。”
    与此同时，在明亮宽敞的宇宙飞船内部，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在正中央垒成高塔。在香槟塔的最顶端，电视机内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高举着香槟，一瓶接一瓶地将金色的液体向外倾倒。
    其他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围成一圈，身边还站着珠光宝气的各色美女。
    他们像某种宗教仪式一样，朝着香槟塔举手欢呼，庆祝明天即将离开这个烂地方，奔赴新的世界。
    华丽的大厅旁，几层楼高的大银幕边上，也摆着一个200寸的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同样的新闻。整座大厅里只有2个人在关注新闻内容。
    “我国顶级科研团队的科学实验室已经证明，辐射和红剂剂量已不再导致变异。”
    随着主持人的播报，新闻开始播放顶级科研团队负责人的采访讲话，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旁，手里举着一罐白色的粉末，嘴里全是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汤普森博士，您的采访简直太棒了！”
    “谢谢。”电视机旁弹冠相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电视上正在讲话的，顶级科研团队的负责人。
    他向发来祝贺的人举起酒杯，透明度极高的香槟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嗡鸣声，一听就是价格昂贵的高级货。
    在香槟杯的嗡鸣声中，利刃插进刀鞘的声音同时响起，画面切换到黑暗逼仄的通道内。
    通道内的所有人都装备好了武器，仰头看向电视旁，站在石头上的人。
    “朋友们，他们偷偷建立宇宙飞船想要逃跑，又不肯亲力亲为做一些低等的劳动。正因如此，我们才可以在飞船的硬件、软件系统和补给日用上做些手脚。”
    “等明天他们误以为发射成功后，就会开启氧气循环系统， 1个小时内所有人都会陷入沉睡，然后就可以把他们转移到监狱里去了。”
    “为什么不直接把氧气系统换成红剂？毒死这群狗养的，让他们也尝尝全身溃烂，骨头粉碎的痛苦！我就不信没了那些黑心的科学家，就不能研制出抗变异疫苗！”
    高台上的人似乎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他无奈地摊手，“留着他们，至少可以为大家提供健康的器官。”
    ......
    过往的事件像精彩的电影一样播放，而路德却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直到他们革命成功，半睡半醒的路德再次听到低沉缓慢的自白。
    “我起初是憎恨他们的，我的亲人、我的孩子，全都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可后来我们发现，这群蠢猪荒唐无耻到难以想象。”
    “他们像猪一样的脑子被吃饭、吸d、赌博和x交填满了。”
    “这样下去，他们的器官都不如我们变异的器官健康。于是在我的私心下，在他们之中进行了一场试验。”
    ……
    睡着的路德是被争吵声吵醒的。
    一群已经明显发生变异的人类围坐在一起。
    “凭什么他们比我们生活的还好，他们才是罪人！”一个看起来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激动的手舞足蹈。
    “那只是我们为他们营造的幻觉。”坐在正位，唯一带着面具的人说。他冷静的态度更显出年轻人的急躁。
    “他们又不知道！我宁愿活在假的玻璃城市里，也好过整天在这种烂地方！”他顿了顿，看到有人赞同气焰更加嚣张，“你不也整天待在玻璃城市吗？我知道了，你只是怕我们都去玻璃城市，没人给你干活了。你和之前那群罪犯没有区别！”
    另一边的伊里奇诺维奇站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魁梧，头发微微发红，“自从你引导监狱里沦为新底层的囚犯完成变革后，他们就把你当成了领袖，你还让他们称呼你'大恩主'。你已经被权利污染，偏向监狱里的生活了。”
    “就是！我们也要去玻璃城市生活！”
    “可以。”大恩主的声音依然稳重，看青年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你们也都想去玻璃城市生活？”
    激动中的青年一愣，显然没想到大恩主会同意的这么干脆。
    “不是......”反倒是指责大恩主的伊里奇诺维奇有些心虚。
    当初他们发动政变时，伊里奇诺维奇还是个小孩子。即使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地下城的二把手，但对大恩主的敬畏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年纪较大的掌权者们纷纷点头，诚恳地祈求大恩主的原谅。没有大恩主，他们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大恩主就是他们的再生父亲，没有人会质疑他的权威。
    “没关系，经过五代三十年的改造，玻璃城市中的号码们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热情、善良、无私又遵守规则，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真的建成了完美的乌托邦。”大恩主的声音充满了骄傲与慈爱。
    她缓缓摘下戴了几十年的面具，露出苍老褶皱的脸。
    “我很欣慰，终于建造了一所真正可以不断循环发展下去的城市。马太效应不会再出现，剥削者也再没有生存的土壤。我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大恩主。”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主位佝偻的小老太太，连床上的路德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谁能想到，以强硬手腕带领平民发动政变，带领大家在辐射和毒剂中艰难求生的人，竟然是一位女性！
    “不过。”大恩主打开身后的大门，那是另一个巨大的溶洞，里面放满了医疗器械。
    大恩主带着他们走过去，走进去之后众人惊悚地发现，靠墙摆放着十几个两米多高的玻璃容器，每个容器内都泡着一个发白肿胀的躯体。
    “这些都是发生变异的号码。”大恩主说，“研究发现，发生变异后体内会产生一种特殊物质。我们要想移除掉变异器官，只有使用变异人的健康器官，才不会发生排异反应。”
    大恩主身后的医生正从号码的身体里取出健康的肾脏。
    “但现在变异人生产的婴儿都存在着严重的畸形，只有正常人才能诞下正常的孩童。为防止正常人的基因被污染，你们必须进行完整的器官置换手术。”
    “大恩主，您说的......是真的吗？”说话的人嗓音哽咽，难掩激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终于攻克了变异难题！
    “谢谢您，大恩主！感谢您！您说的对，去他的上帝神仙，您才是我们的救世主！”
    “赞美大恩主，大恩主万岁！”

 第109章

    大恩主默默抽回手，她紧皱的眉头掩盖在深重的皱纹里，“不用感谢我，是大家同心协力，才能让地下城市渐渐走向正轨。要感谢，就感谢我们的同胞，感谢你们自己，感谢我们的团结。”
    “她是个好人。”上岸的头在路德身上蹭了蹭，悄悄蹭掉感动的泪水。
    再一抬头，就看到大恩主干枯消瘦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白大褂医生轻轻用白布遮住她的脸。
    “大恩主已经停止呼吸了。”
    “哇哇哇！！！她怎么死了哇！！！不要死啊，快醒醒。”上岸变回人形，抱着路德哭得比投影里的人还伤心。
    路德：“......”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副本就结束啦。笔试、面试、体检、政审，一共四个环节。
    唉，写文前想好的大纲到上一章就没有了。想情节想到头秃，由于不能娴熟地把想写的东西像寓言那样隐晦地表达出来，所以还怕被和谐tt 。
    全文节奏、情节、逻辑、描写方法这些问题，只能等全写完再重新修整了（跪），没有写完大纲就开文，真是抱歉。
    第76章
    这才过去30年，显然故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比起为大恩主的死亡伤心，路德更好奇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个影片终于引起了他的兴趣。
    渐渐地，伊里奇诺维奇发现没了大恩主的威信，无论是地下城的居民还是监狱的囚犯，都渐渐对他们的政令产生了质疑。
    之后，为了纪念大恩主的功绩，伊里奇诺维奇决定向地下城居民开放参观大恩主的遗体，甚至还安排了专人日夜站岗。
    他们的支持率显着上升，政策执行得也更为顺畅。
    后来有一次他们险些在玻璃城市的诵读时间暴露“大恩主”的身份。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地下城的居民们开始讨伐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大恩主的名字。
    看着不断壮大的游行示威人群，伊里奇诺维奇紧握手中的勋章，他已经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他迅速召集特殊病房内的医生，并下达指令，“有一个自愈能力极强的变异者，甚至能起死回生。把他的器官移植给大恩主。”
    医生们被他的话惊呆了，爆发出强烈的反对声音，“您在开什么玩笑！大恩主已经去世这么久了，您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那个变异者体内的细胞就是无限增殖的癌细胞，自愈能力只是副作用之一，他每个伤口处的细胞都会疯狂生长，现在他身上长满了肉球，不用多久就会被拖死的。”
    特殊病房的负责人强烈反对，拂袖而去。却不知道，当天晚上负责看守的小医生便用自愈变异者的血清提取物替换了浸泡液。
    九天后，大恩主缓缓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伊里奇诺维奇大喜，他掀起了一场重新学习大恩主光荣事迹的运动，并将大恩主醒来的日子，定为整座城市最重要的节日——感恩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大恩主的身体在不断地生长，很快就看不出人形来了。
    大恩主复活后并没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与死亡的区别大体只是可以睁眼、可以呼吸而已。
    伊里奇诺维奇对此非常满意，他再次强调大恩主的重要性，将大恩主的声望推到顶峰，并借此成功消灭了所有政敌。
    连监狱里的囚犯后代都也把他当成了大恩主，伊里奇诺维奇终于享受到了属于大恩主的全部权力。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大恩主低沉缓慢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路德下意识回头，却只看到一张愤怒的俊脸，在看到自己的转头后，愣了一下。
    路德忍不住勾起嘴角，抬手帮他顺毛。
    大恩主的低喃缓缓响起，像一个讲故事的老者在讲述她年轻时的见闻。
    “我希望建立一个没有我也可以正常运行下去的社会机制，这里永远不分阶级，没有压迫，人们共同劳动，平均分配产品。”
    “玻璃城市作为我的实验基地，已经进入了正轨。只要他们照做，地下城市也会永续发展下去。”
    “成功？”上岸皱眉看向投影里狂热的人群，“那些无名无姓、没有自我、只是作为数字符号活着的机器人？”
    “马克思主义认为，自由是标示人的活动状态的范畴，是指人在活动中通过认识和利用必然所表现出的一种自觉自主的状态。争取自由，是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根本目标。”
    上岸看着一本正经背书的路德，感觉略有些怪异——像是一个正在认真备考的好好学生。
    “咳，我是说，她一个工程师，可能政治历史学得不太好。只了解一点乌托邦的主要观点，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实验，最后错误地搞成了集权主义。”路德解释。
    “啧。”上岸莫名其妙地挠头。
    “我只是想说，她的实验没成功。”路德有些尴尬地推眼镜。
    即使没人看，投影里大恩主的讲述也没有停止，“我亲眼见证他们摧毁我的心血，看着地下城的居民越来越松散。于是在我可以支配身体时开始反抗，但那些小人，竟然用电磁罩将我关了起来。”
    ......
    画面渐渐变黑，然后像走马灯一样快速回放了副本时间点内的剧情。
    剧情以大恩主被银丝一分为二的画面结束。
    “谢谢你们，终于，解脱了。”
    “后来呢，这就没了？”上岸捡起自动关闭的vcd，拿出里面的光盘反复研究。
    “哪有什么后来，一个副本设定而已。”
    “啊？反叛军呢，雀娅呢，她们都怎么样了。”
    “应该会在副本起点刷新，坑另一个玩家吧。”路德将光盘放进刻录机里，按下开始键。光盘在刻录机内高速旋转起来，不出一分钟，这段沉重的剧情就会被覆盖。
    路德将刻录机揣进怀里，“走吧，吃饭去。晚上还有别的事儿。”
    “要干嘛？都出副本了还加班，过分了吧。”
    “现在比较被动，得想个办法。”
    “你到底来这干嘛的？”上岸追问。
    “参加上岸培训班，顺便混口饭吃。”路德面不改色。
    “谁参加培训，把人教室拆了的。”上岸明显不信，“不说实话本大爷可走了，下一个副本你自己去。”
    “想吃什么。”路德装没听见。
    “跟'江辰'有没有关系。”
    “你们认识江主任？”一个讨厌的声音突然打断两人的谈话。
    “怎么了。”上岸看见这张脸就倒胃。
    “切，吹牛吧。”001刚才说话没过脑子，冷静下来后报手冷哼了一声，“我叔专门攒了好几个局江主任都不去，你们能认识个屁。”
    “你说的江主任是谁？”上岸问。
    听到上岸的疑问， 001心道果然是他多想了。按照以往，他也不屑于跟这群人多废话，但现在培训班几乎没什么人，他好几天没开口和人说话了。
    即使是跟讨厌的人吵架，他也想跟人交流几句。
    “江辰，江主任，20岁就成为宗管局的一把手了，是整个系统内最年轻的高级干部。能不能考上正式编制，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我叔就是他手下的处长，哼！”

 第110章

    “20就能考试啊，你多大了？”上岸追上无视001的路德，“你说你考了10年，现在30了？那我比你大，我今年346岁了，你要叫我哥哥。”
    路德从菜单里抬起头来，眼镜反射出诡异的光，“多少？”
    “厉害吧！”上岸叉手，“零头都比你大，快叫声哥听听。”
    “......给你点个大棒骨？”
    “好哇好哇！再来一盆羊蝎子，我还要吃小蛋糕，要拿破仑、慕斯、戚风、提拉米苏、乳酪、半熟芝士、榴莲酥！”
    “......”6岁，不能再多了。
    “我劝你尽早放弃，下一个副本是资格审查，随便什么理由都能把你刷下去。” 001追上来。 			“放弃你就能直接上岸了？”路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将菜单放到桌子上。
    “哼，反正这培训班就是我叔专门给我弄的，萝卜坑你没听过吗。”
    “那你怕什么。”
    “切，我怕你？” 001提高声调。
    路德将下巴放到手心里撑着，第一次认真地审视001 ，“你表叔在聚会上，说能让你进宗管局，但你爸找了几次，他才把你送进培训班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对，跟你有什么关系！” 001说话总是情感充沛。他的声音里充满炫耀、不屑、惊讶、愤怒等情绪，空荡荡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路德对着走进来的勇哥示意，余光看向001 ，“没人教过你，亲戚酒局上吹的牛不能当真吗。”
    “那可是我亲叔，你懂什么！”
    “呦，咱001大佬也在这儿呢。”勇哥随意地将手搭到他肩上，说话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可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
    001触电一样跳开，在接触到勇哥的目光后，浑身一抖，兔子似的跑了。
    勇哥举着手机直播001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十分猖狂。
    “吵死了。”上岸不满。
    “这位是......”勇哥看向对面的上岸，总觉得眼熟。
    “怎么回事？”路德没有介绍上岸的意思。
    “上个副本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勇哥也没有细说，“不用管他，草包一个。”
    “小文呢？”路德问。
    “副本里死了。哦，不过没关系，我跟观众老爷们打听过，她已经回归正常生活了，也挺好。”
    看到端上来的大棒骨，勇哥二话不说上手拿，就要碰到猎物时，一把银色餐刀碰到他的手腕，他的手臂瞬间失去知觉。
    “吃吧。”路德将盘子推到上岸面前。
    “啧，吃你口肉都不行。咱这么多个副本的交情，神父你可伤透了奴家的心啊。”
    “嗯。”路德毫无波澜，用刀叉拆着另一根大棒骨，把肉全都放到对面的盘子里。
    “你别拆了，啃下来的好吃。”上岸说。
    勇哥自讨没趣，换了个话题继续喋喋不休，“神父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你这么个闷葫芦，收集情报的能力基本丧失了。我跟小文发现，这里的人很多不是来参加培训班的。”
    “只有咱们那车是，还有被骗、被忽悠进来的。有一个更离谱，说是他爸在直播间看直播，主播说只要交钱就能给孩子安排工作，他爸就转了三万把人塞进来了。”
    三万......路德都想不出来，饭卡里这么多钱花起来该有多爽。
    “还有被x教骗进来的，嘶，你说咱这培训班到底是个啥破玩意儿啊。”
    “那怎么了，不还有为了直播赚打赏进来的吗。”上岸推开大棒骨，给路德夹了两块羊蝎子后，把剩下一盆都摆到自己面前啃。
    “你怎么知道？”勇哥看着没礼貌的男人纳闷。但请客的神父只是满眼慈爱地看着，并未对他的护食行为发表意见。
    “宗管局的职责不止管理各种宗教异端，也会涉及到不同位面、次元。你从来都没打算隐藏，比如明目张胆地在没信号的地方直播，这不难猜。”
    “好吧，好吧。”勇哥举手投降，“那你叫我来干嘛。”
    “实物，只是你的直播系统最抵档的商品吧。”路德将两块羊蝎子推到勇哥面前，“我需要一些功能卡。”
    勇哥抱紧积分：“一'些'！！！？”
    【作者有话说】
    半夜睡觉的勇哥：神父这是找了个真人吃播啊，我也可以这么干！
    荆棘天使
    第77章
    进入副本的当天早上。
    路德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后背传来微微的拉力，像是有人抓住他的衣角。
    路德微微回头，余光瞥见上岸仍在熟睡才松了口气。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被压到的衣摆，屏住呼吸一点点往外抽。
    “唔。”上岸嘟哝着翻了身，压住更多衣摆。
    路德蹙起眉头，很快又无奈地松开。他拿出手术刀，沿着被压的边缘，将黑色的教袍割断。
    呼——路德将光盘和vcd放到上岸枕边，踮着脚尖轻悄悄走出房间。
    被无声关上的门锁，路德想了想，割破手指在门把手下方画了一个简单的法阵。
    直到从宿舍走到副本入口，路德仍不敢大声喘气。他看着打开的副本门，突然想起文灵方。
    按照文灵方的话说，他这个行为应该叫“偷感很重”。
    “不敢进了？怕出不来啊。”讨厌的人存在感总是很强。
    路德看向001，耸肩走进副本。
    有的人就是这样，看起来人高马大几十岁，实际上心理年龄一直停滞在10岁以下。
    没必要和他们较劲。
    随着路德走进副本，通知声再次响起：
    【第四次模拟测试“荆棘天使”开始。 】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资格审查（实践题）。 】
    【题目要求：摧毁荆棘天使。 】
    【倒计时】
    【3】
    【2】
    【1】
    在画面转换之前，微风先一步迎面赶来，带着馥郁清甜的玫瑰花味同他打了个招呼。
    微风像是轻抚画卷的纤手，新的副本场景缓缓展示到路德眼前。
    这是一片灰黄色的无垠戈壁，直通天际线的戈壁滩上，白色枝丫、红色花朵的玫瑰花蓬勃地盛放着，将灰黄的天际线染上了红色。
    蓬勃地盛放着花朵的世界里，弥漫着干枯、荒芜的静谧，像是身处在某个没有生命的孤独星球。
    奇怪极了。
    沿着玫瑰花田往里走，荒芜的戈壁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格格不入的修道院。
    年久失修的铁栅栏歪歪扭扭地伫立着，白色的荆棘藤缠在铁栅栏上，一路生长到雕刻着玫瑰花纹的巨大铁门上。
    在荆棘藤的掩盖下，一块掉漆的木板隐约露出几个字来：
    ——xxx工业修道院
    工业？修道院？
    大概与现在的“职业技术学院”功能相似，只不过是由教会创办的，所以融入了宗教元素。
    “你也是新来的吗？”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路德应激地跳开，循着声音的方向，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铁门后方。
    路德瞳孔骤缩，他从没这样仰头看过一个人。
    开门的人足有路德的两倍高，身形更是强壮，他轻轻一拉，就打开了被荆棘紧缠的铁门。

 第111章

    这人的身形巨大的不正常，难道是来到巨人国了？
    巨人并没有将他的反应放在眼里，只是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路德，就转身向里走。
    “你比报到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路德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睛盯着巨人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巨人的衣摆吸引，黑色教袍上上用黑金线绣着繁复的荆棘与玫瑰组成的暗纹。
    他们走了很久才来到修道院脚下，与巨人的体型相匹配的，这个修道院也修建的十分高大，大门、窗户甚至石砖都在等比放大。
    修道院门口，散乱站着十几个小孩，在看到巨人后纷纷露出怯懦的神情。
    “你也站到队伍里去。”巨人抬手指向队尾。
    路德低头走向队尾，他不着痕迹地审视着明显没长开的小孩，展开手掌握了又松。
    在有了参照物后，路德才发现，他不是来到了巨人国，而是变成了小孩子。
    “既然你们来了，就应该知道。这座工业修道院是由教皇主持修建的，目的是为流离失所的孩子们提供住所。为了让你们长大后有一份可以谋生的手段，工业修道院会教授你们一些技能，比如如何摘取玫瑰花的花心。”
    随着巨人的介绍，一名同样穿着纯黑教袍的人将缩小版的衣服发给每一个人。
    “我是工业修道院的负责人，专门负责你们的一切事务，教授你们技能，叫我监理就可以了。以后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见所有人都拿到衣服后，监理带着他们向前走。
    “在这里，白天你们需要采摘足够的玫瑰花，然后在天黑前拿到天使广场进行称重，天黑后你们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更不能走出教堂。”
    路德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听监理介绍整座修道院的布局。
    被铁栅栏围住的院子里爬满了无花的白色荆棘，荆棘丛里总有些山丘似的凸起，透过缝隙，隐约能看见掩埋其中的白色大理石雕塑。
    从铁门到教堂门口的土路依然很长，在小孩子看来尤其漫长。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他们才走到教堂门口。
    “这是教堂的正门，你们进出是不能走这个门的。需要从侧边的小门进入。”
    监理喋喋不休的讲解仍在继续，他努力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亲切热情。从小孩们越加惊惧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监理的伪装并不成功。
    “天使广场在哪？”路德问。
    “小朋友别着急嘛。”监理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提问的路德。宽大的罩帽将他的上半张脸掩藏在阴影里，以路德现在的身高，只能看到他标准到阴森的笑容。
    这使他的话听起来像还有后半句——早晚会轮到你去死的。
    “跟我来。”监理继续向前走去，“天使广场上供奉着荆棘天使的雕塑，你们采摘的玫瑰花也是用来供养祂的。”
    小孩们随着监理走到教堂后方，惊呼声此起彼伏，眼中满是惊喜。
    一座栩栩如生的巨大天使雕像伫立在广场中央，祂半展的雪白翅膀上爬满了白色荆棘，像是误入尘世、被束缚在这里挣脱不得，只能祂大睁着双眼，沉静地注视着面前空地。
    天使注视的空地上，红色干枯的玫瑰花已经堆成花山，越过天使脚下的高台，没过了他的小腿。
    监理毫不怜惜地踩到花瓣上，花瓣被碾碎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起落，混杂在潮湿的泥土里散发出湿涩腻人的腥气。
    “墙边有摘花需要的工具，每人每天至少摘十斤玫瑰花芯，摘完可以回教堂休息。”
    “现在可以开始了。”
    “对了。”要离开的监理回头，“小心不要感染天使孢子，我并不希望亲手杀掉你们任何一个人。”
    刚被拿起的工具落到地上，终于有小孩子忍不住大哭起来。
    路德将荆棘筐背到身上，不顾监理若有所思的目光，径直走向荆棘丛。
    监理审视的目光绕过所有小孩，最终定格在路德的背影。他掩藏在阴影中的嘴角微微勾起，对身边随从吩咐了几句，匆匆离开。
    铁栅栏内部的荆棘丛并没有开花，想摘到玫瑰花			心要先走二十分钟去栅栏外的戈壁滩上。
    玫瑰花心，首先要挑选正在盛开的玫瑰花，然后用特制小钳子将玫瑰花最内部的四片小花瓣剪下来。
    路德在路边找了一路，每一朵玫瑰花的花芯都已经被人摘完。
    走了很久他才发现，在荆棘丛内部，还有很多小孩子在摘花。
    唉——
    对自己认知清晰的路德收起小钳子，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终于找到一片没被开发过的玫瑰花田后，路德推起眼镜蹲到花田中，手中手术刀利落地从根部割下一株玫瑰花。
    在玫瑰花被割下的瞬间，花瓣开始枯萎、变黑，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花瓣便全部掉落，只留下白色的荆棘枝干。
    白色的荆棘主干上生长着很多竹节一样的东西，在每个竹节之间，都会并行长出两根白色的荆棘刺，单独看去像极了被特殊处理过的扭曲的脊骨与肋骨。
    ——————————————————————
    宿舍里。
    上岸大喊着“卧槽睡过了！”从床上跳起来，他站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窗户发愣。
    “啪”地一声，上岸抬手拍到脑门上。
    “天还没亮，看来是睡迷糊了。也是，就算我睡过了，路德也......”
    上岸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他环视空荡荡的宿舍，目光落到枕头边的vcd上。
    “你最好别让我猜中。”上岸咬牙切齿地坐到床上。 vcd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动，露出下面压着的纸条。
    白纸上的黑字工整地像是打印字体，但起势落笔间又多了几分凌厉风骨。
    ——梅尔德.萨洛蒙已死，回去吧。
    “靠！”上岸猛地将纸条捏成一团，狠狠扔到地上，“该死的，什么意思？赶本大爷走？！”
    上岸盘腿坐在床上，愤怒地瞪着纸团，胸膛疯狂起伏。
    过了很久，上岸挪下床，甩手捡起纸团展开。
    他皱眉看着纸条，随着呼吸的平稳，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哼，也对。本大爷的身体早就好了，在这跟你浪费什么时间。”
    上岸将vcd和光盘夹在腋下，双手插兜走出宿舍。
    “你是谁，这个时间怎么没进副本？啊！！！”别墅内的工作人员惊讶地看向上岸，还来不及给领导汇报，整个人都飞到了天花板上。
    上岸看着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侧头一甩脖子，发出骨头归位的“咔嚓”声。
    “别挡本大爷的路。”
    第78章
    摘玫瑰花芯是一件比较复杂精细的工作。
    首先，需要需要轻轻剥开外面的花瓣，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花芯，力道过大时，玫瑰花头就会掉落。
    其次，玫瑰花下的荆棘枝干上长满了白色骨刺，它们张牙舞爪地四散支开，稍不注意就会割破衣物或者皮肤。
    路德挑选了一朵路边的玫瑰花，用专用小钳子剪下最内部的4片小花芯。

 第112章

    对于一位医生来说，这个操作倒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困难。
    路德轻轻松口气，和上岸在一起久了，运气好像变好了一点。
    微风拂过花田吹过来，带着玫瑰花独特的香气。路德无心欣赏，连忙将花芯放到袋子里，以免被风吹走。
    看着袋子上纹丝不动的重量显示屏，路德认命地踩着荆棘丛向内走去。
    荆棘丛下的泥土十分湿软，像是有一层沉积了很多年的淤泥。
    走在荆棘丛里的人很难看清脚下，即使穿着修道院发下来的专用鞋子，稍不留神就会打滑到长着种着荆棘的凹槽里。
    不一会儿，路德的裤子上多了好几道口子，露出被划伤出血的皮肤。
    起初他还停下来观察一下，在发现伤口愈合速度与之前一样后，他便不再关注，采摘玫瑰花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路德从荆棘丛里直起腰来，抬手擦掉额头渗出的汗珠。
    只看凭眼睛看来，这个世界带着隔壁独有的干燥的黄色。可荆棘丛里的湿度却非常高，黏腻的水汽糊在皮肤上，给人一种泡在水里的窒息感。
    除此之外，越靠近湿滑的泥土，就越能闻到一股黏腻的腥气，像是把海里的鱼捞上来暴晒三天，再埋到泥里的腥气。
    熏得人头晕目眩。
    10斤，5000克。
    可忙碌了两个小时的路大爷，走了5亩荆棘丛，只摘到500克。
    裤子都变成流苏款了。
    唉~书上说的对，资本家就应该挂在路灯上。
    这次考题不是资格审查吗？难道说每天摘到足够量的花芯就能通过？
    路德索性坐到田埂上，手里把玩着这里长得最笔直的一根荆棘。
    资格审查，一般都是审查政治立场、宗教信仰、犯罪记录还有社会关系。
    摘花芯这种事，更像面试题，帮村里的村民们收庄稼之类的。
    政治立场和社会关系他没有，这里有修道院的话，倒和他的宗教信仰一样。
    至于犯罪记录......他的犯罪记录一个文件盒大概率放不下。
    无聊的路德用荆棘刺划破小臂，他看着鲜血被白骨似的荆棘吸收，一根近似于黑紫的暗红丝线沿着动脉血管向心脏方向游走。
    随着丝线的游走，路德的手臂开始微微刺痛，不过一分钟，暗红色的丝线和小臂上的伤口都消失了。
    路德挑眉，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发现异常。
    就在路德坐着思考（摸鱼）的时候，深处的荆棘丛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就像是有什么动物，匍匐在荆棘丛下面，四肢，又或者又不止四肢，快速交换着朝他靠近。
    泥土被掀开，交错相连的荆棘被拉扯，玫瑰花被扯断......各种密密麻麻的声音，让路德瞬间警惕起来，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银色s枪，左手臂上也多了一圈银质手术刀。
    路德谨慎地站在田埂高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随着怪物游走而耸动、鼓起的荆棘丛上，他的大拇指压下保险上膛，食指微弯举着枪对准了那个正在颤动的荆棘丛，随时准备战斗。
    艳丽茂盛的花丛不停摇晃颤动着掉落，随着藏在荆棘丛里的东西的移动，露出一条白骨累累的行动轨迹，越来越靠近路德。
    这条路持续地靠近，最终在距离路德半米的时候，一股浓烈的，宛如沉积许久的腐烂腥气扑面而来。
    路德跨步微撤，想要在躲过袭击的瞬间击毙这只怪物。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那怪物已经冲破了荆棘丛，张牙舞爪地迎面扑向路德。
    它浑身沾满了黑红色的软泥，湿滑的软泥滑下去，露出怪物惨白皲裂的皮肤。它的翅膀被砍断，头早已裂开，大半个脑袋无影无踪，剩下的部分也满是裂口。唯一留下的眼睛全是白色，张开的血盆大口里也只有大理石质地的惨白。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天使雕像，可现在却残破地比怪物还可怖！
    蓄势待发的子弹射出，精准打中怪物皲裂的胸口，但随着金属与大理石的撞击声响起，他的胸口只又多了一处皲裂，甚至还簌簌向下落着碎片与粉末。
    这一枪对他的伤害仅限于此。
    路德快速后撤，希望拉开与怪物的距离。可不想又一个黑影突然从侧边冲来，一把抱住路德的小腿。
    眼前的天使雕像已经冲了过来，路德仓惶弯腰躲过攻击，这一弯腰正好对上了脚下的黑影。
    几乎毫不犹豫地，路德在看清黑影的样貌后，提着他的后脖颈甩了出去，自己则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救命，救救我......”
    一个“滚”字在路德嘴边打了个滚，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o^本^o^作^o^品^o^由^o^
    没跑几步，另一个天使雕像挡在了路德面前，这都是之前掩埋在荆棘丛地下的雕像，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一个两个都活了过来。
    不过幸好，花田里的雕像密度比修道院内少很多。
    路德再次改变方向，但很快，他枪中的子弹耗尽，手术刀也全部用完，身后的两个雕像怪物仍然紧追不舍。
    烦躁的路德不得已使用了从勇哥那里高价购买的力量增强卡。
    转身、撤步、伸手。
    路德眼疾手快地抓住冲上来的恐怖天使雕像，在力量增强卡的加持下抓住天使雕像截断的翅膀狠狠砸向另一个雕像。
    石头撞击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伴随着碎裂的声音，最后重重落在软泥上，砸碎了地上的大片荆棘，类似骨裂的声音让人牙酸。
    路德的胸膛剧烈起伏，手臂不住地颤唞。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不到10岁的小孩，即使力量增强了10倍，举起等身高的雕塑还是非常吃力。
    他的目光扫过雕塑的截面，瞳孔骤缩。
    拦腰断裂的雕像截面上，竟然显现出人骨的脊骨和肋骨的形状，在肋骨之间还有一些规则的深色痕迹。
    路德捡起地上扭曲的手术刀，以手术刀为参照物计算着深色痕迹的尺寸，而后又用刀刃刮下些许粉末。
    “这是什么？”刚才还在喊救命的黑影走过来，弯腰凑近，呼出的气息都喷洒到了路德耳边。
    是尸体，被浇筑在雕塑里的，小孩的尸体。
    路德斜睨他一眼，冷漠地扔掉手术刀站远。
    “你来做什么。”
    江辰无辜地眨眼，他张开双臂走过来，“终于又见面了，我好想你啊，亲爱的。”
    他的语气是如此地熟稔，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恋人。
    随着保险上膛的声音，路德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江辰的胸膛，“滚。”
    江辰的眼睛弯成一汪明月，明媚的笑容与阴沉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孩子，“别闹了亲爱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是现在这个年纪，你从一群混混手里救了我，把我带回修道院，悉心......”
    “砰！”
    子弹在江辰耳边掠过，灼人的枪口再次对准他的胸膛。
    路德阴冷的目光透过镜片似要将对面的人撕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喜欢我？”
    江辰兴奋点头，“当然！我最爱你了！你看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有没有想起我们同居的那段时光？”

 第113章

    “那就用真身来见我。”
    “这可不行。”江辰抬手抓住枪管，“你会杀了我的。”
    他的被枪管烫红的手指微微弯曲，前后抚摸着枪s ，暗示意味明显。他伸出舌头慢慢舔湿嘴唇，“吻我，说不定我会忍不住跑过来享受。”
    路德眼中尽是寒霜，食指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被袭击的对象仍完好地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江辰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副本是我写的。”
    路德再不理他，转身向修道院走去。
    江辰紧随其后，“亲爱的，我是来帮你通过考试的，只要这次过了，你就可以去我们那里实习啦。到时候安排你做我的助理，咱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
    “我对这里了如指掌，只要是你问的我肯定全都回答。想不想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者怎么摧毁荆棘天使？”
    “我都可以告诉你，只需要一个吻~~~”
    路德忍不住冲向路边，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
    过渡间内。
    上岸站在别墅外，湛蓝的眸子里映着熊熊烈火。燃烧了许久的别墅终于在某一刻发生坍塌，滚滚热风迎面吹来，将他的金色的碎发吹乱。
    上岸看着别墅上空突然出现的人影，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使刚安静一会儿的人质再次挣扎起来。
    半空中的中山装男人低头看了半晌，缓缓转头看向路德，露出一张没有脸的纯白面具。
    “嗤，装神弄鬼。”
    几乎瞬间，中山装男人就出现在上岸面前，“这位朋友，您不是我们的学员吧。”
    “关你屁事。”
    中山装悬浮在空中，与上岸平齐的视线落在快要窒息的工作人员身上，“放了他们吧。”工作时间出事算工伤，要赔钱的。
    “你算老几？”
    中山装背手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落到地上，仰视着比他高半个头的上岸，“我们只是一个培训机构，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要江辰滚过来。”
    上岸手中幻化出一把六尺长的光刃，随手一挥，便将别墅和湖心岛一分为二。刚刚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竟被刀风吹灭了。
    中山装刚想什么，突然捂着耳朵偏过头去，像是在接谁的电话。
    电话挂断，中山装再次浮到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上岸。
    “江主任说，神父只能属于他，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刚落，明亮的天空突然变暗，竟是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遮天蔽日地出现。
    出现在中山装身边的，正是率领十万魔军前来的现任魔王——上岸的便宜父亲。
    那人身着鬼面盔甲，手中长戟直指上岸，
    “逆子，我要你给我儿陪葬！！！”
    第79章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路德已经坐到了天使广场。直到天暗到只有天际线还有一道光线，所有小孩才背着竹筐来到天使广场。
    监理站在正中央，从路德的角度看去，荆棘天使雕塑的翅膀，像是长在他的背后一样。
    “人到齐了，开始称重吧。”
    监理说完，他手下的修士引导着小孩们向天使雕像走去。
    他们乖乖排成一堆，每个人都紧张地抱着手中的玫瑰花芯，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路德推了推眼镜，半眯着眼睛审视这些小孩。
    他们被荆棘划烂的衣服上全是血迹，每个人的脸颊上都出现了蛛网般的黑色细线，只需一眼，路德就知道那是沿着血管分布出现的。
    “4904g。”修士报出第一个小孩采摘的花芯重量。
    小孩抱着空篮瑟缩了一下，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监理。
    监理点头。
    修士转身将花芯放到荆棘天使脚下，另一位修士交给小孩一颗白色的药丸。
    “吃吧。”监理的声音十分淡淡的，似乎并没什么不满。
    小孩在修士的注视下咽下药丸，并在他们的示意下站到另一边。
    只几步的功夫，他脸上黑色的蛛网就消失了。
    “你们刚来，完不成任务也没关系。”监理的声音不大，但站在最后方的路德也能听清，“但不能因此偷懒喔~否则荆棘天使会生气的。”
    这么宽松？
    好说话的监理反而让路德心底生出不安。
    轮到路德时，伸手要拿花芯的修士一顿，转头看向监理。
    监理拖着奢华的长袍走过来，“你没被感染？”
    路德愣了一下，很快从修士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那是几岁时的他，与后来的瘦削苍白不同，现在还挂着些婴儿肥，白皙的皮肤充满血色，眉眼间还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
    在别人眼中，他是如此的正常，以至于在不正常的小孩中显得十分特殊——他的脸上并没有蛛网状的伤痕。
    路德面不改色地在胸`前做出祈祷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唱着祷词，“实在抱歉，在见到天使雕塑的那个瞬间，我无法自拔地沉浸于祂神圣高贵的容貌下，多希望可以成为天使忠实的信徒，受到祂无处不在的光耀照拂。”
    “我是如此的渺小，根本不配跪在天使脚下祈祷。”
    “但我仍然忍不住在荆棘丛里，向着天使的方向跪伏。自从见祂、识祂、知祂，我便时时刻刻无法以往。惟愿以我的身体和灵魂为祭品，请求祂的垂眸。”
    “只要心有此念，我便再也无法完成任何工作了。”
    “我敬爱的神啊，惟愿跟随您，直至永恒。”
    路德清灵的声音在空旷的天使广场内回荡，如玉石撞击、流水击石，如春回大地、夏雨初歇。
    舒缓、轻柔的祝祷，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笼罩了一层圣光，为这荒芜的星球带来生机。
    但很快，微风携着花瓣拂过路德稚嫩的脸庞，腐腥的气息瞬间消解了片刻的安宁。
    绣着荆棘玫瑰暗纹的黑袍出现在路德面前。
    路德缓缓抬头，他的近视和散光仍在，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什么，却能深刻感受到监理深渊般的黑眸。
    路德摆出孺慕的神情，黑眸中泪光闪烁，嗓音颤唞，“想必监理您看到天使时的震颤，一定比我还要强烈吧。”
    监理低头看着他，半晌后俯身抬手托住路德的脸颊。
    他的手掌大到可以完全覆盖路德的脸颊，他修长的手指在路德脸上摩挲，说话依然不疾不徐，“你的意思是，你全身心沉浸在祈祷中，全然忘记了我们的工作。没有摘玫瑰花芯的你，自然不会被污染。对吗？”
    “您是如此的明智。”路德露出标准的笑容。
    监理直起身，“带他们去休息吧。”
    修士们得到指令，便带着小孩们排队走向修道院。
    走在最后的路德，觉得身上总有两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一个来自狗皮膏药似的江辰，另一个，就是走在身后的监理。
    “剩下两个住这里。”修士给路德和江辰指了指楼道尽头的房间。
    路德冷脸走过江辰，正想着怎么进屋就把人敲晕绑起来，后衣领就被人扯住了。

 第114章

    路德硬压下要反击的手臂，疑惑地回头沿着监理的手臂抬头仰视他。
    “跟我来。”
    深更半夜，在诡异的修道院里跟大boss单独相处，怎么想都是要送命的节奏。
    路德长久以来形成的第六感响铃大作。
    但一想到要和江辰共处一室，几乎毫不犹豫的，路德迈步跟上监理的步伐。
    监理走得不快，但大人正常的步伐，已经需要缩小版的路德小跑才能跟上了。
    路德跟在他身后飞快计算着实力差距。
    变小的身体使他的身体素质也随之缩水。他白天跟天使雕塑缠斗时，即使使用了10倍的力量增强卡，也达不到之前的正常水平。
    前几个副本的boss现在过来，每一个都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命。
    路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个副本是江辰设计的，在削减他的同时，一定也增强了boss。
    他想杀他很久了。
    路德默默将手里的枪上膛，之前用起来轻巧灵便的银质手枪，此时也显得格外笨重。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被风吹上，遮挡了楼道里唯一的月光。
    路德在黑暗中努力辨别着监理的声音，轻微的布料摩攃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好像并没有移动位置，而是在念祷词。
    路德仔细辨认着祷词的内容，好熟悉，似乎在某个遥远的记忆中学过。
    祷词萦绕耳间，瞬间将路德拉回到早已以往的回忆中，幸亏他机警，片刻就意识到危险。
    路德瞳孔骤缩，霎时间已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房间内光芒大盛，数根白色荆棘从四面八方攀上他的身体，将他四肢紧紧拉住。
    路德被吊在半空，脚下紫色的法阵像五指山一样压得他不能喘熄，四肢还被荆棘用力扯向不同的方向。
    华丽的长剑凭空出现在监理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纯金的嵌着血红色宝石的剑柄，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彰显着权威与力量。
    路德痛苦的眉头越皱越紧，飞速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监理拿剑走到法阵边缘，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映着紫光，“我很好奇，如果你没有受伤中毒的话，是怎么知道荆棘玫瑰有毒的？”
    “所有被荆棘刺划伤的人都会感染痛苦的枯萎病，除非变成天使孢子。”
    监理话音未落，手中剑已出鞘。
    路德咬破舌头，鲜血喷洒在法阵上，令它的光芒黯淡许多。
    身上压力稍减，路德赶紧趁机变换手势，迅速破解了法阵，在剑尖穿破喉咙的瞬间挣破束缚，掷出手术刀向一边躲去。
    “你怎么会破阵？”监理反应极快，在半空中闪身躲过锋利的刀刃，但两人距离太近，手术刀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肩膀。
    路德握着脖子快速远离法阵，监理的剑几乎刺穿了他的半个脖颈。
    路德在房间内四处躲避，不着痕迹地将血迹留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路德用了4张10倍速度增强卡，身后的监理依然能紧追不舍。
    路德相信，若没有早做准备，他此时估计已经成为监理的剑下亡魂了。
    在布置完所有阵法后，路德翻身跳到房间中央，右手毫不犹豫地用锋利的刀刃刺穿撑在地上的左手，被刺穿的喉咙带着破风声，喊出沙哑的嘶吼：
    “杀！”
    霎时间，百阵齐发，相互勾连加持，黑暗的房间内血光盛极。
    以路德的掌心为原点，足有30公分厚的青石裂成蛛网。
    这阵是以鲜血与生命为祭，企图召唤神明之力。就算是信仰之力最强大的教皇，也不可能在这个阵法中存活下来。
    整个世上，只有路德一人能够完成这个阵法，这是周岁时神赐予他的祝福。
    但神的祝福往往意味着更大的牺牲，即使是路德，也只用过一次。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灵魂体到现在也没养好。
    若不是被江辰和监理逼到绝境，他也不想使用这个法阵。
    路德的眼睛不断流出血泪，让他几乎看不清室内的情况。
    不过路德并不担心，除了他，没有人能在这个阵法里存活。
    被拔出的手术刀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室内			红光渐渐散去。
    “呼，这样也好。”路德撑在地上大口呼吸，几乎力竭。至少成功解决了大boss，接下来，只需要去广场上毁掉雕塑就......
    路德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
    “唔！”
    刺穿心脏的剑被无情拔出，本就染满鲜红的地砖上又浸上一层鲜血。
    汩汩鲜血从路德口中吐出，他脱力地瘫到在地上，手指无力地痉挛。
    监理甩掉剑上血珠，撑膝蹲下。他温柔地为地上痛苦的孩子抹掉眼角血泪，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瞳孔，“对不起。”
    说完，监理再次将佩剑高高举起。
    ......
    ————————————————
    “张处长？”上岸大喇喇坐在宗管局研发室的沙发上。他随手抹掉脸上的血迹，双肘撑在大张的膝盖上，看着正弯腰给他倒茶的男人，“我认识你侄子， 001号张彦对吧，说是培训结束后你就能把他运作一个编制。”
    张主任眼神飞快地瞥向门口，见没人后才打着哈哈坐到下手位置，“嗨，魔王大人您说笑了，那就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而已。他爷爷，就是我表叔，非求着我给他在这找个正式编制，你说这不胡闹嘛。咱们的考试一直都是公开、公正、公平的。我这被闹得实在没办法，才给自己掏钱他报了个培训班。”
    “哼。”上岸低头喝茶，“江辰是想要我十万魔军等他到明天吗？”
    “你别急，您别急，我这就去问问。”张主任抹掉一脑门冷汗。
    “不用了。”上岸活动着脖子，向一边的机器点头，“把副本打开。”
    “这......”不符合流程。张主任看着落地窗外黑压压的魔军不敢说话，这位新任魔王大人，一个小时前刚砍掉了他亲生父亲的头，现在还在楼外边挂着呢。
    一群穿着白衬衫黑夹克、面容严肃的人拎着公文包走进来，最中间人左手边的人巡视四周，“纪wei检查组的，有人举报宗管局的招聘违规操作，你们负责人呢。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所有材料都不允许变动，否则将等同于销毁证据。”
    上岸看向已经打开的副本入口，走到领头人面前与他握手，“我还有事，希望回来后，贵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为首人竟一改刚才的严肃，露出亲切的笑容，他亲昵地拍了拍上岸的肩膀，“请相信我们。”
    上岸看向手下，让他们守在这里，转身进入副本。
    才一两天没见，也不知道路德怎么样了。没他在，一定倒霉透顶了吧。
    哼哼，识相点，见面就给本大爷一个拥抱吧！
    第80章
    ——你多大了。
    路德蓦然想起上岸的问题。
    他多少岁了呢。恐怕江辰都比他清楚。
    十年前他从深渊爬上来，原本黑色的短发全部变白，不停生长的头发几乎及地。
    他在黑暗中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忘了很多事，唯独心中的恨意从未消退。

 第115章

    江辰。
    本只是年幼的他，在回教堂的路上，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个小乞丐而已。
    教皇知道他很孤单，默认他收留这个劣等人成为仆从。
    路德将他当朋友和玩伴，甚至在他的影响下背弃神谕，想要和他一起加入新世界，最终遭到神的厌弃。
    江辰的回报，就是用实际行动给他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保持怀疑。
    怀疑眼睛，怀疑耳朵；怀疑亲人，怀疑朋友；怀疑承诺，怀疑誓言；怀疑自己，怀疑人性。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否则就会坠入深渊。
    他还记得，在坠入黑暗前，江辰笑得与以前别无二致，就像每天早上，站在他床前服侍他穿衣洗漱。
    江辰说：“皇帝陛下早就受够了神权的制约，你们非死不可。”
    他们隔着一块木板，就像隔着地狱和天堂。
    “我是如此的爱你，但我更想成为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毕竟我也是一位皇子。”
    江辰恋人般的亲昵结束后，路德眼前最后一丝空隙被合上，粗重的铁链在木板上来回摩攃，无数法阵不停灼烧着挣扎者的灵魂和身体。
    路德在黑暗中下坠，他一遍又一遍地地思考、回忆、怀疑，他在木板上刻下江辰的名字，即使手指被法阵腐蚀成白骨也一刻不停。
    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背弃、什么都可以怀疑。
    但江辰，必杀！
    不知过了多久，路德习惯了在黑暗中下坠的感觉，仿佛生来就是如此。
    突然某一刻，一束巨大的白光在眼前炸现，强烈的冲击力炸碎了所有的束缚。
    是他！
    ————————————————————
    昏睡的小孩蓦地睁眼，从床上弹坐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双拳不受控制地颤唞着。
    “哎呀，我要是躲得慢点，就可以获得你的吻了。”稚嫩的声音响起。
    很快，一张愉悦的侧脸出现在路德视线内，“这次不算，你躺回去重来~”
    路德想推开他，但整个人仍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应激状态使他肌肉僵硬。
    江辰无辜地眨眼，趁机用食指描绘他的眉眼，“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路德牙关紧咬，眼角不自觉地抽[dong] ，“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爱我。”
    “除。非。我。死。”路德一字一顿说的坚决。
    “别这样，你死过没八千也一万次了。”江辰趴在床边，天真懵懂地像个真正的小孩。
    路德飞快抓住江辰的脖子，翻身骑到他身上，用尽仅剩的力气掐住他的气管。
    江辰却像无事一样，甚至有力气抬手抚摸路德的脸颊，“这不怪我，谁叫你不答应我，我什至都愿意给你艹。试试嘛，你会爽到的。”
    路德想用上所有的功能卡，召唤了半天也没成功，打开仓库一看，竟然全都没有了，连之前的任务奖励都没有。
    妈的，死亡还掉装备。
    江辰轻笑出声，“你真可爱。”
    “死变态！”路德一拳打在江辰脸上，恶心地冲出房间。
    ————————————————————
    上岸站在广场上，抬头仰视着被荆棘和玫瑰花芯拥簇着的雕像。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团冷色调的火焰在雕像面前燃起，照亮它隐藏在熹微晨光中的精致面容。
    “嘶，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上岸又努力想了一会儿。一般来说，能让他在意的事情，最好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有一天会派上用途。
    可他搜遍了记忆也没想起来像谁。
    不一会儿，身后的建筑里响起隐约的人声，应该是npc开始行动了。
    上岸看到一个小朋友匆匆忙忙地跑过楼道，不大的小人只能从窗户里露出半张脸来。
    这小孩的背影也忒像路德了，不会是他儿子吧。
    上岸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吸了吸鼻子，觉得气味也和路德十分相似。
    “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条线索。”上岸不想横生枝节，绕开向外走的小孩，打算去楼里一探究竟。
    “嗯？”上岸被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一个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这人穿着黑色教袍，上半张脸被巨大的兜帽遮住，只露出殷红的薄唇。
    上岸捂着胸口安抚狂跳的心脏，表情奇怪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不一会儿又侧头看向已经偷跑到楼下的小孩。
    他的视线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逡巡，最后弯腰歪头试图看清兜帽下的容貌。
    “路德？怎么这幅打扮，差点没认出来。”
    这人抬手摘下兜帽，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白皙的小臂，在黑色教袍的映衬下更像上好的羊脂玉。
    遮挡容貌的兜帽被摘下，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他的精致的眉眼比天使雕塑尤胜。没了横贯眉眼的狰狞疤痕，精致地更像下临的神灵，漆黑的眸子中只有神性，不染尘埃。
    他微笑着看过来，那副模样既熟悉又陌生。
    “两天不见变这么好看了？！”上岸满眼惊喜地绕着他打量了一圈儿，心脏在胸口跳得更加躁动，“本来还担心你太倒霉，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嘛。气质都变了，比这雕像还好看！”
    “您过誉了。”监理同时也在打量着上岸，“您的金发比这晨光更加灿烂，碧翠的双眸比上帝之泪还透亮，您就如同经书中走出来的战神，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天使精心雕刻过的艺术品，只需一眼，便让人沉沦。”
    “啊？”上岸的脸腾地变红，全身向外冒着热气，“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嘴也变甜了，今天早上抹了蜜吗。”
    “虽然这样说十分冒昧，但事实上，不得不承认，我已无法自拔地爱上您了。”监理坦然地就像在打招呼，“您就像是的晨光，照亮了我的世界，让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监理牵起上岸的左手，在他手背落下轻轻一吻，“不知我是否有幸能知晓您的名讳。”
    “你不认识我？”上岸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他紧蹙起眉头看向监理。
    “在下路德·菲尔德，这样我们就认识了。”监理眉目含笑。
    不对。非常不对。
    上岸皱眉看着离开的背影，虽然这人与路德几乎一模一样，连气味都别无二致。但直觉告诉他，这人并不是路德。
    上岸沉下脸，背在身后的手心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冒牌货，心底却有些失落地想：要是真的就好了。
    监理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他戴上兜帽微微欠身，“实在抱歉，我的神明。我现在要去工作了，请您务必在此等我回来。”
    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质s枪，施施然向人群走去。
    “等等。”上岸抓住监理的手腕，迫使他将手中的枪举到面前，繁复的花纹呈现在眼前，十分的眼熟，正是路德随身携带的配枪。
    枪身上还有之前打斗留下的划痕，上岸确信这就是路德那把枪。
    所以眼前的人就是路德，但因为副本设定或者什么原因，失忆了？

 第116章

    “你去哪，一起？”上岸说，都分开这么久了，他想贴贴。
    “我的荣幸。”监理笑得如沐春风。
    ————————————————————
    趁着所有人集合的空档，路德再次来到了昨天被袭的地下室。
    监理现在也在广场上，潜入地下室大概率不会再有致命的危险。
    路德凭借记忆摸到左手边的书架上，最边缘摆放着一个燃烧了一半的烛台。
    他的手指轻捻烛芯，三两下便点燃了蜡烛。
    暖黄色的烛光跳跃着出现，照亮与昨晚几乎一样的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是由地砖拼出的多功能法阵，地砖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光，像是长年累月被鲜血浸透过。
    路德举着烛台仔细寻找，试图在某个角落里找到昨晚掉落的东西。
    之前勇哥说过，死亡有概率掉落功能卡。
    但100%爆率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现在不仅没有功能卡，连手术刀和手枪都没了。
    神啊，您到底怎么才能原谅您愚蠢的信徒。
    打算放弃的路德后退两步，将烛台照向墙边顶天的书柜。
    顶天立地的书柜里装着数不清的厚重典籍，书脊上的文字晦涩难懂，但文字上的金箔磨损严重，书面上也没有灰尘，显然是经常被人翻阅的。
    路德一步步走过，将磨损最严重的那本拿了出来。
    书的扉页写着一行字，路德轻轻抚摸，凹凸不平的触感预示着他是被人后写上去的。
    路德凑近去看扉页上的文字，待看清后却不由皱起眉头：
    ——失去神性，失去很多；失去魔性，失去一切。
    虽然与他现在的字迹相比青涩了许多，但这字体，是他的。
    在扉页之后，是一张天使画像。
    天使垂眸立于中央，脸上满是安详的神色。他的四周画满了荆棘丛，已经攀上天使翅膀的荆棘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玫瑰，像是天使流出的鲜血。
    因为单手看书不方便，路德将蜡烛放到一旁的书架上，左手托书，右手继续向后翻页。
    当书页立起来时，背面绘制的荆棘十字架图案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射过来，从正面看去，像是从背后刺穿了被荆棘完全束缚的天使的身躯。
    画像之后，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制作荆棘天使的仪式。竟是有人想通过天使和魔鬼的结合，制作出诅咒性更强的混血种，作者将之称为——荆棘天使。
    路德沉浸在厚重的记录里，脑海中飞快思考着当下的情况。
    他现在面临三个困难。
    一是任务主线，摧毁天使雕塑，只有完成才能成功逃离。
    二是监理，从昨晚的交手来看，他所用的法术与路德几乎一样，并且对路德的招数一清二楚，连字迹都一模一样。但在成年人与小孩的差异下，路德打不过他。
    三是江辰，他大费周章来这里，绝不是恶心人那么简单。而且路德非常有理由怀疑：监理，有可能是江辰照着他制作出来的加强版！
    【作者有话说】
    竟然赶上了，幸亏昨天写了多一半。
    第81章
    路德走在无边的荆棘丛里，偶尔能看到正在努力摘花芯的小孩。
    每一个小孩见到他都露出警惕的神色，生怕路德过来抢她们的玫瑰花。
    虽然昨晚没有人完成任务也没有惩罚，但是今天早上监理说，昨天缺少的重量今天要多摘一倍。
    比如昨天比1500克少摘了100克，今天就要多摘200g，也就是总共要摘1700g。
    如果今天再不够，明天还要加倍。
    听说昨天摘的最少的人被监理带走，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大一点的孩子们都说他已经被愤怒的荆棘天使杀掉了，楼道里长长的血迹，直到早晨都还没有干涸。
    玫瑰一旦被摘掉花芯就会快速枯萎，没有红色玫瑰花点缀的荆棘丛像是累累白骨堆成的坟冢。
    幸好，一旦荆棘刺沾染到血液，很快又会长出新的花骨朵。
    很快，发现了规律的小孩子开始故意用荆棘刺划破皮肤，企图以此来增加玫瑰花的密度，摘到更多的花芯。
    蛛网般的黑色纹路从伤口处向上蔓延，速度随着伤口的增加而增加。
    但晚上监理就会发解药，他们不像昨天那样忌惮荆棘刺，采摘进度快了许多。
    路德走了很久，直到下午才找到一片合适的荆棘丛。
    他挥起比他还高一个头的铁锹，用力地插到腥湿的红泥里。
    若是以往，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挖开一整锹，但现在却只能勉强将锹尖插入到泥里。
    他双手向下用力，确保铁锹可以立住后，双脚踩到铁锹上方的用全身的力气将锹压下去。
    待铁锹的半面都没入泥土后，他跳起握住锹把，利用重力和惯性将铁锹压起来。
    如此不过几下，路德已经满头大汗。
    他扔掉沉重的铁锹，蹲到地上徒手去挖荆棘根部的泥土。
    剥开暗红色的泥土，越深层的泥土颜色越鲜艳，血腥气也越来越重。
    “l1、l2......”路德一边挖一边默数，在数到“l5”的时候，开始改变方向，横向挖开一旁的泥土。
    没过多久，黏湿的泥土下再次露出白色荆棘，只不过这白色荆棘的形状略有不同，更像蝴蝶翅膀的形状。
    很快，路德在另一侧也挖出了同样的东西，二者分布在荆棘主干两侧，形成完整的蝴蝶形状。
    许是因为泥土的缘故，白色荆棘隐隐含着粉色。
    “髋骨......”
    路德掏出一把裁纸刀，慢慢伸到腰椎和髋骨的缝隙间。
    这把裁纸刀锈迹斑斑，稍微一搓就会掉下锈屑，但已经是路德能找到的最能使用的武器了。
    他小心翼翼地切割着腰椎和髋骨间的连接物，好半天才将完整的尾骨从髋骨间取下来。
    路德坐到地上大口喘熄，才大吸一口气，就被腥臭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
    天空开始变黑，不远处被荆棘覆盖的雕像似乎有些躁动。
    路德认命地继续工作，他将这根完整的荆棘主干摘出来，团成圆盘放到坑里。
    路德眼都不眨地割破手臂，灼热的动脉血洒到荆棘上很快被吸收干净。
    鲜血比赛似的涌向荆棘，想要与它一决高下。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看起来一碰就碎的死灰白消失，荆棘表面裹上一层莹润的象牙白。
    像是认输了一样，荆棘主干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随着路德手上的动作，血色的法阵出现，被笼罩在下方的荆棘像苏醒的巨蛇一样扭动，尾骨像蛇头一样，冲向四面八方，撞得法阵劈啪作响。
    周围其它荆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路德不看也知道，应该是远处的雕塑爬出了荆棘丛。
    他手中加快速度，口中念念有词。
    来不及了！
    一阵劲风从耳边扫过，路德侧身躲过，右手顺势伸进法阵，精准地抓住颈骨。
    这根荆棘像真的被赋予了生命，像受惊的巨蟒一样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路德被扯得踉跄，手腕被荆棘刺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第117章

    袭击落空的天使雕像并没有立即冲上来，它像是卡带一样停顿片刻，等到另一个天使雕像冲上来后，才再次行动。
    不只！
    身边的响动越来越大，让路德有一种被千军万马包围的错觉。
    路德特意挑了天使雕塑密度最低的地方，他敢保证，就算方圆一千米以内的雕塑加起来，也不该有这个密度。
    昨天这些雕塑还是像机器一样冲过来，今天竟然就学会了潜行和合作。
    时间已经不容许路德继续炼化武器，但他的手臂被法阵内的荆棘紧紧缠绕着，想立即脱身也不容易。
    可恶！
    路德周身突然爆发出金光，紧皱的眉心隐约出现的十字架图案在黑色与金色之间交替。
    天使雕塑遮天蔽日地冲过来，他们张牙舞爪，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海巨浪。
    难以想象，这么大阵仗的袭击，只是针对一个不到成年人腰高的稚嫩孩童。
    “那有个小孩儿！”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凌厉的刀光织成密网袭向天使雕塑的后背，与此同时，刺眼的金光从天使雕塑的身体中穿出。 !
    在刀光到位的同时，鞭子的破空声连连响起，游蛇一样缠住天使雕塑，将它们支离破碎地扔向四周，露出被金光结界保护在正中的小孩。
    【叮，恭喜学员179号获得任务道具——荆棘之刃。 】
    “嚯！”上岸将六尺长的光刃背到身后，看向小孩的目光满是欣赏，“精彩！”
    结界中的小孩将长鞭一甩，节节椎骨像是制作精巧的机关，瞬间变成一把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力竭的主人。
    小孩似乎被上岸的喝彩吸引，目光凌厉地扫射过来。
    路德皱眉看向远处的黑影，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身形非常熟悉。
    上岸？
    路德张了张嘴，发现干涸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他想拿系统发的银哨，打开系统界面才想起来已经丢了。
    唉。
    路德内心长叹，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走去。
    离得越近，路德越确认前方的人就是上岸。
    这两天他都没想起过上岸，可是今天一见，他突然惊讶的发现，有什么变了。
    在接连两天的混乱之后，上岸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阴霾。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这种喜悦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为自己愉悦的心态找到很多理由，因重逢喜悦，或是因真的有人愿意为他再次踏入危险喜悦。
    但其实心底的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烂靡的红玫瑰变成了热烈，灰白的荆棘变成了纯洁，连昏黄荒芜的天空都别有一番风情。
    路德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悸动，虽然从未感受过，但他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来自远古的传承，它深刻地刻写在基因里，只需要一把钥匙，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打开。
    “小孩，注意脚下。”
    这让他的情不自禁露出笑意，他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终于在看清上岸时，忍不住向前跑去。
    就在他即将跑到上岸面前，几乎要大声喊出上岸的名字时，上岸身后出现了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
    监理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手中的武器闪着银光，显然已经准备好了致命一击。
    路德握紧新得的武器，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上岸！”
    “嘭！”
    路德的声音淹没在枪声中。
    特制子弹擦着上岸的耳边飞过，直射向路德的眉心。
    路德早有准备，灵活地躲过子弹，高举起荆棘之刃刺向身后。
    路德本来空无一人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影。
    路德的攻击被准确阻挡，荆棘之刃与银质枪身撞击对抗，爆出红色的火光。
    “你竟然还活着。”监理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像是在为他虔诚的信徒祈祷，被荒芜灰暗的场景更加阴森。
    路德手腕一抖，坚硬的荆棘之刃竟然拉长甩动，变成了一条骨鞭，尾端直袭向监理面中。
    监理后仰撤步，与此同时，转身时嘴上多了一把银哨。
    路德并未听到哨声，但周围地震般的震动和簌簌落下的			玫瑰花瓣都在预示着危险的降临。
    无数化成白骨的手臂从黏湿的泥土中破土而出，胡乱向上抓着一切可以抓住的活物。
    路德缩小后的身高几乎能被荆棘丛淹没，此时它们群魔乱舞地活过来，不管路德如何快速躲避，都能迅速织成新的牢笼，将他束缚其中。
    路德终于知道那些天使雕塑是怎么来的了。
    监理抓准时机，迅速从四面八方向牢笼中的囚徒射出子弹。
    路德的危险雷达再次响铃大作，他能清晰看到每一颗子弹的上附着的法阵，并对他们的作用了如指掌。
    因为那也是他最常用的法阵，教皇去世后，只有他一个人会用。
    路德在狭窄的囚笼中挥舞着荆棘之刃，荆棘之刃与银质枪身的撞击声在耳边回荡，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死神的钟声。他的骨鞭虽然灵活，但在监理的银哨操控下，白骨手臂的束缚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
    路德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荆棘牢笼越来越小，尖锐的荆棘刺划破他的皮肤，刺进他的身体，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了飞速逼近的子弹。
    “今天就到这里吧。”监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分冷漠无情。
    路德仍未放弃挣扎，但心知逃无可逃，他的目光看向一直隐在一旁的江辰。
    他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还是要先想办法解决江辰。路德想。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击中路德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华闪过。
    路德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拢进温暖的怀抱，将巨大的爆炸声隔离在外。
    “什么？”监理难以置信的质问与路德的想法不谋而合。
    监理不悦地看向爆炸正中的男人，他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上岸会出现并救下路德。
    路德抬头，刚想询问上岸的状态，就被人拉着衣领拎了起来。
    路德在空中荡了荡，他的目光透过上岸，发现以他们为中心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爆炸坑。
    坑里所有的荆棘与花朵都被炸成了粉末。
    “你......”故意的吧。路德觉得这被拎着后颈的姿势熟悉极了，只不过两人位置不太一样。
    “亲爱的朱尼，你这是在做什么呢。”监理无奈地摊手，言辞间满是亲昵与包容。
    上岸拎着路德，两人对视着眨了眨眼。
    “什么情况？”路德问。
    上岸让路德坐到自己的臂弯里，指着他看向监理，“你不觉得他很像缩小版的你吗？这你都下得去手。”
    “啊？”路德抬手掐住上岸的脸颊往外扯，“你在说什么鬼话。”
    “嘶。别闹。”上岸抓住路德的手。
    “他是天使孢子的寄生者。”监理的声音十分阴沉，“你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天使孢子一旦孵化，荆棘天使就会苏醒。”
    “可他还没孵化，应该可以救吧。”上岸转头看向路德，缩小版的路德正在气鼓鼓地生气，可爱极了，“多像你啊，饶了他吧。”

 第118章

    “是因为像我才想救他吗？”监理的声音软化下来，“我们世代守在这里，牺牲了无数性命，就是为了镇压荆棘天使。我不允许任何潜在危险的存在，朱尼，亲爱的，把他给我。”
    监理伸开双臂走过来，试图从上岸手中抢过路德。
    上岸抱着路德躲过监理的手，路德则趁机扯下监理的兜帽。
    兜帽落下，露出了，与成年路德一模一样的面容......
    第82章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他比现在的你更年轻、更健康、有着更加虔诚的信仰。
    眼角还没有疤痕，是17岁以前的他。
    路德握紧拳头，难得心底多了几分恼意。
    如果真是照着曾经的他复刻的话，路德甚至能够理解昨晚监理为什么要杀他。
    “好吧，既然亲爱的朱尼都这样说了。”监理无奈地叹气，“不过我还是要确认检查一下他的状态。”
    “真的？”话是这样说，但上岸已经将路德送了出去——他对路德的信任是毫无条件的。
    “不行！”路德紧紧抓住上岸的手臂，“上岸，我才是......唔唔”路德，他是副本npc！
    监理接过路德，先一步捂住他的嘴，笑盈盈看向不解的上岸，“荆棘天使最擅长用语言迷惑信徒，即使是还未分化的天使孢子也不能放下警惕。”
    “你手往下放一点，捂住他鼻子了。”上岸说。
    救命！路德拼命挣扎着伸向上岸，他太知道自己了。他从小接受各位主教的教导，虔诚地愿意为他的主神做任何事情，为此，他完全的不择手段，并以此为荣。
    “好。”监理脸上笑意未变，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
    微风吹拂着荆棘丛，在被炸开的漩涡中盘旋着无法脱出。有几缕风钻进荆棘丛的缝隙中，吹出凄厉的哨声。
    感觉到监理的意图，路德用力拧断胳膊脱出他的掌控，掌心迅速凝出一个繁复的法阵。
    与此同时，荆棘之刃悄然在监理背后凝聚成型。路德捏碎法阵，荆棘之刃瞬息发动，照着监理的后胸刺去。
    “小心！”上岸率先发现异样，身形一闪就绕到监理背后，光刃与荆棘之刃相撞，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无数能量像火花一样飞溅出来。
    完全掩盖了颈骨错位的微弱声音。
    “你没事吧。”上岸将荆棘之刃折断扔进荆棘丛里，回到监理面前时，发现他怀中空无一物。
    “谢谢~多亏有你。”监理牵起他为自己阻挡攻击的右手，在他手背轻轻落下一吻，“若不是亲爱的你，我恐怕躲不过天使孢子的袭击了。”
    “对不起，要不是我拦着你...”
    “诶。”监理将食指抵到他的唇畔，不同于以往的冰凉，他修长的手指温润柔软，“我们回去吧。”
    “让他逃了。”上岸皱眉。
    “没关系。”监理拉起上岸的手，一边戴上兜帽，一边带着他走向修道院，“一会儿要核算玫瑰花芯的重量，可以麻烦亲爱的你帮我吗？”
    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无人发现，被掩埋在荆棘丛中的稚嫩躯体。
    直到所有人都回到天使广场，江辰才走到路德身边，慢悠悠地像是晚间散步。
    他拨开荆棘丛蹲到一边，伸出稚嫩的手指抹掉路德唇边的血迹。
    “疼吗？”江辰将手指上的鲜血舔舐干净，眯眼露出满足的笑容，“乖乖听我的多好。”
    天色很快变得一片漆黑，荆棘丛中的雕像纷纷爬出来。
    他们像丧尸一样在荆棘丛中游荡，时不时发出呕哑的嘶吼声。
    漆黑的修道院耸立在荒野中，无限攀爬的荆棘丛使它在黑暗中看起来像沉睡的野兽。
    突然，跳动的微弱烛光从某个窗口映出，一个修长的人影在跳跃的烛光中走到二楼楼道的尽头，停留片刻后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烛光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摇曳晃动，最终隐没在了一楼。
    江辰百无聊赖地坐在夜空中，耳边似乎萦绕着小孩子惊恐哀恸的哭求。
    “求求您......放过我。不要...我不要，妈妈，我害怕。”
    江辰敛着眸子，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向躺在一旁的小孩，“知道他们在地下室做什么吗？”
    “当初是你救了我没错，可你不知道的是，你把我拉进了另一个深渊。”
    “每到你的斋戒日，那群道貌岸然的畜生就叫我去修道院地下的密室。他们说，我要不听话就杀了我。你每次在神像前斋戒都要30天，那30天......”
    江辰伸手将路德散乱的头发整理好，“怎么能骂我呢，明明都是你的错啊。”
    ......@
    路德从荆棘丛中惊醒，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大口喘熄。
    “咳咳。呕，咳咳咳。”路德痛苦地检查情况，断成几节的荆棘之刃与他并排躺着。
    “我可是找了一晚上才凑齐，不吻我一下，以示感谢吗？”令人作呕的亲昵声音在身边响起。
    路德捡起一节荆棘之刃划破手掌，碎裂的荆棘之刃在鲜血的浸泡下缓缓修复如初。
    他用荆棘之刃撑着身体站起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江辰。
    “我写副本时使用了巅峰期的你的数据，你打不过他的。跟我私奔后，你的神收回了所有祝福，你不可能在他手里活下来。”江辰并不在乎路德的态度，紧紧跟在路德的背后。
    “不过我留了bug ，整个副本里只有我知道，只要你接受我的追求，保证从今以后都只爱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杀他。”
    “多简单，只需要一个誓言之吻，就不用再死掉了。”
    路德握着荆棘之刃的手青筋凸起，在面对江辰时，他永远都无法压抑恨意和愤怒。
    冷静，路德·菲尔德。
    冷静下来才能思考，不要成为恶魔的奴隶。
    恶魔？
    路德突然想起在地下室看的那本书，书上画着被十字架背刺的天使，还有扉页的那句话：
    ——失去神性，失去很多；失去魔性，失去一切。
    监理在孩子们间寻找“天使孢子”，书上虽然没有提到过，但路德大概可以猜到。
    那本书是作者制作荆棘天使的手札，通过手札看来，作者掌握了荆棘天使制作的基本原理——将恶魔和天使结合起来。
    他尝试了很多结合方式，满地天使雕塑都是他的失败品。
    天使广场中的天使雕像就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但仍然不是他想要的。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你们等着看吧，我这次一定会成功！我要证明我是对的，证明驱逐我的你们是如此的愚蠢！
    ——等我的荆棘天使诞生，第一个杀了你们！
    这是手札里最后的文字，结合监理给出的线索，这个人制作出的东西，应该就是“天使孢子”。
    “天使孢子”寄生在儿童体内，会在某个时间孵化成荆棘天使。
    路德停下脚步，在荆棘丛的遮挡下看向天使广场中央的雕塑。
    也许，天使孢子必须在这座雕塑里破茧。
    所以监理——很有可能是驱逐作者的那群人，世代守在这里，用特制的荆棘丛和玫瑰花镇压了浓到化不开的怨气。

 第119章

    “天使孢子”最大的特点应该是对荆棘丛的毒性免疫，所以监理把他当做了“天使孢子”的宿主。
    虽然他本身就对各种毒性免疫，永生不死也是他的主神送给他的诅咒，但路德觉得，监理的推测大概率没错。
    毕竟运气差也是主神的诅咒。
    路德趁没人绕着天使雕塑转了一圈，荆棘天使脚下的玫瑰花芯堆得比昨天更高，身上缠绕的荆棘似乎也变得更多，但他的背后并没有插着十字架。			是要先去哪里找道具吗？
    路德回忆着修道院的内部结构，修道院的地上房间都能随便进出，地下一共有两个房间，一个他已经去过两次，还有一个大门紧闭。
    如果还能有地方隐藏十字架的话，只可能在那里了。
    路德刚想去地下室，就见上岸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正好！
    路德刚想过去找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广场上的监理又拦住上岸的去路。
    “你怎么在这？”上岸问。
    “果然是想支开我。”监理摘下兜帽走到上岸面前，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我没有！”上岸被他逼得后退，没两步便退到了墙角。
    “送给你。”监理从身后变出一束盛放的玫瑰花。荆棘丛里的玫瑰花只要摘下就会枯萎，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
    “什么意思？”上岸音量提高，似乎有些生气。
    路德沉脸听着一旁的交谈，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上岸和监理的身上，手里的荆棘之刃越握越紧，恨不得立即刺进监理的胸口。
    广场上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吹拂，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凝重。
    “我爱你，快答应我吧，亲爱的~”监理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监理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玫瑰花，鲜艳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束花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指上岸的心房。监理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挑战路德的神经。
    “不行！”上岸的声音中夹杂着惊慌与恼恨，他的身体被监理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熟悉他们的路德知道，监理的告白是认真的，上岸的拒绝却不是真心的。
    路德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是嫉妒，是愤怒，更是无力。他看着监理手中的玫瑰花，那鲜艳的颜色在他的眼中变得刺眼。
    路德的手握紧了荆棘之刃，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他想要冲上去，将监理推开，将那束玫瑰花扔在地上，但他的双脚却像是被固定在了地面上，无法移动。
    事实证明，站在监理面前，他必死无疑。
    不远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路德耳边响起幸灾乐祸的声音：“壁咚，强吻！”
    路德愤怒地瞪向身边碍眼的人。
    江辰耸肩，整个人向路德的方向倾斜，“亲爱的，这世上只有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路德在江辰眼中看到了愤怒的自己，他别过头去，眼神紧紧盯着上岸。
    他希望上岸拒绝监理的告白，却又害怕他拒绝。
    但上岸的目光却完全被监理的玫瑰花所吸引，他的表情复杂，让路德无法解读。
    路德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红着脸跑开的上岸身上移开，阴鸷地看向抹唇回味的监理。
    杀了他。
    不管他是谁！
    第83章
    路德是一个行动派，等监理追着上岸离开后，立刻冲进了修道院的地下室。
    上岸向外边跑去，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但身后的脚步声一直粘着他，让他不由有些恼怒。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上岸羞恼地转身，愤怒在看到那张脸时收回了一半。
    “我在等你的回应。”监理满脸真诚。
    “艹！”上岸低骂一声，身边突然炸开一团白烟。
    烟雾散去，原本站在那里的俊美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哎呀，害羞了，真可爱~~~”监理言语含笑，温柔地将手中花束插在荆棘丛中，“记得按时回来吃饭，饿到你的话，我会心疼的~~~”
    变成小狗的上岸躲在荆棘丛中，拼命捂住耳朵。
    该死的假神父，平日里比石头还冷硬，要是有这假人的十分之一开窍，他都谢天谢地了！
    确认监理离开后，上岸朝着昨晚遇见小孩的地方跑去。
    他昨天晚上就想出来找，但院子里的天使雕塑太多，一旦发现活物的气息就会发动攻击。
    上岸怕惊动监理，变成小狗躲着他们往外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找到小孩的踪迹。
    今天再去找找，虽然肯定找不到，但说不定能循着他留下的气味找到大概方向。
    虽然路德的武器和道具都在监理手中，样貌和气味也与路德有着80%的相似度，但上岸的直觉告诉他，昨天遇到的小孩才是路德。
    “嗤，就这破运气，还敢不带本大爷进副本。”到达目的地的上岸变回人形，他大手一挥，地上出现一个虚化的小人。
    小人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上岸隔空戳他的脸颊，“不应该啊，难道是本大爷好久没用这个法术，手生了？”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眼前的场景快速滚动起来。
    在上岸决定换个方式的的前一秒，虚化的小人终于动了。他从地上弹坐起来，跌跌撞撞向修道院跑去。
    “啧。”上岸不耐烦地扒拉着头发，再次变回小狗形态，边跑边对着前面的人影抱怨，“回头一起算账，你非得给本大爷以身相许不可。”
    上岸的抱怨一顿，整个人突然蒸腾起来，“你都亲本大爷、还接二连三的告白，不能不认账！”
    他才不管监理是不是路德，反正顶着那张脸，就都要算到假神父的头上！
    ——————————————————
    “阿嚏！”黑暗中的路德赶忙捂住口鼻，以免打扰到黑暗中翕动的不明生物。
    它们像一个一个的小山丘，在空旷的地下室内连成片，身体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断翕动。
    “呼——哈————呼——哈————咕噜噜噜~~~~”
    “呼——哈————呼——哈————咕噜噜噜~~~~”
    房间内弥漫着挥散不去的玫瑰香气，混着腐烂滞涩的味道，甜腻地让人发昏。
    路德屏住呼吸，确认它们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喷嚏吵醒后，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向房间深处走去。
    在房间的最深处，一个镶嵌着无数金银宝石的十字架插在荆棘丛中，一束昏黄色的光束从正上方射向十字架，使它看起来流光溢彩，却莫名透露着奢靡腐烂的气息。
    路德的动作越来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间地下室在变小，可他和十字架的距离却没有变化。
    他缓慢地低头，发现小腿已经沾满了黑泥一样的东西，他们像有生命一样，沿着他的身体不断向上爬。
    他解下腰间的荆棘之刃，荆棘所过之处，黑泥尖叫着被蓝色的火焰吞噬，可很快，空出的位置又会被新生的黑泥填满。
    路德无法，只能继续前行。

 第120章

    十字架周围只有盛放的荆棘丛，一定存在驱散黑泥的力量。
    房间内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坠着路德昏沉的意识一路向下。
    “噼啪！”突然一声火光炸开的脆响让路德猛地一激灵，他仿佛才从沉睡中惊醒一样，警惕地环视四周。
    “来了？”苍老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牛皮鞋底擦着光滑的石砖，一点点逼近路德。
    路德并没有回答，他漆黑的眸子隐匿在黑暗中，企图避开来者。
    他仔细思索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让人脊背发凉的声音，可翻遍冗长黑暗的记忆都没有成功。
    “就是他吗？”
    “他的血真能让我们变年轻？”
    “为了捉他，我们可是牺牲了近千名卫兵，消耗了上万发弹药！”
    “你能看出他身上有一点伤吗？要不是二皇子，到现在也不可能捉到他。”
    “哼，难得江辰那个私生子还有点用。”
    “真漂亮啊，可惜我们要把他吸干了，呵呵。”▲
    ......
    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在背后，路德反应迅速地躲开，却还是被什么大力推向前方。
    路德踉跄向前，还没找到平衡，一束剧烈的强光迎面打来，迫使他不得不抬手遮住双眼。
    那光芒强烈到隔着手掌与眼皮，也能看清斑驳的色彩。
    路德感受到危险时已经掏出荆棘之刃，他刚想刺向前方的不速之客，四肢就被钳子一般的手握住，向反方向扯去。
    “喝下它，不要怕。”冰凉的容器抵到唇边，苦涩的药液在挣扎中从鼻腔逆流至喉管。
    “咳咳咳，放！咳咳，放开！”
    路德的意识渐渐脱离身体，像个第三者一样看着眼前狼狈的青年，强光透过巨型巴洛克玫瑰窗洒在他身上，斑驳的色彩将他分割成无数小块。
    鲜红的液体从破损的皮肤下涌出，淹没地板上庄严肃穆的主神画像。
    眼前的画面离他越来越远，路德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当他回神时，黑暗已经将他团团包围，只留下普通人大小的空间。
    这对一米九的他来说格外狭窄。
    “路德，亲爱的。不要怪我。”江辰可恨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来，嘴角噙着遗憾的笑意，“我也不想这样，可很遗憾，你看我的目光充满恨意。不这样做，你迟早能杀掉我的。”
    “江辰！”路德终于找回身体，不顾一切地袭向江辰。
    江辰近在咫尺，路德片刻就能送他下地狱，可就在最后一刻，剧烈的刺痛挡住他的攻击，黑色的法阵在他眼前缓缓流动，保护了江辰。
    江辰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纵容的姿态，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在责备——你看，我就说吧~
    “动手吧。”
    江辰话音刚落，路德陷入完全的黑暗中，他被困在狭窄的空间内，铁链摩攃的声音中猛地向下坠去。
    很快，咸腥苦涩的液体就充满了整个空间。
    “亲爱的，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同意我的请求，要不然就祈求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你会死得更痛苦。”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拼尽全力地挣扎着逃离我，看我的眼神愤怒又厌恶地恨不得吃了我，但最后不得不无能为力又不甘地任我处置。这样的你，就是天使和魔鬼最完美的结合体，就连美神都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不信你看，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就已经硬了。”
    ......
    ......
    ......
    出生时，神赐予他永生不死的恩赐，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教皇继承者。
    十八岁的前夕，他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条铁链。
    虔诚地跟随着他的神明，永生不死是恩赐；一旦背叛，永生不死就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在漆黑的海底，不断地沉入深渊成为了路德不可撼动的课表。
    被志同道合的战友背刺的事实，成为了他人生的述职报告。
    溺水，窒息，死亡，复活，成为了他的守时戒律表。
    不死，成了他永远无法挣脱的荆棘丛。
    放弃			吧……
    放弃吧……
    放弃吧……
    【作者有话说】
    周末摸鱼没好好更，今天补一点。但日三千还是有点困难，稍微少一丢丢~
    第84章
    放弃吧......
    放弃吧......
    放弃吧......
    地下室内的玫瑰香气浓稠到化不开，消极的念头不断在昏胀的脑海中回响，让路德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像一个笑话。
    如果当初选择和教会同流合污，毕竟那些都是倾尽心血抚育他长大的亲人，他又不是受害者。
    如果当初答应江辰的要求，就算是演戏也好，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至少，如果逃出来后没有执着地选择报仇，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躲起来，大概也比现在过得好一些吧。
    放弃吧，路德·菲尔德。
    放弃对你没有任何坏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多大能耐，怎么就你像根鱼刺一样卡在大家的喉咙里呢？
    你在这里装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行，只有你不行。
    跟所有人背道而驰，你不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
    ......
    好疼啊，他真的无法忍受再次复活时的痛苦了。
    路德慢慢松开手中的武器，木讷地垂着头，任由恶心的黑泥沿着他的胸口，爬上脖颈。
    呵。
    原来放弃坚持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情。早知道，就早投降了。
    什么狗屁东西，值得他痛苦地坚持这么多年。
    “你赢了。”
    微若蚊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个稚嫩的孩童正面向十字架跪在中央。
    强烈的光束从上方直射下来，如同神明的注视，将十字架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雕刻的更加神圣。金色的光芒在它的边缘跳跃，如同天堂之门的钥匙，闪耀着救赎的希望。
    然而仅仅几步之隔的黑暗中，肮脏的污泥像是地狱的使者，如同死亡的阴影一样，从四面八方吞噬着稚嫩的身躯。
    路德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任由身体被一寸寸侵蚀，令人胆寒的冰冷触感透过皮肤，直抵骨髓。
    清晰的明暗界线仿佛在残酷地提醒着他，即使站在希望的边缘，他也永远不会得到救赎。
    路德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在长达几十年的审判中，他终于学会了放弃。
    好像也......没那么难。
    ——————————————
    上岸找到一半就没了路德的气息，幸亏余光晃到了酷似江辰的小孩。
    他一路跟随江辰进入地下室，正看到路德被黑色黏液完全吞噬。
    行踪隐匿地很好的他再顾不上其他，召出武器三两步冲上前去。
    江辰正站在路德面前，他伸出右手慢慢扶上他的脸颊。那些黑色黏液像是有意识一样，纷纷后退露出路德苍白的脸庞。
    远远看去，仿佛路德正跪在江辰面前，卑微地祈求神明的拯救。

 第121章

    上岸心中大怒，他的动作迅猛而果断，光刃在他的手中闪烁着寒光，恨不得把江辰大卸八块。
    江辰的手指几乎已经触碰到了路德的额头，那一瞬间，上岸的光刃带着破空之声，以毫厘之差划过江辰的手边。
    “锵！”光刃在漆黑的地面擦出火花，距离江辰的手指只有一线之隔。
    江辰后撤两步，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你是......”江辰一直通过监控大屏窥视着副本内的路德，他对一直跟在路德身边的尾巴早已怀恨在心，但此时却装作不认识，仿佛他从未将人放在眼里一样。
    “你大爷！”上岸二话不说，提刀又砍。
    “嗤。”江辰手掌轻轻一挥，上岸便被大力撞得向后退去。
    “唔，咳咳。”上岸的后背重重撞到墙上，胸口仿佛被上千斤的石头抵着。
    “你就这点儿本事吗。”江辰的声音依然悠闲。
    上岸皱眉咽下口中腥甜，双手持刃撑在胸`前，企图为呼吸留出一些空间。
    “作弊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辰不屑与他多说，重新走到路德面前。
    路德似乎正被噩梦困扰，整天体温偏低的人额头出了一层虚汗，表情也十分痛苦。
    江辰俯身，侧耳听着路德痛苦的呓语。
    上岸动了动耳朵，敏锐的听到了路德的话。
    ——你赢了。
    他大爷的！上岸拼尽全力挣脱出来，用光刃撑着身体大口喘熄。谁说他赢了？不弄死他，本大爷跟你姓！
    上岸吐出一口血沫，再次蓄力砍向江辰。
    江辰被一再打扰，心中恼怒。他的眼神如同毒蛇般盯着上岸，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上岸的身影在被袭击时突然碎成光沫，在江辰发现时，他的真身已经闪现到江辰身后，他挥下光刃的同时抬脚踹到江辰的背上。
    江辰踉跄向前，狼狈地摔到地上。他爬起来看向上岸，心中升起杀意。
    上岸紧紧地护在路德的身前，身上猛增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撑着光刃的手背青筋暴起。
    骨头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上岸仍坚持挡在路德面前，全神戒备地看着江辰。
    他不知道路德在经历什么，但他相信他可以挺过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路德争取时间。
    他绝不能退，不能让江辰靠近路德一分。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睛里闪着寒光，“你喜欢他。”
    上岸牙关紧咬，双目赤红——他身上的压力仍在增加。
    “可他喜欢你吗？”江辰嗤笑，看向路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阴湿，“呵，他那样的人，眼里从来都没有任何人。他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感情。”
    “那是他的事，我只想陪他。”上岸竭尽全力用身体挡住江辰的目光，他看着江辰不甘怨毒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鲜血从他嘴角涌出，却遮不住他的笑意，“至少他喜欢我陪他，而不是看一眼都嫌秽气。”
    江辰眉头猛地一皱，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你找死。”
    “是他主动把我带回家的，你是吗？”上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体内传导地是如此之快，但他仍不愿低下头颅，强撑着抬眼直视江辰，努力做出轻松的表情，“你在下水道偷看的时候没看到吗？每次都是他按着我亲。他亲过你的头吗，亲过你的脸吗，他把头埋进过你的胸口吗，他抱着你睡......唔......”
    重压令上岸几乎失明，无处不在的疼痛让人恨不得立刻去死，但上岸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心底的痛苦。
    那份痛苦是如此的鲜明和与众不同，他知道江辰说的是事实。
    上岸的妈妈告诉过他，每一个被神偏爱的宠儿一生都能享受到世上最极致的权利与财富。
    作为交换，神会拿走他们爱人的能力，将之替换成对神的崇仰与敬爱。
    路德天生就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没有人比上岸更清楚这个事实。
    但他的保护并不是为了得到路德的喜欢，因为他是路德，是他的第一个主人。
    小狗对主人唯一的希冀，就是可以永远与他在一起。
    江辰慢慢摘下高挂在墙上的十字架，十字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每一丝光芒都昭示着十字架的光明属性。
    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轻易杀死魔王的话，这把十字架无疑可以名列前茅。
    “不重要了。”江辰将十字架搭在地上，故意拉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在为接下来的屠杀演奏丧钟。
    “没用的吧。”
    身后传来虚弱的低喃，上岸明明已经几乎失去五感，却不知为何捕捉到了这句令人丧气的自言自语。
    “路德你大爷！”上岸恨不得转过去给这个丧气的家伙来一巴掌，“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你这个蠢驴脑袋，真应该找个镜子，让你看看你这该死的一脸蠢相，该死的懦夫，低劣的、无耻的、让人作呕的懦夫！”
    “放弃吧——”
    “你大爷的给老子闭嘴！”
    江辰荒谬地看着这一幕，眼前金发碧眼的男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手臂无力地垂在一边。明明连维持抬头的姿势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嘴上却还骂骂咧咧地不服软。
    江辰用食指挑起上岸的下巴，看着他失去焦距的血瞳，脸上露出了饶有意味的笑意。
    “好美......”江辰情不自禁地感叹，他的拇指用力抹掉上岸唇边的鲜血，“怎么办，我要心动了。”
    “死变态，恋t癖，本大爷要把地上这堆污糟玩意儿团成一团，全塞进你的屁股里！再一拳锤爆你的肚子，让你从嘴里吐出来再咽下去！”
    “ ......”
    ……好粗鲁的语言。
    骂的比江辰这辈子听过的所有斥责还脏。
    “你真的爱他吗？你模仿他的一举一动，穿衣风格、说话语调、面部表情。你模仿他、复制他、取代他。”
    “想成为他？做梦吧，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冒牌货。”
    “你的内心空洞的像你的屁股，你的行为恶心的像你那张丑脸，你的话恶臭的像你吃了shi以后反刍放出来的屁！”
    “我他妈怀疑你这个贱种会对着镜子自w ，用手边出现的任何东西同自己空洞的屁股！你这个下贱的自私鬼、自恋狂、神经病，别给自己的龌龊找那么多借口了。用你那被驴踢了八百年，又被磨碾过三千年的猪脑子，想出来的借口能让全魔界恶心的三年不用吃饭！”
    “路德当初救你，是因为他是个倒霉催的乌鸦嘴可怜虫，这世上所有最倒霉的事儿、最恶心的人都能落到他头上。别他妈自恋了，还觉得路德迟早能接受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跟本大爷有可比性吗？你连本大爷鞋底上粘的虫子尸体都比不上！”
    江辰脸上出现片刻的扭曲，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上岸的脸。
    “你…文明点……”身后传来路德无意识的呢喃。
    “闭嘴！”上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
    江辰高举起十字架，无数法阵开始流动，十字架上华丽漂亮珠宝无一不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上岸凭直觉感受着江辰的怒气，他大口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可肺部在千百倍的重压之下几乎已经没有了空隙。

 第122章

    “你听说过吗。”
    “什么？”江辰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但他有足够的自信，无论对面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果。
    而且难得有路德之外的人令他心动，他允许他留下遗言。
    上岸喷出一口鲜血，歪头用衣服擦掉血渍。即使已经丧失了视力，可他仍然精准地看向了江辰：
    “唯粉只对真嫂子破防。”
    江辰手中十字架的光芒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就像他被彻底			点燃的怒火一样。
    但江辰仍然没有大吼大叫，他总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因为路德永远都是这样。
    江辰胸中怒火早已翻腾到几乎化成实质，但嘴角依然微微上扬，他阴毒狠戾地看着上岸，“就算他爱你又怎么样，我会杀光所有他爱的人。现在，就是你！”
    说完，江辰用力挥下了手中的十字架。
    【作者有话说】
    本来这两天写得挺抑郁的，直到上岸开始骂人......
    第85章
    路德不断在黑暗中下坠，但漆黑的海底并不如想象中静谧，反而越往深处越嘈杂。
    不知是不是错觉，甚至还有男人的骂声。
    他想睁眼看清声音的来源，可眼皮沉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要不就算了吧。
    他放弃睁开眼睛，选择继续沉沦。
    随便吧，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无论怎么看都是放弃来的最容易又最舒服。
    外面的嘈杂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加清晰。那就是越来越激烈的辱骂声。
    路德真是太好奇了，他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哪路神人，可以想出如此有创意的脏话。
    再挣扎一下？
    巨大的冲击力迎面撞到路德面前，仿佛有什么东西刺破黑暗，挣扎扭曲着想要撕破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保护壳。
    “你…文明点……”
    “闭嘴！”
    ……
    好凶。路德想。
    温热的液体滴到眼睫上，一滴…两滴…三滴……
    轻颤的睫羽很快便承受不住，让汇聚成涓的液体沿着眉眼间的疤痕缓缓流下。
    一缕熟悉的气息从鼻尖掠过，路德手指微动，心中突然闪过一抹白色。
    他猛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向着某个方向张开双臂。
    不消片刻，一个巨大的身影撞进他的怀里。
    即使眼前漆黑无比，即使被黑泥覆盖的皮肤没有触感，但他仍然准确的接住了来人，将人紧紧护在怀中。
    “嗤！”紧随其后的利刃刺穿他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像是刺破黑暗的光束，以伤口为中心，黑色污泥逃命似的迅速褪去。
    一张鼻青脸肿的帅脸出现在怀里。
    “呵呵。”路德忍不住笑出声来，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贯穿肩膀的利刃还淌着血。
    “你醒啦！”上岸充血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路德会心一笑。
    他真的很喜欢这双眸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它们是那样的清澈、明亮，永远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不管他是英俊的青年还是巴掌大的小狗，身上总是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好像永远不会怯懦、不会恐惧、也不会退缩，即使偶尔沮丧也很快就能快乐起来。
    在上岸刚变回人形时路德有些介意，可是很快他发现，上岸身上的特质没有丝毫改变。
    他爱憎分明，直接热烈。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会坚信这世上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每当路德阴暗的内心被软化时，他就在想，谁可以抵挡快乐小狗的魅力呢？
    连死人都要活过来摸摸小狗吧。
    “你亲我！”上岸虚弱的气声几乎变成了尖锐的哨音。
    “我本来就经常亲你。”路德前倾身体靠近上岸，“这么多血流出来也浪费，要不要来点儿？”
    那不一样！上岸青红交杂的英俊脸庞染上一层薄红——这次亲嘴了！ ！ ！
    路德怜爱地握住他软绵绵的手，觉得怀中的青年可爱地让人想做坏事。
    “你......”
    “路德，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江辰讨厌的声音打断了上岸的话。
    路德缓缓抬头，温柔的黑眸染上冷意。
    “哦？”
    “你刚才！你刚才说，我赢了，你放弃。”江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满脸都是亲近与兴奋。他向路德伸出手，“跟我回家，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是的，我已经决定放弃了。”路德感受到握着上岸的手被攥紧，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抚摸着上岸柔软的头发，眼睛直视着江辰，等看到他偏执的兴奋后，才又继续说道：“但当我醒过来，看到你这张丑陋的脸时。我发现，这不是原则性问题，仅仅是因为，你的长相令我作呕至死。”
    路德话音刚落，便反手拔出背后的十字架，顺势挡住了江辰的偷袭。
    他的手腕有技巧地将暗器挑开，搂着上岸直视着江辰。
    “路德·菲尔德，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向来游刃有余的江辰面露怒色，看过来的眼神似要将路德怀里的男人千刀万剐。
    上岸的目光在江辰和路德之间徘徊，眼珠一转，突然变成了小狗模样。
    见路德关心地看过来，上岸费力从胃里挤出一口血来，然后用前爪抓着路德的衣摆，托着近乎瘫痪的下半身爬到他怀里，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朱尼————”路德深深眨眼，不消片刻漆黑的眸子便染上湿意。他小心翼翼，像对待最易碎的宝物一样托起上岸，“稍微忍耐一下好吗。”
    “嗷嗯~~~”上岸微弱地哼唧，用头轻蹭路德的手指。
    ——放心吧，我没事的。
    路德的心几乎化成了一滩水，他甚至想不合时宜地学着上岸的语调哼唧两声。
    江辰并没给他这个时间。
    路德稍一走神，江辰的攻击就从四面八方袭来。
    路德一手护着上岸，一手举起染着鲜血的十字架，用十字架勾着颈间的十字架扯下，缠在了一起。
    二者合一，华丽的十字架突然炸开出刺眼的光芒，强烈的光芒不止逼退了江辰，更冲破了修道院，让遮天蔽日的荆棘丛里爆发出地狱般的鬼嚎。
    正在采摘玫瑰花芯的小孩们惊恐地抬头，发现埋在荆棘丛里、无论怎么破快都砸不碎的天使雕像，竟都开始产生皲裂，慢慢风化了。
    即便如此，江辰也没有受太多的阻碍。
    “你杀不了我，这个副本里我就是无敌的。”江辰很快出现在路德面前，“可你这么兴师动众，监理很快就会过来。还没被他杀怕吗？”
    “你这是违规行为，出去后我可以用副本录像举报作弊。”
    “出去？我做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杀你，就是一盘死棋。”江辰将路德逼的连连后退，“等我出去，所有记录都会自动销毁。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死在这里。”
    “公款私用，借着公家的项目谋取私利。甚至借此招募非法实习生，你就不怕审查吗！？”
    “哈？亲爱的，你政治经济学复习的可不怎么样。我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6皇子，虽然建立了议会和文官制度，但一个只有自上而下的改革，而没有经历过完全革命的国家。你怎么会天真地认为法权可以约束皇权呢？”

 第123章

    “是吗？”路德退到墙边，看着因胜券在握而停手的江辰，“那可真是遗憾。”
    “当然。”江辰露出胜利的微笑，举刀刺向路德怀中，“跟你的小狗儿说再见吧。”
    路德用身体护住上岸，“我要是你，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登出副本，郑重地开一个道歉发布会。”
    “什么？！”10
    路德微微抬头，目光看向系统左上角正在闪烁的红点——那是正在直播的提示。
    “我想民众和动物保护协会大概需要一个解释，关于'六皇子'或者'宗管局局长'虐待小狗，和徇私舞弊、收受贿赂的事情。”路德刻意加重了“六皇子”的发音。
    江辰的脸越来越扭曲，他看向路德的目光几乎全都变成了怨毒，手中利刃再次高高举起，“路德·菲尔德！”
    “哦，对了。”路德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朱尼来时跟我说，他请了j委跟审计去你们局里聊天，不知道现在聊得怎么样了，希望我们的副本实况对他们有启发。”
    “你！”江辰咽下想说的话，瞪了路德一眼便散成光点离开了。
    “呼~”路德脱力地靠在墙上，他扔掉十字架，轻轻掀开盖着上岸的衣角，“你还好吗？”
    “嗯呜~嗯~呜~~”上岸抬起软塌塌的前爪抹掉眼角的泪珠，侧头将委屈可怜的模样藏进路德怀里。
    ——呜呜呜，好疼，要老婆亲亲~~~~
    路德轻捏他的爪子，看他疼得发抖的样子心疼坏了。
    “对不起。”
    “嗷呜呜~~~”别光说话，亲~~~一~~~下~~~
    路德这会儿又听不懂上岸的话了，之前培养出来的默契似乎瞬间化为虚无。
    他让上岸仰卧在臂弯里，划破手指塞到上岸嘴里，姿势像在给小狗喂奶一样。
    “多喝点，一会儿就不疼了。”路德抱着上岸往外走，他用脚尖踢了一下扔在地上的十字架，十字架像是收到召唤，金光一闪变成项链大小，自动带到了路德脖子上。
    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原本的一个十字架变成了两个纠缠交叠的十字架，银质项链也变成了骨白色的荆棘之刃。
    “虽然有点费劲，但关键道具拿到了。咱们快点走，一会儿就能完成任务，说不定出副本还能看到江辰的道歉发布会。”
    上岸咬着路德的手指磨牙，把他划破手指流出来的血全抹脸上了，“汪呜！”还想着那个变态！
    路德不知他的心思，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勇哥肯定也在，我要在各个次元的观众面前，把他穿成糖葫芦。”
    这还差不多！上岸满意地舔路德的手指，感觉到路德停下脚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钻出他的外套看向前方。
    上岸眼前黑乎乎一片，他沿着眼前的荆棘玫瑰暗纹抬头看去，好半天才发现眼前多了一个巨人。
    “你竟然又复活了。”巨人缓缓俯下`身，视线与路德齐平后才发现他怀里满身是血的小狗。
    上岸下意识抱住炸毛的尾巴，这个监理npc太像路德了，不止样貌声音，连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气味都是一样的。
    每次监理出现，他都会恍惚地将他错认成路德。
    监理看着满身是伤的小狗面露不悦，还没等上岸反应过来，他已经掐住了路德的脖子。
    “你竟敢伤他！！！”
    “汪汪汪！”上岸扑到监理手臂上，他发现小狗形态的攻击完全无法阻挡监理，便顾不得其他，跳到一旁变回人形。
    还没站稳的上岸只听“喀嚓”一声脆响，上岸充血的眸子瞳孔骤缩。
    路......路德？
    监理并未理会突然出现的上岸，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不一会儿，他手中停止挣扎的人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
    “不！”上岸冲上去想要救下路德，可不过一息的时间，眼前人便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监理拍拍手揽住上岸的腰，趴在他肩上看着空中漂浮的			蓝色余烬，无奈地叹气，
    “烧成灰总不能再复活了吧。”
    【作者有话说】
    [托腮]
    第86章
    “我要杀了你！”上岸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他挥舞着拳头，不顾一切地向监理发起攻击，但他受伤严重，连站起来都是勉强，挥出去的拳头软绵绵的毫无杀伤性，在监理面前如同孩童般无力。
    上岸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的身体颤唞着，内心充满极度的愤怒和痛苦。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甚至都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被人夺走了最喜欢的东西。
    监理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并不想伤害上岸，但他也知道，这么拖下去上岸的伤会更加恶化。
    “这是一个误会。”监理躲过上岸的拳头，伸手接住向前扑倒的他，“朱尼！我以为他在伤害你！”
    上岸难以置信地瞪着监理，对上那与路德一般无二的脸时，心底竟然升起一丝退意。
    对眼前人的仁慈令上岸更加痛苦，他狠狠推开监理，连带着自己向后倒摔到地上。
    他试图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碎裂的骨头再也无法支撑他沉重的身体。
    上岸的拳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身体被疲惫和绝望所笼罩，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监理走到上岸的面前，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拳头露出了一丝心疼。
    监理忍着心底的嫉妒，弯下腰想要扶起上岸。 “对不起，但他是天使孢子的宿主，是注定要被杀死的。”他的声音满是心疼，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伤人。
    “滚！”上岸推开监理的手，怨恨悲伤的眼中溢满了泪水，“我会杀了你，一定。”
    上岸的身体慢慢缩小，很快又变成小狗模样。他无视监理的存在，只是默默地趴在地上，用爪子轻轻地收集着路德留下的灰烬。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与路德的灰烬混合在一起。
    路德......
    上岸的声音像他被撕裂的心一样，与刚才在路德怀里的声音截然相反。
    变故太快，他甚至都还不能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即使身体早已先一步产生痛苦的反应。
    路德不在了......
    怎么可能？他那么强，以一敌千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栽到一个监理手里。
    是演戏吗？一定是的！
    这假神父狡猾地很，整天看着笑眯眯的，心里指不定盘算了多少个套等着别人进。
    监理出现的这么突然，路德来不及告诉他也是正常。
    这样想着。上岸又拢了拢地上星星点点的灰烬，胸腔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知道，刚才的情形根本没有逃命的空档，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若不心存侥幸，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呼吸。
    监理站在上岸的身后，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想要安慰上岸，想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
    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软趴趴、灰扑扑的小糯米团子趴在地上嘤嘤哭泣。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监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唞，他跪到一边想要抱起上岸，可上岸用尽所有力气抵抗着他的动作。

 第124章

    “相信我，我一定比他更爱你。”监理的话语里满是心疼与恋爱。他不想看到无精打采的小狗，还是炸毛地采着他衣领的小狗更让人开心。
    上岸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收集着路德的灰烬，眼泪和灰烬混合在一起，像是某种悲伤的仪式。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路德的思念和对监理的仇恨，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远方的钟声响起，又到了给玫瑰花芯称重的时候了。
    监理叹息着将外袍脱下来扑到地上，想要伸手抚摸上岸的额头，却只换来了愤怒的低吼。
    “我一会儿再来接你。”监理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
    路德曾经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他没见过的死法了。
    很显然，他错了。
    以前的他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致命伤，身体总是能被保留地很好，即使缺了点什么，也总能像怪物一样很快长出来。
    能让他死得连渣都不剩的人，只有监理——他的复制升级版。
    唉，不知道该不该骄傲。
    连路德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身体他还能不能复活。
    现在的状况有些奇特，沉重的身体消失了，路德像一阵自由的风、像天边明亮的月。他既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众生，又能溯游时光捡拾记忆碎片。
    记录在日记里的故事变成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
    有一天，一位流浪的旅人艾尔丹来到这座遥远的边境小镇上。
    他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据说他的家族因为突如其来的瘟疫全部死亡，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小镇上几十年都没来过生人，他们认为这位旅人就是瘟疫的使者，于是想要尽快赶走他。
    善良的老神父动了恻隐之心，邀请他住进了小镇外面的修道院。
    老神父不知道的是，这座修道院，正是艾尔丹的最终目标。
    他曾在一座被遗忘的图书馆深处，偶然翻阅到一本尘封的古籍，书中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将天使的纯洁与恶魔的力量结合，便能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生物——荆棘天使。
    成功召唤荆棘天使的人，将会得到他的报答，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了解到荆棘天使的传说后，艾尔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这一禁忌仪式。
    他开始四处搜集所需的材料。
    这些材料极为稀有且危险，艾尔丹深入未知的森林，与恶魔交易；潜入漆黑的海底，与海妖交易；闯进无人的山庄，与吸血鬼交易......最后，他来到了修道院，寻找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材料——被世人遗忘的天使遗迹。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艾尔丹布置好了仪式的所有细节，吟唱起古老而神秘的咒语。
    随着仪式的深入，教堂内开始弥漫起一股既神圣又邪恶的气息，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老神父带着修道院内所有的修士赶来，但已无法再阻止艾尔丹的仪式。
    就在仪式即将达到缟潮之际，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夜空，紧接着，一个羽翼残破的身影缓缓降落在修道院后荒芜的广场中央。
    “你是荆棘天使吗！”艾尔丹的眼睛内爆发出狂热的光。
    荆棘天使缓缓睁开眼睛，它的双眼闪烁着既明亮又幽暗的光芒，仿佛同时承载着天堂的慈悲与地狱的愤怒。
    “你想要什么？”
    “艾尔丹！”被挡在广场外的神父大喊着艾尔丹的名字，企图阻止他与荆棘天使交易。
    老神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与恐惧。荆棘天使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它的存在本身既是对天使的亵渎，也是对恶魔的背叛。
    “我想要瘟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艾尔丹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焦急的神父一愣，他没想到艾尔丹竟然是想用这股力量去拯救那些仍活在痛苦中的人。
    “我曾无数次求过天使，可他们无动于衷。我也曾求过恶魔，但瘟疫之神就是他的手下。所以，我来求你了。”艾尔丹说。
    “可以，但你要和我签订契约。”荆棘天使说。
    艾尔丹显然早就知道了，他跪到荆棘天使面前，“艾尔丹愿永生永世为您寻找天使孢子。”
    “乐意效劳。”荆棘天使说完，背上突然张开巨大的羽翼，人们这才发现，他的羽翼并不是残破的，而是黑暗的部分早已隐入了夜色。就像那飞向四面八方的黑色羽毛。
    就在这时，无数闪电纷至沓来，将黑白交杂的羽毛劈成灰烬。艾尔丹苦求了数十年都找不到的天使，纷纷在天空中显出真身。
    “你竟敢违逆主神的意志！”说完，他们又向荆棘天使发射出无数闪电。
    荆棘天使灵活地身影在越来越密集的闪电中显得吃力，他从地下召唤出雕像大军，随他一起抵抗天使的袭击。
    那是艾尔丹召唤仪式的一部分——在周围埋下无数荆棘天使雕塑。
    射下来的闪电不再消失，反而变成了无数白色的荆棘枝丫，一旦沾上雕像大军便会迅速增值，划破了雕像的荆棘刺上还会开出艳丽的玫瑰花。
    这场打仗打了整整13年，整座小镇被荆棘丛吞噬，荆棘天使也被封印在了广场中央。
    天使长赐给老神父一把十字架，教他封印荆棘天使的方法，并让他们世代守在这里。
    ——“只有天使孢子能唤醒荆棘天使，天使孢子会伪装成小孩的模样，且不会被荆棘丛的毒性感染。”
    ——“艾尔丹跑了，他与荆棘天使定下契约，一定会带着天使孢子回来的。”
    ——“你们的工作，就是用玫瑰花芯吸收荆棘天使复苏的能量，再杀掉所有天使孢子。”
    ......
    副本故事线发生在几百年后，时间久到所有人都忘了最开始的故事。
    只知道，要每天向荆棘天使供奉足够的玫瑰花芯，再杀掉无法被荆棘丛感染的孩子。
    荆棘天使。
    路德漂浮在荆棘天使雕塑面前，与他面面相觑。
    原来也是个背锅的倒霉蛋、可怜虫。
    一想到这个副本故事是江辰主持写的，路德就觉得又被内涵了一把。
    东边的天空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又要来了，可路德的意识体没有任何感觉。
    他沮丧地看着被荆棘丛五花大绑的荆棘天使，无奈叹气。他俩一个没有意识，一个没有身体，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
    熹微的晨光打在荆棘天使脸上，他慢慢睁开眼睛，石质的眼睛完全没有焦距却让人觉得他正在注视过来。
    ——“过来。”
    路德仿佛听到了召唤，巨大的吸力向前拉扯着他。
    视线一晃，路德发现自己站在高台上，眼前是古老残破的修道院，脚下是推到大腿位置的玫瑰花芯。
    路德感受着像石头一样僵硬的身体，心里缓缓升起一个猜想：
    他还真是天使孢子。
    不是，等等！
    天使孢子不是用来拯救荆棘天使的吗？
    为什么会直接变成雕像，那天使孢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 ！ ！

 第125章

    【作者有话说】
    老路啊，有空还是先同情一下自己吧。
    第87章
    上岸是在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醒来的，被太阳染成金色的纱幔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温馨宁静的画面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某个普通的清晨。
    过往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
    上岸想坐起来时才发现蓬松的被子上压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他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露出鲜红的血迹。
    手的主人靠在精致的扶手椅上，身影在晨光中显得疲惫而安静。他的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梦里也在担忧着什么。
    “路德！”上岸掀开被子扑到那人怀里。
    “嗯？”监理被吓了一跳，但仍不忘伸手接住来人，以免摔到他。
    他看着眼前明朗的笑容，脸上也忍不住扬起笑意，“身体怎么样，不疼了吧。”
    上岸身形一顿，猛地从他身上跳起来。
    “你不是路德！”完全清醒的上岸一下子便认出了监理。
    监理欣喜的眸子染上阴霾，但仍然不忍对他过于苛求，“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把项链还我！”上岸看到监理腰间的项链更加愤怒。
    “不行！”监理阻拦不及，眼看着上岸触摸到项链的手被灼黑。
    上岸拿到项链就往外冲，连楼梯都不走，撑着窗户跳出去，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三楼。
    “小心！”冲出来的监理紧随其后跳下来。
    监理看到上岸落地后向前受身，连忙伸手去扶，但连上岸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看着交缠在一起的十字架项链变回一人大小，强烈的光芒将上岸的的手臂腐蚀成白骨。
    “你要做什么？快把那玩意儿扔了！”监理丝毫不顾他守护了多年的十字架，注意力全在上岸身上。
    上岸径直冲向荆棘天使雕塑，若不是堆成山的玫瑰花芯的阻碍，他已经触碰到了荆棘天使雕塑。
    现在的上岸没有丝毫耐心，他纵身跃起，猛地挥起十字架砍向荆棘天使雕塑，十字架划过带起的飓风瞬间将所有玫瑰花芯荡成粉末。
    “住手！”
    上岸才不管监理在说什么，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掉监理、毁掉他想守护的一切。
    上岸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十字架的光芒压过晨光，将美好的清晨映成了黑夜。
    “咔嚓！”清脆的断裂声有节奏的响起。
    随着上岸的下坠，层层叠叠的荆棘被斩断，开满荆棘的玫瑰花迅速枯萎、凋落，还没落地便化成了灰烬。
    层叠的荆棘断裂，露出天使雕塑最原本的样貌，荆棘天使的容貌也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静止的石雕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他的眼睛随着黑白间杂的巨大羽翼缓缓睁开，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荆棘天使的翅膀轻轻颤动，似乎在尝试挣脱长久以来的束缚。
    上岸单膝跪在雕塑前，他的呼吸急促，看着监理脸上惊慌的神色，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赌对了！
    他们世世代代都要在这里镇守荆棘天使，还要杀掉有潜在危险的天使孢子，不惜为此误杀无辜的孩童。
    这足以说明他们对荆棘天使的恐惧，和荆棘天使的强大！
    荆棘天使缓缓低头，他灰白的大理石色皮肤渐渐变成温暖的肉色，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
    上岸仰头看着他，只见低头看他的荆棘天使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他的召唤者有所不满。
    上岸不在乎，就算荆棘天使想要杀他也无所谓。如果真是这样，那暴虐的荆棘天使肯定也不会放过封印他的监理。
    荆棘天使闪现到上岸眼前，衣摆带起地上片片散落的玫瑰花瓣。
    上岸下意识闭上眼睛，感受到下巴被冰凉的指尖抬起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精美胜过雕塑的、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眼含笑意，疤痕尽消的眉眼让他的面容拥有了近乎实质的杀伤力。
    “你......唔！”
    上岸瞳孔骤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全身。
    这个冰凉的吻，像是东边缓缓升起的晨光，照亮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驱散了他身体所有的痛苦。
    “呵呵。”
    上岸脸颊发烫，他恼羞成怒地瞪了对方一眼，“笑什么！”
    路德捧起他的右手亲吻，不答反问：“疼吗。”
    正处在愤怒、仇恨和震惊中的上岸一愣，突然眼眶一热，心底涌上无尽的委屈。
    路德长叹一声，将人抱到怀里，看向监理的目光结着冰碴。
    监理还接受不了突然的变故，他收起微扬的头，闪烁的目光里似乎藏着无数的感慨。
    “来吧。”监理张开双臂，坦然地迎接着死亡。
    路德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语气词都没有给他，他意念一动，柔软的羽毛瞬间变成锋利的匕首，穿透了监理的身体、穿透了修道院、也穿透笼罩在小镇上空几百年的乌云。
    “呼~~~~”
    事情结束地比预想中顺利，路德拍了拍怀里的人，感受到胸口的湿润，索性坐到地上，把人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
    “只是哭吗？要不要发表一下感言。”路德等时间差不多后才开口。
    “本大爷才没哭！”上岸推开路德，恶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
    “嗯，谁哭谁是小狗。”路德扯着衣摆给他擦脸。
    “你怎么回事儿！”上岸红着眼眶质问。
    “我也不知道，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路德抖抖翅膀，又落下几片羽毛。
    “不是这个！”
    “嗯，脸上的疤吗？换了个身体自然就没了。”路德坏心眼儿地逗他。
    上岸气得蹦起来，叉着腰怒目而视。
    “咳。”路德抖抖翅膀站起来，寻摸半天挑出一片黑白杂色的羽毛送给上岸，“昨天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了。”
    “你没有！！！”上岸发出尖锐爆鸣。
    “那我收回？”
    “想得美！”上岸抢过路德手里的羽毛，高举起来借着明媚的阳光仔细端详，“一片羽毛就能收买我堂堂魔王大人吗？你知道本大爷为了救你，在副本外的光荣事迹吗？”
    路德忍不住摸摸又亲亲，最后干脆用翅膀将两人裹成蚕蛹，好一会儿才放开。
    上岸红着脸喘粗气，“你！”
    “我？”路德挑眉。
    “你不是性冷淡吗！”
    “==！谁说的。”
    上岸一哽，想起来是江辰说的。他赶紧转移话题，“别管了，副本出口都出现了，出去再说。”
    “遵命，亲爱的魔王大人。”
    “！”上岸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听这话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拉着路德走进了副本出口。
    与以往不同，这次从副本出来并没有进入过渡间，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宗管局某间大会议室里。
    上岸刚走出来，就听到了会议室里嘈杂的键盘声。
    “可恶，都怪我，我身为项目负责人都不知道培训系统还有自毁程序！”
    “别废话，赶紧改程序！”
    “他现在什么都不说，不过就算说了，帝国民众也会强烈要求判处他死刑的！”

 第126章

    “又有一个幸存者从副本里出来了！快通知医护人员，带他去做全身检查。”
    “等等，好像是朱尼大人。”
    1个幸存者？
    上岸慌张回头，还没看清后背就压上来一具沉重的身体。
    “你！”
    “哎呀！”
    “嚯！”
    “好家伙！”
    冲上来的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纷纷发出感叹，有脸嫩的小姑娘红着脸跑了出去。
    上岸挣扎着推开路德铁钳似的双臂，擦着红肿的嘴唇怒瞪他，“发什么神经！”
    路德低头舔去他唇角的湿润，“好想你啊，亲爱的。”
    上岸从没见过路德脸上有这么大的表情，乍然看起来更像是监理。他皱着眉头去扯路德的脸，“你是谁？”
    “如假包换。”说完，路德竟弯腰将上岸扛在肩上。
    上岸从没被人用这个姿势抱过，挣扎着就要跳下来，猝不及防路德向前栽了一下，吓得上岸不敢再动，老老实实捂着脸挂在了路德肩上。
    路德露出得意的笑容，左手拖着人向上一颠，右手轻松地和其他人打招呼。
    “跟我爱人叙个旧，剩下的晚点儿再聊。”
    上岸缩头乌龟似的捂着头，最后实在受不了几乎化成实质的目光，嘭地一声变成小狗钻进了路德怀里。
    ——————————————————————
    其实在走进副本出口时，路德并没有直接回到会议室，而是躺到了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
    路德看着空荡荡的右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梦，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又躺了一会儿后，路德爬到床边摇了摇床头的铜铃，不一会儿就进来了4个俊美的仆从。
    他们熟练地扶着路德起床，帮他洗漱穿衣。
    “监理大人，您早。”
    “唔，早上好~~~”路德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仆从赶紧低头，生怕亵渎了圣洁的监理大人。
    监理大人是上一任监理最器重的继承者，也是预言中可以杀死天使孢子的存在。
    所有人都觉得，监理大人就是神界派下来拯救他们的天使。
    就连高贵的国王大人，都曾不辞辛苦地来到这个偏远、蛮荒的小镇，只为见上监理大人一面。
    “大人，今天又来了一群小孩。”仆人将最后一件教袍披到路德肩上。
    “好的。”路德挥退众人，来到全身镜前打量着自己。
    嗯，容貌满分，气质满分，气运满分。
    不愧是他路德·菲尔德，大教廷的绝对继承人，未来的第三百三十三任教皇，皇储的引导教师，永远被神眷顾的宠儿。
    路德的目光扫过泛黄的窗户，美妙的心情染上一丝阴霾，不知道主教被哪个魔鬼蛊惑了，把他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帮忙。
    不过路德很快又释然了，这么大一片玫瑰花田也是很罕见的。
    只不过是清除天使孢子嘛，对他来说简直像吃饭一样容易。
    这样想着，路德终于舍得走出房间。
    说是让他接新来的小孩，可等他走到修道院门口，其他修士早已带着小孩们去了天使广场。
    路德并不意外，正要转身时，看到还有一个小萝卜头站在铁门外。
    “你也是新来的吗？”
    路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只到他腰的小孩，觉得有些亲切。
    应该是长得像他的缘故吧。
    路德勾起唇角露出得意的神色，都说“有三分相似已是绝色”，这小孩长得这么像他，可真是命好。
    好心情的路德决定放他一马，打开门把小孩迎了进来：
    “你比报到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第88章
    路德带着身后的小萝卜头走到天使广场。			其他修士已经带着十几个小孩等在广场上了，路德双手交叉在身前，昂首越过他们走到荆棘天使雕塑脚下，没有多看其他小孩一眼。
    都是潜在的天使孢子宿主，没有必要为他们浪费精力。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路德打发小孩们拿着工具去摘玫瑰花芯。
    一来是为了贡献给荆棘天使，二来是为了挑选出无法被荆棘刺的毒素感染的孩子，然后由他亲自解决。
    “对了。”路德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小心不要感染天使孢子，我并不希望亲手杀掉你们任何一个人。”
    因为很麻烦。
    路德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路德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小孩，最终落在最先走开的小孩身上——是刚才迟到的那个小孩。
    吩咐手下看好小孩后，路德拢着袖子回了房间，再睡个回笼觉。
    2个小时后。
    自然醒的路德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窗帘的手一顿。
    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最远处的小黑点。
    以路德的视力，完全可以看清小孩的一举一动。
    “这就开始偷懒了。”路德看着坐在田埂上的小孩，眼角余光看到另一个小黑点正向小孩方向移动。
    路德嘴角微微勾起，有点意思。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路德命仆人将他的烫金玫瑰躺椅搬到窗边，铺上天鹅绒的毯子，试了试一层不够，又铺了一层。
    他侧躺到躺椅上，向刚沏好的红茶里加了一块红糖，放在鼻端嗅闻。
    “嘶。”味道比他从小喝到大的差远了。
    “监理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仆人恭敬地弯腰，低垂的视线落在监理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红着脸微微侧头。
    “把我第23个箱子里的红茶香薰蜡烛拿来点上吧。”路德咽下发苦的红茶，目光遥遥看向窗外的目标。
    远方的小孩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枪，正在和荆棘丛里的天使雕像戮战。
    “精彩。”路德放下茶杯，右手指在左手心轻点着为小孩精彩的攻击鼓掌，“不过可惜了。”
    路德的目光移向另一边故意拖后腿的小孩。
    “这么有趣的话，倒是不介意给你们起个名字。”路德看着结束战斗，正在进行着不太愉快的交谈的两个小孩。
    “没头脑和不高兴，哈哈。不过后来这个......”路德微微皱眉，“死变态？咦，好粗鲁。就叫他'那东西'吧。”
    荆棘丛的戏剧落幕，路德伸着懒腰从躺椅上爬起来，慢悠悠走向天使广场。
    “不高兴”正坐在天使广场上发呆，听到声音耳朵一动，转身向着荆棘天使雕塑跪下祈祷。
    路德假装没发现，等所有小孩到了才施施然出现，“人到齐了，开始称重吧。”
    等到“不高兴”开始称重时，路德才提起兴趣，看向他空无一物的容器。
    记得没错的话，他的筐里应该是有一些花芯的。
    “你没被感染？”路德惊讶于这个发现，但也瞬间明白了“不高兴”想做什么。
    “不高兴”在发现其他小孩都有不同程度感染时，迅速倒掉了筐里的所有玫瑰花芯，以营造没有进入荆棘丛的假象。
    反正天使广场上到处堆满了玫瑰花芯，根本没人在意。

 第127章

    果然，“不高兴”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唱祷词，熟练流畅地让人惊讶。
    路德瞬间有些恍惚，竟觉得眼前的“不高兴”在某一瞬间变成了自己。
    路德鬼使神差地俯身托住“不高兴”的脸仔细观察，“你的意思是，你全身心沉浸在祈祷中，全然忘记了我们的工作。没有摘玫瑰花芯的你，自然不会被污染。对吗？”
    “您是如此明智。”“不高兴”露出标准的假笑。
    路德从他深渊般的黑眸里，隐约看到了一个未知的禁制法阵。
    他直起身，“带他们去休息吧。”
    说完，路德也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不高兴”身后，等所有小孩回到房间后，带着“不高兴”走向早就布置好的地下室。
    说实话，路德也不清楚荆棘天使和天使孢子的具体情况，连经验丰富的教皇知道的也不多，只说让他把所有疑似天使孢子的小孩带到这个地下室。
    按照规定，他必须每天挑出一个疑似天使孢子的小孩送进来。
    路德也不记得他送过多少小孩，今天早上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不太生动，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样。
    身后“不高兴”的子弹已经上膛，路德却不以为意，他关上地下室的大门，熟练地念起祷词。
    直到“不高兴”被完全控制了行动，路德才拿剑走到法阵边缘。
    他本可以直接解决了他，但可能是因为对“不高兴”的关注有些多，路德突然想多跟他聊上两句。
    你看，所以他总告诫自己不要注意这些小孩子，就是怕出现这种状况。
    “我很好奇，如果你没有受伤中毒的话，是怎么知道荆棘玫瑰有毒的？”路德当然知道答案，他像一个耐心的老师，循循善诱地教导他的学生发现自己的错误。
    可惜新学生有些叛逆，二话不说就要和老师动手。
    路德老师并未生气，甚至在和新学生切磋时越来越兴奋，因为他发现，这位新同学所用的招数，和他一模一样！
    不过学生终究是学生，半人高的小孩，能翻出什么浪来？
    路德擦着手中佩剑走出地下室，将沾血的长袍扔给仆人，“锁好门。”
    结束工作的路德走出修道院，不远处有皇帝专门给他修建的露天温泉，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谁在那？”刚走出铁门的路德再次举起佩剑，对准不远处的黑影。
    黑影倒也没有躲藏的意思，闻声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容被昏黄的月光照亮。
    “路德，太好了，正要去找你呢！”黑影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湛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让天上的月亮都暗淡下去。
    说完，黑影朝着路德的方向快步跑来，仿佛每一步都跳跃着欢快的音符。
    路德不着声色地警惕着黑影的一举一动，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人，但当他的笑容映入眼帘时，路德的心脏却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仿佛全身的细胞都被一个笑容轻而易举地激活。
    黑影跑过来的动作像是被无限慢放，路德感觉整个人都砸进了靡丽的玫瑰花丛中，被暖洋洋的阳光包裹着，胖嘟嘟的小天使在他耳边唱着圣歌。
    看着终于跑到眼前的男人，路德拼命按捺着狂跳的心脏。
    “您...认识我？”
    i'm falling in love ！ ！ ！ ！神啊，虽然这么说会惹您不快，也许您觉得您的信徒已经疯了，但是，恳请您宽宥，但是！您虔诚地信徒用生命发誓，他已经坠入爱河了！
    “路德·菲尔德？”黑影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失落。
    oh no！ ！ ！ ！亲爱的！请不要露出这幅模样，这让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路德拼命告诉自己，两人还没有真正的认识，不要莽撞地把人吓跑。
    他牵起对方的手，请问他的手指，“哦，亲爱的，我的名讳由您清澈动听的嗓音念出来，简直犹如天籁圣曲。您的声音，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微风，拂过我的心尖，唤醒了我沉睡的心脏。如果不介意，请您再次呼唤我的名字，因为每一次您呼唤我的名字，我的灵魂都会随之起舞。”
    “路德。咳......”上岸红着脸抽回手，抬手捂着嘴想了半晌才又看向路德，“你不对劲。”
    “对不起，我吓到您了吗。”路德右手捂着左胸欠身，“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请问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够知晓您的名讳呢？您的眼神如此真诚明亮，哦，亲爱的，您不知道您湛蓝色的眼眸到底有多么令人沉醉，只要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停停停！！”上岸赶紧打断他，“我叫朱尼.萨洛蒙，你之前都叫我上岸。”
    上岸已经对这个不正经的名字习以为常，他眯眼前倾，借着目光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朱尼，真是动听的名字啊，念出来......”▃
    “别动。”
    路德听话地定格在原地，看着上岸伸手过来，动作怎么看都是要抚摸他的脸。
    “好了。”上岸擦掉路德脸颊长长的血迹，确认没有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受伤。”
    神啊，这是您对您虔诚信徒的恩赐吗？朱尼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爱人，我用尽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他的美好。
    路德拉起上岸的手，“朱尼，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莽撞，但我十分确信自己的心意，我爱您，我的心脏从此以后只为你而跳动，请你务必要接受我的追求。”
    “嗯？”上岸一愣，渐渐地，他脸上的表情从迷茫转为震惊，眼睛也睁得溜圆。
    突然，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上岸才好像听懂了路德刚刚的话。
    “什么？！！！！”上岸双手按住路德的肩膀，“你刚才跟本大爷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敢开玩笑本大爷咬死你信不信！”
    路德没想到上岸是这个反应，他倾身在上岸唇畔落下一吻，眼底的笑意满溢出来。
    “当然，亲爱的朱尼，我爱你。”
    “啊！！！！！！”上岸再也忍受不住，“嘭”地一声变成一人高的大狗冲进荆棘丛里。
    第89章
    路德很快就找到了躲进荆棘丛的小狗，见他厚实的皮毛不会被荆棘丛划伤，也就安心地站在一旁。
    求爱这种事，他虽然没有经验，但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至少要让朱尼冷静一个小时吧。
    哎呀哎呀，任谁被如此优秀的自己爱上，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
    路德看着在荆棘丛里转圈的小狗，觉得可爱极了。
    朱尼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很淡定的了，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高兴得发疯。
    小狗现在会不会很煎熬，既为他可以能得到自己的垂爱兴奋激动，又因为配不上自己而自卑苦恼。
    虽然路德·菲尔德确实有着超凡的实力与美貌，但亲爱的朱尼，你现在才是他心尖的挚爱。
    路德本想只看一会儿，却不想回过神来已经天亮。
    路德依依不舍地穿上外袍——他要去完成既定工作。
    “等等。”
    路德的手腕突然被抓住，朱尼烦闷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第128章

    “你去哪，一起？”
    路德低垂的心情几乎瞬间飘上云端，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算有人将世上最昂贵、最美好的事物奉上，就算神再次赐给他祝福，都无法再触动他的心弦。
    但			只是朱尼一次简单的主动，都能让路德笑得如沐春风。
    “我的荣幸。”向来接受别人朝拜的神的宠儿，将右手按在左胸，向他欠身。
    路德牵着上岸往天使广场走去，看着被长袍遮住的手，第一次觉得肥大的外袍需要更新一下剪裁设计。
    它把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都遮住了。
    “你手还挺暖和的。”上岸发表评价。
    “一直如此。我出生的第三年，神便降下恩赐，使我永远不受寒暑的困扰。感谢神恩。”路德用空着的右手做出感谢神的手势，握着朱尼的手更紧了。
    “你以前手脚那么冰，身体也冰得让人打寒颤，都是本大爷给你暖着。”上岸低声嘟囔。
    “什么？”路德装作没听见。
    “没什么。”上岸后退半步，不再打扰路德工作。
    但其实大部分工作都是其他修士处理，路德只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上岸仔细审视着眼前人的背影，分辨着他身上的气味，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挥散不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眼前的人就是路德，但心底就是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不断呐喊——有问题！
    问题在哪呢？
    对于上岸来说，他对直觉的依赖甚至超过理性。只要有那么一丝异样，他都必须要重视起来。
    “你身上有疤吗？”小孩们都领了工具走后，上岸问。
    路德一愣，然后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他将骨节分明的食指抵在颜色健康的薄唇上，眼中溢满温柔的笑，“这是机密亲爱的，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能知道。”
    在路德深邃的黑眸里，上岸看到自己正紧蹙着眉头，面色十分严肃。
    “你想要什么？”上岸对即将得到的答案心知肚明：
    ——想要你。
    ——可以。
    上岸努力克制着答应的冲动，拼命警告自己这有问题。可对面是路德，就算有问题又怎么样？
    路德，在说爱我！
    “那是对别人，对于你——我亲爱的朱尼。”路德目光紧紧注视着上岸，不放过他的一丝变化，“我愿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所以有没有。”上岸抬手按住太阳穴，说不清心底的憋闷有多少是失望。
    路德并没有回答，而是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的上岸拿开手，一抬眼差点被阳光下白花花的胴体闪瞎。
    那是，比身后的荆棘天使雕塑还要完美的身体。
    “你......”上岸刚放下的手，又抬起来捂住了鼻子——他怕上涌的血气流出来，那太丢人了。
    上岸的目光完全无处安放，无论怎么克制，都会不由自主飞到对面大理石般细腻的躯体上。
    在这昏黄的荒芜世界中，对面的人......
    停下！朱尼.萨洛蒙！停下你邪恶的脑子！
    路德很满意上岸的反应，他抓住上岸的手放到左胸`前，感受到他抽[dong]的手指，低低笑出声来。
    “这里有一个。”路德握着他的手划过胸`前七公分的疤痕。
    软绵，q弹，热乎乎。想用力抓一把！ ！ ！
    啊，不行不行！ ！ ！胸肌而已，朱尼.萨洛蒙！收回你的爪子，你这是渎神！ ！
    可是好好摸，他露出来不就是让我摸的吗？ ！
    他还抓着我的手让我摸！
    上岸已经无法听清路德的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捏一下，就一下！
    路德凑到上岸耳畔，呼吸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他颈侧，“我出生时，神予了我永生不死的恩赐。只有致命伤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疤痕。”
    上岸旖旎的念头瞬间消散，刚才还沸腾的热血，全都凝结成冰碴。
    他轻轻描绘着路德胸`前的疤痕，喉结艰难滚动，“所以这个疤。”那路德身上数不清的疤，全都是...吗？
    “很早了，想当教皇的人很多，但必须要先消灭掉我这个绝对继承人。”路德在他耳垂轻吻，“不疼的。”
    上岸后撤半步，心情沉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眼前的人太健康了！
    “我想一个人待会。”上岸转身走了两步，侧头看向路德，“你别跟着。”
    “嗯。”路德真的没有跟上，而是转身走向修道院。
    直到进入已经收拾干净的地下室，路德眼前依然回放着朱尼回头时眼角落下的泪珠。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路德一边想，一边在浩繁的书架里找些答案。
    很快，他的视线被左手边的烛台吸引。
    他记得，这个烛台上蜡烛的长度似乎比昨天短了一些。
    路德端起烛台，他手指轻捻烛芯，三两下便点燃了蜡烛。
    暖黄色的烛光跳跃着出现，照亮地下室内的蛛丝马迹。
    路德举着烛台在书架里仔细观察，他印象中已经来了很久，但几乎从未仔细审视过这个地下室。
    甚至，可以说昨天之前，他都不能清晰地想起地下室的全貌。
    很快，路德发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书。
    书脊上的金字磨损严重，书页柔软，显然是经常被人翻阅的。
    ——《荆棘天使研究笔记》
    路德拿着笔记坐到地上，将烛台放到最近的书架上，这才发现那里多了几滴还没完全凝固的蜡油。
    ......
    路德半个小时就看完了笔记的最后一页，只是一个旅人研究如何制造荆棘天使的记录，最后也只说他要去进行仪式的最后一个步骤。
    至于结局的话，路德根据现状猜测，应该是没有完全成功。
    所以他们不仅用荆棘玫瑰束缚荆棘天使雕塑，还要筛选天使孢子杀掉。
    甚至在另一个地下室里，还有可以杀掉荆棘天使的神圣十字架作为最后一道保险。
    来时教皇嘱咐过他，那个地下室已经被荆棘天使污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走进去。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复活和扼杀荆棘天使的两股力量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不管哪方多出一个变量，都会改变格局。
    比如天使孢子，比如被派来杀天使孢子的他。
    路德收好手札走出地下室，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
    预言说这批小孩里至少有一个天使孢子，到底是哪个呢？
    路德审视着荆棘丛里劳作的小孩们，昨天只有“不高兴”没被荆棘刺感染。
    难道消息有误，天使孢子也会被荆棘刺感染？还是说，它已经学会了伪装？
    突然，远处的天空绽放出强烈的红色光芒。
    路德纵身跃出修道院，踩着法阵迅速冲向事发地。
    不到两分钟，路德便冲到了事发地，一眼就看到站在附近的朱尼。
    路德正要上前打招呼，就看到昨天已经被他杀掉的“不高兴”，正手持荆棘之刃冲过来。
    ——小心！
    路德枪比嘴快，提醒还没说出，枪里的子弹已经朝着危险源飞去。

 第129章

    根据昨天与“不高兴”交手的经验，路德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一枪就可以解决掉他。
    扣动扳机后，路德便踩着法阵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来到“不高兴”背后。
    “你竟然还活着。”路德的声音不疾不徐，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就像在陈述一个早已预料到的事实。
    说完，路德吹响昨天在地下室捡到的银哨，他昨晚就发现了银哨驱使异生物的能力，这让他更倾向于“不高兴”就是天使孢子。
    现在见到他复活，路德几乎已经认定了“不高兴”的身份。
    难怪昨晚杀死他，荆棘天使雕塑也没有任何变化，原来是可以复活。
    路德召唤出最具杀伤性的法阵，决心再不给天使孢子任何逃离的机会。
    “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行！”↘
    战场的硝烟散去，路德难以置信地看着令人心醉的人站到他的对面。
    “亲爱的朱尼，你这是在做什么。”路德并没有责怪他，但难免有些没有外露的伤心。
    “多像你啊，饶了他吧。”上岸一句话就可以让路德心上的阴霾消散。
    怪不得，原来是爱屋及乌。
    路德的声音跟着心软成一滩水，不愧是他爱的人，善良、温柔、正直、热烈。
    为了不让这份热烈消失，路德不介意他们之间有一个隐晦阴湿的、小小的、善意的欺骗。
    路德悄无声息地扔掉手中的尸体，摆出受伤的模样，拉起上岸的手，“一会儿可以麻烦亲爱的你帮我吗？”
    上岸不着痕迹地在荆棘丛里寻觅着什么，在路德看过来时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路德敏锐地发现了上岸藏在眼底的怀疑，但他不在乎。
    我知道你的怀疑、疏离和敌意，但是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来历不明和我们的相识日短，但是我爱你。
    你可以不爱我，但若想离开......
    路德状似无意地握住上岸的手，感受着他看过来的目光笑得温柔宠溺。
    没关系，我只希望你永远自由快乐、热烈赤诚。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不太像副本，像番外（尴尬）
    第90章
    两人待了一会儿后，上岸就找借口溜走了。
    路德没有阻止，适当的个人空间是两人关系良性发展的必要条件。
    他甚至吩咐仆人们为上岸大开绿灯，允许他出入任何地方。
    在必要的称重工作结束后，路德照例挑出一个小孩，带他走进了地下室。
    今天的小孩异常乖巧，只敢蜷缩在法阵中央默默流泪，很快就消失在了地下室。
    想起昨晚和他缠斗了半宿的“不高兴”，路德改变回房间的脚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白天遇见“不高兴”的地方。
    “晚上好。”路德似乎并不惊讶，礼貌地与不该在夜晚外出的小孩打招呼。
    “晚上好。”江辰撑着头看向路德，却并没有起来迎接的打算。
    路德也不在意，“是你写的吗，那本手札。”
    “唔，算是吧。”江辰也不隐瞒，副本设计草稿是他写的，也算是他写了那本手札吧。
    “你的愿望是什么？说不定不需要荆棘天使就可以实现。”路德猜测江辰就是手札的作者，这样他出现在天使孢子身边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让你，或者他。”江辰指了指安详躺在荆棘丛中的小孩，“永远爱我。”
    路德一愣，片刻后爽朗的笑声在荆棘丛中回响。 “哈哈，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仆人。”
    江辰微笑着的眼睛冷下来，上扬的唇角却没变，“仆人？”
    “我没带他来。”路德说，“他总是在模仿我，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占用我更多的时间。这让我有些不满。”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江辰眼角抽搐了一下。
    路德笑意更深，看向江辰的漆黑双眸似乎在说——你和他一样			天真。
    “我确实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他也比我其他的仆人体贴能干很多。不过——”路德拉长语调，虚焦的目光看向江辰，“就像你一样，总是试图掩盖一些恶毒、龌龊的想法，却还让我发现。”
    “很好。”江辰收起虚假的笑容，露出面具下的獠牙。听着17岁的路德的真心话，江辰收起最后一丝心软。
    “既然你猜中了，我也就没必要再隐瞒。”江辰说，“那本手札就是我的，现在我终于带着我的天使孢子，也就是他，回来了。”江辰指向地上的小孩。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无法被杀死的宿主。只要他在就一定能唤醒荆棘天使，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
    “你们的预言书说荆棘天使马上就会苏醒，世界将会消失。谁也无法阻止！”
    “你竟然连预言内容都清楚。”路德皱眉，预言内容是只有教皇和继承人可以知道的东西。他确信从未和任何人说过。
    “不仅如此。”江辰的笑容越发恶劣，“我还知道你们地下室藏着神圣十字架，是那群鸟人留下来的杀手锏。但几百年过去了，你确信它还没被荆棘天使的力量污染吗？”
    “你的激将法太低级了。”路德面色不变，如果能被这么低劣的谎言欺骗，他倒不如主动辞职去流浪，“我不会打开大门请你和你的使者进去的。”
    路德看向脸上渐渐恢复血色的“不高兴”，他也拥有永生不死的能力，他知道他无法杀死一个“死人”。
    但他可以杀死另一个活人。
    “呵。”江辰低头看着从背后穿透胸口的荆棘丛，面色平静如初地打了个响指。
    穿透江辰身体的荆棘瞬间化成光点，江辰的身体甚至衣服都没有受到丝毫损坏。
    路德紧蹙起眉头，眼底暗芒闪过，无数荆棘从四面八方袭向江辰。
    眼前的江辰像是虚影一样，只闪了几下，就又从容地站到原地，丝毫没把荆棘刺放在眼里。
    “期待下次见面。”路德知道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率先选择了离开。
    在他丰富的知识储备中，从未听说过有人会有这种能力，甚至连六翼天使都不该在荆棘丛中如此从容。
    如果世界上真有这种人，那就只能有一个答案——神。
    但这个结论太荒谬了。路德决定去地下室的书架上再找一些线索，或者想办法联系教皇。
    一边想着，快要进入铁门的路德停住脚步，视线转向在晨光中热烈绽放的玫瑰花。
    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想着，路德撩起袖子走进荆棘花丛，指尖掐着法阵，挑选开得最好的玫瑰花摘下来。
    路德刚想去天使广场找点水洒到花束上，就看到上岸迎面跑来。
    他将花束藏到背后，迈步迎向上岸，“亲爱的，早上好~”
    “你怎么在这？”
    这么着急往外走，原来不是要找他吗？
    “送给你。”路德将花束从背后拿出来。
    “什么意思？”上岸刚想到一些事，急着出去确认，目光几乎没在花束上停留。
    路德像是没注意，依然赤诚地表露着爱意，“我爱你，快答应我吧，亲爱的~”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黑眸里倒映着鲜艳的玫瑰花，上岸恍惚一瞬，几乎想要点头。

 第130章

    “不行！”心底的不安是如此鲜明，上岸根本无法忽视。他着急确认心中可怕的猜想，慌乱地伸手推开眼前挡路的人。
    “好吧。”路德失落地垂下眸子，却没有停止将上岸逼向墙角的动作。
    “你做什么！”上岸惊讶地捂住嘴。
    “一个早安吻而已。”路德将玫瑰花强塞到上岸手里，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去做你想做的吧。”
    上岸一愣，这动作太过熟悉，路德总是这样安抚他，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与以前一般无二。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那也得确认一下！
    上岸用力点头，“我很快回来。”
    “好~”路德本想放上岸离开，但转念一想又跟在了上岸身后。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上岸有些生气地瞪过来。
    “我在等你的回应。”路德装得满脸真诚，眼睛却不落下上岸的每一丝表情。
    “艹！”上岸低骂一声，将玫瑰花扔回来，变成小狗钻进了荆棘丛。
    路德看着耸动的荆棘丛，嘴角的笑意再也按捺不住，故意轻飘飘地说：“哎呀，害羞了，真可爱~~~”
    路德敏锐地从荆棘丛里找到捂着头、撅着屁股的小狗，心脏无法抑制地扭动尖叫——可爱！ ！ ！
    “记得按时回来吃饭，饿到你的话，我会心疼的~~~”
    路德将手中花束插到荆棘丛中，快速转身走向修道院。
    他怕再多看一会儿，会忍不住将小狗抓回来搂在怀里搓揉。吓坏他就不好了。
    可是真的好可爱！
    地下室内的书桌上，烛光微微跳动，昏黄的光穿过红茶蒸腾的热气射到书页上，跳动着照亮其上华丽的字符。
    然而烛光很快发现，这本厚重的书从打开就没有被翻动过，坐在书桌前的阅读者，目光虚焦无神，手指微微颤动，似乎在透过泛黄的书页看向远方的另一个人。
    “噼啪”一声，烛芯发出提醒。
    路德这才像如梦初醒一样，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厚重的书籍，无奈地笑出声，“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不一会儿，翻动书页的声音又一次停下了。
    ......
    一本书路德断断续续看了几个小时，若是平时，怕是几本书都已经看完了。
    路德伸个懒腰放好书，也不知道上岸回来了没有。
    打开房门，一道微弱的光线从对面斜射到地上。
    沿着光线看去，对面尘封已久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现在正虚掩着。
    路德瞬间警惕起来，将武器背在身后向另一间地下室走去。
    难道那个人带着天使孢子过来找神圣十字架了？
    教皇说神圣十字架周围已被荆棘天使的能量污染，他必须要小心。
    路德并没有莽撞地推开虚掩的门，他借着门缝审视里面的情况，本该挂着神圣十字架的位置果然空空如也，地上还有一条拖行的血迹。
    路德心中涌起担忧，他似乎看到血迹上黏着的白色绒毛。
    路德伸手推门，还没用力，门便被向内拉开。熟悉的小孩出现在门后，似乎正要逃离现场。
    “你竟然又复活了。”路德缓缓俯下`身，等视线与他平齐时，才发现他怀里染血的是一只白色小狗。
    感受到他的视线，“不高兴”用袖子遮挡住受伤的小狗。上岸抱着炸毛的尾巴浑身颤唞，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
    路德的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身体先于意识掐住了小孩的脖子。
    他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复活，也不管刚刚设计好的圈套。
    “你竟敢伤他！！！”
    路德看着小狗趁机逃脱，用力向自己扑来，心底升起阵阵心疼。都怪他大意，明知这里危机重重，却还是放任朱尼自己跑出去。
    愧疚和心疼全都转化成愤怒，路德一手接住扑过来的小狗，一手拧断对方的脖子，他的掌心爆发出剧烈的能量，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
    他稳稳接住身形不稳的上岸，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不禁长舒一口气，空中漂浮的蓝色余烬倒映在他的黑眸中，
    “烧成灰总不能复活了吧。”
    第91章
    等到愤怒的上岸昏死过去，一直守在门外的路德才敢现身。
    他心疼地抱着满身是血的人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全身骨头碎裂，十余处贯穿伤，只一条右臂就有五处重击点。
    路德不忍细看，想叫仆人进来处理伤口，可看到仆人弄疼他后，还是不耐烦地将人喝退了。 ◇
    幸亏上岸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路德的血也有很强的治愈功能。
    仅仅一个晚上，上岸的身体便好得差不多了。
    即使再三确认上岸没事，路德也不敢离他太远，只靠在床边的躺椅上闭眼小憩。
    梦中，路德隐隐约约梦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像一个未来梦。
    “路德！”
    路德被耳边的声音吵醒，下意识将冲过来的人接住。模糊的梦境被惊得烟消云散。
    眼前明朗的笑容与梦境中重合，路德忍不住扬起嘴角，“身体怎么样，不疼了吧？”
    “你不是路德！”可上岸却吝啬地收回了笑容。
    路德不懂他在想什么，他当然是路德！独一无二的路德·菲尔德。
    他为什么总觉得他是个冒牌货？
    就在路德纠结时，上岸一把抢过桌子上的项链，冲到窗户边跳了出去。
    “小心！”路德看到上岸的手被项链灼伤，纠结的心再次提起来，着急地冲上去跟着上岸。
    “你要做什么？快把那玩意儿扔了！”路德看着十字架项链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将上岸的手臂腐蚀成白骨。
    但手臂的主人似乎完全不关心它，只一往无前地冲向荆棘天使雕塑，举着十字架纵身跃起。
    “住手！”路德本可以阻止上岸的破坏——只要杀掉他，可他不愿意那样做。
    路德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垂着双手，仰着头，眼睁睁看着上岸斩断荆棘，唤醒了荆棘天使。
    ——神啊，请宽恕我的罪孽吧。
    路德看着慢慢苏醒的荆棘天使祈祷。
    ——都是我的过错，您若想要降下神罚，请全都落到我身上吧。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恨我。
    荆棘天使终于苏醒了，他张开巨大的羽翼，黑白交杂的羽毛压过漫天的玫瑰花瓣。
    路德停止祈祷，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呆呆站着，丢失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冲进脑海。
    呵呵，这操蛋的真相。
    路德缓缓回神，看着上岸躲在荆棘天使怀里，毫无畏惧地对上荆棘天使结着冰碴的目光。
    原来我是“不高兴”啊。
    ——出去？我做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杀你，就是一盘死棋。
    路德想起江辰走之前的炫耀。
    江辰当然知道，这世上除了神没有人能真正意义上杀死路德，但却锲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地引导他杀掉“不高兴”。
    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激怒“不高兴”，让他杀掉“监理”？

 第131章

    就算不这样做，身为小孩的路德也会为了完成任务杀掉监理，实在是多此一举。
    不对。
    “不高兴”一直认为“监理”是江辰在副本里设定的赝品，并不认为他真的拥有永生不死的诅咒，所以“不高兴”会选择用荆棘之刃或者神圣十字架杀死“监理”。
    而不是变成荆棘天使。
    荆棘天使融合了天使和恶魔的双重力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悖逆神意，自然不受神的束缚。
    荆棘天使身上诅咒力量，很大可能可以打破神对他永生不死的诅咒。
    所以让过去的“不高兴”变成荆棘天使，杀死未来的“监理”，就是江辰的目的。
    让过去的路德，杀掉未来的路德。
    怪不得当时没有系统播报副本出口就开了。
    果然是一步精妙的死棋。
    路德的视线移向被荆棘天使紧紧护着的上岸身上，他走进副本出口后发生了什么？
    他运气那么好，应该可以直接走出副本吧。
    到时候看不到他，会不会哭呢？
    一想到那个场景，路德还想再挣扎一下。
    但或许下一秒，他就会被愤怒的自己杀死——这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已经发生的事情，该如何改变呢？
    答案无从得知，路德只能张开双臂，坦然地迎接新的死亡。
    果然，下一瞬间无数锋利的羽毛便冲到了眼前。
    路德突然想起上岸的骂声：
    ——“该死的懦夫，低劣的、无耻的、让人作呕的懦夫！”
    锋利的羽毛穿过身体，路德后仰着重重摔到地上。
    他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副本出口，不禁有些后悔——应该再挣扎一下的。
    路德仰面躺在地上，渐渐模糊的视线发现上岸身上掉了一个东西。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去，也许，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他的手里还能握住些什么。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那是进入副本之前留给上岸的vcd。
    在路德终于失去意识后， vcd的按键突然“咔哒”一声自己按了下去。
    机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若是路德还有意识就会发现，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随着cd的高速旋转倒退。
    连已经消失的荆棘天使雕塑也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
    ————————————————
    “不行！”
    什么？
    路德猛地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湛蓝色眼睛让他不由一阵晕眩，“怎么回事？”
    “你问我？！”上岸满脸通红地捂着嘴。
    路德看着被抵在墙角的上岸，感觉这场景是如此地熟悉。
    “等等！”路德准确地抓住上岸要推开他的手，仿佛早有预判。
    “放开我！”上岸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摆脱路德的禁锢。
    “拜托了，稍等一下。”
    上岸挣扎的手一顿，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路德捂着头几乎分不出心神来关注上岸的状态，“就一下，让我缓缓。”
    上岸为自己的听话感到不可思议，他皱眉看着痛苦的“监理”。
    “等一下，等一下。”路德不停嘀咕着，努力回想着当下的情况。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清醒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潜意识告诉他那个梦非常重要，一定要想起来。可他无论如何努力回想，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神选之人之所以无可替代，就是因为他们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清醒梦。
    那是神给予他们的福音、或者预言。
    就像荆棘天使即将面世的预言，就是教皇在突如其来的清醒梦中受到的指引。
    这属于教廷的秘密，所以他们总是对外界宣称手里有一本不外传的预言书。
    剧烈的不安让路德确信，这个清醒梦极有可能是关于荆棘天使的神谕。
    “我先走了！”上岸猛地推开他。
    失去平衡平衡的路德踉跄着向前栽倒，一个不大不小的物件顺势从他怀中掉了出来。
    两人纷纷看向落在地上的黑色盒子。
    上岸先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正是路德进副本前留给他的vcd。
    “怎么会在你这？！”上岸赶紧翻找自己的vcd ，他记得一直藏在身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路德弯腰捡起vcd ，还没碰到，那vcd“嘭”地一声碎开，从里面冒出呛鼻的黑烟。
    路德捡起已经被划地乱七八糟的老式光盘，刚想翻过来看一，老式光盘便不堪重负地碎了。
    确认身上的vcd没丢后，上岸便不再关注“监理”手里的东西。
    “那个，对不起。不过我还有点别的事做，先走了。”说完，上岸就变成小狗钻进了荆棘丛里。
    路德没有反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牛皮袋子，蹲下去把所有碎片收集到的牛皮袋子里。
    这个东西突然出现，又坏的莫名，一定不是什么好的预兆。所以一定要装在特制的牛皮袋里，用专用的法阵封印，再埋到西北方向。
    这样才可以尽可能地降低厄运带来的危害。
    路德带着牛皮袋来到荆棘天使广场的角落，拿着一把铲子走到荆棘天使雕塑的右后方，他环视四周，确认好方位后开始挖土。
    第一铲下去，路德就停了下来——本应全是红色泥土的地方，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路德拿出手术刀拨开泥土，眉头随着土里露出来的东西越皱越紧。因为这里埋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堆一模一样的牛皮袋，与他刚拿来别无二致，甚至连上面的法阵都一样。
    路德的手微微颤唞，将埋在这里的牛皮袋一一取出，整齐地码放在旁边，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7个，算上新拿来的一共8个。
    路德拿起埋的最深的那个牛皮袋，瞳孔微微缩紧。这是他自创的法阵，每次被解开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从痕迹来看，这个法阵已经被解开6次了。
    路德解开法阵，打开了牛皮袋。
    牛皮袋内装着破碎的vcd ，还有一堆老式光盘的碎片。碎片之中，还有一张带字的纸条。
    路德一个个打开这些牛皮袋，他们装的东西一模一样，只不过光盘碎片的越来越小，纸条上的字也不一样。
    路德仔细阅读着纸条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在第一次挖出1个牛皮袋时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于是每一次都把详细的计划记录下来放进牛皮袋里埋起来。
    成功固然好，失败的话也可以为后来的自己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路德的眉头越皱越紧，8个牛皮袋，说明他至少已经在这里循环8次了。
    而他用这8次机会，已经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逃生方法。可事实证明：
    ——他一直在失败。
    路德抬头看向身后的荆棘天使，心一点点沉下去。
    第92章
    路德仔细梳理着手里的8张纸条。
    可以确定的是，从这个时间点上循环开始的循环，现在至少是第9次了。
    这8张纸条验证了他的所有猜想。
    首先，能让他在某个时间不停循环，首先就要在未来的某个节点先杀死他。

 第132章

    路德非常信任自己永生不死的能力，连他自己都很好奇，到底谁能杀死他呢？
    荆棘天使。
    路德仰头看着眼前闭着眼的天使雕塑。
    在确认了这个结论后，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
    杀死作为天使孢子的“不高兴”；驱逐“不高兴”，摧毁荆棘天使雕塑；甚至帮助“不高兴”唤醒荆棘天使，再用神圣十字架杀死荆棘天使；一把火烧光了整座修道院和这片荆棘花丛；他甚至试图召唤天使再次降临。
    或顺应预言、或违逆预言、或改变预言。所有路德想到的、或暂时没想到的方法，都写在这些纸条上。
    从结果来看，他全部都失败了。
    “不应该，怎么可能。”路德百思不得其解地。
    “难道这是定数？”路德拿着牛皮袋和纸条走向地下室，“可如果是定数，神又为什么要他进入这个循环呢。”
    一定还有办法吧。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无法被杀死的宿主，只要他在就一定能唤醒荆棘天使。
    白天荆棘丛里江辰的话从路德脑海中一闪而过。 °
    无法被杀死？难道“不高兴”也是受过神恩的人吗。
    路德再次打开手札，流浪的旅人艾尔丹带着所有材料走进修道院，只为了寻找最后一样材料——天使遗迹。
    路德将手札翻了几遍，艾尔丹根据手札内容已经成功唤醒了荆棘天使，为什么现在又需要“天使孢子”了？
    明明手札里从来没提到过“天使孢子”这个词。
    荆棘天使的苏醒引来了大天使的神罚，这才有了这一大片压制的荆棘花丛和神圣十字架。
    真的存在“天使孢子”的概念吗？
    如果“不高兴”同他一样，有神赐予的永生不死的能力，那么不受荆棘丛感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路德仔细回忆着所有线索，脑海中突然一震——虽然整个教会和修道院的视线都放在荆棘天使身上，但无论是流传下来的神谕、教皇的清醒梦、还是不知哪冒出来的江辰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引导他杀掉“不高兴”。
    还是不对。
    路德翻看着手里的纸条，他试图放走或者帮助“不高兴”，依然没有改变现在的处境。
    他还是死了。
    路德闭眼揉捏着太阳穴，只觉得眼前的死局快把他的头发愁白了。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路德质问自己。
    阻止天使孢子唤醒荆棘天使，因为预言显示荆棘天使苏醒后会毁灭整个世界。
    简单来说就是阻止荆棘天使苏醒。
    路德拿出一张白纸，对照着纸条重新梳理思路。
    阻止荆棘天使苏醒的办法：
    1、不让他苏醒
    （1）驱逐天使孢子（失败）
    （2）杀死天使孢子（失败）
    （3）摧毁天使雕塑（失败）
    2、杀掉他
    （1）正面对抗（失败）
    （2）偷袭（失败）
    （3）召唤大天使（失败）
    八次，每次荆棘天使都苏醒、且杀掉了他。
    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阻止荆棘天使的苏醒，也打不过荆棘天使。
    路德在“不高兴”旁边“永生不死”四个字旁重重画了很多圈。
    神谕说，要杀掉无法被荆棘丛感染的孩子。
    路德看着自己的手，他现在17岁，也无法被荆棘丛感染。
    如果教皇得到神谕的时间再早两年，那么被派过来的他，算不算无法被荆棘丛感染的孩子？
    更甚至，按规定20岁才算成年，正式接触教廷的工作。
    17岁的他到底算不算孩子？
    路德不想再深想下去，可事实上，他心底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在回过神来，面前的白纸上已经写满了他这次的计划。
    “赌一把。”路德将东西全装进新的牛皮袋里，拿着他们再次走出地下室。
    打开房门，一道微弱的光线从对面斜射到地上。
    沿着光线看去，对面尘封已久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现在正虚掩着。
    路德瞬间警惕起来，收好东西向另一间地下室走去。
    难道江辰带着“不高兴”过来找神圣十字架了？
    路德并没有莽撞地推开虚掩的门，他借着门缝审视里面的情况，本该挂着神圣十字架的位置空空如也。
    路德抬起的手一顿，想到这次的计划转身向外走去。
    猜测“不高兴”已经拿到了神圣十字架，路德不敢再耽误时间。
    他将牛皮袋全都埋回原来的位置，并像之前几次一样，在表面加盖了时间戳。
    这样即使失败了时间回溯，时间戳也会保护里面的东西不会消失。
    做好一切的路德来到荆棘天使雕塑前，他将胸`前十字架咬在唇齿间，手指快速变换姿势。
    不一会儿，他面前便刮起一股漩涡，不一会儿就将荆棘天使脚下的玫瑰花芯吹散了。
    与此同时，荆棘天使身上的荆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仔细看去，荆棘天使的翅膀似乎比之前张开了一些。
    路德脚下隐约显出蓝色法阵，身边微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随着路德祈祷的时间增加，蓝色法阵的能量越来越强。
    蓝白色的光芒照在路德精致无暇的脸上，他惊为天人的容貌与面前的天使雕塑相比毫不逊色，若是有人路过，说不定会诧异这里何时又多了一座天使雕塑。
    路德蓦地睁开眼睛，漆黑如深渊的黑眸里倒映着法阵盛极的蓝光。
    “破！”
    随着最后一句祷词的唱出，齿间坚固无比的十字架被咬碎成了几半，路德吞下碎裂的十字架，几乎瞬间，他的身体燃起炽烈的蓝色火焰，不过一息时间，便变成了空中飞舞的蓝色余烬。
    “不！”被“不高兴”抱出来的上岸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不由自主地变回人形跑向前方，“路......路德。”
    “怎么了？”“不高兴”走到他身边。
    “没。”上岸呆愣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眼前的“监理”是npc ，是江辰复刻出来的假货，可看到他消失的那一刻，上岸心底还是涌起了无法抑制的痛苦。
    “我在这里。”“不高兴”抓住上岸的手，一抬头才发现上岸早已泪流满面。
    “朱尼......”
    上岸低头看向身边的人，缓缓蹲下来将头埋进他稚嫩的肩膀里，“我知道，可我...唔，就是忍不住很难过。”
    “没关系，没关系——”“不高兴”摸着上岸的头安抚他，“我在这里。”
    他们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待了很久。
    路德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相拥的两人苦涩难言。
    石质的冰冷身体正在复苏，路德的身体像是被大山压了几百年。
    他想动动手指，可似乎张开了翅膀。
    这不寻常的举动吸引了广场上两人的目光。
    上岸收敛起情绪，“好了，快点毁了雕塑，完成任务还能去看江辰的审判现场。”
    “好喔。”“不高兴”摸了摸上岸的头，满眼都是温柔爱意。
    路德终于挣断了荆棘，鲜血染红黑白间杂的巨大羽翼，但这仍遮不住恢复自由的神清气爽。

 第133章

    他灰白冰冷的皮肤渐渐变成温暖的肉色，僵硬的身体变得又软。
    有那么一刻，路德竟觉得就这样成为荆棘天使，似乎也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他想到手札扉页的那句话：
    ——失去神性，失去很多；失去魔性，失去一切。
    一次次失败，果然是因为他失去了魔性吧。
    路德闪现到上岸面前，衣摆带起地上片片散落的玫瑰花芯，像是在天地间洒下一场浪漫的花雨。
    路德用眼神定住身边碍事的电灯泡，带着挑衅意味地在他面前吻上了上岸温暖的唇畔。
    “你......唔！”
    “呵呵。”路德满意地看到“不高兴”充血的双目，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
    杀了他。
    竟然染指你的东西，杀了他。
    路德心底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大。
    破败的身体瞬间充满力量的感觉，就像是在冰冷的风雪中冻僵的旅人走进温暖的房间、得到了一杯热牛奶一样。
    酸胀、惬意、幸福......充满了破坏性和攻击性。
    四肢化冻的感觉，总让人忍不住重拳击碎眼前的一切——尤其是眼前的情敌。
    “你想做什么？！”
    路德手臂被抓住，他略一低头，就直直撞进了湛蓝色的眸子里。
    恶劣的笑容僵在脸上，路德抬手将上岸额间的乱发整理好，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不会有事的。”路德在上岸眉心落下一吻。
    好险，差点变成预言中毁灭世界的那个人。
    “不高兴”与上岸对视一眼，趁着上岸牵制“荆棘天使”的空挡，双十字架项链已经变成手中长剑，剑身缠绕着荆棘之刃直直刺进“荆棘天使”的后心。
    然而“荆棘天使”并没有预想中的反扑，甚至没有给身后的袭击者一个多余的眼神。
    “一会儿见。”“荆棘天使”一边说着，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胸`前和口鼻中涌出。
    “叮，工具学员179号完成主线任务——摧毁荆棘天使。”
    【第四次模拟测试“荆棘天使”正式结束。 】
    【测试级别：20xx年宗管局考试资格审查（实践题）。 】
    【测试结果：合格。 】
    【恭喜学员179号通过所有培训考试，请前往宗管局xx楼xxx房间报到。 】
    “还好吗？”“不高兴”收起十字架走向上岸，随着广播通知，他的身体渐渐变高，走到上岸面前时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别管了，副本出口都出现了，出去再说。”
    “遵命，亲爱的魔王大人。”
    “！”上岸脸一红，拉起路德的手冲进副本出口。
    路德在进入出口前顿了一下，无数记忆像潘多拉魔盒一样涌进脑海，让他本来微扬的嘴角僵在脸上。
    片刻后，路德失笑着摇头走出副本。
    白光消失，路德迫不及待地扑到上岸背上，感受着怀中温暖强壮的身体，心底发出满足的喟叹。
    多出来的9段记忆像是一个压缩包，解压后的文件全都变成了想念。
    明明从副本走出来只需要不到半秒的时间，可他却觉得与眼前人分别了很久很久。
    “发什么神经！”
    强烈的失而复得感让路德忍不住笑出声，他再次俯身亲吻，“好想你啊，亲爱的。”
    【作者有话说】
    好像凑不到100章了[捂脸偷看]
    第93章
    路德开门出来的时候，楼道里两拨人分列两边。
    一边西装革履，发型梳的一丝不苟；另一边奇形怪状，与方正严肃的大楼格格不入。
    “我家少主呢。”
    路德伸手拦住要冲进去的红毛，余光扫过小跑着离开的西装男也没有在意。
    “别打扰他。”路德推了推新配的眼镜。
    “你对少主做了什么！”
    红毛挥着拳头就要打架，另一侧的西装男眼疾手快地拦住。 －
    “大元帅稍安勿躁。”西装男堆了满脸的褶子，看起来十分和蔼，“这位是帝国宗管局的临时负责人，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负责与各位沟通协作，必定不会伤害朱尼大人的。”
    路德挑眉看向西装男，他染黑的头发已经完全掉色，银色长发被高高竖起。
    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审视过来，西装男挤出来的褶子一顿。
    “不做什么？”红毛大元帅提高音量，“就是他绑架我们少主，把人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害我们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少主！要不然！”
    “吵死了！”路德身后的门被打开，上岸没骨头似的从后边揽住路德的腰，把下巴搭到他的肩上。
    “抱歉。”路德反手摸上岸的头。
    “对我媳妇客气点！”上岸瞪了红毛大元帅一眼，把脸埋到他肩上撒娇，像只小狗。
    路德眼底笑意不减，由着他说。
    “路德！”穿着深蓝色军装的高瘦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大老远便向路德伸出手快步走过来，胸`前满满登登的胸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老教皇看到一定欣慰极了！”
    路德笑盈盈看着他表演，垂在身侧的手却没有动。
    虽说帝国实行君主立宪制，但这位帝国皇帝不仅是国家元首，也是军队的最高统帅。没了神权制约的他，将皇权和军权牢牢把握在手里，是近百年来帝国权利最大的皇帝。
    “谁啊？”上岸打着哈欠抬头，眼角还有些红。
    “不认识。”路德耸肩，“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太好。”
    “哦。”上岸歪头看向路德愣了一下。
    路德身上的疤痕全都消失了。没了眉眼间狰狞疤痕的中和，黑眸中凌冽刺骨的寒霜眼镜根本遮不住。
    “哈哈，比以前幽默了很多嘛。”
    “皇帝陛下，请移步里面叙旧吧。”体贴的属下熟练地替帝国皇帝解围。
    “嗯。”江祎点头，抬手想揽过路德的肩膀，“我听说你想考宗管局？嗨，费那么大事作什，直接跟本皇说就行了。”
    路德想躲过，但后面背着上岸，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江祎。
    虽然江辰是江祎的私生子，但连江祎都不得不承认，江辰才是最像他的那个。
    从样貌到性格，江辰跟江祎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面对江祎，路德也给不出好脸色。
    虽说当初是江辰直接害他，可背后有多少是江祎的授意？
    “干嘛！”
    就在那只手要落在路德肩上时，上岸“啪”地一声将它打开，“别碰他！”
    路德敏锐捕捉到江祎眼底的杀意，挡在上岸面前，“不必了，我只是在等江辰的处理结果。”
    跟在后方的总理拉住江祎，给他使了个眼色。
    帝国和魔界的战火也只消停了不到百年，只需要一个火星，战火就有可能迅速点燃整片土地。到时候他这个帝国皇帝能不能坐稳还要另说。
    “神父大人，大法官和陪审员已经一致决定关停培训班，返还全部违法所得，并处三倍罚金；六皇子被免除所有职务，终身不得从政。”总理秘书上前解释。
    “就这？”上岸不满地冷哼。

 第134章

    总理秘书拿出一份文件夹递到路德面前，“这是皇帝陛下和总理大人共同签署的聘任书，将聘任您为宗管局的新任局长，享受副总理级待遇。”
    调查资料显示，这位神父已经连续报考宗管局职位十年了，想必这份任命书完全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不必了。”路德看都不看，将文件推了回去，“我只想见江辰一面。”
    “啧。”上岸不满地搂紧他的腰， 			“还忘不了你的老情人。”
    路德任他胡说八道，“和老朋友叙个旧。”
    “带我一起！”
    “可以。”
    顶着路德和上岸的目光，江祎微微皱起眉头。江辰虽然是私生子，但十分好用。自从认回这个私生子，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消失了。
    法庭审判前，江祎见过江辰一次，江辰说他为江祎做事全都留了证据，一旦江辰被判处死刑或被自杀，这些证据就会公之于众。
    对江祎来说，那些材料比战争更具有毁灭性。
    如果江辰不是被他杀的，而是被其他仇人寻仇呢？
    江祎心念一转，又恢复了刚才的亲切，“应该的，不过我还有很多别的事，就不能陪你们了。”
    说完，江祎对总理秘书比了个手势，带其他人浩浩汤汤走了。
    路德和上岸很快就见到了江辰。
    “终于见面了。”路德看着带着电子镣铐的江辰。
    “你比以前更迷人了。”江辰靠坐在沙发上，眼神迷离。他软糯的居家毛衣领口打开，露出泛着青紫的皮肤，“你想尽办法就为了见我一面，我真的很高兴，亲爱的。”
    “别满嘴胡嗪！这是本大爷的媳妇儿！”上岸宣示主权般揽住路德的腰。
    江辰的手铐发出剧烈的警报声，与之相伴的，手铐发出高压电流，将他手腕的皮肤灼成黑色，散发出焦糊的肉味。
    “谁是你媳妇儿？！”
    “路德·菲尔德你给我说清楚！”
    警卫人员迅速冲进了将暴怒的江辰按到地上。
    江辰眼眶充血，疯狂地看向路德，“路德·菲尔德，你竟然是下边那个？！我对你掏心掏肺，为了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你竟然给这玩儿意压？他算什么东西！！！”
    警卫人员压着江辰束缚起来，向路德和上岸敬了一个礼后离开。
    路德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江辰，他就像是一条阴仄仄的毒蛇，始终盘着湿冷的身体，立着一双竖瞳在黑暗中待命。
    他是狠戾、阴险、不择手段，但却总爱带着云淡风轻的优雅面具。
    这是路德第一次见他不顾形象地发疯。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路德推开上岸走过去。
    “什么。”江辰停下挣扎，痴迷地看着他，“当年我把匕首刺入你眼眶的瞬间就后悔了，多美的一张脸啊，就这么被一条疤毁了。可你教过我，从眼眶可以直接伤害大脑，是让人死的最快的方式。我不敢赌。”
    “我的问题是。”路德恍若未闻，手中迅速幻化出一把双十字架之剑，剑刃上还缠绕着复杂的荆棘藤，“这次能杀死你了吗？”
    话音落下，剑刃已经刺穿了江辰的胸膛。荆棘之刃仿佛有生命一样，争先恐后地沿着伤口展开，很快便将江辰牢牢捆住。
    染上鲜血的骨白色荆棘上，迅速开出血色玫瑰又很快凋零。
    不过三息，江辰毫无血色地垂下了头颅。
    看着没了气息的江辰，路德没有预想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只突然觉得无比空虚。
    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他颤唞的手。
    路德转头看去，再一次撞进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
    “媳妇儿，你跟他话太多了。”上岸不满地抱怨。
    路德抿唇笑出声，“你跟见过的所有人强调的样子，真可爱。”
    上岸瞪他，“你有意见？！”
    “不会。”路德抢过主动权将上岸带到身边，“只是想提醒你，人有时越缺什么越强调什么，说多了容易被怀疑。”
    “靠！”
    两人正在说话，无数警卫蜂拥而进，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屋里的两人。
    “他们刺杀帝国六皇子，皇帝陛下有令，格杀勿论！”
    “糟糕，好像逃不出去了~”话虽这样说，路德举到面前的十字架开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路德！”
    “我在。”路德循声看向上岸。
    “回来！”
    “什么？”
    路德眼前一晃，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黑漆漆的监狱套房变成了纯白空旷的世界。
    “亲爱的孩子，过来。”
    路德转身，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座高台，高台上端坐一位金发碧眼的神祗。
    几乎一瞬间的，路德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主神。”路德虔诚地跪下，不停做出祈祷的姿态。
    “你杀了江辰。你曾为他悖逆吾意，现在终于知错了吗。”
    “请您宽恕我的愚钝。”
    “来——”
    路德膝行到主神脚下，看着眼前的光球。
    “他们本属于你，拿回去吧，孩子。”
    路德看着眼前的光球，那是从出生时神赐予他的所有祝福，因为他背弃了主神，所以主神收回一切，留下了厄运。
    “请您宽宥。”路德再次做出祈祷的手势。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主神的声音空旷虚无，没有任何情绪，“这次，吾将收回所有的恩赐。”
    路德嘴唇微动。
    “你会老，会死，而他还有无尽的寿命。”微风吹拂过路德的脸颊，那是神的爱抚，“亲爱的孩子，你是吾最完美的作品，你本应永远心无旁骛地服侍我。”
    路德不怕老也不怕死，可他剩下的几十年对上岸来说，太短了。
    “我愿献出一切与您交换。”
    神沉默了很久，久到路德误以为他已经离开。
    很久很久以后，空洞苍茫的声音在纯白的世界中响起。
    “换什么。”
    “希望。”用希望换自由。
    路德毫不犹豫地说，仿佛晚一秒主神就会后悔。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嗯。”
    路德很快被弹回现实，他看着满脸惊恐的帝国皇帝，又看向满脸紧张的上岸。
    “走吧。”路德牵起上岸的手。
    “去哪？”就算不知道目的地，上岸也毫不犹豫跟上。
    “环游世界当旅行结婚怎么样？”
    “好！”
    路德握紧上岸的手，这才是他的希望。
    ————————————————
    空荡的纯白空间里，主神透过虚镜看着相携离开的背影，发出悠长的叹息：
    “路希菲尔，朱尼就拜托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点点短小的番外。
    第94章
    九天之上，长相华美之极的主神正看着眼前的虚镜出神，他拿起天使送来的圣霖一饮而尽，目光却紧紧锁在虚镜内的男人身上。
    男人长着与他一样的金发碧眼，笑容爽朗明媚，甚至可以照亮九天之上的阴霾。

 第135章

    主神严苛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他意念一动，虚镜内的景象被放大了几分。
    身侧的天使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主神，很多年来，只有在对着虚镜时严厉的主神才会显露出些许的仁慈。
    镜子里，上岸正坐破旧的小酒馆里发呆，他眉头轻轻皱起，一手撑着头，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酒杯。
    主神伸出手掌去抚摸上岸照应在镜面上的柔顺的头发，“亲爱的，是什么令你如此烦扰？”
    “你现在的模样，和你的母亲像极了。”随着神念，虚镜的另一侧又出现了新的画面，镜面里是一个飒爽的黑衣女子。
    她像是发现了别人的偷窥，目光锐利地扫射过来，可在看清来人样貌后，眼神又迅速柔和下来。
    她利落地甩掉刀刃上的鲜血，收起武器向这边跑来。
    不一会儿，虚镜里的女子便变成了一只巨型白狼。
    “主神～”
    “艾尔.....”主神情不自禁地伸手，但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时，虚镜内的画面陡然改变。
    女子变得十分虚弱，捂着肚子警惕地看向镜外。
    “他是我的孩子！”
    “艾尔，听话。”虚镜里传出担忧的男声，那是曾经的主神，“他的存在有违天道，你强行生下来，只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女人爱慕地看过来，嘴角噙着绝望的笑意，“那我呢，我玷污了神圣的您，是否也有违天道。”
    “别说气话。”看着女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向来平静的主神也慌了神，“你会死的！”
    “可这是我最仰慕的神赐予我的孩子。”
    “吾就在这里，还要什么孩子。”主神对这个不速之客的杀意更深了几分，他缓慢的走向女人，“乖，听话。”
    女人愣怔着伸手回应他，仰视的目光里充满了倾慕，“神啊，请您垂爱我吧。”
    “好。”爱意在神的眼眸中流转，与教堂穹顶上慈照万物的神一般无二，仿佛正要杀害腹中胎儿的人不是他。
    主神温柔地抚摸女人柔顺的长发，这才乖嘛，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东西冒险。
    艾尔看着一如既往的主神，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眸中涌出。他一直这样冷静，除了这件事，主神从来纵容着她做任何事情。
    对于别人来说，能得到神的目光已是莫大的荣耀与恩赐，若能有幸见神一面，怕是会被整个大陆称作神的宠儿。
    而艾尔却可以时时陪伴在神的左右，得到神的恩宠，甚至怀了神的孩子。
    可艾尔并不满足，因为她爱他，因为神在回应她的爱时空无一物的眼底看不出半分喜恶。
    他对她没有欲望！即使在相携达到顶峰时，他湛蓝的眼眸依然冷静澄澈。
    艾尔觉得，主神对待自己永远像对待一只宠物。
    他陪着她，宠着她，纵容她，但不爱她。
    所以这一次，即使要违逆神意，她也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神的目光再次回到虚镜里的上岸身上，艾尔偷溜回魔界后就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无论神怎么召唤她都不再回应，而困在九天的神只能通过虚镜注视着她。
    神被自己的力量困在九天之上，稍微泄露一丝神力都会对下界产生颠覆性的影响，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艾尔生下他们的孩子，并因此失去全部力量。
    为了让这个孩子好好保护艾尔，神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赐给了他，但这个没用的家伙仍然没有救下他的母亲。
    神日复一日地看着母子两人，早已接纳了这个儿子，他甚至开始担心艾尔走后朱尼会感到孤单。
    于是神开始在大陆上挑选最完美的人，赐予他美貌、智慧、金钱、权力、地位，只等在合适的机会把他送到朱尼身边。
    可恨的是，这个享受了他偏爱的人竟敢违逆他，为了另一个男人！
    于是愤怒的神收回了他所有的恩赐，降下恶毒的诅咒，他要让他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没想到……
    ——————————
    酒吧里走进来两个带着土黄色头巾的人，他们对			视一眼走到上岸面前。
    “你就是雇主？”
    上岸用余光瞥了一眼，看到头巾下的红唇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要花钱雇我们……”女人摘下头巾，说话有些没有底气。她们是这荒镇里最受欢迎的j女，可也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她们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这个男人的一根头发丝。
    别说出钱雇她们了，就算是倒贴上全部的身家，她们也愿意和这个男人度过美妙的夜晚。
    “怎么才能让男人愿意跟你们上床呢？”
    “啊？”
    “他亲吻我，拥抱我，还说爱我，可他对我没有欲望。”
    “咦～～～”其中一个女人发出奇怪的声音，表情既嫌恶又失望。
    另一个女人认真思考后得出自己的结论，“可能是y痿。”
    看戏的神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流转的光华泄出，流到大陆最东方的荒镇上，洒下一片彩虹。
    上岸被女人的话点醒，想起江辰关于路德性冷淡的总结，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他生病都不告诉本大爷，本大爷又不嫌弃他，大不了我辛苦点儿，我也不介意的。”
    酒吧的破旧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低头走进来。
    锐利的目光透过眼镜扫射过在场的所有人——上岸和两位浓妆艳抹的女士。
    “她们欺负你？”路德宣告主权般将人挖起来搂进怀里，冷厉的目光逼的两位女士连连后退。
    “没有没有没有。”
    “呜呜呜，为什么不告诉本大爷你有病。”上岸闻到熟悉的味道，抱紧对方的腰大哭起来。
    “……”路德沉默了半刻，脱下外袍将人裹紧抱起来，“抱歉。”
    主神看着趴伏在自己腿上的白色巨狼，笑盈盈地虚抚着她的头，“让吾来帮帮儿子吧。”
    路德抱着喝多了酒痛哭的小狗走出酒吧，卷着雪花的狂风让人睁不开眼睛。
    路德转身再次走进酒吧，可刚才酒吧里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牛皮，上面写着：
    ——这是一间不xx就出不去的房间。
    怀里的上岸不老实地挣扎，搂着路德的脖子不停嘟囔，“本大爷真的不嫌弃你y萎。”
    路德薄唇轻抿，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作者有话说】
    中午摸鱼成果。
    第95章
    还是那间破酒馆里。
    屋外的呼呼寒风吹得房子摇摇欲坠，偌大的雪花捶打在酒馆外壁，听声音都让人觉得寒冷刺骨。
    屋内|壁炉里的火柴烧的劈啪作响，跳动的黄色火光温柔了破旧的装潢。
    上岸已经醒了，他盘腿坐在椅子上，正盯着手里的纸条若有所思。
    路德坐在椅手上，两人贴在一起挨得很近，上岸甚至能感受到路德的呼吸喷洒在手背上。
    “不xx就出不去的房间，' xx'是什么意思？”按照上岸广泛的阅读量来说，他心里是有些猜想的。
    ——不杀人就出不去的房间。

 第136章

    ——不亲吻就出不去的房间。
    还有......
    ——不做ai就出不去的房间。
    “过来！”上岸抬手勾住路德的脖子，在他唇畔落下响亮的一吻。
    房间没有变化，紧闭的房门仍然无法打开。
    “是什么呢？”路德也在思考，与上岸比，他的相关知识储备匮乏得可怜，“不会是......”
    “你别说出来！”上岸及时制止，生怕本来没那么糟糕的处境就因为路德的乌鸦嘴恶化，他因此吃的亏已经可以出书了——甚至可以分成上中下三册！
    “应该是不做ai就出不去的房间。”上岸决定发挥自己的好运对冲一下，而且就算这不是正确答案，他也赚了。
    路德发现上岸的耳朵突然红的发紫，担忧地抚摸他的额头，“生病了吗？”
    “别废话。”上岸把路德推到椅子上，趁他不备直接坐到他腿上，“抓紧时间。”
    “我们应该再考虑一下。”路德在亲吻的间隙喘着粗气插话，“这里连张床都没有。”
    上岸一边捧着他的脸想要用吻堵住他的嘴，一边撕扯他的衣领。
    路德左手揽着他的后背防止人摔倒，右手捏着他的后颈随着亲吻的节奏慢慢揉捏。
    “乖，现在不是时候。”
    每次都这样！上岸气得在他嘴角留下一排牙印。该死的路德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找借口，这次他一定不会再妥协。
    路德还想说什么，后背的支撑突然消失，让他连带着上岸一起向后倒去。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们便一起摔到了柔软的床里。
    ......
    上岸跨坐在路德身上，挑眉擦干嘴角湿润的水迹，“床有了。”
    路德眼光闪烁，然后突然伸手将上岸扯过来，搂着他向侧面滚了一圈。
    两人位置倒换，路德撑着手肘趴在上岸身上，银白色的长发低垂下来，落在脸上痒痒的。
    小酒馆里的路德和上岸折腾了很久，他们衣着凌乱地拥抱在一起，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炽热的屋子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人交缠的急促呼吸和壁炉燃烧的噼啪声，满屋的旖旎突然凝固，变成尴尬的氛围。
    “是这样？”路德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薄唇红肿了一大圈，嘴角还带着一圈血牙印。
    “好像要脱光了。”上岸嘶一声按住刺痛的嘴角，他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
    “ ......”
    “ ......”
    两人对坐在床上，路德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岸烦躁地扒拉着头发，“我妈没教过我。”
    路德别过脸去，眼睛不时瞟向上岸，有些心虚，“教会也没交过。”
    路德匮乏的x知识全部来自于江辰的x骚扰，就算如此，他也只是知道几个污秽的词语，具体代表了什么其实并不清楚。
    “咳，我以为......”你会知道。
    “本大爷没想过跟男的！”上岸恼羞成怒，“300岁在我们魔界还算青年，本大爷当然不应该知道。”
    路德扶额，他不是那个意思。
    “那把房子拆了？”路德说，他们都想找个机会更进一步，没有人主动想要强拆。
    上岸向前扑到路德身上，身体自学成才地在他相应的位置蹭了蹭，“我难受。”
    路德也难受，诡异的不满足感从他心底汩汩冒出，早就充斥在全身无处发泄。他的手循着本能往下走，可没有目的和技巧的动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耳边突然响起书本掉落的声音，路德安抚着在自己颈窝乱舔的小狗，目光警惕地看向一旁。
    “亲爱的。”路德眼神晦暗，一手搂着上岸，一手捡起突然出现、又刚好露出某一页的书。
    “什么？”上岸一口咬住路德的脖子，虽然有些迷茫，却也没有真的咬破对方的脖子，而是伸出长着小倒刺的舌头，在脖颈脆弱敏[gǎn]的皮肤上舔吮。
    路德身体猛地一震，诡异的不满足感达到顶峰，在看清书页内容的瞬间质变成强烈的侵略性。
    他再次翻身压住上岸，抓住他乱动的双手固定到头顶，扯下颈间的项链将他的手腕绑到床头。随着他的意念，项链上的荆棘仿佛小蛇一样绕着上岸的手臂慢慢攀附，最终将他的双臂牢牢固定在头顶。
    “你干嘛！”即使对面是路德，但常年战斗的本能让上岸忍不住挣扎。感受到某些出格的事情正在发生后，他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退去。
    可他身后是刻着繁复花纹的床头，再向后是小酒馆陈旧腐朽却异常结实的墙壁。
    “别紧张。”路德余光扫过自动翻了页的书，一点点探索着陌生的领域。
    “嗯...”上岸紧皱眉头，强忍着把路德踹下去的冲动，眼眶不由自主溢出泪水，喉咙里挤出颤唞的回应。
    “乖。”路德温柔地安抚着他，细碎的吻落在对方的眼角唇畔，“要是实在不舒服就算了。”
    “你教...wu——，让本...a哈...本大爷试试。”
    路德像是没听到，将上岸逼得更紧了些。
    ......
    九天之上的主神“啧”了一声，挥散虚镜起身向外走去。
    他背着手边走边摇头，永恒不变的主神似乎突然苍老了，背着手唉声叹气地像个小老头。
    不争气啊不争气，早知道就不给儿子找这么厉害的童养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