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闻》 第1章 《好闻》作者:炸毛的红眼兔【cp完结】 嗅觉敏感温吞受&争取当个猫薄荷酷哥攻 简介: 嗅觉敏感·温吞受x争取当个猫薄荷·酷哥?攻 江闻天生嗅觉敏感,一天中闻到的大部分味道都很令人难以忍受,直到遇见傅序。 江闻发现只要有傅序在的地方,周围的味道就会变得好闻起来。 做了十八年乖乖仔的江闻,决定去和傅序告白。 然而情书刚偷偷送过去不久,江闻就亲眼目睹了一个男生被傅序在大庭广众之下残忍拒绝。 自此,所有人都说傅序恐同。 情书是上午送的,江闻下午就单方面失恋了。 但没关系。 江闻想通了,情侣做不成,还可以做兄弟。 然而这年头,兄弟也难做。 江闻恍惚发现,做傅序的朋友不过是饮鸩止渴,是时候戒断了。 – 不做朋友的第七天。 江闻去capture捞喝醉酒的室友,人没找到,却和傅序迎面撞上。 对方一身冷然气息,看起来难以接近。 傅序拧眉看着江闻:“你是来这里找人的?” 江闻一脸迷茫,点头:“嗯。” 还没想好要找点什么话题可以和傅序聊下去,就看到对方突然走过来,俯身靠近自己。 江闻被逼到墙角,听到对方说: “别找了,选我吧。” “我来当你的partner。” 江闻:“??” 双向暗恋、一个小甜饼、轻松、甜宠 第1章 下雨天 九月,a城刚下过一场暴雨,天空依旧阴沉,像故意积攒着雨水随时倾泻而下。 风含着凉意,空气潮湿,土臭素在空气中挥发,扑面而来是夹杂着泥土腥味的草木气息。 江闻讨厌下雨天。 雨天会让他的鼻子更加敏感,被迫闻到太多他不想闻的味道。 教室的墙壁上已经挂起高考倒计时的日历,老师讲课解题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江闻戴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认真盯着黑板听讲。 然而如果凑近了看,就会发现他静沉的眼眸早就开始迷离涣散,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地可能随时会睡过去。 但江闻心中还装着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到底没睡着,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很亢奋。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江闻又一次回想起昨晚他写的那一封情书。 他第一次写这种东西,涂涂改改废了好多张纸,凌晨三点才顺利装进信封,又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在所有人都没有进教室前,将情书塞进了某个人的课本里。 也不知道那个人看到了没有,会答应他的邀约吗? 想到这里,江闻眼睛从黑板上移开,转头看向廊外。 教室和走廊的窗户都开着,穿过天井,一抬眼就会看到对面教学楼里属于一班的教室。 但从江闻这里望过去还是太远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对面一班老师在教室里走动的身影,至于坐在窗户边的那个人,则完全被墙遮挡住了。 看不到人的江闻遗憾地收回眼,困倦重新涌上来,思绪渐沉,他忍着困意一直到下课铃响,随后彻底安心趴在桌子上补觉。 然而刚闭眼还没两分钟,江闻就被廊外一阵凌乱的哄闹声给震了又震。 “真的假的……快去看看,一号楼……” 往常就算下课也很安静的教室突然间兵荒马乱,时不时有桌椅挪动和跑动的声音。 江闻眉头微蹙,趴在课桌上换了个姿势,将脸埋进臂弯更深。 直到隐隐约约含着激动和压抑不住的八卦声音传过来。 “傅序…告白……” 江闻缓缓睁开眼。 # 明明刚下课几分钟,但走廊上已经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紧靠着窗户往下看,天井四周围着的全是看热闹起哄的学生。 江闻重新戴好口罩,远远站在外围没有凑上去,却不断听到“傅序”的名字,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找到一处角落,看到站在楼下天井中央像是对峙的两人。 江闻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是他写情书的对象,也是他上课时往对面教室看但没有看到的那个人。 傅序。 江闻将这个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穿过人群直直望过去,原本有些沉郁的眼闪着细碎的光亮。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站在傅序对面的另外一个男生,对方一直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只是不断地在弯腰鞠躬,像是在道歉。 江闻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在搞什么。 他旁边也稀稀疏疏站着几个女生,看着楼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那是不是傅序吗?那个男生是谁?” “告白?真的假的,还是同班同学?” “也太敢了吧!” 站在角落的江闻缓缓睁大眼,这才认真看向楼下的男生,心中缓慢地浮现一个认知。 告白……要被抢先了。 江闻没再听那几个女生说的话,他看向楼下的两人,脑中还没有什么想法,但身体已经自动转身往楼下跑了。 而就在他刚跑下一楼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一阵惊呼。 隔着人群,江闻注意到傅序往常略带锋利的眉眼带着浓浓的厌烦,冷着脸将几张纸撕成碎片,手轻轻一甩便尽数砸在了对面的男生身上。 四周的喧闹声像是被自动屏蔽了,唯有傅序冷淡的声音清晰可闻: “恶心,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听清傅序说了什么的江闻倏然一愣。 恶心……恶心…… 喧嚣的声音像是隔着棉花渐行渐远,傅序的话轻轻飘荡在天上,又重重地落下来,最后狠狠地砸在江闻心上。 江闻唇紧紧抿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序的侧脸,感觉原本紧张但雀跃的心也跟着那几张被撕碎的情书一起被扔出去摔坏了。 傅序不喜欢男生。 这个清晰的认知回荡在江闻脑海里,他怎么忘了,哥哥早就告诉过他,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 江闻凑在人群中,原以为有机会可以靠近傅序,就没有戴口罩,但围上来的人太多了,他离傅序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敏感的嗅觉依旧在正常运转,四周混乱的气味让江闻感到头昏脑涨,但他忍住没有走,只是控制不住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 江闻眼睫轻颤,慢慢垂下眼,心中为傅序不喜欢男生感到难过,又忍不住庆幸送给傅序的那封情书没有署名。 课间休息的时间很短,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学生看热闹,傅序和那个给他告白的男生也被闻讯而来的老师带去办公室谈话。 江闻远远地看着傅序离开,随后也回了教室。 一路上听着同学谈论傅序恐同的事情,江闻心情更加一落千丈,早就没有先前期待傅序发现情书后的紧张雀跃。 江闻恹巴巴地趴在桌子上,课上讲了什么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一直到下午放学,江闻慢吞吞从学校出来,站在旁边的公交站牌下等江望津来接他。 第2章 酒鬼:[堵车,等我十分钟。] 江闻看到消息,兴致缺缺地回:[嗯。] 酒鬼:[嗯?今天在学校不开心吗,多打个字要你小命了?] 江闻:[嗯嗯。] 也不知道是回复对方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发完这条消息后,江闻就收起了手机,戴好口罩站在公交站牌下,边发呆边等江望津来接他。 “江闻。”一道轻快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 方寻背着书包挥手笑嘻嘻地朝江闻小跑过来:“好巧,碰见你一次不容易,今天江哥还没有来接你吗?” 听到方寻的声音,江闻思绪回笼,转头看向方寻和他身边的人,目光愣了下,随后摘下口罩轻声回道:“嗯,哥哥说路上堵车。” 方寻和江闻家是邻居,算是和江闻从小一起长大。 但江闻从小处于放养状态,方寻则家教甚严,每天都是在上各种补习班家教课,是以他们虽然从小就认识,但并不算太熟悉。 听到江闻的回答,方寻笑了笑:“哦正常,毕竟江哥大忙人嘛,我们也在这里等车。” 江闻点点头,没再说话。 天阴沉得像蒙了一层灰暗的幕布,厚重的云层在低空汇聚,沉甸甸地好似随时要泼下大雨。 空气中的水分子好像更密集了,放线菌在产生孢子,四周的土壤腥气弥漫,却尽数被身边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给驱散开,形成独特的保护圈。 江闻握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还是没忍住,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瞥向站在方寻身边一言不发的傅序。 他已经确定了,只要有傅序在的地方,周围就会莫名其妙变得好闻起来。 敏感的嗅觉会变得失灵,只能闻到独属于傅序的味道。 是好闻的,上瘾的,令人忍不住沉醉的味道。 江闻垂着眸,目光逡巡在傅序落在裤边骨节分明的手,视线一寸寸上移。 划过挺直的肩背,江闻目光晃了晃,被窥视的人忽然动了,紧接着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抬起来拽着书包肩带,转头对方寻说了从出现始的第一句话:“公交到了,走吧。” 公交168号缓缓停在站牌前,方寻和江闻打了声招呼急忙离开:“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江闻“嗯”了声,无声地看着两人上车往里走,最后站在车后方拉住吊环,他们似乎正低头说些什么,不过大部分时间是方寻在说,傅序偶尔点头回应。 公交车很快重新启动离开,江闻也随之收回视线将口罩戴上。 没多久,江望津的车也到了。 对方依旧开着他那辆惹眼的劳斯莱斯幻影,江闻刚抱着书包坐稳,车子便立刻启动,飞速驶离学校。 江望津身上还穿着整齐的西装,应该是刚开完会从公司赶过来的。 江闻目光看着道路前方:“哥哥,其实以后不用专门来接我的。” 江望津瞥了眼还戴着口罩的江闻:“爸妈让我亲自监督你,再说了,公交车那么多人你受得了吗?” “唔。”江闻低头玩手机。 江望津:“好了,说说吧,今天怎么不太开心?” 江闻转眸看向窗外:“没有……” “球球,说实话。” 江闻额头啪一下抵在车窗边,声音恹巴巴:“他不喜欢男生。” “我当什么事儿。”江望津声音平淡,“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们又不熟。” “但他很好闻。” 江望津有些无奈:“早就和你说了,不要用你那鼻子去找对象好吗。” 江闻抱着书包不吭声了,他目光投向窗外,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不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雨,路上溅起一串串水花,整座城市顷刻间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下雨天果然讨厌,江闻心想。 -------------------- hihi好久不见or初次见面,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开文的好日子 写一个小甜饼和双向暗恋(*^▽^*) 温吞受and并不怎么酷的酷哥 隔日更,一般还是晚上更新,请假及其他事情等等都在鱼塘,wb也会有更新提醒。 啵啵,阅文愉快 第2章 互斥 江闻第一次见到傅序,是在高二的运动会。 学校医务室需要抽调几名志愿者帮忙,为不小心在运动会磕碰受伤的同学进行简单的上药包扎等。 傅序是那场运动会的志愿者,负责带场上受伤的运动员去医务室。 而江闻作为美术班为数不多的男生之一,不知被谁,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就给他填报了无人愿意参加的三千米长跑。 并很不幸地,在三千米长跑中被后面紧跟着追赶但不小心摔倒的同学给连带着拉趴下,膝盖当场磕破了皮,流血不止。 成绩八成是要作废了,江闻并未在意,只是快跑后骤然停下令他呼吸道异常难受,同时大脑的缺氧感和急促的心跳声也让他眼前止不住地花白一片。 因为摔倒,江闻身边不一会就围来了一圈人,像是形成一个密闭空间,那些不被人感受到的、属于身边人身上汗水的味道,瞬间被江闻敏锐的嗅觉捕捉,让他感到隐隐的反胃。 江闻一手撑地,另一手捂住口鼻,低头控制不住地咳嗽,甚至干呕,眼眶冒出泪花。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耳边传来一道沉澈偏冷的声音:“呼吸,平缓一下呼吸……同学,你还好吗?” 四周围着江闻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被驱散了,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伴随着傅序的靠近缓缓将他包围。 一直折磨他的嗅觉好像顷刻间失灵了,只能闻到属于傅序身上的味道。 没有属于深埋在泥土里的腥臭味,只有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却又与真正的草木有着明显的差别。 明明是非常清淡的味道,却又存在感十足。 江闻当场就愣住了,只记得他被傅序扶着手臂放在备用轮椅上,随后被他一路推着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医务室的人不算多,但江闻到的时候几个医生都在忙,一时间空不出手来。 看着江闻还在不断流血的膝盖,傅序没说话,直接去找医生要了医疗箱。 随后搬来一个塑料小凳子坐在江闻腿边,默不作声闷头用碘伏一点点仔细处理江闻腿上的血迹。 从江闻的角度,只能看到傅序低垂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以及捏着棉签的手。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碘伏黄褐色的痕迹留在江闻小腿上,傅序将染了血迹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一直到擦酒精涂药的时候才抬眸看向他,说:“可能有点疼,稍微忍一下。” 江闻呆呆地点头,鼻尖那股好闻的味道不断萦绕在鼻尖,他看着傅序的头顶,有些疑惑问:“你身上喷香水了吗?” 傅序神情终于有点波动,眼神似乎有些意外:“没有。” 说完,又摇头低声补充:“没有喷香水。” 江闻想说你身上好香好好闻,犹豫了下又觉得不太合适:“……噢。” 之后江闻没再出声了,静静看着傅序剪断白色的纱布覆盖住他膝盖上的伤口。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第3章 傅序突然出声,他看向江闻,问,“味道太重了吗?” 江闻回神,摇头说:“没有,很好闻。” 得到回答,傅序复又垂下眸继续包扎伤口。 江闻聚精会神盯着傅序帮他包扎伤口的手看,中途似乎听到傅序“嗯”了声,说了一个洗护品牌的名字。 他后知后觉地说谢谢,并说他回去会买来尝试用一下。 “可以了,这几天注意不要沾水。”傅序用医用胶带粘好纱布,确定已经固定在江闻腿上。 傅序站起来,说:“我送你回教室。” 江闻还没来得及婉拒,一瓶还冒着冷气的冰水陡然从后边递过来。 傅序:“给你。” 江闻扭头看他:“……谢谢。” 傅序推着江闻出医务室,声音没什么起伏:“嗯,不用谢。” 面容虽然冷淡,语气却温和。 就是这样的态度,以至于让江闻最开始以为傅序的脾气真的很好。 谁知道有一天他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碎别人的情书。 # 江望津的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前,他们回到家时,暴雨逐渐停歇,天空隐隐冒出赤红的晚霞。 江闻默不作声地低头在玄关换鞋。 江望津稍一打眼看就知道他还在闷闷不乐,说:“今天王阿姨请假了,待会我给你做饭。” “知道了,我上楼去换衣服。”江闻抱着书包蹬蹬上楼,将声音尽数隔绝在房间外。 回到房间,江闻将校服外套扔在脏衣篓里,一转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放的乱七八糟的信纸,上面或多或少都有写被涂抹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整理收拾。 江闻不可抑制地又一次回想起,今天傅序拿着已经被撕成碎纸片的情书,狠狠砸在那个男生身上的情景。 江闻从没见过那样的傅序。 眼神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那一瞬间,江闻也觉得自己送出去的那封情书,也跟着一起被他砸过来了。 那句恶心,骂的不止那个男生。 江闻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他有他自己认定的吸引力法则,傅序的味道很好闻就是对他最大的吸引力,这个前提足以让他朝着对方靠近。 但如果傅序是完全和他相斥的两极的话,他应该是怎么也靠近不了的。 同极互斥,傅序和gay互斥,等于和他也互斥。 互斥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再好闻也不行。 想到这里,江闻将桌子上的废信纸尽数收起来扔进垃圾桶打包,换好家居服后又噔噔下楼跑出门,一把将手里打包好的垃圾扔进外面的公共回收箱。 彼时江望津正在厨房拿着锅铲做饭,听到声音不忘露头往外看:“干什么去了?” “扔垃圾。” “哦。咦今天这么早就有灵感了?”江望津注意到江闻抱着客厅的画架准备上楼,提醒道,“一会记得下来吃饭,别又画着画着半天不出来。” “知道了。”江闻应了声,随后抱着画架上楼。 他有一间专门属于他画画的房间,这里的空气净化器常开,相比于学校拥挤的画室,他还是更喜欢在家里画画,可以不用戴口罩。 弧形落地窗的玻璃映照着外面雨后的晚霞,和窗外的绿树湖泊交相辉映,让人感到平静和治愈。 江闻扯开纸胶带将画纸粘好,低头慢慢在调色纸上调色,随后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不知不觉中就彻底沉浸其中,将今天糟糕的心情摈弃脑后。 傅序拉开窗帘的一边,注意到对面已经在画架前坐了三个小时了。 天色早已擦黑,他好像没有吃晚饭。 “你在看什么?江闻啊,竟然还在画画。”方寻一张试卷刚写完,跟着傅序凑过来看了一眼。 傅序随口问了句:“他是美术生?” “是啊,他还是前段时间我们学校大屏上宣传的入围a大美院的全国第一,只要文化课过了,基本确定是要去a大了吧。”方寻感叹道。 傅序合上窗帘没再看:“是吗。” “肯定的,我妈前段时间还在念叨,问我能不能也考上a大,啧。”说到这,方寻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作业没完成,赶紧坐回书桌前比对着傅序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验算。 “唉我去,验证是对的,竟然可以这么解……” 傅序没管他,曲腿坐在一边的地毯上,低头在手机上敲了几段话发出去。 傅序:[你们先冷静好了我再回家,但明天记得来学校一趟。] [我们没办法冷静,你和你爷爷一起瞒着我们。] 傅序:[随你们怎么想,我和那个男的没有关系。] 傅序发完消息后眉头紧皱,手指停在微信首页随意地往下翻,直到停在一个抱着粉蓝色绣球花的小猫头像上。 点开后,里面只有两条久远的聊天记录。 [你好,轮椅我已经送回医务室写好送还记录了,麻烦你了。] [好的,不麻烦。] 傅序盯着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随后收起手机。 第3章 小猫头像 第二天,课间的铃声打响。 高三的级部办公室传来忽大忽小的争吵声。 江闻抱着一摞收上来的试卷经过时,一道怒骂声响彻整个走廊。 “你他妈要不要点脸!” 江闻被吓得肩膀一缩,抱着试卷站在办公室门口迟迟没进去。 他抱着试卷踮起脚,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窗悄悄往里看,他看到他们班主任正在拉架。 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傅序和那个男生双方的家长都被叫来了。 刚才咆哮的似乎是那个给傅序告白的男生的家长,正拽着他的领子怒不可遏,作势就要打他: “老子给你花钱让你上学不是让你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的!” 江闻这才看清那个男生的脸,对方胳膊挡在胸前,面色恐惧,脸上挂满了泪水。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男生看向傅序,声音带着哽咽:“我错了!我以后离你远远的!” 傅序神情未动,看向男生的目光冷酷而凌厉:“你偷拍的照片呢?删掉。” 男生呼吸急促了一瞬,眼睛看着傅序,面上已经镇定下来:“什么照片?我不知道。” 男生家长同样愣了下:“照片?” 屋内一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男生。 男生家长已经意识到不太对,他怒视着自己儿子,咬牙切齿,“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偷拍的什么照片?” 男生张了张嘴,眼神有些躲闪,低头缓缓说:“只是不小心拍到他而已,我已经删了。” 男生家长眉头跳了跳,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从男生口袋里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密码。” 男生看着手机,很久没动。 “密码!” 办公室一时间静的可怕。 在外面听到这一切的江闻缓缓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偷拍?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办公室里面的一众人。 高三级部主任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傅序:“他偷拍你什么了?” 第4章 傅序看了眼主任,微微抿唇,沉默地盯了男生半晌。 他最终有些厌烦道:“算了。” 站在傅序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士陡然笑了一声,看向那个男生:“小同学,你偷拍我儿子什么了,这么见不得人吗?你们毕竟是同学一场,平常呀有个合影呀拍个照多正常是不是?” 江闻目光转向说话的这位女士,猜测这应该是傅序的妈妈。 她一身西装,头发尽数扎在脑后,明艳干练中透着一股严肃,她面上是笑着的,甚至语气都是温和上扬的强调,但却无端让人感到不好惹。 和江闻那对整天满世界乱跑的父母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办公室里,韩有仪面上一片和蔼和亲,语气却像利剑一般:“只不过咱们也要知道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你今天在这里当场删掉,我可以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听到这话,男生家长脸色已经难看之极,看着男生说:“你知不知道,你偷拍别人已经犯法了?你今天给我打开手机,我们当场删掉,这个学你还能好好上。” 江闻就听到这里,没过多久就见一直没有动的男生颤着手把手机打开。 他看不到手机上的内容,但看里面一众人的表情和反应,猜测大概不是什么太光明正大的照片。 办公室里一团乱,里面似乎已经硝烟弥漫,场面混乱无比。 只有傅序在一旁静静站着,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像观赏闹剧一般。 江闻转眸注意到他们班主任表情在看到照片后也变得尴尬无比,但还是努力在一旁拉架,免得真把人打坏了。 “这位家长,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别打……” 主任也劝道:“两位家长,高考也没几天了,不要影响学生的情绪,今天我们叫你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该道歉道歉,怎么处理我们好好商量……” 两个人在学校里的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主任话里话外其实更倾向于和解。 “没什么好说的,把这些照片删干净,道歉,离开一班。” 韩有仪打断主任的话,直截了当地提出方案:“如果以后这些照片流出来,我会直接起诉走法律程序。” 韩有仪话一说出口,对面家长自知理亏,但也不太乐意:“凭什么是我儿子离开一班,再说了,我儿子有错,他就没有错吗?” “为什么我儿子会一门心思喜欢他?指不定就是他平常在班里故意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事呢?” 韩有仪被气笑了:“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男生家长却不依不饶起来:“说到底这次就是小孩感情上的事情,他们还小,能懂什么?我儿子也和我说过,每次收作业别人都是自己送过去,只有他的作业,是你家儿子专门来他桌边亲自收。” “还有值日,次次擦黑板都要帮着我儿子擦,不让我儿子亲自动手。” “要不是他干了这么多事,我儿子也不会误会。” 话音落下,江闻注意到傅序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厌恶的情绪:“我和他不熟,没说过几句话。” “作业是因为每次他最慢,黑板是因为他每次都故意不擦,卫生委员提醒了他很多次也装作听不到。我是班长,老师快进教室了,他不去,当然是我上去擦。” 傅序眉头紧皱,面上烦不胜烦:“他自己脑子有问题,幻想过度。” 谁知傅序刚说完,对面的男生陡然抬起赤红的双眸:“那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我和你告白了那么多次。” 傅序:“没有。” 对面的男生直接哭出声。 他家长似乎也觉得丢人,一时间有点挂不住脸,转头骂:“哭哭哭,就知道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儿子!喜欢男的你恶不恶心!” 对面的男生还在哭,红着眼睛说:“反正我有两个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傅序明明也和我一样!” 韩有仪冷笑了一声,反驳:“我儿子和你可不一样,不要因为你自己喜欢男生就觉得全世界都是gay。” “有病就去医院,不要祸害别人。” 傅序眸光微动,看了一眼韩有仪,唇似乎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之后的话江闻没再听了,因为上课铃响了。 江闻抱着一摞试卷重新回到教室。 他前桌是他们班的班长,看到江闻完璧归赵地回来,问:“试卷怎么又抱回来了?” 江闻摇了摇头:“办公室不方便进,在吵架。” 听到这话班长立刻就懂了,他们班班主任是级部的副主任,昨天那么大的事情全校基本都知道,肯定是要去处理的:“哦这样,没事,这个不着急。” “嗯。”江闻应了声,手撑着脸没再说话,似乎又走神了。 他在想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怪不得哥哥让他不要随意就将他的性向告诉别人。 校园里很安静,傅序带着韩有仪离开办公室。 走在路上,傅序盯着韩有仪走在前面的背影,有些不满道:“不要随便就对我的性向下定论。” “你是什么性向?”韩有仪呵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是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我要是真承认了你喜欢男生,对面没理也会缠着你。” 傅序看了她半晌,开口道:“妈,他有一句说的没错,我是——” “你是什么是。傅序,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暂时不想和你谈,你爸爸也不想。”韩有仪打断傅序的话,拉开车门坐进去,她看了一眼腕表,说,“一小时后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傅序站在车外,抿唇看了一会儿韩有仪逃避现实的样子,面无表情转身就走:“那你们就趁这段时间好好更新下思想观念吧。” 韩有仪瞬间被自己亲儿子气个半死,她拍了下方向盘,风度全失:“我去你的,好你个傅序,你让我我更新思想观念?!我什么人没见过,我见过的男同比你的好友列表都多!” 傅序和她挥了挥手,没在意:“知道了,班主任还要找我谈话。” “今晚你也别回家,给我滚去睡大街吧!”说完,韩有仪气得开车离开。 傅序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似乎刚打下课铃。 他进办公室的次数很多,早就熟门熟路,刚踏进去就注意到一抹熟悉的纤瘦身影。 巧了,原来是小猫头像本人。 “老师,昨天的试卷。” “嗯,先放这吧。下节课把这五套试卷发下去,对了,隔壁班的也顺带捎过去吧,明天交。” “好。”江闻清点好试卷,低头将厚厚的一沓试卷抱在怀里掂了掂,转身往门外走。 谁知一抬眸就和傅序正对上。 两人视线不经意间交汇,在短暂对视的几秒钟里,江闻顿了顿,鼻尖微动。 江闻轻轻闻了两下,转瞬又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克制、要戒断,对方和他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随后目光坚定地绕过傅序,低头抱着试卷赶紧离开办公室。 傅序头偏了偏,余光注视着江闻像是躲洪水猛兽一般小跑着出去,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第5章 他有那么可怕吗? 正想着,就看到坐在角落的班主任一脸疲惫地朝他招手:“站在门口干什么?” 傅序走过去,默默听着班主任的长篇大论。 “……反正现在对方也被他家长拎回家了,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件事本来就是对方做的不对,没多少时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至于其他的……反正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高考。” 话锋一转:“不过老师也知道凭你的实力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你之前说报考s大的事。” “虽然老师也理解你想去外地体验大学生活的想法,但本市的a大和b大无论是专业还是学校综合实力方面,其实更值得你发展,好好考虑一下吧……” 傅序点头:“嗯,我会考虑。” 班主任愣了下,还以为傅序会像之前一样直接拒绝,既然会考虑那就有希望,他满意地点点头,摆手让他离开:“那就好,回去学习吧。” 傅序回到教室后还没有上课,但班里依旧安静,都在自觉上自习。 方寻偷偷在前面敲他的桌子,示意他看手机。 [事情解决了?] 傅序想了想,回他:[解决了,但需要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被扫地出门了。] 方寻:[没问题!你来我妈就不管我了嘿嘿。] 方寻:[好兄弟.jpg] 解决好住宿问题,傅序收起手机,也没心情做题,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对面是二号教学楼的走廊,距离不是很远,傅序一眼就看到了某个从办公室里跑走的小猫头像。 他站在走廊上,似乎是在和隔壁班的课代表分试卷,顺便交代作业。 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总让傅序觉得他乖得没边,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可能是小猫头像看多了。 傅序收回视线,不再看。 # 小猫头又在画画。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傅序和方寻掐着表刷试卷,他中途坐起来接水,透过窗帘果然看到江闻还在画画。 傅序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几乎每晚都能看到江闻画画到半夜。 看起来不喜欢学习的样子。 傅序语气平淡,随口问:“画画不是已经考过了吗,他不用复习文化课?” 方寻从一堆试卷里抬起疲惫沧桑的脸:“谁?” “他。” 傅序拉开窗帘一条缝,指了指窗外,正好看到对面小洋楼亮着灯的玻璃窗,坐在画架前画画的江闻清晰可见。 方寻面上思索了一下:“还可以吧?江闻文化课好像蛮稳定的。” 傅序瞥了眼方寻:“你怎么知道?” “我妈包打听的。”方寻感慨道,“不过江闻从小就有点孤僻吧,话不太多,我们看他自己一个人画画都看十几年了,没变过。” 傅序有些意外:“孤僻?” 方寻撇撇嘴:“小时候我经常邀请他一起去公园沙坑里玩啊,他从来不答应,都是自己在家里待着,但是和他说话他又都会回。有时候江家哥哥还会特意找我,让我见到江闻的时候多和他说说话。” “熟悉的陌生人。”方寻评价道。 其实还有一句话方寻没说,小时候他总感觉江闻有点嫌弃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傅序看着窗外不置可否,在他印象中江闻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小猫头话确实不多。 第4章 羽毛球 对面的江闻并不知道每天都有个人在悄悄关注他。 已经半夜,空气净化器发出轻轻的白噪音,江闻终于落下最后一笔,一幅画算是完成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 一夜无梦。 时间过得很快,六月眨眼间就到了。 江闻出考场的时候觉得自己发挥的还算可以,和他平时做的题难度差不多,不偏也不怪。 “球球,这里。”江望津依旧是一身整齐的西装,在门口一众等待的家长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今天没有去公司,特意在考场外候着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接到江闻。 他将手里的一大束绣球花递给江闻,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看着他眼下隐隐的青色,摸了摸他的头说,“球球,最近辛苦了。” 刚开花的绣球只有淡淡的青草味,对江闻的鼻子很友好。 四周都是兴高采烈的欢呼声,江闻抱着快要塞满他怀抱的蓝粉色绣球花,看到江望津举起相机后,缓缓弯唇,眼睛染上笑意,拍下了出考场后的第一张照片。 江闻问:“是要发给爸爸妈妈吗?” “嗯,他们很关心你,只是中途定错了机票,现在在国外一时间没办法回来。”江望津收起相机,已经对父母的不靠谱习以为常,随口解释道。 江闻了然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后跟着江望津坐进副驾驶。 车子启动时,他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车窗外,下意识在逐渐远去的人流中扫荡。 在江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找什么时,心下陡然一空,原本轻松的心情也跟着有些失落。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傅序高考的地点是不是和他在一个地方,毕竟高考的考点那么多,大概率是不在一个地方的。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去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连见一面都有可能是撞了天大的运气。 太可惜了,以后再也闻不到那种好闻的味道了。 江闻心下泛起淡淡的惆怅。 江望津侧目注意到江闻的表情,挑了挑眉,好奇道:“啧怎么看起来还不太高兴呢?考试考的不太理想?” “还好。” “噢……”那应该考得还不错。 之后江望津没再多问,孩子大了,也该有点自己的秘密了。 回到家时,天色还早。 江望津把江闻送到后,又开车回了公司,他还有一堆工作在等着他处理。 江闻在客厅将手里的绣球花逐个修剪好,插进玻璃瓶后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考试结束后骤然放松下来,江闻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惫了,厚重的窗帘将窗外的光尽数遮挡,四周很安静,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 江闻醒来时发现江望津不在,厨房倒是有他留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 [醒了?晚饭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今晚不回,照顾好自己。] 大概是公司有事,又在开会吧,江闻没多想,已经习惯江望津表面吊儿郎当,内里工作狂的属性。 他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头发略显凌乱,眼里还含着困倦,慢吞吞将一碗简单的青菜粥喝掉。 左右无事可干,江闻想起他还有一幅画没有画完,又晃晃悠悠跑去画室画画。 然而不知怎么的,他坐在画架前,将颜料挤在画板上慢慢调色,画笔悬在半空很久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画第一笔。 之前白天要做题复习,晚上沉迷画画,每天从早到晚,江闻都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异常忙碌的状态里,如今陡然放松下来,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大脑好像一下被抽空了,干什么都有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门铃就是在这时被按响的。 第6章 江闻站在二楼的露台,借着路灯的光,隐隐约约看到隔壁的方寻站在他家门口,正挥着手喊他:“江闻——你在吗?” 江闻眼神有些疑惑,跑下楼把大门打开,无声询问。 “太好了,本来看你家没灯光还以为你不在,还是刚才傅序提醒我,说你家画室亮灯了,我这才来喊你。”方寻站在门口说。 江闻这才注意到方寻身后侧还站着一个人,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傅序,在对方看过来前又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问方寻:“……怎么了?” 方寻挥了挥手里的羽毛球拍,笑了笑:“我们在外面打羽毛球呢,但有一个球不小心打到你家院子里了。” “这样……进来找吧。”江闻将他们放进来。 院子里摆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盆栽,都是江望津偶尔逛花鸟市场让人送过来的,也没有仔细修理过,显得有些杂乱。 方寻找了一会没找到,正想着要不算了,紧接着就听到傅序说,“找到了。” 江闻也跟着望过去,看到傅序在几株雏菊盆栽中央将一个羽毛球找出来。 “太好了。”方寻看向江闻,有些不好意思说,“麻烦你了,你刚才是在画画吗,没有打扰到你吧?” 江闻摇了摇头:“没有,能找到就好。” 方寻点点头,又挠了挠头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和江闻聊点什么,就说,“那我们就先走……” 话没说完,傅序突然抬眸看向江闻,出声问:“要不要一起来打球?” 江闻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傅序,目光有些惊讶:“我吗?” 傅序面上没什么表情,确认道:“嗯,要不要一起?” 方寻有些诧异地看向傅序,倒是第一次见他邀请人,不过也没多想,反而有些乐见其成:“正好我有点累了,江闻你要不要陪他打?” 江闻眨了眨眼,看向傅序:“……好啊。” 方寻将自己的球拍给江闻,突然想起来,说:“对了,你们可能还不认识,我介绍一下,这是傅序,你认识吗?就每次考试大榜上第一个就是他,最近都在我家借住。” “这是江闻,之前我和你提到过的。” 傅序目光淡淡地看向江闻,矜持地朝他颔首:“你好。” 江闻以为傅序已经不记得他了,也不算很意外:“……你好。” “你们先打着,热死了热死了,我先回去喝杯水。”方寻摘掉头上的发带,摆了下手,说给他们也找点喝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走了。 江闻愣愣地看着方寻跑远,后知后觉现在只有他和傅序两个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江闻怎么也没有想象到,就在今天下午,他刚因为以后再也闻不到傅序身上的味道而失落,晚上就和傅序单独打球了。 “我……技术可能不太好。”江闻看着傅序,犹豫着开口。 “没关系。”傅序拿着球在手上抛了抛,“方寻技术更差。” “这样吗……” 傅序目光投向江闻身上穿着的纯棉睡衣,指了指:“要去先换个衣服吗?” “没关系。”江闻低头扯了扯领口,感觉自己终于有点实感了,他并不想浪费和傅序待着的一分一秒,于是将袖口随便往上折了两下,露出纤细的手腕,“本来就打算要换的。” 傅序点点头,拿起球拍将球打向江闻正上空。 江闻很久没玩过羽毛球了,江望津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运动,一时间手有些生,羽毛球飞到半空像泄气一样,轻轻飘了飘就掉下来了。 如果按固定的场地,可能都没过网。 “抱歉。”江闻无端感到羞耻。 傅序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用球拍将球送到他面前。 江闻慌乱接住。 傅序:“你来发球。” “哦好。”以为傅序是觉得自己技术太差了,江闻拿着球有些紧张,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尽量打了个轨迹比较正常的球。 傅序紧接着把球打到了江闻比较好接的地方。 接下来就打得比较顺利了,两人一来一回打了几个回合,傅序提出暂停。 江闻也有些微微出汗,坐在路边的木椅上休息,傅序收起球拍走过来径直坐在他旁边。 江闻又紧张起来。 伴随着傅序的靠近,那股好闻的味道一下就缠上来了。 江闻忍了一会,彻底放弃挣扎,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闻一下,就闻这一下,说不定之后就没机会再闻了…… 傅序侧目看向低头不语的江闻,说:“很久没有打了吗?” 江闻回神看向傅序,乖乖回:“嗯,哥哥平常工作太忙了。”主要是他自己也太不喜欢运动。 傅序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原来如此。” 话题到这里结束,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四周忽远忽近的蝉鸣和蟋蟀的叫声传来,显得静谧。 江闻绞尽脑汁在心里想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好,还没出口,就听到傅序说:“我之后还要在方寻这里再借住几天。” 江闻呆呆的:“哦……” 傅序看了江闻一眼,站起来说:“太晚了,我回去了,方寻可能懒得下来了。” 江闻看着傅序收拾东西就要离开,他也跟着站起来,心想傅序可能觉得和他说话太无聊了,没挽留:“那再见,晚安。” “嗯。”傅序颔首,转身走了两步,似忽然想起来急什么般,回头看向还在原地站着的江闻,淡声道,“明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我们一起打球。” 江闻一愣,转而了然,傅序只是在礼貌性客套。 他微微弯唇,脸上是很淡的笑意,轻轻朝傅序摆手:“好的。” 傅序目光不着痕迹在江闻身上掠了下,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江闻的父母就送来亲切的致电。 “宝宝,考试辛苦了,假期想做什么让哥哥带你去哦。”江闻母亲闻姝的笑脸出现在屏幕里,她是已经奔五的年纪,但看起来和三十多岁没什么差别。 江闻想了想说:“妈妈,我可以去找你们吗?” “我和你爸爸现在在瑞士的格林德瓦,这里有雪山,好冷的,宝宝很想来吗?” “嗯。”江闻肯定地点头。 最近傅序住在方寻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太不利于他戒断了,昨天已经算他没有控制好自制力了,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第二遍。 “好啊,那我让你哥哥帮忙订机票。” 第5章 想去的地方 江闻到达格林德瓦的时候,当地是个非常好的天气。 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梦幻山坡连片的青草嫩绿嫩绿的,湖水青翠,牛羊成群,偶尔见到几只家犬在草地上趴着假寐。 这里环境治理得很好,空气清新,迎面而来的风都是柔和的,令人心旷神怡。 江闻每天就一个人坐在山坡上,时不时拿着画板或者素描本画画打发时间,偶尔有游客以为他是街边那种付费的画师,径直走上来坐在江闻对面就让他帮忙画画。 最开始江闻不明所以,但对方又要求简单直接,江闻没多问,对方没多说,于是稀里糊涂就画了好几张,等对方付钱时,江闻才忙摆手说不需要,解释说对方搞错了。 第7章 之后几天,时不时就有人特意爬上山坡,就为了让他帮忙画一副肖像。 中途江闻还独自去爬了少女峰,在最顶点俯瞰梦幻山坡,也第一次感受到阿莱奇地区的壮丽景色。 不过下山后江闻因为裹太厚身上出了很多汗,脏兮兮的,就和闻姝说再也不要去爬第二次了。 因为这件事,远在海外的江望津还送来了越洋电话,专门数落他让他不要去爬那么冷的山,鼻子会容易出问题。 顺便还把自己爸妈给教训了一顿,念念叨叨嘟嘟囔囔说他们粗心大意不会照顾人。 江闻记录了许多这样的小事。 一直到高考成绩公布的前一天,他才决定回国。 而他爸妈认为既然已经在这里见了江闻,就没有必要再回国,于是在江闻离开格林德瓦后,他们第二天就出发去了另一个国家继续旅居。 江闻回国的当天下午,高考成绩正式公布。 江望津因为工作离不开,索性直接让助理把江闻从机场拎来公司,势要亲眼看着江闻成绩出来的画面。 搞得比江闻本人还要紧张。 江望津站在江闻身后,幽幽道:“你懂什么,高考最会折磨人了,要么考得比平时好,要么考得比平时差,玄乎的很,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江闻此时正在江望津的办公室,他拿着平板缩在沙发角落登录查成绩的页面,听到江望津的话后长长地“哦”了一声,撑着下颌慢吞吞问: “所以哥哥你才会差一分和a大失之交臂吗?” “……” “破球,你可以闭嘴了。”江望津一巴掌拍江闻头顶上。 江闻缩了缩脖子,举起手里的平板投降,抬眼注意到屏幕上的页面跳出来:“好像登进去了。” 江望津跟着江闻一起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语文109,数学122,英语……” 江闻眼中掠过些许的惊讶:“总分617,哥哥,我好像是你说的第一种人,考得比平时要好的那种。” 他平时的成绩一般在580左右,这次属实是超常发挥了。 江望津看着成绩轻轻“啧”了一声,倒也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办公室里乱晃悠:“不错嘛不错不错,考得挺好。” 还没感叹两分钟,手机的铃声就响起来。 江望津瞥了一眼江闻,接通电话时唇角已经控制不住勾起来:“喂,方阿姨,怎么了?” “江闻成绩?哦……考得一般般,也就六百二。” “还好还好,看排名a大美院应该是能上的。对了,方寻呢,考得怎么样?” 江望津嘴里说着安慰的话,眼睛早已经笑弯了。 “六百八?没事还是可以试试a大的嘛,每年分数线又不是确定的,对,毕竟球球是美术生……” 江闻一连瞄了江望津好几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恰好助理过来敲门:“江总,原定的会议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嗯知道了。”江望津总算有理由挂断电话,他低声“咳”了下,正了正神色,看向江闻严肃又正经,“我先去开会,待会让助理送你回家。” “噢。”江闻还沉浸在江望津灿烂到有点刺眼的奇怪表情里,觉得江望津好像被附身了。 之后几天,江闻一直在家待着了解咨询a大美院各个专业,但除了设计类专业的大方向,具体要做什么他其实还没有决定好。 因为这个事情,江望津索性私下里直接给江闻安排了一个设计部门的实习生岗位,让江闻每天跟着他一起去公司上班。 也让江闻提前感受一下他还在犹豫报考的专业的具体工作内容。 不过江闻没干几天就提出想要去子公司星尘的珠宝设计部门。 江望津:“珠宝设计?我记得属于产品设计专业,你想学这个吗?” “嗯。”江闻低头在手机上翻出来几张照片拿给江望津看,“我想自己做珠宝,而且设计这些可以同时兼备雕刻、绘画、设计工艺,还有各种原石材料……我有点喜欢。” “好,你想做就去做。”江望津对此自然无条件支持,“不过球球,去星尘的话,我建议你先从助理开始做,设计部门那些搞创意的虽然精神状态堪忧,不过实力还是在的,勉勉强强值得你学习。”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皱着眉叮嘱:“但千万不要跟着学习那帮人抽烟喝酒的陋习。” 江闻随意“嗯”了声,说完正事后,他翻出来一张照片拿给江望津看,上面是一块粉晶晶的钻石: “哥哥,可以给我买这个石头吗?前几天我在家弄了个雕塑,想把这个钻石镶在眉心,一定很好看。” “……知道了。” 江望津实在是搞不懂江闻,不明白把这么贵的钻石按在一堆泥巴人身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还是随江闻去了。 之后一段时间,江闻在星尘当设计师助理,名为助理,但对方待他其实更像是老师和学生。 带他的老师在业内小有名气,但脾气古怪要求也很严格,日常爱好就是把公司当家。 以至于连带着江闻也跟着天天早出晚归,每天上下班的时间比江望津这个工作狂还要长。 但江闻还是坚持下来了,也学到了很多。 又是工作到晚上的一天,江闻回到家时意外地发现江望津也没有回来,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回复。 因为最近回家比较晚,一般晚饭都是江望津做,但江望津不在,他也懒得下厨房。 江闻空着肚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给江望津发消息,打算让他回家的时候顺路从外面给他带份吃的,但等了半小时,江望津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江闻没犹豫,直接电话轰炸。 主要是想问问江望津今天到底还回不回来了,他感觉自己快要饿晕过去了。 电话等了好半天终于接通了,但接通的却不是江望津。 入耳是一道黏腻的女声:“谁?” 江闻一愣,转而意识到什么,他神情不变,想了想说:“麻烦能把手机给江望津吗?” 听到这么年轻的男孩声音,对面似乎静了几秒,再出声时语气暧昧异常:“他在洗澡,不太方便呢。” “……” 江闻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是——” 还没等他说完,对面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闻神情茫然地盯着“对方已挂断”的提示语,轻轻眨了眨眼。 哥哥新的床伴……还挺有个性的。 江闻摇了摇头,肚子咕噜一声,发出饥饿的响声。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找个地方外出觅食。 但没想到刚出门,原本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再一次碰上了。 “江闻?” 江闻刚打开导航,正想搜索之前江望津给他订外卖的那家店,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头。 只见傅序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条,慢慢朝他靠近。 四周静悄悄的,明亮的月光照在路上,像是一片银霜落在地上。 傅序眉眼低垂,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好巧,这么晚了还要一个人出门吗?” 第8章 江闻愣神了片刻,感觉只一眨眼的功夫傅序就走到他面前了,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嗯,去找个地方吃饭。” 傅序继续问:“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吗?” “哥哥加班,我不太会做饭。” 说罢,江闻就看到傅序似乎了然地点了下头,紧接着问自己:“我也没有吃晚饭,要不要一起?” “什么?” 傅序目光注视着江闻,又耐心地说了一遍。 “啊可以是可以的。”江闻后退一步,点头说。 傅序颔首,抬脚更进一步站在江闻身边:“那走吧,对了,你原本打算去哪里?” 江闻还没来得及对傅序的靠近做出反应,听到他问,说了一个餐馆的名字:“不过我不知道这家店晚上还开不开,正在查……” 傅序:“我知道这个店,最近的一家离这里只有一公里,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会关门。” 江闻:“那我们可以直接走着过去。” 傅序背着肩包,转身走在前面:“嗯。” # 一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 江闻低着头跟在傅序身边,那股好闻的味道从他们见面开始就已经自动缠上来了,他不想闻都不行。 他很疑惑,明明之前在学校时距离更近,但他们并没有见过几次面,更别提说话。 如今不在学校了,他和傅序见面的次数反而开始增加,甚至最近两次都是傅序主动开口邀请。 不过自从知道傅序的性取向之后,江闻就不想再思考其他的东西了。 今天恰巧碰到傅序就当是他积攒的运气到了,幸运女神已经光顾了他,就该他闻到这种好闻的味道。 江闻如此安慰自己。 全然忘了之前为了戒断,不让自己天天琢磨怎么去闻傅序还特意出国逃避了一段时间。 在前面的傅序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江闻及时顿住脚步,差一点就撞在傅序后背上。 “怎么了?”江闻抬眸看向傅序。 傅序指了指前方,说:“到了。” 这个点店里人已经不多了,只零散地坐着几个人,江闻和傅序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 在等餐时,江闻自觉不好一直不说话,想了想开口问:“这么晚了,你刚才是来找方寻的吗?” “前段时间落下了几本书在方寻这里,今天来拿。”傅序将背包示意给江闻看。 江闻“哦”了声,垂眸很轻地呼吸,因为他发现只要有傅序在的地方,他根本就用不到口罩。 嗅觉自然而然地变钝了,他可以更加自在地在这些油烟稍大的地方吃饭。 想到这里,江闻为之后闻不到傅序感到更加遗憾。 “你之后要去s大念书了吗?” “你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了吗?” 江闻和傅序几乎同时开口。 双方都愣了一下。 傅序有些疑惑地问江闻:“s大?” 江闻陡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解释:“那个,我之前在学校宣传栏看到过你的照片……上面有写你的目标院校。” 傅序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语气轻淡:“那个啊。” 江闻眨了眨眼,心里其实很好奇傅序是不是真的要去s大了。 那样的话,以后想要再靠运气就碰到傅序的概率应该会更加低吧。 然而傅序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听方寻说你确定要去a大了。” 江闻点了点头:“嗯,已经收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 傅序:“恭喜。” 江闻:“谢谢。” “你呢?要去你想去的地方上学了吗?”江闻鼓足勇气又问了一次。 “我?当然。”傅序说,“我也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哦……”江闻不再问了。 -------------------- 球球,其实可以再问一下的。 第6章 序号6 傅序再回到家时已经半夜,方寻正在他房间拿着手柄玩游戏。 最近韩有仪和傅知远齐齐出差,出差第二天还特意告诉傅序可以提前结束他的离家出走回来住了,省得他们不小心在家碰面了互相看不顺眼还闹心。 而方寻每天在家没事干还时不时遭到老妈的嫌弃,索性也转换阵地,跟着傅序来他家借住玩几天。 见房间门被打开,方寻眼睛还盯着投影屏幕,忙里瞥了眼正在放书包的傅序,随口问:“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家离这里走路就十来分钟吧,你迷路啦?” 傅序没说话,将书包里的几瓶还冒着冷气的酒拿出来,随手丢给他:“路上碰到了江闻,随口聊了几句。” “江闻?噢他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他要一直到开学报道才会回来,话说你们随口聊几句还能这么久。” 方寻并不在意,只是象征性吐槽了一句,紧接着就被荧幕上“game over”的字样吸引了视线,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起身将一罐酒打开咚咚闷了小半瓶。 傅序坐在一旁的矮沙发上,拿过另一支手柄挨个切换游戏,出声道:“江闻说要去吃饭,我也跟着去了。” 方寻被酒呛了下,惊讶地看向傅序:“你和江闻?吃饭?” “嗯。” 方寻表示很疑惑且不理解:“不是,你不但偷偷吃夜宵就算了,还是和江闻一起去吃的?你们很熟吗?” “不太熟,我主动邀请他的。”傅序盯着屏幕说,“他看着不太像认识路的样子。” 离老远就听到江闻手机导航的提示声了。 “……” 方寻看了傅序一眼又一眼:“毛病,你不是最懒得管别人闲事吗,头一次见你这么热心。” 傅序:“顺路。” “哦。”方寻放下游戏手柄,倒是想起来件事,“不过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妈不是让我联系同学参加我的升学宴吗?她还特意叮嘱我邀请江闻去参加。” “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和江闻说这件事情。再说了,我们又从来没有同班过,要邀请也该是我妈邀请江家哥哥,让他和江闻一起来。” 傅序随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问:“不打算让他去吗?” “那倒也没有。”方寻挠了挠头,“主要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傅序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别这样看我。”方寻恨不得跳起来,“都说了,我和江闻其实不那么熟的,就是见面会说两句话的程度而已。” 傅序将空了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随手又打开一瓶,说:“我有。” 方寻盯着游戏重新开始的倒计时,没注意听:“有什么?” 傅序:“江闻的联系方式。” “啊???我擦死了死了等等等——” 傅序懒得看方寻烂到家的技术,他没跟着一起玩,坐在沙发上翻了翻好友列表,很顺利地就将小猫头像给找了出来。 聊天记录没有删过,但还是只有那短短两句话。 手指在头像上点了下,页面跳转,傅序点开江闻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两天前发的一张风景油画,除此之外,没有写任何文字。 这样的朋友圈江闻基本上每隔几天就会更新一条,大多数都是他画的画,有油画有素描,各种类型都有,像是记录自己练习画画的成果。 第9章 傅序随手往下拉,页面上方紧跟着出现一个加载中的圆圈标识,一条新的朋友圈忽然跳出来。 [晚饭。] [图片] 傅序目光顿住,将图片点开。 是他和江闻在那个餐馆里吃的东西。 很简单的两碗清汤面,荷包蛋完整饱满,几根青菜码在旁边,汤汁清澈。 他们是各自在手机上下的单,等店员上餐时才发现他和江闻点的是一样的面,饮食口味竟意外地相合。 傅序反反复复将图片缩小又放大,但图片正对桌上的两碗面,没有将他拍到一丝一毫。 另一边方寻游戏也打完了,他盘腿坐在软垫上,转头看向傅序:“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有江闻的联系方式?” 傅序熄灭屏幕,抬眸看向方寻:“嗯,有。” 方寻:“你怎么会有的?” 傅序懒得解释那么多:“吃饭刚加上的。” “原来如此。”方寻点点头,眼中恍然大悟,没过一会儿又觉得不可置信,“我和江闻这么多年的陌生人情谊,竟然没有你一顿饭来的联系紧密?” “都陌生人了,要什么情谊。”傅序说,“我可以把他推给你。” 方寻的游戏又开始了,他敷衍道:“行行,你把他推给我,我回头加上。” “对了,要不你先给江闻发个消息吧,就说我邀请他来参加升学宴,防止我回头忘记。” “好。”说着,傅序已经将消息发送了过去。 只有两条聊天对话的页面终于有了第三条。 [江闻,我是傅序。] # 周末。 今天江闻休息,不用去星尘上班打卡,但作息一时间还没有改回来,早早就醒了。 他刚洗漱完准备下楼,就听到门口玄关处有细微的动静。 果不其然,是江望津回来了。 他正俯身换鞋,头发掩饰不住的凌乱,领带松松垮垮,往常整齐严整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衬衣有些发皱。 一看就没干好事。 江闻扶着楼梯缓缓走下去,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哥哥,你回来了。” 话音落下,江望津动作一僵。 他很缓慢地抬头望向江闻,扯了扯唇角:“球球,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才刚七点。” “我之前也这个时间起。”江闻趿拉着拖鞋走下楼,随后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江望津皱了皱鼻子,“哥哥,你是不是又去capture找人了?有酒味、烟味还有精——” “去去去,鼻子还是这么灵光,赶紧闭嘴。”江望津表情一瞬间地扭曲,龇牙咧嘴的,“我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对,你不去,毕竟是有人从那种地方出来找你。”江闻眼睛微弯,点头“嗯嗯”了两声,说,“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是个姐姐接的,和之前的声音听起来不太一样。” 江望津:“……” “大人的事小孩别乱打听。”江望津恼羞成怒,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往楼上走。 江闻捂着鼻子像条小尾巴跟在江望津后面,好奇问:“哥哥,之前的那个姐姐不好吗,你们怎么掰了?这都已经是第三四五……个了。” 江望津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边,扯着领带哼笑了声:“不然怎么叫partner?各取所需互为消遣而已,没有掰不掰的说法。” “partner不是这样用的。”江闻评价说,“乱七八糟,咱们家只有你这样。” “啧。”江望津将领带丢出去,抓了把头发往后撩,露出一张标准的精英冷酷脸,“成年人的世界,你这种小纯情鬼就别瞎说道了,不这样用,那你倒是先给我找个正经partner让我看看,小处球。” 江闻自动过滤江望津的话,又问:“你们互相看体检报告了吗?” 江望津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看了。” 江闻“哦”了声,开口还想问什么。 江望津烦不胜烦,把江闻一把丢出门外:“去玩你的,别烦我。” 说完,啪一下关上房间门。 江闻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聊,又回了房间。 手机还在床头充电,已经满了。 他将充电器拔下来,手机屏幕随之亮起来,一条没有备注过姓名的微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消息未读。 江闻面上有些疑惑,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过这个昵称为“序号6”的人。 他随手点开,待看到消息后,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第7章 星标朋友 [江闻,我是傅序。] 这是一条来自凌晨的消息。 在看到消息后江闻蹭一下坐直在床上,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有些不可思议。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条消息实实在在正待在自己手机屏幕上,江闻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傅序的消息? 难道幸运女神是光顾了他一次后还没有离开吗?不然最近他为什么总是和傅序产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 尤其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加的这个昵称为“序号6”的微信竟然就是傅序本人。 江闻手悬在键盘上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打:[傅序?] 消息发送过去之后江闻才意识到现在时间还很早,对方很可能还没有醒,然而消息刚发过去不久对面就回了过来。 傅序:[是我。] 江闻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手在聊天页面往前划了划,试图翻找自己和这个“序号6”之前的聊天记录,然而无论怎么翻,页面也一直没有变过。 加上今天的两条对话,一共就只有四条消息安静躺在手机屏幕上。 自己之前确实和这个人聊过天,应该不是骗子。 江闻蹙眉看着页面上方这两条来自一年多以前的聊天记录,过了好一会儿,倒也真的回想起了一件小事。 还是高二那次的运动会。 他因为腿受伤被傅序推着亲自送回教室,但轮椅却没有第一时间送回去,而是留在了他们教室,说等运动会结束以后会有学生会的同学做统计来回收。 然而还没等运动会结束,放在教室后面的轮椅偶然被学生会的同学看到,稍微询问了一下,就提醒江闻说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就让他尽快送回医务室,那边轮椅已经被借完了现在急缺。 彼时江闻没多想,自觉自己腿上的伤并不太严重,除了不能跑之外,慢走送个轮椅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当天下午就自己把轮椅送回去了,在填完归还记录后,经医务室的阿姨提醒,他还顺便加了归还记录表一角用签字笔写着的负责人联系方式,目的是告诉负责人他提前把轮椅送回来了,避免有人要用轮椅时但被擅自告知没有的情况。 原来那个联系方式就是傅序本人的微信号吗?他一直以为是学生会某个同学的。 江闻深吸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的表情认真又严肃,过了挺久才将一条消息发过去: [有事吗?] 发完江闻看了看才觉得语气似乎有点过于冷漠,又发了一个表情包。 江闻:[猫猫露头.jpg] 第10章 傅序:[方寻要办升学宴,邀请你去参加,但他暂时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托我提前和你说一声,具体的时间地点他稍晚加上你好友应该会告诉你。] 看到这里,江闻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莫名松了一口气,有种原来傅序是因为有事要告诉他才联系他的感觉。 江闻食指抵在唇边,正在思考怎么回复傅序的消息。 [好的,原来是这样,谢谢。等他联系我的时候我会——] 删掉。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那么晚还来告诉我——] 删掉。 江闻删删减减地打字,最终选了个字最少的一条回复:[好的,谢谢。] 发完这条消息后,对面很久没有动静。 不过对于并不那么熟悉的人来说,一场对话到这里结束应该也挺合适。 江闻拿着手机盯着他和傅序的聊天界面看了又看,躺在床上又研究了一下对方的昵称,随后返回去修改对方的备注。 【a傅序】 删掉。 【aaa傅序】 修改完以后,江闻点开通讯录,满意地看到属于傅序的名字出现在a组最上面。 在床上翻了个身,江闻点了下对方的头像,页面跳转到对方的用户信息页。 他随手点开傅序的朋友圈,只有一行“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的字样。 江闻稍微遗憾了两秒,退出之后又来来回回将对方的信息页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傅序设为星标朋友。 傅序的头像在微信通讯录界面顺利地被分到了a组之上。 好神奇,昨天晚上他才和傅序一起吃了晚饭,今天竟然还发现了他一直都有傅序的联系方式。 他和傅序这两条互相平行的线,似乎、好像也不那么平行。 正想着,江闻就听到江望津在外面喊他吃早餐,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下楼。 江望津已经重新换了一套正经的西装,头发也重新打理了,大概一会还要去公司上班。 抬眼看到江闻正拿了根香蕉啃,他将一旁的鲜虾粥推过去:“大早上吃什么水果,先喝点粥。” 江闻拿过勺子在粥里搅了搅:“哥哥,听说方寻要办升学宴?” “嗯?好像是有这件事,前段时间方寻妈妈还专门给我打电话,说方寻压线进了a大,高兴着呢,就想大办。”江望津说,“你不是不办吗?我之前问过你。” 江闻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方寻好像要邀请我去参加。” 江望津问:“不想去?” “嗯。” 江闻确实不太想去。 升学宴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烟酒,虽然不需要他喝,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很大概率要站起来敬人,要说漂亮话,要被带着面对一大帮陌生人故作亲切地叫人。 这些江闻都不喜欢干。 江望津想了想:“也是,毕竟你和方寻的同学都不认识,都是一帮理科生,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不去也行,到时候我和他们家问起来我就说你有事就行了,也不是非要参加。” “同学?”江闻忽然问,“升学宴方寻还要邀请他的同学吗?” 江望津挑眉看着突然像来了兴趣一样的江闻,点头道:“大办嘛,同班同学肯定是要邀请的。” “那我也去吧。”江闻低头喝粥,心想方寻和傅序是朋友也是同班同学,肯定会邀请他。 有傅序在,那他去也不是不行。 江望津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闻的头顶,面对他的变卦也只是简单笑了笑:“行啊,都随你。” 然而江闻当天还是没有能去到方寻的升学宴。 很不巧,方寻的升学宴设在周五下午,而他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被师傅带着去参加了最近新办的一场珠宝展。 他是中午跟着去的,被带走的时候还不清楚自己已经跨越了大半个市区,一场珠宝展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等他赶回来的时候方寻的升学宴已经接近尾声,江望津都准备离场了。 他再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事与愿违,计划赶不上变化,生活中总是会有一些意外的小插曲,江闻并不气恼,只是感觉有些遗憾。 毕竟有傅序在的升学宴,只要能坐得离他近一些,什么烟酒人,他应该都会自动屏蔽。 他挺想能多靠近傅序一点,但这次幸运女神似乎真的要离开了。 自那次关于升学宴的对话后,傅序就再没有消息发给他。 而江闻从那晚和傅序偶然的一顿晚餐后,一直到大学开学报道也没有再见过傅序。 第8章 没带伞吗 江闻开学报道这天是自己过来的,江望津今天临时有事需要开会,就没有来送他。 他到a大的时候,校门外还算井然有序,没有产生拥堵,车辆正在排队进入校园内,有些似乎也是同江闻一样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志愿者正在帮忙搬行礼拉推车。 江闻在报到处领到了钥匙后,看着地图直接拎着行李去了宿舍楼。 因为不住宿,他的行礼带的不多,只拎了一个行李箱就过来了,日常用品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画画备用的颜料和工具,需要提前放在宿舍。 a大允许外宿,只需要提前提交证明材料申请就可以,审核并不严格。 只是a大宿舍的床位号是提前已经分配好的,无论外不外宿,学校都会为学生保留床位,直到大二才允许彻底退宿。 无非是多交一年住宿费的事。 不过这样的规定倒也方便了江闻,他画画的颜料工具不少,还有一些画架和空白画框,放在宿舍有急用时会更方便一点。 江闻找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宿舍门还没有开,新生报道人流大概在中午的时候最多,现在时间还早,很多人都还没有来。 门一打开,紧闭了一个假期的宿舍终于重见光明,然而紧跟着就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就飘在空气中。 江闻当即屏住呼吸,默默戴好口罩将行李箱拉进去放在自己的床位前,又跑到阳台将窗户打开通风。 a大的宿舍条件在周围一众院校里口碑一直不错,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和独卫阳台,对江闻来说,只要每天保持开窗通风,他应该完全可以住宿。 不过在他这个想法刚提出就被江望津直截了当地否决了。 “你根本不了解男宿,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先不说群居生活每个人的作息和生活习惯不同,可能会造成的大大小小的摩擦。你能受得了室友每天在宿舍那一亩三分地里吃饭吗?你能受得了泡面隔一天才扔的味道吗?你能受得了脏袜子乱放的视觉嗅觉双冲击吗?” “除了这些,宿舍关灯也是个问题,如果遇上半夜打游戏乱吼乱叫的,恐怕睡都睡不好。” 江闻听得半信半疑:“……不会吧?” “这都是你哥我的亲身经历,不然为什么我大二就搬出去了?”江望津说的时候眼神幽怨。 之后江闻就不再提住宿的事情了。 不过看着面前新中带旧的宿舍,他还是决定先把桌子和橱柜清理一遍灰尘。 等打扫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打开行李箱将自己的绘画工具和备用颜料摆进去,行李箱也一并塞进了柜橱的最下面。 第11章 收拾完之后大概还剩了多半瓶酒精,宿舍内没有垃圾,主要是太久没住人落的灰尘,江闻索性又将自己的空床铺和宿舍的地清扫了一遍,阳台也没有放过。 等他收拾完这一切,宿舍里的霉味也消散了不少,只剩下酒精的味道,勉强能闻。 前前后后花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江闻总算能摘下口罩松口气。 他手里还拿着扫把,缓缓瘫坐在椅子上,大脑无意识放空。 缓了好一会儿,江闻才伸手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捞过来, 撑着扫把给江望津发消息,问他来会议开完了没有,如果没有他就自己坐公交回家了。 江闻消息刚发出去,没有注意到宿舍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布丁脑袋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探进来,眼睛扫荡了一圈宿舍环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闻。 “你好?” 听到声音,江闻转头看过去,目光在对方半黑半黄的头发上停留了几秒后,缓缓移开视线,站起来说:“你好。” “就你一个人吗?我还以为我来的够晚了,你好你好,我是李肃。” 似乎和自己的名字相反,对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严肃,大概是注意到江闻手里还拿着扫把,略微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已经把宿舍打扫了吗?应该我们一起的,辛苦辛苦,太不好意思了。” 说着,李肃把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柑橘递给江闻:“拿着就好,不用客气。对了,我就是隔壁市的,你呢?” “江闻,a城本地人。”江闻看着手里的橘子,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李肃看了眼江闻桌子上放的画笔颜料,边收拾书包边说,“你也是美术学院那边的吗?刚才遇到带班学长聊了几句,他说咱们这个是混合宿舍。” 这个江闻倒是头一次听说,有些疑惑:“我们这是混合宿舍吗?” “对,两个美术学院的,两个经济学院的,应该是排学号凑巧顺下来了,毕竟咱们学院和经济学院都在中心校区嘛,咱们这栋宿舍楼也主要就是这两个学院的人。” 江闻了然地点点头,并未多在意。 之后他们又交换了联系方式,李肃还有很多行李在一楼放着,故而没有和江闻多聊,就跑楼下取行李去了。 见江闻也跟着他一起下楼,随口问:“你是不是还有行李没有拿?” “我不住在宿舍。”江闻摇摇头说。 李肃有些惊讶:“申请了外宿吗?这也太好了吧,可惜我家不是本地的,不然我也高低申请一下。” 江闻笑笑没说话,拿着手里的柑橘朝李肃挥了下,“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我要先走了,谢谢你的橘子。” “客气,明天见!” 另一边。 江闻刚一坐进副驾驶,江望津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眉毛微动:“哪里来的橘子?” “同学嗯……应该算室友,送的。”江闻掰开一瓣递给江望津,“尝尝,甜度刚好。” 江望津握着方向盘观察路况,语气漫不经心:“你室友挺热情,我还以为你会早早收拾完行李就会出来了。” “我还打扫了宿舍。”江闻将座椅稍稍往后放平了一些,表示自己真的累到了,说话有气无力的,“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家务活了。” 江望津没忍住笑出了声:“之后还有军训呢。” 江闻缓缓抬手用手背盖住眼,呢喃:“两周,天气预报说下周会有暴雨,会持续四五天。” 江望津哼笑了一声:“军训时候的天气预报也能信?” “哥哥,要相信科学。” 彼时江闻是这样说的。 然而军训时期整整有一周的时间,一直阴天,半滴雨也没有落下来,至此江闻终于信了江望津的邪。 军训时每个方队差不多有近百人,江闻个子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矮,很不幸地被教官安排在队伍中后排的中间位置,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人。 每个人都很累,阴天闷热的空气混杂着四周不可避免的汗水和乱七八糟的体味,把江闻的鼻子折磨得够呛,每天回到家时连画画的力气也没有了,洗漱完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军训结束的当天,江闻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他没在学校待,决定回家休息。 从a大回家比他之前上高中的学校距离其实会更近一些,三公里不到。 而江望津除了开学报道第一天接他之外,这段时间一直是江闻自己开车往返。 江闻军训服还没换,直奔停车棚找到他还在充电的灰色小电车——江望津特意买给他的。 一开始骑着还不是很熟练,经过这两周的练习,江闻已经熟练掌握了小电车上路如何抄小路更快回到家的小技巧。 虽然天气很热,他却有点喜欢迎着风骑车回家的感觉,是和江望津开车接他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大门打开,江闻慢悠悠将小电车开进院子里,刚摘下头盔,抬眼就看到江望津正站在楼上露台上往下看,笑的一脸欣慰慈祥的样子。 “不错不错,车技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再练练自行车?” “……” 江闻抱着头盔,倒也没拒绝:“改天吧。” 江望津:“军训结束了?” “嗯,晚上还有一场讲座。” 听到这里,江望津想了想说:“需要我去接你吗?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 江闻看向外面的大晴天:“不用,我还是骑我的小电车回来吧,哥哥你今天不上班吗?” 江望津眼含深意地笑了笑,摸着下巴说:“今天休息,晚上出去喝点酒。” 江闻瞬间懂了,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望津:“不要喝多了乱打爸妈电话,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把你带回来。” 江望津靠在沙发上,翘起来悠哉乱晃的腿停了一会又晃起来,语气外干内虚:“当然,这次肯定不喝多。” 江闻没再搭理他,直接回房间洗漱换衣服睡觉,一直到傍晚才被闹钟吵醒。 下楼时江望津已经不在了,只有微波炉里留了碗还温热的粥和青菜。 江闻没什么胃口,把早上还剩的两片面包复烤了一下,抹上蓝莓酱,拿着径直去了画室,坐在画架前偶尔吃几口再继续画画。 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学校听讲座。 晚上七点半。 报告厅里灯火通明,一场讲座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等江闻从教学楼出来时外面天色早已擦黑,豆大的雨水毫无预兆地就下下来了,噼里啪啦地砸在门口的台阶上。 很多人都困在了这里迟迟没走,有的则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冒雨赶回宿舍,带伞的人很少。 江闻戴上口罩,蹙眉看着眼前暴雨如瀑,试着给江望津打电话,但没有打通,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今晚大概是不会接电话了。 早知道信江望津的话带个伞了。 雨丝像断线一般,越下越急,一点也不见停歇的架势。 江闻左右看了看,将手机塞进口袋,也顾不得淋不淋雨了,决定先跑出去再在校门外坐公交回家。 第12章 然而脚刚迈出去,手腕忽然一紧,紧接着就感到身后一股力量将他强硬拉住。 江闻猝不及防,脚步乱了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直接撞进背后人的怀里。 “不好意思,我——” 江闻下意识道歉,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一股熟悉的味道陡然从身后的人身上传过来,即便隔着口罩,但因为挨得过近,也依旧可以清晰地闻到这种味道。 “傅序?”江闻错愕道。 傅序一手撑着伞,另一手还拽着江闻的手腕,垂眸看着身前的人,神情淡然:“江闻,好久不见。” “没带伞吗?我送你。” 第9章 忌口 通往校门口的主干道有些昏暗,两边的路灯只在各自周围投下一圈朦胧的白光。 雨下的很急,路灯照到半空中雨水,折射出一道道丝线般微亮光芒,如同晶莹的珍珠一串串砸落在地,激起一片水花。 四周已经被升腾上来的浓浓水汽包围,唯有伞下的方寸地方得以免受雨水的侵袭。 江闻和傅序挨得很近。 他们并肩走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地上、水洼里,四周很吵,两人之间却很安静。 不知是不是特意为之,伞一直若有若无地往江闻这边倾斜,避免了他被雨水淋湿。 然而风却裹挟着细小的雨水雾气,斜斜地打湿了傅序的头发,几缕发丝垂下来,半遮住他的眉眼。 江闻看不清傅序的表情,也不好意思长久地注视,目光便转向傅序握着伞杆时的手,久久没有移开。 傅序的手很好看,大概要比他的手大一圈,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因为有风,撑着伞的手稍稍用了力,便显露出浅浅的筋骨来。 “……,江闻?” 在声势浩大、连绵不断的雨声中,江闻只看到傅序转过头看他,嘴唇似乎动了动,却没有听清他的声音。 江闻眨了眨眼,目光茫然地看向傅序,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傅序视线在他眉眼处停顿片刻,随后将握着伞杆的手往前挪了挪,略微俯下身,低头凑近江闻耳侧,低声说: “我问的是,你是坐公交还是打车,江闻?” 江闻觉得耳朵有点痒,他和傅序的距离比刚才还要更近,胳膊贴着胳膊,四周被雨水激起来的土腥气早已经被独属于傅序的味道给取而代之,即使隔着口罩,淡淡的草木气息也存在感很足地萦绕在江闻鼻尖。 江闻偏了偏头,语气磕巴了一下:“公,公交。我坐公交就能回去了。” 听到回答,傅序缓缓直起身,握着伞杆的手重新放回两人中间,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江闻看不到的地方摸了摸耳朵,点头说:“好,我送你去公交站牌。” 距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江闻从见到傅序始攒了一路的困惑,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在a大,这个时间s大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傅序:“我报考的就是a大。” 江闻抬眸看向傅序,眼眸中含着惊讶:“你不是,上次我们吃饭,你不是说……” “我说我也去到了我想去的大学,说的是a大。”傅序看着江闻,唇微微勾起,“s大太远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江闻有些出神地点点头:“这样啊。” a大,所以傅序也报考了a大,和他一个学校,还在一个校区。 那这样的话…… “你感冒了吗?”傅序目光看向江闻一直戴着的医用口罩。 江闻回神,他顺着傅序的目光抬手摸了下口罩,以为对方觉得奇怪,于是将口罩摘下来塞进衣袋:“没有,只是想挡一下雨水。” 顺便他不太想闻雨水泥土的味道,习惯性就戴上了。 傅序“嗯”了声,像是不经意想起来般,随口说:“上次方寻的升学宴没见到你。” 江闻愣了下,没想到傅序会问这件事:“升学宴那天我本来是要去的。” 要去,但还是没去。 傅序问:“是临时有事吗?” “嗯。”江闻点点头,想起来这件事还有些遗憾,“我假期实习的公司要带人去参加一个珠宝展会,带我的老师没和我说具体时间,等我回来的时候升学宴已经结束了。” 说完,江闻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本来以为一下午的时间怎么都可以回来的。” 傅序见惯了江闻或冷淡或发呆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懊恼抱怨的神情,有些新鲜,傅序思索了下安慰道:“其实席面很难吃,没什么意思。” “方寻被领着喝了很多酒,难受了一整个宴会,结束后一直说他是清爽的男大学生,不是酒鬼。”傅序没什么负罪感地说方寻的笑话。 江闻忍不住笑了:“一直喝酒吗?有点惨。” 傅序眼中也泛起笑意,语气轻松:“嗯,确实挺惨。”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公交站牌处。 距离下一班公交车到站还有两分钟。 “把我送到这里就好了,麻烦你了。”江闻站在公交站牌下,这里勉强能躲雨。 “没事。”傅序把伞收起来,眼看着不远处的路口亮起了绿灯,公交大概不到一分钟就过来了,他将伞递给江闻,说,“下了公交以后还要走一段距离你才能回家吧,把伞拿着。” 江闻没接,傅序面上了然,解释说:“我和方寻发了信息,他带了伞。” 江闻这才放心地将伞拿过来,一边排队上公交,一边回头和傅序说:“谢谢。” 公交车的门很快被关上,车辆缓缓启动,向下一个站点驶去。 江闻坐在靠窗的位置,唇边的笑意还没有落下去,他看着傅序站在公交站牌下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汇成一个小点后才收回视线。 江闻打开微信通讯录,在最上方一眼就看到了属于傅序的头像,是一个很潦草的简笔画,只能很勉强的看出是一对白色翅膀中间竖着一把弓箭。 江闻给他发消息:[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怎么把伞还给你?] 消息发过去的下一刻,聊天页面上方紧接着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傅序:[明天领完书,我需要回家一趟,后天有时间。] 江闻想了想,后天就是周日了,他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 思索了会,江闻临时起了一个主意:[我请你吃饭吧。]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江闻有些紧张地看着聊天界面——他还是第一次邀请人一起去外面吃饭。 直到傅序的消息跳出来。 傅序:[好。] 江闻松了口气,继而又问:[那你有什么忌口吗?] 傅序:[没有,按你的喜好来就好。] 江闻选了一家菜品稍清淡但汤做的一绝的餐馆,是按照他自己的口味来的,把地址和时间发过去后,他等了一会儿,顺利收到傅序发来的“好”。 与此同时,餐馆老板说会给他留位置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江闻眼睛弯了弯,心想这家餐馆虽然好吃,但上菜速度却很慢,一顿饭没有两三个小时应该不会结束,他之前不太爱去,这次邀请傅序就太合适了。 第13章 明天还是雨停的第一天,江闻讨厌雨天更讨厌雨后,泥土的腥味会更重,这样的天气和傅序待在一起对他的鼻子简直不要太好。 江闻很开心,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满心满眼计划忘掉傅序的事情。 顺便,江闻倒是想起来他前几天刚画了一张幸运女神的油画,因为听说可以带来好运。 难道这么灵验吗? 幸运女神福尔图娜果然是眷顾他的。 第10章 酸梅汤 傅序在公交站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方寻终于姗姗来迟。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风肆无忌惮地刮着,方寻紧紧抓着伞杆,把手里的备用伞扔给傅序:“你不是说你去听什么讲座了吗?怎么来这里来了,还有,你的伞呢?” 傅序打开伞往回走,随口说:“借给别人了。” 方寻来的时候裤子湿了一小截,摆明了不信他的话,说话没个好气:“借给谁了?” 傅序瞥了眼方寻,哼笑了一声,面上漫不经心:“不告诉你。” 方寻翻了个白眼:“大雨天送伞,这什么烂俗的情节。” 刚说完,转眼就注意到傅序半边肩膀都湿了,心里终于起了些惊讶:“不是哥,真把伞借给别人了?我以为你说着玩的。” “我送他来的车站。” 方寻好奇心唰一下被勾起来了,伞尖在傅序的伞上面戳了戳,凑过去打听:“谁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之前咱们班那谁给搞出阴影了,男的就算了,我也没见你和哪个女生多说过话啊。” 傅序不说话了,眼神陷入沉思。 他想起江闻。 在教学楼遇到江闻谈不上意外,但送他离开借他伞这件事也不意味着什么,并且他自己并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恰好碰到就帮了个忙,没别的意思。”傅序说。 见过几面,印象不错,声音好听,人好看,顺手而已。 他乐意。 “哦。”方寻有点不信。 证据之一是傅序解释的太多了。 #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 今天是周六,需要去学校领书,此外社团集体招募也设在今天,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直到下周一才会开始正式上课。 不愧是一年一度的百团大战。 江闻刚进操场,没一会儿就被人团团围住,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社团。 江闻第一次遭遇这种阵仗,一边从学长学姐的手上挨个将宣传单拿过来,一边不停说谢谢他会考虑的。 等他们走了,江闻一看宣传单的内容,不是什么模特社美妆社就是舞蹈社音乐社,千奇百怪。 况且他也不会唱歌。 对其他的社团也不感兴趣。 操场上人很多,江闻逛了一圈终于找到绘画社和珠宝设计社的位置,填了表格加了群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江闻骑着装满书的小电车回到家的时候,江望津正躺尸一样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江闻回来了,有气无力地指使他:“球球,帮我倒杯水。” 江闻将装满水的玻璃杯递给江望津,说:“哥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要吐吗,我可以先给你准备一个垃圾桶。” “没事。”江望津摆了摆手,宿醉之后声音有些哑,“本来只打算喝点酒助兴,谁知道遇上个出了情感问题的老客户,就多喝了几杯。” 消遣也没消遣好,倒是熬夜听了一箩筐的炸裂八卦。 江闻点点头,熟练地去厨房给江望津煮酸梅汤解酒,结果一打开冰箱才发现之前准备的乌梅陈皮都没有了,其他罐子里的山楂干甘草也差不多快见了底。 “哥哥,你再躺一会吧,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给你煮酸梅汤。” 江望津已经闭上眼,懒洋洋地朝江闻挥了挥手:“去吧。” 江闻骑车去了一家常去的中医馆。 彼时馆内医生在接待其他的客人,只有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还闲着,他已经满头白发,但精神头很好,见江闻进来,慢悠悠从躺椅上起来,语气熟稔:“还是酸梅汤?你家哥哥什么时候喝的酒?” 中医馆里是淡淡的草药味,江闻有时候会很喜欢闻这种味道,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会主动来买药,久而久之,连这家中医馆的医生也认识了江闻,是他们名副其实的老客户。 江闻:“我哥昨天晚上喝的,今早刚回来。” 老爷爷思索了下,拿着称在中药柜前边找药材边说:“那酸梅汤下次喝吧,最近馆里进了点品质不错的灵芝,加上护肝草西洋参枸杞和麦冬,正好适合喝酒第二天精神欠佳的,提神抗疲劳,保肝护肝,要不要让你家哥哥尝尝?” “好,那拿一副吧。”江闻点头应下,另外又说,“另外还是再要两副酸梅汤,他比较喜欢喝这个,甜一点的。” “得,待会酸梅汤我给他多加一块冰糖。” “什么时候你家哥哥忙里偷闲,也来我这里坐坐,我给他免费诊一诊脉,年轻人老喝酒身体也遭不住喽。”老爷爷笑着打趣,手上一样样称药材毫不含糊,只是来回走动腿脚有些慢。 江闻注意到,想了想开口问:“您的腿怎么了?” “这个啊,前段时间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也幸好没什么大事,毕竟年纪大了,少走点路就行。”说起来这个,他还故作苦恼地说,“我孙子去搬东西了,不然让他看见,指不定又要说我这老头子。” 江闻唇弯了弯,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塑料箱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让老爷爷有些牙疼的声音幽幽传来。 “爷爷,腿不疼了吗在这站着?” 江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跟着转头看过去,意外地傅序一身工装,手上还戴着手套,似乎是刚把一箱药材搬过来放在门口。 他应该是没有看见江闻,冷蹙着眉大步走过来,顺手也把角落里放着的轮椅给推了过来,将老爷爷给安置在上面,随后把他推去一旁诊脉的位置。 等收拾好这一切,傅序这才走过来,边摘手套边问:“要抓什么药?我来——江闻?” 江闻抬手朝他晃了晃:“好巧。” 傅序神情有些意外,原本有些冷淡的表情缓缓柔和下来:“你生病了吗?” 江闻摇了摇头,说:“我哥哥喝醉酒了,我来买酸梅汤。” 傅序知道江闻有个哥哥,他看了会药单,了然地“嗯”了声,随后动作熟练地拿着戥称抓药称重,指尖拨动秤砣。 “你还会这些?”江闻有些好奇地问。 傅序低头摆弄着戥杆:“只会简单的认药抓药,其他的就不会了。” “那也很厉害了。”江闻夸赞。 傅序表情淡定地看了眼江闻,紧接着垂下眸,很轻地“嗯”了声。 江闻距离傅序不远不近,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草木气息,如今知道他经常来中医馆,才明白过来他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一丝像这里草药的味道。 不过也只是一部分,本质依旧有很大的不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是沾染的草药味,也不是使用的什么香型洗护用品,只是单纯的来自于傅序这个人身上。 第14章 “好了。”傅序将药材打包好,递给江闻。 “谢谢。”江闻接过来,临走时问他,“对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你的伞我没有带,明天中午……” 他在想其实他完全可以回去一趟把伞拿过来,不过他不太想放弃明天中午的约饭。 门口又来了客人,傅序稍稍朝对方颔首,随后看向江闻,以为他在提醒自己明天的时间:“明天见,江闻。” 江闻这下放心地离开:“嗯,明天见!” 看着江闻离开,傅序继续在中医馆里忙碌。 他先后为顾客看方子抓药十三人,帮忙劝退看小视频跟风来抓药拍视频两人,搬药材整理药材五箱,又煎了两个小时的药才结束一天。 此时外面天色早已经暗了下去,街上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居民出来散步。 傅伯山又重新躺回了他的摇椅上,看着傅序忙完坐在椅子上休息,倒了杯凉茶递给他,说:“又吵架了?” “没有。” 傅伯山:“你爸妈昨天还在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来我这里了。” 傅序一杯茶喝完,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我开学住校,他们忙昏头了吧。” 傅伯山被他带刺的语气给惹笑:“你爸妈可还在生气呢。” “本来你说你要去s大,他们不同意觉得没必要,专业不差但也算不上顶好,你坚持要去。后来他们好不容易勉强接受了,你又临时改主意报了a大,可把他们气个半死,觉得你是成心玩他们。” “我没这样想。”傅序低头喝茶,“我一开始只是说考虑去s大,他们听了以后就像认定了我要逃走一样。a大s大都无所谓,只是报考的时候我更有理由报a大而已。” 傅伯山好奇了:“什么理由?” “……”傅序顿了几秒,脑中闪过无数画面,随后他视线扫向傅伯山的腿,示意,“你摔倒算一个。” “还有呢?” “没了。”傅序淡定回。 “行吧。” 傅伯山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没说完,但也没再追问,看着天色不早,就赶紧催促着傅序回去:“把我送回去你也赶紧回学校,老在我这里待着干活多累。” “嗯。”傅序起身把中医馆关上门,随后推着傅伯山离开。 a大宿舍没有门禁,可以随时回去。 傅序到的时候宿舍还没有熄灯,室友都还在各干各的事。 陈嘉德正戴着耳机打游戏,李肃在阳台不知道是画画还是打电话,另一个空床位则还保持着他刚来时的状态,放了一些画画用的工具,但人至今没有见到过。 傅序刚坐下,门就被敲响。 “你好同学,这是你们宿舍的成员表,没什么问题的话插在门边的卡槽里就行了。”是卫生部的人。 他们丢下一张表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宿舍去了。 傅序看着手里的宿舍成员表,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 三万字啦,下周开始申榜,求求求求海星投喂>v< 第11章 好朋友 周日。 江望津昨天喝酒难受了一天,今天不打算去上班,但生物钟还是准时把他给叫了起来。 正打算下楼给自己做个早餐吃,一出房门就发现他的乖弟弟罕见地也早起了。 衣帽间大开着,不知道江闻在里面捣鼓些什么。 江望津抱着手倚靠在门边,瞅了江闻好一会儿,直到看到他把一堆没穿过的衣服都翻出来,才出声问:“要出去?” 江闻穿着睡衣正找剪刀剪吊牌,早就看到江望津在门口站着当门神,听到他的声音后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要出去吃饭,哥哥你中午自己吃吧,我应该下午才会回来。” “和谁啊?”江望津有些好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朋友值得你大早上就开始收拾打扮。” “没打扮,就是找件新衣服穿。”江闻抿唇,顿了一会才矜持地说,“要和他一起去吃饭。” 他?江望津疑惑了一秒,转而恍然大悟:“哦就你觉得很好闻很喜欢的那个,不是早就暗恋失败了吗?因为对方是个直男。” 江闻揪了揪额前的头发:“唔,是这样也没错……” “所以?”江望津挑眉道,“这是有了新发展,甚至进一步保持了联系,到能约饭的地步了?” 原本还精神的江闻听到这话后,泄气道:“没有,他也去了a大,遇上是意外。昨天下大雨没带伞,他把他的伞借给我了,今天我要去还给他,之后没什么意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江望津摸着下巴思索:“这么喜欢,就不打算追一追吗?还是在同一所大学,多方便。” 江闻瞅了一眼江望津:“他又不是gay,掰弯直男不太好。”他也不敢。 写那封情书已经是他努力做了很久很久的思想准备才实施的行动,结果当天就以失败告终。 说不打击是不可能的。 江望津点点头表示认可:“也对,就你这样的小乖孩,真让你去掰弯直男还有些挑战。不过嘛,我一直觉得能掰弯的就不是纯直男,不纯就是深柜,深柜不需要掰弯也能自己跳出来。” 江闻:“……” 江望津到底在乱说些什么东西。 看着江闻一脸不理解的表情,江望津摸了摸他的头,“啧”了声:“这你就不懂了吧。” “请了这一顿就还有机会请下一顿,搞不了对象就做朋友呗,做不了朋友也能当炮友,想要和一个人发生点联系可太容易了。” 江闻一把把江望津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拍走:“哥哥,你不要乱教我,什么炮…乱七八糟的。” “好好好,那要不争取做朋友吧,毕竟谈恋爱都是先从从朋友开始的,努力和对方做个偶尔吃吃饭聊聊天的朋友也不错对吧?还能闻闻味。” 江闻愣住了:“朋友?”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球球,你的朋友太少了。”江望津眼中划过一抹隐隐的认真,面上却依旧散漫,“朋友也会像恋人那样时不时待在一起的,当他的朋友你可以邀请他出去吃饭聚会喝酒玩游戏,再熟一点,你也可以邀请他来家里玩,这样不是比恋人更容易闻到好闻的味道吗?” 江闻眨了眨眼,一时间竟然觉得江望津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好像已经有很好的朋友了。” 比如方寻。 江望津:“朋友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又没有规定人只能拥有固定的好朋友。” “难道你们现在不算朋友吗?我要是讨厌一个人,我可不会把伞借给他,更懒得和对方吃饭,会倒胃口。你看,他能在下雨的时候把伞借给你,你表达感谢请他吃饭他也同意了,这不就代表他对你其实是有善意好感的吗?” 江闻:“这样吗?” 江望津肯定道:“当然,又送伞又答应吃饭的,你们现在怎么不算朋友呢,只是还不太熟悉,没有达到‘好朋友’的程度而已。” 江闻忍不住问:“那怎么才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男生嘛,出去吃个饭,一起打打球,看看比赛,自然而然就把你当朋友了,很简单的。”江望津信口胡说,“情侣做不成,还可以做兄弟啊,都一样都一样,没差的。” 第15章 江闻眼中若有所思。 江望津自觉成功开导了自家好弟弟,心情不错地哼着歌下楼做饭。 等时间差不多了,江闻也背着斜跨包出门。 挑了那么久的衣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日常穿习惯的浅蓝色体恤和黑色短裤。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中央广场附近,江闻到的时候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刚坐下就看到傅序发消息说他临时有事需要晚十分钟,让江闻先进去,吃什么他决定就行。 江闻定的是二楼靠窗的位置,风景很好,虽然不是包厢但会有屏风作隔档,这个时间二楼的位置基本已经快满了,不安静但也不会过于喧闹。 汤品等的时间会长一点,江闻先选了菌菇汤,让店员下单先煮着,具体的菜要吃什么打算等傅序来了之后再一起选。 和店员交代好一切,江闻看了眼时间,距离傅序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正想着想不要给傅序发个消息问他到哪里了,忽然余光瞥到一抹黑色人影晃动。 江闻猛一抬头,只见傅序不知何时已经走近,他穿着宽松简约的黑色体恤和长裤,身材颀长挺拔,只是面上还戴着一副半黑框眼睛,虽然神情依旧和往常一样疏离中带着漫不经心,不过原本有些锋利的眉眼被眼镜稍稍遮掩住,透出几分温和。 傅序坐在江闻对面:“抱歉,临时有点事耽误了,等很久了吗?” 江闻视线随着傅序而移动,他摇了摇头,顺手将菜单递给他:“没有很长时间。” “谢谢,你已经点过了吗?那我就这些……可以了。”傅序低头看着菜单,随手选了两个比较清淡的菜意思一下就递给了服务员。 菌菇汤咕嘟咕嘟在冒泡,散发着属于菌子的香气。 江闻无端有些紧张,他还没有同除了江望津以外的人这样面对面吃过饭,他看着傅序将眼睛摘下来放在桌子一边,下意识脱口而出:“原来你近视吗?之前没有见你戴过。” 傅序应了声:“不到一百度,很少戴。来之前在帮爷爷誊抄一些东西,所以才晚了会。“ 说起来这个,江闻觉得有话题可以和傅序聊了,他好奇问:“你之前经常会去中医馆帮忙吗?就像昨天那样。” “有时间就会去。”傅序说,“爷爷之前是a大医学院的教授,退休之后觉得闲下来无聊就开了个中医馆坐诊,认药抓药也是我小时候跟着他边看边学的。” “那好不巧。”江闻看着菌锅,感觉差不多了,拿起来勺子搅了搅,“我每个月都会去那里买酸梅汤用来给哥哥做解酒汤,没有见过你。” “嗯,确实不太巧。也可能碰到了但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吧。”傅序很淡地笑了下,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聊,他转而问,“江闻,上次说好的第二天继续打球你怎么跑了?” “嗯?” 江闻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傅序说的是假期他们打羽毛球的事情。 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他们打完羽毛球以后,傅序好像说第二天如果他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继续和他一起打球。 不过他直接把傅序的话当成随口的客套了,还因为之后再也见不到傅序想要提前戒断一下,免得因为长时间闻不到味难受。 谁知道他还会再见到傅序,还是在一个学校。 “嗯我当时……”江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真假参半,“妈妈喊我出国玩,有点突然。” “是吗,原来如此。”傅序点点头像是信了,只是语气悠悠的,“不过第二天晚上我确实想去你家邀请你出来,还是方寻告诉我你已经出国了。” “啊……”江闻面上有些愧疚,“不好意思。” 菌汤已经熟了,傅序摇摇头表示没事,拿过勺子给江闻盛了一碗递到他面前,眼睛直视着江闻:“所以,待会吃完饭要不要去羽毛球馆打球?就在附近,不远。” 邀请来的猝不及防。 江闻眼中划过惊讶,下意识重复:“打球?” “嗯。”傅序颔首,“馆里我之前放了两副我自己的球拍,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有备用的羽毛球服,什么都不用准备,人去就行。” 傅序的安排听上去似乎已经尽善尽美,连要用的东西都考虑到了。 但江闻听了之后反而更犹豫了:“我没去过羽毛球馆,太正规的场地的话,其实一些规则我也不太了解。” 但他也知道认真玩羽毛球的人其实会介意把自己的球拍借给别人。 傅序似乎看出了江闻的顾虑,说:“随便打打锻炼而已,看到球能打回来就行,不用在意那些规则,就像我们上次那样,当个热身,简单运动一下。” 江闻拿着勺子在碗里转了一圈,想起今早江望津说的话。 吃饭打球看比赛……那他这样是不是已经在和傅序成为'好朋友'的路上了?而且还是傅序邀请他去打球。 江望津这次好像没骗他。 傅序垂眸江闻低头不说话的样子,手上无声摩挲着汤碗的边沿。 “好。”江闻抬头看向傅序,眼睛亮莹莹的,“那到馆里后你能再教我一下吗?就上次我们一起打的时候,那种杀球?” 傅序盯着江闻,唇角牵起,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还会其他的,也教给你。” 第12章 好不好? 羽毛球馆的前台大厅明亮简约,整体环境干净舒适。 然而等江闻跟着傅序进入馆内封闭的球场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从来不想着来这种健身运动之类的地方。 一进入场馆,江闻几乎瞬间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汗水的味道,当即眉心蹙起,抬手碰了下鼻子又克制地放下。 毕竟是运动,口罩肯定是戴不了的。 江闻走在傅序身侧,稍稍落下他半步,在他敏感的嗅觉彻底调动起来之前默默离傅序更近一点。 熟悉好闻的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强势地将四周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汗水味道驱散走,只留下独属于傅序的味道。 江闻感觉轻松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 傅序察觉到江闻的靠近,以为他是不熟悉这里,于是放慢了脚步,先带着江闻去更衣室。 更衣室四周摆放着金属制的长型置物柜,中间是两条木制的长凳,明亮的日光灯打在头顶,隐隐可以看到空气中细小的水雾从里面的淋浴间飘出来,又瞬间被角落嗡嗡作响的排风扇给吹走。 傅序输入密码把柜子打开,里面放着他的球包和换洗的球服。 “是洗过的,可能会大一点,但应该也能穿。”傅序把他之前作替换穿的球服递给江闻。 江闻“嗯”了声接过黑白相间颜色的球服,抖开在身上比了比。 正纠结是要在这里换还是去里面的淋浴间换时,傅序已经当着江闻面把上身的体恤给脱了下来。 江闻抓紧球服,眼睛睁大:!! 傅序赤裸着上身,身体修长而匀称,即使是在放松的情况下,也有或深或浅的肌肉线条,簿肌覆盖着皮肉,并不夸张,反而每一寸都恰到好处,能看出来长久锻炼的痕迹。 劲瘦的腰身下,人鱼线若隐若现一路斜着往下,还未彻底显露就被裤子遮住。 第16章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随之搭在裤腰上,紧接着腰带一松,还没看清什么,江闻就已经乱晃着眼僵硬把头偏过去了。 他背对着傅序,急忙扯住衣摆把自己的上衣也脱下来,找到球服的领口胡乱套进去。 公共更衣室,就是这样的,淡定淡定。 江闻默默在心里强调,然后快速把裤子也脱下来,弯腰抬腿,几秒钟就穿上傅序给他的球服裤子,随后才慢慢调整松紧。 换好的时候傅序已经收拾好了,他似乎并没有关注江闻的一系列动作,正专心致志地低头在球包里找东西。 江闻扯了扯有些宽大的球服领口,尽管洗过,但似乎还能闻到上面沾染的属于的傅序的独特气息,虽然很淡,但足够让他忍受这里乱七八糟的味道。 傅序抬头看向江闻,目光在他领口微微凸起的锁骨上划过,然后从包里翻出来一个黑白护腕:“之前戴过几次,试试松紧合适吗?” “谢谢。”江闻接过来,戴在手腕上调整了下,感觉还行。 傅序点了点头,背起球包带江闻出去找场地。 场地他们已经提前预约过了,因为只是随便打打,纯娱乐球,就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傅序把备用球拍给江闻,让他感受一下重量,说如果不顺手的话再去前台借一把。 江闻握着球拍挥了挥,其实不太能感受不出来球拍之间有什么区别:“还可以。” “那就好,记得先活动一下手腕脚腕。”傅序拿着羽毛球在球拍上掂了掂,去到对面和江闻隔网相望。 “嗯好。”江闻很听话地按照傅序的要求做,站在原地慢慢做拉伸。 傅序在对面同样也在做拉伸,不过结束的要比江闻早一点,从这个位置看,对面正慢悠悠伸直手臂往后舒展,露出来的手臂纤细且没什么肌肉,平时应该很少运动。 总之白的晃眼。 ……哪哪都白。 傅序心下微动,看了一会匆匆收回视线,等江闻彻底准备好后打出第一球。 “江闻,接球。” 羽毛球在空中以很快的速度飞过来,是最好打的那种球,江闻跑了两步向前挥拍,羽毛球速度很快地被打回对面,随后又被傅序打回来。 两人一来一回不紧不慢地打着,偶尔江闻会控制不好力道,总是左一个右一个,打累了又会前一个后一个,时不时因为角度刁钻懊恼一下。 不过也因此,江闻感觉傅序的水平可能比他好很多,本来以为要接不住的球,傅序总能轻松地打回来。 但等傅序把球打回来之后,接下来的几球江闻就又会被傅序牵着鼻子走了。 面对努努力可以打回去的球,他要满场跑来跑去地去接,而傅序动不了几步就把球打回来了。 这样差不多五六个来回之后,傅序才把球送到江闻面前让他打个顺手的球。 总之喂球喂的很实在,但也好累,一看时间,才刚过去半小时。 江闻出了不少汗,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休息,原本白皙的面颊泛着红,低头微微喘气。 傅序买水回来,坐在江闻旁边:“热身结束,先休息一会吧,等下教你怎么打杀球。” “刚刚打那么久,才是热身吗?”江闻还喘着气,面上惊讶。 傅序面上好笑,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给江闻:“能坚持打这么久也很厉害了,平常是不是不常锻炼?但你身体素质还不错。” “我之前运动会可是跑过三千米长跑的。”江闻低声嘟囔了句,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呼吸稍微平缓了不少,转头就看到旁边打得正激烈的球场,一对比他和傅序刚才打的简直就是小儿科。 江闻撑着下颌侧过脸观摩隔壁球场,指着旁边球场说:“我们打的好像老年局一样。” 傅序顺着江闻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旁边球场中一方完美跳杀,顺利结束一回合。 傅序轻笑了一声:“嗯,我们是养生老年局。他们那种有点难度,打不好容易被杀回来。” 江闻看向傅序,好奇问:“你之前来这里都是打双打吗?” 傅序:“有时候球场不够用,能双打的都会尽量找人组队双打。” “傅序。”江闻神情带着思索,垂下眸又抬起来看他,问,“那像刚才那种,你是不是都会?” 指的是刚才隔壁球场的一记跳杀。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沉吟了会才点头:“嗯,差不多。会个大概。” 江闻眼睛眨了下,观察傅序的神情,觉得他说的会个大概的意思应该是比较会。 像是突如其来起来的好胜心,江闻撑着膝盖站起来,把手边的球拍捞起来递给傅序:“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你教我怎么打杀球,好不好?” 好不好? 傅序站起来接过球拍,说:“好。” “杀球其实就是把对方打过来的高球,尽量在高的击球点上用力扣压下去,速度比较快爆发力大……”傅序一边说,一边近距离观察江闻的握拍手势。 江闻试着挥两把拍子。 “江闻,握拍的姿势不太对。”傅序走近,将球拍夹在肘间,一手拿着江闻的球拍,另一手手指在江闻手心比划。 微热的指腹划着江闻手心的皮肤。 “拍子的宽面最好放在掌心的这个位置,拍子斜着四十五度角,不要立着拍子。”傅序低垂着眼,指腹在江闻掌心画弧线。 像是羽毛划过,带来一阵轻痒,江闻抿了抿唇,控制着手没动,然而下一秒就看到傅序转手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往下压了压。 江闻心中一动。 而傅序依旧低垂着头,神色不变,握着江闻的手紧了紧:“手指握拍的时候不要留空隙,抓紧一些,这样球拍就会不容易晃动。” 江闻抓紧球拍。 傅序:“拇指的位置也要放好,太紧了也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皮肤把手从江闻三根手指移到手心,随后又用拇指在包裹着球拍的地方按了按,“这个地方要适当留一些空隙,可以更好地发力。” “……嗯。”江闻默默把手收紧,眼睛盯着两人手交握的地方有些发直。 傅序的手温热,带来陌生的触感,有一下没一下掠过指尖、手心、手背…… 他们靠的似乎有点过于近了,一抬眼就可以无比清晰看到傅序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轮廓分明,线条流畅,足以媲美他亲手刻出的所有雕塑。 江闻微微出神。 傅序松开江闻的手:“理论就这些了,具体还要打几拍子再看,江闻?” 江闻陡然回神,快速地点点头:“啊好,就按你说的。” 傅序应了声,拿着拍子去对面:“记得杀球的时候把手臂抡起来。” 江闻握着球拍在傅序的来回指导纠正下果真打出了几个杀球,不过十有八九都被傅序打了回来。 球飞出了场地外,江闻跑过去去捡球,正想要再和傅序练一练,刚转身就看到傅序正在对面和人说话。 对方穿着一身绿色球服,也带着球拍。 江闻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注意到傅序似乎转头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没一会那人就离开了。 第17章 江闻这才走上前,疑惑问:“怎么了?” 傅序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想找人换着打,没事,我们继续打吧。” 江闻点点头,没多在意。 然而没打多长时间,刚才和傅序说话的那个人又跑过来了,这次还带着另外一个同样背着球拍的人,年龄似乎和他们差不多,同样穿着一身绿,只是个子稍微比他的同伴要矮一点。 “小哥,场地实在是不够用了,凑合凑合咱们双打呗。”最开始那个穿着绿球服的高个子在旁边喊道。 傅序停下来看向那人,语气平淡:“我们有新手。” “新手无所谓呀,看你们打了好一会了。就切磋切磋,场地实在没找到空的。” 傅序第一时间没答应,他看向江闻。 江闻对上傅序的视线,还没说话,对面就已经朝江闻看过来,双手合十笑着看他:“拜托啦,半个小时就行。” 江闻这才点点头:“好吧,不过我不太会打竞技球。” “其实我朋友也是新手,才刚学没多久,正好和你们练习一下提升提升球技。” “这样啊。”江闻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扯了扯。 傅序站在江闻身后,手上扯着他衣摆,面上没什么表情:“走了,江闻。我们去球网另一边。” “哦好的。”说罢,江闻和对面挥了挥手,小跑着跟上傅序的步伐去球网另一边。 江闻站在傅序右手边,握紧球拍,还是第一次感受双打,其实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幸好开局几球都是很简单很容易打的高球,江闻勉强能跟上节奏。 双方有来有回打了一会儿,直到对面忽然传来一个杀球。 速度很快,很猛,傅序稍微判断了一下就放弃接球了,看向对面握了握球拍示意:“好球。” 江闻走近,并没有看懂球怎么好了,不过也跟着应和:“嗯嗯,好球。” 对面笑了笑,似乎不以为意:“再来再来!” 江闻重新回去站好。 然而这次没过多久,对面就又传来一个杀球,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一球落在江闻身后,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球路就已经被偷了后场。 江闻握着球拍,面上愣了一下,看向对面两人。 然而对方并没有抬手示意,反而互相击了一掌,末了才看向江闻:“不好意思啊,不小心不小心。” 傅序目光扫了眼对面两人,转身拍了拍江闻肩膀:“没事,继续吧,待会往后站一些就好了。” 江闻点点头,往球场后方退了一段距离。 然而对方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谦和,江闻往后站了以后,对面就开始打小球,短距离擦着网线打,江闻往前站,对面就偷后场,一时间搞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一回两回就算了,这是摆明了柿子捡软的捏。 傅序唇角下垂,目光有些发沉,在一回合结束后,走到网前用球拍拍了拍球网,说话没客气:“什么意思,欺负新手?” 对面自知理亏,高个子连连摆手:“没没,不小心打嗨了而已,抱歉啊,下一回合我们让一让?” “让?”傅序面色彻底冷下去,目光锐利,他扫了一眼对面这两人,声音没什么温度,“没必要,再打最后十分钟。” 随后头也不回地返回己方场地。 江闻走到傅序身边,眉头微蹙:“他们……” 他其实还想说自己技术太差了才把球打成这样,但总觉得对面也不太道德。 “别多想,就是他们玩烂球。”傅序似乎看出了江闻的纠结,抬手落在江闻肩膀上空顿了片刻,随后手心落下去拍了拍。 “再和他们打最后十分钟,就不和他们玩了,我继续教你。”傅序说。 江闻面上微松,这才点点头:“嗯。” 双方重新站好,傅序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这十分钟他几乎是压着对方在打,球打的又快又狠,角度尽往刁钻了去。 直到最后一球,对面应该是失误打高了,球速度慢了后,傅序没动,迅速喊了声:“江闻!” 江闻眼睛盯着半空中飞过来的羽毛球,这一刻似乎和傅序心有灵犀了,想法撞在一块。 他想也没想,在傅序声音还没落下时,直接跳起来手腕往下压,按照傅序之前教给他的,用最大的力气把球打回去。 球拍发出铮地一声。 十分钟两局结束,对方一局也没得手。 对面那人似乎也有些尴尬:“合着之前是你在让我们啊兄弟。” 傅序没什么反应,球拍在手里转了下,看着他们目光毫无波澜:“都不是新手了,也没必要让。” “厉害厉害。”对方干笑了几声,还想继续打,因为和比自己强的人打更能提高,但傅序直接拒绝了。 傅序:“我们要开始单打了,你们去找其他场地吧,或者和隔壁球场双打也行。” 隔壁球场明显实力更强一点,对面也听出了傅序的话外之音,没再纠缠,收拾东西走了。 江闻这才明白过来,要真按照傅序的水平,之前是真在陪自己打养生老年局了。 看着他们走远,江闻问:“他们是故意的吗?” 傅序擦了下脸颊细汗,原本冷淡的表情稍稍柔和下来:“差不多吧,球场很多这样的,强的打不过,就想在新手身上找点优越感,算不上故意不故意,单纯的讨人厌。” “原来是这样。”江闻笑起来,毫不吝啬地夸傅序,“所以你的技术是真的强。” 傅序看着江闻唇瓣动了动,似乎有些不习惯江闻直白的夸赞,慢慢偏过头,闷出了两个字:“还好。” # 之后他们打打停停又玩了两个多小时。 从羽毛球馆出来时差不多已经六七点钟,太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天空一片暗蓝。 傅序要坐公交回学校,江闻本想跟着他一起,但半路江望津突然打电话说要来接他,于是只好陪傅序走到公交站牌这里就停了。 公交车很快驶过红绿灯慢慢停靠在路边,傅序背着球包排队上车,临进去前转头看过来,说:“江闻,再见。” 听到傅序的声音,江闻仰脸乖乖地朝傅序挥手,目送公交车关上门缓缓启动,直到离开视野。 没多久,江望津也开着车过来了。 江闻把背着的斜挎包丢给江望津,低头坐进副驾驶,把调整座椅角度往后放,一整个累瘫了的模样。 江望津把包扔回江闻身上,转着方向盘变换车道:“出去一天干什么了,这么累?” 江闻累得不想说话,闭着眼找包,想丢到后座,手上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疑惑了一会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包。 里面安安静静放着傅序的伞和球衣。 前者是要今天还给他的,另一个要带回去洗好再还给傅序。 包背在身上习惯了之后没什么感觉,江闻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两件东西全留在他这了。 邀请傅序吃饭的目的是还伞,但这个目的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于是今天的相聚也变得单纯起来,间接成了一场没有目的的约会。 第18章 没有逻辑的想法,但江闻还是从中感到丝丝开心。 第13章 顺便还伞 “怎么了?”江望津看江闻盯着包半天不动也不说话的样子,问。 江闻眨了眨眼,说:“今天要还给他的伞忘记还了。” “伞?”江望津扬眉“哦”了一声,憋不住笑出声,“这是忙活了一天伞也没还回去啊,不错不错,正好留着下次再把他约出来玩。所以你们今天都干了什么?” 江闻抱着包,回想今天一天:“吃饭,打球……打球打了一下午,没了。” “很平常的兄弟聚会安排。”江望津摸着下巴评价了句,又说,“平时让你多动一动你都不干,合着是没找对人。” “……” 江闻摊在座椅上,转头问:“那我被他归到朋友一类了吗?” “这个嘛,我看还有点悬。”江望津张口就是打击,他扶着方向盘,安慰道,“没事球球,再接再厉,多约他几回,玩玩就熟悉了噢。” “你们不是一个大学吗,活动多得很,看看他参加什么,你也去参加参加,别像之前一样,除了上课就在画室,整天闷着不说话多没意思,见见太阳补补钙。” 江闻半睁着眼看向江望津:“哥哥,你是妈妈吗?” 江望津打了个激灵,受不了他:“去去去,再说一句小心我揍你。” 江闻偷偷闷笑了会儿,歪过头闭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江闻浅梦中似乎感到车停下来了,但他又累又困,一时间睁不开眼。 江望津晃了晃江闻的肩膀:“球球,醒醒,别睡了。” 江闻没有起床气,江望津见江闻还不醒,直接把安全带解开,抖小白菜的土一样,东倒西歪地晃他:“球球,快点醒醒。” 江闻被迫强制开机,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含着困倦:“到家了吗?” “没到家,带你来子公司一趟。”江望津说。 “星尘?”江闻瞬间清醒了,拍了拍脸看向江望津,“我不是要到假期才能再来这里实习吗?” “袁理特意打电话让我叫你过来,说给你发工作邮件太慢了。”江望津拧了拧眉,吐槽,“脾气暴躁的天才。” 被江望津称之为“脾气暴躁的天才”正是江闻之前在星尘实习带他的老师,也是江望津大学时期的直系学姐。 按照江望津的说法,袁理在大学时期就是叛逆混子的代名词,明明读的经济管理,但因为喜欢美术学院的小男孩们,天天陪人上课,自己的专业成绩一塌糊涂,画画倒比人专业的还强,甚至强得得不止一星半点。 后来袁理干脆直接退学,重新以美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结果还真让她给考上了,闪亮亮成了江望津的学妹。 自此,叛逆混子成了美术学院的天才,江望津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江闻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会议室的门没关,但灯亮着,当即停下脚步不走了。 江望津疑惑地看向江闻:“怎么了?” 江闻指了指旁边的会议室,磨砂玻璃看不清里面在干什么:“袁老师应该在里面开会,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你怎么知道?”江望津问。 江闻刚想说话,紧接着会议室里面忽然传出有一阵声音。 袁理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骂他们设计的垃圾,这种东西也好意思交到她手上,是在侮辱她的眼睛,他们就是想让她反胃最后吐死在厕所,才好放出去侮辱大众雪亮的眼睛。 “这些设计稿不是白麻布就是裹尸布,我看盖在死人身上都能被刺挠醒,顺便让我也睁着个死鱼眼下地府。” “滚回家重做!” 江闻解释:“……袁老师骂人的时候不喜欢关会议室的门。” 江望津:“哦,学到了。” “……” 江闻在外面默默把这些骂人的话往心里溜了一遍,觉得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假期他还在星尘给袁理当助理的话,江闻大概也会像里面的坐着的员工一样战战兢兢,害怕一起被骂。 但现在他不是这里的员工了,袁理只能数落他,不能骂他。 不对,数落他也不行。 于是江闻心安理得地坐在会议室外的沙发上,手里是在旁边茶歇室拿的蛋糕,小口小口地吃。 星尘的总经理坐在他们对面,正和江望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过江闻看出来总经理似乎有些紧张,话里话外想打听江望津来星尘是有什么事。 星尘是子公司,平时江望津很少来这,今天他突然大驾光临,对方不免猜想他是不是要搞事。 怎么说江望津也是星尘背后最大的老板,要是告诉总经理他是被袁理这么一个小小小的设计部门总监给三令五申叫过来的,那多没面子。 江望津翘着腿,说:“顺路过来看看。” “这又是谁设计的?人能看?!” “交给你几十万的珠宝就让你这么霍霍的?好嘛,金盆子镶了个屎边,这下里里外外都臭了。” 会议室不怎么隔音,袁理恼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江望津抽了抽嘴角:“……” 江闻早已经习惯,坐在一边没什么反应。 总经理不住擦汗:“我带您去其他部门逛逛?” 江望津思索了一下,并不太想见到还处于脾气暴躁时期的袁理,于是和江闻示意了下,随后起身:“也好,走吧。” 江闻一个人坐在这里,小蛋糕吃完了,困意彻底被赶走,他才想起来要给傅序发消息,说伞和衣服的事情。 没等多久,对面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傅序:[没关系,下次再还吧。] 江闻问:[那什么时候呢?我要去哪里还给你?] 傅序:[不着急,你明天没课吗?听说美术学院的课很满。] 江闻这才想起来明天自己一整天都有课,从早上到晚的那种。 江闻:[啊我忘记了……] 江闻:[小猫摊倒.jpg] 傅序:[那这周末有没有时间?球还没有教会你,要不要继续?或者玩其他的,都可以。] 隔了几秒,傅序又发来一条消息。 傅序:[顺便还伞。] 江闻内心惊喜,没想到傅序会主动邀请他。 太好了,这下就不用他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委婉又自然地约傅序出来了。 正想打字回复说没问题,眼前忽然一阵阴影笼罩。 “乖乖,和谁聊天笑这么开心?” 袁理一身青绿色的旗袍,外面披着轻薄的白色披肩,长发乌黑,面容清丽,眉眼间是一派温婉柔和。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或者不熟悉袁理的人,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大好人。 但江闻在看到袁理的下一秒就站起来了,熄灭手机,认认真真喊:“袁老师。” 袁理微笑着点头,说话的嗓音更像暖风吹进人心窝里一样明媚:“好久不见,军训过得怎么样?” “还好。” 袁理带着江闻回她办公室:“你哥呢?” 江闻:“哥哥去其他部门逛了。” “哦视察,我还以为是上次喝酒喝输了不想见我呢。”袁理语气拉长,面上依旧笑盈盈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在会议室疯狂训人的是她。 第19章 江闻:“……” 袁理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算了,不提他了。今天专门喊你过来是有其他的事。” 江闻打起精神,看着袁理把放在桌上厚厚一沓文件拿过来给他,江闻翻了翻,语气迟疑:“这是……jda?” 袁理拢了拢披肩,点头说:“今年的jda延迟举办了,上周才发布公告,目前还处于报名审核阶段。但这次的比赛,星尘必须要在上百家珠宝品牌中出头。今天叫你来,主要是为了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当然了,是否加入都取决于你个人的意愿。”袁理补充道。 江闻目光复杂地看着手里这份中英掺杂的文件,似乎还处于状况之外。 jda全称jewelry design awards*(珠宝饰品设计大奖),注重创新、为探索最前沿的珠宝设计而设立。 前身是由国际工艺协会举办的珠宝设计比赛,之后行业龙头公司投资扩大比赛规模,知名度逐年上升,二十年的发展,jda已经成为行业内珠宝设计数一数二的奖项。 此外,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jda已经彻底商业化,每年在公布获奖名单之后,官方会有一场盛典,邀请各国的明星模特进行佩戴宣传,并实时直播盛况。 往年无论是关于天价珠宝的讨论,还是珠宝佩戴的竞争人选猜测,都是十足十的噱头,在jda举办盛典的那几天都是大把的热搜,不少珠宝设计师在这里扬名,连带着背后珠宝品牌的知名度也会一跃而升。 因此,jda的竞争可想而知。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获奖作品要实打实接受各国观众审判的机制,jda的专业性以及创新性在这几年简直是神仙打架,屡出新高。 所以江闻想不明白,袁理怎么会同意他这个寂寂无名的学生加入他的团队? 江闻抿唇,最终还是问:“老师,是哥哥让您这样做的吗?” 这也不怪江闻多想,jda名气大,连带着参加报名的条件都严苛,每年能参加jda的品牌团队或独立设计师,基本都是有拿出手的实绩和成品在的,本身就已经是行业的翘楚了。 轮不到他。 “怎么可能?” 袁理嗤笑了声,指甲点了点江闻手里的文件:“你往后翻看看?这次星尘作为品牌方参加比赛,我是顶格投的报名材料,一共十五人,但只有十个人通过了审核,其中就有你。” 江闻略过一张张星尘内部设计师的简历和作品集,终于在上面找到了他自己。 除开第一页简单的简历,后面几张全部是他的作品摄影图片。 “我把你假期在这里设计的稿件和成品整理了一下。”袁理说,“官方回复的邮件中,表示欣赏你的设计风格,并且很希望能在jda见到你新的作品,就这样。” 所以把他叫过来不是邀请,根本就是通知他要比赛吧…… 江闻后知后觉地想了会,看向袁理问:“袁老师,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之后我要怎么做?” “真乖,不客气。”袁理面对好看又有天赋的画画小男孩一向很温柔,“之后的事情先不急,距离提交作品还有时间,但这周你的任务是要先熟悉jda往年的获奖作品以及用到的宝石材料,了解jda 评选的大致标准。” “还有,江望津应该给你买过不少原石吧?你熟悉这些原石的切割工艺吗?不止切割,其实还有镶嵌、微雕凹雕这些,全部都要学……” 江闻专心致志听着。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 浴室里飘着热气腾腾的水雾,傅序简单裹了条浴巾坐在浴缸边缘,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盯了手机屏幕好一会了。 他身上还沾着水珠,头发只匆匆擦了下,还在往下滴水。 傅序来回上下翻着他和江闻的聊天记录,距离江闻不回复他的邀请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傅序忍不住蹙眉,眼神渐渐思索起来。 也许江闻不喜欢打球? 但他并不清楚江闻除了画画还喜欢什么,他也不会画画。 如果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 *本章中,jewelry design awards(珠宝饰品设计大奖),有一定现实参考,但规则什么的差不多95%以上杜撰,请勿对标现实 *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不过本文没有副cp哈,都是助攻 啵啵(*?w?) 第14章 猫薄荷 江闻昨晚跟着袁理听她讲jda 的事情,在星尘待到了半夜才回家,江闻困得快睁不开眼,换了睡衣后倒床就睡。 临睡前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但大脑已经昏昏沉沉,没来得及多想就彻底入了梦乡。 第二天江闻迷迷糊糊被江望津喊醒,猛然想起来今天周一要上课,急急忙忙爬起来,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骑着他的小电车一路赶往学校。 到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彼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江闻坐在最后排的空位,尽量不引人注意。 这节课是专业课,老师是个有些幽默的老教授,教宝玉石鉴定的,课堂氛围轻松。 江闻听课听到一半,发现大部分讲到的宝石都是他熟悉的,一时间有些无聊,于是撑着脸把手机摸出来。 解锁后,屏幕还停留在昨天和傅序聊天的界面。 欸? 江闻神情一愣,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睡前他忘记什么事了。 他竟然把傅序的消息给漏了! 江闻一下坐直,打字:[抱歉,昨晚临时有事,忘记回了。] [我都有空,随时都可以的。] 等了一会,对面还没有回。 江闻猜测傅序现在应该也在上课,于是熄灭屏幕,一手撑脸,另一手拿着铅笔在本子上潦草画了几笔,偶尔抬头听讲。 直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打断江闻的思路。 窗户没有关,风吹进来,那股食物冷掉后发酸的气味一下被扩散开,江闻皱了皱鼻子,一股反胃感渐渐上涌。 观察了一圈,班里同学神情都很正常,似乎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直到他找到罪魁祸首。 是侧前方同学桌洞里疑似没有吃完的半个卷饼——外面的塑料袋没有系。 江闻眼神了然,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次性医用口罩默默戴上。 每当这个时候,江闻就会格外想念傅序。 食物的味道有好有坏,每个人身上的味道同样千差万别,就像喜欢吃肉的人会比喜欢吃素的人浊气重,油脂气更大,虽然知道不能单单通过味道去辨别一个人,但江闻总是下意识这样去判断。 大多数人的味道会维持在一个不清不重的平衡,打破平衡的人会让江闻提防远离。 但傅序不一样,他是处于平衡规则之外的人。 是猫薄荷,无法远离的存在。 不过江闻也发现就算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学校,见到傅序的概率也小的可怜,想到这里,江闻忍不住叹气。 他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傅序成为好朋友呢? # 今天上午满课,第一节课结束,江闻收拾东西去隔壁3教去上下一门专业课。 走到半路肩膀被拍了拍,一回头就见李肃抱着速写本笑嘻嘻地看他:“上节课我就看到你了,可惜来不及跑后面去找你了。” 第20章 “李肃。”江闻对他的布丁头还记忆犹新,这次目光又转向他耳朵上戴的四个银色的金属耳环,再一次加深印象。 李肃打了个响指,两人并肩往外走:“我和你说啊,宿舍没有你太孤单了,室友一个比一个冷漠。” 江闻想起来宿舍另外两个人是经济学院的:“没有共同话题的原因吗?” 李肃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他目光在江闻纤细的脖颈停留片刻,眼含深意地笑了下:“不知道,可能是气场不和的原因吧。” “天然有壁。” “?”江闻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然而李肃没多解释,他看向江闻一直戴着的口罩,关心问:“你怎么一直带着口罩,感冒了吗?” 江闻想起来傅序曾经也问过这个问题,其实不止傅序李肃,之前也有不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解释过,但无一例外都是尊重但不理解。 嗅觉敏锐这件事,不是亲身体验大概并不能感同身受,于是江闻说:“没有,只是习惯了。” “这样啊。”李肃想起来平时画画颜料的味道,表示理解,“那待会下课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江闻想也不想就想拒绝:“抱歉,我……” 话没说完,看着李肃眼巴巴的眼神,江闻顿了顿:“……要不去西园吧。” 西园食堂比较新,空间大,桌椅放的比较开,每层还有露天的座位,是个对他比较友好的食堂。 “耶,太好了。”李肃比了个手势,开心道,“谢谢你,江闻。你是第一个陪我吃饭的人。” 江闻并不觉得一个人吃饭有什么不好,但以他开学这些天对李肃的印象来说,对方应该是个朋友很多的人:“之前没有人陪你一起吗?” 李肃眼中一闪而过的冷,面上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喜欢和那些人一起吃饭,没意思。” “和你在一起就有意思多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江闻面上有片刻的愣忪,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和我待久了你可能也会觉得没意思。” “至少现在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李肃凑近江闻,他比江闻要高半头,抬手就能搭到他肩膀,说话笑眯眯,“你和咱宿舍那两个臭直男不一样。” 江闻心中一紧,不知道他口中说的“不一样”是指哪方面,一时间没吭声。 “比较友好。”李肃补充。 “……” 江闻默默推开李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教室到了,我们快进去吧。” 周一的中午基本上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大家都有课,每个窗口基本都排满了队。 3教距离西园比较近,江闻和李肃赶在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买好了饭,顺利在户外的座位坐下。 江闻看了一眼手机,傅序还没有回复他。 “怎么了?”李肃看着江闻蹙眉看手机的样子,问。 江闻手机熄灭收起来,摇摇头:“没事,等人的消息。” 李肃没多问,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江闻偶尔被李肃说的笑话惹笑,心想明明是李肃更有意思才对,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这里,好奇问:“这么多耳洞,晚上睡觉不摘掉的话不就不能侧睡了吗?” 李肃只有一只耳朵打了耳洞,耳垂部分三个,中间一个,他把头发稍微撩起来一些,露出上面的耳骨钉:“其实这里还有一个,睡觉该怎么睡就怎么睡,戴习惯就好了。” 说完,还晃了晃下面并排的三个银色金属耳环:“好看吧?” 江闻点点头:“嗯,好看,很适合你。” 江闻有一个特点,就是夸人的时候很认真,让人觉得他是真的这样想之后才说出来的。 李肃眼中笑意更真切了些,露出唇边尖尖的虎牙。 食堂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乱哄哄的。 傅序从人群中端着餐盘出来,余光无意间扫到透明的玻璃墙外,脚步忽然顿住。 陈嘉德跟在傅序身后,差点撞他身上,汤晃荡了两下撒出来一口:“卧槽,序哥你走路别突然停啊。” “快快快,前面有空位,别被抢了。” 傅序“嗯”了声,走过去坐下。 陈嘉德可惜了几秒他那平白丢失的一口排骨汤,嘟囔着饿死了饿死了,一边干饭一边把游戏打开。 傅序没动筷子,侧脸看向玻璃墙外。 户外的桌椅都是圆形的,两个人挨着坐下,也不知道李肃扒着耳朵在给江闻看什么,凑那么近,笑那么灿烂。 傅序眸光暗了暗。 总觉得窗外的光有些刺眼,傅序垂下眸,摸出来手机打开他和江闻的聊天界面。 江闻的消息他看到有一会了,但还没有想好要回什么,总觉得他回了以后,大概一直到周末,这段时间他们就不会有其他话题可聊了。 伞和球衣早晚会送回来的,一直拖着也没意思。 不如早点见面。 傅序在屏幕上划了划,把方寻的头像给翻出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对面回了个问号。 方寻:[又没人,我回家看个寂寞吗?] 最近方寻爸妈一直在外旅游,美其名曰儿子上大学去了没事干,已经出去半个月了归期未定。 傅序:[麻将扑克switch都行,今晚有空,去你家,打不打?] 方寻:[打打打。] 傅序:[多叫几个人。] [我去哪给你多叫几个人,老同学走了,新舍友还不太熟呢,不想带回家。] [你隔壁邻居家的那个呢?] [江闻?也行也行,你联系。] [好,我联系。] 方寻:[不对啊,咱们三个也凑不齐一桌,算了算了我再叫点人。] 傅序没再搭理他,给江闻发消息:[嗯。] 这条回的是今上午江闻的消息。 他放下手机,和陈嘉德说了一声让他吃完饭自己先回去,随后起身,端着餐盘直奔户外某人的方向。 彼时李肃正在给江闻看他左手腕纹的纹身。 是他小时候养的小鹦鹉,自然老去的,但一直念念不忘。 江闻也凑过去看,是小小的一个,像是站在树枝上打盹,栩栩如生地纹在皮肤上。 他感觉新奇,问李肃这是不是他自己手绘的图,说笑间余光瞥过一道身影。 他下意识以为看错了,却又觉得有些熟悉,忍不住抬眸看过去。 于是傅序正对上江闻投来的视线。 他径直走过去,忽略掉一旁李肃惊奇的目光,低头看江闻: “江闻,拼个桌?” 第15章 直男 傅序坐在了江闻右手边的位置。 随着傅序的落座,江闻鼻尖动了动,像是猫闻见了猫薄荷,身心都愉悦。 他心下一阵欣喜,只面上克制着,眼睛自然地转向傅序,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消息。 傅序看向江闻的目光含笑:“上午在上课没注意,刚回复你,结果没走两步就在里面看到你在这里坐着。” 江闻打开手机,傅序的消息框出现在屏幕中央:“好巧,我还以为平时应该遇不上你。” 第21章 “中心校区并不大。” 江闻手上还拿着筷子,偏目看傅序:“这么久了我还是在第一次学校碰到你,除了上次下雨。” “好像也是。”傅序眼神思索,“那我运气应该不太好。” “上次下雨天运气就不错。” 李肃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睛在江闻和傅序之间转了圈:“原来你们认识啊?” 江闻听到李肃问,思考着要怎么介绍:“嗯,这是……” “李肃。”傅序唇边笑容似有若无地收敛了些,淡淡地朝他点了下头,“不用介绍,我们认识,之前见过几面。” 也没说是在哪里见过几面。 江闻无知无觉的样子:“这样啊,我和李肃还是同一个宿舍,只是我不在宿舍住。” 傅序夹了一筷子米饭,回:“嗯,知道。” 李肃坐在对面没说话,盯着傅序挑了下眉。 对方淡定地回看他一眼,没什么反应。 李肃笑了:“对,真是太巧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不住在学校,我一直以为你连咱们班的人都认不全。”更别说其他学院的了。 “咱们班的人……确实认不全。”江闻眼睛弯了弯,“认识傅序是因为我们一个高中的,高考完假期碰巧一起打球,不过我其实很早就认识他了,学校里应该没人不认识他。” 哦……高中同学。 李肃看了眼傅序,来了兴趣:“你在你们学校很有名吗?” 傅序没什么表情:“一般。” 江闻却点点头,肯定说:“有名啊,年级第一大家都知道的。”还是长得很帅的年级第一。 傅序转头看向江闻,说:“我认识你也不是在打球的时候。” 江闻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说:“是运动会那个时候吗?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应该不会记得我。” “记得。”傅序没说是还是不是,问他,“之后腿上的伤怎么样了,有留疤吗?” “没有留疤,多亏了你帮我上药包扎。” “应该的。” …… 李肃在一旁静静喝了口汤,总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挡在这两个人的结界外了。 他看着傅序低眉顺眼和江闻说话的样子,内心啧啧称奇。 他看走眼了?鉴定雷达失效了?不能够啊。 李肃又看了一眼傅序,对方似乎正在说今晚去朋友家聚会的事情,应该是他们互相认识的。 “今晚吗?”江闻有些突然,没想到方寻会邀请他。 傅序脸不红心不跳:“嗯,他爸妈不在家,想约人晚上聚餐。” 知道傅序也在,江闻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末了才想起来问:“很多人吗?” 他大概率都不认识,可能没什么话题好聊。 傅序看了眼手机,方寻几分钟之前给他发了消息,他随口念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名:“应该是方寻他们学院的,我也不认识,不碍事。” 李肃不知听到了谁的名字,凑近和傅序说:“加我一个呗?里面有个人正好我认识,老熟人了。” 江闻也跟着一起看向傅序。 傅序目光转向李肃,对方笑嘻嘻:“一起啊一起啊,我自己待在宿舍……” “行,你来。”傅序打断他。 “太好了。”李肃转身拉起来江闻的手,紧接着把自己双手举起来,示意他。 江闻手猝然被拉起来,他顿了下,随后莞尔一笑,也跟着把双手展开,啪一声,两人击了个掌。 傅序在一旁盯着江闻的手,眸光暗了瞬。 #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傅序回宿舍放书,李肃已经回来了。 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淡粉色体恤和牛仔裤,眉眼张扬,正在镜子前戴项链和戒指。 陈嘉德去其他宿舍找人开黑打游戏去了,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 一时间宿舍安静极了。 傅序靠在椅子边,有些沉默地看着李肃的背影。 李肃坐在桌前,镜子里映出身后的人,他唇微微翘起来:“序哥,不用这么看着我吧?” “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就糟了。” 傅序抱着手臂,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花里胡哨,太丑。” “……” 李肃握了握拳,暗骂一声死直男:“你有事吗?没事就别盯着我了,我没干什么事惹你吧?” 傅序眸光微动,语气警告:“不要招惹他。” 李肃戴戒指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傅序,对方依旧是往日里冷淡漠然的模样,不过和今天中午坐在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简直是两模两样。 李肃哼了一声,笑问:“你指的谁?” 傅序黑眸深幽,想起来李肃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以及行事作风,这些原本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不感兴趣,也不关心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贯是他的做事原则。 但是。 傅序:“他不知道你的事,少和他待在一起,江闻和你不一样。” 没人喜欢被这么说,李肃原本带笑的面容有些沉,耐着脾气:“你是不是有些误会?” 傅序神色不变:“你乱七八糟的传闻太多,江闻交际圈窄,没什么朋友,你随便玩你的,但不要因为你的关系,将来让我听到关于江闻的坏话。” 李肃眸光暗淡了一瞬,随之冷笑:“江闻看着就招人稀罕,我就想和他做朋友,你什么立场,凭什么干涉江闻要交什么朋友?” 傅序眼底烦躁一闪而过,嘴唇动了动,说:“他不是gay,你掰弯他不道德。” “……” 李肃原本锋芒毕露的脸上有一瞬间停滞,他表情空茫,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掰弯?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掰弯他了?” 傅序眸光暗深,他看着李肃:“平时来宿舍找你的那些人,你也说是朋友。”但他们和李肃是什么关系,明眼人都能感觉出来。 李肃觉得好大一口锅盖在他身上,撑着桌子就站起来和他理论:“那些人是那些人,我分得很清楚的。江闻是江闻,单纯的——朋友,好兄弟,好哥们,你懂吗?” 而且江闻一看就和他撞号了,都不用他掰。 “不是最好。”傅序手插进口袋里,神色疏离,“平时你爱掰弯谁掰弯谁,除了江闻。” “他是直男,不会喜欢你。” 李肃无语到被气笑:“刚还说掰弯人不道德呢,这就让我爱掰谁掰谁,你这人这么双标?” 而且,江闻是直男?? 李肃:“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直男?” 傅序垂着眼皮:“江闻脾气好,长得好看,让你误会他是gay也正常。” “……”他么的到底谁在误会。 李肃打量着傅序好一会儿,面上又重新笑起来,故意挑衅:“江闻不是,难道你是吗?” “和你无关。”傅序皱眉看着李肃靠近,挪开几步。 李肃嗤笑,站直:“不说拉倒。” 他现在严重怀疑傅序弯直的程度,到底是谁从开学就传傅序是直男的。 扰乱视线。 第22章 见李肃沉默不语,傅序也懒得再多说,看了眼时间,出门去找方寻。 与此同时,李肃的电话也响起来。 “喂,江闻。” 傅序顿住脚步。 李肃注意到傅序的动作,默默翻了个白眼,语气依旧笑吟吟的:“你有事要晚到?好啊,没事,我知道地址和朋友一起过去就行了。” 傅序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宿舍。 第16章 要不要来我家 江闻确实临时有事。 还是jda的事情,今天有个会,袁理特意打电话要他跟着一起参加,美曰其名发挥想象力,进行头脑风暴。 jda一种意义上是“命题作文”,参赛团队或个人可以选择至少一个最多五个参加,而这次官方出的五个主题,分别是“莫奈的花园”“海”“地狱花”“鸟”以及“爱神”。 五个主题,袁理作为负责人,综合团队人员的风格和特性打算选“莫奈的花园”“地狱花”和“海”。 这天袁理依旧是往常的旗袍,让助理把文件发下去:“每个主题的设计包括不限于皇冠,项链,耳饰和手饰,要设计一整个系列,工程量大,但也不是不能完成。” “目前先暂定这三个主题,但下月底之前要设计出来初稿。” 江闻坐在角落听着其他人五花八门的讨论和灵感,从材料选择到工艺方方面面,自觉能力还不够,就没有插话,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下五个主题的名字,神情思考。 袁理却不放过他:“江闻,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闻放下本子,注意到会议室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他低下头拉了拉口罩,有些犹豫地说:“老师,必须要这三个主题吗?” “当然不是,如果其他主题有更好的设计我也没有意见。”袁理笑了笑,还算了解他,提醒说,“但你要知道你设计出来的东西可是要戴在明星身上接收观众审判的,怎么样让明星把身上的珠宝衬托出来,或者让珠宝把明星衬托出来,这才是星尘参加这次比赛的最终目的,不要跑偏。” 江闻的风格,偏向运用一些色彩比较浓重的石头,红钻蓝钻绿翡翠,设计直白大胆,不局限于传统的珠宝首饰的外观,但也往往天马行空,极尽繁复和华丽的设计。 用袁理的话说,就是完全不考虑成本和星尘品牌调性的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江闻设计不出来更符合市场化的东西,也正是江闻的这种风格,才会吸引到更多人的视线,甚至之前星尘设计部的官方微博在放出江闻的一些成品后,还意外引来了一些额外的关注。 年轻化,自由化,星尘确实也该放弃一些旧东西来吸引年轻人了。 会议结束后,袁理让江闻先回去,有什么想法随时和她联系。 离开星尘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江闻骑着他的小电车一路赶回家,换了身衣服后才走着去隔壁,按响门铃。 是傅序开的门。 江闻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来晚了。” 傅序摇了摇头,带着江闻上楼:“时间还早,不晚。” 江闻来过几次方寻家,还算熟悉,七八个人正聚在二楼的客厅,一撮人拿着手柄打游戏,另一帮人则聚在麻将桌周围,气氛正热闹,桌子上地板上堆得全是零食,东倒西歪还放着几个空酒瓶,隐隐的酒气。 这味道算不上好闻,不过还好有傅序在,江闻可以放心地把口罩摘掉。 李肃刚胡了一把,正开心呢,抬眼见江闻来了,招手喊他:“江闻,要不要来玩?方寻人菜瘾还大,把他换掉换掉。” 方寻不乐意了,一边起身一边损他:“我这是让让你,你别得意,待会让我哥修理你。” 两个人说笑着,完全看不出来是今天才认识,众人闹做一团,李肃搓着麻将不忘提醒:“输了的别忘了请客吃宵夜。” 方寻掏手机,算是服了他了:“说说说,都想吃什么。” “烤肉!” “披萨!” “知道了知道了,一群饿鬼。” 江闻打麻将一般,算不上好算不上不好,今天是连打五局倒赔一百块的水平。 傅序就坐在他身旁,看了半天,见江闻单吊一张牌吊了半天,刚换牌就摸上了,沉默了一阵,像是忍不住般,忽地抵唇笑了,肩膀和胸膛都微颤,一阵闷闷的笑声。 江闻也有点郁闷,听到身旁傅序的笑声,忍不住看他:“今天手气太烂了。” 李肃成了今晚最大的赢家,手气正旺,看向傅序:“你来?” 傅序站起来和江闻换了个位置:“把钱赢回来就换人。” “没问题。”李肃比了个ok的手势,“你先能赢再说吧。” 江闻坐在傅序身侧,看着他起牌摸牌。 具体的牌好不好江闻没关注,但他的视线全被傅序的手给吸引住了。 傅序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的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麻将牌在他手里小小的一个,指腹轻轻在正面揉搓摸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牌放在桌子上转。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地,在喧闹的氛围下神色依旧平静,锋利深邃的眉眼低垂,将竖立在自己面前的麻将码齐整了整,再随手将一张牌撂出去。 “能赢吗?” 江闻看着傅序手里的牌,算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多好。 傅序目光从麻将桌上移开,转眸看向江闻,薄唇微勾,灯光下眸光也显得柔和,语气少见地带着丝轻佻:“帮你赢回来一百块。” 江闻心下一动,眼睛微弯,声音轻缓:“好啊,赢回来请你吃饭。” 傅序丢出去一张二筒,问他:“请吃学校食堂吗?” “都可以。” 傅序继续丢牌:“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傅序一连赢了三把。 中间江闻实在受不住有人吸烟,出去和方寻一起去拿外卖,回来的时候就见傅序起身把位置让给别人。 客厅里乱哄哄的,两人去阳台吹风。 “是不是味道太大了?”傅序站在江闻旁边,补充道,“烟的味道,刚才听见你咳嗽了。” 江闻下意识摸了下鼻子:“还好,只是不太习惯。” 傅序:“要去下面走走吗?” 江闻说好。 夜晚的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路灯把江闻和傅序的影子拉成长长斜斜的两条,偶尔相触、相融,再分开。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有种平和的静谧。 傅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把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递给江闻:“说好赢回来的,记得请我吃食堂。” 江闻没有推辞,接过来妥帖放进口袋里,看着他说:“好啊,什么时候?” “选一个我们课不多的时候吧。”傅序偏头看他,“江闻,我还不知道你的课表。” “那我把课表发给你。”江闻低头摸出来手机,打开相册翻自己的课表。 傅序垂眸盯着江闻的动作,眸光不自觉转移。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似乎能闻到江闻头发上若有似无得柑橘香气,细软蓬松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缕发丝扫过傅序脸颊,有些痒。 第23章 江闻的头发带着微微的天然卷,最近还没有去过理发店,已经有些长了,发尾长到了脖颈,又被分开到两边,露出微微凸起的颈椎骨。 傅序下意识抬手把乱飞的头发压住,顺着江闻的头发一点点往下理。 江闻猝不及防被人摸脑袋,还有些懵,抬头呆呆地望着傅序。 傅序放下手,语气平静:“头发乱了。” “哦,这样啊。”江闻把手机放进口袋,摸了摸头发,“有点长了,改天要去剪一下了。” 傅序往前走着,没看他,只说:“这样也挺好看的。” 江闻揪了揪耳侧的头发:“好看?” 傅序“嗯”了声,不动声色地转眸扫向江闻,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上次见他是穿的蓝色,今天则是穿的是嫩黄的纯色体恤,配黑色的短裤,显得整个人瘦削而充满少年气。 “好看。”傅序说。 “谢谢。” 两人慢慢走到小区后面的公园,这里平时是一些小孩子在玩,滑梯秋千,还有一个方形的鱼池,水不深,里面放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鲤鱼,一个个肚子圆鼓鼓的,像充了气,打眼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被人投喂。 “太大了,会被撑死吧?”傅序说。 江闻也往水池里看:“平时物业人员都不让喂的,不过没有什么用,听说今年已经撑死两条了。” 傅序表情一本正经说:“因公殉职。” “这样说好像也对。”江闻没忍住弯起唇,转过身坐在鱼塘边,声音轻轻的,像是分享秘密,“其实我之前也偷偷喂过,半夜睡不着跑来这里,还特意去便利店买了面包,鱼吃一半我吃一半。” 傅序坐在江闻身边,紧挨着他,两人之间大概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并不关心什么鱼:“睡不着?” 江闻头歪了歪,似乎是在回忆:“嗯,因为那天想画的画没画出来,就出来走走,放空一下。” 傅序:“画画也会有画不出来的时候吗?” “当然。”江闻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单纯的画风景或者临摹很容易,但是画画大部分还是要从无到有的创作,需要审美和想象力,有时候状态不好,可能一笔也画不下去。” “上幅画我已经画三天了,还没有画完。”说到这里,江闻有些惆怅地抓了抓头发。 傅序抬手抵住唇,低声笑:“所以之前画画那么晚也是这样的原因吗?” 江闻眼睛眨了眨:“之前画画?” 傅序笑容微微收敛,偏过头咳了声,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下后脖颈,低声回:“之前……高考前我在方寻家住过一段时间,在他房间那里,可以看到你家的画室。” “那段时间,你每天都画到很晚。” 江闻表情愣怔:“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嗯,因为在偷偷看你。” 江闻心口无端跳了下。 “好奇你在画什么。”傅序转眸看了江闻一眼,又偏过头,开玩笑般说,“不过要是被你发现了,会显得我太变态。” 昏暗中光影浮动,江闻眼眸定定看着傅序的侧脸,略过他挺拔的鼻梁和线条流畅的下颌,两人肩膀并着肩膀,靠得很近,近到江闻可以听到傅序浅浅的呼吸声。 他看不清傅序的表情,朦胧夜色下,只有来自他身上好闻的草木气息越来越浓郁。 没由来的,江闻说:“我画的画很一般,但如果你好奇的话。” “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 周末愉快~ 第17章 球球 今晚江望津加班没回来,进门后屋里一片漆黑,黑洞洞的。 江闻摸索着开关,嘎达一声,客厅的灯应声而亮。 江闻从玄关鞋柜里翻出来一双黑色的拖鞋,上面还立着两个黑白相间的猫猫头。 “这是之前哥哥给我买的,但太大了一直没有穿过,你试试?”江闻说完后顿了下,他低头盯着这双拖鞋,也觉得有些过于可爱了,和傅序的风格不太搭。 傅序没说什么,弯腰把拖鞋换上:“可以。”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江闻盯着傅序脚上支棱的小猫头又看了好几眼,抿唇笑了笑,转身带傅序往楼上画室走。 画室的门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颜料歪歪扭扭写着“球球画画的房间”几个字,像是小孩子随手的涂鸦。 江闻打开门,借着走廊的光去里面把灯打开,画室一下亮堂起来,露出全貌。 傅序站在门口,还在盯着门上挂着的木牌看,低声念叨了句:“球球?” 江闻走过来,正好听到傅序念他的小名。 虽然已经听惯了家人这样喊他,但还是第一次被同龄人这样叫,江闻莫名有些羞耻:“怎么了?” 傅序抬手摸着木板上微微凸起的颜料痕迹,问:“球球是小名吗?” 江闻点头:“哥哥给取的,他说我出生那天,家里花园的绣球花正好开了,大片大片的,很茂盛,所以从小就这样喊我了。” “球球,很好听。”傅序又念了一次,“进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在你家花园见到,不种了吗?” “因为味道太大了。”江闻边说边让傅序进来,“绣球开花后期味道不好闻,听哥哥说我小时候经常因为鼻子不舒服去医院,但检查不出原因,后来才发现是被绣球花的味道刺激到了,之后再也没种过。” 傅序问:“花粉过敏吗?” “不是。”江闻摇头,“只是单纯的味道太大了。不过除了味道,其实我还挺喜欢绣球的,平时哥哥会特意买没有味道的。” 傅序点点头,一一记住。 画室里东西很多,对比外面客厅整洁无尘的样子显得有些乱,但还算有序。其中一整面墙都打了做柜子,除了成摞的书籍,上面还整整齐齐放着大大小小的白色雕塑。 转角处两面互相衔接的墙上同样打了一个巨大的木板和置物架,上面挂着一列列按颜色区分的油画颜料管,胶带剪刀,成桶成桶的画笔和一些绘画工具,满满当当地堆在角落的收纳架上。 中间是一个很大的长桌,应该也是画画的地方,电子屏数位板,各种本子、纸和半干的颜料,也幸好这间屋子够大,不然大概放不下江闻这些东西。 只有弧形落地窗周围格外简洁,绿植郁郁葱葱,放着傅序熟悉的画架,也是之前他常看江闻画画的地方。 此时一幅未完成的画还放在画架上,蓝到发黑的背景,四周是大团大团秾艳的玫瑰,深绿带刺的叶子交错其中。 中间两个赤裸的男女好似散发着圣光,普赛克拥抱着亲吻倒在花丛中的丘比特。 玫瑰的尖刺划破他们的皮肤,鲜红的血滴落,丘比特舒展着翅膀掩盖住普赛克纯洁美丽的身体,手拿弓箭,金色箭头直直对准傅序,像是发现了秘密花园里的一场情爱在被人窥视。 傅序眯了眯眼。 江闻把空气净化器打开,走过来见傅序一直盯着画架上的画看,解释说:“还没有画完呢,很多细节都还没有画,还要再细化两天。” 傅序听到江闻的声音,略微回神,这才观察起这幅画的全貌,目光不自觉移向画中丘比特一团模糊的1胯0下。 第24章 他自觉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看到这幅画也只有满脑子的龌龊思想,心中对江闻画画也要画丘比特和普赛克更是感到不是滋味。 他把江闻当做丘比特,但可惜自己成不了普赛克。 见傅序不说话,江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要细化这里,会用花遮起来的。” 傅序转眸,脸上重新带起笑意:“丘比特和普赛克吗?之前没有见过类似这样画的。” 江闻点点头,说:“……我自己乱想着画的,普赛克历经千辛万苦被赐予永生和丘比特在一起,他们是爱与灵魂的结合,但最最开始丘比特也不过是被美貌吸引而已。” 傅序兴致缺缺:“是吗,很有创意的想法,肉。欲和灵魂,爱神也无法避免。” 江闻眼睛一亮,语气有些雀跃了:“你也这样觉得吗?丘比特是爱神,更是人,普赛克富有美貌,丘比特爱她的皮囊,爱她的肉体,我都理解,至于说他们灵魂相吸……” “可能那是更高的精神追求吧,从喜欢皮囊到爱一个人的内在是怎样的过程……”说着说着,江闻面上的雀跃稍稍收敛,眼神带着画画时独有的沉静,“我还不太明白。” 傅序侧过脸看了一会儿江闻,随后垂眸看着眼前的画:“嗯,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见色起意。” 江闻笑道:“说的你好懂的样子。” 傅序摸了下脖颈,否认:“那也没有。” 江闻没多想:“所以我画这幅画挺投机取巧的吧?简单的肉体满足可比画那些心灵啊灵魂啊简单多了。” “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单纯肉体的满足会不会也是一种更加简单纯粹的快乐?”江闻并没有看傅序,目光紧盯着画,像是单纯的疑惑,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可能吧。”傅序并不关心耽与寻欢作乐的人到底快不快乐,他觑着江闻,“平时你就在想这些东西?” “很意外吗?”江闻问。 虽然他对江望津平时的生活作风不敢苟同,但也不可否认,正是江望津对情爱的态度,间接影响到了他。让江闻在某些时候脱离保守,出乎意料的大胆。 “挺意外的。”傅序看着江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一定不会把这种风格的画和江闻联系在一起。 不过比起画什么丘比特和普赛克,他更希望有一天见到江闻画两个男人,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幅画确实画得相当吸引人。 傅序认真说:“画的很美。” 江闻弯起唇瓣:“谢谢。” 傅序笑笑没说话,转而说起其他,问江闻除了油画还画什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闻没有多想,说下楼去拿个东西。 傅序留在这里随处看了看,注意到旁边空白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画和相框。 每幅画右下角都贴着一张拍立得,是江闻从小到大获奖的照片,或拿奖状或拿奖杯,不笑,但眼神乖乖地看着镜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软。 除此之外,这里还挂着很多江闻的相片,沿着s形的线排列,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能清晰地看到江闻的成长和变化。 最上面一张是江闻穿着军训服,戴着头盔骑着电瓶车站在院子里,似乎发现了有人在拍照,仰脸看过来的样子。 傅序一张张往下看,直到目光在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上顿住。 这是一张日常照,时间大概是某天的小学放学,照片里江闻小小的一团,还穿着a城国际小学一年级的校服。 他脸颊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眼里含泪,可怜兮兮地把脸对着镜头,像是在给家人告状。 因为上学时有人坏心眼地啃了他脸一口。 傅序不知道想起什么,眼里漫上来真切的笑意。 江闻抱着相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傅序这样的表情,他走过去看,说:“都是家里人给我拍的。” 傅序:“小时候很可爱。” 江闻难为情:“……我又不需要可爱。” 傅序轻笑,看向他手里拿着的相册:“这是?” 江闻打开给傅序看:“是我之前画的一些画,哥哥扫描整理成册了,不过一些画得太差的我都偷偷丢掉了,没让我哥见到。” 画册里大部分是这两年江闻画的画,油画和水彩居多。 傅序一张张看着,风景人物都有。江闻果然很喜欢用鲜艳的颜色,五彩斑斓的,却并不杂乱显脏,反而绚烂多彩,让人一眼就记住。 和江闻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他外表明明是冷淡的,没有表情的时候让人感觉疏离,但真和他说起话来,却又觉得他是个很好脾气的人,说话慢吞吞不急不缓的,莫名的乖。 等再了解他一点,又会发现他很有想法,内心是个情感丰富的人。 其实他早该知道江闻是这样的。 之后傅序又跟着江闻学着画画。 江闻问傅序想画什么。 傅序想了想说:“你的头像吧,那只猫。” 江闻把自己的头像点开放大,是一个抱着绣球花的橘色小猫:“这还是我初中的时候画的,那个时候小区附近有几只流浪猫,被喂得特别胖,这只很亲人,我每次路过他就会朝我叫,不过后来好像跟着他们的猫老大转换阵地了,再也没见过。” 傅序挪了挪椅子,靠近江闻右手边,随口道:“你们小区的鱼猫过得都挺不错。” 江闻憋笑:“好像是这样,画水彩吧?水彩画猫比较好看。” “好。”傅序拿起笔应下。 不过没多久,傅序就意识到自己画画确实没什么天赋,拿着颜料盘一笔一笔跟着画也歪歪扭扭的,只能勉强看出来想画什么,但没有丝毫美感。 画的胡子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像个老赖猫。 傅序放下笔,把纸拎起来吹了吹,又和旁边江闻画的猫放一起对比,最后说:“太丑了。” 江闻笑道:“多画几次就好了。” 傅序摇了摇头,他没江闻这样的耐心,也没有江闻长年累月拿画笔的手稳重,自然也画不好画。 他把两人的画换了个位置,先斩后奏把江闻的画拿在手里,说:“交换。” 江闻自然同意,画一百张小猫也愿意都送给傅序。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半夜。 明天大家都有课,方寻邀请的那些人没有玩闹到太晚,见时间差不多就提出离开。 江闻把傅序送到家门口对方就不让他再送了。 傅序手里还拿着江闻画的那幅小猫的水彩画:“送到这里就好了,今晚我就住在方寻家,你也早点睡。” 江闻顿住脚步,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看着傅序,问:“那明早要一起去学校吗?” 说完这句话,他才开始思考傅序明天可能并没有早八,并不需要起那么早,他的邀请也许会被拒绝。 “好。” 傅序并不知道江闻在想什么,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朝江闻挥手,嗓音在夜里显得轻缓:“明早见,江闻。” 第18章 他现在有男朋友吗? 得到傅序肯定的回答,江闻唇角轻轻上扬,看着对方走远后,也脚步轻快地转身上楼。 第25章 走到半路,江闻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来刚才其实是还傅序伞和球衣的好机会,但他们似乎都忘记了。 江闻低头给傅序发消息说这件事,对方很快回过来。 傅序:[周末吧,不是约好了周末还要一起去打球的吗?] 江闻自然说好,心里像咕噜咕噜滚烫的糖水泡泡,为明天以及周末还能再见面而感到开心。 他重新回到画室,站在落地窗前,往方寻家的方向看,琢磨着从方寻家哪个方向能看到这里,直到对面一直暗着的房间突然亮起灯,灰色的窗帘半拉着,映出对面房间的大致布局。 江闻微微睁大眼,眼睁睁看着方寻的身影出现,溜溜达达地在房间找着什么,这个距离,连对方头上戴着的耳机都能看清。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傅序也进来了,不过很快就被另一半窗帘掩住了身影。 江闻急忙关上画室的灯,避免被对方发现他在这里偷看。 怪不得傅序说被发现会显得他太变态,这样偷看人,确实挺变态的。 之前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另一边。 傅序回到方寻家的时候,二楼客厅留下的烂摊子已经被钟点工收拾干净了。 他把手里的画妥帖夹进书里,再放进包里,之后才去找方寻。 彼时方寻正躺在房间里打游戏,见傅序进来,目光幽怨:“去哪躲清静了?真是搞不懂了,明明组局聚会是你提议的,结果跑的最早也是你。” “嗯,谢了。”傅序从桌子上随手拿了瓶还没开口的酒,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喝了口,“欠你的,先记下。” “这倒是无所谓,交朋友嘛,那些人还挺有意思的。”方寻丢开手机,凑过去好奇问,“哥,这么久你出去干什么了?” “还有,你这样莫名其妙的行动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连高中毕业聚会都懒得参加,今天搞这一出,是不是该给个理由?” 傅序曲着一条腿随意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易拉罐晃了晃,没一会一整瓶酒就下去了大半,语气懒散:“没什么理由。” “你又这样,问什么也不说。”方寻不满道。 傅序抓了抓额前的头发撩上去,眉眼有些疲惫:“之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 方寻“啧”了一声,见傅序是真不想说,也不逼他:“得,那你想说的时候可要第一个和我说啊。” “嗯。”傅序应了声,坐在椅子上斜眸看向对面。 江闻画室的灯已经熄灭了,漆黑一片,对方应该是回房间睡觉去了。 傅序有些遗憾地收回眼,伸手把窗帘拉严。 房间里响起方寻游戏的动画声音,傅序坐在一边无聊地刷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脑子里止不住想起江闻画的那幅画,关于丘比特和普赛克,白腻的、圆润的,交叠纠缠着的身体。 其实一幅画也代表不了什么,画男女谁都能画,且能画好,但傅序眉间还是渐渐蒙上一层阴郁。 不过就是再一次让他想起来江闻喜欢的是女生罢了。 傅序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今天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很想把那幅画毁掉。 眼不见心为静。 方寻一局游戏结束,抬眼就见傅序表情郁郁寡欢的,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遇到事就往最坏的情况打算,于是声音轻下来:“哥,哥?” 傅序回神,转头看向方寻,面上情绪缓缓收敛,重新归为平静:“怎么了?” 方寻:“你在想什么,不会还是你爸妈的事吧?他们又打电话骂你了?” 见傅序不说话,以为自己说对了,方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吵什么,从高三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和好吗?” “没吵架。”傅序说,“他们自己生气。” “那八成还是你气的。”方寻对傅序的说法持怀疑态度,“韩阿姨他们那么忙,平时就不太管你,这次气这么久,你肯定功不可没。” 傅序撑着下颌,不笑的时候表情冷酷得没边,他站起来把手里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不是他们的事。时间不早了,我去隔壁睡。” “行吧行吧。我再打两局,虽然局是你提的,不过你那个舍友还挺有意思的,麻将玩得挺溜。”方寻说的是李肃,“下次还约他。” 傅序不置可否,看李肃平时找“朋友”的审美也不像是会对方寻有意思的,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径直去隔壁客房休息。 只是晚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也没睡着。 傅序盯着天花板,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是他第一次去江闻家,该高兴。 但无论江闻画室门上的木牌、整理成册的画,亦或是墙上那些经年累月的照片,都在告诉他江闻在被所有人爱着。 透过这些细节,他仿佛可以看到江闻从小到大成长的痕迹,他被家人精心地照看长大,是真正呵护在手心里的孩子。 傅序闭上眼,抬手用手臂掩住上半张脸,很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实在没必要把他也带上歪路。 # 第二天一大早,江闻准时被闹钟叫醒。 江望津已经回来了,不过大概回来得太晚,现在还在房间补觉。 江闻没叫他,烤了两片面包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就当早餐了,顺便多做了一个放在微波炉里,留给江望津醒来吃。 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七点二十,正想着要不要和傅序发个消息说他在门口等他,下一秒前方就传来傅序的声音。 “江闻。” 江闻抬头,只见傅序单肩背着包正朝他走过来,他刚想打招呼,忽然鼻尖动了动。 傅序眼神微动,走近:“怎么了?” “你喝酒了吗?”江闻眨了下眼,问。 傅序动作微顿,低头扯了扯衣领:“味道很大吗?” 江闻摇了摇头:“还好,很淡,粘在衣服上的味道。”相比傅序身上好闻的味道,可以忽略不计。 傅序诧异于江闻嗅觉的灵敏,想了想还是从背包里把备用的外搭衬衫拿出来穿上。 江闻并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提醒:“哥哥也经常晚上喝酒,胃就一直不太好。” 傅序说谎的时候很一本正经:“很少喝,昨天正好还剩下一瓶,不能浪费。” 江闻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随后才看向傅序身后,只有他一个人。 “在看什么?”傅序注意到江闻的视线。 江闻:“方寻……不和你一起走吗?” “他今天上午没有课,还在睡,只有我们两个。”傅序摸出来手机查路线,“公交还是打车?” 江闻眼睛亮了一下,眨了眨眼,提议道:“要不,我骑车带你去学校吧?” 傅序抬起眼皮:“?” 两分钟后。 江闻把头盔戴好,骑着他的小电车停在傅序面前,笑着拍了拍身后:“我带你。” “……” 傅序沉默地看着江闻的电瓶车一会儿,没动,他在考虑这么一个小电瓶车能不能承受住他们两个人的重量。 第26章 江闻保证道:“没问题的,绝对可以。” 傅序把单肩背着的包换成双肩背,随后抬腿跨上去。 两人挨得很近,傅序身体往后仰了仰,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早晨的风带着凉意,轻轻打在脸庞,江闻的声音顺着风声就传过来了:“这样是不是还挺舒服的?” 傅序“嗯”了声算作回答,目光却盯着江闻白皙的后脖颈,顺着微凸的脊椎骨往下,他今天穿浅草色的短袖体恤,风灌进衣服里,衣摆鼓起来。 傅序垂眸,无声地扯住他的衣摆,不让它乱动。 去学校的路最多只需要十来分钟,江闻把车停在车棚下,和傅序一起离开。 他上课的地方和江闻不在一栋教学楼,没走多久就分开了。 路上江闻收到傅序的消息。 傅序:[图片] 傅序:[这是我的课程表,今天中午见,说好要请我吃食堂的。] 江闻看着傅序发来的课程表动作顿了一下。 很难想象,他有一天竟然可以和傅序交换课程表,掌握对方的动态。 这是不是也证明他离成为傅序的“好朋友”又进了一步? 江闻抿唇,眼里的笑意却怎么压也压不住,将课程表放大又缩小,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回复:[中午见!] [小猫转圈.jpg] [小猫跳跳. jpg] 之后几天,只要江闻和傅序的课有重合,他们就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末也顺利见了面,江闻把伞和球衣都还给了傅序,不过即使没有了这些由头,他们也约好以后有空可以继续出来玩。 江闻的羽毛球技术在傅序的不懈帮助下得到了显著提高,不再像之前一样只会打娱乐球了,偶尔还可以在馆里和其他人一起打双打。 时间匆匆来到十月,一场秋雨一场寒,a城连续下了好几场的雨,气温骤降,每天起床时,窗户的玻璃上都会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天中午下课,江闻忙着去星尘开会交流jda设计初稿的事情,刚把车从车棚里骑出来,一个人忽然窜出来拦在前面。 江闻紧急刹车,错愕地看着眼前打扮前卫的男生。 男生走近,语气挺和善:“同学,你是不是和傅序比较熟,能不能问你件事?” 江闻还没缓过来神:“……什么事?” “傅序他现在有男朋友吗?” -------------------- 求求海星和评论~ 第19章 追我? 傅序有男朋友吗? “没,没有吧。”江闻嘴巴打结,有些懵。 他看着面前的男生,对方穿着白色的衬衣,银色的链条挂在胸前,手上也是一串细细长长的链子,露出的颈测隐隐约约显出刺青的冰山一角。 然而江闻却被他眼尾翘起的眼线和唇上的红色吸引了目光。 应该……不是直男吧。 男生原本有些紧绷的表情一下松动了:“我就知道傅序在骗我。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 江闻扶着车把,眼睛很慢地眨了下:“什么忙?” “其实我认识你。”男生说,“我们一个学院的,平时上大课在教室里见过你,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就是了。” 江闻点头“嗯”了声,看着面前的男生确实没有什么印象,索性继续听他说。 “每次上大课傅序都在外面等你,你们应该挺熟悉的吧?”说到这里,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所以你能不能把傅序的微信推给我啊?” 江闻:“……你要追他吗?” 男生观察着江闻的表情,见对方对他没什么反感的情绪,表情舒展开:“对,但是他每天都神出鬼没的,我找不到他,只能来找你。” 江闻想起来最近傅序确实有点忙,之前听他说似乎要和学长搞一个数学竞赛,他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男生提醒说:“但是傅序他不喜欢男的。” 男生并不在意:“这有什么,不追一追怎么知道。” 江闻再一次回想起当初傅序拒绝同班男生的冷酷模样。 大庭广众,情书砸脸。 他沉默了片刻,说:“我需要先问过他,他同意了我才能把微信给你。” “当然,那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吗,他如果同意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江闻说可以。 两人没说多久,江闻骑车径直赶去星尘。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中间休息讨论的时候,江闻才有空把手机摸出来,紧接着点开傅序的消息框。 傅序:[谁?] 江闻返回页面看了眼今中午那个男生备注的信息,打字:[雕塑系,叫程南。]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傅序:[不认识,他要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江闻想了想,还是和傅序说:[他问你有没有男朋友,说想追你。] 这次对面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回了消息过来。 傅序:[追我?] 江闻手悬在屏幕上空,目光在这两个字上逡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可以想象傅序皱着眉冷脸打出这两个字的模样。 江闻确定地回复他:[对,追你。] “要追谁?”一道含笑的声音突然在江闻脑袋后面响起。 江闻吓了一跳,啪一下熄灭手机反盖在桌子上,有种被抓到开小差的心虚:“袁老师。” 袁理顺了顺身前的长发,今天她心情不错,气定神闲的样子:“休息结束,我看了你设计的初稿,来给我们说说你选‘爱神’的原因和设计细节。” “好。” 江闻把手机埋在笔记本下面,深吸了一口气,拿着u盘上前把自己的设计初稿放出来,是关于“爱神”主题的一整套设计稿,包括耳饰,项链,手镯和戒指。 意外的巧合,江闻当初在看到“爱神”这个主题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画的那幅丘比特和普赛克,以至于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灵感都在向“爱神”靠拢。 设计稿保持着江闻一如既往的风格,不过比之前稍微收敛点。 整体采用花卉元素,项链由七朵大小不一的红钻玫瑰组成,中间花蕊部分则用欧泊点缀,耳饰的设计思路是将珐琅彩和欧泊结合,分别是弓箭和独特的翅膀羽翼形状。 紧接着是手镯的设计稿,手镯由一整朵暗红的紫罗兰钻石玫瑰作为主体,和戒指上的莹润发光的白色珍珠交相呼应,正如那幅画里描绘的那般,象征丘比特和普赛克倒在秘密花园的玫瑰花从里的隐秘情爱。 江闻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向袁理。 袁理:“创意不错。” 江闻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到对方说:“不过项链上这么大颗的欧泊可不好找,颜色也有一定的要求,时间上不一定来得及。” 江闻早有准备,立马道:“也可以用海螺珠,颜色深一点的,火烈鸟红。” 袁理撑着下巴,目光审视着屏幕上的设计稿:“欧泊是个挺好的设计,暂时可以保留,这段时间我也会留意合适欧泊颜色,除此之外,工艺方面还差点,华而不俗才是王道。” “海螺珠效果没有欧泊好,先作为备选吧。” 第27章 随后袁理又指出大大小小不下十处需要修改的地方,痛批他基础还需要再扎实一点,直到最后才夸了一句:“项链框架还不错。” 江闻原本有些灰心丧气的心情立马支棱起来,看向袁理的眼里好像有星星在闪。 袁理受不了江闻这幅一夸就给她正面反馈的样子,像小孩子得到奖励似的,一点也不带掩饰。 她咳了声,正色道:“也别高兴的太早,这设计图你是打算完全抛弃工艺吗?!到时候做出来没有达到效果才是完蛋,少用ipad画图,平时给我多练练手绘。” 江闻面上依旧带笑,知道袁理对他这次的设计还算满意,遂低头乖乖应好,走下来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下一位的设计稿。 一直到会议结束,袁理做最后的总结:“以上,怎么阐释设计内核也要重视,一份好的文字说明有时候比费尽心思的设计更能得到评委的青睐。” 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设计师,对此自然熟悉该怎么写,这话是特意提醒江闻的。 江闻从星尘出来后已经傍晚,他径直回了家,阿姨做完晚餐已经离开了。 江望津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他今天下午没课,用过饭之后直接上楼去了画室。 关于jda的设计初稿还需要再修改细化,今天袁理给指出了好几个设计不合理的地方,江闻比对着ipad上的图,发现确实如此,主石的镶嵌以及配石的形状,都需要再好好雕琢,最终还是决定手绘出来感受一下。 时间不知不觉滑走,天色也渐渐擦黑。 傅序的视频通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视频里傅序那边光线有些暗,五官一半被掩在阴影下,有些朦胧。他应该是刚下晚课,正坐在宿舍楼外的公共长椅上,声音淡淡的:“江闻,你又忘了回我的消息。” “……” 江闻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被他忘在了脑后。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面上带着歉意:“我忘了。” 傅序目光幽幽地看着屏幕里的江闻,注意到背景是他家的画室:“在画画?” 江闻整了整桌上散乱的图纸,应了声,把摄像头对准桌上随手打的草稿,参加jda的图暂时并不能公开,于是将镜头对准自己随手练习的几个小饰品手稿:“嗯,练习手绘。” 他之前一直觉得手绘太浪费时间,没有在ipad上画图来的方便快捷,但这次经过袁理提醒,发现通过手绘才能更加了解在设计珠宝时的一些逻辑和技巧问题,不知不觉就多画了几个。 傅序知道江闻最近在参加一个珠宝设计的比赛,也了解过一些相关的皮毛知识,目光看着图纸上的巴洛克珍珠项链,说:“做出来实物的话应该挺好看。” 江闻笑道:“中间的异形珍珠是我随便画的,要找到这种造型的珍珠需要点运气。” 傅序多看了几眼屏幕上珍珠的形状,慢慢点了点头。 另一边,江闻把镜头反转回来,问:“对了,今天中午那个男生,确定不和他聊聊吗?” 提到这个,傅序就没什么表情了,撩起眼皮看着江闻:“聊什么?” 江闻想了想:“比如认识一下?” “不认识,也不想聊。”傅序摇头,说,“想聊天我和你聊就可以了。” “这样啊。”江闻心下一时间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松口气,“我还加了那个男生的微信来着,那我明天再和他说吧。” “你们还加了微信?”傅序眉头一动。 “嗯。”江闻点点头,“他想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不过总得先问过你的意见才行。” 傅序这才颔首表示他知道了,只是眉头却依然有些发皱。 他抿唇看着屏幕里江闻表情平淡的样子,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避免让对方多想,还是强调了句:“不知道怎么会有男的要追我,不要给他我的微信。” 江闻看着傅序的表情,心想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讨厌同性恋:“嗯,不会给他的。” 虽然他自己私心也不想给。 -------------------- 大家万圣节愉快~ 在wb搞了一个口令红包,拼拼手气,请大家吃糖呀 口令:球球傅序万圣节快乐 第20章 只有傅序一个好男孩 第二天中午,两人约好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 彼时江闻刚下课,傅序要比他早一点,和江闻发消息说在下面等他。 一出教学楼,江闻远远就看到傅序站在林荫道路旁。 他穿着黑色t恤,身形落拓,懒散地站在路边,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眉眼低垂,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半框眼镜,相比往常冷淡漠然的神情,显得平和沉静。 江闻刚想走过去喊他,转眼就见一道蓝色的人影朝着傅序的方向跑过去。 江闻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昨天找他加傅序微信的那个人,雕塑系的程南。 他顿住脚步,隔着一条林荫道看着对面站着的两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似乎是余光看到有人靠近,傅序以为是江闻,他熄灭手机,抬眸道:“走……” 傅序的话陡然停住,定睛看了几眼面前穿着蓝色短袖衬衫的人,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 他目光转而平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语气平淡:“有事?” 程南抬眼看向傅序,语气质问:“你为什么不想加我?” 傅序原本舒展的眉眼蹙了下:“你谁?” “我……”程南刚想说话,突然被傅序抬手打断。 “你先稍等一下。”傅序站直身体,抬脚往对面走去。 正是下课的高峰期,路上人头攒动,大多数正顺着人流往前走,傅序目光紧盯着站在路对面的江闻,横穿过林荫道,朝对面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喊:“江闻。” 但人流的喧闹声似乎盖过了他的声音,直到快走近了,对方才似有所觉地慢慢抬头。 江闻正低头发呆,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眨了眨眼,抬头就见傅序穿过人流朝他走来。 “傅序?”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平拿着书轻拍了下他头,低声说:“怎么站在这里,找不到我了吗?我记得和你发消息说我在对面等你。” 江闻抬手捂了下额头,眼睛弯起来:“这不是正好看到有人找你。” “你认识?”傅序不以为意,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转过头发现对方也跟着过来了。 程南抬手和江闻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江闻朝程南点点头,颔首应了声,随后低声给傅序提醒:“他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个人,叫程南。” 傅序眉尾微挑,“哦”了声,随后看向程南:“找我什么事?” 找你什么事情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 程南看了眼一旁的江闻,心想在这里让他再质问傅序就没什么意思了。 傅序比他想象的还要油盐不进,程南深感棘手,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问:“这里人太多了,你们是要去食堂吗?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傅序转眸看了眼江闻,示意说:“看他。” 第28章 江闻自然没什么好不同意的,遂说可以。 依旧是西园户外的餐桌,傅序慢了江闻和程南两步,端着餐盘在江闻右手边坐下。 程南隔着江闻看傅序,在对方抬眼看过来时又低下头。 江闻注意到他的动作,眸光微动,握着汤勺看向傅序,默默观察他的表情。 而傅序恰好在看江闻,见江闻转头看他,眉头微挑:“怎么了?” 江闻笑了笑摇头,随口扯理由:“没事,我的这碗汤太烫了,感觉应该是阿姨刚盛出来的。” 傅序不置可否,他没说什么,低头径直把自己餐盘上的海带汤和江闻互换。 “先喝这个,我现在不喝汤。” “好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并不多,但程南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在一边被衬得有些沉默。 结果一顿饭吃下来,他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说,一直到离开西园。 江闻要去车棚骑车,他下午第一节没课,可以回家休息午睡,顺便还要继续修改参加jda 的设计稿。 傅序正好顺路回宿舍,跟着江闻一起过去。 程南缀在两人身后,没说话,但却一直紧紧跟着。 路上时不时经过拎着外卖或食堂打包的人回宿舍,傅序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一直在后面跟着的程南,不甚满意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闻也跟着停下来,他看了眼傅序的表情,说去前面长椅上坐着等他。 见江闻离开,傅序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显得愈发冷淡,语气带着不耐烦:“没有什么事的话,也没必要一直跟着。” 程南淡定回:“这也是回宿舍的路,不跟着你,我也总得回宿舍。” 傅序懒得和这人掰扯,扭头就走。 程南立马破功,喊他:“等等等——我有事!” 傅序停住脚步,看向程南,惜字如金:“说。” 程南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加我的微信,江闻和我说你不加陌生人,那我们现在认识了,你可以加我了吗?” 傅序吝啬吐出一个字:“不。” 程南不理解:“为什么?交个朋友而已,这么谨慎吗?” 傅序语气漠然:“我们宿舍也有个gay,你应该去和他交朋友。” “李肃吗?我认识他。”程南说,“我就是有次去你们宿舍找李肃才见到你的。” “所以?” “我挺喜欢你的。”程南看着傅序,直白道,“江闻应该和你说了吧,我想追你。” 听了这话,傅序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你没戏。” “因为你喜欢女生?还是单纯讨厌同性恋。” 傅序没说是还是不是。 他看向程南穿着的蓝色衬衫,略过他身上大大小小各种首饰以及颈侧刺青和唇上的口红,目光最终看向他耳朵上的环形耳钉。 这让他想起来李肃,虽然这几天对方不知道去哪里鬼混没有缠着江闻一起吃饭,但他还是扯了扯唇角,呵了声:“花里胡哨,太丑。” 和李肃那人一样讨人厌,只会分散江闻的注意力,喋喋不休地碍眼。 另一边,江闻坐在前面的长椅上,看了一会手机,随后有些无聊地仰靠在长椅的后背上,脑袋悬空抬眼望天。 慢慢地,他偏了偏头,看向前方站着说话的两人。 这个距离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傅序站着的背影,偶尔微微侧脸,表情似乎不是很好。 没一会儿,不知傅序说了什么,程南的声音忽然有些大了,像是在质问,语气带着不可置信。 这声音一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上三三两两走着的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好奇地朝傅序的方向看过去。 而傅序依旧无动于衷,程南则直接转身走了,感觉很生气的样子。 江闻坐直身体,看着傅序朝他走过来,干巴巴问了句:“说完了?” “嗯。”傅序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声,应完又看向江闻,“已经拒绝了。” 江闻眼睛眨了下,自动补充他的话,应该是傅序拒绝程南的告白了:“他看起来好像生气了,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傅序抬手摸了下后脖颈,语气有些烦躁,“别提他了。” 江闻不再问,心想傅序果然还是这么讨厌同性恋。 傅序侧目看向江闻,见他低头不说话,便俯身凑近看他的脸,关心问:“怎么了?” 傅序陡然凑得太近,原本已经适应良好的草木气息变得清晰,萦绕在江闻鼻尖。 江闻脑袋一瞬间短路:“没,没事。” 傅序没多想,和江闻一起走到停车棚后分开。 本以为程南被拒绝后这件事就就结束了,却没想到对方第二天又找了上来。 对方继续提出要一起吃饭。 傅序冷脸看着他没说话,摆明是拒绝的态度。 程南又巴巴看向江闻。 江闻拿不准主意,拒绝又太尴尬,便说好吧。 直到第三天第四天…… 终于,傅序冷眼看着等在教学楼下的程南,在对方提出能不能一起吃饭后,直截了当说:“不能。你很碍眼。” 说罢,也不管程南怎么想,拉着江闻就走。 后来李肃听说了这件事,笑得前仰后合,幸灾乐祸道:“傅序被程南给缠上了啊,那可真是有他受的。” 江闻好奇问:“你们认识?” “认识啊,不过不太熟。了解还是了解的。”老师还没来教室,周围不算安静,李肃手肘抵在桌子上,眼底闪过一抹不屑,说, “雕塑系就他这一个奇葩,看上的人就会一直缠着,傅序八成是长他心坎里了,确实挺烦人的,而且……算了,你记得离他远点。” 江闻说好。 “不过嘛,傅序应该也不喜欢他那样的吧。”李肃意有所指地说。 江闻毫无察觉地点头,对此他深有体会,还记得那天傅序第一次拒绝程南,不知道说了什么,直接把对方给气走了。 后来还是程南给他发消息,打了足足快有一千字来控诉傅序,中心思想是说傅序不该骂他丑,他穿的也不花里胡哨。发完了拜托他把这条消息转给傅序。 想到这里,江闻又有些啼笑皆非,转而又说:“他最近心情挺差的。” 有几次晚上他们视频通话,傅序应该是在宿舍外面打的,程南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视频被迫断掉,后来也没有心情再打。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他是直男的话,被同性恋缠上应该也会比较烦,更何况傅序高中的时候就对同性恋比较厌恶了。 想到这里,江闻不免有些失落。 李肃摸着下巴,奇怪问:“他这么讨厌同性恋吗?应该还好吧。” 虽然他至今摸不清傅序到底是不是直男,不过平时他在宿舍,相比起陈嘉德那幅避如蛇蝎的样子,傅序对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平淡如水了,按理说他在这方面不应该那么保守刻板才对。 江闻却很确定地点头:“嗯,非常讨厌。” 这也是江闻至今没有把性取向告诉傅序的原因,总觉得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第29章 李肃挑了挑眉,看着江闻低头又开始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八九不离十也能猜到。 李肃想了想,忽然打起了傅序的坏主意,笑眯眯看着江闻,像在诱拐乖小孩,悄轻说:“别胡思乱想了,天下又不是只有傅序一个好男孩。今晚要不要出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 李肃=好好闺蜜 第21章 塞在这里呀 李肃是知道江闻喜欢傅序的。 原因起源于一次聚餐。 自从那次去方寻家聚会打牌后,方寻和李肃意外建立了不错的友谊关系,平时没事就会喊他一起出去玩。 前段时间国庆放七天小长假,方寻感觉无聊,便撺掇着喊人去野餐,其中就有李肃。 江闻则是被傅序邀请的,因为大部分还是上次一起打牌的人,故而相处起来都还算熟稔,一场烧烤吃了两三个小时,又打牌到傍晚,氛围很好。 周围不止他们在野餐,还有不少在草地上露营扎帐篷的,听说晚上这里有一场烟花秀,于是大家便都留到了晚上。 江闻起身去一个人少的地方给江望津打电话,主要是报备今天会晚回家,让他不要打电话过来。 四周树木高大,因为是公园,只有道路旁有灯,草坪上大家都是自带的灯,照过来的光很有限,不开手电筒很难认路。 江闻手机电量快要耗尽,因为距离不远,他索性借着微弱的光摸索着往前走。 结果就让他碰到了李肃。 但又不止李肃。 李肃被人压在身后的树干上,上身衬衫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纤长的脖颈,他仰着脸,男人俯身吻他的嘴唇和锁骨。 周围树影婆娑沙沙作响,风带着舒爽的凉意,喘息声连绵不绝。 李肃被托着提起来。 他环抱着身前人的肩膀,抬手拨弄开他的头发,目光一寸寸游离,漫不经心地偏头吻在这人耳畔。 手心顺着男人的后背往下滑,最终落在身前人的腰带上,目光闪了闪,眸光一闪,陡然发现不远处来不及逃走的一道身影。 李肃被吓得一个激灵,后背力道一下松了劲,差点贴着树干滑下去:“嘶——江闻?江闻!你给我站住!” 江闻还沉浸在偷窥李肃和男人亲吻的紧张中,还没跑多远就被发现了,眼一黑差点撞到前面的树。 他也不幸被逮住。 李肃已经系好了衬衫的扣子,抱手靠着树干,看着一脸心虚的江闻:“跑那么快干什么?” “……”江闻目光复杂,看着李肃脖颈上深色的痕迹不说话。 李肃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低声说了几句话,让站在一旁的人先回去:“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 江闻看着男人离开,觉得对方有些熟悉:“那个人……” 一开始看不太清,刚才凑近了才发现这好像是方寻叫来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个,似乎是他们专业的大四学长,之前还一起打过牌。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聚会李肃说有认识的人也在,要一起去方寻家玩,原来认识的人就是这位学长。。 江闻后知后觉地想通。 李肃看着江闻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凑近他:“很意外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是gay。” “不是很意外……也有点意外。”江闻眼神转回来,慢吞吞说,“我以为你是上面的那个。” 这次轮到李肃意外了,眼皮跳了跳,他不可置信问:“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很……” 这也不怪江闻误会,平时李肃总是一副笑眯眯和他说东说西的模样,这会让他想到江望津,毕竟江望津平时也是这么照顾他的。 此外,江闻对打耳骨钉的人有一种对方很酷的感觉,并且平时李肃穿衣打扮也很酷的样子,不怪他猜错。 李肃一句话哽住:“你的意思是说我穿个粉色短袖也酷?” 江闻犹豫地点头。 李肃扶额:“要酷也该长成傅序那样才算酷吧,你还是第一个说我酷的人,啧,挺有意思。” 江闻扯着唇角朝他乖乖地笑了下。 “行了,回去吧。幸好一眼看出来是你,要是换个人非得被吓死。”李肃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今天的事可以不要往外说吗?” 江闻点头说好,又有些疑惑地看向李肃:“很多人都知道你的性取向啊,没什么的。” “是这样也没错。”李肃面上带笑,眼底却有些讽刺,“他不喜欢暴露自己的性取向。” 江闻微微蹙眉:“你们在谈恋爱吗?” “恋爱?”李肃思考了一会,又笑起来,“算是吧,不过是需要保密的恋爱。” 江闻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说:“我会帮你保密的。” 李肃拍了拍江闻的肩膀,说:“谢了。” 两人慢步走回去,路上李肃情绪显而易见有些低沉。 江闻看着他,突然说:“其实我也是。” “也是什么?”李肃有些没回过来神。 江闻低声说:“gay。” 李肃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我早就知道了,这算是什么秘密啊。” “……” 江闻微微睁大眼:“你怎么知道?一般很少人会怀疑我的性向的,前提我不说的话。” “直觉。” “你的直觉也太准了。”江闻有些失望,又说,“那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 李肃胳膊抱着后脑勺,随口猜:“傅序吧。” 江闻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我平时表现的很明显吗?” 因为平时你呆呆的安静的要死,就只稍微关注傅序一点啊。 虽然是瞎蒙的,但李肃依然获得了解对题的成就感,他哼着歌往前走:“不明显,我只是观察力比较强。” - 至此,两人原本平淡的搭子关系日益坚固,相处中意外地合拍,友谊的小船也跟着水涨船高。 江闻之前没有过和他同性向的朋友,日常更是见多了江望津不守男德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和拥有固定伴侣的人相处,有点稀奇,还有些好奇。 最开始那段时间江闻总是暗戳戳观察李肃的恋爱状态,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就不好奇了。 李肃和那位学长出去约会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江闻不喜欢这样,但这是别人的事情,他插手不了,索性不再关注。 只是偶尔会为他们作掩护。 听到李肃说要带他去好玩的地方,江闻便又以为他是想要和那位学长出去玩了:“这次要送你们到哪里?” “不是啊!”李肃拍了下江闻肩膀,用气声说,“这次是真的带你出去玩,就我们两个。” 江闻眨了下眼,看向李肃:“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当晚,江闻戴着口罩站在capture的大门前,有些沉默。 江闻:“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吗?” 李肃兴致勃勃:“对啊,这个地方很有名的,你听没听过?” 当地最大的nightclub,江望津经常来的地方,江闻自然知道。 第30章 李肃见江闻不说话,笑嘻嘻的:“你平时就是见的人太少了,这里什么人没有,多见几个男人对你没坏处。” 江闻依旧没动,甚至还有点想转身离开。 不是不敢进去,主要是一个不凑巧容易遇见江望津,最近江望津加班加得厉害,这两天刚歇下来,他有很大概率会在这里碰见他。 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数落得很惨。 李肃才不管那么多,一把拉住江闻的胳膊把他往里推:“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岂不是很亏?” “欸……” 五分钟后。 江闻在卡座的沙发一角坐下,试探着摘下口罩,一股淡淡的香薰味混着酒精的味道瞬间涌进鼻腔。 江闻蹙了蹙眉,不过得益于capture新风系统做的还不错,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勉强还能忍受,江闻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四周昏暗,中间舞台灯光闪烁着迷乱的颜色,音乐声鼓动震天,节奏强烈。 台上正在表演节目,三个肌肉男跳舞跳得正上头,身上穿的布料可有可无。 他们赤裸着上半身,西装领带却空空荡荡地挂在脖子上,扭着胯,或弯腰或跪趴,随着他们的动作,尾椎骨后面戴着的狐狸尾巴也跟着一晃一晃。 台上群魔乱舞,台下更是不遑多让。 隔壁卡座站了一圈人,距离江闻挺近,因此能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这些人围着中间的一个大哥扭着腰跳舞,男男女女都有,身体一个比一个柔软,要贴不贴地挨着人。 而那大哥自岿然不动,面不改色和旁边人说话,看起来正经的不得了,但每过去一个人那大哥就会随手抽出来几张红票塞人家胸口。 江闻目瞪口呆,有些不忍直视,眼晃了一圈发现哪哪都是这场面,没有办法不看。 一对比,他们这里空空荡荡的,反而显得扎眼。 李肃看起来很兴奋,点了几瓶酒之后问江闻喝什么。 江闻不喜欢喝酒,问有没有果汁。 “来这里还喝什么果汁啊。”李肃唰唰又点了几瓶度数比较低的葡萄酒和果酒。 江闻看李肃有点兴奋得过头,但四周音乐声震耳欲聋,他不得不提高音量:“这么多瓶酒应该喝不完吧。” 李肃摆手:“没事!喝不完有人替你喝。” 江闻疑惑地看向他,不过没多久他就知道有人替你喝是什么意思了。 排成一排的男模女模身姿绰约地走过来,一个个水灵灵地站在他们面前等待挑选,江闻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而男gogo已经凑到李肃身前开始跳舞了。 李肃没让他坐自己腿上来,只让他站在面前跳,开心地鼓掌:“美!跳的好棒!” “……”江闻战术性低头喝了口凉白开。 男gogo跳完,转而又看向江闻,李肃适时阻止,从手边抽出来几张红色纸钞塞给他,让他离开,随后拉着江闻让他选几个人陪他玩。 知道江闻是第一次来,李肃笑眯眯的,也不急:“一起玩游戏嘛,打扑克玩骰子比大小,放开点就好啦,又不干其他的。” 说着,李肃随手点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衬衫的男模。 江闻瞥了眼李肃旁边上来就要敬酒的男模,叹了口气,随手指向最边上一个穿得稍微正常一些的女生。 她似乎愣了一下,转而提着裙子走过来,想要靠坐在江闻身边。 随着她靠近,江闻瞬间便闻到一股香水味,不算难闻,但也不是很喜欢。 江闻把手伸开挡了下,让她坐得稍微远一些,低声说:“请不要靠我太近,谢谢,谢谢。” 李肃把江闻的窘态收在眼底,没忍住笑出声:“太无聊了江闻,让人家女生陪你算什么。” 江闻才不管他怎么说,把他取笑的话当耳旁风,自顾自把桌上的牌拿在手里转着玩:“你不怕学长知道吗?” “他?放心吧,他不会管我的。”李肃歪头,旁边的男模便轻轻把酒递到他嘴边,李肃喝了口,上扬的眉眼在暗光里显得诱惑。 他食指挑起男模的下巴,凑近,眼神俯视看着对方,在对方想要亲过来的时候又推开,笑容灿烂:“而且我们来这里又不做什么,只是看看,对吧?” 江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有点被李肃这幅样子吸引住了,脑袋里乱七八糟闪过各种画秾艳瑰丽的油画。 “小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坐在江闻右手边的女生弯着唇问。 江闻回过头,女生面容姣好,声音也甜甜的,是让人亲近的长相,而且看起来像他的同龄人:“……嗯。” “也经常有人只来这里喝酒玩游戏的,或者拍照打卡,把我们当做陪玩就好了。”女生说。 李肃见江闻拿着牌,索性要过来拆开:“说得对,我们来打牌啊,输了的人喝酒。” 他们一共六七个人,在桌子前围坐,桌上的酒摆了一圈,大部分都已经起开了。 江闻比起麻将其实更擅长打牌,过年的必备项目,每年都能从江望津手里赢几千当零花。 一圈打下来,江闻一杯酒没喝,倒是李肃断断续续喝了两三杯。 他喝够了,就开始让旁边的男模帮他喝,每喝一杯就从桌上抽出来一张纸币塞进男模胸前的口袋,塞满了,对方就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让李肃塞进去。 江闻在一旁看得咂舌,怪不得来之前李肃特意带着他去取现金,竟然还能这样。 好夸张、好奢靡、好浪费。 “哇……” 身边一道轻轻的惊叹声,江闻转头,正好对上身边女生投过来的期盼眼神。 江闻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只缓缓转过头,随手打出一张牌。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到身边女生说她在读大四,明年就要毕业了,江闻有些惊讶:“姐姐,你原来也在上大学吗?” “对呀,没有大你几岁的。” “哦……”江闻茫然地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而又和李肃聊起其他事情。 这一局是他输了,他看向旁边的女生:“姐姐,你要替我喝吗?” “好啊。”女生很乐意,仰头一杯饮完了。 江闻盯着她喝完,悄悄瞅了一眼李肃,默默把身后的挎包扯过来,从里面抽出来几张纸钞。 江闻刚递过去,这才发现女生身上根本没有口袋,拿着钱的手顿在半空。 女生捂着嘴笑,把腿翘起来搭在另一条腿上,分叉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去,露出里面白色的腿袜,像故意捉弄江闻一般,扯着大腿腿袜的边缘:“塞在这里呀。” 丝袜被扯起来,边缘勒着肉,白腻的皮肤在暗光下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人摸上去。 但前提如果他是直男的话。 看到这场面,江闻反而尴尬地像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头一次进城,碰是不敢碰的,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提着女生的丝袜胡乱把钱塞进去,随后僵直地转过身,看男模洗牌。 李肃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看江闻一系列的动作,笑得花枝乱颤。 过了一会儿,李肃又瞥了眼江闻,发现他正盯着男模洗牌,一双手把牌洗得天花乱坠,非常有观赏价值,不过江闻眼睛都发直了,应该还在缓解尴尬无措的心情。 第31章 李肃手里还拿着手机,笑眯眯盯着屏幕,哼着歌翻出来傅序的头像,点开。 李肃:[图片] [图片] 李肃:[我们在capture哦~] 第22章 逮人 傅序收到李肃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听他爸妈和爷爷东拉西扯,争取当个空气。 韩有仪前段时间出差,最近刚回来,故而今天傅伯山特意把傅序喊回来,说要家庭聚餐。 不过回来了之后,傅序才发现自己只起到了个陪衬作用。他们依旧老生常谈,公司的事、医院的事,再或者就是询问傅伯山最近怎么样,顺便劝他腿脚不好年纪大了在中医馆就不要待太长时间,太累。 三个人聊得津津有味,全程没有搭理角落的傅序。 傅序无聊地哈欠已经打了三个,换着姿势刷手机,把他爸妈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他们夫妻就是合起来故意冷落他,但他要是真走了,他们还不乐意。于是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等他们什么时候说累了回房间休息。 傅序撑着下颌,垂眸漫不经心地刷视频,借此来打发时间。 不过没多久,随着一条消息弹过来,傅序眼神暗了暗,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被耗尽。 [程南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又是他。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拿到他的联系方式的,拒绝了一次两次,就开始天天换着号加他。 傅序身体坐直,这次点了同意。 傅序:[我认为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适可而止。] 发完这条消息后,不等对面回复,直接把对方拉黑。 他最近心情确实挺差,一方面是被这个叫程南的缠得烦不胜烦,另一方面,他更担心这段时间江闻会怎么看他。 在方寻得知他被一个众人都清楚的同性恋缠上后,除了惊讶调侃他魅力大之外,还很明显表现出了排斥,吐槽他倒了八辈子霉被gay缠上。 方寻说的话并不锋利,充满了看乐子心态,但话里话外又是对同性恋反感的。 傅序对这种反感和隔阂很熟悉,甚至习以为常,但是江闻什么也没有说。 傅序看不透江闻。 他不知道江闻是怎么想的,但最近江闻和他说话又明显变少了,甚至在看到他被程南缠上时表情不止一次地欲言又止。 傅序心里猜测江闻也是有些看不惯的,只不过没有直说罢了。 但江闻又意外地和李肃相处地很好,上课坐在一起就算了,中午还要一起去食堂。 每每想到这里,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烦躁,傅序对李肃的恶意就像疯长的野草,一茬一茬地冒出来。 真想让江闻快点发现李肃也是个gay,最好就此分道扬镳,省得每天粘着江闻。 看了碍眼。 傅序按了按眉心,指尖在他和江闻的聊天界面戳了戳,思考一个小时后还适不适合再给江闻打个视频,会不会打扰到他?现在江闻还在画画吗?还是已经休息了? 傅序抬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鼻梁骨,眼神陷入沉思,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纠结。 李肃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候弹出来的。 李肃:[图片] [图片] 李肃:[我们在capture哦~] 我们? 傅序眉头一皱,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不明所以地把消息点开,下一秒两张图片映入眼眶。 傅序眼皮一跳,眯着眼把图片点开放大。 很明显是酒吧的氛围,灯光迷离,照片里光线也显得朦胧昏暗,但中间江闻的脸却拍得清晰极了,明明是一脸无辜懵懂的表情,手上却熟稔地拿着一沓钱递给身边的女模。 傅序脸渐渐沉下来了,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发紧,面无表情划开下一张照片。 傅序目光陡然盯向这女模的腿,几张纸钞凌乱地被卡在丝袜边缘,贴着大腿白生生的皮肉,堕落又诱惑,简直像是战利品一般在傅序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 傅序冷笑了一声。 他竟然不知道江闻还有这种天赋。 傅序把手机熄灭塞进口袋,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客厅里原本还在聊天的三人注意到傅序的动作,又见他脸色不好,声音齐齐停下。 傅知远问他:“干什么去?” 傅序弯腰把鞋穿上,外套也懒得穿了:“有事,出去一趟。” 韩有仪站起来,目光审视:“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 傅序懒得应付他们,撂下一句“去逮人”就转身出门。 — 傅序是一路打车过来,很快就抵达了capture门口。 傅序之前没有来过这里,但不妨碍他听说过,方一进入,喧嚣吵闹的重金属音乐声便直直冲进脑海,震耳欲聋,入眼皆是躁动贪欢的人群。 傅序循着李肃发的位置往卡座的方向走。 冰凉的酒液入喉,江闻艰难地咽下去,辛辣的酒液带着冰凉的冷气从喉管一直凉到胃里,但没过一会儿,一团灼热便破冰而出,从胃里升腾而起,像是干柴在烧,一路烧到肺部,烧到全身。 江闻面颊微红,一杯酒就直接让他上了脸,但眼神很清明。 “好喝吗?”李肃问他。 江闻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回想刚才喝的白酒,意外觉得有点甜。 他舔了舔唇瓣,酒液在唇上留下一抹莹润的光亮,他朝李肃眨了下眼,有些蠢蠢欲动:“还可以,我觉得我需要再尝一下才能知道好不好喝。” 李肃哼笑了一声:“卖可爱是行不通的江闻,等下次你输了再喝。” 江闻“哦”了声收回视线,眼睛看着男模的手重新洗牌,遗憾道:“好吧。” 坐在旁边的女生适时用竹签插了块水果递给江闻。 “谢谢。”江闻接过来,是一个圣女果,咬下去酸酸甜甜的。 “好吃吗?” “嗯,还可以。”江闻下意识说,说完才意识到声音听着似乎有点不对。 傅序站在江闻身后,两人隔着沙发的靠背,一站一坐。 他伸出手从后面轻轻搭在江闻的肩膀上,捏了捏,嗓音平淡:“是吗。” 江闻身体僵硬了一瞬,已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但脑袋被傅序的胳膊挡住不能往后看,只有肩膀被捏得发痒,江闻忍不住缩了缩:“傅序?” “是我。”傅序声音凉飕飕的,“不是说今晚要在家改设计稿吗?好巧啊江闻,竟然在这里能遇到,加我一个,好吗?” “好啊……”江闻声音渐弱。 傅序扯了扯唇角,拍了两下江闻的肩膀后松开手,从后面绕过来。 瞥了眼还拿着竹签要递给江闻水果的女生,傅序没说什么,径直走过来坐在她和江闻中间。 江闻往旁边挪了挪。 瞅着傅序没什么表情的脸,江闻小心翼翼问:“你怎么在这里?” 傅序目光转向坐在一旁乐呵呵看戏的李肃:“问他。” 江闻跟着看向李肃。 李肃坐直身体,朝江闻眨了下眼,表示很无辜:“我只是随口一说,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 江闻哪里还有不懂的,在心里默默谢谢他准备的“惊“喜。 他其实是知道傅序和李肃有点不对付的,所以在今天下午傅序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时,他才说晚上要回家改设计稿,没有告诉他晚上要和李肃出来玩。 第32章 这下好了,彻底被戳穿了。 一颗小小的圣女果递到江闻面前,傅序就这样看着江闻,也不说话。 江闻抿了抿唇,接过来塞进嘴里:“谢谢。“ “嗯,不客气。”傅序唇角勾了下,又问,“你们在玩什么?” “扑克牌。”李肃适时插话,凑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傅序,“输了的喝酒,玩吗?” 傅序问江闻:“你喝了多少?” “三…四杯?”江闻想了想,“我喝的不多,都让姐姐喝了。” 傅序眼眸锋芒一闪而过:“姐姐?” “唔。”江闻想给傅序介绍,结果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嗯,就是坐你旁边的姐姐,她在这里陪我们工作一会儿。” 傅序无端被惹笑,为江闻呆头呆脑的话。 周围太吵,他们说话靠得很近很近,傅序低低沉沉的嗓音在江闻耳畔响起:“好,我知道了。” 江闻耳朵一麻,被傅序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闷头整理手里的牌,面颊说不清是喝酒还是什么泛起的红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接下来的三局江闻并没有故意放水,但把把都输。 李肃笑着调侃:“不行啊江闻,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的事。”江闻把牌扔在桌子上,输了也不恼,心里还想着刚才喝的白酒,舔了舔唇瓣,直接拿过来酒瓶自己倒。 傅序伸手拦住:“喝太多了,江闻。” 江闻眼眸看向傅序,眼睛盈盈如波,像泛着涟漪的绿水,又像蒙了一层雾气般迷离:“好喝。” 傅序:“之前是谁说喝酒不好的。” “啊好像是我。”江闻目光有些迷离,面上有些纠结,“但是我输了。” 傅序叹了口气,看出来他有些醉了,索性直接从江闻手里把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好了。” 江闻靠在沙发上,没说话。 四周光线昏暗,灯光闪烁,就在傅序以为江闻该不会要在这里睡过去时,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 傅序低头看过去,只见江闻拿着一百块钱正费劲巴拉地往他裤子口袋里塞。 傅序眼皮一跳,一把攥住江闻的手腕:“江闻,看清楚我是谁。” “唔谁,不是姐姐啊。” 江闻手心松开,一百块钱轻飘飘掉在地上,谁也没有在意。 傅序有些咬牙切齿,握着江闻手腕的手没忍住发紧:“你……” 江闻扯了扯胳膊,从傅序手上挣脱,随后晃着脑袋起身:“我要去趟洗手间。” --------------------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希望大家可以多多评论,非常感谢(>v<) 第23章 关系很好的朋友 看着江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傅序也跟着起身,扶住他手臂:“我送你过去。” 江闻却推开他,摇了摇头,边往外出边呢喃着:“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跟上来呀,你们先玩就好了。” 说完,江闻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特意回过头看了一眼傅序,像是确认他没有跟上来,这才放心往厕所的方向走。 傅序蹙眉看着江闻跌跌撞撞走远够,才重新坐下来等他。 一直坐在旁边的女生凑过来,要给傅序敬酒。 “请不要靠我太近。”傅序看转眸看向旁边这女生,语气还算正常,目光不着痕迹掠过她腿上穿着的白色丝袜,十来张纸钞正被丝袜勒着贴在她大腿上。 傅序眼眸沉了下,在女生惊讶的目光下伸手扯住这女生落在两边的裙摆,面无表情拎起来盖住她的腿。 眼不见心为静。 女生压着裙子:“……谢谢。” 傅序嗓音冷淡:“嗯,你自己裙子自己管好就行了。” 李肃将傅序一系列动作收下眼底,乐不可支:“干嘛,人家裙子碍你眼了?” “确实碍眼。”傅序凉凉地瞥他一眼,说话带刺,“你带江闻来这里的?” 李肃笑着说:“江闻不愿意跟我来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他过来啊。”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是江闻自己同意来的。 傅序呵了一声:“那也是你撺掇的。” 李肃耸了耸肩:“我们很纯洁的,从来这里到现在就在打牌,纯纯儿童节目。你说是吧,姐姐?” 坐在傅序身边的女生忍不住笑:“对,很纯洁的。那个弟弟很有礼貌。” 傅序不置可否,握着手里的一颗圣女果转了转。 江闻不在,他和李肃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兴趣玩什么扑克牌,就这样耐着性子等他回来。 李肃却坐过来,嘴里念叨:“傅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傅序把手里的圣女果抵在李肃肩膀上,把他往边上推:“像什么?” 李肃歪了歪上半身:“你猜猜呗?” 傅序眉头微蹙,没什么耐心:“随你,爱说不说。” “嘿呀生气了?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像什么。”李肃慢悠悠说,“你像……” “你像……听说孩子在外面干坏事,亲自过来逮人的老父亲。”李肃面上嘻嘻哈哈的,“我就告诉你他在这里玩而已,结果你嗖一下就赶过来逮人了。” “这么紧张江闻啊,你们什么关系?” 傅序一顿。 李肃嘴上不停:“你就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江闻干爸爸?管他交朋友又管他出来玩的。” 傅序深吸一口气,薄唇微微下垂,眸色深沉如墨,目光危险地看向李肃。 李肃被他盯得浑身凉飕飕,双手交叉护住自己,连连后退:“干嘛干嘛,不说你不乐意,说了你又不爱听,难搞啊难搞。” “要不是江闻, 我才懒得和你多说一句话。” “彼此。”傅序冷呵,撂下这句话后,起身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去啊?” “江闻出去太久了,我去找他。” — 另一边。 厕所里灯光如昼,明显比外面亮堂多了,吵闹的音乐声像是隔着层棉花,只隐隐约约传过来,一时间衬得周围更加安静,只有盥洗台汩汩的流水哗啦响。 水龙头里的水很冰,江闻低头鞠了一捧水直接打在脸上,这才感觉昏昏沉沉的思绪稍稍清明了一些。 眉前的头发滴着细小的水珠,江闻胡乱擦了擦,有些愣愣地着镜子里的自己。 原本面上的薄红色渐渐被冷水压下去了,只有眼皮沉甸甸的,眼睛也耸拉着,有点酸,里面像是蒙着层雾。 江闻刮了刮上眼眶和下眼眶,对着镜子做眼保健操,结果发现不是用眼疲劳的问题后才停下。 不过他还是感觉有点不舒服,有点想吐的冲动。 初始喝白酒不觉得,甚至还有点甜,上头喝了这么多之后,江闻身体好像才后知后觉地缓过来劲,胃里开始变得难受。 江闻顺了顺胸口,在卫生间又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吐不出来后,擦了擦手离开。 出了洗手间后视线一下暗了,转角处迎面走来几个人,过道不宽,江闻让了让,和他们擦肩而过,结果猝不及防被这群人身上浓烈混杂的香水味熏了下。 第33章 江闻脸色一白,捂住嘴压住干呕的冲动,一时间感觉头更晕了。 前面摆着台自助饮料贩卖机,江闻走过去买了瓶矿泉水压了压,随后坐在旁边的软椅上,打算先休息一会再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才进去的那几个人已经出来了,正一边往这走一边闲聊。 江闻靠在椅子上低头放空大脑,直到听见其中一个人说: “最近追的人?傅序呗,不然还能有谁。” 江闻眼睛半闭半睁,听到这话后,眼睫颤了颤,缓缓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你还没有放弃啊,他不是直男吗?” “那又怎样,你不觉得把直男掰弯才更有成就感吗?这不,今天就和傅序加上好友了。”其中一个人把手机调亮,把仅有一条的系统消息挨个给身边的人看,面上笑语晏晏。 江闻眼前有些花,他揉了揉眼睛,彻底看清程南的脸。 他明明没有变,依旧是平日里的打扮,但在程南和旁边人说起傅序的时候,又无端让江闻觉得他和平时不太一样。 带着炫耀、显摆和势在必得。 江闻唇角微不可见地下垂,低下头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嘎吱嘎吱。 如果江望津在这里的话,就知道他弟弟这是不高兴了,在闷闷不乐。 对面一行人走过来,越来越近,并没有人注意到边上坐着的江闻。 程南在这群人的簇拥下笑得开心极了,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勾人:“这只是第一步,早晚会把他拿下。” “你可以啊,这种人看着还挺不好接近的。” 程南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语气毫不在意:“那是,追这种人,就是要一直缠着。直男嘛,不就那样,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一边拒绝一边等着人去舔他……” “指不定傅序正高兴呢。” “哈哈哈哈哈有可能……” “但是傅序已经明确说过不喜欢你了。” 程南话还未说完,被强制打断,他面上一愣,转头看向墙边一直坐着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惊讶道:“你……江闻?你怎么在这里?” “和你没有关系。” 江闻眼眸直直看着程南,语气不激烈但很坚定:“傅序说不会喜欢你就是不会喜欢你,不准你再这样说他。” 程南眉毛皱了皱,有些尴尬,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我说什么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 江闻唇紧紧抿在一起:“那你也不该这样说傅序,他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么说不就是在造谣吗?” 程南见江闻这么不给面子,面上的笑容渐渐落下去:“我造谣什么?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江闻面色紧绷,眉心皱成一团:“什么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既然喜欢傅序,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贬低他?” “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拿得出手,故意炫耀卖弄,真正想显摆的是自己罢了。” 程南注意到旁边人一副看戏的表情,忽的冷笑一声,目光轻蔑:“对,我就是显摆我自己,怎么了?我就是魅力大啊,把傅序追到手,玩腻了就换下一个呗,这是什么稀奇的事吗?平时看你和傅序走得近才和你说说话而已,一点忙帮不上就算了,能不能别在这里多管闲事了。” 江闻双手握紧,震惊于对方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他被程南的话气得胸口起伏:“把感情当游戏,这就是魅力吗?肆意玩弄别人的感情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真无耻!” “傅序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江闻气道。 程南笑了:“那你可就说错了,傅序说着不喜欢不喜欢的,我们不还是加上好友了?哦……他连这个都没有和你说吗?那看来你们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啊,就别在这里替他抱不平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还加着你的好友?” 傅序从转角刚走过来就听到这里在吵架,声音还有点熟悉,走过来一看果不其然是江闻。 他有点意外,毕竟按照江闻的性格不像是会和人吵架的类型,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事给气到了,动这么大脾气。 傅序走过来从背后虚虚揽住江闻,拍了拍他后背安抚,另一只手摸出来手机打开,边把程南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边说:“倒是只把你拉黑没有彻底删除,多谢提醒。好了,删掉了。” 傅序把手机屏幕晃了晃给江闻看,随后转眸看向对面愣着没说话的程南,语气平淡:“你也记得删除,谢谢。” 说罢,傅序揽着江闻肩膀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顿住脚步,偏头瞥了眼身后的程南,说: “另外,我和江闻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第24章 小猫的猫薄荷球 “我和江闻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随着傅序的话落下,江闻跟着一起抬眸看向傅序,眨了眨眼。 傅序注意到江闻的视线,面上不动声色,抬手拍了拍他后脑勺把江闻的脸转回去:“走了。” 江闻面上原本因为生气而紧皱着的眉毛稍稍舒展,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但一想到程南说的话,江闻不可抑制地还是感到很生气。 傅序握住江闻手腕,拉着他往前走,路上见江闻表情依旧不太好,挑了挑眉慢下脚步:“这么生气,他说什么了?” 江闻看了眼傅序,欲言又止,最终撇过头郁闷道:“没什么。” 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傅序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闻的侧脸,想了想说:“程南平时和私下两幅面孔,之前在宿舍楼堵我就算了,嘴也太碎,这些我都清楚。你说的是对的,我确实不会喜欢那种人。” “不用为他生气,不值得。” “哦……” 傅序瞅着江闻依旧闷闷不乐的,握着他手腕晃了晃,试图吸引他注意力:“怎么了,还不高兴?” 江闻眉心皱着,说不清是生气头晕还是喝酒喝得头晕,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不住地捏:“他背后说你坏话,我不高兴。” 傅序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今晚江闻说话直白了不少,是因为酒的缘故吗? 傅序笑了笑,安慰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不能拿胶带粘上,江闻,我不在乎。他就算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我现在挺高兴的。” 江闻看向傅序的目光带着不争气:“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看你为我这么打抱不平。”傅序低声说,“江闻,我很开心,谢谢。” 舞台新一轮表演又开始了,紫红蓝灯光不断变换,闪烁的光刺眼夺目,周围满是热烈的哄闹声。 傅序低头在江闻耳边吐出这一句话,带着温热的气息像电流一般穿进耳膜。 江闻啪一下捂住耳朵,觉得浑身都要麻了,一股热气从脸上直蹿头顶。 “不,不用谢!我去找李肃,他应该无聊了。” 说完,江闻丢下傅序,急匆匆穿过人群,往卡座的方向大步走去。 李肃正兴致缺缺地和身边男模轮流抽扑克牌比大小,见江闻红着脸踉跄跑过来,挑了挑眉,丢下手里的牌,好奇问:“上个厕所这么久,干什么好事去了?” 第34章 “什么?”江闻坐下来,没听清李肃的话,不过却忍不住和他说,“刚才在厕所遇到程南了。” 李肃:“程南?哦他啊,在这里遇到也正常。” 江闻见傅序还没有过来,揉了揉脸,挨近李肃小声叽里咕噜,把刚才在厕所发生的事全部一箩筐倒出来,结果越说越生气:“我和他吵架了,他说的话太难听了!” 李肃听完嗤笑了声:“原来是这样,这说话也太不道德了,这不出口就意淫人吗?” 江闻得到李肃的认可,连连点头,义愤填膺道:“他明明和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口口声声说喜欢傅序,却还当着那么多人在背后诋毁他。” 李肃忍不住冷笑:“程南老毛病了,之前也是因为他嘴太碎太毒,人还不怎么样我才慢慢不和他来往了。本来看他追傅序时的表现还以为他收敛本性了,没想到这么久还是这个烂样,死性不改。” 江闻听得认真,连刚不久因为喝酒喝得想吐也没有什么感觉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聚精会神听李肃说起之前的八卦。 “他那一帮人就是喜欢攀比炫耀这些东西,今天我对象明天你对象,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听他们讲话听多了还倒胃口,叽叽歪歪。”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生多可爱啊,倒是他们那一帮gay,轮换着玩,八台戏也唱不完。” 江闻抿着杯子里的葡萄酒,眼睛睁大:“太可怕了,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远离gay呗,尤其少和那些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gay玩。”李肃提醒说,“这次咱不和他一般见识,别他给骂爽了,我们乖乖做个正常人奥。” “嗯嗯。” 傅序坐在江闻身边听了有一会了,看他们一个讲得兴起,一个听得认真,便没有出声,直到李肃说让江闻远离gay,才扯了扯唇角。 半夜,capture里依旧人满为患,一般会持续到凌晨五点才会结束。 他们没有玩到很晚,中途李肃接了个电话,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说要回学校一趟,嘱咐傅序他俩玩够了可以直接离开,他已经买过单了。 彼时江闻酒劲上来,早就神志不清了,靠在傅序肩膀上,非嘟囔着说嘴巴渴,想喝热水,又见李肃站起来和他摆手,也跟着乖乖摆手,说再见。 和一个醉鬼也玩不了什么游戏,傅序拿着杯温水递到江闻唇边,仔细喂他喝完,问:“嘴巴还渴吗?” “嘴巴不渴了。”江闻摇头说。 他面上酡红一片,醉眼微醺,喝了水后又觉得浑身很热,腹部更是烧得慌:“我想上厕所。” 傅序淡定回:“三分钟前你才刚去过,不准去了。” 江闻又说:“那李肃带我去。” “他刚走,你忘了?” “哦对,”江闻呆呆地点头,“一定是他男朋友把他叫走了,坏。” 傅序扬眉,倏地看向江闻,眼神意外:“他男朋友?你知道?” “唔嗯?”江闻醉得迷糊,像猫一样,矜持又克制地靠着傅序手臂,想要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李肃很喜欢他男朋友……” 傅序语气渐缓,扶着江闻不让他从身上歪下去:“所以你知道李肃是gay。” “知道。”江闻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困得睁不开眼,嘴上还呢喃着,“早就知道了。” 傅序目光闪动,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良久,傅序低声问:“江闻,所以你对gay是不是也没有那么排斥?” “怎么会呢?不会的,我……yue。”江闻猛地捂住嘴,不过还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当着傅序的面吐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想吐的感觉压下去,眼睛都憋红了。 傅序顺了顺江闻后背,作势要扶他起来:“想吐吗?我带你去厕所。” “不,不吐。” 江闻眼睛湿润一片,眼尾还冒着泪花,“我们出去吧,这里太吵了,我想出去走走。” 傅序说好。 他们要走了,江闻被傅序拉着站起来,突然想起一直坐在旁边的女生,对方也正要起身离开。 他忙转身,从包里把余下的几百块钱现金塞进女生手里:“姐姐,给你。” 傅序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阻止。 而江闻依旧带着并不得心应手的青涩和不好意思,把钱塞过去之后,匆匆拉着傅序离开。 出了capture之后,广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灯还亮着。 将近十一月,昼夜温差变大,晚上空气都变得冷了,江闻拉着傅序跑出来,猛灌了一口凉气,身上打了个颤。 傅序看了眼被江闻紧紧握着的手腕,唇角微动,一边被江闻扯着往前走,一边说:“这一夜给出去不少吧?” 江闻下意识松开傅序的手:“……还好,没多少。” 傅序看了眼被松开的手腕,语气听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嗓音在朦胧灯光下显得冷淡:“在她眼里,你八成已经成了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江闻走路走得摇摇晃晃,声音被酒意浸染,比平常显得喑哑模糊:“不会吧,那个姐姐看起来挺好的。” “人都会伪装。”傅序适时搀扶住江闻,顺着他手臂往下,紧紧握住江闻手腕,像是单纯的好奇,“原来你喜欢这样看起来柔弱单纯的女生吗?江闻。” “那个姐姐和我们一样,也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听说来这里兼职是要挣生活费。我不喜欢她,我只是……只是……”江闻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 “我第一次来这里,不习惯人低声下气和我说话,就当我是在散发我多余的怜悯心吧。” 傅序没说话。 两人静静往前走着,江闻抬眸看向傅序,眉心微蹙:“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挺自恋的?也许她并不需要我这所谓的怜悯心,站在对方的角度看,我在她眼里会不会显得高高在上,泛滥同情心,但我……” “没有。” 傅序看向江闻,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抬手揉了揉他头发:“过度同情和怜悯才是自恋。你只是单纯的不忍心,恻隐之心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不要被骗了,江闻。”傅序淡淡说,“在capture工作的这些人,不会缺钱到承受不起大学生活费的。” “那万一呢。” 傅序抬眸看着前方空空荡荡的街道,面上无奈地笑了,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落:“也是,你就是这样没变,总把人往好处想。” 江闻没有听清傅序说什么,眼神疑惑地望向他。 傅序眸色意味不明地回视,问:“江闻,只要和你卖一卖可怜,就会得到你的青睐吗?” “可怜……”江闻目光越发迷离,面上带着不解,“傅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序指尖微动,握着江闻手腕捏了下,声音带着微微的埋怨: “醉鬼。” 江闻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序,只痴痴的地笑。 中央广场距离江闻家所在的白月湾差不多两公里,距离不远,两人慢慢步行往回走。 江闻手腕一直被傅序紧紧握着,好像生怕他丢了一样。 中间江闻走累了,整个人靠在傅序身上,蜗牛一样往前挪,这速度,怕是再走一个小时也回不了家。 第35章 这其实无所谓,但江闻只穿了一件薄衬衣,深夜渐渐起风了,再不回去容易感冒。 傅序索性在路边扫了辆共享电动车,拉着江闻双手扯到自己腹部前,提醒他抓紧。 江闻迷迷糊糊应了声,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脸颊贴在傅序肩背上,呼吸轻浅绵长,嘴上呢喃着:“傅序,你上辈子一定是小猫的猫薄荷球。” “什么?”傅序正把手机放进口袋,没听清。 “你好好闻……” 第25章 你可是我的星标朋友 傅序扯了扯衣领,低头轻嗅,他在capture待的时间不长,除了一开始染上的一些酒气,现在被风一吹,应该连这点味道也没有了。 “哪里好闻?” 江闻闭着眼回答:“你很好闻。” 傅序听得不明就里,索性不管,确定江闻坐好后,骑车载着他回白月湾。 夜色浓厚,迎面的风很凉,唯有肩背相贴的地方很热,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知到江闻的一呼一吸。 很轻,很痒。 白月湾内不允许停车,傅序把车停在小区外后,牵着江闻往小区内走。 江闻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序身后,他醉酒醉得厉害,脑袋也变成了一根筋,还想着傅序刚才问的问题,以为在车上他没听清楚,又告诉了他一遍:“傅序,是你很好闻。” 傅序顿住脚步,有些不解地看向江闻,他很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倒是江闻身上现在还沾着酒气和香水的味道,他想了想说:“我身上没有味道,好闻的是你。” “不是我,我身上都是乱七八糟的味道!”江闻眉毛皱了皱,对傅序听不懂他的话有些着急,张牙舞爪地比划,差点甩开傅序握着的手,“是你好闻,很好闻!” 傅序往后退了一步,眼疾手快地制止住江闻不让他乱折腾,嘴上安抚:“好,好了,是我身上好闻。” “嗯。”江闻这才满意地点头,安静了。 傅序扶住江闻,再一次握紧他手腕。 他牵着江闻慢吞吞往前走,眼看着再拐一个弯就到江闻家了,傅序抿了抿唇,试探着问:“江闻,今晚你说你对gay不排斥……” 江闻慢慢转头看向傅序,眼睛像是盈盈湖水泛着光,因醉酒而外露的情绪让人有些看不真切,他现在脑子虽然一根筋,但似乎还知道什么是不可以对傅序说的。 于是江闻歪了歪头,又转回去不看傅序,话语模糊:“gay,什么gay?” 傅序耐心重复:“你今晚和我说你不排斥gay。”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gay不gay的,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要回家。”说罢,江闻拉着傅序就一个劲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江闻又自己慢慢停下来了。 他看向傅序,小心翼翼地问:“傅序,你对程南说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是不是真的啊?” 傅序眸光微动,偏头看了眼江闻:“当然,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还是你不这样想?” “没有,我很想和你做朋友!”江闻面上扬起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傅序往前走,没有看江闻,但却清晰感受到江闻笑起时手上跟着晃起的弧度,他唇角微微下垂,语气漫不经意:“只是做朋友而已,就让你这么高兴吗?” “嗯,很开心。”江闻笑着说,“毕竟你可是我的第一个星标朋友啊。” 傅序抬眸:“星标朋友?” “对,星标朋友。”江闻点头。 傅序问:“什么是星标朋友?” “星标朋友就是星标朋友啊,把关系好的朋友,特殊的朋友都变成星标朋友,这样就可以第一个找到你了。”江闻告诉傅序星标朋友在哪个位置,并说自己通讯录唯一一个星标朋友就是傅序。 傅序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设置,他看向江闻,目光带着深意和不可察觉的审视:“所以,我在之前就是你特殊的朋友了吗?” “唔。”江闻歪了歪头,像是又被触发了什么机关,支支吾吾地嘟囔,“嗯朋友,朋友,你是朋友。” 说完,江闻又闷头往前走,脚步跌跌撞撞,像是要逃跑。 但这次傅序却想刨根问底,他拉住江闻不让他走,眼睛紧紧盯着他,问:“江闻,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朋友?” “平平无奇的同学,不太熟的朋友,吃饭打球的搭子,朋友,朋友中的朋友,还是……特殊的朋友?对你来说,星标朋友又是什么样的朋友?” 江闻被傅序拉着手,强迫正面看着他,眼神有些发懵,像是被他一连串的“朋友”给绕晕了头。 他张了张嘴,慢吞吞说:“你是朋友啊,关系好的朋友。” 傅序追问:“那为什么只把我设为星标朋友?” “方便……”江闻支支吾吾道。 方便?方便似乎和什么词组合都不值得让人高兴。 傅序缓缓松开江闻,眼底有些希望落空后的失落,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是吗。” 江闻静静看着有些沉默的傅序,眼睛有些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傅序回神,看着被江闻揉红的眼:“怎么了?” “困……” 四周静默,月光柔和似絮,路边树木被折射出暗色的影子,贴在石板路上轻轻摇晃,万籁俱寂。 江闻喃喃自语的声音划过耳畔,轻悄悄的带着柔软,傅序心仿佛也跟着平静下来了。 他心想就这样和江闻做朋友吧,这样就很好。 傅序注视着身边慢吞吞跟着的江闻,手紧了又松,小拇指动了动,无声无息地从他手腕上滑落,顺着江闻手心的弧度,一路滑到江闻纤细的手指上,轻轻捏住他指尖一点。 — 第二天周六,天气晴。 卧室里窗帘紧闭,静悄悄的,厚重的窗帘把阳光尽数挡在外面,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电子钟还亮着微弱的白色光芒,无声地把时间从8:59跳到9:00。 江闻抱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状,睡得正熟。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双手抓住紧闭的窗帘,猛地拉开。 阳光倏地从玻璃窗照射进来,在被子上打下一道耀白的痕迹,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被染亮。 江闻原本安睡的面容被光刺到,皱了皱眉,下意识抓着被子往里扎,身体缩成一团。 “江闻,十二点了。” 江望津揪起来被子的一角甩了甩,把江闻给抖搂出来:“快点给我起来。” 被子被丢在床尾,江闻身上的温度光速消散,非常没有安全感地瘫在床上,滚了一圈捂住脸,蹬着腿让江望津走开。 江望津拎起来枕头拍了下江闻后背:“妈打视频问你干什么呢,再不过去我就只能告诉她你大半夜不干好事,出去乱喝酒,回来还吐得昏天黑地的事了啊。” 江闻蹭一下坐起来。 “妈妈,我来了。” “嗯嗯刚醒,没有啊没有感冒。今天周六,就没有早起,哥哥有给我做饭,我现在还不饿,嗯我知道我会吃的,别说我了,你和爸爸最近又要去哪里玩啊……” 第36章 江闻把手机放在矮几上,盘腿坐在地毯上凑近盯着屏幕。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睡得凌乱,乱七八糟地翘着,一脸睡意朦胧地和闻姝说话,声音沙哑,身上写满了疲惫。 江望津翘着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瞅着江闻这幅样子,眼里玩味。 另一边,江闻挂断电话,稍稍舒了一口气,转身就看见江望津一脸诡异地看着他。 江闻莫名其妙:“哥哥,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江望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笑吟吟地看着江闻,把手边刚煮好的酸梅汤递给他:“醉鬼,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昨天晚上什么事……”江闻说着说着忽然卡壳了一下,脑袋里蹦出来昨晚的一幕幕。 他没有断片,甚至还清楚记得傅序说过的所有话,以及昨晚回来后睡到半夜三四点又爬起来去厕所吐的事。 想到这里,江闻顺了顺胸口,身体似乎对醉酒的难受和反胃还记忆犹新,他觉得自己未来一年都不想再碰任何酒了。 “你之前从来不碰酒,当然会喝不惯,以后就尝尝果酒品品味得了,不过话说回来,”江望津凑近自家亲弟弟,好奇问,“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个,就是你之前一直念叨着好闻的暗恋对象?” 江闻低头慢悠悠喝了口酸梅汤,听到江望津问,差点被呛到,面上一红,他抬眼看向江望津,有些不好意思:“你见到他了啊?” 江望津唇角含笑,想起来昨晚在楼上阳台老远就看到两个人影牵在一起回来的场景,不在意道:“你昨晚栽头栽脑地都快睡昏过去了,他一路扛着你走过来的,真是巧了,我刚回来不久,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长得不错,就是话挺少,把你递给我就走了,酷哥啊。”江望津如是评价。 江闻双手捧着玻璃杯,牙齿在杯沿碰了碰,唇弯了弯:“他长得确实很好看。” 江望津看不得江闻这幅痴迷模样,拍了拍他乱翘的头发:“这是关系突飞猛进了?这么开心。” 江闻“唔”了声,眼睛带着笑意:“不是你告诉我说情侣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的吗?” 追求傅序不一定有好结果,但现在做朋友却可以每天都能见到傅序,甚至一起吃饭、说话和泡图书馆。 并且有傅序在,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乱七八糟的味道了,即使是昨天去capture那样的地方,虽然有一些小插曲,但总体还算舒适。 “哥哥,好像做朋友确实要比追求他来的更简单一点。”江闻开心了一会,又有些惆怅地说。 尽管有一些遗憾,但这似乎已经是当前最圆满的结果了。 江望津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和建议,只拍了拍江闻肩膀让他去洗漱。毕竟按照他的行事作风,管他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时候就该和看对眼的人滚去床上了。 不过他纯情的弟弟大概是做不出来的,连拉个手都要在喝醉酒黑乎乎的晚上。 能干成什么好事? – 江闻在晚上的时候接到了傅序的视频电话。 他似乎是刚洗完澡,额前的头发被毛巾擦干后有些凌乱,露出锋利的眉眼,屏幕照到他上半身,黑蓝色的睡衣扣子松了两颗,整个人带着潮湿的水汽:“还在画画吗?快十一点了。” 江闻把手机放在一边,手上还拿着勾线笔,在本子上细细描摹最后一块宝石的边缘:“嗯,袁老师今天发了我设计稿的修改意见,我先试着调整一下。” 傅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江闻,我看不见你在做什么,你在忙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江闻放下笔,把手机拿过来,正对着摄像头:“没有的事,本来就快画完了,收拾一下就回房间休息了。” 傅序看着屏幕里江闻的脸渐渐凑近摄像头,他似乎在低头收拾桌面,垂下的眼睫长如蝶翅,在光下打下一片阴影:“昨晚回去后还好吗?把你送回家的时候你一直在说难受。” “其实睡到半夜还是吐了。”江闻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昨晚醉得太厉害,麻烦你还特意把我送回来,我喝醉后挺闹腾的吧?” “不麻烦。”傅序眼眸盯着屏幕里江闻的脸,语气轻缓,即使隔着屏幕,声音依旧沉澈,懒洋洋地分外抓耳,“江闻,不用跟我客气。” “毕竟,你现在也是我唯一的星标朋友。” 傅序语气在“唯一”上稍稍拉长,随后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江闻的脸,像是要把他所有的情绪都收进眼底。 仔细揣摩。 。 -------------------- 那个,下章要入v了,因为榜单原因,时间选在了这周五中午11:00左右(11.15),届时会二合一(至少会更6000字)。 谢谢大家,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嗷啵啵啵≧v≦ 第26章 大秘密 傅序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江闻啪哒一下把手机砸在了桌子上。 紧接着傅序就看到屏幕画面晃了晃,摄像头从江闻略显呆滞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映着天花板上的灯一动不动了。 傅序扬了扬眉,出声:“江闻?” 江闻回神,慌忙把桌子上的本子和颜料盒整了整,随后才拿起来手机看向镜头:“我在,刚才在整理东西,手机不小心从手机滑下去了。” 傅序静静凝视着江闻,目光平和并不灼热,似有笑意在他眉宇间散开:“嗯,小心点。” 江闻胡乱点头。 傅序又说:“江闻,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昨晚你亲口说的,关系好的朋友就会把他们变成星标朋友。现在你也是我的星标朋友了,不开心吗?”傅序嗓音浅浅淡淡,似泉暗流,似是而非,“稍微给点反应好吗江闻?不然会显得我很幼稚。” 说罢,不等江闻回答,傅序又道:“还是你随口骗我的,你不止我一个星标朋友?” 江闻脑子里一根弦紧了又松,傅序话说的好暧昧,但又像朋友间的打趣,这让他该怎么回答? 只是在开玩笑吧? 应该是在开玩笑。 江闻反应迟缓地看向傅序,轻声道:“别开玩笑了,我没什么朋友的,好朋友就你一个。” 傅序神色满意,面不改色说:“那我的好朋友也就你一个。” “……” 江闻心中被傅序的话搞得乱七八糟、七上八下的,关掉画室的灯后一路小跑回房间,手机被他拿在手里乱晃,哪里都拍到了,就是不对着脸。 “江闻,快被你晃晕了。”傅序含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江闻这才慢慢把手机镜头挪上来,像是不情不愿的,动作迟缓的露出脸后,表情又一本正经地看向傅序。 傅序看着江闻重新出现在镜头前,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划过,暂时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房间了?” 江闻应了声,把床头放着的手机支架拿过来放在床上,镜头闪了两下,紧接着照出江闻的全身。 他盘腿坐在床上,把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陶瓷碗端过来。 “喝的什么?你还没吃晚饭吗?” 江闻把手里的碗低了低对准镜头,笑着说:“不是,是哥哥煮的酸梅汤,昨天喝酒喝得不太舒服。” 第37章 傅序眉头蹙起来:“很难受?” 江闻:“还好,只是昨天晚上吐太狠了,胃有点不舒服,也没什么食欲,歇两天应该就好了。” 傅序神色思索,点点头没在说什么,转而捡其他的话题和他聊。 两人没有说太久的话,他们明天都有早八,需要早起,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过十二点,傅序便主动挂了电话,催江闻去睡觉。 江闻看着屏幕上电话已挂断的字样,缓缓舒了一口气。 总觉得今晚的傅序有点奇怪,是说话比平时多的缘故吗?有点让他难以招架。 — 周一中午,江闻和李肃一起从教学楼里下来。 彼时傅序已经在下面等了,见江闻过来,抬脚朝他走过去,神情自然:“中午想吃什么?” 江闻看到傅序,脑海中瞬间想起来那晚他打视频说的话,目光顿了片刻,转头看向李肃:“西园吧?” “好啊,我不挑。”李肃没什么意见。 傅序瞥了眼李肃,走在江闻右手边,低声问他:“胃还难受吗?” 江闻笑道:“休息一天好很多了。” 傅序点点头:“那就好。” 李肃看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觉在旁边当个安静不亮的电灯泡。 不过江闻也没落下李肃,转头问他昨晚没事吧。 李肃面上不以为意:“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吧,他就是有点生气,以为我是去capture找人去了,发那么大脾气。” 江闻久经江望津的浸染,对这个倒是一听就懂,脱口而出:“那你快告诉他你不是去那里找人睡觉。” 李肃:“……” 傅序目光有些意外地看向江闻,又看向李肃,扯了扯唇角。 李肃恼羞成怒,拍了江闻肩膀一巴掌,拉住他外套左右晃:“你可闭嘴吧,我的名声都是被你给毁的。” 江闻被晃得东倒西歪,伸手扶住傅序的手臂躲到他身后,讪讪地笑:“不好意思……” 李肃看着江闻躲在傅序身后,又看了眼傅序,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哼了声:“走了,去吃饭,上一上午课饿死了。” 食堂里正值人多的时候。 江闻端着餐盘从队伍中出来,傅序在另外的窗口,还有一个人就排到他了,江闻索性走过去在队伍后面站着等他一会儿。 不期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胳膊,江闻手上还端着餐盘,上面的汤洒出来多半碗,流在餐盘里。 江闻瞳孔微微放大,手上忙抓紧,“哎”了一声,下意识回头看向撞上来的人,忽然一愣。 程南背着书包,依旧还是往日里的打扮,面容精致,他手上拎着刚打包好的食盒,大概也是被人挤了一下,皱着眉转身,面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是你。” 程南脸色倏地淡下来,看了眼江闻手里被汤洒了一片的餐盘,撇了撇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江闻蹙眉看着程南穿过人群离开食堂,连傅序什么时候走近的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对方喊了他一声才回神。 傅序看着他洒了大半的汤,微微蹙眉:“怎么洒了?烫到手了吗?” 江闻说没有,还没等他接着往下说,傅序便拿过餐盘上的碗,先让江闻过去坐下,他去帮他去窗口换一碗。 江闻叹了口气,说好。 傅序很快就回来了,彼时江闻正在和李肃说刚才的事。 李肃听后翻了个白眼:“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见到你他应该也挺尴尬的。” “他没说什么就走了,不过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想看两厌吧。” 那天江闻在capture喝了酒,后又碰到程南在背后说傅序的坏话,想也没想就上前理论,和平时相比较确实冲动了,不过江闻并不后悔。 今后他们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傅序看向江闻,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用塑料纸包着类似糖果的东西,放在他餐盘里:“谢了。” 江闻有些好奇地打开,发现并不是糖果,而是一颗话梅,他抿唇笑了笑,放进口袋:“就算那晚他说的是李肃,我也会过去和他理论的。” 傅序凉凉瞥了眼李肃,随意应了声。 李肃收到傅序的眼神,翻了个白眼,不跟他一般见识:“话说这两天程南还有在缠着你吗?” 傅序摇头,淡淡道:“没有。” 那晚他自觉已经把话说绝了。 “哦那就行。”李肃戏谑道,“第一次被人这么追,还是同性,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傅序头也没抬,无声地把手边的汤和勺子递给江闻,示意他可以喝了。 李肃摇头叹息:“无欲无求了哥。” 傅序撩起眼皮,他一贯对李肃的话左耳听右耳出,这次倒是反驳了:“那倒也不会。” 江闻在一旁听得发笑,随后想起来傅序并不是第一次被同性追,再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且这两次经历似乎都不太好。 八成更加恐同了吧……想到这里,江闻低头默默喝了一口汤。 吃完饭后三个人一起离开。 傅序和李肃都要回宿舍,江闻中午则要回家,去车棚骑车正好和他们顺路。 临分别前,傅序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江闻,说:“拿回去喝。” 江闻“咦”了声,把袋子打开,发现里面的药材已经用中药纸打包好了,大概有五六包 :“这是酸梅汤?你自己包的吗?” 傅序神情不变:“嗯,正好路过爷爷的中医馆,就顺手包了点。不是说那天喝完酒之后就一直没什么食欲吗?我在里面另外放了一包酸果干,回去尝尝。” 江闻笑道:“谢谢,对了,你爷爷腿好点了吗?” 傅序:“好很多了,问题不严重,就是年纪大了。” 李肃在一旁急的吱呀乱叫:“喂喂我也喝酒了,那天可是我邀请你去的,单都是我买的,没有我的份吗?我的份吗?” 傅序说话被打断,忍无可忍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两个话梅丢给李肃,和刚才在食堂给江闻的一样。 李肃立马笑嘻嘻:“你们聊。” “我先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去吧。”江闻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带好头盔和他们挥了挥手,骑车回家。 傅序停在原地,直到江闻离开视线才回头,见李肃还在原地站着,声音平淡:“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呗,咱们好歹一个宿舍的,我自己先离开那多不好。”李肃漫不经心地捏着手里的两颗话梅,拆来一个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哥,不至于吧。江闻不在,你好歹对我也脸色好点,好吗?” 见傅序要走,李肃连忙小跑两步跟上:“这么久了,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人美心善,和外面那些传闻完全不一样吧?” 傅序声音冷淡:“传闻什么样你自己清楚,先把你那些所谓的‘朋友’管好再说吧。” “早不来往了。”李肃声音抓耳挠腮的,“我现在可就一个,我们恩爱着呢。” 傅序转眸看了眼李肃,嗤笑一声:“是吗,从良?” “你说话真难听,真该让江闻好好看看你现在的嘴脸,装什么温柔贴心大尾巴狼。”李肃决定不给他好脸色了,“我这叫叛逆期过了,改过自新,浪子回头。” 第38章 傅序懒得搭理他:“改过自新就少把江闻往乱七八糟的地方带,都教了他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他还记得今天江闻脱口而出找人睡觉的事,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李肃教给他的。 李肃:“……” 我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互相嘲讽地一路回宿舍。 直到打开门,李肃悄无声息噤了声。 宿舍里只有陈嘉德在,对方正在打游戏,见门打开,以为是傅序回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序哥你回——哦是你啊。” 陈嘉德定睛,这才看清回来的是李肃,面上笑容收敛,视线又转回屏幕上,开麦继续和队友旁若无人地说话。 李肃没说什么,安静坐回了自己桌前。 傅序紧跟在后面进来,看了一眼李肃,没说什么,把书包扔在椅子上去阳台给傅伯山打电话。 “喂爷爷,今晚不去吃饭了,晚上有个讲座要参加。” “……簸箕上晒的话梅干吗?我拿走了,就是突然想吃了。你牙口不好,别吃那么酸的东西了,周末回去我再给你做。” 傅序没说多久就挂断了电话,这一会儿功夫,发现李肃已经离开了。 宿舍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和陈嘉德。 陈嘉德已经关掉了游戏,注意到傅序正盯着李肃的桌子看,便说:“他出去了。” 傅序应了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陈嘉德双手抬起来抱在脑袋后面,语气不屑一顾:“收拾了一堆东西,也不知道又去找哪个男人去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啧”了一声:“和同性恋一个宿舍就是麻烦。” 傅序低头看着手机,听到陈嘉德说这话,撩起眼皮缓缓看向他:“李肃白天又不经常待在宿舍。” “我知道啊,就是膈应。”陈嘉德眼神闪过嫌恶,“一天天的,听见有人敲门是找他的就烦。” 傅序抬手从书桌上拿下来一本书,声音平淡:“不要对别人的朋友这么大占有欲。” 陈嘉德以为傅序在开玩笑,讥讽道:“谁稀罕他那些朋友啊,我都怕凑近了得病。还有序哥,你今天怎么和李肃一起回来了?” 傅序转眸盯着陈嘉德眼睛,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正巧和他一起吃饭,是不是你也要怀疑我得了病?” 陈嘉德一哽:“那怎么可能,你不是和咱们宿舍另一个一直没有住进来的那个,江闻,你俩不总一起吃饭吗?” 傅序勾唇:“你这不是了解的挺清楚吗?还不知道李肃经常和江闻一起上下课?” 陈嘉德自然知道傅序和江闻关系不错,但江闻虽然也是美术学院的,但看起来没什么“毛病”,故而一副为他着想的语气:“那可让你朋友离他远点吧,万一哪天李肃再把他给带偏了。李肃和那些同性恋混在一起,说句好听的是玩咖,说难听的不就是自甘堕落没有道德下限吗?看着就恶心透顶。” “还有李肃一来学校,不就都说他和好几个男的纠缠不清乱搞吗?” 傅序唇边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发现你担心的挺多,不过这些事好像都和你没有关系?找李肃的人是多,也不一定是要和他乱搞的关系。” 陈嘉德不理解他了,不乐意道:“序哥,你怎么还维护起李肃来了?” “我只是这样认为。” 傅序理了理桌子上的书塞进书包,起身路过陈嘉德身边,手掌拍了拍他肩膀,说:“不理解起码也放尊重点,没坏处。走了。” 陈嘉德被拍得往前俯身,黑框眼镜滑落到鼻头,捂着肩膀“嘶”了声,皱着脸百思不解地看着傅序离开。 而傅序说完没再看他,径直出了宿舍。 门关上,傅序背着书包刚要转身,脚步忽然顿住。 只见李肃站岗似地贴着墙壁,低着头似乎在走神。 见到傅序突然出来,李肃一脸惊讶地看向他,神情一时间变换不定,像是被人抓住偷听似地,有些尴尬。 傅序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背着包径直往前走。 李肃连忙跟上:“欸等等我啊,你要去图书馆?我出校门正好顺路。” 傅序瞥了他一眼:“偷听多久了?” 李肃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没多久啊,只是不小心而已,本来就想回去拿个纸巾而已,正好听到,陈嘉德声音太大了,我不想偷听都难。” “不生气?” 李肃语气漫不经心的,看起来并不在意:“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习惯了。” “直男对同性恋有意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听说身边有个同性恋就像要把他们怎么样一样,搞得他们多招人稀罕,我才是看到他们的嘴脸就反胃好吗?不过也稍微有些正常人,比如你这样的,没想到有一天你还能为我说话,谢了。” 傅序声音依旧冷淡:“你是江闻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他有一天因为你这种事情烦恼。” “得得得,我知道了,江闻这个朋友真是没白交。”李肃对着他比了个拇指,笑着说,“不过该和你说谢谢还是要谢谢的,以后有人骂你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 “不用。”傅序移开,距离李肃一步远,“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为了报答你为我说话。”李肃跟上去,悄声问,“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江闻?” 傅序脚步陡然停下,目光危险地看向李肃:“不会说话你可以不用说。”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李肃被他吓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你平时对江闻那么好,很难不让人怀疑啊,不会真让我给说中了吧?” 傅序声音沉下来:“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可不会随身带糖就为了给江闻吃,朋友可不会心心念念想着江闻前两天喝醉酒没有食欲。” 傅序张了张嘴:“我只把江闻当……” 李肃打断他,摆摆手,嘘声道:“我懂,你要说你把江闻当弟弟?” 傅序不说话了,快步往前走。 李肃跑着跟上,看背影直觉他心虚了,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不是我说,你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还是你觉得同性恋这种事情不方便说?你这么保守?” 傅序深吸了一口气,彻底停下脚步,他看着李肃,神情有些发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肃:“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江闻。” “喜欢,然后呢?” 李肃一愣,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我可以帮你追江闻。” 傅序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江闻把你当朋友,不是让你这么对他的。” “没有,我只是……” 李肃想解释的话被打断,傅序说:“江闻他不歧视同性恋,他也真拿你当朋友,你就别撺掇着搞这些了。我知道这些年同性恋得到很多认同,网上大肆宣扬,连带着身边的同学都一个个赶潮流似的说自己的性向与大众不同,但这依旧是小众群体。” “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你身边太多同性恋,让你忘了你的家人长辈你的同学周围的很多人,其实对同性恋并不认同。” “他们明面上尊重,但不理解的大有人在,江闻不喜欢男生,我也没必要上赶着挑破这些事情,让他平白多了不必要的烦恼,到最后连朋友也当不成。” 第39章 傅序看着李肃,沉声警告:“不要对我的事擅作主张。” 李肃听得眉头微微蹙起:“你就只想和江闻做朋友?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傅序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李肃想了想,问:“如果你现在手里有一件你看了很久很喜欢的东西,但是只能看看,却无法真正拥有它,你乐意吗?” 傅序垂眸看着李肃,说:“当然不乐意。” 但如果东西是无主的,他会尝试争取。 并且他有他自己的计划。 那晚江闻喝醉酒说的话他没有忘记。 他是江闻唯一的星标朋友,尽管不知道这对江闻到底是不是特殊的,但他并不想放弃。 他会一点点试探,直到确定江闻对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对李肃说就是了。 李肃自动把傅序前面说的一大堆话给忽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傅序的胳膊,笑着说:“哥,有想法你就放开胆子去追吧!”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话,傅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肃,转头往前走:“白痴。” 李肃:“……” 李肃追上去:“不是,我是说真的,你喜欢江闻那你就去追啊,万一呢?说不定对方也喜欢你呢?” “知道了,用不着你说。”傅序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最后警告他,“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江闻。” 李肃笑嘻嘻:“知道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江闻说的。”他现在倒是挺好奇,这俩人到底是为什么彼此都把对方当成直男的。 天大的误会啊,耽误了一对有情人。 李肃摸着下巴看傅序进图书馆,心里如是感叹。 想了想,他摸出来手机给江闻发消息: “江闻,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第27章 烟花水母,银河闪电 李肃:[傅序好像又在被人追!] 收到消息的时候,江闻刚回到家,正准备躺在床上闭眼睡午觉,手机忘记关通知的铃声,不期然被震了下。 江闻挣扎着睁开眼,磨磨蹭蹭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眯着眼看消息。 江闻:[哦。]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对面很快回了过来。 李肃:[哦?你不惊讶吗?] 卧室的窗帘紧闭,室内昏暗,被子里的温度也恰到好处,江闻急着睡觉,按着语音键说:[傅序被人追应该挺正常的吧,没什么好惊讶的。] 此路引不起江闻的警惕,只能另劈一条了。 李肃也不着急出校门了,当即在图书馆大门口的石墩子上一坐,啪啪打字:[不对不对,刚才是我打错了。] 李肃无谣生造:[这次不是傅序被人追了,是听说他要追人!] 江闻原本半睁着眼看屏幕,这下也不困了,不太确定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又看了两眼李肃发来的消息。 这次非常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花眼。 江闻不翻身了,他一把将手机熄灭塞进被子里,在床上躺平看着天花板,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后唰一下把被子拉过头顶。 过了大概两分钟。 江闻慢吞吞把手机从腿边捞过来,蜷缩在被子里,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打字:[不会吧?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没听说就对了。 李肃在石墩子上稳稳坐着,等的这几分钟一点也不着急,见江闻终于回消息,手上速度飞快:[毕竟直男一般不都是到手了之后才会和朋友炫耀吗?现在八成还在追人的阶段,不好意思和你说。] 江闻深吸了一口气:[你从哪里知道的?] 李肃随手就是扯:[你也知道咱们宿舍另外两个人是经济学院的,傅序不也是经济学院的吗?今天凑巧听他们说起来的,不知道真假,这不一听说我就来告诉你了。] 说起来这个,李肃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傅序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江闻他们住在同一个宿舍?虽然江闻也打从开学起就没有去过宿舍就是了。 李肃有些犯嘀咕,也不知道傅序一直瞒着江闻是在打什么主意,但又觉得这怎么不算是一个惊喜呢? 原来是听别人说的啊。 江闻心底松了一口气:[那我问问他。] 嗯?啊?? 李肃被江闻这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蹭一下从石墩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你要亲自问他啊?] 江闻随手把他和李肃的聊天截取了几段发给傅序问他情况,随后返回来回复李肃:[反正我们现在是朋友,应该是可以问他的吧?] 江闻又有些疑虑地问:[应该……不奇怪吧?] 李肃抓了抓头发,还能怎么说,只能说:[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放心大胆地去问吧!这真是明智的选择。] 发完这条消息后,李肃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图书馆二楼自修室,抱着背包连忙跑了。 结果他刚踏进校门口的公交车,江闻和傅序的消息就一起过来了。 江闻:[傅序说没有追也没有被追,可能是有人乱传的,回头他再打听一下。] 相比江闻话里的轻松,傅序这边发过来的消息就比较让人紧张了。 傅序:[?] 傅序:[你是不是成心挑事?想挨揍么?] “……” 李肃看了一眼傅序发的消息后,连忙退出,先回了江闻的消息,最后才磨磨蹭蹭点开傅序的聊天框。 李肃:[我只是想帮你们促进一下感情发展,没什么坏心思的。] 傅序:[用不着你,给我把人吓跑了你赔?] 连发五个认错的表情包,李肃光速滑跪:[错了哥,以后再也不敢了。] — 第二天中午吃饭,李肃说有事出校门一趟,便没有和江闻一起去食堂。 “好像是要和他男朋友一起出去吃饭?我没仔细问。”江闻注视着傅序的神色,虽然他们都已经清楚李肃的性取向,但之前还从没有这样一起正大光明地说起过,也不知道傅序会不会反感。 “这样。” 傅序无所谓地应了声,随后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里弹出来的消息——是李肃的。 [哥,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愿意一个月不打扰你和江闻吃饭。] [跪.jpg] 傅序想起昨天他刚警告李肃要保守秘密,结果这家伙转头就把他的事暗戳戳告诉江闻,眼底划过一抹暗光,随后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话梅干递给江闻:“别管他,给你话梅,下午饿了吃。” 江闻眨了眨眼,接过来:“谢谢,你上次给我的我还留着没有吃完。” “不用跟我客气,江闻。”傅序说罢,又问,“上次的那些,好吃吗?” 江闻看着手里用中药纸包着的话梅干,点点头:“好吃的,不是很甜,我很喜欢。这个也是你在你爷爷那里拿的吗?我只知道中医馆会卖酸梅汤,原来还会卖这些小零食。” “确实不卖,”傅序摇了摇头,语气平常,“这些是我自己做的。” 江闻有些意外:“自己做的?” 傅序:“嗯,小时候跟爷爷在中医馆学着做各种酸果干,味道还不错,这罐话梅密封腌了三个多月,昨天刚打开,给你带过来尝尝。” 第40章 江闻将这一颗话梅妥帖地放进口袋,不吝夸赞:“好厉害。” 傅序唇角微扬,垂眼矜持地喝了一口汤:“如果有其他想吃的果子,也可以告诉我,大部分我应该都会做。” 江闻心下自顾自开心了会儿,面上不显:“做这个是不是特别麻烦啊?感觉很费时间。” 傅序食指指节抵住下唇沉吟了会:“确实麻烦。” 江闻愣了下。 傅序抬眸,眼含笑意地看向江闻,声音轻和:“但没关系,做给你吃,我非常乐意,也很开心。” 为什么给他做会开心? 江闻心跳一瞬间如凌乱的鼓点,他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看向傅序。 谁知视线就这样直直撞进一双乌黑深眸里,江闻目光闪了闪,下意识低头错开,拿着筷子扒拉米饭,嘴上打磕巴:“好,好啊,谢谢。” 傅序垂眸,余光注意到江闻慌乱疑惑最后又莫名坚定起来故作正常的样子,唇角微扬,无声笑了笑。 — 时间转瞬即逝,早已经过了立冬的时候,a城的秋天仿佛还在昨天,林荫道旁的树叶一夜间尽数飘零,不知不觉来到腊月,深冬的寒意侵袭在窗外,留下霜打的痕迹。 江闻画完最后一版关于“爱神”的设计稿已经深夜,他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胳膊,捶着腰看向面前放在支架上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 屏幕里傅序同样坐在书桌前,穿着灰蓝色的睡衣,眼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正对着手机屏幕,低头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傅序长睫垂下时打在眼下的阴影。 他正翻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本英文原文书,修长的手指抚在纸张的边缘,另一手拿着笔时不时地记录。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们白天明明已经见过了,但到晚上还是会习惯性打视频电话,东扯西扯,单纯的聊天。 江闻有一次问他为什么总是晚上找他聊天。 傅序说:“江闻,好朋友都是这样的。” 极度缺乏朋友经验的江闻疑惑问:“你和方寻也是这样吗?” 傅序垂眼:“……他晚上喜欢打游戏,不喜欢和我聊天,我找不到其他人说话。” 江闻在傅序平淡的语气中品出复杂,他恍然大悟,安慰他:“原来如此,那你晚上如果没人说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傅序轻笑:“好。” 至此,傅序最开始在晚上的时候还会问江闻有没有时间,慢慢的,两人都熟悉了彼此的作息安排,不需要提前问,傅序打来电话的时候江闻一般都有时间接通。 一开始一周一两次,慢慢地变成两三次,三四次。 到现在,江闻已经习惯晚上和傅序打视频,时间或长或短,有时傅序回家住,他们通电话的时间就会长一些。 就像今天,他们在屏幕的两端各忙各的,偶尔闲聊几句,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似乎是听到江闻这边的动静,傅序眼皮动了动,抬眸朝江闻看过来,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微微带着低哑的磁性,在深夜显得静谧柔和:“结束了?” 江闻耳朵一麻,捶着腰的手顿了下,随后点点头,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最后一版设计稿刚发过去,这周末再开一次会,月底把成品和资料全部送给官方,前期工作就算正式结束了。” 至于之后的一应繁杂交接工作,江闻就不用废心思管了,星尘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他只需要等待jda官方公布最终的结果。 不过等结果出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这些都是下一年的事情了,江闻这段时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最近一个月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去星尘,不仅是要开会,还要去参加各种珠宝展和拍卖,就是为了去找适合项链的欧泊。 江闻拖着下巴轻轻叹气,和傅序说:“现在就差找到合适的欧泊了。” 项链的设计稿是最先拍板拿去做的,框架已经做好了,只有中间的欧泊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他和袁理心里都不愿意用海螺珠将就,就一直拖到现在。 傅序因为江闻的缘故,对珠宝也稍微了解一点,知道他最近一直在找一种石头做设计,他想了想,问:“欧泊要多大的?” 江闻手指在空中稍微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太直观,起身走到自己放雕塑的架子前,翻转摄像头,扯开其中一座半身高,一直用白色丝绸盖着的雕塑。 画面中雕塑赤裸的全身一闪而过,但傅序还是飞快捕捉到了,是蜷缩着的姿势,双手交握,像是祷告。 江闻将镜头靠得非常近,只对准这雕塑的面部。 雕塑整体细腻瓷白宛如玉石,白色的羽翼从后背肩胛骨延伸向前,虚虚掩住半幅面颊,精致的五官被放大,做垂目吟诵的姿态,一颗椭圆形黑欧泊镶嵌在眉心中间,在光的折射下呈现与众不同的红色游彩,耀眼夺目。 江闻指尖在这颗欧泊边摸了摸:“差不多是这种形状和颜色的,不过每一颗需要的都不一样大,关键是要合适。” “这一颗还是前两年我哥哥帮我拍卖回来的,最近一直在找的也是这种,不过大多差强人意,袁老师和我一致认为还差一点感觉,需要再找找。”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这个雕塑砸了取出来用了。” “别砸。” 傅序视线被牢牢吸引,他紧紧盯着屏幕里雕塑头像的脸看了又看,转眸说:“如果是这种颜色的石头,我应该可以弄到。” “嗯?”江闻猝不及防听到傅序这样说,惊讶又意外,“你知道哪里有这种颜色的欧泊吗?” “嗯,不过需要多等几天,东西现在不在我这里。”傅序点头确定道,他翻了翻手机相册,找出一张陈年旧照发给江闻,“你看看,这样的能用吗?” 照片里是一个手掌大的丝绒盒子,里面大大小小有十几颗未打磨的黑蛋白石(欧泊)原石,其中几颗露出来的切面在半透明背景色上反射出红色的主色调,并且还间夹杂着蓝绿的折射光,像烟花水母,像银河闪电,呈现万花筒般的游彩。 “对,就是这种颜色!和普通的蛋白石不一样,这种游彩很少见,所以才难找。”江闻神情惊喜,转而又紧张地问,“这是哪里的店吗?拍卖行或者是个人收藏?” 傅序见江闻情绪激动,让他别急:“是个人收藏的原石,明天我给你问一下,大概率能拿到,不会跑的。” 江闻连连点头:“价格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可以接受。” “好。” 江闻镜头还没有从雕塑上移开,傅序目光一寸寸在这雕塑的脸上滑过,郑重其事道: “江闻,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江闻现在整个人都是开心的,笑着说:“什么事啊?” “这个雕塑是比着你自己的脸做的吗?” -------------------- 注: 蛋白石(欧泊): 罗马人认为,它是最珍贵、最强大的宝石。 贝都人认为,蛋白石包含闪电,会在雷暴时从天上掉落下来。 古希腊人认为,蛋白石会带来预言的恩赐。 前人将其比作烟花、星空和火山。 第41章 gia蛋白石首页介绍: 烟花、水母、银河、闪电,蛋白石万花筒般的游彩不同于其他任何一种宝石。 意象美好又丰富,感觉是一种很浪漫的宝石~ovo (关于宝石的资料参考gia官网等) 第28章 你最近好奇怪(上) 眼前半身高的雕塑是江闻雕的第一个裸体雕塑。 当时他正是对大理石雕像最上头的时候,学了整整三年,一心以亲手雕出一个全身雕像为目标。 至于最后雕出来一个他自己的裸体大理石雕像的原因——源于他青春期第一次遗精。 那时在夏天,正值最热的时候,江闻高一,十五六岁。因为天气热,喜欢在晚上裸睡,但那个夜晚却又热得非同一般。 他睡得极度不安稳,梦中的一切如迷花幻雾,浮光泡影,充满着渴望、空虚和满涨。 凌晨三点半,江闻从梦中惊醒,身9下已经泥泞一片。 那一瞬间,江闻的整个世界好像都要塌了。 他第一次直面自己身体的变化,面对动物一样的性,思想被冲击地手足无措,充满了羞耻、难堪和懊恼。 与此同时,更让江闻感到恐惧和不安的是,他意识到了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最原始的欲望。 从此他明白,他和别人不一样。 江闻郁郁寡欢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的创作表达迎来了和以往完全的不同的变化,他思考纠结了很多,但始终没有思考明白。 于是在某一天的深夜,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动,他按照自己身体最原始的模样,雕下了这座大理石像的雏形,前后花费了整整半年的功夫,说不清是为了平复心情,亦或是寻找某种答案。 不过最终没有什么用就是了,甚至在完成这座塑像后,江闻再也提不起做其他塑像的心思了。 至于后来心态被强制从牛角尖里转回来,还是因为他偶然发现了江望津乱得一塌糊涂私生活。 被更糟糕的“性”冲击后,再加上江望津胡言乱语给他灌输的一些知识,之前留在心底耿耿于怀的事似乎也变得有些小儿科,不值一提。 但这座塑像还是一直被江闻保留了下来,代表了他从前隐秘的、羞耻的、不好为外人道的少年心事。 故而在傅序问出这座塑像是不是比着他的脸做的后。 江闻面上缓缓浮出一抹薄红,尴尬的神情一时间无处安放,手忙脚乱地把手边的丝绸重新盖在雕塑上。 江闻好一会没敢看摄像头,面上有些羞赧:“……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大理石塑像是按照他十六岁的样子做的,五官身材都还很稚嫩,这几年他发育比较快,几乎一年一个模样,再加上那个时候他的雕塑水平只能说中等,有些地方处理的不太好,和他现在的样子其实有蛮大区别。 傅序返回相册看了下成功截到的雕塑图片,面上泰然自若:“五官看起来和你有些相似,主要是你高中刚入学的时候好像就长这个样,我还记得。” 江闻还在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全程把屏幕画面集中在塑像的头部,心想应该没有露出其他的地方,冷不丁听到傅序后半句话,神色诧异:“刚入学?” 他第一次见傅序是高二的运动会,但听傅序这句话怎么好像不是? 江闻有心转移话题,于是问他:“高中刚入学的时候你就见过我吗?” “见过。” 傅序没有追问雕塑的事,淡笑着点头,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感叹,“路上、操场、走廊和办公室,很多地方,我都有注意到你,不过你大概从来没有看到过我。” 说罢,傅序又补充:“还有在教室,偶尔会从对面看到你在走廊上站着。” 江闻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没有想到,在他偷偷摸摸开始关注傅序的时候,原来对方早就已经见过他。 江闻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饭时,李肃问他和傅序怎么认识的,当时傅序说了什么来着? [我认识你也不是在打球的时候。] 江闻恍然大悟:“原来是高中入学的时候吗,那你认识我比我认识你还要早。” 傅序对这句话倒是很赞同,眼眸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刻意强调:“江闻,我认识你比你自以为认识我的时间要早很多很多。” — 临近期末周。 各种专业课已经陆陆续续结束了,江闻最近一直和傅序泡在图书馆复习,偶尔去的晚,图书馆的位置早已经被占满,就只能外出找清静的地方去学习。 这天傅序稍稍来晚了一些。 咖啡店里的人不多,一楼放着舒适的轻音乐,轻得像白噪音,并不觉得打扰。 江闻一个人坐在角落,边温书边等傅序。 店门被推开,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碰撞摇晃,发出清脆的琉璃声响,傅序脚步渐轻,走过来坐在江闻对面。 “来晚了。” 江闻放下手里的书,摇摇头,眼神期待又紧张地看向傅序:“没事,不过你今早和我说今天要去拿欧泊,拿到了吗?” 注意到江闻的眼神,傅序挑了挑眉,故意逗江闻:“你猜?” 江闻烦他,把书推过去戳了戳傅序:“快告诉我。” 傅序笑着躲开,伸手把他的书合上:“好了,稍微耽误了一会儿,不过顺利拿到了。” 随后拉开背包的拉链,在江闻一眨不眨的视线中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轻轻放到江闻面前:“看是不是你要的石头。” 江闻眼睛早在傅序拿出来这个盒子的时候就已经亮了,他小心翼翼把盒子拿在手里,缓缓打开。 十来颗大小不一的欧泊安安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上,江闻没有直接碰,从包里翻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镊子、测厚仪、偏光镜、分光镜、二色镜甚至手机倍镜,把一系列用得上用不上的工具都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最后又戴上一双黑色的手套。 傅序没有打扰江闻,坐在他对面安静看他垂眼全神贯注观测珠宝的模样,明明平时说话做事都感觉慢吞吞的,但一摸上这些石头就像自动把外界所有声音屏蔽了一样,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傅序喜欢看这样的江闻,有一种和平时不一样的专业感,让温吞柔软的人也会变得耀眼夺目。 上次见江闻这个样子似乎还是在他画画的时候。 另一边,江闻仔细观察着手里欧泊的状态,手上忙不迭地拍照给袁理,顺便大着胆子催她快回消息。 袁理说图片看不仔细,要看动态的,直接打来了视频通话。 江闻戴上耳机,把摄像头对准手里的欧泊,借着室内头顶的光线给袁理挨个展示这些欧泊上面的游彩,低声说:“袁老师,能看清楚吗?” 袁理在看到这些欧泊后语气明显昂扬了不少:“可以看清楚,手上这块不错,油彩的颜色和变化都很合适,大小和厚度呢?量一量。” 江闻把一块黑色的绒布在桌上铺平,从盒子里挑出来几颗大的一起放在展示:“测量过了,打磨后完全能达到要求,质量上乘,透明度也合适……” 第42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序坐在对面静静听江闻低声和人讨论,慢慢地,他目光克制不住被江闻手上戴着的手套给吸引了过去。 这似乎是专门用于展示珠宝的手套,异常贴合手部,在江闻变换着手势展示欧泊的时候,纯黑色手套泛着的淡淡光泽感也跟着移动,纤细的手指被紧紧包裹在里面,手背凸起的骨节清晰可见。 傅序目光落在上面顿了顿,随后双手缓缓落在桌下,右手拇指指腹轻轻在另一只手心处摩挲了会,微微出神。 江闻挂断和袁理的通话,就见傅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我好了。” 傅序回神,目光在江闻还未摘下手套的手上掠过,随后才抬眸看向江闻:“讨论完了?” “嗯,袁老师很满意。”江闻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重还是带着明显的开心,“帮大忙了。” 傅序并不是很在意,见江闻满意了,便也扬了扬唇:“能用得上就行。” 江闻摘下手套,把桌上一应工具都收起来放进包里,问:“对了,这些欧泊是你从藏主手里借过来的吗,对方有没有意愿出手?” 傅序看着江闻把手套脱下来,思绪还没收回来,下意识应了声。 江闻眼睛一亮:“那对方的心理价大概在多少?” 傅序这才回神:“心理价?” 以为傅序不了解,江闻解释说:“相比一般的欧泊,黑欧泊产量很低,这么多品质上乘的黑欧泊更是难得,我看到盒子上的logo了,应该是早些年在拍卖行拍的,现在拍卖行很少会一下子拍卖这么多的黑欧泊了,价格肯定是要高于市面上价格的,对方有说价格方面的要求吗?” 傅序沉吟了会,说:“不需要。” 江闻眨了下眼,没明白:“嗯?” 傅序摸了下眉心,这才想起来说:“不是借来的,原主人听说我要,她就直接送给我了,这一盒石头现在的主人就是我,我留着也没用,你需要就拿去好了,不用破费。” 江闻毫不犹豫道:“这怎么能行。” 一般的黑欧泊价格在每克3000-4000元左右,就他手里的这十几颗的品质,每克的价格只会高不会低,且这一盒子最少最少也有二十克,足足一百克拉以上,浅浅估算都有十万出头了,江闻肯定不能白拿。 江闻:“不会破费,这些一律都会走公司的帐,我一分钱不花的。” 傅序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抵着下颌,歪着头看江闻:“没关系,我只是想送给你。这些石头如果有用剩下的,你拿去玩就好了。” “这不……” “江闻,不用一直跟我这么客气。” 见江闻张口还欲说些婉拒的话,傅序及时打断,接着反问:“而且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送你一些你需要、但我用不上的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好朋友都是这样的。” “但是你连这点小礼物都不肯接受,是不是压根没把我当朋友?” 江闻看着傅序,眼神有些无措,干巴巴说:“没有的事,别生气。” “那就好,我没有生气。”傅序点头,这才露出点笑意,微微俯身,伸手摸了摸江闻头顶,“所以记得,我送给你的东西就要收下,不管价格多少,你接受了我才开心。” 江闻被傅序的手按住脑袋,心脏扑通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嗯,知道了。” “那,如果我送你礼物的话,你是不是也要接受?”江闻头发被揉乱而不自知,抬眼看向傅序,把同样的问题也丢给他。 傅序收回手,说:“当然。” 江闻这才笑起来:“好。” 不过就算他接受了傅序把这一盒子黑欧泊都送给他,后面星尘该给他的钱也依旧会给,但傅序不要钱。 “你有什么喜欢或者很想要的东西吗?我也可以买来送给你。”江闻说。 傅序正翻着手里的书复习,听到江闻这么说,笑着抬起眼眸:“有倒是有,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 江闻:“只要我有的。” 傅序合上书,单手撑着下颌:“前几天打视频的时候,你做的那个大理石雕塑可以送给我吗?” “……”啊? 江闻脸上笑容霎地呆住,看向傅序呐呐说不出话,耳后根隐隐泛红。 看到他这样,傅序食指抵住下唇轻笑一声:“开玩笑的,不要你的雕塑。” 江闻缓缓低下头:“噢……” 第29章 你最近好奇怪(下) 不过江闻还是决定再做一座大理石雕像送给傅序。 但他不太清楚傅序到底喜欢或者偏向什么,具体要雕什么江闻暂时还没有想好,又因为是送礼物,不好直接去问他,于是只好先让人把一大块大理石拖进画室,在复习间隙琢磨雕塑大体的样子,争取在傅序生日前做出来。 临近元旦。 最近大家都忙着期末复习,肉眼可见比平时疲惫了很多。 a大又出了名的卷和考试难,江闻平时对文化课不懒散但也说不上勤奋,最大的追求就是不掉队,但即便这样,这些天也把他折腾地够呛。 李肃偶尔也会跟着江闻和傅序一起复习,这天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吃饭,便问:“最近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江闻目光疑惑:“什么安排?复习吧。” 李肃转而又看向傅序:“哥你呢,元旦你也复习?” 傅序对假期没什么想法,只问江闻:“要出去玩吗?” 江闻拿着筷子戳了下碗里的米饭,面上思考,其实兴致缺缺:“就一天的时间,应该也不能跑太远,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傅序沉吟了会:“去打球也行,活动活动,不是说这两天坐太久腰疼吗?” “其实还好。”江闻笑了下,又想到李肃喜欢打麻将,提议说,“其实打麻将也不是不可以,你喜欢的。” “……”李肃恨铁不成钢,“拜托这可是元旦,元旦的假期你们不是复习就是玩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太无聊了吧。” 江闻眨了眨眼,听李肃继续说。 李肃一手握着一根筷子碰着玩:“元旦当然是一起去跨年啊,中央广场的3d裸眼大屏又不是摆设,简直就是跨年倒计时的绝佳地点,你们是本地人,应该比我熟。” 江闻这才想起来元旦还有一起出去跨年倒计时的活动,小时候他和江望津确实被爸妈带着一起出去跨年过,不过后来他爸妈忙着世界旅游度蜜月,江望津在元旦也只会出去喝酒找他所谓的partner约0炮,渐渐地他也懒得一个人出去跨年了。 想到这里,江闻说:“一起出去跨年吗?可以啊,我很多年没有出去跨年了,中央广场元旦那晚会不会很多人?” 李肃眼睛一亮,连忙说:“a城很多地方有跨年倒计时,人应该都大差不差,我查了攻略,元旦那晚中央广场会办有很多活动,倒计时之后还会放超级大的烟花。” 江闻:“喔那听起来还不错。” 李肃:“是吧是吧。” 随后两人一起看向傅序,无声地邀请。 傅序撩起眼皮,缓缓对上江闻亮晶晶仿佛放着光的眼神,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可以,江闻去我也去好了。” 第43章 “太好了。”李肃拉着江闻击了个掌,两人相视一笑。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肃简单说了下行程安排,“咱们晚上先去吃火锅,再去逛外面的夜市,如果冷的话还可以进商场里面稍微躲一下,一直到十二点倒计时结束放烟花,之后要去哪里玩再看情况。” 江闻点头说好。 傅序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是李肃刚刚偷偷发过来的消息。 [哥,到时候吃完饭我就找个机会溜了哈,就不打扰你们了,够意思吧?] [毕竟我也是有男朋友要一起跨年的……虽然他来得晚了点,不过这都是小事。哥,主动点,我非常看好你喔!] 傅序面无表情从屏幕上收回视线,随后熄灭手机,跟着江闻一起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 元旦当天,傅序先去了白月湾找江闻,之后他们再一起去中央广场找李肃汇合。 方寻同样已经被期末周折磨了好几天,今天正在家苦着脸复习背书呢,结果一抬眼,透过窗户就看到傅序站在江闻家门口。 方寻当即睁大眼,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忙不迭把手机拿出来给傅序打电话。 没多久,他就看到对面那个人同样拿出了手机,这下彻底确定下面那个人就是傅序,质问道:“喂喂喂,你怎么在将江闻家门口?” 傅序刚按响江闻家的门铃,就接到方寻的电话,他转头看向隔壁方寻家,果不其然在对面看到方寻正扒着窗户朝他挥手。 傅序觉得有李肃一个电灯泡就够了,暂时不想和方寻说太多:“来找江闻。” “今天好好的你不复习来找江闻干嘛?” 傅序抬眼看到江闻从里面出来:“没什么,我还有事,先挂了。” 另一边。 江闻听到铃声后匆匆提上鞋给傅序开门,见他挂断电话,问:“怎么了?” “没事,垃圾电话。冷不冷?”傅序注意到江闻身上只穿了灰色圆领卫衣,外面叠穿了焦糖色的薄绒外套和米白色棉服,但都敞开着没有拉拉链。 傅序伸手刚想把拉链给他拉上,就被江闻拦住,听他说:“我不冷,这衣服就是这样穿的。” 傅序顿了顿,对江闻关于着装方面的坚持还算有点了解,不放心地妥协道:“好吧,冷了记得拉上。” “嗯嗯嗯。”江闻推着傅序说,“我们现在走吧,李肃说他已经去店里等我们了。” “好。” 然而刚走没两步,方寻就从家门口跑了过来:“你们要去哪?出去玩吗我也想去!加我一个可以吗。” 江闻和傅序对视了一眼,傅序:“不去哪,出去走走。” 方寻:“那正好,我学习学的累了,坐的我屁股疼,我跟着你们一起出去溜溜。” “……”傅序气息沉了一秒,“你自己去后面花园一样可以溜。” 方寻对傅序的言外之意毫无所感,反而因为傅序的话有点委屈:“人多热闹嘛,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嫌弃我?” 傅序并没有因为方寻故作委屈的话而动摇不拿分,铁石心肠地拍了他肩膀一掌:“正常点,自己一边玩去,我们走了。” 江闻跟上傅序的脚步,回头朝方寻点头示意:“拜拜。” 方寻站在原地“欸”了一声,不乐意了,连忙跟上他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说说,你们到底要去哪?” 傅序没说话。 方寻看向江闻,投出求助的目光,语重心长道:“江闻,你可不能跟着傅序学坏啊,今天元旦,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不是要出去玩?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话还没说完,傅序转头提过方寻的衣领,打断他:“谁跟你青梅竹马?” “好吧好吧,竹马竹……欸我去,你给我轻点轻点,下手也忒重了!” 傅序一把拦住方寻的脖子,用手臂压住:“好好说话,别套近乎。” “啧,我说你……” 江闻笑着看他们打闹,在一旁解释:“今晚我们准备和李肃一起在中央广场跨年,现在去吃火锅,要来吗?” “好啊好啊。”方寻还被傅序遏制着命运的后脖颈,不忘低着头回江闻的话,“我就说你们不可能这个点出去走走,还有李肃那家伙,和你们一起出去玩竟然也不告诉我。” “真是远了远了。”方寻感叹。 “少来。”傅序瞥了方寻一眼,懒得搭理他,随后走到江闻身边和他一起走。 深冬时节,天黑的快,他们下午五点出发,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到达中央广场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了,泛着由浅到深的蓝。 中央广场的人比平时还要多,街道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彩色的灯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杂着卖花或卖气球的穿着玩偶服的人,热热闹闹的。 江闻下车后,缓缓呼出一口寒气,忍不住搓了搓手,直到走近人群多的地方,才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和李肃打电话确认了火锅店的位置后,他们没在外面停留太久,直接去了四楼。 彼时李肃还没有点菜,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玩手机,余光看到有人走近,一抬眼就见江闻和傅序走过来,忙招手和他们招呼:“我在这,快来!” “你们都不知道我提前多久来这里,今天这里的人也太多了,我感觉就没断人过……”李肃笑着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向他们走过去,结果话说到一半,忽然卡克壳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后面慢悠悠跟过来的方寻:“你怎么在这里?” 方寻嘿嘿笑了声:“当然是跟着来玩啊,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吃饭竟然也不叫我,点菜了吗点菜了吗?我好久没出来吃过火锅了,最近复习复得脑袋疼,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 我自己都不打算吃满全场,你还大吃一顿…… 李肃看向傅序,语气带着心如死灰般的平静:“这是你带过来的拖油瓶?” 傅序面无表情:“他非要跟过来,我拦不住。” 方寻嚷嚷着抗议:“什么拖油瓶,今天你们一个两个都嫌弃我,还是江闻你好。” 江闻被方寻逗笑,指了指桌上的码,提醒他:“要吃什么你点好了,今天是傅序请客。” “那我肯定要狠狠宰他一顿!” 李肃暗暗朝傅序翻了个白眼。 得,我看你这下还怎么单独和江闻一起跨年。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几乎所有位置都已经坐满。 李肃中途电话忽然响了,他说出去接,但之后再也没回来。 但方寻和傅序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 一个还在看着锅里的肉,闷头吃吃喝喝,另一个则专心给看着漏勺里煮着的面条,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江闻看向傅序把刚煮好的面条拿给他,说了声谢谢后,犹豫问:“李肃打电话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和他发消息也没有回,我去外面找一下他吧?” 傅序随口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他急急忙忙捂着肚子去厕所了,一时半会应该来不了。” “原来是这样。”江闻不着急了,一边吃一边和傅序聊最近期末考试的事情,偶尔方寻忙里偷闲插几句。 第44章 无外乎感叹期末考试太变态太难,挂科率太高,几乎所有学院无一幸免,希望可以遇到心软且下手轻的老师。 一顿饭吃到后半场,李肃依然没有回来。 江闻有些坐不住了:“我去洗手间找找李肃。” 这次傅序没阻止。 看着江闻离开后,傅序转眸瞥了眼一旁吃撑了正躺着玩手机的方寻,说了句“我也去外面看看”后,也起身离开。 方寻一开始没在意,直到他缓过来神,才发现他们这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了。 方寻目光疑惑,给傅序发了个消息,又等了几分钟,没回。 看着安安静静的聊天界面,方寻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头,打算先去找店员结账再出去找人,结果店员说他们这一桌已经结过账了。 五分钟后。 方寻拎着店员给的小零食孤独地站在火锅店门口:“……” 怎么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 另一边。 江闻没在洗手间找到李肃,心里隐隐担心,正打算直接给李肃打个电话的时候,傅序就过来了。 傅序见江闻蹙着眉头,问:“怎么了?” 江闻:“李肃没在这,我有点担心。” 傅序看了眼手机,上面是李肃半个小时前发的一个逃跑的表情包,他淡定地熄屏,说:“放心吧,他没事。” “你怎么知道?”江闻疑惑。 傅序没多解释,选了个更有说服力的,给江闻指了指楼下斜对面一家潮玩店:“他男朋友来找他了。” 江闻顺着傅序指的方向朝楼下看过去,果不其然,下面并排走在一起的可不就是李肃和他男朋友。 江闻眉头舒展开来,转而又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李肃好像都没有吃多少东西。” 傅序应了声,转而拉了拉江闻的衣袖,问他:“我们也要不要出去走走?消食。” 江闻还没忘了火锅店另一个人:“方寻……” “他吃完已经回家了,不用管他。”说罢,傅序直接拉住江闻的手腕往电梯方向走,“听说附近的夜市和平常的不太一样,我们去那里逛逛。” “噢好啊……”江闻被傅序拉着往前走,一时间注意力全集中在手腕上了,没心思想其他的。 一出来,外面明显比里面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江闻原本因为吃火锅有些发烫的脸没多久就消下去了,反而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傅序听到声音,当即停下脚步,转头就看到江闻双手环抱住自己,分明是被冻到的样子。 这次他没有任由江闻继续保持风度,直接伸手把他敞开的拉链拉到最顶上,接着又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灰色围巾摘下来,整了整给江闻牢牢系上。 “好了,不准摘,小心感冒。” 江闻脸被围巾挡住大半,软绵绵暖烘烘的,带着独属于傅序身上的草木气息,他不着痕迹地蹭了蹭,慢吞吞说:“噢。” 夜市就在中央广场附近一条长长的小吃街,大概是因为元旦,大家都在等着十二点的跨年倒计时,一时间无所事事,街上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小吃摊前都围满了人。 人太多,傅序由拉着江闻手腕转向直接紧紧牵着他的手,他没有回头,带着江闻慢慢往前走。 四周人挨着人,摩肩接踵,按照往常,江闻是绝对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的,油烟气太大,味道太重,各种烧烤制品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对江闻是完完全全的一场灾难。 但因为有傅序在,嗅觉持续处于迟钝状态,一切似乎都变得可以接受。 傅序说的今天的夜市和以往的不同,大概就是每个小吃摊对顾客都会送一个专门定制的元旦小挂坠,是一只举着灯牌的小猫,上面写着不同的字,江闻猜测是“元旦快乐”之类的祝福语。 但他没什么想吃的,夜市无外乎那些东西,江闻并不喜欢,也不想吃。 倒是走到夜市尽头时,看到有家卖雪山楂的,和傅序说他想尝尝这个。 傅序依旧牵着江闻的手,从摊主手里接过用纸盒子装着的几串糖山楂和两个小猫挂坠。 他把挂坠一人一个分别挂在胸前衣服的拉链口上,期间左手依旧没有放开江闻。 江闻右手手指动了动,略微低头,垂眼看了会脚尖,这才抬起头对上傅序的眼睛,声音在寒冬里显得温暖而轻:“手……不放开么?” “刚才人太多了,怕和你被挤散。”傅序自然地松开江闻的手,把手里的雪山楂递给江闻,“给,尝尝。” “嗯。” 回去的时候,他们不想再重新挤一遍人了,便找了另外一条稍微远一点的路绕回去。这条路上人明显少了很多,江闻和傅序并排安静走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江闻拿着竹签咬了一口雪山楂,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酸更多一点。 江闻被酸得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唔喃,但可以确定傅序能听清:“傅序,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傅序面上波澜不惊,淡定回:“哪里奇怪?” “说话……有点奇怪?” 好像又有点不对。 江闻说不上来,明明傅序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但又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于是模模糊糊说:“好像,变的比之前更加亲切了。” -------------------- 来晚了但长长长的一章~ 下章周六晚见,啵啵^3^ 第30章 我很会照顾人 “亲切?”傅序面上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地问,“我之前让你感觉很冷漠?” 虽然傅序在他面前脾气好像一直都不错,但高中没有什么交集的那些时候,傅序在别人口中,好像性格一直很冷淡。 冷漠倒谈不上,毕竟冷漠的人不会因为他受伤就忙前忙后帮他上药和推轮椅。 江闻面上思考了会,垂眸支吾道:“好像也还好。” 但也仅仅是还好。 尽管现在他们很熟悉了,但其实刚开始有交集那会儿,江闻其实能感觉到傅序和他之间是有些距离感的,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好像事事都在照顾他。 江闻转了转手里的竹签子,试探说:“你最近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糖山楂用竹签串成的一串,有些糖渍还留在根部,被手上的温度捂了没多大会儿就化了,拿久了粘手,傅序用纸巾包住后重新递给江闻,表情有些无奈:“这是什么话,对你好也不对?” “没有,就是……算了,没什么,都是我乱说的。”江闻啃了口手里的山楂,像是嗅到了危险后下意识焦躁不安的小动物,本能想逃避。 傅序不着痕迹瞥了眼江闻,将他身上隐隐的警惕尽数看在眼里,于是道:“江闻,不要想太多,这都是应该的。” 江闻啃着手里的山楂往前走,没有看傅序,心下却越发郁闷:“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当然不会。” 江闻身体一顿,无意识地捏紧手里的竹签,他背对着傅序的眼神有些茫然:“什么?” 傅序平静说:“你当然不一样,你是特殊的。” 在傅序说出这句话后空气中似乎安静了几秒。 第45章 江闻神经几乎瞬间紧绷到极致,他张嘴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你这样说话容易让人误会。” 傅序语气带着单纯的不解,走上前看着江闻:“误会,误会什么?” 江闻默默低下头,心乱如麻,喉咙微微发紧:“你说的话。” “……容易让人误会。” 傅序觉得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四两拨千斤道:“那误会就误会好了,别的陌生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江闻,我很会照顾朋友的,不用有太多负担。” 朋友。 江闻乱糟糟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了。 — 他们慢悠悠走回中央广场时,还不到十一点,距离跨年倒计时还有一段时间,3d裸眼大屏上不断重播着跨年庆祝的动画,四周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傅序把一个橘黄色猫头气球绑在江闻手腕上。 “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江闻盯着傅序在他手腕上系蝴蝶结,又抬头看向半空中飘着的气球,嘴上虽然这么说着,面上却开心极了。 傅序看出来江闻喜欢:“好好拿着,人家不退不换的。” 江闻把脸埋进围巾里,乖乖点头:“嗯。” 人群中忽然一阵惊呼,江闻和傅序同时往天上望去。 下雪了。 不过是人工降雪。 工作人员似乎是在商场的楼顶上作业的,灯光映照着不断飘落的雪花,闪烁着晶莹的白色光芒,轻飘飘地落在头顶、肩膀和手心。 触碰到手心的那一刻,雪花一瞬间便融化了,凉凉的,带着深冬的寒意。 尽管a城每年都会下雪,但江闻还是有些惊喜地看向傅序:“是雪。” 傅序伸手把落在江闻头发上的雪扫了扫,和周围欢呼的人群相比还算淡定:“是听说会下一个小时的人工雪。” 这个时候商场早已经关门,不过一些个人的小摊倒还摆着,大多是吃的,但也有事先听说消息的人准备了雪球夹,在雪刚一落下后,人群中陡然出现喇叭的吆喝声。 “夹雪器!雪球夹!十块一个十五俩,先到先得!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啊。” “你抢钱啊,快点给我来俩……” 五分钟后。 傅序拿着一个鸭子和一个爱心形状的夹雪器从人群中挤出来。 “最后两个。”傅序第一次体会人挤人抢东西的刺激,呼吸都乱了,稍稍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把一个小黄鸭形状的雪球夹郑重递给江闻。 江闻忍笑:“辛苦了。” 地上的雪大多被踩了,只有矮冬青等一些绿植旁边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还完好无损,江闻和傅序两个人并排蹲在绿化带旁边,从背后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矮冬青叶子上面的雪江闻也没有放过,一起被塞进雪球夹里按了按,一个圆润饱满的小黄鸭被江闻捧在手心:“看。” “好看。”傅序眼都不眨张嘴就夸,顺便把手里的爱心也放在江闻手里,“给你。” “这有什么好看的,是可爱。”江闻笑起来,鼻尖被冻得通红,半张脸都掩在围巾里,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看着手里捧着的爱心,“你的也可爱。” 傅序抬手捏住江闻因为玩雪而泛红的手指:“冷不冷?” 此时他们面前已经摆了一排八九个用雪做成的小黄鸭,江闻依旧兴致勃勃的,玩心大发,准备再做一个领头鸭,结果半途被傅序拉住手,连连摇头:“不冷,我再做几个。” 傅序被推开手,有些无奈,看了眼他自己做的那一颗心,已经被江闻随手摆在最后一只鸭子的后面了。 傅序把心重新摆在中间一只鸭子的前面,随后站起来说:“我去买件东西,你先玩,我一会回来。” 江闻低头嗯了两声,还在努力夹鸭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傅序说的话,手上系着的气球跟着一晃一晃。 傅序先去买了双手套,看到还有卖帽子耳罩的,试着摸了下,站在摊子前正琢磨买哪个颜色江闻会喜欢。 “傅序?”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人群熙熙攘攘,如潮水般涌动,喧闹不断,傅序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望过去,却见穿着一身长款黑色棉服的人缓缓朝他走来。 傅序几乎是在看到这个人时,眉头紧紧皱起,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是你。” 蒋文安对傅序冷淡到甚至排斥的神情视若无睹,面上依旧带着笑:“好久不见,同学一场,不用这么冷漠吧?” 傅序拿过一个米白色的毛绒耳罩,利落地扫码付钱,听到蒋文安的话,嗤笑一声:“我和你算什么同学?” 蒋文安:“一年多不见而已,当时是我冲动了,今天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傅序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跨年了,他要回去找江闻。 “照片和视频,我还留着。”蒋文安说。 傅序脚步停住,猛的回头看向蒋文安,眼神霎时如霜般冰冷。 -------------------- 更正了一下蒋文安的名字 第31章 明年也会有明年的 雪一直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不断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簌簌飘落下来。 江闻在傅序走后没多久就站起来了,他把最后一只小黄鸭摆在绿化带边,很有成就感地对着面前一排鸭子拍了张照片。 随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跨年倒计时越来越近了,江闻四处张望了下,隐约看到傅序的身影进入人流,朝着最里面卖围巾的摊子去了。 江闻依稀记得傅序说要去买什么东西,没多想便循着傅序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找他。 大概是因为临近跨年倒计时,人群一直在动,不断往大屏方向拥挤。 江闻几乎一路说着“借过”,好不容易从对面来到这边小摊,结果已经彻底找不到傅序的踪影了。 江闻看向准备收摊的摊主,问:“老板,你刚才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穿着黑色棉服的男生了吗?” “黑色?倒是有,绕后面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谢谢老板。”江闻应了声,看了眼后面早已经关灯锁门的商场,没有犹豫,径直朝着摊主指的那条没什么人的小道走去。 小道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最外面引进来一点亮光,江闻边看路边打开手电筒照明,不期然听到傅序冷淡却包含着恼怒的声音。 “删掉,你想…在就报…吗?” 江闻脚步顿住,察觉到傅序语气似乎有些不对,手机灯光闪过,这才看到傅序对面还站着一个男生。 他几乎下意识后退想躲起来。 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白色的灯光闪过,将原本昏暗无人的小道照亮了瞬。 傅序陡然停了声音,眉头紧皱,面色难看地转身。 江闻刚往后退了半步想逃跑,但对面的两人已经同时看过来了,身体一时间僵在原地,下意识拿着两个红红黄黄的雪球夹挡在胸前,像是防御。 手腕上系着的气球随着动作还在半空乱飘。 第46章 江闻把气球扯在身后,莫名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找——” 说着,江闻声音忽然顿住了,眼睛定定看向站在傅序对面的人。 虽然只见过两三面,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男生,应该是高中因为告白被傅序拒绝的那个人。 好像叫……蒋文安。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江闻神情一时间有些发愣,像是不可思议。 傅序原本脸色还很难看,在看到江闻后,稍稍收敛了表情,大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跨年倒计时快到了,来找找你。”江闻陡然回神,目光从蒋文安身上移开,重新落到傅序身上,“你们继续聊,我去外面等你吧。” 说罢,江闻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傅序一把拉住。 傅序:“不用,没什么好聊的,我们走吧。” 尽管有所收敛,但江闻还是能察觉到傅序语气有些发沉,心情大概不太好。 江闻被傅序拉着往外走,控制不住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蒋文安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他带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气质和当初在办公室和傅序对峙时天差万别。 此时蒋文安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异常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似乎是注意到江闻在看他,神色迟疑了一秒,转而自然地朝江闻笑了下。 江闻却有些无措地抿起唇,心中更加怪异疑惑了,下意识转回头去看傅序。 傅序没有注意到江闻的眼神,他看着前方径直往前走,直到重新回到广场大街才慢慢停下来,松开江闻手腕。 江闻抬眼看向傅序,犹豫问:“那个,是你之前班里的同学吗?” 傅序呼吸间白色的寒气飘在空中,微微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江闻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你认识他?” 江闻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老实回答:“高中那会儿……就,他和你表白那天,我也在现场。” 傅序眉心微动,有些意外:“你在现场?” “嗯。”江闻想了想,并非谴责,只是说,“你在天井那里拒绝人,基本上二三十个班级都能看到的。” “意外。”说起来这个,傅序眼神中划过一抹不快,“当时拒绝他之后,他觉得我口是心非,你看到的,是我那天第五次拒绝他。” 当初的事傅序几乎做绝了,大庭广众把蒋文安的面子踩在脚下,但如果一开始蒋文安稍微正常点,只是告白,他也不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傅序眼底暗了瞬。 “竟然是这样。”听到傅序这么说,江闻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知道还有这回事,“那这次你们怎么……” “凑巧碰到了,也没什么话好说。”傅序拍了拍江闻的脑袋,同时也打断了他的话,“讨厌的人就别提了,江闻,快到时间了,再不顺着人流过去就挤不进去了。” 江闻抬头看向前面不断变换画面的裸眼大屏,打翻的礼物盒里五颜六色的气球彩带倾倒出来,几只圆滚滚的猫从里面慢悠悠爬出来,抬起爪子挥了挥,像是朝着下方的人群打招呼。 “那我们快过去。”江闻察觉到傅序不想多说,便顺水推舟地拉着傅序的衣袖往前走,笑着说,“屏幕折角的地方拍出来效果好像更好,我们去那边。” “好。”傅序被扯着衣袖往前走,目光从江闻手腕上系着的塑料绳子慢慢转向他侧脸,心情的阴郁似乎被轻轻扫过,只剩下心口残留的那一点涟漪。 耳朵忽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夹住了,江闻仰头看向傅序,眨了眨眼。 傅序给江闻把耳罩戴好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双全指戴绳的毛绒手套,比对了一下绳子的长度后,挂在江闻脖子上:“差点忘了,刚才其实是去给你买这些了。” 江闻戴好手套后,朝傅序握了握拳,只有拇指还能灵活活动,他笑道:“不能玩手机了,怎么拍照?” “我给你拍。” “好啊。” 两人说笑间,漆黑的夜空忽然闪过一道光亮,紧接着一阵巨响,宛如流星划破天际。 一朵巨大的,仿若宝石般绚烂的烟花,骤然炸开。 一直切换画面播放视频的大屏停住了,在一阵短暂的蓝光后,一个立体的数字“十”陡然出现在屏幕中央,紧接着无数的阿拉伯数字从四周涌出来,把中心的数字“十”推倒、汇聚,组成了一个新的数字“九”。 又是一朵巨大的烟花乍响。 因为巨响,人群似乎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在短暂的寂静后,骤然沸腾了,齐声呼喊。 “九!” “八!” 江闻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倒计时的每一秒,都有一束不同颜色的烟花冲上天空,在上一朵还没有完全燃尽时,下一朵就紧跟着出现了,在夜空中绘出一片片五颜六色绚烂而耀眼的花。 傅序从始至终注视着江闻。 手机镜头从天空的烟花转向江闻的侧脸,在喧闹热烈的气氛中,他喊:“江闻,我……” 江闻隐隐约约听到傅序的声音,似乎是被周围感染了,眼睛发亮,面上异常兴奋:“什么,你说什么?” “三!” “二!” 傅序扬唇,看着此时比往常要活泼许多的江闻,眼眸划过无数的情绪,像泛着涟漪的深水,最终归于沉静,他没有说话,只笑着摇头,给江闻指了指大屏的方向。 “一!” 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彻底归零,像是陷入一场巨大的狂欢:“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在声势浩大的祝福声中,无数气球顶着大雪飞向天空,伴随着层层叠叠逐浪似的烟花,去迎接阳历的第一个黑夜。 江闻没有跟着喊,也没有把傅序买给他的气球放飞,他目光一眨不眨,只静静看着,久久不能平静。 傅序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江闻,见他还没有缓过来劲,抬手把江闻脑袋上戴着的耳罩拿开,俯身凑近:“喜欢吗?” 头上戴着的耳罩猝不及防被摘走,江闻耳朵一凉,紧接着又因为傅序若有似无的呼吸声麻了下。 江闻捂住耳朵,身体微微后仰,面颊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有些泛红:“这还是我从上中学以来,第一次出来跨年,有点……” 江闻想了一个词:“震撼。” 傅序眼含笑意:“下一年还来吗?” “你还想出来吗?” “当然,如果和你一起的话。” “那好啊。”江闻心跳控制不住地跳,他没管,只笑容灿烂,开心地重复,“好啊。” 烟花没多久就结束了。 好像只有倒计时开始的那几秒是真正让人满怀期待的,狂欢之后,一切渐渐落下帷幕。 人太多,不适合打车,江闻和傅序慢慢沿着人行道往回走。 路上,江闻抬头,漆黑的天空再一次恢复了沉寂和黑暗,唯有空气中的硝烟味还在告诉他刚才那些美丽曾绽放过。 江闻轻轻叹息,说:“雪停了。” “很遗憾?” “还好,是刚才的气氛太好太热烈了,现在有点恍惚。” 就像热闹过后的平静总让人觉得冷清落寞,江闻也不例外。 第47章 江闻说:“我很久没有挤在这么多人里看烟花和雪了。” 不过因为傅序在身边,一切有关嗅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傅序一手拿着两个雪球夹,另一只手并没有放进口袋,垂在腿边,偶尔不经意间会擦过江闻戴着的手套背面。 一触即分,唯有影子一直黏在一起。 “明年也会有明年的烟花和雪,下次再一起来见吧。” -------------------- 换了一个新封面,告别我之前手写的小儿科封面 应该还可以叭?( ̄~ ̄) 第32章 有关于名字的秘密 烟花放完后,蒋文安从中央广场离开,径直回了capture。 今晚capture多的是彻夜买醉的人,程南坐在卡座中间和一群人边玩游戏边喝酒,见蒋文安穿着一身难看的棉服过来,有些嫌弃道:“不是说出去吸烟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蒋文安笑笑,把身上厚重的棉服脱掉扔在沙发上,露出里面的灰色内搭和白衬衣,他脸上的眼镜还没有摘掉,气质看起来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恰好碰到了以前的高中同学,聊了会。” 程南来了兴趣,好奇问:“同学?也是那你们t大的吗?” “不是。”蒋文安眼中笑意融融,“是之前和你提过的,傅序。” 听到这个名字,程南眉毛当即拧了拧,脸瞬间耸耷拉了下来:“哦,他啊。” 蒋文安对程南的态度有些意外:“我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你在追他,怎么不追了?” 说起来这个,程南有些埋怨地看向蒋文安:“你不是说他有可能是深柜吗?我看你这次是看走眼了,傅序哪里是深柜,他直的不能再直了,说话难听的要死,我现在想想就生气。” “反正我是放弃了,长得再好对男的硬不起来也没用啊。” 蒋文安眸光微动,唇角扯了下:“他是直男?” 程南双手交叉在胸前,翘着二郎腿,白了蒋文安一眼:“不然呢?” 前段时间蒋文安一直忙着学校的课业,很久没和程南联系了,这次出来也是恰好看到程南在大群里喊人喝酒,想起来他要追傅序的事,才打算出来看看发展到哪一步了。 追不上,也算在意料之中。 蒋文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身体靠在沙发上:“他亲口告诉你他是直男的?” “那倒也没有。”程南撇了撇嘴,嘟囔道,“就是不小心说傅序坏话被他朋友听到了,然后就,把他俩都惹恼了。” 蒋文安不在意道:“朋友?方寻吗?” “方寻?这是谁,不是他,是一个叫江闻的,成天和傅序待在一起,你不认识。”程南问了嘴,并不在意谁是谁,也懒得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算了,别提他了,一个两个直得要死,喝酒喝酒。” 蒋文安跟着拿起酒杯,笑了笑一饮而尽,眼中却若有所思,咂摸着江闻的名字,莫名想起来今晚来找傅序的那个男生。 —— 期末考试江闻一连考了四天,终于结束。 考试完就算正式放假了,路边堆满了行李箱,不少人从考场出来后就直接拉着行李箱离校了。 傅序要考的科目比江闻少一门,今天上午就已经结束了。 原本说要等江闻考试完后一起出去吃饭,但好巧不巧,傅序爸妈似乎是出差刚回来,临时打电话喊他回家聚餐,无奈只好先回去,说等放假后再约。 江闻自然点头应好,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没有什么差别。 江闻出了考场后,先回了一趟男生宿舍,刚开学那会儿他放了一些画画用的工具在宿舍,不过一学期过去了他也没用上,这次便打算收拾收拾全部带回家。 不过刚走到宿舍楼下,江闻就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蒋文安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单手插兜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和周围来来回回收拾行李的人明显不同,他偶尔抬头四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江闻想起来元旦那晚他和傅序单独谈话的场景。 尽管不知道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在那之后傅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知道傅序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江闻被冻得指尖泛红的手相合抵住鼻尖搓了搓,缓缓呼出一口寒气,脸往围巾里埋了埋,没有再看蒋文安,抬脚径直往宿舍里走。 然而对方却喊住了他。 “江闻。” 江闻脚步顿住,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蒋文安正朝他走来,面上带着笑:“你好,又见面了。” “你还记得我?”江闻眨了眨眼,蒋文安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元旦那天也只打过一个照面,还是在那么暗的小巷子里,江闻以为蒋文安根本不记得他。 “当然记得。”蒋文安笑道,“毕竟你的长相很难让人记不住。” 江闻没应他的话,只说:“你是来找傅序的吗?” “算是。” “他今天家里有事,中午就离校了。” “那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蒋文安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在乎傅序在不在,他看向江闻,问,“要出去喝一杯吗?咖啡,聊一聊天。” 江闻有些意外:“和我?” “对,和你。” 十分钟后,江闻带着蒋文安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相比平时,店里比往常冷清了不少。 江闻把围巾摘掉放在身后,捏着铁勺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 在他和蒋文安一同坐下后,江闻心里就莫名升起一丝丝后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和蒋文安一起出来,虽然之前在高中他也见过蒋文安几面,但他们真正打照面也不过是在元旦的那一晚,彻彻底底的陌生人而已。 江闻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地盯着陶瓷杯里的拉花被他搅碎。 蒋文安垂眸看着江闻,同样没有开口,甚至微微有些出神。 他目光在江闻脸上扫过,忽然想起来一件很小很小,甚至不值一提的事。 那时高二刚分班,班级重组,他坐在傅序的侧后方。 因为有不少人是从其他班里后进来的,同学之间还不算熟悉,课代表念名字挨个在下面发作业,在念到他的名字后,他注意到原本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傅序忽然坐直了。 紧接着他听到傅序询问同桌的声音:“谁?江什么……刚才念到的名字?” “是蒋文安,哥,还没念到你。” “哦,蒋文安。”傅序语气一下变淡了,念过了之后没再说什么。 但坐在他后方的蒋文安却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傅序口中念出来,心不住地跳。 他从高一时就和傅序一个班,但对方从没有注意过他,那次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惊喜。 蒋文安,江闻……念快了确实挺像的。 想到这里,蒋文安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江闻看着蒋文安突然笑起来,面上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蒋文安摇摇头,开口问:“江闻,你是不是也是a城一中的?” 江闻眸光微动:“你知道我?” 第48章 “对你的名字有些耳熟,毕竟咱们学校考上a大的艺术生不多。”蒋文安唇角微微勾起,看着江闻突然问,“那个时候,你和傅序应该还不是朋友吧?” 江闻微微抿唇,眼底暗暗带着警惕和排斥:“你问这个干什么?” 蒋文安笑了笑:“只是有些好奇,高中那时候,和傅序玩的比较好的好像只有方寻一个,我没见过你。” 江闻:“哦。” 蒋文安又问:“江闻,你在高中有见过我吗?” “见过。”江闻看向蒋文安,不知道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补充道,“学校里应该很多人都见过你。” “也对。”蒋文安表情不变,语气甚至称得上柔和淡然,“毕竟那次确实闹挺大的。” 江闻微微蹙眉,心中的怪异感更强烈了,在他为数不多对蒋文安的印象中,此时的他和高中时相差太多了。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戴眼镜、说话斯文温和的男生,和当初那个在办公室恐惧到哭着认错的人是同一个。 仅仅一年半的时间,竟让他改变得这么大吗? “我后来转到了其他学校,还算顺利考上了t大。”蒋文安说。 t大,就在a大隔壁,还挺近的,比他学习好,江闻捧着咖啡杯暗暗想。 “其实当初闹得挺难看的,我一直很想找傅序道歉,那个时候不太懂事,自己偷偷喜欢人喜欢地轰轰烈烈,就想让对方也回以同样的感情,是我想当然了。”蒋文安语调不急不缓,“平时在班里总觉得傅序对我比其他人好,比其他人亲近,更没有和其他人说话时那么冷淡,就控制不住多想,傅序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他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他?” 江闻愣了愣,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但就是他这种态度,让我以为他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太狠心,但后来才发现,其实傅序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还自己感动自己。”蒋文安目光看向江闻,“江闻,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主动暴露性向和傅序告白下了多大的决心吗?” 江闻眼神晃了晃,忽然撇过脸去:“……我怎么知道。” 蒋文安笑了笑,继续说:“告白后,傅序是一点余地也不给我啊,他当着我的面直接骂我恶心,想太多,自恋,脑子有病。” “有时候我就很后悔,当初怎么想不开去和傅序表白了呢?傻不傻,脸都被他踩地下了。” 江闻听得微微蹙眉:“你撒谎。” 蒋文安无声地看向江闻。 江闻语气有些冷了:“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你当初和傅序告白,都是因为他的行为让你误会,才害你高三转学吗?” 蒋文安这人说的话真假参半,半真半假,话里话外的意思江闻听了,却不认同。 “江闻,我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蒋文安没有反驳,他依旧笑着看江闻,看起来已经不在意,“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今天来找傅序,也没想要继续缠着他,你大可放心好了。” 江闻眉头皱起:“你找傅序,和我放不放心有什么关系?” 蒋文安眼睛笑得弯弯的,笑过几声后,忽然冷不丁说:“你不是喜欢傅序吗?我只是作为过来人想提醒你一下。” 江闻握着杯子的手倏地发紧,眼睑低垂,遮住眼底的惊惶,随后缓缓抬眼看向蒋文安,神情平静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不误会你自己知道。江闻,你的眼神暴露了你自己,我一看就知道,也就傅序那样的人看不明白。” 蒋文安面上依旧充满了笑意,轻飘飘的语气却像是蛇信子一样缠在江闻耳边,包含着浓浓的恶意和恐吓: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被傅序发现你是同性恋的下场吧?如果被他发现了你装直男骗他,你有想过傅序会是什么反应吗?我觉得,可能就不止是被骂恶心的事了。” “可要藏好了,江闻。” 第33章 流浪猫的小窝 蒋文安在故意挑拨离间,他的话肯定不能全信。 江闻心里很清楚,但不可否认的,江闻还是被他的话影响了。 原本打算回宿舍收拾东西最后也没有去,从咖啡店出来后,江闻直接回了家。 晚上傅序照例打来了视频电话,江闻却没有第一时间接听,借口要家人有事喊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直到深夜,江闻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蒋文安的话在脑海里盘旋,直到凌晨才勉强睡下。 * “江闻,你骗我。”傅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江闻猛然回头,眼神茫然地看着傅序,只见他站在对面,眼神冰冷而又陌生。 江闻面上无措:“怎,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 傅序:“江闻,你一直在骗我,瞒着你的性向。”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江闻走上前想要抓住傅序的手,却被对方挥手甩开:“江闻,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男的,我不会和你玩、更不会和你做朋友。” 江闻眼神慌乱:“不是,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不要这样,我们不是朋友吗?” 傅序声音冷淡:“我不想和同性恋做朋友。” 江闻眼眶霎地红了:“我不是要故意骗你,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呢,我没有干坏事。” 傅序声音依旧冰冷:“你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江闻垂着的手攥紧衣摆,身体微微颤抖:“是,我真的,只想和你做朋友。” “江闻,你说谎。” 听到这句话,江闻鼻尖一酸,泪珠缀在眼眶边缘,视线渐渐模糊,声音含满了委屈:“我一开始是真的有想过远离你的。” “江闻,你喜欢我吗?” 江闻眼里含着泪,仰头愣怔地看着傅序,摇头,又点头。 “喜,喜……” “江闻,别说了。”傅序打断江闻的话,语气冷淡疏离,“让人恶心。” 话音落下,江闻泪水彻底决堤,忽地抬手捂住脸,哭喊着:“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我不喜欢你!” * 江闻猛地被噩梦吓醒,额头出了一圈细汗,心脏止不住乱跳。 假期第一天,昨晚睡得那么晚,还是起了个大早,江闻叹了口气,感觉这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开头。 江闻脑袋昏昏沉沉,眼下泛青,头发也乱糟糟地翘着,游魂似地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客厅很安静,江望津昨晚八成又没有回来,微波炉里也空空荡荡的,江闻从冰箱里随手拿了两个生鸡蛋洗干净丢进热水壶,水开了,鸡蛋也熟了。 江闻坐在餐桌前把鸡蛋皮剥掉,慢吞吞咬了两口。 江望津从房间打着哈欠出来,刚下楼就看到江闻一大早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干什么呢,今天不是刚放假吗?不好好休息起这么早?”江望津坐过来坐在江闻对面,把桌上的另一个鸡蛋拿过来,在手里上下丢了丢。 “睡不着了。”江闻单手歪头撑着下巴,一点点啃鸡蛋清,“哥哥,这个点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第49章 “那破班我想上就上。”江望津把手里的鸡蛋剥掉皮,三两口塞进嘴里说,“今天晚上要去和袁理那帮人出去喝酒聚餐,你来吗?五星米其林,你只管吃吃喝喝就行。” “不想去。”江闻手心撑着下颌,神情既丧又颓废地玩手机,不忘提醒道,“记得少喝点酒啊,你喝不过袁老师的。” “早不和她比喝酒了。”江望津眼神打量着江闻,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昨晚八成熬了个大夜,摸着下巴猜测问,“球球,你今天怎么回事,心情不好?” “很明显吗?” 江望津挑眉:“你说呢?” “好吧。”江闻手捧着脸看向江望津,郁闷道,“哥哥,你说,我如果和他告白的话,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 江望津唇角抽了抽,对自家弟弟隔一段时间就陷入情感困境有些无奈:“不是当朋友当得好好的吗?怎么又想着告白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当朋友,应该也不能一直当下去吧。”江闻低头默默扣桌子。 “为什么不能?” “早晚会被发现的。”江闻说,“傅序很讨厌同性恋,但我现在不想一直瞒着了。” “嗯,也确实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他性向的。”江望津面上思考,“话说,那个傅序,真的有那么讨厌同性恋吗?就算是直男,正常也是可以和gay相处的吧?” 江闻却点头,肯定道:“真的讨厌。” 就像李肃,即便相处这么久了,两人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江闻知道,每次只要他一离开,傅序转头就不怎么给李肃好脸色,偶尔几次傅序还会默默拉着他,让他离李肃远点。 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昨天蒋文安的话虽然说的乱七八糟,但确实也提醒他了,他不可能一直瞒着性向和傅序做朋友。 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江望津眉心微动,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眼底划过稍许认真:“球球,你怎么就确定你和他坦白性向之后,傅序就会远离你呢?” “说不定他很乐意继续和你做朋友呢。”江望津摸着下巴补充。 虽然他只见过傅序一次,但上次傅序能安安稳稳、妥妥当当地把喝醉酒的江闻送回来,江望津勉强对傅序的印象还算不错,并且他看着傅序也不像那么古板且是非不分的人啊。 “但万一……”江闻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阵消息提示音打断。 江闻看了眼手机屏幕弹出来的消息,忽然拿着手机站起来。 江望津抬眼:“怎么了?” “傅序约我中午出去吃饭。”江闻在原地定了定,忽然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睡衣,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哥哥,我上楼收拾一下,中午你自己吃饭。” “欸——”江望津看着江闻往楼上跑,无奈地摇头,转而又觉得江闻真是够不争气的,“刚才还一脸苦大仇深,这一条消息就打发了。” “傻弟弟。” 半个小时后。 江望津倚靠在门边看着江闻换好鞋出门,抬手朝他挥了挥:“出去好好玩啊。” “知道啦。”车已经到了,江闻整了整围巾,边挥手边转身往外跑。 江闻远远就看到傅序站在公交站牌下等他。 他面上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蒋文安的那些话告诉傅序,反正真真假假的,也没必要再让傅序听了生气。 想完,江闻走过去喊傅序的名字。 傅序初一见到江闻朝他走过来,没说其他的,先抬手把他散开的灰色围巾重新系在后面:“好了。” 冬寒料峭,天气阴沉沉的,江闻脸埋进围巾里蹭了蹭,弯唇道:“走吧。” 时间还早,远远还不到吃饭的点,两人按照往常的习惯,先去打球,下午吃过饭后,江闻说想去书店找一找关于珠宝绘画的书籍,傅序自然没意见,两杯咖啡就消磨了一下午。 一直到晚上,天色已经彻底擦黑,江闻和傅序一同离开。 两个人同路,只是傅序家会更远一点,下了公交车后还要再走一段路才到白月湾,傅序跟着江闻一起下了车。 冬天的夜很寂静,路灯孤独地亮着,独自照亮一片黑暗。 江闻没有戴口罩,鼻子被冻得有些发红,但又因为傅序在身边,像是放了一颗硕大的猫薄荷在猫身边,再冷也仿佛感觉不到般,只是单纯地不想放弃和傅序待在一起的每一秒。 今天无疑是开心的一天,但江闻还是走神了,有一种这种日子随时会被抽走的焦灼感在心里燃烧。 傅序注视着江闻,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江闻陡然回神:“嗯?没……” 话没说完,眼睫忽然一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视线被一片朦胧的白色遮挡住。 江闻擦了下眼,看着手指尖融化的水,稍稍愣了下,抬头往天上看——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忽然开始飘雪。 起初还只是一点,落在衣服上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忽然就变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下来,落下江闻头顶、脸上,又融化。 除了上次元旦的人造雪,这似乎是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地晚,却又好像恰到好处。 傅序面上并不意外,他自然地靠近江闻,从包里拿出一直带着的伞,打开。 片片雪花在伞四周纷乱而又密集地落下,只有伞内形成了单独的一方天地,像是安全的一隅,流浪猫的小窝。 傅序声音在料峭的冬夜显得平静温暖:“走吧,我送你回家。” — 星子点点,寒意不散,夜晚的风擦着窗户呼啸而过,唯有房间内温暖如初,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 闻姝和江怀天三天前才从国外回来,刚一出机场,江闻就被抱了个满怀。 “妈妈,要憋死了……”江闻刚从闻姝怀里挣脱,又一下被他爸在后背拍了一巴掌,吓得江闻肩膀都缩了一下。 江闻回头看过去,乖乖喊:“爸爸。” 江怀天眼神温和:“球球,长高了。” 江怀天年轻的时候长得成熟,总被人说长的太急显老,如今人到中年,和同龄人一比,一张脸反而越发显得年轻而有魅力,江望津和他有六七分相似,江闻则更像闻姝一些。 大概也是因此,江怀天从小对江望津的教育向来严苛,对江闻反而总狠不下心教训打骂。 江望津站在江怀天身边帮他们拎着行李箱,无奈地看着两人对着江闻又是抱又是摸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话怎么还这么黏糊糊的。”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江望津看着两手空空,什么也不管,径直往前面边走边说的三人:“……” “球球,大学生活怎么样?” “有遇到什么不错的人吗?过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阿根廷现在的风景很好,正值夏天,我们全家可以一起去海边冲浪,要不要去?” 他们家在国内除了一些陈年旧相识已经很少有要走动的亲戚,长辈们也都在各国定居,早就没有逢年过节特意相聚的习惯了。 往年都是闻姝和江怀天从国外回来,找以前的老友或生意伙伴在过年前两天见一面聚一聚餐,基本上第二天就会把江闻和江望津一起带出国,找个气候温暖适宜的地方玩几天,就算过了个完整的年。 第50章 不过这次江闻却没有立马回答。 他想了想,问:“妈妈,今年可以晚两天再走吗?” 闻姝声音轻快:“怎么了?” 江闻对上闻姝的眼神,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面上莫名有些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解释说: “就,同学的生日恰好在除夕夜,我想给他过完生日再走。” -------------------- 不好意思白天有事耽搁了一下,来晚了 啵啵啵,晚安~ 第34章 我自愿倒贴 江闻曾经专门问过傅序的生日,在得知他从小就不过生日后还惊讶了下,虽然傅序看起来并不在乎。 而傅序对此的解释,则是说他生日的时间点不太好,正好是除夕夜,那时候家里人一堆事情要忙,连他们自己的生日都不见得会特意过,更别提给他过生日了。 傅序记得小时候生日被忘记后,他爸妈忙完想起来还会愧疚一阵,后续给他补上,不过因为他对过生日这种事反应平平,且越长大越讨那二位的嫌,渐渐地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偶尔傅序自己都会忘掉。 不过江闻没忘,并打算在除夕下半夜拎着礼物偷偷去找他。 至于要送的礼物,他也已经准备好了——是他亲手雕刻的一座大理石雕像。 前前后后从有想法到完成差不多搞了一个多月,毕竟是傅序第一次开口让他送东西,尽管不能把他自己的那座裸身雕塑送给他,但这个好歹也是他费心思做的。 大概四十厘米高,是按照傅序的微信头像雕出来的,一双白色的羽毛翅膀,中间立着一把弓箭,上面按照他自己的习惯镶嵌了几颗黄钻,闪闪发亮。 虽然不清楚翅膀和弓箭的含义,但傅序的头像一直没有变过,想来应该是喜欢的。 而除了这个,他还打算再做一个蛋糕。 除夕前一天的下午。 江怀天和江望津在餐桌前准备过年饺子的馅料和皮,江闻和闻姝则挨在一起看小视频学习如何做蛋糕。 江闻一边看一边往玻璃碗里加材料:“鸡蛋3个,牛奶40g,玉米油35g,低筋面粉50g,砂糖40g……” 江闻小心翼翼把蛋清分离,随后开始打发。 闻姝在一旁指挥,看着烤箱的按钮:“球球,教程说155度烤45分钟就可以了。” 江闻扭开关:“好。” 两个人满眼期待地看着烤箱。 半个小时后。 江望津一手的面粉,捏着饺子皮,忙里偷闲往厨房里看:“我怎么闻到一股糊味?” 江闻还在捣鼓一会要抹的奶油,听到江望津的话连忙往厨房跑,打开烤箱一看,蛋糕坯倒出来时,底部全部烤焦,直接炭化了。 江闻:“……” 闻姝笑道:“是不是温度太高了,再做一个?” “只能这样了。”江闻这次稍稍调低了温度。 四十五分钟后,随着叮一声,江闻戴好手套把烤盘拉出来。 这次蛋糕胚没糊,但塌了。 江闻把蛋糕胚一人分一块吃掉后,又重新做了一个放进烤箱。 又一个四十五分钟。 江闻弯腰看着烤箱内部蛋糕胚的状态,时间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来,这次很成功,蛋糕膨胀地刚刚好,回弹也还可以。 蛋糕的香味飘在空气中,江闻系好围裙,把早就准备好的奶油装进裱花袋,开始兴致勃勃给蛋糕放馅料和抹奶油。 闻姝手里相机早已经打开开始录像,摄像头先对准早就包好饺子、正坐在一旁聊天的江望津和江怀天拍了一遍,见江闻准备开始抹奶油,相机转过来对准他,声音温柔:“今天是一月二十八号下午四点。” 闻姝声音轻快:“球球十九岁啦,现在他正在做蛋糕,但不是给我和他爸爸吃的。因为今晚他要去给一个生日在除夕夜的男生过生日。” 说到这里,闻姝走近,相机拍着蛋糕,江闻正在上面用巧克力酱写字:“球球,要写什么?” 江闻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手上拿着裱花袋专心致志在奶油上写字,但耳根早已经泛红,说:“写傅序生日快乐。” 闻姝点头:“对,球球喜欢的男生叫傅序。暗恋人家两年,今晚要去给人家表白吗?不过球球很胆小,应该不太敢……” 江闻耳朵唰一下更红了,写完最后一个字把裱花袋一丢,恼羞成怒地看向闻姝,伸手要把相机夺过来关掉:“妈妈,不要拍了。” 闻姝拿着相机立马跑走,笑着说:“好了好了,记录一下嘛,不拍了不拍了。” 见闻姝拿着相机去找江怀天,江闻这才重新回厨房切水果。 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他目前还想和傅序再做一段时间的朋友,表白……起码要等他们关系更好一点吧? 至于要多好,江闻暂时还没有想好。 不过他觉得…… 江闻想起自元旦以来他和傅序待在一起的画面,感觉傅序对他好像越来越好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亲密,但每次傅序都无知无觉的样子。 ……可能快了吧。 蛋糕做好后,江闻盖上透明的塑料盒放进冰箱冷藏。 江闻已经提前问过方寻,傅序每年都会和家人在家守岁,过了十二点就可以去找他了。 吃完年夜饭,江闻陪家人在客厅看春晚,十二点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拎着蛋糕和雕塑出门。 闻姝看着外面的天色,迟来地有些不放心,不过他她没有说太多,只叮嘱道:“球球,外面冷,记得早点回来啊,五点半之前我们还要一起出去拜年。” “知道啦。”江闻戴好帽子和围巾,一手拎着蛋糕,另一手提着放雕塑的皮盒,蹦蹦跶跶地出门。 看着江闻离开的背影,江怀天走过来把披肩披在闻姝身上,宽慰道:“随他去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见江怀天过来,闻姝一贯轻松的面上显露出担忧:“望津不是说了吗?球球喜欢的那个男孩不喜欢男生,球球现在开开心心地和那人做朋友,以后……”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对方也喜欢球球呢?”江怀天乐观道。 “算了,就这样吧。“闻姝叹了一口气,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望津呢?” “找他的情人们玩去了吧,这个不用担心,谁伤心,江望津都不会伤心的。” 闻姝:“……” 有时候真想把他两个儿子的感情观捣碎中和一下。 — 蓝水别院。 傅序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陪他爸妈守岁。 春晚热热闹闹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几个人都懒得关注,傅序坐在中间,已经受了韩有仪和傅知远的联合攻击一个小时之久。 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挑起来的,大概是春晚的某个小品,不知道哪句话戳了这夫妻俩的心尖,让他们开始又一次念叨起傅序来。 韩有仪酸溜溜道:“看看,人家小孩叛逆成年后起码态度好点,还知道给爸妈买礼物道歉,一年也不见你给我们买个礼物瞧瞧。” 傅序靠在沙发上:“我没错我买什么礼物?” 傅知远推了推眼睛:“现在就错了,你应该说下次补上。” 第51章 傅序“啧”了一声:“爸,就你会说话。” 傅知远笑了笑:“过奖。” 韩有仪瞪了一眼傅知远:“臭毛病不改补什么也没用。” 傅知远附和:“对,你妈说的对。” 又开始了。 傅序换了个姿势玩手机,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改不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傅知远看向韩有仪,又看向傅序:“儿子,要不试试呢?找个女生谈谈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 傅序瞥了眼傅知远:“爸,你想我让祸害人家女孩感情就直说。” “那倒没有这个意思。” 韩有仪审视着傅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找我要的那一盒欧泊不是说送朋友吗,送给谁了?” 傅序一顿,面色犹豫了下:“没谁。” 韩有仪直觉有问题:“那五颜六色的宝石一般男生可不喜欢,十几万的东西送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大方呢?回头我遇到方寻可要好好问问他你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值得你特意开口跟我要宝石,上赶着送给人家。” 傅知远好奇问:“女生吗?” 傅序皱眉,否认:“不是女生。” 傅知远挑眉:“那就是男生咯,儿子,你喜欢人家啊?” 傅序不说话了。 韩有仪拧眉:“喜欢就喜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一向有话直说最硬气吗,怎么,人家不喜欢你啊?” 傅序偏过头,声音不情不愿的:“嗯。” 韩有仪:“……” 傅知远:“……” 韩有仪嘴角扯了下,一下笑出声:“你也有今天。” 然而笑过之后她又有点不可置信:“傅序,你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好吧,也不是特别贵重。但你做到这份上,结果人家还不喜欢你,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傅序眼皮都懒得抬:“我反思什么?” “你到底会不会追人,你知道怎么追人吗?你这张脸是摆设吗,能不能有点出息?” 傅序看着韩有仪一副恨不得替他追人的架势,实在是不理解:“妈,你不是反对我喜欢男生吗?” “反对你也不是你追不上人的理由。” 傅序捏了捏眉心:“妈,你没事干要不回房间睡觉吧,这不是追不追得上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傅序自暴自弃,随口扯:“他不喜欢男生,我自愿倒贴的,人家看不上我,和我做朋友就不错了。” 韩有仪一口气没上来:“……你说什么?” “我倒贴。”傅序重复一遍。 傅知远同样震惊地看着傅序,顺了顺胸口:“儿子,虽然我们平时不太管你,但是倒贴……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换个正儿八经喜欢男生的追也不是不行。” “那男生还喜欢什么?”韩有仪气道,恨不得拿钱砸得对方立马当场接受傅序,“红钻蓝钻紫水晶,翡翠喜欢吗?我都有,你随时找我要。” 傅序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俩人此时的态度,心想真是想开窗就要先掀屋顶,但他也没天真到真以为他爸妈因此就接受他的性取向了,说说而已,当不了真。 傅序懒散地起身:“我先上楼了,你们继续看电视吧。” 说罢,傅序没再管他爸妈如何嘟囔跳脚,径直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傅序看着他和江闻的聊天界面,思考要不要和江闻打个视频,但又不确定他有没有睡觉,于是先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消息。 等了一会,江闻没回,傅序便也只好打消了和江闻视频通话的念头。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看着屏幕上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傅序原本还舒展的眉头倏地皱起来,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傅序没有说话,等着对面先出声。 然而这次对面除了乱七八糟的音乐声什么也听不到,对方没有说一句话。 傅序有些不耐烦了:“这次又想干什么?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下一秒,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对面传出来。 “傅序,见一面吧,就一面。” 傅序冷笑:“没什么好见的,我已经说过了,蒋文安,你现在要做的是把你私下藏起来的那些照片该烧的烧了,然后趁早滚出我的视线。” “照片……嗝,照片,我拍了新的。”蒋文安语气卡顿,像是喝醉了酒,咯咯地笑起来,“放假那天,我去找你了,可惜你不在啊,又正好遇到江闻,就和他聊了一会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哈哈哈。” 傅序眸光忽然一凝,语气沉了下来:“你见了江闻?你和他说什么了?” “见一面吧,傅序,我在capture,你来了我就把照片都给你。” “你……”傅序刚想说什么,才发现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傅序低骂一声,换衣服下楼。 韩有仪和傅知远还在客厅,春晚已经结束了,他们正在和傅伯山打电话,突然见傅序从楼上下来,韩有仪问:“大过年的干什么去?” “一会就回来。”傅序说完,匆匆往外走。 半个小时后,傅序来到中央广场。 虽然是除夕夜,但capture里依旧多的是喝酒买醉的人。 傅序绕过一个个穿着暴露的男人女人,径直走向卡座的方向,在角落找到一个人独自喝酒的蒋文安。 傅序冷着脸拎起蒋文安衣领,在对方半睁眼还没看清来人时,直接一拳揍了上去。 “啊——” 哐啷一声,蒋文安手里的酒杯摔碎在地上,他痛呼出声,下意识抬手挡住脸。 傅序手下没留情,抓住蒋文安的手臂,把他从沙发上扯下来,膝盖抵住他肚子,又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这一拳力道极重,蒋文安呜咽一声,手臂护着头,整个人弯腰蜷缩起身缩起身体。 “别打了,咳别打了,咳咳……” 傅序没想引来保安,见好就收,他坐在沙发上,垂眸冷眼看着蒋文安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蒋文安眼镜腿断了,他颧骨生疼,唇角直接破了皮,蒋文安揉了下脸,把眼镜扔在一边,露出一双略显阴郁的眼。 慢吞吞坐在傅序对面,蒋文安看着傅序冷眼霜面,竟又低声一阵阵笑起来。 傅序皱眉:“你笑什么?” 蒋文安嘴里隐隐的血腥气,喝了口酒把血腥气压下去:“我笑,我约了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算出来见我一面,今天一提江闻就答应出来了,你这么紧张他?” 傅序:“你找江闻说了什么?” “你猜?”蒋文安哈哈笑起来,“话说傅序,现在你身边的人该不会都还不知道你的性取向吧?” 傅序没说话,目光有些厌恶地看着蒋文安,他此时明显醉得不清,把他之前一切正经得体的伪装尽数打碎。 “你装的可真好啊,骗过了那么多人。”蒋文安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醉醺醺道,“可惜你骗不过我,真是搞不懂你,一直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瞒着挺好。”蒋文安有些颓丧地说,“你瞧,自从出柜之后,过年我都不想回家,只能一个人来这里喝酒。” 第52章 蒋文安自从高中因为被傅序拒绝和家里人出柜之后,打过骂过,但他都不改,最近家里人似乎彻底放弃劝他了,蒋文安起初很开心,觉得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终于消失了,但他却突然发现他和家人的关系直接降至冰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过年的热闹是爸爸妈妈,哥哥和他的孩子们的,只有蒋文安被孤立在外。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傅序,都是他害的。 如果不是傅序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迫出柜,他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怪傅序,都怪他。 蒋文安握着酒杯,恨恨地想。 -------------------- 长长的一章,可以得到你们的海星投喂吗?罒w罒 第35章 capture capture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几个肌肉男正在表演脱5衣舞。 傅序并不关心蒋文安心里是如何悔不当初的,他只想知道蒋文安见江闻和他说了什么。 然而蒋文安却故意吊着傅序:“想知道?你亲我一下,说不定我心情好就告诉你了。” “你想死吗?”傅序目露厌恶,一阵反胃。 “开个玩笑。”蒋文安笑了一声,重新给自己杯子里倒满酒,“你那么难追,我可不想再撞一次南墙。”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张照片推到傅序面前。 傅序拿过来看了,却忍不住冷笑:“蒋文安,你真是死性不改,劣性难移。” 这些照片大概是最近一两个月拍的,全部都是他和江闻合照。 下课等江闻、食堂一起吃饭、送江闻离开、咖啡店复习、晚上操场散步……一系列照片,全是偷拍的他和江闻。 而最早的一张,则是在元旦那晚。 这一张只有江闻的背影,他正抬头看天上的烟花,而傅序则拿着手机在拍江闻,照片里他眼神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江闻的侧脸,目光专注,好似藏了千言万语。 傅序眸光凝重,手上下意识把照片捏紧了。 “傅序,你表现的太明显了。”蒋文安看出来傅序表情的变化,他呵呵笑起来,“所以现在,你要不要再猜一猜我和江闻说了什呃——” 咚地一声,蒋文安手里的酒杯从手里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傅序一手控制着蒋文安,另一手掐住蒋文安的脖子,看着他脸色渐渐变红,等到他脖颈间青筋冒起,快到极限时,才陡然松开,自上而下地垂眼看着蒋文安:“给我好好说话。” 蒋文安弯腰捂着脖子猛咳,大口地喘气,抬眼间看到傅序不耐烦的神色,蒋文安语气更加恶劣,像是嘲笑他一般:“傅序,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告诉江闻你是gay的事实?高中谁不知道你恐同,但其实呢?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他们都被你的表象给骗了!” 傅序神情冷淡,撩起眼皮看蒋文安发疯,眼底的不耐烦快要溢出来:“如果你把我叫来这里只是发泄情绪,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傅序作势要走,蒋文安喊住他:“傅序!” 傅序顿住脚步,冷眼看着他。 蒋文安胸腔起伏,他呼出一口气,声音低下来说:“我和江闻见面只是简单聊了聊而已。比如说我知道了江闻和我们一个高中,再比如说,你以前习惯隔着窗户往对面教学楼看的时候,原来不是看风景。” “你是在看江闻吧?我记得美术班是那个方向。”蒋文安嘴角慢慢掀起一抹嘲讽,紧接着的一句话直接把傅序钉在了原地。 蒋文安直勾勾看着傅序:“最后,我问江闻是不是喜不喜欢你。” 傅序原本正看着手里的照片,听到这话,猛然抬眸看向蒋文安。 蒋文安注意到傅序瞬间投来的目光,他忍不住笑:“怎么,紧张?你也会紧张?” “你猜江闻怎么说?”蒋文安声音拉长,看着傅序的脸一字一句道,“江闻和我说啊……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当然不会喜欢你,他只拿你当朋友而已。” “如果你真的……” 傅序表情丝毫未变,手却悄悄捏紧了,沉声问:“如果什么?” 然而之后再怎么问蒋文安都不说了,他话语混乱,眼神似醉非醉,又断断续续说起高中莫须有的事。 “是你,是你先看我的。” “我缠着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拒绝我。” “你不在意,我能怎么办,是你先念了我的名字,是你……” 傅序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也懒得听蒋文安这没救的性缘脑继续撒酒疯,他起身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卡座的位置,身体忽然定了定。 在一群男男女女中间,傅序一眼就注意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灯光变换间,他看到对方靠在沙发上时仰起的迷醉酡红的脸。 江闻? — 两个小时前。 江闻拎着礼物在蓝水别院门口下车。 这里安保出了名的严,以前江闻跟着傅序进来过一次,但这次没有傅序领着,需要经过业主的同意才行。 然而江闻给傅序发的消息却像石落大海般,至今没有回复。 以为傅序在忙没有看到消息,江闻在等了几分钟后,尝试给傅序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闻有些茫然地挂断电话,难道傅序现在已经睡下了吗?但他今晚明明还没有给自己打视频电话。 江闻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打算给傅序的生日惊喜竟然出师就开始不利。 “欸小伙子!你来找谁啊?”保安室亮着灯,大概是见江闻大过年的站在门口老半天也不见进来,便出声招呼。 江闻回头,走过去和保安说:“我来找同学,但他电话关机了,我怎么才能进去?” 保安:“没有业主同意我不能放你进去,要不这样,你给我说你要找的人住在哪一栋,我帮你打一下业主的座机号?” “谢谢,我找a9栋。”江闻有些感激地看向保安大爷。 这次电话很快打通了:“您好先生,这里是保安室……” 保安大爷将情况告知业主之后,把电话交给了江闻。 江闻声音有些紧张:“您好,我叫江闻,今晚来找傅序,请问他在家吗?” 话筒里一道清澈的男生声音传出来,傅知远无声地和韩有仪对视了一眼。 韩有仪瞪了他一眼,无声地说:看我看嘛? 傅知远悻悻收回视线,试探问:“你好啊小同学,傅序他现在不在,你找他有事吗?” 江闻有些意外:“傅序不在家吗?” “对,他刚出去不到半小时。”傅知远提议道,“外头怪冷的,你要不来家里坐坐吧?傅序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江闻对见傅序的家长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想了想还是婉拒了:“不用了叔叔,等他回来您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吗?我的电话是186……谢谢。” 关掉电话后,江闻又给方寻打了个电话,想问他傅序是不是找他去了,但对方似乎正在家里打牌,对傅序的行踪一无所知。 第53章 无果,江闻只好在周围的花圃边找了块假石坐下,想着在这里等一会傅序,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江闻无比庆幸现在是冬天,蛋糕就算放在外面时间长一点也不会化,等下傅序回来,他就直接祝他生日快乐,也不知道傅序会是什么表情…… 江闻坐在外面的石头上,边等边乱七八糟地想。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期间江闻又给傅序打了个几个电话,但无一例外地都没有打通。 江闻忘记拿口罩,鼻尖被冻得发红,连睫毛扫过眼下时都是凉的,江闻双手合十抵在唇边呼出一口寒气,感觉腿冷得有些僵硬,他站起来在原地蹦了蹦,感觉血液畅通了一点。 最开始的保安大爷听到动静,见江闻还没走,用纸杯倒了点热水给他:“小伙子,还没走啊。” “谢谢。”江闻接过来热水喝了一口,感觉从口腔一直暖到了胃里,“嗯,同学还没有回来。” 保安大爷注意到放在江闻脚边的蛋糕盒子:“来给同学过生日?” 江闻点点头。 保安大爷也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看向江闻的目光有些怜爱了,他摇了摇头叹气:“你那同学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回来,这大过年的天寒地冻,在这外面呆一夜可受罪,不少人都在外面聚会玩呢,你要不再问问其他同学?” 江闻也想问,但除了方寻之外,他也想不出傅序在今夜还能去哪里,便只能在这里干等。 保安大爷见江闻坚持在这里等,也不好多劝,只好又递给他一杯热水,让他暖暖手。 一直到凌晨三点,江闻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闻姝困倦又担心的声音:“球球,还没有回来吗?” 江闻自然不能说他在这里干等了几个小时,他心里失落极了,借口说:“妈妈,过完生日我打算去找哥哥玩,不用管我,你们先休息就好了,你们拜年出发前我会和哥哥一起回家的。” 闻姝不疑有他:“好吧,记得不要和你哥哥一起喝酒。” “放心吧,我不会的。”江闻笑着挂断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江闻决定不再等,他把礼物和蛋糕一起交给保安室的大爷,拜托对方等天明之后再联系a9栋的业主,让对方来取,随后离开蓝水别院。 暂时不好回家,江闻给江望津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 电话将一接通,江闻只听到了对面嘈杂混乱的音乐声,江望津的声音掩盖在其中,模模糊糊说了什么,江闻一个字也没听清,只好先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江望津直接丢给了他一个定位。 江闻点开,发现是capture。 第36章 partner长岛冰茶 江闻是有些生气的。 一方面生气傅序至今也不接电话,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另一方面,则是遗憾不能第一时间和傅序说生日快乐,为他准备的惊喜落了空。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和傅序说他今晚要来找他的,想到这里,江闻忍不住叹气。 他心情不好,一进capture更是被这里的音乐和人闹得耳朵眼睛疼,鼻子也不太舒服。 这几年城区烟花爆竹管控得厉害,每年大部分人又都会返乡过年,a城各个小区都静悄悄的,此时看着capture内部五光十色的灯光以及过年红彤彤亮闪闪的装饰,江闻倒是意外感觉到了年味,坏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当然,如果江望津没有和身边穿着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吻得那么犯规就更好了。 只见江望津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搂着人接吻,手掌慢慢滑到尾椎下面,直接拖着对方坐在自己腿上,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并强势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喘息声时轻时重,动作间让对方本就性感大胆的衣服更加岌岌可危。 江闻看了个脸红,但在场的众人却像早已习惯一般,自顾自地喝酒,要么就是也像江望津似的,和身边的人调情接吻,这场面,比上次李肃带他来这里小打小闹单纯喝酒玩牌可要刺激多了。 最先发现江闻过来的是袁理,她朝对方招了招手:“江闻,过来这里坐。” 江闻走过去坐在袁理旁边,只见她晃着酒杯,依旧是一身素雅的旗袍,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不过他本人就是反差最大的那一个,江闻倒还算习惯:“袁老师,你也在。” “朋友小聚一下,你哥还是我顶头的大老板,当然要来。”袁理笑着说,“大过年的,不在家睡觉怎么想着来这里找你哥?” 江闻当然不会说他在外面冻了两三个小时,没有办法才来这里的:“在家太无聊了。” 袁理抿了一口酒,打趣:“那你今晚来的不巧,今晚你哥应该顾不上你了。” 江闻看向江望津,他还在和坐在他腿上的女人调情,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把人家逗得直笑,一边笑一边慢条斯理地吻对方的脸颊、脖子和手指。 待对方主动把唇凑上去后,他才矜持地回以对方一个深吻。 江闻:“……” 关于哥哥的情人们,江望津在家里并没有太多避讳,偶尔江闻问起来,江望津还会把一些无伤大雅的照片拿给江闻看,无一例外都是长相很秾艳成熟的类型,今天的同样如此。 这是一个长相气质都很迷人的女人,五官明艳,眼眸狭长而妩媚,皮肤白皙似雪,一举一动都自有风情,让人想到招摇的芍药花。 但她和江望津坐在一起,就意味着现在她是江望津的partner,一切有关于口齿、身体欲望上的所有权,都属于江望津。 江闻挪开眼,和袁理说:“五六点钟哥哥还要和我一起出去拜年,过夜什么的……今天应该不太行。” 袁理挑眉,刚想说话,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就打趣道:“你哥心里有数的,弟弟,喝酒吗?” 他们这一帮人都是从学生时代就有交情的,自然都认识江望津天天挂在嘴边的乖弟弟,还算熟悉,也都把江闻当自家弟弟看。 江闻接过来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是一杯调制的鸡尾酒,似乎叫长岛冰茶,江闻闻到里面有伏特加和龙舌兰酒的味道。 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尖,江闻刚想喝,手里的酒杯就被一只手从旁边抽走了。 不知何时,江望津已经放开了身边的女伴,悄无声息地走到江闻身边坐下,顺便肘击了一下给江闻酒的人:“要死,敢给我弟弟喝这种酒。”说罢,江望津把手里的酒随手放在桌子上,给服务员要了一杯大都会,“这酒度数太高,你喝不了,喝这个。” 江望津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但还远没到醉的地步,只是一贯整齐的衬衫被女伴解开了三四颗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看起来放浪不羁。 江望津换了个姿势,让女伴更方便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他问:“怎么突然想着来找我了,不是去给朋友过生日去了吗?” 手里的酒果香浓郁,入口酸甜,江闻指尖点着酒杯边缘,语气郁闷:“他没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江望津看了下手表,眼看着时针快跳到数字3,他挑了下眉:“所以这么长时间你就干等了?” 江闻低头:“嗯……” 第54章 “唉。”江望津揉了揉江闻脑袋,凑近了才发现他脸上有些红,江望津碰了碰,手背不期然被凉了一下,眉毛当即皱起,意识到不对,“你大冷天在外面等他的?” 江闻揉了揉脸,这里暖气开的足,冷透的身体其实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傅序不在,我当然也不好一个人去他家。” “那他人呢?跑哪里去了?”江望津语气变得不善。 “不知道。” “你啊。”江望津怒其不争地拍了几下江闻的后背,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这下连酒也不给他喝了,要了一杯热水给江闻,“球球,你也太没出息了。” 江闻表示很无辜:“傅序有事不在家我也没办法啊。” 江望津恶意揣测:“你怎么知道傅序是有事出去,不是找其他人玩去了?万一他是去找其他小男孩一起开开心心去过年了呢?” 话音刚落,江闻瞬间像炸了毛的猫,瞪了江望津一眼:“哥哥,你把人想的也太坏了。”况且傅序才不会像江望津一样私生活乱七八糟,要找人也不会是一起过年…… 江望津现在对傅序为数不多的好感正直线下滑,他冷哼了一声:“你准备的礼物和蛋糕呢?” “交给他们小区的保安室保存了。” 江望津:“啧。” 江闻不满地看向江望津,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抿唇不再搭理他,他没喝什么白开水,拿起桌上被江望津擅自收走的长岛冰茶,一个人去旁边的单人沙发默默喝去了。 江望津没再管江闻,起身去另一边和人聊天谈事去了,临走前让女伴待在这里看着江闻,免得他一不小心喝醉乱跑。 在场的人就属江闻年纪最小,有稍年长的比江闻大了都快两轮,大家拿江闻当小孩看,低声嘱咐了几句,同样叫了几个身边的男伴女伴去陪他说话,避免他一个人无聊。 江闻本来还想一个人静静,这下好了,不知不觉身边围满了人,有几个话多的,一边聚着玩游戏一边不忘逗江闻笑,虽然江闻没说多少话,但气氛看起来倒也热闹。 如果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就更好了。 江闻捂了下鼻子,发现没有什么用,只好埋头一点点地抿酒,尽量只闻酒水的味道。 这些人并不似这里的男模女模那般穿着,也不是capture提供的什么特殊服务,算是江望津他们这些人更乐意接受的一种更加安全稳定的情人关系。 partner,不过是听上去好听罢了。其实就是单纯的钱色交易,身体娱乐,固定的炮友,再发展发展,就成了娱乐八卦常说的包养关系。 江闻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玩,手里的长岛冰茶口感酸甜,冰块在茶色的酒液里晃动,入喉冰凉,江闻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身体也逐渐热起来。 此时江闻还不清楚,手里看着像饮料一样的鸡尾酒是出了名的酒精度数高,俗称“失身酒”,初喝不觉得,后劲却大。 期间有人来找他一起喝酒,江闻睁着一双湿润而朦胧的眼,也没有看清眼前谁是谁,有人来他就和对方碰一杯,不知不觉就把手里的酒喝下去多半杯。 本就有些泛红的脸慢慢染上一抹酡红,江闻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不远处的袁理注意到江闻,拍了拍江望津,提醒说:“你弟弟差不多快醉了,没事吧?” 江望津忙里偷闲看了眼江闻,见他被一群人围着逗乐,大多都是女性,大概率也出不了什么事:“没事,不用管。”反正不是男的凑过去就行。 与此同时,江闻感觉脑袋有些发晕,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醉了,身体宛如不是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伴随着困倦,浑身飘飘然发软。 江闻猛地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他还不想睡——傅序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江闻眼皮打架。 “困了吗?要不要去楼上休息一会?你哥哥有单独的包厢。”一道轻缓的女声从身边传过来。 江闻揉了揉眼,看清是江望津的女伴:“唔……好吧。”他确实太困了。 “我带你上去。”对方扶着江闻起来。 “谢,谢谢。” 与此同时,在江闻没有注意的不远处,一双眼正紧紧盯着他。 傅序在看到江闻出现在这里时,第一时间就摸出手机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开机键按了几下屏幕始终没有亮,他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电量已经消耗完彻底关机了。 “傅序,别走……”蒋文安还在后面发酒疯,“你的那些照片我都保存的很好,从来没给别人看过,你不想要了吗?我可以还给你。” “只要你别走,我不想回家……”蒋文安断断续续地说。 傅序正思考要去哪里充电,抬眼就看到江闻已经被一个女人扶着跌跌撞撞上楼了。 capture楼上那是什么地方?说好听了是给客人提供休息场所,难听点就是n夜情,为约1炮上2床提供方便。 江闻,到底想干什么。 傅序心中发紧,抬脚就要追上去,谁知衣摆却被身后一股力死死拽住。 “给我放手。”傅序回过头,蹙眉看着蒋文安,对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蒋文安,你装什么可怜?” “你陪我一夜,天明再走不行吗?”蒋文安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酒,面上渐渐显露出明显的醉意,阴郁又偏执的眼里隐隐几缕血丝。 很多人都说进入大学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高中环境封闭,大家丑的千篇一律,那时喜欢的不得了,上了大学,见到了更大的世界更多的人,说不定几天就忘光了。 蒋文安最开始也会这样想,甚至这学期还交往了一两段,相处都还不错。 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傅序,忘记了高中那一段一直被拒绝的经历,甚至也想过删除那时候偷拍的东西。 但等他再次遇到傅序,他才发现其他人和傅序一比都差远了。高中就足够耀眼的人,到了大学只会更加瞩目让人向往。 他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的焦点。 于是蒋文安在元旦那晚毫不犹豫地喊住了他。 他知道傅序再见到他,对他绝对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他就是想看到对方的目光朝他投过来的样子,什么表情都可以。 他想和对方多说一些话,于是他提到了高中偷拍他的照片和视频。 果不其然,他顺利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蒋文安很高兴。 可惜这种高兴很快就破灭了。 他以为傅序天生冷淡疏离,原来他也会笑,也会温柔说话,也会故意逗对方开心而做幼稚的事情,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江闻有什么好?”蒋文安想起那天和江闻在咖啡店相处的下午,轻蔑道,“他挺不会说话的,温吞呆愣,看起来还有点孤僻沉默,性格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你喜欢他什么?” “是因为脸?”蒋文安没有看到傅序越来越不悦的表情,自顾自地发泄,“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喜呃——” 傅序抬脚踹在蒋文安肚子上,眼中藏着戾气,神色冰冷,提着蒋文安的衣领快把他给拎起来:“蒋文安,你说出这种话就足够让我瞧不起你,江闻什么样,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肆意诋毁。” 第55章 蒋文安后背撞上沙发,他捂着肚子疼出了泪,语气怨怼:“你在这里这么维护他,你们也只能当朋友,你敢在他面前承认你是gay吗?” 傅序连眼皮都懒得抬,想起刚才江闻贴着那个长裙女人上楼的样子,似自嘲,又似讥讽:“不需要了。” 只要江闻性取向不变,他就也没必要承认这件事。 但是…… 傅序看着已经消失在二楼转角的两人,握了握拳,转身跑上楼。 第37章 钱色游戏 capture二楼不似一楼那么昏暗,灯光如昼,江闻将一上来,眼睛还不太适应,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晕了,思维像是一条绷紧的线,这条线上有去房间睡觉和等傅序消息两件事。 但江闻浑身发软,没力气做多余的事,脑子更是控制不住嘴:“姐姐,可以帮我把手机打开吗?”他要再看一眼傅序有没有联系他。 “好,你手机在哪?” “在……” “江闻!” 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江闻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贸然打断,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又觉得自己肯定可能是听错了,傅序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江闻想着,神色茫然地看向身后。 傅序刚一上来,就看到江闻身边那个穿裙子的女人正紧挨着他,一只手还在江闻身上乱摸。 这还是走廊,连进房间里都等不及了吗? 傅序眼眸沉了沉,心中暗暗冒起的伶仃火星陡然乍起,往日的冷静克制俱化作了飞灰,情绪宛如鸟雀逃离困笼,不受控制。 傅序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江闻手腕猛地把他扯到身边来,冷着脸审视面前明显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女人:“你乱摸什么?!” 江闻就喜欢这种类型? 江闻手腕猝不及防被握住抬高,他身体踉跄了下,肩膀直直撞进身后人怀里。 紧接着一阵熟悉而又好闻的气息迅速缠上来,江闻鼻尖动了动,思维一瞬间清醒:“傅序?等一下……” 傅序一凑近江闻,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语气不佳:“你喝酒了?” 江闻想问的话被打断,解释道:“只喝了一杯……长岛冰茶?” 傅序蹙眉:“上次喝那么点酒就醉了,你竟然还敢喝这种调制酒?” 江闻耳朵像塞了一团棉花,傅序的声音朦胧而沉闷,江闻茫然道:“傅序,带我去睡觉吧,我好困,我好像醉了。” 醉了还随便贴着人来这种地方,这里是睡觉的地方吗? 傅序瞥了眼还站在旁边等江闻的女人,手从江闻手腕下滑:“我带你回家去睡。” “唔好。”还没反应过来情况,江闻的手就被傅序牵住了,他看着傅序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身后想要跟上来的姐姐,和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跟上来,“姐姐,我要和朋友回家了,不用管我,你回去吧。” 看到对方点头,江闻刚想说谢谢,顺便再让她和江望津报备一下他提前回去的事,但还没等他出声,后脑勺就被一只手按着强制转了回去。 江闻抬眼看向傅序。 傅序垂眸盯着江闻,握着江闻的手紧了紧,语气有些冷淡:“走了。” 手被牵着往前带,江闻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傅序。 他看着径直往前走头也不回的傅序,迟钝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傅序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傅序为什么不高兴?明明他才最应该不高兴,他等了那么长时间傅序连个消息都没有。 “傅序,为什么一直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你……”江闻被傅序带着一路穿过楼下拥挤热闹的人群,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掩盖住江闻的声音,傅序没有听到,只一股脑地带着江闻离开capture。 刚从capture出来,外面的冷空气倏地扑上来。 江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想把手上的围巾系上,但傅序一直牵着他手往前走,没有给他机会。 手也被握得有些疼。 “傅序,傅序。”江闻声音含混不清地喊,带着酒醉时黏糊的语调,“我脑袋晕,你别走那么快。” 傅序没停,一路牵着江闻离开capture那一片酒吧夜1店集聚地。 — 江闻刚喝完酒,又连走带跑地被傅序拉着出来,胃里有点不舒服,脸色隐隐发白。 他抬眸看向傅序,却只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神色不明。 江闻晃了晃头,努力压下反胃的感觉,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两人的手还紧紧拉着。 江闻身上已经不冷了,只是手一直没有热起来,此时被傅序握着,一股暖意好像从指尖开始蔓延,江闻晃了晃手,示意傅序看向自己。 而傅序并没有体会到江闻的意思,只以为想要挣脱自己的手,眸光晦暗了瞬,傅序没有看他,眼睛直视前方的街道,握着江闻的手更紧了一些。 就算江闻不喜欢,他今晚也不想松开。 见傅序手还不看自己,江闻忍不住出声喊了:“傅序。” 傅序不应。 “傅序,你停一停,我们要走着回家吗?”虽然距离没那么远,如果按照以前江闻完全可以走路回家,但现在他胃里不太舒服,“我想快点回去。还有,我给你准备了——” 话还没说完,傅序突然停住了脚步,面色难看地看向江闻。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控制住,沉声问:“快点回去?是好联系刚才的那个女人吗?江闻,她是谁?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和她做什么?capture里面的人你也敢碰?为什么要在过年这一夜来这里找乐子?你是被李肃彻底带歪学坏了吗?” 江闻话还没说完,傅序接二连三的问题就砸了过来,江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却最先敏感地听出了傅序语气里的质问,眉心蹙起,又带着无措。 本来要给傅序过生日他不在就算了,现在终于见到傅序,却被对方一通冷言质问,江闻睁大眼瞪向傅序,有点生气:“为什么要说李肃把我带歪?” 傅序扯了扯唇角:“不是他最先带你来这里玩的吗?之前是喝酒,现在就已经可以随便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玩在一起了,江闻,你为什么这么随便?” 江闻怔怔地看着傅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要这样说他,眼里充满了困惑,有点生气:“我没有,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我为什么不能来capture,那个姐姐只是送我上楼去休息而已啊。”江闻说罢,还想着刚才傅序说李肃坏话的事情,皱眉道,“还有,你不喜欢李肃就不喜欢好了,不要……” “送你上楼去休息。”傅序咬了咬牙重复江闻的话,他并不想在李肃的事情上多说,“带你去休息就是把你往楼上那种地方带的?” 江闻不解:“不然呢?” 傅序气道:“江闻,你到底知不知道capture是什么地方,你的休息就是指和那个女人滚上床吗?!” “你在说什么。”江闻不可置信地看向傅序,“那是我哥哥的partner,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个姐姐上、做……那种事情。” partner?傅序听说过这种说法,一些人滥情无聊的钱色游戏。 第56章 傅序误会了江闻,如果按照平常,他一定会和江闻道歉,但此时傅序看着江闻,蒋文安今天说的话就像锋利的鱼线,刀一般缠上来,勒紧心脏。 [江闻说啊,他不喜欢你,他只把你当朋友。] 傅序心口坠闷,被蒋文安搞得烦躁的心情在看到江闻和一个女人贴近时更加一落千丈,为数不多的理智早已经摇摇欲坠:“是吗,那个不是你的partner,那如果换一个人,你是不是就要和她做些什么了?是不是也打算玩这种交易的戏码?” 江闻脑袋不好使也觉得今晚的傅序有点不可理喻,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我和谁、要做什么重要吗?我没有想做什么,而且就算我……我们也不是未成年了。” 傅序身上一瞬间发冷,一想到未来江闻身边真的出现一个女人,他就心口疼。 但正如江闻说的,他们不是未成年了。江闻要做什么,和谁做,他都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傅序抬手按住眉骨,掩盖住晦涩不堪的眼神。 不是早就预想到了吗? 江闻身边早晚会出现一个比他更亲密、更适合他的人,今天出现、明天出现,亦或者未来的哪一天就突然冒出来了,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需要一直当江闻的朋友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但藏在心底的嫉妒和不甘还是抑制不住,如潮水、如岩浆般地涌出心海,让傅序一时间不能直视江闻。 他怕让江闻察觉到其他的东西。 “对不起。”傅序突然说。 他垂下手,抬起一双晦暗不明的眼,说:“我打车,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司机会把你送回白月湾,我就先走了。” 说罢,傅序把江闻有些散的围巾重新系好,没再看江闻,径直转头离开。 江闻愣愣看着傅序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也顾不上什么难受不难受的,忙跑步追上去:“傅序!你等等我!” 然而傅序并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江闻很确定他听到了,就是不等他。 江闻一边跑着追上去,一边伸手想要拉住傅序,生气道:“傅序,你到底怎么了,我等了你很久,不要说莫名其妙的话,你在不高兴什么,你告诉我啊,你等等!” “我真的生气了!” 傅序终于停住脚步。 然而江闻脚下却没控制住,身体顺着惯性一下撞在傅序背后,牙齿磕了下,猛地咬到舌头。 “嘶唔——”江闻捂住嘴,生理性的泪水瞬间从眼眶里冒出来。 傅序被撞得身体往前倾了下,稳住身体让两人没都倒下,紧接着听到江闻的痛呼,他面上愣了下,抬手捧起来江闻的脸,声音紧绷:“我看看,咬到哪里了?” 江闻眼里含着泪,下巴被傅序捧着抬起来,听到他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舌头很疼,口腔里生出津液,但因为被傅序抬着下巴,江闻咽不了口水,只好紧紧闭着嘴,摇头。 傅序眉头紧皱:“江闻,我看看冒血了没有,冒血了我们要赶紧去买药。”说着,傅序也没管江闻同不同意,手指用力,强迫他张开嘴,另一手食指按住江闻下排的牙齿让他张嘴。 舌头侧面被咬破了一层皮,有点肿了,但还好没有冒血,过几天应该就消下去了,傅序仔细看过后,这才松开手。 江闻将一被傅序松开的下一刻,低头咽了一口口水,捂着嘴推开傅序:“都怪你。”走那么快又突然停下来。 傅序后退一步,垂在腿边的手搓了搓,手指上还残留着一线湿润的痕迹,以及触碰到嘴唇柔软的触感。 他垂眸定定看着江闻,看到他面上还残留着喝酒染上的薄红,唇瓣泛着淡粉,因为咬了舌头,眼睛像含了水,面上责怪又气闷的样子,傅序抿唇道歉:“我的错,对不起。” “嗯……”江闻不满地看了一眼傅序,又低下头,默默给自己戴好围巾,遮住半张脸,郁闷道,“傅序,你今晚心情不好,为什么?你可以和我说,但不要拿我撒气。” 他本来还想和傅序说生日快乐,也想问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打的电话发的消息为什么都不接,但问题太多,又一次次被傅序打断,江闻只好先拽住傅序衣袖,免得他又一声不吭丢下他跑了。 万一再等那么长时间就太糟了。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街道旁树上挂满了暖白的灯笼,这个时间点路上依然零零散散地有人走着,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道,大概有人在这附近偷偷放了鞭炮。 察觉到江闻的动作,傅序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声音疲惫道:“我先送你回家。” “不能去你家吗?”江闻抬眼看向傅序。 “我家里有人。” 江闻:“我可以不进你家,我们在你家附近的公园找个地方坐就行。”他想亲眼看着傅序拆开礼物。 傅序眼神微动,目光转到江闻脸上,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江闻,你喝酒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江闻定定看着傅序,注意到傅序眉眼的疲惫倦怠以及隐隐的烦躁,他张了张嘴,最终垂下眼,语气失望:“好。” “嗯。” 傅序点头淡淡应了声,重新打车。 路上两人一直很沉默,空气仿佛在周围凝滞,任何动静都能吸引两人的视线,却唯独不看对方一眼,气氛怪异到极点。 傅序把江闻送回家后,也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 江闻回到家时,客厅里的灯彻夜亮着,不过闻姝和江怀天已经睡下了,周围很安静。 初始的困倦早已经烟消云散,江闻慢吞吞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 闻姝打着哈欠下楼时,就看到江闻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也不见喝,目光涣散出神。 “球球?”闻姝喊了声,关心道:“怎么了?一脸呆呆的样子。” 江闻眼球微转,看着闻姝在自己身边坐下,声音忽然说不出的委屈:“不知道他为什么就不高兴了,冲我发脾气。” “妈妈,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只是想陪傅序过生日而已。 第38章 ^v^ 傅序送江闻回去后,第一时间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傅伯山的中医馆。 彼时中医馆的大门紧锁,只有门头挂着的两个红灯笼彻夜亮着光。 傅序从门口摆着的几盆多肉盆栽下面找出来藏在里面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后开始在中药柜前东翻西找。 乌梅、山楂、陈皮…… 傅序挨个称重打包好,临走时又把他爷爷特意放在冰柜里冷藏的天然土蜂蜜拿出来一罐。 半个小时后,等傅序提着几包酸梅汤和蜂蜜快走到白月湾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傅序掐了掐眉心,眉头紧锁,缓缓吐出一口寒气。 自然没真的去找江闻,傅序远远看了两眼江闻家,径直去了方寻家。 彼时方寻家里的聚会大概刚结束没多久,客厅里麻将桌还没有撤,方寻他妈见傅序过来,随意招呼了一声,说方寻在房间,让他直接上楼去找就行。 第57章 傅序推开门,方寻正靠在床头打游戏。 方寻目光正盯着屏幕,随意瞥了眼门口,还以为是他妈进来了,结果一眼过去感觉不太对,惊讶道:“傅序?哥这个点你怎么来找我了?” 说罢,方寻很丝滑地看向傅序手里拿着的东西,眼神疑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这也不太像是刚从家里出来的样子啊。 “有点无聊。”傅序把手里提着的酸梅汤和蜂蜜放在方寻书桌上,“有充电线吗?手机没电了。” 方寻把充电线扔给他,眼看着游戏也结束了,凑过来看向桌上傅序放的东西,想要伸手去够:“什么东西,给我带的吗?嘿呀虽然大过年的,但咱们谁跟谁啊,虽然我不怎么吃蜂蜜吧,不过你诚心给我带欸我去。” 啪—— 傅序把方寻的手一下打回去:“别碰,不是给你的。” 方寻捂着手,啧了一声:“好嘛我就看看也不行啊,那么紧张做什么,那你说,这是给谁的?” 傅序不说话了。 他目光沉沉地透过窗户看向对面江闻的画室,试图寻找江闻的身影。 但画室自然是没有人的,黑漆漆的一片,从这里倒是能看到江闻家客厅隐隐还亮着灯,不过其余的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此时天空依旧漆黑,尽管过年烟花管制已经严上加严,市区看起来也静悄悄,但厚重灰暗的云还是早早就遮住了月亮,不必闻,此时空气中大概早已经弥漫起过年彻夜烟花爆竹后硝烟的味道了。 傅序想起来江闻平时总是习惯戴口罩,每次问他,总说哪里哪里味道太大,他不喜欢,闻多了会不舒服。也不知道江闻如果今天出门的话,会不会讨厌这种味道。 方寻在一旁看着突然沉默下来一脸出神的傅序,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哥,想什么呢?大过年的心情就看起来不怎么美妙啊,谁惹你了?” 傅序回神,转眸看向方寻,目光不经意间突然看到窗外方寻父母正出门往外走,看方向,是去江闻家。 他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五点出头了,傅序想了想问:“你不跟着你爸妈一起去拜年吗?” 方寻嗐了一声,摆手说:“他们去拜年我才不跟着凑热闹,免不了问东问西的,我打一夜牌了,待会得去补个觉。” 傅序缓缓哦了声,目光依盯着下面。 与此同时,关机大半夜的手机充上电终于亮了,傅序刚开机,一连串的消息和未接电话就弹了出来,有他爸妈的、爷爷的,还有江闻的。 傅序注意到江闻半夜十二点多就开始给他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家,那个时候他应该刚到capture。 是见他不在,所以才去capture玩的吗? 想到这里,傅序眼神暗了暗,目光逡巡在他和江闻的聊天界面上,键盘弹出来,傅序手顿在半空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熄灭屏幕反手将手机盖在桌面。 旁边方寻还在说话,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江闻好像给我打电话了,我打牌太没听清楚,好像是问你在不在我这里,话说你俩见到了吗?” 傅序没多想,只说:“见到了。” 方寻点点头,放心了:“那就行。哥你要在我这里睡会吗?今天韩阿姨和你爸应该也要来我家走一趟吧,到时候等他们来了你再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傅序目光看向窗外,还在试图寻找江闻的影子,随口“嗯”了声,说好。 — 下午的时候,韩有仪和傅知远一起来方寻家拜年。 他们两家算是多年的老友,认识一二十年了,交情很深。 年轻时傅知远要去国外攻读医学博士学位,韩有仪公司刚起步,正是发展阶段,顾不上年幼的傅序,请的保姆也出现了意外,吃坏东西把傅序搞进了icu,无奈之下韩有仪便只能托方寻父母帮忙照看傅序一阵,谁知这一看就是两三年。 故而刚上小学那几年,傅序大部分时间都在方寻家里度过。 方寻和傅序也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了,也是因此,方寻总吐槽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没人受得了傅序冷酷得一批的性格,连他自己爸妈都受不了他。 傅序对此反应则很平淡,把方寻的话当耳旁风,在一些事情上该我行我素的依旧我行我素,不过却不会真的出什么乱子,了解他的也都习惯了。 两家虽然平时都忙,但平时都有联系,叙一下旧,再说会话,也就准备离开了。 傅序也跟着韩有仪傅知远坐车一起从方寻家离开。 车内,除了韩有仪傅知远两人的说话声外,傅序全程坐在后座闭眼补觉,几包酸梅汤和蜂蜜还好好地护在手里。 韩有仪对他这幅懒散又颓废的样子看得不是很顺眼:“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傅序眼都没睁,偏头换了个姿势。 韩有仪也算是习惯他儿子日常沉默的回应了,哼一声,阴阳怪气:“看来生日过得挺开心,连家都不回了,过完生日还有精力跑来方寻家补觉。” 生日? 傅序撩起眼皮,眼中疑惑:“什么生日?” 傅知远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后座的傅序:“嗯?儿子,你不是去过生日去了吗?” 傅序抬起眼,眉头稍稍皱起:“我什么时候说我去过生日去了。” 韩有仪在一旁听得同样皱起眉,有些意外:“你不是去过生日你去哪了?你同学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家里放着呢。” 傅知远点头,补充说:“对,听保安室的人说,你那同学大冷天在外面等了老半宿,实在等不到你才把东西留下了,我和你妈妈还以为你俩是互相找对方去了,你们没碰上面?” 傅序缓缓坐直身,听得云里雾里,心却好像无声无息地被抓紧了,语气有些急躁:“什么半宿?什么东西?” 韩有仪见傅序突然这么大反应,挑眉:“就昨天半夜你同学打电话来找你呗,我们让他来家里等,他应该是不太好意思,就拒绝了。” “今天一早我们出门,保安室的人正好打电话过来,说有人送东西给你,我和你爸爸就把东西拿回来了,是一个生日蛋糕,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挺重的。” 说罢,韩有仪转头就看到傅序一脸愣怔的表情,咦了声,有些新奇道:“你不是一向不怎么乐意过生日吗?我还当你出去和同学过生日去了,怎么,原来不是?” 傅序脑中嗡鸣,面上表情有一瞬的空白,江闻醉酒时的只言片语突然从他脑海中飞过,带来一阵震颤。 车子刚停,没等他爸妈,傅序便急急忙忙打开车门跑回家。 刚一进门,傅序就看到了客厅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大概半米多长的皮盒。 傅序呼吸有些急促,缓了口气,下意识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锁扣很轻易地就打开了,傅序把盒盖掀起来。 黑色的绒布上,安安静静躺着一座洁白的大理石雕塑。 白色的羽翼张开,中间一把弓箭拉满了弓弦,切割完美的黄钻镶嵌在弓箭中心,透亮夺目。 傅序还记得江闻画室里那些雕塑,在这些种大理石雕塑上镶这种货真价实的宝石的,只有江闻一个。 第58章 傅序垂眸盯着这雕塑久久未动,忽然转身,跑进厨房打开冰箱,在最上面看到了冷藏的蛋糕。 蛋糕过了快一天,上面的巧克力酱似乎有融化过的痕迹,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歪歪扭扭且还不太熟练的字。 [傅序生日快乐] [(nvn)happy birthday!!^v^] 傅序喉结微动,面上慢慢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笑过之后,傅序又忽然想起除夕夜他自顾自拉着江闻离开capture冲动质问他时,江闻不解而又无措的脸。 但之后他依旧没有给江闻说话的余地,冲他发了脾气,以及中途昏了头试图把他丢在路边让他自己回家。 傅序面上的笑容慢慢化为绵绵阴雨,涌上心头的愧疚、恼恨和后悔霎时裹挟了他。 他做错了。 傅序愣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良久,才像回过神来一样,毛手毛脚地在身上摸口袋,急切地打开手机要联系江闻。 [江闻,你现在在哪?] 绿色的聊天框发出去后,前面忽然冒出来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紧跟着下面一行小字显示出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傅序表情忽然僵住。 江闻拉黑了他。 第39章 赔罪 消息发不过去,傅序翻出来通讯录,尝试打江闻的电话。 话筒里机械的声音响了几秒,一道含着困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喂,你好。” 傅序心下一紧,忙出声道:“江闻,是我,你现在——” 嘟—— 傅序话还没说完,对面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显示通话已结束。 傅序没有犹豫,迅速回拨。 然而这次,对面似乎已经知道了是傅序打过来的,任由铃声一直响着,怎么也不接了。 傅序盯着手机屏幕,来来回回在通讯录和微信之间切换,可惜微信的那一个个红点依旧没有消失,江闻也依旧没有接电话。 傅序心下一点点焦躁起来,没有比现在更清晰地意识到江闻真的生气了。 江闻向来没什么脾气,这次好像真的被他惹毛了。 傅序一时间感到棘手,眉头紧锁,突然想起来手机短信还能发消息。 [江闻,接电话好不好。] [图片] [蛋糕和礼物我收到了,你是不是没有等到我才去的capture?抱歉,我手机当时没电了,没有看到你的消息。] [除夕夜是我的错,抱歉,是我误会了,不应该随便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接电话或者回消息都好,江闻,不要生气。] [理一理我。] 消息发出去,下面只显示了“已发送”三个字,仿佛石沉大海,江闻是否看到了他的消息傅序完全不清楚,这种不可掌控的感觉令他感到焦灼。 正想着,韩有仪和傅知远拎着年货回来,见傅序愣神地站在客厅,桌子上的蛋糕也已经被拆开了,傅知远看到后刚想说声生日快乐,就见傅序一看见他,扭头就把蛋糕重新盖上系好绑带,一手提着放雕塑的皮盒,另一手拎着蛋糕头也不回地上楼走了。 傅知远:“……” 我还能抢你蛋糕吃怎么的? 韩有仪没忍住嗤笑一声,看着傅序上楼的背影,不忘提醒:“快点收拾好别在房间待太久啊,我们今晚要在外面吃饭。”过年第一天,免不了各种亲戚间的来往。 傅序上楼的脚步一顿,看向楼下说:“我今晚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我有事。” 无聊话多的亲戚他并不太想见,还是先去找江闻这件事比较重要。 — 另一边。 江闻房间的窗帘还没拉开,室内一片昏暗,只有床上鼓起的一团被子里隐隐露出一点光亮。 除夕夜他喝了酒,又熬了一整晚,江闻天明才睡下,直到刚才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才意识到新年就这样被他睡过去了,傅序的生日也结束了。 江闻醉酒后头痛欲裂,睡了一觉后感觉脑袋更晕了,鼻子有些堵,喉咙也不太舒服,但思绪却很清醒。 因此,在意识到是谁打来了电话后,江闻毫不犹豫地挂断,把手机塞在身下,任由电话铃声响着,默默裹紧被子闭上眼。 电话铃声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才停止,江闻猜测傅序应该放弃给他打电话暂时不会打扰他了。 耳边顿时安静下来,江闻翻了个身慢慢把手机从被子里捞出来。 看着傅序发来的七八条短信,江闻这才想起来他从capture回来后就把傅序的微信拉黑了。 他第一次拉黑人,在这之前他拉黑谁大概都想不到是傅序。 但这都是他应该的,都怪傅序。江闻暗暗想。 而且当时他回家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反反复复看着傅序的头像等待,以为他会给自己发消息,但直到天明,闻姝和江怀天已经从外面拜年回来,傅序都没有和他发半条消息。 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傅序怎么也回到家了,再不济也应该联系他一下的啊。 那一刻,江闻才真的有些生气了,生气完又有点伤心,不明白傅序为什么突然要对他这样。 恰好李肃打视频过来,开开心心地祝他新年快乐,江闻一时间没忍住,把今晚的事情尽数讲给了李肃听。 李肃听完当即炸了:“拉黑!给我把他拉黑!什么破男人不识好歹!以后都不给他过生日了。” 彼时江闻心里既委屈又难过,一气之下就真把傅序拉黑了。 而现在看着傅序换着法地发消息给他,江闻心里顿时复杂起来,在输入框打了几个字之后,想了想,又一一删除了。 他现在还不太想理傅序。 睡是睡不着了,江闻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当即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脚刚一落地,江闻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了一瞬,腿也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江闻揉着太阳穴出卧室门,刚下楼,就看到闻姝和江望津在客厅坐着说话,与此同时,闻姝的声音响起:“……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我看球球回来的时候不太开心,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望津声音无奈:“还能发生什么,球球就是不小心冻到了,又不是小孩子……” “妈妈。”江闻扶着楼梯扶手喊了声,及时打断闻姝对江望津的质问。 听到江闻的声音,闻姝连忙起身:“球球,感觉好些了吗?还发烧吗?” 江闻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任由闻姝摸自己的额头:“我没事,就是低烧,睡一觉好很多了。” “都发烧了还没事!”闻姝斥怪地看着江闻,“晚上还是太冷了,都直接把你冻发烧了,以后出去还是要穿多一点啊,你那些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薄了。” 说罢,闻姝又瞪了一眼江望津:“你自己喝酒就算了,球球喝过酒吗你也不拦着点。” 江望津无辜被骂,耸了耸肩。 “嗯嗯我以后一定多穿点。”江闻连连点头,看着闻姝身上整齐的打扮,“放心吧,妈妈你昨天不是说要和朋友出去逛街吗?怎么现在了还不出去啊?” “欸这就要去了,你爸爸先去车库了。”闻姝理了理头发,拿起沙发上的包就要出门,临走时不忘提醒江望津,“记得提醒球球吃药。” 第59章 江望津在一旁无奈地点头:“知道了妈,你也赶紧出门吧。” 江闻目送闻姝离开,客厅一时间只剩下他和江望津。 江望津翘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抱臂看着江闻:“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闻抬眼看向江望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五点,我跟着爸妈去拜年去了,别扯开话题。”江望津说,“昨晚那个叫傅序的把你领走了吧?你不是给他过生日没等到他吗?他怎么又突然出现在capture?” 江闻不说话了,病恹恹地看着江望津。 江望津扬眉:“不想说?好吧,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们怎么了,吵架?” “别提他了。”江闻避而不答,起身打算回房间,“我回去休息去了。” “行吧行吧。”江望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咋摸着江闻这次是真生对方气了,倒了杯热水递给江闻让他一块带上去,“你的药我放在你房间书桌上了,记得吃完再睡觉。” 江闻点头应了声,转身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江望津一个人无所事事,他正想着要不要去公司看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门铃声。 江望津打开电子屏一看门外站着的人,面上一瞬有些意外,不过眼神转而便变得戏谑起来,拢了拢衬衫袖子,出门。 “你好,请问找谁?”江望津不动声色地打量门外站着的人,上次天太黑没怎么看清,这次倒是看清楚了。 啧,长得还行吧。 傅序看着江望津,他们之前打过一个照面,知道他是江闻的哥哥,于是问:“你好,江闻在家吗?” 江望津面上带笑:“不巧,球球今天发烧正睡觉呢,恐怕不能出来了。” “他发烧了?”傅序眸光微动。 江望津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是啊,听说他除夕夜要去给同学过生日,结果在他们小区门口受冷受动大半宿也没见个人影,今早回到家就发烧了。” “球球可难过死了,一整天没吃饭了,说没胃口。” 傅序听得眉心微蹙:“我能去看看他吗?” 江望津斜靠着门,面上稍有些为难的表情:“嗯?但是球球刚睡着,而且大过年的,要是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然后明天我们全家要出门一趟,要不,你后天再来?” 商量是这么商量,但江望津身体却一动不动,已然摆明了态度不打算让傅序见江闻。 “好,那我就不进去了。”傅序垂了下眸,把手上拎着的酸梅汤和蜂蜜递给江望津,“请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江闻,他昨晚喝的酒度数有点高,今天喝一点蜂蜜水比较好。” 江望津看着手里的东西,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好,我会转交给球球的。” “多谢,我后天会再来的。”傅序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傅序离开,江望津转身回去,结果手里东西还没放下,江闻就已经悄摸摸从楼上下来了:“哥哥,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江望津:“你不是回房间休息去了吗?” “睡不着,我在楼上看到傅序来了。”江闻支支吾吾的。 “不生气了?” “……”江闻默不作声。 江望津哼笑了一声,把手里东西丢给他:“喏给你的。” “他怎么给我这些东西?”江闻看着手里用中药纸包起来的酸梅汤和一罐蜂蜜,眼神有些疑惑。 江望津阴阳怪气:“他说你喝了酒,今天要多喝点蜂蜜水。” 啧,吵架了怎么也一股腻腻歪歪的感觉,现在年轻人交朋友都这样了吗? 江闻不搭理江望津了,抱着东西上楼。 至于生气当然还是有点生气的,不过在他见到傅序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时,心里的滋味却又有些说不上来了。 傅序也许真的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对他发脾气的,他也道歉了,但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傅序。 江闻朋友不多,大多数都是阶段性的,包括不限于上学时的前后左右桌,以及画室里一起画画的同学,过了那个阶段自然而然地便不再联系,于是在他一贯的交友意识里,吵架了就是吵架了,吵架了之后关系要怎么和好?江闻觉得这是一件很棘手困难的事情。 他自然是想和傅序和好的,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因此,江闻在第二天就和家人一起坐上了去往另一个半球的飞机。 这其实也是早就定好的度假行程,只是因为他要给傅序过生日,所以才推迟了一天去,今天只是执行计划,不过傅序不知道而已。 傅序是在江闻一家离开的第二天才知道的。 这次江闻的电话打通了,而且是对方主动打来的。 傅序站在江闻家紧闭的大门前接通江闻的电话,声音有些发紧:“喂,江闻,还发烧吗?身体怎么样了?” 此时另一个半球的某个国家,江闻正穿着体恤坐在沙滩的躺椅上晒太阳:“傅序,不发烧了,我没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傅序心下一动,说:“江闻,你不在家。” “嗯,我和家人出国了,本来应该除夕夜给你过完生日再告诉你的。”江闻声音很平静,并不带责怪,“但是你那晚没有听我讲话。” 傅序沉默了几秒:“是我不好,江闻,对不起。” “嗯,我知道了。”江闻没有说没关系,只道,“傅序,那晚我真的生气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冲我发脾气,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什么都没做错。” 傅序喉结微动:“你没错,那晚是我心情不好,我错了。” “对吧。”江闻轻轻弯了下唇,“那开学再见吧,别在我家门口站着了,智能门铃都给我发提示好几次了。” 江闻轻缓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傅序抿唇,良久才说:“好。”话音刚落,又紧接着问,“那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了吗?” “不要。”江闻果断说,“我还有点生气,不知道要和你聊什么。就先这样吧,挂了。” — 晚上,傅序回到家时韩有仪和傅知远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动静,齐齐看向玄关。 韩有仪看傅序默不作声低头在玄关换鞋,问:“干什么去了,回来还这么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傅序说了声,径直往楼上走。 然而走到一半,他脚步一转,大步走到韩有仪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韩有仪被傅序这架势搞得一愣,目光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亲儿子:“干什么?” 傅序目光定定地看着韩有仪,郑重其事说:“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韩有仪眼皮跳了跳,直觉没有什么好事:“你先说。” “你收藏的那些宝石还在吗?” 韩有仪抬眼:“怎么了?” 傅序:“能不能再给我点。” “……” 韩有仪:“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上次给你那些还不够吗?” “送人,赔罪。”傅序面色有些紧绷,语气略有些别扭地说,“上次那些都已经送给他了,这次是另外不小心把人惹生气了,之前送的不算数。” 第60章 韩有仪没忍住唇角微微勾起,下一秒抬手咳了声,正了正神色:“我早就说让你收敛收敛脾气,阴沟里翻船了吧?” “……”傅序一时间无话可说,也懒得解释,“那你给不给我?” 韩有仪刚想说话,旁边的傅知远听了半晌,凑过来问:“儿子,追人啊?” 韩有仪立马瞪了他一眼:“追什么追,你儿子追的能是什么女孩吗?” 傅序点头承认:“嗯,追男孩。” “我是真的喜欢他。”傅序垂眸,又重复一遍,“很喜欢。” 韩有仪盯着傅序看了一会,说:“给你可以,过两天你跟着我去公司干事,你那什么数学竞赛给我放一放。” “可以。”傅序毫不犹豫道。 “这时候答应的倒挺快。”韩有仪笑骂,“保险柜密码是你生日,去拿吧。” “败家子!” 第40章 烂桃花 二月下旬,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早春的天气依旧很冷,乍暖还寒。 今天不是什么重要的课,内容很水,傅序坐在教室后排靠门的地方,撑着下颚恹恹欲睡。 一直到快下课,坐在旁边的陈嘉德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傅序撩起眼皮,抬手抵唇打了个哈欠:“不了,我一会要去找人。” 陈嘉德比划了手势,张嘴刚想说什么,没注意讲台上老师已经关上了陈年老ppt,说下课。 下一秒,傅序站起来拎起课本就往外走。 “行,那我……”陈嘉德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傅序的影子。 另一边。 傅序赶在其他教室的人还没有出来,迅速下楼,往另一栋教学楼跑去——去找江闻。 开学已经将近一周,傅序原本还按照以前的习惯在教学楼下等江闻,但在他等了半小时也不见江闻过来,并且等他去食堂找的时候,才发现江闻已经和李肃用完餐准备了离开了。 于是第二天,傅序吸取教训,直接去江闻上课的教学楼等他。 万一稍晚了会,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这次同样也是,傅序迅速下楼,直接跑去江闻上课的教室外等他。 彼时走廊里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出来,傅序喘了口气,不清楚江闻有没有提前离开,贴着门框往江闻上课的教室内看。 扫了一眼教室里还没有离开的人,傅序顺利在靠窗的位置捕捉到江闻的身影,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江闻还没有出来,正在收拾书包。 最先发现傅序的是李肃,他挑了挑眉,笑嘻嘻地说:“嘿又来了哥,今天速度比昨天好像更快了一点。” 傅序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李肃一眼,转而目光紧紧盯着江闻,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抬脚走到江闻身边,把他刚收拾好的书包拿过来,说:“我来背。” 书包被傅序拿走,江闻面上并不惊讶,反而看起来已经习惯了。 他点了下头,随后看向李肃,起身走到他身边:“走吧。” “好。”李肃扬起笑脸,边走边和江闻闲聊。 期间江闻没有和傅序说一句话,两人甚至连眼神都没完全对上。 而傅序一手插口袋,另一手拎着江闻的书包,默默跟在这俩人身后。 西园。 今天他们来的比往常早了一些,食堂里人还没有很多,江闻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傅序和李肃已经买好饭坐下了。 桌子只有四个位置,傅序和李肃各坐一边,而他的书包已经提前放在了李肃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只有傅序身边的座位还空着。 见江闻过来,傅序没有说话,只抬眼无声地看着江闻。 江闻对上傅序的眼神,眸光晃了晃,低下头挪开视线,在经过傅序身边的座位时脚步一顿。 傅序眸光微定。 江闻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伸手把李肃旁边位置上放着的书包拿过来扔在傅序这里,随后抬脚走过去,坐在傅序斜对面。 李肃噗嗤笑了一声。 傅序凉凉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收到傅序的眼神警告,李肃满不在乎地晃了晃头,随后朝江闻吐了下舌头,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下午不是没课吗,要不要去参加个活动?” 江闻原本正默默低头吃饭,听到李肃的话问:“什么活动?” “捡垃圾。”李肃说,“不是要百年校庆了吗?这次咱们学校肯定会搞个大的,学生会那边出的活动,说校庆那几天学校会向社会开放,就为了形象,需要找志愿者打扫一下卫生。” 江闻:“这种应该加不了多少学分吧?零点几分的活动就算了。”还不如回家画画。 李肃竖起食指摇了摇:“no,加两分!内部活动,都没通知各班。” “这么多?”江闻眼睛微睁,立马点头,“我参加。” 李肃得意一笑:“没问题,我先帮你把名字学号填上,到时候我俩一起去。” 傅序在一旁听着,没说话,他下午还有课,肯定是参加不了的。 几人用完餐后,走到车棚就要分开了。 傅序把书包递给江闻,挡在他面前,一手按住江闻小电车的车把,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示意江闻伸手。 江闻迟疑了下,摊开手。 一颗用锡纸包着的方形糖落在手掌心。 “山楂糖。”傅序松开车把,给江闻让开路,“回去吧,回见。” 江闻静静看了一会儿傅序,默默低下头点了点,轻声说:“谢谢。” 说话很客气的样子。 傅序眸光暗了暗,唇角勾起的弧度若有似无,无声地看着江闻。 江闻戴着口罩,只有一双眼露出来,尽管知道傅序应该也看不出什么,但顶着傅序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江闻手还是下意识握紧车把,抿唇偏开视线,径直骑车走了。 早春的寒意打在眉间,口罩内微微润湿,前方红灯,江闻刹车停下来,脑子里傅序的声音却还没有停。 开学一周多了,意味着他和傅序也已经这样别别扭扭一周多了。 倒不是他不原谅傅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像说什么都怪怪的,于是便索性一直这样别扭了下去。 不过江闻也知道这样好像不怎么对,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下午,江闻和李肃说起这件事。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李肃把手里的志愿者红马甲套在身上,随口问。 江闻拿着黑色垃圾袋和拾物器,边注意着脚下的垃圾边说:“其实还好,也不怎么生气了。”况且他生气又怎么样呢?反正傅序的生日也已经过去了。 “那你就是还有点生气。”李肃说,“傅序光道歉,他到现在还没有和你说他那晚去capture干什么去了?” 江闻摇了摇头:“没有。” 李肃切了一声,语气不满:“那他活该,道歉当然是要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咯,他不解释,你就不要原谅他。” “可是……”江闻面上迟疑,其实他也知道,如果傅序实在不想说的话,他应该是怎么也问不到的,“他只说那天他心情不好。” 第61章 “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心情不好也不是拿你发脾气的理由。”李肃挥舞着拾物器,上面还夹着一个塑料袋乱飞,看起来比江闻本人还要生气,“死男人不识好歹,道歉也道不明白。” 江闻:“……其实这几天傅序态度还挺好的。” “那可不,糖是不是还挺甜的?”李肃阴阳怪气。 江闻矜持地看着李肃笑:“甜呀,毕竟是他亲手做的。” 李肃挥着拾物器啪一下打在江闻手里的垃圾袋上,被江闻这态度气笑:“服了你了,你怎么对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能不能长点志气啊江闻?” “我就是没怎么有志气啊。”江闻跑了两步笑着躲开,边和李肃聊天边捡垃圾,突然看到前面一群人乌压压地走过来,他和李肃让了下路站在路边,看着他们经过。 江闻注意到领头的人,戳了戳李肃:“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李肃看过去,眉眼不易察觉地淡下来,哦了声,说:“这不是校庆嘛,最近咱们学校对外开放,预约参观的人要比往常多很多,他好像提过,说今天下午要领着隔壁学校的一些人来参加个什么讲座,这些人应该就是了。” 江闻点点头并不在意,只和李肃站在路边无聊地目送着这群人离开,眸光忽然一定。 只见人群中一个人忽然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蒋文安戴着眼镜,眼睛隐在镜片后,他面上带笑,看起来温和斯文:“江闻,又见面了。” 江闻面上微愣,看着蒋文安一时无言。 李肃天线蹭一下直了,眼神在两人间来回转了转,直觉蒋文安这人是个同性恋,他挑了挑眉,看向江闻:“介绍一下?” 江闻回神,看着蒋文安面上迟疑了一下,说:“这是……” “蒋文安,隔壁t大的。”不等江闻介绍,蒋文安率先出声,笑着看向他们两个,“今天我们社团来你们学校参观交流,没想到这么巧,临走了正好让我遇到熟人。” 他看向江闻:“有空吗?正好快到晚饭的时 间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我请客。” 李肃看向江闻。 “不用了。”江闻神情有些抗拒,语气相比平常显得有些冷淡,“我们还有事。” “而且,我和你也不太熟。” “好吧。”面对江闻显而易见的排斥,蒋文安只笑了笑,语气似乎还有些遗憾,“上次在capture见到你,可惜傅序直接带你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声。” capture见到他?江闻神情一顿,心下瞬间百转千回。 而蒋文安说罢,目光还左右看了看,偏了下头微微勾唇,恍若不知般:“傅序今天也不在吗?” 江闻看着蒋文安,紧紧抿起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李肃同样在一旁听得皱眉,直觉蒋文安想挑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蒋文安说:“过年的时候本来还想和傅序在capture多呆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也在,你是看到我们后把傅序叫过去了吗?” 嗯?嗯嗯?? 什么叫江闻把傅序叫过去? 他爹的,李肃眼睛恶狠狠盯着蒋文安,拳头默默紧了。 如果不是周围时不时有老师和同学路过的话,李肃真想现在就给面前这死gay一拳。 什么人啊,装茶装到他面前来了?? 李肃拿出来手机啪啪打字: [慎思大道速来!] [你的烂桃花怎么还找上江闻来了?能不能管管了?!!] 第41章 惩罚该结束了 教学楼某间空教室里,五六个人正围成一圈对着电脑写比赛项目报告。 方寻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向旁边戴着眼镜专心做建模的傅序,伸手用笔敲了敲他笔记本屏幕,提醒说:“哥,你的手机在响,不看看吗?” 傅序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了方寻一眼,把随手放在旁边的手机拿过来,打开。 下一秒。 教室内忽然一阵突兀的响动,椅子的轮子在地板上划出轱辘声,傅序猛地站起。 众人的视线齐齐投向傅序,方寻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闻……算了。”傅序来不及多说,和其他人示意了下,“抱歉,我突然有急事,你们先忙,剩下的我晚上再弄,方寻,电脑帮忙收拾一下。”说罢,他把眼镜摘下来丢给方寻,转身就往外跑。 方寻欸了声,想起来傅序提到的江闻。 江闻?江闻怎么了? 方寻一时间抓耳挠腮,也写不下去了,把笔记本资料一应东西尽数收进书包,忙不迭追上去:“哥,你等等我啊啊!” 慎思大道。 傅序远远地就看到江闻的身影,而蒋文安正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在和江闻说什么。 蒋文安除夕夜说的话再一次涌进傅序脑海,他顾不上多想,大步跑过去,心中只有不让江闻和蒋文安接触这一个念头。 “江闻!”傅序喊。 江闻本还在皱着眉头听蒋文安说话,不期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没回头,手一下就被紧紧拉住了。 傅序把江闻扯到身后,随后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拽起蒋文安的衣领,抬膝直接狠狠撞在蒋文安腹部。 此时傅序面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平淡,他眼神深黯,平静之下是不断翻涌的凌厉冰冷,蒋文安被他拽得下意识弓腰,腹部传来阵痛,面上显出疼痛的神色。 傅序没有停手,他声音含着压抑的愠怒:“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江闻,你想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蒋文安痛苦的闷哼。 江闻眼神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和李肃上前齐齐拉住傅序:“别打,傅序,快停一下,不要让老师看到。” 李肃紧紧拽住傅序的手臂拉架,震惊道:“卧槽序哥你这也太猛了,别打了别打了,停一下,你也不看看这里是打架的地方吗?” 另一边,江闻迅速掰开傅序拽着蒋文安衣领的手,用身体挡在蒋文安面前,避免他真把人打出毛病:“傅序,快冷静一下!” 傅序呼吸有些急促,一双眼里是无法遏制的怒意:“江闻,让开。” 江闻头一次见傅序情绪会波动这么大,就算是除夕夜那一晚他心情不好,顶多也只是嘴上不饶人,哪里到打人的地步? “不行,不能在这里啊——” 江闻话还没说完,后背一股推力猛然袭来,身体一下往一边倒去,重重跌在地上。 “滚开,别碍事。”蒋文安把江闻推开,他捂了下腹部,握拳一把挥在傅序脸上,眼睛赤红,“我还没做什么呢,就值得你这么紧张他?!” 傅序眼神还在江闻身上,没留意蒋文安,结果直接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偏了下脸,面颊接近下颌的地方一下红了。 方寻拎着包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瞳孔地震。 他盯了好一会才发现打傅序的人竟然是一年多不见的蒋文安,当即怒火中烧,把手里的包丢在路边就冲了过来:“好你个蒋文安,竟然还敢出现在我哥面前!他妈的我看你是想找死。” 第62章 方寻莽撞地冲过来,一拳揍在蒋文安脸上,愤怒如狂风骤雨般:“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你爹还没好好教你吗?啊!” 蒋文安后退了两步,看着方寻,捂着脸哼笑了声,挥拳捶在方寻肚子上:“我和傅序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 谁也没有想到方寻会突然出现,眼见着他就要和这烂桃花打起来,李肃一把抱住方寻的腰把他往外扯:“祖宗!你就别凑热闹了,一个就够闹的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上的人,眼看着有人就要拿手机拍照,李肃狠狠瞪向那几个人:“你们几个!敢拍照小心我报警拉你们一起去派出所扯皮!” 说罢,李肃压着方寻乱飞的手臂让他别冲动,随后看向蒋文安:“你他爹的还不快走,a大是你家啊,这么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听导员训话?!” 蒋文安擦了下嘴角,看向傅序,留下一句“之后联系”便走了。 “联系你爹个头联系。”李肃看着蒋文安的背影,抢在方寻前面恶狠狠喊,“快滚吧!” 说罢,李肃呼出一口气,这才松开方寻,见他面上依旧不忿,无奈道:“行了,这么大脾气,真揍出毛病了还是我们麻烦。” 方寻面上愤懑,脸色铁青,一双眼能喷出火来:“蒋文安这烂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行了行了。”李肃甩了甩手腕,拉着方寻离开战场,“走走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去。” 方寻被李肃拽着,不忘转身看向傅序:“我哥——” “知道了,放心你哥没事噢,但你哥现在和江闻还有事,他俩有话要说,你就别打扰他们了。天也不早了,我带你去蹭个饭吃吃。”边说着,李肃眼神示意了一下傅序,随后把方寻丢在路边的包递给他,边拉边拽着离开,“走了走了,消消气。” 另一边。 傅序把江闻拉起来,面上紧张:“没事吧?” 江闻摇了摇头,刚想站起来,忽然皱眉嘶了声。 傅序当即扯过江闻的手,只见他手心上还嵌着几颗小石子,有些细小的已经进了肉里,皮也磨破了,冒着血丝。 傅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声音发沉:“对不起。” “干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江闻看着傅序,“又不是你推我的。” 傅序垂下眼看着江闻破皮的手掌心,虽然不是他推的,但江闻也算间接是因为他受的伤,心里一时间不好受:“我先带你去包扎。” 半个小时后,江闻和傅序一起从校医务室里出来。 此时江闻半个手掌都缠上了白色的纱布,看起来惨兮兮的。 “其实上点药贴个创可贴就好了。”江闻看着自己被牢牢包裹起来的手,面上有些无奈,觉得傅序有点小题大作了。 “这样好得快,避免细菌感染。”傅序动作小心翼翼地牵着江闻的手指,和他一起坐在小树林里的长椅上。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图书馆的灯依旧亮如白昼,时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从小道间穿过去进入图书馆学习。 四周很安静,江闻低着头看自己的手,余光瞥过坐在自己身边的傅序,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 江闻嘴唇动了动:“我……” “我们是不是该和好了?”傅序和江闻的声音陡然在安静的林子里碰撞。 江闻偏头看向傅序,声音意外:“啊?” 傅序低眉看着江闻,食指戳了下江闻的指尖,好似不满:“开学到现在你都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江闻,我很想和你多说点话。” “对我的惩罚该结束了,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他语气明明是平静的,偏偏让人无端心晃,像撒娇。 江闻指尖动了动,有些不敢看傅序的表情:“我没有不理你。” 傅序面上没什么表情:“那你把我从我黑名单里放出来。” 江闻:“我回家就……” 傅序低头凑近江闻,声音响在江闻耳畔:“现在就弄,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我不骗人。”江闻耳朵酥麻,身体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但独属于傅序好闻的草木气息却又无孔不入。 他把手机拿出来,在傅序眼皮子底下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之后又返回通讯录,好友列表最上面的星标朋友依旧只有傅序一个。 傅序这才收回视线,像是终于满意。 江闻把手机塞回口袋,坐在长椅上目光有些出神,他腿伸直,两只脚晃了晃,无意识地互相碰。 两人不说话了,周围气氛好像又停滞了下来。 良久。 “傅序。”江闻抬眸看向傅序,问,“今天蒋文安和我说你除夕夜是去见他了,是真的吗?” 傅序目光对上江闻的视线,平静说:“真的。” 江闻眼神闪了闪,微顿,随后缓缓垂下眼,“噢”了声不说话了。 “但去见他不是因为你不重要,如果知道你在等我,我不回去找他。”傅序抬手在江闻发顶轻轻略过,赶走一片落叶,“我是因为蒋文安提到你才去见他的。” 江闻倏地抬眸。 傅序:“蒋文安告诉我,上学期放假的时候他和你见了一面。” “江闻,你们说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江闻眼神忽然慌乱了一阵,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没说什么。” “是吗。”傅序也没想从江闻嘴里听到什么不太妙的细节,他后背依靠在长椅上,声音轻缓,“其实早知道不去见他了,那天晚上蒋文安说了一堆废话,车轱辘话来回说,都是那些不值一提的东西,还以为能威胁我什么。” “不过心情确实被他搞得不太好,那天晚上又突然见你出现在capture……总之,是我的错。”江闻爱找谁找谁玩,这是他的自由,他其实没什么资格管。 “那天不该朝你发脾气,是我冲动了。”傅序语气沉沉地说。 原来是这样。 江闻清楚了来龙去脉,埋藏在心里的那一点对傅序的别扭好像也随之消失了,不过他转而被傅序话里提到的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威胁?” 傅序抓了抓头发,但又有心和江闻坦白一些事情,便偏头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都是高中时候的了。” 江闻目光疑惑地看向傅序。 “可能、应该是一些比较私密的,”傅序对上江闻的眼睛,语气稍顿,“照片。” 第42章 冷静点 除了和他一起长大的方寻之外,傅序其实和班里的人并不太熟,也没有什么兴趣去交朋友。 不过高二分班后,班主任让他当班长,故而傅序对于班里的事情谈不上上心,但也不会摆烂,该参加的活动他会参加,该做的事情他也会做。 但傅序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认为正常甚至偶尔被别人暗地里说冷淡的性格也会招来他人的注意。 傅序不清楚蒋文安是什么时候开始偷拍他的。 第一次发现是在他请假没有去上体育课的时候。 彼时班级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蒋文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能是以为他还趴在桌子上在睡觉,于是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不属于他自己的座位上,待在傅序身后。 第63章 没有关闭的闪光灯在余光里闪了下,傅序紧接着听到快门的咔嚓声。 蒋文安似乎自己都吓了一跳,傅序闭着眼都感觉他呼吸瞬间紧绷,什么东西从他手里掉下去了,在地上啪嚓一声响动,落在了过道上。 在蒋文安有动作之前,傅序弯腰把东西捡了起来。 这是一个ccd,相机上傅序趴在桌子上的背影照还在屏幕上亮着,他犹豫了下,试探着按着按钮前后翻了翻相机里其他的照片。 他以为他多想了,但相册里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他的照片。 背影、望向窗外出神的侧脸、做题时低头的样子、和方寻说话的时候、收作业的时候,还有站在讲台上领读、去食堂买饭、走廊、操场演讲、公交站等车等等。 全部都是他。 而其中偷拍他隔着窗户望向对面教学楼的照片尤其多,傅序猜测他这个时候可能总是会出神,不太关注外界,于是便成了偷拍的绝佳时间。 傅序继续翻,发现不止今天的,有些照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傅序沉默地盯着这些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蒋文安慌乱地站起来,说话都打磕巴:“我、我……” “我说你……” “为什么偷拍我?”傅序微微拧着眉,神情还带着困倦,看向蒋文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好似这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蒋文安却被吓得身体颤抖,不敢看傅序的眼睛,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对不起。” “下不为例。”傅序把ccd里的内存卡拿出来装进校服口袋,随手把ccd扔给蒋文安,并不关心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昨天做题睡太晚,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实在太困,傅序没再管还愣在原地的蒋文安,转身出教室打算去洗把脸。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蒋文安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傅序,我拍你,是因为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教室内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四周很安静,蒋文安用气声焦急地说。 傅序脚步陡然顿住,瞳孔轻动,眸光闪了闪,慢慢转身看向身后,深邃冷淡的眼眸微垂,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人。 蒋文安?傅序记得他好像是叫这个名。 “我也是什么?”傅序平静问。 蒋文安手里攥着相机,满脸紧张的神色,说话都哆嗦:“我知道你也是……同性恋。” 傅序眼神平静地宛如一湖水,没有一丝涟漪,他耸拉着眼皮看了蒋文安几秒,随后不紧不慢地转身往外走:“你想多了。” “收起你的心思,主意别打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喜欢你,就这样。” 之后的一段时间都很平静。 蒋文安似乎真的听进了傅序的话,没再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直到傅序开始一连几天都在课本里发现同一个人的情书。 情书是谁的放的,并不难猜,对方字里行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傅序对此感到烦躁,更对蒋文安说破他性向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大概有时候装正常人装久了,意外遇到同类非但不会让他生出同类间的惺惺相惜,反而格外排斥。 傅序知道蒋文安在偷偷看他,于是当着他的面把情书撕了,以示拒绝。 但蒋文安这人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认知,甚至变本加厉。 傅序在他旁边的窗户缝隙间和男生厕所分别发现了针孔摄像头。 这也成了他和蒋文安的事情彻底闹大的导火索。 他没有想到平日在班里普普通通看起来一心学习的蒋文安会这么疯,这已经不单单是想追他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傅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蹙眉:“如果只是单纯的偷拍几张,我不会怎么样。”但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本还算正常的范围之内。 他不知道蒋文安到底什么时候藏的针孔摄像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录了多少视频,偷拍了多少画面,光是厕所的那个摄像头,侵犯的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隐私。 当初这件事闹到双方家长都来学校那天,韩有仪是真的动了报警的心思,如果不是班主任和年级一众领导在其中调和的话,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 但他没有想到蒋文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所有的账号和电话号以及手机电脑一应电子产品销毁后,竟然还敢偷藏。 傅序断断续续说了很久,这不是一段美丽的过往,甚至有些丑陋,傅序把关于他性向的一些细节隐去,将前因后果俱都告诉江闻。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傅序说完,目光看向江闻,再一次解释说,“所以我那天才去了capture。”不过还没等他和蒋文安算照片的帐就发现江闻了。 之后也没再心思管蒋文安。 江闻在听的过程中眉头已经狠狠蹙起,一张脸皱成一团,握住傅序的手,既后怕又生气:“他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找你让你出去,都是用这件事威胁你吗?” 傅序看着自己被江闻主动捧起的手,略微低头,另一只手抵住唇压住隐隐勾起的笑,声音低低的:“……嗯。” 江闻眼中含着满满的焦急和担忧,忍不住站起来:“我妈妈认识很多律师,他们可以帮你。” 傅序看着江闻气冲冲又一本正经恨不得马上就要找家长给他想办法的样子,笑了笑,拉着他手让他坐下,安抚道:“没事,他留着那些东西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看,他不敢传播的。” 江闻:“但是他偷偷留着你的照片也很让人讨厌,他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 傅序眼中划过一抹暗芒,转而便收敛起来,笑着看江闻,温声道:“没关系,如果他敢传播的话,他要面对的麻烦会比我更多。” 江闻看着傅序,不甘不愿的:“真的吗?” “相信我。” 傅序揉了揉江闻的头发:“所以,那天你和蒋文安见面,他没有和你说什么吧?” 江闻冷不丁被傅序转移话题,一时间思路还没有转换回来,啊了声,眨了眨眼忙道:“没、没有,他就和我说他是怎么喜欢你的,说你高中的时候在班里对他很好什么的……” 傅序眼中了然,蒋文安果然在骗他,随后解释说:“没有,我和他完全不熟,我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明确。” 江闻点点头,相比起蒋文安,他还是更相信傅序一点。 天色渐晚,小树林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朦朦胧胧地在地上映照出树枝干秃秃的影子。 一切都说开了,傅序偏头盯着江闻,手伸进外套口袋摸了摸这两天一直揣在身上的盒子,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拿出来送给江闻。 手指动了动,傅序刚要有动作,忽然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幽静的树林里响起。 傅序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头一动。 江闻凑过去看了眼:“李肃?这个时候他找你干什么?” 傅序摇了摇头,按下接听键:“喂?” 下一秒,话筒里传来一阵乒里乓啷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李肃大喊。 “傅序,你快过来!他妈的方寻又跟今天那个人打起来了,我治不了他,真是要老命了卧槽——” 第64章 电话戛然而止。 江闻和傅序互相对看一眼,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太妙。 很快,李肃就发来了地址,是他们学校旁边的一家餐馆,距离很近,只有四五百米,也没有功夫去骑车,江闻和傅序直接一路跑着赶过去。 五分钟后。 江闻喘着气站在餐馆门前,一听说他们要去哪个包厢找人,店里的老板没说什么,立马把他们领上去了。 江闻和傅序一起上楼,包厢的门紧闭,外面已经站了好几个服务员等着,还没进去,江闻就已经听到方寻的怒骂声传出来。 餐馆老板看起来挺年轻,此时一脸的汗,也是没想到在a大t大这样的大学附近也能让他碰到这样的暴力事件:“里面的人是你们同学?快点去劝劝吧,我们店里的员工也都是柔柔弱弱的大学生,拉不住一点。” “你们赶快把他们劝下来,赔偿的费用你们要留一个人等我们清算好,结了账才能走,不然我就报警了啊。” 江闻忙说别报警,费用多少可以和他说,顺便让老板打开包厢门。 而傅序在听到方寻的骂声后,表情已经渐渐冷了下来,径直推开门进去。 将一入眼,包厢内场面已经一团乱。 李肃正拉着方寻不让他上去再打人,他男朋友则在对面拦着蒋文安。 地上洒了不少汤汤水水,餐具盘子也碎了一地。 除此之外,不仅有李肃他们几个人,还有今天江闻在路上见到的隔壁t大来的那一帮人也在。 女生被护在角落免得被殃及,几个男生也正上前拉架。 但方寻早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几个人拉都拉不住,挥着手就要朝蒋文安脸上扇过去。 傅序大步上前拦住方寻,抓着他手臂甩到一边,目光冰冷:“方寻,给我冷静点。” 方寻眼睛赤红,胸腔起伏,死死瞪着蒋文安,陡然看到傅序出现,面上愣了愣:“哥,你怎么在这里?” 傅序面无表情:“为什么打架?” 方寻双手紧握成拳,关节隐隐泛出青白,咬牙道:“他该打。” 蒋文安眼镜早已不知道被方寻打掉丢在了哪里,一双眼阴郁晦暗,听到方寻的话后,他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还不敢承认?戳到你痛点了,心虚?” “他妈的你找死,别出口就污蔑人了!”方寻听到蒋文安的声音后瞬间怒从心中起,做势又要挥拳过去。 傅序抬手一把拦住他,神色冷然:“住手,有什么事也不该在这里说,别冲动。” 话音刚落,蒋文安却笑了起来:“方寻,正主这不是来了吗?你倒是问问傅序我刚刚说了什么,你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 方寻满脸怒气,但无奈被李肃在后面钳制着行动困难:“滚你这个烂人,自己恶心就算了,别拉我哥下水!” 李肃在后面别着方寻的手不让他乱动,听到方寻的话,李肃低声骂了句:“你爹的给我老老实实闭嘴吧,别闹腾了,傅序都还没说什么呢。” “我就不!我哥凭什么被他这样污蔑?”方寻喘着气,死命挣扎,“以前缠着我哥干的那些龌龊事就算了,现在还不依不饶,蒋文安,你贱不贱?!你自己喜欢男的就算了,以为全世界都和你一样?你恶不恶心,要不要脸?!” 方寻指着蒋文安大骂恶心玩意儿:“自己是同性恋就给我老老实实藏好,就别出来膈应人了,没人惯着你。” 江闻刚和老板结清账单上来,紧接着就听到方寻这话,一时间愣在门口,不动了。 而李肃同样被方寻骂蒋文安的话弄得有些愣神,手下力道一松,竟让方寻给挣脱了出来,还没回过神,就见方寻已经拽着蒋文安的领子踹过去了。 蒋文安被他踹得连着身后拉着他的人都齐齐摔倒在地上,接连扑通好几声响。 蒋文安慢慢爬起来半跪在地上,嘴角破皮冒血,腹部隐隐作痛,一双眼怒视着傅序:“他妈的傅序你还不敢承认吗?!” “让你这个狗腿子好好听听,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就问他说的这些话,你听了心疼不疼!” 场面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傅序。 傅序神情淡漠,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目光穿过蒋文安,看向站在门口的江闻。 方寻站起来转身挡住傅序的视线,张嘴欲说什么:“哥……” 好一会儿。 傅序皱着眉头后退一步,看了眼方寻示意他跟着离开:“事情到此为止,别再闹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方寻却站在原地,执拗地看着傅序:“哥,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傅序停住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方寻。 方寻对上傅序的眼睛,眼睛微闪,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傅序沉默片刻,转身说:“假的。” “走了。” 江闻站在门口看着傅序朝他走来,因为他一系列的话,一颗抛到天上紧紧绷起的心紧了又松,最终在傅序说出“假的”后狠狠落在地上,独留下一片怅然与埋藏在暗处的浓浓失落。 赔偿费用已经结清,服务员进来正在收拾烂摊子。 方寻跑走了。 李肃正和他男朋友一起送屋里其他的人下楼,蒋文安也被他们学校的人架着离开。 江闻看着傅序,微微扬起唇,眼底却不带笑意:“走吧。” -------------------- 来晚了来晚了 第43章 勇敢点(上) 餐馆距离周围几所大学都很近,又紧靠着旁边的小吃街,平时最热闹,也万幸老板当机立断把方寻他们锁在楼上包厢,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但打架到底恶劣,老板临走时还不忘念叨着叮嘱:“什么年头了,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万一不小心让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可有你们好受的。” “回去好好劝劝你们那个同学啊,下次来我给他打九折,也消消气。” “得了,你们也赶紧走吧。” 傅序一边点头应下,一边拉着出神的江闻离开餐馆。 路上,傅序和方寻打了个电话,但铃声刚响了没三秒,就直接被挂断了。 傅序盯着手机屏幕皱了皱眉,发了个消息说让方寻务必先回家,他一会就去找他。 收起手机,傅序转眸就看到江闻呆呆地站在旁边,一脸恍惚的样子。 “吓到了吗?”傅序抬手在江闻眼前晃了晃,轻声道。 江闻眼球转了转,模糊的视野重新聚集,他眨了下眼,缓缓抬头看向傅序:“嗯?没有,我们要去找方寻吗?” 傅序点了下头:“去白月湾找他,正好送你回家。” “好。”江闻轻声说。 到方寻家的时候,他爸妈还没有回来,是方寻来开的门。 “我爸妈出去打牌了。”方寻周身一股低气压,打开门让傅序和江闻进来。 傅序看了眼方寻隐隐肿起来的脸,手上似乎是被碎瓷片划破了,干涸的血迹还残留在上面。 把路上随手买的药膏扔给方寻,傅序和江闻坐在方寻对面的沙发上:“自己涂。” “哦。”方寻干巴巴应了声,低头拆药膏的盒子,边揉手,边抬眼偷偷看傅序的表情,“……哥,你不说些什么吗?” 第65章 “我有什么好说的,你和人打架的时候不都已经把话全说完了吗?”傅序扯了扯唇角,“方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妈的蒋文安那货还敢出现在你面前,他就活,”方寻脸上一瞬间狰狞,注意到傅序眼里的警告,声音弱下来,“活该被打……” 说罢,方寻耿着脖子又道:“反正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啊。” 傅序掐了掐眉心,觉得客厅的灯有点刺眼,他无声呼出一口气:“以后不用这么为我出头,这次你太冲动了。” “知道了。”方寻不情不愿的,“但谁让说那种话!我只是气不过。” 傅序:“他说什么了?” 方寻涂药的手一停,想起来今天李肃把他从慎思大道拉走后,说要带他去蹭饭吃。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是和隔壁学校t大一起吃饭。 不过这都无所谓,他只需要在角落默默吃他自己的就行,本来确实一切相安无事。 直到半路蒋文安出现。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学校和a大办交流会,今晚聚餐,我当然要在这里。] [随便你,我走了。看见你就倒胃口,死同性恋,警告你以后别缠着我哥。] [所以你看见你哥也倒胃口吗?] [什么意思?] [意思当然是傅序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啊,你不知道?看来你还被他蒙在鼓里,想想就好笑,你在这里骂我,你哥指不定在背地里也骂了你不知道多少遍呢。] 之后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方寻脸紧皱在一起,闷头一声不吭的,也不回傅序的问题。 客厅内气氛一时间陷入凝滞,一片寂静中,仿佛呼吸都清晰可闻。 江闻又走神了。 方寻说了什么他没有仔细听,只记得好像是说蒋文安骂傅序是同性恋,方寻气不过,新账加旧账,一冲动就不管不顾地和他打起来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方寻平时朋友虽然很多,但最要好的肯定还是傅序,自然接受不了有人这样说傅序,尤其这个人还是高中就结下梁子的蒋文安。 傅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 江闻听到他说:“骂就骂了,蒋文安是疯子,你也要和他一起疯马?没必要和这种人太计较,他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 “还有……” 江闻忽然站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傅序和方寻齐齐看向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的江闻。 “抱歉。” 江闻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垂眸看向傅序,说:“我哥哥给我发消息让我回家,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往外走。 傅序起身紧跟着追上去:“我送你。” “就到这里好了。”江闻站在自己家门口,“你也快点回去吧,方寻看起来挺不开心的,毕竟他也是因为你才那么生气的,多安慰他一下吧。” “我知道。”傅序目光定定看了江闻好一会儿,牵起他的手,问,“江闻,但你看起来也不太开心,怎么了?” 江闻眸光微动,紧接着摇摇头,手从傅序手里抽走背在身后,轻声说:“没有啊,我没有不开心,可能今天太累了。” 说着,江闻还作势揉了揉眼睛:“而且我现在有点困,就先回家了。” 傅序看着江闻沉默片刻,说:“好,那你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江闻勉强扬起唇,和傅序挥了挥手,关上大门。 傅序在外面透过别墅镂空的入户门看着江闻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停了片刻,离开了。 算了,以后再送给江闻也不迟。 与此同时,方寻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看着不远处傅序和江闻告别,无端皱了皱眉,心里划过一瞬难以言喻的、怪异的感觉。 —— 深夜,春暖乍寒,院子里的花新冒出了嫩芽,月光朦胧而静谧,在石板上洒下一地银白。 江望津今天加班加得有些晚,想着江闻应该已经睡了,便没搞出那么大动静,蹑手蹑脚地进门打算简单洗漱一下就去睡觉,结果刚一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黑漆漆的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屏幕还亮着昏暗的光,一张狰狞宛如喀斯特地貌般的血红鬼头伴随着哭嚎声突兀地闪出来。 江望津心惊肉跳了两秒,站在门口缓了会,才发现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上还蜷着个人。 “球球?” 江闻抱着腿靠在沙发角落,毛毯从头顶紧紧包裹住全身,此时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屏幕偶尔闪过几瞬的白光,映照出江闻平静得过分的脸庞。 江望津心中一动,眸光微暗。 呼了口气,把大衣脱下丢在沙发上,扯着领带说:“球球,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看什么鬼片,你哥哥可不禁吓。” “我开灯了啊?” 江闻没吭声。 江望津不远不近地看着江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真的开灯了噢。” 见江闻还不说话,江望津拖鞋划拉了两下地板,搞出点动静:“真的开灯了。” “别……开。” “好,不开。” 江望津立马道,随后他走近坐在江闻身边:“我陪你一起看。” 察觉到江望津的靠近,江闻脸深深埋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睁大眼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江望津的话断断续续地响在耳边。 “这电影新出的吗?之前没见你看过。” “烂片吧,这什么破剧情。” “特效倒是做的还行,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可太丑了,不过如果是你小时候的话,可能早就被吓哭了。” 下一秒,隐隐的啜泣声响起。 江望津将要出口的话陡然停住,抬手有些无奈地抓了把头发,随后看向江闻,眼神并不意外:“球球,真哭啦?” 特效爆炸的声音还回荡在客厅,江闻手在毯子里面,捂住半张脸,默不吭声地盯着电视。 只有眼泪在悄无声息地掉。 江闻并不喜欢哭,他觉得哭是很没用的行为,很丢人。 他可以一个人默默消化坏心情,但在江望津回来,听到他的声音后,委屈的情绪上头,眼泪瞬间就决堤了,完全不受他控制。 江望津哎了一声,声音沉静又温和,抬手拍了拍江闻的后背,安慰道:“怎么啦,我们球球又受什么委屈了,和哥哥说说?我帮你算账。” 江望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江闻更想哭了。 纷杂而出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觉得委屈,又觉得丢脸,心里还有满满的愧疚。 江望津又安慰他了,江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情,说感谢的话又觉得疏远,一时间只剩下哭了。 江闻用毯子擦眼泪,声音哽咽:“哥哥,对不起。” “你加班刚回来是不是已经很累了,但还要在这里陪我,都是你安慰我。” 江闻眼泪小溪般从眼眶滑下来:“我本来没想哭,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控制不住……”江闻有点崩溃,“眼睛他自己哭。” 第66章 “但我确实也有点难过,给他过生日搞砸就算了,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和好,不想和他说话。” “不……我想和他说话。” “我和他和好了,但是他今天说……方寻骂的不是我,但我还是难过,傅序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我不敢知道。” “不想和他做朋友了。”江闻接过江望津递过来的纸巾,折起来按住眼,苦涩在心中蔓延,嗓子都快哑了,“我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江望津静静听着,他看着江闻,眼里流露出无奈。 他的弟弟性格看起来安静又冷淡,但内里其实柔软得很,小时候就喜欢把自己藏在画室,寡言少语,宁愿独处也不想和人交流。 后来情况好了一点,但又因为嗅觉太敏感,始终不喜欢接触人,于是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习惯,遇到坏情绪总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直到高中的某一天,江闻第一次和他坦白心事。 他说他喜欢上一个人,但是个男生,问他该怎么办。 江望津始终觉得这是好事,现在也是。 但江闻太执着,却又缺乏足够的勇气。 “球球乖。”江望津抬手揉了揉江闻脑袋,平静道,“感觉不到喜欢的话,就不要再继续了吧。” “勇敢点。” 第44章 勇敢点(下)自己反省 第二天,傅序有早八,早早就回了学校。 临中午下课,傅序给江闻发消息,说在楼下等他一起去食堂。 然而消息发出去之后,一直到下课都没人回复。 傅序顺着人流已经走出教学楼,想了想,还是直接去教室找江闻。 “傅序?”李肃已经收拾好书包,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前排,抬眼就看到傅序在门口站着,“你怎么在这里?” 傅序见李肃一个人坐在这里,眉头微不可查地一动:“江闻呢?” “江闻?他今天请假了啊,他没和你说?”李肃有些意外道。 傅序看着依旧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微微蹙眉:“没有。” “那可能在忙吧。”李肃撑着下巴,随口说,“他之前不是参加了一个挺重要的设计比赛吗?好像是有消息了,要去公司那边完善资料还是做其他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完,见傅序还愣在这,李肃一脸嫌弃地问:“干嘛?你不会还想着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傅序回神,收敛起表情,平淡道:“你想多了。”说罢,径直转身下楼。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去几步,楼上忽然有人叫住他:“傅序,哥!” 傅序抬头,只见方寻拿着书一路小跑地朝他走过来。 方寻:“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没什么。”傅序看着方寻,问,“你怎么来这里来了?”按理说方寻他们一般在另一栋教学楼上课,平时不是特意过来一般遇不到。 “啊哦,我今天在楼上上公共课,正好来找李肃。”方寻说着,看向走过来的李肃,脸上有些惭愧,“抱歉,昨天是你带我去吃饭的,结果我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没事,事情也没闹那么大。”李肃想起来昨天就心累,摆手说,“不过你可真行啊,几个人都拉不住你一个。” “对不起啊。”方寻尴尬地笑笑,“对了,哥你也要去吃饭吗?正好我要请李肃出去吃顿好的当赔罪,你也一起去吧?我请。” 傅序看着他们两个,反正江闻不在,他去哪吃都无所谓,点头便答应了。 事实证明江闻不在,傅序是连话都懒得说了,饭桌上只有方寻和李肃时不时的说话声。 直到方寻提到江闻:“哥我才知道昨天是江闻帮我把要赔偿给餐馆的钱结了,你知道多少吗?我回头转给他。” “不用。”傅序手机震动了下,不在意道,“我昨天已经还给他了。” “谢了哥。” “嗯。”傅序随口应下,目光还落在手机上,有些急切地把消息点开。 江闻:[抱歉,忘记和你说了,今天我请假了。] 傅序看着江闻的消息,暗暗牵挂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回原地,打字回:[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隔了一会,江闻的消息弹出来。 江闻:[袁老师明天要带着我去参加一个珠宝展,时间要好几天,我暂时和辅导员请了一星期的假,具体什么时候结束还不清楚。] 一天的假期突然变成一周,证明他要一周都见不到江闻。 傅序眉心微皱:[好,那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 江闻:[嗯。] 坐在傅序对面的李肃挑了挑眉:“看什么呢?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傅序看了眼李肃,面无表情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 李肃撇了撇嘴:“啧小气,不说就不说,江闻不在,你就是个锯嘴葫芦。”说是这么说,其实也没太在意。 倒是一旁的方寻在听到李肃的话之后,神色怪异的一瞬,暗暗看了傅序好几眼,目光隐隐有些复杂。 — 接下来几天,傅序一直在等江闻回来的消息,但每次问,江闻都说不清楚。 “在干什么?” 下晚课后,傅序径直回了宿舍,站在阳台给江闻打视频。 “在画画。”江闻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看背景应该是酒店。 江闻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手上画画的动作没停:“怎么了?” “没事,找你聊聊天。”傅序注视着江闻的脸,“最近很忙吗?你看起来有点憔悴。” “还好。”江闻摸了摸脸,垂眸盯着手里的调色盘,“这两天看了很多设计有趣的珠宝,给了我很多灵感。” “眼睛怎么肿了?” 江闻一愣,下意识揉了揉眼:“可能晚上喝水喝多了,今天有点水肿。” 傅序点点头,刚想和江闻聊点其他的,就见屏幕里江闻忽然放下画笔说:“袁老师和我发消息,可能要找我说比赛的事情,我先过去一趟。” “就先挂了。” 傅序自然说好。 今天的视频通话意外地短暂,他看着重新回到聊天界面的屏幕,心想可能是刚和好的原因,毕竟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通过电话了,傅序不觉得有什么,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遂熄灭手机去洗漱。 但之后的几天,傅序却觉得事情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江闻似乎越来越忙,傅序每次给他打电话,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江闻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 发消息也是过了很久才回,了了几句,便结束了话题。 如果他不主动和江闻联系的话,对方可能一直沉默下去,之前的江闻可不这样,尽管也很少主动联系他,但平时遇到什么新奇的有趣的,就会分享给他。 这种情况,有点不对劲。 但还没等傅序想明白,在一次他回宿舍时,偶然撞见李肃在椅子上坐着和某个人聊天后,才惊觉事情是真的不对劲。 他无意偷看李肃聊天,但他当时戴着眼镜,视力在线,很确定在和李肃聊天的,就是江闻的小猫头像。 第67章 傅序当即在李肃身后停下脚步,拿出来手机盯着他早上发给江闻的消息,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的消息,片刻沉默。 “在和江闻聊天?”傅序撑着李肃椅子的靠背凑近,冷不丁在他身后问。 李肃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是……啊?” “什么?没有卧槽——”李肃手机差点从手里飞出去,慌忙捞起来锁屏紧紧捏在手里,抱怨道,“你怎么偷看我手机,有没有礼貌?” “……” 傅序目光带着冷然,直把李肃盯得浑身发毛:“看、看我干什么?江闻现在又没回来,你看我也没用啊。” 傅序:“你最近一直和江闻保持联系?” 李肃被他问得有些打磕巴:“还好吧,偶尔聊聊。” 傅序眼眸微微眯起:“你有没有问江闻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哪里知道,江闻最近可是很忙的。”李肃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看向傅序说,“而且不是已经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吗?你自己问他呗。” 傅序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江闻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怪,希望是他想多了。 毕竟江闻最近看起来确实挺忙。 直到周五。 傅序下课后和组员讨论完竞赛的事后,到食堂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半。 彼时西园内人已经少了大半,傅序排队买好饭,正寻找空位置时,陡然在户外圆形餐桌那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透明的玻璃墙外,李肃和江闻相对而坐,似乎正说着什么,李肃拿着筷子张牙舞爪的,江闻坐在对面静静听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傅序就这样拿着餐盘在里面看了他们好一会,眸光微暗,随后抬脚往对面的方向走去。 “打扰?” 傅序声音平淡,端着餐盘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垂眸看着江闻:“江闻,拼个桌?” 原本还在笑着聊天的两人陡然静下来,李肃看着傅序眨了下眼,安静地一声不吭了,无声和江闻示意。 江闻在听到傅序的声音表情似乎愣了下,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发紧,抬眼看向傅序,慢半拍道:“嗯,好的。” “谢谢?” 江闻嗓音温凉:“不客气……” 听到江闻这么讲话,傅序眉眼压低,眸光晦暗不清,将餐盘放在江闻和李肃中间,拉开椅子坐下。 气氛陡然怪异极了。 周遭的空气被长久的沉默包裹得密不透风,凝结起一股微妙的气氛。 李肃试图打破尴尬:“那个……” “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 傅序看着江闻说。 李肃瞬间闭嘴。 江闻低着头,长长的眼睫垂下,眼帘微低,在下眼皮压出一小片阴影,他没有看傅序,轻轻说:“忘记了,这两天有点忙。” “是吗。”傅序眉眼微微发冷,扯了扯唇角,“忙到连我昨天中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都忘记回了。“ 江闻头更低了些。 傅序也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江闻随意扒拉了两口米饭,实在有些咽不下去,放下筷子,起身说:“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还不待剩下的两人说什么,就径直背着包离开食堂。 “欸我和你——”李肃刚想起身说和江闻一起走,一双筷子陡然落在自己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李肃垂眼盯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筷子,咽了咽口水,缓缓扬起笑脸,笑嘻嘻看向傅序:“序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傅序眼眸幽深,侧目凉凉地望向李肃:“江闻怎么回事?” 李肃:“你问我我问谁啊?” 傅序薄唇微抿,嗓音略低:“他在躲着我?” 李肃重新坐在傅序对面,撅了噘嘴:“谁知道呢。” 傅序好几天之前就隐隐觉得江闻不太对劲,但他没有证据,直到今天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才彻底感受到江闻对他的躲闪和疏离。 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蛇虫鼠蚁。 傅序蹙眉:“我最近应该没惹江闻生气。” 李肃耸肩:“这我哪里知道。” “你自己反省反省呗。” -------------------- 文章发布前我都会自己再顺两遍纠错字,不过有些还是不能避免(无奈),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捉虫,我看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修改。 不过好像因为系统的原因,我修改后,你们原本帮我捉虫的弹幕就不见了,果咩纳塞 第45章 撤回撤回 傅序反省了一会儿,依旧不明白。 他没让李肃离开,看着李肃,眼神打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怎么会?”李肃当即后退,一口否认,“你可别从我这里套话,我什么也不知道,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多说一句的。” 傅序在桌下捏了捏食指骨节,眉眼沉思:“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走之前我们刚和好。” 哦。 李肃目光幽幽地看着傅序,心想刚和好本来开开心心的,下一秒就戳江闻心尖尖的也就你了。 不过想想那天晚上方寻说的话,李肃同样有点不太舒服。 他真是搞不懂了,方寻是个死直男还在气头上说出那种话就算了,傅序清楚自己的心意,还要当着江闻的面承认蒋文安那混蛋说的话是假的。 活该被江闻不搭理。 “我说序哥。”李肃重新坐下,暗戳戳试探,“就那天方寻吵架,你干嘛不直接承认蒋文安说的是真的?” “这样不就可以光明正大追江闻了嘛?” 傅序撩起眼皮:“当时不合适。” 李肃有些急道:“当时当时,那有那么多合适不合适的,还是你不敢?” “当时承认,就彻底让方寻失去立场,成笑话了。” 李肃脑子转了一圈,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地坐回椅子上:“哦,好像也有道理。” 傅序:“而且……” 而且他刚和江闻和好,如果突然把性向说出来,江闻的态度是一方面,之后该如何相处又是一方面,很多之前相处起来正常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再和谐,要避讳。 一切也会变得不再可控,傅序不敢赌。 想到这里,傅序声音渐低,到底没有多说。 李肃不甚满意地看着傅序这个样子,一直犹犹豫豫不把性向挑明,他在一旁看的都捉急,有时候真想让江闻和他一刀两断算了。 李肃压着脾气问:“你之前还说不想和江闻一直是朋友,那你现在呢,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在努力。”傅序抬眼,“但现在江闻又不理我了,这不正向你求助。” “那还不是因为你——”李肃话音陡然停住。 傅序眼神瞬间锐利:“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李肃抱起来书包就跑,“我是不会说的!” 他已经答应了江闻,自然要说话算话。 而且李肃觉得他俩本来就互相喜欢,顶多就是差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好事多磨,不用他说,他们俩将来应该也会在一起。 第68章 只是江闻那种一遇到傅序就脑袋宕机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傅序对他的那一点不同。 想到这里,李肃边跑边回头说:“暗戳戳追人算什么,想上就上啊,大胆点没事的!我永远支持你成为江闻的头号男友。” “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江闻到底是怎么看你的,又为什么不理你了。我走了。” 他就提醒到这里了! 傅序看着李肃一溜烟跑走的背影,这次没再拦着他,他就静静地坐着,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皱起,眼神陷入某种思考。 — 另一边,江闻逃也似地从食堂离开。 今天周五,下午没课,江闻一分钟也不想在学校多待,径直骑车回了家。 他是今天早上回来的,回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傅序的消息,但他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回。 本来是想在食堂和李肃商量这件事的,结果还没等他问,傅序就来了。 太巧了,命运也让他们相遇。 不过江闻这次时隔一周多没见傅序,再次见到他却没有太多的开心,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甸甸的。 他本来想慢慢疏离傅序,不过这次在食堂一不小心好像说得有些太过了。 傅序应该也觉得莫名其妙,他现在可能更生气。 不过这样也好,就这样慢慢不说话不待在一起,自然而然心照不宣地,他们应该也就不再是朋友了,毕竟没有谁能接受得了冷暴力,傅序那么聪明,应该能领会他的意思。 然而晚上,江闻在画室画画,忽然接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的视频电话——傅序。 江闻有些意外。 他今天都那样和傅序说话了,竟然还不生气吗? 江闻把手机放在桌边,就默默看着手机铃声一直响,没接。 直到电话挂断,傅序发来消息。 [江闻,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个时间你应该有空,已经睡着了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一见。] 我不想见。 江闻看完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有些烦躁地在白纸上乱涂颜料,色块排布得一塌糊涂,他有些看不顺眼,把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画室里空气净化器还在轻轻地响,江闻却怎么也画不下去了,关上灯回房间睡觉。 然而躺在床上转辗反侧一直到十二点,江闻也没有睡着。 打开手机,江闻已经不知道第几遍,看着他和傅序聊天界面最下面的几条消息。 良久,江闻打字: [不要见面了。] [我们绝交吧。] 发过去之后,江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随后关上手机,唰一下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头,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它不想看到的回复。 一分钟后。 江闻猛地坐起来,迅速抓过手机解锁,紧张地长按撤回。 撤回。撤回。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看着再一次只有傅序消息还留着的屏幕,江闻重重呼出一口气。 至于明天傅序看到撤回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算了,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然而明天傅序并没有回消息,他说的周一见也没有见。 江闻中午下课从教室里出来,本还在想傅序是不是在下面等他,然而人流如水,傅序往常喜欢站在某棵树下等他,今天那里则空无一人。 李肃注意到江闻的眼神,问:“怎么了?” 江闻从对面那棵树的方向移开,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能失落更多一点。 或许傅序昨晚已经看到了他发的那两条消息。 那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江闻眼神坚定了一些。 — 之后几天,江闻都没有再见过傅序。 a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前见面再容易不过的两人,不联系之后,即便上课的教学楼只隔着一条不宽的路,也仿佛水入河流,针落大海,连偶然遇到、远远见一面的几率都小的可怜。 最近李肃似乎也有事,每到中午就会外出,于是江闻又变成了一个人。 不过他从小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故而并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江闻有次在食堂遇到方寻。 “江闻?现在户外还挺冷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不进去啊,我哥呢?” 江闻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没有和方寻多聊,匆匆说了句不清楚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反倒是方寻一直盯着江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面上有些奇怪,眼神思索。 — 偶尔的,江闻也不是没有见过傅序。 是在一场讲座里,因为这场讲座强制打卡签名,原本是李肃要去的,但他临时有事,便只好拜托江闻帮他去参加。 具体是什么主题江闻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前排还空了几个位置。 无奈,江闻只好戴着口罩坐到了最前面。 这种人多的场合江闻很少会参加,尤其是无关自己专业的讲座之类,既无聊时间还长,如果不是为了学分,很多人都不愿意来。 江闻上学期不清楚状况参加了几次,每次待到中途就会被教室里莫名混杂的味道给弄得难受反胃,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次似乎又有点不同。 刚坐下,宛如猫见了猫薄荷般,江闻一下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独特的、好闻的,只属于傅序身上的草木气息。 江闻倏地扭头,正对上身后傅序冷然垂下的眼。 江闻琥珀色的眼睛一瞬间微微放大,不知道是否是紧张的原因,只觉得心脏猛然跳动,悸动不已。 之后,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江闻在对上傅序的视线后,就见他脸偏了偏,手支着下颌,转眸看向了其他地方,神色平静。 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仿佛不认识江闻一般,让人感到冷漠。 江闻唇瓣轻动,无声转了回去,也没有再看傅序。 如坐针毡地听完讲座,江闻拿起本子和笔,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后来李肃听江闻说起这件事,一边拿刷子给墙涂颜料一边说:“之后你们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江闻默默蹲在墙边调颜料,闻声点点头:“嗯,也没怎么见过了。” 李肃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自顾不暇,听到江闻这样说,不可置信道:“不是,真绝交了?来真的?” 怎么和他料想的发展不太一样??? 江闻站起来把蘸了颜料的刷子递给李肃:“嗯,应该是绝交了吧。”没有明说,但心照不宣。 “欸不是我说,我以为你们闹着玩的,怎么能真绝交了呢?”李肃从板凳上跳下来,一脸的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江闻和李肃换了个位置,挪了下板凳,在另一边空白的墙上勾线,“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平静多了。”也不用再东想西想。 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厚重,一半暗一半明,乌云翻涌,仿佛正在酝酿情绪,雨意渐浓。 第69章 李肃看着江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张了张嘴:“其实,傅序他……” “别提他了。”江闻打断李肃,说,“天快下雨了,我们画完就赶快回去,不然晚上也要赶工了。” 李肃耸了下肩,说好吧好吧。 这次他们要画的是户外墙绘,明天就是校庆,李肃临时接到学生会的通知说让他画幅画,结果到了才知道是画一整面墙,瞬间感觉自己被坑了,但又没办法撂摊子说不干就不干了,无奈只好拉着江闻一起赶工。 谁知天公不作美,眼看着就要下雨,但如果今天不画完的话,明天就来不及了。 李肃急着刷墙,结果电话还一个又一个地响起来。 江闻听到声音,问:“不接吗?” 李肃面色有点不太好看:“不接!” 江闻看着李肃不太妙的表情,问:“你们,还在吵架吗?” 李肃手上动作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沉:“嗯,不知道要不要和好。” 大概是旁观者清,他能看明白江闻和傅序的事,轮到他自己,却没有了给江闻出谋划策时的果断,变得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毕竟是他第一个认认真真谈的男朋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断。 看着不断响起、一个接一个标红的未接通话,李肃咬了咬牙,捏着手机看向江闻:“江闻,我……” 江闻神情并不意外:“要去找他吗?想去就去吧。” 李肃面上纠结:“但是画……” “没事。”江闻看着已经画了大半的墙,“剩下的我来弄,一个小时之内应该就可以搞定了,反正这墙也不高,待会搭棚子我自己弄一下避免画不被淋湿就行。” “好,谢了。”李肃感激地看了江闻一眼,跳下凳子,“回头请你吃饭。” 江闻笑着和李肃挥手:“小事,你快去找他吧。” 看着李肃蹭蹭跑走,江闻弯了弯唇,抬头看了一眼剩下要画的墙面,重新戴上口罩,提着颜料桶加快动作,心里祈祷雨慢点下。 但快要下雨的味道在江闻鼻尖还是越来越浓。 本就昏沉的天忽然狂风大作,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头顶的方向移来。 江闻手下动作一刻不停,紧赶慢赶,还好在下雨之前画完了剩下的墙面。 最后一笔收尾,江闻看着一整面色彩鲜艳的墙画,揉着肩膀欣赏了一会儿。 不过还没有欣赏多长时间,一滴雨水就啪一下砸在了他额头上。 江闻愣了一下,迅速把用完的没用完的颜料桶堆在墙边,再把早就准备好的防雨布扯开,完完整整地把一整面墙全部盖住。 这边刚盖上,雨忽然就大了起来。 暴雨如注,雨滴打在三色条纹布上,没一会就积了一片片小水洼,江闻把布扯了扯,确保墙画不会被淋湿,随后冒雨又搬来几块石头和没有开封的颜料桶当压重,防止防水布被风刮跑。 等一切收拾完后,江闻身上几乎淋了个半湿,但好在画没事。 雨一时间更大了,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空气中一层白蒙蒙的雨雾飘起来,宛如缥缈的白纱,江闻却无暇欣赏。 绿化带植物和泥土湿润的味道已经慢慢飘在空气中,土腥味开始缠上他,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的,沾上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江闻躲在防水布下面,看着外面越下越大一点也不见小的雨,默默点开校园送,买了两件卫衣长裤和一条浴巾,又打赏了骑手二十块钱,拜托他尽量先送他的外卖。 校园送可以送到宿舍楼下面,江闻此时万分庆幸上学期放假没有把放在宿舍的东西拿走,现在还有理由回宿舍洗漱一下。 江闻把手机藏在袖子里,看了眼外面的雨势,没有犹豫站起来就往宿舍跑。 五分钟后。 江闻喘着气站在宿舍楼下,此时他身上几乎全湿了,头发也半湿不干的,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打成细细的几缕,一个劲地往脸上滴水。 江闻随意拨拉了一下头发,擦了把脸,往楼上走去。 站在自己宿舍门前,江闻敲了下门,等了一会听里面没动静,才试探地推开门。 宿舍里空无一人,江闻观察了一圈,发现这里也没有江望津说的大学宿舍多么多么糟糕,相反意外地干净整齐,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当初江望津果然是在吓唬他。 江闻的桌椅也没有人动,床铺上也没有被乱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桌子上并排放着的画笔和木画框也安安稳稳的,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江闻猜测可能是李肃帮他清洁的。 把宿舍打量了一圈,江闻又去卫生间看了眼,确定淋浴可以使用,也有热水,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宿舍里暖气还没到停用的时候,室内并不冷,江闻这一通折腾下来,相反还有点热。 他身上本就湿得差不多了,一冷一热,反而让人更难受。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第二节刚上课的时间,江闻隐约记得宿舍另外两个人和他不是一个专业,现在可能是去上课了,李肃又不在,江闻想了想,抓起衣摆把卫衣脱掉。 谁知宿舍门就在这个时候被突然推开。 傅序拎着伞推开门,抬眼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宿舍中间。 灰色的连帽卫衣被雨水打出一片又一片的深色痕迹,一双手交叠抓着卫衣的衣摆正往上扯。 傅序目光所及,是一片雪白的皮肤和细瘦的腰,平坦的肚子下,胯骨微微凸起。 江闻手悬在半空,有些愣愣地看着傅序。 直到宿舍门被啪一声关上,才猛然回神慌忙把衣服重新穿上。 江闻看着傅序,张了张嘴,语气有些紧张:“你,你怎么在这里?” 傅序把伞挂在门后,垂眸看着江闻,声音平淡:“这是我的宿舍,我当然要在这里。” “你的宿舍?”江闻下意识道。 “门口往左的卡槽里,是宿舍的成员表。”说着,傅序低头摸出来手机,发了张照片给江闻,“自己看。” 江闻点开,果不其然在上面见到了傅序的名字:“所以,你早知道我们是一个宿舍。” 傅序不置可否,径直走过江闻,站在自己的桌子前拉开椅子:“我以为你会自己发现,结果一整个学期过去了都没来一次。” “……” 傅序的神色太冷漠,让江闻有些手足无措,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 一条毛巾陡然落在头顶。 江闻把毛巾拿在手里,呆呆地看着傅序。 傅序依旧面无表情:“江闻,你身上湿透了,不难受吗?” “我点了外卖,衣服和毛巾应该很快就到了。” “校园送?” “嗯。” “雨天校园送默认把外卖放在南门外卖架,校内骑手不干事,你的东西大概率送不到宿舍门口。” “啊。”江闻惊讶,“我还给骑手打赏了二十块。” 傅序扯了扯唇角,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江闻默默低下头:“……” 傅序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来两件卫衣和裤子塞给江闻:“洗过的,不嫌弃就凑合穿。” 第70章 江闻拿过衣服,呐呐道:“谢谢。” “嗯,去洗澡吧。” 室内静悄悄地,窗外雨水滴滴答答地不断打在窗户上,唯有浴室的声音清晰可闻。 傅序曲腿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干坐着听了半小时的水声。 直到江闻出来。 上身衣服大了一圈,裤子也长了,像oversize版,但还算协调。 江闻头发只擦了半干,身上隐隐还带着浴室水汽,他把自己的脏衣服叠好抱在怀里,随后看着傅序说:“谢谢,衣服等我明天洗好烘干我再还给你吧。” “嗯。” 傅序正低头看手机,神情专注,没有看江闻。 江闻语气轻缓:“那,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就见傅序撩起眼皮看过来一眼,好像点了下头,总之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顿了一会儿,见傅序是真的没有再说话的打算,江闻抿了抿唇,抬脚离开。 然而下一秒,衣摆却陡然被抓住。 傅序手紧扯着江闻衣摆的一角,拉住他,随后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目色晦暗不明,声音低低的: “江闻,除了这些假惺惺的客套,就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吗?” “外面还在下雨,你又没有伞,要走去哪里?” -------------------- 长长的一章。 顺便,大人们可以看看我的预收吗,求求收藏加书架(如果还感兴趣的话) 拜托了? . ?…… 第46章 喜欢的人是你(再修) 傅序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江闻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傅序太凶,江闻不是个擅长应对冲突的人,完全不是傅序的对手,他犹豫问:“……你在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傅序承认道,“我们刚和好,你就开始冷落我,故意不回我消息,疏远我躲着我,难道我不能生气吗?” 江闻低头不敢看傅序的眼神:“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傅序把他怀里的衣服拿过来放在椅子上,抓着他手腕让江闻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起码给我个原因?” “江闻,我是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吗?” 江闻摇头:“你没有,你哪里都没有做错,是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傅序紧接着问。 江闻不说话了,但傅序近乎咄咄逼人的质问依旧没有停:“上次讲座,你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听到这句话,江闻倏地抬头,这次是真的感到很无辜:“那次讲座,不是你……不搭理我吗?” 傅序:“我不和你说话,你就不能主动和我说吗?” 你当时脸色那么冷,我怎么还敢和你说话。 江闻暗暗想。 “我以为,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慢慢吞吞说出口的话,眼底情绪令人捉摸不清,声音平静道:“江闻,你说不是朋友就不是朋友了?我没有同意。” “这又不需要你同意。”江闻声音渐弱,他手还被傅序抓着,有些紧,让他动不了,“你快放开我。” 傅序没有松开,手上反而加重了力道:“江闻,起码给我个理由。” 江闻手腕被捏得有些发疼,眉头紧紧蹙着,却打心底不愿意将原因袒露给傅序:“我真的要走了。”江闻声音低低的,“不要问我了。”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连原因都不清不楚的,我怎么和你彻底断联?江闻,你要真心想和我绝交就干脆利落一点,告诉我原因,说完狠话又撤回算什么。” 听到这话,江闻抬眼看向傅序:“你果然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了。” “是,我看到了。”傅序正对上江闻看过来的目光,直视他,“但你撤回了,江闻,你自己都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和我绝交,凭什么让我做出决断。” “不觉得很耍赖吗?” “我没有耍赖。”江闻直视着傅序,眼神轻晃,最终还是撇开视线,生硬说,“那我现在决定好了。” “我们绝交吧。” “以后不要见面,也不要联系了。” 一阵静默。 江闻看傅序不说话,心绪纷乱,手捏着衣摆紧了紧,说:“我真的和你做不下去朋友了。反正、反正你也有其他的朋友。” “不缺我一个。” 话音刚落。 傅序松开江闻的手腕,扯了扯唇角,像是被气笑:“江闻,什么叫不缺你一个?” “我是平时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的朋友是什么不值钱的,随便说丢就丢的东西吗?” 不待江闻回话,傅序眸色深深地看着江闻,强调说:“还有,我没有那么多朋友。” “你要和我绝交,会让你开心吗?那你决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傅序顿了下,“想过我,心里也挺难过。” 江闻愣愣地看着傅序说了这么多,一时间心里更加难受了,鼻子一酸,偏过头控制着不让自己眼眶里越积越多的泪掉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傅序说完,就看到江闻这个样子,他走近江闻一步,抬手缓缓摸向江闻额头。 额前的头发被拨向一边,露出他略显郁郁的眉眼,江闻被傅序的动作迫使抬起下巴,眼神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傅序在江闻眼皮轻刮,轻声安慰:“别哭了。” 不说还好,一说,江闻眼里积攒的泪唰一下便掉下来。 他心里惶惶然,傅序对他越耐心他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暗恋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没想打扰,却不断在和傅序的相处中,越来越沉溺,想更加靠近他一点。 性向对别人或许是随口一提的小事,但对他来说,却是难以言说的大事。 他一旦坦白,就意味着别人对他的的看法要改变,要重新接受别人、以及傅序对他这个人的审视和态度的改观。 映照在生活上,或许就是他们距离的拉远,更甚至,是傅序对他的厌恶。 江闻不能接受傅序这样看他,与其未来会出现这一天,倒不如他提前和傅序分道扬镳。 “江闻,你到底在想什么悲观的事情?”傅序轻声道,“我不是傻子,你看起来并不想说这些话,为什么还要故意这样?”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有一些事或许该和你坦白……” 一直以来,他都先入为主认定了一件事,让他一度以为江闻还像小时候一样更喜欢女孩。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傅序彻底自我反思了一下,发现他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也许、可能、说不定他一直认定的事是错误的呢? 同时李肃那天的话提醒了他。 于是他决定把自己脱离一些场景去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审视江闻对他种种不同的态度。 往日里,江闻在他眼里总是沉静平和的,偶尔也会有情绪外放的时候,但他之前总下意识为江闻找合理的解释。 比如醉酒时,江闻和别人生气吵架只为了维护他,是因为江闻把他当朋友。 平时话那么少的人,却独独和李肃无话不说,是因为李肃恰好和江闻一个班级,李肃那个人又特别会花言巧语一直缠着江闻,江闻性格柔软才不好拒绝。 第71章 以及最初的,明明江闻一看就很少锻炼,但在他发出邀请后,还是陪他打了很多场羽毛球。 ……等等很多他和江闻之间不足挂齿的小事。 傅序这几天回忆了很多他和江闻相处时的画面,不知道是否是回忆自动美化的功能在作祟,但傅序真真切切地从中品出丝丝缕缕的甜蜜。 讲座遇到江闻,他差点破功,不过还好忍住了,没崩。 于是他第一次发现江闻的表情竟会这么有趣,好像一下鲜活起来了。 在阶梯教室,江闻转头看到他时,露出的惊讶,错愕,伤心,欲言又止,无一不让他心脏悸动。 朋友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吗? 怎么可能? 想通一切的傅序,恍然察觉江闻一直以来的想法竟然和他异曲同工。 像是爱神在开玩笑,故意捉弄他和江闻。 傅序略微低头,目光紧紧盯着想要逃脱他手心的江闻,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问了一个问题: “江闻,和我绝交是因为方寻那天晚上说的话吗?” 嗡的一声。 江闻心脏猛然跳动近乎耳鸣,眼神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手心都冒冷汗:“你说什么?” “既然你不告诉我你和我绝交的理由,那只能我自己猜。”傅序看着江闻明显慌乱的表情,说,“江闻,回答我。我们和好后你又突然疏远我,是因为方寻那天晚上说的话吗?” 江闻费劲拉开傅序的手,低头整理被弄乱头发:“我早就不记得方寻说过什么话了。” “那就是因为我说的那一句话。”傅序目光凝视着江闻,“那天方寻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蒋文安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否认了,说假的。” “江闻,听到我说那句话后,伤心了,还是难过了?”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江闻握了握拳,抬头直视傅序,急不择言,“我真的就是单纯不想和你做朋友了,你不要再问了!” 傅序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掐住食指骨节,竭力保持冷静:“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并不单纯。江闻,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 窗外雨势依旧,细密的雨丝敲打在窗户上,滴滴答答个没完,玻璃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将外界隔绝,此时宿舍像是一张沉默的网,联合傅序一起压得江闻喘不过气来。 江闻内心感到焦躁,已经没有心情再和傅序纠缠下去,只想赶紧逃离这天罗地网:“就是这样,不想和你做朋友就是不想做了,我就是单纯的讨厌你,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不要再问我了,我要走了。” 说完,江闻推开傅序,脚步急切地跑向宿舍门想要离开。 然而今天傅序却打不打算让江闻就这样轻易地离开,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傅序也不喜欢拖拖拉拉。 “江闻。”傅序扯住江闻的手腕,稍稍用力便让他逃脱不开,“连真心话都不敢说吗?这么害怕?” 江闻脚步踉跄了下,手腕被攥紧,听到傅序的话,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几乎瞬间坍塌,张了张嘴:“害怕……我是害怕。”江闻忽然加重了语气,“我就是害怕!” “不要再逼我了。” 江闻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傅序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了,上前想要抱住他:“江闻,不要害怕,我知道一些话可能很难说出口,那就我先……” 江闻被傅序揽住肩膀,头抵在他脖颈一侧,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傅序已经缓和下来的语气,只觉得傅序应该已经知道了什么,满心的惊慌无措,他鼻子一酸,已经害怕到快要流泪。 像是破罐子破摔,他后退一步看着傅序,声音发颤:“对,你猜的没错。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没有人听到方寻那天晚上的话不伤心,也没有人听到被骂恶心膈应,让同性恋老老实实藏好这样的话心里会舒服。” “我也做不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还和你们装模作样地继续当朋友。” “与其以后被你骂恶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江闻眼睛泛红,却直直望向傅序,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是同性恋,喜欢的人是你,从一开始,我对你的心思就不单纯。” “这就是原因,可以放开我了吗?” 傅序被江闻坦白直接的话打得猝不及防,他了解江闻的性情,一些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也做好了先坦白承受风险的准备,却没想到江闻会先他一步直接承认。 傅序表情近乎空白,全身的血液好似被右心房尽数收纳,再经过肺动脉一瞬间奔涌而出,心脏剧烈阵痛,他好像短暂地死去,又因为感悟到江闻喜欢他而重新复活。 整个世界只剩下心跳的快节拍,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出口说第一句话。 江闻看着傅序明显意外的表情,脸白了白,情绪一瞬间跌落谷底,心脏沉重到快要无法呼吸。 他再也不能忍受,用尽力气推开傅序,转身逃也似地跑走。 夺门而出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还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江闻肩膀被撞得身体往旁边踉跄了一下,疼的他冒出生理性泪水,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一刻也不愿停留地跑走了。 路上的雨很大,江闻一出门就被淋了个透,他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大步跑出校门。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路上的车飞速驶过,溅起一片脏污的水花,大概是因为暴雨,江闻迎着冷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一辆公交。 这在平时很正常,但江闻现在身上又湿又冷,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直接让他情绪失控,蹲在公交站牌下,打电话哭着让江望津来接他。 他果然讨厌下雨天,今天尤其讨厌。 — 与此同时。 陈嘉德从外面回来,刚打算推开门,一个人影嗖一下就从里面贸然冲出来,撞得他头晕眼花的,还没看清是谁,就跑走不见了。 他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还以为招小偷了,但进门又见傅序也在宿舍里,便问:“序哥,刚才那个人是来找你的吗?怎么看着像江闻,他怎么了?看着表情不太好。” 傅序没工夫听他讲话,在初听到江闻告白后,宛如会心一击,令他大脑一瞬间空白,现在终于回过来神,他倏地看向窗外还在不断拍打着窗户的雨,脸色一变,抬脚就要往外走。 结果一个没注意,被他自己拉出来的椅子给绊了一跤,宿舍里顿时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椅子上江闻的衣服也被撞掉在地。 陈嘉德被傅序这一连串的动静给惊了惊,忙问:“序哥你没事吧?” 傅序从来没有这么慌不择路过,急急忙忙地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来,说了句“我没事”后,连伞都顾不得拿,就要离开宿舍。 但陈嘉德却忙不迭拉住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来宿舍是干嘛的了:“等一下等一下,序哥,我找你是有事,关于这次竞赛的进度,我们组和你们组都进了,现在需要负责人开会,老师在团委办公室那边,需要赶快过去一趟,挺急的。” “我现在有其他的事。”傅序来不及多说,看到门上挂着的伞,拿过来脚步匆匆出门,“我让我们组的其他组员替我过去,就先这样。” 第72章 “欸——” 陈嘉德回头看着傅序一转眼就不见人影,脸上还带着惊讶,满头雾水的,今天到底什么日子,一个接一个这么着急离开宿舍,他还是头一次见傅序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 与此同时,傅序面上克制着表情,唯有眼神透着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下楼去找江闻。 他心脏咚咚跳个没完,四周嘈杂混乱的声音都快要被掩盖住,满脑子都是江闻江闻江闻。 江闻说喜欢他。 傅序往日的理智早已不复存在,喜悦与怀疑在心头交互徘徊,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试图掩盖喷薄而出的情绪,然而太多的情绪与回忆涌入脑海,儿时的童言稚语与江闻的声色语调,他一直确信不疑并为之坚持至今的,努力压抑的,拨云见日般,让他看到了明媚的希望。 江闻喜欢的人真的是他。 傅序一口气跑出宿舍,但江闻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站在宿舍外的大道中间,此时道路上空无一人,只有眼前的滂沱大雨片刻不停。 雨水不断拍打着伞面,脚边雨水越积越多,眼前道路通往学校三个门的方向,傅序不知道江闻到底跑去了哪个方向,一边找,一边摸出手机给江闻打电话,但铃声响了不到三秒就被挂断了。 傅序紧接着打李肃的电话。 “喂,李肃,你能打通江闻的电话吗?” “来不及解释,你打通以后请告诉我江闻去了哪里,谢了。” 挂断后,傅序又挨个去保安室问看门的保安有没有看到江闻,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注意到,于是傅序只能沿着去往江闻家的方向去找,内心希望江闻是回了家。 傅序撑伞走在大雨里,目光在道路两边看着时不时经过的人,试图寻找江闻的身影。 最初知晓江闻喜欢他的悸动早已不见,心里只有让江闻伤心跑走的懊悔。 最后傅序又拨通方寻的电话。 “在哪?”傅序看着昏沉沉的天,“什么时候结束?” “今晚回家吧,我有事情要和你正式说一下。” -------------------- 下章都给我去淋大雨,不能我们球球自己一个人??? ps:看到大家在评论区称呼傅序为小傅,接收到咯。 下章后天更,正好圣诞节,大家可以蹲蹲口令~ 还是拼手气 第47章 一百四十七分钟(修) 方寻接到傅序电话的时候,正在和朋友在ktv唱歌。 他本来只是打算几个朋友趁着下雨天唱唱歌就算了,但中途歌还没唱几首,几个话多又喜欢喝酒的就开始撒酒疯,也不知是谁开的头,说一群大老爷们在这里干唱实在是没意思,要玩点游戏。 游戏很简单,就是比谁能约到更多的异性朋友来这里玩,如果已经有交往对象的,就把交往对象叫过来。 如果一个都没有约到的、或者约到人数最少的,就负责买单。 规则一出来,在场众人就齐齐看向方寻。 方寻脸一抽:“你们看我干什么?” 对方笑嘻嘻:“等着你给我们买单。” 方寻不乐意了,指向坐在沙发另一边的一个人,嚷嚷道:“不止我还单着好吗?学长也不见得和什么女生有交集啊。” “学长和你能一样吗?学长想约女生出来还不容易?他只是不愿意交。” 方寻低头翻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少瞧不起人了,我人缘向来好得要死好吗。” 然而十几条消息发出去,倒是都回了,但不是说雨下的太大就是说要在图书馆学习,没有时间出来玩。 众人笑的乐不可支,凑过来看方寻手机:“不行啊方寻,这么多女生都约不出来,等等等一下——你再让我看看你约的是谁??这不是隔壁学院专业第一的那个女生吗,还有这几个,我们物理学院那个出了名的天才……” “不是,你到底从哪里加的这些神仙??这些人平时一个个不是在学习的路上就是在比赛的路上,她们不来我是真的能理解,但你就这么随便问一下,他们竟然都回你??你他爷爷的……什么人脉啊你?!” 方寻被他们几个人抓着挨着晃,给被他打扰的女生发了个表情包后,方寻虚空踹了他们几个一脚:“我好歹也是我们专业的前五,认识几个优秀的女生也很正常好吗?不过有几个确实是通过我哥认识的……” “你哥?” 方寻:“傅序听说过吗?我们一起长大的。” “哦你一说他我就知道了,也挺牛一人,经济学院的吧,之前听我专业课老师提过他,又是国奖候选人一位。” 方寻一脸与荣有焉的样子:“那是,我哥超级厉害,上学期我那么多学分就是他带我打的比赛。” 众人长长地吁了一声:“别炫耀了,约到人了吗你,还在这嘚瑟,约不到女生把女朋友叫来也行,不然今晚的倒霉鬼可就非你莫属了。” 方寻兴致勃勃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他单身至今,连女生的手都还没牵过,上哪凭空冒出来个女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包间里就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好几个女生,方寻挨个和她们象征性打了声招呼,盯着手机还在琢磨他还有什么女性友人有空来玩。 “方寻,还没有叫到人吗?” 包厢里又开始唱歌,有人笑着走过来。 方寻瞪了对方一眼:“别打扰我,学长不还没有约人过来吗?去催他。” “哎好好好。” “今天他怎么没来?”一道声音忽然传过来。 方寻抬头,就见一直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学长朝他走过来,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谁?” “你哥。”对方沉吟了下,“傅序,之前你们不都一起出来玩吗?” 方寻哦了声:“也就那么两三次,我哥每天挺忙的,他也不怎么喜欢来这种地方,怎么了学长?” 说着,方寻就见学长抬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头略微歪了下,语调含笑:“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你哥、嗯傅序我不太熟,不过傅序的一位朋友我认识,他和我的男朋……” 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陡然被推开。 方寻和其他人齐齐看过去,以为又有哪个女生过来玩,但在看到来人时,方寻面上忽然一愣,有些意外道:“李肃?” 李肃蹙眉看着包间里的一群人,面上若无其事地瞥了眼方寻,绕过方寻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转眼看向一旁的人,眉目稍稍泛着冷淡:“不是说有急事吗,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学长看着李肃走过来坐下,笑了笑,抚上他发梢:“真是急事,你不来我八成就要买单了。” 李肃拍开他的手,侧身避了避,不想搭理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方寻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目光片刻间犹疑不定,顿了顿,随后自然地扬起笑脸,玩笑似地说:“学长你怎么把李肃叫过来了,你把他叫过来也没用啊,要不我俩分分把单买了算了。” “对啊,不会想让李肃帮你搬救兵吧?这可不兴的啊。”众人同样注意到李肃过来,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第73章 “介绍一下。”学长看着方才还在喝酒,这时候凑过来几人,眼神散漫,像是再说今天天气真好,“李肃,我目前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场面霎时一静,转瞬哄堂大笑。 学长挑了挑眉,看着他们说:“不是说要叫女生或者正在交往的人吗?交往的人又没说必须是女生对不对?” “不是吧学长,不想买单可不是这样干的,你们平时都没说过话,还男朋友,别开玩笑了。” “你这样我可要立马变同性恋再叫几个朋友过来了。” “你变我也变。” “滚滚滚,别恶心我了。” 李肃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在听到他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微微蹙起眉。 学长则面上依旧散漫,耸了耸肩:“是真的,不骗你们。” “好好好,是真的,真的有本事给我们亲一个。” 学长拉着李肃的手作势就要亲,被李肃冷着脸一巴掌给挡了回去。 众人又笑,看出来是打心底不相信。 唯有方寻坐在对面看着李肃面色迟疑,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天来聚会来唱歌的人大多是数院化院的人,真要说起来,和李肃并不太算熟悉,也就之前聚餐见过一两面,大概率也没听说过关于李肃的传闻。 饶是他,也是前段时间才有意无意地听说了一些关于艺术学院的八卦。 但传闻和他认识中的李肃大相径庭,就一直没真的放在心上,觉得传闻不可信,但今天见到李肃和学长这样,他竟又莫名想起来关于李肃的传闻,于是便也一直没有说话。 正在方寻出神想事情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诧异的惊呼。 方寻抬眼就看到学长正捏着李肃的下巴旁若无人地和他深吻。 直到结束,学长面上带笑,揉着李肃下唇,有些无奈地说:“真是男朋友。” 众人恍若刚回神。 “哦、哦哦,真是啊……学长你早说啊,你……” 方才调侃同性恋的几个人,面上一时尴尬,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那个什么,学长你、你们玩,方寻!可就剩你了,你可要努力了!哈哈哈……” 几个人说完,刻意把注意力转向方寻,说说笑笑地并不带恶意,但看出来确实有点尴尬。 方寻笑骂着打圆场:“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们能约女生出来是吧,赶紧滚去唱歌,别烦我了。” 眼看着他们离开,方寻目光重新看向李肃他们两个,面上表情一时没控制住,反让李肃对着他嗤笑了一声。 李肃:“干嘛,很惊讶?” 方寻摇头又点头:“没,但也确实有点惊讶。” 他看着学长拉着李肃的手和他十指紧握的样子,面上一时间有些空茫:“你们,真是一对啊?” “如假包换。”学长递了杯酒给李肃,在他脸颊轻吻了下,“怎么,你歧视?不过上次看你对同性恋意见确实挺大的。” 方寻声音慌乱了一下,连忙摆手解释:“没没没,上次那不一样,你们……我当然尊重祝福。” “尊重!祝福!” 学长盯着方寻看了一会,笑了笑并不在意,想起来说,“对了,我刚才就是想和你说,傅序我不熟,但傅序的一个朋友我认识,他和我男朋友关系挺好。” 方寻下意识问:“江闻吗?” “对,是他。” 李肃面无表情听方寻和他男朋友说话,把对方随手递过来的酒扔在桌上,没喝。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直震动的手机看了眼,微微挑眉,声音没个好气:“喂,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外面在下雨,江闻不应该画完画就回家了吗?行,我帮你问问。” 方寻在听到李肃提起江闻时就打起了精神,看着李肃挂断电话,立马问:“怎么了?” 李肃边翻江闻的联系方式边说:“不知道,傅序在找江闻。” 方寻心中一动。 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次看到傅序和江闻总会下意识更关注一些,就连知道李肃的一些传闻也是因为莫名其妙点进了一个关于别人讨论江闻脸的帖子。 话说江闻长得很好看吗? 他从小看到大,也没怎么注意过,不过想想或许长得确实挺好,家里大人都喜欢他。 毕竟连他哥……好像都挺喜欢和江闻玩的。 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强行打断方寻的思路。 方寻回神,才发现是他自己的手机,好巧不巧,竟是傅序的电话:“喂,哥?” “我在外面和朋友玩,没在家。”方寻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阵阵雨声,以及傅序被雨声隐隐掩盖住的、急切又略微粗重的声音,一丝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嘴上却还在说,“可能晚上才回去吧,这才刚四点多,时间还早。” “回家?哦好,等我——”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方寻看着显示已挂断的屏幕,微微蹙眉。 李肃掀起眼皮看着方寻,问:“傅序的电话?”江闻现在不回他消息也不接电话,他伤心的时候就会这样,躲起来谁也不理。 这次八成也和傅序脱不了干系。 方寻不知道李肃在想什么,只点点头:“让我晚上回家,也不知道什么事。” 刚说完,他就想起来李肃刚才的话,说他哥在找江闻,而且傅序刚给李肃通电话有两分钟吗,紧接着就打给他了。 奇怪。 方寻越想越不对劲,坐立难安的,站起来和朋友打了声招呼,还是决定先回学校找傅序。 李肃抬眼看向方寻,皱眉躲开学长想要揽着他肩膀的手,随口问:“你要回学校,还是回你家?” 方寻看着他们的动作目光躲闪,低头把外套穿上:“回学校吧,我哥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学校。” 李肃哼笑了声:“那我劝你先回家,说不定更容易找到傅序。” “你怎么知道?” “我算的,爱信不信。” 方寻信了。 天气预报从暴雨转为大雨,铺天盖地地倾盆而下,明明才五点出头,天却早早已经黑了下来。 方寻打车回来的,眼看着快要走到家,远远地就在前面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ge——”方寻跑了两步刚想出声喊傅序,声音忽然卡住,错愕地看着不远处形单影只、一动不动站在江闻家门口的傅序。 黑色的伞丢在傅序脚边,他全身都已经被大雨浇透,不断往下滴水。 傅序低着头,浑身狼狈不堪地站在江闻家门口,昏暗的天气掩盖了他面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而隔着一道镂空入户门,站在傅序对面的,是江闻的哥哥。 就在五分钟前。 江望津身上的西装都没来得及换,被雨水浸湿了大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他撑着伞站在门口,手上的烟还冒着零星的火星子,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傅序。 “四十九分钟。” 江望津平静说:“我从公司一路赶到a大,又从a大一路往回找球球,一共用了四十九分钟,球球没带伞,一路淋着走回来的。” 傅序:“我的错。” 第74章 “别。”江望津呵了一声,“球球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他有时候伤心了就是会不管不顾的。” 说到这里,江望津缓缓叹了口气:“我也算单方面认识你挺久了,毕竟球球喜欢你嘛,我们家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傅序:“我最近才知道。” “这样。”江望津不在意地点了下头,说,“我和球球不太一样,我们差了不少岁数,我虽然看着他长大,有时候却不太懂他在想什么。” “你来找球球,我现在是打心底不乐意,但也不想当恶人,毕竟万一以后你们和好了呢?”他可不想当棒打鸳鸯的毒夫。 “但今天这件事,我确实生气。”江望津看着傅序,悠悠说,“球球现在还在睡觉,要不你等等?” “好。” 江望津瞥了眼傅序手里拿着的伞,笑了笑:“你的衣服球球已经换下来了,我现在帮你洗应该挺快就能烘干,你要不要穿呢?” 这话说的莫名,傅序却抬眼无声和江望津对视,彼此心领神会。 傅序顿了片刻,面上看不什么,只道:“烘干,要多久?” “这得看你。”江望津皮笑肉不笑。 傅序略微垂下眼,眉骨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既然你找江闻用了四十九分钟,那我就……一百四十七分钟。” 江望津并不在意为什么是三倍,觉得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反正淋不死:“可以。” 下一秒,傅序把手里的伞丢在脚边。 瓢泼大雨瞬间打湿了傅序的头发、肩膀和后背。 没几分钟,衣服就已经快湿透了。 江望津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 陆陆续续修改了这两章的一些细节。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天天开心。 wb红包口令:球球小傅圣诞节快乐 第48章 想当的是你的男朋友 雨顺着傅序额前的头发滑过鼻梁,他低着头看脚下噼里啪啦的雨水,目光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也或许什么也没有想,只单纯地在等待时间的流逝。 这也是方寻刚回来时看到的画面。 他难以置信前面站着的人会是傅序,忙慌里慌张地跑过去:“哥,你在干什么!你傻了吗在这里淋雨?苦情剧都不这样演了!” 说着,方寻试图把落在一边的伞捡起来撑在傅序头顶,然而却被傅序推开了。 傅序脸上还在滴水,声音被雨水掩盖显得有些模糊:“不用给我撑。” 方寻愣神地看着傅序,声音焦急:“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为什么要在这里淋雨?” 傅序抹了把脸,把眼睫上的雨水擦掉:“我应该的。”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刚才明明就看到江闻哥哥在和你说话,是不是江望津那个混蛋逼你的?整个白月湾就他最坏!”方寻声音又气又急,转身就想按门铃,“江闻呢,我去找他。” 然而刚转身就被傅序喝止。 傅序看着方寻,面上平静地好似淋雨受冻的不是他一般:“这是我和江闻之间的事,你不用管,到时间我就会进去找江闻。” “到时间?你还给自己规定了淋多长时间的雨吗?!”方寻睁大眼。 傅序:“是,我要淋一百四十七分钟。” “这么长!”方寻听着这有零有整的时间,又看着傅序这幅任打任骂的样子,面上涌起怒气,强硬地把自己伞撑在傅序头顶,“我今天要是不提前来,你是不是就要一直在这里站着?凭什么?!” “凭江闻也因为我淋了雨,就该同等还回来。”傅序错开一步离开方寻给他打的伞,把淋湿的头发抓向脑后,嗓音平静,“你回去吧,不用管我,等晚上我会去你家找你,有件事也要和你说。” “不用管你不用管你……我今天如果真的在这里冷眼看你淋雨不管,我的良心才是被狗吃了。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兄弟,你真当你和江闻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一点不知道吗?!” 方寻越说越气,又想来今天刚得知李肃和学长之间的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傅序,不等他说什么,径直道:“不管就不管,你就自己在这里淋着吧!” 说完,方寻抬脚大步气冲冲回自己家,结果刚走两步就被路边的石头给绊了一跤,差点没脸朝下摔地上:“操。” 操!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一个个都瞒着他! 与此同时。 江望津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不远不近地看着楼下方寻劝说不成,只能气冲冲离开,结果还差点摔倒,冷不丁被他逗笑。 接着目光转向还在雨里站着的傅序,啧了声,摸着下巴琢磨:“还挺有毅力,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江望津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又打了几个工作电话,随后转身下楼去陪江闻。 结果刚下来就看到江闻已经醒了,正裹着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喝水。 “醒了?”江望津走过来坐下,抬眼就看到江闻一脸迷懵还泛红的脸,眉毛一竖,当即凑过去摸上江闻的头,“坏了,有点发热,早知道不让你在沙发上睡了。” 江闻眼雾蒙蒙的,躲开江望津的手:“哥哥,你身上有烟味,不要靠我那么近。” 江望津啧了声:“什么鼻子。”说是这样说,但还是认命地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又去卫生间洗手漱口才回来。 江闻裹着被子歪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趴着看江望津把医药箱翻出来:“哥哥,我睡多久了?” 江望津把温度计递给江闻:“不到半小时。” “这么短,我还以为我已经睡了很久。”江闻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声音有些哑,感觉连呼吸都是烫的,慢吞吞说,“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吵架,乱糟糟的。” 江望津不在意地嗯了声,说:“确实在吵架,方寻和那个姓傅的。” 江闻还没反应过来“姓傅的”是个人,好一会才像是意识到是谁,沉默地裹紧毯子:“……他在外面啊,方寻怎么和傅序吵起来架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江望津瞅着江闻,没说傅序在淋雨,只道,“他站在咱们家门口快一个小时了。” 江闻一下抬起头:“找我吗?” 江望津说:“当然。他说想见你,看样子想和你道歉?” “和我道歉?”江闻摇摇头,低声说,“可是他没做错什么,反而是我自顾自跑了。” “所以你是笨蛋吗,傻弟弟,遇到事就知道逃跑?”江望津有些无奈地看着江闻,“你有那个勇气和他告白,怎么就不愿意听他对你的性向到底是什么看法?就那么害怕?” 江闻眼睛微微泛红,低下头把脸埋进毯子里:“我不敢……”蒋文安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光告白已经是他破罐子破摔的结果了。 江望津耐心道:“万一他其实并不在意呢,毕竟你们之前当朋友当得还挺不错不是吗?就算知道你的性向,也不见得一定会像之前那样,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他现在来找你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吗?球球,你要不要见一见他?” 第75章 “……不了吧。”江闻捧着水杯喝了口热水,“我现在真的不太想见他,我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江闻承认自己在逃避,但他现在就是不敢见傅序:“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哥哥你快让他回去吧,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就算傅序不会像之前对待蒋文安那样对他,他也害怕从傅序嘴里听到什么抱歉,他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之类的话,他接受不了这样。 “我才不去,你招惹来的人。而且你现在也在生病,我没工夫搭理别人。”江望津把温度计拿过来,一看快三十八度,原本还算轻松的脸上有些沉了,“烧的比我想象中高,得快点吃药。” 然而话刚说完,江望津转头就看到江闻眼睛更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江闻情绪来的快而猛烈,明明心里并不想哭,但发热的眼却控制不住无声掉眼泪:“哥哥,我真的不敢。” 江望津对这样的江闻最束手无策,拍着他后背表示安抚,声音无奈:“怎么越长大还越来越爱哭了。” 江闻用手背擦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望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让他走行了吧。”江望津拿江闻没办法,把两颗胶囊递给他,“但你要先乖乖把药吃了,再去睡一觉。” 江闻点点头。 江望津看着江闻吃完药,紧接着送他上楼回房间,不忘再说几句安慰的话:“不就是失恋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改天哥哥带你去找更好的,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他们不会说一句拒绝。” 江闻躺在床上,脑袋晕晕沉沉,闭上眼嘟囔着反驳江望津:“我才不要像你那么随便。” 江望津被江闻的话一噎:“你懂什么。” 江闻蒙上被子翻身背对着江望津。 “算了,看你生病,不和你一般见识。”江望津帮他把被子盖好,临出门前又关上灯,“安心睡吧,我就在下面。” “嗯,哥哥别忘了快让傅序离开。” “知道了,胆小鬼。”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江望津下楼穿上外套,撑伞出门。 此时雨已经不像之前下得那么大,但也不见停下来的样子。 傅序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身上早就湿得透透的,面色有些发白,抱手倚靠在大门旁边的柱子上,略微低头,避免雨水流进眼睛里。 听到细微的动静传来,眼睫颤了颤,侧脸看过去。 江望津把一把伞隔着门递给傅序:“球球发烧了,没功夫见你,他让你先回去。” “他发烧了?”傅序看了眼江望津手里的伞,没接,“严重吗?” “快三十九了,你说严重不严重?”江望津盯着傅序,语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现在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你要不也先回去吧。” 傅序略微沉默,转而抬眼说:“我可以等他睡醒再见他。” 江望津哼笑了一声,把伞收回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随你。” 年轻真是好啊,不怕风不怕雨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江闻从漆黑的房间里醒来,拉开窗帘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擦黑,路灯也亮起了昏黄的光。 细细的雨丝打在窗户上,雨声轻轻地在玻璃上汇聚成流,缓缓滑落。 江闻下楼时江望津已经不在了,厨房倒是亮着灯,微波炉上贴着张纸条。 [公司有事还等着我处理,看你退烧了,就先走了,晚上回。饭做好了,热一下就能吃,吃完记得吃药。] 但江闻现在没有丝毫胃口,更吃不下什么东西,倒了杯水打算去画室。 期间他终于想起来把手机开机,结果刚打开,二三十个标红的未接电话排满了整个页面。 除开傅序和李肃的消息,方寻的微信消息在这几分钟还在不断冒出来。 方寻:[江闻江闻江闻江闻江闻江闻。] 方寻:[啊啊啊啊啊。] 方寻:[你什么时候回我消息,快回我消息。] 方寻:[你再不回我真的要闯你家了!] 江闻疑惑地看着方寻的消息,回了个问号,问他怎么了。 下一秒,方寻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江闻接通,还没说话,方寻的声音便已经穿透话筒。 方寻声音惊喜又急切:“你终于接电话了!” 江闻把手机拿远了些:“怎么了?” “傅序都在外面淋雨淋了快三个小时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见他啊,你们吵架不是这样吵的!” “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哥,你就算不喜欢他,也稍微可怜一下我哥吧,求你了。” “别让他一直在外面淋雨了。” 方寻一连串的话弄得江闻愣怔,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忙撑伞跑了出去。 但大门外空无一人。 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地很干净,绿化带里的花草树木泛着青翠的绿,细小而密集的雨滴打在叶子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江闻撑着伞朝门外看了又看,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傅序的影子,江闻索性打开门跑出去,握着伞柄站在道路中间四处张望。 “在找什么?”一道沉澈而熟悉的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江闻猛地回头,就见傅序握着手臂蹲靠在大门一侧的墙边,大概是旁边深绿的冬青树落下的阴影遮挡了视线,江闻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此时傅序蹲在墙边,低垂着头,后背微弯靠在膝盖上。 他出来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袖打底衫,此时早已经被雨水浸透,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后背线条肌理若隐若现,脊骨微凸,手臂则虚虚半圈住腿,修长的手在脚边耷拉着,轻拽一株草的草尖。 头发似乎被他自己揉乱了,像刚洗过,发梢不断往脸上滴小水珠,面色苍白,一路从高挺的鼻梁骨滑下,最终滴落在衣袖上。 他就这样蹲在墙边,抬眼平静地看向江闻,像等待主人归来的捷克狼犬。 江闻看着此时傅序狼狈的模样,顾不得脚下的脏污,忙跑过去,半蹲下来给他打伞,声音焦急:“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淋雨,我不是让哥哥和你说——” 江闻嘴巴忽然被捂住,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一双眼满含忧色地看着傅序。 两人面对面蹲着,细密的雨水滴在伞上,轻微的滴答声响在头顶,伞下两人的身影则被黑色的伞面遮掩住,像自成一个狭窄而紧密的空间,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傅序脸和江闻凑得极近,直到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才徐徐问出了一个问题:“江闻,发烧好一些了吗?” 江闻说不了话,只能点头。 “那就好。”傅序面上微松,手缓缓从江闻脸上滑落,紧接着低声说,“江闻,先别说话,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 江闻无声看着傅序,呼吸有些紧绷。 傅序目光注视着江闻,说:“江闻,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更不会觉得你恶心,知道为什么吗?” 江闻听到“讨厌”“恶心”这些字眼下意识心中一紧,声音发涩:“……为什么?” 傅序看着江闻,一字一句说:“因为我也是同性恋。” 第76章 江闻瞳孔一瞬间轻颤。 “什、什么?” 傅序看着江闻的反应,无声笑了笑,随后拾起江闻另一只空着的手,声音轻缓,解释道:“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但我和你一样,我也以为你喜欢女生,一直没敢表露心意。” “让你伤心,是我的错。” “错过你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和好那天当着你的面说了假话害你难过,今天又让你生病发烧……三个小时的雨,可以稍微原谅我一点点吗?” “等、等一下。”江闻面上恍惚,似是不敢置信,“我、你……“ “对,是我。”傅序捉着江闻的手,指尖从江闻手背划到手心,最终十指相扣,紧紧攥在一起,“我喜欢的人是你,暗恋你很久了。” “你今天说不想和我当朋友,好,那就不当,我也不想一直和你当朋友。” 江闻神情愣怔,紧接着就听到傅序又说。 “因为我想追你。” “我想当的是你的男朋友。” 傅序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闻,眼底带着谨慎:“江闻,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吗?” 第49章 不做朋友的第一天 昏暗的天空下,灯在路边的一隅亮着微弱的光,细雨如丝线般斜斜地落在大地上,土腥味在空气里蔓延,江闻却已经什么都闻不到了。 鼻尖是独属于傅序好闻的草木气息,两个人躲在不大的伞面下,好像避雨的小动物藏在只属于他们的洞窟里,窃窃私语、秘密说着悄悄话。 江闻白色的毛绒拖鞋粘上了混着黄褐色泥土的雨水,变得灰扑扑,他身上还穿着睡衣,蹲在傅序面前,紧张地握着伞柄,声音磕绊,不敢相信: “追、追我?” 傅序注视着江闻,点头确定道:“是,我想追你。” 江闻怀疑自己又发烧了,不然只是听了傅序简单几句话怎么脑袋就变得有些晕? 他呼吸短暂地停滞又急促喘息,心跳声在左胸口忽大忽小,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但此时看着傅序,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良久,才低声道:“你怎么会想追我呢?如果是觉得愧疚……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委屈勉强自己。” 说罢,江闻面色犹豫地看着傅序,又问:“……你真的确定是我吗?”他手挣扎了下,试图拉开傅序的手,想逃跑、想远离这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场面。 傅序却紧紧握着江闻的手不放,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声音坚定:“江闻,是你。我很确定、并且肯定,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我为什么会不想追你?又怎么可能会觉得勉强?”傅序紧紧握着江闻的手,深邃的眉眼沼泽般,势要把江闻吸进去,“喜欢你、以及想被你喜欢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只是在做一件很多人都想做的事情。” 江闻看着傅序,张了张嘴,摇头:“很多人……没有。” “有。”傅序瞬间理解他的意思,轻轻弯起唇,声音变缓,“只是他们不敢。”从前的他也不敢。 “江闻,你知不知道你很多时候都让人觉得很难接近。”傅序声音沉澈中带着微哑,“高中我们真正碰面的次数太少,每一次我都努力记得。” “但你的活动范围太窄了,我有心想和你见面,却依然很难遇到你。”傅序捏着江闻微凉的指尖,垂下眼说, “运动会那次,是我第一次真正和你碰面,我很开心,但后来也经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和你说几句话,而是平白把你的联系方式当摆设。”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学校再见过你,教室里也没有你的影子,校成绩单上也没有你的名字,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转学了。” 江闻听傅序断断续续地说着,眸光轻晃,好似雨水也在他眼里悄悄泛起涟漪。 “直到高三,我才知道你是美术生,学校大屏上滚了一周的名单里,就有你的名字,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傅序顿了顿,抬眼说:“江闻,我并不太喜欢去方寻家,偶尔去找他,也很少留宿。” “但高考前那一段时间,我很庆幸我去了方寻家,因为看到了你。” “所以我在他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只为了在晚上悄悄看你一眼。” 江闻听着傅序袒露的字字句句,心中从没这么彷徨不安过,心脏都快要供血不足,傅序哪里是在告白,明明是在掠夺为他供氧的血液,让他难以招架。 “这太突然了。”江闻紧张得要命,胡乱说。 傅序乌黑的眼眸宛若平静无波的深潭,只有他自己知道,深处的水是如何滚烫翻涌,他抬手轻轻抚上江闻的脸颊:“但对我来说却是好几年的犹豫不决。” “从前周围似乎都是‘正常人’,我觉得我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一直隐瞒性向。后来和你做了朋友,却开始害怕暴露性向,怕你对我也冷眼相对。”似是顾忌着身上的雨水,傅序并没有继续靠近江闻,只道, “但现在,我很遗憾我没有提前开口和你坦白性向,当时下了很大的决心吧?谢谢。” “你比我勇敢。” 听到傅序的话,江闻眼睛微微发酸,眼眶慢慢又盈出泪水,他慌乱地眨眼,强忍着才没有流下眼泪。 “别哭。”傅序拇指指腹轻轻擦了下江闻眼尾,“江闻,你记住,我喜欢你、暗恋你这件事,要比你想象的时间还要长很多,你在我这里,永远最特殊。” “现在,最勇敢的事情你已经做过了,接下来希望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来追你,好不好?” 江闻面上更加慌乱了,眼神无处安放,低头看着两人碰在一起的鞋尖,呐呐道:“我没有被人追过……但要追什么人,应该也不需要被追求者的同意……” 傅序轻笑。 江闻脸一下涨红,无措地看着傅序:“你、你不追我……也可以的,我、那个,我本来就……”喜欢你。 江闻话还没说完,傅序手就已经搭在了他头顶,轻轻揉了揉:“要追的。” 傅序复又拎起来江闻的手,轻轻捏着他指尖,晃了晃,在江闻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低下头用唇瓣碰了碰在他手指骨节处,轻吻。 江闻眼眸睁大,手指下意识轻颤,柔软的痒意从手指骨一路传到心头,整个心脏跳动不止,浑身都是麻的。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鞋尖对着鞋尖,膝盖碰着膝盖,只有手心交握。 不知过了多久,一分钟也像是过了很长时间,江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忙捂住鼻子。 傅序抬起头,看着江闻的眼眸含笑:“天冷,快回去吧。” 江闻看向傅序身上的湿衣服,这才想起来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现在傅序身上应该更冷,忙道:“你的衣服好像已经烘干了,要不要去我家换一下?” “不用,我就不进去了。”傅序摇了摇头,“方寻应该还在等我,我拿着衣服去他家换。” 江闻想了想,点头说“好”。 随后匆匆转身回家又出来,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傅序,看着他声音还有些紧张,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快去换吧。” 第77章 傅序颔首:“江闻,晚安。” 雨势渐停,江闻没有再撑伞。 他站在门边看着傅序,乱糟糟起伏了一天的心情好像也慢慢变得平静,随后轻轻说:“晚安。” 傅序点了下头,随后转身离开,因为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处理。 来到方寻家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见身上还狼狈的傅序进来,他也没动,只抱着手臂,一脸冷酷的样子,生硬说:“我爸妈出差不在家,浴室里有干净的毛巾。” “好。”不用为应付方寻爸妈而想理由了,傅序稍松了一口气,随后拎着衣服径直去浴室,半小时后才出来。 方寻坐在傅序对面的沙发上,目光头一次审视般地看向他,最开始的怒火经过这么久也快熄灭了,但还是感觉憋屈。 于是语气也变得夹枪带炮:“装可怜好玩吗?” 傅序头发吹的半干,他看着方寻,挑了挑眉,声音平静,似是不解:“装可怜?” “没有再比我真心实意的了。” 方寻面上还带着气,听到傅序说这话就更气了:“你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我是不知道你今天和江闻到底怎么了,但也用不着淋这么久的雨吧?你傻不傻啊,你可是我哥!”他从小崇拜到大的哥! 傅序低头擦着头发:“嗯,就当你哥昏头了吧,但不后悔。” 方寻被他一噎,怒视着傅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却又清楚知道傅序想干什么自己完全阻止不了。 只能丧气地说:“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最听你的话,但今天这种事你还瞒着我,要不是李肃提醒我,我可能还会傻傻地听你的话等晚上再见你。” “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就连李肃,都比我知道的多。”说到这里,方寻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傅序知道方寻面上忿忿不平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于是说:“今晚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在我说之前,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方寻狠狠揉了把脸,面上满是纠结,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问:“哥,你真的,对江闻……” “嗯,我喜欢他。”傅序想了想,又补充,“他也喜欢我。” 话音刚落,客厅里陡然一静。 方寻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哥,你说的喜欢,会不会是想错了?江闻他是招人喜欢,这一点我承认,但是,万一,你只是把对朋友的喜欢错当成对江闻其他的喜欢呢?” 傅序还在拿毛巾擦半干的头发,面上没有丝毫动摇:“友情还是爱情,我分得清。” 方寻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他看着傅序,眼里是深深的不理解,终于有些破防道:“不是,为什么啊?江闻可是男的!” “我知道,我很清楚。”傅序说。 方寻站起来烦躁地抓自己的头发:“可是你之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性向的问题,是突然才变成这样的吗?” 他心里还怀揣着一丝期待,觉得傅序如果只是短暂地转变性向,那可能还有的救,突然喜欢男的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傅序本质上性向没毛病,还是个正常人! 然而傅序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破防:”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是同性恋,没有突然转变这一说。” 方寻:“……” 方寻深吸了一口气,道:“傅叔叔和韩阿姨知道吗?” “他们知道。” 方寻问:“他们同意?” 傅序想了想说:“不太同意,但最近好一点了。” 方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所以,高考前那一段时间,你说和你爸妈吵架,是不是就是因为性向的事情?” 傅序“嗯”了声。 方寻无声看了傅序一会儿,慢慢在沙发上重新坐下了,他忽然有些沉默,因为他又想起来一件从前让他很疑惑但又找不到原因只能忽略到脑后的事。 方寻说不清是试探还是阴阳怪气:“哥,我窗户那里的风景好看吗?” 傅序低头正思考要给江闻发什么消息,听到方寻的话,陡然抬眼,似乎笑了下:“风景不好看,人好看。” 操。 方寻再一次破防。 他们到底一起长大,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傅序自从被他父母从他家接走后,虽然也会来他家,但再也不会住那么长时间。 高考前他还傻傻地以为傅序是真的和他爸妈吵架,才无奈住他家,原来他的心早就飘对面去了。 方寻别无他法,最后只能说:“哥,我不是刻板,也不是思想保守,但你应该也知道就算网络上关于同性的话题再怎么铺天盖地,投到现实依旧是小数。” “你知道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我那个直系学长吗?我今天才知道他和李肃是一对,我确实挺惊讶,但我最后还是尊重祝福他们,没多说什么。” “因为他们说到底和我没多大关系,他们以后的路怎么走,都不是我该考虑的,也没必要废那个心,但你不一样。” “咱俩一块长大,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和你一起住、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小时候我是真觉得咱们一个妈,就算不是亲兄弟也差不多了吧?所以我就不能拿朋友的标准去对待你,也给你说什么尊重祝福的客气话。” “总之,我不太同意,你应该正常点。” “说完了?”傅序等了一会儿,见方寻不再说话后,才出声。 方寻瞅着傅序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郁闷地“嗯”了声。 “好,接下来该我和你说一些事了。” 傅序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整了整,全部塞进江闻给他的纸袋子里:“原本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坦白我性向的问题,因为上次蒋文安那件事,我说错了话,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再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我要开始追江闻了,先提前和你说一声。” 方寻还以为傅序要安慰他,都做好被哄的准备了,结果失望而归:“……” 合着他那么多话全白说了。 “就这些。”傅序说完,觉得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了,该解决的都解决了,他现在一心想着该怎么追江闻,拎着袋子就往外走。 方寻站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不是, 你不是说江闻也喜欢你吗?那你怎么还要追他?” 傅序回头,略微弯唇:“我乐意。” 方寻:“……” 方寻看着傅序离开,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超出他的认知了,他现在还缓不过来劲,一想到傅序和江闻在一起的场面,他就浑身不舒坦。 但又有什么办法,他的反对没有丝毫作用,只能被迫接受,他甚至怀疑傅序今天这么郑重其事告诉他这些,也只是看在他们多年的兄弟感情上,防止他坏事。 方寻越想越不舒服。 以至于第二天校庆他在舞台上唱歌,眼睛都控制不住往下瞥,打量着坐在观众席下面的江闻和李肃。 怪不得这俩人能成为朋友呢。 他之前怎么就没感觉出来这俩人长得有点过于好看了呢?或许也不怪他哥和学长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第78章 正走神胡思乱想着,嘴上一个不注意稍稍走调,旁边人偷偷戳了他一下,方寻这才专心继续唱。 台上方寻是怎么想的,台下的两人自然不知道。 江闻戴着口罩坐在观众席,他昨天突然发烧,今天一觉醒来嗓子又哑了,鼻子也不太通气,说话嗡嗡的,但不妨碍他低着头悄声和李肃说昨天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江闻昨天和傅序道别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睡下,今天一觉醒来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慌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不是好事吗?你喜欢傅序,傅序也喜欢你。”李肃料想到昨天他俩有事发生,但没想到是直接戳破了窗户纸,笑眯眯道,“他不是说要追你吗?就看看傅序要怎么追你呗。” “其实我也不用追的。”江闻盘着手指,低声说,“但我昨天实在是太紧张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江闻略有些后悔,觉得应该直接和傅序谈朋友,而不是像现在总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李肃啪一下拍在江闻后背,恨铁不成钢,凑在他脸前叨叨叨地出主意:“什么不用追,就追!太没志气了江闻,你昨天那么惨,这都是应该的,傅序这表现可比你聪明多了,别上赶着给他好脸色。” “可是傅序昨天也淋了很久的雨,好几个小时呢。”想起来这个,江闻还清楚记得傅序昨天脸多么苍白,浑身都是冷的,“我昨天和他告白完,实在是不敢听他说话才跑出去的,如果我不逃走就好了。”这样傅序可能就直接是他的男朋友了。 “那也没办法啊,和一个你一直认为是直男的人告白,放谁身上都害怕的。”李肃一心偏着江闻,“总之,不准那么快就答应傅序听到没有!” 江闻还有点犹豫。 李肃:“你是军师我是军师?你懂还是我懂?” 江闻毫不犹豫:“你。” 李肃笑起来:“对嘛,而且你不想体验一下傅序是怎么追你的吗?要是就这么草率地答应傅序,那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江闻慢慢觉得李肃说的也有道理了:“好吧,那我要让傅序追到什么时候啊?” “你今天见过傅序了没有?”李肃问。 江闻摇了摇头:“没有,他好像去忙比赛的事情了,还没来得及见面。”而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闻不知道为什么,还悄悄松了一口气,一想到要和傅序见面了,总感觉有些别扭。 好像又回到了上一年刚开始有交集的时候,和傅序见面总觉得不好意思。 “哎呀都是正常的。”李肃笑江闻的青涩,“放轻松,毕竟他是你的初恋,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江闻点点头,台上的灯光时不时亮起来,注意到李肃脖子上的异样,他眨了眨眼,问:“你和学长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李肃原本还笑着的面容僵在脸上,摸了摸鼻子,哼一声:“他?我们才不像你们这样,他可坏多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初恋。” 江闻“哦”了声,好奇问:“所以昨天你和学长和好了吗?” “没有。”李肃弯弯唇,面上还带着笑,语气似乎不以为意,“应该,和好不了了吧。” 江闻不明白,他看着李肃脖子上的吻痕:“那你为什么……” 李肃注意到江闻的视线,眸光有些意外,手心下意识盖上脖颈:“这个、这个是因为……”一时间想不出来理由,李肃心中暗骂了一句,直接摆烂道,“好吧,我们确实没和好,但滚了一夜。” 江闻:“……” 李肃被江闻的表情刺激了一下,又拍他:“炮友!炮友不行啊?!” “啊我懂。”江闻笑了笑,说,“哥哥也有很多partner,情人换不停的。” “……你哥,也挺可以。”李肃扯了扯唇角,干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昏暗的环境下头挨着头说悄悄话,浑然不知身后的位置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正无声观察着他们俩。 直到铃声震了下江闻,他摸出手机,打开就看到傅序的消息。 [江闻。] [回头。] 江闻意外地看着这条消息,下意识扭头往后看。 于是一大束开得正好的绣球花就这样猝不及防怼在眼前,蓝色的绣球花上面还沾着细小的水珠,薄荷草和雪珠花做点缀,一旁还垂着黄绿色的柔丝。 江闻看着眼前的手打花束惊讶地眨了眨眼,紧接着就听到傅序的声音从花后面缓缓响起来: “江闻,这是不做朋友的第一天。” 第50章 球球球球球球 江闻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大束绣球花还没缓过来神,旁边李肃挑了挑眉,非常识趣地把脸转了回去,抬手挡住视线,表示我不看、我不打扰你们。 他们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位置虽然不像中间那么惹人注目,但再往前一排坐的就是各个学院的老师和校领导,江闻惊喜有,惊吓也有。 但也幸好此时台上正在演话剧,灯光打得暗,周围都黑乎乎的,凑近了才能看到人,故而其实惊喜更多一点。 但江闻还是忙不迭把花给按了下去,扭着上半身扒住椅子的后背看傅序,低声轻喊:“你怎么来了?” 傅序抱着花,回他:“会开完了,就想来找你,不欢迎?” “没有。”江闻脸上不自然地泛起一丝红,眼睛忍不住向四周张望,见同学们并没怎么注意到这里,心下微松,“这里人太多了。” 傅序看着江闻慌乱的样子,笑了笑,凑近江闻,声音就挨在他耳畔:“我们出去?” 沉澈微低的嗓音陡然响在耳边,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扫过,江闻耳朵一麻,下意识偏头就要躲开,但头往后仰了一半,他又停住回去了:“啊,嗯……好、好啊。” 舞台上话剧还在上演,女主角慷锵有力的声音穿过音响传遍整个观众席,紧接着就是一阵细密的鼓声。 但江闻却说不清真的是鼓声还是心跳声了。 今天是周六,干什么都比来看校庆的晚会有趣,他们班自愿来看的人寥寥无几,还是班长强制排学号排到他和李肃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来凑够人头。 虽然不知道半路逃走会怎么样,但此时江闻手被傅序在黑暗中牵着,偷偷摸摸和他一起从后门溜走,让江闻无端有一种逃课随时被发现的紧张感。 他们手还牵在一起呢,傅序怀里还抱着惹眼的花。 万一被人看到……江闻心有些慌慌。 大概是当“正常人”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同学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是同性恋,如今陡然转变,江闻还没有真正做好坦露性向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一直紧张到下楼,刚想松口气,头顶忽然一声冷喝。 “你们要干嘛!” 江闻被吓得一个机灵,忙松开傅序的手,抓着他胳膊布料躲在后面。 傅序抱着花,抬头往楼上看。 方寻身上还穿着学校统一安排的格子衫,撑着扶手三两步就跳下来了,板着脸盯着江闻和傅序,也不说话。 傅序拍了拍江闻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示意他没事,随后目光平静地看向方寻:“要干什么,应该挺明显?” 第79章 江闻忍不住看向傅序。 方寻看着傅序手里拿着的花,一时间龇牙咧嘴的:“哥你昨天不还说要开始追江闻吗?你们现在——”就一夜,这么快就追上了? 江闻也缓过来劲了,才想起来是傅序在追他,不是他在做亏心事,那他有什么好怕方寻的?想到这里,江闻从傅序身后冒出头:“他现在在追我,但我还没同意。” 傅序看了眼江闻,点头附和“嗯”了声,牵着江闻就要走:“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方寻看着两个人自顾自离开,知道他哥是铁了心要追江闻了,他劝不动,于是狠了狠心,跑上去拉住江闻。 江闻脚步停住,转头看向方寻。 方寻一对上江闻,原本要出口的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磕巴了一下:“江闻,你别答应我哥,之前做朋友不挺好的吗,你们以后——” 话还没说完,傅序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伸手拍开方寻,目光带着警告:“你可以回去了。”随后揽着江闻肩膀离开。 路上,傅序低头看有些走神的江闻,和他说话:“别听他的。” 江闻回神,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方寻他不同意吗?” 傅序揉江闻的脑袋:“没事,他管不到我,就是还没拧过来,不用理他。” 江闻“嗯”了声。 慎思大道路边的电子屏不断播放着庆祝百年校庆的视频,天早就已经黑了,树上还挂着白天校庆活动缠的气球,细灯带亮着五颜六色的光。 三三两两的人在路上走着,不走近都看不清脸,更何况江闻还带着口罩,慢慢便也放松下来。 他怀里抱着手打的绣球花,微微低头,大概是因为感冒,也或许是傅序在身边,并没有闻到绣球花惯有的难闻味道:“怎么今天突然要送我花?” “要追人的话,不应该送鲜花吗?”傅序拉着江闻走进学校树林,在小径边的长椅上坐下,“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追人,不知道该送什么花好。” “花店里的绣球品种太多,我也不太清楚你究竟喜欢哪个品种,就让老板照着你头像上的绣球花做了。” “你亲自去花店买的啊。”江闻有些惊讶。 傅序倒觉得没什么:“应该的,还喜欢吗?味道我闻过了,很小。” 江闻已经把口罩摘了下来,笑着说:“好看。”想了想又问,“手打花束也是老板推荐的吗?”怀里的花没有用花泥,也没有用纸包着,只有一条白色的丝带缠在修理干净的根茎中间。 “手打?”傅序不清楚这个,摇了摇头,只说,“没让老板用花泥,你抱着会重。我只是觉得这样也好看,衬你。” 江闻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眼睛弯弯地朝着傅序笑:“我也不喜欢用花泥包的,这样就很好。”还很有审美。 傅序看着江闻扬起的笑脸,手上没忍住,抬起来搓江闻眉边的发梢:“喜欢就好,以后送你更好看的。” “嗯。”江闻头发被傅序捏着,对方的手指时不时掠过他眼睛旁边的皮肤,有些痒,江闻没忍住躲了躲。 傅序手被江闻躲开,在半空顿了下,转而向下抚在江闻侧脸,指尖贴着耳朵边缘,轻轻按了按。 江闻一下睁大眼,呆呆地看向傅序越来越靠过来的脸。 傅序温热的手心就贴在颊边,江闻整个脸都被他捧住了,拇指指腹在眼下摩挲,慢慢地划过鼻尖,在唇瓣停住,亲昵又暧昧。 江闻一手抱着花,另一手撑在长椅的边缘,侧着身子和傅序面对面,心下一阵悸动,无端有些紧张。 倒也不是没有被傅序摸过脸,昨天就摸过了,但昨天情况特殊,他根本没心思想其他的,现在不一样。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树林里一片安静,只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带来轻响,树干间还亮着拉起来的灯带,亮了一天灯光已经有些暗淡了,连靠在一起的影子都只在地上照出来晦暗不清的一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闻还保持着仰脸的姿势,他有点想吞口水,却顾忌着声响——傅序离他实在太近了。 眼看着傅序脸越靠越近,江闻手默默抓紧,却始终没有闭上眼,就直直望着他,像是要把傅序面上所有的情绪细节都看清楚。 傅序轻笑,微微弯下腰,将额头搭在江闻的肩膀上,手也从他脸上按在肩膀,侧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江闻,你脸红了。” 江闻脸唰一下涨红。 明明不说他根本感觉不出来自己脸红了,说了现在他浑身都要热起来了。 “我没有。”江闻憋了好一会,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没有一点说服力。 傅序又在笑,江闻能感觉出来,贴着他肩膀的额头蹭着锁骨,闷笑声自胸膛低低发出,带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江闻肩膀不可见地抖了两下。 “不要笑了。” “好,不笑了。” 傅序手虚虚揽着江闻肩膀,头还抵在江闻脖颈一侧,凑近他耳边悄声问他:“江闻,我想……好不好?” 江闻看不清傅序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洒在耳边带着微微潮湿而又温热的呼吸,整个耳朵一直眼神到半边肩膀都是麻的。 这样的傅序和之前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江闻又说不出来,他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江闻却觉得自己快要不会和他正常说话相处了。 “会不会太近了?”江闻问。 “不会,很正常。”傅序说。 江闻还有点犹豫人:“会有人看见的。” 傅序:“这里没有人,也很暗,不走近看不清。” 江闻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同意了:“……那好吧,你来。” 于是下一秒,傅序摸黑把江闻怀里的绣球花拿过来放在一边,身体往江闻身边更靠近一点,腿紧挨着腿。 随后伸开手臂把他整个人紧紧环抱在怀里,下巴也抬起来轻压在江闻头顶,轻轻蹭了下,抱毛绒玩具一样抱着江闻。 江闻原本还堵着的鼻子被风一吹,莫名其妙通了不少,此时被傅序整个抱在怀里,脸贴着他胸膛,鼻尖全是傅序身上的味道。 他从没靠傅序这么近过,近到连衣服上沾到的不属于绣球的花香都能闻到。 一切都是好闻的,他好像快要醉倒在傅序身上独特的草木花香气息。 “江闻。” 江闻听到傅序的声音,默默抓紧傅序腰两侧的衣服布料,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傅序抱着江闻,低声又念他的小名:“球球。” 江闻心下一动,将脸从傅序怀里挣出来,抬脸扯着他衣服问:“你喊我什么?” “球球。”傅序紧紧抱着江闻,一手环着江闻的后背,另一手覆着他后脖颈微凸的脊椎骨。 身体的接触让傅序感到安心,和江闻一天没见面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徘徊在他心头,虚虚实实,总有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浮萍般无所依,如今把人抱在怀里,心里的不安定才慢慢缓解,彻底踏实下来。 第80章 他低头将脸埋进江闻肩窝,姿势亲密,沉澈的嗓音中透着缱绻:“球球。” 平时只有家里人会喊江闻的小名,倒还是第一次被同龄人喊,陌生又奇怪,关键这个人还是傅序。 从前傅序喊他都是一本正经又认真地喊他江闻,如今叠音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温柔又亲昵,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让江闻有点不好意思。 “球球。” 傅序还在低声念他,抱着江闻像抱面团,手心在他肩膀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抚摸,像是要把他揉平紧贴在身上才好,除了这个,也不干其他的。 “球球,球球……” 江闻后背被傅序揉得很舒服,像按摩。 又听了几遍傅序喊他球球,江闻慢慢也适应了,喊就喊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也抱住傅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下,轻声嘟囔着回他:“嗯,我是球球。” -------------------- 第一次拥抱记录√ 另,虽然之前有说过本文没有副cp,但话说回来,学长和李肃算副cp吗? 毕竟其中一方我连名字都没给……(思考) ps:不知不觉就2025了,大家新年快乐!!! 还是口令:球球小傅新年快乐 补充:大家手速好快,一眨眼就没了,是这次红包设置的人数太少了吗??再补一个 口令:qf2025love 第51章 不做朋友的第二天 和傅序缠缠磨磨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江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傅序才松开他。 “冷了吗?”傅序看着江闻身上拉链只拉了半截的外套。 江闻低头揉了揉鼻子:“没,就是有点痒。”可能还有感冒的原因。 傅序把江闻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没忽视他说话时带着的鼻音,面上顿了顿,复又把头搭在江闻肩窝,抱着他,声音语气有些低:“还是淋雨的原因,以后不会了。” 江闻听出来傅序话里带着的愧疚,眨了眨眼,意外看他这样子,伸手轻轻环住傅序后背,拍拍他肩膀,安慰他说:“只是一点感冒,过几天就好了。是我自己体质太弱的原因,不怪你。” “而且你比我淋得要久,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江闻疑惑了。 傅序感受到有一下没一下拍在后背的手,慢慢调整了下姿势,贴着江闻说:“你该锻炼了。” “最近天气还是有点冷,我不想动。”江闻说罢,又提议,“等天气更暖一点吧,我们去打羽毛球?” “好。” “打娱乐球吧?”江闻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竞技球速度太快,每次打又紧张又热,江闻虽然比一开始技术好了很多,但还是更喜欢和傅序慢悠悠你来我往地互相给对方球。 傅序抱着江闻脖子轻声笑:“好,听你的。”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一侧,他们靠得很近,傅序笑着说话时,连带着身上都轻微颤动,嗓音低而撩人,后脑勺还被傅序的手不轻不重地揉着,每一下都让一江闻心头酥麻,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傅序缠住了,僵直着脖子,没敢动。 这样抱,好像比刚才更近了。 忍了一会,江闻推了推傅序。 傅序胳膊使着劲,没真把重量压江闻身上,只偏头附在江闻耳畔说:“再抱一会儿。” 江闻憋了憋,还是说:“痒。” 傅序侧脸用鼻尖蹭了下江闻耳垂,这才慢慢松开他。 两个人在小树林里抱够了,又牵着手在学校人少的路上散步,走走停停,偶尔闲聊几句。 不过江闻还有点不好意思,从前也不是没有拉过手腕牵过手,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手一被傅序牵上,存在感十足,脑袋里面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抱着花身体直挺挺地跟着傅序往前走。 于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傅序在说,江闻思绪不在线,傅序问一句他说一句,直到傅序开始问他前段时间躲着他都在干什么想什么的时候才回过神。 一个机灵撒开傅序的手,江闻抱着花跳进公交:“不和你说这些,我要回家了。”如果告诉傅序那段时间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心情低落睡觉,偶尔还抹眼泪,那也太丢脸了。 “好。”傅序看着江闻逃走,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明天见,江闻。” 江闻排队等着刷公交卡,听到傅序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来。 心里默默嘟囔现在怎么又叫回江闻,不叫他球球了。 原来还是限定的称呼。 江闻刷完卡,抱着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怀里蓝色的绣球,藏在口罩下的半张脸看不出表情,但不知什么时候,眼睛却悄悄染上笑意一点点弯起来。 今天的傅序和以前的傅序不太一样,有点粘人,不太像他,江闻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状态的改变。 但喜欢。 — 半个小时后。 白月湾路上静悄悄的,江闻抱着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 江闻轻手轻脚地推开大门,抱着花先观察了一下客厅有没有开灯,见一片漆黑,猜想江望津要么已经休息睡下了,要么就是还没回来,遂放心地打开门,在玄关换鞋。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勉强能看清四周的布局。 江闻穿上拖鞋,正打算摸黑找个花瓶把花给插起来,抬眼冷不丁在餐桌旁看到一抹站着的人影。 江闻被吓了一跳:“你——” “呦,回来了?” 江望津倚靠在透明的玻璃酒柜前,慢条斯理地晃着手里的酒杯,一双锐利的眼打量着不远处大半夜不知道回家,回来还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偷偷摸摸进门的江闻。 摸出来手机点了两下,客厅灯瞬间全亮起来,让江闻的动作无所遁形。 江闻遮了一下眼,适应了一会儿才走向江望津,随手把花放在餐桌上:“哥哥,你回来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睡觉了,不就见不到你了?”江望津目光看着江闻手里的花挑了挑眉,面上似笑非笑,“收到花了呀,谁送给我们球球的?” 江闻面上克制着笑,也不看江望津,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走到餐边柜前寻找什么东西:“哥哥,你见到之前放在这里的那个白色的玻璃花瓶了吗?” 江望津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抿了一口酒,伸手摸了摸江闻放在这里的绣球花束:“在上面柜子里。” “噢找到了。”江闻把花瓶拿下来去厨房洗了洗接上水,抱着放在餐桌上,琢磨着怎么插。 手打螺旋花束不像平常的花束一般直接修剪插在花泥上,而是保留根茎用保水棉包装,但傅序送的这个连保水棉也没有,更没有用任何包装纸,直接是一大束裸花,保留了花朵最原始自然的样子,只有根茎修理的稍微整齐一些,用丝带紧紧缠绕防止松散。 江望津看着江闻把花解开,一朵朵认真仔细地往花瓶里插,夸了句:“这花送得不错,也有心。” 江闻低头轻轻笑着:“好看吧。” “他送的?”江望津一手拖着下巴,随口问。 江闻尽量保持花束原本的形状插进花瓶里,听到江望津的话,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他”说的是谁,乖乖点头,眼里的开心怎么盖也盖不住:“嗯。” 第81章 江望津瞅着他弟弟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啧了声:“我就说昨天我回公司前还伤心得要死要活的,晚上回来虽然也呆呆的吧,但看着状态还行,合着是昨天那时候就和好了?” 江闻不说话,就朝着江望津乖乖地笑。 “别傻笑。”江望津不吃江闻卖乖这一套,“和哥说说?昨天和好,今天就在一起谈朋友了?” 江闻抓着一株绣球,面上隐隐泛红,忙说:“没有!还没有呢……” 江望津挑眉长长“哦”了声,又问:“还没在一起?” “没有。”江闻声音渐低,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昨天他说他也喜欢我,然后,然后他说要追我……” 江望津不屑地嗤了一声,手里拿着酒杯的手却悄悄抓紧了,皮笑肉不笑:“那小子还挺会。” 江闻:“别这么说他。” 江望津从桌上抽了根薄荷草拍了下江闻:“我这是夸他!这多大功夫还给我维护上了,啊?死球球?” 江闻略带责怪地看向江望津,把他手里的薄荷草拿过来摸了摸:“别打折了。” “你啊,行,不是昨天哭着闹着要找哥哥的时候了。”江望津受不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随后盯着江闻上下打量,“大半夜才回来,你们没干什么吧?” 江闻手上动作没停,压根没听出江望津话里有话:“什么?” 江望津不带丝毫遮掩的:“我问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亲嘴了没有?还是上床了?” 江闻动作这才停下来,略有些惊讶地睁大眼,脸蹭一下全红了:“什、什么啊?” “害羞什么?你又不是未成年,我还拦着你不成?”江望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略有些惆怅地说,“就是那谁,傅序,一看也不像是在下面的,乖乖,咱们……” 江闻慌忙打断江望津:“什么跟什么,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了一下而已。 说着,江闻脸上通红地快要滴血,被江望津的话弄的眼睛四处乱放:“他才刚开始追我第一天,怎么可能会那么快……我又不像你!”江闻越说越有底气,“哥哥,你还是管管你自己的情人们吧。” “啧,没意思。”江望津后背靠在椅子上,还是提醒道,“不过球球,需要我给你找一些资料视频吗?提前学习一下,哦对,还有by套什么的……” “不、不用了,我自己……哥哥你好烦。”江闻红着脸听江望津在这里胡言乱语,忙不跌抱着已经插好花的花瓶上楼,“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 “欸——” 江望津本打算好好给自己弟弟教学一下性知识,让他该玩的玩,该注意的注意,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江闻害羞地跑走了,遗憾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 江闻刚醒来,就看到阳台放着的绣球花,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见昨晚拿回家时已经有些蔫巴的绣球花重新支棱起来,圆滚滚的,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江闻唇边扬起笑意,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傅序。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附带着一张在图书馆学习的照片。 笔记上已经画满了乱七八糟令江闻看不懂的数学符号,看起来已经学了有一段时间了。 江闻回了个小猫辛苦的表情包过去,随后没在等傅序回复,打着哈欠去洗漱。 今天周日,但江闻却有课。 上周教珠宝鉴赏的老师临时有事出差,原本补课的时间安排在周六,却又恰好赶上校庆,便只好推到今天。 课一上就是一上午,一直到中午才下课。 “下次哪个老师再在周末补课,我一定逃。”李肃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江闻身上,拿着书从教室晃悠悠走出来,“我说真的,我昨天凌晨三点才睡,今天一大早又急急忙忙从外面赶回学校,我真的快不行了,脑袋晕。” “又饿又晕。” 江闻笑着问:“你昨天出去了啊?” 李肃点点头,歪歪扭扭地靠在江闻肩膀上下楼,声音稍低了些,随口说:“嗯,出去做。” 江闻脚步一顿,“啊”了声。 李肃看到江闻的表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什么啊江闻,这么惊讶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和你说了。”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江闻犹豫着开口:“你和学长不是昨天才……”睡过吗? 江闻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也知道太频繁不好,没有节制也不太好。 李肃哈欠连连,闭着眼让江闻带着他下楼:“我知道,就是最近感觉他有点疯,莫名其妙的。” “你不要惯着学长。”江闻说。 “哪有惯着他,我们都不说话的,见面就是干。”李肃脱口而出,等了一会没等到江闻说话,才慢悠悠睁开眼睛,“怎么……” 李肃声音一顿,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正一脸不爽冷冰冰盯着他的傅序,眉毛一挑,无辜地看向江闻:“你管管他。” 江闻看向傅序:“不是说在下面等吗,怎么过来了?” 傅序目光沉沉地盯着恨不得整个人缠在江闻身上的李肃看了一会儿,听到声音才淡淡移开视线,看向江闻时声音轻缓:“在对面看见你们出来了,就想快点来找你。” 江闻还没开口说话,李肃先戏谑上了:“嘿,说开了就是不一样,这话说的,腻歪。” 傅序目光平淡,看着李肃说:“你腿坏了?” 李肃:“我?没有啊。” 傅序:“那就不要一直靠着江闻,他还在感冒。” 李肃:“……” 李肃看江闻,贴得更近了,当面告状:“你看他你看他!” 江闻笑了笑:“我们去吃饭吧?” “不去不去,不和你们凑一块。”李肃松开江闻,笑嘻嘻地说,“你们去吃吧,我去找他。” 江闻眨了眨眼:“你们和好了?”不是刚才还说两个人都不说话的吗? “当然没有。”李肃哼了声,摸出来手机低头发消息,“我叫他出来他敢不出来?他巴不得晚上再来一夜。” “……”江闻实在是搞不清他和学长之间到底是什么状态了,只道,“好吧,那你注意身体,不要太……”之后的话,当着傅序的面,江闻没好意思说,但他相信李肃能懂。 “知道啦,走了。”李肃笑着收起手机,朝江闻挥了挥手往校南门的方向走去。 见李肃离开,傅序朝江闻伸出手。 “嗯?”江闻看着傅序的手眼神疑惑了片刻,转而便会意,眼睛看向四周人来人往的同学,犹豫了下,缓缓抬手:“人太多了,要不还是晚上……”倒不是避讳什么,只是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说着,江闻握住傅序指尖,打算象征性摸两下就放开。 谁知刚想松手,傅序便反手整个握住江闻,牵着他往食堂的方向走:“没事,走吧。” 江闻忙不迭抬脚跟上傅序,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低头捏了捏口罩上的鼻梁条,耳根泛红。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傅序面上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地牵着江闻,随口找话题问:“李肃去找学长了?” 四周同学走走停停,真正注意到他们的也没几个,江闻心下稍松,终于自然了点,点点头道:“他们最近也在吵架,不知道什么原因。” 第82章 “也?”傅序眉心微动。 江闻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对:“唔,没有也,我们和好了。” 傅序这才点点头,满意了:“嗯。” 不过都说到这里了,傅序想了想,还是提醒江闻说:“刚才虽然没打断你们,不过李肃和学长最近应该分手了,没事你别在他面前提学长。”免得到时候一不小心戳到李肃哪根筋,在宿舍哭完又找江闻哭,烦。 江闻咦了声,有些意外:“原来你知道?” 傅序挑眉:“李肃告诉你了?” 江闻点头:“嗯,李肃和我说他和学长虽然没在一起,但是……” 正思考要不要将李肃和学长现在关系告诉傅序,就听到他说:“炮友?” “这个你也知道啊。”那江闻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嗯,炮友关系。” 傅序对别人是什么感情状态并不关心,点了下头就算过去了。 但江闻却像打开了话匣子般,也忘了手还被牵着,叽里咕噜和傅序说这说那:“我哥哥也是,partner一个接一个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沉迷……”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你很好奇这种关系吗?” 江闻眼睛转了转:“那倒也没有。” ……其实也就有那么一点点。 他只是偶尔忍不住胡思乱想,像这种炮友、partner的关系,不就是身体上的触碰吗?但江闻人生十八年,从没和人真正地密切相处过,就连和傅序这么手牵手都还是第一次,一切有关于性的,全是幻想。 再加上昨天晚上江望津胡说八道的那一堆…… 以至于江闻昨晚上睡前以及今天上课无聊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忍不住想象他和傅序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像李肃或者哥哥那样和人互相亲吻,亦或是……做0爱吗? 光想像这个场景江闻就要头皮发麻了。 “江闻?” “啊?”江闻猛地回神,看向傅序,“怎么了?” 傅序看着江闻捧着海带汤喝了半天也没喝见几口,脸却越来越红,还走神,面上略有些疑虑:“你脸有点红,不太舒服吗?” 江闻看着傅序连忙摇头:“没,可能是对面空调太热了,正好吹着我。” “我们换个位置?” “没事,一会就吃完了。” 傅序又看了江闻一会儿,确定他身体真没事后,才点头说“好”。 第52章 不做朋友的第三第四天 江闻拍了拍脸,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龌龊想法给拍飞,不再想,专心吃饭。 然而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江闻还是梦到了傅序。 梦里傅序的脸清晰又模糊,一双眼又沉又暗地看着他,只有汗水和喘息声在耳边回荡了很久。 久到江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疲惫至极,掀开被子忙不迭跑进浴室冲澡。 下楼的时候江望津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到江闻头发半湿,挑了挑眉:“大清早就洗澡,干什么坏事了?” 江闻脸一红,闷头把鸡蛋塞嘴里,声音含糊:“暖气太热了,睡得出汗。” 江望津没在意,随口道:“哦也确实该停了,这天也渐渐暖起来了,一热一冷的,万一把你给弄感冒就不好了。” 江闻“嗯嗯”两声,吃完就上学去了。 中午下课的时候,李肃收拾好东西笑着朝江闻挥了挥手,没和他一起去食堂。 傅序则依旧在老地方等他。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手里除了课本,还有一株用布纹纸包着的粉绣球。 江闻一看见傅序,就想起来晚上睡觉做的梦,脚步磨磨蹭蹭的,半天不过去。 傅序还以为是下课人太多,看见江闻后抬脚朝他走过去,顺便把手里的粉绣球给他。 周围都是人,傅序个子高,平时走在路上都是惹眼的存在,更别提现在手里还拿着花,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江闻慌乱地把花拿在手里,瞬间把早上做梦的事给抛在了脑后,拉着傅序快步往前走:“昨天不是已经送过我花了吗?” “昨天是昨天。”傅序被江闻拉着也不说什么,只摸了摸江闻脑袋,“追你又不是只有一天。” 今天的绣球花不像昨天一样一大束,江闻把书包打开,一朵花正好可以塞里面,拉上拉链只露出个头来,防止把绣球的花瓣给压坏,听到傅序说话,嘴上下意识问:“那你想追多久啊?” 傅序被江闻的话给惹笑:“说的什么话。” 江闻说完才意识到话说的不太对,像是他迫不及待一样。但说都说了,也没办法收回来了,低声嘟囔:“你追我……很好追的。”一束花就可以追上了。 傅序手下一个没控制住,加重了力道,把他江闻头发给揉乱了些,声音轻缓:“还没追够呢,再过一段时间吧。” “哦。” 下午江闻没课,但要去星尘“上课”。 公司里招了一些实习生,要进行培训,请来的老师都是业内的大拿,袁理特意打电话让江闻也去听,一直到晚上快九点多才结束回家。 彼时傅序正在方寻房间看书。 a大多的是人通宵学习打比赛做项目,没有查宿这一说,方寻这两天都在家里住,此时正戴着耳机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窝着打游戏。 偶尔抬眼看向傅序手边安安静静放在保水棉上的绣球,嘴一撇,换了个姿势继续打游戏。 没过一会儿,原本正在看书的傅序合上书站起来。 方寻听到动静,一个机灵从沙发上蹦起来:“哥,你去哪?” 傅序拿起来桌上的花就要出门:“江闻回来了。” “……”方寻其实也知道他要干嘛,就是不甘心非要问这一嘴。 一边下楼一边在傅序身后念叨:“中午不刚送过花吗,怎么又送,送就送吧,欸我就不明白了,漂亮女孩那么多……” 傅序停下脚步,转头看方寻:“别说话了,自己先想明白再说。” 方寻闭上嘴,一脸幽怨地看着傅序离开:“……”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哥没事不来找他,一来他家找他八成就是为了江闻。 多年兄弟感情喂了狗,敌不过看江闻一个笑脸重要。 而江闻并不知道这么晚了,傅序还专门在隔壁等他回家。 收到傅序消息的时候,他正要开门,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远远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扭头就看到傅序拎着一束花正朝他走来。 江闻面上带着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傅序把手里的花递给江闻。 和送给江闻的第一束绣球一样,没有任何包装材料的绣球花束,这次是绿色的木绣球,中间夹着白色的天鹅绒,根茎切得整整齐齐,用丝带在中间绕了几圈绑了个蝴蝶结,像个手捧花。 江闻接过来摸了摸木绣球的花瓣:“中午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中午送的是今天的,明天我需要跟着老师外出收集一些数据,应该和你见不了面了,这束算明天的。”傅序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随手塞在江闻外套口袋里,“我要追你,总得积极一点。” 第83章 江闻还没来得及因为傅序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就被他装在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吸引了视线,刚想伸手拿出来看是什么,紧接着就被傅序伸手拦住:“回家再看。” 江闻有些好奇:“是什么?” “早就想送给你的。”傅序没多说,也知道江闻累一天了,上午上完课又去公司上课的,“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江闻却没舍得走,一手拿着花,另一只手主动拉住傅序的袖子,看着他也不说话。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追的,看上去却比要追人的还要依依不舍。 李肃耳提面命和江闻说的那些你追我赶的拉扯技巧全被他忘光了,像猫抓着猫薄荷,只想贴贴靠近,再嗅嗅舔舔。 傅序笑了笑,凑近江闻微微俯身,低头用鼻尖蹭了下江闻的额头,随后抬手摸了摸江闻的头发:“江闻,后天……或者明晚有机会见。” 两人凑得近极了,傅序声音在夜色里低沉又温柔。 江闻面上泛红,忍着痒没有去摸额头,整个人在他面前都乖了,朝傅序点头说“好吧”,随后抱着花进家门。 客厅里一直亮着灯,证明江望津早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江闻刚在玄关换好鞋,就看到江望津正坐在客厅,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回来了?” 江闻:“……” 江闻抱着花去找新的花瓶。 江望津却凑过来非要打趣:“又送花了啊,中午不是刚拎回来一朵粉的么?给我们球球送绣球,也挺好,但鼻子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江闻没工夫搭理江望津,把花插起来就抱着上楼回房间了。 盘腿坐在地毯上,连睡衣也没换,从口袋里把傅序塞给他的盒子拿出来打开。 里面的东西被一块黑色的丝绒布盖着,江闻慢慢打开,在看到盒子里放着的东西后目光有些惊讶。 只见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朵用蓝宝石做成的绣球花,矢车菊的颜色,在房间灯光的不经意照耀下反射着迷人的蓝色。 几乎瞬间,江闻便已经通过这些蓝宝石的数量、大小、颜色、透明度以及切割工艺里判断出了出了这朵宝石花的价值,当即给傅序打了电话。 傅序似乎也在等江闻的电话,电话刚打过去对面就接通了:“江闻,礼物看到了吗?” 江闻捧着这朵钻石花,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轻喊:“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傅序语气平静:“早就想给你的,在收到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后就一直想送给你了,好看吗?” 这些宝石江闻并非得不到,但傅序就这样随手送给他几十万的东西,怎么想他也不能随便收下,江闻语气犹疑:“好看是好看,但是……” “你觉得好看就行。” 江闻对着手机念叨:“但这也太贵重了,我哪里知道你随手塞给我的是这个,我回头还给你。” “不用,还了就没意思了。”话筒里传来傅序的声音,“江闻,你喜欢我也会很开心,这个礼物就已经体现了他的价值。” “冬天的那次生日,我还一直记得。”傅序声音顿了下,随后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只是想送给你让你开心。你不收,我反而愧疚。” “况且我想追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总得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情意和价值一样重要。如果连这点都不舍得,那我未来做你的男朋友岂不是也太不靠谱了点?” 傅序大概是觉得说的有些严肃了,随后轻轻咳了声,语气缓和下来:“而且你不是也送给我你自己亲手做的雕塑了吗?上面的那颗黄钻,同样贵重,那我是不是也该还给你啊,球球?” 江闻被喊小名,一下不知道该和傅序说什么好了:“……就那么一颗。” “可比这些蓝宝石大多了。”傅序声音含笑。 话都说到这里了,江闻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他摸着手里的蓝宝石做成的绣球花,弯了弯唇:“谢谢,我很喜欢。” “嗯。” 第二天傅序果然不在学校了。 李肃也没有再去找学长,陪江闻一起去食堂吃饭。 期间聊到傅序送的花,李肃忍不住笑道:“我不在也听说了,他可真行,一点也不避着,之前藏着瞒着不说自己喜欢你,现在一说通,坦坦荡荡地谁也不在乎。” 这两天傅序要追江闻,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外,和谁也没明说,但确实也没避着人。 不过之前傅序毕竟拒绝了好几个想要追求她的男生,虽然正主从没说过自己的性向,但也算是默认的直男,现在突然弄这一出,有些认识他的已经在背后讨论了好一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因为这些事就态度大变,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个谈资就过去了,讨论过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傅序想得很开,也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从前不表明性向完全是因为顾忌江闻,但江闻现在都牵在自己手里了,就更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反倒是江闻,每次被傅序牵着手一起出去的时候,还像有些没放开的样子,不太适应。 这也正常,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和傅序一样这么坦然的,江闻需要时间适应,傅序看出来江闻的拘谨,也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时间。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所有人都知道傅序在追江闻,江闻的性向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a大的gay不多,但也不少。 之前傅序一副断情绝爱的样子,那么多人对他有好感都视而不见,如今就算知道了傅序喜欢男的也都对他没什么多余的心思了。 反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江闻,开始招桃花了。 第53章 不做朋友的第五天(上) 正吃着饭呢,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径直朝他们走来,在头顶打下一片阴影。 江闻筷子悬在半空,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桌边站着的人,面上有些意外:“程南?” 记得他们上回见面,还是因为傅序的事情在capture吵了一架,之后也是在这个食堂,程南又不小心撞了他,没说话就冷脸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平时在学校也很少见面。 今天陡然看到他,江闻还有些陌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 程南上下打扮得依旧精致,眼尾的黑色眼线向上勾着,眼睛大而亮,他垂眼看着江闻,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没多久他就缓缓扬起笑脸:“江闻,坐在你旁边可以吗?” 他话说的礼貌又温柔,好像之前的矛盾都不存在一般。 江闻眉头微动,看着程南脸上露出的亲切的笑容,心里感觉怪怪的,有些惊讶:“嗯?” 李肃在对面撑着下巴,嘴上没客气:“你搞什么?” 程南也不等他们说同不同意,直接在江闻左手边的位置坐下了:“没搞什么,这不是有事找你们吗,不欢迎?” 李肃见程南就这样硬坐下了,也不好再大庭广众之下赶他走,哼了一声:“废话。” 江闻面上不显,只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程南身上应该喷了一点香水,味道淡淡的,不难闻,但他也不喜欢,并且他还记得之前程南在背后说傅序坏话的事情,神情便有些淡淡地看向程南:“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第84章 程南:“问个问题。” 江闻:“什么?” 程南左右望了望,随后才看向江闻,先问了句:“傅序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吃饭?” 江闻眸光微动,以为他是来找傅序的,语气顿了一下,说:“他有事不在,你改天找他吧。” 程南长长地哦了声,面上看起来并不在意:“我不是找他的,江闻,我来找你。” 江闻:“找我?” 程南点头:“上次在食堂不小心撞到你,还没来得及和你道歉,之前在capture也是我不对,抱歉啊。” 这都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他不提江闻早就忘了,但又看程南一脸真诚道歉的表情,只好说:“没事,没关系。” “谢谢。”程南笑起来,凑近问他,“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肃挑了挑眉:“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程南自动忽略李肃的话,只无声看着江闻。 对方都道歉了,江闻也没什么好说的:“什么问题?” 程南:“我听说傅序在追你,是真的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听到他这么问,江闻反而对他来的目的有了点头绪,轻轻点头:“是。” 几乎在江闻点头承认的下一秒,程南脱口而出:“他果然是弯的,竟然还骗我。” 江闻听着程南的语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你不要这样说,他也没有骗你。” 程南咬了下嘴唇,语气稍稍收敛:“好吧,他没有骗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 “算了。”程南说,“所以当初我追傅序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喜欢你了吧?那个时候你还告诉我傅序喜欢的是女生,所以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关于傅序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傅序之前提过,江闻也有个大概,但这些事就没必要和程南说了,于是只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还要吃饭。” 意识到江闻要赶客了,程南忙说:“有事,真有事。”他看着江闻,面上似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问,“你现在和傅序在一起了吗?” 江闻面上稍顿,搞不清程南问这些到底想干什么,一时间没说话。 李肃在对面打量着程南,插了一句:“喂,我说你不会还想着追傅序吧?别废这个心了,人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该去哪找人玩去哪找人玩去。” 见江闻没说话,程南转眸看向李肃:“傅序?早对他没意思了,今天就是来问问他们在一起了没有。”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还没有。”程南盯着江闻的脸无声看了一会儿后,忽然扬起唇笑了笑,凑近问,“江闻,你还没有接受傅序吧?不喜欢他吗?那你要不要看看别人?” 江闻面上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南拾起江闻的手握住:“虽然你和傅序李肃走得近吧,但之前我其实也一直把你当直男看,毕竟你也没有什么行为苗头,我还是最近才知道你也喜欢男生。” “最开始我听说的时候,还挺惊讶,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 “你能在上面吗?” 李肃正津津有味听程南到底想胡扯些什么,陡然听到最后一句,撑着下巴的猛的手一松,差点磕到舌头,眼睛都瞪圆了:“你有毛病啊?” 江闻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程南在说什么,原本带着警惕的脸上有些发懵:“……什、什么?” 程南面不改色:“就是如果一个0追你的话,江闻,你能当1吗?” 江闻眼睛盯着程南看了足足有好几秒,才想起来抽回自己的手,默默在裤子上擦了擦,正色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程南:“没开玩笑,真要追你,所以你能不能当1?” 江闻眼神不解:“你、你不是……你追我吗?” “你就当是我。”程南话说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些急了,注视着江闻问,“你到底可不可以啊?” 江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话都打磕巴:“应该不、不太可以吧。” 程南:“0.5也行的其实,换着来。” 什么1什么0又是什么0.5的,这个人怎么这样。 江闻拿着筷子身体往后仰和程南保持距离:“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喜欢你。” 然而之后程南依旧不放弃,一直到江闻和李肃吃完离开食堂还跟在后面,一个劲地问江闻到底能不能和0在一起。 江闻忍无可忍,和程南说如果不是你自己想问,那谁有想法就让本人来找他才结束。 “好吧。”程南面上有些遗憾,“那改天见。” 看着程南离开,江闻抱着书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李肃两两相望,皆是一脸不解。 李肃笑眯眯地看着江闻:“嘿,开始招桃花了啊江闻,也不知道谁喜欢你,都找上程南了。” 江闻被程南在旁边一路说话说的头疼,脑子里到现在还晃荡着什么零一零点五的:“怎么会。” 李肃揉了揉江闻脑袋,瞅着江闻温和又清隽的脸,边走边说:“你可别小瞧了你这张脸,很得人喜欢的。” “也不知道傅序知道了会什么表情,有人来和他竞争了哈哈。”李肃笑着说。 江闻:“别和他说。” “放心放心,这种事嘛。”不可能不说的。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傅序已经回来了。 李肃把这件事当做笑料和傅序说了,一边笑一边提醒他:“我们江闻还是很有魅力的,你小心人还没追上,就有其他桃花和你抢人。” 今天傅序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也来不及再去找江闻,正站在阳台和江闻通视频电话,刚挂断,就听到李肃凑过来和他说这些话,眉头微不可查地一动,并没有放在心里。 “你指程南?一朵假桃花而已。” 李肃“嘿”了声,存了坏心思,故意没提他觉得不是程南要追江闻这件事,耸肩道:“这话说的,假桃花也是桃花嘛,万一将来就变成真的了呢?你就这么肯定江闻是下面的那一个?”李肃语气戏谑。 傅序本来都要出去了,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李肃,扯了扯唇角:“我当然也可以躺下,让江闻坐在我身上。” 李肃:“……” 都怪脑子转的太快,他压根不想理解这句话。 “你这什么龌龊思想,小心我告诉江闻!”李肃被哽得跳脚。 傅序神情平淡:“随你。” -------------------- 还有一更 第54章 不做朋友的第五天(下) 看到傅序这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李肃更气了,第二天特意和江闻说要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势要当个巨大的电灯泡。 只是却没想到他这个电灯泡还没开始发光发热,更大的电灯泡就来了。 方寻端着餐盘一路小跑过来:“哥,我和你们一起!拼个桌拼个桌。” 彼时傅序正拿着纸巾要给江闻擦上手绘珠宝课时不小心蹭到脸上的颜料,没搭理方寻,只空出来一只手示意他坐。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方寻端着餐盘站在原地,一脸幽怨地看着傅序和江闻。 李肃忍不住笑了一声,拍拍自己旁边的空座:“愣着干嘛,来来来,坐我旁边。” 第85章 方寻这才坐下。 江闻正侧着身仰脸让傅序擦脸上的颜料,见方寻过来,偏头就想拿过来湿纸巾自己擦,却被傅序捧着下颌按住了:“马上擦完,别乱动。” 江闻不动了,但方寻在对面的视线存在感太强,让他有些不自在,犹豫着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傅序侧眸无声看了眼方寻,直把对方看得心虚撇过眼后,才将手里的湿纸巾交给江闻,点了点他下巴的某个地方:“还有这里。” 江闻“嗯嗯”两声,拿着纸巾擦。 李肃在对面夹了根青菜嚼啊嚼,手肘暗暗戳了方寻一下,声音也没避着:“欸,你不一向跟你们学院的那几个一起吃饭吗,今天怎么想着来这里了?” 方寻好几天没见李肃了,上次见面还是在ktv的时候,此时一看见他,脑子里莫名就想起来他和学长的事,脸上一时间没控制好表情,手臂下意识躲了下。 李肃垂眸瞬间捕捉到方寻的小动作,眼神一闪,紧接着挑眉,笑了笑:“什么表情啊,怎么,几天不见就不待见我了?” 方寻躲了下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了,面上一时尴尬,忙解释:“没有,这不是……” 李肃一下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嗤笑一声:“避嫌?你可得了吧,不够矫情的。” 方寻也知道刚才确实是自己态度不太对:“抱歉抱歉。” 李肃就嘴毒一下,说完就过去了:“没事,也理解。一桌都是gay,拘谨点也正常。” 方寻:“……” 傅序看着江闻把脸上的颜料都擦干净才收回视线:“好了,没有了。”随后他看向方寻,“找我什么事?” 江闻把用过的纸巾叠了叠放在桌子上,也看向方寻。 方寻眼神一路看着江闻擦脸又擦手的,嘴上下意识说:“没事我就不能和你们吃饭了吗?” 傅序面上没什么表情:“当然可以,你吃你的,但别一直盯着江闻。” 江闻有些无辜地看向方寻,他们虽然真正交流的时间不长,但到底是多年的邻居,没有那么陌生,遂看着他问:“怎么了?” 方寻忙收回视线,看都不看江闻,低头吃饭:“没事!” 李肃没忍住笑出声,一针见血道:“还能有什么事,好奇呗。毕竟之前他是直男到一点也没看出来你俩的猫腻。” 就连上次在ktv 见他和人亲嘴都一脸震惊的样子,李肃猜方寻那天回去后,肯定见到傅序了,之后的事情想想也能想个大概,当天心里指不定多么难以接受。 这对直男可太打击了,李肃表示理解。 江闻看向傅序,在桌下碰了碰他,悄声问:“那天你怎么和方寻说的啊?” 傅序微微低头,听清江闻说的话后,道:“就和他说我是gay,然后,喜欢你要追你这些。” 江闻还没说话,方寻一口气差点把刚进嘴的米饭呛出来:“哥你能不能小声点。” “干嘛,你还接受不了?”李肃终于察觉到方寻这别扭劲是要搞什么了,“你是不是对你哥是gay这件事还不太接受啊,我告诉你,这是天生的,你拦着也没用。” “你瞎说什么?别胡说,我没有!”方寻一个机灵就要捂李肃的嘴,中途顺便偷偷瞅了眼江闻,忙道,“我尊重祝福得很,吃你的饭。” 李肃一把打开他的手:“停停停,知道你尊重祝福了,但别靠我那么近。” 江闻看着他们俩打闹,低头笑了笑安静喝汤。 傅序吃的差不多了,见对面俩人还在闹,偏头看向江闻,语气平淡:“听说昨天我不在有人和你告白?” 江闻咽下一口汤,捧着碗眨了眨眼:“告白?没有啊。” 傅序提醒他:“之前在食堂把你的汤撞洒那个。” “程南吗?”江闻想起来了,抬眼看向李肃,就发现对方正双手合十朝他歉意地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昨天突然就过来了,说话也莫名其妙的,应该……算不上告白吧。”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面上的表情,这才“嗯”了声,拿出来一颗山楂糖放在江闻口袋里:“晚上你没课,我带你……” 傅序话还没说完,刚还说着曹操,曹操就来了。 只见程南和另一个穿着白色卫衣安静沉默的男生朝他们走来,一直走到江闻身边才停下。 “江闻。”程南喊了声,语气亲热,“我就说你肯定是在这个食堂吃饭,果然被我找到了。” 程南的话打断了桌上原本正在聊天的人,一时间话语停住,目光齐齐看向程南和江闻,最后又看向傅序。 傅序手在半空顿了下,抬眸看了眼程南,随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将一只白灼虾剥好放在江闻碗里。 江闻看到程南后,下意识看向没说话的傅序,没看出来他表情有什么不对,随后才抬头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程南笑着说,“就想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暧昧,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激灵。 对前因后果不清不楚的方寻瞬间皱起眉,拽了拽李肃无声问他这是谁。 李肃正笑吟吟看戏呢,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与此同时,程南也看向傅序,笑着补充:“看看你和傅序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有没有机会横插一脚。” 对方态度差还好应对,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江闻面对程南这样的,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身体往傅序的方向移了移,干巴巴道:“……你别开玩笑了。” “但你现在还没有和傅序在一起不是吗?我昨天问过你了。”程南说,“还是说,你么今天在一起了?” 江闻看着程南一时间没说话,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你们没在一起吧?”程南目光盯着神色平淡一直没出声的傅序,微微勾唇,在一旁的空桌捞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凑近弯着眼说,“那应该谁都可以追你咯,江闻闻?” 道理是这样,但江闻还是摇了摇头,看着程南很确定地说:“你不喜欢我,捉弄人也不好玩。” 程南:“不喜欢就不可以在一起吗?只是玩玩而已。” 江闻:“我不想和你玩。” 程南语气亲切却难缠,故作惊讶地说:“真的不想吗?试一试也不行吗?我们只需要睡一夜就好了。” 江闻眼睛微微睁大:“你……”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方寻忍不了了,啪一下站起来,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gay简直完美符合方寻对同性恋的刻板印象,方寻语气窝火:“你说什么屁话,你到底听没听清江闻说的话啊,他又不喜欢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搞花的你去找别人搞,别来祸害我哥和我…和江闻!” 李肃吃的差不多了,此时抱着手靠在椅子上,面上优哉游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方寻快要真生气了,忙把他给拉回来,低声提醒:“别生气别生气,正主都还没说话呢,你凑什么热闹?” 方寻注意到周围隐隐约约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视线,这才板着脸坐下了:“我这不是生气吗,都当着我哥的面挖墙脚了。” “傻啊你。”李肃拍了方寻手臂一巴掌,实在受不了他,“要是真挖墙角傅序会那么淡定?没看出来程南就是在故意挑衅你哥呢?就你真情实感。” 第86章 方寻一愣:“真的?” 李肃看笨蛋一样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假的。” 程南看了眼方寻,发现不认识这人后,对他的话并没有放在心里,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江闻:“怎么样?到底可以不可以啊?” 江闻虽然依旧不能理解程南这么做的意义,但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你也不要拿我寻开心。” 看着江闻一本正经的拒绝,程南这才稍稍收敛脸上的表情,瞥向依旧无动于衷的傅序,轻轻“啧”了声,转而看向江闻,语气故作轻松道:“好吧好吧,还是让你看出来了。抱歉啊,我说这些应该没冒犯到你吧?” 江闻摇摇头,程南说话虽然直接大胆了点,但因为太不真实反而没什么可信度,他也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毕竟我们两个0在一起大概率也没有什么未来。”程南说。 这又牵扯到0和1的问题上来了,江闻自从昨天被程南那么一通乱说,现在还对这俩数字有点过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点头摇头似乎都不太对。 一直没有出声傅序看了眼程南,随后侧眸捏了捏江闻的小手指,语气平静:“吃好了?” 江闻云本就吃得差不多了该走了,被程南在这里一打岔才耽误了一会儿:“嗯,要走吗?” 傅序颔首,把江闻的书包拎在手里:“走。” 眼看着他们要走,原本跟在程南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忽然扯了扯程南的衣摆,低声说了句什么。 然而程南却没有动,无声拍了拍男生的后背,顺便推了他一把。 男生被推得往前一步,有些慌乱地站在江闻面前,出声喊他:“江、江闻。” 江闻刚站起来,就看到面前这个男生慌里慌张地身体前倾被程南推过来,眨了眨眼:“你是?” “我、我叫程千星,个十百千的千,星星的星,是程南的表弟。”男生看着江闻,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自我介绍。 江闻“啊”了声,面上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说:“你好?” “你、你好!”程千星似乎有些激动,五官分明但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有些泛红,“是我拜托表哥找你的,对不起,我太想见你了。” 江闻:“……?” 程千星见江闻脸上疑惑,忙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a大附中的,在上高三,上一年你来我们学校当志愿者介绍珠宝专业的时候,我见过你,当时在教室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我知道你在星尘这个品牌做设计师,也参加了jda的比赛,我一直有在默默关注你,也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 “我今年十七岁,但我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我也是学美术的,专业和文化成绩都还可以,没意外今年夏天应该也会考进a大,学珠宝设计,和你一样,我们也许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我本来想等考进来再和你见面的,但听说最近有人追求你,对不起,贸然打扰你,但我也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不是只有一个人在追你,你也有其他选择!” 程千星越说脸越红,低着头:“我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喜欢人。我183,比你高一点,听我表哥说,你应该是、下面……然后,我也可以在……上面。” 程千星说到最后,抬眼看着江闻,认真说:“我也不差的,真的!” 江闻一脸愣忪地看着程千星,表情渐渐复杂:“……” 旁边李肃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拼命憋笑努力不让自己出声破坏这莽撞又纯情的告白现场,眼神不住地在傅序和程千星身上来回打量。 十七岁……啧啧啧。 方寻则睁大眼,一脸震惊又咬牙切齿地盯着程千星这该死的未成年,这年头同性恋为什么这么多??!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 程千星指了指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傅序,语气软下来,和江闻说:“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会比他差,我也想追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哥哥。” 傅序站在江闻身后,神情冷淡地盯着程千星,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动,眉头缓缓蹙起来。 -------------------- 期末周了,最近有点忙,需要复习,这周我尽量多更一点,下周要请假几天(>人<;) 第55章 不做朋友的第六天 “谢谢。” “但很抱歉。”江闻看着程千星,当场就拒绝了他,“不要因为追我而平白浪费了时间。” 说完,江闻回头看了一眼傅序,恰好对上他低眉看过来的眼神,轻轻笑了笑,主动碰了碰傅序的手:“我们走吧。” 傅序眉头稍稍舒展,颔首“嗯”了声。 场面有些安静,李肃笑眯眯地看着程千星,随口开了句玩笑:“弟弟,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高考完再来找我们家江闻吧。” 程千星眼睛一刻也不愿离开地盯着江闻,在看到江闻主动去摸傅序手的时候,嘴张了张,表情慢慢暗淡下来,语气有些沮丧:“但那个时候我就不一定还有机会了。” 现在你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李肃暗暗想。 程千星注视着江闻,眼神委屈软和,也不说其他的,就只喊:“哥哥。” 江闻眸光微动,看着程千星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一时有些难办,干巴巴说:“抱歉。”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程千星看着江闻眼睛都快红了,声音像快哭出来:“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欸你……你别哭。”江闻一下被对方搞得手足无措,忙翻口袋找纸巾。 还没等他翻出来纸巾,傅序便已经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拿着纸巾递到程千星面前:“拿着,擦擦。” 程千星有些意外地看向傅序。 傅序神情依旧冷淡,看着程千星的眼神无波无澜,见对方愣神,径直把手里的纸巾塞在程千星臂弯,淡淡道:“你这样,追不上江闻。” 说罢,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李肃和方寻,接着伸手揽过江闻的肩膀,带着他和程千星擦肩而过:“走了。” 江闻被傅序半抱半揽着离开,对他的触碰其实已经很熟悉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点点头“嗯”了声,说:“中午我要回家一趟,去拿颜料。” 傅序问:“去公交站吗?” 江闻把程千星的事努力抛到脑后,摇头回:“天气不是很冷了,我骑车回去。” 傅序说好。 两人边走边聊,在江闻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傅序的手从握着江闻的肩膀缓缓上移,轻轻揉了下江闻的后脑勺,随后变成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江闻纤细白皙的后脖颈。 说话间,傅序状似不经意回头,正对上程千星看过来的眼神,两人对视了不过一两秒,程千星一愣,捏着纸巾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傅序目光平静地转了回去,淡笑着和江闻说起其他的事情。 李肃跟在身后,把傅序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面上不屑地哼哼,和方寻吐槽:“嘁,小心眼哦。” “……” 等了一会儿,见方寻不说话,李肃戳了戳还在走神的方寻:“欸。” 第87章 方寻一脸麻木地看向李肃:“干什么?” 李肃一双明亮的眼眸微微挑起:“和你说话呢,怎么还走神了?” 方寻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哥搂着江闻在前面走,深吸了一口气,撇过头:“没什么。” 李肃啧了一声,对状似还没有接受现实的直男叹息地摇了摇头,表示非常失望。 几个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毕竟程千星还在上高中,眼看着也没几个月就高考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这里追人。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江闻一个劲地看傅序。 傅序目光直视前方,感受到江闻的视线,才偏了下头:“看我干什么?” 江闻:“脖子。” 傅序松开手。 江闻又瞅了几眼一脸平静的傅序,眼睛转了几圈,解释说:“我不认识程千星。” 傅序:“嗯。” 江闻扯着傅序衣袖晃了晃:“程千星还在上高中呢。” 傅序惜字如金:“我知道。” 江闻对傅序这么平淡的反应有些泄气,又补充说:“他还是未成年,我不会和未成年谈恋爱的。” 傅序瞥了江闻一眼:“哦。” “傅序。” “嗯?” 江闻也不生气,面上反而趣味新奇更多,除了上次误会,傅序很少对他冷脸爱答不理的,江望津偶尔被他惹恼的时候说话也这样,一般晾一两天就好了,不过江闻却没想冷处理,他上前一步站在傅序面前,想了想说:“是你要追我。” 傅序看着江闻,挑了挑眉:“当然。” 江闻错开傅序往后看了眼还没跟上来的李肃和方寻,抬眸道:“那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你想我怎么和你说话?” 江闻低头,慢吞吞说:“你这样反问我就不太行,会让我觉得你不高兴。” 傅序问:“那我万一就是不太高兴呢?你打算怎么办,球球?” 江闻抬眸看向傅序,牵过来傅序的手,嘴唇翕合:“……别不高兴。” 傅序垂眸盯着江闻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原本眼底不易察觉的晦暗情绪也消散了:“还不能允许我不高兴啊?没发现你这么霸道。” 江闻:“那我也没有发现你……”江闻话说一半,似乎是没想好怎么形容,声音渐低。 傅序唇角微勾,追问:“发现我什么?” “这么爱生气。”江闻说。 傅序对这个答案不予苟同:“我不爱生气。” 江闻:“你就是生气了,没生气也有点不开心。” “这可太冤枉我了,球球。”傅序眼底含笑,“我刚才表现的还不够大度吗?” 江闻“啊”了声,不说话了,也不等后面的李肃和方寻,拉着傅序径直往车棚的方向走。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会比他差,我也想追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傅序任由江闻往前拉着往前走,身体微微前倾,附耳靠近江闻,一字一句复述程千星的话,声音懒散而舒缓,“哥哥。” 江闻耳朵一麻,陡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傅序,微微睁大眼:“你说什么?” 傅序眸光含笑,看着江闻又重复了一遍:“哥哥,听到我这么喊高兴吗?” 江闻脸上发烫,受不了傅序:“你故意的。”说着,江闻忙把自己的书包从傅序身上拿过来,戴上头盔匆匆说了句我要回家了,蹭一下骑车飞离。 徒留下傅序留在原地,眼里还残存着捉弄人得逞的笑意,他看着江闻的身影逃也似的彻底离开视线后,等着李肃和方寻跟上来,才和他们一起回宿舍。 另一边,江闻逃也似的回到家,就见江望津的车停在门口。 “哥,”江闻哥哥俩字喊了一半,就想起来傅序的声音,面上别扭了一下,抿唇清了清嗓子,“江望津!” “没大没小。” 江望津从楼上的衣帽间里出来,边下楼边系着脖子上的领带:“回来了就赶紧去休息,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江闻看着江望津身上一身略显浮夸的黑色西装:“你要干什么去,不上班了吗?” “忙完了,我也需要好好休息两天。”江望津从口袋随手翻出来一条腕表扣上。 江闻问:“休息就是去约会?” “什么约会。”江望津嗤笑了一声,路过江闻摸了一把他翘着的头发,“约0炮,喝酒。” 江闻:“……” 江闻不满地看着江望津,自知也拦不了他,只好说:“做这些需要两天吗?” “你懂什么。”江望津坐在沙发上翘起腿,锃光发亮的皮鞋在半空晃了又晃,低头划拉着手机,“你哥哥我可是合格的金主,陪情人向来包对方开心满意且快乐。” 江闻不置可否,回楼上把放在阳台的绣球花搬下来,打算趁花还没有衰败变黄之前做成干花留下来装进相框。 江望津回复完消息,就见自己弟弟戴着口罩捣鼓他那一堆绣球,靠在沙发上有些无聊,想起来上次对江闻无疾而终的性教育:“球球啊。” 江闻正拿着一株绣球比划着怎么把它吊挂在衣架上不掉,听到江望津喊他,敷衍地“嗯”了声:“怎么了?” 江望津随口问:“你和傅序那家伙发展的怎么样了?” 江闻用橡皮筋把花杆绑在衣架上:“发展?傅序还在追我。” 江望津搞不懂他们这互相喜欢还要追人的戏码:“我问的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江闻目光疑惑地看向江望津。 “傻弟弟。”江望津叹息了一声,直白说,“发展到哪一步,就是指牵手拥抱亲吻上床,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江闻绑花的手一顿,某天晚上做的梦瞬间跳进脑海,他面上不自然地泛起薄红,低头拨拉花瓶里的花,咕哝说:“都说了傅序还在追我,还能进行到哪一步。” 江望津意外道:“你们不会还停留在牵牵手抱一抱的阶段吧?” 江闻被江望津的大惊小怪的表情搞得有些恼:“这才刚几天?” “这几天已经足够我把人领上床了。” “……”江闻说,“明明是你太随便。” “我这叫魅力,你情我愿都开心。”江望津换了条腿继续翘着,“我这不是想提醒你一下嘛,也不是未成年了,这么纯情怎么行?到时候你们在床上慌得不行还不够闹笑话的,了解了解不丢人。” 江闻不想和他扯这个,低头继续绑花,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转过身,看向江望津:“那哥哥,我问你个问题。” 江望津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嗯?” “就,”江闻眼神飘忽不定,语气含糊,“你第一次谈恋爱是怎么做的?” 江望津没听明白江闻想问什么,随口说:“我没谈过恋爱。”他向来只搞事不搞爱。 “……” 江闻被江望津哽了一下:“就是如果是第一次的话……你们是怎么提出来的,直接说吗?” 搞了半天,江望津终于明白江闻到底想问什么,好笑地看着江闻:“球球,我还以为你真的清心寡欲对这些不感兴趣呢。” 第88章 江闻推江望津:“你快说。” “直接提呗。”江望津说,“感情到了或者脑电波对上了,一个眼神就能懂,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水到渠成。” 江闻听得似是而非,把挂满花的衣架挂起来后,江闻躺在床上午睡,结果五分钟翻了八个滚也没睡着。 江闻缩进被子里在手机上一连搜索了十几条问题,又戴上耳机听了十几分钟音频,最终红着脸把手机熄灭丢出去,紧闭双眼睡觉。 晚上傅序照例又送给了他一束绣球,这次是识别度很高的万花镜绣球,小小的一捧,蓝粉交叠。 “谢谢。”江闻接过来,和傅序一起在路上慢慢散步。 路灯不算明亮,有些还是声控的,偶尔走近了听到声音也是一片昏暗,隐蔽的角落中,两人手背偶尔相擦触碰。 不知何时,江闻垂在腿边的手被悄悄握住了。 傅序最开始只是捏了捏江闻微凉的手指尖,低声说了句:“怎么这么凉?”随后便将整个手都握在手掌心,不断传递暖意。 中午那个嘴有点坏的傅序已经自动被江闻略过去了,现在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有些冷淡但处处贴心的傅序。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学校操场旁边的树林中。 这里向来是情侣们的聚集地,偶尔三三两两的人路过,也快速走开了,把空间留给公共长椅上亲吻拥抱的男女。 江闻的手还被傅序牵着,偶尔听到树林里的打情骂俏的声音,不觉有些尴尬:“我们要不还是……”出去吧。 话还没说完,江闻身体忽然被傅序一带,控制不住倒进他怀里,被他揽着肩膀贴在一棵树的背面。 江闻后背靠着树干,昏暗中有些看不清傅序的面容,偶然的光线闪过他的眼眸,深黑瞳色宛如平静而又暗藏波澜的湖水,无数的情绪都被压在底部,让人看不真切。 “傅序?” 江闻低声细语地叫了他一下,看着他面上的表情,觉得有些神似傅序追他的第一天,于是迟疑问:“要,抱抱吗?” “……要。” 傅序面对面双手环抱着江闻的肩膀,微微低头,将脑袋贴在江闻一侧的肩膀上。 两人或深或浅的呼吸交叠在一起,江闻一手拿着花,另一手抓着傅序腰间的衣摆,后知后觉地想他们这样抱着傅序会不会听到他加快的心跳声。 不过这次傅序抱了没多久就放开了,目光深深地看着江闻,抬手拨了拨江闻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江闻隽秀的眉眼。 江闻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序,下意识摈住呼吸,无端有些紧张。 “球球。”傅序垂眸看着江闻盈亮的眼睛,手心轻轻抚在江闻脸颊,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在江闻柔软的下唇。 “球球,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傅序附在江闻耳侧问。 江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序,目光逡巡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想起今天江望津说的话。 感情到了,自然而然就成了。 江闻觉得现在或许就是江望津所说的“水到渠成”。 于是江闻很轻地点了下头,唇瓣微张,压了下傅序按在他嘴上的手指,无声回应傅序。 感受到指尖的触感,傅序轻笑了声,说:“好,那这次就不询问你的意见了。” 说着,傅序低下头,缓缓靠近。 “江闻!” 程千星的声音骤然响在两人身后。 江闻一愣,原本暧昧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和傅序拉开一定距离,看着程千星抱着一大束花朝他走来。 江闻下意识看向傅序。 傅序侧眸看着江闻笑了下,抬手揉了揉他头发:“没事,去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 “我想快点和傅序在一起。” 第二天,台上老师正在讲某种宝石的起源发展作用和意义,江闻低着头小声和李肃说。 李肃正低头快速打字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听到江闻的话,打起精神笑着打趣说:“就知道你忍不住了。” “我感觉可以啊,反正你们互相喜欢,早点在一起也挺好的。”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应该傅序主动问我吧?他问我,我答应,然后我们在一起。”江闻没有注意到李肃的异常,面上还有些纠结。 傅序要追他,但除了送了他很多花和礼物外,连偶尔的一些牵手触碰都很克制。 昨天被程千星打断了,不算数。 江闻这样一想,才发现第一天傅序主动抱他竟然是这些天最紧密的行为。 但他现在似乎已经不满足于这些了,他想和傅序更要好、更亲密一点。 牵手拥抱、亲吻抚摸甚至上床,都是手段,是他想将傅序归为自己所有的工具。 虽然有点让人不好意思,,但值得一试。 不过目前令江闻比较苦恼的是,该如何自然地和傅序做这些事情,昨天被打断,废了大劲才把程千星给劝走,之后再想和傅序靠近,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难道要复刻一下昨天的路线吗? -------------------- 请假一周orz 要尽快把一学期的知识塞进我脑子里(t_t) ps:对了,忘记说 本文完结的时候,全订应该会获得一个专属的头像挂件来着 第56章 还不是我的男朋友 李肃看了眼讲台上正讲得入神的老师,从口袋里拿出来个橘子塞进江闻手里,悄声说:“别胡思乱想了,慢慢来。” 江闻思绪被打断,他看着手里黄橙橙的橘子,疑惑问:“现在是橘子的季节吗?” 李肃随口“嗯”了声。 江闻还想再说什么,抬眼就见李肃已经低下头,目光盯着手机,眉头紧皱在一起,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戳点打字,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不过江闻多少也能猜得出来应该和学长脱不了干系,于是把橘子塞进书包里没再打扰,只自顾自在一旁纠结琢磨是否要更主动一点。 与此同时,傅序正坐在图书馆里看书,不期然收到一条微信验证信息。 [你好,我是程千星。] 傅序眉头微挑,把书本折了个页合上,随后目光逡巡在程千星三个字上好一会儿。 坐在对面的方寻注意到傅序的动作,往四周看了眼,轻声问:“怎么了哥?” 傅序摇了摇头,无声说了句“没事”,随后在屏幕上点了同意,而就在同意好友申请的下一秒,对方的消息迅速弹了出来。 程千星:[!!!] 程千星:[等你好久!我找我表哥要的你的联系方式,还以为你不同意。] 傅序:[?] 傅序看着程千星这两条消息,想象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语气:[找我什么事?] 程千星:[有空吗?我现在在你们学校外面的咖啡店,谈谈?] 傅序:[我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好谈的。] 傅序面上神情不以为然,自觉和程千星没什么好聊的,于是一只手打字,另一只手已经把书本重新打开。 程千星:[你不见我,那我就每天来a大找江闻哥哥。] 傅序翻书的手一顿,眼神在“江闻哥哥”四个字上逗留片刻,唇角扯了扯:[随你。] 第89章 大概是他的态度太随意,一下把程千星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发消息过来,他似乎放弃了约傅序出来见面的事情,没有再提这件事。 程千星:[你就这么自信?] 程千星:[我真的是认真想追江闻的,不是随口说说,昨天我也买了花想要送给江闻,就是被你领先了一步而已。] 傅序:[所以?] 程千星:[我们应该公平竞争。] 看到这条消息后,傅序没忍住无声笑了下,为数不多的耐心还没有消耗完,索性继续回了程千星几句:[我凭什么要和你公平竞争?我和你本来就不存在竞争。] 程千星:[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你现在明明还没有和江闻在一起,那谁都有机会追他,不要搞得你已经追上……] 后面的字傅序看都懒得看,只打字:[不存在竞争,就是指你没戏的意思。] [相比追江闻,你现在更应该去学习准备高考。] 这句话似乎一下刺激到了程千星,短短一分钟,发了一连串足足十二三条语音,傅序转文字看了下,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他看了眼时间,收拾东西去前面的教学楼找江闻,至于之后程千星又发了什么消息,已经没有兴趣再点开一条条听。 方寻见傅序要走了,也跟着收拾书包:“哥,我和你一起。” 路上,方寻拉着书包带子若无其事地试探问:“谁啊,看你一直发消息,江闻?” “江闻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傅序说,“程千星。” “程千星?”方寻想起来了,“哦是不是和江闻江闻告白的那个?他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挑衅啊?” 傅序唇角微勾:“挑衅……也算吧。” 方寻瞅着傅序的表情,见他非但不急还笑起来,有些不解:“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傅序撩起眼皮看向方寻。 “江闻啊!”方寻说,“你不是还在追江闻吗?怎么还不赶紧在一起,万一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虽然这种场面……”他非常乐意见到。 但想想如果江闻真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傅序八成只会像那个雨天一样做傻事,并不会变回“正常人”。 那还不如就让他哥和江闻好好在一起谈恋爱算了。 对于方寻的担忧,傅序则显得非常平静:“江闻不会喜欢程千星那样的。” 方寻:“……江闻喜欢什么样的你也知道?” 傅序点头:“我这样的。” “……” “那你怎么还在追江闻?”方寻嘟囔。 傅序问:“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倒也没什么。”方寻想了想说,“反正我看江闻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会不天天和你待在一起,就是,难道你不想快点和江闻在一起吗?” “想。” 况且江闻性格温吞,一些事情他总觉得不能太过火,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昨天被程千星打扫了确实挺坏心情,但傅序也没有很遗憾。 江闻看起来太紧张了,应该更让他放松一点才行。 不过这些傅序没有多说,只道:“追江闻得慢慢来,不急。” 傅序没觉得什么,但方寻想起江闻那张脸,却无不担忧的说:“哥你的警惕心呢?我看你可快点吧,不然到时候江闻再招来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有你后悔的。” 傅序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方寻肩膀:“知道,走了。” 虽然江闻有追求者这件事确实让他心情感到有些微妙,但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江闻招人喜欢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但他都能忍受李肃在江闻面前成天瞎转悠,现在不过是一个还在上高中、一学期指不定能见几次面的程千星,更没有什么所谓了。 更何况江闻也不会喜欢程千星这种一受什么挫折就满脸委屈的人。 说到底,傅序压根没把程千星放在眼里,连情敌都算不上。 —— 与此同时。 将一下课,江闻还没有说话,李肃已经迅速收拾好书包,匆匆和江闻说了句“有事先走了”后,一转眼便已经离开教室不见踪影。 江闻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李肃脸色难看地离开,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不禁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和学长这是又怎么了。 不过江闻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多担心几分钟,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两下。 “江闻。”一道轻轻的女声从后面响起来。 江闻扭头,看着面前黑长发穿裙子的女生,站起来喊:“班长。” “不用站不用站,你坐在这里吧,我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被江闻叫班长的女生压了压手掌,见四周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坐在江闻对面的空位上,把手里打印的几张纸递给江闻,“你先看看。” 江闻眼神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会儿,问:“设计比赛?” 班长点点头,笑着说:“老师那边还没有发正式的通知,不过好几个班长这边已经提前知道了一点消息找人组队了,我听说你上学期就参加jda了,实力肯定在的,所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要不要一起组队。” “校级的比赛,奖金不少。”班长补充说。 江闻看着比赛说明,见主题是“春日花”,脑海里瞬间划过数个设计思路,不过还是迟疑说:“需要建模啊,想得奖的话,在建模这方面我的水平可能还不够,效果不一定能出来。” “不够好,那就是还可以。”班长摆摆手,不在意道,“别谦虚了,你就说,你有没有兴趣呀,真的,我们很需要你的设计参与,建模这方面到时候大不了请专门的人来做。” “不是这个意思。”江闻摇摇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是想说,我的建模水平不太够,但我认识一个人,他建模水平其实还不错,到时候可以找他帮忙做。” 班长立马问:“谁?免费的吗?” “傅序。” 江闻食指指节骨抵住下巴,想了想说:“应该,免费吧。” 五分钟后,江闻和班长简单讨论了一下思路,感觉差不多了后才站起来和班长道别。 班长看起来明显开心了很多,握手不合适,就拍了拍江闻的肩膀,一副老大鼓励下属的样子:“太好了,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嘴甜一点,你一定没问题的!” 江闻被她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矜持地笑了笑:“没事,他很好说话的。应该会帮忙的。” 班长连连点头:“那好,到时候获奖了我一定单独拿出来一部分奖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如果获奖了的话,我们各自好好留着就好了,不用搞那些聚会,不值当。”江闻忙摆手,又补充一句,“前提如果我们获奖的话。” 班长被他逗笑,眼里笑意真心实意了一点,见江闻背上书包,也和他一起出去,边走边说:“本来我来找你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江闻侧目问。 “嗯……担心你看不上咱们学校这小比赛吧,毕竟之前你都和企业合作参加jda了。” 江闻睁大眼:“怎么会?咱们学校的比赛还是很有含金量的,还能加学分。” 第90章 “也对。”班长看起来明显很开心,背着手走路一蹦一蹦的,见江闻一个人出去,才想起来问,“李肃今天不在吗?” “嗯,他有事先走了。” “哦这样啊。”班长存了逗江闻的心思,故意说,“那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你男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江闻知道班长在逗他,但面上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别别,我和傅序,” “……他现在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呢。”说着,声音渐轻。 傅序刚上来就听到这句话。 “哥我就说吧,你再不急……”方寻跟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江闻的话,刚想打趣,转眼就见傅序脸已经沉下去了。 方寻话说到一半停住,有些意外傅序的反应,顺着傅序的目光也往前看。 傅序停下脚步,看着和江闻一起从教室出来的女生,唇角都绷直了,眉眼压低沉沉地看着对方笑得灿烂,甚至还在拍江闻的手臂,状态亲昵的样子。 傅序语气尽管克制,但还是有些发冷,喊他:“江闻。” 江闻刚出门,迎面就看到傅序,见对方喊他,面上扬起笑,抬脚朝他走过去:“傅序,正好,对了我和你说……” 话还没说完,江闻刚走近,就察觉到傅序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江闻面上笑意收敛了些许,眨了眨眼,问他:“怎么了?” 傅序垂眸看了眼江闻,抬手不紧不松地握住他小手臂,目光凉凉地看向他身后跟上来的女生。 对方一头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初春时节已经穿上了短裙,面容张扬秀丽,尽管不想承认,但对方确实是个漂亮的人,和李肃一挂的风格。 傅序连程千星和江闻告白都没什么反应,此时仅仅见到江闻和一个女生待在一起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莫名被刺了般,看也不看这女生,转身拉着江闻下楼:“走。” “欸——”江闻被傅序扯着衣袖往前走,脚步凌乱了片刻,不忘回头和班长招呼一声,“班长,我先走了,就不和你一起去食堂了,再见啊。” 班长挑眉看着傅序,笑了笑:“好啊,不要忘了我和你说的,回头我把你拉进群。” “好的好的……” 路上,江闻小跑着跟上傅序的脚步,笑着往前够头看他:“干什么呀,冷冰冰的,生气了?” 傅序垂眸神色冷淡地盯着江闻,抬手按住他额头把他推到身旁:“挡路。” “哦,好吧。”江闻直起上半身走在傅序身边,摸了摸额头不看他了,有点委屈。 方寻见势不对,早就找借口跑了,独留下江闻一个人面对傅序。 “我就说你喜欢生气,你还不承认。”江闻拉着傅序的手指,拽拽他。 “我没生气。” 江闻:“骗人,撒谎。” 傅序手被江闻晃了两下,板着脸说:“就一点。” 江闻见傅序承认了,又重新笑起来:“我就说吧。为什么生气?你应该告诉我。” 傅序不说话,只一脸冷漠地往前走。 如果是以前,傅序露出这样的表情,江闻可能还会有点迟疑不敢靠近,不过现在只会拽他,让傅序快点说。 江闻握紧傅序的手:“快点快点,你应该告诉我,不然我可就没有办法安慰你了。” 傅序垂眸看了江闻一会儿,低声问:“那个女生是谁?” 江闻眼神疑惑了一下,转而恍然:“女生?我们班长吗?今天我们是在聊一个比赛,班长邀请我和她组队,才一起出来的。” 傅序偏头“哦”了声。 见傅序还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江闻抬眼说:“我们班长是女生,又不是男的。” “离女生远点,别随便让人乱碰你。” 江闻奇怪地看向傅序,眨了眨眼,笑着问:“离女生远点,那就可以离男生近点了吗?” 傅序一下抓紧江闻的手:“也不行。” 江闻笑起来:“那你昨天还说我霸道,明明你才是最霸道的那一个。” 傅序看向江闻,语气软和了下来,问:“会不会讨厌我这样?” “不会。”江闻摇了摇头,抓着傅序的手主动和他十指相扣,微微低头小声说,“喜欢你。” “嗯。” 虽然对傅序为什么见到他和女生走在一起这么大反应还有些疑惑,不过江闻自觉已经哄好了傅序,便和他说起比赛的事情。 “……所以就想找一个建模比较好的人来帮忙,我知道你会,就提了一下。”江闻说,“班长也觉得可以,拜托我问你到时候能不能来帮个忙。” 傅序冷漠道:“不去。” 江闻意外,他虽然这样问傅序,但其实压根没想过他会拒绝:“为什么,不可以吗?” 傅序瞥了眼一脸意外的江闻:“不想做免费劳动力,让你们班长付钱。” 江闻:“……” -------------------- 久等了!头一次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我回来了,先跪为敬orz 明天继续明天继续~ ps:在wb发了一下挂件的实装图,感兴趣可以来看看呀 第57章 不做朋友的第七天(上) “就到这里吧,我就不进去了。” 晚上,傅序停在白月湾大门外,没进去。 江闻抬眸看着傅序没什么表情的脸,自打今中午那一遭开始,傅序到现在对他都还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不妙……没哄好。 江闻清晰地认知到这个问题,并且因为没哄好,今天连花都没有了。 低头捏了捏手指骨节,江闻顿了下,说:“才刚八点,今天我哥哥不在家。” “嗯。”傅序应了声,像是没听出江闻的话里有话,只说,“那回去后记得关好门,等我回去和你打视频。” 江闻:“……” 眼见着傅序转身就要走,江闻连忙拉住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视傅序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要不要、去我家……待一会儿?”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问:“去你家待一会儿,干什么?” 江闻脑子里瞬间划过那天晚上无疾而终的亲吻,但这肯定是说不出口的,他耳根隐隐泛红,嘴磕巴了一下,下意识道:“玩游戏?” 傅序挑眉。 江闻表情空白了一下,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忙解释说:“不是,就单纯的玩游戏,不是那种……” 看着江闻泛起薄红的脸,傅序眼底渐渐泛起笑意,上前一步,抬手倏地按住江闻后脑勺。 江闻一愣,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被按着往傅序身上倒去,上半身靠在傅序身上,脸颊贴在他肩膀一侧,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傅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了,明天再见吧。” 还没等江闻说什么,傅序便已经松开了,上下力道有些重地揉了揉江闻柔软蓬松的头发,随后略微俯身,眼睛深深地看着江闻。 眼看着傅序越靠越近,江闻垂在裤边的手下意识握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序的脸,注视着傅序深邃的眉眼,直到两人鼻尖都快碰到时才眼睫轻颤地闭上眼。 第91章 然而预想的触感并没有来到。 触碰如羽毛般若即若离地扫过脸颊,紧接着便消失了。江闻睁开眼,就看到傅序不知何时已经直起身,垂眸眼神冷静地看着他。 江闻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傅序看着江闻面上满是无辜还有些发懵的表情,唇角微动,抬手压了压江闻被揉乱的头发,淡淡道:“走了,明天见。” 江闻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傅序离开,后知后觉他是故意的,迟来的羞恼一下涌上来,但已经错失了找傅序算账的最佳时机,只好一脸郁闷地回家。 家里一片漆黑,江闻猜江望津今晚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也没在意,拿了睡衣径直去浴室洗澡。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江闻手肘压在枕头上,食指点了点屏幕上傅序的微信头像,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把刚才傅序故意逗他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晃着腿思考这个时间要不要给傅序打个电话,再哄一哄。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家了没有。 正想着,手机屏幕不期然冒出来一个陌生来电。 江闻有些意外地咦了声,看着屏幕上一串陌生但又显示本地的电话号码,迟疑地点击接听:“喂,你好?” 话筒里声音一片喧嚣杂乱,过了好一会儿江闻才听清对面的声音。 “喂,江闻……” 李肃模糊而又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陡然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传出来。 江闻一愣,在听到李肃的声音后猛然从床上坐起,眉头蹙起,忙问:“李肃?怎么了,你现在在哪,你是喝酒了吗?” “江闻。”李肃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来,还没说两句便已经哭出声,“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要彻底分开了。” “我好舍不得他,我已经求他了,没有用……” 李肃说着说着逐渐泣不成声,声音破碎,但依旧有断断续续的话传过来,大意就是他和学长这次似乎是彻底掰了。 “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手机坏了,结不了账,这是拜托服务员帮我打的。” 江闻支着电话耐心听李肃讲,从床上下来边找衣服边问:“你现在在哪,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我在capture……” “好,你坐在那里不要动,等我去找你。”说罢,江闻又让李肃把手机交给服务员,确认李肃说的位置没有错后,匆匆出门打车去capture 接人。 江闻到达capture的时候已经半个小时后了。 他看着手机上记下的卡座位置进去往里找,然而把卡座所有的位置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李肃的踪影。 原来李肃说的位置也早已经被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给占了。 并且对方没有消费,完全是蹭李肃留下的残局。 他去问服务员,对方也表示无可奈何,现场的人太多了,台上时不时还在表演,本来人流就大,互相串桌喝酒调情、聊天搭讪也屡见不鲜,主人不过问,这里的服务员也不会管。 江闻又问见没见到李肃,知不知道李肃去哪了。 “抱歉先生,我们没有注意到,如果有需要我会帮您留意。”服务员说。 “能查监控吗?”江闻问。 “抱歉。”服务员有些为难地说,“我没有这个权限,需要去问负责人。” “要等多久?” 服务员没明说:“负责人现在不在这里,我先去找主管,问问他的意见,一般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菜都凉得不能再凉了。 江闻微微蹙眉,声音有些发沉:“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好的。” 看着服务员离开,江闻自然不可能一直干等,他试着回拨最开始那个服务员的电话,然而铃声虽然一直响却没有人接,江闻猜测或许是周围声音太吵了,对方没有听到。 一时间束手无策,江闻忽然想起来他之前好像有加过学长的电话号码。 今天李肃八成是和学长闹矛盾了,现在李肃不在这里,说不定学长知道呢?想到这里,江闻忙翻找学长的电话号码,结果铃声刚响了两秒就被挂断了。 江闻皱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对方已挂断”几个字,不死心,又打了一遍。 这次铃声倒是响了很长一会儿,但却没有人接,铃声一直响到电话自动结束挂断。 江闻无奈,只好继续在四周张望着寻找,希望李肃没有离开太长时间,也没有跑太远。 而就在江闻找李肃的时候,全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在了对面某个座位的人眼里。 程南一杯酒还没有喝下去,瞥了眼坐在身边动来动去的人,忙放下酒杯,强拉住想要过去找江闻的程千星,苦口婆心道:“得了吧大哥,你能不能消停消停?人又不喜欢你,你就别上赶着了。” “要是被你妈知道你这两天天天来找我是为了追人,她非打断你的腿,到时候我可不背这锅。” 程千星脸皱成一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的江闻:“他怎么会来这里?看起来像迷路了。” “来这里当然是来玩。”程南听到程千星后半句,没忍住嗤笑一声,“迷路?你真以为江闻是什么小白花?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还迷路,别搞笑了,来这里找人玩找人上床还差不多。” “也就你跟着我纯来这里喝酒了。” 程千星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反而更想去找江闻了,眉毛都竖起来:“我去找他问清楚。” “卧槽,我说你没毛病吧,至于?”程南看向不远处的江闻,只见不知何时他旁边一下凑过去两三个男的,其中还有女人,“你看看,江闻现在身边缺你一个吗你就过去?傅序都还没追到他,更别提你了。” 啧,平时见江闻没少和傅序暧昧,私下竟然还会来这种地方找人,真是看错人了。程南暗暗想。 然而程千星却没想那么多,见江闻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人,且眼看着就要离开,反而更急了,忙甩开程南的手,不管不顾地追上去:“不行,我要去看看,江闻可能是被人缠上了。” “你……就知道往好处想,你怎么就确定江闻是被人缠上了,不是主动来这里找人的?”程南气死了,知道拦不住他,只好踹他一脚,“赶紧去,被狠狠拒绝才有你哭的。” 程千星抬脚就跑过去:“我马上回来!” 程南才不信他的话,见程千星隔着人群艰难追过去,忙打开手机放大屏幕对准江闻的方向录了一段视频。 他好几个微信号被傅序删的删拉黑的拉黑,至今还没有重新加上他,于是只好把视频以短信的方式给傅序发过去。 他早对傅序没兴趣了,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江闻约炮怕是比任何人都高兴,哪还有什么比看到傅序再感情上受挫更有意思的? 如果是平时,程南怕是早已经凑过去看戏了,管江闻是真的被人搭讪有麻烦还是主动约人,反正视频照拍不误,拿出来照样可以膈应膈应傅序,让他知道自己被绿了,而不是现在在这里好心提醒傅序过来守好老婆。 想到这里,程南在心里又骂了两遍他的白痴表弟。 第92章 程千星这满脑子就想着谈恋爱的傻缺,也不知道看上了江闻什么。 视频转了几圈终于成功发了过去,程南咬牙切齿地打了几行字发过去: [到现在没追上人就算了,他妈的能不能守好你的暧昧对象?江闻来这里找男人你还一无所知呢,再不来,以后江闻对你失去兴趣一脚把你踹了你就哭吧。] [capture一楼卡座,再不来,江闻可就奔着二楼去了!] 与此同时,傅序正在给江闻发消息问他现在有没有空打个视频。 等了一会没有收到回复,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打给江闻时,一连串短信消息弹了出来。 粗粗扫过几条文字消息后,傅序手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后点开最上方的视频。 画面中央的身影很熟悉,是江闻。 然而此时他却被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包围,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眼看着已经快要贴上江闻手臂,被江闻侧身避开了,但依旧靠得很近。 视频有些模糊,舞台的光线偶尔闪过,乍一看还会以为江闻是被这些人给缠上了。 但傅序目光却紧紧盯着视频里江闻的脸,一段将近一分多钟的视频,他没有在江闻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这些人的排斥和拒绝。 反而有些……放松? -------------------- 来晚了,明天(应该说今晚了)继续,也更。 第58章 不做朋友的第七天(下) 江闻找了好长一会儿没找到李肃,服务员说好的给他回电话到现在也没什么确切消息,不过中途却意外接到了江望津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江闻还没说话就被劈头盖脸给训了一顿:“破球,大晚上不好好在家来capture乱晃什么呢?” 江闻惊讶问:“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capture?” 江望津说话没个好气:“我知道的多了,没事别在一楼乱晃,都不知道招多少人的注意了,要喝酒赶紧找个地方老实坐着喝酒去。” “不是,我不是来喝酒的。”江闻朝四周看了看,也没见到江望津的踪影,拿着手机解释说,“我来这里接朋友,但现在他不见了。” “他应该还喝了酒,我怕他出什么意外,哥哥,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找?”江闻说,“如果能查监控就更好了。” 江望津沉默了几秒,随后才说:“什么名字?原本他坐在哪个位置了,大体什么时间离开的?都告诉我,我去联系人帮你去监控室查一查。” “太好了。”江闻高兴说,忙把他知道的一些信息发给江望津,末了不忘催促,“哥哥,你快点。” 江望津:“知道了知道了,哪有那么快,你站在那里等着,我叫几个人过去陪你。” 江闻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陪什么,不用不用,你先查,我还要再去楼上找一找。” 江望津啧了声:“我看你是来这里玩过几次就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右手边那个肌肉男看到了没有,人跟在你后面两分多钟了,看了你不下十次,乖球小心被变态拐跑。” “……嘴巴一张就是乱跑,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要去楼上找让他们陪你一块,别自己一个人。” 江望津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江闻眼睛微动,拿着电话转头看向旁边,仅仅一眼,已经够他注意到江望津说的那个人,对方虽然在仰头喝酒,但眼神却一直朝他这个方向看。 江闻灵机一动,忙收回视线:“你怎么知道的,哥哥你现在在哪?” 话筒里传来江望津哼笑的声音:“现在知道紧张了?你就别管我了,我和你几个哥哥在楼上包厢打牌呢,你该找人去找人,监控室那边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江闻抬头看向三楼,隔着玻璃墙也看不清里面的人,索性便不找了:“噢,好吧。” 挂断电话,江闻站在原地等江望津说的人,但人还没等到,方才一直偷偷看着他的人却率先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你好,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来喝杯酒?” 江闻顿了顿,抬眼看向面前这个江望津口中的肌肉男,对方要比他高出很多,肩背有些驼,只穿了一件短袖,露出肌肉明显的深色手臂。 江闻之前只有在健身房见到过这么夸张的肌肉身材,上半身看起来强壮无比,下0半身却像萎缩的海绵般,比例奇怪,但比起身材更让江闻皱眉的是对方走近时传来的刺鼻酒气。 他来的时候太匆忙,忘记戴口罩,之前因为找李肃来不及多在意,此时心里稍稍有了底,敏锐的嗅觉瞬间运转起来了,刺激得江闻有些反胃。 “不用了,谢谢。”江闻忍受着对方身上的酒味,后退一步说。 然而对方却没有因为江闻客气的话而适可而止,反而得寸进尺道:“看你好久了,一直在这边晃荡,是还没有约到合适的人吗?眼光这么高?不如我们试试?请你喝酒啊。”说着,对上把手里不知名的酒递到江闻面前。 江闻眉头微蹙,不想和眼前这人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这个自觉,甚至上前想要拦住江闻,江闻余光察觉到对方伸过来的手臂,猛然转身躲开,语气不太好:“你干什么?” 对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眼神反而更加黏腻地在江闻身上上下打量,目光停在江闻脖颈间浅浅露出的锁骨上流连。 江闻深深皱起眉,有些厌恶道:“你——”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说的就是你!” “怎么,看上我们小少爷了,你配吗?”一只手从后面拍上肌肉男的肩膀,幽幽道。 肌肉男被打扰,脸色微变,不爽地转头看过去:“你谁啊,在这里乱管我……” 肌肉男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见他身后站着三四个一身西装的男人,非但不怕,反而更加挑衅地瞪回去。 如果是在capture待久的,大概没有人不认识这几个人。 肌肉男捏紧酒杯,悻悻地看了一眼江闻,低声骂了句“出来卖的也是仗势欺人上了”,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眼神,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打着电话走过来,也不知说了什么,挂断后柔声和江闻说:“刚才那个人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说罢,对方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独立包装的一次性医用口罩递给江闻,柔声道:“喏,你哥哥让我带给你的。” 江闻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抬手接过口罩,一直紧绷的情绪慢慢松懈下来。 这几个人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其中有两个是江望津那几个朋友的partner,上次见过,就是不太熟,面前这个女人倒是第一次见,大概是他哥哥新的情人吧。 江闻轻声说:“谢谢。” 对方摆手笑了笑:“嗐,小事,你哥哥拜托我们来看着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江闻点点头,翻了翻手机相册,把他和李肃的一张合照拿出来给他们看:“拜托你们帮忙找一下这个人。” “好,没问题。” 几个人对着手机拍了个照,紧接着便非常有条不紊地分散开各自去找人,唯有最后来的女生一直跟着江闻。 第93章 “姐姐,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江闻先在二楼厕所找了一圈,听着身边哒哒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想了想停下脚步,和他哥的partner说。 然而对方却只笑了笑:“你哥哥让我陪着你,他是我金主,我总得好好听他的话。” “而且出来走走也挺好的,省得还要应付你哥。” “……”江闻看着年前模样明丽又带着点含蓄的女人,和以往江望津喜欢的风格稍稍有些变化,“你不怕我把你的话告诉我哥哥吗?” “你会吗?”对方笑着问江闻。 江闻唔了声,他才不会管江望津和情人之前的你来我往,只象征性地说了句:“说不定。” 对方捂唇笑了两声,并没有在意,依旧紧跟在江闻后面,和他一起找人。 眼看着整个二楼就要被江闻找过来一遍了,连五六个公共厕所都没有放过,却依旧没有李肃的影子。 江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一个个紧闭的房间门,就差没有逐个敲门进去查了。 不过他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这样做,这一层不是休息就是做0爱的,万一进去撞上点不太妙的事情,被人轰出来的就不好了。 江闻一边想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电梯前,他脚步顿住,看着电子屏上正显示电梯下行的标识,思考要不要再去三楼看看,不过三楼都是包厢了,一般人没事也不会上去。 李肃喝了酒,手机又坏了,肯定跑不远,总不能跑三楼地板上躺着去了,肯定第一时间就被人拖走了。 不过虽然这样想,江闻到底不放心,还是按了向上的电梯按钮,打算去三楼看一眼,顺便把他哥的partner给送回去。 “江闻!”一道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 江闻应声回头,就见程千星气喘吁吁地朝他跑过来:“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找了你好久,一直在这里绕圈。” 江闻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程千星:“你怎么在这里?” “我表哥非要拉我来这里玩的。”程千星走近江闻,关切问,“你怎么带着口罩,感冒了吗?还是生病了?” 江闻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程千星连连点头,又说,“江闻,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嗯?什么话?”江闻眨了眨眼,解释说,“是这样的,我现在还有事,而且那天晚上我应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们要不还是改天再聊吧。” 说罢,江闻转身想看电梯到了没有,然而手腕却被程千星一把捏住:“不行,等一下!我有事!” 江闻手腕骤然被捏,有些疼,他轻轻“嘶”了一声,微微蹙眉看向程千星。 下一秒,一双保养良好涂着淡粉色指甲的手重重打在程千星握着江闻手腕的手背上,说:“喂,别碰我家小少爷啊。” 程千星手被强硬掰开,这才看向一直被他忽略在一旁的女人:“你是……” 然而对方却压根没有看他,只一脸关心地靠近江闻,手在江闻被捏红的手腕上揉了揉,柔声问:“没事吧?” 江闻刚想说话,便被程千星打断:“抱、抱歉,江闻,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太急了,对不起对不起。” 程千星面上是真的愧疚,急忙解释:“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在下面看到你被好几个人围着,还以为你有麻烦,是被人缠上了,但程南一直和我说你是来这里找人的,我……” “找人?”江闻注意力被程千星的话给吸引走,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看向程千星,“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这里找人的?”难不成程千星、或者程南知道李肃去了哪里? 江闻话音刚落,还想再问些什么,而与此同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在场的几人齐齐看向电梯。 傅序站在电梯内,撩起眼皮看着面前拉拉扯扯的几个人,江闻脱口而出的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恰好清晰无比地落在耳边。 傅序眸色一瞬间暗了下去,唇角扯了扯。 他拧眉看着江闻,声音冷静,一字一句缓缓问:“江闻,你说你是……来这里找人的?” 第59章 当你的partner 说话时,傅序一身的冷然气息,看起来难以接近。 江闻目光惊讶地看着傅序出现在电梯里,而在他旁边,还站着个程南。 江闻一脸迷茫,不明白他们俩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在听到傅序的话后,江闻下意识点头:“嗯。”确实是找人,就是没找到。 不过李肃没找到就算了,怎么一个两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来这里了? 正在江闻疑惑不解时,没有注意到傅序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眸晃了晃,长眉微蹙,眼底似是划过一抹意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就这么坦荡荡承认的江闻:“你……” 这边傅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千星先不干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江闻肩膀,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说:“真的?!我不相信,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样不对、不是,” 他话忽然一转,低头咬了下嘴,再抬眼时目光坚定地看着江闻:“……既然你可以来这里随便找人陪,那你是不是可以看看我,我、我也可以的!” 江闻手臂猝不及防被程千星抓住,脑袋跟着前后晃了晃,一脸懵地看着他胡言乱语:“你在说什么啊?” 傅序皱眉走过来,抬手拎起程千星衣领,冷着脸把他从江闻身前给弄走:“松开。” 随后拍了拍江闻被程千星给握皱的衣袖,看着江闻气息微重,沉声问:“球球,怎么回事?” 被推开的程千星还想再凑过来,但刚想动就被一直没说话的程南拦住,近乎咬着牙低声警告:“程千星,问清楚再说,别傻不愣登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江闻被他们这一些列动作搞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抬眼看向傅序,茫然地“啊”了声,解释说:“我来这里找李肃,他喝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们怎么突然……都来这里了?” 傅序目光并不锋利,像是一把无声无息的温柔刀,一寸寸把江闻上下打量了个遍后,紧绷的下颌才微松:“那你找到李肃了吗?” 江闻摇摇头,看了眼重新下行的电梯,说:“没有,我正打算去楼上再看一看。” 傅序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江闻一顿,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直响的手机,看了眼屏幕,眼睛当即一亮,忙按下接听,食指抵住下唇嘘了声,示意傅序等下再说:“喂,哥哥。” “怎么样,找到了吗?”江闻问。 江望津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稍等一分钟,我发段监控视频给你,看看是不是你朋友。” 江闻挂断电话后,很快,江望津就发来了一段监控视频,视频画面正对着的地方恰好是李肃发给江闻的那个卡座位置。 江闻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中央喝酒的李肃,他呼吸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视频画面。 监控视频里李肃仰靠在沙发上,正在和身旁的服务员说些什么,江闻猜测这个时间大概就是李肃找人借手机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的那个时候。 第94章 不过很快,在李肃挂掉电话后,服务员就离开了,卡座一时间只剩下李肃一个人闷头喝酒,直到一抹黑色身影朝着画面中李肃的方向走来。 随后视频画面一转,监控换了个角度,看背景大概是楼梯拐角处的监控画面。 李肃被人背着慢吞吞一点点往楼上走,期间嘴里不忘说着什么,手上也没停,张牙舞爪地揪身前人的头发和脸。 而背着李肃上楼的人也不反抗,任由他在后面闹,只是动作间不经意偏了下头,在监控下露出完整的脸。 “学长?”江闻错愕道。 傅序站在江闻身边,目光同样放在监控视频上,他看着学长背着李肃一步步走上二楼,最终走进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一直没出来。 傅序收回视线,缓缓道:“我觉得,你现在不用去找他了。” 江闻目光也慢慢从监控视频上挪开,看着视频里最后定格在二楼走廊的画面,呐呐地点头,长而轻地“啊”了声。 “李肃手机坏了,一开始我还给学长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都没接。”江闻确定了李肃没没有危险后,在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没忍住嘟囔了句。 傅序垂眸看着江闻,幽幽说:“可能没有时间吧。” “……大、大概是吧。”江闻瞬间领悟到傅序话里的意思,无声地点头。 这么长时间程千星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面上有些尴尬:“江闻哥,抱歉啊。” 江闻转眸,收起手机看向程千星,摇了摇头:“没事。” “但是,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程千星大声说,“我也是真的想追求你,能不能和我试试? ” 程南蹭一下竖起眉毛。 除了一楼,二楼其实很安静,江闻被程千星陡然升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脚都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 江闻求助般看向傅序,然而对方却只淡淡地扫他一眼,移开了目光。 “……” 江闻只好又看向程千星,抿了下唇,还是直截了当地拒绝说:“不行。” “连追你都不行吗?”程千星面上一下又委屈了。 江闻看着他,低声说:“第一,我不喜欢你,第二,你还未成年,这种事,等你考试完再想也来得及。” 程千星:“我马上就成年了,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这不应该成为你拒绝我追你的理由,难道像他这样老气横秋的样子你才喜欢吗?”程千星指向傅序。 傅序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看了程千星一眼,没说话。 江闻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下,抬脚站在傅序身前,语气不怎么好了:“这和你没有关系。”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而不是一味在这里纠缠我,如果非要理由,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说罢,江闻不再看程千星,牵起傅序的手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程千星面上伤心,他看着江闻走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脚还想去追,却被程南一把给拽了回来。 “都说了,你俩没戏还不放弃。”程南按开电梯把他往里推,“这么晚了,再不回去你妈又要打电话催我俩了,走了走了,要伤心回家伤心去。” “我就说你和江闻根本不合适,你和他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未来的……” —— 另一边。 傅序被江闻一直拉着手带下楼,期间傅序一句话没说,就默默跟在江闻身后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只见江闻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喊来服务员,确定学长已经帮李肃结过账之后,又拉着傅序朝角落卫生间的方向走。 卫生间前面连着长长的走廊,有一排供人休息的椅子,江闻打算先带傅序去哪里,还清静些。 只是还没走到地方,江闻听着身后一阵跟着的哒哒声,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把他哥哥的partner给送回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 傅序也跟着停下脚步,顺着江闻的目光看向一直跟在江闻身后侧走了一路的女人,眼眸轻动。 但还没等他听清江闻说了什么,对方便点点头走了。 傅序眼神微暗,在江闻拉着他让他坐在公共椅子上休息都没应,低头看着江闻好一会儿,才出声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江闻不做他想:“我哥哥的partner。” 傅序在听到这个答案后眼皮反而跳了跳,重复问了一遍:“你哥哥的情人?” “嗯。”江闻点头说。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傅序眉眼压低,长睫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我看到她摸你的手了。” 江闻倏地抬眼,一脸无辜的看向他,表示不可置信:“真没骗你,真的是我哥哥的partner,而且,她哪有摸我的手,明明是手腕。” 话音刚落,江闻手腕啪一下被傅序攥住,拇指指腹不住地在上面摩挲,像是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擦掉。 “手腕也不行。”傅序语气发沉,像是被什么刺激一般,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 江闻被他弄得手腕有些发麻,但他却没有吭声,只是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傅序,总觉得现在一句话不说的他有些吓人。 是生气了吗?他也没干什么啊,难道还是白天班长的事? 江闻眼睛转了两圈,不住地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怎么也想不通傅序是怎么了。殊不知他这幅样子已经尽数被傅序收进眼里。 傅序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松开江闻的手腕后退一步,垂眸静静看着他,声音近乎从齿缝里出来的:“算了。” 江闻恍然回神,看着傅序的表情蹭一下打了个机灵:“什么算了,别算了啊,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刚才那个姐姐真的是我哥哥的partner,江望津让她陪着我找李肃的,和上次你见的那个不一样是因为我哥哥又换了一个。” “傅序,你听我说话。” “傅序……”江闻快步跟上傅序,在后面喊他。 走廊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路上时不时有喝的醉醺醺的人经过,江闻皱了皱鼻子,但口罩刚才被他随手扔垃圾桶里了。 傅序似乎察觉到江闻的不适,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转身走过去拉住江闻。 带着江闻从capture出来后,傅序打了个车,和他一起回白月湾。 车内很安静,只有司机导航偶尔传来的机械女声响在空气里,两个人坐在后排的两边,各自扭头看窗外飞驰而过的路景,都没有说话。 下车后,江闻还没有说话,傅序便已经主动签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里走。 江闻原本还有些生气傅序今晚的莫名其妙,此时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心情更加复杂了,实在搞不懂傅序是要干什么。 一直走到家门口,两人才停下脚步。 江闻看着傅序的背影,犹豫着要说再见还是再找点什么话题和傅序聊一聊,忽然就看到对方转身,俯身靠近自己。 江闻上半身往后仰了仰,抬手抵住傅序的肩膀:“干什么?” 傅序睫毛很长,眉眼深邃幽深,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总会显得冷漠,但当这双眼睛带着外露的复杂情绪注视江闻时,总让人觉得深情。 第95章 傅序声音有些艰涩:“球球,对不起。” 江闻一愣:“干嘛要和我道歉?” “耍脾气了,我自己没消化过来。”傅序说。 江闻握住傅序的手,轻声问:“你是哪里不开心吗?你应该和我说。” 傅序另一只手摸了摸江闻的头发,目光深深地看着江闻此时敛眉温和的模样:“算了。” 江闻手一顿。 傅序接着说:“我说算了,是说追你这件事先算了。” “我发现我好像确实没有办法耐心一点点追你,喜欢你的人太多了,这让我很紧张。” 江闻看着傅序说:“我只喜欢你。” 傅序笑了笑:“我知道。” “但在capture听到你说你是去那里找人的时候,我手都快僵了,第一件事就是想,如果你真是来这里找人的,那我该怎么办?” “好像没什么办法,只能想想该怎么成为被你挑选的一员,努力成为你的partner。” 傅序一边说着,一遍不住地靠近江闻,直把他逼到墙角,让江闻无处可躲。 江闻后背靠在上门和柱子的拐角,听着傅序语气含笑但眼神却认真到没有丝毫玩笑的话:“如果你真的想在那里找人的话,那我只能说,” “别找了,选我吧。” “我愿意当你的partner。” 江闻愣愣地看着傅序。 傅序手指拨了拨江闻眉前的头发,缓声说:“虽然这些只是随便想想,不过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两人靠得太近,江闻嗅着傅序身上好闻的草木气息,嘴唇微启:“什么?” “算了,不追你了。”傅序拇指指腹轻轻扫过江闻双眼皮不浅不深的褶子,随后按在他眼睛下方,说,“男朋友也以后再做。” “我现在只想当你的partner。” 傅序低头将嘴唇附在江闻耳畔,嗓音低沉勾黏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淡漠:“顺便离你哥哥的情人远一点,你和那些女人贴得太近,我看了心里难受死了。” “所以,让我当你的限定partner吧。” “和我亲吻,和我做1爱吧,江闻,我现在很需要你。” 第60章 这次免费2.0 “partner?” 江闻呼吸近乎停滞,他呆呆地看着傅序越来越近的脸:“这、这么突然。” “可以吗?”傅序抚这江闻脸颊的手缓缓下移,拇指从眼下滑到江闻柔软的下唇,轻轻揉了下,“球球,要不要亲?想不想和我做——” 江闻抬手捂住傅序的嘴。 心跳声鼓动,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两个人紧贴着抵在门边,近到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江闻喉咙吞咽了下,缓缓说:“……先回我家。” “好。” 没有开灯,在玄关一时间也找不到适合傅序的拖鞋,江闻把他的拖鞋给傅序,自己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拉着傅序摸黑上楼回房间。 门开了又关,江闻背对着傅序,手轻轻握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将门反锁。 下一秒,一双手从身后拦住江闻的腰。 傅序将下巴搭在江闻一侧的肩膀上,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有些低哑:“球球,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江闻想要去偏头去看傅序,刚要动就被傅序捏着下颌固定住,被迫扬起下巴盯着面前的门:“……傅序。” “嗯。” “想。”江闻轻声说,“我也……想和你做一些关于partner之间会做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话说一半最怕转折,傅序手从江闻下颌滑落到他脖颈,手指尖在他瘦削凸起的锁骨上摩挲。 江闻被他摸的有些痒,缩了缩肩膀,认真说:“不过,我每月的零花钱只有五万,你做我的partner,我只能分你一半,我自己留两千,剩下的我还要攒着买石头。” 傅序手一顿,缓缓直起上半身,随后松开箍在江闻腰间的手,把他给转回来,面对面看着江闻好一会儿,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谁告诉你要给我钱的?” 江闻“啊”了声,歪了歪头,神色不解:“你,你不是要做的我的partner吗?那我就是你的金主,别人都是这样做的。” 平时江望津在家和他的partner说话也没避着,约会吃饭转账江闻撞见过很多次,对这种关系的流程还算了解,只不过令人沮丧的是——他没有江望津有钱。 “是少了吗?”江闻为难道。 傅序猜也猜得到给江闻灌输这种做法的人一定是他哥,无声笑了笑,傅序低头凑近江闻,鼻尖在他脸颊碰了碰,语气亲昵含笑:“不少,我比你哥哥的情人们好养活,你给我多少我花多少。” 江闻这才点点头,低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无声看着傅序在昏暗中更显挺拔立体的五官,没说话。 下一秒,脸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住,紧接着唇上一软。 江闻眼睫轻颤,身体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视野范围内只有傅序俯身闭目、专注亲吻自己的眉眼。 江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陌生触感像是从嘴唇一路放电到全身,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在安静的卧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下嘴唇被傅序轻轻咬了下,江闻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他就看到傅序撩起眼皮,缓缓睁开眼。 两人视线相交,距离近到可以看到他瞳孔的颜色,江闻愣愣地看着傅序和往常不太一样的眼神,他眼神好像比平时更冷静更淡漠,像是空旷草原里盯着猎物的狼,视线一触即分,江闻注意到他似乎轻轻扫了一眼自己的嘴唇,随后才又重新看向自己的眼睛。 是想……继续亲他吗? 江闻呼吸渐轻,无端有些紧张,但紧张中又有些期待。 比亲吻先到的,是视觉的丧失。 江闻眼前一片黑暗,过了大概两秒才意识到是傅序的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傅——”他刚要张嘴说话,唇就被含住了。 视觉的丧失似乎让听觉和触觉更加灵敏了,江闻惊讶地发现傅序的嘴唇完全不似他锋利的外貌,意外的柔软而又充满弹性,像是加热过的布丁,带着潮湿而又温热的呼吸。 傅序先在他唇瓣上抿了一下,轻轻摩挲触碰,紧接着江闻就感觉有什么比嘴唇更加柔软的东西袭了过来,一点点描摹他的唇1缝,随后横刀直入,强硬地撬开齿关。 江闻眼睛瞬间睁大,难以抑制地呜咽了一声。 “呜唔……” 江闻下意识想要后退,口腔1里津液不断汇聚,但他却难以吞咽,口水好像快要流出来这件事让他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而傅序在渡过一段无处下手的空茫期后,像是终于找到了解题的正确思路,由浅三入深地扫过每一寸柔软,不断加深力道深吻。 江闻手拽着傅序胳膊上的布料,喉1咙艰难吞0咽了几下,缓缓喘息,但还没等他休息调整好,下巴便又被抬起来,仰头承受傅序越来越凶的亲吻。 费洛蒙在彼此之间传递,江闻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唯有鼻尖属于傅序的草木气息更加清晰浓厚,好似上瘾般不断轻嗅,直到后知后觉触电般的酥麻滑过全身,江闻感觉自己大脑好像变成了浆糊,浑身轻飘飘的,只能被迫依靠在傅序身上才能防止自己倒在地上。 第96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序终于松开江闻,他后退几步坐在江闻的床沿,将江闻反过来抱在怀里从背后拢着他。 江闻坐在傅序腿1间,腰被他揽着,低头喘息,面上也早已覆上一层薄红,嘴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颜色几乎比平时加深了一个度,泛着水1润的红色。 “球球。”傅序轻轻将额头贴在江闻后背,“今天没有什么准备,不会做彻底。但这里……要我帮你吗?” 江闻今天穿的是宽松的灰色裤子,一些变化在傅序看来很明显。 江闻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序手已经覆上来了,他身体一抖,脸唰一下红了个透顶,热得发烫:“等、等一下……” 江闻难1耐地闭上眼。 “球球。”这个时候傅序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耐心地一点点为江闻做疏导,“放松,不然我手活动不开。” “真的不行……” 江闻手撑在傅序的腿上,抓着可怜的一点布料,躬身表示抗拒。 傅序手指动了动:“这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说着,傅序抬腿直接压住江闻:“球球,直起腰,不要缩着。” “痒。”江闻眼尾忍不住泛起泪花,下面只有一双袜子还好好在脚上穿着,“凉。” 傅序轻轻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扭头,咬了下他耳朵,随后从后面吻住他:“别紧张,一会儿就热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傅序手下过得忽快忽慢,被任意拉长缩短。 傅序看了眼江闻的状态,手上加快速度。 “唔!”江闻小腿一瞬间绷直,直起腰浑身颤抖。 那一刻,江闻眼前一片花白,靠在傅序身上胸膛起伏。 “在想什么?”傅序看着一脸被亲懵的江闻,轻声问。 江闻额间冒出细细的汗,张开嘴不住地喘息,乖乖回答:“在、在想,我画室里、我自己的裸1身塑像……” 傅序故作不知问:“你自己的裸1身塑像?” “嗯。”江闻脑袋发晕,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承认了。 “你自己做的?” “嗯。” “怎么会想着做一个自己的裸1身塑像?”傅序又问。 “因为,做梦了……” 傅序嗓音含笑:“什么梦?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吗?” 江闻渐渐缓过来神,陡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挣扎着从傅序怀里起来:“没、没有,我去浴室!” 傅序被江闻推到在床上,笑了笑,伸手抓住江闻手腕,一把把他扯回来。 江闻一脸懵圈地压在傅序身上,曲起腿试图起来,然而腰却被傅序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傅序揉了揉江闻后脑勺,眸光暗深地看着他眼睛,轻声道:“球球,不帮帮我吗?” 江闻红着脸小声说:“我坐起来帮你。” “不用。” 江闻没听清:“什么?” 傅序闷笑了声,接下来的动作让江闻瞳孔微缩,江闻声音都抖了:“傅、傅序……” 还不待江闻说完,傅序直接又把他给翻了个面:“球球。” “等一下,傅序。”江闻后知后觉他想做什么,颤抖着声音想要制止。 “球球,我说了。”傅序手心抚摸着江闻后背凸起的脊椎骨,“今天没有什么准备,不会做彻底的,别害怕。” ……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半夜。 江闻躺在床上困得快睁不开眼。 傅序打开卧室的灯,没工夫细看房间的布局,抱着江闻径直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已经快凌晨一点。 江闻迷迷瞪瞪地从衣柜里翻出来两件睡衣,一件他穿,另一件系带的比较大,给傅序。 等一切收拾完毕,卧室重新关上灯。 江闻缩在傅序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缓缓闭上眼。 一夜无梦。 第二天江闻是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江闻翻了个身,蹙眉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后闭着眼“喂”了声。 “嗯,好的。”江闻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好,我下午去找你们,回见。” 几秒后,电话自动挂断。 江闻翻了个身,闭着眼扯了扯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身前人怀里继续睡。 下一秒,江闻倏地睁开眼,抬头正对上傅序垂眸看过来的视线。 江闻蹭一下坐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傅序。 傅序跟着起身,见江闻这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挑了挑眉:“才六个小时,就忘光了吗?” “你、我……”江闻手指在他和傅序指尖来回变换,记忆渐渐回笼,昨晚上一幕幕重新归档,江闻面上渐渐泛起薄红,耳根都发烫,目光闪躲着不敢看傅序。 江闻重新躺回床上,顺便扯着被子蒙住头,试图逃避现实。 心脏猛跳,江闻不敢相信就短短一夜而已,他就和傅序做了这么多。 停滞不前的进度条一下突飞猛进,似乎还……进过了头。 明明昨天上午他还只是想着要怎样和傅序亲一下而已。 傅序隔着被子拍江闻:“身上怎么样,动动腿,疼吗?” 江闻动了下腿,闷闷回:“不疼。” “还记得我们昨天说的话吗?” “嗯。” “球球,我现在是你的什么?” “partner……” “嗯,对。”傅序侧躺着,手在被子里拍了拍江闻的后背,最后才问,“一大早,谁给你打电话?” “上次比赛的事情。”江闻慢慢把被子拉下了点,露出一双眼,看向傅序,“班长说今天下午先开个会,再想想去哪里找便宜又好用的建模师。” 傅序“哦”了声,随口说:“不用找了,我帮你们建模。” 江闻偏头看向傅序,眨了眨眼,还记得上次傅序说不做免费劳动力的事,犹豫问:“你要收多少钱?太多的话班长肯定宁愿放弃的。” “不用。”傅序微微勾唇,抬手摸了摸江闻睡得乱翘的头发,撑起身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 “这次免费。” 第61章 序号6和他的丘比特(上 今天周六,没有课,现在时间还早,太阳光还未完全照射进房间,窗外残留着属于清晨的暗蓝色,透着凉寒的雾气。 昨天睡得太晚,在渡过刚睁眼时看到傅序的惊讶不适和激动后,江闻面上慢慢被倦怠占据,此时躺在床上不愿动弹,只努力抬了抬头,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傅序。 傅序手臂还在他腰上搭着,闭眼侧躺时眉前的头发稍稍掩住眼睛,不似平常的冷淡,整个人透着温和,柔软了很多。 江闻一早上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安定了许多,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抬手回抱住傅序的肩背,缩在他怀里闭上眼安心睡回笼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闻睡梦中似是感觉到身边有动静,迷蒙地睁开眼:“……嗯?” 傅序拍了拍江闻的腰,轻声说:“你睡。” 江闻闭着眼将脸埋进傅序肩窝嗅了嗅,声音咕哝,少见地缠人:“你陪我一起。” 大概是昨晚的过程太好,江闻往日里的矜持和单纯尽数被欲0望覆盖,身心的沉沦和碰撞完全是从前没有过的另一种体验,他青春期的幻想在和傅序的亲密接触下被阴差阳错满足,令人上瘾,也让人流连。 第97章 现在想要卿卿我我地贴近再正常不过了。 傅序身上还穿着昨晚江闻给他的那件岩灰色睡衣,腰间唯一起固定作用的带子早就松了,露出锁骨和一片覆着薄肌的胸膛,下巴被江闻头发梢扫过,有些发痒。 傅序拨了拨江闻的头发,声音轻缓:“不怕你哥哥回来?” 江闻“唔”了声,在傅序怀里乱拱,试图寻找一个最舒服安全的姿势:“今天周六,哥哥一般晚上才回来。” 傅序失笑,低头在江闻脸上贴了贴,不过没有撕磨太久傅序就起来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漱,有多余的牙刷吗?” 看着傅序离开,江闻将脸埋进被子里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裹住:“在盥洗池下面的抽屉里。” 傅序之前来过江闻家,楼上楼下不算陌生,但江闻的房间还是第一次来,初见时还有些惊讶,因为房间内除了床、书桌和一面顶墙的书架外,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意外的简约,和他满满当当极繁主义的画室简直两模两样。 不过倒也符合江闻平日里的作风,大概除了画画,生活用度上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卫生间里隐隐约约传来水声。 江闻其实没有赖床的毛病,只是有傅序在身边,一夜过去弄得满床都是他的味道,根本不想离开。 不过傅序起床后周围味道一下淡了许多,床的吸引力一下就小了很多,江闻磨磨蹭蹭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走进浴室。 盥洗池旁边只有一个杯子,傅序刷牙肯定是用他的,江闻站在傅序背后,身子前倾,脑袋轻轻碰在傅序后背,说:“好闻。” 傅序刚刷完牙,将杯子里的水倒掉放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江闻伸手往后拍了拍他腿:“什么好闻?” “你好闻。” “我身上没有喷香水。”傅序扯着领子低头闻了闻,“洗衣液的味道吗?” 江闻原本额头还在傅序身后乱蹭,听到他说的话后忽然一顿,抬眼看向傅序。 傅序注意到江闻的眼神,眉毛挑了下:“怎么了?” 江闻“唔”了声,忽而笑了:“傅序,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在操场摔倒,是你把我送到医务室的。” 傅序点点头:“记得。” 江闻眼睛笑得弯起来:“当时你在医务室也说了一样的话。” 傅序关于江闻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更别提高中总共也没接触过几回,医务室那次他记了很久,江闻一提醒就想起来了,好奇问:“所以,到底是什么好闻?” “你好闻。”江闻又说。 傅序得到同样的答案,这才确认江闻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在说他“本身”好闻,心中一动:“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江闻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嗅觉。” 江闻没提过,但傅序在平时相处中也能感觉出来:“你的嗅觉很敏感,平时戴口罩也是这个原因吗?” “嗯,很多东西对我来说都很难闻。教室大多数时候都充满异味,食物残渣的油气很刺鼻,人群聚在一起闷潮的味道,水果快要坏掉、鲜花快要腐烂的味道,下雨天土壤腐臭带着腥气的味道……这些我都能闻到。”江闻看着傅序认真说,“但你除外。” “你特别好闻。” 像山间的溪水,花果纯粹的香气,雨天里没有沾染任何土腥气的绿树叶。 但这些味道构不成万分之一的傅序,他独一无二。 “你的味道很特殊,只有在你身边,我的嗅觉才会失灵,不用整天戴着口罩。”江闻说罢,目光期待地看向傅序。 然而傅序安静听完后,眼眸却深深看了一会儿江闻:”所以你喜欢我也是因为我身上的味道吗?” ”对啊,”江闻笑着点头,然而在看到傅序表情的下一秒,紧急摇头否认,“不,不是,当然不是了,这只是你最开始吸引我的一个原因,别乱想!” 傅序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闻,倾身环抱住他的腰在怀里掂了掂,随后把洗手台上的牙刷和杯子拿过来递给江闻:“没乱想,刷牙。” 江闻一呆,捧着自己的牙杯:“……哦。” 水龙头打开又关上,江闻随手抹了下滴水的发梢,刚才说了半天也没见傅序有什么回应,还差点把甜蜜的情诉变成感情危机,此时不禁有些郁闷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傅序。 傅序注意到江闻投过来的眼神,轻笑了声,注视着江闻的眸光微漾,低头在他下唇咬了下:“一大早听到你说这些,有点惊讶,我总得缓缓。” 江闻表情一滞。 “总有些不好意思和你说情话,但如果因为这个能让你注意到我,让你在平时不用戴口罩,觉得舒服一点的话,我很开心。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荣幸。”说罢,傅序捂住江闻的眼睛,低头在他唇上描摹,随后轻而易举地撬齿关。 清晨在彼此长长的亲吻中结束。 江闻的衣服傅序穿不了,脏衣服清洗加烘干还需要一个多小时,只好让傅序先继续穿着睡衣,等衣服干了再让他离开。 两个人都不是没事就闲玩的性格,江闻去画室画画,傅序则非常默契地坐在对面,借了江闻的阅读器看书,偶尔抬眼,就会看到他送给江闻的钻石绣球,手心大小的花被透明玻璃罩罩着,安安静静摆在桌子中间,和一应相框书籍排在一起。 其实不止是江闻觉得上瘾满足,傅序同样如此。 从小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傅序恨不得时时刻刻抱在怀里捧在手心,忍着让江闻安静画画已经是他竭力克制后的结果了。 大概半小时后,江闻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画室内响起,傅序抬眼看向江闻,眼神疑问。 江闻放下画笔,在看到屏幕上方的名字后,有些意外,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是学长。”和傅序示意了一下,起身去落地窗前接听。 “喂,学长。” “江闻,是我。”李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带着明显的虚弱。 “李肃!”江闻在听到李肃的声音后面上透出担忧,“你还好吗?” “我没事。”李肃似乎轻咳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昨晚你找了我很久吧,昨晚上有服务员过来和我说了,谢谢你啊,麻烦你了。”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江闻说,“你没事就好,你和学长他……” “没事……”忽然,李肃呼吸莫名急促了很多,江闻隔着话筒都能听到他有些重的呼吸声,等了几秒才恢复正常,“没事,等你回学校再说吧。” 江闻没多问:“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拜拜。” 电话挂断,江闻耳根渐渐泛红,站在落地窗前安静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去。 不知何时,傅序已经起来了,正站在挂着照片的墙前看上面的照片,见江闻过来,随口问:“学长怎么了?” “李肃打来的。”江闻顿了下,想起电话里李肃的声音,说,“他现在和学长在一起……应该还在忙。” 傅序挑了下眉,故作不知问:“忙什么?” 江闻知道傅序在故意打趣他,不满道:“……你知道的。” 第98章 “我不知道,球球你可以说详细点。”傅序目光从墙上一张张照片移开,笑着看向江闻。 “就,我们昨天晚上做的……”江闻耳根还红着,一想起他们昨天晚上干的事,眼看这点红就要蔓延到脸上去。 “听不懂。”傅序上前一把拦住江闻的腰,紧贴着他,伸手从江闻宽松的睡衣下摆探进去,揉着他细瘦的腰,往前顶0了顶,“是这样吗?” 江闻手一抖抓上傅序的手臂,呼吸陡然加重,抬起一双水雾似的眼看向傅序:“等……” 傅序不等江闻说完,手已经从腰上挪到平坦的小腹,慢慢往下滑,声音含笑:“要继续吗?” 江闻闭上眼将脸埋进傅序肩窝,忽轻忽重地喘息,任由傅序在身上动作:“你不、都已经、唔啊……继续了吗。” 傅序手指握紧,帮江闻出来后,慢慢让他躺在地毯上,随后掀开上衣衣摆自上而下啄吻吸1吮。 江闻依旧不太不适应,有些受不了,但又因为感官的刺激而觉得舒服,浑身都在颤抖。 昨天视线太昏暗,像是天然为他们蒙上了一层遮羞布,这次是真的坦然相见了,所有美丽的、凶狠的、丑陋而又性感的,都尽数落在江闻眼底。 傅序将江闻细长白皙的腿在臂弯放置好,抬手轻轻擦掉江闻额头的细汗,一边摩擦蹭着一边俯身和他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烘干机滴滴的提示音隐隐约约传来,江闻满面通红,眼睛控制不住地流泪,手上不知抓住了什么,扯过来就想盖住眼睛。 白色的布被江闻抓在手里,堆在地毯上盖住他半边身体,一座洁白而神圣的裸0身塑像忽然就这样被暴露出来,以一种垂眸祈祷的姿势,正对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江闻。 -------------------- 开始回收,慢慢把所有没填的坑给填上 第62章 序号6和他的丘比特(下 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傅序动作停下来,看着眼前两个“江闻”,小手臂上青筋隐现,掐着江闻大,腿的手无意识加重了力道,指腹压出几小片凹进去的阴影。 江闻脸上霎时涨红,抬起手试图捂住傅序的眼睛:“别看……” 傅序任由江闻捂着眼,把江闻抱起来,低头在他纤长的脖颈和锁骨啄吻:“球球,我看到了。” 江闻曾经青涩的身体被纯白的大理石塑像展现得一览无余,尽数呈现在傅序面前,透过这一座塑像,傅序也仿佛感受到了青春期江闻对自己身体的探寻、稚嫩的摸索,羞涩而直白,一如他的性格。 江闻面对面和傅序交1坐在一起,伸长手臂抱住傅序的肩背,脸颊通红地将脸埋进他肩窝,闷声问:“好看吗?” “很漂亮。”傅序淡色的唇从江闻喉结轻轻擦过,薄唇微弯,肯定说,“像你油画里的丘比特一样美。” 江闻轻缓地喘息一声,为自己的作品得到赞美而由衷地感到高兴。 时间的河一分一秒地在画室里流淌而过。 傅序坐在沙发上,江闻则赤脚站在傅序身前,手紧紧抓着傅序的头发,闭着眼身体轻颤。 十几分钟后,傅序抬头看向眼神放空的江闻,垂眸在他腰间印上一吻。 江闻缓过来神后,并膝跪在地毯上,抱着傅序的脖子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随后扶着傅序的膝盖摸上去:“我也帮你。” 傅序淡色的唇些许变深,听到江闻的话后眼底似乎暗光划过,低头看着跪在身前的江闻,在他马上就要碰到时适时阻止,声音有些低:“不用做这些,你受不了。” 江闻额头不期然被傅序按住,距离目标不过一拳,不满地看向他:“但你都帮我做了!”说着,江闻埋头靠近,不理傅序的话,一心想用同样的方法帮他。 “球球你别,嗯……”傅序手倏地紧握成拳,手背上的筋微微凸起。 江闻听到傅序的声音后高兴了下,刚想松口抬眼看他的表情,结果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被按住后脑勺往前一,顶。 江闻瞬间睁大眼,瞳孔微缩,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唔——!” 江闻挣扎着抬眼,就看到傅序目光幽深地看着他,语气嘶哑危险:“球球,别后悔。” “唔唔……”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画室里流淌,逐渐蜿蜒扭曲,短短几分钟,江闻却觉得好像一个小时那么长。 江闻红着眼睛看向傅序,神态委屈巴巴的,无声求饶。 “以后还敢吗?” “呜。”江闻说不出话,泪眼汪汪地摇头。 “乖球球。”傅序笑着摸了摸江闻的脸。 江闻眼神期待地看向傅序,期盼他赶紧放了他。 然而傅序却没有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抬手抹掉江闻长睫上挂着的眼泪,淡淡说了句“再坚持一会儿”,按着江闻的头继续让他受着。 “唔呜……” 结束时江闻眼睛都哭红了,趴在傅序腿上张着嘴喘息。 傅序低头在他脸上咬了口。 江闻推开他,将脸埋进臂弯护住:“不准咬。” 傅序轻笑了声:“为什么?” “我讨厌你。” 傅序忍俊不禁,状似无意间提起:“球球,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江闻眨了眨眼,“嗯?”了声,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小时候?” “啊。”傅序见江闻问,面上漫不经心地点头,给他指了指墙上的某张照片,说,“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江闻顺着傅序的方向看过去,站起来往下扯了扯上衣衣摆,见遮不住什么便直接放弃,抬手将傅序说的那张照片取下来。 照片有些陈旧了,看照片里自己还穿着a城国际小学一年级的校服,大概他小学时拍的? 这个时候他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正哭着把脸对向镜头,像是在告状,毕竟脸上的牙印有些明显,江闻不觉得是他自己啃的。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江闻就不记得了,此时看着照片里可怜兮兮的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他是因为什么哭着回家告状。 江闻将照片递给傅序,问:“这张吗?” 傅序接过来照片,拦着江闻的腰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嗯,是这张。” 江闻眼神疑惑地看着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怎么了,和你有关吗?” 傅序挑眉看看江闻:“不记得了?” 江闻确实不记得,照片都是江望津和他妈妈搞的,江闻完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丑照,摇摇头:“小学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连班里面都有谁都想不起来,这张照片就更知道了。” 江闻本意是强调他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了,然而傅序听了却幽幽道:“班里面有我。”他指了指照片里江闻脸上的牙印,“我咬的。” “啊?”江闻面上惊讶,“真的吗?” “我是序号6。”傅序看着江闻说,“你给我取的。” “……” 良久,江闻动了动身子,眼神上下打量傅序,语气迟疑:“6号?” 傅序点头:“嗯。” 江闻有些不可思议:“你是6号?” “是我。” 第99章 江闻抬手摸了摸傅序的脸,左看右看,又凑近嗅了嗅:“……不能怪我认不出来,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上没什么味道来着,长的也完全不一样。”性格更是千差万别。 江闻模模糊糊记得,小学的时候班里确实有来过一个转学生,江闻和他相处不多但也不少,大多数时间保持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状态——因为傅序那时候在他们班里风评极差。 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刺头坏蛋,阴沉得不得了,谁和他说话都不搭理,有男生和他说话想要问他名字,他不回应就算了,还推别人。小男孩最不禁惹,一下就恼了,想要胖揍傅序一顿,结果反被锤了一拳。 孤立排斥群体中特立独行的异类是人的天赋,小孩子也不例外。 一个班级三十人,体育课上老师把他们分成了六组,一组五个人,傅序是第三十一个,就注定其中一个组要有六个人,编进成为六号。 但没有人想和傅序一个组。 小朋友间的冷暖善恶其实很明显,老师也看得出来,当时江闻所在的六组只有他一个男生,他是组长,于是体育老师直接让傅序加入了他们组,美曰其名帮江闻分担任务。 江闻其实是害怕那时候的傅序的,但又迫于老师的压力,逼不得已才和傅序交流。 “你、你好啊,我叫江闻。” “……”傅序阴沉沉地看向江闻,也不说话。 年幼的江闻很忐忑:“等一下我们要传球,你是序号6,记得站在我后面一个位置啊。” “不要,你滚。” 小小的江闻哪里被人骂过,一下就呆住了。 然而眼看着傅序就要趁老师忙着管其他组离开操场,江闻秉持着组长的职责,还是上前拦住他:“还没下课,你不能出去的。” “滚开,别管我,信不信我揍你。” 江闻不滚,心里害怕被揍,但还是强装镇定,战战兢兢的跟着傅序,他往哪边走他就跟着挡在前面不让他离开,结果没两下就彻底惹毛了傅序,抱住他乱咬一通跑走了。 徒留下脸颊还沾着口水,被狠狠啃了两排牙印、委屈巴巴的江闻。 回忆到这里。 “你和小时候根本不一样。”江闻肯定说,“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傅序无声叹了口气,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很无奈:“那时候我爸妈忙,把我扔给了朋友家照顾,我很生气,每天只想着逃跑怎么离开学校,性格确实坏。” “我后来接受了现实,应该给你道歉了。” 江闻努力回想了会,好像确实有这回事,不过却是过了好几天才得到的道歉。 期间因为傅序搞出来的事,不少家长来找老师讨说法,江闻虽然被咬觉得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是丢脸,和妈妈告告状就算了,根本不想让老师知道。 但因为这件事,江闻平时能离傅序多远就多远,非必要不和他说话,小组游戏的时候也是干巴巴喊他6号,喊完就跑,傅序参不参加他才不管。 以至于某天年幼的江闻被傅序堵在厕所,以为自己又哪里不小心惹到他了,差点被吓哭。 谁知得到的却是一句“对不起”。 在那之后两人关系稍稍破冰,但朋友绝对算不上,顶多就是小组游戏喊傅序过来玩的时候,江闻干巴巴的“6号”变成了软软的“6号”。 江闻想了想说:“但是你没几年就转走了。”如果是五六年级的事情还好,但八九岁的事情太久远,他刚上二三年级,能记得的事情着实不多。 “嗯,转到其他小学了。所以美术课上你送给我的那幅画,我一直留着。”傅序打开手机,将自己的微信头像放大给江闻看,“不觉得熟悉吗?” 江闻看着图片里的翅膀和弓箭,这次是真的完全想不起来了,眨了眨眼问:“这是我画的?” “如假包换。” “我完全不记得了。”江闻有些抱歉地看向傅序。 傅序收起手机,低头摸着江闻的手指:“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我全都记得。” 年幼的傅序觉得父母把自己抛弃了,伤心难过又愤懑,把所有的刺都指向外界,后来渐渐想开了,但周围的一切已经被他搞得一塌糊涂。 无论是陌生的环境还是糟糕的人际关系,对当时的傅序都是难以改变的困境,于是只好继续保持从前那副带刺的模样避免让自己露出无措拘谨。 没有朋友也没有可以交流的人是很可怕的,而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江闻是唯一一个每天固定和他交流的人。 于是在调位的时候,他主动坐在了江闻的后桌,也感谢这次调位,让他在美术课上和江闻交换了画。 年幼的江闻告诉他他画的是爱神丘比特的翅膀和弓箭,如果弓箭不小心射中两个人的话,这两个人就会爱上彼此。 他曾经把江闻当做丘比特,无数次可惜自己成不了普赛克。 但如今江闻在他怀里,他还做什么普赛克,他和江闻是被爱神之箭射中的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傅序说到为什么他之前一直认为江闻喜欢女生,大概就是小学见多了江闻整天扎在一群小女孩堆里场景。 江闻忍不住笑起来:“老师安排的,我也没办法啊。不过小时候相比男生,我确实情愿和女孩子一块玩,他们身上的味道太大了,都是汗,身上还老是弄得一身土。” “那我呢?”傅序问。 “你没有,小时候你身上的味道很干净。” 江闻不知不觉被傅序换了个姿势,面对面跨1坐在他腿上,闭上眼低头和傅序接吻。 画室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敲响的。 江望津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球球你在里面画画吗?” 第63章 裤子…… 江望津的声音对此时的江闻来说无异于惊悚片。 原本暧昧的氛围一瞬间烟消云散,江闻被吓一跳,腿猛的夹紧傅序,手一松,差点磕到傅序牙齿上,撑着傅序肩膀想要坐起来。 “球球?”门又被敲了两下,门把手忽然从外面被握住旋动。 江闻眼神慌乱道:“裤子……” 两个人都衣衫不整的,傅序腰间的系带早就开了,睡衣松松垮垮地勉强挂在身上,江闻自不必说,睡裤早不知道被丢哪里去了,上衣的扣子就扣了一个。 没时间给他们整理了,傅序眼神冷静,按着江闻后脑勺往自己肩膀一压,随后伸手把垂在沙发边原本盖雕塑的白色绸布扬手扯起来。 哗啦一声。 下一秒,门被江望津从外面推开。 江望津推开门进来,抬眼随口说:“干什么呢,喊你也不搭理,烘干机……”江望津话音陡然顿住,看着面前的场景眼皮跳了跳。 只见某个好久不见的家伙坐在沙发上,似是刚听见他声音,面无表情地望过来。 白色的绸布盖住他大半部分身体,而他的好弟弟,正躲在这人怀里,勉勉强强露出半个后脑勺。 大概是意识到江望津进来了,江闻悄摸摸把脸转过来想去看江望津,结果刚动了下,就被傅序抬手给按回去了。 第100章 江闻:“……” 江望津日常习惯性的微笑僵在脸上:“江、闻。” 他什么没见过,甚至今天早上他还在和partner调情,以为一块布就能遮掩住什么了?扫一眼他连江闻现在什么姿势都能看出来。 江望津磨了磨牙:“收拾后你俩一起下楼。”说罢,江望津重重把画室门关上,转身离开。 傅序拍了拍江闻:“好了,你哥哥走了。” 江闻把身上盖着的白绸布扯掉,坐在傅序腿上捂住脸缓缓弯腰,恨不得缩成一团就此原地爆炸。 “完蛋了……” 傅序扬眉:“你哥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 “不。”江闻将脸埋在傅序肩窝,泄气道:“让哥哥撞见,他指不定要怎么笑我。”丢死人了。 傅序握着江闻的手:“我和你一起下去。” 江闻抬头亲了亲傅序的唇角:“嗯。” 衣服已经烘干,傅序没再穿睡衣,板板正正地和江闻一起下楼去找江望津。 彼时江望津正坐在餐桌前翘着腿看手机,面前摆了一桌子菜,两碗粥还冒着腾腾热气,见他俩下来,江望津晃了晃脚上的拖鞋,语气不着调:“应该还没吃饭吧?” “没有。”江闻拉着傅序坐在江望津对面,握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白粥,“哥哥,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要是晚回来,不就见不到你俩了,多可惜?”江望津神态揶揄,不给江闻转移话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机会。 江闻一噎,夹了个虾饺塞进江望津嘴里:“……哥哥你别说话了。” 江望津后仰,把虾饺丢回去:“我就不吃了,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他看向傅序,“你,跟我来一趟。” 江闻看向傅序,又看向江望津,神色当即一正:“哥哥你……” “我还没说什么呢,护得还挺厉害。”江望津“啧”了声,走过来狠狠抓了把江闻的头发,结果从上往下不经意扫过江闻的脖颈时,一眼就看到江闻锁骨上的吻痕,脸色一黑,“吃你的饭。” 江闻看着傅序面上还有些犹豫。 傅序朝他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站起来:“没事,走吧。” 江闻看着江望津把傅序带上楼,碗里的粥被他搅了半天,也不知道江望津要和傅序说什么,江闻脑子里自动播放电视剧里棒打鸳鸯拿五百万支票赶主角离开的恶毒家长。 不过傅序的话,五百万应该打发不了他,还得再加点才行。 想着想着,听到楼上有动静,抬眼就看到傅序自己一个人下来了。 江闻放下勺子走过去问:“江望津和你说什么了?” 傅序看着江闻一脸关切焦急的表情,笑了笑:“等一会再和你说,别担心,快吃饭吧。” 江闻被傅序拉着重新坐下,没一会就看到江望津换了一身正装,手里拎着西装外套也下来了。 江望津扯了扯领带,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球球,我先回公司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对了,”脚步顿了下,江望津折返回来拍了拍江闻脑袋,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下次想做注意点,记得让傅序戴t,嗯……还有反锁门。” 江闻脸颊唰一下变红,羞恼地看向江望津。 江望津笑眯眯的,转头拍了下傅序肩膀:“你们继续玩,走了。” 傅序肩膀一沉,面上泰然自若地回视江望津,淡笑:“好的,江哥。” 江望津应下这声哥:“哎。” 看着江望津离开,江闻终于舒了口气,好奇问:“我哥和你说什么了?” 傅序眼眸含笑,把粥推到他面前:“说了一些作为你哥哥该说的话。” 江闻面色犹疑:“他不会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吧?” 傅序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江闻“唔”了声,玩笑说:“我看都是这样演的。” 傅序轻笑:“也差不多,你哥哥确实是故意推门的。” 江闻:“啊?” “你哥应该早就注意到玄关我的鞋子了,知道我在。”傅序剥了个虾递给江闻,说,“提醒我别让我太过分,我想了想,我确实做的不对。” 江闻一愣,刚想反驳,下唇紧接着就被傅序拇指指腹按住,随后听到他说:“我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毕竟你现在是我的金主,不应该让你受疼受累,下次还是我来比较好。” 江闻:“……不了吧。” “应该的。”傅序松开手,低头在江闻下唇轻轻咬了下,“吃饭。” —— 一直到下午,江闻和傅序才出门一起回学校。 看了眼群里班长发的教室地点,江闻挎着电脑抱着画本颜料等一应工具去找她。 江闻到的时候其他小组成员陆陆续续也到了,空教室里是不是响起讨论声,都是关于这次比赛的内容和任务分配。 建模有傅序暂时不用担心了,目前最要紧的是设计稿,成稿一天两天出不来,今天主要是聚在一起集思广益进行头脑风暴,先想一想整体的框架以及要用的元素,在一堆能用的不能用的设计里选出最佳的。 江闻一边听他们讨论,一边随手在画本上画草稿。 一下午不知不觉过去了,江闻抬手锤了锤肩膀,抬眼注意到窗外渐暗的天空,拿起手机正打算看现在几点了,教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江闻锤着肩膀的手一顿,刚想站起来就被班长轻声“嘘”了下,摆了摆手说:“我去吧,你这里不好出。”随后无声和其他人示意了下让他们继续,起身去开门。 江闻没再管,低头继续琢磨设计图。 “班长,江闻在这吗?” 江闻耳朵动了动,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扭头往门外看,正对上李肃够头往教室里看的视线。 李肃眼前一亮,忙招手悄声喊他:“江闻江闻。” 江闻有些意外,没想到李肃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不是说好的明天再见吗? 难道是又和学长……想到这里,江闻连忙起身,抱着要安慰李肃的心态往外走,顺手抽了几张女生摆在桌子上的纸巾有备无患。 然而等江闻看到李肃的表情时,又觉得有些不对,不像是伤心的样子,反而有些严肃? 江闻看着李肃一脸郑重的表情,目光疑惑,问:“怎么了?” “有点事。”李肃见江闻出来,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笑眯眯地看向班长,“你们现在忙完了吗,我想借用一下江闻,可以吗班长?” 班长:“可以啊,我们也忙的差不多了,有事你们先走就行。” “谢了班长。”李肃推了推江闻,低声说,“江闻,快去收拾东西。” 江闻面上疑惑,但当着班长的面也不好细问,收拾好东西出教室后才出声问:“怎么了?还有,你现在不是应该和学长在一块待着吗?怎么突然来学校……” 江闻话还没说完,李肃脚步陡然停下,语气全然不见平时的轻快:“傅序出事了。” 江闻一愣:“你说什么?” 李肃低头打开手机翻了翻相册,找到其中一张递给江闻,说:“傅序的一些照片在被人恶意传播。”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有人在校园集市和告白墙上频繁投稿傅序的照片,还都是高中时期的,学生会有我认识的人,专门管理这些账号,他知道我和傅序一个宿舍,以为他被人恶作剧了,来问问我什么情况。” 第101章 “我今天下午才看到消息,直接让学生会的朋友帮忙给删帖封禁处理了,但还是一直有各种小号挂着梯子冒出来。” “发出来的照片也越来越不对劲,不像是正儿八经拍的,”李肃语气稍多,眉头紧皱,最终还是说,“像偷拍。” 江闻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大部分是截图,原贴很多都删除了,从第一次发帖po出傅序穿校服低头写作业的照片开始,场景以及动作越来越日常、越来越私密,睡觉、吃饭、甚至是傅序走进男生厕所的背影。 江闻翻到最后一条帖子,动作忽然一顿,错愕地发现这条帖子附带的照片是他和傅序接吻的照片。 不,那天他们在树林里根本没有接吻,这是故意错位拍出来的。 照片背景是一片昏暗,只有中间他和傅序的侧脸影影绰绰,尽管拍得模糊,但只要是见过他们两个人的,就不会认不出来。 “不止这个。”李肃翻出来一条录屏的短视频,依旧是傅序,大概是因为脸,再加上偷拍的视角问题,光点赞足足快两万,“这个账号今天上午发的,下午就已经开始扩散了,还带了咱们学校的tag。” 江闻看向视频左下角附的“a大gay就是这样乱0搞的?”标题,面色愈发难看,问:“傅序呢?” 李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和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跑去隔壁t大了。” 第64章 丧丧的(修) t大的夜晚。 某间教室还在上晚课,老教授正在讲台上沉浸式演讲,台下一片安静,只有老师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回荡在室内。 敲门的声音突兀响起来,不等老教授回答,教室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年轻的辅导员带着歉意的笑:“抱歉王老师,打扰你讲课,有点急事。” 说罢,辅导员扭头间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垮下来,眼神扫向台下一众人:“谁是蒋文安?跟我出来一趟。” 教室内在被中断后就开始混乱了,一双双清澈而又机敏的眼睛早已经望向了门外站着的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纷纷低头窃窃私语,又在辅导员话音落下后陡然静下来,眼神左飘右飘,最终锁定在教室后侧坐着的人。 辅导员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教室后排坐着面无表情的男生:“蒋文安?” 蒋文安垂在桌下的手将手机按灭,另一只握着笔的手缓缓松开,笔杆掉在桌子上发出“啪嚓”一声,随后他缓缓站起来,掩在镜片后的眼睛微闪,看向讲台:“是我,老师。” “你跟我来。”辅导员语气有些不自然,但当着一众学生的面还是尽量保持平和,“大家继续上课吧。” 教室门被关上,将无数好奇而又充满探究八卦的眼神隔绝在门内。 蒋文安出来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警察,眼睛在看到站在警察身后的傅序时稍顿,随后面上有些紧张地看向辅导员:“老师?” 辅导员也是第一次经历这场面,声音同样有些紧绷,说:“没事,警察同志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蒋文安神态稍定,随后歪了歪头,满眼疑惑地看向警察:“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警察打开手机将几张照片和一条视频翻出来拿给蒋文安看:“我们接到报警,同学,这些是你发的吗?” “当然不是。”蒋文安矢口否认,他看了一会儿这些照片,又抬眼看了看傅序,挑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怀疑这些是我发的?” 他语气诧异,转而又似无可奈何地笑了下,看向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傅序说:“我虽然和傅序认识,是曾经的高中同学,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这个视频账号也不是我。” 警察:“我们也希望不是,但现在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同学,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 蒋文安面色难看了瞬。 一直没出声的辅导员注意到蒋文安的表情,拍了拍他,说:“放心,我会和你一起过去,只要不是你做的,老师绝对会维护你到底。” 蒋文安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随后点点头说:“好,谢谢你许老师。” 到派出所的时候也已经将近九点,许老师被留在接待室外,只有傅序和蒋文安跟着警察一起进去。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焦急,时不时抬头看墙上钟表的时间。 与此同时,接待室内。 傅序将今天下午草草整理的证据提供给警察,包括不限于到目前为止在各个视频平台和校园公共账号里传播的照片和视频。 蒋文安声音不急不缓的:“你怎么就确定这些照片是我传播的?就因为我们之前有矛盾?这些账号在平台发帖都是要经过实名认证的,一查不就知道了?我可以提供我手机号下所有的关联账号,不可能是我。” 傅序眼神冰冷地看向蒋文安:“发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用你自己的号。” 蒋文安毫不内怯地回视过去:“说话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 傅序嗤笑。 有些年长的警察姓张,长相严肃,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适时制止,敲了敲桌子:“你们,这里禁止吵架挑衅。”随后示意旁边站着的警察继续做笔录。 但双方一时间谁也没能再说出更加有力的说法。 直到傅序电话铃声响起——是韩有仪。 傅序没接,直接挂断了电话,将他妈发给他的一份文件接收,随后抬眼:“张警官,” 话还没说完,忽然,接待室的门被人强硬推开,门外守着的警察和许老师阻拦的声音刚传过来,一道清澈含着焦急的声音响在室内:“傅序!” 傅序话被打断,在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傅序”后动作一顿,扭头望向门外时,就见江闻莽莽撞撞眼神无畏地跑进来。 “江闻?”傅序眼神意外,转眸又看向他身边穿着西服的江望津,“江哥?你怎么也过来了?” 比傅序先一步站起来的是张警官,训道:“你们干什么的?知不知道乱闯——” 江闻拽着江望津闯进来,先看了眼傅序,确定他没事后,目光直直看向张警察:“我要报警!” 张警官还未说话,一旁做笔录的是个年轻的小警察,看着江闻这幅急匆匆的样子还有点没缓过来神,下意识问:“你报什么警?” 江闻竖着眉头指向蒋文安:“我要告他,侵犯我隐私和肖像权!” 傅序陡然站起来,走到江闻面前拉住他手腕,低声说:“你掺和什么?” 江闻却只摸了摸傅序的手,随后将李肃发给他的那张照片交给警察,表情严肃,确定说:“这个,是蒋文安偷拍我们的。”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张警官眉毛动了动:“你也觉得自己被他偷拍了?” 江闻点头,打开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这个,就是蒋文安偷拍的我和傅序,被他恶意发布在公共平台。” 许老师上前一步,心里还是偏向自己学校的学生的:“同学,话不能乱讲,我们刚才已经看过了,这个账号已经实名,不是蒋文安。” 蒋文安看着突然出现的江闻,眉头紧紧皱起来,垂在裤边的手紧了紧:“你有什么证据?” 第102章 江闻:“我……” 一直没说话的江望津抵唇咳了声,站出来笑眯眯地看向蒋文安,朝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这个,就是证据。” 蒋文安盯着江望津手里的u盘,镜片后的眼似有暗光闪过:“这是什么?” 江望津将u盘交给张警官:“警察同志,这是这位同学偷拍我弟弟和他男朋友的监控视频,您可以看一下,或许,视频比我们说的话更有说服力。” 张警官看了眼江望津,随后点点头,将u盘交给一旁做笔录的小警察。 接待室的电脑刚打开,一道戏谑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应声而来:”挺热闹?”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五官利落张扬的女人朝他们走过来。 傅序抬眼看过去,喊了声:“妈。” 江望津挑了下眉,瞥了眼自己身边还满心满眼看着傅序的呆弟弟。 韩有仪扫了眼接待室内站着的一众人,目光在江闻脸上停了停,随后扬起红唇:“我儿子求我办事很少见,警察同志,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方了?” “揪出来是谁乱发我儿子照片的人了没有?” 江望津转眸不着痕迹地打量韩有仪,觉得有点熟悉,随口说:“正在查。” “还在查?行,警察同志,来看看这些。”韩有仪把手里一份厚厚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说, “视频平台账号名为'无名11’的在今天上午十点发布了一条关于傅序的视频,上面全部是偷拍的照片,短短不到一天,点赞量已经达到1.8万赞,这代表这条视频至少已经有了二十万的浏览量。”韩有仪语气严肃,“这已经严重侵犯了傅序的隐私权和肖像权,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不过这些都稍后再谈,今天下午我已经联系到这个账号,对方和我说明了这条视频是付费委托拿钱办事,也给我提供了买方的银行卡号,通过这张银行卡号,我想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韩有仪目光看向蒋文安,眉眼锋利而冷漠,“小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高中也见过你一次。” “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韩有仪眼底一丝笑意也没有,“你给我儿子写情书,被拒绝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需要我陪你回忆一遍吗?” 蒋文安面上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云淡风轻,紧攥着手,指甲快陷进肉里,眼神阴沉地看着傅序。 许老师也看向蒋文安,从初始的坚定到现在的怀疑,表情犹疑不定:“文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蒋文安缓缓呼出一口气,忽然笑了:“曾经发生的事,总不能拿到现在通过臆想就来定我的罪吧?银行卡号不是还没查吗?既然还没查就怎么能确定一定是我?” 韩有仪微微眯起眼,她确实还没来得及查,刚才就是想吓一吓,见计划失败,咂了一下嘴,心想不愧是t大的,年龄小也不好吓唬。 就在这时,小警察暂停了监控视频画面:“看到了,在这里。” 众人齐齐看向电脑里画面。 只见一颗树后面,确实躲着一个人在拿着相机拍照,而方向,正对着前方的傅序和江闻。 不过彼时他们因为程千星的打断已经分开了,大概也是因此,偷拍的人放下了相机,让监控拍到了脸。 画面放大后,露出蒋文安模糊却可以辨认的脸。 接待室内一时间有些安静,齐齐看向脸色陡变的蒋文安。 蒋文安瞳孔微缩:“不,这不是我。ai合成的东西也能当证据吗?” 江闻上前一步,板着脸说:“是不是ai合成,警察自会判断。” 蒋文安眼睛死死盯着江闻,怎么也没想到纰漏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看过,树林里的那个监控早就坏了。 “这不是我。是你,你使了什么手段?”蒋文安说着,朝江闻走过去就想去拽他的领子,然而不等他碰到江闻,手臂就被人钳制住。 傅序把江闻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蒋文安:“你想在派出所打架?” 张警官眉头夹紧:“你们两个,分开!” 傅序冷着脸放开蒋文安,转身问江闻有没有事。 江闻摇摇头,轻声说“没事”。 蒋文安捂着手臂退开几步,原本平和的神情慢慢褪去,慢慢露出恨意,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蒋文安回头看着辅导员,当即道:“老师,你要信我。” “我也很想信你。” 许老师看着蒋文安,轻轻叹了口气:“但我现在需要通知你家长来一趟,我记得你是本地的对吧?” 蒋文安霎时回神,一把拦住许老师想要拿手机的手,阻止道:“不行,你不能打!” 见蒋文安至今还是这幅强硬的态度,从始至终耐着脾气的许老师忍不住也黑了脸:“你已经成年了,做出这种事就要承担责任!” “这件事,你家长必须来!” “老师!” 眼见他们快吵起来,江闻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见傅序无声无息地出了门。 江闻一愣,扯了扯江望津,和他说了声出去一趟,随后转身离开去找傅序。 五分钟后。 江闻在外面大厅逛了一圈没找到傅序,只好先回接待室,结果刚回来就看到傅序正独自坐在接待室门外的公共椅子上,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掩住他眉眼,神色晦暗不清,整个人有些沉默,和今天中午一起出门时眉眼舒展的样子完全不同。 以为傅序还在因为蒋文安的事情闹心,江闻拿着手里的矿泉水走过去递到傅序面前,轻声说:“别生气啦,喝点水。” 傅序抬眼看向江闻,接过来面前的水握在手里,没喝。 江闻坐在他旁边,一时间没说话,只握住傅序的手无声安慰。 良久,傅序轻声说:“抱歉。”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江闻奇怪问。 傅序另一只手覆盖在他们十指交握的手上,握紧:“因为我的原因,把你也给连累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傅序可能还会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件事,但蒋文安竟然把江闻也牵扯进来,生气恼火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对江闻的愧疚。 “那也是蒋文安的问题。”江闻靠在傅序肩膀上,温声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啊。” 见傅序没说话,江闻动了动腿,让自己更贴近傅序一点:“别不开心了,要不要抱抱?” 话音刚过,接待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江望津从里面出来。 江闻动作一顿,和傅序一起站起来:“哥……”忽然看到站在江望津旁边的韩有仪,江闻下意识松开傅序的手。 傅序没松,反而握得更紧,看向韩有仪:“怎么出来了?” 韩有仪在两人握着的手上轻扫了眼,轻笑了声:“暂时没其他的事情了,当初心软,事情办得不利索,这次就彻底给你解决掉这件事。” 傅序点头“嗯”了声。 韩有仪眼睛看向江闻,说:“天不早,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你哥哥在这里等对方家长过来,你们明天再出面也不迟。” 江闻看向江望津。 江望津拍了拍江闻肩膀:“让傅序送你回去,没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该立案立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会因为他是学生就轻拿轻放。” 第103章 江闻这才点点头,犹豫地看向韩有仪:“那哥哥、阿姨……我们就先走了。” 韩有仪朝江闻笑了笑,和傅序如出一辙的眉眼渐渐变得柔和下来:“去吧。” 江闻牵着有点丧丧的傅序离开派出所。 -------------------- 大家新年快乐呀!!!虽迟但到! 丧丧的序哥有球球抱抱 我们也有红包抢抢^3^ 口令1:球序新年快乐 口令2:来晚了来晚了 第65章 谢谢金主 江闻牵着情绪不高的傅序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路灯将影子映出斜长的两条,两人手牵着手安静走在花园路长长的人行道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江闻肚子发出轱辘一声响,傅序才停下脚步拉住江闻,左右看了看说:“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江闻捂着肚子“嗯”了声,自己确实有点饿了。 他从午后一直到现在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原本和班长他们开完会是要去吃饭的,但在得知傅序的事情后就完全把吃饭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江闻急着去找人查监控,但树林里的那个监控早就坏了,不过能从那种角度偷拍到他和傅序的,a大不会只有那一个监控。 江闻一路摸索到对面的操场,前前后后跑了快一个小时才发现了几个安在树上的摄像头,原本应该是监控操场和树林中间的一条窄路的,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安了三个摄像头,其中一个正好对着树林内,算是阴差阳错。 不过也万幸a大的各种设备用的都是好的,摄像头也不例外,故而才能在乌漆嘛黑的夜晚也能拍到蒋文安清晰的脸。 不然这次这件事真的有可能被蒋文安给摆一道。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公众目光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来自网络末端的评头论足和恶意揣测,这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 视频一张张偷拍的照片里除了傅序外,还有很多照片都有“第二人”,且第二主人公都不太一样,大部分是女生,最后一张照片才是江闻和傅序似是而非亲吻的照片,明明前面都是一些很正常的交流和互动,但仍然被有目的地剪辑组合成了傅序“人渣”“gay装直”的发展史。 而江闻作为其中唯一的异类,即使只有一张侧脸,但视频在被肆意传播下,仍然收到了许多不知所谓的评论。 评价他的外貌、猜测他的性格、臆想他的感情经历、贬低他的人格……最后在说两句不知所云的话,连带着整个学校都被造谣式拉踩。 a大作为顶级学府,自带流量,这件事发酵的很快。 最开始发布这个视频的账号已经删除了原始视频,但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各路营销号已经像是闻到了肉味的鬣狗一般,开始转发和评价。 江闻看着评论区里的某些恶意揣测,不禁感到窒息,而评论里骂傅序的,是他的十倍还不止。 傅序到现在还能保持理智,已经很好了。 天色大黑,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外的灯光牌不太亮了,半坏不坏的,偶尔还闪几下。 江闻坐在店外的公共椅子上,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一条条评论往下翻,眉心也越看越紧。 下一秒,江闻手里陡然一空,手机被抽走。 江闻抬起眼,就见傅序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他面前。 傅序垂眸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江闻:“便利店里没有什么热食了,吃点面包垫一垫。”顿了顿,将手机还给江闻说,“现在先别看手机了。” “最不该看的人明明是你。”江闻低声嘟囔了一句,看着傅序坐在身边后,低头从塑料袋里翻出来一个酸奶面包撕开先递给他,“你也吃。”随后撕开另一包恨恨咬了一口。 “他们都在骂你。”江闻嚼着面包,越吃越委屈,忍不住说,“明明你不是那样的。” “人渣、海王、渣男……a大败类,”傅序平静地复述,问,“除了这些,他们还说什么了?” “很多很多,太难听了我说不出口。”江闻一只手从后面抱住傅序,靠在他身上,“我不看,你也不要看啊……别难过,他们说的根本不对,你不是海王也不是人渣,你最好。” “序哥最最最好。”江闻强调。 傅序听着江闻的夸奖,沉闷了许久的心情也不禁扬起唇,眼眸中泛起点点笑意,他偏头蹭了蹭江闻的头发:“你呢?看到那些说你的评论不难受吗?” 江闻:“……难受。”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一想到傅序比他承受的还要多,对比偶尔夹在声讨傅序的庞大评论中骂他的那些只言片语,骂他的那些好像又没有那么刺耳了。 “但他们骂我,也只是臆想我为什么会和你勾搭在一起,要么猜测我是个很随便的玩咖,要么就是觉得我看上你的钱,骂我出卖身体……之类,太不真实了。” 虽然有种被冤枉无处诉说的憋屈恶心感,但还能勉强忍受。 “毕竟我们关系确实不正当。”江闻看着傅序说,“他们完全搞错了,明明我才是你的金主,你是我的partner。” 说着,江闻坐直身体,低头叼着面包把手机摸出来,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紧接着傅序那边就叮咚一声收到了消息。 傅序打开手机,发现是江闻给他的转账。 五万块。 傅序扬眉,有些意外地看向江闻:“不是说每个月只有五万零花钱吗,都给我了?” 江闻认真点点头,大方说:“嗯,都给你,拿去花。” “都给我了,这个月你怎么办?” “其实我还有很多存款。”江闻悄声说,“我哥哥给我买的那些宝石,有些不好看品相差的,我就偷偷卖钱存起来了。” 傅序哑然失笑,收下了:“好,谢谢金主。” 江闻见傅序笑了,心下松口气,把还剩半个的面包放回袋子里,牵着傅序的手站起来:“回去吧,我困了。” —— 第二天下午,江闻和傅序又去了一趟派出所。 蒋文安做的事情自以为天衣无缝,辗转多个账号,就连付账和汇款都是经他人之手,觉得这样就可以分担风险了,但处处都是漏洞,经不起一点查。 再加上韩有仪和江望津各方面的施压,很快就确定蒋文安的责任了。 昨晚蒋文安父母都来了,到派出所第一时间就是把蒋文安怒骂了一顿,拳脚相加,一点也没留情,之后又让他给韩有仪和江望津道歉,态度已经压到最低。 今天江闻和傅序来到派出所的时候,蒋文安脸上还有淤青——是被他父亲打的。 见他们过来,蒋文安父母立马站了起来,拽着跌跌撞撞的蒋文安站在他们面前,九十度弯腰道歉。 蒋文安面色难看至极,紧握着拳眼神阴沉,被父母强硬压着头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对不起”,不情不愿的。 他母亲一直在擦着眼泪,说对不起他们,是她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孩子,能不能原谅蒋文安。 看着这哭天抢地的场面,江闻牵着傅序的手下意识后退一步。 蒋文安父母不是不懂道理的人,相反就是太懂了,才做出这幅样子。 第104章 江闻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却不能当场对他们严词厉色,仿佛他们一家成了受害者,他和傅序成了不留情面的坏人,实在是让人生气又憋屈。 最后是傅序冷着脸强硬推开他们,拉着江闻去接待室。 接待室内,警察还没有过来。 “事已至此,我们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你们想怎么解决和赔偿,我们都认。”蒋文安父亲语气诚恳,他妻子也哭着和韩有仪说:“要赔偿多少,我们都愿意给。” “赔偿当然要有。”韩有仪神情不为所动,冷淡道,“除此之外,你儿子也必须公开道歉,在视频平台上露脸澄清事实,说明原委。” 蒋文安父母神情一顿,互相看了一眼。 江望津翘着腿坐在一旁,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蒋文安一家:“不愿意?不愿意那就按照流程,蒋文安该拘留几天就是几天好了。” “不,我们愿意,你……”蒋文安母亲连忙说。 “拘留就拘留!”蒋文安一把拽住他母亲,打断她的话,看着站在一旁的傅序,冷笑了声,“我不会道歉,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都认了。” “你当我是什么蠢货,随便吓唬一下就觉得被拘留是什么天大的事了?天还塌不了,要我公开道歉?门都没有。” 接待室内陡然一静。 江望津笑眯眯的眼神也冷下来。 韩有仪直接被气笑了,恰好一个工作电话打来,凉凉瞥了眼不吭一声的蒋文安父母,沉着脸出门接电话。 江闻也为蒋文安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而感到震惊,头一次见这么不得理还不饶人的家伙,泼皮无赖般,让人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江望津嗤笑了一声:“有骨气,骨头硬好啊,那就硬到底吧。” 最后蒋文安被处罚行政拘留十五天。 但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视频平台的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已经引起了学校的关注,第二天江闻刚回学校后就被辅导员给喊去谈话了,连带着江望津也被叫了过来——主要是询问他和傅序到底是不是正经关系。 空教室里除了辅导员外,只有江闻和江望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是的老师。”江闻解释说,“我们现在在很认真地谈恋爱。傅序前段时间在追我,同学们也都知道的,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也从来没有躲着避着谁。” “那些照片都被恶意曲解了。” “好,我知道了。”辅导员摆摆手,把江闻先支出去了,独留下江望津。 江闻只好在教室外等他,期间给傅序发消息,不过对方可能在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他。 江闻戴着口罩无聊地坐在楼梯口,半小时后江望津才出来。 “哥哥。”江闻站起来看向江望津。 江望津揉了揉江闻的头发,面上又挂起不着调的笑:“走了球球,今上午不是没课了吗?走,带你去吃饭。” 江闻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我们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要紧的,”江望津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问你和傅序的关系,我知不知道你们的感情状态什么的,主要是为了后续你们学校回应网上舆论,总不能真冷处理,不然网友非得掀了你们学校官网。” 江闻“哦”了声,忽然想起来什么,脚步一顿,摸出来手机说:“我先和傅序说一声,他中午本来说和我一起去吃饭的。” “不用。”江望津拦住江闻的动作,“我们今天中午就是和傅序一家一块吃个饭,他们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在校门口等了。” 江闻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样啊……等等。”说着说着,江闻忽然“啊”了一声,错愕地看向江望津,“和傅序……一家??” 江望津挑眉看向江闻一脸诧异意外的表情,忽然哼哼笑了两声:“见家长呢,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弟弟?” -------------------- 明天出趟远门,后天更 第66章 亲密合照 a大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里。 今天韩有仪没有穿西装,特意将往日习惯盘起的头发给散了下来,披肩长裙,耳环项链,一样都没少。 “只是商讨一下后续解决的流程,会不会太隆重了,妈?”傅序看着韩有仪这身打扮说。 “有吗?我觉得还好。”韩有仪扯了扯披肩,板起脸说,“总不能邋里邋遢地去,你说呢,傅知远?” 傅知远在前面当司机,听到韩有仪问,笑呵呵道:“当然,第一次正式去见人家小朋友,别管是为了什么,今天是得好好打扮一下,你看我这西装怎么样?平时白大褂穿惯了,今天穿这个还有点不习惯。” “对了,我记得对方是上次过年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听说人等了你老半宿,冷得很,你和人家好好解释了没有?” “嗯,已经和好了。”傅序说罢,看了眼傅知远身上不知道几年前的西服,随后稀罕地看着韩有仪,想了想还是问,“爸就算了,妈你到底怎么想的?” 韩有仪瞥他一眼:“什么我怎么想的?” 傅序淡淡道:“江闻是男的。” 韩有仪凉凉“嗯”了声:“我知道,我又不瞎。” “我已经和他告白了。”傅序冷静说,“也在一起了,除非天灾,不会分开。” 韩有仪:“所以?” 傅序:“你和爸之前不是不乐意看到我喜欢男的吗?现在治好了?” “……” 韩有仪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一把把手里的平板扔在傅序身上:“傅知远,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什么治好不治好的,没大没小。” 傅知远笑眯眯看着傅序和韩有仪在后排各坐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握拳咳了声,面上稍稍正经:“得了啊儿子,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之前我们不是还想着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掰回来吗?这眼见也是没戏了,我和你妈也不是那棒打鸳鸯的人。” “不过今天见面也不是正式的,那孩子父母不是没在国内吗?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也不迟,今天就是先聊一聊你们最近的事,也不能一直任由网络上的舆论继续发酵,我真怕哪天我的朋友拿着照片就来问我,太造孽了。” 傅序点点头,把手里的平板恭恭敬敬递给韩有仪:“妈。” 韩有仪哼了一声接过来,忽然想起来什么,随口念叨了一句:“……江望津。” 傅序正抵着下颌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闻声扭头看向韩有仪:“嗯?” 韩有仪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划了划,直到搜索出某个官网才停下,看着上面关于江望津的介绍,笑了下:“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我们见过。” 傅序不明所以,提醒说:“江闻家和方寻是邻居,之前逢年过节去方寻家的时候,你还说过一回对面住户怎么每次都看都没人在。” 不过当时谁都没在意就是了。 而也正是因为他们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方寻家拜访,而江闻和江望津也会在节日期间一起出去找他们居无定所的爸妈,才这样一次次错过。 “说起来,我们还有些渊源。”韩有仪看着傅知远若有所思道。 第105章 “您认识我母亲?”江望津有些意外地看向韩有仪。 西餐厅里,江望津和江闻坐在傅序一家对面,刚点完菜,本只是随口寒暄,不想竟还扯出一桩年份久远的趣事。 “你母亲闻姝,是我家老父亲最早的那一批学生,年轻时学医,时不时抱怨辛苦无趣,学没上两年,就直接出国了,说要先去看看更多的风景,才能决定要不要坚持下去。”傅知远笑着说,“那个时候我爸还让我去劝过,说你妈妈天赋好,要是稍微勤奋肯吃苦点,一定是个外科的好手。” 这倒是江望津头一次听说他妈还有这段经历:“这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母亲是在国外念的大学,学的也不是医学,而是哲学。”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傅知远说,“你爸妈结婚很早,当初婚礼我还和父亲一起去参加了,没过两年,你就出生了,满月宴是我和有仪一起去的,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 “我父亲一直对你母亲放弃医学很可惜,知道你母亲不但早早踏入婚姻,连孩子都有了,更是气了好一阵,觉得她不思进取,在医学这条路上算是废了。” 江望津稍稍有些愣怔。 韩有仪笑了笑,看向江望津说:“我倒觉得不是坏事,你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父亲很好,她没什么遗憾的。” 江望津回神,紧接着莞尔一笑,举杯敬他们酒:“是,我母亲现在生活的也很开心,昨天刚发消息过来,说正和我父亲在南半球度假。” 江闻在一旁听着他们寒暄,从双方的职业到目前珠宝行业适不适合投资,话题转了好几轮,都没让话落下,气氛一直保持在舒适而又不急不缓地状态下。 江闻低头认真切盘子里的牛排,无人在意的角落,抬脚碰了碰对面傅序的腿。 傅序握着餐叉的手一顿,眼睫微动,抬眸看了眼状似还在认真切牛排的江闻,唇角勾了勾,顺着江闻的脚踝往上走,鞋尖隔着布料在江闻小腿上轻轻划了划。 江闻一下睁大眼看向傅序。 傅序无声地回望过来,面色自然地把手边的奶油蘑菇汤推给了江闻。 江闻:“……” 江闻感受着小腿边一直作乱的脚,腿往后退了退,反抗挣扎了一下,结果发现傅序腿紧跟着又伸过来了,轻轻碰着他的脚尖。 最后江闻懒得动了,默默把汤推回给了傅序,他不喜欢喝这个。 傅序复又把面前烤成褐色的焦糖布丁推给江闻。 这次江闻接过来了,他喜欢这个。 “噗嗤……” 江闻听到声音,转眸看向江望津,就发现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江闻下意识看了眼傅序,结果正对上韩有仪和傅知远齐齐看过来的眼神,忙慌乱转过来,看着江望津干巴巴问:“……笑什么?” “笑你们好玩。” “……啊?”江闻声音发直,以为江望津发现他和傅序在桌子下悄摸摸做的事了,耳根隐隐泛红,眼神有些慌乱,“什、什么啊。” “要吃东西就自己拿,别推开推去的,肉麻。”江望津说。 江闻:“……” 傅序淡定说:“江哥,我不吃这个,球球喜欢。” 江望津笑意微顿:“……” 啧,还球球喜欢? “小闻喜欢吃甜食吗?”韩有仪笑着把手边的甜品递过去,语气热情,“来,尝尝这个。” “谢谢阿姨,你们也吃。” 江闻看着韩有仪和傅知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暗暗里在桌下小幅度捶了江望津几下。 一顿饭下来吃得还算开心自在。 也并没有出现江闻想象里令人尴尬的自我介绍,或者关于他和傅序关系的一些讨论。 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不谈,他们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 “那么今晚就开始吧。”末了,江望津抬起酒杯,说,“我公司旗下也养了一批营销号,这种推波助澜的事情他们很擅长。” 韩有仪碰了下江望津的酒杯,裹了裹身上的披肩,露出傅序只有在韩有仪想搞事的时候才会见到的笑容:“警方通告和学校的公关那边,我也会活动,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发出来。” 傅序一直悄无声息地在桌下逗江闻,心思全在他身上了,此时陡然看到韩有仪面上的笑,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 和江闻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一脸迷茫的样子。 江闻看向江望津:“什么?” 江望津就知道他没好好听,看着江闻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今晚我让俩干什么你俩就干什么,别问。” 江闻手里正拿着勺子吃布丁,闻言歪了歪头:“嗯?” 饭吃得差不多了,也该干正事了。 韩有仪把放在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给俩小孩看,问:“你们有这个视频平台的账号吗?没有现在就注册一个。” 傅序没有,江闻倒是有一个,里面时不时会发一些他设计的作品,经营了几年,不知不觉也有了一万多粉丝关注。 江闻给在场的大人们看了眼,问:“这个可以吗?要不我新注册一个吧。” 江望津挑眉,他还真不知道他弟弟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一个账号:“不用,这个也挺好的。” “对了,你们俩有什么合照吗?亲密点的。” 江闻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第67章 贴贴 见江闻一脸惊讶的表情,韩有仪笑了下,看向同样疑惑的傅序,解释说:“总得帮你们澄清一下,还是你们真想一直被误解成网络上那种不良的关系?” “没有。”江闻和傅序齐声说。 “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先向外界说明你们的关系,之后的事,自有我们善后。”傅知远说。 江望津点头认可:“发点视频发点照片,再之后澄清事情的原委,目前网上的那些谣言,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得到控制,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难堪。” 江闻和傅序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江望津见他们没什么异议,又说:“照片呢,我先看看审核一下。” 江闻:“……” 江闻迟疑了一下,看向傅序,目光忽然有些发虚。 他和傅序确实有合照,还是刚拍没多久的,但见不得人。 这样一想,他和傅序竟然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照片。 傅序注视着江闻脸上的表情,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随后看向江望津说:“没有。” “你们俩竟然连张合照都没有,那就现拍一张吧。”江望津随口说了句,并没有太在意,“球球,你手机拿过来,我现在给你们拍一张。” 江闻还没松口气紧接着就顿住了,表情一滞,脑中一瞬间炸过他手机相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设置密码。 万一江望津点开他相册,就全暴露了。 傅序迅速且及时地把自己手机解锁递给江望津,面色自然道:“江哥,用我的吧,拍得比较清晰。” “也行。” 江望津不知道这俩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顾自打开相机对焦,对着江闻先拍了一张看效果,随后和傅序说:“来,我们换个位置,你和江闻坐一起。” 第106章 傅序起身,走过来坐在江闻旁边。 江闻视线还停在江望津手里傅序的手机,目光跟着江望津的动作跟过去,见傅序坐过来,手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傅序的裤子的布料,眼神示意,无声问他手机相册里没什么问题吧? 傅序轻轻拍了拍江闻的手,低声说:“没事。” “你们说什么呢?”江望津举着手机,“别说悄悄话了,看过来。” 江闻和傅序挨坐在一起,两个人看着面前的摄像头,面容有些紧绷。 韩有仪坐在旁边,看看屏幕里的两人,提醒说:“笑一笑,板着个脸是干什么?这样让别人怎么看出来你们是一对?” 傅知远站在后面指挥:“太疏远了儿子,你挨小闻近点啊,你们年轻人怎么说的,贴贴。” 听到傅序爸爸说的话,江闻没忍住笑了下。 傅序垂眸看向江闻的侧脸,见他笑,也跟着微微弯起眼,抬手揽过江闻的肩膀,嗓音压低含着笑意,附耳说:“贴贴。” 江闻耳朵最不禁傅序这样靠近说话了,几乎在他附耳过来的时候,江闻耳朵就开始发痒,但但又顾忌在场的长辈,生生忍着没有推开傅序,只有耳朵红了点,看向镜头的眼神微微带着羞涩。 江望津满意地看着拍出来的照片:“好了,来,你们看看,好看吗?” 傅序接过来手机,看着照片里将江闻的样子,说:“好看。” 江闻摸了把脸,刚想凑过来看照片拍得怎么样,结果傅序就已经把手机熄屏给收了起来,江闻“欸”了声,看向傅序说:“我还没看到。” 傅序在桌下摩挲着江闻的手,说:“回来再给你看。” 江闻怀疑道:“拍得不好看吗?” 傅序:“好看。” 韩有仪在对面看着江闻和傅序两个人在一边低声嘀咕,眉头拧了拧,刚想出声让傅序坐板正点,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傅知远笑着看韩有仪,温声说:“挺好的,不是吗?” 韩有仪面上稍顿,随后轻轻叹出一口气,状似无奈般轻笑了下:“是挺好。” 从小到大傅序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做不做得成,只有百分百确定自己无法达成才会放弃,但凡中途给他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手。 小时候逃课逃学要回家找他们是这样,长大了坦白性向,一句软话一声妥协也不说,硬是在方寻家借住了那么久不回来也是这样。 傅序喜欢江闻这件事,大概也要一直坚持下去了。 —— 在两家把事情谈妥的当天晚上,警方便发布了一则通告,而a大和t大紧随其后,同时多平台发布了一则公告。 t大公开发布了一则关于校本科生蒋文安故意污蔑诽谤、造谣以及侵犯傅序和江闻隐私权、名誉权和肖像权的通报批评,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并撤销其所获得的所有奖学金。 同时,a大也对这件事进行了细述,说明了傅序和江闻的情侣关系,并艾特了江闻和傅序的账号。 而就在这些消息发布出来后不久,韩有仪和江望津两手准备的新闻和营销号齐齐发力,将澄清的内容在多个平台有条不紊地进行扩散。 不过统一标准的是,不进行一边倒的评价谴责,主要目的只进行转发以及向公众传播这件事的反转和事情真相。 江望津深谙物极必反的道理,孰对孰错,公众自有评判,他就不需要再插一脚了。 只是令江望津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没让营销号冲动评价,不少a大的学生却自发开始转发评价起来了,言语间或委婉或直接,或辛辣讽刺或阴阳怪气,总之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天积攒的憋屈尽数给发泄了出来,矛头直指t大。 毕竟这些天他们可没少被兄弟院校挖苦嘲讽,结果到头来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学校的,怎么不得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故而这件事比江望津预期传播的速度更快些,第二天中午差不多就已经完全扩散开了。 吃瓜网友闻着味下场,摸着a大发布公告时艾特的江闻和傅序的账号就找过去了。 结果无一例外、猝不及防、劈头盖脸地就被猛猛塞了一口狗粮。 江闻和傅序在公告发出来后,就同时发布了一个短短两秒的视频。 视频里只有两张照片,连配乐也没有,一张是江闻小时候被傅序咬脸后可怜巴巴告状的陈年旧照,另一张则就是他和傅序在餐厅让江望津拍的那张了。 小时候的照片色调已经很暗了,透着陈旧的年代感,另一张则色调温暖,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江闻像是等比例放大,只是没有了小时候的软糯感。 但要说半大青年还算不上,毕竟江闻连十九岁的生日都还没有过,抽条长高的身体还透着明显的少年感,整个人像是春日里迎风飘起的柳枝,朝气中透着内敛,隽秀的面庞因为脸上的笑将让人无端感到的疏离驱散了很多。 而傅序外貌相比江闻就显得锋利多了,只是照片里傅序看向江闻的目光又实在太温和,连平日里最为深邃冷淡的眉眼都透着丝丝缕缕的亲昵和喜欢。 凡是看过这张照片的人,大概怎么也不能将傅序和之前谣传的“人渣”拼合在一起。 江闻附文:[我和他。] 傅序附文:[我和他〔爱心〕。] 江闻找到傅序新注册的账号,看着他主页唯一发布的视频,“欸”了一声:“不是说好要发一样的标题吗,你怎么临阵变卦?” 彼时,傅序正和江闻待在一起,画室里空气净化器还在片刻不停地运转着,持续发出低低地白噪音。 傅序坐在江闻对面,鼻梁上戴着半框眼镜,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项链模型慢慢调整,手边还当着江闻手绘的珠宝草稿,闻声抬头看向他,笑了笑问:“这样不行吗?” “好吧,也不是不行。”江闻看着评论区,有祝福的,有震惊的,有花式夸他俩的长相的,还有各种插科打诨的。 翻了翻还在不断增长的评论数量,除了误会他和傅序是青梅竹马外,倒也没有看到什么负面评论,江闻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面对这些数以万计的评论,也不免让他感到有些压力,江闻看了一会儿就关掉手机不再看了。 傅序在确定事情平息之后,也不再关注,随口和江闻说打算过段时间把账号注销。 江闻对此反应很平静,点头说:“好啊。” 他和傅序都不怎么喜欢在大众平台公开或分享私下生活,但他还好,毕竟之前因为要发设计稿已经玩了一两年的视频app,各个公众平台也都有所了解,但傅序就明显比他要排斥很多了,觉得这些新发展起来的视频平台容易分散注意力,内容质量参差不齐,对用户的隐私管理大概率也不完善,随时有暴露的风险,一直不乐意玩。 江闻表示理解。 不过在半个月后,傅序非但没有注销账号,还又发了一个关于他们牵手的视频后,江闻就有点不太理解了。 -------------------- 大概是秀恩爱撒狗粮的乐趣吧 第68章 要去我家吗? 午后的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轻轻响着,店里人不多,江闻和傅序坐在角落一个画画一个对着电脑做东西。 第107章 “你不是最不喜欢弄这些吗?”江闻看着视频里他和傅序十指相扣的照片,眼睛笑得弯起来,揶揄道,“还背着我偷偷发。” 彼时,傅序正在给江闻的设计稿建模,听到江闻的话后,面上不自然地一顿,低头摸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说:“想发就发了。” 江闻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这样啊,那我也发一个好了。” “你手机上有什么能发出来的照片……”傅序声音停住,抬眼就看到江闻正拿着手机对准自己。 “这不就有了。”江闻满意地看着自己拍出来的照片。 照片里傅序眼眸低垂,眼镜滑落在鼻梁,电脑屏幕光浅浅地照在他舒展的眉骨上,低垂的眼睫在眼睑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修长白皙的脖颈下是舒展开阔的肩背。 店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傅序将衣袖稍稍挽起来了一些,露出凸起的腕骨和搭在键盘上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 江闻欣赏了好一会儿,不过并没有真的发出去,而是好好地放在一个命名为“序号6”的相册里。 还是一个人看吧。 至于他的那个账号,除了之前要澄清发布的那一个视频外,之后照旧该发设计稿还是发设计稿,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有点不同的,大概就是评论区时不时有人提到傅序,不过大多都是很善意的评论,江闻看看笑过之后就不再管了。 他很清楚这些只是一时的,互联网更新换代越来越快,一个热点过去,紧接着下一个热点就来了,慢慢的他和傅序的事也会被人淡忘不会再被提起。 就像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除了最开始舆论最高的那几天他和傅序走在一起还时不时会感受到周围人的打量和窃窃私语,现在就已经开始慢慢回归正常了,也很少有人在见到他和傅序时投来额外的目光。 “没想到傅序还热衷于发你俩的小视频,我看他就是想找个地方秀恩爱,整天不是发绣球花就是发牵手, 发这发那的……” 中午,李肃和江闻一起在食堂吃饭,偶然提到傅序,一脸戏谑地看向江闻:“哦对了,昨天你俩是不是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去了?我看他发了带你名字的书,也没见他发过你俩的正脸,就暗戳戳的,啧。”这种最烦人了。 江闻歪头“嗯?”了一声:“什么视频?” 他最近很忙,之前和班长的比赛结束了,袁理那边紧接着就联系上他,说星尘新一季度的珠宝系列该开始筹备了,要他先试着出几个稿子,故而最近一直在学校和星尘两头跑,很久没关注过傅序的账号了。 今天傅序也有事要忙,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李肃自从上次capture喝醉酒被学长带回去之后,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虽然不见他提学长,但整天也开开心心的,仿佛没有什么烦恼般,一有空就往外跑,偶尔在傅序不来找的时候才和江闻一起来食堂吃饭。 江闻摸出来手机看傅序又发了什么,结果刚打开app,都不用找就是傅序发布的视频。 确实如李肃所说,是他和傅序昨天在图书馆学习的照片,都是书和一些笔记,只有最后一张照片的角落里露出了他握着笔的手。 江闻完全没有注意到傅序当时原来是在拍照,还以为他在搜东西,不在意地笑了笑,对此已经有些习惯:“他最近好像确实很喜欢分享这些。” 李肃笑嘻嘻的:“你才看出来?评论里傅序一句话不说,就喜欢点赞夸你俩般配的评论,什么心态我不说。” 江闻轻笑,转而和李肃聊起其他。 偶然间李肃似是想起来什么,提到蒋文安:“我听程南说蒋文安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不过没有回学校,最近直接办理了休学。” 江闻听到这个消息后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声音变轻:“他休学了啊。” 他想起在派出所最后一次见蒋文安,彼时他眼神依旧埋怨偏执地看着傅序,任之前所有温和平静的伪装全部被打破,被他父母拉走时还在和傅序说当初被他拒绝的事,怨他当初不应该大庭广众直接撕了他的情书让他难堪。 傅序至今依旧难以理解蒋文安的脑回路,冷声说:“谁让谁难堪?当时我已经拒绝了你不下三次,那次我原本想私下和你说,不是你硬拉着我不让我走的吗?” “你当时既然都豁出去了,这时候怎么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觉得后悔了,丢人了?” 蒋文安明明可以重新来过,曾经的事大可以当做年少不懂事,莽撞执拗下结成的坏果,但午夜梦回中的一次次不甘心,家人的疏离,咽不下的一口气,都让他心里的怨恨与日俱增。 一根刺扎在蒋文安心里,他恨不得毁了傅序,潜意识竟觉得让傅序身败名裂才能慰藉他摇摇欲坠的自尊。于是便任由坏果腐烂,造成现在的局面。 一封情书,从喜欢到恨,作茧自缚般的心理折磨,不外乎蒋文安这样了。 但叹息归叹息,江闻讨厌蒋文安也是真的讨厌,关于他的事没有多聊。 不过江闻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当初他送给傅序的情书一直没有拿回来,也不知道傅序看没看到,不过就算看到了,大概也早就被傅序丢进垃圾桶处理掉了吧。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进入五月份。 天气渐渐热起来,江闻从外套换到长袖,又从长袖换到短袖,休息了一整个冬天的小电瓶车也重新上任了,江闻每天骑着上下学。 昨天卧室里的空调坏了,江闻半夜生生被热醒,流了一背的汗,第二天和傅序一起出去吃饭时都没什么精神,原本的要打球的计划也临时暂停。 周末的一整个下午,两人躲在商场里蹭着空调吃冰激凌,一直到晚上才回去。 “空调修好了吗?”走到白月湾的时候,傅序停下脚步,说,“没有修好可以去我家。” “我爸妈出差了,下个月才回来。”傅序补充了句。 江闻卧室的空调当然已经修好了,就算没有修好,也有很多房间可以睡,完全没有必要多跑一趟去傅序家。 不过江闻却笑着看傅序,问他:“你想我去你家吗?” “想。”傅序毫不犹豫说。 江闻点点头,牵过傅序的手,说:“那我……” “球球?” 一辆跑车停在江闻和傅序跟前,车窗落下来,露出江望津的脸,他瞥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啧”了声,“大门口别拉拉扯扯的。” 随后看向江闻:“要回家吗?正好我带你,省得你再多走一段路。哦对了,”江望津想起来说,“你卧室的那个空调年份久了,今天我直接给你换了个新的,正好你回去看看。” “……”江闻目光幽幽地看着江望津。 江望津不明所以地挑眉:“嗯?你们还有事?” “没有没有。”江闻说。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不过心里还是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下是不回家也不行了。 江闻无奈地朝傅序笑笑,捏了下他的手表示安慰:“那我走啦。” 傅序并没又太多遗憾,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点头“嗯”了声:“明天见。”随后抬手看向江望津,“江哥,再见。” 第108章 江望津随意地朝他挥了挥手,开车驶进白月湾。 —— “今年这天热得也太早了,上一年有这么热吗?”李肃把手里关于预防火灾的宣传单折了折,拿在手里扇风。 “一会活动就结束了。”江闻身上还斜挂着红色的青年志愿者绶带,走过来和李肃一起蹲在路边休息,捂了一个冬天的手臂格外白皙,炙热的阳光照在皮肤上隐隐发烫到泛红。 “唉,扣扣搜搜又加一分。”李肃撑着下巴感叹。 江闻擦了下额头的汗,笑道:“等比赛的加分证明出来就多了。” “也是,话说你去年搞的那个jda出来结果了吗?”李肃随口问。 江闻想了想说:“应该快了,袁老师说在六月初,没多少天了。” “这很快了,我觉得应该会有你的名字。”李肃说。 对此江闻并不敢打包票:“还是等结果出来吧,参加jda的大师很多,有我是我的荣幸,没有就当攒经验了。” 李肃哥俩好地碰了碰江闻的手肘:“相信你,到时候得奖了请我吃饭。” 江闻憋笑:“不得奖也请你吃饭。” “好啊好啊。” jda比赛结果还未公布,但紧接着要举办的盛典却已经开始预热。 江闻并不清楚究竟有哪些作品获奖了,但袁老师似乎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些消息,江闻问她她也模棱两可,只说让他安心等消息就行,再多的怎么打探都不说了,只一味地忙工作忙到脚不沾地。 江闻见打听不出来什么,就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去了,耐心等待结果出来,不过比jda获奖作品名单先等来的,是他自己的生日。 五月的最后一天。 江闻中午骑着他的小电瓶车回家,费劲地抱着他攒了一摞的画框,都是平时练手的画,宿舍放不开了,带回来把画布拆掉还能用。 斜着身体用手肘打开门,门刚打开,江闻还没来得及抬眼,面前忽然砰地一声,无数的彩带纸片在眼前炸开。 “宝贝,生日快乐!”闻姝端着蛋糕开心道。 江闻看着忽然出现的闻姝以及她身边站着的江怀天,眼神诧异又惊喜:“爸妈?”江闻面上意外,“前几天不是说刚去了个草原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望津走过来,笑着说:“这不是你生日到了吗?爸妈特意回来给你过生日,顺便在家多待几天再走。”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前几年每到江闻生日的时候,江望津就会带着他去国外找爸妈,江闻平时也没有特意记自己生日的习惯,结果真到了自己生日这天,就真一点也不记得。 江闻笑着抱了下闻姝,问:“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吗?早知道我应该和哥哥一起去接你们的。” 闻姝拨了拨江闻头发卡着的彩带:“想给你个惊喜嘛,正好你哥哥说你今天上午要回学校拿东西,我们回来还有时间准备一下。” 江闻坐在餐桌前,江怀天将最后一道汤端过来,坐在江闻对面:“本来你哥哥说你今天中午可能不回来了,结果刚准备好你就回来了。” “一切刚刚好。”闻姝满眼笑意地看着江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相机拿在手里,对准江闻,“先许个愿?” 江闻还一副处在没有回过神来的状态,点点头,闭上眼许愿。 他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每年许的愿大差不差,不过今年多加了一个,祝愿家人和傅序身体健康,祝愿自己和傅序学业进步,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 “好了。”江闻睁开眼。 家人齐齐鼓掌,生日歌也缓缓停下来。 蛋糕先放在一边,打算等饭后再切,江闻拍了张照片,刚打算发给一上午没动静的傅序,想了想还是算了。 傅序……应该是知道他生日的吧? 江望津在旁边瞥了眼江闻,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哼笑了声,凑过来戏谑问:“傅序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他该不会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吧?” “怎么会?你别乱说。”江闻在桌下碰了碰江望津,示意他小声点。 不过江怀天已经听到了,问:“傅序?” 闻姝也投过来目光,看向江闻:“嗯?” 江闻:“……” 他爸妈久不在国内,除了每隔几天给他和江望津汇报一下行程、象征性慰问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外,对于最近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太知道,上次蒋文安的事情,江闻也特意叮嘱过江望津不要和爸妈说。 故而目前他爸妈对于傅序的事情,大概还停留在他还在默默暗恋的时间线上。 “那个,我……”江闻喜欢傅序的时候可以大大方方和家人分享,结果现在真在一起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江望津受不了他,“嗐”了一声,直接说:“球球现在和人家在一起了。” “嗯嗯,嗯嗯。”江闻睁着个大眼看着闻姝和江怀天,快速点头。 闻姝捂嘴笑了一声:“我以为什么事,当初见你那么喜欢,就觉得是早晚的事。” “所以你们刚才提到那孩子,是他要约你出去过生日吗?”江怀天问。 江闻摇摇头,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傅序的消息,但还是说:“晚上吧。” “好呀,那晚上你们好好玩,来,尝尝妈妈的手艺。”闻姝没有多想,锲而不舍地投喂自己儿子。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下午闻姝和江怀天出去访友,江闻自己窝在卧室,试探着给傅序发了个消息。 江闻:[今天下午要出来玩吗?] 傅序:[还有个小组作业没完成,下午要和同学一起商讨弄一下,明天怎么样?正好周日,有一家粤菜馆新开业。] 江闻看着傅序发来的消息,咬了咬食指骨节:[那晚上呢?] 傅序:[晚上我们学院有个讲座,你忘了?] “……”江闻刚想起来,而且傅序昨天就和他说过了。 江闻不禁有些泄气,感觉傅序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明明都有好好记得他的生日。 大概是见江闻好一会没回消息,傅序问:[怎么了?] 江闻躺在床上,面上郁闷:[没事,就问问,我画画去了。] 傅序:[好。] 江闻把手机熄灭丢在一边,盖上被子闷头睡觉。 一直到傍晚,江闻被一通电话吵醒。 睡了一下午,江闻睡得头昏脑胀的,闭着眼摸手机,也没看清是谁直接点了接听:“喂,你好?” “……嗯你好。”话筒里一阵轻笑声,“还在睡?太阳都落山了。” 江闻蹭一下坐起来:“傅序?” “是我球球。”傅序问,“起床了吗?我在你家门口,帮我开个门?对了,你哥哥在家吗,如果在家,我们就……嗯?你家有客人?” “什么客人?”江闻意识回笼,忽然想起来他爸妈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脑袋顿时清醒,忽然意识到什么,江闻握着手机穿上拖鞋蹬蹬跑下楼,“等等等一下,那是我——” “……爸妈。” 江闻声音戛然而止,站在楼梯上,看着傅序被他爸妈高高兴兴迎进门。 第109章 “你是傅序?” “我听球球经常提起你。” “你来找他过生日吗?他还在楼上睡觉,我帮你去喊他。” “小傅你先在这里坐一下,要不要喝水?” 傅序手里抱着一大束绣球花,乍然见到闻姝和江怀天,还有点陌生,面上扬起礼貌的笑:“谢谢阿姨。” 江闻深吸一口气,边下楼边喊:“妈妈。” 闻姝抬头,见江闻下来已经一亮,刚想说什么,就见江闻蹭蹭跑下来,拉着傅序就往楼上走:“妈妈这是我朋友,我们先上去了,有话待会再说,你先和爸爸聊!” 关上卧室门,江闻肩膀一松,靠在傅序一侧的肩膀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傅序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闻:“朋友?” 江闻反应过来,讨好地朝傅序笑了下:“男朋友。” 傅序低头在江闻下唇咬了下:“嗯。” 江闻坐在床上看着傅序,没有忽略他手上的绣球花:“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傅序将手里的绣球花递给江闻,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江闻把花接过来放在一边,面上没什么表情说:“不知道。” 傅序扬眉,意外江闻这个态度,走过来站在江闻身前,俯身摸了摸他脸颊:“给你过生日怎么还生气了?” 江闻抬眼看向傅序:“那我今天问你……” “总不能提前告诉你我的安排吧,不然多没意思?”说到这里,傅序一顿,问,“那是你爸妈?” “嗯,他们今天特意回来给我过生日。” 傅序叹气,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说你今天怎么特意问我那些话,原来是你爸妈让你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了。” 江闻看向傅序:“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傅序拇指指腹按了按江闻眼尾,“以为我忘记你的生日了?不会的,从一个月前我就开始想着了。” 江闻抱住傅序的腰,脸颊贴在他身上蹭了蹭。 “本来以为今天你家只会有你一个人,就直接过来找你了。不过现在,要去我家看看吗?”傅序低头摸了摸江闻的头发,“给你过生日,还有……” 傅序低声道:“   。” 第69章 小花园2.0 傍晚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直至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天空呈现一片灰暗的蓝黑色,弯钩似地月牙斜缀在天边,夜幕缓缓降临。 江闻是第二次来傅序这里,不过却是第一次进他家。 蓝水别院整体是中式风格的别墅区,假山湖水很多,江闻走在蜿蜒的石板路上,隐隐还能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 不同于江闻家简约温馨主体暖白的风格基调,傅序家现代风中式庭院的布局就显得要板正多了,飞檐翘角,白墙黑瓦。 “去楼上吧。”傅序牵着江闻往楼上走,“家里前两年刚翻新装修,我爸妈又经常出差,一楼地方大一直没什么人气儿,是不是觉得像样板房一样?” 这么一说,江闻看着楼下干净整洁的客厅,才知道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所有的摆设和家具都太规整了,没有生活气息。 不过走到二楼这种感觉就少了很多,小客厅的沙发上是傅序随手放的外套和短袖,书包丢在上面,茶几上还摆着纸笔和平板,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纸袋凌乱地堆在地毯上,唯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被好好摆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中央。 蛋糕上面裱着蓝粉色的花,江闻盯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裱的是绣球花,他弯眼看向傅序:“这是你做的?” 傅序:“第一次做,还不太熟练,裱花练了很久,实在有些来不及了。” “已经很好了。”江闻认真说,“谢谢。” 傅序将早就准备好的蜡烛点燃插在蛋糕上,随后关上客厅的灯。 视线一下暗了下来,只有桌上的蜡烛亮着暖光的光,江闻抬眼看向对面盘腿坐下的傅序,黄的灯打在他脸上,深邃的眉眼落下一片阴影,但目光很温柔,连声音都是轻而缓的:“许个愿?” 江闻声音不自觉也跟着轻下来:“其实我今天已经许过愿了。” “那就再许一遍加强一下好了。” 江闻没忍住笑了笑:“好。”随后双手握拳闭上眼,几秒后,睁开眼将蜡烛吹灭。 傅序伸手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将昏暗的周围打出一圈白光,问:“许了什么愿?” 反正都是很平常的愿望,江闻也没有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说。 傅序听后,眼含笑意地看着江闻:“还有我的份?“ 江闻点头:“当然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傅序抬手凑过来,紧接着脸上一凉,江闻伸出舌头往唇边够了够,舔到一点奶油。 傅序目光紧盯着江闻,声音有些轻:“好吃吗?” 奶油瞬间在舌尖化开,甜丝丝的,江闻点头“嗯”了声。 傅序将桌子上的蛋糕推到一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江闻,语气平静:“给我尝尝?” 江闻抬眼无声地看向傅序。 蛋糕被推走了,傅序还想尝哪里的蛋糕不言而喻。 江闻站起来坐在沙发上,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你过来。” 傅序起身走到江闻身前,抬起一条腿压在江闻身侧,缓缓俯身。 伴随着傅序的靠近,熟悉的草木气息迎面而来,江闻呼吸放缓,顺着傅序的手抬起下巴。 粘上了白色奶油的手指轻轻在江闻脸上划过,从脸颊抹到眼尾,最后才被傅序一一啄吻吃掉。 客厅的冷气打得很足,衣服从沙发上掉下去时,江闻却没有感到冷,反而觉得身上哪哪都热。 裤子被扯掉了,江闻弯膝跪在沙发上。 傅序随手摸了下,还没怎么样,江闻便随之一抖,环抱住傅序的肩背才没有很狼狈,面上有些羞赧,为自己没有出息的样子。 傅序轻笑了声,在江闻下唇咬了咬。 江闻微微弓起背,抓着傅序的头发,任由他埋头:动作,身体轻,颤。 傅序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话不多,专注又认真的样子像是在解什么难题。 …… …… “球球。”傅序将江闻抱起来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 江闻歪头靠在傅序一侧肩膀,思绪和身体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释放中,有点没回神,但还是乖乖应了傅序一声:“嗯……” 傅序将放在手边的盒子和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分别戴在江闻脖子和手腕上。 江闻胸口一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东西,低头就看到一颗指甲盖大的蓝宝石垂坠在胸前,手腕上同样也是一串与此风格相同的一条渐变蓝宝石手链:“这是?” “我爸妈知道你今天过生日,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还有我爷爷的。”说着,傅序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个玉观音吊坠,笑着说,“爷爷从我爸妈那里知道了我和你的事,但又不好贸贸然来见你,知道你要过生日了,托我务必转交给你,他说这是他专门去寺里开过光的。” 观音吊坠和宝石项链一起挂在江闻脖子上,有些不伦不类的,江闻摸了摸:“谢谢你爸妈,还有爷爷,改天我和你一起去中医馆去看他吧?” 第110章 “好。”傅序低头蹭了蹭江闻柔软的头发,问他,“不好奇我的礼物是什么吗?” “是什么?” “回头你就知道了。” “嗯?”江闻歪头疑惑不解地看向傅序。 傅序抬手盖住江闻眼睛:“别嗯,还做吗?” 江闻眼前看不见,笑着“啊”了一声。 傅序无奈地收回捂着江闻眼睛的手。 “做,我想做。”江闻换了个姿势,面对面坐在傅序腿上,抬头碰了碰傅序的嘴唇,小声说,“我带了套,来的时候,我提前去厕所清洗过了。” 傅序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江闻:“什么时候去的?” 江闻有些不好意思,回想当时自己都快急死了,扭捏道:“……你下楼和我爸妈说话的时候。” 傅序无奈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江闻背着他干了这么件事,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想好了?” “嗯。” “那我去洗澡。” 江闻被傅序抱着回房间。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江闻第一次进傅序的卧室,随意套了个短裤坐在床上,眼睛朝四周乱转着打量。 傅序的卧室感觉像是在原本的装修风格上做了一些改造,把原本多余的装饰全部去掉了,整体简洁了很多,呈灰白棕的色调。 江闻站起来走到傅序的书桌前,桌面上还摆着一本厚厚的牛津词典,镇纸压在其中的一页,像是查东西查到一半被其他事情耽搁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旁边挨着书桌是一面实木的书架,每个格子都分门别类放满了书,江闻站在书架前漫无目的地在一本本书籍上扫过,偶然扫过其中一格时,目光忽然一定。 高中时期的书尽数被傅序摆放整齐码在了书架的最上面,江闻赤脚踩着椅子将一本数学必修课本拿出来。 江闻试探着翻了翻,在翻到一种某一页时,手瞬间顿住——一个牛皮纸颜色的信封露出来。 信封被压得已经变成了薄薄的一片,不过一年多,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了,如果不特意翻,从书表面大概不会发现里面还夹着东西。 这是当初他给傅序写的情书。 他其实买了很多卡纸,什么颜色的都有,花里胡哨,不过最终还是选了最平平无奇的那一个,甚至从外面看压根发现不了里面写的是告白的话。 原本江闻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反正没有署名,就算傅序看到了,大概也会丢进垃圾桶,压根没有想过傅序不会发现他的情书这种可能。 江闻一时间哭笑不得,不过此时再看这封情书,不禁有些害臊,正想折一折塞进裤子里明天偷偷带走,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闻慌忙下把信封重新塞回书本里,往桌边一推。 傅序身上还带着隐隐的水汽,从背后抱住江闻纤细的腰,下巴搭在他肩窝,蹭了蹭江闻耳朵:“在看什么?” 江闻状似随意地把傅序书桌上摆着的其他书拿过来,翻看了几下后乱糟糟地将它们堆在一起,悄无声息地将最下面的数学书给盖在最下面,说:“随便看看。” 傅序把江闻翻过来,拖着把他放在桌子上,俯身靠近江闻吻他。 江闻仰起头承受傅序一上来就攻城略地的深吻,把书桌上的书又暗暗倒腾了一下后,抬手环抱住傅序覆着簿肌充满力量感的脊背,抬腿:“去床,上……” “好。” —— …… …… 时间不知不觉快到半夜。 江闻身上好似布满了金液银河。 此时的天空一片漆黑,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点点星光挂在上面亮着微弱的光。 江闻累到眼睛都快睁不开,结束时怎么被抱去浴室清理的都不知道,睁眼就看到傅序把他放在浴缸里。 江闻挣扎了刚两下就被傅序制住:“别动球球,。” “困……我好累。”江闻靠在浴缸边缘,声音沙哑道。 “马上就好了,先泡一会儿,我去换床单。” 两人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 江闻嗅着身边傅序身上独特好闻的气息,渐渐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傅序忽然醒来,在确定怀里江闻还在后缓缓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床头的电子钟,凌晨三点半。 傅序看了一会儿怀里还在熟睡的江闻,轻悄悄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桌,将下面柜子里放着的盒子打开。 琉璃花瓶琉璃花,透明的琉璃瓶中,两支琉璃做的粉蓝绣球栩栩如生,花蕊部分则用大大小小的碎钻点缀在其中,挪动间闪着细微的光。 傅序拿出来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后,轻轻放在江闻床头,确保他明天一早就可以看到。 鲜花不能放在江闻房间里,时间久了味道会变大,江闻鼻子受不了,但用琉璃烧出来的绣球,或许就可以一直放在江闻房间里了。 傅序将花瓶摆好后,回到书桌将下面的柜子关上,在床前站了一会后,转身打算回去继续睡。 不经意间瞥到书桌桌面一团乱的样子,傅序脚步顿了下,纠结了几秒后,到底还是折返回去整理桌面,起码看着不那么别扭难受就行。 两分钟后。 傅序看着手里的高中数学必修一,又抬头看了眼书架最上方,意外地挑了挑眉,不知道江闻费劲把他高中的数学课本拿出来是要干什么。 随手翻了翻,谁知一张薄薄的纸片便从里面掉出来。 傅序眼疾手快地抓住,凑近才发现不是纸片,而是一个信封。 傅序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把信封夹进过数学书里,还是没有任何信息的信封。 疑惑地拆开,傅序将里面一张空白的纸抽出来展平。 [傅序: 我喜欢你。 今天放学可以和我在东操场小花园见面吗?] 傅序定定看着这封告白信…姑且算是情书,好一会儿后,才静静将信重新折起来塞回信封里。 随后他又把原来已经整理好的桌面原路摆回去,尽量还原一开始凌乱的样子。 傅序和江闻待在一块学习了这么久,早就对他的字迹很熟悉了,几乎一眼,傅序就看出来这是江闻写的。 原来江闻在高中时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是他自己错过了。 傅序回到床上,看着还在熟睡的江闻无声地笑了下。 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江闻闭着眼无意识地叮咛了一声,脸颊在枕头上蹭了噌,下意识寻找傅序的方向。 傅序伸手搂住江闻,在他腰间轻拍,低声哄: “夏天到了,生日快乐,球球。” “睡吧。” 第70章 下雨天(完结章) 时间转眼进入六月,午时的太阳炽热耀眼,穿过树木葱茏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jda获奖名单出来的那天,江闻正躲在自己画室里和傅序折腾闹着玩。 江闻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自告奋勇说要帮傅序。 “别搞。”傅序一把按住江闻跃跃欲试凑上来的脑袋,“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前几天谁说喉咙不舒服的?” 第111章 江闻窝在傅序怀里,抬头亲了亲他下巴:“我现在已经恢复好了!” “那也过几天再说。”傅序低头在江闻脖颈间嗅了嗅,问,“烤箱是不是已经到时间了?” “哦对,差点忘了。”江闻这才想起来楼下烤箱里还烤着面包,刚打算从傅序身上下来下楼去看看,手机就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喂,袁老师?”江闻接通。 袁理声音一如既往地利落:“江闻,去看jda官网。” 江闻愣了下:“什么?” “获奖名单里有你!”袁理笑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星尘这次中了四个,最佳新人奖是你。” “我果然没看错你,让你参加jda是对的,你今天下午三点准时来公司开会,还有,过几天jda的盛典你要参加。” “另外……” 江闻认真听着袁理交代的话,一直到挂断电话,紧绷的身体才忽然放松,坐在傅序腿上和他面面相觑。 下一秒,江闻伸开手一下抱住傅序,紧紧搂着:“我设计的饰品获奖了!” 傅序眉眼含笑,抬手箍住江闻的腰,防止他掉下去:“听到了,恭喜。” 这边江闻还没开心完,江望津、李肃还有他爸妈也紧挨着各自发了消息过来祝贺。 江闻一一回复。 过了差不多快一小时他才想起来要下楼去看烤箱里的面包。 傅序也不提醒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江闻从他腿上跳下去,趿拉着拖鞋匆匆下楼。 —— jda举办盛典的那晚,是个雨天。 在场除了明星模特等公众人物外,记者成群结队地举着长枪大炮拥堵在红毯四周。 江闻是和袁理一起来的,江望津其实也来了,不过他那一桌在最前面,没工夫搭理他。 尽管江闻设计的珠宝在当晚惹来了不少目光和讨论,不过他本人在这场大咖云集的盛典中依旧是不起眼的一角,江闻也乐得轻松,在被袁理戴着和十来个人打过招呼后,就躲在角落坐着去了。 江闻拍了张照片发给傅序,问他在干嘛。 傅序发了张jda直播的截图过来。 傅序:[这上面没有你。] 江闻将手机放在桌下,低着头打字:[我在后排坐着,这种直播肯定都会优先拍前面的明星的。] 傅序发了个玫瑰花弯腰的表情。 傅序:[你什么时候结束?] 江闻打字:[再过半小时就可以偷偷离场了,这里味道太大了。] 单个的香水拎出来都是好闻的,但实在架不住周围每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道都不一样,混杂在一起对江闻的鼻子就不太友好了。 此外,他身上的西装虽然不是特别正式的那种款式,但江闻还有点穿不习惯,总感觉身上有些紧绷。 故而在江闻估摸时间差不多后,和袁理打了声招呼,就直接离场去后面的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将换下来的衣服交给江望津的助理,江闻穿着淡蓝色的宽松体恤,下面是刚到膝盖的短裤,拎着伞戴着口罩直接离开会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大学生兼职。 出来后,天色早已经黑了,暴雨如瀑,还在哗啦啦地下,砸在地上激起一朵朵水花。 会场外的灯光打在半空,映照着雨水如银线般闪着亮光斜飞而落。 江闻撑着伞沿着路边往前走,摸出来手机戳戳傅序:[我出来了,你在哪?] 傅序:[我现在离你那里还有点远,我帮你叫了车,车牌号0529,看到了吗?让他带你来找我。] 江闻回头看了一圈,顺利找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车,跑着走过去。 十来分钟后,江闻下车,撑着伞站在花园路西路,满眼疑惑地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校门口——他的高中。 还不待他想明白司机怎么把他丢到这里来了,傅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到了吧?我已经和保安打过招呼,你说个名字他就放你进来了。” 江闻张了张嘴,问:“你现在在学校里吗?你怎么突然来我们高……” 江闻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序带笑的声音打断:“进来就是了,球球,我在东操场的小花园里等你。” 话音落下,傅序的电话随之挂断。 江闻搞不懂傅序在弄些什么,索性不想,撑着伞走进自己高中时的校园。 已经一年多没有来过这里了,今天陡然回到这里,江闻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些怅然又有些开心,距离他在运动会时和傅序遇见仿佛还在昨天。 记忆中的校园大体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年过去,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地方翻新了而已,但江闻注意到变化后,还是觉得新鲜。 江闻不知不觉走到东操场。 操场旁边有一片空地,最开始荒芜着堆着废弃品,后来被学校整理出来,弄成了一个小花园,低矮的木栅栏蜿蜒出几条小路,四周一年四季的花都有,现在栀子月季开得最盛。 江闻站在小花园的路口,透过淅淅沥沥的雨水,看到了先站在最里面的傅序。 江闻小跑着走进去:“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 在看到傅序手里拿着的东西后,江闻声音戛然而止。 傅序笑看着江闻一脸呆住的表情,将手里的信封拿出来,故作不知问:“球球,我今天在家偶然发现了这个,信里面的人让我在这里等他,但没有署名,我不知道是谁,你有什么头绪吗?” 江闻:“……” “嗯?”傅序撑着伞走近,用伞尖碰了碰江闻的伞面,歪了下头看他,“你也不知道吗?” 江闻憋了憋,说:“知道,我知道。” 傅序微微弯腰,和江闻平视,嗓音轻缓:“是谁?” “……我。” 傅序神情状似惊讶。 江闻看着傅序这幅样子,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恼羞成怒:“你故意的,明明知道还问我。” 傅序轻笑了两声,将手里的信封妥帖地放回口袋,随后将伞合起来,和江闻同打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好奇问:“当时写这封信,是要和我告白吗,球球?” 江闻手里的伞被傅序拿走,听到傅序的话,牵住他的手就想拽着往外走:“不告诉你。” 傅序:“那你不想听听我的回答吗?” 江闻停下脚步,侧脸看向傅序。 傅序垂眼看着江闻的眸光柔软,温声说:“如果当时我看到这封信,无论是谁我都会来的,如果我来了以后看到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江闻,我也喜欢你。” 江闻心中一动。 夜幕深沉,不远处的教学楼灯光通明,正式上晚自习的时间,四周很安静,细密的雨丝打在透明伞面上,滴答声不断。 江闻往傅序手臂一侧靠了靠,轻轻“嗯”了声,“我也喜欢你。” 傅序和江闻食指相扣,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他指跟的骨节,看着他说:“那现在不是partner,该是男朋友了吧?” 江闻失笑,没想到傅序还在提这茬:“早就是了。” 傅序附身在江闻唇边碰了下。 花园里,或开或合的花朵在雨中微晃,清绿的叶片挂着大大小小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混合的气息。 第112章 江闻已经摘了口罩,此时身处其中,突然发现雨天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他喜欢傅序在的每一个下雨天。 ——正文完—— 谢谢谢谢大家,下本再见呀>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