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帮废柴纲追求白月光之后》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帮废柴纲追求白月光之后》作者:萤火郁金【完结】 文案: 森胡桃,港口mafia干部。 被同僚太宰以天价卖到了意大利后,阴差阳错,又被扫黑除恶的彭格列十代目捡了回去。 养了4年,森胡桃被成功养歪,成为彭格列拆迁队一员。 又一次和雷守大打出手的森胡桃被十代目抓住后颈: “胡桃!再拆基地你就给我去封闭学校!不许回来!” 胡桃悲伤地低头: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家族,背井离乡来到你身边。 只不过是打碎了价值十亿日元的花瓶,我没想到堂堂十代目这点错都不能原谅!” 十代目无奈地单手捂脸: “我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被赶去上学时,胡桃被偷袭,穿越到了过去的并盛。 抬头一看,是“废柴纲”版本的首领。 传闻中,彭格列十代目在学生时代有过一个恋人,彭格列真心相待,但对方却惨无人道地甩了他,导致他封心锁爱,至今未婚。 意外穿越,身为忠诚下属(?)的森胡桃决定近距离观察首领的悲惨初恋故事,做自家老大爱情路上的僚机。 她一一列举boss身边的所有女生助攻:校花京子、同学黑川、隔壁的元气少女…… 结果一个都不是。 无奈的十代目盯着森胡桃: “……这么多人数过去,你就不觉得漏了谁吗?” 是有一个人她没有考虑过。 森胡桃陷入尴尬的沉默:“……可是沢田奈奈已经结婚了。”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老妈!” 中二病美少女给首领催婚催到自己头上,发现那个万恶的初恋是自己的故事 * 避雷: 前篇女主穿越校园纯爱 后篇女主失忆,太宰27修罗场。 食用须知: 1不买股,前半部cp27,后期270 2充满其他角色对女主的扭曲单箭头,但女主只回男主箭头(是纯爱!) 3主家教、文野 4私设多,不走原著剧情,请考据党放过 内容标签: 家教破镜重圆 异能 文野 轻松 搜索关键词:主角:森胡桃,纲吉(27)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啊?废柴纲苦恋我十年? 立意:时光逆转上百次,我也会保护你,坚定不移。 第1章 * 我全身都痛。 尤其是脑袋,每一处都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刺痛。 爆炸的余波引起一阵一阵的耳鸣,我呻吟着爬了起来。 “啊……” 眼底的青黑色褪去,这才发现: 眼前的街道很陌生,出现在身边的不是战火,甚至闻不到炸弹的硝酸味。 我捂着刺痛的耳朵,从地上爬起来。 (这里……在哪里?)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敌人的陷阱,但马上发现不对。 温熙的风,孩童的笑声,我身处一个和平的地方。 再定睛一看,无论是墙上的海报还是建筑风格,这里无疑是日本。 可为什么我会在日本? ——明明上一秒的我还在意大利彭格列的领空,被偷袭的敌人炸飞。 * 五分钟前。 意大利。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正坐在桌椅前。 脸颊褪去稚气与天真,鼻梁挺立,眉眼英俊的男人手握钢笔,他正认真地批改文件。 在背后窗帘的阴影处,防弹玻璃突然被外部被暴力破开! 一个人手握蝴蝶刀,突然闯入了他的办公室! 与鲜血淋漓的蝴蝶刀形成对比的是,握着它的那双手细瘦白皙,光泽的肌理就像月光下倒出的牛乳。 那个人直直奔向沢田纲吉,刀尖逼进,他却仿佛毫无感知坐在原地。 就在蝴蝶刀快要触碰到他的一瞬。 沢田纲吉扭头抓住对方的手,轻易控制住对方,精准地喊出持刀者的名字。 “胡桃。” 他无奈地转身对眼前脸上沾着血污、兴奋不已的少女说。 “你又溜回来了吗?” 森胡桃刹车停在沢田面前,笑容清澈到和疯狂杀人狂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她摇头: “才不是,我已经把你交代的任务完成,所以提前回来了。” “其他人呢?” “他们在收拾残局。”她吐舌,“稍微有点做过火了。” 森胡桃暗自希望:沢田纲吉能迟点知道战况。 毕竟从“镇压”到“碾压”可不是稍微过火的程度。 她心虚的表情逃不过沢田纲吉的眼睛。 他叹气,放开了森胡桃的手。 森胡桃的手臂自然地滑落,她得寸进尺地搂住沢田纲吉的脖子,仰着头说: “南部的家伙不过是些渣渣,根本用不着我动真格。我实在是等不及,所以提前回来了。” 沢田纲吉给她安排了去南部解决一个异端家族的任务,时限是半年,有意让她远离彭格列的核心,她却浑然不知,整整提早了两个月回来。 就算她现在满脸兴奋,可眼眶下青黑色的黑眼圈还是暗示着她这些天的辛劳。 可森胡桃全不当一回事,她只觉得能看到沢田纲吉很开心。 眼睛闪闪发光,自豪地展示出布满伤疤的手指,她难掩骄傲地告诉boss自己是怎么用蝴蝶刀刺穿敌人的胸膛。 英俊相貌的首领沉默后微微张口,但说出口的话不如森胡桃所愿。 “胡桃。” 冷色调的射灯映照在他眼眸,金色瞳仁镀上莹莹的光泽。 沢田纲吉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森胡桃扶正,保持两人距离,平淡地说: “既然意大利没事了,你什么时候收拾行李去日本。” “什、么……?” 森胡桃的表情瞬间变得空白。 他没有夸她,反而要赶走她。 从森胡桃打破的玻璃中,漏出寂静的风,沉默着穿堂而过。 黑发红眼的少女站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垂荡的袖口下,细瘦的手臂握紧。 “……我不想走。” 她低着头,刘海下是渴求的眼神。 “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做得那么好,我还能完成更多任务,为你派上用场,我留在你身边会更有用。” 沢田纲吉坐在椅子上,转动椅子面朝森胡桃,面无表情、直截了当地拒绝: “没有,你必须去。” 那不是“沢田纲吉”的商量语气,而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命令。 在果断的拒绝下,森胡桃情不自禁反驳: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走呢!” “如果你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我全都愿意……!” 森胡桃迫切地抓住沢田纲吉的领口: “你不喜欢我半夜来找你吗?那我不会来了,我也不会再提前完成任务!!” 沢田纲吉把她扶正,保持距离: “你没有做错,是别的问题。” 第2章 “那是什么?我都愿意改……” 她低着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拜托,不要赶走我……” 沢田纲吉难掩疲惫:“那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你在意大利受到的教育太狭隘了。” 胡桃惊讶地抬头:“为什么?意大利哪里不好,我不一样好好长大了……!” “我哪里令您不满意了吗?” 沢田纲吉沉默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一定要问。” 随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27分数学试卷: “你觉得这算好好长大了吗?” 他又拿出一张17分地理、又一张41分的化学、一张29分的家政…… 全都是不及格。 森胡桃:“……” “……呃。” 在尴尬的沉默后,森胡桃掩耳盗铃地扭头。 沢田纲吉无奈地看着一张张鲜红的试卷: “我明明给你请了家教,还让狱寺君教你了。” 挪动手指,森胡桃努力从中找出一张100分的英语卷子: “狱寺老大只会用炸弹威胁我,如果我不把词汇背下来就炸了我。” “你看,起码英语这种靠记忆力的我就没问题了吧。” 她继续求饶: “拜托拜托,我从今天起会努力读书的,不要把我送去日本。” 森胡桃费尽心思地割让权利,划下不平等条约: “你就是不满我天天和蓝波打架吧,这个我也改,我保证就算他找事,我也不理他,可以不去日本吗?” “为了你的零用钱,我建议你改了这点,毕竟内部斗殴一次扣2000里尼。” 沢田纲吉甩给她一张罚单:“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算起来你还要倒贴。” 瞪大眼睛,森胡桃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 “你打碎的东西都按原价从你工资里扣,你要知道钱不是树上长出来的。” 沢田纲吉用来批公文的钢笔停顿,他补充: “胡桃,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校园时光,日本有委员长在你会很安全,也能交到同年龄的朋友。” 胡桃咬牙:“可是,你明明不是因为这个……” “你只是因为我……!” 她刚要反驳,沢田纲吉凝重的视线却让她住嘴。 “……” 她闭嘴了。 半晌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会来看我吗?” 沢田为难地说:“我已经囤了太多的文件没批,如果我再逃班一次reborn真的会对我开枪的,不是死气弹。” 仰头露出珍珠似的柔润脸颊,森胡桃猇红玉髓般的双眸染上湿润祈求:“一次都不行吗?” 在沢田纲吉默认的沉默中,森胡桃认清了现实。 她自暴自弃宣布道: “那我们再也不要联系了!毕竟你还有这么多文件!都比我重要!” “你和森鸥外一样!只会在看我不顺眼时扔到另一个国家!!” 她不管不顾地冲出房间,门外,站岗的干部被她的出现惊了一跳。 “叫直升机起飞吧!我现在就去日本!永远也不回来了!” 下属很为难: “胡桃小姐、这个,还得确认boss的意见……” 沢田纲吉叫她名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森胡桃不想看到他的脸,直接冲向了窗口,推开窗户直直跳下去。 “喂!胡桃?!” 下属和沢田纲吉都急忙探头出来,惊讶的呼声中,森胡桃平稳地在空中翻滚落在了停着飞机的草地上。 来不及松一口气,森胡桃就急急忙忙地冲进了一架直升机: “你是首领下令去日本的吗?” 全副武装的飞行员向森胡桃点头,森胡桃戴上防噪音耳罩对他说: “就是我要去,你起飞吧。” 螺旋桨逐渐加速,身体重力变得明显,能感到机体在平稳地上升。 “等下!胡桃,你等一下!” 隐约的,森胡桃听到boss的声音传来,但她没有听清楚。 巨大的噪音让她头脑发晕,从玻璃中看到下方的boss惊讶焦急的表情,他的嘴一张一合。 “?” 飞机的速度逐渐加快,森胡桃距离地面越来越高,感到自己逐渐离开意大利这片土地,她忍不住回头又看向窗外的风景。 ……总感觉下方有个橙色亮块在移动。 森胡桃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个橙色亮块是在移动的,光芒仿佛活着一般生动地燃烧着。 那是火焰。 惊讶地站起来,森胡桃撑在玻璃上往下看,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纯度极高的大空火焰才会焕发的光泽,整个西西里只有一个人拥有。 在空中飞着的沢田纲吉焦急地对森胡桃说着什么,他急切地赶上直升机的速度,森胡桃慌忙去打开机舱门。 驾驶员惊愕地阻止森胡桃:“喂!你在做什么!” 森胡桃看他一眼,只是叮嘱道:“把安全带扣好。” 说着,森胡桃打开了机舱门。 在砭骨的风中,凌乱的发丝之间她听到沢田纲吉的吼声,还有身后驾驶员位置的火箭上膛声。 “胡桃!” 他已经追了上来,死气之火的速度比人类科技强大,森胡桃第一次看到他在死气火焰下如此惊慌的双瞳。 “快离开,这不对……!” “——这不是我们的直升机!!!” “哄——!” 话没有说完,他们爆炸了。 * 粉色的烟雾充盈了整个空间,我咳嗽着,仿佛掉进了童话书的兔子洞,四周是浮光掠影的画面。 一阵眩晕和失重感后,我靠在墙边。 额头上有刺痛,是我重心不稳摔倒的。 粉色的烟雾尘埃进入了我的眼角,污染了视线。 “哈、哈。”我多次眨眼想要抑制住雾蒙蒙的视野,“boss?你在吗?” 我撑着身体站起来四处打量:“你还好吗?” 克制晕厥的昏意,我梳理了状况: 我坐上了错误的直升机,被炸药炸飞。 这不是普通的炸弹,它把我传送到了日本。 马上我发现,炸弹改变的不只有地理位置。 感到腰部衣服的松垮,看着明显大了一圈的衣服,我停住了。 地上的水洼反射出的国中生模样的女孩,额头上有明显的伤口正在流血。 那是我的脸。 但是几年前的版本。 捡起地上的报纸,盯着上面的日期,我震惊无比的发现—— 我来到了8年前的日本并盛。 * 一开始,我怀疑自己中了十年火箭筒,但马上发现不对。 我的身体年龄也有所缩小,并且我所处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5分钟,倒是单纯像电影里的穿越时空。 我陷入了沉思,眼下的局面太混乱,我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决好。 最要紧的是boss的安危。 boss也穿越了吗? 他会在这里吗?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联系彭格列的力量时,一个棕色头发的男生闯入了我的视线。 第3章 他的脸颊轮廓还没展露出棱角,稚嫩清秀的面孔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青涩。 蓬松又有点乱的短发,对同龄人来说瘦弱的身躯,紧张地攥紧的双手,担心地偷看向我这边的金瞳。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发现我的视线后吓了一跳,想要躲到电线杠后面,却觉得这样太蠢了一般,又僵硬地转向了我。 我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版本的boss一步步向我走来。 “你还好吗?” 他犹豫地开口问。 僵硬地举起,面向我的手上是一块歪歪扭扭的创口贴。 他不敢看我的脸,低着头侧着身子,红着脸小声地问: “如果是受伤的话,要帮你联系家里,或者叫警察吗?” “我、我不是坏人,只是看到你流血了。” 看我一动不动,他青涩地对说: “我是附近并盛中学的学生。” 看着沢田纲吉,也就是彭格列十代目脸上陌生的表情,我难以置信地问: “您在干什么,原来您是有角色扮演的爱好吗?” 我上下打量他: “boss,这个年纪穿国中制服已经不合适了。” 他因为我的话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我追问: “我们被敌人袭击穿越到了八年前,这到底是哪个家族干的?” “boss,我判断我们目前在日本,需要我联系云守大人借助他的力量吗?” 我等着他给我发号施令,但他被我急促的语气和话语中沉重的内容惊到。 他像只呆头鹅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啊?” 我不解地眨眼,等待他回话: “boss?” 他奇怪地看我,在我的视线下尴尬地假笑两声,随后为难地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这里是并盛公园,可以麻烦你们来看一下吗?” 他偷瞄我一眼,遮住嘴和手机小声说:“有个女孩子,她好像脑子……撞坏了?” “……啊?” 轮到我呆呆地发出声音。 第2章 * 因为不合身的衣服、还有胡言乱语的精神状态,我似乎被认作了离家出走的少女。 警察苦口婆心地劝我要乖乖回家,问我家人住在哪里。 我抗拒:“我是意大利人,日本没有家。” “你在日本没有认识的人吗?他们在哪里?” 他翻看着我的姓名: “森?真是个少见的姓氏。” 我的姓氏来自日本横滨组织,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虽然已经决裂,但我曾经是他的养女。 想起森鸥外,我不高兴地诅咒: “他才不会管我,不知道在哪里快活,也可能作孽太多被报复了吧。” 警察对我一通教育,而我的注意完全不在他们。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做笔录的沢田纲吉的背影。 瘦削、瑟缩,就算是体面话也算不上高大。 无辜又畏惧的表情,和boss完全不同。 但相似的相貌和正义感,却暗示着两人的联系。 冷静下来后我明白了情况:我穿越了。 情况很复杂,不是十年火箭筒那样的5分钟交换,我的身体缩水,肉身穿越到了8年前的日本并盛。 那场爆炸一定被人动了手脚,最关键的是,我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也许5分钟,也许一个月,或者永远。 更麻烦的是: boss没有和我一起穿越。 眼前的沢田纲吉压根不认识我。 棕发少年在我不满的眼神下瑟缩了一下,回答警察的问题。 “……不,我不认识她,只是看到她受伤了坐在公园里。” “……她说话怪怪的,好像还把我认成了熟人,在玩什么游戏,但我从来没见过她。” 我:“……” 要不是知道他真的不认识我,我想拽着他的领子大吼: 老大,没必要装不认识吧,我只是砸了几幢楼,我们家族的财政已经赤字到你需要把我送进局子了吗? 他的疑惑不像是假的,我老大也没有cosplay中学生的爱好。 我不得不承认: 殊途同归,我还是如boss下令的那样,被一个人丢到了日本。 * 录完口供后boss就像躲瘟神一样逃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看我,看起来既担忧又怕事。 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更多是无奈地看着我们闹事,再靠谱地给我们收拾烂摊子。 在我装作洗心革面后,警察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打算放我回家,一个年轻的女警陪着我打算送我回去。 并盛的治安看起来很不错,一路上都有人和她打招呼,感谢她之前帮忙找到走失的猫之类的小事。 比我们民风淳朴、每天械斗的西西里平静太多了。 女警和一个阿婆聊得正开心,阿婆对她感谢救了被不良欺负的孙子。 “还有你帮我搬了衣服的那次,真是太感谢了,并盛有你们太令人信任了。” “哈哈,我也没帮什么忙啦,幸好有风纪委员们。” 日本的治安真神奇,竟然是以国中生的风纪委员为主力,公安为辅助。 不过也正常,委员长的性格不会甘于人后,除了boss,他不愿意依附于任何组织之下。 彭格列就是有这样的魄力,我也一样在被boss救了后对他忠心耿耿。 我插嘴说: “我想上个厕所,可以离开吗?” 女警害羞地接受老婆婆的感谢,随意地让我早去早回,我点点头走向小巷。 猫着腰,躲着路人的视线潜行,我悄悄地溜走: 我根本没有住的地方,再跟着条子走下去,估计就要把我当失联儿童关看守所了。 走了一段路,确认女警看不见我后,我才直起身子。 过于宽松的衣服让我不得不一直分神拉扯,不小心撞上了巷子口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他瞬间抓住我: “找死吗你!” 我无意和这些小喽啰纠缠,毫无愧疚之意地鞠躬道歉,他恶狠狠地瞪我,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拎起来。 “哈!这就想走?” 我摇头想要解释,他还是不依不饶,不让我走。 我垂下眼睛,思索着要不要直接揍他一顿,再倒吊起来示众。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你们要做什么……!?” “别翻我的包……!” 我猛地回头,小小的巷子里,那个声音非常微弱。 但我不会听错,我立马抓住小混混的手关节让他脱力放开。 他吃痛地松开了手,我立马冲了过去。 巷子里面。 一个高大的染着挑染的男生围在墙角,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我看到那头熟悉的棕发。 * 不是没有这样的人。 虽然boss的威名在意大利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本人过于年轻的俊秀外貌还和男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隐约透露出昂贵纹理的西服,和被人强塞的昂贵定制手表,无一不是是抢劫犯的最爱。 第4章 大部分时候,他不会起冲突。 反正也只是要一点钱,给他们就是了,他对这些连他的脸都不认识的菜鸟mafia实在太过宽容,不如分一点给我的工资条。 而我很难忍受那些人对他轻蔑的态度。 虽然boss每次叫我手下留情,放轻松,但我看到那些不入流的家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就克制不住这飚上来的火气。 就像现在一样。 * “啊、你们干什么……!” 听到他的呼声,我走进了巷子深处,那个纠缠我的男人也跟了进来。 他想要抓住我,但先被眼前的局面吸引走注意力: “喂,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好吗?我可是遇到了个找死的女的。” 那两人回他:“没办法,这家伙根本没钱!” 眼前,墙角的少年瘫坐在地上,他的书包被混混抢走了,东西全都被倒出来洒在地上。 他的钱包正在一个混混手上,里面零星的几枚硬币被他不屑地拿在手里。 我静静地看着狼狈收拾包的少年,他的表情并不是单纯的害怕或是愤怒,更多是习惯了的无奈。 混混拿走了其中的硬币,把钱包扔到他脸上: “喂喂,你是什么穷鬼啊,这才几块,明天老实把交给我一万清洗费,我这可是进口的外套,全被你弄脏了。” 他吃痛得被砸中鼻梁: “怎么会?!我明明没有撞到你!” “啊?你的意思是我说谎吗?” 小混混眯眼威胁。 沢田后退一步,他唯唯诺诺地说:“……不、也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万太少了吗?” 争吵中,我直接从那两个混混之间走过去。 他原本低着头,注意到脚步声后抬眼看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 “你谁啊?” 一个混混龇牙咧嘴地问我,他把沢田像拎垃圾袋一样拎起来,问他: “你认识的人?那就让她给钱。” 年轻的boss慌忙伸出一只手挡住我: “不、我们不认识!别把她扯进来!” “……” 我摸出裙下隐藏的枪,拿在手里,微微歪头对着boss发问, “你希望我射中他哪里?” 沢田顿住,呆呆地回头看我。 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他疑惑地说: “……啊?” 我解释: “射中四肢和不要紧的内脏能让他们活下来,但我不建议给人渣继续浪费空气的机会。” “射中额头和脖颈的话会一击毙命,但血可能会溅到你脸上,不介意的话请你稍微退场。” 四周沉默了,棕发少年迷茫地眨眼。 片刻后,他像是头痛一般无奈地捂住了脸。 他嘴里喃喃着: “怎么还在这个设定里……救命……” 那两个混混爆笑出声。 “你这是什么?哪里买的仿真玩具?”他们指着我手中射速11000的93r问道,“你是在扮演什么正义警察的游戏吗?” boss教育过我要好好回应别人的问题。 我耐下性子说: “不是,是岚守大人给我配置的,我并不是条子,是mafia。” 他们笑得更大声了,抓住boss的家伙松了手,夸张地笑出来眼泪,抱着肚子几乎站不稳。 他们放松的姿态很方便我瞄准,我边观察着哪个部位可以少溅血又让他们死得快,边给手枪上膛准备瞄准,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 “快跑!” 突然,棕发少年顾不上地上的包,抓起我持枪的手就往小巷外面冲。 我赶紧关上保险栓,担心走火误伤到他。 “喂,小鬼你们要往哪里跑!”小混混们追了上来,凶狠的脸上,眼角还有刚才笑出的泪水,“可恶,你们竟然玩这招!” 发汗的手紧紧拽着我,纤细的手骨节嵌在我的虎口,他拼命地拉着我往外跑,但跑得一点都不快,马上就要被追上。 我看着我们紧握住的手和他拼命地姿态,随意地从裙下抽出一个弹夹砸向一个小混混的鼻梁,他痛得当场跪下,咒骂不停。 他的同伴帮衬着扶起他,气急败坏地追来。 我看了眼紧张的沢田,随手把刚才顺走的钱包倒出来,印着野口英世的钞票撒了一地,他们眼里有血光似的冲向那一地钞票。 “这是我的钱!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当然是这家伙纠缠我的时候顺手牵羊的。 沢田完全没时间往回看,他一个劲往前跑,直到我们到了一栋房子前,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那些人呢,没有追上来吗?太好了……” 我一直有观察他们是否跟上了,摇了摇头告诉他: “我把钱包扔出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跟丢了。” 他仿佛赦免般松一口气。 他还牵着我的手,我盯着看,他注意到我的目光。 “啊啊不好意思!” 他慌乱地松开,脸色比刚才更红。 他缓解尴尬地干笑两声:“哈哈,时间不早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我摇头,这是我应该的,顺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家在意大利。” “呃。”他沉默了,“我是指你在日本的家。” 我实话实说:“我没有。” 他震惊地疑问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被时空穿梭的火箭打中了,穿越到了这里。” 希望我是看错,但我觉得沢田纲吉看我的眼神就像在关爱失智儿童。 他温和地说: “好的,真了不起呢,那你之前住在哪里?” 在来到彭格列之前,我隶属于一个全是混蛋的组织。 因为看我不顺眼,他们把我卖人了。 我低着头思索:“那个地方抛弃了我,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那你是住酒店吗?” “我也没有钱。” 我老实说: “原本是有点的,刚才为了分散他们注意力扔了出去,现在只有这个。” 拿出手枪: “典当的话应该值点钱。” 面对他担忧的目光,我坦然道:“请不用担心,boss,刚才来的路上我观察过了,公园的长椅和草坪上都可以渡日。” “……” 听了这话的他显得很不安了。 他抓乱了头发,喃喃自语: “……这可怎么办……” “我要问吗……?” “绝对会让人误会是变态吧……但她是为了救我才丢的钱包……” 我没听清楚他小声的嘀咕,隐约听到了“钱”。 于是我说:“钱的话也不用在意,我可以拿树枝去自动贩卖机下面,扫遗失在下面的硬币。” 我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戳了戳他:“喏,安心吧。” 他抓住我的树枝:“不,你这样说没有正常人会安心的!” 叹气后,他自暴自弃般说: “算了,我不是变态,我家里住着我和我妈妈,你如果实在没有可以去的地方的话……实在不行的话……” 第5章 “你、你要来我家吗?” 他因为这个邀请而尴尬发红,整个人都不好意思地快要缩进地里。 我眨眨眼睛,立马鞠躬道谢: “谢谢boss,我会继续为你肝脑涂地的! 要不我还是回去把那两个大不敬的混混揍一顿吧?” 他拉扯我的手臂阻止: “不用了!!” 第3章 * 刚进家门,就传来好闻的食物香气,在暖色灯光下,一个年轻的短发女人回头: “啊呀,小纲,欢迎回来。” boss回应“我回来了”,我则站在玄关鞠躬: “打扰了。” 她来回打量我们两人,眼神没有恶意,抚着脸笑眯眯地说: “小纲,你今晚带女朋友回来了吗?” boss像被戳中了腰一样跳起来:“不是的,妈妈!不要随便误会啊!” 我一脸正气说: “不是的,我并不是boss的女朋友,我是他忠诚的下属,对boss绝对没有以下犯上的觊觎之情。” 我指着boss,虔诚道: “我,敬重他。” 短发女人疑惑歪头:“boss?” 我忍不住提前向他介绍: “你的儿子是非常优秀的首领,我很崇拜他!” 沢田妈妈迷茫的看着我们,然后恍然大悟。 “哦,是这样的,你也到了这种年纪呢。” 她一脸看中二病的孩子们的表情。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玩具的话,可以跟妈妈说,玩的时候不要影响到邻居,也不要做奇怪的打扮哦。” “我才不会啦!!” 沢田纲吉简单介绍了我,说是一个路上看到的不认识的女生,但是没有地方可以住,希望能够在我们家暂时借住一晚。 我正觉得这个解释太随便,但妈妈轻柔地点头答应,然后看向我问: “你的名字呢?” 现在才想起,我一直没和他介绍过自己。 我看着boss和他的母亲,说出自己的名字: “森胡桃,森是姓氏,叫我胡桃就可以了。” 大和抚子般的女性微笑地半蹲下,双手撑着膝盖,平时我说: “胡桃,我是奈奈,他是阿纲。” 她的手摸过我的额角。 “额头上的伤口处理过了吗?” 这样小的伤口,我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这点不管它也会好的,不至于感染。” “哎呀,那可不行,女孩子可不能破相了。” 奈奈妈妈非常的温柔善良,她不仅同意了我留宿,并且对我的状况的表示关切。 她拿出创口贴给我贴上。 是和boss一开始递给我时一样的款式。 我报以真挚又感动的目光: “奈奈妈妈,我会为你肝脑涂地的,我现在囊中羞涩,没有可以回报的礼物,这个请你收下!” 我想要把枪进贡给她,boss看到后立马“啊啊啊”乱叫的扯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间。 “森同学,不要拿出来奇怪的东西!” 我很惭愧:“抱歉,我暂时没有更贵的东西。” 他无奈脸: “我本来也没有要你的钱,你只要住一晚上,明天老实和警察走就好。” “你又要把我送给条子吗?” 身处凌乱的房间里,我失落地低头,确实,这样一直住在他家也不切实际。 boss尴尬地挪开视线: “不要说得这么奇怪,这样对你最安全吧?” 因为我的话而不安的boss没注意看脚下,他不小心踩中了地上的棒球,就要摔倒,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突然地,boss(青春版)的五官就在我十厘米内的眼前,我眨眨眼,和他对视。 我看过他很多样子,但这样尴尬、羞赧、不安的样子却是少有的。 我凑近他,呼吸打在他脸上:“你还好吗?” “谢、谢谢!” 就像是蒸汽机在他体内沸腾了,他的脸刷成通红,猛地扭头躲开我,力度大到几乎要把脑袋像猫头鹰一样旋转360度。 我松开扶住他的手,打算蹲下身捡来棒球放好,却扭头看到了床底漏出来的一张张纸。 那是boss的考试卷。 “……” 我看到他那一张张平均分27.5的试卷,沉默了。 “啊、啊那是!!” 他羞耻地低下头,我面对面扶起他的脸,盯着他目不转睛。 “森、森同学?” 被我这样盯着,他仍旧泛红脸红的更加紧张,视线飘来飘去,而我越凑越近。 然后,我重重地用脑袋砸向他。 在他的痛呼声中,我喊出自己的心声: “你自己都学成这个样子!干嘛就非得把我送到并盛啊!” “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偏差值90的重点中学!” 他捂着额头跪在地上: “痛痛痛!你干什么啊!” 完全不理解boss为什么执着于把我扔到日本读书! 我气急败坏地输出,抱怨他的独裁,讲了一通才发现自己太激动用了意大利语。 顿住,我问蹲在地上抱头的boss:“……我刚才是不是没用日语?” 他点头:“所以我都说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啊?” “……” 有点难解释,我正在组织语言,他打断道: “算了,不用告诉我,又是意大利那一套吧。今晚你睡床吗?” 他要把房间收拾出来给我,自己去住沙发。 我立马拒绝了,和他拉扯起来。 “你是女生啦,你睡就好,我把被单都换过了!” “这样以下犯上的行为我会像被布鲁诺一样被绑起来烧死的。” “那是什么奇怪的中世纪处罚啊!” 最后是奈奈找到了之前的行军床借我,据说是boss的父亲钓鱼的时候用到的,看到我有了休息的地方,boss才放下心。 * 第二天,我在闹钟响时叫醒他。 boss的睡姿令人难以恭维,我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请醒醒,按照路程,现在起床才能避免迟到。” “谁啊……”他睡眼惺忪地说着梦话。 国中生的boss相貌还没有之后英气,他这副半睡半醒地样子看起来相当人畜无害。 我凑近他,指着自己的脸: “我呀,老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这才清醒,“你不要随便闯进我的房间!” 我捂住眼睛: “不好意思,但我什么不该看的都没看,而且我敲门过了。” 他推着我的背让我出去: “真是的我要换衣服,出去啦!” “放心吧,实在不行我给你看回来。” 我说着就上手拉自己松松垮垮的衬衣下摆。 他脸色绯红地把我推出门: “你不要再乱讲话了!” 我于是乖乖下楼,奈奈小姐突然说: “啊拉。” 我从楼梯上探头: “发生什么了吗?” “家里的味淋用完了,糟糕,晚饭还想做烤鲭鱼呢。” 第6章 我起身:“让我去跑腿吧,请稍等。” “真可靠呢胡桃,那就麻烦你了哦。” 奈奈妈妈和我说了大致的方位后就回去看火了,我立马出发。 即将走到商业街,才突然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我没带钱。 在日本这边应该不方便收取保护费,我随手折了一节树枝,想要去自动贩卖机底下试试运气,能不能弄出几个硬币。 “喂!” “臭小鬼就是你吧!” 熟悉的人渣味传来。 “大哥,就是这个臭小鬼,昨天抢了我的钱包,还坏了我的好事。” 我看他俩有点眼熟,想起来是昨天那几个人,因为实在是太路人脸了,所以直接忘记了长相。 我问:“请问你们两位想要怎样呢?” “还用说!给我赔钱!” 看着他身上浮夸的皮草,我困扰地疑惑: “我这边可以贫穷到要去捡贩卖机下面的钱,穿着动物皮革的家伙能不要来抢劫吗?” 我没看错的话,这家伙身上的衣服可是价值不菲吧。 虽然一点气场都没有。 “少废话!” 他对我挥拳。 空有气势,毫无技巧的拳头。 我连移动的欲望都没有,微微侧头躲开。 对付这种家伙得小心点,一不小心弄死了很麻烦。 正在我思索着怎么打晕他们时,穿着棒球服的,头戴棒球帽的帅气男生登场。 “擦——” 投掷出的棒球击中了小混混的脸,巨大的力道使他直接摔倒在地,晕死过去。 他站到了我和小混混之间,说出的话和爽朗的笑容一样耀眼:“欺负女孩子是不可以的吧。” 另外两人冲上去围攻他: “少管闲事了!哪里来的家伙逞英雄!” 他没有用棒球棍,同样赤手空拳,公平公正地轻松回击。 三两下的,重拳纷纷打在对方脸上砸出熊猫眼,我不给面子地“噗呲”笑出声。 那几个混混就拖着晕死的同伴逃走,丧家犬似的不满地放狠话: “丑八怪!你还笑话我!” “丑女给我等着!你给我小心点!” 我没有管他们,而是看着这个棒球少年。 背光之下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灿烂的笑容就像雨后晴天。 我伸手遮住太阳,眯着眼看着他转身朝向我。 “别听他们说的。” 忽然,他凑近我,他的笑容没有任何阴霾。 “你的脸很漂亮啊。” 他的话语里是真挚的夸赞,除了欣赏别无他意。 我愣了一下,然后捧住了他的脸。 虽然年幼了一些,但无论怎么看,都是雨守的脸。 对着他瞪大的漆黑双眼,我严谨地审视他的脸,回答: “你也是,很好看。” 这在世俗意义上绝对是受欢迎的脸,在中学期间大概就是校草。 想起来,确实听过雨守大人在读书时很受欢迎的传闻,是各方面都没有短板的校园男神。 这么一看确实如此。 “哈哈哈,谢谢你。” 他一定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吧。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 “雨守大人,可以给我一千元吗?” * 另一个时间线。 意大利,西西里。 “你好,你有见过这孩子吗?” 直升飞机残骸中,被叫住的男人手拿修理仪器,满脸不耐烦透抬起头,只想快点维修:“不知道,哪里来的烦人青少年……诶,仔细一看很可爱嘛。” 照片上,黑发红眼的亚裔少女一本正经地拿着手机自拍,比起网络上其他精致的姿势和妆容,她就像一个不懂电子产品的老年人误触了前置摄像头,留下这张照片。 被称为里世界的王的男人瞬间像一个炫耀小孩的傻瓜,举着照片自满道:“是吧是吧,很可爱吧,偷玩手机被抓住的样子也很可爱。” “但是。” boss捏住那个人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整个罩住对方,火焰燃烧起,从指缝中看到敌人惊恐的双眼。 他仍然是笑着的,声音却寒风彻骨,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怒火和大空火焰一样高涨:“就算很可爱也不能出手,这是我的人。” 敌人只看到他冰冷的金色双眸。 “限你三秒说出她的下落。” 第4章 * “雨守?” 我点点头:“这是您以后的职务,意大利最强大黑手党彭格列的守护者,洗净万物的恩惠之雨。” “您拥有举世无双的剑术,擅长近距离战斗,战无不胜,是我心中可靠的上司。” 在我长篇大论的介绍后,他愣神地眨眼,而后又笑: “这是什么,黑手党游戏吗?真好玩。” 雨守大人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爽快地给了我1000日元。 我双手接过,郑重地说:“我会还给你的,我不会骗你。” 他对钱不是很在意,反而更想听我的黑手党“故事”。 “好呀,我叫山本武,并盛中学二年a班。” 他看着指向上课时分的手表跑向学校: “我等着你来找我,再和我说说黑手党的事!” * 顺利买回了味淋后,奈奈妈妈夸奖了我,让我挑选自己喜欢的菜色。 “我什么都能吃。”我诚实地说,“您做的都很美味。” 奈奈妈妈羞涩地捂住脸:“真是个好孩子。” 在做好饭后的一刻钟内,boss也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浑身低气压,脊背微驼,抓着两肩的书包带,到玄关后叹气脱掉鞋子,想下一秒就躺在床上。 “boss,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话说,你这是什么装扮?” 缩水后,上一件衣服太大了,我总要边走路边拉扯着腰带,不让裙子掉下去。 衬衫也沾了我额头上的血迹,奈奈妈妈把她之前的衣服翻出来借我穿。 我低头看着收腰白色蕾丝长裙,精致繁琐的洛可可风,干净的裙摆柔软地抚在细瘦的小腿上。 “不合适吗?” “不,挺合适的……” 他没有直白地打量我,只是害羞、粗略地扫了一眼。 他或许觉得这种视线不礼貌。 我之前穿方便活动的宽松衣裤比较多,boss经常建议我多和同年级的女生一起玩,买点青春的衣服,而不是天天穿着像是要去海里打鱼抓蛤蜊。 “是有点不习惯。” 穿长裙的好处是:可以藏在腿上的武器多了。但不方便施展拳脚。 我抬脚想试试能不能飞踢,boss急忙阻止我:“不不不你别这样!你是女生啊!” 我老实地停下:“好的。” 通过别扭的方式,我才拿出绑在腿上的手枪,boss好奇地看: “之前就想说了,做得很精致呢,像真的一样。” 说起我的爱枪我立马滔滔不绝: “这是彭格列武器科特殊改良过的!在射程上更加密集,火力投射也得到提升!” 第7章 “哇好重!”他接过我的枪,险些拿不住,“我还以为是塑料模型……” 我不满地试图证明:“要我发射看看吗?” “别。”他谨慎地拒绝了,“我不想知道会发射出什么。” * 沢田纲吉才发现我帮他的房间收拾干净了。 我贴身跟着他已经多年了,他的习惯我都很清楚,收拾起来非常的便利。 我一一给他介绍那些东西放到了哪里。 他不好意思地向我道谢。 “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借住了你的房子。” 我跪坐在地上,学着电视剧上看到的日本礼仪向他鞠躬道谢。 “那我就不打扰了,谢谢您和奈奈小姐的照顾。” “你出去的话要怎么生活?” 我宽慰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实在不行我就去成分献血,我有看到宣传栏上写着‘献满500毫升就发巧克力的甜甜圈’。” 他听了这话面色更加为难:“……食物先不提,你要住哪里?” “我有了解过,可以白天在书店里看书消磨时光,晚上去网吧过夜,当网吧难民。” 据说这是日本的“颓废一代”惯用的蜗居生存方式。 我认真思考了可行性: 我的适应性非常好,只要有可以落地的地方,就算是街边都能休息。 书店和网吧确实能容纳我一阵子。 但我缺少的是长远的计划,我并不知道这样苟且度日后应该怎么办。 我迟疑地说:“在之后的话,走一步,看一步?” “你要再住一晚上吗?” 我摇头:“非常感谢,还是不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boss低着头,扭捏地说: “……不、不是的,我无所谓,但你在的话,妈妈会开心。” 我更在意他的看法:“那你呢?会给你添麻烦吗?” 他不安地扭头,慢吞吞地说: “嘛,我今天终于没有迟到,也要感谢你啦。” boss继而认真凝视着我: “你再住一天思考一下之后怎么办吧,我们也没办法看着你流落街头。” 确实如此,天色已晚,但我还没有定所,如果能再借住一晚的话确实会更安全。 我对他鞠躬:“真是万分感谢,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你的恩情的!” 我握紧了手枪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给你打回来。” 他无语凝噎后,用关爱的眼神看向我耐心解释:“这是并盛,又不是亚马逊雨林,你是打不到东西的。” “那我可以做什么报答你吗?” 他随口说:“你只要像别的同龄人一样就好了,去上学什么的。” 我警惕地立马拒绝:“不要,唯独那个不行。” 我是没想要话题会转到劝学上去的,马上向他道晚安溜走。 * 深夜,沢田纲吉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黑暗里,他的内心活动激烈而纠结: ——说起来很没礼貌,但我正和一个脑子撞坏了的中二病睡在一个房子里。 而我非常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怪事。 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场景: …… 切菜的森胡桃用刀姿势非常熟练,挽刀花的样子更像是拿着一把武器,而不是厨具。 沢田奈奈夸赞:“胡桃,你非常熟练呢?” “是的,我们有冷兵器的训练,我有一把蝴蝶刀哦。” 她从口袋里拿出蝴蝶刀,灵巧地在手指间旋转,开刃后的刀具闪烁着危险的刀光,被她随手扔向案板,深深插入木头里。 奈奈歪着头,探究地问道: “玩你们这个游戏,还需要这么逼真的道具吗?” 她收拾好案板上胡桃剁好的肉: “小纲,你也去学了吗?” 沢田摇头:“不不不!她那个大概就是那个,童子军的训练之类的吧?参加生存技能之类的考试,通过了会奖励勋章的那种。” 胡桃重重地斩断牛骨,不满地蹙眉回头:“请不要把我和卖饼干的混为一谈,我是货真价实的黑手党。” 她鼓起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纤细漂亮的女生,四肢也是一样细瘦,看上去一推就倒,在普通的女学生中也是瘦弱的体型。 “我是一个强壮的女子,可以轻易打败童子军,我们才不一样呢,这些兵器的使用是boss教我的。” 她嘴里的boss本人,沢田纲吉斩钉截铁否认: “不,我没教过她。” 沢田奈奈与儿子对视,点头:“嗯,看来是童子军的训练呢。” …… 虽然因为自己多余的善心收留了她,但仔细想想,一个能熟练运用刀具、自称黑手党的陌生人住进房子里,还是令人很担心。 不过,她看上去倒是不怎么给人添乱。 虽然是有着自我认知妄想的中二病,但很安静、也很礼貌。 除了对上小混混时跃跃欲试的时候,更多场合,都像个精致的人偶一样,乖巧地坐在一边。 ……或许并不用担心? 沢田纲吉像小狗甩毛一样疯狂摇头: 不不不,这已经很奇怪了好吗,哪里会有人随身带模型枪和蝴蝶刀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一问就坚持自己是意大利人,是他忠诚的下属,被敌人偷袭时空穿越了。 她对自己的人设也太坚持了。 沢田终于下定决心,紧张地打开了客房的门。 第5章 * 22岁的沢田纲吉推开了森胡桃的房间门。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这是当然,因为森胡桃就没住过几天。 她基本被安排在寄宿学校或者外地的据点,很多时候大半年也回不了彭格列总部一次。 所以,被安排住在这个房间后,也就是沢田纲吉不再照顾森胡桃后,森胡桃开始了她长久的叛逆期。 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沢田纲吉突然就开始和她保持距离。开始故意闹事、顶撞上级、拆楼砸墙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但就算再叛逆,也还是一个到了宵禁就会老老实实回家的好人家孩子。对上级也是一如既往的尊重,顶多会不高兴地在背后骂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后把教森胡桃意大利脏话的家伙找出来“教育”了一顿。 森胡桃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所在的小队里所有人都开始讲标准语,和她说话前还要肉麻兮兮地加上一句“尊敬的女士”。 沢田纲吉自然而然地放任了她,以为只要视而不见,她总有消停的时候。 没想到这个消停是指直接人间蒸发。 他拿起森胡桃书柜上的弹夹。 老式的“华夫饼”弹夹,实战上已经派不上用场,只是森胡桃用来做个人收藏的小玩意儿。 沢田纲吉给她买过很多类似的收藏品,在物质上从没亏欠过她。 森胡桃每次都是一副认真感谢的样子,说自己会好好干活报答。 “我会一辈子为你效力的boss!” 说的时候言之凿凿,人不见了死无对证。 第8章 他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活人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他找遍了整个欧洲,每个地方都被他掘地三尺,但没人任何蛛丝马迹。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可以直接消失? 六道骸总是旁观者清: “只要她还活着,她一定能注意到你的动静。” “除非她压根不想回来。” 真可笑,是他自己要送森胡桃远离,现在人真的没了,他反倒惊慌失措。 我想要的是她安全、快乐地呆在一个我知道的地方,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彻底闹掰,他再也没主动找过森胡桃。 无论她闹事捣乱,还是立下功劳,沢田纲吉都刻意地忘记她,假装森胡桃只是彭格列家族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干部。 如果森胡桃真的消失…… 不,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线索,他推开自己的房间,试图找寻森胡桃留下的痕迹,看到床头上很久之前森胡桃留下的卫兵玩偶。 比起那个干净得像幽灵住过的房子,这里才有她更多的生活印记。 当他视野看过森胡桃磕碰的书柜、翻阅的旧书,他无法克制地想起她。 伸手抚摸门框,他的门框上有一个弹痕,是当时把森胡桃赶走的时候,森胡桃的枪走火时留下的。 他当初为什么要赶走森胡桃,好像是因为别人的闲话。 那时候,六道骸是怎么说的? 想起来了。 他说: “彭格列,如果你真的只把她当下属,就别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 “那小鬼看你的眼神早就超出了一般手下,你要是控制不住她,遭殃是迟早的。” * 国中的沢田纲吉推开了客房的门。 窗帘没有拉,流水一般的月光洒在她披散的黑发上,她双眼紧闭,呼吸宁静,风漏进房间里,窗帘被吹得晃动如波浪。 看着她被风吹过、凌乱盖着被子的身体,沢田不由地担忧: 这样会感冒的。 他上前想要给森胡桃拉好窗户,凑近时,森胡桃那双像野生动物一样的猫眼没有闭上,在外人靠近的瞬间就警惕地睁开,直勾勾盯着沢田。 “哇!你醒着啊!!” 沢田被吓得大叫出声。 “那个,我只是看到你没关窗户,才进来的,不好意思……” 他尴尬地低下头,小心看着胡桃道歉。 躺在床上,瞪着猫一样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女生没有说话:“……” 沢田纲吉:“……你还醒着吗?” “……唔。” 一开始警惕的胡桃在看到他后,眼神又逐渐变得浑浊,因为熟人带来的安心感,睡意侵袭了她。 她沉浸在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之中,双眸半睁半闭。 凌乱被单上的手指,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白皙透亮。 森胡桃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抬起手,轻轻地、缓缓地拉住了正站在床边、略显愕然的沢田纲吉的手。 沢田纲吉,平日里完全接触不到女生的废柴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微微一颤。 他全身仿佛被森胡桃的手烫伤,反射性想收手又克制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上也悄然爬上了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不敢回握,但也不想挣脱开把森胡桃弄醒。 因为这个初见就莫名对沢田纲吉充满信任和崇拜的女生,半梦半醒时看他眼神,带着没人能解释的隆情。 悲伤的、仰慕的,依依不舍的、万绪千端的。 他向来对人的情感感知敏锐,他知道这装不出来。 没人能对这种眼神狠下心。 他咬着牙忍受着,柔软的手指对他来说就像酷刑。 片刻,森胡桃蹙着眉喊他:“boss……” 沢田纲吉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但马上,森胡桃便松开手,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又沉睡去,嘴里低声喃喃着: “你乱说……我才不卖饼干……要卖也是卖蛤蜊……” 沢田纲吉这才像被赦免了一般松了口气,捂住胸口喘息。 他心里吐槽:……不是,为什么是卖蛤蜊啊,她对饼干的怨念也太大了。 等呼吸平静,沢田小心地给她披上被子,悄悄退出房间。 他关上房间,回到自己房间,被森胡桃抓住的指尖似乎还是滚烫的。 一方面好像可以安心了。 在他家里的不是危险的暴力分子,她只是个普通的中二病。 但另一方面,一想到一个对自己毫无防备心的女生睡在自己家里。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夜袭,沢田纲吉捂住脸缓缓蹲在地上。 ……我似乎才是那个广义上危险的对象。 * 第二天,boss难得早起了。 “小纲今天睡觉锁了门,还5点就起了,嘛,家里来了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呢。” 奈奈小姐欣慰地看着不作声、埋头吃饭的boss。 “不要那么夸张啦,就是突然醒来了而已,还有妈妈,你也不要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了!” 他害羞地说话,因为激动差点噎住。 奈奈小姐给他递去果汁:“好、好,知道了。” 我举手提问:“boss,需要我护送吗?” “嗯?” “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他挠头:“呃,你想来也可以,反正路上不远。” 走在路上,我说: “请你放心,我会用符合mafia的方式来回报你的恩情的,比如说去外面打劫,或者接杀人委托。” 他警惕:“不、别了吧,你还是跟我一起去上学吧。”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非得我去上学。 在意大利时,我更多的时间是跟着岚守大人一起学习战争的技巧。 我迫切地希望自己不会成为boss的累赘,或是他的弱点。 我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他,而不是被他保护。 与其去学习学校里没用的知识,不如去锻炼怎样包扎自己的伤口。 或者是当敌人突袭时,应该怎样传达暗号。 这些显然是更加重要的。 沉溺在回忆里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生路过。 太阳碎汞颜色的头发,明熙的笑容。 她是笹川京子,晴守大人的妹妹。 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听说过:那位女士和boss是同一个初中的同学。 并且,不知名的传言中,他们之间有过暧昧的关系。 ——准确说,是我boss曾经单方面地暗恋过她。 * 彭格列boss的不近女色,已经到了被人怀疑性取向的程度。 那些喜欢他、主动送上门的家伙们,无论是真心还是埋伏,他全都没有兴趣。 据说,是因为他在日本时谈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被自己的初恋狠狠地甩了,从那之后他封心锁爱,一心只有彭格列。 至于那个初恋是谁,一直都没有真相传出。 只有一次,雨守大人不小心说漏嘴:boss的初恋是初中遇到的。 第9章 第6章 * “阿纲的话,应该是在等那个人吧。” 我歪头:“……那个人?” 山本眨了眨眼睛:“胡桃你并不知道吗?” 笑容阳光的雨守对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看来阿纲并不想让你知道,她是我们在日本时候的同学,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不要说漏嘴哦。” 我看着他漆黑的瞳仁,点头,也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 *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笹川京子从我们面前走过。 和路上其他的男孩一样,boss同样注视着她清纯可爱的脸蛋发出赞叹。 在我愣神时,突然,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闯入视野。 “嗨。” 冲击力极强的阳光笑容下,清爽得就像冰冻苏打汽水的男生对我打招呼。 我同样礼貌地回应,标准地鞠躬:“早上好,雨守大人。昨天真是感谢。” “小事情。”爽朗的男生笑着。 他突然指了指我的脸颊,帮我拿掉了粘在脸上的渣渣:“粘着面包。” 我揉着脸:“对不起,太失礼了。” 倍感不好意思的我再次道歉:“1000元,我还没有赚到,对不起,请再等等。” “没关系。”他笑意的眼神中不把这当回事,“我不会收你利息。” 当山本武对我打招呼时,周围人迅速传来探究的目光。 他就像某种行星一样,吸引了周围的卫星。 这就是所谓的校园风云人物吗? 山本和我闲聊几句后,就被朋友们招呼着,回归了上学的小团队。 boss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山本告别:“你们怎么会认识?” 我坚定地说:“因为他是个助人为乐的大好人。” 简单解释后,我举手提问:“boss,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学校吗?!” 他对我突如其来的热情疑惑又震惊:“你不刚才还说不想去?” 一脸正气的我冠冕堂皇地说:“不上学的人生毫无意义!请务必让我陪同你上学!”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起誓的样子。 “好吧,也不是不行。” 我暗自握拳: 好不容易回到了过去,比起在家里锻炼变强,亲眼看看boss传闻中初恋的真面目,明显是更加重要的。 * “你不要叫我‘boss’了。” boss如是说。 我:“好的,boss。” “都说了不要……” 我叫过他很多称呼,boss,暗杀目标,老大,哥哥…… 但我从来没有直呼其名过。 我小心翼翼张口:“那,沢田先生?” 他纠正:“我和你一样大,没有必要尊称。” 我:“沢田纲吉大人。” “这不是更怪了!” “算了。”他让步,“你随意吧,不要被人听到就好。” 我松口气:“谢谢,boss。” 注意到我们的动静后,奈奈妈妈好奇地探脑袋问: “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真是的,小纲你不可以一直占胡桃便宜哦,要轮流当老大才行。” 我瞳孔地震: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简直礼崩乐坏。 放我们黑手党这算谋权篡位了。 怎么说呢,我不擅长说谎,也不喜欢遮遮掩掩。 面对奈奈的提问,我老实交代: “其实,我是被boss救了的黑手党,在未来我加入了他的组织,担任他的保镖。” “boss是新一代黑手党教父,备受大家瞩目和敬佩,也是我最尊重的人。” “因为敌人偷袭我来到了日本,为了保护boss的安全,目前我需要待在他身边。” 我担心这番话的信息量会太大,一字一句缓慢地解释给她听。 奈奈小姐听了后微笑地点头: “哦~原来你们是这种设定。” 她笑着看向沢田纲吉。 boss羞耻地捂脸: “不,倒也不必设置这么详细,好羞耻。” 奈奈小姐起哄:“boss~小纲是喜欢这样?不愧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不,不是的,我没有。”boss捂着脸蹲下身子。 我张开双臂挡在boss面前:“就算是妈妈也不可以欺负boss哦!” “哦~你对小纲boss忠心耿耿呢~” 我自豪地说:“是的,我是他最忠诚的下属!” boss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捂住我的嘴: “……你先闭嘴吧。” 我的嘴被他手掌堵住,只能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真的对你一片忠心!”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需要再重复了。” 奈奈小姐笑呵呵的看着我们,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我:“关系真好呢。” * 奈奈妈妈帮助我做了转学的事情,并且领回来了校服。 我非常感谢他,进贡给她一个信封,里面塞满了1万元钱。 boss震惊问:“你是把你的枪典当了吗?还是卖了那把蝴蝶刀?” 他担忧地打开电视看最近的新闻,嘴里念叨:“可千万别做什么坏事啊……” 我当然不可能卖了我的刀,这可是蝴蝶刀中的劳斯莱斯“fiore”,当初为了买她我透支了好几个月工资。 枪也不会,除非是boss的命令,不然这把枪和我的性命一样宝贵。 我非常热爱热兵器,正如一句老话所说,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这是我保命的东西。我的枪术很好,虽然说不上是百发百中,但也是万里穿杨。 这些钱就是我去游戏厅里玩射击游戏赚到的。 我和boss汇报了昨天的情况,发现游戏厅里有射击游戏后,我去围观,对方主动问我要不要试试,给了我几个硬币,我试了。 然后,我大获全胜。 这些就是兑奖拿回来的钱。 boss:“……对方一定很后悔吧。” 我:“他好像快哭了,所以我还了他一半的奖金。” “下次不要这样了,别人也是小本生意。” boss劝导我后又打量我的手,上面没什么茧子,我天生不容易留疤,也不怎么显肌肉。 “森同学,原来你真的很擅长射击呀?” 我自信地说:“是的,但我更擅长近战,如果你有想揍的家伙请随时吩咐我。” 他嘴角抽搐:“不用了,你揍人的时候,不要把我的名字报出来就好了。” * 春樱洒落,晴空蓝得要滴下来,气温在回暖。 大道两旁绿草茵茵,风一吹便晃动如波浪。 树荫下,男生蓬松的棕发随着他说话的节奏而抖动。 “不可以暴露我们认识!” 我:“好。” “不可以说自己是黑手党!” 我:“好。” “不要用武器威胁同学!” 我:“好。” boss严肃地和我约法三章,他的表情无比认真。 “对了,在学校里的话,我们不要和彼此说话。” 我很想问“为什么”,但一般来说,boss决心要做的事,我都不会提出异议。 第10章 他总有他的道理。 走进学校后,我去了教务处,而他先去教室。 教务处的老师和我说了一些校规,让我特别注意的一条规矩是:绝对不要触怒风纪委员,特别是一个叫做云雀的人。 “嗯,毕竟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委员长,总之,不要违抗他就是了……” 虽然我一直被说是缺乏常识的家伙,但我的理解里,风纪委员应该并不是这种作用。 负责管理校园纪律、维护校园治安的角色,竟然让老师这样畏惧吗? 门外,一个个飞机头的壮汉走过,我的敬意油然而生。 期待着以后的生活,我斗志满满,不愧是十代目推荐的学校,就是与众不同! 我一定会在并盛中学成长为优秀的黑手党的! * 不熟练地用粉笔在黑板上摩擦,我写下的日文笔迹就像飞机掠过留下的凝结云一样笔直。 转身,我打量台下的学生自我介绍。 “森胡桃,森是姓氏。” “这是我第一次来日本上学,有冒犯之处请多指教。” boss在看到我寻常的自我介绍后,松了一口气。 虽然分到了相同的班级,但我们的位置隔得很远,我要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才能看到他。 很巧,我隔壁的女孩是笹川京子,发色温暖、笑容贴心的女孩子小声贴近我: “你好呀,森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哦。” 她发现我没带课本后主动借给我了我,善解人意让人想落泪。 我们两人坐得很近,她身上有一种柔软的气息,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独有的。 我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我,扭头一看,是十代目。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后,马上尴尬地红着脸扭过头,假装没有看过来。 我:“?” 第7章 * 我好奇地看着boss,又打量我身边的笹川京子: 怎么说呢,京子小姐和奈奈妈妈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同样是短发,就算是这样短暂的相处,都能感觉到她天然的性格,说话时温和的语调也让我联想到奈奈小姐。 boss是有俄狄浦斯情结吗? 不过目标也不一定就是京子小姐,前排的黑川花、佐藤等人也是可疑人选。 目前看来,boss没有特别展露出对哪个女士的求爱表现,不过他也不是丛林里的孔雀,会明显地到处开屏,还需要我再仔细观察。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人生之路上,boss无疑是我最大的导师,我说他是我最崇拜、最重要的人,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时候,全是发自肺腑,没有一句谎言。 他是那么好的人,我打赌全西西里的男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他。 我不清楚他们当年是因为什么分开,但我相信以他的深情程度,无论做错了什么都应该被原谅。 如果是boss不小心记错了约会的时间,那我会当好一个闹钟,就算堵车也把他送到; 如果他们产生了口角,我会当好爱情的小小鸟帮他们传达彼此的歉意; 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第三者撬墙角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出局。 我活动自己的指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是时候为了我boss的后半生幸福而奋斗了。 * “雨守大人,还你钱。” 课间,我走到雨守的课桌前献上塞满日元的信封。 谢谢我的枪技,进贡给沢田家后还有余钱还贷。 课桌边,被众人围绕着的山本明快地和我打招呼: “哦,你这么快就筹到钱啦,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山本’就好。” “谢谢你,山本君。” 对山本放下尊敬和距离感比boss容易得多,毕竟山本是和我讲八卦的关系,而boss则一直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感。 “怎么这么厚,你给多少?” 我老实回答:“是利息。” “都说了不需要。”他把信封还给我,“比起这个,你和我讲讲黑手党的故事吧?” “什么什么?”围绕着他的同学听闻后惊讶地问,“你们在讲电影《教父》吗?” 山本否认:“不是哦,是黑手党游戏。” 一瞬间,我就不长记性地忘了boss的约定。 我张口否认:“不是,我是真的黑手党。” 当我这样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开始互相对视,沉默着面面相觑。 我应该闭嘴,但还是倔强地解释:“我是专业的。” 他们沉默后,可怜地看着我,小声说着:“……是那个吧。” “传闻中的中二病。” “这个年纪会这样也很正常。” “长成这样,为什么脑子会不好。” 我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迷茫地看着山本。 山本替我解围:“好了,大家别再说了。” 众人都听着他的话安静下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是和他讲述我们彭格列发展史的最好时机。 山本看起来也是这么想,他把信封放在我手里,与我点头示意。 我暗自领会: 明白了,之后我再找机会给山本君讲述我们家族十代的辉煌历史。 我转身以后想起了boss,我正想叫住他谈谈,又想起来他说过要保持距离。 不过,到底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啊? 不明白,但他说了,就照做吧。 周边都是人,我只能蹲守boss走出走廊的时间,而后尾随上去,在一个角落堵住boss。 他被我吓了一跳:“哇,你吓死我了!” 面对惊魂未定的他,我直奔主题:“boss,你对哪位女士有求偶需求吗?” 他被惊吓到咳嗽:“咳、咳、咳,求偶?!那是什么啊?” “简单说就是你喜欢哪位?我可以提供帮助,比如给你们制造英雄救美的场合,或者把你的情敌埋尸。” 他:“你在说什么明显不合法的东西……” “法律问题请不用担心,我干这行很专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回想起boss之前看向并盛偶像惊艳的目光,我歪头问道:“是京子小姐吗?” “什、什、什么?!”他惊讶地提高了音量,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很可爱呀,借我的橡皮是樱花香味的,发夹是小星星。” 沢田不解:“可爱的人有很多啊!” “好吧,那你是要和黑川小姐交往吗?” “???”他大为震惊,“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我和她这辈子就说过三句话!” “那你是和佐藤小姐求婚吗?” “谁?佐藤是哪个?” “还是要和隔壁班的三上小姐私奔结为伉俪?” “那又是谁啊!!” 在我把全年级的女生名字都念过去后,boss气喘吁吁地否认:“没有!全都没有!” “好吧。”我放下手里全都打上叉叉的名单,“你是不喜欢这个年龄的女生吗?鉴于年纪再小的话你得进局子里,那我会去高年级生和老师那里再查查的。” 第11章 “不用查了,我也不喜欢她们!” 我无奈地抱胸:“都不满意吗?boss真的好严格。” “我倒是不明白你在急什么……” 我:“嗯,毕竟你是我的老板,你的女朋友的话也算我的重要领导,我自认为还是要对你的终身幸福负责的。” “这是什么苦口婆心的老年人语气……” 他推着我回到教室,进教室前他故意先让我进去,自己在外面等。 他介意到这种程度很奇怪,但我没有多想只是顺从。 “为什么要这样?” “你之后就会知道了。”他和我保持距离,假装不熟的样子。 我不明所以回到了位置上,隔壁的女生替我将凳子拉了出来。这个班级的大家都很友善,有效缓解了我担心自己融入不了的焦虑。 ——万一大家都很强,我一个都打不过的话怎么办啊? 这和我在意大利上的黑手党学校完全不一样。 我们那,尽是些想把对方搞死,或者名声尽毁的敌对家族。 就算是同一家族的子嗣,也存在九子夺嫡一样的竞争关系,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的小辫子。 这种淳朴又健康的同学关系,感动得让我热泪盈眶。 等我回去了,我绝对要跟boss说,之前造成我厌学的原因,并不在个人,而是同学的问题。 * 到了午休的时候,我打开书包,发现阿姨把饭菜便当弄错了。 “啊。” boss的便当盒是蓝色的。奈奈小姐为我选择了粉红色,出门前她特意叮嘱过。 看来是boss不小心拿错了。 起身的时候,我感觉到四周的同学看向我。 当我从教室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到达boss的桌前时,几乎全部人都在看我们。 我把蓝色包装的便当拿给了沢田,拿走了他手上粉色的便当盒。 他呆住、张着嘴看着我,我解释道: “便当拿错了,我换回来哦。” 啊。 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诚心抱歉,双手合十说:“对不起,我忘了你说的装不认识了,请原谅我。” boss一脸麻木,灵魂抽离似的盯着我。 直到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教室里都非常安静。 然后。 像火山爆发一样,大家因突然站起身,而纷纷推翻了椅子。 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震惊的吸气声、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此起彼伏。 男同学们的反应最为激烈,他们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冲向boss把他团团围住,激动地对着他大声问: “什么?!你们认识吗!” “废柴纲,你快老实交代,你怎么会认识转学生的?” “为什么她会有你的便当啊!你们是什么关系!” “可恶,你怎么可以偷跑!” 质问声层层叠叠,boss露出“果然如此”的受难表情,他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女生也围着我问,但是态度没有男生那么狂热: “森同学,你和废柴纲是认识的吗?” 我:“废柴纲?” “就是沢田纲吉啦,这是我们给他取的外号,因为他什么都不行。” 我歪头思考:“不能只是算认识吧?我认为我们还挺要好的。” 我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男生那边纷纷传出像是被割断喉咙一般的吸气声: “嘶——” “要死,森同学自己都承认了你还装什么啊!说什么才认识几天!!” boss:“我没有说谎呀,确实只认识了几天!之前只在公园遇到她过!!” “可恶,你这个叛徒,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boss:“什么叛徒啊,这才不叫偷跑吧?!” 男生们打打闹闹的把boss举起来,搬运到走廊,据说是要对他一顿审问。 我有点想阻止他们,但又觉得不该影响boss的正常交友。 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儿,女生们已经开始问我别的问题: “森同学,之前是在哪里上学的呀?” 我:“是在意大利的寄宿学校。” “你是归国子女吗?” 我:“有点复杂,我小时候在日本,但现在我的(假)护照上的国籍是意大利。” “哇!好酷啊,那你会意大利语吗?可以教我吗?” 我被女生团团围住,根本走不出去。 走廊上男生哀嚎般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 “不仅是美少女,还是意大利美少女!!而且还觉得自己和你很要好!!!废柴纲,你到底是走什么好运了?” “到底是哪个公园可以捡到这样的人啊?把我也带过去啊!!” “可恶啊!快老实交代全部细节!” 我从门缝里看到boss生无可恋的眼神,他仿佛在说: 不,早知如此,我是绝对不会去那个公园的。 第8章 * “对不起,boss,暴露了我们的关系。” “算了,本来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沢田纲吉揉杂乱的头发,整理凌乱的衣袖和衬衫下摆,刚才激动的男生几乎要把他拆了。 我很震惊:“怎么会,我觉得我隐藏得挺好的呀?” “……”他无言以对,无奈地看着我,“你几乎每隔5分钟就要转过来盯着我,下课还要绕过一整个教室站在我附近。” 我摸摸鼻子,但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这是我的职责。” “这就是学校里,哪里有什么危险。” 他后知后觉发寒地抱紧自己:“不,刚才那些家伙有的人是来真的,真是可怕的一群人……” 好吧,原来唯一的危险还是我导致的。 * 下一节课是理科,教室里哀声一片。 据说,负责理科的根津老师性格阴险难缠,会满不在乎地贬低答不出问题的学生,喋喋不休地强调他所崇尚的精英教育,认为只有进入重点高校的学生才有生存的意义。 前桌的黑川花转头和笹川京子吐槽: “一听到根津老师的名字我就心情郁闷,真想放学。” 就连善解人意的京子都一脸愁容: “而且今天是发成绩的日子,他又要开始了……” 教室门被狠狠推开,进来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将一打试卷撒在了桌面上。 他单独拎出了一张成绩惨淡的试卷拿在手上,向大家宣布。 “这次我们班获得的成绩都不理想,而其中最不理想的是连及格都没有、只拿了27分的沢田纲吉同学。” 根津慷慨激昂地讲: “日本的社会是非常残酷的!你现在只是面临一次理科小测,但之后还有期中期末、升学升级,还有无数的考试等着你!” “只有通过这些考试的人,才配拥有幸福的人生!!像这种只能拿到27分的同学,我认为你根本没资格在学校上生存下去!!” 很多男生在笑,前排的黑川花摇头: “真是幼稚的家伙,他这种喜欢当众羞辱别人的恶劣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 第12章 “这都多少次了,老是一样的话,我都听腻了。” 根津老师还拿着他的试卷指指点点:“你这样的废料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无法成为我这样英才的人,不配在社会上活下去!” 老师讽刺的语言刻薄落下,boss的头越来越低,我转头凝视他。 就算再大度,被这样当众痛斥也会令人丢脸和羞愤。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怯生生地抬头,想要装作满不在意,但还是从攥紧的手指和僵硬脊背看出难受。 我看着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做口型问: “boss,要杀掉他吗?” 他的表情从难堪变为黑线。 沢田纲吉摇头拒绝了我的提议。 老师还在喋喋不休,我继续做口型:“真的不要杀掉吗?”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 老师假模假样的叹气:“你出去吧,你根本不配听我的课,反正以你的智商,你也根本听不懂。” boss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他应该想要留下吧,坐着听课是学生的权利。 但是看到老师厌恶的眼神后,他只能叹气走出了教室。 讲台上,老师还在向着大家复述自己的人生。 讲着他是如何努力地通过考试上了重点初中,重点中学以及东京大学,最终得到了这份工作,看着我们这些非精英,他感到十分痛心。 在他长篇大论地描述了自己的学历有多么优秀后,他总结:“考入重点初中和重点高中,最后进入全日本最顶尖的东京大学,这样的我说出的话一定是真理。” 我靠在椅子上,在指尖转笔,应声道:“感觉老师说的话和伊索寓言一样。” 老师看到我的新面孔后,点点头:“新同学,你是说我的话很有道理吗?” 我摇摇头:“那倒不是,每次讲完故事后就会扯一段毫无逻辑的寓意,这一点很相似。” 我时常搞不懂那些故事和寓意到底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青蛙不愿意搬家被邻居揍了,就意味着我应该要搬出boss的房间啊? 这个故事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们住一起不是挺好的吗,我还能帮他排除偷袭的危险。 看到我扒着门框不愿意走,未来的boss告诉我,他虽然不会像寓言一样揍我,但我再闹他就直接把我扔到寄宿学校,让我关在里面,吃一学期的意大利面。 真是不讲道理! “噗。” 黑川花没忍住笑了,笹川京子也低着头轻轻的笑,其他男生更是嚣张的捂着肚子。 “哈哈哈哈哈!” 老师的脸气得羞红,他的头发似乎都要炸起来,用粉笔扔向我,大声喊道:“你给我滚出去!和沢田一起罚站!” 笹川京子担忧地看向我,其他女生也不满他的态度,纷纷抗议,我倒是无所谓。 “什么啊这老师,幽默感和他的头发一样稀少。” 躲开老师扔过来的粉笔,我走出去看到了心情沉闷罚站的沢田。 他原本在发呆,听到脚步声后震惊地看向我: “森同学,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说根津老师的课和寓言故事一样,他就生气了。”我无辜地眨眼。 他不满的蹙眉,眼睛里充满同情:“老师确实是脾气急躁,但也不该对你这样吧……” 我没感觉难过,更多是局外人一般的好奇:“与其站在这里浪费时间,boss,我们去探险吧!” “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在日本的学校上学,这些都没见过呢,社团和家政课什么的。” 他有些犹豫地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注意我们,而后才说:“也不是不行。” 随后,他带着我走过一间间教室。 窗外,阳光灿烂洒落,有的学生在中庭树荫下看书,有的女生在写生。 窗外中庭的树上,黄绿叶片繁茂,阳光挥洒如注。 我无聊地拉住他的衣袖:“好普通啊,我还以为会有射击场和任意门。” “我们只是一般的学校怎么可能有啊。” 学校树篱沿着笔直道路延向远方,这里除我们之外空无一人。 我盯着眼前细长微驼的身影,问出我的疑惑: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boss你并不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不如说没有人在乎他,他的存在感很薄弱。 我还以为boss从小就是奇人异象,统领并盛的老大。 在我说出话后,他的背脊似乎更弯了。 他低垂着头,强撑着打起精神,声音却像磨砂玻璃般揪心:“为了减少误会,我就先和你说了吧,我就是个废柴,什么都不擅长。” “成绩、体育样样不行,老师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个社会废料。” 他回头看着我: “我根本不是你以为的,值得人尊重的boss。”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了我,但比起我,山本更好吧。” 他盯着我与他衣袖相连的手: “……你去和他玩黑手党游戏吧。” 走廊外没有任何飞鸟,树叶间漏出的斑驳影子压在他头顶,这个小小的走廊被灌满了闷青色的气氛,呼吸都难以通畅。 我放下他的袖子,转而紧紧抓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 他现在不比我高多少,因为震撼而睁大眼睛,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小小的我。 我凑近他,清晰地说: “不要,我就要你。” “不被嫉妒是庸才,你是非常出色的人,并不是只有成绩能反应出全部,品质和人情味才是一个人真正重要的东西。” “boss,你应该是类似北极圈臭氧层,平时关照大家不为人知,一旦你不在就会发现没你不行!” 握紧拳头,我重重起誓: “一定是因为那个老师他说的话,让你对自己产生了误解,我还是去把他杀了!” “不用!不要老是问杀不杀这种问题啦!杀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他慌张地扯住我拿着枪跃跃欲试的手。 我瞄准了不远处的一个男生:“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要我杀一个给你演示看看吗?” “不需要!” 一番拉扯后,我对他说:“总之,我不想找别人,我只想跟着你。”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只对你有兴趣。” 他的眼睑微微颤抖,我自下而上盯着他因惊讶而微张的金瞳: “我全心全意追随你,我是你的人。” * 当我们逛完快要走到教室的时候,有同学从门口探出来头叫我们: “喂,回去了,根津说要突击考试。” boss大惊失色: “不是昨天刚刚考过吗?怎么突然又?!” 同学也很无奈: “谁知道啊,那家伙好像被森同学说了之后很记仇的样子,想要好好折腾我们吧。” boss慌慌忙忙地拉着我,把我带进了教室。 在走进教室之前,他又赶紧放开我的手。 因为考试打乱了位置,只剩下最前排的空位。 我们相邻坐下,他从笔袋里胡乱拿出一支笔给我:“你带笔了吗?我的借你。” 第13章 讲台上,老师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发出“啧”的声音。 公报私仇的家伙真的对我们两人非常不满,他不耐烦地用手点着手表,催促着我们快点。 “你们还要耽误多久啊?简直是浪费全班的时间。” boss只能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心里想着要不要下课后把他装到麻袋里打一顿。 或者给他鞋子里放钉子,假发上养蜘蛛,给他吃点苦头。 虽然boss一直说不用,但我觉得这家伙非常需要一顿教训,我可以悄悄来,不让boss知道我做了什么。 让人闭嘴的方式有很多,我还没打算闹到要人命的程度。 打一顿的话,可以让他安静很久吧。 我一边盘算着一边看向卷子。 考的科目是理科,比起文学来说,我更擅长理科。 毕竟无论身处哪个国家,数字都是不会变的,一加一永远都等于二,牛顿定律无论在哪里都无法违背。 作为一场转学生的突击考试来说,比起国文和政治,这已经非常友好了。 看着考试卷,我自信地落笔。 第9章 * 夕阳西下,乌鸦掠过天际。 黄昏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和墙面上画出了一个“l”。 回到家,奈奈小姐拿过一张只有7分的试卷。 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失望,而是有点惊讶地说: “阿纲,你又没及格呀,而且比上次还差哦,上次起码有27分。” 我拿过那张个位数的试卷,收在怀里,难得有点惭愧: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 boss紧紧攥着他还是只有27分的试卷,看着我痛苦地捂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住在这个家的人就有诅咒永远考不及格吗?!还是我们的试卷其实是五十分制?” “你明明长得一副很机灵的样子,为什么会考得比我还差呀?” 奈奈小姐知道试卷是我的后也有些震惊,问我:“是因为看不懂上面的日语吗?” 我挺着胸膛:“不是的,稳定发挥,我在意大利的时候也这样。” “不要搞得那么自信啊!” 当看到卷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这场考试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补觉。 虽然之前也有上意大利的寄宿学校,但我从来都不用心。 80%都在翘课,还有20%在课桌底下偷偷练□□。 在我自信地写完自己的名字,随意地给每个选择题选a之后,就闭着眼、静坐着睡觉。 奈奈阿姨拿着我们两人的试卷就左看右看,她无奈又疼爱,觉得很好笑一般,各伸出一只手摸我们的头: “你们两个孩子真是的。” 当温暖的手抚摸我的碎发,我不由地屏住呼吸。 熟悉的感觉。 boss也这样摸过我的头发。 思考一番后,她左手握拳敲击右手掌,建议:“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们考到及格的话,我就做特制汉堡肉哦。” 她对我露出笑容:“会很好吃哦。” “哇!”boss惊喜地大叫出声。 据我所知,boss非常喜欢这道菜,在每次加班到崩溃时,reborn老师都会像拿着萝卜的驯兽师一样:“再坚持一下,再批完这些,我就从日本给你空运过来。” 但boss经常不能如愿以偿,因为在他完成工作前就会有新的突发事件,敌对家族的攻击、手下捣乱,还有家族里无穷无尽的权力斗争。 我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他脸上出现期待的表情。 这时电话响了。 来电人是根津老师,那个可恶又阴险的老师。 他极近夸张地说boss如何不尊师重道,在课堂上打盹捣乱,就连他罚站的背影都对其他好学生起了不好的影响。 最后,他竟然说:“如果沢田下次考试还不及格的话,就退学!” 当然,他也说了,如果我再考个位数的话,也建议我不要上学。 “这样的人是没法成功进入社会的!” “就算全都投骰子也不会考出个位数的成绩,来了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投骰子这一招啊。 boss很头痛,他抓乱了头发,嘴里嘟嘟囔囔:“啊,怎么办,三天内就要及格,也太不可能了吧。” 我对于上不上学其实无所谓。但如果boss想要的话,我会全力协助他。 我点点头,暗自下决心。 身为一个忠诚的黑手党,我会为了boss的目标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我举手:“boss,我们来开学习突击会吧!” * boss不明状况地抬头:“啊?!” “为了拯救我们的学业,就现在开始吧!” 坐在他房间的书房上,我们的桌子上全都是摊开的理科课本,用来标记重点的荧光笔散乱一地。 奈奈阿姨在门口跟我们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boss指着一个选择题,他问我:“这个你会吗?” 我眨眨眼睛:“不会。” 他崩溃:“老师不是讲过吗?” 我理所当然地反问:“那你会吗?” 他瞬间蔫了下去:“不会。” 我们四目相对。 “……这样似乎没什么用。” “其实没什么成果也正常吧,毕竟是倒数第一教倒数第二。” 我咬着笔帽:“逆向思维,只要把我们选的答案都排除,就能少两个错误答案了。” boss无力地说:“与其去想这些复杂的概率和幸运问题,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吧。毕竟考场上我也没办法知道你选了什么答案。” 喝着奈奈小姐给我们送来的咖啡,我们俩就这样挑灯夜读了一晚上。 “这个选abc吗,boss?” “这是单选!” “那选d?” 他凌乱:“……你仔细看看,只有abc三个选项。” 我趴在书桌上:“我好困……” boss也睡眼惺忪的,但还是推着我的肩膀,希望我鼓起精神:“不是已经喝过咖啡了吗?加把劲呀,不然三天后我们就要被退学了。” 我揉着眼睛下一秒就要睡着:“可是我是意大利人,我把浓缩当水喝。这样的速溶咖啡没有用呀。” 说着说着,我们的话语声都小下去,等清晨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都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的身上披着boss的毯子,睡在boss的床上,而他趴在桌子上。 把手臂当做枕头的boss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嘴里说的梦话是“我还不想退学……这个选c对不对……” 辛苦熬夜一晚,但效果不大好。 * 第二天,boss全身都是低气压。 他慌里慌张地,一直在看理科的书,根津老师还时不时突然像个背后灵一样,从教室后头冒出来一顿嘲讽。 “选b吗?这道题你竟然选b?” 根津老师夸张地举起他的卷子,高高举起拿给所有人看。 “我真不敢相信!就算去小学里随便抽一个学生来也不会答得有你差!” 第14章 他高高仰起头:“沢田,根据我精英的大脑预测,你一定会退学。” 身边的同学听说boss要被退学了,大部分的人嘲笑,但也有好心的人愿意给我们提供帮助。 “沢田君,这是我的理科笔记,借给你。” 笹川京子递出自己的笔记,问:“你有哪些不会的题目吗?” “谢谢你,京子,不会的题,呃……” 不如问我会什么题比较快。 同样面临退学危机的我想,boss窘迫的表情是这个意思。 * 下一节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着世界史。 “到了12世纪,地方权力就有了新的割据……” 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像背景音乐一样被我忽视。 我想要假装自己不听课也不会迎来悲惨的未来,但隔壁的沢田一个劲用眼睛提醒我: 好好学习!不然就会退学! 好吧。 我随便翻了翻历史书,就觉得自己基本记了下来。 但现在更要紧的是理科,不知道根津老师在密谋着什么,他看起来真的好恨我们。 我悄悄在大腿上摊开理科试卷复习。 突然,历史老师的话给了我启发。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遇到问题,回顾历史,答案一直在那里。” “……啊!” 我恍然大悟,站起来用右手敲击左手。 历史老师吃惊地问:“你做什么?” 我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赶紧坐下。” 历史课的老头是一个有着地中海说话慢吞吞,文绉绉的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课程中,对于我打扰的行为很不满,但也没空去教育我。 boss担心地看上我,我对他比了一个手势。 这是我们彭格列表示任务顺利的暗号。 我做口型:放心,我知道怎么避免退学了。 “?” 目前还没有接触过黑手党的boss不明所以。 * 放学后我让boss先回家,我去商店街,找到了熟悉的摊贩。 第一步,先是筹备资金。 我打招呼:“哟,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怎么又是你啊?” 射击游戏的老板原本正在悠闲地站在店门口,招揽生意对路过的人说着第一次玩可以免费。 看到我的脸后,他惊恐地后退,险些摔倒,慌乱地马上就要收摊。 他急急忙忙地收起礼品,并且将免费尝试的招牌收起来,对我说:“小姑娘,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今天就闭店不开了。” “我今天不是来拿礼物的。” 看着他更加恐慌的表情,我说:“也不是来拿奖金的。” “那是?”他放缓了收摊的动作。 “老板,要不我们合作吧?你可以在这里招揽客人。让他们挑战我,如果赢了的话,就可以获得更大的奖励。失败的话还是交钱,这样竞争的形式或许会比一个人打枪。更加吸引人哦。” 不愧是在这条街上开了数十年、只在我身上遭遇滑铁卢的老商家,他有着敏感的商业嗅觉。 他眼里马上闪过敏锐的光问道:“是怎样挑战的形式?” “之前我来玩的时候,不是就很多人抱怨说把玩具奖品打倒的形式太难了吗?可以这样,我们都射靶心,看谁射得准,十局定胜负。” 老板沉思地看着我,眼神中已经透露出松动的迹象,似乎在考量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老板,你之前招揽我的时候,不也觉得我看起来实力不强的样子。” 他心酸地回忆起往事:“谁知道你的枪法这么准……” 我无视他肉痛地看向刚补充上的一等奖的目光: “如果挑战对象是我,想要来挑战的人肯定会很多,只要我们把奖品设置得高一些就好,比如说10万元。” “10万?!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老板惊呼后退一步。 我把枪拿起来拿在手上,玩具子弹打中了他说话中激动掉下的烟灰。 而后,我看也不看,直接反手往后射去,射中了背后一片正在落下的树叶。 在他张大嘴惊讶地表情下,我把手指套在班级里面转动玩具手枪。 虽然说比不上我的宝贝,但在这种距离内,对手又是普通人。 “没关系,你根本不用准备10万。” 我平静地把□□还给他。 “我是不可能输的。” 第10章 * 晚上,大获全胜的我带着几信封现金大钞回到了家里。 我双手奉上进贡给boss,说:“老大,我打猎回来了。” boss不可思议地拆开信封,看着里面一张张现金。 “是□□吗?” 我:“才不是啦。” 他又紧张地打开电视看新闻:“拜托,可千万别让我看到银行被抢劫的案子……” 我:“我是合法收入!” 他用担忧的语气问:“你又去商业街玩射击游戏了吗?我听说你上次的战绩让老板当天几乎血本无归。” 我:“这次不会,我们是双赢状态,他也拿了一半的钱了。” “什么?” 我给boss解释了一下课后发生的事情。 我提议商业街老板联合起来组成挑战射击游戏,他同意了。 老板还专门叮嘱我: 在前期要表现得很弱,在后期再慢慢地越来越准。 让别人以为我只是侥幸获胜,这样就可以吸引人不断地来。 就这样拿着10万作为噱头,短短一个晚上我们就赚了不少。 boss嘴角抽搐: “这个老板为什么这么熟练的样子,我之前去他那里玩游戏就感觉难度在后期会突然变大。看来他用这招很久了嘛。” 我点头: “他非常有一套,还很会招揽客人,我们可以形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这样我也就可以给家里补贴家用。” boss阻止了我:“没关系,如果只是你自己想要去玩的话,那我不会阻止你。但你不需要因为钱的事情而专门去。” “就像我上次说的一样,你不如还是先看一下理科书,让我们一起避免退学吧。” 我正色说道:“这个的话我已经有应付的对策了,我去赚钱也是为了这个。明天我会告诉你。” “什么对策?” boss想我当场就告诉他,但我是做事只有百分百把握、才会上报首领的优秀下属。 目前还在找情报,不能告诉他。 * 第二天一早,昨天联系过的学长就来到我们班级门口敲了敲门,把我叫了出去。 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同学们盯着我,议论纷纷: “是来找森同学的吗?” “那些人是谁呀?看起来好像都是学长。” “不知道诶,但他们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正中央打着眉骨钉的学长转动手,对我做出邀请的手势。 我从容地走进一群流里流气的高年级学长中间。 当我和他们谈完就回教室的时候,就看到boss急急忙忙地赶来: 第15章 “怎么了?森同学,是他们来找你麻烦了吗?” 他焦急追问,上下打量我有没有受伤:“那些人好像都是高年级的学长吧,你怎么会认识?” 我摇头,向他示意我没事,并从书包里拿出几张试卷。 “boss,新的贡品,请收下。” “什么东西?”他疑惑的看着我手上的一打试卷。 我把试卷摊开,露出上面的考试标题对他解释: “这是从刚才那些前辈的手上买到的原题卷。 他们也是之前差点被老师逼到退学的家伙。” 我指着试卷上他们的名字: “那个混蛋教师经常会逼退一些成绩不好的学生,为保证一定让学生不及格、顺利退学,他每次就会拿出这一套难度颇高、媲美东大入学考试的题目。” 在历史老师的启发下,我明白了: 既然现在没有答案,那就回顾历史。 考试不过是将答案上交的一个过程。 只要我提前弄到试卷并且知道答案的话,就一定能够通过。 我还保持着上供的姿态,毕恭毕敬地说: “与其三天之内把我们的水平提升到东大,不如还是背答案吧。” 他因为过度震惊而瞪大眼睛,声音控制不住地提高: “东大?!我知道根津老师很想让我们退学,考试只是走过场,但怎么想给我们设置东大的水平也太不合理了吧!” 原来他也知道老师压根没给我们活路啊。 他那么努力地学习,我以为他被还被蒙在鼓里。 boss对别人的感情一向是如此敏感,但他善于包容,在恶意下还能保持心态读书。 我不行,我这几天读书犯困时,一直想找机会狠狠揍根津老师一顿。 我直言:“抄答案应该是唯一避免我们退学的方式。” boss翻开卷子看了看,果不其然,从最简单的第一题开始,难度就已经直接被拉到了最满。 “这也太不留情面了吧,完全是高三的难度……” 他愁眉苦脸地翻阅,因为连续熬夜读书而脸色虚弱: “谢谢你呢,胡桃。” “不过,我觉得作弊还是不对的。” “而且老师说不定就会出不一样的题目,我们还是把这套试卷的知识点攻克下来吧?实在不行的话,把题目背下来也可以。”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嗯,不过我也不会呢,这么难的题我们可以去问一下别的同学。” 我抬高眉毛惊讶地看着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道德感:“真不愧是boss,考虑得真周到呢。” 随即我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的人品也是如此出众,是我一生的明灯!” boss不知所措地抽出手:“没有啦,你不要这样夸张……” 身边的男生露出很受不了的表情,“啊——”地大叫一声,痛苦捂住脸背过身,不再看我们。 “真是的,这是什么眼光啊?” 一个男生咬着手帕怨念的看着boss:“沢田,你怎么可以偷跑,可恶,到底是哪里遇到的。”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黑川花淡定吐槽:“我早就说过那孩子很奇怪了,除了中二病这一点,对男人的品味也一样。” boss的脸都红了,他用手上的试卷盖住了头,而我不明所以。 只有京子温柔地对我笑,说的话我能够理解:“你们关系真好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哦。” 我郑重地点头,不顾boss的挣扎,像宣布拳击比赛的冠军一样举起他的手,十指紧扣:“谢谢,我们一定不会退学的,一定会及格的!” boss羞耻地捂脸,一个男生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还可以牵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羡慕!” “我也想和森同学牵手呜呜呜呜!” 黑川花把一本书扔到那个男生的头上:“吵死了你们男生!” * 题目很难,我和boss都解不出来,于是决定去图书馆,翻一翻参考书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解题思路。 出门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把题目卖给我的学长: “哟,胡桃酱。” 学长笑嘻嘻地想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 “别碰我。”我侧身躲开。 他不在意,眉骨钉下是笑弯的眉眼: “哈哈哈,和传闻中一样很难靠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份卷子的。” 我回答:“我也是好不容易赚到那么多钱的。” 这家伙绝对是垄断市场的奸商,我刚筹到的钱几乎花光了。 他笑嘻嘻地说: “那时候就想说了,没关系,有人愿意帮你付钱。” 他拿出手机,露出屏幕里一个男生的照片: “这家伙是国三的学长,成绩很好,可以帮你补习,他说什么都想见你一面呢,试卷的钱他会出的。” 手机也是一个染着布丁头,笑容阳光的男生的照片。 “只要周末和他见面就好,很划算吧?” 那可是很大的一笔钱。 我正准备凑进去看我的“天使投资人”的模样,boss挡到我面前。 瘦弱的背影挡在对方不友善的目光,保护住我。 他努力仰着头: “不、不用了,周末的话,森同学要和我一起学习。” “诶——” 我惊讶地看着他,露出沮丧的脸:“我不想学习——” 学长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不找他补习的话,你们肯定学不会,那可是东大难度的题。” 我看不清boss的脸,但听到他坚定地说: “我们不会退学的。” 我其实不是很有自信,但看到boss这样说的,也就用力地点头: “嗯,是的!” 学长看我们态度坚决,耸耸肩没在意:“好,没事,那就下次再玩哦,森胡桃。” 前辈对我挥手,插着裤兜转身走了,改装过的校裤上装着铆钉,相互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boss转身问我:“你是哪里认识他的?” “不要小看我们黑手党的情报系统。” 我自信仰头。 “既然有根津老师这样不合理的要求存在,那肯定就会有对应的市场。” 我托着下巴像福尔摩斯一样回忆:“那个前辈是试卷的二道贩子,只要是考过的题目,他哪里都会收集起来,可信度还蛮高的。” 沢田:“你的情报网也太广了,明明我在这里读了好多年的书都不知道……” 我崇拜地回想起他灵敏的战争嗅觉:“boss才不需要情报网,你的超直觉就能够应付一切了!” 他垂着半月眼,神色无奈:“你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就是有点类似蜘蛛侠一样的,第六感,一激灵。” 我解释道, “是只有boss才拥有的超强的力量!是带领我们战胜敌人的最终秘密武器!” 我真诚地说:“和你比起来,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哦,好的,我没有那种东西。” 他敷衍地回我,没有碰到我的皮肤,刻意保持着距离感,推着我的背一起往前走。 第16章 我回头看他,太阳给他的棕发镀上金色,碎发遮掩的金色双眸下,压抑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沉重情感。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逃避我的目光。每一次眨眼,仿佛都承载着千钧之重。 第11章 * 这是我第一次去并盛的图书馆。 并不是很大,但里面的装饰简约直白,而且维持得很干净。 书籍摆放得井井有条,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参考书。 我们把参考书拿到位置上,拿出草稿纸,一道一道地计算。 看着试卷,我马上就感觉到眼前一黑,灵魂出窍,就好像根津老师凑到我的面前用眼镜反光攻击我一样。 我担忧地扭头问: “书里是不是被敌人埋伏了脏东西,我一看书就晕晕的。” boss还在和第一道题做斗争,他咬着笔尖算数,我们俩的进度一样的凄惨,他因为一无所获的试卷而更加沮丧: “没听过书里有鬼的,不要找借口了。” 我的优点就是对感兴趣的东西能够一直坚持,但是同样的,我的缺陷也是。 没兴趣的东西,无论再怎么压迫也还是没兴趣。 我于是放下书,躺在椅背上,悄咪咪地观察其他人。 “你在干嘛呀?”boss看我一直转来转去。 我转动着圆珠笔回答:“在找你会喜欢的类型。” “……”他惊讶又无奈,从书本里抬头,“不是,你还在执着于这个啊?在这种场景下是什么让你想起这个话题?” 我歪头,认真地问他:“你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 他茫然摇头:“没有啊。” 我没想到他不近女色这一点是三岁看老,而不是后天突变的。 那我要怎么找到那个传闻的女主角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会惨无人道地甩了boss? 无意冒犯,但你可是错过了优质的原始股,没品味的笨蛋。 苦恼着,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回头,是几个男生的视线。 他们似乎在小声地讨论我,注意到我的眼神后,很自然地对我打了个招呼,笑容友好,但带着轻浮。 他们的眉骨上都打着钉子,和之前卖试卷的学长是一伙人。 这群并盛中学的小混混团体或许是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们的身边围着一群同样打扮时髦艳丽的女生,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格外醒目,仿佛被打上了聚光灯。 其中一个人走过来,直接忽视boss坐在我身边,挡住了boss站在我们之间问:“学妹,需要补课吗?” 他指着背后:“帮后面的那家伙问的。你转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你了,一直都想和你讲话却不敢。我跟你讲,那家伙虽然打扮成这样,成绩可好了。” 我定睛一看,是个布丁头的男生。 啊,是那个愿意给我付考卷钱的天使投资人。 他一和我对视,耳根都已经染红,害羞地摸着耳朵走到我面前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藤田。” 我摇头拒绝了:“谢谢了藤井,但我自己可以。” “不是,我叫藤田……” “好的藤田。”我对他挥挥手。 “好吧,你需要再找我。”藤田没有纠缠,礼貌地和我打了声招呼,同样忽视掉沢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混混团体的人拍着他的肩膀,一旁的女生温和地安慰他,他被众人拥簇着,苦笑着抓抓头发。 在我身边,一直被忽视的boss垂着头看书。 他低声攥着笔问我:“你不去问那个人吗?你自己看书的话,不是很容易睡着吗?” 我靠在书柜上,柔软的脸颊被挤压得有点变形:“我比较要想和你呆在一起。” “……”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突然说: “不要和我靠得比较好。” 他回避的双眼无神,并不看我: “比起我这种人,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吧,和我在一起的话不会受欢迎的。” 我疑惑歪头,他看着不远处被人包围的藤田。 女生叽叽喳喳地坐在他身边问题目,期待着望向他想要获得回应的样子,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鸟。 “那个学长不是对你很友好吗?那样的人才受欢迎,我这样的属于学校里阶级最低的啦。”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那样会受欢迎?” “因为是很帅气吧。”他喃喃,“什么都很擅长,不像我只是废材。” 因为森鸥外诡异的教育,我没有正常的审美。 当我接触一个人的时候,我更多是在估量他的肌肉含量以及反应速度,计算着如果他是目标的话,我应该用突袭还是下药,所以我对于人类的五官评价不是很准确。 但我想boss怎么都该算帅气的类型。 还未展露棱角的脸庞,略显稚气的清澈眼睛,端正清秀的五官。 无论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boss看着藤田解答题目的纸笔和摆在桌上的满分试卷: “成绩很优秀,被大家欢迎,而且性格也好。” 我观察着他。确实是像boss说的那类人。 但是。 我不理解地问:“有那种东西就可以吗?我觉得很普通啊。” boss低头看看参考书,他的脸已经埋在试题下面,只有头发露在书籍之上: “他可是校园金字塔尖的顶级人类了,这所图书馆里随便一个人,都比我好。” 我试图去理解这句话。 不,我无法理解。 他的话令我的世界观像烟花一般在眼前炸裂,我质问: “为什么,他们都瞎了吗!还是日本的审美观有什么不同?这些人哪里比得上boss啊!” 这可是彭格列十代目,这可是沢田纲吉,强大又帅气,我们里世界的天花板! 并盛没品味的笨蛋有这么多吗?! 我环顾四周,非常肯定自己的审美没有出错,绝对是这些人有问题,掷地有声地说: “他们都不如你,全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您太谦虚了!” 在场无辜的男生们打了个喷嚏,他们惊讶地看着我,我毫不在意。 “你小声一点啦。”沢田紧张地竖起手指对我噤声。 我不满地瘪嘴不说话,眼神愤愤不平。 “我姑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没有和我争执,放空看向那边被簇拥的藤田,“我和那种人才没法比。” “不要这样说。” 我打断。 “你明明比所有人都帅气。” 我坚定道:“而且,就算你出丑了,不那么帅气的时刻,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屏住呼吸:“……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会给我贴创口贴啊,还会把我带回家,给我盖被子。” “boss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是温柔到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 我絮絮叨叨地说。 “还有,你拉着我逃跑的时候,帮我和老师争辩的时候,走路站在外侧的时候明明都很帅气啊。” 他脸颊逐渐泛红,我疑惑地看着他歪头问:“为什么你自己不觉得呢?” 第17章 我无意识地轻声说:“boss就是最帅气的呀,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这样想。” * 退学倒计时的新一天,沢田纲吉和森胡桃一起走进了教室。 他逐渐放弃和森胡桃保持距离。 躲开她实在太费劲,森胡桃的神经就像钢筋一样粗,里面的情感只有一针孔。 这家伙大概脑子里就没有害羞的感情。 怎么会有人在图书馆大喊“我觉得你超级帅气啊!!”这种话。 沢田低下头。 ……还是对他这种人。 他明明一点也不帅气,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会。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都取笑他,只有森胡桃看不懂。 森胡桃为什么选择了他? 因为他是第一个和她搭话的吗? 就是因为这种原因? 他根本看不明白森胡桃神奇的脑回路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人自说自话,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掏枪要“杀一个”给沢田看看。 从忍耐老师同学的霸凌,到拦住自己满是杀心的同居人。 沢田纲吉的青春期因为森胡桃的出现而加倍混乱。 但是。 看着坐在他身边做题的少女,那张脸比人偶还精致漂亮。怪不得其他男生看到森胡桃和他同进同出时,总露出愤恨的表情。 她又开始走神,沢田怀疑森胡桃一天听课的时间只有5秒,做题也是一样,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怪不得考试时候也直接放弃交白卷。 沢田纲吉挥挥手,吸引她的注意力:“你醒醒。” 胡桃像梦中惊醒一样迷茫地抬头。 看到面前的课本,她瞬间露出沮丧的表情:“为什么下课也要学习。” “因为我们不想退学。” 就算沢田纲吉这么说,森胡桃也完全不为所动。 她好像永远这样,对沢田以外的事都没什么所谓。 没办法,沢田纲吉小声地、不好意思地说:“换句话就是,为了以后,我们还能一起上学。” 在森胡桃茫然的眼神中,他继续补充: “……为了以后还能在教室里吃便当,下课能去给山本的社团加油。” “能在家政课上一起做料理,修学旅行去景点看樱花。” “还有运动会、学园祭、夏日祭,还有很多事可以一起做,上学是……很好玩的。” 这些话他自己都不敢信。 明明我也经常觉得上学痛苦死了。 被老师骂、被同学取笑都难过死了。 但森胡桃却信了他的话。 随着他的言语,她的红玉色眼睛逐渐被点亮了,她用力点点头: “你说得对,boss。” 五官精致的少女一脸认真,鼓起了士气:“加油,我们要吃汉堡肉,还要继续上学给根津一个下马威。” 她开始在他身边奋笔疾书,恨不得把知识全补上。 我完全不理解她。 但是。 他看着森胡桃的身影。 有她在身边的时候。 我总觉得不再那么孤单。 第12章 *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boss几乎不眠不休地一直在学习。 我们翻遍了每一本参考书,下课后好心的同学都围着我们,给我们讲解题目。 然而。 经过这段时间努力,我们很快就认清了现实,想要弄懂题目几乎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背答案。 boss用脑袋磕桌子,以灵魂快要出窍的样子背诵答案。 “……啊啊啊啊又不对” 他背错了后痛苦地抓头发:“只有这个时候,我希望哆啦a梦存在的愿望达到了顶峰,如果有记忆吐司就好了。” 他闭上眼又开始背,我打断道: “boss,商量个事,你可以在答题纸上写我的名字吗?我也会写你的。” 他反应迟钝地转头看我,就好像慢慢地把灵魂从参考书中抽出来,安装回自己的身体,才能回应我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交换试卷?为什么?” “因为。” 我想起他批着文件,无限怀念地想念日本家人的模样。 “很想吃奈奈小姐的饭。” 他有点疑惑的抓头发: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成绩也没有及格过……” 我摇摇头:“没关系。” 他转身看了看我,然后坚定了眼神,更加努力埋头背书。 最后一天的复习了,boss选择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熬夜。 他说每次我们两个人凑到一块,只要一个开始打哈欠,另外一个也会马上有困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点我倒是没办法反驳,只好也拿着书本在客房里对着笔记钻研。 清晨一开始是蓝色的,然后太阳越升越亮,慢慢地才会变成红色。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都挂着黑眼圈,在玄关目目相对。 boss对我加油鼓劲:“最后一天了,只要坚持过这场考试就好了。” 我喝着味噌汤,没有力气地点头。 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把整张脸埋到味噌汤里去洗脸。 快到考试前,黑川花和笹川京子都很关切我的情况。 黑川花直接跟我说: 她认识的学长之前就被根津老师折磨过,如果没达到及格的话,那家伙真的会把我们开除。 我双目呆滞:“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好像并没有能够帮助我建立起战胜考试的信心。” 黑川花给我打气: “我只是希望你能鼓起干劲,不要让我们只当三天的同学。” 我打着哈欠,山本走过来,拍我的背:“振作点啊胡桃!” 吓得我咳嗽一声,瞌睡也被他大力拍走了。 我对他们挥了挥手中的草稿纸和铅笔,走向了根津老师的办公室。 因为只有我和boss两个人要考试,所以我们是在老师的办公室做卷子。 根津老师明明还有教学任务,却时不时跑到办公室死死盯着我们,不给我们任何作弊的机会。 我怀疑他只要看到我们有任何眼神交流,下一秒就要揪着我们到校长室去通报。 卷子发下来了,不愧是被评价为阴险的老师,题干看着没改其实数字都有微弱的变化,如果直接靠去年的答案的话,那我们都会不及格的。 我转动手中的铅笔,就像转动fiore蝴蝶刀一样,兴致勃勃地下笔。 * 西斜的太阳在楼宇空隙间逐渐下沉,经过一间间路边的房屋,从中传来做晚饭的声音,窗户里飘出香料和食物混合后的炖煮香味。 玄关吵吵闹闹,我们争先恐后的脱掉鞋子钻进的试卷,走进了厨房,看着奈奈小姐。 奈奈小姐擦了擦手,回头看着我们:“你们放学了呀?” 她笑着说:“那卷子呢?” boss清秀的脸看起来难以开口,他回头看我一眼,犹犹豫豫、慢慢地从书包里抽出试卷。 我抢在他面前拿出了卷子,把成绩单的那一面亮给大家看:“沢田君及格了。” 是一张满分的卷子。 阿纲震惊地看着那张试卷,不断上下打量,完全不可置信。 第18章 他抽出我手上的卷子,那张我写上“沢田纲吉”名字的试卷中的每一个答案无疑都是正确的。 就算是苛刻的根津老师也只能无奈地打上了满分。 100的三个数字之间有许多的停顿,凝固的字迹可以看得出来还在写下这三个数字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折磨。 奈奈小姐拿的试卷,左看右看,她甚至想要沾点淘米水上去,看看会不会显露出真正的成绩,怀疑这是个恶作剧。 最终才确认了,确实是一张满分的卷子。 她开心地摸了摸boss的头,说着“好乖好乖,真是个好孩子”。 转来问我:“胡桃呢?” 阿纲从书包里拿出写着“森胡桃”的卷子,竟然有91分。 “……我努力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悄悄地和我说。 “排除掉我选的选项后再三选一,正确率提升不少。” 交换卷子后,我们的成绩分别是100分和91分,顺利过线。 “真厉害呀,我就知道你们想做的话就一定可以办到,你们已经很努力啦,好啦,等着妈妈的得意之作哦。” 餐桌上一片祥和,暖色调的灯光下食物的香气扑鼻。 我赞不绝口:“好好吃,奈奈小姐如果去开店的话k某c和麦门肯定会迎来大规模闭店吧!” “哈哈哈,太夸张了。” 我还在诚心的夸赞,奈奈小姐害羞地去厨房给我盛下一盘。 boss悄咪咪地凑近我,问: “你其实记性很好,脑子根本不差吧。” 他眼神笃定: “你之前那种成绩,只是为了激怒根津老师吧?” “明明可以考得好就认真答题呀。” 我装傻看着空气:“在说什么,完全不懂。” 站起来接过奈奈小姐递来的盘子,我扯开话题:“感谢招待!” 我才不想让他知道,我之前故意考出那种成绩,就是为了让他多关心关心我呢。 * 晚饭后,boss把我拉到他的房间, 我想着,他是不是要我暗杀根津。 ——结果。 boss拿着试卷认真地和我说: “我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你明明可以自己考过的,为什么要和我交换呢?” 我解释: “因为我觉得boss更需要一点?你不是很想吃奈奈阿姨的饭吗?我反正无所谓,可是boss不想让奈奈小姐失望,也不想退学。” 他一脸正色:“不需要,就算你因为我退学了我也不会开心的。” boss苦口婆心: “你下次也要好好地考试,名字就写自己的就好了。” “好好听课吧,不要再突击了,我真的觉得寿命短了不少。” 我才不要,我对没兴趣的事情并不想付出更多的精力。 而且这种事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办到,就好像在打游戏里的日常关卡一样,根本没有挑战性。我已经对他完全失去了挑战欲。 “boss才是呢,只要你认真干的话,及格是很容易的吗?” 他无奈地看着我:“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熬夜学习的呀,因为你突然提出要交换试卷这个主意。我还以为你是没有自信能够考及格呢。” “我也以为你是。”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boss曾经说过的同伴的力量吧。 为了不让彼此退学,我们付出了加倍的努力,成绩显著提高。 我抱住他的胳膊,仰着脸点点头: “你真好,我要永远、永远追随你。” 没想到boss会为了我突击到91的程度,他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上司! 我要效忠他一辈子! 他害羞地从胸口抽出手:“……别这样!” * “胡桃,恭喜你,我们可以当四天的同学了。” 当沢田纲吉和森胡桃进了教室门,大家都注视着他们,黑川花对她挥手。 注意到声音的森胡桃扭头,她认真感谢黑川花: “谢谢你没什么打气作用的鼓励和恭喜。” “胡桃!欢迎回来!” 坐在一旁的京子温柔地握住森胡桃的手。 山本对森胡桃打招呼: “真不容易啊,你们那套卷子,据说已经逼得很多人退学了。” 森胡桃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黑眼圈: “是的,我们学的很不容易。希望老师把我折损掉的寿命还回来。” 虽然才来几天,但大家都很欢迎胡桃,纷纷把她围住道喜。 沢田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他一直担心森胡桃过于乖张地行事作风会招致孤立。 这样就好了。 他正准备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森胡桃抓着他的手,在众人瞩目下,把沢田纲吉拉到自己身边,毫不顾忌地说: “多亏了boss,一直鼓励我。” “不然我早就放弃,选择直接去揍根津一顿威胁他。 ” 她一副拳击胜利者的样子举起沢田的手,把他放在众人视线的聚光灯下。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沢田身上。 惊恐地睁大眼,沢田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男生目光灼灼,开始扭动着拳头向自己走来。 第13章 * 一群男生直直地向沢田走来。 沢田想到那些男生对森胡桃的热烈崇拜,还有对自己“偷跑”的怨念,恐惧地闭上眼,等待他们又来折腾自己。 结果。 拳头只是轻轻地碰到他的肩膀。 男同学欣赏地说: “干得不错嘛废柴纲。” 这是他很久没接收到的,充满善意的眼神。 沢田迷茫地睁眼。 其他男生围上来,开始恭喜沢田: “废柴纲这次真的很努力了呢。” “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种试卷上考到满分,你这家伙之前不会是故意的吧?” 沢田摆手: “不、只是这次拼命努力了……” 男生哥俩好的搂住他: “有你这样的先例我们就不怕了,喂,之后如果我被退学威胁了你要记得教我!” 旁边的吊车尾大喊: “我也是!” “废柴纲,我们就靠你了!” “这下我们就不怕根津了!” 他们高兴地围着沢田纲吉,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的身份突然从什么都不行的废柴,变成了能考出东大满分试卷的努力家。 沢田的脸红了,突如其来的恭维让他很不好意思。 ……同时,内心也有悄悄的喜悦。 能继续上学真是太好了。 还是会有好事发生的。 多亏了森胡桃。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一定没办法那么努力。 “还真是不能小瞧你。” 山本也拍着他的后背:“很棒呢,阿纲。” 他害羞地谦虚:“没什么……” “哈哈哈,既然你现在不会面临退学的危机了,我们一起去探索鬼屋吧?” 被众人包围的男生对他抛出邀请。 沢田因突然转变的话题露出困惑的表情: 第19章 “……啊?” * 山本突然对大家发起去鬼屋的邀请。 这话题也转变得太快了。 我停下放书包的动作:“鬼屋?” 黑川花用手指缠绕着卷发: “其实就是学校啦,最近有传闻说我们学校有闹鬼。” 她对我解释了一番: 准确地说,这是之前的小混混团体发出的传闻。 “不是有很多学生都摔下楼梯吗?你在走廊上肯定看到很多贴膏药的人了。” “他们全都是在一个楼梯上摔下来的,而且有的人说并不是自己不小心。而是感觉到背后被人推了一把。” 她拉着京子的手臂: “所以呀,我们打算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川花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有印象,最近是时不时闻到奇怪的草药味,应该是摔倒后贴的药膏散发的。 但是,对于传言,我持怀疑态度。 总体来说,我是个有根有据的唯物主义者, 我在森鸥外手下干了那么多脏事,但还是平安长到这么大,说明两种可能: 一、死掉的灵魂不会来□□的话。 二、他们的力量很弱,那更是不足为惧。 我刚想拒绝,但却看到京子在黑川的邀请一下,勉为其难地答应。 我看着京子担心的表情,思考: 不知名的传言中,boss和京子之间有过暧昧的关系。 在这些天的相处里,我不难发现,京子确实是一个善解人意,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 太阳一样的发色和笑容,温柔又有点天然呆的性格,她被称为并盛的偶像实在是实至名归。 我看着boss,隐约看到一座鹊桥在他和京子之间连通,然后倒塌,两个人下坠着拥抱在一起。 吊桥效应。 英雄救美。 喜结连理。 这些词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兴致勃勃地举起手,仿佛看到自己促成一段美好姻缘的未来:“京子来的话,我和沢田君也参加!” 在一旁还在害羞、不明所以的boss: “什么?” 我举起大拇指,做口型:请放心地把你的未来幸福交给我吧! 看我不把你们踹进爱河! 看不懂口型的boss:??? * 随着boss发问“传言是真的吗”,拐杖被狠狠拍在地上。 据说被幽灵推下楼梯的学长虽然笑着,但脸色阴沉: “你是怀疑我撒谎吗?确实是有人推了我,不信的话自己去试试!” 他就是之前高价卖给我试卷的学长。 这家伙似乎人品不佳,之前坑过很多学生的钱,所以大家对他的描述都持怀疑态度,怀疑他不怀好意。 boss看到他的伙伴在向女生兜售辟邪御守后更加怀疑了。 他好奇地拿起一个凑近了看: “这是自己做的吗,质量好差……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卖御守的人一把抢过,御守的穗子打在boss脸上: “不买的人别碰!到时候被鬼追了可别哭!我们这个可是找大师开过光的!” 沢田的表情很是怀疑,他欲言又止想劝住女生别轻易上当。 我也觉得很奇怪,于是追问学长:“你是怎么被推下楼的?” 绷带绑住伤口的学长抚摸下巴回忆:“那时候很黑,我们原本也是去探险的,突然就被鬼用力推下楼梯。” 我问:“为什么觉得是鬼?” “那种时间还呆在学校的,不可能是人了。” 这个理由倒也能说服我,而且他的腿确实是打了石膏。 我对骨折很熟悉,他走路时的姿势造不了假: “好的,明白了。” “喂,你们也要去?可要小心点,别像我一样受伤。” 他突然又恢复了以往那种不靠谱的笑意:“你要不要买护身符,我会给你打折的。” 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真的会有用吗? 我仿佛看到上面的线头随着女生拿起的动作散落。 我没理他,扭头就要走,结果后面一个人正走向我想要和我说话,我猝不及防,迎面撞上。 “对不起……!” 布丁头男生本来兴高采烈,止不住撞到我后迅速道歉。 我被撞得后退,boss从后面扶住我的腰:“小心。” 我在他怀里抬头看向他,目光穿过他额前蓬松的发丝,掉进他担忧的深邃金瞳。 定睛,我突然伸出手,摸到他的脸上。 他猛地一怔,眼睛睁大,睫毛快速地上下颤动,就像受到了惊吓:“怎、怎么了?” 我把手上的线头吹掉:“刚才的御守掉线了。” boss从脸红变成露出无奈的表情:“果然是三无产品……” 我们两旁若无人地交流,眼前的布丁头瞪大眼睛,突然开口问: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啊?” 这是什么问题啊。 那个男生莫名激动地凑上前说:“明明对所有人的邀请都拒之不理,你为什么总和废柴纲待在一起,在图书馆的时候也是!” 我皱着眉抬眼,在我张嘴之前,boss先说: “森同学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吧。” boss说这话的时候是难得的严肃而坚决,毫无畏惧地直视地那个男生。 意识到自己管太多的男生尴尬地摆手道歉:“我不是要冒犯森同学的意思……” 身后的那个学长冒出来给他出头:“喂,你对学长尊重点。” 比起布丁头,学长看起来更加气愤,就像在给好兄弟打抱不平。 他敌视地看着boss:“你天天就和这家伙混在一起?” 嗤笑:“一个不敢去探险的胆小鬼。” 我瞬间怼回去:“你有什么意见吗?” 眯起眼睛,我歪头不爽地瞪他。 他如果再敢大放厥词,我就让他另一条腿断开。 “好了好了。” boss出来劝和,他总是扮演和事老的角色,就算受伤的是自己,也不当回事。 布丁头也在劝架,boss推着我的肩膀带我走出高年级教室:“算了,没事的,我不在意。” 沢田牵着我离开,我依然不高兴地回头瞪着那伙人。 之前的我并没有完全理解boss的处境。 我以为根津老师就已经是上限,但这样的例子竟然还有很多。 身后,学长看向沢田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对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 据说,最近深夜来探险、结果被幽灵推下楼梯的同学高达十一个,我们一个个地问过去。 奇怪的是,那些人都是学长的小混混团队里的熟面孔,他们异口同声,说自己被幽灵突袭了。 同样令人不解的是,除了第一个学长是真的打了石膏,其他人的伤都不严重,就只是一点刮伤。 采访了所有摔下楼梯的人后,男生从原本的怀疑迟疑,变得兴致勃勃。 “怎么办,好像是真的鬼诶?” “这也太刺激了!” “据说我们学校之前是乱葬岗,怪不会是古代武士的魂魄吧!” 第20章 “武士干什么要把别人推下楼梯啊?莫名其妙。” 女生倒是显得瑟缩了。 “是真的吗……那我不想去了。” “我也是,好可怕的感觉。” 我冷静地安慰: “不要怕,看上去很弱。” “按照他们说的,大家都是一样从背后突袭推下楼梯的吧。” 模仿着推人的动作,我代入当时的视角: “他应该是只能在这个楼梯上活动,而且只有推动一个人的力量,所以他想要攻击的话,就只能从背后推人。” 男生恍然大悟: “那这么一说,只要不去楼梯的话就不会被攻击了吧?” “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情绪高涨的男生们已经开始策划今晚就举行“捉鬼大会”活动,邀约女生去参加。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表情松动。 感觉场面有些不受控制的我: ……其实我刚才的分析也不是十成的把握,怎么他们就突然觉得不可怕了? 在几个闹腾的男生的带头下,不一会儿,几乎全班都同意参加晚上的“捉鬼大会”。 boss很忧愁:“可是风纪委员有规定晚上不能在学校逗留。” “没事,我们小心一点躲开他们就行。” boss不赞同:“一定会被发现的吧,这么多人。” 正在兴头上的男生不屑地仰头:“别说了,沢田,你就是害怕了吧?” “你就和那些学长说的一样,是个胆小鬼。” “没事的,你不来也没事,反正你来了也只会拖后腿吧,废材纲。” 众人嘲笑不停。 boss刚因为通过考试获得他们的夸赞,但只要不迎合他们的想法,马上就会恢复到之前的轻视。 偏见是长年累月积攒的,不可能马上消除。 “……” boss不语,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脸上都不是显露出愤恨不平和窘迫,而是一种无法沟通导致的无奈。 他好像就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 比起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他更在乎同学的安危。 叹气,他放缓了语气,想要上前,再次劝阻大家不要去挑战鬼屋。 但突然,他看到我的动作后突然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 “你……!” 他把脱口而出的话强行咽了回去,拉住我的手把我拖出了教室。 第14章 * 沢田纲吉拼命按住我掏枪的手: “你怎么又在教室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拿出来?!” 我给手枪上膛: “别太计较boss,我们女子国中生都喜欢随身携带防狼喷雾之类的啦。” “她们的道具可没有你的杀伤力!” 我:“先别说这个了,你希望我打中他哪里?” “谁?什么打中?什么哪里?” 他慌张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我一一作答:“就是刚才那个对你大不敬的男生,我用枪打,打哪里你可以挑。” boss大为震惊:“为什么!?” “因为他对你大不敬。” 经过前面的学长,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不揍这些家伙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一脸无奈地按住我袖子下的手腕:“就因为这点小事吗?那种程度我都习惯了……我都不生气,你就不要在意了。” “不要。”我拒绝。 “这些家伙在对你说什么,真令人恼火。” 听到他们那样奚落boss,我完全没办法忍受。 我认真地盯着他说:“他们不可以这样对你,你明明是为他们着想,凭什么可以嘲笑人。” “就算那样说……”他拉扯我。 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我紧紧扣住,郑重地说: “我要保护你。” 沢田看向我的瞳孔骤缩,他的动作停顿。 趁这个空隙,我打算先斩后奏,先揍一顿出出气,boss急忙阻止我,抓着我的胳膊: “不可以,绝对不行!” 他急促地补充:“保、保护什么的,你替我生气就已经够了,不必做这些害自己受伤!” 我惊讶扭头看他: 他竟然是担心我受伤? 太不相信我的实力了,我打完这一教室的人不用喘气的。 我立马决定展现什么叫专业。 “喂,你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刚才那个嘲笑boss的男生探出一个头来看我们。 boss急忙挡到我面前,按着我的枪往他自己身后藏,假笑地扯开话题: “没、没什么,哈哈哈。” 我小心凑到他耳朵边:“boss,看来你还是不信我的实力。” “不用枪的话,肉搏也可以,要不要我抽出他的胫骨,敲他愚钝的头颅让他开悟?” 这群愚蠢的国中生,竟然敢轻视boss! 他对boss指指点点的语气愈发让我不爽,我面无表情凝视他,就要冲上前给他一击人格修正拳。 我正在蓄力,boss转身用力的按住我的手:“不!不可以!” “不给他一拳难解我心头之恨!” “都说了没事!” 我们纠缠在一起,我奋力想摆脱boss的束缚,但又不能弄伤他,boss也控制了力道只是挡在我前面,他费劲地抓住我准备上膛的右手。 “我说!你们别无视我啊!” 那个男生忍无可忍地崩溃大喊,用手捂住眼睛,无不怨念和嫉妒地大喊: “别老是卿卿我我的,看了真烦!” 他捂着眼逃跑。 我失望看着他无伤离开:“他走了。” boss松一口气:“终于是阻止了……不对!” 他松开和我缠绕在一起的手指:“我们才没有卿卿我我啊!不要对别人乱说!” 但那个男生已经扯着嗓子跑出去:“喂,快来阻止他们!沢田又和森同学黏在一起恩恩爱爱了!” 被污蔑清白的boss:“都说了我没有!!” * 之后,boss一直试图平息我的情绪。 “森同学,你不用这样。” 他费劲地和我解释。 “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什么叫这种程度? 这是最基本的不是吗?明明就是别人先辜负了他的好意。 “可是。” 我不认可。 “你是首领,保护上司到就算付出生命,这是我们黑手党的基本准则吧。” “生命,你也太夸张了。” 他摇手拒绝:“你可别这样说,太奇怪了。” 随即,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言语间羞涩与不安交织在一起:“……你、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但我想都没想,张嘴清晰地否认: “我并不是你的朋友。” 他猛地抬头,在他愕然、失落的眼神中,空气瞬间沉默下去。 就像是有火焰在他的眼睛里熄灭了。 他张嘴、仿佛要说什么,却难以开口。 他低着头干涩地说: “我、我、对不起……” “是我自作多情……” 在他说话前,我指了指自己:“我是你的下属,下属不可以僭越。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是你最衷心、最优秀的下属。” 第21章 我又补充:“你对我有误解,其实我真的很强,我可是被评为拥有“最适合当杀手”的能力,上一个首领卖了我之后他可后悔了,毕竟我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 boss的表情瞬间有了剧烈的变化。 从原本的失落变成震惊,又是无奈。 他半月眼,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么说,你很强,真厉害,我相信你。” 他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仿佛被吓了一跳。 我奇怪地看着他。 boss好说歹说,用上各种道理劝我,我终于是没有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但在内心的小本本上,我给他们全都记上了一笔。 这群家伙,等boss不注意的时候,迟早要挨我的揍。 * 原本是山本发出的邀请,但他却中途退出了。 “抱歉,棒球部有集训,刚通知的,今晚就去东京。” 他双手合十对我们道歉。 山本是棒球部的活字招牌,一年级就被招入,部员把他当神明一样捧着,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我大度地原谅道:“没关系,你可以把棒球棍传承给我,我会替你消灭恶鬼。” 看着我做出挥棒球棍的姿势,山本笑着说:“这个不行,棒球棍对我很重要,但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我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后,他去日本出差的时候,每次都问我要什么特产,然后带和果子和寿司回来。 相比起后期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的boss,雨守和我的关系会更好,他对我也很纵容,就算我犯错也不会怪我。 想到未来,我好奇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人来找我。 boss应该不会,他巴不得我走。但雨守和岚守应该会,毕竟我还挺能干的,可以帮他们做很多事。 不过,就算能干,也是可替代的。 普通干部都是必要时可以抛弃的耗材,这是森鸥外教会我的。 说不定没有人在找我。 我还是安心过好现在的时间线好了。 “山本,你真是个大方的大好人。” 我给他鼓劲:“不用带礼物了,太麻烦你,训练加油哦!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山本一笑,周边女生都偷看他帅气的侧脸:“哈哈哈,我会的。” boss在一旁吐槽:“训练为什么会把人打趴下啊,杀人棒球吗……” * 山本退出后,大家都有些犹豫。 之前愿意去因为有靠谱的山本在,现在他一走,安全感全部消失。 但男生们已经兴奋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 他们互相怂恿着,以帮忙打扫等报酬拖着女生去参加。 “拜托了!没有女生的话根本不好玩!” “求求你们,我会当牛做马回报的!” “只有几个男生去好可怕。” 女生们面面相觑,但还是逐渐被说服。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抱着打假地心态想要参加。 回去的路上。 我再次邀请boss晚上一起去学校探险,他露出了为难的样子:“我总觉得不大对劲,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说: “应该不危险,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摔骨折的鬼,比起武士的鬼魂,感觉更像是拐杖商家雇佣的幽灵。” “……”他抽搐嘴角,“这是什么营销手段吗?” “我感觉很有可能,你要来吗?我已经答应黑川同学了。” “好吧。”他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像一个不得不把小孩带去游乐园的老父亲,看着我无奈着答应。 我随意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幻想自己把那些轻视boss的同学都一个个踢翻的样子: “boss,你相信鬼吗?” 他强撑着装出不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那、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的吧?” “不好说吧。” 我回想着在百科全书上看到的。 “我提前做了功课,也不能说绝对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吗?毕竟世界上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麦田怪圈,尼斯湖水怪,大脚野人,百慕大三角……” 随着我对他逐一介绍,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好奇的看着他惨白的双颊:“boss?” “不,我身体不大舒服,晚上我们就不要去了。” 我为难道:“可是笹川京子小姐也会去。” “京子?” 他不解我现在提起笹川京子。 “她约了我,我也答应了,你不想去吗?” 我小声说:“你可以保护她哦,英雄救美哦。” 爱情的重拳终于要在今晚击向他们两个! 看我不把他们击入爱河! “你又在讲什么了?”他完全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很无奈地看我胡闹。 我抓着他的书包带摇晃,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撒娇意味:“来吧,我都已经答应她了,我们一起去嘛。” 我疯狂地对他眨眼,带着点傻气地笑。 “……” 绚烂夕阳给boss的脸镀上一层红色,他伸手,捂住我的星星眼。 沢田的语气就像长大后的他一样: “……你求人的时候还真会装乖啊。” 我抓住他的手,平移着往下露出眼睛,鼻息打在他的手掌上。 脸被遮住一半,只眨着眼睛看向他。 他无法躲闪我的眼神,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招没用,我看不见。” 我放开他的手,垂头丧气:“诶——好吧,那我只能一个人去。” 我沮丧地低着头: “一个人诶,好可怜。” 半刹,我才听到沢田无奈地叹气,说:“……好吧。” 我瞬间有了精神,凑上前追问:“你答应我啦?是吗?!” 天际,夕阳如火般炽热绚烂,落日余晖染红了少年的耳朵。 沢田纲吉无可奈何地牵着我的书包带,带着我往家的方向走: “是啊,拿你没有办法。” 第15章 * 简单地和奈奈小姐说了一下我们要出门后,我们打算回家吃了饭就出发。 出门前,boss问奈奈小姐要了包盐。 “遇到鬼撒盐真的有用吗?” 我摸着下巴思索: “说不定会反过来撒到我们身上,觉得这样更好吃。” “你别再说吓人的话了!” 我得意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别怕,请你放心交给我,我有丰富的《路易吉鬼屋3》游戏操作经验,驱日本鬼本当上手。” 在“那件事”之前,未来的boss经常和我躲在会议室里投屏打双人游戏,我们全通关了《双人成行》和《分手厨房》。 只可惜,在被reborn老师看到后,我们的卡带和游戏机都被没收了。 boss瞠目往后退一步。 他瞳孔震惊,狂打退堂鼓: “这就是你自信的原因?” 他崩溃吐槽: “不要因为马里奥游戏是日本的,就觉得这是日本的驱鬼经验啊!!” “应该不会差很多吧?” 第22章 我仍旧信心满满。 “实在不行我还玩过《幽灵线:东京》。” “……” 他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我看到他在往包里狂塞盐巴。 * 深夜的学校里窗户紧闭,只有乌鸦翅膀扇动树叶的声音以及我们的脚步声,寂静中透露着不安。 我们约了从后门进学校,避免门卫发现。 明明是盛夏,但是在学校隐蔽的后门处,树木因光线不好而干枯,修长的枝桠在风中垂首,看起来像是异人的手骨在向我们打招呼。 班级里的许多学生都来了,也许是人多势众的原因吧,气氛显得没有那么紧张。 “京子,小花。”我对他们挥手,小跑到她们身边。 “这个给你。” “什么?”我接过京子递过来的东西。 京子解释:“是御守,据说有辟邪的效果,刚才在路上买的。” 黑川花的手上也有,往四周看,很多人手上都拿着辟邪的道具,盐巴、蜡烛之类的,还有人拿着大蒜。 因为我们来的时间很迟了,没有看到有人在卖御守。 我问:“你们哪里找到的?” “外面有学长在兜售,就是早上的那个。” 她们不满地说:“那些家伙卖得好贵,明显是坐地起价。” 怎么都已经形成产业链了。 我就说这家伙是奸商吧。 boss也怀疑地问:“他们不会是最近每天都在外面摆摊卖这个吧?” 我不由地好奇:这个传言不会真的是卖辟邪物品的学长做的营销吧? 穿着私服裙子,格外漂亮的京子紧紧握住我手,另一只手则握着黑川花: “我有点紧张呢,怎么办呀。” “没事的,如果你感觉害怕了,我马上就带你走。”小花安慰她。 我也拍拍她的手,给她传达安全感。 回头看,boss就跟在我身后,我把boss拉过来,想让他和京子小姐牵手,结果boss在察觉我的意图后,极力将自己的手收回。 “你干嘛?” 他小声低吼,抓住我的手,用力往远离京子的方向拉。 我像一个按头相亲男女的丘比特:“来牵手。” “我不要!” 我还在拉他,boss誓死不从,结果我们就变得像幼儿园里玩游戏的小孩一样。 黑川花拉着京子,京子拉着我,我拉着boss,几个人像火车队列。 京子盯着我和boss牵住的手,突然说: “你们感情真好啊。” “啊?” 我一时忘了控制力度,boss被捏得大叫一声。 “痛痛痛!” “就像我和小花一样,总是黏在一起。” 她笑脸盈盈地看着我们俩,我听到自己想撮合的对象说出这种发言,整个人缄口结舌。 boss没听到我们的对话,他在按被我捏疼的手:“我真的相信你的力量大于常人了。” 京子还是一脸慈爱地看着我们。 我沉默了,想起来,以前boss总说我像个山地大猩猩一样。 * 以前。 “你大脑里感情的部分可能连一个夏威夷果都没有吧,全都长成肌肉了。” boss用手指弹我的额头,我疼得立马捂住。 “为什么要打我啊?我可是把前来卧底彭格列的家伙狠狠揍了一顿!” 我得意地仰起脸: “臭杂鱼,他偷偷给我塞名片不知道是什么,幸好我发现得早,就给揍了。” boss崩溃地吸气: “那不是卧底!那是跳马介绍来的和你相亲的小子!!” “结果你在搞什么,你把人家手捏碎了?!还嫌弃他弱?!” 他恨铁不成钢地用指节敲我的头: “你脑子里到底有没有那个叫‘恋爱’的部分?可以适当长一点的!” 目瞪口呆的我回忆着自己捏碎了几个相亲对象的手骨: “……” 当我回想起自己过去十多年惨不忍睹的异性缘,以及我对恋爱一窍不通的程度。 我不由地担忧起来: 我,真的能成为boss爱情路上的护航丘比特吗? * 回到现在。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来了,一个男生把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 “人也到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深夜,我们走进了学校可能是因为夏天的缘故,天并不是很黑,几颗星子洒落在夜空,清新的空气中回荡着蝉鸣。 面前是非常熟悉的教学楼和走廊,我们慢慢地走向那个传说中有鬼的楼梯。 “哦呜~” 从我们背后传来奇怪的叫声,京子小声尖叫的靠近身边的我,我立马挡住她。 一击清脆的敲击大脑的声音传来:“持田你这混蛋,别吓女孩子了!” “哈哈哈。” 他大笑,觉得很有趣似的又模仿那个鬼声,“谁让你们胆子这么小,略略略。” 我已经摆好了战斗姿势正准备一拳回过去,幸好他承认自己是人类承认得这么快。 不然我没控制力度揍下去的话,我们队伍里确实会少一个活人。 趁着他们指责持田的空隙,我默默把boss拉到了京子的身边,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似乎很紧张,根本没看到我的示意,像个机敏的兔子一样,不断观察四周。 我扯住他的衣袖: “不要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蟒蛇全吞下去也要一晚上。” 他无奈地回头看我: “你完全没有安慰到我。”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他微微蹙眉,担忧地望向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们,我不清楚。” boss的直觉一向非常准,我也提高了警惕性,牵住他的手,坚定地说: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被女孩子单方面保护也太逊了。”他小声但格外坚定,手紧握着我,“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我们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女生不安地问: “是谁呀?” “真是的,持田你别模仿这声音了。” 持田惊恐:“不是啊,这次真的不是我。” 女同学弱弱地说:“菊香,你不要抓着我的手臂了,好痛。” 一个女生把手举起来:“你在说什么呀?我从刚才开始就站在你后面了。” 气氛诡异而沉默一秒,而后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这是谁的笑声啊!!!” “是谁在抓我?!” 学生们鸟兽状地散开,夜色突然变得很黑,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脚步声杂乱不堪,大家各往各的方向逃走。 “大家小心一点,这样容易踩踏的,我们一起把手电筒的灯打开,冷静一点……” 我的话没有说完,他们就已经完全跑开,摩肩接踵中我不知道被谁撞到了角落。 “碰。” 背撞到了门上,疼痛中,我摔倒在地。 “森同学!” 黑暗中,我感觉有人扶住我,是boss。 第23章 他半蹲,金色的瞳孔里充满担忧,蹙起英挺的眉上下打量我:“你还好吗?” 身上没有受伤,我摇头: “我没事,但是大家……” 他看着四散开的人群,碰撞声和摔倒声不绝于耳,咬牙:“真是的,我就说不要组织这种活动。” “他们现在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我们也先出去吧,之后再联系大家。”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寻找下楼的楼梯。 先跑开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去了哪条路,我们想要抄近道往下走,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突然我想到刚才一直在我身边的京子不见了。 “boss!我们要去找京子!” 我松开他的手,要往另一个方向跑,他立马把我拽住。 “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在移动,就算你去找也根本找不到,不如我们先出去之后再确认他们的安危!” 我:“可是,你和京子不就分开了吗……” “什么?” 我脱口而出:“那你怎么英雄救美啊?” 他惊愕失色,才明白我的想法,眉头紧蹙: “都这种时候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呀?” 我正要解释,他已经拉着我跑了。 他略微生气地回头说:“现在不是时候,我回去再跟你谈这个问题!” 就算我们跑到了楼梯角,都能从背后听到同学们的尖叫声。 我问boss:“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摇头:“说不定真的是鬼啊。” “不会有鬼的啦。” 就在我要用自己的理论给boss证明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突然,一回头,我就看到一个人诡异地站在他的身后。 那些说被袭击的学长,就是在这个楼梯被推下去的。 一双手用力地推向了boss。 在那个瞬间,一切都变得很慢,我清晰地看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并不能够把他扶住。 来不及了。 第16章 * 看着boss即将摔下楼梯,我向前倾倒。 没有经过思考,我抓住他的手,抱住他,把自己的背转向地面。 沢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们一连摔下去几十节台阶,我的耳朵被砸在台阶边缘,里面的软骨像是骨折了一样被扭曲。 我紧紧抱着他,把自己当作肉垫,直到我的后背重重砸在墙上。 “哐当!” 终于停了下来,我的意识却仿佛还在摔落,沉默着蹙眉忍受疼痛。 “你……!” 被我抱住的boss睁大眼睛看着我。 还没来得及松开他,我们两人的距离不到五厘米,能感到他呼出的鼻息就打在我的脸颊上。 我忽地起身问: “你还好吗?!你有哪里受伤?!” 顾不上自己身体传来的疼痛,我慌忙松开手起身看他。 他和我身高相近,没被我保护到位的小腿被锐利的台阶角撞破了,血液流出。 我耳朵嗡嗡地响,眼里只有他流血的小腿。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很抱歉。” 我愧疚而慌张,头晕目眩地想要撕开自己的衬衣给他包扎:“对不起、我没保护好。” 沢田却难得强硬地把我扶住,强制我坐下: “别动!” “你先管你自己!膝盖,胳膊和耳朵,不全都受伤了吗!” 随着他大吼,我涌上的肾上腺激素才退去,感到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毕竟是从这么高的台阶一直摔下来,还狠狠撞在门上。 但我没有管自己,而是继续焦急地仰头打量他: 除了脚,boss都没有怎么受伤,太好了。 我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继续道歉: “很抱歉让你受伤了,你的腿会痛吗?” 沢田眉头紧锁,看着我,一言不发:“……” 楼梯上突然传来躁动,一个人惊慌的声音传来: “喂喂喂,为什么会这样?!” 另一个声音说:“……完了、完蛋了!” “你在做什么!快跑啊!” 随即便是慌乱的脚步声。 我捂着流血的耳朵抬头看向楼梯上,那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阵阵耳鸣里,我皱眉: “刚才那是人类吧,为什么要对你下手,这是挑衅吗?” “boss。”我严肃地问他,“现在是我先去追犯人,还是先带你去包扎?”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从大腿上摸出刀,却摸了一手血。 啊。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大腿血肉淋漓,正滔滔地出血。 我才意识到自己伤得很重。 逐个打量流血的地方,我回想着他们产生的原因。 是我自己摔伤的,还有刚才被同学撞到门上的时候砸出的。 我遗憾地想: 真可惜。 ——这些伤口都是没用的。 他们都无法使用我的【异能】,不然就可以锁定凶手了。 既然没用,我便无视掉它。 我放任自己流血,抬头问boss:“你还好吗?” 他沉默,瞳孔颤抖地端量过我的伤口。 “你……” boss蹙眉,像是被我触目惊心的伤口刺到一样,很痛苦地认真凝视我: “你不会感到痛吗?” 我不解这个问题。 在痛觉上,我应该属于比常人还敏感,摇头: “我没有痛觉神经上的障碍。” “那就不要再这样对自己了!!” 他大声说。 他皱起的眉眼像解不开的结,眼底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不解。 “太奇怪了,最应该关心的明明是自己的状况吧!” “你为什么会先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因为他的大声吼叫呆住了,心脏猛地一紧,四周的嘈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他那愤怒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中回响。 他冷着脸,难得没有笑: “无论是鬼还是人,之后再说,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 四周寂静的走廊上,我安静地跟着boss走向医院。 因为受伤腿脚不便的原因,原本几分钟就可以到达下一层的楼梯,一切仿佛遇到了鬼打墙,路程变得漫长。 boss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牵着我的手,根据我的速度调整节奏。 他绷紧了尖下巴问我:“你身上痛吗?还可以坚持吗?” “我没有问题的。” 他紧张地锁眉看我: “明明都在流血,你……我抱你吧,不要勉强了。” 我摇头,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他受伤加重,这样的局面是我更不想看到的。 “我会拖累你的。” 他直接上手揽住我的腰: “没这回事。” 不,绝对会。 早在穿越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国中的boss身体素质还处于成长期。 性格温和显得弱气是一方面,目前,他的体力值确实不如同龄男生。 负重五十公斤奔跑对谁都有难度,我还没严重到不能独立行走。 第24章 我正要拒绝他的时候,重心却一变,视野腾空,我已经被他抱起。 看到他凑近的挺立眉眼时,我呆住了。 从很久之前开始,大概是我开始发育的时候吧,boss就再也和我有亲密接触。 我不能牵他的手,我不能和他单独呆在办公室,打雷的时候也不能敲他的房门。 好像不接触我,他那个“喜欢亚裔红瞳萝莉的传闻”就能消失似的。 他不愿意靠近我,甚至到了要把我扔到日本读书的程度。 当他抱起我,我一阵恍惚,呆滞地僵直住,幻视起了过去。 —— 在一片火海里,死人堆上,被匕首刺穿大腿的我被他抱起。 金色眼眸的彭格列十代目问流血的我: “你要加入彭格列吗?” 我选择了效忠彭格列。 这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 我总是违逆上级,不认错,坚持自己不杀无辜人的原则。 所以我会被港口黑手党出卖,被艾斯托拉涅欧当做工具。 拥有“最适合当杀手”能力的我,是最不像杀手的人。 终于,我遇到了最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 他把我从中解救。 我永远感恩他,追随他,贯彻一生。 直到我自己毁了我们的关系,沦落至此。 —— 把我从回忆中唤醒的是追来的脚步声。 “哒哒哒。” 在沢田纲吉怀里的我,和他同时往后看去。 有人在追我们? 步伐轻松没有紧迫感,但脚步声逐渐变响,确实是冲着我们的方向来的。 我们对视一眼,沢田抱起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是刚才推我们的人?” “不像是,气息不一样,这个人似乎想朝我们发起攻击。” 他的感觉从来没出过错。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们又被新的麻烦盯上了。 身后传来惨叫声。 有人在大喊:“对不起!我们不敢了 !原谅我吧!” “啊啊啊啊!快跑!!” 我惊讶地探头去看。 那边传来激烈的追打声音,□□被打中的沉重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对方的杀气和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就连我都感知到了不安。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来人,随着距离慢慢靠近,就在快要看到对方模样的时候,我挣扎地boss他怀里跳下来,想为他减轻负重。 “胡桃?!” boss惊讶地叫道。 我在地面摇晃着站稳,但突然落地更刺激了脚上的伤口,一时间竟无力站直,摔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我推开他伸来的手: “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垫后!” boss震惊又生气,难以置信地说: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你没必要为了我而减慢速度,请走吧!” 就在我们还在争执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来的人不是妖怪。 皓月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典雅的黑色碎发,美丽高洁的脸上是冷漠的表情。 boss惊恐地认出来人:“委、委员长?” 我上下凝视打量来人: 冲击性的标志面容,还是手中那独特的武器。 ……这是,八年前的云守大人? 看起来和长大后没什么两样,这个人不紧不慢走来的动作像一只冷酷的黑猫,傲然看着我们: “深夜还在学校里群聚,你们好大的胆子。” boss慌忙解释: “不是的,我们没有故意违反校规,因为有闹鬼的传闻,我们是来找到真相的!我不希望有更多人受伤了!” 年轻的云守对这套说辞已经习惯了,他打了哈欠: “愚蠢,不过是谣言而已。” “那两个装神弄鬼的已经被我收拾了。” 我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听懂。 云守好心地又解释了一句:“装鬼卖御守的那几个学生,已经被咬杀了。” 我们这才明白,果然,就和一开始感觉到的违和感一样,灵异事件是人为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我看着委员长手上缴获的护身符,想起来京子她们手上拿的:“为了制造出闹鬼的传言,然后卖护身符来获利吗?” boss和我异口同声:“就为了这样无聊的理由?!” 他愤愤不平:“竟然会因为这种事去伤害吓唬人,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也许第一个人是真的受伤了,但发现利用这个传闻可以牟利,于是变成了虚假的校园怪谈。 但他没有对别人出手,只有今天,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对boss出手。 在boss义愤填膺时,云守大人却将目标锁定在了我们头上: “草食动物,你们一样违反了校规。” 我们才意识到云守大人来追我们的原因。 他紧握着浮萍拐的手看起来很想给我们来上一下。 沢田赶紧解释:“不,委员长!让请听我解释。我们是迫不得已的,我其实很怕鬼,根本不想参加这种活动!” “违规就是违规。” 云守大人压根不听他的解释,右手的浮萍拐直接向他抽去。 速度之快可以听到抽破空气的声音。 霎时间,我从地上暴起,冲上前挡在boss面前,张开双臂、紧闭着眼,充当boss和云守大人之间的盾牌。 “森同学?!” 我闭着眼,黑暗中,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之内的痛苦传来。 浮萍拐在我面前停下了。 云守大人出色的控制力能够使他在最后一刻停下攻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哦?” 云雀的眼神下移,看到我血淋淋的腿,他问:“自己弄伤的?” boss替我抢答:“有人推了我下楼梯,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摔下楼梯的……” 云守美丽纤长的眼睫眨动。 睁开眼,我咬牙说:“云守大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拉boss来的。” 我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你罚我一个人就够了。” 未来的时间线里,我还没被浮萍拐抽过,但云守大人一向下狠手,绝对会很疼。 沢田纲吉把我按回自己身后: “你在说什么!罚我才是,请委员长放过她吧!” 我:“我是主谋,云守大人你怪我吧!” boss争相说:“她已经受伤了,放过她,揍我就是了!全怪我!” 云守大人收回了浮萍拐,歪头抱胸看着我们,漆黑的双眼带着疑问:“你们在耍我吗?” 我们俩同时摇头: “没有这回事……” “没这个胆子……” 他又疑惑地问我: “你叫我什么?” “云之守护者,简称云守,我对您的尊称。”我解释,“他是黑手党首领,你是最强的守护者。” 我又指着自己:“而我,是超级强的杀手。” 我指了指我们三个人:“我们加一起,就是彭格列最强。” “……” 第25章 云雀沉默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受伤的耳朵、脸颊和四肢。 云雀眼里疑惑转为了另一种意味。 虽然攻击性减弱,但羞辱性更强。 沢田显得很尴尬,他痛苦地叹气,双手捂住脸:“对不起……请你不要在意她的话。” 他崩溃地把我拉到身后补充:“她之前撞坏了头……” 空气中是死水一般的尴尬。 半刹,云雀冷淡的脸才松动。 云守大人挪开目光: “算了,我对弱小的草食动物没兴趣。”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看来这些天他为了处理学生也在频繁熬夜。 云守大人转身,肩上的外套在空中帅气地甩飞: “你们两个,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再也不允许违反校规深夜进学校。” 他冷淡的语气不容置疑: “至于那几个家伙,他们会付出代价。” 我和boss立正回答:“是!” 云守慵懒的声音又说: “限你们五分钟内离开学校,多逗留一秒我就一起咬杀。” 第17章 * boss双手抱着我一路小跑着,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知道学校里没有妖怪追赶后,我们反而更加急切了,因为委员长比鬼还可怕。 在我的多番推拒下,boss还是坚持抱着我,他看出来我刚才是强撑。 等我们一起到了学校外面后,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跑出来了在等我们。 其他人都比我们先跑了出来,只有我们经历了袭击,看到我们两负伤的样子,大家都吓了一跳。 京子和黑川明明自己也害怕,但还是想要进来救我们,我们出来时她们正在往里走。 boss把我从怀里放下,对她们挥手: “喂,我们在这!” 京子和黑川看到我们出现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指腹嵌入我的背里,用力地确认我是否安全。 蹙眉的京子心痛地看着我流血的耳朵: “你怎么受伤了?” 我捂住耳朵怕吓到她:“滚下楼梯的时候弄的。” “真的有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咒灵!” 我简单地告诉他们,那个并不是真的妖怪,只是早上的学长冒充的。 “他们传出谣言只是为了卖辟邪道具敛财,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我们,要对我们下手。” 大家听了后都很气愤,明明是深夜,还想着进去给我们报仇。 “怎么会有这种人!” 黑川花狠狠地把御守扔在地上踩。 “我要把盐巴撒到他们的眼睛里!” “退钱!” “对沢田和森同学道歉!” “必须下跪道歉啊!” 面对义愤填膺的同班同学,沢田纲吉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个: “现在时间太晚,那几个家伙已经被委员长处理了,如果我们贸然闯进去违反校规,云雀学长可能会反过来处理我们。” 听到“云雀学长”的大名,大家的情绪才镇定下来。 从他们的表情不难看出,大家都觉得惹怒云守大人比招惹鬼还吓人。 boss提议: “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云雀学长一定会给他们合理的惩罚,让他们再也不敢了。” 大家面面相觑,仿佛才意识到疲倦地纷纷打哈欠。 “说的也是……我们现在进去也做不了什么。” “森同学和废材纲还受伤了,快带他们去包扎吧。” “这么迟了,大家还是先回家最好。” 大家都认同了boss的意见。 boss又说:“男生们送女生回家吧。” 看到京子和小花,我提出: “我也一起护送女生吧。” boss没有看我,语气平淡地决定: “不,我先送你去医院,你受伤了。” 其实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我本想反驳。 但我看到他漂亮瞳孔里严肃的意味,便不说话了。 * boss把其他男生一一分配好,负责把女孩子都送回到家中。 黑川和京子本来想和boss一起把我送去医院,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让别的男同学将她们先送回家。 到了急诊室,医生给我做检查。 背上和腿上的皮肉伤还好,只是出血量大,很快就包扎好了。 但是耳朵撞到了楼梯的边角,锋利的直角边框直接嵌入了我的耳廓,血肉模糊,风吹过轻轻一碰都很痛。 不严重,没损失听力就好。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boss已经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带着我去缝针了。 “医生你要缝四针才行。” “放着不管也会自己好的。”我看着他流血的小腿,“你这个不需要去处理吗?” 我认真地建议: “如果不能及时处理的话,会留疤的,而且还有破伤风的风险。我觉得需要去看一下医生尽早处理。” boss的脚步停住了。 他用力捏着单子,下巴紧绷,蹙眉注视着我,灼眼的金色瞳孔惊人得亮。 “那你自己的伤口呢,你就没有任何想说的吗?” 我感受到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耳根,背上阵阵传来的麻痹感还有浑身的痛觉,身上各处淤青带来的麻木。 血液从我的耳朵流到脖子。 我抬手擦掉。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我们减慢的脚步声。 我说: “我不重要。” 他的表情瞬间冷下去,他看我的眼神很陌生,是不可置信和真心的难过。 在那之后,除了喊我去上药,他都没有和我说过别的话。 我做了很多检查,医生看了看我的后背,幸好并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有一些淤青。 手臂还有四肢上的一些伤口都用酒精消毒。 耳朵清创后打麻醉,缝针时没有痛觉,麻药真是个好发明。 等一切都处理好,已经是4点了。 回家的路上,沢田也没有说话,我踌躇着问: “boss,医药费我会尽早还给你的。” “没必要。” “boss,那明天我们可以和学校请假一天吗?” “我会和老师打电话说明的。” “boss……” 他转身,打断我絮絮叨叨的提问:“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站定,清晨的街道非常安静,只有踩着自行车送报纸的小孩路过,自行车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想问,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呢?” 他站着笔直,背后看起来有一丝僵硬,然后终于转向我:“因为我在生气。” 我惊讶得目瞪口呆,他几乎是我见过最好脾气的人: “为什么?是谁?” 他攥紧了拳头:“因为你。” 我愕然失语。 他克制了一晚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 “你这样明明很奇怪,哪里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大喊时眼瞳染上水色:“你、你愿意来救我,我很感谢,但我不需要这种牺牲!” 他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后,强压住内心翻涌的疼痛,叹一口气,放缓了声音耐心说: 第26章 “森同学,谢谢你,但下次不要这样了。” “你难道觉得你牺牲自己来救我,我会觉得开心吗?”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他慢慢地走向我,手伸向我,似乎想要安抚呆住的我。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瞳孔睁大。因为他发现,我在慢慢点头。 “……不会吗?我很忠心,做得很棒啊。” 我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说:“我好好保护你了呀。” ——“保护上司到就算付出生命,这是我们黑手党的基本准则吧。”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贯彻了黑手党的准则。 听到boss刚才的话语,我反思着自己的行为,然后发现: 我没有做错,这就是他们告诉我应该做的啊。 虽然没有及时发现危险,但我成功保护了boss。 我确实觉得他会满意的。 想到他的伤腿,我顿时有点害怕地说:“是因为你的腿吗?对不起,我没能……” “不是!”沢田焦急打断。 “我生气是因为你的伤口!根本没必要为了保护我伤害自己吧!” 他忍不住眉头紧锁,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给我他的想法。 “我不需要你做这样的事情。相反,你做了我会生气……会难过。” 我迷茫地眨眼。 他严肃地说: “你答应我,今后绝对不要再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来救我。” “这种牺牲太沉重了,我不想看到这种事!” 听到这话,我缓缓摇头: “我做不到。” 他皱眉:“为什么?” “我想这么做。” 我平静地说:“我找不到袖手旁观的理由。” 在他愈发痛惜的眼瞳中,我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有下次,你再生气,我也一样会选自己垫背。” “我就是这么想的。” “……” 他沉默,然后冷着脸转身。 “对不起,我很生气,先不要和我说话。” * 来到这个时空之后,boss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我交流。 早上,我听到他出门的声音,从房间里探出头。 沢田在电话里跟老师说明了情况,给我请假。 然后他就自己去上学,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也没有和我说话。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难免不会想起之前的他。 在上一个时空里的boss经常是面无表情,冷着脸的。 总是皱着眉头,宛如祈祷般挥舞着双拳,说话很温柔,下手却很重,把全里世界揍服的boss。 在那些轻松的时候里,他的脸上也是无奈和纵容,而不像现在这个时空,他像一个普通的初中生一样,因为我和奈奈小姐一些逗趣的话而毫无负担地放声大笑。 仔细想想,刚到彭格列的一段时间,我一直都故意试图激怒他,却没有成功。 而这一次我并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生气呢? * 我其实并不一定要请假休息,受的伤还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第二天,我和boss说不是很痛,可以去上学了的时候。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问我: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什么?” boss:“关于我们上次那个话题。” “你改变想法了吗?” 上次,我们讲到了我应不应该为了保护他搭上自己的事。 我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没有什么需要重新汇报的,便摇头。 他失望地低头,而后恢复表情:“那我也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但在临出门前,他还是递给我一根拐杖,方便我扭伤的脚能够更自然地行动。 当我拄着拐杖回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们就好像看到死人复活一样感动。 “胡桃,你活着回来了!” 我说:“我本来就没死,甚至没住院。” 女生们仿佛劫后余生: “真是太吓人了,我再也不会参加这种作死的游戏了。” 男生也是反思自己: “我们竟然被这种谣言骗了,真对不起你。” 他们告诉我,那几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已经被云雀吊起来示众了,钱也全都退了,他们被委员长揍到在走廊上痛哭,发誓再也不敢。 那个小混混团体被风纪委员一通收拾,估计要解散了。 但班里同学还是很愤怒,表示要去替我讨回公道。 “必须让他们给森同学道歉!士下座!” 我挥舞着拐杖宽容地劝阻: “没事的,道歉就不用了,下次遇到的时候,我会直接用拐杖抽他们的脑袋。” “真是太过分了。” 京子心疼的看我受伤的耳朵。 “缝针一定很疼吧?” 我实话实说:“打了麻药就还好,效果刚过的时候有点。” “希望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也不要留下伤疤。” 伤疤我倒是无所谓,我身上的伤疤都数不清了。 boss不安地站在一旁看我,当我看向他时,他马上移开目光。 好吧,他还在生气。 正在我打算安慰京子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 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喂,别推我!” “都说了我没错……!” 一群人推搡着进了我们的教室。 第18章 * 大家瞠目结舌,看着几个前辈推搡着彼此,闯入了我们的教室。 为首的是那个布丁头,他的目光遇到我后变得很尴尬和愧疚,他用力一推身前的人,强硬地说: “过去。” 在众人目目相觑的目光下,那东西,仔细看是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和沢田面前。 仰起鼻塌嘴歪的脸,他口齿不清地对我鞠躬道歉: “对不起——!” 我眨眨眼。 凑得那么近,我才看出来他是谁。 就是之前卖护身符、传播闹鬼谣言的学长。 仔细看,他的脸被浮萍拐抽得全是淤青和肿胀。 云守大人下手好狠,打成猪头了。 那个学长看到我拄着拐杖后,闭着眼继续鞠躬: “我不是想对你下手的,没想到你会突然冲出来。” 他用怏怏的语气说:“……我只是想给废柴纲一点教训,让他不要缠着你。” 听到这话,众人都愕然。 他身后的布丁头窒息地说:“笨蛋!你说什么呢!” “我不是让你来道歉的吗?!” 拄着拐杖站起来,我歪着头问: “什么意思?” 把boss推下去的学长说: “……就是,藤田那家伙不是喜欢你吗,我想给他创造机会。” “可你们一直待在一起,不方便说话……” 在他身后,藤田的表情难堪,他尴尬地对我鞠躬:“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他拉着愤愤不平的学长:“你快别说了,和学弟也道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第27章 他觉得我一直和boss在一起妨碍到他的好兄弟了,所以对boss下手,把他推下楼梯。 昨天的时候,我觉得他在和同伙商量什么,就是打算昨晚行动吧。 不是意外,而是针对boss蓄谋已久的报复。 他继续说:“我没想过伤害你,真对不起。” 学长抬眼看我:“请原谅我吧,我的目标不是你,是废柴纲。” 他竟然理直气壮:“都是他擅自缠着你的错!” 瞬时,我的拐杖抽在他脑袋上。 众人的头随着被抽飞的学长像向日葵一样整齐划一地转动。 “白痴。” 他被我打到飞出一米,我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拽过来: “就是因为对boss下手,我才更火大啊。” 我用力晃动他的脑袋,竟然没有听到水声: “为了钱所以吓唬学弟学妹,为了虚荣所以推别人下楼梯,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水吗?” 在同学惊讶的注视下,我毫不犹豫地甩开拐杖上前双手揍他。 虽然战损了一条腿,但我单脚也能揍这家伙一顿,我当着其他学长的面上去就是一膝击,正中白痴学长的胸口。 看到这一幕的同学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上前扯住我: “喂!森同学生气了!沢田你快来阻止她——!” “风纪委员还在,不要在学校闹事啊!!” 他们拿起我的拐杖递给我: “森同学!就算要揍他也得自己的伤先养好吧!你别把伤口撕破了!” 我接过拐杖,反手就给了还在推责给boss的学长一击。 递拐杖的同学发出尖叫:“啊啊啊啊啊!” 旁边人:“你不要给她拿武器啊啊啊!” 男生们不敢上前,把目瞪口呆的沢田推出来: “沢田你快去控制她!她要把学长揍晕了!” boss惊慌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狠辣揍人,他伸手想拉住我:“胡桃!你冷静点!” 但在他抓住我之前,学长已经被我揍得四处逃窜,我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学长:“你干嘛?!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个意外!” “都说了是废柴纲碍事才……啊!” 我的回应是一击重直钩拳,让空气都为之一震。 教室里是一片混乱,学长狼狈地躲闪乱窜,我一瘸一拐地追打他。 而我身后,boss和其他同学追着我,帮忙扶起被碰倒的桌椅,喊着让我停下消消气。 “森同学!你的绷带裂开了!流血了啊啊啊啊!” 有人给山本打电话: “山本!你快回来救命,森同学暴走了!为什么这个关键时刻你不在啊!!” “学长你快好好道歉!森同学现在很生气!” 那个学长还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侮辱boss: “都怪你,没有你的话一切都很顺利,森也不会受伤!” 他闭着眼大喊:“反正你不是经常摔倒吗?再摔一次怎么了!” “你再吵一句,我就揍你。” 我弯腰捡起拐杖又给了他一棍子,他发出快要呕吐出来的痛苦闷哼。 “呕!”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不是已经揍了吗?!” 这才哪到哪啊。 我活动着关节准备发力。 周围人用振恐的眼神看我:“她还没消气吗?!风纪委员要来了!” 同学们其实也很气愤,他们只是担心我的伤口和忌惮云雀的存在。 我腿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boss惊慌地抱住我的腰牵制住我: “伤口!你看下自己的腿!又破了!” 我依然对自己的伤口不在意:“我的伤不重要,我要先帮你出气。” 我当然知道再闹大会引来风纪委员,但就算他们之后会处理我,现在也不能停手。 我转头,再次认真地告诉他:“我要保护你,如果不惩戒他,这样的人之后还会有很多。” 震慑不到位,就等于没有震慑。 “这件事的优先级更高。”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 boss又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看着我:“你、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的事放在最后……” 看到沢田也劝不住我,有同学在走廊打量后惊恐地回来汇报:“风纪委员在外面巡逻!快到我们门口了!” 所有人都因为风纪委员的名字而胆战心慌,众人开始一同围上来想阻止我。 那些学长也堵在我面前:“不管怎样快让她停手,我们可不想再被委员长揍一顿了!” 我潦草地给松开的绷带打结,手指因愤怒与疼痛而微微发颤: “你们觉得拦得住我吗?” 对着面前鼻塌嘴歪的学长按压关节,我的手指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同班的同学更加崩溃:“她要发力了,沢田你快来劝住啊!” 教室里是一片混乱,风纪委员巡查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周边人围上来阻止我。 我灵活地躲过一双双拦住我的手,从缝隙中精准地踹在人渣学长身上。 突然,我的重心一偏。 因为气息熟稔,我没有做任何防备,猝不及防地被偷袭。 门被巡视的风纪委员打开,门框发出清脆的吱嘎声。 飞机头的高年级厉声问: “你们在闹什么?” “没、没有!” 风纪委员扫过教室,每个人都安分地呆在原地。 一片祥和。 我身体僵硬地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个人从背后死死地抱住我,手掌覆在我的唇上,捂住我的嘴,让我保持安静。 boss抱着我藏在讲台的下面。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我们的身体微微颤动,我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涌动的力量与不安。 他把我按在怀里,压抑的声音低沉,几乎是在我耳边低语: “求求你,别再闹了。” 沢田看我的眼神遏抑又难过,他颤抖的手擦掉我从耳廓流到腮边的血,那双眼睛里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犯难。 “不要再这样对自己了。” * 风纪委员走后,我们从讲座下面钻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一个男生心有余悸地说:“森同学的力气也太大了吧,可怕的怪力。” boss半跪在地上给我绑绷带,他的手绕过我的大腿,小心地不碰到我的皮肤。 随着最后一个结被小心翼翼地打好,他抬头望向,欲言又止,想要对我说什么。 “你、你的伤严重吗?”他试探地看向我,“再去医院看下吧?” 但我拒绝:“不用,不是很严重。” 我说:“对了,你的脚好了没?” 他沉默:“……” 沢田欲言难止,但还是没有说话,退了回去。 * 因为刚才那一顿闹,我的很多伤口又裂开了,女生带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京子说他家里有防止增生的药膏要带给我,小花从书包里拿出止痛药递给我: “忍不住疼的时候就吃吧。” 第28章 我扔到嘴里,像吃糖丸一样嚼着,好奇地问黑川,怎么会随身带止痛药。 问了才知道,她们昨天一直都很担心我,问了boss我的情况。 boss很详细地向她们说明了我受伤的地方,还有医生的一些建议。 “沢田君用一个本子记录下来了呢。他真的很细心。” 小花附和:“他这方面倒是不错,有耐心,脾气也好,就是废了一点,算他经济适用型男生吧。” 京子替boss说话: “昨天只有沢田君很冷静,还知道组织大家回家。” “一开始就应该听他的话,别去就是了。” “其他男生都是笨蛋,沢田还帮你去和委员长说明请假了。” 女生们纷纷附和。 经过补考危机和鬼屋,她们对boss的评价高了很多。 除了废柴的部分,发现他身上还有很多闪光点。 对此,我很满意。 可一想到boss刚才揪心的眼神,又觉得沉重起来。 我们回到了教室,想到她们的话,我像boss说的跟踪狂般转头看他。 他察觉到了,可是并没有理我,只留给我一个冰冷的侧脸。 好吧。 我把温柔冷静的boss都惹生气了。 * 我不记得boss什么时候和人吵架过。 boss一直是个擅长掩藏情绪、温和的人,即使是面对敌人,他也不会生气。 就算是多次尝试去杀他的家伙,他也会原谅。 就比如—— 最开始被下令去暗杀他的我。 第19章 * 四年后,意大利。 大型商城ataly里。 “哥哥,可以帮我拿一下货架上的饼干吗?” 穿着灰色英式校服的黑发女孩仰头,短裤裤管下是细瘦的腿,红色的双瞳盯着货架最高层的儿童动物饼干求助。 高个棕发男人转头,空无一物。 空气中弥散着鲜切花根茎的清新香气,他反应过来低下头才发现有人,问小个子的女孩: “你是在叫我吗?” 似乎是被对方低头的动作惹怒,女孩不悦地仰着头。 明明是在求助,她的语气格外不客气。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笨蛋。” 上挑的猫眼闪烁着不爽的情绪。 “哈哈哈。” 没有生气,年轻男人维持完美的微笑蹲下身子平视,暖色调的灯光温馨地照射在五颜六色的儿童食品上,上面的粗线条儿童画充满童真。 他们平视,女孩红玉髓般的瞳孔中反射着他英俊的亚裔面容。 十八岁的沢田纲吉语气温和又带着无奈说: “可以是可以,但你可以先把藏在背后的蝴蝶刀交给我吗?” 彭格列十代目温和眯起的双眼,早已敏锐地看透埋伏。 “小孩子拿这些太危险了。” 他的话语未落,女孩的蝴蝶刀就已经向他刺去直击要害,沢田纲吉堪堪闪躲开。 这孩子目标明确动作熟练,是专门为了他来的。 女孩子一脚踢向货架,上排的儿童动物饼干掉落在地的瞬间爆炸,里面早被替换成了凶器,如果刚才他去拿的话就会近距离爆炸。 爆炸掀起的尘埃模糊了视线,女孩躲在货架后蓄势待发,被爆炸声吓到的人群尖叫着四散而去。 “是mafia!快跑!” 沢田纲吉头痛地扶额:“我应该已经下令禁止小孩参战,也禁止在平民区伤及无辜了。” “谁会遵循彭格列的指令。” 稚气但平直冷淡的声音传来,那孩子不知道何时闯到了他身后,手枪直指后脑勺。 年幼的森胡桃毫不客气地威胁: “把你的武器扔到五米之外,举手投降,我就放你一命。” 她低沉又清晰地说: “敢动就杀了你。” “……” 沢田没有听她的指令行动,而是自言自语地思考: “……这个时间点,还是派小孩子这种下作手段……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派你来的吗?就为了赌场的交易权?” 他叹气,在他抬头的瞬间,森胡桃按动另一只手的遥控器,货架上传来连发响起的枪火声,一排整齐的自动狙击步枪被设置在货架上发射。 沢田纲吉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躲开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他从容地歪头躲过子弹,在枪林弹雨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很快判断出:森胡桃手上的枪只是幌子,其他货架的自动狙击步枪才是真正的火力。 四射的子弹在平民区引起了巨大的喧哗,路人惊慌地尖叫。 不能再让她乱来了。 对这个年纪来说,她已经做得够好,安排了大量军火,并以自身无害的形象降低警惕。 但在身经百战的彭格列十代目面前,仍旧不够看。 沢田纲吉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火焰点燃的手掌堵住了枪口,右手抓住了她放弃手枪又想挥动蝴蝶刀的双手。 他扣住森胡桃,蹲下身和她面对面说:“好了,你准备的武器应该都消耗完了吧,现在可以听我好好谈谈了吗?” “……” 埋伏和武器耗尽,人肉格斗处于绝对劣势,面对这种完败的局面,女孩像人偶一样一言不发,安分地待在他面前,摆明了不打算说任何一句话。 她双眼视死如饴,比屠宰场待宰的羊羔还要平静。 沢田纲吉有些头痛。 他知道让她吐露真相的方法,但不想对小孩下手段。 让无辜的妇孺都远离黑暗,这是他坚持的原则。 沢田纲吉平视她,声音温和,不带压迫感: “我不会伤害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派来的吗?目的是什么?” “……” “你几岁了,叫什么?” “……” “能听到吗?” 还是一言不发。 对待这样的敌人是最棘手的。 他不能对小孩下手,但现在必须从她嘴里问出目的。 这种被洗脑的孩子会为了背后肮脏的家族卖命,问出目的也是为了解救她自身。 他仔细观察:黑发红眼的女孩脸颊瘦削,面如死灰,一副营养不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 沢田纲吉在四散在周围的饼干中挑选了一个,拍了拍包装上的灰,拆开递给面无表情的黑发女孩。 “你肚子饿吗?” 女孩古井一样死沉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疑惑地抬头。 “……?” 歪头思索的她像是很不解,为什么暗杀对象要关心自己肚子饿不饿。 沢田纲吉自顾自说,就像是闲聊: “我小时候很喜欢,味道已经忘了,但是很喜欢里面的动物,可以用来走动物棋。” 他随意地问:“你要吃吗?” 沉默了半晌,瘦弱的女孩才用小小的脑袋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姿势喂她不是很方便,沢田思索着说: “那我放开你的手,你自己拿着,但不可以再攻击平民了,可以吗?” “……” 第29章 她保持盯着沢田纲吉的样子,几分钟后才移开目光,再次点头。 沢田松手,拆开饼干,她缓慢地接过狐狸形状的饼干,小心地观察。 “这个狐狸好像是个童话角色,很受欢迎的。” 女孩专注地观察,像在思考有没有毒,继而安静地咬着饼干。 沢田再次问道: “我大概知道你的身份和顾虑,mafia里不缺培养少年敢死队的恶人,但在彭格列掌握下的西西里不会再允许这种事。” “你可以向我们投诚,我们会为孩子提供保护,我向彭格列戒指起誓。” 没有回答,只有几不可闻的咀嚼声。 艾斯托拉涅欧不至于不给人吃饭,她一定是为了暗杀沢田纲吉躲在货架上许久,只能靠胃袋里残余的毅力充饥。 沉默良久,她的眼睛终于看向沢田,像黑洞一样毫无情绪: “……我是派来杀你的,彭格列。” 沢田纲吉心中有数:“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吗?” 女孩点头。 “他们的目的是?” “我不知道。” “你的名字是?” “胡桃。” “你的年纪是?” “应该是十几岁,具体不清楚。” “为什么派了你来?” “他们说你有这种兴趣。” “什么?” 面容姣好的女孩指着自己说:“亚裔的黑发红眼萝莉这种,据说你很喜欢,在日本找了很多个,所以派了我来。” “!?” 沢田纲吉一脸震惊,“这是哪来的传闻?!我绝对没有这种爱好!你千万不要相信!” 女孩平静地制止了他:“好的,我信。不过他们说你不会对这种类型下死手,看来派我来是正确的。” “你完全没信我啊!我只是从来不对小孩下手!” 就算是被称作里世界无冕之王的男人,面对谣言也束手无策,他无奈地解释: “真是的,明明就不是这回事,到底是谁在谣传……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女孩歪了歪脑袋,平静地说: “虽然听过说彭格列十代目‘不行’的传闻,但要是你对我出手的话我会诅咒你的。” “你才几岁啊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词!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还有多少啊!” “很多啊。” 女孩竖起手指一个个地说:“说你不近女色是因为身体不行,还有说你是在日本的时候被初恋狠狠甩了之后封心锁爱之类的。” 沢田纲吉是无语:“你个十几岁的小鬼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可是名列前茅的杀手,别小瞧我。” 沢田纲吉无视她的发言,无奈后转笑: “真是的,你过来吧,快来不及了。” 女孩护住自己:“你果然是变态吗?” “都说了我没有那种兴趣!” 他的目光触及女孩的脖颈,掩藏在灰色毛衣和衬衫之下,反射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精致领结下的人体炸弹爆炸倒计时就要结束。 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孩僵硬地吞咽口水。 他对计划引爆定时炸弹同归于尽的女孩伸手: “不用拖时间了,你其实也不想死在这里吧。” 坚定的金色眸子有令人听从的魔力: “相信我,我会帮你解开的。” …… 森胡桃僵硬地仰着脖子,沢田纲吉修长的手指灵巧而精准地在她脖颈处操作,鼻息打在她的耳边。 “滴、滴、滴。” 在倒计时三二一即将结束之时,沢田使用火焰拆掉了定时炸弹。 他温和的火焰光芒还洒在女孩红玛瑙色的眼眸里。 “好了好了,不用怕了。” 沢田纲吉轻柔拍拍她的头。 破碎的项圈下面是因为长期没能接触到阳光而黑白分明的肤色。 她一定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 女孩摸着自己刚被触碰的头发,缓慢抬头直视他: “……我没有怕。” 她又面带疑惑地说: “你太心慈手软了,直接把我沉海才是最快捷的方式。” “刚才只剩下一分钟,这样短暂的时间如果稍有差错,就算你有火焰保护,也会死的。” 他点头承认: “好好好,我就是心软的黑手党,我就是一直改不掉。” “你救了我,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女孩不安地抓着衬衣下摆。 “什么?” 女孩认真地说: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请你提一个要求,我会尽力达到。” “但我也没有需要让小孩做的事情。” 但女孩子不依不饶地坚持: “我很强,你想要宝石的话,我会偷给你;有盯上你的家伙,我会全部干掉;实在不行你把我卖掉,也值一大笔钱。” 她指着自己:“我很贵,上一次交易价两艘军舰,目前是有价无市。” 沢田纲吉挠头,一时想不到推辞她的借口:“这样吧,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而后沉默地护住自己: “……你果然是变态。” “都说了不是那方面!” 第20章 * 失败的人肉炸弹计划后,我被沢田纲吉带回了彭格列。 之后还发生了很多,我并不是立刻投诚了。 因为无法违抗艾斯托拉涅欧下的命令,我像个白眼狼,被救了后恩将仇报,对沢田纲吉持续发起暗杀。 不过我一次也没有成功。每一次他都化解了危机,并且原谅了我。 除了boss之外的人,全都主张把我赶走自生自灭算了,留个卧底很麻烦。 “把她杀掉,这个小鬼不怀好意!” “不行。” 沢田纲吉护着我,我被他按在怀里,闻着他衣领上的甘松气味: “我要留着她。” 他的下属焦急地劝导:“但她想杀了你!现在也是!” 我仰着头,看到他英俊的脸上表情变得强硬。 boss坚决不同意杀我,他是全意大利最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他想要创建的世界里并不需要牺牲一个被胁迫的少年杀手。 心软容易导致失败,但同时,他也是最出色的黑手党。 没有人想到的是,比起纯粹的暴力,这样的掌权使里世界更加稳定,在他的带领下,八年后的西西里是百年难见的平稳。 省略掉最后的那场大战,我就是这样加入彭格列家族的。 本来想要杀掉他,结果却被对方救了,这样的事情放在杀手界算是奇耻大辱。 但boss并不在意这些,他收留了我,给我提供庇护。 他解开了我脖子上的定时炸弹,并且从没用性命威胁过我服从他。 我会变得忠心耿耿,无论怎么想,都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在彭格列的时候,虽然我的目标是当boss的保镖,他也纵容我,但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和boss待在一起。 毕竟我的黑历史决定了有一些话并不是我能听的。 第30章 但就算是在那样的时候,我也没有觉得像现在三天没有跟他说话这样焦虑。 教室里。 boss并不看我,他挺直瘦削的背,认真记录笔记,咬笔思考的侧脸很清秀。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 回到八年前,我就像自己第一次被他救了的时候一样手足无措,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不禁想知道: 我做了什么比暗杀他更过分的事? 为什么要生气呢? boss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呢? * 如果要问沢田纲吉如何评价森胡桃。 ——可爱,超级可爱。 明明经常面无表情,是有着距离感的高岭之花。 但总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怪话的样子,对话时认真注视彼此眼睛的样子,没有人会觉得不可爱吧? 骨架很小,但身材纤细高挑,像野猫一样灵活。 奔跑的步伐好似没有体重一样轻巧,一到没兴趣的事情就犯困的样子也像猫一样。 之前的理科课上。 沢田纲吉偷偷看向森胡桃的方向,却发现根津老师正怒气冲冲地走向她。 根津老师强忍怒火,把森胡桃的本子拍在桌上问: “能不能告诉我,你画的是什么?这跟上课有什么关系?” 攥着铅笔的森胡桃一本正经地回答: “是猪排饭,今晚决定吃这个,因为老师讲课很无聊所以在想晚饭。” 一瞬间,教室四处响起“噗”的喷笑声。 女生都觉得她这样解气又好笑,好几个同学在痛苦地憋笑。 根津老师蹙起的眉头比揉皱的草纸还纠结,他气得大喘气,因为太过生气而张着嘴说不出话。 只能把书用力扔在桌上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他又转头说: “你们可别变成这样的社会废料!” 有学生起哄:“可是老师,森同学可是考了高分,她不就是你嘴里的精英吗?” “闭嘴!我可是东大毕业生!这样不尊重我的人一定不会有出息!” 胡桃被骂了,但她还是置身事外,睁着无辜的红眼睛看着教室里的闹剧。 直到沢田纲吉也说话,她才眨眨眼,苏醒了似的。 沢田纲吉颤巍巍地举手维护:“老师,她只是不小心走神,没必要赶她出去吧……?” 根津老师气急败坏: “闭嘴!你这种差生懂什么社会大道理!少来教育我!” “你又考了倒数吧?你有什么资格听我的课,出去!” 随着老师的羞辱,胡桃的眼神越来越晦暗,等沢田纲吉注意到时,她正在拿蝴蝶刀,金属质感的刀光一闪而过。 “啊啊啊!” 他大叫,手舞足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胡桃还在继续动作,蝴蝶刀被藏在袖口里就要刺向根津。 “啊啊我们去罚站!我们现在就去!” 他赶紧去拉住胡桃,扣住她的手往外拽。 “喂,我还没说完!” “又牵手!” 男生发出惨叫。 “废材纲你放开!起码不要在我面前啊啊啊!” “烦死了少卿卿我我的!” 男生胡乱的叫声中,胡桃乖乖跟着他跑了出去。 他们没有罚站,而是走向了别的教室,他想尽力带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人真讨厌。” 森胡桃一字一句强调:“我要劈了他。” 沢田耐心地又一次阻止:“不行,都说了不可以。” ——森胡桃是很可爱,就是中二病这一点,着实让人无奈。 森胡桃一直认为自己是黑手党,且她的首领是被称为废材纲的,十项全不能的少年沢田纲吉。 “可是boss,他的态度太嚣张了,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胡桃老老实实的跟在沢田纲吉背后,穿着校服的样子就和学校里任何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模一样。 可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并不像一个学生该说的: “抽出那老家伙的肱骨,敲打他愚蠢的头颅,让他好好见识见识,谁才是里世界的王!” 管他呢,反正这个王肯定不是我。 沢田纲吉扯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上课画的是?” “是我晚饭想要吃的,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假面超人有吃,吃了之后可以恢复hp,所以我想拜托奈奈小姐做。” 那个只是广告吧。 她的脑子构造果然很奇怪。 沢田纲吉好脾气地答应她,金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清俊的脸上洋溢着被逗笑的笑意: “我等下用电话跟她讲吧。” 森胡桃盯着他,眨眨眼,像是被他的笑意感染了。 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脸颊柔软,充满笑意。 * 下课的时候。 胡桃坐在窗边,趴桌上睡觉的样子让人想起无聊时蜷成一团的猫。 她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披在背上,睡醒之后,柔软的头发因为被脸压倒而四处乱翘。 前排的女生看见她的样子,主动拿出折叠梳子和护发喷雾,帮她压平头发。 她才来了几天,但已经很习惯这种行为,女生也很乐意照顾他。 “胡桃的头发很柔软呢。” 笹川京子和黑川花摸了她的头发,给她打理好。 胡桃还没完全清醒,口齿不清地对她们道谢。 一个男生的阴影挡住了胡桃的脸。 棕色的蓬松头发下是五官清俊秀丽的脸,沢田纲吉的声音带着无奈和温和: “回家了。” 走进桌位里,沢田把睡得浑浑噩噩的胡桃拉起来,胡桃眼睛都没睁开,头一点一点的,拉着沢田的袖子走。 她含含糊糊地说:“……晚饭。” “好,好,已经和妈妈说过了。” 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同班的男生又在夸张的大叫和发出悲鸣。 “啊啊啊啊别给我看着这些!” “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废材纲都可以?!” “我的爱情小鸟究竟什么时候会降临……” 他们有的是真的喜欢胡桃,但更多的只是单纯看沢田纲吉不爽,幼稚地觉得“凭什么废材纲可以”。 被起哄了太多次,已经连掩盖的想法都没有了,沢田纲吉麻木的拉着胡桃出门。 已经和她说过保持距离了,但根本不听劝,一看到自己就眼睛一亮,直愣愣地朝着自己跑过来。 不管别人目光牵自己的手,好难为情。但也很可爱。 还有据理力争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谁看了都会觉得移不开目光,遭了殃。 “我完蛋了。” 对着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生气。 * 并不是的。 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气。 看到森胡桃三番两次地挡在自己面前,用自己受伤为代价保护他的时候,他完全没办法理解。 沢田纲吉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这样明明很奇怪,哪里有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第31章 “你难道觉得你付出生命来救我,我会觉得开心吗?” 在说完这样的话后就后悔了。 她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不应该凶她。 她明明只是想帮我,和她说清楚不要这样做就好了。 但在他准备安慰森胡桃时,却看到森胡桃谨慎小心地打量他,而后,坚定点头。 他停住脚步,从她的表情中读懂了: 森胡桃是真的觉得,代替沢田纲吉而受伤,是一件很正常,很自然的事。 哪里有正常人会把别人的生命凌驾于自己之上的? 她玩这个游戏玩的太入迷了吧? 不过是中二病时期的黑手党游戏,不过是随机挑选的boss,我的身上没有一点和她想象中的黑手党首领一样。 我不强大,我没有号召力,我是所有人看不起的废材纲。 就为了她想象中的游戏,值得付出这些吗? 明明她才比我重要几百倍,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代替她—— 耳朵,手臂,还有双腿全部都受了伤。 看着还在流血胡桃,他不忍心责怪。 回去再和她认真谈谈吧。 “就算有下次,你再生气,我也一样会选自己垫背。” 直到听到胡桃肯定的说辞,他是真的生气了。 没什么好沟通的了。 他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和森胡桃说话。 为了防止争吵激化,他决定先不和森胡桃说话。 第21章 * 明明才相处了几天,一旦开始不说话,才发现胡桃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 早上起来一起上学,路上的时候总是和路过的野猫或者小鸟打招呼,取各种奇怪的名字。 中午吃便当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讲看到了什么食品广告,想要去尝试。 晚上帮着奈奈妈妈一起做家务,很努力,但经常出错。 葱和蒜都分不清,看起来是完全没做过家务的好人家孩子。 但是看一眼就知道电视剧上的是什么型号的枪。 她呆的童子兵夏令营还真神奇。 上课时,森胡桃对他总有一种过高的关注度。 明明自己也经常因为听课无聊而浑浑噩噩,但每隔几分钟就会趴在课桌上醒来,双目清明,警觉地转头确认他的位置。 一开始沢田纲吉觉得很别扭,逐渐也就习惯了。 胡桃说这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危,保证他的安全,是她的第一要旨。 她高度坚持自己的人设,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但沢田纲吉并没有当真,以为这只是个玩笑。 直到胡桃用自己受伤的代价来换沢田纲吉安全,他才发现胡桃是真的这么想的。 森胡桃坚定地认为: 七天前还根本不认识的沢田纲吉是自己重要的boss,重要到付出生命也必须保护。 这到底是什么封建社会的人设,中二病也没必要这么坚持吧? 去谈了也没用,森胡桃有一套自己严密的世界观。 “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没办法,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她,只能先保持距离,思考解决办法。 胡桃经常是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她的心情。 但她也一定不好受,偷看着沢田纲吉开始没话找话: “妈妈,我可以拿优格吃吗?” “去吃吧,也要给小纲哦。”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优格过来,探头探脑: “你要吃吗?” 无辜恂恂的表情,扇动的睫毛投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大而明亮眼睛里眼白泛着蓝。 看着她这副样子,就算是深山里麻木不仁的石头,也得把自己滚落下去砸到水里,溅起水花给她一个回应。 沢田纲吉不自然地扭过头,不看她的脸,掩盖住心里的颤动: “……嗯。” 森胡桃小跑地把优格递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吃,时不时就扭过头看他。 “冰箱里还有果汁,你要吗?” “……好。” 胡桃把果汁递给他,看着他喝,沢田纲吉僵硬地抖动喉结,差点忘记怎么吞咽。 终于结束后,她又冥思苦想地问: “庭院里有长出蘑菇,你要看吗?” 太傻了,森胡桃找话题的能力太差,他要憋不住笑。只能低下头,痛苦的掐自己的胳膊。 但还是记得自己的别扭和暗自的难过,盯着水杯不看她:“没事,不看了。” “好吧。” 森胡桃沮丧地从庭院退出来。 * 第二天还是没有和好。 两个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走到了学校。 先去了医务室,问医生需不需要重新清创。 “不需要,你是关心则乱。” 那个医生一针见血地说。 “她恢复力很好,马上就要痊愈了。” 医生把他买给森胡桃的拐杖的拿走。 “用什么拐杖啊,你扶着不就好了,省得她受力不均摔倒。” 校医医术不错,能少说点话就好了。 他根本不知道森胡桃的平衡力有多好,她变成瘸子了照样能追着健全的人暴打。 但当沢田纲吉看到森胡桃眨着眼睛看自己,完全没办法拒绝。 他僵硬地扶着森胡桃回教室,森胡桃一直想张口,但没有说话。到了教室门口后,自觉地让他先进去,自己慢一点进保持距离。 沢田纲吉就连踏进教室的步伐都比平时变得沉重了,明明也没干什么体力活,但就是觉得脑子浑浑噩噩。 上课的书也带错了,明明是现代文却带了理科的本子。 因为没带课本,只能拿着笔记本认真听老师的内容。 现代文课老师比根津正常多了,是个看很多的书的文艺老头,说话慢悠悠的,和学生关系密切,也经常会聊到课外的内容。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 “江户时期最出名的武士道精神深刻地影响了日本的社会。武士道的精神注重“忠”、“勇”、“义”,其中,对于君主的“忠”是最核心的价值观。” “武士被期望对他们的君主保持绝对的忠诚,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扞卫君主的安全与声誉。” 他认真的听,一字一句地把例子记在本子上。 然后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 森胡桃说过这种话: “——你是首领,保护上司到就算付出生命,这是我们黑手党的基本准则吧。” 为什么森胡桃明明知道自己能够考到及格的试卷,还要和自己换呢? 为什么森胡桃要冒着她本人受伤的风险,也要保护着自己呢? 这种不寻常之处,她对生命的差别对待,就像书本对君主秉持的“忠”性一样。 沢田纲吉从来没把森胡桃的话当真过,觉得这只是个游戏。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森胡桃内心也知道这只是闹着玩的。 但森胡桃竟然是认真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她过去说过的话,和笃定的眼神。 她确实不是我的朋友。 她是认真地在当我的下属。 第32章 比武士还要糟糕的是,森胡桃是一个被扭曲的上司规训过的下属,将别人的生命凌驾于自己之上。 所以对她来说,无论是保护上级,还是牺牲自己,做出这些都是“什么都没考虑”,不需要理由的行动。 森胡桃认为自己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耗材。 她没把自己当成平等的人。 明白一切后他双目颤抖地看向森胡桃,同一刻,森胡桃也鬼使神差地转过脸,与他对视。 他们四目相对,就像眼神也有了质量一样相撞,两人都呆住。 但瞬间,沢田纲吉低下头,藏起自己的表情。 * 回去的路上,沢田纲吉主动说: “我们要聊聊吗?” 森胡桃同意了,当然同意,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看到沢田纲吉这样严肃的表情,却心里打鼓,难得不安地攥紧手指。 他们先是回了家,森胡桃的步伐沉重,仿佛等待处决。 “森同学,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要和你说。” 胡桃安静地坐在沢田纲吉面前,人偶一样的关节露出来,匮乏表情的五官也像是非人类。 “我认真思考过你的想法,发现我们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但是……” 我们可以交流,把误会解开。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前,森胡桃突然打断: “你想要宝石吗?” 他愣住:“什么?” “还是要权力?或者是谁的性命?” 沢田完全听不懂森胡桃的话题:“不,你在说什么啊……” 她焦急地以跪姿抬起身子说: “我还有很多本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得到!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我会更加拼命,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 跪姿对于她的腿太不友善,沢田扶住她,让她把重力分给自己:“不、你在说什么啊?你先冷静一点。” 森胡桃焦急地追问: “我让你失望了对吗?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做。” 森胡桃睁着玻璃一般澄澈的眼睛。 她永远缺乏表情的脸上,只是微微地触动眉头,泪水就从眼珠滚落下来。 她面无表情,却落下泪的样子,使原本还残余着和胡桃闹别扭心思的沢田纲吉立马就慌了。 “你,你怎么了!?” 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他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不要哭啊,拜托。” “是哪里痛吗?还是我讲的太凶了,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的错。” 他很崩溃,完全认了输,忘记自己在生气,几乎是求饶地祈求: “不要哭好不好?” 胡桃慢慢地眨眼,泪水盈盈在眼眶里,随着眨眼流出。 而她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就像一个陶瓷摆件破碎漏出里面的物质: “不好意思,我现在克制不住,请稍等一下,我可以回避。” 她转身蹲下去,把自己埋在墙角。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沢田纲吉跑到墙角安慰。 他已经全然是祈求的姿态,声音里混杂着愧疚和自责: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伤心了,你可以说出来,我向你道歉,不是不让你哭的意思。” 他轻轻用手转过胡桃的脸,和她对视: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不该和你吵架。” 森胡桃终于露出泫然的样子,泪水混在那张脸上不再显得诡异: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我是想保护你的,我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够好。” 沢田纲吉安慰: “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已经很好的保护了我,你看我都没有受伤,是吧?” “你不失望吗?” 森胡桃的手指轻轻触碰上沢田纲吉的脸颊。 温度透过肌肤传达到心底。 “可是,你看起来好难过。” “在讲台下的时候,还有今天在课上看我的样子,好像要哭了一样。” “我让你伤心了。” 森胡桃看着他,瞳孔里倒映出沢田纲吉的同样的表情。 她不为自己的疮疤痛苦,也不为冷战伤心。 但看到沢田纲吉露出难过的样子,瞬间变得脆弱。 这个认知就像夏日中星流霆击的闪电,不偏不倚地击中他,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第22章 *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她究竟要重视我到什么程度? 森胡桃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 两人久久地对视。 沢田纲吉声音发颤地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将我的生命放在你自己的之上。” “我不明白。” 沢田纲吉看着她还缝针的耳朵,留疤的额头。 “额头是怎么受伤的?” “不小心在街上被撞了。” “不会疼吗?” “会有一点。” “那天晚上你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呢?” 她直白地说:“那个我无所谓。” 他吸气,让肺部充满低温的气体, 轻轻地问: “当时,你抱住我、垫在我身下的时候, 你是怎么想的?” 她仰起头直视沢田纲吉关切的脸:“我什么都没想。” 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 为首领牺牲是必要的。 这就是她所收到的教育。 沢田认真说: “就像你会为我流泪一样。” “当我看到你受伤的时候, 我一样会感到难过,就好像你对我一样。” “不要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答应我。” 她眉头轻蹙,眼神中透露出常识被打破的不解与疑惑。 沢田纲吉柔声说:“你是怎么看我的。” 胡桃思索:“你是我重要的上司,我的救命恩人, 给了我容身之所。” “把那些都忘掉吧。” 她愣住: “什么?” “把自己当成平等的存在。” 成长期的少年逐渐显露棱角,月光从窗口倾泻而入,洒在他立体的脸上, 而那双最耀眼的金瞳里是复杂的情绪。 “宝石也好, 财富也罢, 那些东西我都不要。” “答应我这一件事就好。” * 乌云密布的街上缺乏光照,下课的学生们步伐匆匆,蜻蜓低飞, 街边的风景寡淡, 就像被水洗去了色彩。 我路过人群, 思考: boss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再把我买给意大利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时对我说过: “养育部下、将他们安置在最适合的位置、必要的时候就舍弃, 只要是为了组织的话, 无论怎样残暴的事都要去做。”*1 “现在轮到你牺牲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扔掉我呢? 我明明那么努力了,就算没有太宰优秀, 我也已经是旗会的预备干部。 说来很奇怪。 但我不恨森鸥外。 也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 我是认可他的话的。 第33章 为了组织和首领舍弃没必要的人是必须的,虽然残酷,但这就是黑手党的生存逻辑。 但如果,我们不是首领和下属的关系呢? 不是恩人,不是首领,只是平等的存在。 如果我把这些都忘掉的话,那沢田纲吉在我的世界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完全弄不明白。 踢着石子,我回想起boss的话,一遍遍回想还是不明所以。 今天我们没有一起放学回家,我答应了奈奈小姐帮她去便利店买调味料。 忽然我感觉到身上有一滴湿润的触感,是下雨了。 夏天的天气就像心情一样,说变就变,不一会儿就下起瓢泼大雨。 前方是一家便利店,这是我打算去买的那家。 我跑到他的屋檐下躲雨,往里面看,发现上面张贴出了伞已售罄的指示牌,另外还有一张招聘新店员的告示。 便利店店员? 我好奇地看上面的应聘条件。 给出的报酬倒是不错,也许我…… 电子大门响起了欢迎再次光临的声音,一个布丁头的男孩双手空空从店里出来,他也没能买到伞。 他先是叹气看着雨,然后注意到身旁的我瞪大了眼睛。 我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 哦,想起来了。 那个人渣学长的朋友,要给我付钱的投资人。 “是森同学吗?” 他叫我的名字,我侧着脸没理他。 他一瞬间涨红了脸,很愧疚地对我鞠躬:“对不起,他们对你做了这种事。” “是其他人自作主张……我之后再找沢田学弟单独道歉过了。” 他很尴尬地小声解释: “我早就劝过他们不要,一开始,是那家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骨折。” “开玩笑地说是不是有妖怪推了你后,他们就顺着情况做出了这样的谣言。” 他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和我们猜得差不多。 我还是没有理他。 boss能原谅他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但我并不豁达。 只要对boss出手的人我全都我讨厌,如果不是讨厌被雨淋湿了,我会马上走开。 雨一直下,水滴溅到了我的腿上,我感觉鞋子有些湿了。 奈奈小姐估计在家里等我,雨什么时候能停呀? “……我知道现在就算道歉也无济于事,但还是希望我们能解开误会,我绝对没有让他们这样做的意思。” 他紧张地说:“如果可以原谅我的话……我希望、能和你、和你……” 他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我被他弄得心烦,直截了当地问: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低头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像是火箭发射一样蓄满了力气大声对我说: “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当朋友吗?” 我皱眉: “什么?” “我想要和你多讲讲话,我们能从朋友做起吗?!” 朋友? 我疑惑地眨眨眼。 朋友是一个人的社交关系中最常见的一项吧。 可是对我来说,更常见的是同僚,上司,敌人,还有陌生人。 我问:“朋友是做什么的?” 他绞尽脑汁:“嗯、就是,那个、一起出去玩。一起上学,一起聊天的关系。” 低声害羞的补充:“……未来的话,也许,是可能变成恋人的关系。” 远处传来水的踩踏声,水花溅起。屋顶上的雨滴像珍珠项链一样连串成珠,滴落在裙边。 我眨眨眼,看到不远处,一个少年怀里抱着雨伞,又撑着一把伞向我们走来。 我看到那个棕色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我知道是谁。 boss喘着气四处张望,寻找着我,我对他挥手。 “有人来接我了。” 我踩平一直踮起期待停雨的脚尖。 “你要走了吗?” 那个学长问。 “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吗?” 沢田与我们逐渐靠近,被打湿的刘海分开,露出因为奔跑而红润的脸,雨水还是汗水在他脸上滚落,他小跑着向我走来。 我做好离开的准备,转身,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男生说: “关于你刚才说的事。” “不要,我还是讨厌你们。” 我举起拳头冷漠地示威: “别再动我boss的主意,不然下次你们全都会变成瘸子。” * 在那个学长混乱的话语下,我的思路却逐渐清晰。 我不知道boss是怎么看我的。 但我知道,我是怎么看他的。 印象最深的是未来救了我的boss。 总是皱着眉头,宛如祈祷般挥舞着双拳,说话很温柔,下手却很重,把全里世界揍服的boss。 全世界最帅气,我超喜欢。 把那些都忘掉的话呢? 现在的国中生沢田纲吉,是比同龄人都要瘦弱的身躯,下意识避开接触女生的皮肤,还没长开的清秀少年气面庞。 无论说什么话都会回应,靠太近会脸红,手和指甲很干净,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就算自己也很害怕,也会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还是很帅气,我最喜欢他。 我想和boss在一起,无论是和他一起躺在风铃下吃西瓜。还是在便利店门口躲雨,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我明白了。 * 沢田纲吉撑着伞向森胡桃走去,马上就要到便利店门口,突然,森胡桃就像等不及似的,向雨幕中跑去。 “森同学!”他惊呼着跑向胡桃,“你要被淋湿了!” 他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个重量撞入了他的怀里。 森胡桃跳到了他怀里。 他手忙脚乱,两把雨伞都狼狈掉到地上来不及管,匆匆忙忙地伸出双手接住森胡桃。 “小心!” “boss,我知道了,我想明白了!” 森胡桃的眼睛被点燃了一般亮晶晶的,她跳到面前撑伞的男生身上,轻巧得像野猫跳上围墙。 她趴在沢田纲吉身上,激动的将脸贴在对方的鼻尖上面,呼吸都打在彼此的面颊上。 “和我做朋友吧!不是上司的话,我们当朋友就好!” “请和我当平等的朋友!” 慌慌张张地把胡桃抱住,他被冲撞得后退两步。这家伙看起来那么瘦弱,但青少年的体重还是实打实的摆在这里,差点稳不住两个人一起摔倒。 沢田纲吉狼狈地抓着她的腰:“你不要突然跳上来啊!” “答应我吧!和我交朋友!” 森胡桃不依不饶地说。 这家伙在讲什么,思考得这么认真,最终就得出这种结论。 沢田抱着她放在地上,让激动的森胡桃站好,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森胡桃抓着他的手,神情认真地说: “救命恩人,顶头上司,把这些都忘记的话,我还是最想和你待在一起!” “刚才有人告诉我了,朋友就是这样一起上学、一起聊天、一起玩的关系。” 第34章 “所以,我们当朋友吧!” 沢田抬起打湿蒲公英一般的脑袋,胡桃兴奋地看着他,炫耀自己得出的答案: “是不是这样,这是最好的吧!” 沢田纲吉无奈地笑了,除了幼稚园和小学生,哪里还会有人说“和我当好朋友吧”。 但他还是答应森胡桃:“好啊。” “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和我直呼名字吧。” 森胡桃兴奋的身姿停顿: “……这也太大不敬了。” “这才是第一步啊,还有别再跟在我身后像个保镖一样了,来并排站着。” 她用意大利语说了什么,好像是在祈祷主的原谅,然后她郑重地上前一步,从身后的阴影走到身侧。 深吸一口气,森胡桃第一次直直地喊出他的名字: “沢田君。” “我在。” 听到沢田纲吉的回应,森胡桃眨了眨眼睛,而后灿烂地笑起来。 不用敬语,不用保持距离。 不再是单向保护的关系。 她从被束缚的过去走出。 “这样也不赖嘛。” 透过透明伞看到天空,乌云已经散去,马上就要放晴。 * “提问!如果现在发生火灾,火势很大,只要进来就没办法逃出去,你已经在火场之外了,而我还在房间里被锁着,你应该怎么办?” 森胡桃举手抢答:“进来救你。” 沢田纲吉在空气中打叉:“错!” “都说了不要牺牲自己,哪有人会这样跑进来的!以自己的性命为第一优先级!” 森胡桃把自己埋到靠垫上,拒绝教育: “我不要,我肯定要救你的。” 沢田纲吉平静地张口,戳中她的弱点: “你这样做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理你的。” 森胡桃呆滞住。 半晌,她不满地从抱枕上抬头,不情愿地说: “……好吧。” 经历过第一次的磨合后,其实会发现这家伙的脑子格外简单,只要拿自己不理她这件事就足够拿捏了。 森胡桃不高兴地反抗: “这样威胁我,你其实是坏朋友吧?” 好幼稚的形容词。 她骂根津的时候滔滔不绝,面对沢田却说不出什么狠话。 我明明是在救她。 算了,随便她怎么想,只要能把她扭曲的三观纠正过来就好了。 * 改了称呼后,因为习惯,我还是非常容易叫错。 “boss……不对,沢田。” “唉,算了。” 他万般无奈地放过了我。 “只是称呼的话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改变想法了。” 我点点头。 不能怪我,任谁叫了四年也很难改了。 而且一开始让我叫他“boss”,不要直呼他名字的明明是boss自己,他觉得我那样叫他太没距离感了。 明明蓝波就可以叫他名字,真是偏心。 我觉得现在的boss脾气真好,比未来还要更好说话。 未来的话,他决定了的事就不容反驳。 而现在的沢田经常会被我说动,就比如: ——我想要打工的事。 为了报答boss一家收留我的恩情,我决定去打工。 □□游戏的老板有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外快, 但我觉得这种手段来一次就差不多了,再加码的话说不定会导致郁金香泡沫。 还是要做点正经生意呀,我想,比起这种小打小闹的游戏,还是当黑手党靠谱。 boss阻止我:“都说了不需要你给钱,而且你已经帮忙做家务就很足够了。” 我手里拿着招聘启事,是上次躲雨的时候在便利店玻璃上看到的: “我想去试试,我们是朋友呀,朋友的话不可以一直占另外一个人的便宜。” boss很苦恼: “好吧,但我最近放学后要参加补习。” 根津老师又揪住了boss的小辫子,给他布置奇形怪状的课后任务。 我拿出蝴蝶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敢于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才是真朋友,我读到过这样的话。说真的,我去给那家伙两刀吧。” 沢田头痛地扯住我: “这句话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 总之,我开始去便利店打工了。 打工的地方是连锁便利店,类似7-11、全家和迷你岛,入职流程很规范,需要我提供健康证和做入职培训。 在打工的地方,我遇到了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个子很高,看起来一本正经。 他总是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我是野崎梅太郎。” “你好,森胡桃。” 刚一见面,他就提出了奇怪的要求: “你好,请问可以素描你的脸吗?” 他认真地拿着笔对准我的脸: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称得像少女漫画一样的人脸。” 我有点犹豫,不想弄僵同事关系: “我不习惯被人一直盯着看。” “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虽然被拒绝,但野崎君没有在意,而是带领我学习货物的摆放位置。 他个子很高,大概是我在日本看到的最高的同龄人,很轻松就把最高层的货物搬下来,大概这就是店长对他满意的原因。 但野崎君有着奇怪的习惯。 只要一看到年轻的男女情侣走进便利店,他就会悄悄地尾随他们,记录下他们的对话和互动细节。 “原来如此……这个点很好啊。” “这种互动倒是第一次见……” 我看着狂热的他,比看到对boss狂热忠诚的岚守大人还不能理解这位新同事。 不过,他其他方面都挺友善,我还没上手的业务他都从容接过。 快到歇业的时间时,他主动问: “虽然这附近就是警务室,但天色挺黑了,需要我送你吗?” 我摇头:“不用了,我家挺近的,就不麻烦了。” “很近的话,那我送你也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他坚持要送我回家,他似乎是认为自己身负重任,可能是男国中生心中的正义感执念吧。 boss也有着这种英雄主义。 我不擅长推拒别人的好意:“那就麻烦你。” “没事。” 路上又突然下起雨,最近是梅雨天气,野崎君沉稳地从背包里拿出雨伞撑开。 “森同学,我们合撑一把好了。” 不愧是靠谱的男人,他把伞举起,高高地超过了我的头顶。 毕竟是第一天才互相认识的异性,我们两个之间还保持着社交距离。 但是。 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到雨水不仅没有变少,反而更多的滴落在我头上。 “……” “野崎君。”我对他仰起脸,他疑惑地低头。 那一刻,从他伞边沿落下的雨水正“滴滴答答”地打在我的额头。 “滴、滴、滴。”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滴水石穿中的那个石头一样,承受的一次次的打击。 第35章 “你还是撑自己一个人吧。”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实话,这样更糟了呢。” “……” 野崎君默默的把伞举在自己一个人头顶:“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没事,只是我们身高差异太大了。” 他很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伞给我,又提出: “要不我把伞给你,我自己可以拿校服外套遮雨。” “这样不好吧,本来就是你的伞。” 野崎君坚持要把校服披在头顶挡雨,形态太诡异了好像变形甲虫,被我强烈拒绝。 就在我们两个人推来推去,野崎君坚持不能让女生一个人淋雨的时候,沢田纲吉来了。 棕头发的少年,像前几天那样,慌慌张张地撑着伞向我跑来。 他跑到我面前把伞举过我头顶,自己的头发被淋湿了一大半: “我就知道你又没有带伞,我已经提醒过你好多次了,最近的天气一定要随身带伞。” 我向前贴近他,让一把伞的空间也容得下我们两个。 他主动把伞向我倾斜,但一直注意看我的肩膀,不至于像野崎君那样,让边缘的雨滴都落到我头上。 我感谢他:“谢谢你来接我。” “这位是?” 他注意到了我身旁高大的男生。 “一起在便利店打工的同事。”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和野崎君鞠躬打招呼: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这孩子受你的照顾了。” “没有没有,我才是。” 他们俩就这样客套起来,我催促地对两人说: “这些话就不用了,都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家吧。野崎君你也是,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别盯着别人情侣记录对话忘了回家。” 沢田纲吉小声在我耳畔问:“什么记录对话?” “好的,我会早点回家。” 野崎君不知道有没有听劝,对我们就点头后便自己走了。 * 回家后。 一张纸条被塞到沢田纲吉手里。 “沢田,这个是什么意思?” 坐在沢田对面,我看着写着电话和酒店房间号的纸条问他。 揉皱的纸上写着: 【电话:xxxxx-xxx】 【xx便捷酒店306】 他接过后蹙眉:“这……?” 看着上面写的地址信息,我问: “是约我去打架吗?” 虽然不知道他代表着谁,但竟然想要挑衅我们彭格列的威严,看来我要好好给并盛的势力一个下马威。 我斗志满满打算给手枪装上消音器,boss叹气,一手捂脸一手拦住我。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 他犹豫地吞吞吐吐: “……呃,就是,那个,反正不是好的意味。” 沢田略带严肃地教导: “你不要去,以后看到这种也全都不要管。” 我把纸条揉皱答应他: “遵命boss。” 从口袋里抓住一把纸片,我都洒在他手心: “那剩下的这也都不要管吗?” 他瞳孔地震: “……哪里来的这么多!” “收钱的时候就塞到我手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收银的队伍排了长队。” 我后知后觉地担忧:“我是被职场霸凌了吗?” 他看着纸片上密密麻麻的“想和你认识”“今晚有空吗”的话语,头痛地揉成一团: “这些家伙……!” 奈奈小姐捡起那些纸片捂住嘴: “胡桃好受欢迎啊!” “这种烂桃花宁愿不要了。” 沢田纲吉头痛地把他们都扔进垃圾桶。 “听好啦,你之后再收到这些,都不要管他们,有人约你出去玩的话,你就说家里有门禁。” “我们有吗?” 我惊讶地问。 我经常半夜偷跑出去锻炼身体,并盛太安全了,缺少打斗让我的身体麻木。 “没有啦,这只是借口。” 奈奈小姐也叮嘱我。 “如果遇到可疑的人,可千万不要吃他们给的食物,也不要和他们走。” 我有点茫然,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怎么应对“可疑的人”。 未来的boss倒是有和我说过怎么面对变态。 —— 出门前,boss弯下腰和我平视,又一次确认: “再问一次,如果有年纪比我大的人想要你的电话该怎么办?” 我一板一眼地重复他说了多次的答案: “踹他,骂他死变态,干掉他。” “如果你打不过对方?” “马上跑掉,打你电话,你干掉他。” “我的电话是?” 我指指他写在我掌心的号码。 “不错。”boss欣慰一笑,“你可以出门了。” —— 但沢田所希望的应该不是把人“干掉”吧? 可能是我茫然的样子太明显了,沢田母子担忧地看着我: “你这样真的行吗?” boss很忧心忡忡地问: “遇到可疑的人应该怎么做?或者说,那些人才算是可疑的人,你知道吗?” “诱拐犯的特征,还有遇到不想答应的搭讪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他继续担心地问: “话说,最近是不是因为裁员有社会不稳定的传闻,据说夜间会有打劫的小混混,你可以处理吗?” 我:“呃。” 是指不弄死对方但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的方式吗? 不可以直接干掉吗? “我好像不是很擅长这个……” 我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 经过boss的提醒,我开始用不同的目光看打工的场所。 除了清理超过赏味期限的炸物、洗咖啡壶、收拾货架和扫条形码,原来还有其他要注意的事情。 野崎君注意到问:“你今天好像不一样?” “我被教导了一番,开始学习‘职场初课堂’了。” 野崎君停下了搬运的脚步: “那是什么?你家里人说什么了吗?” “叫我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看到诱拐犯和小混混要及时报警什么的。” 野崎君挑眉:“我还以为是‘职场厚黑学’之类的。” 他说着说着,铃声响了,他慌张地抬头: “是责编的铃声!” 他想抽出手机,突然手上不稳,货物向一侧翻倒。 “啊!”他急忙去接,“森同学!你让开!” 我稳稳接住货物,单手举起他刚才两只手端起的箱子。 这种重量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看着上面的文字:“啊,是美味棒,我喜欢这个。” 以前雨守大人经常会买零食酬劳大家,他还会自己做寿司,厨艺非常强,好吃得让大家加班完后边狼吞虎咽边落泪。 野崎君瞪大眼睛看着我纤细手臂上端起的货物:“你、你……” 他难得吞吞吐吐,我把货物撑在曲起的大腿上,又拿起一箱子,左右手各拿起一个: “你先接电话吧,我把这些拿走。” 第36章 说着,我便拿着货物走了,他在后面注视我,沉默半晌才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是我野崎……” “诶,需要换一个女主?” “为什么,和另一个漫画撞人设了……这该怎么办……” * 回去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一股视线。 角落有一个人,应该就是他们说的可疑的家伙。 他戴着和季节完全不符的羊毛帽,同时戴着墨镜,拿着一本杂志挡住了脸,时不时抬头偷看我们的方向。 便利店有很多这样来蹭杂志的人呢,同事和我说不用搭理他,但我还是感到不妙,紧紧地盯着那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仿佛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缩起来假装要出门的样子。 在自动门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之前,我先抓住了他的手。 我问他: “boss,你来这里干什么?” * 他还想装不认识我:“你在说谁啊?我不认识。” 我双手抱胸:“我只要看着你的背影,都能随时随地认出你,别装了。” “你来干什么呀?”我问道,他应该在学校补习来着。 他摸着鼻子,眼下挂着黑眼圈:“我拼命考到及格,摆脱补习了。” “好耶,摆脱根津了。” 我发自内心赞叹。 “真不愧是boss,想做的话还是能办到的。” 我又疑惑问:“那你来这里干嘛呀?” boss看起来很难以启齿:“……都是因为你这家伙着实是令人担心。” 我不解歪头。 眼镜下boss的双眼带着着急:“像是早上那个人,他和你搭讪,根本没必要理他吧。他要是再来的话,你甚至可以告诉店长或者警察了。” 我点头。 “还有还有那个男的顾客一直指挥你,让你帮他跑来跑去的,他让你爬到高处给他拿东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点头。 “暂时先别穿裙子了。” boss脱下外套,搭在我的腰间。 他正在给我系上外套时店长出现在我们身后。 年轻的店长探头:“是和顾客吵架了吗?” 我解释:“不是的,他是我的雇主。” “啊?” 沢田纲吉打哈哈:“不是的,他是我的同学,我担心她有什么危险。” 店长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像软体动物一样软趴趴的八卦的笑容: “呀,现在的年轻人,呵呵,真可爱啊。” 店长理解地点头,自来熟地凑到boss身边:“你一定很担心她吧,她昨天刚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我没有让她值夜班,但那些机车族今天早上还是来了,说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沢田君听了店长的话,表情更加担忧了。 店长随机提议:“你们是同学的话,那下班时间是一样的吧,你要不要也过来一起打工呀?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 沢田君震惊地张嘴:“诶,我吗?” 他立即就想拒绝,但突然停顿住,转头看看我,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然后点头。 我:“?” 我怎么了? 他捂住脸:“明明不想管这么多,但你一点常识都没有,怎么能放着不管……”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就这样,沢田君变成了我的同事。 * 上岗前需要提供健康证明,我刚去附近的卫生站做过,带着boss又一起去了。 我坐在boss的自行车后尾,双手撑着,紧紧的抓住坐垫,好让自己不摔下去。 boss在前面踩着脚蹬,风将车筐中的漫画杂志一页页翻卷起来。 我侧身对他说,张嘴的时候感到风灌进自己的嘴里: “没必要买那个杂志啦,等我们打工了以后,你可以偷偷看。” 在背面也能感到他无奈地表情:“森同学,那样做不大好。” 原本是打算我来骑的,但boss坚持自己来。 “你会开车吗?” boss点头:“来之前,我有好好练习过。” 他解释:“毕竟这家店也不是很近,以后如果要来接你的话,两个人走也要很长的时间。” 我抓住他的衬衣下摆,滞住呼吸问: “你打算一直都来接我吗?” ——明明我上学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接过我。 不少人以为我说“我是最强的黑手党——彭格列十代目的下属”只是吹牛而已。 气得我把他们揍了一顿,逼他们以后见到我都要尊称一声:“彭格列的干部胡桃大人”。 boss是知道我闹出的这些事的,但他还是没有来学校看我。 他把我扔在那,我一整个月都见不到他,也找不到他说话。 ……想和boss呆在一起。 这是我不愿意上学、故意考差到回家补习的原因。 未来的boss和现在的沢田纲吉在和我保持距离感上是不同的。 ——因为我们是“平等的”朋友吗? 只要当朋友,就不会被扔掉吗? 沢田纲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看完那些纸条后,谁还能安下心?” 他叹气,用力抓紧龙头,单车还是摇摇晃晃的。 走过一个石子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车子震动,我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后背。 “没事吧?!” 我稳住身子:“没关系。” “你抓着我会比较好。” 我抱着他的腰,他不自在地说:“也不用这么紧,我没办法呼吸了。” 于是我只能抓着他的衣摆,他身上的味道随着风吹到我鼻尖。 熟悉的味道。 自行车的坐垫把我轻轻抛起来,又荡下去,我轻盈地坐在他的车上,一路向前直到我们的家里。 挪动鞋子,我踩着脚蹬站起来,鼻尖挨在他的头顶,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 夏天里的幽静的竹林一样清凉的味道,我说话时看到他耳垂上还长着绒毛,在太阳下反射着光照的柔软金色绒毛。 他是亚麻棕色头发,我很喜欢这个温柔的颜色,但是为什么他耳垂上的绒毛会是金色的? 他只在我小时候抱过我一次,我们之后再没有机会这么靠近,这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他的耳垂。 发现重大发现的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你的头发闻起来像竹叶味的。” 瞬间,沢田纲吉屏住呼吸,扭头不可置信地看我,他的脸从耳朵开始染成红色。 声音带着错愕、羞赧与慌乱:“你、你!” 血液突然上涌,脸刷得变红,我好像看到一个烟雾在他脑袋顶上炸开。 单车失去平衡,车身激烈地晃动,我们都因突如其来的震动而失去了重心,身体失衡向侧边倾斜,即将摔倒。 颠簸之中,我迅速调整身姿,凭借平衡力稳稳跳到地上。 沢田紧急刹车稳住了车把,没有连人带车一起倒下,他还是通红着脸,一只手捂住我刚才说话的耳朵,抓住车把的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真诚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骑行权:“我来骑车吧,这对我们都好。” 第37章 “你不说奇怪的话就不会出事!” 他捂着耳朵,像被性骚扰了一样面红耳赤对我大喊。 我摊手,像之前的boss一样谦让地给他台阶下: “好吧,我的错,都是我影响了自行车失去平衡。” * 医院里。 沢田纲吉在做身体检查和心理状况测试,我坐在一边看他刚买的漫画书。 新刊是一个“废材升级流”的漫画,名字叫《明天成为忍者》。 主角是什么都不擅长的普通人,忽然有一天被传说中的忍者选中了,把秘密忍术传授给他,让他成为下一代的首领。 剧情很有趣,除了成长a的废材主角,天然的女主也很讨人喜欢。 我眨眨眼: ……总感觉这搭配眼熟。 漫画很有趣,不知不觉我就看入了,才发现沢田已经从检查室里走出来了。 他手里拿的是自己的体检单,遮住自己的身高不给我看。 “为什么要遮住?” 我垫脚偷看。 “……”他还是遮着,几乎是平时我,红着脸不说话。 反应过来青春期男生微妙自尊心的我解释: “你会长很高的。” 我垫脚比划自己头顶20公分多的位置:“大概这么高。” “也会变得结实,手掌比我大两倍。” 我尽力去描绘印象里那只握住钢笔签名的右手。 “而且会比现在有肌肉。” 虽然不是夸张的肌肉男,但boss的体脂率也很低。 沢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未来人。” 他又问:“那你长大后呢?” 我比他小6岁,在未来也没成年:“我没见到过,我不知道。” 他无奈叹气,不把我的话当真。 “好了,我们去找医生出具健康证明。” * 便利店打工也不是可以直接上岗的,有一个研学的过程。 需要让我们简单熟悉一下食物的名称,如何测油的酸碱度,还有简单的咖啡拉花等。 我很尊敬boss。 就算同学叫他废柴纲,我还是觉得他很厉害。 ……但他做的咖啡真的很难喝。 “森同学,请喝吧。” 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后我沉默了,面对boss期待的眼神只能委婉道: “……我居住意大利多年,原谅我现在在克制自己不说脏话。” 店长直接多了,他像吐彩虹一样“哇啦啦哇”吐出咖啡: “糊了,比例也不对,完全失败呢。” 野崎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倒掉。 沢田纲吉垂头丧气:“好吧,我什么都不拿手。” 他又问我:“森同学很擅长吗?” 我左手拿着espresso,右手是一缸发泡牛奶。示范了一个入门级的心形拉花:“正如我所说,我是半个意大利人,我们有种族天赋。” boss沮丧道:“但我也不会茶道……” “没事的,你是老大,轮不到你泡茶的场合。” “老大?”旁边的店长听到后好奇的看一下我们,你们在玩什么play吗? 在我解释之前,boss先替我解释了: “呃,我们在玩一个黑手党游戏,她扮演我的下属。” 不愧是boss,解释起来已经熟练。 门铃声响起,一个飞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问我: “你是新来的收银员吗?” 点头,我说是的,他上下打量着我,没礼貌地说: “嗯,不还是个小鬼吗?他们吹得和什么似的。” 我面无表情地抱胸回答:“真抱歉,我还没长成大美女。” 烦死了这些人,就算我不在意,也知道他们在背后乱传。 这人忽视了“禁止吸烟”的标识,用浮夸的点火器点燃香烟,用烟头点向我的方向: “喂,我说你,你要不要和我出去玩?” 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明所以,boss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了,他皱眉看到那个男人。 “别骚扰她!” 那个混混直接无视,继续问我:“有空吗?” 我无视掉。 见我不理,他说:“啧,给我来一包烟。” 我按照培训手册说:“请您出示证件,我们只能售卖烟给成年人。” 对方很抗拒:“这种东西不需要你,看我的脸,肯定成年了吧。” “你是长得比较老气的,但人格看起来还很幼稚呢,所以我不好判断。” “你这家伙!” 他生气地挥拳,气势很足,但技巧完全不对,这样发力的话,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只需要轻轻的摆动身体,就可以躲开。 boss推开我,挡在我面前:“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这个时间的boss完全不会战斗技巧,他迎面上去和那个男人对抗的动作,比对方还有更没有技巧性。 他直接用右手接住了对方的拳头。没有化解掉对方的力道,这样会给他很大疼痛。 我惊呼:“boss!?” “混蛋。”看到这一幕的我变了脸色,“揍死你。” 第23章 * 我赶紧上前去分开两人, 把那个男人推开,他被推出去一米远跌坐在地上惨叫: “啊!” 我问boss:“你还好吗?” boss安抚地对我点头示意,然后对那个男人愤怒地说: “你不要再骚扰森同学了!也告诉你们队伍里的其他人都不要来烦她!” “她不会和你们任何人出去!” 被推开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 “你算老几啊对本大爷下令!臭小鬼逞什么英雄!” boss完全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 他原本看到吉娃娃叫都会瑟缩。 但现在,他护住我, 只是用那双金瞳冷酷地看着对方。 这时店长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上前打圆场,先是安抚双方,然后警告: “如果你再为难我们的店员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警务室就在旁边,听到这, 那个顾客才不爽地露出退意: “切,谁稀罕啊,就一国中生。” 对方用鼻子哼了一声, 走出了店门。 那个人走了后, boss就恢复了他原本温和的样子。 “不好意思。” 他替我对店长道歉。 “对不起, 刚来就给您惹了麻烦。” “没事的,我本来就看他们很困扰了,不仅是扰民, 还经常把我们店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都是烟酒的味道。” 我去扶起boss的时候瞥到他的右手, 因为刚才正面一击红肿起来。 我很担心:“需要去医院吗?” “没事啊, 只是有一点红, 我根本没有受伤。” 他甩甩手表示自己还很好。 我还是放心不下。 但boss一再强调他没有任何不适,让我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没有客人的间隙, 我去买了一个冰杯,在boss那里结账, 隔着收银台塞到他手里。 我摸着他的手,掌心明明还是烫的。 第38章 顺着冰杯流下的寒气,我把五指插到他的指头之间,他被这个动作吓到,手指发抖地想要收回,但我扯过他的手继续深入。 我们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像是十指紧扣那样捏了捏,还好,看来他的关节没出问题。 “你用这个敷一敷吧。”我收回手说, 双手抱着那个冰杯,沢田的耳朵有点红,他不自然地把手背在身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旁边的野崎君正两眼放光地看着我们,又疯狂地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 隐约能听到他激动的碎碎念: “嗯嗯,真不错,平时软弱随和,但是在女主受到危险时会奋不顾身的男主。” “还有平时高龄之花对谁都爱答不理,但是却和男主人公之间没有距离感的女生……” “这样的互动绝对会受读者欢迎,果然反差才是人设的精髓!” 他下笔如有神地在本子上狂画,如饥似渴地盯着我和boss。 我和boss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 * 并盛的生活简单平凡,打工店的日常平稳地进行着,却突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有一个关于我的视频在网络上爆火了。 莫名的。 * 因为被混混骚扰的原因,店长开始给我安排后勤的工作。 原本他还觉得让女生干这些体力活不好,但野崎和boss都露出了“您多虑了”的表情。 boss以过来人的语气说: “我劝你不要小看她比较好。” 野崎看着自己的手: “森同学的力气比我们两个加一起还大。” 店长哈哈大笑,不以为然: “你们真会开玩笑,胡桃明明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刮走了。” 我歪头: “那来试试吗,扳手腕?” 在我扳手腕瞬杀了正处壮年的店长后,他震惊地按住自己的发红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细瘦的手臂。 他沙哑着嗓子、转头质问boss: “你们家平时都给孩子吃什么的,猛犸象饲料吗?” boss: “……没那回事,她是特例而已。” 我鼓起自己不明显的肱二头肌: “耶。” 从那之后,忙碌的时候我就会退到后勤,人少的时候再由我收银。 那天一切都很平常。 正午的时间客人很少,正好是我换班的时间。 店长在仓库里摸鱼看漫画,野崎君和boss两个人合伙上新货架,只有我在收银台。 店里只有一个客人,挑选了能量饮料和香烟、看起来随时要晕倒的职场中年人摇摇晃晃地走到收银台来结账,我根据店长传授的话术招待他。 “不好意思,可以告诉我烟的编号吗?” 快昏睡过去的中年人含糊地说:“七星。” “请按一下年龄确认键。” “好了。” “请问需要袋子吗?” “是的,麻烦了。” “找零和小票请收好,感谢光临,期待下次再来。” 我双手递过袋子。 终于按照流程完成了询问,好麻烦,日本这边买烟酒实在太严格了。 意大利虽然也有年满十六才能喝酒的规定,但基本上形同虚设。 我在寄宿学校的时候,经常有男生带着一身酒臭和香烟味来上课,很讨厌。 boss身上就从来不会有奇怪的味道,他一直都是衣衫革履保持整洁的。 我觉得boss干完架之后仔细地擦掉手指上血迹的样子超酷的,好帅。 不过,现在穿着干净白衬衫的沢田君也很帅气,他们对我来说是一个人。 我走神时,突然,一双手抓住我拿着七星香烟的手指。 眼前的大叔眼下还是一片严重的青紫色,但双眼已经失去了困意,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他眼里点燃了狂热,慷慨激昂地问我: “我说,你想成为偶像吗?” 我:“……啊?” 他双手撑在收银台前,激动地盯着我的脸,邀请我: “凭你的潜质,你一定能出道的!你知道传说级偶像星野爱吗,那就是我们株式会社莓production旗下的艺人!” 疲惫的中年人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坚定,那股热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听着,加入我们,我会让你成为划时代的偶像!!”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 我刚进教室,就觉得气氛不对。 同班同学用一种熟悉的“你又惹事了”的眼神看我。 前座的京子同学忧心忡忡,她拿着自己横屏的手机给我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是youtube首页的视频封面,最火的一条上面是我自己的脸。 我凑近看到下方的点击量已经破了百万,瞬间觉得眼前一黑。 视频标题是: 《绝对不想成为偶像的中二病美少女vs绝对要让她成为偶像的星探》 随着视频播放,模糊的镜头逐渐清晰,露出我熟悉的便利店摆设。 晃动的屏幕里,星探背对着镜头,双手合十朝着收银台鞠躬: “拜托了!加入我们b小町吧!我有信心让你成为第二个星野爱!” 而收银台内部,穿着土气便利店logo制服,但仍旧面容绮丽到难以忽视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只是平静地把台面上的能量饮料装入袋子: “请容我拒绝。” 星探赶忙拿出自己的名片: “为什么?!如果是担心安全的话我可以给你出示证件!” 绮丽面孔的女生不为所动,把装好的香烟和饮料递过去: “因为我已经有工作了。” 星探着急地挽留她: “便利店的话随时可以辞职吧,而且我们的时薪比这里的1050元高多了。” 放下塑料袋,一本正经地抬起头,她说: “我已经效忠于我的boss了。” 星探不明所以,卡壳:“……bo,boss?” 她一字一句说: “我是自始至终他的人,不会再向第二个人效忠卖命。” 过于中二的话令人沉默。 “……” 星探左手敲击右手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元气系、傲娇系偶像都已经层出不穷了。中二病系的爱豆倒是没有过,是全新的市场蓝海!” 他盯着女生艳丽夺目的面孔,眼神更加狂热了:“拜托你加入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改变日本的偶像界的!” “我会把你打造成第二个星野爱的!出道成为偶像吧!” * 就算面对这样的邀请,视频里,女孩子却完全提不起兴致。 她平淡地拒绝: “我对露脸的工作不感兴趣。” 星探焦急地提出迂回政策:“如果实在不想露脸的话,vtuber你感兴趣吗?!……不过实在是可惜呀,不能展现你的脸。” 将装好的商品递给对方,女生再次拒绝: “不要,我都没兴趣。” 扭头,她忽视掉邀请,对着后排的客人说: “下一位客人请上前。” 第39章 …… 那个大叔还和我推拉了很久,但由于我坚决拒绝,所以他无可奈何的走了。 但走之前他就像动漫里的反派一样,留下一句“我下次还会来的!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成为跨时代的偶像,我不会放弃的!” ……这是什么单元剧反派一样的台词。 下面的评论陆陆续续地说“好可爱,好可爱”。 还有评论说:“好冷淡、喜欢”,“想被她骂”。 我:? 什么变态,干掉你。 有人在评论: “这似乎是并盛那边吗?” “我有见过这个女生!本人更可爱!” “她大概在哪里读书啊?想去线下看看” 他们肆意地讨论着我的私人信息。 所幸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消息都是真实的。 很多人会因为热度,在网络上随机说出一些根本不是真实信息的东西。 “我认识,是东京的一个模特公司里新签约的孩子。” “早就签约了,这是x社的新人。” “好像不是打工的吧,这是摆拍吧?” “一看就是炒作,不是的话我切腹自尽。” 真遗憾,真的只是在打工而已,请切腹。 网上的消息杂乱到根本分不清真假,这或许是好事。 但是看到自己的脸就这样被公之于众,点击量还在不断上升,我感到很担心。 这个上传的博主在评论区里更新,说他会持续更新关于我的信息,一线为大家播报。 可是当我在打工的时候,已经足够警惕,不希望有任何人能够拍下我的照片了,这到底是从哪个角度拍下呢? boss也看到了我的那个视频,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皱眉生气的沢田和八年后的boss很像:“是谁拍下来的,偷拍真过分。”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完全没注意到。” 京子看到我的脸色后很担心。 她提议可以给我换个发型或者戴上眼镜,这样不容易被认出来。 我很感谢她,但我还在打工,不能做太多的挡脸装饰,不然是违背店规的。 她拉着我的手: “不要担心,我们都会保护你,遇到坏人的话随时都可以叫我,我一定会过来接你的。” 我牵住她的手,轻轻点头。 * 转眼又到了打工的时候。 那个视频引来的麻烦马上显现。 事态开始朝着我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你是这个视频里的女生吗?” 一伙人涌进便利店的收银台问。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头也不抬地拒绝。 他拿着摄像机对准我,我目光瞥到他的手机屏幕,这家伙竟然正在进行直播。 直播的标题上面写着: “~~探店奇遇~~便利店店员竟然是传闻中的中二病美少女?!试着和她对话结果……?” 对方流里流气地,要我回答: “据说你是什么中二病吗?要给你多少钱你才能效忠于我。” 我面无表情地把货物扔给他: “就算不收钱,我也愿意把你送到三途川。” “哈哈哈哈哈,”对方笑起来彼此互相对眼神,“真的是她呢,好搞笑。” 他们拿出手机就要拍我,我伸出手挡住了摄像头。 店长也从后面走出来: “喂,如果你再骚扰我的店员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周边的其他同事也围过来让他住手。 boss马上从仓库跑出来挡着那些人,他伸手遮住另一个的手机摄像头: “别做别人不愿意的事!” 野崎君说:“我们已经联系风纪委员了,就在来的路上,等着吧!” 听到风纪委员的名字,他们才显露出了一丝瑟缩。 虽然对面不带脑子,但我们人多势众,还是在气势上挫败了他们。 我面无表情,一直不配合他们,并且拿着收银台的扫码机,一副要砸碎他们镜头的样子,见拍不到我,他们也就走了。 但之后,这样的人还是一直在出现。 因为完全影响了店内的秩序,店长不得不让我提早下班避开。 “好像是因为又有人更新你的视频了,所以感觉好奇而来的人更多了。” boss担忧地给我看手机上新的视频,这一次只是我普通地在收银的时候,画面里我在收拾零钱,镜头很清晰,拍摄者应该就在店里。 但是当我环顾四周,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有谁拿手机对着我。 “究竟是谁?” 我和boss都陷入了被人偷窥的恶心感中。 *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网络上关于我的视频还是在更新,来找我的人也络绎不绝。 所幸的是,风纪委员和警察每次都会及时出现,帮忙赶走人。 有一次,一个女警来赶人的时候注意到了我,她直勾勾盯着我: “为什么这么眼熟……?哦!你是那孩子!” 我立马躲到boss背后,从他的肩膀上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一开始负责把“离家出走”的我送到监管所的女警,但是我半路跑了。 条子不会把我带回去吧? 我警惕地抓着boss的胳膊,整个人藏在他身后,boss无奈地当我的盾牌。 他直接上前和警察解释: “森同学现在住在我家,她不是无家可归了。” 女警点头:“那就好。” “不过。” 她说。 “你们俩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她很疑惑我们从原来的素不相识到现在黏在一起的关系。 我得意地踮脚,从boss的肩膀上冒出头:“是的,我们是好朋友哦!” boss羞耻地捂脸,但还是点头:“嗯,我们成为朋友了。” 女警不明所以,野崎君在背后看着我们两的身影,在素描本上狂画,他的动作快到能看到残影。 他嘴里碎碎念: “就是这个,这就是责编想要的角色……!” * 虽然有警察和风纪委员帮忙,但来找我的人还是因为网络的传播而络绎不绝。 我不得不戴着口罩,大部分时间都在整理仓库,柜台的工作交给了野崎君和boss,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我很抱歉。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沮丧地低下头。 boss安慰我:“没事,这不怪你。” 手机提示音响起,视频又更新了。 有人拍着我毫无防备地弯腰捡东西的样子,幸好员工服装是长裤。 boss非常愤怒,但对于找到凶手还是无计可施: “我们明明就阻止了所有人,到底是谁拍的?”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究竟是谁? 当我说我是彭格列最能干的杀手时,我并没有吹嘘。 在彭格列同时代的黑手党里,就算谦虚地讲,我也是最出色之一。 之前别人能在我没注意的情况下偷袭boss推下楼梯,是因为我撞到门上时产生了耳鸣影响听力。 平时的时候,无论谁靠近我,我都能在五米内察觉到。 第40章 能够在我已经警觉的情况下偷拍我,对方一定是通过了特殊的手段。 就在我们思考的时候,那个星探又来了。 他来过好几次,每次我都拒绝他,而他也不断提出其他优惠的企划或者更高的条件,试图让我答应。 这次也一样,他鞠躬双手合十: “拜托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他鞠躬从下方仰视看我: “你的外貌和性格太适合当偶像了,只要出道就一定会火,加入我们的新企划,我保证会全力以赴让你的名字成为时代的印记!” 这个大叔说话才是真的中二吧。 在我正要拒绝的时候,boss挡在我前面,帮我拒绝: “别这样,你没看到她已经很困扰了吗?” 他严肃地谴责: “肆意地把别人的视频传到网络上去,还不经过他人同意,你们这样的公司怎么能有人会放心?!” 他难得会这样强硬,看得出很紧张,但还是出来用瘦弱的肩膀挡在我面前,据理力争。 boss像盔甲一样完全挡住我,不让星探和我有对视: “不要因为别人讲礼貌就不重视她的意愿!她都说了不,那就是不!” 星探焦急地辩解: “你是说那个视频吗?那并不是我们上传的。” “我们不会做出那种事,如果要传视频肯定会考虑到你的个人意愿,关于那个视频的事,我们也很困扰。” 虽然他的语气很诚恳,但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他看到我们警惕的脸,低头翻找口袋:“这样吧,我先不打扰你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哪天真的有兴趣了,还可以来联系我。” 被拒绝的星探灰头土脸,留下一张名片便走了。 看到他这副好说话地样子,boss和我都感到很奇怪,因为我们以为视频就是他拍的。 “那到底是谁呢?”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沢田握紧了手机,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是网络对我肆意的评论:“只能是其他客人了,我绝对会把他揪出来。” * 新的一天也是一样。 同一个偷拍账户的人在网上更新我的视频,但是当我环顾四周,便利店里只有平常的路过的顾客。 店内,有人在冰柜前细细挑选饭团,有手机壳填满了水钻的女生在电话聊天,还有高中生躲在书架前偷看漫画杂志。 大家都行色匆匆,目光并不注视着我,似乎没看过那个引起轰动的视频,因而对我不感兴趣。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普通的事,看起来都不像是罪魁祸首。 给一个客人结账后,我抬头,看到boss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一个客人的后面。 那个人一副宅男的打扮,在这种天气,衣服不合时宜得穿的很厚,头上戴着一个很厚重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boss一把抓住那个人的帽子,露出那家伙底下那张因横肉堆积而看不清惊恐表情的脸。 他直接伸手夺过帽子上的五金装饰,一个浮夸的十字架中央装饰中间是一个圆球,仔细看会发现反射着不自然的光。 那是一个针孔摄像头。 boss冷着脸,单手冰冷地拽住对方的领子: “果然是你!” 那家伙像装傻但没有用,谁都能看出他的心虚: “你、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沢田严肃地命令,气势逼人: “就是你一直在偷拍森同学吧。把刚才的视频都删掉,还有你上传上去的视频也都删掉!” 偷拍者瑟缩、又渴望地看着藏着针孔摄像机的十字架,小小的眼睛畏畏缩缩地颤抖,伸出手想抢回谁摄像机:“还、还给我!” boss直接举高让他碰不到,生气地看他: “你还有脸拿回去?你还想偷拍她吗!” 对方明显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宅男,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稍微强势的人就变得不知所措。 他语无伦次“嗯嗯啊啊”的,小声说着:“混蛋”“可恶”。 “删掉,现在就删。” 看到boss冷脸,他马上示弱:“我回去就删,我错了。” boss依旧强硬,一直对他说删掉。 那个人拿出手机乱点记下,假装已经删了,但是boss打开他的已删除页面里面,把那个照片重新删了一次。 “还有youtub上的。” 在boss的强调下,他才不情不愿地登录账户删除。 “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偷拍者涨红了脸。 boss反而两只手都抓住了他:“不,我要送你去警务室。” “什么!”他惊恐地扭动想挣脱。 看到这个场面的野崎君和店长也来帮忙,他们打响了报警电话,那个人像搁浅的鱼一样挣扎,boss猛地用力把他按在杂志架上控制住他。 漫画、杂志散了一地。 在那个人装模作样的哀嚎和惭愧声中,沢田的脸和未来的boss逐渐重合。 皱着眉的英俊面孔,冷漠而强大,让敌人畏惧。 我眨眼,他长大后的容貌浮现在脑海。 他说: “你难道觉得自己给别人带来这么多麻烦不用付出代价吗?” 沢田纲吉认真地看向我:“给我向森同学好好道歉。” * 警察马上就来了,偷拍者很没骨气地当场痛哭,对我士下座求原谅,但boss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谅解。 “他不是真心的。” 沢田纲吉平静地点破: “如果你现在原谅他,他回去又会做同样的事。” 随后,在警察的帮助下,所有的偷拍视频,上传的和这家伙个人私藏的,全都被删除了个干净。 偷拍者也被关了进去。 这一切多亏了boss。 我真诚地对boss道谢: “谢谢你,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沢田纲吉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抓着手臂:“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里一直有一股奇怪的视线。” “彭格列的超直感吗?” 我摆出崇拜的样子对他说:“哇,不愧是boss。” “你又开始讲我听不懂的东西了。” 我注意到他的姿势,抓过他的手,他的手臂有一块红肿,是刚才和偷拍者纠缠的时候撞到的。 我竟然让他受伤了,我很愧疚:“对不起,让你这么操心。”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认真注视我的眼睛: “如果不能保护森同学,让那个人继续偷拍你,我一定比现在更难受。” “为什么?” 我不解,抬头注视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想要保护我?” 在我专注的眼神下,他的脸也逐渐充血变红。 “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他难乎为情地低着头,声音越来越没底气:“不、不是你说的,好朋友吗?” “这样啊。” 我平静地点头。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漫画,拍掉上面的灰: “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第24章 * 第41章 “噗——!” 沢田瞬间涌上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红晕, 剧烈地咳嗽起来,看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咳、咳咳!森同学!你突然之间在说什么呢?!” 他满脸通红,脸上快要冒蒸汽, 声音里满是慌乱与羞涩,双眼瞪得圆溜溜的, 频频眨眼躲闪我的目光。 “因为漫画里是这么讲的呀。” 我双手举起《明天成为忍者》的漫画给他看: 里面的主角为了保护校花无所不能, 几乎可以献上自己的性命。 当主角被忍者老师问到为什么的时候,他的内心戏是这样写的: 【我想要保护她,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而已。】 【如果她受伤了,我会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 看到这句话后,我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这种感情。 我也很喜欢京子和黑川, 如果她们受伤了,我一定会很难过。 “哪有人会在少女漫里找真实感啊!” 吐槽完,沢田涨红了脸辩解: “不、不是, 我……” 他看向我, 低下头, 结结巴巴地找到了借口: “对、对了,想要保护女生,不是男生的本能吗?” 我眨眨眼:“是这样的吗?” “是、是啊!” 这样啊, 因为我是女生。 原来不是漫画里的这样。 我明白了。 “嗯。”我点头, “是我误会了, 不好意思。” 我关上漫画, 沢田不安地看向我。 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在他开口之前,我的思路已经跑偏。 ——他们果然是同一个人, 长大后的他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保护我的下属是首领的本能。” “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救,就算不是你。” 于是我看着他们相似的脸说: “你们越来越像了。” 沢田疑惑:“什么?” 但我只是看着他, 摇头转移了话题: “没事,先把这里打扫干净吧。” * 之后,因为没有新的视频素材,关于我的消息就平静下去。 网络的信息更替是很快的,逐渐没有人再过多关注我。 店长看着我面前排成长龙的队伍,对比其他,野崎君和boss队伍就零星几个,那些男学生无论怎么劝也要排在我这边。 摸鱼的店长叹息: “长得可爱真好啊,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招人关注。” 我手脚不停,像背诵一样没感情说着: “谢谢光临,请下次再来。” “下一位客人,请来这边。” 可我完全不想要别人关注我。 也许是职业的本能吧,我总觉得自己的脸被这样大规模曝光,会导致一些不好的事。 ——如果被上一个组织的人看到我的话,就危险了。 说起来很复杂,但我在加入彭格列之前还为两个组织卖过命。 很不幸的是,不同于彭格列,无论是港口黑手党还是艾斯托拉涅欧,和我的关系都很差劲。 差劲到——如果不是boss力排众议收留了我,把我放在身边护着,我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森鸥外和艾斯托拉涅欧都滥用了我的【异能】,他们招惹了太多人记恨我。 越想我越是不安。 ……说真的我还是再去揍那个偷拍的家伙一顿好了,这个罪魁祸首。 我在这里担心得要命,店长还沉浸在对我们的欣赏里,他的眼神就和看自己家出色的孩子一样。 店长站在后面对我们评价: “野崎君也不错呢,个子都这么高,像篮球框一样显眼。” “沢田君也很帅气,就是气场弱了点,要是能自信些就好了。” 他莫名拍上沢田的肩膀,意有所指: “不大胆出手的话,喜欢的女孩子会跑走哦!” 沢田涨红了脸,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野崎君以一副恋爱导师的样子对他建议: “要像少女漫男主一样,勇敢说出来,才能有女朋友。” 店长:“对啊,少年,青春就是要为爱冲!” 无奈的我转身看着被他们包围的沢田: “……你们别聊了,沢田都要烤熟了,而且不要只留我一个人认真打工啊!” * 我希望被曝光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网络留下的痕迹,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忽略的。 我开始收到奇怪的静音电话。 又一次恶狠狠地挂掉电话,沢田问我: “怎么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有人给我打静音电话,接通了就不说话,很奇怪。” boss凑过来看我的通信记录: “确实有不认识的号码,你最近先不要接我和妈妈之外的人打来的电话吧,可能是之前网络曝光导致的。” 我歪头问:“是谁暴露了我的电话号码?” “应该是。” boss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姑且带我去了警务室,可是警察也没什么能做的。 常来店里买便当的警察先生和我们很相熟,他建议我安装拦截软件,见到不认识的号码就不接,像这样熬几个月,只要不搭理,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办法,毕竟只是静音电话,没有造成伤害。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就算静音电话里只有呼吸声,我还是觉得传来的声波异常熟悉。 ——就像是曾经有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我身边安睡,我耳旁只有他的气声一样。 当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 绑带粗糙的质感、消毒水的气味、比正常人体温更低的双手一同闪现在我的回忆里。 我摸着自己发烫的耳朵,安静地闭上眼睛,靠在曲起的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没事的,不要怕。 他们不会找到我。 * 过了一阵子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静音电话的频率减少。 我逐渐放松了警惕,一切都逐渐恢复到日常。 新的一周,周刊又更新了,我立马跑到杂志柜去偷看。 《明天成为忍者》最新的一篇登场了一个新角色。 是一个很崇拜废柴主角的女生,个子纤细,五官精致到像是人偶的杀手。 主角在和原女主互动的时候,两个人就像两只可爱的小猫仔一样,就算是看着也觉得温馨。 而在和这个新的角色互动时,倒有点像谐星,新角色总是嘴里说出的一些奇怪的话,让男主招架不住,变成搞笑的局面。 她天马行空的想法不知不觉引导了全场的局面,主角被迫围着她转。 剧情的重心也在向她偏移,男主的生活从校园转向了忍者。 ……总感觉这画面很眼熟。 boss看着漫画的时候奇怪地抬头看我,他不断打量着我和漫画扉页上的新角色。 新角色的出场广受好评,很多人来买新刊,野崎君不知道为什么一副感动得快要落泪的样子,捂着脸啜泣: “太好了……谢谢你啊,森、沢田,太好了……” “你们拯救了我,不用被腰斩太好了!” 第42章 我:“?” 沢田:“?” 我们都没听明白他在哭什么。 便利店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跑了进来,奔跑时头顶的蝴蝶结一跳一跳,她同样喜极而泣地冲向野崎君。 “野崎君!太好了!” 他们两个人都怀里抱着漫画感动地看着对方。 “让你来打工找新灵感的主意起效了!” “谢谢你!佐仓!” 他们激动地举着漫画转圈圈跳舞,我和boss默默后退一步。 ……好像进入了什么诡异的仪式里。 * 夜晚。 横滨。 幽暗的大楼里,摆满各式危险药品的木柜下。 披着黑色大衣的英俊少年快速敲打键盘,随着操作,四块显示屏组成的大屏幕上,一张日本地图不断放大、放大。 直至定位于东京市并町盛的一角。 他身边摆满了手机和仪器,到了时间,一个手机自动拨打到设定好的号码。 在接通的瞬间,仪器上自动分析出接收者的经纬度信息,在放大的地图中不断刷新,继续定位坐标。 外放的电话在“嘟嘟嘟”的连线声后,传来女声: “……喂?” 黑发俊美的少年听到声音后勾起嘴角,继续敲打着键盘,一言不发: “……” 再一次接到无声电话的森胡桃不爽地“啧”了一声,她没有说话,只是立马地挂断。 但在简单的几秒间,电脑屏幕上的位置已经详细到沢田宅。 再一次确认了对方的坐标,绷带少年躺倒在旋转椅上,悠闲地打开手机软件。 上面是连接到沢田宅外的监控录像,被黑了后联通到他的手机上。 被偷拍的少女的侧脸和记忆里略有偏差,但说话的姿态,不爽时往上瞪人的眼睛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的指腹摸过屏幕,声音令人耳朵生出天鹅绒: “原来你躲在这啊。” 他扯着嗓子,慢悠悠地对焦头烂额翻阅文件的森鸥外喊: “森先生,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哦——” 身后,正在批改文件的森鸥外叹气: “太宰君,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降压药和升压药一起吃只会痛苦地死去,我可不希望你平白无故地死掉,你可是我唯一的见证人……” 黑发少年用脚轻轻一踹,万向轮椅子带着他倒退到森鸥外的办公桌面前。 他滑动出现在森鸥外面前,语调懒散地打断: “不是,那个之后再说。” 太宰拿起手机对准森鸥外,森鸥外原本无奈的瞳孔在看到那个继承了自己姓氏的女孩时陡然一缩。 太宰治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笑嘻嘻地问: “森先生,你相信二重身吗?”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坐标: “要不要捉回来看看。” * 并盛町的沢田宅,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思索地森胡桃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坐在她身边的沢田纲吉递给她纸巾:“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森胡桃像猫一样皱起鼻子:“不是,就是突然一阵恶寒。” 她接住纸巾擦拭鼻子,精准扔到垃圾桶。 沢田关切地说:“你晚上别开着窗睡了。” 森胡桃点头,她突然站起来抽出手机,把里面的电话卡拔出来折成两半。 之前觉得没有必要就没有换,但现在来看: “还是换一个好了。” 把电话卡扔到垃圾桶,她以为这就是结束。 窗外的监控静静地对准她,已经将这一幕同步传到横滨。 第25章 * 学校里老师已经很久没给我们突击考试, 打工时专门来看我的人也逐渐少去,似乎一切都在往和平转去。 不过,每次这样想的时候, 基本就会出事。 ——但这一次是好事。 * 第二天,班级里很热闹, 京子和小花一看到我, 就对我挥手。 “胡桃!你猜谁要回来了!” 我小跑向她们,教室里还是议论纷纷的,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黑色的头发、手上拿着棒球棒的男孩。 他的年纪和我们相仿,脸上还带着稚气, 笑意满面的五官不掩帅气。 “嗨。” 英姿勃勃的少年校草反戴着棒球帽,神采英拔地出现在人群中对我们打招呼。 大家见到他纷纷欢呼起来:“山本!!” “你回来啦!!” 我转过头,他就站在我面前。 “好久不见啊。” 周边同学拿着报纸展示, 自豪地欢呼:“ 山本君带领棒球部拿了第一名!!” 山本谦虚地说:“都是大家的努力。” 他伸出手递给我一个纸袋: “给你礼物。” 我好奇地接过:“是什么?” “打出全垒打的棒球。” 我惊讶地眨眼打量:袋子里躺着一颗使用过的棒球, 上面用油性签字笔山本的名字。 旁边的男生抱他的胳膊:“我也要, 给我一个嘛!” “哈哈哈抱歉,只有一个。” 我很惊讶他真的会给我带礼物:“真的可以给我吗,价值会不会太贵, 泽连x基的签名棒球都可以拍卖到一万五美金了。” 他笑弯了眼睛, 英挺的五官变得柔和:“那可是传奇棒球手才能拍卖的价格, 你很看好我嘛。” 我认真地点头。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一定可以的, 只要你想要做的事, 就没有不成功的。” 他摸摸鼻子,转移话题: “我也听说了你的新故事。” 山本搭上我的肩膀。 “对付了根津老师, 抓出了偷窥狂。” 他对我开玩笑:“你还真是忙碌。” 我难得露出无奈的样子: “当事人表示很麻烦,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他爽朗地勾住我的脖子:“哈哈哈, 下次带上我吧,你真有很有趣。” 山本无论是谁关系都很好的样子,就算是在教室里没什么愿意讲话的boss,他也会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和boss不同的是,山本君无论是在现在还是未来,性格的差别都不大。 他们都很热爱运动,做事靠谱,性格开朗,男女都很喜欢。 长相也变化不大,只是现在多一些稚气,长大后的他就看起来成熟很多。 我很自然地就和他混熟了。 体育课上,老师让男女组队垫排球接力,我打算找boss。 他推拒: “我不擅长这个,你找别人吧,和我的话也会连累你一起不及格的。” 我说: “又没关系,根津已经和我说了,如果我再睡觉下次考试不会让我及格的,我已经注定不合格了,多一个没事。” “怎么行啊,还有理科你也要努力不睡着呀。” 我们俩还在推拉,这时老师过来了: “森同学,你还没有找到组队的吗?” 他身后是山本君: “是这样的,我们班的男生会多一个,山本君因为刚刚回来。所以也还没找好队友。” 第43章 他提议:“要不这样你和山本君一组,我和沢田同学一组吧。” 老师不管我和boss站到一处了,给我们瞎安排。 我有些不满,但boss已经接过排球和老师组队了。 好吧。 山本和我站在相隔不远的地方面对面,他问:“你擅长排球吗?” “还好?我很少玩这些。” 我没什么排球概念,大概知道是把球垫起来,用手去接的游戏。 “没事,很简单的,我示范给你看。” 山本君把球抛到空中很轻松地双手握住去接。 明明那是个无机物,但在他手上就特别听话,稳稳地落在手中。 “就像这样,能看明白吗?”他抱住排球对我问。 我点点头:“差不多是明白了。” “今天的任务的话就是要我们之间互相垫球接力,超过50个就可以合格啦。” 他问:“你要先试一个吗?” 虽然是个看不透想法的天然,但山本一向很照顾女生。 我垂眼摇头:“没事,直接开始吧。”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你很自信嘛,好。” …… 良久。 同学们惊讶地注视这两人。 “这两个肌肉发达的运动天才……到底要垫多少个啊?” “他们已经垫了几百个了吧……?” “老师说已经有一百五十几个了……” 同学和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山本,一开始我们只是普通的点球,到后来超过50个了。 山本主动提议说:“要不要来玩点有意思?” 于是我们开始各种奇形怪状地接球,就像运动里的超人一样。把球抛得老高,甚至超过了楼,另外一个人跑出几十米远外去接回来。 越打越兴奋的山本开心地接住球:“你还可以坚持吗?” 我无所畏惧,气都不喘,这点运动量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没事,到世界末日都可以,你随便用力吧,不用收着。”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用力的双手挥动击中排球,就像是把手当成了球棒一样,球远远地飞出去,仿佛一个全垒打。 我跳上树,一击将球砸了回去。 “这是杂技表演吗?” boss抱着球汗颜。 最后老师给我们算了满分,让我们停下,毕竟不阻止的话,我们说不定真的会一直持续到放学。 “和你玩真有趣啊。” 他很高兴地凑近我,汗水打湿了刘海,眼睛亮得出奇,极具冲击力的浓颜长相让我一愣: “你来和我打棒球吧,你竟然能接住我这么多球,棒球部都很难找到。” 我问:“成为球队队员,就可以和你一样不用上学去东京玩吗?” “哈哈,那要成为正选才行。” “这样。”我把排球捡起来,“那我没什么兴趣。” 山本好奇地问我,他拥有一种无论和谁聊天都不会尴尬,能自然地进行话题的能力: “那你喜欢什么呢,你好像没有加入任何社团?” 喜欢什么? 我冥思苦想,我好像没有特别热衷的活动。 boss过来帮我把排球还给老师,他正从我手上接过排球时,我抓住了他的手。 “啊。” 我恍然大悟。 是这个。 我抓着沢田: “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玩什么都可以,打棒球也行,排球也好,和boss一起就很不会无聊。” boss满脸羞红,山本哈哈笑:“听不大懂,但觉得你好像在告白一样。” 沢田挣扎:“不是的,森同学是在说朋友!这就是她对朋友的定义!” 山本露出灿烂到无法直视的笑容,自顾自下了定义: “你们真的很有意思。” * 新的理科课,还是一样发火的根津老师。 我打着哈欠又被赶出了教室。 到教室门口时发现: 因为没有答出老师的提问的boss早早的就已经在外面罚站了。 看到我头顶课本从教室里走出来,他问道: “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把本子从头上拿下来夹在手臂里:“我建议根津老师把著作印在餐巾纸上,这样大家在厕所看完后还可以用。” 我叹气: “他就生气地把我赶出教室了,真小气。” “……哈哈哈。”boss麻木尬笑,“他遇到你之后,真的越来越暴躁了。” 都是他要对boss出言不逊的错。 我说:“反正也没事做,带我出去玩吧。” boss已经习以为常,这些天我们几乎每节课都还是要被罚出来。他就把我带去别的地方转转。 穿过演奏中的音乐部,我们竟然遇到了风纪委员长,云雀前辈。 “完蛋了,我们现在当着委员长的面翘课!!” boss拉着我想跑,我迟疑地跟着他。 说实话,虽然我觉得云守强得恐怖,但并不是很怕他。 比起其他惹他生气的人,他对我一直不是很凶,甚至算得上包容。 可能是因为,他对年纪小的都会比较包容,我和一平都没挨过他抽。 沢田纲吉拉着我,他和其他学生一样都很惧怕云雀,慌不择路到几乎要选择从窗口跳下去。 我说:“没事的,委员长说不定会和我们一起玩,我去问他试试。” 他拦住我,硬把我拽住: “试什么,三途川的水温吗?” 看到云雀走来,boss马上扯住我,说:“云雀学长,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不是翘课!” 在他的眼神下,我捂着头闭眼装晕,靠到沢田胳膊上,他瞬间变得僵硬。 我棒读:“啊,头好晕。” 云雀的凤眼瞥过来。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委员长竟然没有攻击我们,我本以为他不会听我们的解释,肯定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拐子。 黑发少年柔软的发丝被风吹拂,只看秀美的外貌谁也看不出他的凶残: “听说你们抓到了偷窥狂?做得不错。” 他对我们点点头,并没有深究,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云守大人果然是最重视风纪和并盛的人啊。” 只要不在他的底线上试探,其实他还是人很好的嘛。 我说:“要不我还是邀请他……” “不不不!” * 反正也快下课了,我们不想回教室,就选择跑出学校到了便利店。 店长正在店里整理货架,他一脸欣慰: “今天到这么早呀?真是些好孩子,我会给你们都算上工时的。” 我和boss都摸摸接受了加薪,选择性忽视了我们是逃课没地方去才逃到这里来的事实。 说到工时,这里打工是周结工资,我们也快到了领工资的时候了。 “沢田君,等拿到工资之后,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我吗,没有特别想要的……可能是买漫画,或者游戏?森同学呢?” 我戴好便利店制服的帽子: 第44章 “不知道,我好像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他说:“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要的,妈妈给的零花钱已经够用了。” “要不这样我们互相对彼此买吧?就当是交换礼物。” “为什么呀?” “就是突然想这么做,感觉会有出乎意料的惊喜。” boss戳我的肩膀,让我背过身去,他给我系好围裙: “……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上班的时间不多,工资也只有一点,也买不了什么贵的。嗯……但我不知道森同学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我转头看自己背后漂亮的蝴蝶结: “没关系,无论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你就算送我店里的丑围裙,我也会喜欢。” 店长插嘴:“喂,我听得到!围裙可是我选的,我觉得很可爱啊!是军曹青蛙系列!” 我们相视一眼,看着丑丑的绿青蛙,小声吐槽:“真不理解大叔的审美。” “都说了我听得见!” * 虽然是我提出互相交换礼物的,但要送什么,我实在是没有想法。 我问了京子和小花,但她们也对男生喜欢什么一无所知。 毕竟是女孩子,和沢田平时交流也不多,不了解很正常。 “唉。” “干什么叹气?” 课间时,山本武走到了我身边。 “你好,山本君,今天也好耀眼。” 我和他打招呼,他一回来教室里的氛围都变了,感觉他整个人自带少女漫男主的背景板。 “我要送沢田礼物,但我不知道送他什么好。” 他随意地坐在我前排的课桌上:“送给他?到沢田的生日了吗?” 我摇头解释:“不是,就是我们一起去打工,到了领工资的日子了,想要给彼此买礼物。” 他抱胸认真思考后说: “如果是我的话,只要是用心送出的全都喜欢,不过如果是棒球相关的会更喜欢,沢田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呃。” 我陷入沉思,boss还挺喜欢ns游戏机来着,就是他把我带进了任天堂的坑。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本超级厚的字典,里面像肖申克的救赎一样挖空了,一个个塞着ns卡带。 boss曾经以假装没看到我逃课贿赂我: “别告诉reborn。” 逃课的我从房梁上跳下来,把那本字典还给他: “一言为定。” 思绪回到现在。 我说:“好像是游戏吗?” “那就买卡带?” 我用手指绕着头发思索:“挺好的,但总觉得这个没什么新意啊。” 山本很认真地帮我考虑:“确实是这样,那可以买一些只有森同学才会买的东西。” 我:“啊……” 他笑容阳光得完全不像一个刚给我提出难题的家伙。 只有我会送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 我完全被弄糊涂了。 “哈哈哈,怎么说呢,如果是有森的特色的礼物,阿纲一定会印象更深刻吧,可能十年都忘不了。” 十年都忘不了,这个形容吸引了我的注意了。 好吧,我不得不说,这条件很吸引人。 我对山本鞠躬:“不用十年的程度,八年就可以了。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努力的。” 准备走出教室,我突然停住。 “对了,山本。” 我举起自己的包: “谢谢你的礼物,我放在随身背的包里了。” 我对他说:“我也会记得你的,无论过了多久。” 盯着他漂亮的黑曜石眼睛,我努力将雨守稚嫩的少年时期面孔刻入脑海,珍惜来之不易的时空错乱。 “你也是很有意思的人。” * 晚班的最后一个流程是大扫除。 扫地、拖地、拉下帘子、清洗厨具、换新的食用油、牛奶和咖啡豆。 店长拿出一袋子的临期产品,都是即将过期、但还没有的: “小鬼们,有什么想吃的吗,这些都送你们了。” “谢谢店长。” 我们都围过去,里面有炸物便当、软饺子、杯子蛋糕、明太子饭团和沙拉……各种种类的便利店食物都有,店长很大方,只要我们想要的话都会分给我们。 “反正过了赏味期限也不能卖了,给你们这些青春期的饿鬼处理算了。” 他是这么说。 “我想要那个。” 我指着冰柜里的哈根达斯。 虽然对甜食只是普通的爱好,但我还是蛮喜欢吃冰淇淋的。 有一次因为没概念吃得太多,直接风寒到半夜发烧问boss我是不是要死了,把他吓得连夜送我去医疗站。 虽然boss没怪我深夜打扰他,但因为太丢人了,不展开。 店长拒绝我:“不行,那个又没过赏味期限,而且很贵。” 我踮脚环顾四周问: “那还有哪个差不多贵?” “少得寸进尺啊你。”他被我逗笑了,从冰柜里给我们三个都拿了冰淇淋。 “喏,之后我会付钱的,请你们吃了,最近辛苦了,你们都很卖力呢。” 我双手接过: “谢谢店长,这就是大人收买人心的手段吗?” 他威胁我: “少乱说话,小心我把你的勺子打掉。” 我们利索地收拾好垃圾,和店长道别。 boss把自行车停在附近的路边,我在路口等他出来,拎着店长送我们的一些零食,里面有一个杯子蛋糕京子很喜欢。 我想第二天带给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我低着头想事情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在摸我的头发。 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指腹无意摩擦过耳朵,让人头皮发麻。 因为不擅长扎辫子,我平时都是散发。只有便利店打工的时候,为了方便换上店长选的青蛙工作服,把头发都扎成丸子。 刚才下班的时候,因为换工服的原因,我的头发有些凌乱。 在那个人的动作下,本来就松松垮垮的丸子头被解开了。 黑发像破了的茧落下的丝线,从中央散落。 我回头,在柔软发丝的缝隙中,他给我戴上头盔,手指拂过我的头发,温柔地拨开,扣上系扣。 一个头盔被戴到我头上。 沢田纲吉的手还在头盔两边,就像是捧着我的脸,他有点害羞: “这、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感到头顶传来沉沉的重量,摘下来,是一个安全级别很高的头盔。 “……?” 我不由自主表现出疑惑。 骑自行车不需要这个呀? 并盛的交通管制还没有这么严格啊。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迷茫了,沢田纲吉紧张解释: “我、我知道最近还不需要。” “但是,交通管制出了新规,从明年开始,载人的话都要戴这种规格的头盔。” “就是、明年的话、就要这个了……” 我先是没有听懂,而后屏住了呼吸。 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明年才会更新,我是不是想太远了、但我想……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所以早点准备好……” 第45章 见我一声不响,他尴尬地想要收回: “果然还是太土气了吗,送头盔什么的,” 我一眨不眨地、仔细打量那个头盔。 是最近的初中生间很流行的款式,上面附带一个深棕色复古风镜,用皮质绑带固定在蓝白相间的头盔上,头盔的花纹有点像美式橄榄球帽,故意做成帅气的样子。 比起常见送女生的鲜花和饰品,他送的是和浪漫不搭边的礼物。 但它背后是,沢田所设想的明年。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之后还会呆在一起。 他更紧张了: “你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换一个礼物,你要什么都可以,我会努力攒钱买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安全性比较高……” 我甩了甩乱掉的头发,捧着头盔,专注得像捧着头骨的戏剧演员: “……不,我喜欢的。” “不用勉强自己。”他有些尴尬地捂住脸,后知后觉一般陷入后悔,“我也知道这个礼物一点都不浪漫。” “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些……” “不是的,我是真的很喜欢。” 我死死把头盔抱在胸前,巴不得和这个头盔终身绑定在一起,踮脚凑近他,雀跃地告诉他: “我很喜欢,来海啸了我也会带上它逃走,富士山爆发了我也要和它融化在一起,给我一艘军舰也不换。” “那还是要先逃命吧!”他反射性吐槽。 这就是山本说的,有沢田风格的礼物。 我绝对会印象深刻,记一辈子的。 “一看到它我就会想到你,就好像你还在身边保护我。” 就算他再把我扔掉,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孤身一人。 我的神色太过感动专注,boss红着脸,害羞地转移话题问我: “你买了什么?” 我才反应过来,不再对着拽着头盔绳子表达自己的狂热,单手扶着头盔从书本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今日的贡品。”我双手合十献上,“一点小心意,请收下。” 他:“???” 他:“这是什么?!” 我给他解释:“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是我最近赚来的,不值一提的一点小钱。” 前几天遇到了之前那个经纪人,他还是对我念念不忘,希望我能和他出道当偶像。 我再次拒绝。 他十分沮丧,然后给了我一笔钱。 “就算用钱贿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不是这回事。” 他给我解释,因为之前有人偷拍了我,他们公司看到了也转载了那个视频,结果意外获得了公司账号运营以来最大的点击量和曝光度。 根据视频网站的奖励机制,他们获得了一笔钱,但他们觉得那个视频更多是因为我出镜的原因,所以想要一部分收益转给我。 “我们公司可是很讲诚信的,而且绝对不会欺压艺人!分工也是可观的三七比!” “这不是公司应该做的吗?” 我反问。 他耸耸肩:“没办法,业界就是这样,我们这样已经是行业翘楚了。” 然后又再次给我宣传: “如果你对出道有任何的兴趣,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都可以来找我们尝试!” 不会有的,我礼貌地和他挥手告别。 —— “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说。 “但这些钱也太多了吧!”boss和我站在取款机前,看着好几个0的余额震惊不已,“他们真的是正经公司吗?!是正经来源吗?” 我:“……大概?” 他缓缓转头,直视我:“你还放了什么钱进去?” 我移开目光:“……” 他揪住我:“你还干了什么?” “……天气真好啊,月亮好亮。” “别扯开话题。” “好吧。”我摸了摸鼻子,“我还去问之前偷拍我的家伙要了他的视频收益,那家伙被吓得魂飞魄散,给了我他全部的现金。” * boss最终收下了我进贡的银行卡。 他和我声明这笔钱只是暂时保管: “我们最近确实会有马上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以付在那里……” 我问:“什么?” “要修学旅行了,去横滨。” “呃。” 他突然奇怪地看着我:“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我收起厌恶的脸:“听到了讨厌的名字。” 算了,我甩甩脑袋忘掉联想起的讨厌家伙:“哇,好期待。” 我随后问:“话说修学旅行是什么?” 他无语:“你都不知道吗?那你兴奋个什么劲?” 我绕着耳畔的头发:“不知道,就看到你很开心的样子。” boss给我解释起来。 不远处。 监控器调转了方向。 纤细的少女和她面前的少年。 将这一幕收入。 * 教室里,其他同学俨然也很期待,也在讨论修学旅行。 黑川花对京子吐槽:“不是原本说好的去京都吗?我还想去清水寺呢。” “好像是突然改了方案,横滨那边有愿意接待的组织,给的价格很实惠。” 黑川露出嫌弃的样子:“抠门。” 京子笑着捂嘴:“哈哈,都很有趣呀,只要和大家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女同学指着景点说:“横滨也不错啦,我姐姐去了八景岛海洋公园,她说海洋动物都超级可爱,里面还有飞车!” “我想去合味道纪念馆,可以自己做杯面!好有趣!” “那里还有亚洲最大的唐人街!我一定要去,中国料理都很好吃!那里的川菜很有名,我一定要吃正宗的麻婆豆腐!” 我也翻开这横滨的旅游景点介绍,拉沢田纲吉的袖子: “有高达工厂诶,你是不是挺喜欢这种的。” boss房间里有很多机器人的海报,据说儿时的梦想是成为巨大的机器人。 “哇。”他的脸颊因为兴奋染红,眼睛闪灼着期待的光芒,“这个确实很不错,改成去横滨真好啊。” 虽然大致的行程学校会安排,但也可以自由活动,满足自己的小私心。 自从知道了修学旅行的地点后,大家的心早就飞到了横滨。 在网上或者杂志选好想要打卡的景点和买的伴手礼,全班都因为修学旅行喜气洋洋的。 boss脸上露出软体动物一样软乎乎的幸福笑脸: “真期待啊,修学旅行,好耶。” 但直到横滨势力割据现状的我,却不是很开心。 他问咬着手指紧张看手机的我: “森同学你在看什么?愁眉苦脸的。” “我在看他们的犯罪数量。” 我看着官网上横滨突出的犯罪数和伤亡率,不安地咬紧的手指。 “这也太可怕了吧,这里的伤亡事故率是并盛的百分之八百!” 沢田安慰道:“并盛是小地方,而且有风纪委员在,本来就会少一点啦,你不要太紧张了。” 我已经在考虑怎么劝说老师换地方了: “横滨太危险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第46章 “应该换不了了,老师之前还有过打算去东京的,但是据说那边的事故率也很高,东京的侦探都很忙碌,几乎每天都有事故。” 沢田给我介绍:“不是有个很有名的毛利侦探吗,他天天上新闻的。” 我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毛利侦探的新闻。那边的案件都很奇怪,杀人的手法非常离奇动力却很小儿科,就算我是这样的专家也根本想不到。 boss继续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不会去那些危险的地方。都会有老师带领大家,不会发生危险的。” 这并不能安慰到我,我指着讲台上,因为大家走神搜索横滨信息而恨不得把全班都扔出教室的根津老师: “让那家伙带队的话,他肯定会把我们偷偷卖掉的。” boss沉默了,想起根津老师之前的几次针对: “……这我也不敢说他不会。” “对吧。” 我默默地搜索起定位器,决定给boss装一个,防止在人生地不熟的横滨被卖掉。 我以为boss会叫我不要闹了的,结果他叫我多买一个。 他看起来很担心我会被根津老师丢在景点的观光船上。 沢田纲吉一脸正色地转过身对我说:“在横滨的时候,你还是少说话,别惹他了。” 看向台上恶狠狠瞪我的老师,我诚恳道: “我尽力吧。” 第26章 * 听到我和boss的对话后, 黑川花教我们怎么开手机gps定位功能。 “你们两个是笨蛋吗?这种事直接用手机app就可以做到了。” 她一边嫌弃一边帮我们下载软件。 “小花,你好厉害。不愧是时髦的女国中生,对手机好熟练的。” 我真诚地赞叹。 她吐槽: “你明明年纪和我们一样, 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没办法,因为我真的不擅长用电子设备。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我认真学了, 还是弄不明白的东西。 在意大利的时候, 有一次学校给boss发了我的成绩单短信。 因为成绩太惨烈,我想偷用boss手机删掉,结果操作失误拍下了自己的自拍,成为我偷用boss手机的罪证。 黑川花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点击,不过一会儿, 她甩甩手指: “设置好了,你们都把手机拿回去。” 我打开手机点开app,boss的头像是一条鲔鱼。 这个图标一闪一闪的, 与我的坐标点重合。 “哇, 真不错诶, 可以随时找到boss了。” 我把手机高高举起给boss看,然后抱住他的腰。 “捕捉鲔鱼成功!哈哈哈哈!” “你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这样!” 他被吓了一跳,但没有挣脱我的手。 我放开他, 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笑, 便一直仰头对他笑。 boss好像觉得很羞耻又不想扫我的兴, 面红耳赤、梗着脖子侧过脸一言不发。 他僵硬着全身, 目光不看我, 一只手挡住脸红的嘴,另一只紧紧抓着手机, 上面属于我的棕色胡桃核图标一闪一闪。 黑川花单手撑着脸观察着我们,来回看着boss和我的动作, 然后冷不丁地发问: “……我说,你们俩真的不是在交往吗?” “啊?”我放开boss转头看她。 “啊!”boss赶紧从我身边弹出去。 她说:“这一般不是情侣之间查对方有没有出轨才用的吗?” “不是啊,我们是怕走丢了。” 沢田纲吉的头像弹簧玩具一样疯狂地点: “没有交往,真的没有!不要乱说!” “对啊对啊。”我附和道。 她冷淡地重复:“哦,也就是说,是朋友?” “随你们怎么说。” 黑川花挥手不理我们。 “反正你们哪天说分手了我也不会惊讶的,哪里会有朋友做到你们这种程度,又交换礼物又定位的。” 沢田浑身僵硬,我看到她在收拾东西:“小花,你要去哪里?” “下一节是家政科,我要过去了。” 我像条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走了。 “把我也一起带过去啦。” * 家政课在一个大教室里上,我们大家面前是厨房用的水池,还有已经摆好的食材。 黑板上,老师已经写好了教案,并且用彩色照片打印好。图文并茂地解释了每一个步骤。 我们今天要做的是蛋糕。 “你之前是不是没上过家政课?” 黑川花问我。 我点头:“对啊,好期待啊,我之前在意大利的时候也没有上过。” “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做饭吧,我大概有点了解,做‘三秒炸虾’之类的东西?” “……那是什么啊,这是广告吧。” 黑川花停住脚步。 “你这不完全不了解吗?” “不是吗?” 我也停下来,两人面面相觑。 她转身就要不管我,我拉着她的胳膊: “你教教我嘛!别走呀!” “放开我,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要做出黑暗料理的气质!” 京子善解人意地给我解围: “没事的,我会教你的,你有哪些不会的步骤?我来告诉你。” “京子,你人太好了,谢谢你。”我感动地说。 黑川很想逃,但是放心不下站在我旁边。 我看着老师写的第一个步骤,问: “蛋黄和蛋白要怎么分离呀?” “还有这两个,哪一个才是糖,哪一个是盐?” 我又拿起蛋抽: “搅拌是要怎么做,顺时针打吗?还是上下输出?还是左右的突刺?” 黑川花:“……” “我做好后分你一块好了,你还是放弃吧,完全是厨艺白痴啊。” 我拖着她的衣袖:“不要放弃我啊。” * 家政课结束后,我们带着成果回到了教室。 我把课堂作业放在课桌上,boss回头看见后,惊讶地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路上的沥青融化了吗?” 我说:“是我做的巧克力蛋糕。” “?” 他的五官凝固了,震惊地打量盘子里的不明生物,一块黑乎乎的煤炭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他马上道歉。 “我开玩笑的,哈哈,这一看就很好吃!” 他又观察着我的表情,认真道歉: “森同学,真的对不起,不要难过好吗?” 我没难过来着。 “没事,我也感觉挺不可描述的。” 没办法,我几乎没做过家务,大家都有基础,老师教得比较简略,做成这样也在意料之中。 他拿起蛋糕就往嘴里塞,狼狈得差点噎死: “美(没)有很、很糟糕。” 我阻止他: “你别!我都不确定有没有毒!” 他很难受,还是硬生生吞了下去,我感觉那块沥青应该挺难咽下去的。 “你没事吧?” 他虚弱地给我比大拇指: 第47章 “第一次做已经很厉害了。” 我看着他被染黑的嘴角,递给他纸巾: “真的吗?那我说不定挺有天分的,下次的家政课成果我也会上供给你的!” 他擦嘴的动作停止了,清秀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吞咽口水。 而我期待地看着他。 沢田纲吉强忍住嘴里翻涌的甜腻和胃部传来的悲鸣,像是英勇就义一样自食其果: “……哈哈哈,谢谢。” * 回收盘子清洗的时候,黑川花擦着盘子问我:“你做好的蛋糕给谁了?” “沢田。” “他吃了?” 我给她看蛋糕已经被吃完了的盘子。 她指着上面残余的一点黑色:“你盘子上面沥青一样的是什么东西?” “我熬的巧克力。” 黑川花木着脸: “……上次我看到的这样打上马赛克的料理,还是喂给鱼吃的饲料。” 我试图挽回风评:“沢田说不难吃的。” 她面露难色,一种介于同情和无语的神色在她脸上: “……说真的你们快滚去交往吧。” “这样的东西都能吃下去,沢田对你也太宽容了。” 她斜着眼看我,语气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评价: “你看男人的品味真奇怪,但废材纲那家伙,也不算特别差。” 清水洗不干净,我用指甲慢慢地把盘子上的残渣抠掉: “没有啦,我之前问过了,沢田说他不喜欢我。” 黑川花怀疑地看着我: “我不信,你一定是问的方法和时机很奇怪吧?他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我继续否认:“真不是啦。” 除了便利店那次,之前我还问过的。 我小心地扣掉顽固的巧克力,神经连接四肢的心脏像被扣动一样收缩,血液和回忆一样涌动。 回想起未来的boss曾经说过的话,按照他的原话,我一字一句地重复给黑川花。 脑海里,boss说过的话和我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不会交往的,他和我一点可能也没有,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 该说是未来,还是过去。 总之,是另一个时间线的事情。 这是boss把我扔到寄宿学校里的第二天,面对监狱般的高墙和指纹解锁才能出门的门禁系统,在目睹了斯巴达式的课表后,我把自己塞进了快递箱,借运行李的车逃了出来。 昏暗的房间里,我用圆珠笔从内部戳破箱子,再一脚踹出大洞。 boss看到我披头散发从快递箱里爬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惊愕地把我认作鬼: “贞子!” 我摇摇晃晃地站稳,站在藏身的行李箱上整理自己的头发: “不是,是我。” 他还是惊讶的模样,瞪圆的双眼一眨不眨: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无视他的问题,直直看向他的眼底,试图问出我这些天的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你为什么要丢掉我?” “……我没有。” boss沉默后回答。 “我没有把你交给别人,只是送你去寄宿学校。” 我直接戳破: “但你明明就是和我断绝联系的意思!” “……” 面对这句话他并没有否认。 我焦急地追问,站在快递箱上的我终于能够平视他,但我还是看不透他的情绪。 “我明明做得很好了不是吗?我把各个任务都完成了!我很努力地去做了,我到底哪里令你不满意?!” boss却不正面回答我,反而侧身,生硬地拿出手机: “现在是上学时间,你不该逃出来。” 他强硬地说: “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上前一步: “我不要!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可!!” “……唉。”boss叹气,终于解释道,“胡桃,你不应该局限在我身边。” 他艰难地说,每一个字都那样干涩: “等你离开我,就会发现自己之前太过狭隘,这样围着我一个人转的生活是一种束缚。” 我打断: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如果我不觉得是束缚,那没人能替我决定!!” “就算是你也不能!!” 我气喘吁吁,情绪发泄后的身体变得脆弱的空壳,一旦开始诉说,情感便如同洪水再也无法堵住,从破碎的躯壳中流出。 我紧紧拉着他的手,渴望而痛苦,话语没有经过大脑,从压抑的喉头流出: “boss,你知道的,我对你……!” 就在我快要说出口的时候。 ——“别说了。” 冰冷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耳底。 “你不要这样。” 他抽出了手。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 抓着肩膀把我推开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绝对不会。” 随着他的手抽走,他转身离开了我。 我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外泄的情感瞬间冰冻成河,我仿佛赤身置于千里冰霜的冰川,冻结的冰晶带来砭骨的刺痛,呼吸带着颤抖的血腥气。 哒。 哒、哒。 他一步步地走开,在他打开门后,躁动的脚步声响起,下属们涌进来,他们是来送我去寄宿学校的。 要分开了。 黑西装的干部拖着我的手臂把我带走,与boss擦肩而过时,我扭头看向他冷厉英俊的脸。 张嘴,我想挽留他,但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同样腹死胎中的,是我最想告诉他的话。 ——“我对你是一片真心。” 最终,我也没能把内心的话传达给他。 * 我在意大利寄宿学校呆了一整年,出来后又被送到了南部的战场。 时隔一年半,想见到boss的心迫使我压榨身体突击,以不要命的方式弄死了敌方首领。 但当我回到彭格列总部时,收到的确实他要再次将我送到日本的消息。 随后,便是那场穿越了八年的爆炸。 * 水流的声音滔滔不绝。 ——答案是不。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一样的否认。 他们果然是一个人,爱好和想法之类的,不会轻易改变。 没可能就是没可能。 不要再抱没意义的希望了。 黑川看我呆住的动作,问:“还是洗不干净吗?” “嗯。” 走神的我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陶瓷盘子被掰断一个边角: “啊。” 我停滞了动作,手指被割破流血。 “小心点!” 黑川赶紧抓住我的手。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她担心地拉着我去止血。 没有回答她,我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如果偏要勉强的话,就会弄坏关系。” “早点放弃就好了。” * 去横滨的那一天。 并盛的安检口。 第48章 校车上传来我不高兴反抗的声音: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婴儿可以带安抚奶嘴,我就不可以带情绪安抚毯!” 我抱着胸口生气地侧过身。 沢田纲吉无奈至极: “你怎么不提你毯子里藏着枪?” 他试图给我讲道理: “你相信我,如果我让你带了,今天没一个人能过安检,你马上就要被遣送回家。或者关到局子里。” 昨晚出门的时候,boss问我带了什么。 我坐在塞满东西的行李箱上,用自身的体重强迫他合拢,用力拉拉链: “就是一些常用的东西啊,衣服、帽子还有弹夹和镗磨油。” 他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要带枪吗?” 行李箱还是拉不上,我泄气地站起来。 “我一直都随身带着。” 我稍微拎起一点校裙的裙摆,让他看到我大腿上的手枪。 “这就和我的命根子一样重要。” “把你的裙子放下,不可以对任何人不做这个动作!” 他慌张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对我喊话。 “好。” 我听话地放下裙子。 “还有你买给我的头盔,我也带了。”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戴在自己头上:“是很实用的防具哦。” 他捂脸害羞: “不用像个护身符一样随身带。” 随后,boss无情地告诉我,他并不同意我带枪去修学旅行的计划。 虽然我告诉他,我会通过贿赂的方式成功通过安检,但他看起来并不信任我计划的可行性。 并且他也不建议我带头盔,因为我的行李箱根本合不拢了。 “要是你半路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不想去参加休学旅行吗?” 被戳中软肋的我垂头丧气: “……我想去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出远门。 以前在意大利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如果他要出差,他都会选择带上更得力的其他干部。 虽然我自称是他的保镖,其实全家族的人都有保护他的权利和义务,我并没有发挥太多的作用,他也不愿意带我去危险的地方。 坐在地上的我抱着自己的行李箱: “这是我第一次旅游,我想和你一起去。” 沢田耐心地劝我: “所以你把枪放下吧。你可以藏在我的房间里。我会给你上锁,他会很安全的。” 在他孜孜不倦的劝导下,没办法,我顺从了。 * 大概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没有随身携带枪支出门。 我还想着要不要马上赶回家去把我的枪偷偷塞到行李箱,这时,我们的船到了。 boss拉着我手肘弯曲的地方,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拖着我们两去排队: “好了,我们要准备出发了,先别生气了,注意不要走丢。” 并盛位于东京,去横滨很方便,不会超过一小时。 白、蓝、红三种颜色交织的汽船在摇摆的波浪中停摆在岸边,白色泡沫裹挟着浪花击打船舷,空气中是发动机燃烧的汽油味和海水的腥咸味。 为了欣赏东京湾风景,去程我们是坐的东海汽船,用时大约1小时30分钟。 班委和老师在前面引导,我们整齐排队上了船,逐渐脱离平稳的地平面,走上摇晃摆动的船面,修学旅行就要开始了。 上船后,大家脱鞋进入船舱内部, 我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一副出游的做派。 做了新发型的女孩子们拿着拍立得留念拍照,用油性笔在拍立得的相纸上写下纪念的话语,笑声不断地互相夸赞。 男生也很难得地给自己做了打扮,戴上棒球帽三三两两地打趣女生。 其中最耀眼的还是山本武。 他只是穿着一样的校服,普通的站在那里,就显得最为清爽,略微带上一点笑意的阳光侧颜吸引旁边不认识的路人女性侧目。 “但感觉完全就是大型的春游,大家都在玩而已。” 我看向boss,直到刚才他就很紧张,一直在检查有没有漏带的行李。 但现在我们已经上了船,再也没办法回头,他反倒是轻松下来了。 沢田坐在我身边,帮我把一直随身背着的书包放下,安慰我: “就是这样,你不用太紧张,放松玩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精神很紧绷,是因为离开了并盛势力范围吗? 我这样说了后,boss他反问我: “横滨有什么东西会比云雀学长更恐怖吗?” “……” 我沉默了。 确实,其实我在并盛的时候,比起小混混和飞来横祸,最担心是自己会被委员长揍来着。 我逐渐也放松注意力,这才注意到熟悉的身影,京子和黑川花就坐在我前排。 我凑上前问她们: “京子,小花,你们在看什么?” “是佐仓学姐发的line,她们不是刚刚从京都休学回来吗?她和同班的铃木同学交往了。” “诶——” 我惊讶地探过头去看。 佐仓学姐是一个京子很熟的前辈,因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天然,我感觉是boss会喜欢的类型,所以我还尝试过把她和boss牵红线。 照片里佐仓学姐温柔地笑着,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腕。 那个男生面红耳赤又欣喜若狂的样子,偷偷地看佐仓学姐的笑脸。 “好配啊这两人。” 京子真心地祝福,在line上给佐仓学姐回恭喜的信息。 我有点失落。这不就意味着我为boss物色的人选又少了一位了吗? 我面带遗憾和愧疚,看向一旁的boss。 他露出半月眼、嘴角抽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可能的,我和她完全不认识,别去找铃木学长的麻烦。” 真不愧是我的boss,一下就察觉了我的心思。 不过也没关系,除了佐仓学姐之外,我还有很多人选,就比如我前面那两位。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还是同班同学更好促进感情。 我竖起两只手指落拓地比划了一个军礼: “遵命,boss。” 黑川花眯着眼睛不满地刷着社交软件: “真是的,怎么一个个的全都交往了?发了一堆闪光弹,啊,情侣好恶心。” “修学旅行不就是加深感情吗?所以会促成很多情侣呢,学长学姐去的京都浅草寺是告白圣地,有很多人会告白。” 黑川花按掉手机屏幕,那些贴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男男女女照片变成一片锁屏后的黑色。 她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情侣真恶心。” 我记下了京子说的告白圣地,当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少女的憧憬,脸颊红扑扑的。 要说交往的话,告白可是其中的绝杀环节,如果选择一个好的告白场地,一定可以成功促进他们两个的感情。 我仍然把京子当做十代目传闻中初恋的第一嫌疑人,这次修学旅行,我绝对要给他们制造出完美浪漫的玫瑰色回忆! 第49章 爱情圣地。 浪漫告白。 心跳回忆。 喜结连理。 这些词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兴致勃勃地转向boss,他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boss,我会努力的!” “啊?” 他不明所以,但迷茫的表情下,好像是在回忆起我前几次努力尝试后给他造成的麻烦,本能性地带上了恐惧: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笑着露出自己光洁的牙齿: “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为什么你越说我越害怕了啊!” boss抱着头痛苦地撑在膝盖上,突然同学们对船外的风景发出了一阵惊呼,我拉着他也到船边去看风景,凑热闹。 我们已经到了东京湾,正经过一片住宅区,那里的楼房装修,就算是和六本木的高档小区对比,也称得上是奢华。 高绿化的豪宅区内,保养良好的光亮玻璃反射出的灯光,都带着有钱人刺眼的嚣张气焰。 一个同学用羡慕的语气介绍: “这些房子可超级贵的,我在宣传广告上看到过,因为安全系数高,就算九级地震也不用怕,窗外的海景又独一无二,全都是富人才能居住的地方。” “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同学们纷纷点头附和。 我看了眼,确实属于很豪华的建筑,虽然只是从外面看,也能从楼房之间的间距和整个住宅区的构局看得出其中的布局精心巧妙。 沢田也很欣赏,他问: “森同学,你会想住这种房子吗?” “这个啊?” 我想了想。 “还好,我只要是能住的地方都可以,不过我会更喜欢和熟人住在一起,这里的房子一栋栋之间太空了,感觉一个人会很无聊。” 沢田也点头: “我也还是更喜欢一戸建,现在的家就很好。” “是吗?”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这样的偏好。 “对呀,我觉得像我们家那样的房子就够了,不需要更大了。” 我说: “你得住更配得上你的地方。” 他开玩笑:“那我就只配住桥洞了。” “才不是,奥迪斯卡契城堡、或者斯卡利杰拉城堡什么的,才配得上你的身份。” 我详细给他描述这两个城堡的设计,他认真地听。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其实一直有个人生梦想,就是想买一座城堡。 ——毕竟城堡真的太方便了,易守难攻,是我理想的住宅,充满安全感。 我之前一直试图攒钱买城堡,但因为和蓝波互殴等原因,工资从来没有攒下来过。 沢田听了后表示: “森同学,你真的很喜欢城堡呢。不过这都好贵啊,我们还是先住在现在的家吧。” 我说:“现在的家我也很喜欢。” 沢田原本也想点头,但他迟疑了一下说: “现在的房子还有一点不好。” “有一点要改,给你加一个房间,总不能一直让你住爸爸的房间。” “给我的房间?” 我问。 海水拍打在游船上溅出水花,滚落的露珠在空中反射着朝阳的光辉。 被两次赶走他身边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 我能够在他身边有一个固定的房间?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我一直觉得自己某天就会回去,然后被扔到寄宿学校里。 船驶过的地方,白色泡沫般的海浪就像啤酒上的泡沫一样沉下去,海浪平静的声音就像催眠一样。 沢田的声音温柔地传来: “给你一个自己的房间,你更喜欢床还是榻榻米?床边安装一个台灯,你没睡醒就不会撞到脚趾了。” “你还可以有一个自己的衣柜,不用和妈妈的放在一起,尽情买自己喜欢的衣服。” “房间里放一个大书柜整理你喜欢的漫画,暗格里放你那些恐怖的武器,还有自动式电动窗帘,你总是忘记关窗户,小心感冒。”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给想象中我的房间涂上暖色调的艺术漆,地板是适合赤脚踩的樱桃木。 我感到一阵飘飘然的晕眩,但那不是因为晕船。 男生们在畅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买下那里的房子,房子里是不是每个人都带庭院,里面还有园艺师把树都修剪成迷宫的形状。 他们计划着自己如果中了彩票,就要买下那里的房子。 把园林修建成高达,房子里设置一整层的健身房,还要有私人影院,比一切都豪华。 而眼前这个男生只是答应给我一个有台灯和三层衣柜的房间,我就决定无论哪个豪宅我都不要去。 我只想呆在他身边。 第27章 * 关于森胡桃的冰淇淋黑历史。 ——那是刚加入家族时发生的事。 “我被你吓死了, 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 已经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沢田纲吉推开门,把森胡桃抱回了他们的房间里。 森胡桃还是没康复,病恹恹地靠在他身上。 昨天半夜, 森胡桃趴在他的床头,抓着他的手, 一脸认真地说自己好像快死了, 想立遗嘱,她口袋里还有几百欧都自愿赠与沢田纲吉。 “结果就是感冒了,你之前没生病过吗?” 森胡桃躺倒到床上,蜷缩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没有, 我不感冒的。” “是人就会生病。” 他把体温计递给森胡桃:“你要多注意点。” 叼着体温计的森胡桃含含糊糊地说: “谢谢老大。” 医生开了一堆治疗风寒的药,他不用想就知道森胡桃没吃过这种冲剂。 之前的组织大概只会在受伤时给她打抗生素,感冒之类的疾病就硬抗。 reborn那边在催他快去开会, 再不去绝对要被骂。 但现在也没办法放下她不管, 还是大学生的沢田纲吉只能年纪轻轻就扛起带小孩的责任。 医疗站没有儿科医生, 医生给森胡桃开的药都要减三分之一的剂量。沢田纲吉心算着数字给她分好这顿和下一顿吃的药片,担心以森胡桃的常识情况,会不会把本该吞咽的药片当糖丸嚼。 森胡桃直勾勾地盯着给她冲药剂的沢田纲吉, 难得表现得乖巧。 马上, 她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你对我真好, 我长大了要和你结婚。” “咳咳咳咳咳!!!” 药片洒落一地,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而躺在被子里的森胡桃继续平静地咬着体温计,完全没有自己说出来多么可怕的话的自觉。 “不行!你才几岁啊我不想被抓起来!”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森鸥外啊! 他在内心狂流汗。 森胡桃躺在柔软的枕头上, 理直气壮地说: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都给我戒指了吗?” 她一派正色:“是你主动的。” “那个是当时的紧急情况下……” 前来捉人开会的reborn, 推开门听到的就是这段对话。 第50章 沢田纲吉尴尬而僵硬地扭过头。 “……” 压着帽子,冰冷的世界第一杀手举起枪对准沢田: “……我的教育出了问题。” “不是啊,reborn!我没教她这么说!我真的没有!!” reborn已经毫不留情地开枪:“还送戒指给小孩,你疯了吗?” 沢田纲吉边躲开reborn的攻击边喊罪魁祸首: “胡桃,你快解释!告诉reborn戒指的来历!” 在手枪的枪火味里,森胡桃安静地喝掉沢田纲吉泡好的冲剂。她躺下去蜷缩在被子里,忽视掉他们,自顾自地拿出体温计看。 终于退烧了。 * 横滨湾上。 我们没再和其他人挤在一边看房子,换了一头欣赏东京湾的海景。 我大半个身子伸出了船体,海风打在脸上,头发被吹到天上。 “小心点。” 沢田问,有点紧张地看我,怕我摔下船,一直蓄势待发地准备伸手捞我。 “森同学,你很喜欢这种风景?” “也不是。” 我用一种“百闻不如一见”的语气惊叹道: “就是这里呀。” “原来这就是那些欠债的家伙被沉海的地方。” 沢田纲吉:“???” 我赞叹: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有个方便的海湾真不错啊。” 他对我的冷笑话无语: “……不,没人知道。” 兴奋劲过了之后,晕船的不适反应才上来,很多学生都开始表示不舒服,神色虚弱地靠在靠背上。 老师在发晕船药,沢田也领了一份,问我:“会晕吗?” 我:“嗯?” “你会晕船吗?” 我摇头: “不会,我在西西里岛长大的,坐船比新干线还频繁,虽然比不上海上钢琴师的程度,但也可以算是水陆两栖生物。” 沢田才放下心来,结果问过我之后没多久,他自己就晕船了。 他刚才一直在用手机搜索什么,估计这就是原因。 船身不停地摇晃,丝毫没有靠岸的迹象。 他脸色惨白地单手捂住嘴,看上去很不适应摇晃的船板,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头发都显得没精神,像缺水枯萎的蒲公英。 我查了资料后建议他: “晕船的话最好的姿势是平躺哦。” 从他口袋里拿了晕船药,我站起来让出两个人的位置让他躺下。 沢田虚弱地说:“森同学,你不用站着,坐下吧。” 我提议:“那你躺我腿上?” 他瞬间有了精神:“不不不用了!” 我双眼一闭,奉献主义上身: “没事,你吐我腿上我也会默默承受的。” “我才不会!” 说完他就更晕了,几乎要瘫倒下去。 我扶着他的头,让他躺在我的腿上。 “说是要头部紧贴一个东西比较好,你躺下来吧。” 旁边嘴欠的男生嘲笑道: “废柴纲果然晕船了,什么都不行的家伙只有在让人失望上从不让人失望。” 我立马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比划着给他两拳,那个男生没感到被威胁,好笑又嫉妒地看向我们。 “真想不通他女生缘为什么会这么好。” 他碎碎念着,看着我们愤愤不平地离开。 我低头看boss,他没有因为那些话生气,他紧张兮兮地闭着眼睛,嘴巴抿成直线,我才发现他梗着脖子不触碰我的腿。 无视挣扎,我直接把他按下去: “没事的,你的脑袋又不会很重。” 他不至于会很重,腰和校服下的胳膊都很清瘦,跑步的时候从背后看,可以看到突出的肩胛骨。 整张脸唯一能看出混血痕迹的立体眉骨下是一双金棕色的眼睛,在黑色的长睫毛下一闪一闪的,因为没长开所以脸部带着幼态,看人的时候眼神往上,很澄澈,一副无害的样子。 未来的时候,boss不再是这样了。 比起这副“卖了还会替人数钱”的样子,他看起来更像是“把别人卖了别人还感恩戴德”的深城府类型,战斗的时候面无表情,火焰映照着的俊秀的面庞却带着神性。 真奇怪,boss明明是完美的帅哥,为什么这群家伙这么没品味。 我伸手摸他的睫毛,他抖掉: “好痒啊,别闹了。” 我观察他的脸色,还是很虚弱,嘴唇都是惨白的。 “药还没有生效吗?是不是老师换成毒药了。” 我疑问。 我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先下手为强,我先把老师推下去吧。” 他轻轻把我推开,声音带着笑意:“别这样啦。” 我又凑近说:“boss,不要在意他们说的,你在我心里是超级完美的世界第一黑手党,最出色的里世界之王。” 他无奈地露出半月眼: “什么王啊,我不知道那种东西。” 又弱弱地跟上一句话: “我就是废材纲没错,和出色没有关系。”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的。” “反正以我的审美,boss是池面。” 沢田惊讶地看着我,脸上染起绯红。 我正要解释,旁边喝冷饮的黑川花露出看到难以忍受的东西的表情: “还膝枕……哇,情侣好恶心,你们哪天说离婚了我也不会惊讶了。” “?”我疑惑。 “……”boss默默捂脸。 她嫌弃走开。 我:“怎么了?头晕吗?” “不是,是黑川的话……” 他的脸染上红晕,不知道是因为眩晕还是害羞。 黑川无法忍受我们两个人卿卿我我地说话,她赶紧走了。 沢田躺在我腿上,低垂着眼不看我,缓缓开口: “……森同学,你不要在意,我之后会和她说的,让她不要开我们玩笑了。” “什么意思?” 我其实不是很理解黑川花的话,大概能感到是在开善意的玩笑。 “她在讲什么呀,我不是很懂。” “……”他不说话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我问他。 “就是、就是、觉得我们很亲密……像情、情侣……”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几乎没听到。 “……啊啊啊啊啊放过我吧!” 他突然崩溃捂住脸:“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他单手捂住脸另一只手乱挥舞:“求你!你去问黑川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为什么,是什么不好的话题吗,你不喜欢吗?” 我穷追猛打: “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他们都闭嘴的,只要你想要的话。” “……也、也不用做到那种程度。” 他躲闪着我追问的目光说。 “而且,我……” 他这才看向我,我才发现,其实他们的容貌区别不大,当他认真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和未来的boss一模一样。 “……我其实没有不喜欢。” 第51章 * 快到到岸了,根津老师给我们宣布了第一个行程。 ——“徒步去山上摘一筐桃子。” 瞬间,即使是晕船的学生都像海鱼搁浅一样,奋力起身挣扎。 “明明横滨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怎么会选爬山……” “并盛会没有桃树吗?!为什么要来横滨摘桃子啊!” 学生们的抱怨声不绝于耳。 根津老师露出得逞的阴险笑容: “就算是修学旅行,也不能松懈!这是我为大家安排的特别课程!每个人都要做一上午的体力劳动,体会农民工作的不易!” 黑川直接点破: “这和农民有什么关系啊,他明显就只是不想让我们玩得开心吧。” 大家都在抱怨,但根津老师视若未闻,不如说,他反而更高兴了。 “本次修学旅行我有权利决定一天的行程,反驳无效。” 这家伙笑得真像反派啊,真的是老师吗? 黑川花在我耳边怂恿: “你快说点什么,把他气晕倒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他绑起来扔在船上走了。” “啊?”我茫然地转头。 另一个男生挥着手给我加油鼓劲: “快展现你的拿手好戏,根津制裁者。” 我一脸茫然: “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外号了?” “这不是很合适吗,只有你能治治他了。” 我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大家一起出来游学这件事本身我就充满兴趣,就算是大家一起去解一元二次方程我也不觉得无聊。 但以黑川花为首的几个同学目光期待地看着我: “你就像平时一样嘲讽他就好了。” 我很震惊,脱口而出: “说什么!我没有故意讽刺过他吧?” 这下就连沢田纲吉也惊讶地看我: “啊?你平时不是故意的吗,明明每次都把他气得够呛。” “有人看到根津老师来我们班上课前都要对着你的位置恶狠狠地说‘今天我不会输的’。” 我被他们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因为根津那家伙怎么说也是老师,我平日里已经很克制了,基本没对他恶言相向呀? “那你就认真地骂他一次吧,最好让那家伙一蹶不振,别再逞能了。” 我犹豫地缓缓开口: “那我说点什么好……” “呃,你这可怜【哔——】蛀虫,只能凭借老师身份在这里耀武扬威,其实根本没什么本事不是吗【哔——】垃圾,你看你还是早点滚回妈妈怀里【哔——】……” 黑川花在我第一句话开始后就默默捂住了京子的耳朵,不让她听到我的咒骂。 京子:“?” 黑川花放开她的耳朵,感叹:“……你嘴还真毒啊。” 我点头: “嗯,虽然我一般不吵架,但因为之前,我身边有一个成天挖空心思讽刺别人的家伙存在,所以还算擅长。” 说起来,那个全世界嘴最毒的家伙就在横滨,如果他还没殉情成功的话。 我一想到那家伙无机质的鸢色眼睛,就恶寒地打了寒颤: 啊,我觉得不想遇到那家伙,这是我最讨厌、最应付不来的类型。 而且。 我眼色一沉。 ——我和那个全世界心眼最黑的家伙之间,还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 看着靠近的横滨,仿佛风雨欲来。 黑川同学说:“原来你平时真的不是故意在骂他吗,这才是你的真实功力?” boss把我拉开: “不,你还是不要和根津老师吵了,这种程度的话他说不定会发疯,带着你一起投横滨湾。” * 我们住在一个山边的日式旅馆里,就像是那种漫画里才有的,荒郊里的旅馆。 “哇。” 我兴奋得欢呼。 “好破烂、好穷苦的地方,我第一次见到。” 就连boss看着根津老师奸计得逞的反派笑容都震惊了: “他至于这么恨我们吗?他自己也要住啊。” 根津老师得意地大笑,仿佛在说: 小鬼们!终于轮到我霍霍你们了! 沢田纲吉还有点晕船的症状,他低着头,略带同情地说: “好像是最近积攒了太多压力的原因,根津老师已经在沉默中变态了。” 而后他又用一种看罪魁祸首的眼神看着我:“……” 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故意气他啊! 那种程度的拌嘴,比起我和某个一天到晚挖空心思嘲讽我的黑手党相比,根本就只是开胃小菜。 啊,不好,又想到“那家伙”了。 去彭格列之后,我就很少关注日本的势力情况了,在把我卖掉之前,那些家伙的财政危机,还有内部势力割裂,再加上“某人”飘忽不定的立场,看起来根本不想能够撑到现在。 我乐观地想:说不定那些家伙,也就是卖掉我的“港口黑手党”,早就已经倒台了呢。 * 住宿的外观非常破烂,感觉甚至像是战前的建筑,没有庭院,能直接看到四周的风景和听见潺潺流过的溪水。 黑川无情吐槽: “不是说横滨有人接待吗,这都是什么待遇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内部在去年经过翻修。 榻榻米很干净,走廊亮堂堂的,甚至每个房间都用花的名字命名。 穿着和服的老板娘态度很好,大门上挂着纸灯笼,灯笼上写着“欢迎并盛中的各位”和今天的天气,综合起来看,这间住宿完全不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众人(除了根津)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男女生都分成了多个小组,同性别五六个人住一间,非常日式传统的在榻榻米上打地铺,我还是第一次住这种大通铺。 和我一起的有京子、黑川花和另外三个女生,推开拉门走进和室,室内的茶几上有准备好的茶叶、茶壶和茶点, 看到铺好的被褥的瞬间,一个女生就扑向床。 “是床啊——” 她感动地抱着被子。 “我还以为自己要被扔到山里去睡在石头上了。” “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坏消息。” 黑川看着外面召唤我们的老师。 “根津那家伙已经恢复好了,他叫我们现在就去干农活。” 女孩子怒气汹汹地站起来,看起来想要和老师拼命: “这家伙疯了吧!” “忍一忍吧,他应该只能决定今天的行程,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我想着boss可能还没恢复,着急着出门找他,结果一开门,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沢田?!” “森同学?!” 拉开门的瞬间,沢田也正在找我,我们两个人撞上彼此。 虽然我极力刹车,但两人的额头还是撞到了一起。 我头晕眼花,生理性泪水流出,捂住鼻子闭上眼。 一个重力向我压来,boss没稳住重心一脚踩空,倒向了我,我和boss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痛痛痛……” 第52章 boss撑在我身上,双手在我脸两边,尽力不触碰到我,但因为意外摔倒的原因,部分肢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压在我身上。 他的膝盖压在我双腿中间,脸凑得很近,呼吸就打在我脸颊上,我们之间只有一两厘米。 宽大的手压到了我的头发,让我不能扭开头避开。 我甚至能清晰听到他咬牙撑住的用劲声音,和牙齿打在一起清脆的响声。 沢田赶紧问我,神色慌张,近距离下他清秀的面庞能看到男孩子特有的骨骼感和立体的眉眼,透亮的眼睛关切地: “森同学你还好吗!?对不起!” “……还好。” 他说话时的声音直接传到我的鼓膜,太近了,我感觉很奇怪,想要移开但马上感到头皮传来的痛觉。 “你压到我的头发。” 我小声说。 “对不起!” 他惊慌地撑起一只手,但这个单手俯卧撑的高难度动作让他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摔到了我身上。 我闷哼一声。 这下好了,我们两个人完全重叠在一起。 更加惊慌和欲哭无泪的声音从我的头发里蒙蒙地传来: “对不起!森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他整个脸埋在我颈窝的头发里,说话时让我整个脖子和耳朵都痒了起来。 好奇怪,明明他躺在我腿上,我也只会觉得这个姿势不方便保护他,什么都没有想。 为什么现在,他埋在我耳边说话,我就觉得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窘迫? “没关系,你先站起来吧。” 我推了推他的胸膛。 他面红耳赤,赶紧站起来。头低的快要垂到地板上,眼睛也不看就伸着手来拉我,结果抓到了我的裸露在外的胳膊。 “呀!” 他吓得叫了一声。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脸红得快要烤熟了。 明明也不是什么隐私部位,只是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而已。 沢田害羞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头发都要点燃了,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想扶我起来。 但他却无法在我身上找到一个方便搀扶、不会接触到肌肤的位置,双手无措地在空中试探, 我主动伸手抓住他的衬衣下摆,站了起来。 看到我终于站起来,他欲哭无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晕船的后遗症吧……” 我勉强维持平静:“没关系,你是有事情找我吗?” 他才想起来原因: “是这样的,老师好像让我们去干农活了,我记得你在船上说自己没做过,什么都不会,就想来找你,我们可以组队。” 他不好意思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没想到我刚推开门的时候你也推开了,所以才,摔倒了……” 他一直低着头不看我,为什么只是肢体接触一下就这么害羞? 突然间,他皱眉,仿佛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抬头神色专注地盯着我的脸。 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犹豫着没有说,只是一直看着我的脸。 “……” 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想问却无法开口。 当他看着我时,有一种奇怪的悸动裹挟了我,把我愚蠢的心直口快吞噬了,令我突然踌躇起来,一时无法说话。 越是沉默地对视,这种悸动越发强烈。 为了快点结束这种不自在的气氛,我拉着他跑向老师呼唤的大厅。 * 旅馆后面就有一片桃林,旅店老板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采摘桃子的塑料框。 老师好像是跟他说我们是学生进行义务劳动,摘来的桃子都给旅馆的样子。 “真是谢谢你们啦。晚上我们会做好吃的桃子果冻给大家的。” 旅店老板娘温婉的对我们笑,把我们带到了后山的桃林。 “好耶,是桃子果冻。” 跑出了两个人独处的尴尬后,我恢复了往常的自然。 听到老板娘的话我挥臂开心地说,转身看向还是沉默,似乎有心事的boss: “boss,需要帮忙吗?” 沢田纲吉脸色没有完全恢复,不知道是晕船还是刚才的摔倒对他有影响。 “没事的。” 他拒绝我背他上岸的要求。 “我自己可以!” 我和他一起慢慢走上山,其他同学都走得很快,想早点完成任务甩手走人。 我们倒并不是很着急,悠悠闲闲的看桃树的枝丫,粉嫩一片的桃花已经谢了,立在枝头的只有零星的醉红色花朵,桃子上面长着绒毛,有些还带着青色,刚成熟不久。 这片桃林应该还没有采摘过,随处就可以摘到桃子。 boss看着我们身后的女生们,对我小声说: “我们去高处摘吧,山脚下的留给她们,女生爬山会吃力一些。” 我并不惊讶他会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因为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了然地点点头,我和他两个人走到树林深处。 登山的过程并不容易,但boss显得没有以前吃力。 近些日子来遇到的各类突发状况迫使他的体力有了提升。 走进高处的桃林里,这里变得人烟罕至。 “这些是什么?”我看着桃树枝上的浓稠固体,“史莱姆吗?” boss探头: “这个是桃胶,是在桃树上留下伤疤,它就会分泌出来的东西。你可以摸一摸。” 他拿了一些放在我手上,我捏着感觉像□□糖一样,外面有一层黏膜,中间很有弹性。 他进一步解释: “会有一些农户故意在桃树上留下伤疤,就为了让它分泌出更多的桃胶。” “boss,懂好多啊。” 我崇拜地看着他。 他不好意思的转头,藏起身后的小抄: “哈哈,我其实是刚刚学的。” 他脸红地用一只手指轻轻抓了抓清秀的脸: “因为森同学很期待,所以我在船上就搜索了很多横滨的特色,这才晕船了……” 我没听清楚:“什么?” 他赶紧摆摆手:“没什么啦,就是说这些刀痕是故意留下的。” 我思索着说:“因为桃胶会更值钱吗?” “是的。” 他看着遍体鳞伤的桃树喃喃道:“桃树真可怜呢。” 拿出手机,他给我看收集到的资料,这样做的话虽然能收获桃胶,但会影响到桃子的产量。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他好好的生长下去吧,不要去伤害他,他也能长得更好呀。” “被保护好才能更好地成长。” 当我轻轻聆听到那段话,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这一刻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树林的喧嚣被风声带走,我呆在原地,任由染上汗水的鬓发刺在后颈,带来一阵刺激。 他奇怪地问: “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沢田又害羞:“是因为刚才撞到你的事吗……?” 我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有人和我说过意思完全相反的话。” 第53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脑海里,那个人扔给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时候这样说过: ——“钻石需要打磨才能发光。” 每一刀刺下去,都会让你变强。 去受伤,去挨打,只要能成长起来,不要在意过程。 记忆中。 昏暗的房间。 绑住手的锁链。 我因咬牙不认错而流血的嘴角。 充斥着疼痛、不解、头撞南墙。 森鸥外按住我的头,对跪坐在地上的我说: “怀璧其罪,你拥有这样的能力,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的每个字都透着砭骨的冰冷: “胡桃,你必须受折磨。” 第28章 * 已经愈合的伤疤又恢复曾经的疼痛。 身上的伤疤在隐隐作痛, 它们从来没有消失,而是沉睡,只需一句话就能唤醒。 我垂着睫毛, 打断我思路的是boss的声音。 “是这样吗?” boss不好意思的摸头:“可是我觉得他这样没有伤疤的样子,就已经够好了。” 他贬低自己, 缓和气氛: “哈哈, 这就是我没有商业头脑的地方吧?老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不可能没有商业头脑,彭格列的资产在未来发展得很好。 他只是格外重视自己的干部,但这才是我和其他人忠诚跟着他的原因。 是未来的boss救了我,是他告诉我拥有这份异能不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招致无端之罪。 “你才是正确的,起码对桃树来说, 是这样没错。” 我轻轻地说:“对我来说也是同样。” “什么?” 我帮他拿起两筐桃子: “我们回去吧,等交差了,我们就再也不想看到根津老师了。” “不用帮我拿!”他慌张地抢过我手中的桃子。 下山时, boss又开始沉默, 时不时侧身看着我的脸, 盯着眼睛下方的地方,欲言又止。 我疑惑:“?” “我被树叶蹭到了吗?” 我好奇地摸眼下的皮肤。 “不是的。”他偷看被我发现,尴尬地瞥过视线。 而后, 他又望过来, 问: “我是想问, 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 两个人撞到一起摔倒的时候, 沢田纲吉第一反应是: 虽然森胡桃的神经粗得和山地猿猴差不多, 但果然还是女孩子。 洗发水的香气,柔软的肢体, 比自己小的手掌。 “唔。” 森胡桃闭着眼躺在地上,散乱一地的头发像绸缎一样铺在榻榻米上。 倒在她身上时, 明显感到女生和男生是不一样的,是柔软的带着香味的生物。 森胡桃把手放在他胸口推开沢田纲吉,一声不吭。 她不看他,是生气了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只能一遍遍道歉,却发现森胡桃不是生气,她竟然是有些不自在的害羞。 森胡桃难得会表现出羞赧,不自然地转开视线,脸上带着一点红晕。 完蛋,这样他更害羞了。 但忍不住,想抬头看她第二眼,把她现在的样子记住。 真的很漂亮,怎么看都很可爱,为什么会有人睫毛那么长,眼睛那么亮? 第二眼看到的,是森胡桃的伤疤。 大概是第一次凑这么近,才看到她脸上的疤痕。 不安地眨动的红玉眼睛下方,有两个像泪痕一样的细长伤痕,犹如一把利刃撕裂的伤口,因为伤口已经多年,呈现很淡的红褐色。 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才会在女生脸上留下这样的伤疤。 他犹豫良久,担心自己问的话,会不会让森胡桃想起伤心事,直到森胡桃自己主动提起,他才问出口。 沢田犹豫地问: “……怎么会在脸上留下疤痕呢?” 他马上补充:“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不用告诉我。” “哦,你说这个。” 森胡桃摸着眼下,就像在摸泪痕。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的语气很平淡,说出的内容却割裂。 “之前被刀刺中了,本来是个贯穿眼睛的伤,但是有坚持涂药,已经好很多了。” 这个回答超出了沢田纲吉的认识。 他无法想象有人会对森胡桃做出这种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克制地幻想出一条伤口: 从她的眉毛起一直向下刺到颧骨,中间经过闭上的眼睛,胡桃的脸上全是血,血和眼泪混合在脸上,因为疼痛而颤抖的鼻尖令他心头一震。 他抓住她的手腕: “是谁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上一个boss。” 她没说太多,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想要故意扯开话题: “我想看看桃花,这个时间已经都枯萎了吗?” 但沢田纲吉坚持问: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呢?” 没有说话,再度张口的森胡桃声线平直: “因为我不听话,没有完成他的任务,所以很生气。” “是什么任务?” 森胡桃良久才说: “……一些不好的事,我不愿意,所以做得很差。” 他轻轻触碰胡桃的脸,疤痕已经很淡了,问:“会很疼吗?” 森胡桃垂下眼睛,纤长睫毛的阴影打在精致的鼻梁上:“已经不会了。” “……” 他不知道说什么,对于旧伤而言,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空洞虚伪。 “要去吃桃子吗?”森胡桃又换了个话题。 “已经成熟了,这个直接吃应该也不错。” 森胡桃先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给他,自己也挑了一个饱满的桃子。 桃子的汁液沿着她的手腕流下去,她伸舌头去舔,低头的样子像野猫一样。 受过伤的野猫,不知道过去的野猫。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森胡桃。 * “四十、四十一……” 清点完桃子的数量,我们都达到了标准,根津老师不甘心的放我们走了。 我们都有些累了,一路又是坐船又是干活,大家坐在地上聊天,没一会儿,老板娘就来叫我们吃饭了。 晚上是老板娘提供的具有当地特色的乡土料理,是应季的生鱼片、天妇罗、荞麦和桃子。 我不算很少吃日式料理,boss一直更喜欢日式餐饮胜过西餐,所以我们在基地的厨子能做各个国家的菜。 但这种乡间小菜还是第一次尝试。 boss穿着浴衣,有些大了,松垮垮地露出锁骨,他还是没什么精神。 我关心道: “多吃一些boss,你要变成巨石强森那种壮汉。” 他没像之前那样吐槽我,有点勉强地笑,心思不在这里: “你还不如说吃点菠菜,变成大力水手。” “但《大力水手》那个广告是不当宣传的。” 我解释:“这是为了促进加州的菠菜罐头对日本输出做的商业推广片,并没有那种效果。” 第54章 他被我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我才知道这回事,我还真的以为多吃的话能练出那种身材。” “对吧,你看。很多事情,如果你不了解原因的话,就会被表面所误导。” 我试图像根津老师的课还有伊索寓言一样总结个歪理出来,让他散心。 “所以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 没想到boss听了后,却眨眨眼,恍然大悟地陷入思考。 他沉默着想事情,我专注地对付鱼刺,河鱼比海鱼麻烦太多。 看到这一幕的沢田把处理好的鱼和我的交换: “这些是容易有刺的部位,小心。” 我说:“谢谢。” 他给我挑好鱼刺就停下了动作不再吃饭,捂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沉思的侧脸,没有打扰。 * 【不明白的话就去问清楚。】 【不勇敢一点的话,喜欢的女孩子会跑掉的。】 这些话语混杂在沢田纲吉的脑海。 * 国境边界。 “中也,中也。” 坐在死尸上摇晃的太宰一把拽住中原中也,让正使用异能的他失去操作,差点栽到尸体堆里。 “干嘛啊混蛋!!” 重力使不爽地回头,礼帽下的赭色短发炸毛,利落地给太宰一脚报复。 太宰随意地躲过,随手向后开枪毙掉一个准备偷袭的家伙。 子弹正中额间,对方的身体呆在原地,大脑已经与世长辞,四肢无力地下坠,瘫倒在另一具尸体上。 “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 解决掉最后一个敌人,太宰治一脸正色地问中原中也。 “如果你问出来的问题不要紧,我就揍你。” 按着帽子强忍住发火,中原中也暴躁地抱怨把自己拖到日本边境执行任务的太宰。 太宰治这个朽木混蛋大半夜突然把他弄醒,用飞机拖着他来到这个鬼地方执行任务,不说原因、不说目的,就知道面前这群敌人要进入日本活捉一个人,而他们的任务是把对方全灭,给背后的势力一个下马威。 关他什么事?! 他连要保护的是谁都不知道,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 他还在成长期!充足的睡眠对身高很重要啊!! 尸体的身上还传来对讲机的电流声,中原中也翻开敌人的黑西装,在搜对讲机时不小心翻到一张照片。 “这谁?”大概是敌人的目标。 他蹙眉打量,上面是一个陌生又模糊的剪影。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 “不是吧,太宰。” 中原中也挑眉,震惊地看着照片问: “这不就是你重复看了几百遍监控的那个国中生吗?” “你竟然这么好心在保护她?!” 中原中也又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过你居然认识她啊,那你还用监控偷窥,好变态——” “闭嘴。” 太宰治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说出的话却比恶鬼还吓人: “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每天喝牛奶和倒立睡觉试图长高的事刊登在下一期《本周不服输的中也君》上。” 中原中也立马怼回去:“你敢做我就烧了你的办公室。” 他们互不示弱地瞪着对方半刹,太宰才“哼”了一声扭过头。 他嘴里碎碎念着: “好吧,谁让我身边只有中也唯一一个同龄人……只能问你的意见。” 太宰略带嫌弃地大量中也的黑色礼帽: “虽然你这家伙的品味我不敢苟同,帽子浮夸、机车的配色也难看……” 中原中也的额角青筋突起:“你这家伙是想和我吵架吗?!” “不是啦,我真的有问题想问。” 转变了表情,太宰治严肃地说: “你说、和很久没见的家伙见面的话,应该穿什么衣服?” 他难得正经地问:“要换西装吗?红叶姐说我穿黑西装很帅。” 中原中也被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一愣: “……啊?” 随后,他无语地皱眉:“你谈恋爱了吗?你不是一年四季都穿一样的大衣。” “才不是。” 太宰治立马否认。 “我才不可能喜欢那家伙,我只是觉得久别重逢应该隆重一些。” 手机突然传来简讯的提示声,他们低头去看,只有四个字: 【继续驻扎。】 太宰治烦躁地看着森鸥外发来新的简讯,这群敌人竟然还不是最后一波。 得知今晚注定要加班,太宰不高兴地大喊: “啊啊啊烦死了,好想快点回横滨啊!” 他突然盯着中原中也:“要不把活丢给中也我先回去吧——” “你敢我就杀了你。” * “我有一个严肃的哲理问题。” 一个男生穿着浴衣低着头,深沉地提出疑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气氛瞬间变得如课堂小测一样严肃。 刚走进房间的沢田纲吉有些惊慌: 怎么了?在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发生了哪些事? 那个男生坐在众人的中央,缓缓抬头。 然后咧嘴傻兮兮的说道: “你们觉得哪个女生最可爱?” ——来了,修学旅行必备的夜间谈话。 沢田纲吉黑线,你摆出肃杀的气氛,结果竟然是讨论这种话题。 出于教养,他对于在背后议论女生没有兴趣。 默默地坐在角落,但其他男生,就好像是扔入石子的池塘一样,爆发出滔天的讨论。 一个男生激动地站起来,站在别人的被子上: “笹川京子,绝对是笹川京子!我们并盛永远的太阳!温暖人心的偶像大人!” “赞同!” “赞同!” 另一个男生不甘示弱,双手捂在嘴边,喇叭一样大喊:“还有佐仓学姐!虽然有男朋友了,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赞同!” “赞同!” “等等等等!” 另一个男生高高地举起手:“我要提名隔壁学校的三浦春!优等生美少女!” “虽然没见过但我赞同!” “虽然不认识但我赞同!” “还有黑川花!”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名字,但是背影很好看的高年级学姐!” “隔壁的小朋!” 提名小朋的男生被打了了:“喂,那不是男生吗?” “哈哈哈我只是凑个热闹。” 沢田纲吉嘴角抽搐,感觉这逐渐变成了闹剧。 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定位app,在和他很近的地方,鲔鱼图标的附近,一个胡桃的图标在闪烁。 他点开,是森胡桃发来的信息。 【胡桃:“boss,男生那边在干嘛?好吵呀。” 鲔鱼:“在聊女生的一些话题。”】 众多女生的名字被提名,国中的男生,到了夏天的夜晚,又正处于青春期躁动的时节。仅仅只是提出女生们的名字。或者是在脑海里幻想出女孩的样貌,就足够兴奋了。 第55章 突然有人说: “话说,你们觉得森同学怎么样?” “森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沢田纲吉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悄悄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男生果断地下了定义:“很可爱,美少女。” “光说长相的话绝对是没有缺点吧,我在体育课上看到她的皮肤和膝盖关节,像陶瓷人偶一样。” “虽然经常面无表情,但性格意外的挺好相处,和女生都很亲近。” 他们询问最后欢迎的山本的意见: “山本你怎么看,森同学和你很熟吧?” 甚至有人直接探头问: “你喜欢她吗?” 沢田纲吉屏住呼吸。 第29章 * 幸好, 山本说的是: “喜欢?我们是朋友哦。” 太好了。 沢田纲吉捂着胸口,松一口气。 ——山本也只是“朋友”。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种类型吗?” “森同学是很有趣啊。” 他说话间并无赧然。 “她就像我的外星人亲戚, 或是另一个国家过来的朋友。” 虽然比喻很奇怪,但这么一说确实。 众人想到了森胡桃身上没提到的一个致命问题。 “但是森同学的话稍微有点……” 有人直截了当地把大家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说呢?虽然非常可爱, 但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中二病。” 沢田看着森对自己“boss”的称呼, 虽然不想说胡桃的坏话,但她确实脑回路奇怪,固执地认为自己是黑手党什么的。 一个尖酸的声音说: “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她的品味太差了。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对废柴纲这样上心,审美有问题吧。” “别这样说她。” 沢田纲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张嘴维护森胡桃。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恶意目光,一瞬间他感到胆怯。 但还是鼓起勇气, 直视那个男生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们不觉得这样在背后讨论别人很没礼貌吗?” “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男生不爽地抬起眼看他。 “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应该在背后这样说森同学的坏话。” “你小子少得意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在背后就是这样讨好森同学的吗?!” 当然不是。 他从来都没有费劲去和森胡桃相处过, 但是森胡桃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对他保持了超高的好感度, 还给他输入了一堆奇怪的世界观。 一开始,以为这就像是新闻里很热门的“宇航员诈骗”: 诈骗犯冒充“俄罗斯宇航员”,谎称自己因为缺钱不能再回到地球, 让受害者通过银行卡转账的方式提供支援, 众筹回地球的资金。 他一直等着森胡桃说自己的家族倒台了需要帮助, 或者是带枪的时候被海关扣住了, 找个类似的借口骗自己钱。 结果森胡桃自己反而上供了不少。 ……好像不是诈骗, 就是单纯的天降。 但是。 他回想起森脸上的伤疤,和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避而不谈的态度。 ——如果她没有说谎呢? 一个从未想过的可能性出现在他脑海。 ……不不不, 怎么说一个国中生是时空穿越回来的黑手党这个设定也太脱离常识了。 而且照她的意思,我会成为黑手党的老大?而她是我的下属? 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我可是废材纲,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成绩和体育什么都不行的家伙。 而且我明明很讨厌暴力和起冲突,我只想要平凡的生活。 ……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他一直没有相信过森胡桃的话,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出于理智的判断。 而是直觉。 是很难解释,但他的感觉就是这样说的。 森胡桃在面对自己时,一直在试图隐瞒一些事。 这是从森胡桃有时候流露出来的迟疑,还有看向自己时复杂的情绪判断出的。 他没有计较过,因为森胡桃很明显对他没有恶意。 如果她就是想玩黑手党游戏,我可以陪她。 如果她在逃避过去,我会等她。 可现在看,这并不是她隐瞒的东西。 【正如森胡桃说的:不明白的事情,不问清楚是不行的。】 他下定决心,要和胡桃好好谈一次。 他不能再这样逃避。 “真是的,你凭什么啊,区区废材……!” 抬头,有人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是之前那个嘲讽他晕船的男生,对方可能是对森胡桃很在意吧,一直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就要爆发了。 本来和沢田纲吉一样不参与话题的山本过来给他解了围。 英俊的男生站在人群中央,语气并不强硬但态度坚决: “好了,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别再讨论这些话题了。而且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喜欢的话就去好好跟人说话,认真地当朋友啊。” 过于正直的话,让在场男生们都无奈了: “这是只有山本,你这种大帅哥,才能理所当然说出来的话吧。” “我们这种人主动地围上去,说不定会被无视掉。啊,女生的蔑视会成为我青春期一辈子的伤痛。” 山本灿烂地笑了: “不会,只要是用真心,肯定能够成为好朋友的。” 他搂着沢田的肩膀,拍了拍,给他一个赞同的眼神。 沢田勉强地笑了,松了一口气,不必和人产生争执真是太好了。 在山本的引导下,话题逐渐偏离,开始讨论起棒球之类的健全话题。 沉默中,沢田纲吉思索着推开了房间门。 * “——沢田说,男生在讨论女生诶。” 抱着腿,坐在地上的我看着手机的聊天界面和大家汇报。 “哎,那群男生在背后乱说什么啊!!” 女生不满的声音马上传过来。 “肯定又是在背后选最可爱的女生吧,真是的,男生真的是幼稚。大概每年他们都会在背后暗地里这么选一次,被我们发现后再被骂。” 黑川花相当不满,她看起来似乎要砸破拉门过去骂人了: “上次被教训后这些家伙还没长记性吗?!” “无聊的家伙,就算他们评出来有什么用,难道他们觉得自己配得上吗?只能在背后妄想了。” “真是的,就算现在去打断他们,之后也会找机会在暗地里排名什么的吧。” 我看着她们不满得无处发泄的样子,提议: “既然没办法阻止他们的话,那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做吧。” 黑川花原本一直疲惫地半垂下的眼皮突然睁大了,她鼓掌: “不错嘛,你这个建议可以。” 她从老板娘那里拿了一块板子,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宣布: “并盛第一届男生排名大会,现在开始!” 她难得热血沸腾: “那群家伙上次把我评为‘最想嫁入豪门的女生’第一名,我可是一直记得这个仇呢!” 第56章 “看我不报复回来!女生们听好啦!” “我们要选出最受欢迎的男生,‘国中绝对交不到女朋友’的男生,‘最没有了解兴趣’的男生,还有‘最像闷声色狼’的家伙……” 完全变成指向对象明显的蓄意报复了。 我:“……怎么突然变成这么盛大的讨伐了?我们要评比出多少个人啊?” 京子天然地笑着,不是很热衷,但她还是乐呵呵地参与我们: “你有什么想提名的吗,胡桃?” 我思索后试探着问:“呃,最适合当世界之王的男生?” “好的,驳回。” 黑川花马上驳倒了我的意见。 “这种奇怪且毫无意义的提名,你肯定是只想说沢田吧,禁止!” 那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其他女生倒还是很有热情,凑在一起列出了十几项排名。 黑川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首先是第一个,最帅气的男生!” “我提名山本君!” “我们班的话毫无疑问是山本吧,会打棒球性格也好。” 黑川花问我:“你呢?” 我默默:“沢田。” 她们无奈地看着我:“……” 黑川花带头无视我: “别管她,她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我们要开放包容。” 她们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就像在说“你开心就好”。 京子帮我说话:“可是沢田君在那次闹鬼的时候很有男子气概呀。” “那倒是,那天我对他有点改观。” “那天之后就没多少人叫他废材纲了呢。” 确实,在退学风波和鬼屋事件后,大家对boss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对此我十分满意,我希望boss可以度过快乐的中学时光,珍惜还没有进入黑手党世界之前的普通生活。 气氛在往对boss有利的方向转变,但很快被人打断: “好了,好了,下一个,最适合当丈夫的男生是?” 女生说:“还是山本吧。” “不如说除了山本之外的人,如果当了我的丈夫的话我会很绝望,绝对要马上离婚。” 女生露出凝重的表情: “这么一想,我们班的男生质量也太差了吧。” “幸好我们有山本。” “幸好我们有山本。”x2 这个话题太悲伤了。 我们班男生(除了山本君和boss)的基本素质让人落泪,她们将这个先抛之脑后继续讨论别的排名。 “最擅长运动的男生!” 我默默投票给boss。 “成绩最好的男生!” 我又默默投票给boss。 没一会儿,黑川花就崩溃地阻止我,摇晃我的双肩: “我受不了了!从刚才到现在只要是好的你全都提名沢田!‘最有可能考上名牌大学’这种你都能提名沢田!” “他可是废材纲!这他哪里行啊!滤镜不要这么重!” 我弱弱地举手反驳:“他现在不行,以后也会可以的呀。” 在我的印象里,boss确实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呀。 虽然我也听说了,那是因为有reborn老师的地狱折磨和死亡威胁,他才能勉强地一边做好彭格列家族的工作,一边努力考试的。 至于体育的话,以他的战斗本能,有什么运动他会不擅长? “你这种预言造谣式理由不算,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的投票全被我剥夺了。” 黑川花挥挥手: “你去角落里玩去吧。” 被剥夺投票权利的我只能无奈退场。 * 在外头,我遇到了boss。 “啊!” 他惊呼:“你怎么在外面?” 我解释:“我被赶出来了。” “我也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是怎么回事啊,都被嫌弃了吗?” 都要怪他们没眼光。 “毕竟人生就是在不停的相遇和告别,再见了,这群没品味的家伙。”我断定。 我们两走在和风的走廊上,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浴衣。 衣服没有穿得很合身,这大概是他的风格,他穿校服的时候也不会好好系领带,穿上浴衣略微露出胸口,很吸引人注目。 “这是?” 他给我解释: “森同学是外国人所以不知道,日本的这种旅馆的房间内一般都会备有干净的浴衣,你可以问老板选择喜欢的浴衣的图案和颜色。” “也算是修学旅行的一种特色?” “我也想试试,我没穿过这种。” 我好奇地拉他的衣服,浴衣似乎比和服要随便很多,没什么配置,只是腰中间用腰带绑在一起。 “感觉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和服不一样。” “是不一样,这只是沐浴之后穿的衣服,很随便的,最大优点就是简单凉快。” 他问我:“你不试试吗?” “这个不是很容易走光吗?” 我随手一拉他的领口,结果。 ——我把boss的衣服拉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立马闭眼,疯狂道歉,黑暗中摸瞎给他拉上衣服。 “没事没事!我是男生,没关系!”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拉好腰带。 但在黑暗里,我的手不小心地乱摸,直接摸在他的身上。 这下boss都害羞了,他的肌肉瞬间僵硬,抓着我的手,压抑着声音说: “森同学……麻烦你不要乱摸了……” 救命。 我收回手捂住脸。 “为什么今天总是这样……”我也欲哭无泪,“这是什么,这个旅馆会触发幸运色狼属性吗?” 幸好boss宽容大量地原谅了我,虽然他还是脸红得爆炸: “真的没关系,你不要太紧张了,反正你又不是故意的。” 看到boss这样宽容地原谅我,我还是倍感歉意。 我拉自己的衣服下摆: “要不,我给你看回来?”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boss面红耳赤地对我挥手,阻止了我的行为。 我们的动静吸引来了别人,京子拉开门问: “怎么了?为什么有惨叫声。” “我玷污了boss的清白……” 我正像礼拜的罪人一样痛彻心扉述说罪行,还没赎罪完,boss一把捂住我的嘴。 “没有!” 他看到众人时仍然红着脸,瞎扯了一个理由。 “呃,呃,只是,有青蛙跳过去了!” “青蛙吗?在哪里呀?” 京子好奇地探头。 黑川倒是很嫌弃: “把门关好,不要让它进来。” 我们的动静还吸引到了另一个房间的人。 揉着眼睛,看起来都快睡着了的山本君推开拉门: “大家在说什么?” 京子和他就在对门,他们两个学园偶像这样并排站着,杀伤力可真高啊,简直是偶像剧。 “外面好像有青蛙。” 山本兴致勃勃的,他看起来也挺感兴趣。 第57章 这时,几个女生顺势就走进了山本的和室。 她们瞬间联想到了危险生物: “好可怕啊!这个地方有青蛙的话,不会还有蛇吧?” 山本这个人,他光是站在那里都让人心生安全感。 他安慰道: “没事的,我们男生会保护你们的。” 就算说到了危险的生物,他还是没有丝毫畏惧的样子,反而变得更加有精神。 他先是打量过沢田,沢田微妙地回避了眼神。 而后山本看着大家提议: “既然大家都不睡了,那来玩抓鬼牌吗?老板娘刚才送了我扑克。” 不愧是用真心就能交到朋友的家伙,站着不动也会有人给他送礼物。 大家双手高举赞成。 一个男生提议: “来点赌注吧,嗯……但是我没有带钱,可以赌什么?” “我们还是学生,不能赌博,输了的人剃光头好了!” boss惊呼:“光头!这不是更过分了吗?” 我小声说: “山本人真好啊,这样就可以转移大家注意力了吧,而且人多的话大家就不怕了。” boss在后悔自己随口一句话导致的局面: “他应该也有自己想玩的成分吧……” 他很焦虑地看我: “森同学,我们要不要解释一下其实没有看到青蛙?” 我扭头看着田里说: “不用吧,虽然外面没有青蛙,但是外面本来就有蛇呀,我刚才都看到了。” “有什么?蛇?!” “对啊。”我比划给他看,“大概这么长,看起来是有毒的品种。” “这,我们要告诉老板吧?” 我慢悠悠地说:“没关系,我已经用树枝敲晕扔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他的同类?” boss瞳孔地震,而后默默靠近我坐下了。 为了缓解害怕的情绪,我们开始玩小学生也会的超简单游戏,抽鬼牌。 今天一天都运气超不好的我,第一幅牌就拿到了鬼牌。 我:…… 我的运气也太差了吧,如果到牌局结束,鬼牌还在我手上的话,那我可要剃光头了。 这一轮抽牌的顺序是顺时针的,boss在我左边,马上就是他抽我。 虽然想早点脱手,但我不希望他剃光头。 我悄悄凑近boss,将手指放在他的手背上,开始打击摩斯电码,传递我手上的牌的信息。 他本来还因为说谎而愧疚着沉思,这下惊讶中带着害羞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把我的手指抖掉了。 “……” 我内心:真不愧是boss,人品也太高尚了,完全不屑于出老千这一套! 让我们用实力一决胜负! 理解了boss的用意后,我崇拜地看着他。 其实没看懂摩斯电码,只是因为肢体接触而想起刚才尴尬事故的boss:“?” 我表情凝重地将几张牌竖起面对boss,他的手指在集上台之间来回摆动,犹豫不决。 当他的手指经过鬼牌时,我控制不住表情,变得更加紧张。 他不停地看我的脸,还有扑克牌,然后,他将手停滞在鬼牌之上。 我惊恐抬头,瞳孔地震: boss!不要这张!你不可以光头! 虽然boss是就算光头也掩盖不住清秀面容的帅哥,但我完全不怀疑剃了光头的话,直到他长出完整的头发,异性缘都要大打折扣。 但boss忽视了我的眼神暗示,就要抽走鬼牌。 我想着怎么弄出动静吸引走众人的目光,悄悄出个老千,将鬼牌的位置换一下,挽救一下boss的头发。 突然灯泡一闪一闪地,大家都抬起头,停电了。 “啊啊啊啊啊!” 超高分贝的尖叫声音贯穿了我的耳朵。 我被女生的尖叫吓得没拿稳扑克。 “这旅馆这么破,不会有鬼吧!!” “救命!妈妈!菩萨!耶稣!救救我!!” “我就说玩鬼牌不吉利!笨蛋!”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和男生求神拜佛的声音不绝于耳,在一片黑暗中,大家都显得很慌乱,人们互相惊恐地抱住身边的人。 有人趴在柱子上,还有人试图抓住身边人的手。 就算在黑暗里,我的动态视力也很好,身边一个男同学想趁乱抓住我的袖子,我立马挣脱开,但还是被他拽乱了衣服。 为了避免再被他们,我慢慢地靠在墙角。 这时候,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 突然被人抓住,我反射性地立马甩开手,本来就被扯乱的衣服因为我的动作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我停住动作: “是我,胡桃,你没事吗?” 我才反应过来是他,拥有超直感的boss就算在黑暗里也能精准的找到目标。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别人。” 他扶起我,黑暗里,我感到有人小心地将我的衣服拉好,他说: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周边人还在摸瞎,我趴到他耳边悄悄说: “boss,现在的话,我可以悄悄给他们每个人都剃光头哦。” “不可以。” 在黑暗中我也能听出他无奈的语气。 “不过这局应该是玩不了了,大家都害怕成这样。” 我松一口气: “没事的,反正我们这一局牌运很烂,鬼牌就在我手上。” 他笑着看我,有点无奈地: “我看出来了,就连考试都没看到过你这么严肃的表情。” “那你干嘛不挑别的牌呢?” 他理所当然地说:“我不可能让你光头啊。” 刹那间又有人尖叫,打断了boss。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 “好像有蛇!我我刚才感觉到一个滑溜溜的长条东西爬过去了!” 昏暗的月光下,谁也看不清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 boss瞬间拉紧我,他的手小心在地板上触摸,突然,他摸到了什么。 “!”他屏住呼吸。 沢田颤巍巍地说: “我、我我抓到了什么!” 他欲哭无泪地看向我: “森同学,我好像抓到了蛇……” “你快跑吧,我会抓着它的,呜呜……” 他视死如归,紧张地闭住眼睛等着毒蛇下嘴。 我:“……”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他抓着的东西。 ……应该是我的腿。 我想慢慢收回脚,但他的手紧张地抓着我不动,整个人吓得都快窒息了,还是想献身保护大家抓住危险的蛇。 眼看他吓到僵硬,我只能张口说: “……你可以不要抓着我的小腿了吗?” “啊?!” 他赶紧松手,这才反应过来,人都结巴了。 “对对对不起!我以为那是蛇!” “没事。”我开玩笑,拉开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也可以咬你。” 他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太丢人了我还以为会是毒蛇,让你快跑……” 第58章 “噗。” 我忍不住偷笑出声。 大喜大悲的,他像动漫人物一样流宽面泪:“连森同学都笑我……” 我忍住笑意:“终于还给你了,你摸回来了。” 沢田吸气:“这倒是不用!!” 另一头的误会也解开了。 “喂,你在叫什么啊?” 一个女生黑线地对刚才尖叫“是蛇”的男生说。 “这不就是一个数据线吗?” 她手上拿着一根套着保护套的数据线,保护膜刚好做成了橡胶蛇的模样。 那个男生气急败坏: “究竟是谁买了这么恶趣味的保护套啊?” 旁边捧腹大笑的男孩指指点点: “你才是吧,怎么会把塑胶的保护套和真的蛇是搞错?” “我看你啊,就是被刚才的话影响到了。” boss赶紧解释: “这么一想,就算有青蛙也不能代表什么吧,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说得也是。” 有同学开始打哈欠了,山本提议我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修学旅行呢。 他左手握拳,敲击右手,最后建议我们:“大家把数据线收好,不要吓到同学了” 于是我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出房间。 我和boss一起走出去,但两人的氛围很沉默。 似乎是今天两次的意外,让我心中产生了复杂的情感。 我突然觉得直视这个年纪比我小的boss的时候,也变得让人心神不宁。 清风徐徐,幽静的建筑中旁人逐渐散去,只留下我们两。 “……” 我打破沉默:“那么,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沢田这才说话。 “森同学,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他犹豫不决,眼神躲闪,终于严肃地开口。 他说:“——” * 不久前。 沢田走出了房间,他想要静一静。 隔壁房间传来女生的声音,黑川的声音很亮,很明显。 “并盛第一届男生排名大会,现在开始!” “——让我们选出我们班的男生top!‘最帅气的’、‘最适合结婚的’,还有‘最没可能交到女朋友’的!” 沢田纲吉内心无奈,断定一定是森胡桃转达了男生在做的事,女生们现在要蓄意报复。 他无意偷听,但激烈的讨论声透过不隔音的和室传出。 “我们班就只有山本还行。” “确实如此。” 沢田在心中点头,某种意义上,他也赞同女生的话。 山本真的很优秀,如果我像他这样的话,我就有勇气…… “你在外面做什么?” 突然,话题的中心冒出来站在他身后。 “哇啊?!” 他被突然冒出的山本吓了一跳。 山本扶住他,保持和以往一样的友善笑意,问: “你要去做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沢田被话题弄得一愣:“你说什么?” 山本的眼睛是非常清透的棕黑色,映照出他的表情: “我刚才看到你的表情,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 这种事是可以从表情看出来的吗? 这个人脱口而出的话,也总是和森胡桃一样沢田纲吉惊恐: “你决定要和森同学告白吗?” 沢田纲吉瞬间红了脸,从耳根到脖颈,连夜晚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他惊恐地否认:“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不会吧,我有很明显吗? 我明明一直有克制自己啊? 没有在听到她说话时偷看她,也没有在森胡桃拉自己手的时候忍不住笑。 山本依旧是笑着的:“因为他们刚才问我的时候,你看上去很焦急。” ……好吧,也许我藏得没有那么好。 也许是他的笑意和友善让沢田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他忍不住吐露心声: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山本问:“为什么?” “我觉得……森同学不会喜欢我……” 沢田像装得随意一些,却肉眼可见的低落: “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啊,我成绩差、体育也不在行,什么都不行……” “对她的话,就算告白了也没用啊。” “只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山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他,问出的话一针见血: “那可以作为不去做的理由吗?” “喜不喜欢,和这些又没有关系。” 他的心中一震。 身后,不远处的和室里传来森胡桃讨论的声音: “还给我投票权啦,我要投给沢田。” “他明明就这不行那不行好吧——‘最适合交往’你也投给他,你疯了吗?!” “诶,可是我觉得沢田是最好的啊。” 森胡桃认真地说。 “我真的这么想。” * 如果鼓起勇气问的话。 她会同意吗? 第30章 * “森同学, 我、我想说——” 哐当,黑川花推开门。 在沢田瞬间僵硬的身影下,她奇怪地看着我们: “你们老夫老妻的在干什么?” 她考究地打量过我们之间的距离和姿势: “不会是在告白吧?” 像以往她开玩笑说“臭情侣快滚”时一样, 我否认: “很明显不是。” “这不是那种氛围吧。” 我联想起电视剧说:“我觉得告白的话还是要在安静的地方,有花和戒指。” 黑川花抱胸:“你说的是求婚吧。” “这两个不是差不多吗?” 黑川打量着沢田越来越萎靡惨淡的脸色, 耸肩, 后退缩回和室: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快点讲,我们要熄灯了。” 我才看到她手上拿着梳子,黑川说: “等你回来,我帮你把头发扎好再睡,不然你又要炸毛。” 我点点头。 转头, 我问沢田: “你要说什么来着?” 沢田:“……” 他痛苦地捂住脸,就像灵魂被重击: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能说出口啊啊啊啊啊啊!” 我:“?” * 沢田萎靡不振了许久,蓬松的头发都仿佛缺水的植物一样塌下去。 “怎么了?” 我伸手摸摸他的头顶。 他抬眸看我, 焦糖色的眼睛莹然, 样子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胡桃, 花是必要的吗?” “这个。”我想了想,“是的吧。” 电视剧不都是这样的。 这是诚意的象征吧。 但boss的话没关系,他是容貌比花还好看的男人, 我可以原谅。 “好吧、下次, 我会记住……” 他小声念着什么。 我:“?” 完全不理解他复杂的内心过程, 我问: “你是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吗?” 沢田收回了沮丧的表情, 他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第59章 “不是的,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 我也打算和你问清楚。” 我认真点头,等他开口。 “森同学,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我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眨眨眼,和之前一样说: “我是黑手党,是你未来的下属。” “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很感激你,对你心中只有敬意,没有别的。” “我对你忠心耿耿,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谎,你可以相信我的话……” 是我说过好几次的话,他照常听着,温柔而斩钉截铁地说: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那你想问什么? 在我脱口而出之前,他说: “你只是隐瞒了一部分。” 在幽深的日式竹林中,时间仿佛被凝结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滑落。 竹叶的沙沙声与远处溪流的潺潺低语交织,他的话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时之间我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僵硬得无法动弹。 我像上锈的机器一样卡壳,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你的话会给人那么强烈的违和感,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你说的话太超出常识了,但并不是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我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完。” “森同学,你隐瞒了什么?”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要将整个竹林的氧气都吸入肺中。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盯着我,不用那双和boss一模一样的眼睛给我施加无形的压力,而是抓住了我因为紧张而扣在手心的指甲。 在无意识的时候,我在巨大的压力里扣紧了手心。 我的手心已经快有血痕,他及时阻止才停止了我又多出一个伤疤。 沢田纲吉温柔地说: “没关系的,你不说也可以。” 他的眼睛坚定有力地注视我: “但是,如果你到了愿意和我说的时候,请你一定告诉我。” “……” 他的直觉是对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跟他说全部的实话。 我隐瞒了不能对他说的部分。 是我对他复杂的感情,是我们之前吵架的原因。 我想要吵吵闹闹地把那些难过的事都忘掉。 但庞大的感情早就占据了我的回忆,当我刻意隐藏这部分的时候,只会让我的话语都变得脱节,无法让人相信。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说。 没办法用很清晰的语言去解释,但是每当我将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像飞鸟会随着季节变迁,有本能一样的东西让我不要再说下去。 ——不要告诉他。 ——不要毁了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明明知道两个人不可能还说出来,这样做之后发生的全是坏事:boss开始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甚至到了送走我的程度。 如果我又没隐藏好,现在这样两个人安心当着朋友,平静的日常会被我全都毁了。 我心底的声音暗暗地说。 张开嘴,我想要说点什么,就算是无聊地表忠心也好,但我只是颤抖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 是蝉鸣还是耳鸣。 我的声音似乎也变得很轻。 “我、我……” “不用强迫自己。” 再一次把我的手指放松开,他安慰我的动作没有一丝不耐。 “没关系的,你永远不说也没事的,这不会改变什么。” “我们依然是……朋友。” 当说到朋友的时候,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复杂。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他才是我们这段关系中更真诚的人。 他的温柔比刀尖还让我坐立难安,他越是包容,我越是难以忍受自己的卑劣。 沢田的话如此温柔而宽容,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片,深深刺入我的心中。 它竖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我的心中,让我无法平静。 我羞愧难当:“……对不起。” 沢田摇头:“我没有怪你。” 我轻轻地扯住他的袖子:“……请让我再思考一下。” 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细语。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清新的气息,仿佛能够闻到竹林中特有的清香。 那个味道和他身上很像,我曾在骑单车的时候闻到过。 我闭上眼睛,让心灵沉浸在回忆带来的安全感和美好之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与安详。 沢田纲吉、而不是boss和我相处的回忆闪过我的脑海。 他抱起我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的时候、在未来计划里把我安排进去的时候。 是沢田身上竹叶的味道、他送的一年后才能派上用场的礼物,还有要给我的房间。 ……或许,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不一定会远离我。 我不应该用未来的事来揣测他。 终于,我下定决心: “我想整理一下,请你等我,在休学旅行结束之前,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缺乏人工灯火,一片深静的树林里,皎洁的月光下,他的金色眼眸比月亮还要耀眼。 “我等着。” 他的话语坚定,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少年的害羞: “那个时候,我也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你。” * 黑川给我梳着头发,她帮我绑成丸子,这样就不会让头发被我压住,早上起来后乱成一团。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良久,我才反应过来她是问我。 “没什么。”我摇摇头。 她好奇地问:“我刚才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黑川竟然有些抱歉地说:“仔细想想,刚才沢田的表情很认真,我不应该说话的。” “没关系,你没有影响我们,他还是和我说清楚了。” 我没想到boss看得那么透彻,他大概一直都知道我有隐瞒,却还是愿意和我交朋友,这让我很愧疚。 我默默地坚定了想法。 就算会弄坏我们的关系,我也要真诚地对待他。 黑川给我扎好了头发,盯着我: “你看起来也很认真,和沢田刚才的表情一样。” 我严肃点头,头发随着我的动作晃动: “是的,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看着我,黑川花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你是要向沢田告白吗?” 她马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让女生主动吗,真是废柴。” 我:? “为什么这样问?” 我完全不懂话题会跳到这个。 原本认真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而且告白是我的心理阴影,我不想再做了。 “因为我们明天去的地方不是这里吗?” 她举起来宣传海报,是一个热带风情的沙滩,上面用大大的广告词写着: “告白圣地情人沙滩——实现你的甜蜜向往——告白成功率99%!” 第60章 想起来了,修学旅行之前,她们就在杂志上看到过这个沙滩,那时候我还想撮合boss和别人。 我还是摇头:“没有,我想说的话不是那样的。” 我沮丧地低着头: “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一直没有说的事,虽然他不记得,但我之前和他闹过矛盾,现在也保持着距离,其实我对他不是全是忠心的,我也很多时候会想惹他生气无奈,还有我喜欢过未来的他被拒绝了而已。” 黑川花:“???” “等等。” 她捂着头,像是无法接受巨大的信息量: “你从头再说一遍。” 黑川花崩溃地摇晃我的肩膀: “特别是‘而已’的那个部分,给我讲详细点啊!!” * 听完我抹去关键部分的讲解版本后,黑川像是窒息一样深吸一口气,她疲惫地问: “……你为什么会觉得,说喜欢过未来的你,不算告白。”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本来就不是啊,我被拒绝了嘛,这是告诉他我们的矛盾。” “笨蛋!” 她大喊骂我,我被吓了一跳。 “听好。”黑川抓住我的肩膀,“我不知道你的未来幻想剧情到底发生了多少复杂的事。” “但如果你明天对沢田说这种话——” 她指着宣传海报上的“告白成功率99%”标语: “只会成为成功率上涨的基数之一!” 我疑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这样说了,不就是在告白吗!而这一次,沢田绝对会接受的!” 她目光坚定:“他一定会!!” 终于,她说出来那句一直对我们说的话: “快点滚去交往啊臭情侣!” 第31章 * 边境。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横滨啊啊啊!!” 太宰对着对讲机抱怨。 “森先生, 你真的不是唬我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不长眼的家伙过来?!” “我和中也明明下手超狠,把来的每一个家伙都碾碎了。” 森鸥外像外科医生一样平静地剖析: “没有呢, 太宰君,你心里也清楚, 我没有拖着你不回来的必要吧?” 对讲机那边传来翻阅合同的声音: “而且, 敌人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做,你很清楚不是吗。” 挂断电话,太宰治烦躁地看着楼底下逐渐包围过来的少年杀手们: “像蝗虫一样杀不光,真是烦人。” 每一个前来的敌人脖子上都戴着项圈形炸弹, 有人在看到他们的实力后畏缩着后退,可下一秒,炸弹便炸开炸死他们自己。 一群不进攻就要被首领牺牲的敢死队。 这种控制下属的手法, 他可太熟悉了不是吗? 正是他们把森胡桃卖给的意大利家族, 艾斯托拉涅欧。 艾斯托拉涅欧训练出来的杀手, 全是不能用常规理解的家伙。 就算知道是死路一条,就算前面的同伴都已经牺牲,他们还是会前进。 全都是一群把自己当做工具的家伙。 按照这个进度, 他们估计会在这里耗上一周, 才能彻底消灭对方。 等到那个时候, 森胡桃早就回并盛了! 那太宰现在的保护还有什么用? 如果错过时间, 让森胡桃躲回并盛, 不就是本末倒置。 太宰冷漠地计算着下一波敌人来的时候,分神抱怨:这家伙真的很麻烦, 为什么总是有数不尽的人盯上她的能力? 没办法,幸好她有我, 只有我能保护她。 太宰治突然脸上带着笑意,盯上了一旁同样疲惫的中原中也: “喂,中也,你也很想回去了吧。”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仰头:“啊?” 他绝对没想到太宰治心血来潮去保护一个国中生,能让他熬夜加班几个夜晚。敌人的攻势又急又猛,连喘气的空间都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牵扯到这件事里的? 为什么这种加班老是带上我? 回去之后他绝对要好好地揍太宰一顿出气! 太宰治也挂着黑眼圈,诱导性地开口: “要不要闹大一点看看。” 中原中也不上套:“你休想。” 他斜乜着:“我才不要为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用污浊。” 就算这些人真的侵入了国境找到了那个学生又怎样,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太宰却充满底气地说: “才不是,那家伙马上会成为你的伙伴。中也对同伴很温柔,一定会愿意的吧?” 中原中也皱眉,晴空一般的眼睛往上看: “她不是普通人吗?还在上学。” “没事。” 太宰听出他心底的想法。 “我有信心让她好好听话,加入港口黑手党。” “考虑一下,中也?” 他笑嘻嘻地眯起猫一样狡黠的眼睛: “我可以把手上做的宝石生意转给你哦。” “哼。” 中原中也冷哼,这对他毫无吸引力。 “才不要你剩下的东西,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太宰治冁然而笑: “那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的身高吧,熬夜可是会变矮的。” 青筋狂跳,在中原中也发火之前,太宰伸出手再次邀请: “来吧,中也。难道你没有自信学会了魏尔伦教的‘开门’吗?” 他气定神闲,眼里全是把握: “新学的大招,总得找机会用一用,不是吗?” “中也就是这种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小孩子性格。” “荒无人烟的边界,还有比这更适合荒霸土出现的地方吗?” 中也蔑视地“哼”了一声。 愚蠢的激将法。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他正有试试能力的想法。 在远离人群的国境,对这群找死的家伙下手正好。 中原中也落拓地勾起嘴角,脱去手套,将帽子扣在心口,红色的异能光芒闪烁。 “我是无所谓,你自己要小心,太宰。” 大楼逐渐坍塌,他们所站的地板剧烈抖动。 横滨最强重力使,真实身份荒霸图的异能生命体身上染起妖冶的纹路: “我会碾碎所有人,结束这没完没了的任务,回横滨享受我的假日。” “你最好躲着点,别让自己不小心死了。” 太宰治利落地歪头躲掉落下的碎石子,猫着腰躲到之前选好的安全位置。 他满意地看着中原中也的脚下,重力开始扭曲一切,足以粉碎一切的暴力站在他的一边。 一切就像计划的那样。 “区区中也,口气真大嘛。” 太宰操作着手机里的监控,敌人正如他所料,看准了他们本该疲惫的时机再次发起进攻,就像进入陷阱的羔羊。 太宰悠闲地翻开手机,心里策划好回程的计划。 他在昼夜颠倒后差点忘了时间,看向右上角的日期。 ——距离森胡桃离开横滨还有四天。 * 第二天 第61章 在等大巴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了: “据说国境边缘发生了很严重的地震。” 旅馆的大厅,传来女生的讨论声。 我探头看京子的手机,显示是下岛部分发生了地震,航空图拍出来全是废墟。 这个地区我还挺熟悉的,因为这块的防备很少,所以很容易发生矛盾,各方势力都会在这里埋点人手。 竟然会在这里发生地震吗? 看起来更像是掩盖某个势力闹事后的痕迹。 我又想起来自己没带枪的事,感到很忧愁。 还没担心多久,京子的声音呼唤我过去: “胡桃,我们要去海边玩了,快来!” 我抬头,还在想事情。 但马上,女生就拉着我上了修学旅行的大巴,把新闻抛之脑后。 * 修学旅行的大巴上。 山本走过一排排招呼他的同学,坐到最后一排的沢田身边。 “嗨。”他友好地打招呼。 沢田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沢田,我看到你昨晚和森同学在一起?” 山本直截了当地问:“恭喜?” 这个人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杀伤力很大。 沢田感到自己全身都因为尴尬和害羞而变红: “不,我还没有……” 坚信“有真心就行”的山本问: “为什么?” 沢田尴尬地说: “……不小心被别人打断了。” 山本摸摸下巴: “现在的时间是不怎么好,大家都挤在一起,很难有私人空间。” 他温和了声音宽慰沢田:“没事的,还有三天才结束。” 沢田刚得到了一些安慰,山本突然又说: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沢田看着他单纯的表情,险些反问: 不是因为你天然地问出了奇怪的问题吗,你难道忘记自己和我说的话吗? 但他内心知道: 如果他自己不想,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付出行动。 为什么原本不打算说的,却有一股冲动想问呢? ——就是突然有这种感觉。 沢田看着前方和女生靠在一起的森胡桃,她的头发被斜射进来的太阳照耀,遥远而璀璨,无暇的皮肤透彻,像要融入到光里消失一样。 “因为……” 沢田的喉结微动。 “感觉再不说的话。” 他说。 “就来不及了。” * 前排,我和黑川还在争辩昨天的事。 黑川花:“这是告白。” 我:“这不是。” 她气急败坏:“‘喜欢未来的你!’这种话怎么不算啊!” “可是被拒绝了啊?”我理直气壮,“我是排除选项,告诉他我们不行。” “你不要这么顽固啊!” 黑川无奈地和我你一言我一语来回辩论: “你难道觉得你幻想的高材生沢田和现在的不是一个人吗?那边的更优秀,你只喜欢那一个?” “不啊。” 我很不解她说出这种话,坚决否认。 “我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我认真地说:“我从头到尾都很清楚。” 就算他没有成长后高大,没有训练后强大,未来和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喜欢的又不是那些东西。 他在我眼里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么,我在他眼里,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我觉得,就算说了,也只会把关系弄僵而已。” “那你干嘛还要说?” 我屏住呼吸,就像被问住。 “因为,再不说的话。” 我咬住下唇,声音和他重合在一起: “感觉来不及了。” * 目的地是传说中的告白圣地。 在日语里,告白也有“忏悔”的意思,意思是说出心中的秘密。 我想要告诉他,就算会被拒绝。 但显然。 其他人没有我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他们几乎是跳着飞出了大巴,冲向海滨浴场做沙滩玩耍的准备。 男生抱着沙滩排球去球场,女生拉着我去挑选泳衣。 面前琳琅满目的衣服,她们像看到可爱的小狗一样发出欢呼,互相比划着彼此适合什么。 黑川和我争累了,她头痛地问我: “你不选吗?” 我摇头。 “那我不管你了,终于。”她走进了衣服堆里。 京子凑到了我旁边,把一件连体式的衣服按在我身前: “胡桃,这套很适合你哦。” 我再次拒绝,抓住了自己的外套: “不,我就不穿了。” “你喜欢别的款式吗?” “我都不想要。” 也许是因为我异常坚定的态度,京子没有问原因,她温柔地看了看我: “好哦。” 房间里,女生们都穿上了可爱的泳衣,京子的泳衣是分体式的,粉色的花纹很可爱,我说她像一只水母一样。 京子捂着嘴笑,然后拉着我的手: “你现在的外套太厚了,你可以穿上我的外套,我们一起去打沙滩排球。” 我点点头,和她牵着手一起走了出去。 * 远离了根津老师后,我非常理解,为什么同学会说“修学旅行是好文明”! 确实是很开心,不用学习也没有风纪委员管教,就是单纯地聚在一起旅行。 以山本为首的男生组织了沙滩排球,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围上去,但我没有参与。 天气太热了,我怕我中暑。 沢田纲吉看到了我,他似乎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穿着外套。 他看上去想对我说什么,但看到四周的人群后,没有张口。 boss也没有参加沙滩排球,他认为自己会拖后腿,我本来想和他讲,他的能力根本不弱,但因为昨天的事,我刚张嘴看向他,在和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又闭嘴了。 我低头穿着外套的袖子,心想: ……等一下吧。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在我没注意的地方,沢田一步三回头地看我,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在女生参与后,沙滩排球的人数满了,我就在一边坐着,为京子加油鼓劲。 她哥哥运动细胞发达到像山地大猩猩,她也不赖,但没有那么夸张,跳起来打排球的样子很轻盈。 泳衣的花边因为运动的惯性飘起来,露出光洁无瑕的肌肤,奔跑在人群中。 其他人也是一样,男生和女生都换成适合风景的泳装。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加入他们,只是在一旁坐着。 流着汗、肤色健康得令人羡慕的山本跑过我身边,问我: “胡桃,你怎么还穿着外套?” “是为了防晒吗?” 我抓着脸颊,感觉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就顺着说:“差不多吧。” “你真的不参加吗,你之前在课上不是和我配合得很好嘛。” 第62章 我摇头:“现在不行。” 看着他们酣畅淋漓地打球,我也很有兴趣,我在脑海里兴致勃勃地想着怎么秒杀那几个男生。 身上,京子借我的防晒外套被拉扯,我感觉到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 脸被晒伤、变红了一片的boss气喘吁吁说: “胡桃,你现在方便吗?” 我很惊讶:“你怎么晒伤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 “你跟我来这边。”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到他喘着气的样子,我便老实地跟上他。 我们两个逐渐远离人群,身后,正在扣杀的山本突然敏锐地回头。 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大声对我们的方向说: “沢田,加油!!” “?!” boss被吓得差点摔倒。 他尴尬地回头:“不是,我……!” 放弃解释的他拉着我跑掉。 * 我们走了很久,远离了人群,逐渐听不到其他同学玩闹的声音,天空上只有海鸥在叫,波光闪闪的海面上,泛起的雪白浪花轻柔地拍在沙滩,漫延到我们的脚下。 湿润的沙滩走起来有些困难,我们也许走了有十分钟,他转头对我说: “胡桃,我看过了,这边没什么人,但还是可以堆沙子。” 沢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在这里的话,你就可以脱掉外套了。” 我没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我疑惑地抓着衣服: “你想要这件外套吗?但不能给你,这是京子的。” 他慌乱地否认: “才不是啊,只是你……” 他吞吞吐吐: “你不是因为身上有伤疤的原因,不想露出来吗?” 啊。 我眨眨眼。 怪不得来这里。 原来他发现了啊。 * 虽然是不易留疤的体质,但我的身上还是有很多伤疤。 都是在上一个家族的时候留下的。 不是我自夸,但我身上的伤疤多到三岁小孩看了都不敢哭的程度,比日本□□老大的纹身还要可怕。 大概就是去蒸桑拿的话,会瞬间清场的程度。 我轻声问他: “是摔倒的时候看到的吗?” 他表情不忍地点头。 我扯袖子把外套拉拢,不露出一点皮肤,但在衣服的缝隙中,隐约能够看到: 我身上鳞次栉比、成年累月的伤疤。 同样的伤疤也在腿上,在身上的各处。 正常的社交距离基本看不清楚,但如果靠得很近或者直接上手触碰的话,很明显会感觉到。 他们随着时间变淡,但只要靠近就可以看到。 “是的,那个时候我想要扶你,就不小心把你衣服扯乱了,还有不小心把你的腿当成蛇的时候,有不小心摸到……” 他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对不起。” 原来是那个时候。 怪不得会觉得是蛇,因为有伤痕。 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该道歉的是我这边才对。很吓人是吧?我也觉得挺可怕的,所以平时都会穿长袖。” “不,不是的!” 他瞪大眼睛,立马抬头看我。 “我并没有那样想。”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厌恶和恐惧。 那双眼里只有难以克制的难过。 我眨着眼睛,他继续说: “无论你之前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 “我带你来,是希望你小心不要中暑。” “也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的话有点可惜。” 什么可惜? 在我问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释: “难得来一次海边,还是应该好好体验一下的……你可以不用一直穿着外套,随意点去海里玩。” “所以想带你来这里。” “想让你开心。” 他有些犹豫:“你会……觉得多管闲事吗?” 我呆滞一瞬,摇头:“不会。” 说着,我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我以为他会追问,但他并不在意伤疤,只希望现在。 过去无论怎样都没事吗……? 真的没关系吗。 选择相信他的话,我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 “沢田,趁着现在没有别人,我有很严肃的话要告诉你。” “什么?”他被我脱口而出的话吓到,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突然吗?” 沢田非常慌乱:“你、你不先在这里玩一下吗?” 他的目光频频往后偷瞄,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说:“你昨天找我谈话的时候也很突然。” 我重新整理了情绪,慢慢开口: “我想说,我对你有——” 沢田的眼睛越睁越大,像受惊的小狗。 他震惊地打断我: “你、你要说什么,你一定要现在说吗?” 他可怜地问:“很着急吗,你能不能等我先去买束花?” 我拒绝:“我现在就要说,你可以之后去。” 我再次张口:“我——” “等等!”他很惊恐,“还是我先说吧!” 沢田慌乱地开口:“如果在你之后说,我就没有勇气了!” 我和他争抢:“不行,是我先说的!” 我的勇气也要见底了啊!! 我们两个拼命想要阻止对方,我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为什么不让我啊?” 沢田奋力挣脱我的手,我的手按在他的脸颊上: “这种时候就让我先吧!” 无法说服彼此,我们同时挣扎开,大声对彼此说: “我对你——!” * 海鸥和海浪的声音传来。 除此之外,还有人的声音。 “……咳咳。” 身后,赭色头发的少年不爽地咳嗽,提醒纠缠在一起的我们他的存在。 拥有比海面还有耀眼的蓝色眼眸的男生戴着帽子,帽链反射着海面的光。 他漂亮的脸上还可以看到许多擦伤,鼻梁上贴着创口贴,傲气又不耐烦地仰着头说: “我说,你们怪烦人的,能别在我的地盘卿卿我我吗?” 他眼底下是黑眼圈: “我可是难得的休假啊。” 第32章 * 在森胡桃和沢田纲吉两人的背后, 传来咳嗽声。 他们正要说的话被打断。 仔细一看,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用手胡乱梳理稍长的赭色头发, 比身后大海还要清透的眼睛嵌在细碎的刘海下。 似乎是注意到胡桃和沢田没有注意到他,他故意弄出来动静, 怕他们两再大声说出私人话题。 胡桃惊讶中有被偷听的疑惑: “怎么这里都有人呀, 明明这么偏了。” 另一边,男生的嘴还被胡桃捂着。 清秀英俊的脸上,他的眼神似乎已经死了。 沢田纲吉:“……”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 他宽面泪:“到底要被打断几次啊我。” 第63章 沢田悲痛地想,这也许是某种诅咒,告白没带花就是不行。所以会被打扰。 对面。 那个人从沙滩椅上站起来, 身材不算高大,但穿着低腰裤的下身比例极好,戴着墨镜懒散的样子却透露着不好接近的气场, 从墨镜上透露出湛蓝如海的眼睛: “小鬼, 在别人的私人沙滩上说什么呢。” “我没赶你们就很好了。” 沢田纲吉拉着森胡桃道歉: “我们误入了私人场地吗, 真不好意思!” 他一心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给胡桃,一路乱跑,匆匆忙忙的, 也没注意有没有私人标志。 “对不起, 我们马上走。” 沢田歉意地说:“打扰你了。” 看到沢田道歉有礼的模样, 赭发少年也收敛了情绪, 别扭地压着帽子。 “……没事, 不要吵闹就好。” 正要离开的胡桃从沢田身后探头,她看出来了: 这个人, 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意外得好说话。 赭发少年感到了她的目光, 也扭头与她对视,他感到奇怪似的皱眉。 森胡桃眨眨眼,问: “你的私人海滩吗?你好有钱。” 对方骄矜地没有说话。 森胡桃又说:“你黑眼圈好重,看来想赚钱还是需要努力工作。” “建议你早点休息,工资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中原中也咬牙:“我本来就是要加班后好好睡一觉,度过我快乐的假日,结果被你们打扰。” “这样。” 胡桃微微鞠躬:“不好意思,没看出来这里是私人的。” 中原中也看上去很不高兴: “谁把你们带到这里的,这里明明被我包场了。” 胡桃和沢田目目相对: “不知道,修学旅行就是这样安排的。” “我们还有很多同学在那边。” 她指着身后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因为大方,还是实在疲惫,中原中也看上去懒得管了: “算了,你们离我远一点,别吵我就行。” “我要安静地独处。” 话音刚落: “滴滴滴——” 他接到一个电话,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接通: “啊?什么事,我在休假。” 少年沙哑的嗓音里,最后四个字格外重音。 “……” 隔着距离,听不清电话那一头说了什么,好像是叫他去什么地方。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赭发少年的表情越来越差,从原本的悠闲变得凶狠,仿佛电话那头是他的仇人。 “……交给你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胡桃和沢田,皱眉问: “喂,那又是什么地方?……说清楚啊!不许挂!” 他不爽地“啧”一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无语: “那是个什么鬼地方……” 他嘴里念叨着一个店名,应该对方要他去的地点。 胡桃和沢田目目相觑,看着赭发少年随时要暴打人的脸色,沢田纲吉弱弱举手: “那家店的话,我们恰好知道。” 正巧是他们前几天去过的地方。 胡桃也举手抢答: “是一个冷门的店,位置挺偏,我们找了很久。但他的章鱼小丸子章鱼肉超大,绝赞。” 出于误闯他人私人海滩的歉意,沢田好心道: “需要我们带你去吗?” “这样。”赭发少年这才恢复了平静,矜持地对他们点头致谢:“那就谢谢了。” 赤色头发的漂亮少年自称中原中也,沢田和胡桃也做了自我介绍。 虽然是由沢田和胡桃带路,但中原中也看起来很习惯像个领头羊一样走在队伍前头了。 他经常无自觉地走到前方,发现不认识路后又压着帽子退到后面跟上。 中原中也频频回头,目光注视在森胡桃脸上,而后问: “我是不是认识你?” 胡桃头也不回,面色平淡: “这招太老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瞬间,中原中也哽住。 他反应激烈地说: “才不是呢笨蛋!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高雅的女性!对小鬼没兴趣!” 中也中也拼命撇开关系,但他涨红的脸很可疑。 相比之下面色平静的胡桃仰头,隐约透露出幼稚的自豪样子: “那你品味好差啊,我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少女。” 中原中也: “……” 沢田纲吉单手捂脸: “……唉。” 中原中也无语凝噎: “这是会自己说的台词吗?” 在场两人无语对视。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和森胡桃投缘地聊起来。 中原中也明明看着成熟稳重的样子,但还是时常透露出这个年纪的调皮和少年心性。 虽然同为男生,但他其实和胡桃更有共同语言。 “你是做哪一行的?”中原中也仰起漂亮的脸高傲地笑着问。 “黑手党。” 森胡桃说。 “国中生。” 沢田纲吉说。 “好吧。”森胡桃改口,“听我老大的,我是国中生。” “他是你老大?” 胡桃郑重点头:“是的,我唯一敬爱的boss。” 沢田纲吉以为中原中也会吐槽,但他反而在这一点上也和森胡桃达成了共识,他赞赏地点头: “对首领的忠诚是黑手党必备的。” 沢田纲吉难以插入话题,他哽住: “呃。” 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原中也小跳着跨过了一个栏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下,森胡桃小跑地过去捡起来。 她叫住中原中也: “中原君,你东西掉了。” 森胡桃打量着手上的那枚钻戒:“是婚戒的款式,你结婚了吗?哇,恭喜。” “才没有啊笨蛋,是之后要给顾客的。” 中原中也道谢接过戒指又塞回口袋里。 那枚戒指的品相非常不错,她之前做过相关的业务,也算有点懂行,对这个刚认识的少年宝石商人又多了一丝敬佩。 他们昨天刚去过那家店,距离海滩也不远,马上就到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抬头,想起了一件忘记的事,说: “啊,差点忘了她。” 他挥手示意:“我去接我‘老婆’,你们等下。” 风风火火的赭发少年插着口袋就要走,完全不管自己说的话给人多大的震撼。 沢田纲吉大惊失色: “啊?!你不是说没有结婚吗。”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们,中原中也就先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胡桃倒是很习惯了的样子,根据这些天来对周围男生的了解做出了判断: “毕竟是16岁的年纪,有妄想老婆也很正常,说不定等下给我们看他的屏保介绍这就是爱妻,不要太惊讶,我们也要照顾青少年的面子嘛。” 沢田纲吉抽动脸颊:“为什么我总能遇到奇怪的人……” 第64章 他们没等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达声,赭发少年头发飞扬在风里。他的身下是一辆改良过的川崎机车,他一路飚着机车回来了。 沢田纲吉问:“你的,呃,妻子呢?” “不就在这里。”摘下头盔的中原中也指着机车。 沢田纲吉:“啊?” 森胡桃摸着下巴不是:“超出我的想象。” “日本人的癖好已经变得如此奇怪了吗?从纸片人直接跨越式跳转到了硅基生物。” “才不是啊,你们没有一点幽默细胞吗?!” 中原中也看着不理解他对机车的热爱的两人,展示他的爱车: “这可是限量版!定制框架,全段改装排气,全新的悬挂系统,表速可以上229迈,3.1秒内从零完成200km/h加速!而且就算摔下18层楼也不会坏!” 沢田纲吉吐槽: “可是一般不会有人把骑车摔下18层吧。” 森胡桃自顾自说: “比起那种功能,我觉得还是能够荧光更帅一点。” “不。”中原中也立马拒绝,“那也太土了。” 胡桃捂住了心口,她模仿劳斯莱斯的设计给自己的枪管上了一道暗夜荧光腰线: “你不懂审美!” “你不懂机车!” 争争吵吵的,终于是进了这家店面。 * 中原中也一脚踹开门,发出吸引所有人的动静。 风铃在风里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却只有一个人坐着。 “死青花鱼,你就是希望给我添麻烦是吧?你这流浪汉!” 突如其来的恶劣外号令一旁的沢田和胡桃都有些惊讶。 中原中也虽然暴躁,但其实很讲道理和礼貌。 对面是谁叫他来? 中原中也不爽地环顾四周,对着在角落里的唯一一个顾客说: “喂,你怎么又挑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混、蛋、太、宰。” 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一身黑,穿着低调黑色西装的少年,背对着他们的后脑上缠绕着绷带,暗色的西装就算不懂行,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那个精致漂亮得像玻璃般易碎的瘦弱男生缓慢转头,动作毫无生气。 他的一只眼睛也被包上了绷带,但露出的部分五官还是非常卓越,整个人却带着一股黑洞般阴森的气质,像是河底爬出的吸人精气的美丽妖怪。 森胡桃屏住了呼吸。 一张熟悉的脸,半夜想起来也要生气地许愿他早点消失的脸。 她瞬间跳到后方,警惕地摆出防御姿势: “你怎么在这里,太宰?” * 我遇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 应该说,是我目前最讨厌的人。 太宰治。 “哦呀,哦呀。” 原本还像个朽木一样坐在位置上的他故意惹人生气,假模假样地惊呼。 太宰的手点在美丽的脸上,笑容璀璨: “真巧,怎么会在横滨遇到你呢?” “难道是你太想我了,逃离意大利的家族,主动送上门?” “你做梦。” 巧个鬼,他一定是在埋伏我。 “你在打算什么?” 我脸色铁青,挡在boss面前。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太宰突然提起: “我说真的,你这么容易逃出来,艾斯托拉涅欧的人也太好糊弄了吧。” “最开始他们那么看好你,愿意用两艘军舰来和你交换,我就觉得他们脑子里没有被称为理性的东西了。” 他从座椅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 “竟然主动来见我,你是专门逃跑到日本的吗?” 太宰指着自己的脸颊,像可爱的中学生一样问我: “你想我啦?” boss茫然地看着我们,他显然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在这条时间线的一年前,因为我完全不听森的命令,并且利用【异能】掌握了反抗的关键,森鸥外已经拿我没办法。 港口mafia不留没用的东西。 正好欧洲那边的mafia家族因为一次任务发现了我,他们想要我的能力。 在森鸥外和太宰治的一手操刀下,意大利的mafia家族与港口mafia达成交易把我卖了出去。 我没有想过我们会遇到对方。 对于港口mafia,我以为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他一步步走近我们,我更加紧张: “都说了没可能。” 太宰治还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仅仅只是打量了几秒就判断出了状况: “他是你新的雇主吗?” 可恶,为什么这么可恨的家伙却有这么好的脑子? 他轻飘飘地对boss说: “你得到了一个很好用的下属嘛,这孩子的能力很方便哦,你知道吗?她的能力是……” “什么?” boss还处在状况外,但他已经警觉地皱眉提防太宰,他时刻注意着我,想要护住我。 我打断了他:“都说了和你没关系吧!” 我拉着boss就要走。 “说真的,胡桃,你要不要回我们这边干活啊?森先生终于把财政问题解决了,最近可以按时下发工资喽。” 我凶恶地拒绝: “滚,我现在是彻头彻尾彭格列的人。” 我想要推门离开,中原中也却早已站到了门边,他抱胸靠在门上,皱眉问太宰: “喂,别闹了。” 他的语气平淡,带着长时间未休息好的疲惫。 内容却平地一声雷,震耳欲聋。 “你不是说把这两个小鬼带过来就好了吗?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 “快点解决完,我还要休假。” 我警觉起来,就像雷雨天突然看到自己的头发像爱因斯坦一样炸开的人似的,意识到危险就一直在身边。 被骗了。 他俩是一伙的,早就埋伏好了,要把我们带过来。 * 太宰治不满地瘪嘴,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幼稚: “中也真是的,这样不就一点悬念都没有了吗?本来我们两个还可以演出戏吓吓他们的。” “我才没有你那些恶劣习惯,你到底要干什么?赶紧说。” 中原中也稳稳地守住了大门,他完全堵死了退路。 太宰治同样稳操胜券地坐在了桌子上: “把他们两个带回港口党,森先生自然会处理的。” “虽然我知道森先生想做什么,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哦。” 太宰治笑嘻嘻地向中原中也挑衅。 “除非中也像狗一样求我~或者去把你撕碎的‘本周不服输的中也’杂志都拼回去~” 中原中也烦躁地打断他,根本不理太宰的挑衅: “谁管你啊?反正我只要干了boss的命令把他们抓回去就好。”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的手刀就向我们袭来,他想要把我们劈晕带走。 我堪堪躲开,只通过这一击我就知道,中原中也的体术很好,想要打败他,只能趁现在他还轻敌的时候。 中原中也又一脚踢向我,他身体的柔软度比我还好,力量和速度比高达还强,我蹲下身子躲过,他的那一脚直接踢碎了柱子。 第65章 boss吓了一跳,他几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住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拉了我一把,让我躲过中原中也的攻击。 柱子的碎屑撒在了我脸上,我简单和他过了几招,达到目的后立马撤退。 我拉上boss,瞬间踢碎了店里的玻璃,两个人闯出了玻璃窗户。 沢田纲吉跟着我的脚步,我们两个人极速飞奔,他问我: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就开始攻击?” “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了,我拿起从中原中也口袋里顺来的钥匙,启动了他的改装机车。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汽油味充斥鼻腔。 “喂!你敢碰我就杀了你!” 我身后,中原中也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大吼。 我不顾他的威胁,拉着boss骑上车。 我还不至于想激怒他到他要追杀我的程度,于是同样大吼着回应他: “请放心我技术很好!绝对不会让尊夫人受伤的!我们mafia都是吸川崎尾气长大的!” 毕竟我没有火焰,还是用机车代步更多。 “你死定了!!” 他身上闪着红光,无视重力飞了过来。 我直接油门拉满,我们两个人乘着机车冲出去。 boss在失重中抱住我的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慢一点慢一点!” 我同意差点拿不稳方向,他这个改装也改得太狠了吧!怎么提速一点缓冲也没有?! 回头,沢田纲吉又看到近在咫尺的中原中也: “还是快一点胡桃!救命救命他怎么会飞!” 我又旋转油门拧到底:“遵命!” 在后视镜里,我能够看到他以非正常的姿态在空中向我们袭来。 重力在他身上就失去了所有的法则,最强大的万物引力被扭曲,为他一人所用。 我想起来了,未来的时候是听说过,在里世界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重力操作使。 就算是不知道港口mafia的人也大概听过他的大名,就因为他那恐怖的异能力,他能够操作接触到的物体的重力,也包括自己。 在违背牛顿的异能操作下,他将重力方向和重量都调整,给自己施加了比机车引擎还强的动力,迅速追上了我们。 前方已经到了尽头,眼看的就到了死胡同。 boss和我就在他咫尺可得的眼前,我立马下车鞠躬道歉: “对不起!中原君!你的爱车没有受伤我只是想试一试性能而已!” 我胡言乱语: “刚才开了发现你改装的真得非常好呢!” “鬼会相信你说的话呀!” 他怒气冲冲地过来,挡在爱车面前。 “就算是太宰那家伙都没动过我的车,你死定了!” boss挡在我前面,面对中原中也的怒火紧张得全身僵硬: “中原君!请问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我道歉,请你冷静下!” “我还冷静什么!” 他满面悲愤:“那是我老婆,谁能忍!” “……”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boss都被他的话弄得露出无语的表情。 “机车的事我们也道歉,但这是因为你们突然攻击的原因不是吗?” “请问到底为什么这样,我们只是把你带到了店里,是那个绑绷带的人对你下了什么命令吗?” 沢田纲吉又转头问我: “胡桃,那个人是和你有什么纠葛吗?” 虽然完全在状况下,他还是基本猜对了剧情。 中原中也不想解释,恶狠狠地吊起眉梢: “你知道那些也没用,反正你们就快完了。” “怎么这样!” 话音未落,中原中也的拳头就高速击来,这一击来势汹汹。 在被揍的前一秒,我弱弱插嘴: “对不起,但是你的首领是要求把我们活的带回去吧。” 他停下了挥过来的拳头,我们面前的空气都出现了波动,掀飞了刘海。 怪物一样强大的重力使恶狠狠瞪我,收回了拳头。 他不服气地放狠话: “哼,三十分钟后你就是一具尸体。” * 专门有一辆车开过来帮我们带走。 我当然很熟悉这个,之前我出任务时,也是坐的同样的黑色高级轿车。 车里,舒适的真皮座位上,我试图挖中原中也的墙脚: “中原君,你应该是最近才加入港口mafia的吧?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入吗?现在还来得及退出组织的,要不要加入我们彭格列?” 我不断地告诉他我们组织得好: “我们的boss人要正常多了,啊,虽然也有萝莉控的传闻,但他只是传闻而已。而且我们的干部里面绝对没有天天跳水的自杀达人,大家都很有活力。” “包吃包住,十三薪还有高昂的福利补贴。” “怎么样,考虑考虑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组织?” 他不理我,看都不看我一眼,生气地拿着他的朋克风机车钥匙,钥匙上面还有个骷髅羚羊的装饰。 越想越生气,中原中也勉强忍住揍我的心,恶狠狠地说: “尸体在说话。” 我:“……我还没死呢。” 中原中也依旧不理我,但有个讨厌的人当时一直在吵吵: “胡桃,又要见到森先生了,你是什么感受?” 我头也不回: “尸体在说话。” 太宰治听了我的话却很开心: “谢谢你的祝福。” 啧,这个脑子不正常的自杀狂。 这家伙的大脑绝对不正常,不然他看到这个异常年龄的我为什么不觉得奇怪。 太宰声音轻柔地对我说: “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我:“?” “你在想什么很明显啦。” 太宰靠近我: “你脸上就写着‘太宰怎么不好奇我的来历’。” 我才没有。 他竖着手指说: “彭格列的‘十年火箭筒’,或者是科学家威尔帝的发明,欧洲那边类似的东西有不少吧。” “反正就是类似的东西,就算年纪不一样,你绝对就是森胡桃本人没错。” 他笑嘻嘻地: “大概是一个时间线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人的规定吧,所以现在时间的你消失了。” “早在你闹事出现的时候,我就去查过了,欧洲那边艾斯托拉涅欧把你弄没了,正四处找你呢。” 听到“艾斯托拉涅欧”的名字,我的心头一紧。 太宰温柔地凑到我耳边: “怎么样,要不要回港口mafia避险?你们现在应该对付不了他们吧。” “在日本的话,只有军警和港口mafia能护住你了哦。” 我面无表情:“和你们服软不如让我去死。” 经历了这么大的冲击波,boss一直很安静,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一言不发,直到他清理了混乱的头绪,发现这个像电视里闹剧一样的局面竟然是现实。 第66章 他虚弱地往后靠在细腻的纳帕皮车座上,问我: “胡桃,你真的是穿越来的mafia吗?” 我点头: “是的,千真万确。” 他问:“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窗外风景快速向后,高速移动的高级轿车在拥挤的马路里横冲直撞,完全不受堵车的影响,其他人都默契地避开这辆车。 港口mafia在横滨就是如此,没人可以反抗,只能退让。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也不确定,我现在所估计的最坏恶果,是不是就是港口mafia的会选择的手段。 而更残酷的结局,我不敢去想象。 * 轿车上,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只有太宰一改往常的死气沉沉,他兴致勃勃地打量森胡桃,两眼发光目不转睛,直到森胡桃不自在到炸毛骂人。 森胡桃愤怒地对准太宰治的脖子,扔出手上的刀: “你有毛病啊!!有什么好看的!” 太宰治流利地接过蝴蝶刀,精准地抓住刀柄没有受伤。 不怒反笑,他笑起来就像春花绚烂,令人心动: “好久不见这么生气的你了。” 森胡桃却脸色更差。 就像盯上了兔子的狗,太宰对胡桃表现出异常的狂热。 他凑在森胡桃座位边上,用刀尖戳森胡桃的头发,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怎么折腾她描述着把胡桃带回港口mafia后,要给她布置三天三夜也看不完的工作,之前的时间都算成误工费,让她一辈子为港口mafia打白工。 “胡桃,你在听吗,这可是关于你的未来。” 他扯着胡桃的耳朵,胡桃甩开他。 太宰扭着胡桃的脸,逼迫胡桃听下去: “少瞪我了,你应该感谢我,你以后就当我的部下吧,我会每时每刻盯着你的,榨干你所有的价值。” 陪同的中原中也在一旁打了寒战: “这小子好变态啊。” 他难以忍受地看着太宰治异常兴奋的样子,表情怜悯: “前两天你那个看监控的样子我就觉得不正常,就那点监控你都看了上百次了,还要下载被删除的视频观赏。” 中原中也奇怪地问: “你们什么关系?” 胡桃一言不发,眼尾上翘的双眼愤怒地瞪着太宰。 太宰治温柔地逼迫: “说话啊。” 森胡桃终于说话了: “我最讨厌你。” 中原中也: “哇哦。” 他马上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是全港口mafia最没有人情味的家伙。” 中原中也:“赞成。” “中也你闭嘴。” 中原中也:“你少管我。” 胡桃斜乜着他: “我为我曾经把你当朋友而羞耻,我们已经决裂,我不要和你说话。” 中原中也来劲了,他热衷于一切可以让太宰不爽的事。 他八卦地探头到两人之间,露出青少年的幼稚好奇: “展开说说,特别是你们决裂的部分。” 对比之下,太宰的脸比他任何生气的时候都要黑。 “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但森胡桃已经闭上眼睛,完全忽略了太宰。 她一言不发,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一旁的太宰治把刀扔回森胡桃的座位边上,直接插到汽车坐垫里。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阴沉地盯着窗外。 * 巨大的高楼,穿过一扇扇暗色的大门,终于到了港口mafia最高领袖的办公室前。 太宰恢复了往常,虽然脸色还很阴沉,他冷淡地说: “森先生在里面等你。” “森?”沢田纲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是给你姓氏的人?” 我点头:“是这么一回事,但这个说法听着好恶心。” “我不喜欢这个姓氏。” 正如我讨厌港口mafia。 我推开门,里面的光线比外头还要暗,就像黑洞一样把四周的光束都吸走。 我曾经的boss坐在椅子上,穿着像我记忆里一样黑色外套和红围巾,双手撑在庄严的书桌上。 我有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 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恐惧和被压迫的愤怒充斥着我的胸怀。 我没办法忘掉他因为最优解,把我卖掉的事。 他竟然还活着,真是让人失望。 “午安,胡桃。”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多么寻常的打招呼,就好像我们关系多好,我还是他领养的乖巧孤儿,他从没有把我逼到崩溃似的。 我压抑着一言不发。 森鸥外的第二句话就让我瞬间眉头紧锁,额头的青筋狂跳: “你竟然会选择逃回日本,你果然还是发现自己适合港口mafia吗?” 他可能不是有意挑衅,但这比故意的还让我生气。 我马上用言语反击: “我不是为了你回来的,我绝对不会回到港口mafia。” 他平淡地转动桌椅,并不看我,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太宰和中原中也。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地站着,完全封锁了大门。 只要我想逃走,我毫不怀疑太宰治会瞬间拿起枪击中我,而中原中也很可以徒手捏断我的脖子还有四肢。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你不愿意回来。” 他并不看我,轻而易举地处置我的下场: “但你的处置,从来都不是你能决定的。” 森鸥外轻轻地点桌面: “上一次还没给你留下教训吗?” 旁边,本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太宰和中原中也就像听到了暗号一样,瞬间扭头看着我们两人的动作,就像被饿狼盯上。 boss瞬间护住了我,他的背挡住了我的身影: “你们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回荡在森鸥外的办公室里,森鸥外仰起下巴地看着他,脸上是真挚的好奇: “这位是?虽然我听说你身边有一个很相熟的同龄人,但你们的关系是?” “我是沢田纲吉,是她的首领!” 他上前一步,震地有声地说。 “你是不会让你们伤害胡桃的!” 森鸥外微微瞪大眼睛,他笑起来,饶有兴味地打量boss,而后看向我: “这就是你选择的?和空有正义感的国中生玩过家家?” “胡桃,你还是没弄清楚,你的能力不可能埋没在普通人的世界里。” 我没有说话,和森鸥外聊这些没有意义。 我不会对他效忠,我不会为他用我的能力,就算没有boss也一样。 我默默拉下外套的拉链,脱掉外套扔在地上。 里面是京子借我的低领无袖背心,露出的胸口上,靠近肋骨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伤疤,就算已经愈合,也可以看出曾经多重。 深红、崎岖的畸形伤口,犹如一朵绽放在我胸膛前的血玫瑰,至今仍旧鲜艳而刺眼。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它在悄然绽放,无情地提醒着我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第67章 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显得那么狰狞而恐怖。 森鸥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的手指放在那个伤疤上,眼睛一眨不眨。 我对他做口型,一张一合: 【你还记得这道伤吗?】 我记得。 我永远都不会忘。 这就是我掌握的,反抗森鸥外的关键。 我用他滥用的【异能】反过来牵制了他。 那把森鸥外刺向我的刀,仿佛至今盘旋在我的心脏前。 我们目目相对,我觉得自己并不害怕,但双手其实在无意识地发抖,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冷汗。 汗珠顺着我的额头滑落,滴落在我的眼角,带来一丝冰凉。 我努力地眨了眨眼,试图将那些不安的情绪甩出脑海。 房间内是长久的寂默,连窗帘之间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相互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到。 灰尘逐渐沉底,它们像是无数微小的生命在黑暗中消融。 是森鸥外先败下阵, 他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嫌麻烦似的挥手: “好吧,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的孩子,真拿你没办法啊。” 森鸥外带着微笑注视紧绷的我,温柔的声音说出冰冷的警告话语: “胡桃,之后你想要回来的话,就没有现在容易了。” 他撑着脸笑了,笑容胜券在握,被蛇盯上的蚁走感遍布我的全身: “太宰君,中也君,送客了。” * “他、他就这样放过我们了吗?” 踏在血浆颜色的深红地板上,沢田纲吉问我。 “绝不可能。” 我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甲。 “森鸥外在想什么……他一定在谋划别的什么……” 我见识过他的手段,但我不知道目前他的打算。 我没有带枪,在横滨我们手无缚鸡之力。 他是放了我再找机会埋伏吗?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森欧外是追求最优解的家伙,他会减少损耗和时间,用最快的办法让我服软。 在武力和军火上我们不占优势,我要拖延到让他放弃,用一切手段让他知道我不会回到港口mafia。 因焦虑而暴走的大脑里,我布局着零碎的计划: “回去后,我们要躲起来,不可以波及无辜的他人,做好保密,先逃离横滨的范围,想办法拿一把枪,不对,两把,还要向云雀申请后援……” 舌尖传来血腥味,无意间我把手指咬出了血,但我还是不能停下自己神经质的动作和大脑里恐惧乱窜的思想。 突然,有人牵住我的手。 沢田纲吉抓住我指甲情不自禁陷入手心的右手,紧紧牵着我,打断我快崩溃的思路。 我愣愣地看向他。 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仿佛是在教堂里宣誓,他坚定地说: “不要怕,胡桃,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只有对这份承诺的虔诚与执着,每一个字都赤忱清晰。 “——就算付出生命。” 任何其他人对我说这种话,我都会觉得很奇怪。 因为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 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依靠他人的保护,则是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外面,这就是找死。 可是在那一刻,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所有的回忆闪过我的脑海。 我的指甲无意识地陷入他的手心中,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和力量。他紧紧地牵着我,那双手如同铁钳般坚定,不容我挣脱。 他低沉有力的话语使我逐渐安心下去。 没关系,就算没有枪和后援,只有我们也没关系。 无论是火海还是枪林弹雨。 就像他之前救我的一样,我们会逃出去。 我们一定会。 第33章 * 我们一路走去, 没有人阻拦。 森鸥外竟然真的打算放我们走了。 太宰治无聊地双手抱在脑后: “森先生太没意思了,我可是专门想办法把这家伙带回来的,就这么放了她?” “明明我找胡桃找得那么费劲。” 太宰治絮絮叨叨地说: “从一开始在油管上看到你出境, 然后入侵偷拍狂的电脑确认是本人不是合成图片,再给你打无声电话确认定位, 找到你这种有意识避免上镜的人真不容易。” “原本想结束上一份工作就去并盛抓你回来的, 但没想到你刚好就要修学旅行,为了欢迎你回来,我特意选了你喜欢的店作为初见的地方。” 短短几句话就令人发毛的太宰治伸着懒腰,眼神粘到我身上,难以摆脱: “喜欢吗, 胡桃?” “无用功。” 我厌烦地不看他。 中原中也站着,懒得去管我和太宰治的争吵,只是用眼神威胁他赶紧去干活。 “喂, 你们俩跟我过来。” 我不知道森鸥外在打什么算盘: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中原中也满脸不耐烦: “你听不懂日语吗?送客呀, 把你们送走。” 想起了机车, 他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你给我等着。” 沢田纲吉和我四目相对,我们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 我不相信这件事就会这样简单地结束。 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第一次如如此恨自己的预感。 就在我刚刚这样想完, 突然, 我们所在的走廊上就涌现一批黑衣人, 他们将枪口对准了我和boss。 是敌袭! 我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时候, 正是他最混乱、权力最不稳定的时候。这样的敌袭可以说是一天就会上演一遍。 机关枪毫不留情地进行扫射,枪枪要命, 都是瞄准了我们的要害。 “胡桃!” 沢田纲吉自顾不暇,还要抽神来拉着我躲在大理石柱子后面。 “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目标也是我们。” 我们还来不及做思考和判断, 敌人就又追了上来,我们只能狼狈地逃到新的地方。 “可恶!火力相差得太大了。” 我还没盘算出来,应该怎么办才能躲过这些人的追杀。突然窗户破裂开,玻璃渣碎了一地,又一波人闯进了走廊。 “哇,原来想杀你原来不止我们一个啊。” 脸色阴郁的太宰治眼底毫无笑意,做出虚假的羡慕表情看着boss: “你人缘真好啊。” 情况变得更糟,他还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悠闲样,我怒吼: “快帮忙啊太宰!” “不要,你又不是我们的人。” 他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只管着躲开子弹,完全不加入战局。 他冷漠下掩盖着不甘说: “再说了,我做了不也是无用功吗?” 这样巨大的差异下,我们根本没有战力优势。 他想要我服软,但我绝不想和他主动求和。 一个敌人从背后突击我,想要扭断我的脖子。 我抓着他的手借力在空中旋转坐到了他脖子上,一转攻势,拿起一旁的玻璃碎片插入了他的脖子。 第68章 他惨叫着倒向了地面。 我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这时,我发现了他脖子上的“狗牌”。 这是雇佣兵专用的狗牌项链,上面的金属铭牌会写着他的个人信息,方便死了的情况下能够埋葬。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集团的雇佣兵他们只会听从别人下令,只要给钱什么都干,但从来没有自己寻仇的情况发生过。 枪击声又响起,一枚子弹擦着我的脸颊射出,沢田纲吉紧张地拉下我,他把我抱在怀里,瑟瑟发抖地在枪林弹雨中保护我。 瘦弱的肩膀完全覆盖住了我。 我仰头看到他害怕但坚毅的表情,他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射程内,还将我紧紧护在暗处。 他抱得太用力了,我的脸被压到了他的胸口,说话的声音嗡嗡的: “可以来点氧气吗?我有话想要说。” 他急忙放开我:“对不起,我只是看到枪射向你太紧张了。” 我摇头示意没关系,缓缓站起来,说: “这些家伙只是雇佣兵,他们在替别人办事,要我们性命的另有其人。” 然后我转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他们两个站在人群中央,悠闲且毫发无伤: “就是你们下令的,是吗?” 枪从我的耳边射过,我偏头躲开。 子弹射中墙壁,看到中原中也挑眉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森鸥外从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让我走。” “刚才那通电话就是这个命令。” 中原中也仰头,他承认了: “你还挺敏锐的。” 太宰治坐在地上,不顾身后的枪林弹雨,把玩倒下的雇佣兵手里的枪: “你现在意识到还不算特别晚,虽然已经来不及了,雇佣兵已经包围了这里。” 他的语气轻飘飘地,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也不算是要杀你们,我们下的任务标主要是要杀你身边的这位,如果顺手不小心把你干掉的话,倒也不算违背任务要求。” 听到目标不是我,反而是沢田的时候,我的双目瞪大。 我不满地大吼: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这件事完全无关吧!” 太宰治仰起头,绷带之下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我: “别露出这种样子。” “就是因为你这种的态度,才会被人抓到弱点啊。” 他严厉的目光直戳我的眼底: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而你现在就像炫耀一样地展示弱点的存在,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声音和模样与小时候重合在一起。 这就是我收到的教育。 太宰治把我卖掉的时候,也一定这样想的吧: 怎么教都不听,没有用的东西被扔掉,不是理所当然吗? 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我用胸口上的“伤疤”威胁了森鸥外,他没办法直接命令我回到港口黑手党,只能用这一招。 他要让boss陷入险境,情况急切到就算我用森鸥外的性命去威胁都改变不了局面,然后再用可以让异能失效的“人间失格”太宰治,威胁我答应他的条件。 最令我讨厌的,太宰治算计人时抑制不住快乐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呢,我们认为你身边的这位同学潜力绝佳,之后可能会对港口黑手党造成危害,所以必须现在就除掉他。” 他得意得就像将死对方的象棋选手: “不过,我是说也许,如果有一个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同伴,提出说有别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比如说——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她,可以帮我们监视沢田君的情况,我们说不定会采纳哦。” “说不定在今天这样千军万马、绝对绝对不会有人逃出去的情况下,也可以放过你身边的这位,不用今天杀了他。” 他想让我回到港口黑手党,让我回到以前那样像个道具一般没有自我意识的生活。 他们认为我仍就是之前那样,没有自我主见的东西。 我早就改变了。 “我不要。” 我搜刮出雇佣兵身上的枪支弹药,全都塞到了自己身上: “我说过了,我是属于彭格列的。” 将手枪上膛,我瞄准了太宰治: “我宁愿死,也不会归顺港口黑手党。” 子弹射了出去,太宰治并没有动,子弹擦在他的脸颊边缘,射入了身后的敌人的额头正中央,敌人倒了下去。 “哦,是吗?” 他用大拇指抹掉脸颊上的血迹,像猫一样伸出舌头舔。 猫科动物锁定猎物的眼神看向我,太宰治把我当作唯一的目标: “我很期待你最终向我们求饶的样子。” * 一时疏忽,敌人的枪击中了我的手臂,我痛呼一声捂着手臂。 boss惊呼:“胡桃!” 【——之后你想要回来的话,就没有现在容易了。】 森鸥外的话语在我脑子里回荡,我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就给胸口一刀,和这老家伙同归于尽。 这个狡诈阴险的家伙,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 “怎么办?突然又来了一波新的敌人。” 我咬下嘴唇,强迫自己摆出笑容:“不知道,敌人有接近100人,而我们只有两个,除非像特摄片里一样使用出超强的必杀技吧。” “你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 我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不想给那些看戏的家伙看扁了。” 我说:“不过还好,我们在一起。” “我会好好保护你。” “我相信你,你很强。” 身旁,沢田纲吉问我:“胡桃,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 我点头:“是的,可能会像是漫画或者小说,但这是事实。” 在大理石柱的掩护下,炮火如同狂怒的野兽,轰鸣声震耳欲聋,弹雨如注,石柱出现裂纹,其中漏出的火光照亮了沢田纲吉的脸庞。 在越发强烈的枪林弹雨中,他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 “太好了,那说明你在未来还活着。” 硝烟中,他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与破碎的火光和逼进的死亡对峙。 “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兀自站起来,想要走到人群的中央去,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 “我刚才听到了,他们只是想要杀我是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会连累你的。” “如果他们要伤害你。” “那我拼尽所有也会对抗。” 沢田笑着看我,他的眼睛充盈着温柔的光。 ——他想要牺牲自己保护我。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慌乱地拉住他: “不是的,不是你连累我!他们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对你下手,全都是我的错!” “没关系的,胡桃。” 他很平静。 “是我自己想要这样做。” 他走了出去:“喂,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吧!不要再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了!” 第69章 □□打向他的时候,我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扑倒他两个人一起翻滚到安全的角落。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boss曾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不许这样做,不能用为了别人用【异能】。 但也想不出,现在的局面下该如何脱困。 我问他:“其实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解脱的办法,只有一个办法,请问我可以用吗?” 他和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眉毛被小石头刮破皮,血淋淋地流着血。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捧着我的脸看,注意到我没有受伤后,他松了一口气: “都到这种局面了,没有选项可选。” “好的。”我回答道。 获得他的同意后,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玻璃碎片。 反射着枪支火星子和刀光剑影的碎玻璃被我紧握住,支离破碎的边缘锋利无比,扎在我的手掌心。 像是感觉不到痛觉,我重重地刺向自己的手臂上的枪伤。 刚才用枪射住我的敌人的手上,出现了同样的伤痕,但他的伤口却更加严重。 “什么?” 他震惊地看着手臂。 而我拿着匕首又刺向自己的不同部位,一刀、一刀、又一刀。 同样的伤口出现在他身上,血迹遍布全身。 我就像被剔除了痛觉的工具,刀尖刺在骨肉里平静地说: “如果你不投降的话,我就会一直刺下去,直到你死的程度。” “所有在我身上的伤口,都会成倍反射给你。” “其他的家伙们,你们当然可以向我开枪,我不会躲,但是要想清楚你想打中我哪个部位,因为这也会是你死前最后的伤口。” 如果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有一个人逃出去…… 我绝对会让他顺利逃脱。 ——就像在未来火场里,他选择让我一个人先逃出去的那样。 第34章 * 我为什么会不再使用自己的能力呢? 因为时间太久, 差点都要忘记了。 是在脱离了港口mafia、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之后,boss某一天对我说的。 火海里,英俊的青年头发都被染红, 眼睛里倒映着断裂下坠的房梁。 他的小指和我拉钩,温柔的声音传来: “约定好了, 胡桃。” “绝对不能为其他人用你的能力, 这就是你加入彭格列的条件。” * 四年后,彭格列总部。 经历过商超里的人体炸弹袭击后,彭格列十代目化解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埋伏,还救了对方派来的少年杀手,解开了她脖颈上的定时炸弹。 但是, 出于担心对方回到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后会被人道毁灭的考量,也是为了搜索情报,彭格列十代目把少年杀手带回了基地。 在彭格列基地总部时, 那孩子没有再发起攻击, 但是态度却很抗拒, 无论问什么都模棱两可。 “不知道。” “不记得。” “……” 基本上都是这三个回答。 明明被救了还不服软,仿佛没救了。 下属看着她态度恶劣、装不都装的样子青筋暴涨: “十代目!这家伙明明就知道,她故意拖延时间!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后面一定还有阴谋!” 小孩子在他背后做鬼脸, 明显又愚蠢地挑衅: 是又怎样? 你能拿我怎么办? 面对过于直白的起衅, 只有好脾气的沢田纲吉没有发火: “算了, 她想说自然会说的。我们不用逼她。” 他转身看到少年杀手来不及收回去的鬼脸, 平静地说: “你不用怕有人会报复, 我们会保护你,就算不信任我们也没事, 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们就好。”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她还是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 但是沢田纲吉对小孩子很宽容, 这个什么都不肯说的小鬼一直拥有自由和称得上优待的生活条件。 看到沢田纲吉给她的待遇,她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透露出震惊: “……你们对俘虏都这么好的吗?” “你不是俘虏,只是在配合我们维护西西里的和平。” 沢田纲吉维持着微笑淡淡地说。 她踌躇着,对沢田挥手示意他弯腰:“下来一点,有话对你说。” “什么?” “……你不要说是我说的。” “我不会。” “……你要保护好我。” “我向你保证。” “要用几艘军舰交换,你才会把叛徒交出去?” “你不是叛徒,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她犹豫良久,才趴在沢田耳边说了一个时间和地址。 她说,这是今晚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会突袭的地点。 东区那里的武装并不充盈,如果真如她所说,这场袭击会对彭格列的武器库造成很大的损害。 点头,沢田纲吉并不震惊,针对防守弱的地方突袭,符合实力不强的艾斯托拉涅欧的处境,他对手下下令,调度兵力加强东区的保护。 女孩子咬着嘴唇,眼神瑟瑟的。 沢田纲吉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晚上我要去东区,但会派人保护好你的。” 她乖巧地点头。 “彭格列,一路顺风。”她小声说,学着其他家族成员对他送别, 沢田纲吉笑了,也像对待其他家族成员一样对他承诺: “好的,我会平安回来。” 结果。 当晚,因为她所提供的假情报,兵力被集中在西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会突袭了东区劫持了大量枪械,伤亡惨重。 “我早就说过那小鬼是骗子!” 下属愤怒地进来,拎起黑发女孩的衣领,直接把她举到空中: “你还装的真像,我们都被你骗去了,以为你洗心革面!” “结果呢!你竟然在这种事说谎!” “东区全都是埋伏!我一进去就有机关枪对着我扫射!我的部下伤亡惨重!” 他眼里的愤怒要灼烧人: “小鬼,你根本不安好心!你原本想杀boss,现在又想害其他人!从你来的时候你就准备好了要给我们下套吧!” “我不管你是不是小孩,你伤害了我的同伴,你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面无表情的孩子不为所动,冰冷冷地说: “是你们太过愚蠢才会相信敌人的话。” 下属的双眼里充满了部下受伤的怒火: “我警告你,现在没有别人在,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她上下打量他,赤裸裸地挑衅: “你办得到话就做啊。” “你会后悔把挑衅作为最后一句话。” 他双手合十,紧紧掐住了那个孩子的脖子。 “住手!” 橙色的火焰袭来,拥有大空属性的男人阻止了他。 沢田纲吉及时抓住下属的手: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恶。” 下属松手的瞬间,被揪着衣领的女孩摔在了地上,她咳嗽着喘气,声音就像喉咙破了一样沙哑。 第70章 她撑着双手仰视两人,言语里是对沢田纲吉克制不住的挑衅: “对敌人宽容就是这样的下场,害得自己人受伤。” “你最好杀了我,如果你还有理智存在。” 她不断激怒眼前的两人,下属首先忍不住了,他怒目圆瞪:“你这混蛋!在对十代目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女孩子的目光却一直和沢田对视: “只要你还留着我,我就会一直给你捣乱,你不想杀我,那就等着我出去后带着家族的人来你们老巢。” 她用一种诡异到类似命令的语气说: “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你敢!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基地的!” 沢田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下属和女孩之间,伸手拦住下属。 在他抬手后,下属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想要反驳,但在沢田的眼神下咬着牙沉默了。 “……” 沢田纲吉俯下身看着女孩绷直下颚嘴硬的样子,思索着摸着下巴,他们对视了很久,那双金瞳想要看透人心。 “你在看什么?”小孩子不自在地问。 他反问:“你明明身在彭格列,别人是怎么给你传情报的?” 森胡桃的表情呆滞了一瞬。 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你们是怎么交流的?” “……” “他们让你激怒我?为什么?” “……” “你在害怕,是什么人在威胁你?还是,有什么力量逼迫你必须这么做?” “……” 她强撑着面无表情,但还是能从颤抖的双肩看出内心的波动。 气氛就这样压抑着,直到沢田纲吉站起来,不再盯着她。 “你不愿意说是吗?没关系。” “走。”他对下属说。 下属紧紧跟随:“boss,我们去哪里?” “东区但埋伏还没有清理干净,我去收场。” 沢田纲吉不再问她,转身离开, 女孩目视他们转身离开,下属回头的目光充满警告。 她咬紧牙,因为紧张手掌中心被指甲抓出血,不甘地看向深深痕迹的双手。 “……可恶,为什么……” 她快要呜咽出声,捂住自己崩溃的脸。 只有空无一人的时候,她才敢崩溃求救: “我已经想尽办法了,我真的、我……” “我该怎么办?” 她的身后,路灯不断闪烁,用摩斯电码拼凑出新的指令。 在一明一暗的交织光影中,森胡桃逐渐蹲下去,无措地抱住自己。 * 彭格列是所有黑手党中使用暴力最少的机构。他从来不主动发起战争,面对别人的侵犯,也尽量选择和谈。 但不意味彭格列软弱无能。 恰恰相反,他拥有里世界最恐怖的暴力,你可以选择不和彭格列和解,那就等着被暴力碾压。 不要惹怒他们,除非你在寻求死亡。 ——传闻是这样说的。 谎话。 全都是骗人的。 森胡桃压抑地抱住自己的头: “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他还是不会生气……!” “到底要我要什么,他才肯攻击我?” * “现在就连动物园的观赏动物都有宠物丰容,满足动物生理、心理需求,不要只是给我口吃的,我偶尔也会想出门的。” 某天,被彭格列带回基地的胡桃一改沉默的态度,意外地主动交流,提出要出门看看。 下属直接指出: “你只是想溜出去泄露我们的基地的情报吧?” 胡桃避而不谈: “天天把我关在基地里,我也会像动物一样刻板印象的。” 下属嗤之以鼻,但沢田纲吉却认真思考了这句话: “也不是不行,我会看着她的。” 在其他下属强烈的反对下,沢田纲吉保证他会自己看好胡桃,带着她第一次出门。 虽然说是出门,但也只是开车去了另一个室内,参加了几个同盟家族的晚宴。 “沢田大人,我没想到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对亚裔小孩……” 一个同盟家族的年轻女性首领捂嘴震惊地看着他。 她了然地说:“怪不得你找了那么多差不多样貌的小孩子。” “不是!这个传闻是哪里来的!” 英俊的青年立马反驳。 女首领因为他难得激烈的表情而笑得眯起眼睛: “开玩笑的,这是哪里来的小孩?你不是不支持家族用童工吗?” “真是的,别开这种玩笑……” 他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森胡桃,她是……有点说来话长。” 她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童养媳,你们亚洲人喜欢这种。” “都说了不是!” “哈哈哈哈!” 年轻女性在他背上用力拍,言语调笑,两人可见非常熟悉。 两人又讲了些话,没避着胡桃,等年轻女性甩着头发走了后,胡桃才默默凑上去。 “那是威尔仕家族的首领,你们很熟悉吗?” 沢田纲吉反问:“你认识?” 胡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之前有别的同事要去暗杀她,反被她解决了,原本要派我去收拾残局,但你这边优先级更高,就过来了。” 沢田纲吉关注到了她话里别的含义: “艾斯托拉涅欧不止你一个少年杀手?” 眨眼,胡桃犹豫地透露: “……嗯,挺多的,但里面我最厉害。” 她用一种“这是你的荣幸”的眼神看着沢田。 英俊的青年瞬间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沢田纲吉面对森胡桃的笑容没有恶意,话语倒是很挑衅: “是吗?我没看出来。” 一贯被沢田纲吉温柔到纵容对待的胡桃愣住了。 “……什么?” 他平淡地说: “你那些手法,全都是以同归于尽为目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面对强大的对手,自己就会先受伤,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胡桃立刻张嘴想要反驳,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但想到隐藏异能的必要后,却停住没有说话。 沢田纲吉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小家族的孩子跑到沢田身边,拉着他的衣摆让沢田弯腰。 他悄声和沢田纲吉说: “老大,据说你又被暗杀了,没事吧?” 不避让当事人森胡桃的存在,沢田纲吉风淡云轻地说: “还好,添了些麻烦,但不成问题。” “我听说你被艾斯托拉涅欧盯上了,他们说要杀光彭格列家族的人。” 小孩子认真地说: “那些家伙都挺疯的,说了要杀全家族就真的要杀全家族,一个都不能少。你要加入我的家族避难吗?我绝对不会泄密的!” 沢田纲吉蹲下身子,一本正经地问他: “你们家族开什么报酬?” 小孩子认真地给他开条件: 第71章 “我们会按照你在彭格列的工资给你,再加上serie a的球票,而且我们有全西西里最正宗的玛格丽特披萨。” 沢田纲吉点头:“听着不错,你是哪个家族的。” “威尔仕。” 他拍了拍那个小家伙的脑袋:“好的,我会考虑考虑,等我联系。” 那个小孩得到了沢田纲吉的回应,兴高采烈地回了家族,和刚才的女首领说了状况,女首领呆了,无奈地捂额对彭格列道歉示意。 沢田纲吉高深莫测地笑着表示理解。 胡桃默默看着,不做声。 终究没忍住,问他: “你对哪个小孩都这样吗?” 她仰着头看他虽然高大,但不算威武的身影,这个人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瘦削挺俊的背影在一群满脸横肉的黑手党中,就像误入一样。 “我们是黑手党,不需要你用善意的撒谎编造一个美好的童年。” 沢田纲吉恢复了无害又善心过分的样子,带着完全不符合身份的笑容,心无芥蒂地温柔笑着: “是吗,但我认为没什么不好的。彭格列掌权的西西里不会牺牲任何无辜者。” “你对同盟的太温和了,这样他们会失去敬畏,容易造反。” “我对小孩都很宽容,我对你不也是?” 他低头看胡桃: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肯投诚的原因,我什么都答应你,这个条件不错吧?” 胡桃回话:“什么都答应我吗?那我想要彭格列的位置还有控制权。” 英俊青年立马拒绝:“这个不可以。” “好吧。” “那戒指总可以吧。”她微微皱眉思考,“我想要你送我戒指。” “啊!?”沢田惊讶地加了一声,维持的笑面虎扑克脸裂开,“什么!?” 胡桃指着他手上彭格列戒指:“这个。” 他心有余悸地松口气:“哦,你说这个啊。” 胡桃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也不可以,这个比我的命还重要。” 胡桃鼓起脸:“小气。” “你也不看看自己都要的是什么东西,再换个别的。” “给我俄罗斯的核弹密码。” 俊朗的青年无奈:“……你再换一个,正常小孩圣诞节许愿会要的东西。” “小气鬼小气鬼,什么都不给我。” 胡桃不满地皱眉。 沢田从西装内侧拿出自己的名片,随手折了几下,叠成一个圈,半跪下来让胡桃伸手,套在她的手上。 胡桃呆住,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这是什么?” “纸戒指,送你。” 以为她又要不高兴闹,结果完全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小心翼翼地稳住手戴着,认真的眼睛像猫一样瞪大,眼尾上翘。 她那副样子,好像戴在手上的不是随手做的纸戒指,而是价值连城的奥本海默蓝钻。 轻盈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沢田因为熟悉和魔鬼训练马上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他反射地端正好仪态挺直背。 结果,他给胡桃戴戒指的画面还是被看到了。 他的人生导师reborn直接一脚飞踢过来: “你想死啊,对小学生做什么呢,我教育出了一个变态吗。” “不是的!不要误会!”他狼狈地躲开,拼命解释,“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对于他的不良传闻终于从彭格列外部传到了内部,他欲哭无泪地又一遍解释。 胡桃沉默地在旁边看着,为了避免波及,把戴着戒指的手藏在背后。 她看着他们闹,很浅地抽动了嘴角,克制笑意。 而当她抬头,看到窗外闪过的以一定频率发射的路灯时,笑容消失了。 她把自己从欢笑声中抽离出去,按照频率和摩斯密码解析艾斯托拉涅欧传达的信息。 …… 枯萎消瘦的少女攥紧了手。 她一直用力,用力,直到指尖变形,手指上的纸戒指也变得扭曲。 * “和我去一个地方。” 沢田纲吉回看森胡桃:“怎么了?” “有一些话我想要单独告诉你,这里不方便。” 胡桃拉着boss的手,有点像是撒娇。 沢田英气的眉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胡桃流了冷汗,装出来的天真笑容快要维持不住,沢田才顺着她的话说: “好呀,那来我的办公室?” 胡桃严肃拒绝:“不行,我看过职场潜规则,不可以单独和上司去这种地方。” 沢田无奈地笑:“好吧,那你要去哪里?” “带我去东区,就是上次有埋伏的那里。我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里设下了眼线和监听器,又是怎么知道情报的。” 她的话语轻柔无害,就像此刻此时的温顺表情: “就我们两个人去。” 车窗外的风景平稳快速地闪过。 开车把她带去东区后,森胡桃难得老实了一次,真的如她约定的那样,俯在他耳边悄声告诉他: 有哪一些看起来是路人的家伙,其实都是眼线; 在装满威士忌酒瓶的木箱子里,其实装着监听器。 胡桃先开了酒箱,拿出一瓶威士忌,指着上面的瓶塞: “你们以前在这里密谋的事情,都会实时转接过去。” 沢田纲吉低头看:“可是我们用金属探测器检查过了很多遍。” 她拿起木头做的,就像是普通瓶塞一样的监听器,用蝴蝶刀捅坏: “这个用的是冷战时期的技术,并不需要电子设备和信号发射器,监听器就能把声音转换成特定频率的信号,艾斯托拉涅欧的人在附近监听这个频段的就好。” 她指了指另一处: “过来,这里面还有,不仅是做成了酒瓶的样子,其他的木质时钟也全都有问题。” 他们走进了存放物资的仓库内部,哐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上锁的金属碰撞声音传来。 沢田纲吉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唯一回应的是被扔进仓库里的火把。 火把被扔在地上,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这里是存放酒精的弹药的物资仓库,如果着火,首先酒精全都会爆炸,然后是弹药,因为高温也会失控发射出去。 这里会变成只有尸体的火海。 因为胡桃说想和他两个人谈谈,他没有带别的保镖,两人就这样被困在了仓库里。 沢田纲吉一把捞起胡桃的腰,想要带着她一起通过排气扇逃出去。 他早就预料到这里会有埋伏,但没想到这么疯狂。 他情不自禁愤怒,俊丽的眉眼第一次染上怒火: “他们疯了吗?他们要把你也一起烧死!” 火焰上扬中,被他单手提着的女孩子突然拿起蝴蝶刀,直直的就向他刺过来。 面对突然的攻击,沢田纲吉冷静地闪躲,轻而易举地毫发无损。 青年的脸上的表情从容到几乎是纵容: “别犯傻了,我们都要死了,你还想杀我呀。” 他躲开,女孩子的蝴蝶刀刺到他背后的墙壁里,她用力拔出来,又对他发起攻击。 第72章 沢田纲吉第一次对她动了真格,现在情况紧急,再不想办法他们都会烧死在火场。他单手就直接抓住了女孩子的两只手,牢牢地控制住。 胡桃还在挣扎,努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她的力量根本敌不过认真时的沢田纲吉,只能无理取闹一般的扭打,用自己的鞋子踢他的脚。 “你别闹了。”他严肃地皱眉。 她终于忍不住,不再是面无表情,散乱头发下的双眼红肿,介于崩溃和无助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她沙哑地嘶吼: “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 “如果看到你活着走出火场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收容所里的所有人!全部都会!” 他无比震撼地发现,一直都像个机器一样的胡桃哭了。 脸上混杂着咸涩的液体,一眨眼泪珠就滚落下来。 “呜,呜。” 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支撑不住,破碎成咬牙默默哭泣的孩童样子,她结结巴巴地擦着眼睛,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我,我必须这么干,不然大家都会死的,全都会因为我死的。” 她抓着沢田的袖子仰头大哭,她所有的强撑在一刹那终于全部崩溃了: “你杀了我吧!我不要干了!” “为什么非得我来做!我一点都不喜欢撒谎!都怪森鸥外卖了我!都怪太宰治骗我!” “呜呜、还有艾斯托拉涅欧,他们全都是精神病……”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这一切就结束了……我不要干了……” 她的鼻尖染红,努力抑制着颤抖,可现实却恰恰无情地违背了她,泪水随着颤抖无可奈何的落下来。 火焰已经开始弥漫,在炙热的高温中,他抱住这个不知道怎么办,开始向暗杀对象哭诉的孩子。 这一点都不像一个暗杀者应该做的,但胡桃还是求助道: “我也不想杀你的,你是个好人,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的黑手党,我希望你活着……” “如果杀了我的话,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可是我不能不出手,那就会害死他们,那是两百条人命,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沢田抱着她,让她抓着自己的衬衫大哭,眼泪染湿了颈窝,语气坚定: “我会救你的,不仅是你,我会救你们所有人。” 他的眸子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亮,像冲破黑暗的曙光,其中锐不可挡的战意所向披靡。 “告诉我,他们还威胁了你什么。” 他的话语回荡在空旷而压抑的空间里: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第35章 * 刚上位的森鸥外缺乏资金, 此时森胡桃的反抗也进入到最激烈的阶段、在“最优解”的情况下,他选择卖掉了已经派不上用场的下属。 执行者是值得信赖的干部候补太宰治。 “很划算吧,最差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的杀手。” 随着这个话音落下, 以两艘军舰为交换代价,森胡桃被港口黑手党卖给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 少年优雅的声音就像一首动人心弦的旋律, 让人无法抗拒地被吸引。但当森胡桃认真聆听他的声音, 就会引起话语间恶意起鸡皮疙瘩。 “胡桃,再见。” 太宰治面无表情将她塞进了箱子,和其他枪械一起躲开了关口的检查入境。 隐约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的……耳机……” “……睁开……眼睛……” 在集装箱关上之上,太宰好像还说了什么,隔着隔音舱听得不清楚, 森胡桃也已经没有精力去听。 她只觉得上当受骗。 被锁在集装箱里漂洋过海,腿脚都伸不直,翻来覆去的摇晃中脸颊被撞得瘀青, 森胡桃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理所当然地被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抓住, 还想要逃跑, 戴上附带炸弹的纳米项圈后总算乖乖听话了。 但就这样,还是不愿意做任务,不愿意手上沾血。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看她就像是异世界的生物, 明明拥有这样的能力, 却还想当一个双手干净的人, 简直是妄想。 “不是说她在日本也是干这行的吗?” “如果不是出了缺陷, 森鸥外那个老狐狸怎么肯把她卖了?” “那怎么办?我为了这个残次品可是花了不少钱。” “随便她, 目标不死就是她死。” 说服没用,打她也没用, 不愿意去做就是不愿意。 就算伤害她,森胡桃还是睁着玻璃一样透亮的眼睛, 丝毫没有畏惧地说: “你们这些人格扭曲的家伙才是上帝的残次品,不愿意同类相残是动物的天性,没脑子的东西。” 结果她说的话反而给了少当家——雷切·艾斯托拉涅欧——一个灵感。 “你说的有道理。” 他拿出一个和胡桃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纳米炸弹项圈,扣在家族的孩子身上。 “其他所有的孩子,那些从收容所带回来培养的孩童,恰恰两百多个吧,全都戴上了你脖子上那玩意。” “目标不死,这些炸弹就会爆炸。” ——如果你不干活的话,其他人全部都会因为你而死。 在这种威胁下她才终于听话。 森胡桃不止一次痛恨自己的能力。 这种破烂的异能,谁想要就给谁算了! 【伤害共鸣】 这是她的能力,如果攻击她,就会将伤口加倍反射到施暴者的身上。 而如果在她身上造成伤疤,之后再造成的伤害也能够成倍反射。 只要造成一次伤害,就可以终身威胁对方。 一次受伤,终身有效。 伤害共鸣的最差结果,就是森胡桃故意撞枪口,以死相逼。 森鸥外是这样概括她的能力: “善加利用的话,可以成为威胁所有势力的枢纽。” “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听话的。” 所以她会成为弃子。 * 炎炎烈火包围的仓库中,周围储存的酒水随时就能引起一场爆炸。 在火焰中央,森胡桃讲述了她一次次激怒沢田纲吉的原因。 “我前任boss是这样说的,对于杀手来说,非常便利的能力,最惨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 “所以我会派来暗杀你,彭格列最高的领导。” “只要我激怒你,让你生气,就算你只是折断了我的手,为了你家族的人出气在我身上造出伤口,我就赢了。” 艾斯托拉涅欧想要的,就是森鸥外原本的构想。 让森胡桃受到彭格列的伤害,然后反射伤害弄死他篡位。 “但我没有想到你一点伤害我的想法都没有。” 他安静地听胡桃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话,听她这十几天来一直怎么试图激怒他,怎么暗杀他。 “所以、我、我完不成任务,他们要逼我在今天杀掉你,如果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一起烧死。” 她哽咽着无理取闹:“都怪你的烂好心,我、我做了那么多坏事。” 这个人太好了。 第73章 怎么会有这种人。 就算我是受威胁的,也一样做了坏事。 可他竟然在保护我。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与他为敌。 “我不想这样做,你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很抱歉。” 胡桃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晶莹的液体划过瓷器一般的脸颊: “求求你,不要现在出去,收容所里的其他人都会因为我们死的……。” 沢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我答应你。”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今后你就不必再使用这份能力。” “黑手党是大人的世界,而现在小孩是该退场了。” 他戴上了手套,比火场中的炎炎烈火更凶猛的火焰在他头顶熊熊燃起。 “你想办法出去,这里我会解决的。” 胡桃焦急地告诉他: “你要留在这里吗?等一下他们的人都会进来的,他们一定要确认你死去才肯罢休!” 沢田纲吉英俊的侧脸沉稳:“没关系,我会解决的。” “可是他们起码准备了几百人,就算你很强,面对这样的人数差异,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放心,你先逃出去吧,这里越来越热了。” 胡桃坚定地抱住他的手臂: “不要,我要和你死在一起!就算不是我杀的你,我们也不能独活!我可是最差结果也是同归于尽的杀手!” 他笑了,声音从容:“太敬业了吧。” “拿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给她。 看到彭格列指环,胡桃脱口而出:“你疯了吗?!现在这是交代遗物吗?我也不希望你死!” 沢田纲吉给她戴上戒指: “不是,是装样子防盗的仿制品,你不是很想要吗,上一个纸戒指也太敷衍了,这个送你。” “戴上这个的话,艾斯托拉涅欧就不敢对你下手了,毕竟你是彭格列的人。” 火光在他的眼睛中跃动,有生命一般生动地涌现向胡桃的视网膜神经,牢牢映在里面。 他的话掷地有声:“我不会死的,相信我。” …… 脖子上的项圈隐藏了纳米炸弹,敌对家族下了死令,如果不能取沢田纲吉性命,胡桃还有其他的家族控制的平民孩子都会被炸死。 胡桃从通风口爬出来后,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要去搬救兵,但害怕彭格列的人不相信自己。 她还没有起身,就听到里面的脚步声。 是艾斯托拉涅欧的人来了。 他们会杀了沢田纲吉的。 她焦急的咬着嘴唇,想要回去: 就算我回去,两个人也抵不过上百人…… 可是。 我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里面。 她找到了沙土和灭火器,试图用蝴蝶刀撬开门锁,起码要帮忙灭火,减少彭格列体力的损耗。 隔着铁门听到里面的惨叫,她贴着耳朵去听。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怪物?我们的人全都被打败了!” “这就是彭格列……!” 这里面,是彭格列十代目! 她眼睛里燃起希望:说不定,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这时,她的脑袋后方被枪口对准了。 胡桃瞬间回头,是那张熟悉的野心勃勃的脸。 雷切·艾斯托拉涅欧不知怎么逃出了仓库,棕发棕眼、年纪和沢田纲吉一般大的少年此刻狼狈不堪,他耳边用红玉缠绕点缀的辫子因剧烈运动散开。 他手里拿着枪支对准了胡桃的额头,吐了一口血水,就要对森胡桃开枪: “他妈的彭格列,一个人打败了我们一半的精锐!” 那张脸露出森胡桃熟悉的癫狂表情: “胡桃!用你的能力杀了他!赶紧的!” 胡桃惊恐地退后:“我没办法用,我做不到……” “你不做我就一个个杀了他们!他们全都要为你陪葬!” 胡桃崩溃大喊: “我都做了!我激怒他,我说谎骗他,我害他的部下,但彭格列就是不对我下手,我还有什么办法!!” “我用不了能力!他没有伤害我!我做不到!” 雷切·艾斯托拉涅欧又把枪对准她,黑漆漆的枪口直接对着胡桃的瞳孔: “你少撒谎!我不相信这么多天了他什么都没做!” 他精准地踹向胡桃身上的淤青,不至于留下伤口但会造成疼痛。 “呜!” 胡桃疼得倒下抱住自己的腿,咬牙没有放出呻吟声。 艾斯托拉涅欧的首领通过通信器问: “怎么样?彭格列受伤吗?” “……没有!他在使用零度死气突破!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救命——” “怎么会这样?!” 他震惊: “你的能力失灵了吗?你这残次品!浪费我的钱。” 雷切恶狠狠踹了胡桃一脚,又要下第二脚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 铁链掉到了地上,铁门从内部被暴力打开。 在漫天的火海里,艾斯托拉涅欧的百人精锐部队全都倒在了地上,火焰弥漫中,手机铃声响起,一个男人拿着电话慢慢走了出来。 “喂,是我……哦,我知道了,好样的。” 英俊的青年挂了电话。 雷切双目猩红,不敢相信:“你竟然还活着!” 来人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你就这点能耐吗?看来传闻没有错,你现在手里的那点权利全都是靠威胁和阴谋得来的。” “彭格列!”胡桃瞪大了眼睛,呼喊他的名字。 他擦了一把脸,血迹点缀在英气的脸上更显震慑力,那些血迹不是他的: “我平安出来了,我没有骗你。” 当他看清胡桃身上的伤口,表情变得愤怒。 “是你做的吗?”他质问。 雷切抓着胡桃的胳膊把她提起来: “是不是重要吗?彭格列,这小子是我送过来的叛徒,她骗了你情报,所以上一次你在东区才会被埋伏。” 他试图激怒沢田纲吉的火气让他攻击胡桃,把胡桃挡在自己身前,就像拿着一个盾牌一样。 沢田纲吉忽视了他,皱眉看向胡桃血流不止的右腿: “谁伤的你?” 雷切威胁: “死小鬼听着,你想办法用你那个能力,不然你就等着给其他小鬼送葬吧!” 森胡桃抵抗:“我都说了他没有伤害我!你不要这样!”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现在就炸死他们!” “不要!!” 沢田说:“不要怕,胡桃。” “没有无辜的人会死。” “我已经联系狱寺君了,我们之前就发现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在以平民的孩子要挟控制百姓加入,那些孩子都被解救出来。” 他伸出手:“胡桃,来我这里。” 艾斯托拉涅欧少主嗤笑一声,面目狰狞:“你们搞什么东西?!” “你以为,这个小鬼想走就能走吗?” 他扯着胡桃脖子上的纳米项圈,巨大的音量让胡桃表情痛苦,焦糖色的眼睛全是红血丝。 第74章 “你去投靠彭格列啊!你去啊!我立马让你脑袋分家!” “你想违抗首领的命令!?” 他挑衅彭格列,但沢田纲吉只是直视森胡桃的眼睛,问: “你想去哪一边?” 胡桃急促地喘气,脑子里回荡着彭格列的话:你要去哪一边?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去杀了他! 去用你的能力! 去给自己腿上开一枪! 我不想杀无辜的人。 我不想用能力。 ……我不想痛。 给她创口贴和自由,帮她拆掉定时炸弹的家族。 把她当作工具,受伤了就打抗生素,用纳米项圈控制她的家族。 ——你要去哪一边? *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答案。 咬牙忍住痛意,森胡桃恶狠狠地肘击击中艾斯托拉涅欧首领的肚子,匕首刺入他的手掌让他松开,对他竖起中指上的彭格列戒指。 “去你的白痴首领,你才是残次品,少命令我!” 她恶狠狠又畅快地宣布: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听你的!我将全心全意追随彭格列!” “你想死吗!” 被激怒的雷切拿出戒指上隐藏按键,按下。 但胡桃脖子上的纳米项圈只是闪动几下,而后,一片平静。 “怎么会……?!” 沢田纲吉冷漠地说: “我觉得我会就留下她一个人戴着那东西?” 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拆掉了常年戴在胡桃脖子上、留下肤色差的项圈。 沢田纲吉到了他面前,干脆利落地击中他把他打飞,然后把胡桃送到安全的位置。 “外面是彭格列的救援队,你先出去治疗伤口。” “你不出去吗?!” “等会儿,我会来的。”他的手套上燃烧起死气之火,“现在是黑手党的时间,伤员就疗伤吧。” “我可以帮上你的忙!这是他造成的伤口!”胡桃指着自己的腿。 雷切之前都会控制力道,让她痛不欲生但不会留下伤口,但刚才的紧急情况下,他为了逼迫胡桃,不小心撕裂了她的伤口。 是很小的伤口,但胡桃毫不犹豫地用刀扎进,扩大了伤疤。 她就像感知不到疼痛: “你再对我开枪,或者用刀也行!可以加倍反射给他!起码可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她想要对自己下手,但刀刃在刺中前,被一只手抓住。 大手包裹住她发抖的手掌,彭格列的力道不至于让她痛苦,却能稳定住。 真奇怪,明明那双手燃烧着火焰,为什么不会痛。 彭格列凝视她,目光像能穿透灵魂: “你刚说,你要效忠我?” 硝烟和刀光剑影里,他的话语就像和整个世界隔绝,喉结摇晃,胡桃点了点头。 “那从现在开始,我作为首领命令你,再也不许用这个能力。” “没有例外,除非你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都不许为了别人使用。” 森胡桃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比起去对付艾斯托拉涅欧的首领,伤害近在眼前的胡桃更容易吗? 只要刺中她就好,反正她就是这个作用,伤害她也不会有损失。 如果不能用她的能力,那让她效忠有什么用? “为什么?” 胡桃颤抖着嘴唇问。 沢田纲吉说:“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这很奇怪吗?” ——我不想杀人,这很奇怪吗? ——我不想为了能力受伤,这不可原谅吗? 为什么我必须是怀璧其罪? 终于有人和她说了一样的话。 一股麻痹感向身体袭来,仿佛体内有电流流过。 胡桃湿润的眼睛眨着,对于突如其来的局面,她的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困惑。 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流淌着滚烫的眼泪: “你在说什么啊,还搞不清楚情况吗?你是笨蛋吗?!” “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黑手党……” 视线的一角里,被胡桃紧紧抓住的衣服下摆乱了。 沢田纲吉用带着茧和血迹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轻柔地把她抱住,给她安全感: “从今以后只会有我这种黑手党。” “你和其他的孩子都不会再受伤。” 沢田的声音就在耳边,他的肩膀挡住了视线,听觉和视野都被直接侵蚀,但奇怪的没有恐惧。 是一种难得的安心感。 她拼命咬住的嘴唇之间发出了声音。 “你救了我好多次,我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他抱着胡桃把送上通风口,撕碎自己的衣服给她简单包扎止血: “我不需要你还,从这个管道出去,拿着你的戒指,你就是彭格列的人。” “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 那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场景,给她戴上戒指的男人轻描淡语地把她从解脱,从脖子上的项圈,奴役的家族,异能背负的命运中。 …… 战后,遍地是敌人倒下的身体,沢田纲吉一个人独身立于中央调整手套的位置。 他淡漠地擦去嘴角的伤口,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中敌人颤抖着试图扣动扳机的手。 被他藏在通风口里、安全躲过枪林弹雨的森胡桃,在注意到最后一声惨叫也消失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隐藏在英俊温和外貌下的非凡实力,但当真地意识到:场上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沢田纲吉一个人打倒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生敬畏和庆幸。 幸好,他是一个有良知到完全不应该成为黑手党的人。 不然的话,以他这种能够称霸里世界的实力,和如今拉拢了七成以上黑手党家族势力的号召力,他足以一个人当西西里的王,让时代的马车逆流,回到君主时代。 胡桃拖着伤腿,用双手撑着身体从通风管爬下来。 在她拉拽着生锈的管道,摇晃着细瘦的小腿想找找到地面的下落点时,沢田纲吉把她抱了下来。 他双手拖着胡桃的腋下,动作很规律,没有接触到她刮破衣服下裸露的皮肤。 同一时间的,他们都问道: “伤口怎么样了?” “彭格列boss,我可以加入你的家族吗?” 沢田纲吉摇头: “回家吧,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在这个世界。” “伤口是小事,我习惯了。” 森胡桃低垂着失落的双眸。 “我家在日本,是被横滨港口黑手党卖给家族的,如果我回去他们为了保护家族机密杀掉,在意大利我会被之前暗杀过的家族杀掉。” “彭格列是唯一有能力让我活下去的地方,我想让以后的孩子都不会变得像我一样。” “……” 没有着急回应她,沢田纲吉先是撕碎自己的衬衫袖子,给森胡桃做简单的止血包扎: “你不会处理伤口吗?” “我不被允许这么做。” 第75章 森胡桃摇头。 “不处理的话伤疤会大一些,方便以后对敌人使用能力。” 动作因为她的话语停止了。 她指着布满全身的残忍伤疤: “用我的能力的话,就算攻击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伤口一直在,反约束力也就一直在。” “如果你不来我这里,你会继续使用你的能力吗?” “嗯。”森胡桃点头,“为了让我的威胁性更大,首领会让我定期重新伤害自己,让伤口不要愈合得太快。” 稚嫩的脸上没有痛苦,已经被扭曲的三观让她意识不到这是错误的: “这样子,我才是有用的。” “我不是容易留下疤痕的体质,有时候他们重复太多次了,让我很痛。” “但如果你想,我愿意为你怎么做。” 她无意识透露出对彭格列的依赖,拽着他的衬衫下摆: “只要你需要的话,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这样能行吗?”她问,“可以给你派上用场吗?” 森胡桃是真心的,认为这样就能帮上沢田纲吉的忙,当一个好用的工具的话,就可以报答他的恩情。 他知道森胡桃没有卖惨的意思,只是想要感谢沢田纲吉救了她和其他孩子的壮举。 沢田纲吉看着她。 因为经常被关紧闭而瘦弱、伤疤比完好的皮肤还要多、保留着良知但扭曲了认知的女孩。 放任不管的,就会死掉。 他牵起胡桃一直抓着自己衣服下摆的手: “你可以效忠于我,但是答应我,从今天起再也不允许用你的能力。” 不理解是为什么,但森胡桃还是温顺地点头。 “就算别人有性命上的威胁,那个人是我也一样。除非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都不可以用这个能力。” “好。”胡桃拖着受伤的小腿,摇摇晃晃地要对他单膝跪下,“遵命,boss。” 沢田纲吉扶住她,直接把她抱在怀里,让那条可怜的双腿不必再受到压力: “你还要答应我,从今天起,再也不需要你跪下。” “如果别人要伤害你,就反击回去。” “如果是面对不想伤害的对手,就把武器扔掉。” “ 如果受到威胁,就告诉我,会帮你摆平。” 森胡桃一直以来的认知被打碎,她睁大着眼睛,仿佛思绪飘向了远方。 脑袋里,沢田纲吉的话语一直飘散着,直到沉到内心最深的深处: “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森胡桃用手臂抱紧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藏起来自己的表情: “遵命,boss。” 她想起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小孩子之间,大家口耳相传着的童话故事们。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当然不会给他们讲这些睡前童话,都是年纪稍大的孩子讲给下面的人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听过的也少。 所以故事的开头结尾总是很相似的。 孤立无援的孩童们,遇到无法抵抗的困境,就在绝境时,出现了英雄,救了所有人。 真的会有英雄出现吗?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被沢田纲吉抱出战场的森胡桃,看到远处,被拆掉纳米炸弹项圈的孩子们跑向自己。 他们有的把项圈高高地扔出去,还有的在手上甩着,喊着胡桃的名字。 “我们得救了!” “胡桃!你不用怕了!” “是彭格列救了我们!!!” 胡桃看着沢田纲吉微笑的侧脸,挺立的鼻梁骨,令人安心的笑容。 原来英雄是真的存在的。 只要哭喊就会出现,打败坏人的英雄。 从一刻起,我对他死心塌地。 * 我的能力是【伤害共鸣】。 只要是伤害过我的人,我都可以操作,将我的伤口加倍反射到他的身上。 这就是我被港口黑手党还有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盯上的原因。 跨越时间和空间,只要对我造成过伤害,就会终身被威胁。 就像当初的森鸥外那样。 他失误在我胸口造成了伤疤,所以不能再对我下令,让我进行我不愿意的滥杀无辜。 如果再压迫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在胸口刺上一刀,控制在自己不死的程度下,让森鸥外受加倍的伤害反射。 发现控制不了我之后,他和太宰治一起将我卖到意大利。 艾斯托拉涅欧得到了我,但还是没办法驱使我,只能用其他孤儿的性命相逼。 前两个家族都没法让我心甘情愿,唯一能让我忠心的彭格列,却禁止我使用能力。 黑手党真是有够奇怪的。 但无所谓。 为他使用能力,这不是勉强。 他同意了我使用能力,也不算违背约定。 是我保护他的时候了。 “不行!!” 在我就要刺下下一刀的时候,有一双手阻止了我。 沢田纲吉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他的双眼紧盯着我,说了一句,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应该为任何人使用这种能力!” “可是我也不想要你死!” 我不愿意放开手里的枪支。 “抛下你一个人独活这种事,我不可能办得到!” 他的表情开始沉淀,复杂又难以捉摸,那是一种混合了多重情感的微妙变化,从最初的挣扎、愤怒,逐渐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决绝。 我无法读懂其中的下定决心和牺牲意识,只能听到他说: “如果一定要你伤害自己的话……如果只能这样的话……” 在我的眼前,神奇的一幕正在发生。 沢田纲吉的全身突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所包裹。 古老而纯洁的力量像是来自深处的嘶吼,也是心灵深处最炽热的觉悟——橙色的火焰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壮丽姿态,在他周身熊熊燃起。 就像在未来看到的多次那样,他的身上燃烧起了大空火焰。 那些火焰逐渐聚拢,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汇聚,最终所有的光芒与热量都凝聚到了他的额头之上。 他的眼神变成我熟悉的坚毅,像跨越时空来一般出现重影。 彭格列十代目说: “我绝对要保护你!就算牺牲我自己!” “拼死也要救出胡桃!” 他觉醒了死气模式。 第36章 * boss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周身环绕着炽热而耀眼的光芒,每一步跨出都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颤。 当他冲向人群里,操纵火焰将敌人消灭的时候, 他的身影和战斗的姿态,简直和未来一模一样。 沢田纲吉凭借着与生俱来的战斗直觉稳操局面, 那是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感知力, 让他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捕捉到每一个破绽。 一方是训练的雇佣兵,另一方是刚刚觉醒火焰、从来没有战斗过的普通国中生,任谁都觉得这样实力悬殊的战果肯定会偏向雇佣兵,但boss却像扫荡一般的不断攻击,将他们一一打倒下。 第76章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炽热的波动, 随后,一团团烈焰凭空而生,精准无误地扑向那些雇佣兵。死气火焰所过之处, 无论是坚固的铠甲还是锋利的刀刃, 都化为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喂!”雇佣兵对太宰喊话, 露出上当受骗的神情。 “你不是说吓唬一个国中生就行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惊恐的脸被燃烧着火焰的拳头揍飞: “他是什么人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臂还滴着血,我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一个人想要攻击我,我还没有出手回击, boss就注意到了。在火焰加持下, 他的肢体都变得更加强化, 飞快地到了我身边将敌人击退。 他义无反顾救我的样子, 也和未来一模一样。 挡在我面前张开的双臂, 熊熊燃烧的大空火焰,深深映照在我的视网膜上。 看着他的背影, 我的心脏狂跳,所有血液都在沸腾, 仿佛回到了我第一次被他从定时炸弹手里救出来的时候。 雇佣兵们的战术、配合,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每一次试图反击都像是飞蛾扑火,只会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情吞噬。 穿过纷乱的战场,他径直走向了我,他轻轻地将我抱起,动作中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温柔与保护欲: “我要带你出去。” “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家。” “但在那之前。”他的眼睛熠熠生辉,眼中闪烁着决绝,“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不敢再抢走你。” * 彭格列是温柔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 他会和曾经是敌人的组织成为同盟,他会原谅迷途知返的下属,会和三观不正的家伙讲道理。 彭格列也是令人害怕的。 因为所有以上行为,都出现在他用绝对强大的武力制服对方之后。 boss从来就不是一味退让的圣母。 在他判断出对面的港口mafia是他说不通道理的类型后,他直接跳过了讲理的部分。 沢田纲吉的话语冷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认识你们。” “但我不认同你们的理念,人命不是那样简单的东西。” 他把我放在安全的角落,坚定地宣战: “只有你们,我绝对不会原谅!!” *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场激烈的对抗即将上演。 坐在一旁的中原中也挑眉,他仍然是不出手的旁观者状态: “喂,情报没说他有这种能力吧?” 他问太宰:“这在你的掌控中吗?” 太宰冷漠着脸看雇佣兵被打倒,看不出慌乱。 他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打通了几个电话,其他雇佣兵源源不断地进来。 中原中也无奈地叹口气,并不打算掺和。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休假。 他好心劝导: “他们想走就走了算了,反正那个女生也不会听你的话的,抓回来有什么用?” 他还是不懂太宰一定要森胡桃回来的理由: “你如果有话要和人家说,还是明白点讲比较好,这种做法只会起反效果。” 中原中也的话一针见血: “她现在看起来非常恨你。” 太宰语气不善: “别对你不了解的事发表评论。” 他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这是唯一保护她、让她解脱的办法。” 他看着手机屏幕: “拖延太久了,国境那边还能撑住吗?” 随后,他的瞳孔放大。 “中也。”他对中原中也下令,“休假结束,我们需要现在回国境支援。” “你有病啊。” 中原中也翻白眼:“明显面前这小子更需要忌惮好吗?” “他快把那点杂鱼扫荡光了,你的计划能抗住吗?” “立刻动手实行plan b。” 太宰果断地说: “那些家伙换了登陆点,现在已经闯入了日本!” * “啧。” 中原中也突然一脚踩住地板,整栋大楼剧烈地震动,我们所有人都因为异常的重力而站立不稳。 瞬间,这一层楼的地板碎开了。 中原中也半跪下,单手触摸地面,破碎的地板奇异地移动,露出来楼层地下的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屋顶机关控制下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在人群中,所有人都被他控制住了重力停在原地,而我、太宰以及中原中也本人脚底下的地板继续裂开。 我跌到了地板之间的缝隙。 失重的我反射性地向沢田纲吉伸手,他的手也伸向我,他站起来摆脱了重力,在所有静止的人群中艰难地向我跑来。 “胡桃!” 我们的手快到触碰的一瞬,突然施加的重力让我加速下坠,与他的手失之毫厘。 “纲!” 其他雇佣兵围住他,阻挡了视线,我一直往下坠落,直接跌倒了那个房间里。 瞬间,房间的屋顶地板又被控制着拼合回去,变成了一个密室。 我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在地上,但重力让我平缓地稳稳落地,没有摔伤。 一双手抓住我的瞬间,重力消失了。 我回头,是太宰。 又是他。 愤怒和悔恨充盈着我。 我抑制着心中的复杂情绪大喊: “为什么,你一定要做到这一步?” “不是你说我没用,不是你选择卖了我的吗!现在又是做什么!” 明明就是太宰抛弃了我!把我卖到艾斯托拉涅欧,为什么又要我回去! 太宰的眼睛,是那样的空洞无神,仿佛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要注视,就会将我沉下去: “胡桃,加入港口mafia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沉重的话语像一把锚,让我下沉到他设好地泥潭中。 太宰治突然露出真心的笑容,他高兴地说: “别那么消极,森先生已经被我说服了,你现在加入港口mafia的话,我可以答应你所有条件。” “我可以纵容你的任性,你不用杀不想杀的人,我甚至同意让你在我们的房间里养狗。” 太宰治温柔地答应了我小时候数次提出被他拒绝的要求。 但我却空洞麻木地坐在原地,指尖触碰到一块碎玻璃。 “你让我回去见彭格列!” 我拿着玻璃碎片刺中自己的胸口: “你不怕森鸥外死吗!只要我再刺下去,他现在就会死!” 他无所谓地说: “那个啊,森先生死了就死了呗,啊呀,这话不能对中也说,森先生死了是会有点麻烦。” 他附在我耳旁悄声说: “说实话,森先生死了我也无所谓,我只要把你带回去就好。” 就算我威胁到了森鸥外,但接下来同样重伤的我,要怎么逃走? 我气急败坏: “你不怕得罪彭格列吗?他是彭格列的继承人!” 太宰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你这种热血上头的家伙。” 第77章 “他们会和你为敌!森鸥外怎么可能同意?” “你是不是傻了?” 太宰冷淡地说:“我们有你啊,让他随便在你身上划一刀不就好了。” “这不就是你一直威胁森先生的做法。” 他蹲下来平视我: “而且,他不就是继承人之一吗?意大利那边更看好的是另一个叫xanxus的家伙吧。” “如果彭格列重视他,会帮助他找你付出武力,挺好,我们掌握了威胁彭格列继承人的方法。” “如果他们不重视他,没事,我就把他送回并盛,他乖乖呆着就好,我们不会对他做什么。” 砰、砰、砰。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 他想要沢田纲吉伤害我,留下伤疤,再借这个伤疤反操作沢田。 这是森鸥外曾经的构想,一个威胁各大势力的【中枢】,但因为我先一步掌握了他的命,他没能实施。 不可置信和被背叛的复杂情绪让我的脑海里,闪现过我们的过去,他和我之间的约定。 我可以平静接受任何人想通过我的能力做这种事。 但太宰不行。 只有他,太宰绝对不能说这种话。 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我脸上: “……你竟然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法威胁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两个人因为失去平衡摔倒: “你明明说过会支持我不用异能的!!” 我坐在他身上,掐住他脖子的双手弄乱了他的绷带: “是你说只要有‘人间失格’在!就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我这样说的时候,太宰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他反射性地伸手想要阻止我的动作。 我无法克制地翻旧账,发泄多年的怨恨: “是你的这双手,承诺只要握着我,就没有人可以没理由地伤害我!我不用因为别人而受伤!” 随着我的话语,他的手停住,缓缓放下。 “你还说要和我一起逃离港口mafia!但你却把我丢给别的家族!!”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纯粹的发泄,还是深藏已久的埋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 “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他的面部表情松动了,下巴颤抖,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痛苦难耐。 我继续施加压力,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里。 太宰却没有丝毫反抗,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仍由我掐他的脖子。 中原中也看出他的不对劲,阻止了我。 他在我身上轻轻一拍,我就飘到了空中,远离了太宰。 中原中也蹲下去用手指戳他: “喂。” “办正事。” 静静地躺在地上,半刹,太宰冷静了表情。 他站起身,强行收起情绪,他不看我,灵魂出窍一般轻声说: “总之,就是这样。” “你只能加入我们。” 他艰难开口:“……只有你加入港口mafia,才可以在现在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保护你。” 他像个幽灵看着我: “……具体的事情,我之后会和你说。” 我仍然不松口: “我不答应,我宁愿和沢田纲吉死一起,都不要背叛他。” “你说谎。”他平静地说,“你明明把别人的命看得那么重要。” “你不可能舍得他死。” 他继续说:“这里是特制的密室,外力无法突破,就算是死气火焰也没办法打开。” 我警惕地打量这个房间。 “我不会对他下死手的,虽然他只是继承人之一,但正面和彭格列起冲突还是很麻烦。” 他的声音像漂浮的云:“但我可以把你锁着这里不让你出去。” “直到你想通为止。” 果然他早就算计好一切。 就算我威胁森鸥外的命,boss打败了敌人,在港口mafia基地,我还是没办法全身而退。 他选择雇佣兵也是为了不留下和彭格列正面起冲突的痕迹,只要说是敌袭就行了,反正雇佣兵也死光了,没人知道真相。 这是他做好的计划,他一定列出了数个计划来说服了森鸥外,让他确信“让森胡桃重新加入”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我依旧没有低头,我看向天花板,就好像能穿透水泥看到沢田呼唤我的身影。 “我相信他会救我。” “他绝对会。” 中原中也没有解放开我的重力,我仍飘在空中。 太宰打开了门,他的下属马上围上来给我包扎伤口,却被他拒绝。 他像是自虐一样摸过我刚才掐出的红痕,惨白的皮肤已经从红色转为青紫。 “那你就在里面呆着吧。” 太宰同样要和我犟到底。 “我们走了。” “等一下。”他的下属插嘴:“还有让彭格列刺伤她的事……” “不用了。” 太宰面无表情地打断。 “那个不需要。” 下属的表情松动了:“可是,森首领的意思是今天必须办到……不然会惹来麻烦……” “这样的话,彭格列后续追究起来,我们失去了保障……” 下属很为难。 “森先生要追责找我就好了。” 太宰冷淡的眼神看向所有下属。 “你有意见吗?” 下属畏畏缩缩:“不敢!” “那就结束了,我和中也要准备处理国境溜进来的老鼠。” 太宰重新恢复了冷静。 他最后对我说: “胡桃,我等着你想通的那天。” * 好痛。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就要过度使用而劳损了,喉咙也干得要命。 在激励的打斗中,沢田纲吉却无法克制地分神思考。 上一次这样剧烈运动是什么时候? 好像还是在体育课跑步的时候,就连跑满一圈都觉得很疲惫。 小时候的自己,总是怀揣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困惑与挫败感。 有过这样的想法: 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刻意上了桎梏,别人很轻松的事,我却会很难办到。 就像是有人给自己下过了封印一样,感知像笼罩了一层雾变得迟钝。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道身体是怎么了,就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束缚,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那种束缚感,那层笼罩在感知之上的迷雾,似乎都在不经意间悄然消散。 雇佣兵袭来,沢田纲吉的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地运转,利落地打晕对方。 他灵敏地抓住另一个偷窥的港口mafia下属,宽大的手抓住对方的脸,火焰再次涌出,巨大的威压让对方恐惧得瞪大眼睛。 他冷酷地问: “说,胡桃在哪里?” “限你三秒说清楚。” 对方瑟瑟发抖地指着塌陷地板下的密室:“下、下面。” 沢田纲吉松开手,对已经害怕到极点的敌人冷静地问:“要怎么进去?” 第78章 “那、那个是特殊的异能者加持过的,无法从外部打开。” 对方老老实实地哆嗦回答:“只能找到控制装置或者通风口。” 我讨厌打架、讨厌暴力。 如果可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面前的这个组织明显是不对的。 港口mafia和森胡桃有过什么关系,他不清楚,但胡桃第一次表现得那么应激,拼命地想要躲开这些人。 沢田纲吉大概能猜到:对面的人和胡桃身上的那些伤口有关系,所以胡桃讨厌他们。 而现在,他们想要用他来威胁胡桃。 不可以。 我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无论是和她分开,还是让她痛苦,我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 拖着沉重的身体,他在打晕黑蜥蜴后再一次奔跑,冲向满是雇佣兵的下一层。 像蝗虫一样杀不尽的敌人带着恐怖的刀枪向他袭来,但他心里却只有坚定。 我要救她。 为此。 ——我愿意付出一切。 * 在他解决了这一层楼所有的雇佣兵和港口mafia干部后,面前的道路终于畅通。 他走过敌人昏迷的躯体,气喘吁吁地擦掉脸上别人的血迹。 敌人不在了,可是,到底那扇门背后才是藏着森胡桃的密室? 目光扫过面前复杂的通道和隐蔽的门,沢田纲吉瞬间觉得全身像缺氧一样难受。 他头顶上的火焰逐渐变弱。 人海战术迫使他过度地使用力量,他的视野发黑,几乎看不清路。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汲取氧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我是要死了吗? 刚才是回光返照的力量吗? 他被破碎的地面绊倒,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 不行,他还没有找到胡桃。 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沢田纲吉的身体在过度透支后,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沉重而无力。 他只能依靠双臂,勉强向前爬行,手指深入地砖,挖出了血。 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上,汗水交织在一起,从瘦削的脸颊边流下。 “胡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底部挤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困难。 他趴在自己的臂弯,泪水和汗水打湿了脸,就像沉入泥潭的搁浅者,失去了挣扎的欲望。 但马上,他抬起了头。 沢田纲吉脸上露出奋不顾身的坚毅: “……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就算用爬的,我也要把你逃离黑手党!” 他大喊着把自己的决绝传递给森胡桃: “如果港口黑手党会给你带来痛苦!那就由我来毁掉他们!!!” 在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时,一个声音出现: “这个回答不错。” 突然,在视角的角落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婴儿出现在大楼。 弯曲的鬓角,黑西装和礼帽,像是家长在玩cosplay大人游戏的婴儿。 但那个小婴儿看他的眼神却是长辈看向小辈的。 他的声音是稚嫩的童声,那张脸上却是无机质的笑容。 “那种半吊子的死气模式只能激发你不到一半的力量,体力消耗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会放弃。” “能马上振作起来,还算不赖。” 沢田纲吉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小婴儿,感觉眼前的一幕离奇又诡异: 他这是因为没办法救胡桃,打击太大而出现幻觉了吗? 沢田问: “你是谁家的小孩。” 他担心地劝阻: “这里很危险,快走吧。” 小婴儿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他露骨地问沢田: “那个被港口黑手党盯上的家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完全是突如其来的话题。 这个人在说什么? 垂着眼的沢田精疲力竭,脑袋也变得混乱。 他已经把这个小婴儿当成了类似与脑内天使、恶魔那样的具现化小人。 沢田不知是回答小婴儿,还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喃喃道: “怎么喜欢上的……” 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他突然有了力量。 他双手撑地,手指深深嵌入瓦砾之中,随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涌上心头,他猛地一用力,身体仿佛挣脱了重力的束缚,缓缓站了起来。 挣扎着站起身子的他崩溃地喊: “她都对我做了什么啊!牵我的手,说我是英雄,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我的名字,不管自己的安危也要保护我!啊啊啊啊啊天然也要有个度!” “这样子的话!换谁都会心动啊!” 回忆的点点滴滴把他拖入情网,就像剧毒一样越陷越深。 我早就完蛋了,我喜欢她到自己死了也无所谓,告白也打断两次也还想继续。 他奋力站起身,就算自己连呼吸都痛苦,就算身处危险之中,无论多久,他也要把胡桃带回来! 我是废材纲,我很没用,但我愿意付出一切救她回来。 沢田下定决心: “死了也无所谓,被枪射中也没关系,就算会变成残废,我绝对会带她回来!” 小婴儿突然跳到一米多高,轻松地站在他酸痛的肩膀上说: “那我满足你的要求。” 沢田被他压得重心不稳,诧异看着他,才发现他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自己幻想出的意识: “什么?” “那么,去死吧,沢田纲吉。”小婴儿对他举枪,“只要真正死一次就知道了。” 对方的笑容中带着对他的满意: “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死气模式。” “啊?” 这个人在说什么? 没有人回答,对应的是,小婴儿手上的变色龙幻化成了手枪,他扣动扳机,一枚子弹射入他的头颅。 那一刹那,被击中的沢田纲吉倒了下去,仿佛真的死了。 瞬间,临死前的走马灯从脑海中闪过:森胡桃的一幕幕从眼底闪过。 笑着的、无所谓的、受伤的、恐惧的。 痛苦落泪的样子,愤怒发狠的声音,无奈悲伤的背影。 真的要死了吗? 让她一个人面对黑手党,让她受控制一辈子吗?让她担惊受怕一辈子吗? ——那比死亡更加可怕。 而后,火焰从他的头顶燃烧。 沢田纲吉从濒死状态苏醒,在死气弹的加持下,他进入了完整版的死气模式。 他的双手和额前燃烧火焰,远比刚才还要耀眼和强大: “拼死也要救出胡桃!” * 森胡桃呆在密室的通风口前,不管不顾地抓住高速旋转的叶片想要拆除,她的手指被刮破流出血。 痛苦被抛之脑后,她的心中从未如此坚定: 无论是太宰还是森鸥外,他们全都搞错了。 就算分开关起来,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即便体力透支完,即便有再多敌人,沢田纲吉也会来救我的。 第79章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沢田纲吉会失败。 彭格列十代目就这样的人。 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 无论关我多久,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早在四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他从火场里救出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喜欢他。 ——我想要永远在他身边。 其他一切人都无所谓,我只要他。 在这个混沌麻木的世界里,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感受到了他的温暖。 用上全身力气,终于,她硬生生把通风口拆下来。 摔倒在地上爬起来,不顾满手的血迹,森胡桃想要努力爬进通风口,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 这时候。 一双同样沾满血迹的手握住她。 * 从通风管里跳出了一个人。 森胡桃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那个人直接把森胡桃抱在怀里。 沢田纲吉已经比胡桃高了,将少女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这个拥抱的力度之大,仿佛是要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思念与担忧都化作这温暖而坚实的力量。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沢田纲吉抱住森胡桃的动作,就像是找到失散的宝物,他的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安定。 森胡桃感受到沢田纲吉的拥抱,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也用力地回应着这个拥抱。 她的眼角染上湿润,声音颤抖: “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一定会找到我。” 胡桃用手臂抱住沢田的脖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熟悉而又安心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与满足。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烟消云散。 她回到了一直依靠的避风港。 被温柔的力量拥入怀中。 头顶传来塌陷的声音,楼上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在乎。 沢田纲吉听到了动静,放开她,抓起她的手,两人的血迹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里很危险。” 沢田向通风管内发起火焰,没有被特殊物质包裹的管道迅速被摧毁,变成足以让人轻松逃出的大洞。 “现在先出去。” 森胡桃深吸一口气,也坚定地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沢田纲吉一直紧紧牵着森胡桃的手,十指紧扣,把她牢牢抓住。 走在破碎的通风管里,楼顶还一直传来沉重的响声。 森胡桃觉得很奇怪,这个声音不像是枪炮,反而非常沉闷,就像是石头和石头撞击的声响。 密室之外的港口mafia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情况,胡桃对他建议: “boss,出去后你打算做什么?” 她在思考应该如何做,死气模式的沢田纲吉有能力应付现在的局面,但她心中还有所顾虑: “我们离开横滨吗?” 她记得死气模式很消耗体力,沢田纲吉还没有经历过reborn的教导,这样会不会给他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 “也许你需要先休息……?” 沢田纲吉就好像认路一样,他精准地带着森胡桃绕过几个弯,没过多久,他们就通过通风口离开港口mafia,站在空旷的街边。 “没事的,我不累。” 沢田回复她:“不好意思,但到这里的话,应该就安全了。” 为什么不好意思? 胡桃一瞬间没有理解。 额间的火焰熄灭,沢田纲吉恢复了原本的无害样子,真诚地看着森胡桃: “刚才不小心没刹住力道。” 突然到了室外,森胡桃不适应地眯着眼。 沢田纲吉伸手为她挡住灼眼的日光,视野瞬间被一层柔和的阴影所包围。阳光透过他指缝的边缘,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森胡桃抬头看向他,看清楚的一瞬,屏住了呼吸。 在沢田纲吉身后,港口mafia曾经巍峨壮观的大楼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与凄凉,一半的建筑已化为废墟。 灰尘与烟雾在空中弥漫,一块碎石从摇摇欲坠的残垣中脱落,带着刺耳的声响划破空气,最终无力地落在地面上。 “哄——” 发出了她刚才疑惑的沉闷响声。 沢田纲吉略显抱歉,露出真切的表情: “我好像做过火了。” 森胡桃才理解过来,“外面更安全”这句话的含义。 那不是里面的敌人很危险的意思。 只是毁了一半的港口mafia大楼,随时可能要倒下了。 第37章 * 我呆滞地看着仿佛变成废墟的港口mafia大楼:“这个……” 犹豫着问:“我姑且问一下, 里面的人都去哪里了?” 我倒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boss的道德感很高,我担心他伤人会有心理负担。 boss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 “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忙着找你,只想着把所有门都打通。” “不知不觉就……” 这个单枪匹马拆了半栋楼的人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我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这个样子。 是八年后的boss也太像了吧。 就是那种把敌人揍到不得不服气了, 又开始温柔对待自己人的样子。 让人感叹自己和他是同伴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目光, 他握住我的手,语速很快地解释: “虽然做过火了,但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我点点头。 应该不会了,除非森鸥外想楼的另一半也倒了。 他有点紧张地补充:“你不要害怕, 我不是那种暴力狂。” 我当然不会害怕他。 他宁愿自己受伤都不会伤害我。 我主动抱住他,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住,我轻轻拍他的背, 就像安抚受惊的大型猫科动物。 “我知道的, 你是为了保护我, 谢谢你。” 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力量,沢田心里应该很慌张。 无论是谁看到这副断壁残垣的场景都会觉得夸张,更别提本性温和的他。 就算成为了最强的黑手党首领, 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暴力。 我踮起脚, 摸摸他的头发: “你很厉害, 辛苦了。” 当垫脚缩小我们之间的空间后, 我逐渐感到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脸上, 我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与他目目相对。 他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他的脸越来越红, 却没有挪开脸。 沢田抓住我的腰,他紧张得更加凑近我,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私人空间。 “我、我有话想要说。” “那个,森同学,我、我——” 他直勾勾盯着我,明明到了安全的场合,我却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体温在升温。 盯着他欲言又止的嘴唇,我感觉自己的心中也有压抑已久的话想说出口。 但这个瞬间,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没有办法理清自己的想法。 他吞吞吐吐,抓在我腰上的力道不自觉变大,终于张口说: 第80章 “——我、我可以叫你胡桃吗?” 我:“……” 我的表情瞬间空白:“什么?” 沢田非常认真地解释,就像已经考虑了这个问题很久: “因为你不是说,讨厌森这个姓氏吗?所以我想要直呼你的名字。” “之前一直叫了你不喜欢的称呼这么久,不好意思。” 他着慌得喉结微动。 沉默半刹,我笑了笑: “只要你希望,怎么叫我都可以。” 大概是这些天遇到太宰后,我第一次笑得这样放松和自然。他带来的安全感,使所有的担心与难过都烟消云散。 在看到我的表情后,他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笑脸,就像陷入了某种梦幻般的状态,那双灼眼的眸子里只有我,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悄悄滋生。 他刚想张口。 “哼。” 一个小婴儿从天而降: “真逊啊,这种时候不是最适合告白了吗,你竟然没说。” 沢田被吓了一跳,抱着我往后躲: “你怎么会从港口mafia的大楼里走出来?” “刚和他们谈了点条件。” 小婴儿勾起嘴角。 “你现在毕竟是我的学生,别人欺负你不能不付出代价。” “当然。” 他看着身后的废墟。 “你也确实没收手,在别人的地盘毁别人的老巢,这种事还是含蓄点好。” 我不用想就知道,森鸥外现在一定气急败坏。 这不单单是面子问题,而是破坏了原本的制衡。 如果三足鼎立的任何一方出了问题,对横滨的稳定都会造成影响。 他在乎的只有横滨。 也许是看我露出了担心的表情,reborn老师说: “别担心,我解决了。” 他稳操胜券。 我们面面相觑,听reborn老师平静地说怎么在刚才那点时间内,和森鸥外进行了谈判,暂时达成休战。 他没有细说谈判的内容,只是轻描淡写: “就当扯平了吧,他们绑架你,总要付出什么。” 这大概是太宰和森鸥外第一次滑铁卢。 他们低估了彭格列对沢田纲吉的重视程度,太宰治也竟然会一时糊涂,带着最强战力中原中也离开。 也许是用婴儿的身体说出“休战”“代价”这些话太诡异,boss完全被吓了一跳: “真是个奇怪的小婴儿!你在说什么啊?还有你怎么可以莫名其妙的对别人开枪啊?!” 他本能性地护住我,担心reborn对我出手。 小婴儿一脚踹上boss的脸: “我才不是小婴儿,给我放尊重点。” boss的脸被踹飞了,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婴儿神态自若地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下,我是家庭教师reborn,本职是杀手,受彭格列第九代首领的委托,来将你培养成为一个出色的黑手党首领。” “reborn先生……”我震惊,“您怎么来了?” 婴儿模样的世界最强杀手,彭格列十代目恩师。 难道是我们闹的动静太大,连reborn老师这号人物都来了? 他双手抱胸: “日本这边的眼线反应继承人不见了,港口mafia封锁了消息,我才来迟了。” “我去了并盛你们的家里,根据电脑上你们定位软件的信息,才知道你们的方位。” “你认识他吗?”boss摸着刚被踹的地方问我。 我点头: “他是黑手党里有名的杀手,排名世界第一,无人能敌。” 沢田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可能,但他不是个小婴儿吗?而且你手枪里的不是子弹吧?” reborn老师又举起枪,沢田立马警惕起来: “这是死气弹,被它打中脑袋的人会先死一次,然后再活过来进入死气模式去做绝命的事情,就是死的时候后悔的事情。” boss还是无法理解这超出常识的话: “什么是死气模式啊?你都在讲些什么东西?” reborn耐心解释: “死气模式会将身体的安全装置去除。以性命代价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boss恍然大悟:“就和我第一次头上燃烧火焰的时候一样吗?但那一次我并没有中枪。” “那是因为你是彭格列一世的曾曾曾曾孙子,到了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自然觉醒了,平时需要外力帮助。” 可能是因为黑手党的新手光环,reborn先生一直很有耐心和boss解释。 boss因为信息量太大而瘫坐在地上: “你说的话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可能会是黑手党的继承人,我才不要当黑手党!” 他对着港口mafia的大楼喊:“我讨厌mafia!” 看来,港口mafia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我点头:“他们坏。” 我们默契地对视,同仇敌忾。 reborn老师不屑地说: “彭格列和他们不是一路货色,我们不搞这种欺负未成年女生的事。” 我又点头:“彭格列很好的,我喜欢。” “啊?”沢田很惊讶地看我,“你喜欢啊?” “对啊,彭格列的黑手党都很帅,好男人。” 他瞬间变得动摇。 “嗯……” reborn老师话锋一转: “放心,我会把你培养成符合女性审美的优秀黑手党的,我可是世界第一的杀手,做不到的话我会给你致死程度的魔鬼训练。” boss:“致死???” 他瞪大眼睛: “这是老师应该做的事吗!” reborn还是忽略了他,转而问我: “你就是阿纲的女人吗?” 沢田纲吉和我都被这句话问呆住了。 我:“我是他的朋友。” 沢田看我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嗯。” “港口mafia为什么盯上了你?” 我简单解释了我们的恩怨,还有太宰假意杀boss来吓唬我加入他们的过程。 “这样。” reborn先生平静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对沢田说: “抢女人这种理由比我想的可笑,你还是把另一半楼也炸了吧。” * 最终没有炸掉剩下的一半楼。 reborn老师似乎有很深的考量。 “听起来不像那么简单的事,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也算是个出名的聪明人。” “他不至于莫名其妙地和彭格列宣战。” 太宰这次的行动确实是离奇。 沢田纲吉非常客观地说: “那个人看上去,似乎一直在压抑什么。” 我不清楚太宰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确实没那么不理智。 而且,我也不觉得他有这么重视我。 他应该和我一样,互相觉得彼此的存在很烦人。 “抢女人”什么的三流戏码,不会是原因。 reborn老师打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没出几秒钟,他就挂断了手机: “好了,我已经让人去查原因了,他们在国境边上到底在做什么。” 第81章 我蹙眉问:“……不会是因为我招引了别人吧?之前太宰说了很奇怪的话。” 我回想着他被我掐到沙哑的声线: “他说只有加入港口黑手党才能保护我……?” 这句话让我觉得很不安,太宰他是知道了什么? 我最烦的就是他自作主张不长嘴这一点,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沟通? 偏要自己在背后操盘一切。 害怕被拒绝的胆小鬼。 “这你不用担心。” reborn老师轻笑一声: “如果港口黑手党能做到,那彭格列也能做到。” 然后,reborn老师说: “差不多了,现在出发,还能给你们的修学旅行画上结尾。” 他甚至悠闲地说: “刚好,我还能去买点横滨的特产栗子牛奶馒头。” 我呆呆地眨眼睛,感觉像做梦一样,一切就突然轻松地解决了。 boss同样是这幅模样,但他马上严肃地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微笑的彩虹之子闻言,没有说自己的强大,也没提世界第一的荣誉。 这个三言两句就改变局面的最强杀手站定,平静地对我们点头致意,介绍了自己的新身份: “我是你的家庭教师,我来培养你成为彭格列首领。” 他看着boss复杂的表情跳到他的肩上: “那我们回去吧,现在出发,到并盛时,妈妈应该做好饭了。” 他潇洒地勾起嘴角笑了,隐约可以看到脸上十足把握的自信神色: “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来罩着你了,废柴纲。” * 我们没有去参加修学旅行的最后一程。 因为在完全放下警惕后,我们两个就开始泄了气一样丧失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reborn老师扯坐在地上的boss的脸: “喂,站起来。” boss宽面泪: “我不行,我现在全身都好痛,好累啊。” 我也累得要昏睡过去,眯着眼睛,我靠在boss肩膀上: “我也不行了,好困,我想睡……” 脸被扯住,冷淡的童声说:“你们两给我醒过来。” 在reborn老师的喊话中,我们依偎在一起,还是沉沉睡去。 * 我们一直昏迷,直到到医院醒过来。 我只是精疲力竭,没有受大伤,不多久后就醒来。 而沢田当时透支了身体,完全是凭借“要保护同伴”的信念和彭格列之血强撑,一旦安全下来,肌肉劳损的酸痛和亏损的体力才反应到身上。 护士差点怀疑他是失恋吞了安眠药才一睡不醒。 他几乎睡了15个小时,醒来后浑身动弹不得,比隔壁床跳楼骨裂的还脆弱,全身都痛。 我身上没其他大伤,使用【伤害共鸣】的创口愈合速度会很快,几乎已经愈合。 这点不知道是福是祸。 医生给我简单消了毒,处理了一些玻璃碎片就好了。 病床上。 boss也没什么外伤,但身体比僵尸还僵硬。 “我为什么浑身动不了……” boss梗着脖子问我,想转动脖子都没有力气。 我把他的脑袋掰过来看我: “医生说你是运动过度了劳损,类似于落枕吧,还有一些擦伤。” 他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人以一敌百,竟然只受了擦伤。 我们对同学们宣称是不小心摔下沙滩的岩石群,所以提前结束了修学旅行,回来疗伤。 沢田纲吉的手机一直震动,是同学发来的慰问。 山本送了我们他自己用的膏药,据说是他们球队常用的。 他爽朗地露出笑容: “幸好没出事,你们运气真不巧,错过了修学旅行的结尾,我们还遇到很奇怪的事。” “我们在沙滩上挖出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他依次给我们拍下的照片,希望弥补我们的遗憾。 “你看,有好看的贝壳和海螺,我们找到了像真的一样的宝石,不知道是不是主办设置的寻宝游戏。” 看着照片里他们挖出的宝石,我心里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那个,绝对是中原中也的私人物品吧…… 哪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埋宝石啊,估计是他不小心弄掉的。 我们之所以误入他的私人沙滩,是因为太宰动了手脚把我们弄到那,目的是减少彭格列和其他势力的耳目。 但我怀疑中原中也压根不知道这事。 他只觉得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了,这都没发火,对普通人脾气也算是好。 丢失了财物还失去了假日,不得不说有点同情他。 山本把贝壳和宝石送给我们,我和boss婉拒了宝石。 “这个就不了……” 现在完全不想接触和港口mafia有关的东西了。 * 担心我们的京子和黑川花来看望我们,她们把向日葵花插在一旁的瓶子里。 躺在病床上boss很不好意思,想和她道谢,结果压根没办法站起来,像搁浅的鱼一样垂死挣扎。 身残志益坚,他艰难地用手指模仿人做了鞠躬的动作: “谢谢你们来看我们,京子、黑川。” “哈哈哈。”京子被他的手指逗笑了,“你现在好像霍金。” boss不好意思地笑,京子还给我带了课堂作业和笔记,好让我跟上学校的进度。 我很感动,也很想拒绝。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这些作业可以随时间流逝而消失……” 突然有人转动我的脸,一旁的黑川扯住我的脸,往两边拉。 我没有反抗,她的力度不大,不至于痛: “泥(你)在做神(什)么?” “笨蛋!” 她突然大声骂我,我被吓了一跳。 然后她大力抱住我: “担心死我了,怎么会两个人突然就不见了,还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摔下来!” “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僵硬地伸手拍拍她的背: “别哭了,对不起。” “我会更小心的。” 她红着眼睛,用手指戳我的脑壳,继续谴责我: “谁哭了!你这个大笨蛋!上次还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不看着你就会出事?!”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被啄木鸟攻击的树干,无奈地捂着额头逃窜: “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你消消气吧。” 她追上来教育我: “你真的记住了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吧?” 我跑遍了整个病房,努力地躲开她让她消气,但黑川还是追着我。 我围着山本绕了一圈,山本喜眉笑眼地伸手帮忙挡了一下,黑川还是精准地跟上我。 逃无可逃,最后我躲在沢田纲吉的床头,我抓着他求助: “救救我,我不擅长处理生气的人。” 虽然他现在也动不了,但我还是本能地找他。 病床上他温柔地笑了,他说: “其实,我也觉得你需要长点记性。” 第82章 他的笑容非常温柔,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 “想要牺牲自己这种事,再也不要做了。” 沢田金色的眼睛盯着我,像是某种漩涡,深邃、吸引,令人没办法移动: “你死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脸上不变的笑容搭配他坚定又执着的声音,使人不容忽视他规定的底线: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很生气,完全没办法收手。” * 我被严肃教育了不能牺牲自己这件事。 我露出了认真反思的表情,严肃地点头。 reborn老师的声音传来: “你自己也要长教训,别把体力用透支了。” “要不是有我,在那种场合晕过去是致命的。” 一看reborn老师,boss就陷入了自我怀疑,他还以为这会是综艺里的搞笑片段。 他盯着医院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他说我是彭格列十代目,那是什么,骗人的吧?” “这是诈骗吧,继宇航员诈骗后的新型家教诈骗吗?” 他完全怀疑人生,但眼神看起来其实早就知道这是真相了。 过了半刹,他扭头看向reborn,再次坚定地说: “声明一下,我不会成为黑手党的,我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不会再对别人使用这种力量。” 他完全不为自己的能力而骄傲: “说实话,我讨厌黑手党,不愿意再和他们接触,你死心吧。” 听到拒绝的reborn老师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思考,他没有波动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突然插嘴: “boss,你还是很讨厌黑手党吗?” 我难过地垂下眼睛:“可是我也是黑手党,你也讨厌我吗?” “这个……”他瞬间改变刚才坚定的神色,“……那并不是的。” 我想改变他糟糕的第一印象: “而且,还是有很多黑手党就像英雄一样帅气的,比如彭格列、加百罗涅,他们都是为了保护群众而奋起的人。” 他露出纠结的样子:“……呃。” 我想着他床头的机器人摆件,继续说: “如果你成为黑手党的话,你并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你只会保护弱者,帮助他人,就像正义的机动战士高达一样。” 一番话语之后,沢田纲吉瘫倒到床上,他纠结得思绪万分: “那,也不是不行……” “你喜欢的话,我试试看吧……”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就像意识到了力量的另一面,终于下定决心: “……也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保护你的能力。” reborn老师拍了拍我的头,表扬: “你还挺能干的。” 我:“?” 我做什么了? * 在我们的讨论进入终止阶段的时候,一个护士探头。 她说:“八号床是摔下悬崖的沢田君吗?” 护士看向手上的病历讲解:“你们要记得和护士配合,及时清理伤口表面,避免感染导致发炎,延长愈合时间。” “他的擦伤虽然轻微,但家属一定要帮忙盯着,防止任何可能导致二次伤害的行为。” 我举手:“请问需要怎么做?” “今天先做清理,让他把衣服脱了,第一遍用毛巾擦干净,再涂碘伏。” 护士问:“我会指导的,最好有人帮忙,你们谁来?” 看着面前的小婴儿,我自觉不能让彩虹之子做这种事。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吧,手很小诶。 于是我说:“那我来吧。” “好的。” 护士说。 “她不可以!” 看到我们忽视他达成共识,boss几乎是发出大喊。 “她是女生,怎么想都要避嫌吧!!” 护士打量了一下,冷静地判断: “一般是家属帮忙,但女朋友也行。” “别害羞,这是医疗。” 我耸耸肩:“护士都说了。” 我和护士慢慢靠近他。 沢田纲吉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撑起上半身对reborn说: “算我求你,你给我一枪吧,就算是真的会死的那种也行。” “这也太羞耻了!我要跑!” reborn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他反而教育起来: “所以你要多多训练变得更强,适应死气模式。” “才能不变成这种受人拿捏的状态。” boss奋力挣扎想起身,却无济于事。 护士已经冷酷地拉上病床边的帘子,对我下指令: “你,去把你男朋友衣服脱了。” “全部,包括裤子。” 第38章 * 在我进去之前。 有一双手抓住我的后颈。 “我来吧。” reborn老师说。 他看我一眼, 无机质的黑色眼眸看不见底,用尖锐的眼神打量我。 我有点茫然地眨眼睛:“……那,好的?” 啊, 他有这么想帮忙吗? 怎么突然觉得怪怪的。 他没说什么,我老实地往后退。 里面隐约传来boss的声音: “痛痛痛!轻点轻点!!” 而reborn老师听起来完全没收手, 冷酷地说:“你忍耐下, 擦伤都怕痛怎么行。” “还是你想换她进来,看你这副样子?” 沢田瞬间压抑了痛呼,果断地接受命运,咬牙: “……当我没说。”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醒的缘故,boss恢复得也很快。 他早上还像个僵尸, 下午就能撑着墙站起来了。 我们到了家里,奈奈小姐热情地欢迎了我。 “你们终于回来了,给你们发短信都不回, 我很担心。” 我满怀歉意:“对不起, 现在麻烦解决了。” 她摸了我头顶的头发, 把碎发梳理到脑后: “没关系的,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好,你是我们家的孩子, 随时都可以回来。” 温暖而平静的家。 如果boss在加入黑手党有着这样的日常, 不想加入也是理所当然。 餐桌上, reborn老师看起来和沢田奈奈已经认识了, 应该是他之前来我们家里找定位的时候接触的。 沢田奈奈微笑地看着我们, 不知道是当真信了新来一个家庭教师了,还是认为我们的“黑手党游戏”又多了一个人。 虽然boss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当环顾餐桌, 发现我们三个都不是正常人时,他还是无力地吐槽: “除了时空穿越者和头顶着火的我, 又来了个杀手兼职家庭教师?” “下一个会来什么,炸弹狂吗?” “奇怪的人越来越多了……” reborn老师露出笑容: “还不清醒吗,蠢纲,我可以给你一锤让你认清现状。” 我并不知道boss在接受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也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刻。在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首领。 沢田奈奈说:“阿纲要好好听家庭老师的哦。” 第83章 reborn老师小小的手端着咖啡:“我会把他培养成出色的男人的。” boss看起来满脸痛苦,我偷偷和他说:“没事的,我觉得你已经是超级好的男人了。” 但reborn老师用一种“你别溺爱了”的语气阻止我: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 晚饭后,reborn老师把我叫了出去。 “你跟我过来。” 我和沢田君在帮妈妈洗盘子,闻言,我停下动作。 “你们要去干嘛?”boss有点警惕。 他现在对reborn老师处于一种很复杂的心态,一方面觉得他很厉害、很可靠,另一方面又觉得实在是可怕。 reborn老师的婴儿脸摆出有点可爱的表情说:“私人话题,别来偷听哦。” 沢田瞬间像是被惊悚到,哆嗦一下。 屋外。 路灯下飞蛾不断地撞击闪烁的灯泡,发出听了让人肉痛的声音。 “咔嚓”一声,reborn先生将枪对准我的眉间。 我平静地睁着眼睛看他,一动不动。 他歪头,这个动作并不可爱,而是充满压迫感: “这可不是玩具哦。” 我看着枪口,是德式ppk自动手枪,这个距离我躲不了: “我知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去查了你的资料,你的年龄完全对不上号。” “你是纲的同学?哪个家族派你来骗他的?” 他冷笑:“他对你还挺痴迷,干得不错嘛。” 看着他的眼睛,我记得有一个说法。 因为婴儿的巩膜很白,对比起来瞳孔会显得最黑,给人纯真无邪的感觉。 而成人在年龄增加后,巩膜会出现轻微白内障和红血丝,对比没以前强烈。 他的眼睛眼白和瞳孔都是纯粹的颜色,却不会让人觉得天真,反而带着寒意。 我回答:“没有人派我来,我属于彭格列家族,来自八年后的未来。” 手指放在扳机上,他问: “戏弄我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我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人可以对他撒谎:“我不对彭格列的人说谎。”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压抑得蚂蚁都不敢走动。 他扣动扳机。 ——从枪□□出来一根棒棒糖。 他把糖递给我:“喏。” 我有点不理解情况地接过去。 reborn先生收了枪,而后说: “看来是真的。你和兰波认识吗?” 我们认识,还经常在彭格列楼里闹事。 拆掉包装纸塞到嘴里,糖果顶在我的腮边,我慢慢解释: “我不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是因为兰波的十年火箭筒穿越的。由于敌人的袭击,我在一架直升飞机上遭受了爆炸,在那之后我便穿越到了现在,身体也缩小了一定年龄。” reborn追问:“你和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关系?” “我原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他们把我卖到了意大利的艾斯托拉涅欧,那个家族用纳米炸弹控制我,boss救了我,我决定追随彭格列。” reborn:“八年后,你和蠢纲是什么关系?” “普通的上司和下属。” 他轻轻地嗤笑,不相信的样子。 我插嘴:“未来的boss是非常成功的继承人,你很为他骄傲。” “不用你告诉我,我有信心培养蠢纲。”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对他的爱徒大肆吹捧: “boss本来就潜质突出,他起床静息心率只有50,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在您的培养下,这种成就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他看手机,app还连接了boss的运动手表,会传给我他的实时心率,如果出现车祸的话也会报给我。 当然我的也连接给了他。 app里,boss的心率不稳定,他是在担心我们吗? “你倒是对他很忠诚。” “因为boss救过我的命,我发誓对他效忠。” 我简单告诉他boss怎么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斗争,救了我和收容所里的孤儿的。他是我最大的恩人,我会用尽一切去报答他的恩情。 他的表情判断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之前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想找纲说,是什么?” 我歪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横滨港口mafia大楼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哦,我想告诉他我喜欢长大的boss来着。” 之前被打断太多次,差点忘了。 reborn老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凝固。 他问:“你不是说你们是上司和下属吗?” “是的,虽然我告白失败了,但他没开除我,所以关系还是这样。” 他又:“……” reborn老师很奇怪地打量我,然后,他突然问: “你之后想去哪个世界?” 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未来的boss和现在的沢田吗? 就算他们在性格、外貌上都有差别,可我真的觉得就是一个人。 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在同一个人之间选择。 “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想如果没有回去的办法的话,我会安心留在这里。” reborn老师盯着我:“在意大利的你消失了是不是?” 他尖锐地问: “但没有意大利的你,就不会有现在的你,等到了你应该穿越的时间点,你会消失吗?” 我屏住了呼吸。 rebor继续问: “未来的阿纲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他从来没和我提过认识我的事……我一直觉得我们四年后才是第一次见面。” “这样。” reborn思考了良久,似乎在体会长大后学生的想法。 “原来如此,他是这样考虑的。” 他沉思良久后,问我: “你知道祖母悖论吗?” 我呆呆地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如果穿越回来杀掉外祖母的话,那之后的未来就会改变。” “常见的时空穿越有两种。一种会影响未来;另一种则是形成闭环,无论你怎样努力,都不会改变未来的轨迹。 “现在不确定你是哪一种情况,但是根据已有情报,我不认为你应该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就告诉阿纲。” “这一定也是未来的纲希望的。” 如果未来的boss知道我、认识我,那他所做的,都是为了时空循环的成立。 我的心脏狂跳,垂死挣扎:“可是我可以告诉他未来的事,让他少走一些弯路不是吗?” 我还是想要告诉沢田…… reborn先生不屑:“如果他只是缺少了你给他的点拨,就没有成为十代目的话。说明他也不过如此。” “他必须要经历成长,你提前告诉他只会影响他。” “而且。”他用枪顶着帽檐,“如果有个假想敌的话,能更激励他也说不定。” 我:“?” 虽然不理解,reborn先生是我们整个集团的大脑,也是十代目最尊重的人,他所说的话,我也一定会照做。 第84章 “……好。” 他安慰地摸摸我失落低着的头:“没事的。” “还有八年才到时间点,我们会弄清楚让你留下来的方法。” * 但我回到房间时,发现boss一直焦虑地在等我们。 “你们谈了什么,胡桃?reborn那家伙把所有门窗都反锁了,不让我跟出去。” “不是什么要紧的。” 我低着头扯谎。 他没有揭穿我,我才发现boss的神情相当不安: “胡桃,他是不是认识你?” “他不会想对你做什么吧?” “如果他对你说了奇怪的话,让你伤心的话,我就不再跟着他了!” “就算我是那个什么彭格列的后代,我也不要成为伤害别人的黑手党!” 没想到在我们短暂讨论的时间里,他就有了这么多的心理波动。 他的推测是我从未想过的负面。 似乎因为之前森鸥外和太宰治的暴力行径,给他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怪不得reborn先生刚才说,因为我的介入,沢田对黑手党有了先入为主的奇怪印象。 我靠近他,握住他的手: “reborn老师不会的,他是一个好人,而且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从根源上就是不一样。” “彭格列一世最开始只是想要保护村民和朋友才选择武装,在他的人格魅力下围绕的人越来越多,壮大成了如今的黑手党家族。” “他们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成立的组织。” “你不用害怕,reborn和老师你都不会成为你讨厌的人。” 信息量太大,他目光纠结,没能完全消化: “谢谢你……但是,胡桃,你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在横滨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之后在医院也一直耽搁了。” “你之前有时候叫我boss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曾经说过的关于时空穿越的话,未来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金色的眼睛看着我,精准地问出关键问题: “在未来,我就是你的boss吗?” 我张开嘴。 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他,他会成为十代目,那他会不会因此而对有一些挑衅和挑战放松警惕呢? 在他面临生死的危机的时候,他会不会因为想到十年后的我活着而没有全力以赴? reborn老师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忧虑一定是有道理的。 我移开目光。 “我、我之前是飞机出事降落到了并盛,因为撞到脑袋所以记忆模糊了,reborn老师刚才和我解释了情报,其实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们在未来并不认识……” 说谎让我心虚,我僵硬地说:“关于我叫你‘boss’这件事,只是误会。” “……我认错人了。” 他问:“认错了?” 我有点结结巴巴的:“我把你和我的boss认错了。” “就是,我的boss是一个将我抚养长大的好人。然后你们两个长相相似,年纪差距8岁,所以我弄错了,以为你就是我boss的小时候。” 他不说话了。 “是我弄错了,不好意思……” 沢田低下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沉默,而后说。 “你的boss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尽力想说得含糊一些,不要让他察觉到我在扯谎: “我、我的boss,很强大,能够以一敌百,也很温柔,从来不会为难人,大家都愿意追随他。他、他救了我,是我的英雄。” “他也是棕发和金瞳,很帅气的样子。” 他还有金色的包容一切的眼睛,丧气吐槽守护者给自己添的麻烦时忍不住龟裂的表情,看着瘦弱但其实总是挡在别人面前的双肩。 就像眼前的你一样。 沢田:“……” 他说话的声音很淡,就像要消失在风中:“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 我语言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希望他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对不起,我撞到脑袋混乱了,我把你弄错成他的小时候了。” “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 他的眼睛里难得没有笑意,只是勉强地扯动嘴角: “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要再把我们弄混了。” 他撑不出笑容,面无表情:“不要再叫我boss了。” * 在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和reborn先生解决完港口黑手党后,我的电话没有响起。 太宰治竟然真的消停下去了。 他没有给我发骚扰短信,也没有突然闯到沢田的房子里把我带走,一切都很平静。 就好像真的恢复了日常。 但只有我和boss不自然对视的时候,让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回到了学校上课,京子看到我后好高兴,抱住了我。 “太好了,你这么多天没来,我还以为根津老师让你退学了!” 我:“……很遗憾他没如愿。” 黑川也在和我打招呼,周围的人围上来问我这些天去了哪里,我含糊过去,目光看着远处的沢田。 以往的话,沢田都会注意着我们这边的动向,但这次他竟然没有回头,自从那天我们谈过后,他就变得沉默下去。 我忧心忡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应该如何挽救。 但boss并没有向我透露情绪的意思,每次我问他怎么了,他就强装打起精神。 “没事的,不用操心了。” 都是这样的回答。 黑川注意到了我对沢田的关心,她问: “你们吵架了?交往后就吵架,还真是的。” 黑川有一种帮闺蜜出头的气愤,吐槽:“身为男朋友肯定要让着女生啊!笨蛋废柴!” 我无力地说:“我们没交往。” 虽然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在帮我说话,但我忍不住维护沢田: “而且,你应该关注些别的,比如沢田他雄伟的胸襟,科学的战略目光,还有号召人心的能力。” 黑川花同学永远疲惫的双眼因为震惊而瞪大: “说实话你在说谁呀,这些东西我可没在三次元男人身上看到过。” 没品的东西,聊不下去了。 我气鼓鼓地终止对话,这时,那个和我一样,有着全世界最能发现十代目浑身闪闪发光优点的男人出现了。 未来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 * 说起来彭格列岚守,意大利mafia们想到的第一是他恐怖的、爆裂的战斗力,而女士们则会想到他英俊到令人失语的容貌。 我想到的是他十年如一日对boss的忠诚。 一言概之,就是忠犬性格。 讲台上,新转学来的银发男生桀骜不驯地仰着头,锐利的眼睛蔑视所有人。 台下的男生很不满,女生却很吃这一套,纷纷讨论着要不要给他组建后援会。 在冲击力极强的异域风情超规格美貌下,女生对他的臭脾气一概包容。 “好看,是银头发诶!” “长成这样脾气臭点也正常!” 我看着他臭脸不爽的样子,觉得有点陌生: 第85章 以往的话,我更多是在boss的身边看到他。 那时候的他总是一副对十代目崇拜至极、随时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样子。 而这以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为此生最大目标和荣誉的男人,正缓缓地向沢田走去。 他仰着下巴高傲地站在沢田纲吉的座位前,然后“砰”得一声,一脚踢翻了沢田纲吉的桌子。 恶狠狠地站定在一脸无辜的沢田面前,狱寺隼人用算得上霸凌的凶残眼神剜了他一眼。 哇。 正如我说的,我们彭格列部队最出名的就是护短。 我头冒青筋,站起来从裙子下摸蝴蝶刀: “你这家伙,对沢田做什么呢——” “哈?”狱寺隼人一副“你要打架吗”的表情转头。 “别别别!你冷静啊胡桃!” 沢田抱住我的腰死死让我坐下。 “没事!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哈。”他转头对狱寺隼人赔笑,对方“切”了一声。 我瞬间更生气了。 “拽什么拽啊这小子!有没有礼貌!” 我不爽地想和他立马开展械斗,但沢田死死按住我让我冷静。 我怒吼:“他怎么能这样!他以为他是谁,对你大不敬!” 沢田没生气:“我就是个普通人,狱寺君可能就是单纯看我不大爽吧……” “才不是普通人,你是我们的……” 闭上嘴,“boss”这个词被我硬生生吞了下去,我想起来自己要隐藏这一点:“……你是我们的同学啊,太没礼貌了!” 沢田不是很在意,就像他之前被同学针对一样,尴尬地笑了笑。 其他学生偷笑,狱寺也桀骜不驯地看着他,觉得他很软弱,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沢田纲吉从来就不软弱,无论现在还是未来。 他没有生气,只是因为狱寺只是损了他的面子,而面子这种虚浮的东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如果被威胁到的是同伴的尊严或者生命,他就会瞬间硬气起来。 只要了解过他温柔内在的人,就会被他吸引。 * ——结果,一语成谶了。 在攻击、挑衅沢田纲吉,却被他不计前嫌地救了后,狱寺隼人立刻被他的“人格魅力、雄伟的胸襟,还有号召人心的能力”吸引。 他恢复了我熟悉的对沢田纲吉忠心耿耿的样子。 “我愿意把生命献给你!你是超越我预期的伟大的人!!” “十代目!请让我追随你——” 尽管沢田露出“救命救命救救我”的表情拒绝,但狱寺还是认真地宣誓要追随他。 狱寺隼人瞬间成了这个班,继我之后沢田纲吉最大的拥趸。 课堂上,他热情地围着沢田纲吉嘘寒问暖,端茶送水,恨不得连作业都帮他写。 我频频回头,好笑地看他两幅面孔的转变。 面对沢田时,狱寺隼人不存在的尾巴狂摇,但他对别人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瞧不起人和自视甚高。 旁观的女生偷拍他,被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短短一天前后,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反差,真让人觉得有趣。 也许是我回头太多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狱寺在我一次打量他时不爽地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我皱眉疑惑地看着他。 狱寺同样皱眉高傲地看着我,语气骄傲矜持: “你这家伙,别偷看我了,没用的。看在十代目的面子上我警告你,不要爱上我,很麻烦。” 我呆住。 “……啊?” 无法理解这句话,我沉默了。 在我反应过来后,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动了。 “胡桃你要做什么……你你你冷静啊!” 沢田纲吉拖住举起凳子就要砸过去的我。 “不是!他有病吧!” 我气急败坏,怒吼: “谁会爱上你啊!” 正如我所说,我和岚守大人在彭格列中私交不错。 他教过我学习,但发现我其实都知道答案,只是不想写之后,就拿着炸弹当倒计时逼迫我背书做题。 我和他一起出过任务,他对下属很厚道,最危险的环节都自己扛,属于又可靠又强大的类型。 我对他有佩服,也有同伴情谊。 硬要说的话,我把他当自己敬佩的一位上级,绝对没想要泡他。 多年来,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他不是多讲究等级的人,我也一直没大没小,他和我相处就像朋友,比起boss我们更是性格投缘的心灵之友。 我没想到我对他的熟稔,会让他产生我在四处勾搭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外貌出众,很多女生对他抱有好感、热烈地追求他的原因,他目前对所有异性都抱有过高的警惕。 我把他当姐妹,他以为我心生歹念。 “少自恋了!我才不会喜欢你!” “再说了我喜欢的类型是年龄24身高188有责任感又温柔强大的完美黑手党,像我的boss那样的男人!” 我气得乱吼:“你这种白毛臭脸小鬼我才没兴趣!” 他生气得想扔炸弹: “你自己不也是个小鬼!” “那我也比你成熟!你完全比不上我的boss!” 我和狱寺开始了好比小学生斗嘴的“我的boss才是最好最强”的比拼。 我:“我的boss是全黑手党最优秀,最体恤下属的人!他拥有最强大的火焰和最坚定的心智,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他!谁都不可以侮辱他!” 狱寺:“十代目才是最强的!十代目愿意救差点死掉的我,我之前还想杀了他!这样宽阔的胸襟无人能及!” 我:“我的boss也原谅了我刺杀他的行为还教导了我呀!还把我从上一个人渣那里救出来,我的boss才是最厉害的!” 虽然理论上是同一个人,boss现在也算年少有为,但我还是觉得成长后的boss是更优秀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我们boss就是这样优秀且一直在进步的黑手党! 我们彭格列之光! 狱寺:“你放屁!十代目才是最强最值得追随的首领!” “我的boss才是最强最帅的!” “十代目才是!” 我们两个就这样对骂了良久,直到沢田纲吉,狱寺嘴里的十代目,我嘴里的boss本人亲自出来劝架,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但我们还是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试图再一争高下。 沢田硬生生把我们两个分开,就像狗主人挡住狗的眼睛避免对视起争执一样,扭过我的头让我别再和狱寺大眼瞪小眼。 他安抚地看着生气的我:“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reborn先生不知道从哪个密道里跑了出来: “是的,别说了,这么完美的黑手党boss,阿纲可是一辈子也追不上了。” 他找我附和: “对吧,胡桃?” 我:“啊?” 他直勾勾地对我笑,话里意有所指。 沢田则是屏住了呼吸,我在reborn老师的目光压力下,顺着话说下去: 第86章 “……应该是吧?因为我的boss是最强的。” “就是,同样作为家族首领,长得也和你很像,别人却成为了最强。” reborn嘲笑:“呵,而你。” 沢田纲吉:“……” 他自暴自弃:“要你管!我本来就是废材!厉害不起来也很正常!” “这可不一定,废材的成长空间最大。胡桃的boss,还有迪诺加百罗涅也都是从废材成长起来的。” “是这样的吗?”沢田震惊地看向我。 虽然是实话,但为什么有一种说谎的心虚感? 我吞吞吐吐:“嗯、嗯,是的。” reborn老师继续在沢田纲吉耳旁吹风,忽悠他加入黑手党: “如果现在开始努力,你能超越他也说不定。” “只要接受我的指导,就能成为优秀的黑手党。” 沢田陷入沉思,又像小狗抖掉泥点子一样甩了甩脑子放弃幻想: “不!我不会成为那种黑手党的!” “切。”reborn老师不爽地放弃温柔面具,一脚踹他,“真是废材,决心也是废材级别。” “好痛!” 沢田被可怜兮兮地踹到在地上,我把他扶起来。 用力拉他起来后,他问我,目光期盼: “那个,你很喜欢你的boss吗?”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发自内心地说,“救出无辜的群众和孩子,无人能敌的,我的英雄。” “哦,哦,这样。” 他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地面,强撑着笑:“是这样啊,哈哈。” “怎么会和我认错呢。” 他低着头喃喃,袭来的自卑感让声音消散:“我们怎么会像啊。” reborn拍他的后脑勺: “别想了,不如好好训练,快去超越人家。” 第39章 * 午间的第一节课是我不擅长的课, 日本特有的家政课。 家政课的任务是做手作美乃滋,老师说做好后可以做成美乃滋盖饭。 美乃滋是用蛋黄、醋、柠檬汁、植物油等材料拌匀而成的奶油状酱料,虽然一般是购买成品, 但也可以自己在家制作。 美食杂志上如是写道: “美乃滋是一种万能酱汁,不管加什么都很好吃, 土司和面包用美乃滋是最好的搭配, 美乃滋盖饭也是一种新颖的选择。” 在平时的午餐时间,我就经常看到便当里有,并且被日本人对美乃滋的爱震惊到,但我没想到这份挚爱竟然延伸到学校的料理教室。 我握紧了蛋抽,强忍住自己的杀意: “……不行, 我还是不接受。” 作为全球美食top3的意大利人(其他两个是中、法),我不能接受这种事。 在米饭上加美乃滋就和在披萨上加菠萝一样,是魔鬼的恶行, 索多玛人也不过如此。 沢田被迫和狱寺、山本组队, 他们也拉上了我。 虽然没说, 但沢田应该对于能和朋友一起很开心。 从最开始被同学称呼为“废柴”,到现在有了自己的朋友,沢田的处境有了巨大改变。 想起之前体育课上无人组队的场面, 又看着沢田开心地商量做美乃滋盖饭的身影, 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闭上眼, 沉重地说: “你们三个, 别给我看到, 今天放你们一马。” 狱寺隼人这家伙倒是完全背叛了意大利! 他一个劲地对沢田纲吉吹捧: “不愧是十代目,这样新奇的搭配只有您能掌握!” 沢田尴尬地躲开, 他还是习惯不了狱寺夸张的作风。 对比起来,我对于家政很没自信, 特别是在别人的对比下。 日本的同学从小学就开始学这门课,而我从小学习的只有坑蒙拐骗。 但这一次,我想美乃滋不就是把蛋黄和植物油混合在一起,然后充分搅拌乳化反应。 如果只要用力搅拌的话就能办到,就算是我这种料理白痴也可以办到。 我是这样想的。 * “我实在不理解你这么简单的料理也会失败。” 看到我的成果后,狱寺隼人在一旁泼我凉水。 因为蛮力用太过,我不小心把搅拌的蛋抽打碎了…… 看着混着金属光泽和碎片的美乃滋,我只能遗憾退出。并且和老师报告了自己损坏工具的罪行。 我给自己找借口: “是菜谱没写清楚,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做的提拉米苏也可以吃的。” 他不上套: “提拉米苏根本做不难吃啊,这都能难吃你还是退籍吧。” 我威胁地举起拳头锤他:“你好烦。” 令人意外的是,沢田竟然成功了,还是班里第一个。 可能是因为reborn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让他搅拌,他的速度提升了许多。 他脱颖而出第一个上交作品,老师给他打了满分。 看着boss摆脱我们差生组被老师表扬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别人的成功更让我难受。 我壮烈地推着boss的背让他加入狱寺那边: “去吧,今天起,这个小团队只有我是吊车尾了。” 沢田把我也拉过去,带到他们的圈子里:“别说这种话,而且你只要不故意捣乱明明就不会倒数啊!” * 这只是开始。 从reborn老师登场后,就像少年漫的升级流剧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逐渐的,更多人聚集在沢田身边。不只是成绩上,因为reborn老师的压迫,他只能用命读书提升成绩,同时,出色的人才都逐渐折服于他的人格。 “我怎么可能考到满分啊!!” reborn老师拿起手枪对准他。 沢田窒息了一般给自己头上绑上“奋斗”的绑带熬夜读书。 ……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考上东大的了。 reborn老师的武力值太过强悍,简单一个动作就能让沢田激发无限动力(恐惧)。 怪不得他就算成为独当一面的首领了,一看到reborn老师还是又敬又怕的。 随着一声爆炸,笨蛋兰波出现了。 散发着有毒气体的料理背后,是reborn老师的情人碧洋琪。 接着是排名风太,一平…… 越来越多的人,包括班级里的同学,接二连三地对他转变想法,像行星围绕恒星一样围着他转。 ——“你应该关注些别的,比如boss他雄伟的胸襟,科学的战略目光,还有号召人心的能力。” 这句话是我对黑川花说的,没想到再次一语成谶了。 就连平等地看不起所有国中男生的黑川,都露出沉思的表情,看着沢田的背影说: “沢田那家伙,最近是不是变了?” “气质好像不一样了。” 然后她看向我,用手指戳我的头: “谈恋爱能改变人这么多吗?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变,还是个迟钝的笨蛋?” 无论我解释多少遍,她都坚信她自己的想法。 黑川不屑地点破: “这种事,本来就是旁观者清,你迟早要感谢我。” 第87章 比起她嘴里的预言,我更先关注的是身边的变化。 奈奈妈妈准备的食物从原本的两人份,我出现后变成三人份,逐渐变成了要准备沢田纲吉、奈奈、我、reborn、狱寺隼人、碧洋琪、三岁蠢牛、一平…… 幸好大家都是有常识且懂事的人,碧洋琪大姐经常会帮忙,一平从师傅那里带来了好吃的中国调料。 奈奈小姐本来就很喜欢小孩,看着大家吵闹的模样她也从来不嫌吵,只是温柔地看着我们。 我原本住在客房,因为人口激增的原因,沢田和我把几个空闲的房间都收拾出来,给新来的住民们居住。 作为编外人口一员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麻烦你了,我们这样打扰你们。” 沢田在帮我收拾房间和日常用品: “不会的,妈妈很开心。你和一平住一间就可以了吗?” “是的,都是女孩子方便些。” “不好意思要你照顾一平了。”他挠着脸颊笑,“还夸下海口要给你的房间装灯带的,结果工人档期还没排到,房间就要分给别人了。” 我完全不觉得他需要道歉。 他重视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而且自然地关心我们每个人的这些点都让我觉得很感动,我已经很感激这一切了。 但每次看向沢田时,他的身边都围绕了一层层的人时,我总有一种回到了未来的家族的感觉。 我好像越来越分不清楚两个时间线了。 晚上我们去找山本君,他说邀请沢田去吃山本家的寿司,因为沢田陪他训练了接球,在reborn老师的死气弹效果下成果很好,我们这些围观群众也被叫去蹭饭。 我喜欢黄希鲮鱼,虽然boss经常说这根本不算是一种鱼,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独特的爽脆口感。 山本君的爸爸给我们介绍:“黑鲔鱼寿司、鳗鱼握寿司、金枪鱼手卷、甜虾军舰……你们想吃什么都有。” 我们大肆地饱餐一顿,不是我夸张,雨守一家无论是剑击还是厨艺都是顶级,怪不得被我们班女生评为最适合结婚的男人。 “帅气、爽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所以她们说,山本是我们班最适合结婚的对象。” 虽然黑川让我不要告诉男生,我和沢田悄悄说了,他点头,暗自记下:“这样,还需要学厨艺……” 我:“你说什么?” “不用在意。” 他扯开了话题,看向蓝波: “蓝波,不可以挑食啊,乖乖地把米饭吃了!” “蓝波大人才不要!接着!” 蠢牛把寿司下面的握饭团扔给沢田,沢田赶紧用盘子接住,他佯装生气地去抓住蓝波,教育他: “不可以这样浪费粮食!” “我才不要吃米饭!” 一平和狱寺也加入教育蓝波的行列:“不可以这样给十代目添麻烦!”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这话,我几次张口还想问沢田他刚才在说什么,都插不进去话题。 在他身边围绕的人多起来后,这样的事情变多了。 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身边的位置也不只有我。 我很开心他能交到新朋友,看到有品位的人多了,我就会有一种想要炫耀的满足感。 但他没来得及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又会产生奇怪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情? 我感到有他人的目光,回神,是一双漆黑的无机质眼睛注视着我,reborn老师的嘴角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我不明所以,他对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到他身边去。 他对着站在他身旁的我说:“看到蠢纲身边的人变多了,你怎么看?” “我的想法吗?” 我有些震惊他突然这样问,但还是顺从地讲出自己的想法。 我努力把自己的想法凝练成话语: “我觉得是boss实至名归,他本来就很优秀,拥有极强的人格魅力,从狱寺的那一战就可以看出来了。” “说的不错,但我不是要听这些官方的回答。” reborn先生脸上勾起的笑意浅了:“你在他身边的位置不在独一无二了,会怀念以前吗?” “不会。” 几乎没有思考,我笃定地说。 “嗯?”他追问。 我解释道: “现在的boss更开心,比起之前的处境,更多人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也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不可能一直拘束在并盛,他会成为最强。” 我不由自主地笑: “我一直希望他可以这样。” 我看向reborn: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老师?” “哼。” reborn老师哼笑了一声:“觉悟不错,阿纲会成为最优秀的首领。” “而你,也合格。” 他看我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在波澜的香槟酒里,对我举起酒杯。 reborn老师说了奇怪的话: “如果到了吃醋的程度,直接和他讲就好了,他只会很高兴的。” “本来那孩子就忍不了多久了。” 什么吃醋? 我疑惑不解,拿起橙汁:“虽然不理解,但很感谢reborn先生的建议。” 我有点困扰地说: “不过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你可以假装这是酒水吗?啊,果粒沉底了。” 他与我碰杯,果汁摇晃起来,在暖色系的餐桌灯下折射多道倒影: “别讲这么没有氛围的话。” * 山本家的晚餐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 “喂?” “森胡桃。” 对方是陌生的低沉男声,他叫我名字的时候的几秒后,我才想起来这是谁。 我反射性要挂电话。 “别挂。” 中原中也说。 “我有事和你说。” 实话说,我对中原中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不认为他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从他本人的言行举止来看,他甚至算得上很有良心,在阻止我掐太宰时,也只是轻轻拍我的背,让我浮在空中。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在他开口之前,我警惕地说: “我的同学是不小心才挖到你的宝石的,他们已经当成玩具送到失物招领处了,别找我们麻烦。” 那边的他马上转变了原本沉稳的语气: “等下!我就知道东西不会莫名其妙地没了,我把整个沙滩的沙子都用异能弄到空中了也找不到,果然是你们这群闯入我私人地盘的小鬼!” 我逐一反驳: “第一,是你把东西丢了的;第二,不是我们自愿去的沙滩。” 罪魁祸首是谁,他心里没数吗? 隐约听到中原中也的碎碎念:“我再也不喝酒了,下次让广津劝住我……” “不对,我有正事。” 中原中也终于发现我们的话题跑偏。 他恢复之前公事公办的强硬语气: “太宰有东西给你,你来医院拿下?” 我果断拒绝:“不要。” 第88章 “遗产也不要啊?” 我蹙眉:“这招他骗了我好几年了。” 他经常装死诈尸吓我,看到我吓得眼泪汪汪的就觉得很好笑。 “啧。”他咂舌,“我就知道。” 他似乎在对隔壁的人大喊: “你自己和她说啊!人家不接受!我又不擅长送女生礼物这种事!” 我拒绝:“我不要和他说话。” 我的话语冷静到漠然的程度。 无论他准备了什么东西,这些虚与委蛇,真心假意,通通都是骗人的东西。 ——太宰治明明就厌恶我的存在。 我的声音传过去,我不在乎太宰听不听得见,只是想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太宰,我知道森鸥外一开始不想卖了我,是你劝说他的。” 电话那端非常安静,我能想象出来中原中也听到这个震撼消息时复杂的表情。 “是你和森鸥外说把我卖给艾斯托拉涅欧,因为我不对无辜者下手的原则太碍事了,会引起其他干部不满。” 那边是轻轻的呼吸声和心电图极速变化的电流声。 我面无表情: “你讨厌我到巴不得我消失,这是你的原话。” “把我锁进行李箱卖到意大利的是你,装作想和我一起逃走也是你。” “你为什么能在一面装得和我那么要好,一面又无情地出卖我?” “我不懂你的真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又一时兴起的玩笑。我已经不想和你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但起码我可以选择不相信你。” 我挂断电话。 我不讨厌中原中也,想要礼貌地对待他。 但听到太宰的时候,我就变得激动,不像自己。 我努力不去想他,但回忆还是浮现脑海: 我玩不过太宰,我自以为我们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但其实并不。 听到太宰治和森鸥外说讨厌我的时候,我没有相信。 他经常说“讨厌”我,要扔掉我。 但还是没办法地支援我,帮我给敌人下绊子,一脸不爽地带我去包伤口。 我听过这样的话: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做什么。 那我认为,我们是朋友。 直到他真的把我锁起来,扔到漂洋过海的集装箱里卖给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我才知道,原来太宰没有开玩笑,他确实很讨厌我,我们不是朋友。 可我分不清楚啊。 太宰和我在死人堆里相互扶持的时候,一起逃森先生的生理课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很要好。 他说:“胡桃,我们一起逃走吧。” “你不用再干你不喜欢的事,杀不想消灭的家伙。” 直到行李箱被塞上游轮,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起逃走的。 * 注意到我不见了,沢田出来找我。 “怎么了?” 我握紧手机,摇头:“不是重要的事。” 他没说什么,只是注意到我的情绪低落,温和地开玩笑说: “我们骑自行车回家吧,我现在带着你也可以上坡,遇到减速带不会摔跤了。” 我盯着他的耳朵,脑子里浮现上次的事故。 他迅速捂住:“但你不能做奇怪的事!” 沢田因想起回忆而脸红:“你为什么会有喜欢闻别人气味的习惯?” 我不服这种污蔑: “我才没有。” 我只闻过他好吧。 其他的异性,我根本就不愿意进行肢体接触,我一向不习惯和别人黏在一起,只有女生亲密地靠上来的话,无法拒绝而已。 我只喜欢他的气味,不会对他的接触设防,明明是我们关系好的象征。 这个木头。 我不高兴地仰起脸,对他反击: “——那你最近,为什么和女生说话都要凑这么近啊,就像这样。” 当我抬头时,他和我的距离已经近到鼻尖擦过鼻尖,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一步。 当我们的鼻子碰到一起的时候,沢田瞪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猛地后撤一步,差点失去了平衡。 他面红耳赤,后知后觉地退到社交距离: “我…我才没有对所有女生都这样!!” 他急切地辩解,手足无措,无辜的眼睛盯着我,甚至有点委屈。 可是他最近每次和我说话,就会越凑越近。 明明一开始还只是正常讲话,到最后就会变成连我都觉得“太近了”的程度。 虽然我不讨厌,但每次一抬头就撞进他金色的眼睛里,还是会被极具冲击力的专注眼神弄到有些愣住。 无论看几次,我都好喜欢他的眼睛。 流淌着淡淡琥珀色的辉煌金色眼睛,眼睫毛长而浓密,如同精心雕琢的扇贝边缘。 如果能够一直注视我就好了。 每一次,我都会这样想。 这对我也不好,希望他改掉。 我吐舌抱怨:“你自己才是有坏习惯。” 别对别人这样做啊。 第40章 * 回去的路上, 我安分坐在沢田的自行车后座,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狱寺和山本的原因,我感觉最近身边有很多不好的目光。” 他们两的人气太夸张了, 导致拜托我转交情书的人越来越多。 狱寺不仅有后援会,后援会里还有会长。 那个女生严肃地拉着我的手, 让我一定要照顾好狱寺, 就算他说话太直也不要对他发火。 会长说,狱寺隼人还是个刚来日本的十五岁孩子,需要他人的体谅。 我:……他的武力值都需要别人照顾吗? 他背地里明明抽烟炸弹什么都玩的。 但女生这样和我说话,我没办法不答应,只能不情不愿地看管狱寺, 在他惹是生非的时候和沢田一起拦住他。 转头,狱寺就忍无可忍地对沢田说: “你转告她,别用那种看小孩的眼神看我, 我真的会忍不住炸她。” 他似乎已经忍耐到无法正面看我, 只能让沢田转述。 但就算是这幅不高兴的表情, 意大利少年还是很锐利的帅气,银色发丝耀眼到晃眼。 后援会的女生像是看到臭脾气的品种猫,把生气的表情也当成一种视觉享受收藏, 无限度地原谅他。 我:……我不理解。 我还是想念未来的成熟岚守, 那才是好男人。 为什么欧洲的teenager都会经历从小屁孩到绅士的变态发育?要不是相貌一模一样, 我真有可能把他们认成两个人。 幸好boss是日本人, 他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都是一样的完美。 我从来都没有认错过,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一直知道他就是他。 路上遇到了石子,颠簸一阵后, 沢田稳住了车把。 沢田竟然赞同了我刚才的说法: “我最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但很难解释。” 他讲的和我想的似乎不是一件事。 “能具体说说吗?” “就是感觉,会发生大事,而且是厄运的方面。” 他给我解释,虽然含糊,但我大概明白了:“那我们要提高警惕才行,我相信你的直觉。” 第89章 “不用在意,也可能是我乌鸦嘴了。” 他单手把龙头扭过身安抚我。 “不是的。”我辩解,“也可以和reborn老师讲一下,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我的腿上放着带给奈奈妈妈的寿司,是山本君强力推荐的得意之作,精选了几款军舰和握寿司送给她。 低头看寿司袋子时,我突然感到一束耀眼的光线从后方传来。 沢田已经提早一步回头,在看不清视野的远光背后,是一辆越野车直直地冲向我们。 “碰——” 它将我们撞飞。 * “还没回来吗?那两人。” “真奇怪,他们骑车应该更快呀?” reborn和其他人被山本父亲开车送了回来,因为沢田骑了自行车,不能丢在外面,所以他们分开行动。坐车的这一批先到了家里。 在家里已等待多时的reborn不动声色地起身。 虽然口头严肃,但他的行动上满是对弟子的爱护: “我去找他们。” 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道路两侧的草皮上,留下了翻到的自行车,一个车轮已经越野车碾碎。 “十代目!”狱寺惊慌地冲上前。 敌袭!还是意外车祸? 无论如何,希望十代目没事! 狱寺隼人正赶到路边的时候,一个冷静的女声传来: “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再次自行觉醒沢田纲吉抱起胡桃跳上斜坡,两人毫发无伤,他浑身充满热血:“拼死也要救下胡桃!” 沢田纲吉头顶燃烧着火焰,又是在危机时期,他自发觉醒了死气模式,在卡车的冲撞下救下了自己和森胡桃。 火焰逐渐熄灭,沢田又恢复了状态,把怀里公主抱的胡桃先放下。 胡桃倒是没有一点被公主抱的浪漫情绪,她摘掉沢田送的自行车头盔,脸上没有受伤,头盔倒是粘上了尘土和草屑。 她抖了抖睫毛上的尘埃,面容精致的人偶少女被放到地上站稳,她看着沢田头上的同款头盔,认真地说: “不愧是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没戴这个赛车级头盔的话,被这样的大卡车撞飞出去,我怀疑我的脑浆就要碎了。” 森胡桃指着不远处,跌下道路四分五裂的大货车,零件散落一地,破损到无法维修的地步: “就像那样。” * 回去的路上,我们解释了当时的情况。 我们只是普通地开车回家,突然从死角开出了一辆大卡车。 卡车直接冲向我们,远光灯刺眼到看不清对方,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将我们撞飞出去。 速度很快,我们来不及躲开,幸好boss觉醒了死气模式在空中抱住了我,将我们转换方向勉强平安落地,爬上了陡峭的斜坡。 我说:“reborn先生,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 “沢田和我都感觉到了不好的目光增多了。” reborn先生精神压低了帽檐。 他的瞳孔里有冰冷的杀意,但在转向沢田时,立刻变成为人师者的冷静。 reborn老师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局面: “看来有人盯上你了,没办法,毕竟我们是彭格列。” 他并不恐慌,对自己和学生的实力有十足的把握: “纲,快点成长起来,可别被这种杂鱼杀了。” “什么意思?” 沢田完全糊涂了,他还不知道身为十代目将要面临的那些危险。他的身上既然存在着期望和光芒,同样也有伴随的责任和束缚。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我惹到了什么人?” 他接二连三地问出问题。 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了黑手党之间的争端,沢田显得不是很惊慌,但依旧疑惑。 毕竟在reborn老师出现后,接触的都是友善的黑手党,他才刚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可这些没道理的事总是会发生的。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我握紧了他的手。 在未来,他就经常会遇到无理由的暗杀,敌人的目的没必要去深究,黑手党之中多得是艾斯托拉涅欧那种疯子。 与其理论,不如直接揍服气。 “没关系的,重要的是我、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我试图用我坚定的手传达给他信心。 紧盯着他的眼睛,我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我保证。” 沢田看着我,他的睫毛抖动,里面的情愫复杂,刚要张口说什么。 身后,传来狱寺忍无可忍的声音: “喂!!!你还要牵到什么时候啊!明明我才是十代目的左右手,是我才要保护他!” 山本也插嘴:“没事的,我也会一直陪阿纲玩这个游戏的。” “……” 沢田深吸一口气,麻木着脸: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需要私人空间。” * 接二连三地,暗杀向我们袭来。 走在路上就被花瓶砸中,帮不认识的小孩捡了足球,结果里面有暗器,地板下冒出了杀手埋伏等等。 幸好有reborn老师和其他靠谱的同伴在。 山本用棒球击飞了花瓶,狱寺一炸弹炸飞了暗器,冒出来的杀手被reborn老师踩着头鬼哭狼嚎地狼狈逃走了。 “究竟是谁干的!”狱寺怒气冲冲,“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暗杀者!” 山本笑呵呵的,他还以为是游戏:“阿纲的运气太差了吧。” 我分析: “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的集体行动下,后方一定有人发号施令。” “不然不可能突然一个个都盯上我们的命,就算是杀手,也是有行程安排的,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人雇佣了他们,或者是第二种更糟糕的情况,有人挂了你的悬赏令。” 沢田问:“为什么悬赏令会是更糟的情况?” reborn老师接过问题解释: “因为如果那个人只是雇佣了这些杀手,那我们只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打败了就好,总会有结束的那天。” “但如果你的悬赏令金额足够高的话,那我们将完全无法估计到底还会有多少人来刺杀你,只要价格合理,也许全世界的杀手都会来。” reborn老师果然非常可靠,已经提早想到这个可能性: “我已经让情报部门去看了,目前还没有反馈。” 就在我们还说话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人用红外线对准我们的额头,我迅速拉着沢田的手让他蹲下: “快蹲下!” 在超直感的作用下,他本人也感受到了危险,立马下蹲躲开了子弹。 “可恶的狙击手。” 这样的狙击手和更凶恶的杀手之后还会有更多,我们必须尽早解决这个问题。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目前出现的杀手大部分还是以暗器和冷热兵器为主,使用火焰和幻术的人很少,就算是目前接到的,我们也还能应付。 我一直担心沢田的安危,心里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黑暗而隐晦,神秘又危险。 双眼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误以为是希望,但一靠近就会发现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第90章 我问了reborn老师: “请问您觉得,这有可能是港口黑手党做的吗?” 这种一点一点折磨人的行事风格,太像那家伙的风格了。 没想到reborn老师马上否定了: “我知道你在怀疑谁,不是港口mafia。” 他给出的理由让我信服: “我们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的首领脑子没出问题,就不会打破平衡,给横滨招来无妄之灾。森鸥外不至于放任太宰治到这个地步。” 那我想,擅长审时度势森鸥外或许不会犯这种错误。 面对强大的彭格列,主动打破休战是完全是不理智的,他不会,也不会放纵别人这样干。 特别是在有可能威胁到他最爱的横滨的情况下。 * 供奉着神明的神社里,树木郁郁葱葱,在铺满沙砾的地面上投下树影。树枝仿佛要抓住夏天的太阳似的伸向云霄,蝉鸣从中倾泻而下。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沢田在聊功课,微风吹拂着我的裙摆,我小跑着踹飞路面的小石子。 “那道题应该选d吧?” “你问我吗?我还没写啊。” 沢田不解:“不是今天就要交的作业吗?” 我恍然大悟: “啊,怪不得根津一直叫我放学别走,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和我决斗了。” “别把战斗的脑子代入到生活中啊。” 学生的日常和黑手党的生活,交织在我们的日常中,暗杀和家庭作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 子弹撕裂空气发出爆鸣声,就在我们的身后,一个头戴防护镜的暗杀者架枪瞄准了boss。 沢田头都没回,直接无奈着脸歪头躲过: “怎么又来?” “啧,又来一个。” 比起他的无奈,我已经厌烦了这些喽啰,他们就像杀不完的蝗虫一样源源不断,骚扰个不停。 虽然每个人的实力都不算强,但这样每天一个,还是让人烦不胜烦。 我从大腿绑着的枪托上拿出□□,对着前方射出,正对对手面门。 不料,身后传来了敌人的袭击声。 糟了! 因为这些天长时间的低质量应战拉低了我的灵敏度,我竟然没有察觉出这只是声东击西。 另一侧的突袭趁着我们以为成功击杀敌人的松懈瞬间袭来,这家伙显然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有提前了解过我们的行程。 今天因为狱寺和山本有事,只有我和沢田两个人,战斗力相对薄弱。 我转身想要保护boss,挡在他面前,但还是迟了一步。 敌人早就潜伏已久,他穿着制服伪装成学生跟在我们身后,从书包里拿出匕首就要刺向沢田。 “小心!” 我奋力跑过去想要帮助他,仅仅几步的距离却变得异常遥远,无法靠近。 “啊!” 沢田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他不再是一开始面对暗杀的惊慌失措,仅在一瞬间就转变了表情,面无表情冷静地往后退。 正如奉行挫折教育的reborn先生所说,实战是最好的教育,沢田在这段日子里迅速地成长了。 沢田和那个假装自己是中学生的家伙有来有回地打了起来,reborn先生教了他格斗技,在我的印象里,八年后boss的近身战也同样优秀,鲜少有人能对他造成伤害。 唯一的那个例外,大概就是抱着激怒他的想法却一直被原谅的我。 我不觉得boss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但他对我确实过于宽容。 就在我想要上前帮忙的时候,reborn先生阻止了我: “让他自己解决。” reborn先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出现,他神情自若地看着年轻的boss陷入苦战。 “他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 看到敌人的匕首刮伤boss脸颊的动作,我顿时紧张。 “没必要。”婴儿体型的最强杀手轻描淡写地拒绝了我,“别多管闲事了,这是阿纲可以对付的对手,你要是太过关心,反而会影响他的成长。” “我一开始不就说过了,最重要的事就是将阿纲培养成称职的十代目。无论是你嘴里的未来盛况,还是多余的关于则乱,都要为他的成长让步。” 他说话的语气不严厉,但是认真的: “我的原则就是不能插手,因为这会影响到他的成长。。”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思索: “关于您之前说的,不要把我和boss的关系,还有未来的事情告诉他,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掌: “我不想说谎,不可以告诉他吗?他是我的恩人,我想要报答他的恩情这件事……我没有别的boss,我只效忠他一个人。” 听到我动摇的想法,reborn老师小小的、干涩的手按在我头上,轻轻拍了拍。 “胡桃,你相信我吗?” “我不是处理时空穿越问题的专家,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我在过去的工作中,也经常遇到匪夷所思的状况,比变成婴儿还要难以置信。” “而让我活到现在的,靠的是我的直觉。” 他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我:“你相信我的直觉吗?” 我缓慢而笃定地点头:“我信任您,虽然我不是您的弟子,没有boss和您的师生情,但您在我们彭格列的每个人心里,都是最可靠的老师。” “那就听我的。”他断然,“我判断的情况就是,根据未来的纲和目前的时空情况,你不应该泄露太多未来的信息,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低下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刹后,我才说: “好,遵命。” * 等我的注意力回到现在时,boss已经单独打败了那个敌人。 对手被没有进入死气模式,还是普通人状态的boss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声东击西,假动作要突袭左边,实则向右边的薄弱处发起攻击,一击制服。 “我都说了,蠢纲打败这种杂鱼敌人不成问题。” reborn老师淡然地说道,但从他的嘴角和语气不难看出他的骄傲。 我跑向boss看他,他确实很轻松地搞定,没有大伤。 另一个男人以更快地速度冲了过来。 那个男人有着白色短发,像刺猬一样的发型,他飞奔掀起的风刮在我脸上,吹乱了我的头发。 在发丝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那张和校花不算相似、却同样引人瞩目、充满活力的脸。 “你可真是极限——!” 未来的晴守,笹川了平,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围观,看到了boss和暗杀者的激战,并且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你的实力明明不强,但却能为了保护身后的女孩这样奋战!而且在击到对手后也不曾想要伤害他!你值得我对你表示敬意!” 他滔滔不绝地夸赞着沢田,弄得难得一次被夸奖的沢田手足无措。 “啊!是京子同学的哥哥吗?你、你太客气了,我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不,从你身上我看到了男人的极限!和我来一战吧,沢田学弟!” 第91章 沢田纲吉一脸震惊:“什么?”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拒绝。 笹川了平还在连绵不断地夸赞他,并且试图让他和自己来上一场“男人之间的极限决斗”。 沢田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知所措。 “哥哥——你在做什么?” 笹川京子追上了他哥哥,看到这一幕惊呼:“沢田君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哥哥!不会是你要强迫沢田君跟你进行拳击比赛吧?” “你不懂,京子,沢田的身上可是有着万里挑一的骨气!” 笹川了平还是热血上头的样子。 “哥哥你别这样,没看到沢田君已经很困扰了吗?” 京子看到沢田欲哭无泪的表情劝阻道。 同样温和善良的性格,京子虽然和沢田不算熟悉,但每次相处都很友好,她很努力地帮同班同学说话。不希望他困扰。 看着他们两个相似的发色同时出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遗忘了的问题: 如果我会一直呆到这个时间线,陪着沢田直到八年后的话。 我是不是可以知道boss的初恋到底是谁了? 我原本很希望知道的。 我想要帮助他们在一起,我希望boss不要被甩,他可以幸福地和别人相守。 但我现在却。 我却。 京子要拉开笹川了平,但笹川了平似乎是因为找到了难得的对手而处于兴奋的状态,没有控制好力道,想要躲开他妹妹的动作幅度偏大,让京子不小心往沢田的方向摔去。 “啊!” “小心!”沢田伸出手就要接住她。 在京子摔到之前。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我突然抢先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她。 在我怀里的京子迷茫地抬头:“胡桃?” 我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那个,来抱抱。” 我缓解尴尬地又贴上去抱住她。 京子不明所以,温柔地笑了,也抱住我:“谢谢你接住我。” 她小声地告诉我:“比起其他男生,我还是觉得胡桃最帅气。” 京子温暖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突然一阵发麻的惭愧。 boss对我很好,所以我希望沢田能开心,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们是一个人啊。 我的目光和京子背后的boss撞到一起,我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 但他看到我之后,那张脸上的表情突然空白。 然后,像是想要忍耐住什么,他同样复杂地扭过头。 * 排除了港口mafia是暗杀的幕后凶手后,反而失去了目标。 毕竟除了他们,沢田纲吉之前和别的黑手党都没有接触,不知道是哪里结的怨,只能怀疑是单纯看不爽“彭格列十代目”这个名号的家伙。 这导致森胡桃变得和狱寺一样精神过敏般的紧张,觉得谁都是不怀好意。 森胡桃兢兢业业地做好下属的工作,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沢田的旁边,充当他的保镖。 如果不是人的身体结构有极限,沢田纲吉怀疑,森胡桃巴不得像个寄生生物一样和自己二十四小时贴在一起。 “你女朋友太粘人了一点吧。” 又一次胡桃拿着他的手机定位来找人确认安全,隔壁班的同学看见后,用一种同情的语气问。 “她这样你不会压力很大吗?好沉重的恋爱。” 沢田纲吉从一开始的慌乱、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甚至是疲惫地解释: “胡桃不是我的女朋友。” 对方显然不信:“你都叫他胡桃了,这么亲密。” 他哥俩好一样地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没事,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保密,但我嘴巴很严的,不会说出去。” “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但对象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思维闭环,无论否认还是承认,他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懂,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 解释了也没用,毕竟在别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还是那种感情特别好的,想掩饰都装不了的热恋期情侣。 但事实上,森胡桃对他没有那种情感。 这一点,沢田纲吉也是完全认识到。 他已经算是自卑、自我获得感较低的人,生活中几乎没有出现过自作多情这种情况。 但在森胡桃的态度上,他却判断失误,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情。 无论是谁被这样对待,都会有遐想吧。 很难不在对方频频对自己肢体接触,说出让人误会的话的时候,悄悄地想,在心里的深处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她对我是不是也抱有同样的感情? 因为她表现得是那么喜欢我呀。 牵我的手,替我说话,每次叫她,就会笑着转身看过来。 结果是没有。 她问沢田对谁有好感,列举了全年级的女生,连半路退学了的都算了进去,却偏偏不提自己。 这应该是她拒绝的表现,沢田想。 他不想表现得令人困扰,他从来都不喜欢去麻烦,去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感到不安。 但还是有很多时候,当森胡桃奔向他,眼睛里闪闪发光,用她特有的语调叫做自己的名字时,他忍不住欺骗自己没有察觉到那个自己早就感到的真相。 只要不说出口,就可以假装他不存在。 假装自己没有发现。 “——森胡桃一直在通过沢田纲吉看另一个人。” 第41章 * “大楼被炸了。” 这个消息传到太宰的耳朵里, 他却没有特别激动。 反而觉得:果然如此。 旁边的中原中也生气得控制不住异能,脚底下的地板疯狂地塌陷。 如果是一年前的他,一定不会为港口mafia的遭遇而气愤。 他很难理解中原中也对森鸥外产生的忠诚。 比起那些东西, 让他自愿留在港口mafia的只有自己的兴趣。 “都怪你不做到位,你不是计划好了一切吗?” “为什么不用她的异能上保险?” 中原中也质问。 太宰面无表情, 眼神是淡漠的, 不回答。 “这完全是你的任性!我们在这里做的事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我不干了!” 中原中也气冲冲地离开,留下太宰一个人。 下属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艾斯托拉涅欧真是纯疯子,他们到底雇了多少人来。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代价,只为了抓住她? 他们背后的首领究竟是计划了什么? 那个计划一定足够疯狂, 且森胡桃在其中的作用重要到值得牺牲一切。 太宰思索着对方的想法,任由敌人逐渐包围自己。 孤立无援地面对前来的敌人,他感觉一阵窒息。 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 而是在想, 那家伙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事。 戴着项圈, 被威胁性命,干自己不喜欢的事。 她那时候的眼神浮现脑海,刻骨铭心, 让他一阵恶心。 第92章 他坐在原地不动, 完全放弃抵抗, 无视敌人的攻击。 被偷袭敌人捅穿肚子的时候, 突然像走马灯一样想起了过去的事。 最终定格脑海的是她两次被背叛的表情。 太宰平静地按动口袋里的爆炸按钮, 想着: 和敌人同归于尽也可以。 是我欠她的。 谁让我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 一开始的时候,不觉得她会派上多大用场。 被森鸥外要求带着她的时候, 也只觉得是麻烦。 她是个固执的家伙,不撞南墙不回头, 认定的事情谁来都不改。更可笑的是身为黑手党,还想要保持双手干净。 森鸥外不待见她,其他人也给她使绊子。 有好几次,都觉得她会放弃原则,会被别人影响。 尽管如此,还是睁开明亮的眼睛,不害怕、也不屈服。 像玻璃般过刚易折,也像玻璃一样崭亮。 太阳穿过她,却改变自己的形状。 没有人可以改变她。 算不上是良心发现,只是突然想这么做。 随手救了她几次,逃了森鸥外的课出去玩,找人领养了她一直照顾的流浪狗,就被擅自被认定成了朋友。 她喊着“太宰”跑过来,说那些没人能理解的话: “伤口好痛,我不想用异能。” “太宰,鲜血好可怕,杀人是不对的。” “逃走吧,我们一起逃。” 想旁观,却插手干扰。 想破坏,但还是好好对待。 这种感情是什么? 施暴欲和保护欲互相压制,唯独不变的是占有欲。 好几次都觉得要中断这种关系,他不需要一个影响自己感情的人。 故意冷落几次,假装没听到她说话,可还是跌跌撞撞地追上来。 直到最后一次,把她卖给西西里的黑手党的时候,她不再跑过来了。 被锁进行李箱的前一刻,她终于知道了太宰组织了这场交易。 她闭上眼睛,不看太宰。 在骨传导耳机里说:“睁开眼睛,等下会有人接应你,把你的箱子换了,你记得听我的暗号……” 在他说话的同时,垂眸的胡桃和他之间被锁住的箱子隔开。 她不再听了。 * 爆炸声响起,整栋楼陷入火海,离开到半道的中原中也瞪大眼睛: “有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吗!疯子!” 他不想管,咬着牙要见死不救。但刚这样想的时候,那边的森鸥外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发送来信息: “为了组织的利益,保证太宰活着。” “只有他活着才能补偿我们之前的损失。” 他青筋狂跳地前去救场: “啊啊啊啊!又!是!我来收拾残局!” * 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既然你不想用异能的话。” “那就牵我手。” “只要有‘人间失格’在,你不就是个普通人了。” “到时候,一起逃走吧。” 去正常人的世界,养狗,看海,救人。 做你想做的事。 ——我为什么会忘掉呢? * 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说:“你这次真死了我也不会管了。” 然后把他拖回了港口mafia的急救室。 他向森鸥外提出要求,但森鸥外不再答应他胡闹。 他非常平静地拒绝了太宰要求增援的通信。 “太宰君,这和你说的优解不一样吧。” “我们投入的兵力都是无用功。” “既然失败了,那你答应我的事,都要十倍完成。” 他许下的那些承诺,得花正常人上百年才能实现,现在又加上了十倍的限定,几乎一辈子要赔给港口mafia做牛做马。 这些都没能触动他。 他拔掉滴管,从病床上爬起来,开始plan c。 * 见到森胡桃是在并盛。 她这些天几乎都和彭格列呆在一起,难得单独出门,也是急匆匆要赶回去的样子。 他以为森胡桃会像之前一样生气,但看到他的时候,胡桃先是一愣。 然后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蹙眉疑惑地打量他。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太宰治的状态很不对。 他一直都是浑身包着绷带,脸色苍白的样子。 但今天的他脸色更差,仿佛随时要晕倒一样。 他很疲惫,没精力解释。 直直地伸出手,递过来一个传话机。 “港口mafia一半的兵力,加上军警、日本的势力,还有欧洲的,能派上用场的家伙。” “只是通过这个机器去下命令,他们什么都会听。” 听到这突然的介绍,森胡桃警惕地问:“你要用它威胁我吗?” 他消失的这些日子,是去养伤,并且拿捏这些把柄了吗? 太宰的手指修长而苍白,骨节分明。 他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不是,这三千五百人。” “就是我送你的东西。” 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费力和缥缈: “你要拿来做什么都可以,先保护你自己,之后要用来杀了我报仇或者怎么样都行,无所谓。” “如果你不要我的保护,那我给你别人的。” 威胁绑架也好,落泪求爱也罢,全都没有用,玻璃打碎后再也回不去。 我想要破坏掉,拆散掉,别人给予你的全都忘掉。 但我最想的。 还是希望你可以变回原来: 无虑无思,肆意妄为,无所畏惧。 “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回来。” * 听到他的道歉,森胡桃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你……”她站在原地,没有接过。 她保持着怀疑和疑惑,不像是相信了,但也没有完全抗拒。 气氛像是走在危险的钢丝上。 “你给我做什么用?” 她依旧蹙额问。 “我身边有了新伙伴,我们现在很安全,不需要。” 这时,一枚子弹射过来。 这些天一直重复的暗杀又出现了,目标却发生改变。 森胡桃神色不变,后撤一步便躲开了攻击。 她轻而易举地预判背后还会有埋伏,继续躲闪,心中觉得奇怪。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 她顿时感到不妙,难道这些人要趁现在去找沢田? 在她焦虑瞬间的视线盲区,又一枚子弹射来。 森胡桃猛地回头—— “当然是用来保护你自己。” 太宰咬牙切齿地挡在她面前。 这时候,才看清楚,射中太宰的子弹非常奇特,上面有着诡异的花纹。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是不是?” “很多人盯上你了,很容易死啊。” 那枚子弹奇异地消失了,没有留下痕迹和伤口。 但在射击的冲击之下,挡在她面前的太宰晕了过去,他的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失去意识后也是微微抿着。 第93章 森胡桃刚要伸出手接住他时。 中原中也再次从天而降。 “哟。” 他和森胡桃打招呼。 森胡桃急匆匆地收回手,太宰失去支撑摔倒在地上,中原中也从地上拉起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他会出事,来回收。” 看到太宰被粗暴地拉扯,森胡桃克制住自己在原地没有上前帮忙。 中原中也转身就要离开,但走到一半,回头对森胡桃说: “我接下来的话,倒不是道德绑架的意思,你不想听也没事。” “就是你如果有需要用这家伙的时候,可以叫他。他送你的玩意,放心用就是了。” “这家伙也算是失去理智了,刚被捅穿肚子就跑过来找你。” 他不回头看森胡桃,挥手:“拜拜。” * 我没有和任何人讲太宰来过的事。 他们既然走了,那便不会起到威胁。 我不想接受他的礼物,也不要缓解我们的关系,无论真相如何,都改变不了过去。 但他说的话确实让我很疑惑。 我想要和reborn先生反应,最好的话,可以得到港口mafia目前掌握的情报。港口mafia的势力比不上彭格列,但太宰足够聪明,他对人心的揣摩登峰造极。 reborn先生则表示我多虑了,他已经让彭格列的眼线去查。 “那敌人是……?” “你不用在意。”他却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沢田拉着我出门上学:“你不用太操心了,快期末了,狱寺要给我们补课。” 我顿时头晕:“一定要他吗?我们自学就挺好的啊。” “我们之前就靠自己通关了嘛。” 沢田无奈地说:“没办法啊,因为之前只要读书就好了,现在还要小心不能死。” “所以,到底是谁出的手,reborn老师为什么不说呢?” 沢田又岔开话题: “因为对手都不强,没什么必要吧。” 我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沢田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但确实如此,目前都是些普通的热兵器,没什么可怕的。 相比起来,我会比较担心幻术师和其他异能者,他们才会棘手。 说起来,和我呆过同一个家族的六道骸,彭格列雾守便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幻术师。 我和他接触很少,未来的我一般都是跟着boss行动,他也有意无意地回避我们两个人碰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出来六道骸对我有偏见。 可能是因为家族背景的缘故吧,他可是相当憎恨艾斯托拉涅欧。 话说,他是什么时候出现? 自觉不能剧透未来的我和沢田梳理着最近的情报,当我提到幻术的时候,他说reborn已经和他讲过了。 “他已经给我补课过了,虽然没办法亲身展示,但那种程度的理论也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我决定不问是怎样的补课方式,能让他的眼神死成这样。 “reborn说,幻术分为有形和无形的。” “技术高强的幻术师可以制作出有形的,但这不意味着无形的便没有杀伤力了。” “因为无形的幻术可以直接作用于大脑,直接揭露内心的秘密。” 我们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今天的路突然变得好长,一直没有走到目的地。 我说:“这样吗,但我觉得还是有形的可怕一点,毕竟会造成肉身的伤害。” 如果是假的话,只要头脑清醒,就不会被影响吧。 沢田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身边已经被雾气包围。 沢田抓住我的手掌,把我拉到他身边:“不对劲。” 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我才反应过来。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围突然涌起了一阵云雾,我们几乎无法看清楚来时的路。 雾气像是一团混沌的灰色绸缎,逐渐收拢,压抑我们朦胧的视野。 在这危机四伏的隐蔽中,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暗中窥视,隐藏着的未知敌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动猛烈的攻击。 突然间,我的视野里一个人影闪过。 一个难以忽视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我看到了谁? 我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 棕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 西装革履,身形颀长,他冷峻的侧脸没有看向我。 但那份独特的气质和身影,我绝不会认错。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我的脚步变得急促而坚定,每一个跨步都充满了急切与期待。 我顾不得身旁沢田伸过来想要拦住我的手,也听不进他惊愕的呼声。 挣脱了他的束缚,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 我没有听沢田惊愕的呼声,没有看他阻拦的手。 我的眼里只有那个太久没见,却还是能一眼认出的“陌生人”。 我张开嘴巴,用尽全力喊出他的名字: “boss!!” * 森胡桃瞬间放开沢田纲吉的手,毫不犹豫地追着前方跑去。 在那一刹那,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 “等等!胡桃!这里太危险了!”沢田纲吉焦急地呼喊。 森胡桃头也不回,只顾着往前跑:“没关系的,他是我的boss,他不会伤害我的!”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来的? 这些问题森胡桃全都没有想。 她就像着了迷一样,往雾中的幻影跑去。 “boss!等等我!” 沢田纲吉保持着头顶火焰喷发的状态一路追着森胡桃,他大声呼喊,试图唤醒森胡桃的理智:“胡桃,你看到了什么!?” “他在前面!” 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沢田纲吉迅速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冷酷的面容下透露着焦急,他迅速判断出这只是幻觉: “你被骗了!那是个陷阱!” 森胡桃急忙背对boss,她急忙背对那个棕色身影,双手撑开一个保护的姿势,挡住了要冲上前的沢田纲吉,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别!” 沢田纲吉险险避开他:“你不要背对着敌人!” “他不是敌人!” 沢田纲吉想要绕过森胡桃,森胡桃却一直和他周旋,不愿意让开:“请你听我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森胡桃焦急地解释,因为现场混乱的局面而语序紊乱:“他、他就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可能伤害我的人!” 她话音未落,就在此时,那个看不清脸的棕发正装男人突然从背面拿着三叉戟刺了过来。 沢田纲吉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森胡桃: “小心!” 沢田自己却险些受伤,被划破了衣服,脸颊被一旁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尖锐植株刺破,留下血迹。 “什么?!” 森胡桃震惊地回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四周,奇形怪状的植物和毒蛇缠绕上来,六道骸发动了幻术,此地不宜久留,沢田纲吉直接拉着她逃离战场。 第94章 森胡桃的脚步跟着他,但还是频频回头,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四周静谧得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回想起那个熟悉的身影,森胡桃迷茫不解地发问:“……为什么?” “boss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沢田纲吉停下了脚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忍无可忍愤而转身,抓着森胡桃的肩膀: “你还不清醒吗!他根本不是你的boss!”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森胡桃的眼睛,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除了分不清我和他之外,你连幻术和他都分不清了吗!!!” * “幻术?” 森胡桃缓慢地眨巴眼睛,眼神逐渐聚焦,就像大梦初醒。 “是幻术,刚才我们身边都是雾气,你忘记了吗?” 森胡桃的双眼微微眯起,皱眉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残留的眩晕感: “是的,你说得对……”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重新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我为什么会认错?我知道那个是假的啊,明明你就在……” 她闭了嘴。 “……” 沢田不知道应该回答她什么,他自己的心中同样充满没有回答的疑惑。 于是扯开话题:“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还有些分不清状况的森胡桃跟在沢田纲吉身后。 她像小狗甩毛一样抖擞,试图把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都甩出体外。 沢田纲吉咬牙克制住自己心里翻滚的情绪,尽力保持冷静。 他隔着衣袖拉住森胡桃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沢田的手掌虚虚地隔在衣袖外,没有像以前一样坚定地环住她的手腕,给森胡桃带来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定感。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只有两人在奔跑,鞋面踩踏声在巷道里发出回响。 “沢田。” 胡桃突然挣脱开沢田纲吉的手,反握住他的手。 “嗯?!”他被胡桃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关于刚才的事……抱歉,给你添了麻烦,差点让我们两个都进入危险的地方。” 沢田纲吉反射性地想抽出手:“不、没事。” 他疏离的动作让森胡桃的表情瞬间变得受伤。 那张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悲伤表情。 她应该是无所畏惧的、爽朗大笑的、随心所欲的。 而不是畏缩回避、害怕难过的。 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沢田僵硬地扭头。 被拒绝的森胡桃不再伸手,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垂着头,压抑着话语中的伤感说: “我想……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对我的boss,并不是怀有那样的感情……” “我也没有分不清你们两个,只是你们有时候会很相似,让我想起他。” 沢田纲吉的脚步在森胡桃开始说话的那一刻逐渐慢了下来。 他一面注意四周,一面分神去听森胡桃的话,简短回应:“……嗯。” 森胡桃难以启齿地、一点点剥开自己的思绪,分析给沢田纲吉听: “我有时也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但我想,这些话还是应该告诉你。”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勇气。 “我怀有那样感情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 她的话语在此刻变得断断续续,但沢田纲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而是你。” 最终,她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真挚和深情。 沢田纲吉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后完全停了下来,他感到自己的呼吸一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凝视着森胡桃那张露出少女羞赧表情的脸庞。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他的喜欢和信任。 在这一刻,沢田纲吉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注视着那张羞涩得频频眨眼的双眼,沢田眨眼,掩饰情绪。 而后,当他再次看向森胡桃时,眼底已然是平静到漠然的神情。 他一眼看穿道: “你是假货吧。” 胡桃歪头,迷茫地回看他。 “什么意思?” 不自然的害羞、被拒绝时的受伤表情、假装的动作。 “胡桃不是这样的。” 沢田纲吉垂下眼,就算是幻术,也不忍心看自己的攻击落到她身上。 “森胡桃”没来得及躲开,惊叫着: “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要啊!是我!” 无视掉假货伪装出来的惨叫,紧握手中的武器,他解决了眼前的敌人。 “她不会像你这样求饶,胡桃几乎不用动脑子也会反射性躲开。” 沢田纲吉评论。 “你这样只是想受伤引起我的同情心。” 冒牌货瑟瑟发抖地瘫倒在地上,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他盯着那个假象,冷静地告诫自己,真正的胡桃不是这样的。 “你装得太不像了,胡桃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 “她是就算痛苦了也只知道忍耐,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示弱神经的家伙。” 他淡然地发起进攻,表情甚至是悲悯的:“而且,她真实的心意,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继第一层森胡桃遭遇的幻术后,这是第二层。 在这个幻术里,你可以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梦境。 在这样的梦境中,森胡桃看到的是自己魂牵梦萦的boss。 而他看到的是,胡桃没有将他错认成别人,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告白。 这是假的。 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冒牌货。 因为从很早之前,他就很清楚地知道: 森胡桃喜欢的只有她未来的boss。 * 幻觉中外界的声音就像植物人听到的家属呼喊声。 “沢田?!” 回过神来,森胡桃在他身边拉着他,把他从幻境里唤醒。 “醒醒,别被骗了!” 看到她那张脸上独一无二的坚定神情,可以确定,这次是本人。 他感到有些眩晕,是刚从幻术中苏醒的后遗症。 森胡桃搀扶着他,防止他脱力摔倒,其实他还没有虚弱到这个程度。 比起真的相信了幻境的胡桃,他很早就看穿了,症状其实比森胡桃要轻微。 但胡桃很紧张地扶着他的手臂,他不好推拒。 “沢田,你刚才好像叫了我的名字,是有我的幻境吗?” “……” 沢田没有正面回答,表情淡漠看不出情绪:“嗯,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了,所以没关系。” “你是怎么发现的?超直觉吗?” “不是。”刘海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感情,沢田说,“只是因为幻境里发生了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不会发生的事?” 森胡桃不解地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含糊过去,“幻境里面你对我说了你绝对不会说的话。” 第95章 森胡桃迷茫地眨眼:“是我要谋反吗?” 他扯开了话题,不想继续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就算能够分清幻境,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也不好。” 森胡桃很快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得对。这个幻术是针对我们单人的多层陷阱,据我所知,能做出这样高深的幻术师,全世界都没有几个。” “而那几个家伙的性格我也略有些了解。一个是无利不起早,还有一个的性格就比较扭曲。” “如果是贪财的那一位,他想要的只有金钱,给出比悬赏金更多的钱就能打动他,但另一位的话……” 胡桃的额头流下冷汗:“也许会有些难搞。” * 很不幸地,敌人就是胡桃嘴里难搞的家伙。 “kufufu。”一阵极具特点的笑声突然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那笑声仿佛来自虚无缥缈的幽暗深处,令人不寒而栗。 “没想到你们能通过前面两层的幻境。” 随着声音的回荡,一个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出。 他的眼睛是异色的,一只眼睛闪烁着诡异的色泽,而另一只眼睛的瞳孔上方,赫然写着一个数字“六”。 诡异的异瞳已然成为他的象征。 “是六道骸。” 森胡桃低声对沢田纲吉解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警惕,她深知这个男人对黑手党的仇恨。 “他很危险,因为之前被黑手党做过人体实验的原因,对所有黑手党都抱有恶意。” 对六道骸做出残酷实验的家族就是艾斯托拉涅欧,也是之前胡桃所在的家族,所以她对情况很了解。 他们同样被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折磨过,六道骸对黑手党的恨意有迹可循。 沢田纲吉紧盯着六道骸的异色眼睛,心中下了判断:“人体实验……是指他的眼睛吗?” 六道骸替森胡桃回答了:“哦呀,被你答对了。作为奖励,我也告诉你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是不是在想,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诡异地笑着说:“我要获得你的身体。” 在沢田纲吉的背后,那浓郁的雾气仿佛有了生命,它们翻滚、涌动,逐渐凝聚成一个朦胧的身影。 这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直至最后完全具现化成一个男人的形态。 六道骸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残忍,手握一把闪烁着寒光的三叉戟,那戟尖闪烁着致命的锋芒,直指沢田纲吉毫无防备的背后。 沢田纲吉似乎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他依然专注地面对前方,浑然不知自己的生命已经悬于一线。 而六道骸则手握三叉戟,就要刺中沢田纲吉毫无防备的背后! “纲!” 森胡桃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她的动作迅猛而果断,将沢田纲吉猛地推开。 然而,仿佛一切都在六道骸的预料之中,他冷冷地笑了,手中的三叉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调转方向,直刺向胡桃。 “小心!” 沢田纲吉虽然被推开,但马上上前阻挡,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胡桃尽力躲开,但小臂还是被三叉戟刺中。 她迅速挣脱开三叉戟,使用异能将伤口加倍反射给六道骸。 六道骸挑眉,对她的能力并不忌惮。 看到胡桃受伤的沢田纲吉迅速冲上前,紧紧地按住胡桃的伤口,试图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的声音颤抖:“没事的,我会带你去治疗的,我们现在就去。” 森胡桃在看到伤口后瞬间表情空白,马上,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用受伤的手紧紧地抓住沢田的手臂,拼尽全力凑近他的耳边告诫: “不要相信被他刺中的人!” 在她准备吐露更多的话语之前,身体突然一软,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耗尽。 她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 沢田纲吉紧紧地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意识逐渐消失。 “胡桃!你醒醒!” “她醒不过来。”六道骸坐在不远处,气定神闲地说。 “你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你马上也会变得和她一样的。”六道骸笑着,轻柔地说,“但在彻底摧毁你的□□之前,我想要先摧毁你的精神。” * 被操控的人竟然是有意识。 当六道骸控制着我的身体向沢田揍过去时,我才知道了这个冷知识。 我躺在沢田的怀里,突然猛地睁开眼,双手像被某种力量操控一般,迅速抄起身边的蝴蝶刀,毫不犹豫地朝前方刺去。 沢田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故,他本能地向后一躲,但刀刃还是划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瞬间涌出,他用手捂住伤口,震惊地看着我。 “……你!”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身体像机器一般僵硬地扭曲着站着。 尽管受伤部位的疼痛传送到大脑,但我的动作不停,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持续继续攻击。 拿不回身体的处置权,但却还能共享五官,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违背意识的行为。 心里喊着“你在做什么?”六道骸却完全不理会,他肆无忌惮地操作我攻击沢田纲吉。 沢田从一开始的震惊到迅速判断局势,他眼神变得愤怒而坚定,了解了目前的状况: “六道骸,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对六道骸发起攻击,而我却迅速挡在六道骸面前,为了不伤及我,沢田紧急刹车收手。 “胡桃!” 六道骸气定神闲,说出的话冰冷麻木: “你直接攻击她不就好了,把她打到站不起来的程度就能解决了。” 听到他的话的沢田眼神变得愤恨,他难压愤怒:“我不会原谅你。” 六道骸没有反应,他像是习惯了对手这样的回应,只是说: “你马上会知道,我说的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reborn老师不知何时出现了,他冷静地沢田说着话。 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拼命想要抢回控制权,但一点用也没有。每一次的尝试都像是与空气搏斗,徒劳无功。 只是最简单的停止动作,我都无法办到。 沢田的表情是超死气模式的冷静,对比起来就像我才是更为惊慌的那个。 我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挤压手指的关节,试图通过最微小的动作来打破这种束缚。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努力,也只是让我感到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无法影响出拳的速度。 沢田躲过去,我的攻击还在继续,这样下去我一定会伤到他。 “……唔。” 我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转换了发力点,用尽全力去咬紧牙关,我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啧。”注意到我动作的六道骸,用他熟悉的厌烦声音说,“真是烦人的顽强家伙。” “别做傻事。” 沢田在同一时间也发现了我的举动,他看准我停滞的瞬间,卡住我的双手,巧妙卸掉了我的力气。 第96章 被卸力的我像是断电一样失去了平衡和攻击力,我踉跄中被他桎梏住,沢田把大拇指塞到了我的嘴里,代替了被咬出血的舌尖。 他粗糙的手指在我柔软的口腔里,抵住了我的牙齿,让我不得不张开嘴: “我不想伤害你,但更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他专注的眼神近距离看着我,他和我凑得很近,手指触摸着耳边的皮肤,每一个字都郑重地落在耳畔: “冷静下来胡桃,你越是急躁,骸就更能操作你。” 没错,是他说的这样。 越是急躁,让内心充满负面情绪,我对身体的掌控度越低,对沢田的处境也更不利。 但情绪并不是想控制就可以的,被他点破后,我尽力让自己稳定心情,那些让自己焦虑的遐想却更多了,走马灯一样投射在我眼前。 六道骸肯定下手脚了,我看到极具真实性的画面,我之前伤害boss的回忆和刚才害沢田受伤的记忆重叠到了一起。 六道骸一直重复回放着我童年的记忆,我在火场里崩溃挥舞匕首攻击boss的记忆,还有刚才我认错人导致沢田受伤的失误,他不留余力地激起我内心的负面情绪。 他一边重映我的记忆,一边高高在上地观看,把别人的人生当做电影一样审判: “哦,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看到我的过去后发出嗤笑: “你果然就是个背信弃义的肮脏黑手党。” “不愧是艾斯托拉涅欧出来的人。” 他的话语中有深深的厌恶与恨。 六道骸继续讨人厌地发话: “你竟然会因为这种画面动摇,有什么关系?” “反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说的是事实,我曾经做错过无法饶恕的过错。 但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 【不,不要听,不要上他的当。】 我劝说自己不要去听,骸却魔音灌耳地一直重复: “会被你的叛徒袭击第二次,彭格列也太大意了。” 他的声音像是蛇的信子,在我的脑海里回响,带来丝丝的冰冷。 他的话让我大脑发白,无力思考,只能听到他催眠一般的呓语: “你的存在对他真的有任何好处吗,只是多了一个弱点不是吗?” “我开始同情他了,你干脆继续咬舌吧,反正你有意识的时候也没帮上忙。” 蛊惑人心的话语中加入了幻术,不是简单的言语,而是用幻觉构建起心理暗示,不断强调让我陷入迷乱的识海。 我的下巴开始无意识地用力,试图继续咬舌。 “啪——” 突然,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力,那是沢田纲吉的动作。 他猛地靠近我,抓住我的下巴,在我恢复意识之前用力地咬上了我的嘴唇。 这一刹那,我的大脑仿佛被电流击中,虽然疼痛并不强烈,但那份突如其来的刺激却让我从短暂的恍惚中瞬间清醒过来。 我睁大了眼睛,只见沢田纲吉那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仿佛整个宇宙都凝聚在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我们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那种奇妙的触感让我大脑从混沌的催眠中苏醒。 干燥的唇瓣柔软而温暖,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温度,还有他坚定的眼神。 沢田纲吉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那双坚毅的眸子里传达给了我力量,我被他这样的眼神深深吸引,从深不见底的漩涡中抽离。 我的呼吸再次流动了,瞳孔再次聚焦到他坚定的脸上。 “无论他在对你说什么,都不要听。” 他把我抱住,让我安静下来,那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他把自己的弱点面向我,仿佛我不是一个随时就有可能突袭他的敌人。 “不要怕,胡桃。” 不,要怕的是你才对吧,我可是被控制了,刚才还想杀你。 我才发现他脸上出了汗,在可靠的肩膀下仍是瘦弱的脊背,比起我,其实他一直都很辛苦吧。 明明不擅长战斗,就算有彭格列天赋在,但不喜欢的事,怎么提升也没有成就感。 和我战斗的时候,自己要避免受伤,还要注意不伤害我,无论怎么想都很难。 六道骸已经重新接过我身体的掌控权,我感受到一只手中逐渐有了重量,一把幻术化成的三叉戟出现在我手上。 他要我刺向沢田。 同时,四周的幻象又再次出现了。丛林里的野兽走来,毒藤蔓在地上蜿蜒,攻击的对象正是处于中央的我们。 六道骸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 沢田浑然不知,他将脸往后,对我说话。 “是我太强人所难了对吧?在这种场合让你放松下来。对不起,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他笑了,有点自嘲,但更多是释然: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擅长安慰人这样的事,我只能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 野兽的利爪就要袭击上,而他不顾身后的危险,只想先拯救我。 他的每一个字如金石落地,温柔之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直直地落入我的僵硬的脑海泛起涟漪。 沢田对我说: “胡桃,我需要你,快回来吧。” 我是被需要的。 他无比坚定地告诉我。 在我无数恐惧的背后,便是自己不再被需要,再次被扔掉。 他的话击碎了六道骸最后的哄骗,我的意识突破限制。 就在我夺回身体的时候。 突然。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发子弹从我们的视野死角射出。 那发子弹与众不同,它的弹头上刻着奇怪的花纹,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是之前打中太宰的子弹。 它精准地穿越了空气的阻力,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接打中了我的手臂钻入皮肤,没有留下一丝血迹,一阵恶寒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什么?!” 沢田惊讶回头,我们都没有发现这栋房间里面还有第二个敌人。 但同时,子弹射入的我体中,我只感到一阵奇异的刺痛,就像是有一股思想传送到了我的脑海。 一个熟悉的、命令的男声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地袭来。 【动手动手动手动手动手动手动手。】 【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 攻击的命令话语比刚才六道骸的催眠更加魔音贯耳,无数重复的杂乱声音在我大脑里冲击,就像是对机器下的指令。 【趁现在趁现在趁现在趁现在趁现在。】 【攻击彭格列攻击彭格列攻击彭格列!!!!!】 另一股力量让我的手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摸索之前掉落的匕首,举到空中,要对沢田纲吉下手。 同时,六道骸驱使我使用三叉戟。 沢田纲吉的手抚摸我的头,就像没看到我手上的武器,他的声音如往日一样温柔: “胡桃,醒过来。” 第97章 子弹:【刺伤彭格列!】 六道骸:“攻击——” 三种不同的声音如同三条纠缠不清的藤蔓,在我大脑深处疯狂地交织、碰撞,形成了一场天人交战般的混沌。我感到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个碎片,每个碎片都充满了不同的情绪和想法,他们交织、碰撞、战斗。 我要疯掉了。 沢田纲吉又亲吻上我,他的动作轻柔,几乎是小心翼翼地。 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但嘴唇上的触感唤醒我的意识。 他真挚地捧着我的脸,就像在修复裂开的陶瓷,深切吐露心声。 “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我只想要你。” 他的声音传到脑海。 他的存在压倒一切。 “咔嚓。” 匕首和三叉戟掉落在地上。 咬着流血的唇,我费劲发声回应他的期待。 “……我、也是。” 天人交战的脑海里,那一刻,在他信任的目光下,我成功胜过六道骸的催眠和重复的机器指令。 他正惊喜地看着我,但突然间,因为争夺控制权而过度疲惫的我晕倒过去。 第42章 * 在沢田纲吉、六道骸、子弹的三波激烈思想交战下, 最终沢田给予我的正面情绪占了上风,记忆和情绪都积压到了最高点,我的身体晕倒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 我们正在一栋废弃的房子里面避难。 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狱寺的炸弹声音。 他粗暴地把我推开,我跌跌撞撞, 面前是爆炸的火花。 “躲开!!” 狱寺对愤怒到了极点, 傲气中带着肆虐心:“还有人敢当我的面玩炸弹,班门弄斧!” 他马上精准地投掷的炸弹击退敌人。 被他推倒后,我摔到一个人怀里。 我完全搞不懂情况。 六道骸呢?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沢田接住了我,他们的战斗已经快进入尾声,他们的战斗力足以应付目前局面。 “你终于醒了。” 他抱住我。 “发生了什么?” 他三言两语概括:“刚才狱寺和山本来了, 我们已经打倒了骸,但突然之间,又冒出了很多强力的杀手。” 因为攻击太过密集, 他们选择暂时呆在附近的一处建筑作为据点。 我有很多话想问, 比如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六道骸是不是和暗杀我们的人一伙伴的,还有,沢田纲吉第二次为什么要亲我, 那个时候好像不需要这样做。 但现在不是时候。 当我看到沢田的脸的时候, 我情不自禁舔到自己流血的嘴唇。 “我……” 沢田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下唇微动, 刚要和我说话的时候, 一枚炸弹扔向了我们。 山本挥动棒球棒,一击直接把炸弹打向天空, 变成在半空中爆炸的流星。 “我们等下说。” 我不知道我们击退了多少人,但是当太阳西下, 我们终于得到一个喘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山本说。 沢田对他解释:“但我们不能回去,万一影响到了无辜的人就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 沉默良久,大家都在思考整理这过渡混乱的局面。 沢田咬着绷带,用一只手处理之前被蛇咬出的伤口和刚才的一些擦伤。 他从容利落地撕开了衬衫的袖子,处理手臂上的毒蛇咬伤,绷紧的肌肉上流出混着毒素的血水。 沢田安静地挤压伤口,随着他的动作,紫黑色的血液从手臂上流出,逐渐变成纯净的红色。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瘦弱的他已经变得不同了。 能很明显地看出这是一个经过锻炼的、属于男生的身体。 在我陪伴在他身边的这半年里,他早就成长了,但就算十年后也没有发生改变的是,他仍然是那个会义无反顾救我的人。 摸着我手臂上刚才中弹的地方,我垂着眼,没有问出那些问题,而是静静地想: ——是的,沢田纲吉是这样的人。他会一直保护我,就算把自己逼入险境。 就在刚才,看到子弹上花纹的瞬间。 我终于知道了,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是为什么。 “有很多人盯上你了”不是假话。 他们的目标不是彭格列十代目。 是我。 * 因为杀手总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出现,我没有意识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reborn和纲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他们不告诉我,是为了不让我愧疚。 如果知道一切麻烦的根源是我自己的话,我一定会想要和沢田拉开距离来保护他。 沢田宁愿自己背负,也不想让我有心理压力。 所以。 我也想要保护他,尽全力。 我想到了那个对讲机。 * 我离开了大家,独自在房间的角落对对讲机下了命令。 我下的命令是:保护彭格列,特别是沢田纲吉。 我知道现在下达保护自己的命令会更好,毕竟杀手的目标是我。 但我相信自己自保的能力,而且,我一直在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我身上最特殊的一点,应该是【伤害共鸣】的异能。如果控制得当,可以只凭借我一个人的存在伤害众人。 但如果真的想要得到我的能力,应该是哄骗我合作,这样的攻势是不正确的,我不可能会服从对方使用能力。 为什么要如此急切? 为什么要和彭格列对立? 如果敌人是艾斯托拉涅欧的话,他想要复兴自己的家族,又为什么会需要我? 我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存在只是第一层目标。 在得到我之后,我身后的彭格列才是更深的对象。 * 在我下完指令回去的时候,狱寺和我正面撞上。 他看起来正在找我: “喂,森胡桃。” 他看起来不高兴地皱着脸,语气别扭: “总之就是……不好意思,之前对你态度太差了。” 我没明白他在道歉什么: “怎么了?” 狱寺凶狠的面孔下掩饰着害羞: “就是之前把你推开的事啊!” 啊? 他指的是我刚醒来的时候? 我自己都没在意。 他那个举动只是避免我被受伤吧。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好心。” 狱寺扭着头说:“我知道,总觉得要当面和你说清楚才好。我和别人一起合作的机会不多,你和山本那家伙,算是我第一个同伴吧。” “所以就,不好意思。” 我眨着眼睛,聚焦瞳孔,想要把他罕见的羞赧表情看清楚: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好像吃错药了一样。” 他看起来又要生气了,强忍情绪,表情别扭地向我解释: “你这家伙真是!十代目之前就和我说了……虽然知道我不是恶意,但还是要处理好同伴的关系为好。” 第98章 “除了你,我和山本也是,需要多沟通。” 是沢田吗? 大空属性的人或许都有这种调节家族气氛的能力,他们关心着每个人的心情。 沢田一定也早就发现了狱寺因为一直独狼而造成的不信任感,狱寺总是一个人扛,不要别人的帮助,心里只有十代目而忽略了伙伴。 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但他一直把我带到家族的其他人群和学校里去,让我更重拾和人正常社交的能力。 狱寺看似冲动,实则非常敏锐,他一针见血地问: “还有你,你是不是藏着什么话没和十代目说,快告诉他吧,你要相信十代目的心胸,就算做错了他也会原谅你的。” 听到这话的我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看着自己的手,想着当时分开的场景,不禁喃喃。 “……要是那个boss在就好了。” 如果可以让沢田纲吉看到当时我看到的人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甩开了沢田纲吉的手。 但这不是因为未来的他更重要。 当时,幻术冲昏了我的头脑,让我忽视了身边的一切,只看到远处的人。 我看到的不只是未来的boss,而是一个重叠的人影。 少年时清瘦的衬衣背影、成年后高大的身躯,带着稚气的侧脸、耀眼的火焰,温和的声音。 他们全都混在一切。 那不是彭格列十代目,也不是国中生沢田纲吉,那是一个由我对沢田纲吉的两段记忆融合成的幻影,当他们两个重叠在一起时,最能激起我的情绪。 我为难地抓住自己的手指: “那个样子,我怎么分得清楚……” “啊?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他一听到这种对比,就蜕下了刚才羞涩少年的皮,变回了原本生人勿进的沢田纲吉“毒唯”。 “都说了没有人能比得上十代目,还有一件事,我问你,我刚才发现十代目怎么受伤了?他也被六道骸伤到了吗?” “那个是我在幻境里,不小心让他受伤……” “什么!” 我和他解释了情况,因为出现了我的boss的幻影,我们在躲避攻击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而被刮伤。 没有改掉关心则乱毛病的狱寺隼人生气地质问我: “你是怎么搞的!你还分不清楚十代目和他吗!” “你这样还配做他的下属吗!” 我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而急躁不安,我一直焦虑着该如何跟沢田道歉解释这件事。 他这样的话更是刺激了我的神经。 狱寺一针见血的话让我近乎自暴自弃,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和伪装起的平静被打破。 仰起头,我顶撞回去: “我是分不清!我从来都没有分清楚过!!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狱寺同样不服地怼回来:“你这家伙!去擦亮眼睛……!啊,十代目!” 我才发现沢田就在我背后。 棕发的少年已经比我高了,但我回头看到比自己更高、更宽阔的肩膀时被吓了一跳。 “……” 我瞪大眼。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突兀,让人无法忽视。 他僵硬地站在我们背后,似乎是打算来劝架。 时间仿佛被拉长,气氛尴尬地沉默了,我们之间的空气紧绷得快要断开。 就在这时,他突然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开口。然而,他却只是什么都不说,就要转身离开。 “……不、不是的!我只是气话……!” “我没有那样想!” 我慌张地想要开口解释,但沢田就像没听到一样,他直接忽略了我,保持背对我们的姿势,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安抚我们: “你们别吵了,大家都还要面对敌人,安静点好好休息吧。” 狱寺很遵守他的指令:“遵命,十代目!” 说完,沢田纲吉看也不看我地走了,在光影不好的室内,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你听我说……” 我想要追上去,狱寺却在不依不饶地和我争吵: “你说你分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你的理想型就是你的boss吗?你这家伙果然对十代目图谋不轨!” “你放开我!” 我没有力气和他争执了,我的心里只有沢田面无表情扭头离开的样子。 狱寺严肃了脸挡住我: “我不要,你想追上去是吧?但十代目那样说,肯定是因为他自己也很疲惫了,你不要再去打扰他。” 沢田今天一天都在和高强度的幻术对决,精神和□□上的压力一定都很大。 造成这一点的人就是我。 咬着嘴唇,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 呆在原地的我垂头丧气。 就算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既然我不能跟他坦白,只会增加他原谅我的心理负担。 我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到底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时间线。 如果我什么都不能改变,那我又为什么要出现? 对讲机传来“滴滴滴”的响声,我接收信号,听里面的反馈。 * 森胡桃找到沢田是在教堂下,他守在门口,警惕敌人随时出现。 在几天前,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国中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作业遇到难题。 作为把他架在危险上的罪魁祸首,森胡桃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愧疚不已。 森胡桃出声叫他: “沢田。” 沢田看到她的瞬间有些僵硬,而后缓慢地转身。 “……我还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森胡桃直接打断: “我知道敌人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了。” 他惊讶地瞪大眼。 森胡桃没有看他的反应,同样失魂落魄,断断续续地说: “所以我,等下要暂时离开一下。” 在她下达命令后,不久就收到了反馈。 他们比森胡桃想得要更训练有素,没问原因、理由,只是让森胡桃再进一步给出点位。 因为是在昏迷中被搬运过来的,她不清楚现在的地理位置,所以想要出门确认。 沢田纲吉有和他们说过,不要单独行动,虽然场面很尴尬,但比起让人担心,她还是想要说明这个情况。 “我要出去一下……” 森胡桃还没说完,就听到沢田纲吉的声音: “不要走。” 在他痛心的声音下,森胡桃猛地抬头,就像终于清醒了一样睁开眼。 沢田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正在承受止不住的负面情绪。 “我让reborn不要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不要有负担。” “我想要的明明是能够保护你,能够肩并肩站在你身边。” “就算受伤也无所谓,同归无尽也不后悔,我只想保护你。” 教堂的穹顶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堂与人间,精美的壁画和雕花在天窗投射下的光影中若隐若现,洒下的月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第99章 在额发的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悲伤的声音传到耳边。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他的眼角下垂着,是真心的难过:“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森胡桃呆住:“……什么?” 沢田纲吉的情绪不对劲。 她上前一步,想要安抚他:“你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选择和我一起面对呢?” 沢田纲吉蹙眉,脸上的神情不是愤怒而是悲伤,就像在被刀刮的雕塑一样。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你的boss吗?” 森胡桃解释: “不是的,只是我想要先保证你的安全……” 沢田纲吉怒吼:“这样才不是我想要的!” 她惊讶地止住声音。 “我问你,如果是你的boss的话,你也会这样做吗?” 他真的好想不管一切问森胡桃: ——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 ——我和他相比还有哪些不足?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森胡桃脸上一呆:“为什么突然讲到他?” “你回答我。” “这不能一概而论……” “你先回答我!” 森胡桃不忍心地闭上眼睛,她回答不出来。 “情况不一样,如、如果是boss的话,我可能会做出不一样的举动……” 他几乎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悲哀了:“所以,当这种时候,你就不会把我们搞混了吗?” 这是第一次,森胡桃在沢田纲吉他脸上看到那样悲伤难堪的表情。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我!” “那你解释。” 沢田纲吉停下离开的脚步,他回头:“你说啊。” 一双感情压抑得令人吃惊的眼睛看着森胡桃,沢田纲吉眼里其中的受伤令森胡桃无法克制地大喘气。 痛苦地抓着衣服下摆,想要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把心里的躁动都压抑下去:“……你们、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这已经是她能说的极限。 沢田纲吉的压抑的情绪逐渐像死水一样沉下去。 沢田的话语在强烈克制,他拼命压抑住但还是说出口: “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待吗?” 他的声音震耳发聩。 * 我没有把你当成陌生人过。 因为从我看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是温柔的你,是奋不顾身的你,是我最喜欢的你。 就算是在不同的时间线与你相遇,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就算你不知道,我还是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但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会让你受伤。 “……” 当看到他难过的模样时,波浪似的负面情绪涌上,瞬间包裹住了我。 地面上涌出的流光和盐水冲过了我的头顶,置身充满气泡的海底,我无法呼吸。 我快被淹死了。 虽然痛苦难耐,想要呼吸却无法伸出水面。巨大的委屈和痛苦还是像海水一样涌入我的鼻腔,无法停止,必须溺死我。 我痛苦地忍耐这一切,难道是为了让他这样误解我吗? 我急喘气,手指甲在掌心抓出血。 他悲伤地抬起头: “那你之前和我交朋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都在想谁呢?” “你现在走,也是因为不信任我吧?” 他的眉头紧锁,脸庞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空洞的双眼,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里面盛满了无尽的哀伤和失落。 我痛苦地忍耐这一切,难道是为了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吗? 一直绷在我脑袋里的弦断了。 心脏像破了一个洞,里面翻滚的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我在极度压力下崩溃,沙哑出声: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我做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在急转直下的告白下,他的表情瞬间呆滞住。 我不管不顾地继续吐露: “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你!想要尽全力保护喜欢的人不是人的本能吗!” “在那个幻境里,我一看见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想要追上你。” “从我十二岁开始!我就想和你结婚!你把我救出火场的时候想!你把我一个人扔到日本的时候还是想!你是黑手党的时候喜欢你,只是普通人也还是喜欢你!” 他救了我无数次,虽然是个废材但总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自己都在害怕还是要救我,他把我列入未来的每一个计划里。 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上他。 我声音颤抖着,全身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痛苦,眼泪和呜咽不受控制地流出: “我根本没办法喜欢上别人,回到过去了也一样,被你迷得团团转。” “……只有你,我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你。” 我擦掉模糊视野的泪水,崩溃得发抖,像小孩子一样仰头大哭: “明明是你不喜欢我的,我都那么努力了你还要拒绝我。” “为什么要让我回到过去,看着你喜欢上别人,你太残忍了。” “就算知道你会喜欢上别人,我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你啊!” 沢田纲吉不喜欢我。 他只喜欢那个传说中无情甩了他,抛弃了他的初恋。 将近十年过去了他还是保留着她的每一封信,因为她从来不参加任何一场相亲,明明是里世界的黑手党还天天守身如玉。 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瞬间就已经失恋了,天天待在他身边的我是最知道他对“那个人”感情之深的存在。 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知道是谁的话就趁现在打断他们的联系,不要让他们交往就好了,反正他不会知道。 但是。 “是个让人头疼,又让人想念的家伙。” 他提起那个人时露出的笑容是那样真挚。 我怎么可能真的去破坏他的感情,毁掉他快乐的回忆。 我只是想要近距离地看着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请求那位小姐不要分手。 不要离开他,他是个没有人看着就不行的废材boss,他是个连敌人都会同情的滥好人。 所以,陪在他身边吧,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保佑他吧,让他的恋情顺顺利利,两个人永远不要分开。 我握拳的双手克制不住的发抖,视线模糊,自从上一次告白被沢田纲吉拒绝后我已经很久哭过了。 沢田纲吉走近我,他的声音同样颤抖:“你、你……” 长期压抑和窒息后我脑袋疼得厉害,心里明明知道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一看到他的脸,却还是闭上眼不管不顾地躲开他。 大吼之后,些许理智回炉。 “我、我。” 我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混乱不堪: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沢田伸出手试图安慰我:“不、你没有错。” “我、我先出去。”我躲过了他的手,转头跳上墙跑走。 第100章 他的声音在后方传来:“胡桃!你等一下!别走!” * 没有停下来,我一直往外逃出去。 完了。 我都干了什么? 大脑已经混乱到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想逃跑。 我搞砸了,我不该说出来。 无论是碍事的感情还是真相,他们都和我一起埋进坟墓就好。 原本,我不打算让他们重见天日。 但刚才却口不择言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这个时空会不会因为我的口不择言而毁掉?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boss了。 我像是暴走逃跑一般跑走,然后蹲在门口的草丛里,一边懊悔一边给对讲机发送建筑的坐标信息,完成自己的工作。 最起码,我还希望自己能帮上他的忙。 身边没有别人的声音,沢田没有追上来。 他一定是被我的话吓得呆在原地了吧。 他果然不喜欢我。 ……之后,知道了我感情的沢田一定会很尴尬。 或许,他会像未来的boss一样,为了让我压抑感情而和我分开。 我越想越伤心,都怪我忍不住,不然我还能呆在他身边。 我把自己埋在蹲着的膝盖上,抱着双腿后悔。 突然。 眼前闪过熟悉的橙色光芒。 我茫然地抬头,一双伸出的手将我从草丛里拉起来。 我眨眼,泪眼朦胧中看到的是他熟悉的脸。 他头上燃烧着火焰,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喘息着说: “终于找到你了。” 沢田纲吉紧紧地抱住我,以至于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他的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那份珍惜与满足,让周围的风声都为之静止。 他看着我,英俊的脸上无奈又欣喜: “吓死我了,我找了好多地方,你怎么跑了这么久还在门口?” 第43章 * 我被他抱在怀里, 翁翁地说:“因为你说,跑太远的话会很担心,让我们不要乱走。” “我本来就只是想来门口。” 因为刚才的失言, 我想挣脱开跑走,但沢田不肯放手。 沢田喘着气, 他看上去就像刚跑了一大圈, 听了我的话后他问: “你、你不是要一个人走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想要出去确定方位,等下就回来。” 我给他看对讲机:“这个,别人给我的,可以命令一些人来保护我们。” 他呆住:“……对不起。” “我刚才太心急了,没有听完你的话。” 他单手捂住脸:“我以为你要走, 你又要一个人牺牲自己。” 我委屈地看着他:“你都那样和我说过了,我怎么还会乱来啊。” 是他说“如果你再想牺牲自己的话,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沢田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带笑容说这种话的时候多吓人啊, 比他生气揍敌人的时候还可怕。 “总之, 先回去吧。”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沢田纲吉抱起我, 要带我去附近的旧教堂里谈谈。 “我没有受伤,可以走。” “这样快。” 他直接下了定论,将我抱在怀里奔向黑夜。 虽然确实很快, 可我不是很习惯这种姿势。原本还想再挣扎下, 一看到boss认真的侧脸, 又默默收回来话。 ……总感觉死气模式下的boss好强势。 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比较好。 外面也许还有敌人埋伏, 我们回到了较为安全的教堂里。 沢田一放下我, 我便先道歉: “对不起,沢田, 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对你造成了困扰,麻烦你就忘掉吧。” 告白失败这种事情, 我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但每当我想到他可能会当面拒绝我,我就觉得心如刀绞。与其让自己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不如我主动一点,自己先结束这一切的幻想和期待。 我安静地低头。 “不。” 他说道,声音坚定而有力。 天际也被镀上月光,建筑里的光照并不透亮,我惊愕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你已经说出口了,再也不能收回去。” “虽然让女孩子先告白不好,但我真的很高兴。” 冷峻的脸上染上绯红。 我大脑宕机,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呆若母鸡的,因为沢田马上露出了我熟悉的温柔无奈表情。 他看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认真。 缓缓地靠近我,他轻轻地牵起我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能够喜欢我,我很开心。因为我也对你抱有同样的感情,”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脸颊染上红色的清秀少年鼓起勇气,羞涩地对我说: “胡桃,我喜欢你。” 我彻彻底底地呆住了,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沢田那认真的脸庞,半刹才说: “……啊?” 沢田显然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沮丧。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 “好过分,这就是你对别人告白的回应吗?” 我后知后觉现在的状况,迷茫地皱眉,迟缓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没有必要为了下属的精神状况都到这个地步吧?我还没有脆弱到被拒绝就会去投河之类的。” 就像他之前为了防止我咬舌吻我一样,他是比较自我牺牲的类型。 但不会吧,就为了不让我伤心而强装喜欢我? 彭格列的员工待遇会不会太好了。 我很高兴他有这份心,但没必要这样。 听到我这番话的沢田纲吉看着有些苦恼,他无奈、绵长的眼神注视着我,烦恼消化为笑意,笑着说: “与其说我是木头,你才是真的迟钝的家伙。当面告白都听不懂。” 他拉扯着我的手指、逐渐用力,身体微微前倾:“我怎么可能会对没有好感的异性做这种动作?” 清秀轮廓下的澄澈鹿眼看着我:“还有拥抱你、偷看你、保护你。” 沢田无奈:“稍微也给我有一些被喜欢的自觉啊。” 我频繁的眨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刷新视野里的画面,搞清楚状况。 “啊……” 我迟钝地发出一声鼻音。 我仰着头喃喃:“总感觉理解不了,脑子晕晕的。” “可能是因为刚才激动过头了吧。”沢田说着,指腹摸过我红肿的眼角,“最好还是冰敷一下。” “现在很难找到冰块,去便利店买冰棍代替吧。” 感觉话题逐渐被扯远了,我呆愣着,脱口而出疑问: “你真的不是为了安慰我而献身吗?” 他的双眼因为重复提问而无策地下垂: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都说了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你之前讲过,不会喜欢上我。” 第101章 我脑子里过去的回忆和现在的混作一团,完全不管眼前的boss根本就没有未来的记忆,自顾自地问。 “国中的时候,你应该是喜欢另一个女生吧,还被她甩了,失恋了八年都还念念不忘。” 沢田看着我胡言乱语的样子,并没有被我剧透的话语吓到。 他几乎没有思考,平淡地说: “我想我应该只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初恋。” “是谁?”我思索着问,“京子吗,还是隔壁的三叶?花其实也有可能,她最近对你改观了。” “森胡桃。” 被点名的我回应:“我在。” “就是你。” 我惊讶地缓缓抬头,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传闻中念念不忘、还甩了我的初恋。” 我讨厌自己迟钝的大脑,但巨大信息量的话还是让我反应不过来。 “就是我刚才说过的,我喜欢你,胡桃,和我交往吧。” 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带花。” 沢田认真地立下誓言:“我一定会补给你的,连同你的房间,还有其他约定。” 脑子里像有电光闪过,我才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我无声地大叫:“——?!” 什么!? “现在才开始吃惊吗?”看到我瞪大的眼睛,沢田笑了,“估计要过十分钟你才会害羞吧。” “可是这不对啊,这不就矛盾了吗,时空闭环?祖母悖论?” 我蹲下身子捂住脑袋,一个人喃喃自语,沢田不急着让我理清思路,他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我惊慌的样子。 “真的吗?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但是你不是说不喜欢我这个类型,人的品味是会变的吗?” “是为了安慰我说的吗,不会吧,还是我在做梦??” …… 大概就是这样絮絮叨叨、混乱不堪的自言自语十分钟后,我正如boss所说的,反应过来情况,开始害羞了。 我感到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烫得几乎要冒出烟来。我把自己通红的脸深深地埋进膝盖和臂弯之间,仿佛这样就能隐藏住内心那份难以言表的羞涩和尴尬。 “……好丢脸。” 我捂住脸:“我好像太迟钝了。” 沢田宽容地直言:“是有一点。” 听着他的话,我却又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我抬起头,从臂弯里探出脑袋,看向我对面的boss。 “那、那你说喜欢我的话,以后可以和我结婚吗?” 我鼓足了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个让我心跳加速的问题。 我天真地笑起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整个世界都因为笑意变得明亮起来: “我好喜欢你,我12岁就想和你结婚了。” 我的话让他也呆住了,他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他的脸腾得红了,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如、如果你成年后还愿意的话,我、我愿意……” 我分不清他是羞涩还是不情愿: “其实我已经成年了,精神上的话。” 我小声抗议:“现在说愿意有法律效力吗,虽然身体还未成年?” 我先是双手合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拜托,答应我嘛,长大了和我结婚!” 然后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 “虽然没有戒指,但我之后会给你买很好看的宝石的,答应我吧!” 沢田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潮红,就像被烈日直射下的番茄。 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然后无计可施地捂住脸,从手掌中传出了他有些慌乱的声音: “我……我真是太逊了吧,不仅告白被你抢先了,就连求婚也被你提前了。” 我斩钉截铁:“不会啊,boss就是最强最帅的。” “对了,在结、结婚这个话题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确定。” 空气安静得只能听到野外小虫的鸣叫声,当处于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我的五官都会变得格外的敏锐。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黑暗里,他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沢田问: “你嘴里的‘boss’和我是同一个人吧?” 就算脑子已经成了浆糊,我反射性地张开嘴,立马就要否认。 “不可以告诉他”这个念头已经根深蒂固。 但当我看到那双眼睛。 那双一直注视着我、坚定信任我的眼睛的时候,我说不出一句假话。 ——“不是。” ——“你误会了。” ——“你想多了。” ——“你是开玩笑的吧?” 这些否定的话,他们全都郁结在我的嘴边,说不出口。 我知道只要我说出口,他就不会追究,但是。 我颤抖着嘴唇,急切地想把另一句话告诉他。 我想起reborn先生对我的警告:“如果说了,一定会发生无法控制的事,伤到你自己和纲。” 可要我一直说谎,同样会伤害我们不是吗? 他看着我,因为我的沉默,原本羞赧的笃定眼神变得黯淡下去。 我让他变得伤心了。 这个事实驱散走了我心里所有的纠结。 就算之后要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神啊,请原谅我吧。 我看到他身后的圣母像,彩窗折射出的月光打在他背上。 我没有宗教信仰,我唯一信赖的存在就是他。 救了我一次又一次,真正的引路人和指明灯。 高耸的大理石石柱高耸,支撑起仿佛在云端的拱顶,在象征着“诚实和真实”的教堂下,人人都应该吐露心声。 吞咽口水,我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哑巴重获语言能力一样艰难地说:“……我原本不能告诉你,应该用谎言糊弄过去。” 背对圣母像,像是要忍耐不安感似的握紧了手:“但这里是教堂,我不能说谎。” 我看着他澄澈的像大空一样,毫无阴霾的眼睛。 没有人能对这双眼睛说不。 我握住他的手,企图获得一些支撑。 而后我回答他: “是的,是你说的那样。” 你是我唯一效忠、喜欢的boss。 * 听到这句话,boss先是与我对视,我们两个莫名其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言不发,气氛就像在战场上。 而后,沢田笑了。 他没有生气或者激动,还是老样子,笑容治愈人心,就这样在圣母像底下温柔地微笑。 “太好了,原来我没有误解。” 他莹莹的琥珀色眸子盛着温柔的月光,与我相握的指尖发力: “刚才你说的话,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又弄混了,但仔细想,你是对着我的眼睛说出来的。”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沉重的大石头落地,我的头上竖起了新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或许就像reborn先生说的一样,他迟早要降下判决,但此刻我并不去想那些。 我眼里只有他的笑容。 “我也觉得,能告诉你……真是太好了。” 第102章 回忆起之前扯谎的尴尬模样,我无奈: “我一点都不喜欢撒谎。” “是的,你撤谎挺烂的。”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在撒谎,我还要装作被你骗了。” 年少的boss继续问:“我还问一个问题:之前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反正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丢掉心理负担,诚实地回答他。 “因为我的穿越是不合理的,我没有按照时间限制回到未来,也许有人下了手脚。reborn先生担心我做了多余的事的话,会导致蝴蝶效应,发生无法预测的事。” “reborn?”他不解地蹙眉。 “他担心我过度剧透未来,改变了你的心态,会导致你无法成为优秀的彭格列十代目。” “他也真是的,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他喃喃着,竟然没有反驳自己不要成为黑手党首领。 我还以为他第一句话会是:我本来就不会成为黑手党首领!! 可能,这也算是剧透未来带来的一种改变? “对了。”他突然问,“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不知道他在讲什么,疑惑反问:“什么事?” 沢田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摸摸鼻子: “算了,忘了我说的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啊?哪有你这样的?”我不肯,“你这样说一半也太让人难受了吧。明明我都已经毫无保留了。” 我意有所指地看着教堂:“这里可不能说谎。” 他一开始还是不想说,用手挡住脸步步退后。 但拗不过我一直追问,只能红着耳根、低着头开口: “你说你、你觉得你的boss是全世界最强大、最帅气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我听不清,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我肯定地回答:“我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就是全世界最强大、最帅气的boss。” “从看到你第一眼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这样想啊。” 他脸红了。 像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他单手捂住脸,侧过身子挡住我的视线,狼狈地道谢:“嗯、嗯,谢谢。” “不客气,我实话实说的。” 我发自内心诚恳地讲。 沢田急忙转换话题:“那我们轮流提问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未来的他?” 我毫不犹豫:“在公园里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扬起皎洁的面庞,我笑起来:“你一点都没有变,烂滥好心,陌生人也会去同情,害怕着也要去关心。但我就是因为你这点才跟随你的。” 沢田抓着脸颊,更不好意思了,脸一直红到耳根:“好、好了。轮到你问了。” 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最重要的毫无疑问只有那一个。 我歪着脑袋问:“那我们现在算交往了吗?” “交、交往!?”他刷得红了脸。 我低下头:“对不起,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的!” 沢田抓乱了头发,原本自持的冷静被打破: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人都已经讨论到结婚了,才回头问交往!!” 我迷茫地望着沢田,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困惑:“因为我不是很懂交往的意思。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一般都会交往吧。那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沢田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他羞涩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当然是!毫无疑问的两情相悦啊!!” 他牵住我的手,用力扣住,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驱散所有的不安和疑虑。 沢田对我解释: “我只有有些突然,对于这个说法。” 原来如此。 “好的。”我发问,“那交往了之后需要做什么呢?” 我追着问:“结婚吗,要结婚吗?” 男生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更加害羞。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不敢直视前方,回避的样子带着羞涩和纯真,结结巴巴地说: “结结婚、婚!?你怎么这么急啊?” 我低头。 他瞬间撤回,抓着我的肩膀:“啊啊啊啊不要露出这种眼神,结婚,我绝对会和你结婚!!一成年就去!!回家就填婚姻届!!” 我绽开原本低垂的五官,笑容在珍珠似的脸上显露:“谢谢。” 沢田突然捂住胸口,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双膝之间。 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挣扎和无奈:: “救命,太可爱了,杀了我吧……” 我疑惑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他赶紧站起来,拍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别的问题有吗?” 我思考着,想到了另一个困扰我的问题。 虽然有点难说出口,但我觉得自己应该问, 它背后的答案一定是有着很复杂的原因,对于之后的反击和自卫都会起到关键作用。也许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或者是沢田的一些自身考量。 我严肃地正经询问: “是关于,之前我被六道骸控制时的问题。” 他也正色倾听。 我问: “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亲我两次呢?” “为什么?”我凑上前,“第一次我知道的,是为了阻止我,第二次呢?那个时候没必要吧。” 沢田:“……” 我继续问,靠近他:“为什么,为什么亲?有什么我没考虑到的原因吗?” 沢田继续沉默。 在我越靠越近的追问下,他大崩溃地躲开我的脸,脸红耳赤:“因为我是健全的男子国中生!想要亲吻喜欢的女生很正常吧!” 原来不是因为附身的副作用之类的事吗? 我眨眨眼,很开心:“原来是这样,那你之前说话和女生凑很近也是因为这样吗?” “都说了我只对你这样……” 打断他的辩解,我踮脚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直接让他呆滞: “我也喜欢你!不用害羞的,两情相悦就可以做这种事,不会被抓起来!” 我对他伸出双手:“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要牵手吗,要抱吗?还是做别的!”我期待地看着他。 呆住的沢田慢慢伸手捂住自己被亲的脸,看起来快要燃烧了。 他像是和尚一样给自己清心寡欲地念咒: “没关系的,胡桃连送子鸟都信,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别在意……别在意……” 沢田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成年才行,之后再说!别想不许想,停下来啊我的脑子!” 然后他看着天花板大喊: “我真的是健全的青少年啊啊啊啊啊,有这种遐想也没事吧,原谅我吧神!” 我不知道他在忏悔什么。 第44章 * 清心寡欲了半刹, 他才缓过来: “……你还有其他有想做的吗?” 我构思着未来思索,想着电影里情侣会做的事问: 第103章 “买个墓,死了之后埋一起吗?” 他震惊:“好快!你怎么都想到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我感觉这很重要呀, 毕竟死亡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 我垂着眼睛, 双手轻轻地抓住自己, 试图寻找一种支撑和安慰: “以前的时候,啊,对你来说应该是未来吧,那时候还是挺危险的,经常会有不小心就死掉的可能。” 我的声音像穿堂的风, 轻轻地四散开: “我原本对这些事情都无所谓,死掉了就算了,只要不会太痛苦。” 我的话语突然有了情绪: “但你有一次和我说不可以死。如果我死掉的话, 你就会生气, 绝对不理我了。”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很可怕。 我皱着眉费劲地描述: “虽然我很努力, 但万一真的有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预料到了。所以我就想前往墓地的路上种上你喜欢的花,希望你过来看我的时候起码得消一点气。” 转头, 我问道, 眼神清澈:“对了, 你喜欢什么花啊?” 他看着我, 睫毛颤抖着, 面上的表情就像受了伤一样难以克制住痛苦:“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定很不愿意听。” 我心想:啊, 他喜欢很贵的花呀? “未来的我真的太不负责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让你这么不安?” 他的话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更多的是对我的心疼和关爱。我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只有我一个人倒映着。 他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里,让我感受到他的存在和力量: “留在我身边吧,死亡也好,时空循环也罢,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讲这些话题,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害怕。” 被抱在怀里的我愣愣的,仿佛思绪被扔到了远方,我对感情一直都不擅长,但此时此刻,感到心里暖流涌过。 是因为他拥抱我的力度吗?还是因为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就像是浸泡到了20c的水里,暖心的安心感遍布全身。 我不安颤抖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衬衫下摆,炽热的身体靠近着我。 我像是落叶归根,希望能够植根在他身边。 沙哑着嗓子的我说: “其实我并没有选择离开的能力。” 我的声音嗡嗡的: “如果想要回去的话,需要蓝波的十年火箭筒才行。但我并不确定会不会产生一样的效果,毕竟之前让我穿越回来的火箭筒是坏了的。” “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讲清楚。其实我不是来自十年后的未来,我来自八年后。” 相差的两年和我缩水的身体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至今没有想通,也许是对十年火箭炮做了手脚。 “当时,未来的你希望我离开意大利去日本,在我反抗的过程中离开了家族的领空范围,被不知道从哪来的火箭筒击中了。” 他敏锐地抓住了细节: “这听起来像是敌人有预谋的,精准地控制了你离开的时间点,还调整了穿越回来的时限。” 沢田蹙眉:“他们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无论怎么看,我的穿越都不像是一场意外。 “六道骸又是怎么牵扯进来的?他的目的应该是得到你的身体,可这与我无关啊。” 我对于六道骸的出现还是有一定预估的,但针对我的暗杀我却不明白。 六道骸在十年后是对彭格列效忠的啊,虽然他嘴上不认。 而且如果想要杀掉我,为什么不在未来出手呢? 至今为止,我们的身边并没有发生必须有未来的我穿越回来才能达成的阴谋。 我喃喃自语地思考,关于现在的雾守怎么会牵扯进来完全没有思路。 沢田却说: “不,我们弄错了。” “什么?” 他看着我: “六道骸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 “那个时候,当你中了子弹时,你突然变得很奇怪。” 沢田看向森胡桃的手臂:“那枚子弹没有留下伤痕,已经操作了你的骸没必要再攻击你。” “而且那个时候,但骸看到子弹时,他露出了很惊讶和厌恶的眼神,那不像是假的。” 因为视角原因,森胡桃不知道骸的反应,但听他这么一说,发射子弹的人和六道骸不像是同路人。 “是暗杀你的人发射的子弹,六道骸的目标是我,他们的目的不同,手段类似,只是凑巧了。” 他们之前把六道骸和未知的敌人当做一伙的,误判了。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沢田纲吉的危机解除了,他们已经打败了六道骸。 只剩下森胡桃身上的问题。 “那个子弹它不会留下伤口,但很奇怪的是,和六道骸的武器一样,可以扰乱人的想法。” 森胡桃说:“他对我下的指令和六道骸一样,都是攻击你。” 她不免很担心:“又是通过我来威胁你这套?这有什么必要呢。” 如果敌人可以和森胡桃一起回到过去,他想要杀掉沢田或者夺取他的身体的话,直接对他下手就好。 这样岂不是南辕北辙吗,还是他有别的计划? 沢田指出:“是的,我认为针对彭格列不是他唯一的目的。” 直觉告诉了沢田纲吉并不会如此简单。 敌人的目标不是森胡桃一个人。他所瞄准的一定是更广阔、更深远的东西。 就比如,整个黑手党世界。 “他一定不止做了这一件事,回去之后我们问问reborn,最近的离世界还发生了什么异常?” “其实。”森胡桃小心地自下而上看着沢田纲吉,很犹豫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我之前就觉得太宰的行为很奇怪。” 她知道沢田纲吉和太宰治相看两厌这回事。 “你知道我们有过决裂的矛盾,森鸥外并不信任我。但太宰既然会庇护我,他不可能没有经过森鸥外的许可就做出这种事。” 森胡桃说出自己的猜测: “也许港口会收到也正在遭遇着不测,所以他会假借保护我的名义,实则需要我的力量回去支援。” 沢田纲吉没有受之前坏印象的影响,冷静地分析: “我认为你分析的有道理,在我们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像是横滨和西西里,也许正在产生异变。” 他拉着森胡桃的手站直,帮她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整理好衣领: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如果等敌人的真实目的显露出来,那时,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说着,沢田纲吉的额头滴下冷汗。 在两个人陷入紧张地情绪时,后方有人说: “没事的,要相信你的伙伴,他们会协助你。” reborn的声音突然传来。 “哇!你怎么在这!”沢田被吓了一跳。 “我一直都在。”reborn平静地说,“从头到尾。” 然后他哼笑一声,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沢田:“你还真是个容易慌乱的小鬼。” 第104章 沢田:“……” 他如reborn说的一样再次惊慌失措:“就算我是你的学生,也需要个人隐私啊!” 他回想着从头到尾之间的时间里,自己都做了什么? 误以为森胡桃要走,被抢先告白求婚,解释接吻的原因,还有否认未来的自己。 一幕幕羞耻的剧情闪现。 他从慌乱变为眼神死:“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忘掉刚才的事?” reborn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沢田纲吉痛心地立下不平等条约,追着reborn:“我会加倍完成训练的!也会听你的话考重点大学!你快忘掉!不要和任何人说!” reborn轻松地躲开他:“等你考上的时候再说吧。” * 第二天一早,我们开始讨论该怎么应对。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对讲机起了点作用,杀手的出现频率明显低了,给了我们喘息思考的空间。 似乎变得平息下去。 山本看我们没休息好的样子,建议我们可以躲到他家里去,他父亲最近去外地了,就算我们去也不会连累到其他的人。 但沢田拒绝了。 “就算现在不会影响到别人。之后也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坚定地下了决策: “我想要趁现在,直接一网打尽。” 在沢田惊人的话语后,他们两陷入思考。 狱寺一如既往地赞同:“十代目说得对,现在杂鱼少了,我们要直接抓住罪魁祸首。” 沢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山本也面带笑容,就像在打街机游戏:“终于要打boss了吗?”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以躲避为主。 因为敌人派来的都是雇佣兵,人数众多、目的不明,我们想要让敌人本人的所在地暴露后再做决定。 “但之前在黑耀的时候,我觉得是敌人本人做的,因为reborn去问过六道骸了,那是一种特殊的子弹,数量稀少,不像是会分给手下的样子。” “既然如此,他应该就在黑耀。” 狱寺对于那些玩炸弹的杂鱼很恼火,他有些担心,在思考需不需要先清理他们。 沢田却说:“没必要管其他的手下,我们直接回去,只要对付敌人的首领就好。”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主动出击,直接揍服。 其实,无论沢田,山本还是沢田,他们虽然平日里性格温和,实则都是主动攻击型选手,之前我们一昧躲避思考对策,对他们发挥实力很成影响。 boss的选择才是更适合的。 沢田有条不紊地给我们安排接下来的策略,就算是面对随时可能的生命危险,他的样子却很冷静。 他的样子比课堂上解数学题还要清晰好几倍,根据战略思维规划下一步如果躲开敌人,减少损耗。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reborn先生赞许道: “总算是有点首领的样子。” * 气氛陷入了战前的紧张。 reborn没有插手,他作为我们几个的监护人在一旁看着,避免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我觉得自己过分有安定感了。 明明有个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了我,我却不是很害怕,觉得身边的同伴在就不会出事。 有更有紧张,才能让脑子快速运转起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我拿着reborn老师提供的黑耀中学的地图分析,虽然骸在废弃校舍里,但我不认为敌人会和他待在一起。 一个至今不敢露脸,都是通过别的手下攻击的胆小鬼。 需要趁六道骸控制我时,才敢下手的家伙。 这种认,他会选择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远离战火中心。 但他又很在意我的动向,才能获得偷袭的机会。 所以也不至于太远。 “第三校舍吗……?” 我估算出最有可能得位置。 “你在算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 “敌人可能呆的地方。”我咬着下唇说。 等我侧身看到沢田的时候,那张凑近而放大的面孔,隐约可以看见下巴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和青春期冒出的胡茬。 被视野里英俊少年的景色击中,我瞪大眼睛,惊讶于自己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观察过他。 他因为熬夜而泛青的胡茬和男孩子特有的硬朗下颌线,模样突然变化起来,成了另一个人。 突然意识到,我们的关系发生改变了。 我像是被日语字典砸中,才意识到了“喜欢”这个词的存在。 意大利那边“热情”的两性关系对我造成了很深的影响,我一直觉得意大利男人每天都有对异性告白的指标在。 幸好彭格列禁止职场恋情,但我还是因此对男生的感情都比较迟钝,认为他们过几分钟就能说出“爱你”这种告白。 因为是孤儿,森鸥外也更多把我当成下属,所以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世界上还有“父母爱”这些词,非常不喜欢和异性有肢体接触,隔代的长辈也讨厌。 人际关系只有同伴和敌人,也从来没有理解过“朋友”的含义,对于不求回报黏在一起的两个人会感到莫名其妙。 爱情、亲情、友情。 人与人的关系真是复杂。 直到昨天,一直都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日子结束了。 游离在人群之外的我被他拽回了普通的人间里。 “这个地方吗?确实很有可能,我们可以作为第一个冲锋的据点。” 他顺着我的思路思考下去,逐渐说出自己的理解。 半刹得到没有回应,沢田纲吉从图纸上抬头,才发现我呆在原地盯着他。 沢田呆了一瞬,慌乱起来: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迅速扭过头去,感觉耳根很热,脸上都泛着红。 “……不是,是我的问题。” 我用双手拍在自己的脸颊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可能还要再适应一下我们的关系。” 怪不得boss之前说职场恋爱是大忌,彭格列内部不建议、不支持。 这样绝对会影响工作效率吧。 “你不喜欢这种关系吗?” 被睫毛镶边的漂亮琥珀色眼睛,其中埋藏着不安定感和小心翼翼,像耀眼的宝石一样凝视着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不由得慌乱起来安慰:“没有!我只是担心自己会分心,因为我、我们的关系变了后,我改变了自己看你的态度。” 他疑惑:“为什么会?” “因为突然发现你变得不一样了。” 沢田迷茫地问:“有吗?” 我试图描述出那种陌生感: “就是感觉突然长大了一样。” 他无奈地说:“明明才过去一天吧。” 似乎用语言是说明不清楚了,我决定用更直观的方式去表达,配合上动作,我用手抚摸着他的胡茬: “我一直觉得你年纪还很小,不会长胡子的。” 我的手摸过他的下巴: “认为是有点像女孩子清秀的脸,但还是有骨骼感。” “还有双手。”我牵起他的手,没有握,只是捏着他指腹,“一开始我记得你没有这么多茧子。” 第105章 这些这些,都和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从还有着稚嫩轮廓的躯壳里蜕变成独当一面的少年。 本来是年纪比我还小一点的同学,突然就变成可靠的首领了。 我还在走神回忆的时候。 突然,他反扣住我的五指,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直达我的心底。他金色的瞳孔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他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还有吗?还有什么是你发现不同的?” 我一时间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大脑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空白一片。 我微微低下头,避开他那炽热的目光,试图在脑海中搜寻着答案。 他见我没有回答,便微微俯下身子,从上到下地俯视着我。他的身高优势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明显,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在我的头顶盘旋。 “我比你高了好多。”他自上而下地俯视我,“一开始看你的时候都是能看到眼睛,最近才发现会看到头顶的发旋。” 他拉着我到他的怀里,手抬起抓着我不放,让我无法躲开: “还有力气。最初的时候根本敌不过你,现在也可以拉动你了。” 他轻笑着问: “还有很多,你想知道吗?”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我眨了眨眼睛,双手接触的地方像触电一样,手指颤动。 地图从我手里滑了下去,飘落在地上的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他放开了手,蹲下来捡起地图折好。 “现在还不是时候。” 沢田开心地说,他的笑容还是青涩的,脸颊染上红色,但态度已经改变了: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可以解决危机,就像六道骸那次一样。” “在那之后,我们回到日常有更多相处时间,你就可以发现更多了。” 我:“……” 明明我才是那个直接催他婚的人。 但面对他这样具体的描述,我却有点接不住。 我把地图举起来挡在我们两人之间,给自己冷静下来的空间。 温度上升的我,完全想象不出来我们交往的样子,因为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几万倍。 真希望战斗和麻烦能马上结束。 我希望自己能看到他成长后更多的样子,一直到好多年后。 * 在森胡桃身边的时候,沢田纲吉突然想到一件事: 明年的今天,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他们交往的第一天。 同时,也是打算结束一切波折的最后一天。 这是很严肃的时候,知道不应该的,但只要看到对方的脸就会变得飘飘然。 沢田纲吉抱有罪恶感,却无法克制地享受着和胡桃在一起的时间。 不说话就是完美的美少女,打架又厉害又帅,性格习惯了之后也觉得像猫一样可爱。 做什么都很擅长,运动也好,学习也罢,只要随便对付下就能名列前茅。 这样的人,竟然喜欢自己,还交往了。 ——我绝对会好好对她。 他像小时候看到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郑重地宣誓。 种上最漂亮的花,她喜欢星星就买给她,喜欢月亮就把博物馆里的月壤借出来献上,不让她哭,不让她失望。 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他说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细小的瞬间,比如课堂上沉思的侧脸,睡觉时缩成一团的姿势,每天在一起时说的话、营造出来的气氛,这些东西加起来的整体印象,一点一点,像必杀技一样起了效果。 现在还不是时间,但在打败敌人之后。 我想把这些感情,全都说给你听。 在我所有的未来计划里,都有你的身影。 * 去黑曜的路上,天气仿佛剧透有了风雨欲来的模样。 路两侧的房屋像印章似的整齐,屋子侧面的树木被风吹得像拉满的弓箭一样弯曲,发出几乎要断裂开的声响,树叶“哗哗”地不停晃动,落了满地。 风挟持着雨水,打在沢田纲吉的脸上。 森胡桃的头发被打湿了,黏在额头上,不显得邋遢,拥有玻璃般透明感女孩像是水里捞出的洋娃娃,安静又易碎的样子。 不好好看着的话,就会消失掉。 但这幅假象马上被打碎了,她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甩毛一样抖了抖头发,呆毛乱翘。 他还记得第一次面对港口黑手党时,清楚地认识到“我可能会死”的感觉。 巨大的实力差距,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那样的危机下,他觉醒了。 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唯一记得的就是“我要保护森胡桃”。 脸颊被打中,骨头裂开了,肌肉绝对拉伤了,胳膊是不是脱臼了? 全都无所谓。 这些痛苦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他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她。” 付出一切都无所谓,下一秒就会因为内脏破裂而死去也随便,我绝对要救下她。 现在的想法也和当时一模一样。 敌人是比港口黑手党还要危险的存在,目的不明,早就盯上了自己,还有些不为人知的能力。 但都不影响。 他绝对不能输。 上翘的睫毛滴落下雨水,沢田擦过还残留着雨滴的眼角,他已经整理好了思绪,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就算没有漫画的题头那样写出“大决战!”也能意识到这是面对巨大危机的决战。 危机感让他迅速成长起来。 想要保护大家,作为家族首领的责任笼罩着他,像是悬崖边的生物,越是困难的环境,越能生长。 不远处,家庭教师reborn注视着他: 他的学生正在成长。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被牵扯到黑手党的世界,他大概会一辈子保持温柔善良到几乎软弱的样子。 但这是错误的想法。 坚韧和勇敢,都一直存在在他的身上。 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显露出来。就算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知道敌人很恐怖,他永远会站出来。 这次也一样。 他绝对会保护好。 第45章 * x月1日 登录日本, 失败。 原因:港口mafia阻拦。 x月3日 失败 x月5日 失败 …… x月9日 转移登陆点,部分成功,已追踪到目标 x月15日 发生爆炸, 损失惨重 x月20日 港口mafia撤退,全军登录成功, 进入日本。 彭格列势力已发现我们, 目前仅有少数人员潜入并盛,必须快速推动 x月23日 对话记录: “为什么六道骸会出现?” “他和我们不是一伙的。” “他的目标和我们不一致,他希望的是夺取彭格列的身体。” “但他和我们有了相同的计划,控制【伤害共鸣】攻击彭格列。” “六道骸竟然会失败,彭格列动摇了【伤害共鸣】, 附身弹面对有强烈感情的对象会减弱效果。” 第106章 “彭格列改变了【伤害共鸣】的内在,已经不可能达成目的。” “这个时间线也没用了。” x月24日 回到过去是失败的决定,即使彭格列没有未来强大, 但他对【伤害共鸣】产生了多余的感情, 已经无法达成目标。 改变计划:带走【伤害共鸣】重新回未来。 子弹和火箭炮的数量已达到极限, 只能进行最后“一次”穿越。 重启第三时间线,这一次。 将是最后的机会。 * 和之前打打闹闹的氛围都不一样,他们一路几乎没有对话。气氛非常肃杀。 狱寺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空气里只有金属开关的声响, 山本在看向他们时会笑, 但一旦扭过头, 就一改之前开朗的笑容, 面无表情地拿着球棒。 进入黑耀范围,四周突然有了明显的注视感。 就像被蛇盯上的粘腻感觉包裹了全身。 沢田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看向森胡桃的方向。 当他扭头时,原本走着路的森胡桃突然踉跄一下, 抱住了手臂。 他立马上前:“你没事吧?!” 上下打量,她身上没有伤痕。 刚才难道是错觉? 森胡桃没有回答,以奇怪的姿势站在原地,佝偻的背,双腿弯曲,左手抱住右手手臂,就像是受了伤后突然被定格住不动。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沢田有不祥的预感,他焦急又小心地用手在她鼻头前拍了一下,试图唤醒她。 森胡桃“呜啊”地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在她身上静止的时间又开始流动了。 她机敏的眸子转了一圈,在了解四周的情况。 沢田问:“哪里不对劲吗?你刚才怎么呆住了。” “没事,就是里面的气氛很不舒服。” 是森胡桃一贯的态度,对讨厌的东西直截了当地表达出厌烦。 表情、样子,都是她本人。 但总觉得她说话的样子有些奇怪,她没有看沢田的眼睛,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话,好像在勉强自己。 但马上就甩甩头发,朝气十足地振作起来: “先别管这些了,先做任务吧。” 说的话是妥妥的“森胡桃”风格,把自己的重要性摆在任务和各种琐碎的杂事之后。 大敌当前,沢田压抑下因私情而暴乱的内心,只是克制地关心道: “如果有不舒服的,要早日和我说。” 她心不在焉地问:“嗯,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沢田说:“按照你说的先去第三校舍吧。” 她自然地接话:“那我先过去打探一下,你们留这。” 刚被纠正了孤狼性格的狱寺插话: “啊?你能不能有点协调性啊。” 沢田纲吉也否认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那样太危险了吧,你不要单独行动。” 山本疑惑地看向她。 森胡桃一时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半刹才点点头,恢复原样: “你们说得对,一起行动吧。” 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腰,在找枪。 不熟练地从后腰拔出枪,生硬的动作就立马变得流畅,她大步流星地跟在沢田的背后,招呼狱寺上前的动作也很自然。 等进了校舍后,原本沉默的森胡桃突然主动起来,她的目光扫过周围。 “这里好像有个地下室。” 她指了指地面一个隐藏起来的入口。 “要不要先去这里?” 她自然地问。 * 沢田疑惑:“地下室?校舍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很可疑,所以才要去嘛,敌人肯定不会呆在明面上等我们去抓呀。” 这个理由也不是不能说服众人。 森胡桃站到队伍最前排,带领着大家往地下入口走。 校舍的地下室应该是临时建造的,周边还布满了施工废料,水泥和砖瓦不对散落一地,走得很不平稳。 众人小心地踩着碎瓦片上,森胡桃快速灵活地穿梭其中。 学校要留着这种地方的话就显得奇怪,没用还危险,但如果是敌人临时躲在这种地方,那也很好解释。 油漆桶被窜过的老鼠打翻,吓了沢田纲吉一跳,一时没有站稳,站在楼梯上的他踩空后滑到,擦着森胡桃的肩膀滚下台阶。 在他摔下楼梯地时候,沢田纲吉因为这充满既视感的一幕而反射性想要挡住某人。 千万别重演,胡桃可别又做出拿自己当肉垫替他挡伤害的事。 但森胡桃却置若未闻。 像猫一样灵活侧身躲过从身侧摔落的少年,她一眼都不回头看摔落的沢田纲吉,就像那只是一片从树上落下的陌生叶子。 “哐当”一声,沢田纲吉摔下楼梯。 同时,踩着轻巧的步子,森胡桃自顾自地到一扇门前,语气里带着隐秘的急躁: “来这边吧,这里一定是出口。” 她焦急地招手:“快来啊。” 从台阶上摔倒后迅速调整姿势,运用这段日子学来的战斗技巧,沢田纲吉在地面上堪堪撑住自己。 灵敏地支撑起身子,听到这句话的他猛地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森胡桃,表情充满思虑。 森胡桃看向他们时,眼神和平时差别不大,只是稍微更疏离。 仿佛是故意避免视线对视和言语沟通。 别人的话一定不会觉得不对劲,和平时几乎一样,只是微妙地回避眼神对视。 但沢田纲吉还是凭直觉感觉到了森胡桃身上奇怪的氛围。 原本他想,只是胡桃太紧张了,而且这是他们关系改变的第一天,有一些不同也很正常。 但不是这样。 沢田纲吉凝视着胡桃的脸,一如既往的精致到像人偶的五官,禽蛋一样光滑的脸上,镶嵌着不爽瞪人的上挑猫眼。 马上,注意到视线,转变成不习惯的微笑弧度。 那个笑容只止步于嘴角,脸上的其他部分都没有丝毫笑意。 她不是这样。 沢田纲吉看着这一幕,突然对森胡桃说: “森,你的伤口裂开了,过来我看看。” 听到这个命令的森胡桃看起来不想理他,还是想到他们去那扇门后面,但注意到众人投来的目光,维持着微笑走来。 她用甜腻的语气说:“我的伤不重要,我们快点去下一个地方啦——” 话音未落,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气息。沢田利落地出手,他的一只手化作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地劈向森胡桃的脖颈。 森胡桃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瞪大了双眼,但沢田纲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沢田纲吉的手刀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森胡桃的脖颈,正中神经,她的身体一顿,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反抗和辩解,惊讶的森胡桃被沢田纲吉打晕了。 “胡桃!?” “十代目!怎么了!?” 狱寺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第107章 沢田淡然地抱起森胡桃昏倒的身体: “他不是胡桃,这是假货。” 狱寺惊讶地上下打量,看着森胡桃一模一样的脸: “什么?可是我们一直在她身边,敌人没有机会换人。” “我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办法,但这绝对不是胡桃。” 沢田纲吉说这话时候的笃定表情,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判断。 凝重的沢田纲吉看向怀里晕过去的森胡桃,她显得很不安稳,就算是在睡着的时候也蹙起眉,似乎正深陷于一个噩梦。 和之前不一样,这不是幻术。 但就连反应内心的幻术都没有这个人假货装得像。 他想到了之前的子弹,和森胡桃突然停住的身影。 沢田纲吉用手掌抚摸过森胡桃的眉眼,盖住她的眼睛: “我知道了,是有人附身在她身上。” 沢田作出判断:“这种功能……和骸很像,是附身弹吗?” 狱寺沉思着:“能够用附身弹的人很少,这种子弹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很多人无法掌控,会反被混乱了神智。” 他对于罪恶的附身弹比沢田有更多了解: “但如果是附身弹的话就说得过去了,他没有一直附身的原因应该是子弹数量有限,时长不稳定,只能在关键时刻再用。” 在沢田的解释下,狱寺也明白了森胡桃之前怪异动作的原因: “怪不得她刚才突然提出一个人行动。” “敌人想要操作她去第三校舍,但不希望我们也一起去。所以先把我们误导到这个地方,那扇门后一定有什么东西,这里不能待久。” 沢田则理解了之前森胡桃怪异地疏离感由来: “他避免和我讲话也是这个原因,当时唤醒胡桃的时候我就是在和她对话,如果没有外界刺激,本人很难挣脱附身的效果。” 沢田纲吉赞同:“暂时不能让她再参与战斗,我们先出去,我会把她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狱寺打起精神,自信地露出笑容,犬齿下是对敌人按捺不住的攻击欲: “没关系,这个莽撞的家伙先退场吧,省得她总是不管不顾挡到最前面,弄得自己一身伤。” 他咬着炸弹,用正在燃烧的香烟点燃炸弹的引线:“区区这些杂兵蟹将,看我解决就好。” “你可别一个人耍酷。” 笑容开朗的山本利落地挥动球棒,变成锋利的刀锋,眼神锐利极具攻击性。 “我也会保护胡桃不被抢走的。” * 在森胡桃被打晕后没多久,她先前一直引导去的地下室大门便发生了爆炸。 幸好沢田提前发现了不对劲,逃离了地下室。 当他们爬出入口的时候,便感到身后热浪袭来,熊熊烈火裹挟着粉尘袭来。 爆炸的威力不强,但气体里有会让人昏迷的成分。 清醒的三人交换眼神,捂住口鼻的地方跑去。 沢田纲吉屏住呼吸,一边背着森胡桃一边思索: 已经很明确了,敌人,也就是射出附身弹的这个人,现在的目的是带走森胡桃。 他对其他人则毫不在乎,只需要弄晕的程度就好。 但看目前这个架势,他已经意识到被发现了,现在打算直接武力对抗抢人。 危险马上就要来了。 到了空旷的地方,局面却没有好转,这样毫无遮挡的地方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在敌人的靶子下。 沢田纲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保护昏迷的森胡桃。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森胡桃还有余力来帮助他们,但现在她脆弱得像沉睡中的婴儿。 焦急地将森胡桃藏在树荫和锦带花灌木丛下,他的手整理树叶盖着森胡桃的脖颈——沢田希望自己刚才下手的力度刚好,不至于伤到她,又可以让她一直昏睡。 几乎是刚藏好她的瞬间,敌袭就来了。 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从身后袭来的杀手拿起冷兵器就要刺向他的背。 金色的眸子闪过刀光,沢田堪堪躲过攻击。 但匕首还是划伤了脸颊,留下一道鲜明的血迹。 在黑耀出现的凶手人数众多,他,应该说是他们,就像倾巢而出的蚂蚁汹涌而来,让人不禁疑问: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力量,能够操控如此众多的杀手,将他们如同棋子般一一调动? 从外界如潮水般涌入的少年杀手们,他们脖子上戴着狗牌,面容冷峻,彼此间摩肩接踵,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在这群杀手的身后,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静静地站立着。 看到他的瞬间,那种阴冷的感觉爬上脊背。 明明身形和气质都很普通,却直觉他才是最危险的家伙。 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便是他的微笑,那笑容非常熟悉,当他的嘴角上挑时,眼里却没有任何感情。 就和刚才冒牌货“森胡桃”装出来的笑容一模一样。 目光接触时,才发现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和自信满满的气质。 “啊啊。” 棕发男人叹气。 “又失败了,都第二条时间线了。” 他说话的时候不爽地歪头,幼稚天然的动作在那张挂着黑眼圈的憔悴脸上透露出反差的诡异感。 “我还以为六道骸失败的原因是装得太差了,我装得那么像,怎么会识破我啊。” 他突然移动眼眶中的眼珠 ,愤恨地看着沢田纲吉: “为什么你每次都会打乱我的计划。” “我真的好想要你的一切。” 棕发男缓缓举起手指,仿佛手中握着一根无形的指挥棒,只要下达命令,那些杀手们便如同听从号令的士兵一般,迅速而准确地执行着他的指令。 “你们几个,拿了我那么多钱就好好办事。” 他懒散地说道,声音中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找出他们藏起来的那个女孩,捡回来给我。” 他伸出一只手握拳,就像隔空抓住了灌木丛中沉睡的森胡桃,懒洋洋地宣判: “我要带着她一起去下个时间线。” 人群之后的棕发男人眼神淡漠,他打了哈欠,又想起来一件事似的,指着正中央的沢田纲吉,又指向狱寺和山本补充: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随便吧。” “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挡住他们一段时间,我需要调整时间节点,在我走之前都必须保证他们不能阻止我。” 话音刚落,杀手们如同听从号令的士兵一般,迅速而准确地执行着棕发男的指令。他们的动作矫健而敏捷,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速度,仿佛要将整个空气都撕裂开来。 * 狱寺和山本拿起武器反击,沢田也点燃了死气火焰。 在人数优势的攻击下,狱寺、山本迅速陷入劣势,三人被分别逼迫进了不同的角落。 论单人的实力,没人是他们的对手,无奈敌人人数众多,且都是险恶的亡命之徒。 reborn就是在这是出现的,同时来的还有抱着他腿的蓝波。 第108章 “reborn!”沢田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还有蓝波,怎么也来了?!” 哭唧唧的蓝波胡乱莽撞地冲上前攻击一个敌人:“不许打阿纲!!” 他闭着眼猛冲,只顾着保护沢田,幸好沢田及时出手击退敌人才让他免于受伤。 沢田更加愤怒了,这些家伙竟然对小孩也不收手,他问reborn: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reborn冷静地说:“原本的一批都被我和港口mafia消灭得差不多了,这群是刚才突然来的。我已经解决了不少,但还是溜了一些进来。” 沢田的咬牙,人太多了,打到了也有新的,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何时是个头……! 刚才因为敌人突然涌上他被逼入了这个墙角,不知道森胡桃的动向,他必须快清除面前的敌人赶回森胡桃身边! 突然,他的脑海灵感一闪。 ——那个人说:“花了我这么多钱”。 沢田纲吉对reborn说:“reborn,帮我给雇佣兵下新的命令!黑手党一定有这种平台吧,反过来,只要阻止试图来杀我、狱寺、山本的杀手,我就支付双倍的钱!” reborn理解了沢田的用意,他在短暂的惊讶于沢田大胆的想法,立马拎起蓝波退场。 reborn估计着现场的局面,心中已经有数,他对沢田说:“你再坚持一会儿。” 他会马上发布新的,把他们都从无意义的对抗中解救。 蓝波乱叫着还要留下帮沢田的忙,明明自己都害怕得发抖,捂着眼睛不敢看血,也要挣扎着从reborn的怀里出来。 “我要帮阿纲!” 他从头发里拿出十年火箭筒,呜咽着:“蓝波大人马上就会变成大人来救你的!” reborn拎起蓝波,忽视蓝波的抵抗,不管他呜呜哭泣乱丢到地上的各类武器,与沢田交换眼神: “可别死了,这家伙会哭晕过去的。” 一支锐利的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直奔沢田纲吉而来,他迅速反应,准确地抓住了那支箭矢,箭矢在他手中断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沢田纲吉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战场的硝烟中回荡,充满了坚定和决心:“放心,我会带着所有人安全回来!” 他的眼神坚定无比:“我一定会!” 说着,沢田投身于新的应战中。 以前的他一定不敢想自己能以一敌百,而此刻的自己已经在围剿下还能冷静分析局势。 他相信reborn的能力,也信任分开的狱寺山本可以应对,他唯一不确定的只有被自己打晕的森胡桃。 咬牙,他告诉自己:不会的,她一定还在原地! 在一阵激烈的抗争后,沢田的脸上沾上了别人的鲜血,就在新的攻击到来之前,杀手们的手表突然纷纷响起“滴滴”的提示音。 他们低头看手表显示的新命令,在惊愕的沉默后,他们目目相觑,一部分人突然对身边的同伴下手。 “啊啊啊啊——!” 惨叫和刀光剑影里,一部分人受伤,一部分人趁乱退场,风暴的中心不再是沢田纲吉,而是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任务的目标。 混乱中,沢田得以喘息,他躲过互相攻击的杀手,顺着原路回到了森胡桃的身边。 看到森胡桃依然躺在灌木丛中的身体,他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幸好这个位置够隐蔽,那个奇怪的棕发男人没有找到她。 “重启时间”“带走胡桃”,他没有完全参透对方的阴谋,但大概知道对方的意思是要带走森胡桃去另一个时间线。 就像之前让胡桃穿越过来一样吗? 果然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 除了危机感外,他更多是一种终于找到对方的畅快。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她,我不可能再让她承受爆炸。 他单膝跪在森胡桃的身边,摸过她的头发,像睡美人一样沉睡的森胡桃面色安详。 沢田试图抱起森胡桃,他要守护好约定和她。 在他试图抱起森胡桃的动作下,森胡桃忽然发出一阵痛呼: “……呜。” 她皱着眉,眼睛微微睁开: “……纲?” 熟悉的迷茫表情,看向自己时信赖的目光。 沢田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她恢复了神智! 这就是森胡桃本人! 果然附身弹的效果坚持不了多久,在控制期间的人也不能进行对话和目光接触。 他说:“胡桃,我等下和你解释,我们先去找那个男人,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当他正说话时,原本眯着眼的森胡桃突然瞪大眼睛,紧张地张嘴。 “boss——” 异变突发。 一枚被偷用的十年火箭炮向他们发射。 沢田纲吉奋力用力拉过森胡桃,那一刻的他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两个人在地上翻滚,四散开,躲过了攻击。 火箭炮爆炸,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粉色的烟雾弥漫着包裹着每个人。 烟雾逐渐散去,在迷茫的视线中,他看到森胡桃还在原地。 他们躲过了! 太好了! 他把森胡桃留在了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抢走她! 沢田纲吉正要庆幸这一点时,然而。 当他回头看向森胡桃的方位,他瞪大眼睛,看到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和森胡桃的身影逐渐重合。 他大喊:“胡桃!” 森胡桃捂着耳鸣的头仰视,同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到对方的她目光中充斥着复杂的怀疑、震惊和痛恨。 “怎么会是你!” 对方缓缓地伸出了手。 一切就在沢田纲吉的眼前发生。 * x月25日 残缺的对话记录: “计划附身后带走【伤害共鸣】……决定重启时间线。” (杂音) “彭格列已经预判了我们的目的!他带着目标躲开了十年火箭炮……!计划失败了!” “警告:我方十年火箭炮数量不足!无法带走【伤害共鸣】!” “必须……制定新的方案!” “不计一切手段重启时间线,新的手段是——” * 当晚。 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 疲惫的沢田纲吉和狱寺、山本回到家。 温馨的房间里,沢田奈奈从厨房探头,她一一打量过每个孩子,询问: “胡桃呢?” 众人没有说话,狱寺不忍地扭过头,山本的脸上也少见的没有笑容。 只有沢田纲吉低沉的嗓音说: “她今晚不回来。” 沢田奈奈把她的晚餐包上保鲜膜,用便利贴写上加热所需时间,避免她太迟回来会饿肚子。 她笑着问: “她又被老师留下来了吗?” “不是。” 沢田重复了一遍: “她今晚不会在。” 沢田停顿了一下,身子无力地靠在玄关的墙壁上: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回来。” 在众人头脑空白的时刻,他又解释: “她中了调整后的十年火箭炮,回到了未来。” 第109章 难以置信的碧洋琪激动地站起身追问:“是敌人吗?还是蓝波弄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在你们面前对她出手!” “不是别人。” 沢田纲吉金色的双眼失去了光芒,他的脸上沾着不属于自己的血迹,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在回忆。 他的声音像是要消散。 “是我对她用的。” “我将她送到了十年后。” 第46章 * x月26日 成功转移【伤害共鸣】至未来。 未来时间线,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受到了彭格列的打压,资金和兵力需要再次筹备。 暂时将【伤害共鸣】安置于港口mafia。 注意点: 不能让彭格列对【伤害共鸣】产生感情。 不能让【伤害共鸣】对彭格列保持忠诚。 消除她的记忆。 改变她的立场。 重启。 * 十年后-横滨 华贵的拍卖场下层。 一片狼藉的地下仓库里。 在昏黄而略显暧昧的灯光下,陌生男人的呼吸声轻柔却清晰地拂过森胡桃的耳畔,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到彼此的胸膛震动。 森胡桃的眼眸圆睁,震惊的瞳孔中映着对方深邃的轮廓, 过于暧昧的姿势令森胡桃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理解现在的局面。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为什么,在清理杂鱼的我会被莫名其妙地偷袭? 这个偷袭我的人,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抓住我? 陌生男人的气息包围着她,那是一种混合了男性荷尔蒙与淡淡枪火味的独特香味,既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又莫名地安心。 那个人很高,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压过头顶,强势地把她按在桌面。 和危险的动作成对比的是, 他另一只体贴护住了森胡桃的腰, 避免她直接被桌面的边缘伤到。 森胡桃克制住急促的呼吸, 思维混乱。 这个人在干嘛? 他是谁? 戴着面具掩盖不了英俊男人的男人保持控制她的姿势,更加靠近她,认真端详她面具下的脸。 然后, 他温柔地笑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让她耳根发麻: “真怀念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们也在打架。” 森胡桃看着对方露出的下巴和双眼, 非常确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的记性很好,只要有特色的脸就能记住, 而长成这种样子的人她只要见过了就不可能忘。 对方长长的睫毛阖在弯起的眼睛上,轮廓分明、英俊非凡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温柔, 每个动作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和飞蛾扑火一般的吸引力。 森胡桃明明有能力挣脱,却像喘不上气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 “说起来今天这个日子,确实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十周年,那时候我觉得你撞坏了脑袋。” 他温柔地笑起来,那个笑容没有任何攻击性,比清纯男大学生遇到初恋情人还要无害。 “胡桃,这是第三次遇见你。” 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干嘛和我很熟的样子?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危险,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港口mafia干部-森胡桃放空地想: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一切都要从昨天说起。 * 三刻构想成立后。 执掌黑夜的港口黑手党大楼内。 中年人狼狈地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举起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求饶: “首领,请你原谅我!我可以解释的!” “哦?”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端坐在座位上问:“村上君作为三队的队长,应该很了解港口黑手党对叛徒的处理吧。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我不是故意勾结他们的。但是那个人他以我的女儿威胁我!我真的没办法拒绝!” “所以你是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背光下,面孔都藏在黑暗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转动指尖的手术刀,随手扔出,划伤了村上的脸。 “啊!” 被突然而然的疼痛惊得吓了一跳,中年人更夸张地跪在地上,用额头敲击地板: “首领,我知道说谎是瞒不过你的眼睛。这都是实话,我想你也能理解吧?以重要的家人威胁,我是真的身不由己!” 森鸥外走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对视上被额头血迹模糊的双眼: “我可以理解的,看到家人陷入危机,无论是谁都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村上的脸上扬起希望:“首领……” “看看就因为你做出了这些事。有多少人丢失了性命?百濑君、藤原、岛田……他们的家庭成员,也都因为你而失去了重要的家人。” 随着森鸥外一个个爆出港口黑手党成员的名字,村上的脸失去血色。 “你是叛徒,就应该付出代价。” “但在你死之前,你要把你出卖的信息全都交代干净。” 厌恶的神色里没有丝毫的同情,森鸥外毫不留情地下令: “押下去。” “不、不要!首领!我为港口mafia做了那么多!我愿意再做双面间谍,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首领!求求你不要杀我!” “森鸥外!” 但拿着手术刀的首领只是背对着他,注视着窗外他守护的城市一言不发。 随着村上心死求饶的话语声消失,他被人拖出了首领办公室,接下来,他要关进了港口mafia最年轻干部的审讯室。 “扣扣扣。” 敲门声传来。 “鸥外阁下,是妾身。” “请见。” “我说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大早上的就开始处理叛徒。” 尾崎红叶直言:“最近的形势不大妙吗?” 森鸥外苦笑:“不愧是红叶君,还是这么直接。” 他没有打算对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隐瞒的意思: “是不顺利,在意大利,有一股新势力涌起,目标直指港口黑手党,已经埋藏了不少的叛徒和眼线到我们手下。” 这些年来,在太宰治、中原中也等得力干将崭露头角之下,港口黑手党名声鹊起,在世界范围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敢正面和港口黑手党叫嚣的组织了。 森鸥外冷静地说出恐怖的话语:“让太宰君审讯的时候不要关门,先别割掉村上的声带,让他的惨叫作为对其他叛徒的警告。” 虽然残忍,但这都是为了安定而必要的。 尾崎红叶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她美丽的脸庞并不因为残忍而有丝毫改变。 “真是不令人省心……” “说起意大利,那孩子也该回来了吧。” 但想到不省心的那孩子的时候,她的脸上泛起了真切的担忧: “还是半年来第一次给她派出远门的任务,她没问题吗?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对上敌人很不利。” “怎么突然让她孤身应付这么难的任务。围剿‘group’整个组织的事,就算是安排给中也君或是太宰,也需要大量的支援。” 第110章 “不用担心,红叶君。她可是‘那个’家族培养出来的优秀的干部。” 森鸥外气定神闲地谈起她: “她能带来的收益。绝对对得起我们费尽心思掩护她的努力。” “哼。”尾崎红叶毫不忌讳地当面嘲讽,“您还是如以往一样,无利不起早。” 森鸥外笑意更深:“我会把这当做夸奖哦。” 话音刚落,办公室外传来爆炸声。 * 烟雾缭绕中,在港口mafia众人的咳嗽声里,仍然能听到女孩子清冽的声音: “梶井基次郎你有病啊!干嘛在室内用烟雾弹!” “你个刚回来就嚷嚷着‘好生气谁来和我打一架啊’的家伙哪里有脸说我!每个月的财政一大笔都花在你破坏的建筑上了!” 两人纠缠在一起互殴,彼此都下了狠手,可怜的□□大楼被打得支离破碎。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要打出去打!” 随着一道高昂的声音,一道亮眼的赭色身影出现。 前来救场的中原中也看着四周干部一副不敢上前劝阻的模样,在众人“救世主到了”的感动表情下中止了这场闹剧。 他凛冽地说:“当着下属的面做什么呢?!” 中原中也一把按住森胡桃和梶井基次郎的脑袋,在重力控制下,梶井基次郎的身体狠狠砸到地板里,发出重重的【轰——】声。 森胡桃则失去了重力,浮在空中,像溺水一样乱动。 他质问闹事的两人:“知道错了没有?” 头被重力嵌入地板,梶井基次郎弱弱地举手: “我知错了,对不起。” 他艰难地呼吸: “中原,你收点力……别不小心真把我打死了。” 虽然躲过了梶井基次郎的攻击,但胡桃仍被重力暴力制裁,失去了重力的她连最基本的站稳都做不到,更别说攻击了。 她丧失了原本的怒气,跟着梶井闷闷地说: “我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中原中也释放了森胡桃身上的重力,梶井小声吐槽: “你这家伙也太偏心了,为什么不砸她啊?” 状若未闻的中原中也忽略了他的抱怨,只给森胡桃解除异能让她落地,忽略了给梶井解除异能。 在梶井“喂,喂喂,你再不解除的话,我真的快死了”的惨叫声中,中原中也转而问胡桃: “刚出差回来就闹事,任务怎么样?” 坐正身子整理挡住视野的头发,森胡桃立马抱怨: “就是因为任务太不爽了,所以我才要发泄!哪有这样的?我都已经打到敌人老巢了,却让我回来!” 森胡桃不高兴地瞪人,漂亮的红色眼睛里像是红玉髓在流动: “我和一把手就差5公里!随便就能拧下他的头,不过是因为他出了横滨的范围就不让我去换太宰上!首领疯了吗!” 中原中也没有安慰她,而是告知规定: “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不是吗?你不可以离开横滨。” 胡桃几乎要在地上打滚闹事了: “为什么?明明中也每个月都会去欧洲旅游,我也想去!” 梶井基次郎火上浇油:“中原刚在欧洲买了一座城堡。” “可恶,给我涨工资啊,我愿意出差的!薪水高还能公费旅游!中也在意大利的庄园不住的时候借我住住嘛!” “住在城堡里可是我的人生理想啊!为什么区别对待,我们的工会在哪里!” “一个只有半年记忆的人说什么人生理想。” 中原中也拒绝:“意大利就更别想了,你不许去!” “凭什么!” “这就是规矩。” 森胡桃搜刮脑子里的贫瘠的词汇量去抱怨:“讨厌鬼!封建大家长!邪恶的黑手党!我这么优秀的璞玉就被你埋没了!” “我们本来就是黑手党啊。”中原中也无奈地看着她。 “但你太邪恶了!你是魔鬼!恶魔路西法!” 气呼呼的森胡桃正要闹腾,森鸥外的首领大门打开,发话: “胡桃,你回来了。” 转变表情,森胡桃恢复了对待外人时的严肃面孔,冷漠着表情整理衣襟站起来,用不至于被批评的敬意叫道: “首领。” 森鸥外背着手,向胡桃示意走进办公室: “玩笑之后也可以开。先把任务结果报告清楚吧。” “是,遵命。” 森胡桃站起来,不顾身后还被中原中也压制的梶井基次郎发出的惨叫,径直走进了首领办公室。 * “……综上所述,虽然中途有了武装侦探社成员的干扰,但‘group’大部分成员都已投降,剩下的首脑等人在侦探社成员帮助下逃走了,不在横滨。” “group”是最近正兴风作浪的组织,成员来自欧洲,虽然目的不明还没有对横滨下手过,但出于保险起见,森鸥外还是决定先将他们驱逐出横滨。 没想到的是武装侦探社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森胡桃的话语里意有所指: “因为禁令的缘故,我不能离开横滨,虽然当时我只离开了横滨的范围五公里,马上就被监视的太宰治叫停了。所以没能乘胜追击,把他们全都拿下。” 被她暗暗抱怨的森鸥外神色不变,置若未闻: “了解了,干得不错,胡桃。据说他们来了个新成员?” “是有一个生面孔。” 胡桃思考着回忆。 “好像是叫中岛吧。那小子看起来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能力,只会躲,全靠国木田等成员保护他。” “让太宰君去了解下,有没有干扰的必要。” 当他说到干扰的时候,手放在自己的脖子前,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如果武装侦探社控制不住自己手底下的成员,我不介意替他们管教管教。” 森胡桃不变神色,冷淡地点头:“了解。” * 离开了首领办公室,森胡桃却不急着要去找太宰。 她和那个朽木小子刚狠狠地吵了一架,现在才不想看到那个家伙的脸。 吵架的理由已经忘掉了,总归还是记忆那点事,只记得自己最后说: “这次我绝对不会主动和你说话!” 太宰那家伙也是一副幼稚的样子,不敢示弱的顶回来: “呵呵,等着瞧吧,你可别到时候哭着求我原谅你!” “你才是,下地狱去吧混蛋!” 一想到那家伙她就满肚子火,怎么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她正要走回员工寝室,从窗外,听到熟悉的男声。 “喂,胡桃,来活了。” 是中原中也,他正像一只蝙蝠一样倒挂着,从窗外对胡桃说话。 在重力的控制下,他的黑色大衣向上垂着,中原中也对异能的控制已经神工妙力,刚看过武装侦探社那个菜鸟中岛,现在看中原中也总有一种“幸好这是我队友”的庆幸。 他打开窗户“走”了进来,一蹬天花板,上下调整了身姿,和森胡桃面对面地说: “有件事要麻烦你,本来应该是我的活,但意大利那边的组织突然召开会议要我去震场子,我不想找太宰,只能拜托你了。” 第111章 果然,中原中也也不愿意找那家伙,哼。 虽然对工作的态度也算敬业,称得上是劳模,但森胡桃才刚刚结束激烈的任务。 摇头拒绝,森胡桃只想回去休息:“不想干。” “别生气了,等你把这个活干完,我会替你和首领求情的。我们一起去欧洲度假吧?” 听到这话,森胡桃马上改变了态度。 她脸上疲惫的表情全都消失了,崇拜地看着中原中也: “中也,你真是个好人。” 她得寸进尺地问:“那可不可以买个城堡给我?” “拜托嘛,我真的很想要,当我的升职礼物好不好,你答应我的!” 中也中也侧目:“你这家伙不知道它有价无市是吧?每次一提礼物就是难题,之前还让我给你找根本不流通的弹夹来收藏。” 森胡桃举手进一步要求:“我想要英国女王度假住的那种城堡!” 中原中也摸着她的头顶安抚,看她瞬间开心的样子笑骂: “给你买个迪士尼年卡就差不多得了,少蹬鼻子上脸,给我干活去啊。” * 中原中也真是个厚道的好人。 这是森胡桃的心底想法。 他麻烦森胡桃做的任务并不是很难。 只是要去一场拍卖会上做保镖而已。 因为“首领死亡、内部分歧、明偷暗抢”等乱象,价值昂贵的宝物经常会出现在市面上。 地下拍卖会和应运而生的港口黑手党“特派员”就是这么产生的。 像这种来历不明的财物,只有在足够强大的暴力控场之下被隐蔽地卖出去,才能保证他们顺利地流入市场。 而不是继续“首领死亡、内部分歧、明偷暗抢”等流程。 港口黑手党承接这个活已经很久了,大概就是要负责再有人闹事的时候,把闹事者“搞定”。 毕竟已经运行了多年,大部分人还是畏惧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地位,敢惹事的已经少了很多,只要保证拍卖者活着走出拍卖场,任务就算完成。 森胡桃打着哈欠,戴着全场统一的面具,隐蔽在人群中。 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柔顺的发丝抚摸过无垢的肌肤。 重申一遍,中原中也真是个靠谱又能干的好人,考虑到了隐藏身份这一点,给她准备了假发。 为了避免出了拍卖场就被盯上宝物的竞价者杀死,所有人都会戴上面具,也有的人会乔装打扮戴上假发和美瞳。 因为森胡桃不适合美瞳的缘故,中原中也没有让她戴上,但还是建议她小心行事,不要暴露。 港口黑手党似乎对她的身份非常重视。 “不要离开横滨。” “不要和陌生组织的人说话。” “尽可能不要把自己的脸暴露到社交网络上。” 这都是明里暗里对她的束缚或是要求。 森胡桃一开始不答应,觉得莫名其妙,但太宰和她做了交易后,还是妥协了。 *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很危险。”太宰给她上药,“像上个人一样想要你性命的家伙到处都是,谁知道你在意大利惹到谁了。” 他给森胡桃看拷问室里咬舌自尽的目标:“这个月第五个了,都是为了你来的。” “胡桃,你大可以离开横滨,脱离了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那些藏在角落的杀手全都会涌上来。” “你确信自己可以活到恢复记忆的时候吗?” 她知道太宰不是在说谎,目标濒死前死死瞪住她的目光,里面是无法否认的执念。 有尝试过去医院,医生看了脑部ct后奇怪地说: “没有受伤的痕迹,是为什么失忆了?” 胡桃苦恼地回答: “如果我知道为什么的话,那就不算失忆了呀。” 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逃跑,或者到互联网上发寻人启事: 【有谁认识我吗?!我失忆了。】 但仔细想想,自己完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到时候该如何分辨信息的真伪呢? 不是她自夸,但她看得出来,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在黑手党里应该算个香饽饽。 绝对会有盯上她的组织来欺骗或者绑架吧。 虽然有时候很讨厌森鸥外和太宰治这两个家伙,但还是选择留在港口黑手党,起码森鸥外给她泄露信息的时候从来没说谎过。 【等我恢复记忆了,马上就跑。】 每次忍耐不下去的时候就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森胡桃头也不抬地在人群中默默走向角落。 与她擦肩而过的皆是横滨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据港口mafia掌握的情报网,就算戴着面具,她大概也能猜出是哪些人。 没有兴趣地路过:白发苍苍挺着大肚皮的男性、妖娆身材的女性、矮的仿佛半身人的成年男人、高个的棕发男性、双马尾涂着亮色指甲油的女孩…… 森胡桃和他们逆着方向相向而行,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一瞬间强烈的既视感击中了她。 环顾四周,心脏声在就在鼓膜边上敲击。 就像行车过程中看到的马路两边闪过的灯牌,当她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找不到目标了。 ……刚才有哪些人路过了我? 是谁,有我认识的人在里面。 就像是被意识底层的本能控制,她突然改变了原本的目标,转身追了上去。 第47章 * 女人、男人、陌生人。 跑过各种奇形怪状的路人, 她的假发像金裳凤蝶的翅膀在肩膀上飞舞。 目光扫过一张张脸,都不对,不是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但只要见到对方,她一定就会知道答案。 森胡桃站在人群中, 环顾四周, 却什么都没看到。 在一个个戴着面具与自己逆行的路人中,她突然看到了一抹穿着黑西装的棕色。 瞄准几个人之外的高个陌生男性,森胡桃三步化两步靠近,对方正在和另一个人碰撞酒杯的手,被森胡桃抓住。 陌生的棕发男人回头, 森胡桃这才看清宽肩上的面孔。 方下巴,平庸的眉眼,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半张脸。 不对。 她迅速甩开手:“对不起, 我认错了。” 胡桃没管惊愕的行人继续逆行, 想要追上错过的人。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从未有过的心悸让每个神经都触动。 当她面对港口mafia等人时,也会有熟悉的生理反应,感到眼熟, 但这种激烈的情绪波动是第一次。 就像是有另一个人接过了身体的操作权, 比头脑先一步行动。 是什么人在这个会场? 我过去的伙伴, 还是仇人? 森胡桃抓紧手掌, 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会儿, 既视感已经消失了,难以在人群中在挑选出刚才的人。 都怪刚才在想太宰治和自己的交易, 根本没记住路过了哪些人。 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周围的人已经注意到她的违和举动,有人对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第112章 港口mafia的下属也察觉到人群的骚动, 拿着对讲机靠近。 森胡桃踏出脚步,她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就算大闹一场也无所谓。 但在想到一件事后,森胡桃突然停住动作。 她摸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想起被告诫的话: “用你的脑子,而不是胸膛里的东西去思考。” “你觉得你的身份,老熟人是什么成分多?” 她的老熟人,五成的无关者,还有四成的仇人。 太宰治曾经说过,如果遇到了看着眼熟的家伙就汇报给他,他会帮忙整理资料。 胡桃是这样做了,把有既视感的人都发给他。 结果大多数告诉他的时候,太宰治都是一副死鱼眼的样子,说: “这是火了将近半个世界的国民级演员。” “政客,电视上经常循环播放他的拉票讲话。” “这是你前几天在line上用的呕吐表情包。” 全都不是她以为的熟人。 ——只有一次想自己去搞清楚,却闹得差点不能收场的时候,遇到的确实是“老熟人”。 那个同样给她强烈即视感的家伙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不是朋友,也不是伙伴,是之前打过架还刺瞎了人家一只眼睛的仇敌。 因为贸然找上门没带够武器的缘故,对方似乎是在仇恨下爆发出超越平常的实力,幸好太宰治一直暗地里跟踪她的行踪,千钧一发之际支援了她。 太宰用力绑好她的绷带,让森胡桃疼得龇牙咧嘴: “你干嘛一个人去不告诉我?” 森胡桃闭着嘴发呆,不理他:“……” “你怕我对你撒谎,是不是?” 太宰治对她不理智的行径很生气,被他视野飘过的下属都假装自己只是一个路障,生怕被迁怒。 他质问: “至今为止我哪一次对你说谎?” 森胡桃压根就不怕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对视着少年英俊的脸,理直气壮地反问: “谁知道你有没有说过?你是连心跳都可以控制的家伙,如果你要说谎的话,你肯定不会暴露出来。” 听到反驳的太宰治阴森森地呆在原地,就在以为他要爆发出争吵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森胡桃,和她额头贴着额头。 胡桃推他:“你干嘛?” “这个姿势可以感受到我的体温是吧?人只要撒谎,就算控制得再好,也会有体温的升高。”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太宰治的体温永远比常人低一些,大概是肚子里装了太多坏水的缘故: “我绝对不会拿你过去的事情骗你,我发誓。” 他郑重地对森胡桃发出誓言。 互相接触的肌肤,没有任何的温度变化。 森胡桃愣愣地看着他难得正经的模样。 “以后别干这种事。”他退开,“我只是不想给你收尸。” “……知道了。” 额头上,微凉的体温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周围已经都是陌生而警惕的目光。 【现在不是最佳时刻,回去找太宰问问,这样更安全。】 笃定地握拳,森胡桃让自己收心: 不要心急,暴露自己只会造成打草惊蛇,如果对方是敌人,那她无法估计接下来的情况。 等一会儿,等她要到所有人的资料,一样可以找到人。 她试图让大脑冷静下来:没关系的,不要着急。 拍卖场里的森胡桃沉思片刻,克制不住内心最后一次看向人群。 依旧一无所获。 * 同一时间,不远处。 高大俊美的棕发男性回头,遮挡在面具之下的俊秀侧脸回望着森胡桃走过的方向,但发现金发女孩早就消失在人群中。 他四处打量,高挑的身材使他能够拥有绝佳的视野。 目光掠过一个个人的头顶,却没有看到金发女孩的身影。 低沉的成熟嗓音发问: “……胡桃?” 转身,他也走向与人群逆流的方向。 * 会场一片喧嚣,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今天拍卖的内容。 站在高层俯瞰的森胡桃心不在焉,她对艺术品什么的兴趣都不是很大。 她已经发了信息让下属把这次邀请的名单都发来,但翻阅时,却没有当初那种触动她的感觉。 是对方用了假身份吗? 或者是下属发的信息还不全面,她让下属通过监控核对一次到场的人物,整理出所有的棕发男性。 下属答应得很快,大概在拍卖会后就能给出新的名单。 森胡桃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工作上,余光看到价值上亿的拍卖品的介绍时,也状若未闻地盯着手机屏幕。 这样说起来,在这个随便一盏水晶灯都价值惊人的拍卖场里,不仅是钱权交易或者收藏品,她对什么东西兴趣都不大。 金钱和权势都无所谓。 在那本目录上,只有一件无人在意的藏品,对她来说有意义。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拍卖师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是第一件宝物,《救世主》真迹!4亿起拍,有请!” 人声鼎沸,森胡桃压了压面具,抱胸靠在墙上,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真无聊,等任务完成后,去买点螃蟹罐头回家吧。 * 听到拍卖师对展品《救世主》中英雄人物的介绍,胡桃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误入了一个英雄救美现场的事情。 讲起来很蛮好笑的。 大概是长大后的都比较会装了,太宰和中原中也走在外面,不再是那种生人勿进,一看就不好惹的恶人气质。 那天是个意外,刚出完任务的三人走在路上,太宰和胡桃先一步上了来接人的黑色轿车,在后方赶来的中原中也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子国中生撞上了。 年轻的女学生看到中原中也控制不住的杀气和摇滚歌手一样不羁的打扮,吓得抓紧了书包带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看到三人中道德水平最高的中原中也竟然被误认为成当街打劫的小混混,森胡桃和太宰都兴致勃勃地看戏。 那可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中原中也,最有良心的人竟然会误认成大坏蛋了。 中原中也看到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女生,无奈地压住帽子挡住自己的表情,伸出手想要安抚对方: “喂,不好意思……” 看到他伸手,女生被吓得更厉害,从书包里翻出钱包献上。 “请、请!” 中原中也:“我才不要啊,你听我说……” “住手!” 这时身边传来阻止和奔跑的声音。 在街道的另一端,另一个国中生无视掉行驶的汽车,穿越过车流跑来,喇叭声响起一片。 身体瘦弱的男生踉踉跄跄地出现,明明自己也怕的要命,还是挡在女生和中原中也之间,颤巍巍地说: “有、有什么事吗!?” 他张开双臂,害怕但还是坚定地面对中原中也。 “打劫是不对的!” 摇下车窗,眼前熟悉的场景印在脑海。 第113章 原本坐在车窗边看戏的森胡桃突然像丢了魂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人。 她伸出手,探出窗外,在空中一抓: “我想要他。” 太宰表情微妙: “我们不做人口贩卖这行,你实在想要也只能打昏带回去玩一会儿。” “才不是。” 她否认掉。 “我就是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而已,才不会拆散掉别人。” 窗外,中原中也无可奈何地解释,对方才终于明白是误会,两方互相道歉。 看到男生青涩的面孔上不好意思地表情,森胡桃的目光更加聚焦。 原来如此,我是对这种类型感兴趣。 为了保护同伴而奋不顾身的身影,张开双臂挡在面前的英雄。 像是少年漫主人公一样的男生。 一直无欲无求的森胡桃难能罕见地表现出热衷,直勾勾地盯着那对国中生。 太宰的表情更加难以描述: “……你的偏好还真的十年如一日。” 森胡桃灵敏地捕捉到他话语里的细节: “什么意思,我之前就喜欢这种吗?” “你知道什么吗?” “我是指你的英雄情结。”他烦躁地说,“你不一直是这样,看电影和漫画都只会喜欢主角,还是最俗气的那种正义男主。” “是吧。” 胡桃的脸在路灯下被刻画得格外分明,她喃喃地剖析自己。 “我好像是特别喜欢这种。” “还有棕头发,泛金的眼睛和高个子,这样的我也感兴趣。” 她在太宰沉默的眼神中继续说: “原来是这样,我喜欢那些主角都是因为这一点啊。” “我一直在找这样的人。” * 因为隐蔽性的原因,拍卖会场不是开放的坐席,而是一个个房间相连接。 拍卖会开始后,每个人选择一个房间进去,如果要出价,则举起牌子,由拍卖师叫价,不暴露房间号的拍卖人。 森胡桃没有进房间,而是站在拍卖师正上方的阁楼里,昏暗的房间角落里,参会人几乎不会注意到她,但她却能直观地看到会场全貌。 来的还是那几个老东西。 虽然大量的财富积累还是掌握在那几个老财阀手里,但现在的势力都已经被年轻血液大洗牌,他们马上就派不上用场了。 就比如他们在争夺的那几个宝石,估计就是上个月被太宰打劫的宝石线上漏下的一些油水吧,真正的大头早就被港口黑手党拿走了。 “就这种成色的宝石,太宰拿去送客人都觉得拿不出手。” 森胡桃叹一口气,越发觉得没劲。 但她的想法马上就改变了。 下一个竞拍的物品是传说中能够记录梦境的宝石。 “这来自于一位异能者能力的结晶。他的能力便是进入梦境。只要拿着这块宝石,梦见的所有内容都会被它记下来。” 森胡桃原本一直神色厌倦,听到介绍后却瞬间情不自禁地站起来。 那便是整个拍卖场里,她唯一想要的东西。 ——大概是在一年前,她开始频繁做梦梦到一个不认识的人。 森胡桃不记得对方的相貌,还有举动。 只记得对方身上传来的气味。 不是黑手党里熟悉的古龙水或者烟草味,也不是枪油和火药味。 书卷的干草香。 衣领上太阳晒过的气味。 头发上类似竹叶的清新味道。 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国中生,他身上混在一起的气味。 她去问过尾崎红叶,为什么会这样,样子和气质都忘掉,竟然会记得别人的气味。 森胡桃很疑惑不解: “我明明很讨厌和别人靠太近啊,下属如果有汗臭也会被我责令立马去做好个人清洁。” 尾崎红叶温柔的手抚摸她的肩头,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吧,就算忘记了,也会留下行为习惯。” “等到你想起来就会知道了。” 习惯吗……? 她想起来之前自己之前突然产生兴趣后观察了良久的国中男生。 森胡桃沉思良久,表情复杂地抬头: “……我,不会是年下控吧?” 她该不会是有喜欢男国中生的癖好吧? 第48章 * 虽然尾崎红叶说了“之前没听过你有这类传闻”, 但鉴于我只有这半年来的记忆,港口mafia也不清楚我的过去,这点还值得怀疑。 在半年前, 横滨港上,我被太宰治捡到了。 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 波光粼粼, 海浪轻轻拍打着漂浮的物体,仿佛是大海的呼吸声。 “哈、哈。” 在我嘶哑的呼吸声中,我听到陌生的声音。 “虽然我经常说你再不出现的话要把你沉到横滨港,但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看到你。” 海面上的风浪逐渐变大,波涛汹涌的海水打湿他的脸庞, 发丝贴在额上,滴水的额发下那双眼睛依然坚定而明亮,就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咳、咳咳。” 我的衣服破破烂烂, 几乎没有一片好的地方, 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爆炸。 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除了被海水呛到外,称得上毫发无伤。 陌生的男声紧张地发问,他的双手牢牢抱紧我: “你还好吗?哪里痛?” 我虚弱地张开嘴, 说不出话。 我算不上不痛苦, 但诡异的是, 除了因为刚才溺水造成的强烈痉挛, 我的身上几乎没有伤口, 身体也没有不适。 太宰的目光在我身上不断地游移,上下打量着我, 确保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关切。 当我确认自己安然无恙后,太宰治突然动作迅速, 脱下自己的外套,轻柔地将我包裹在其中,仿佛要把我所有的寒冷和不安都驱散。 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像幸福,又很悲伤。 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因喜悦而大笑,但眼中却闪烁着泪光,透露出深深的久别重逢后的痛楚。 他几乎是颤抖的: “你这家伙。你是在躲我吗?这么多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去彭格列那里找你,他们却不肯把你交出来。说你消失了,我才不会信。” “你是全身上下只有生命力顽强这一个优点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不见?” 在他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我艰难开口,干涩的喉咙像有十年没有说话。 “……你好吵。” 耳朵进水的我听不清楚,更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讲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因为他快速的话语而变得嗡嗡发涨。 我的视野里一片模糊,分不清他鸢尾花色的眼睛和远处天幕美丽的紫色夕阳。 我虚弱地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话说。” 我用尽全身力气摸上他苍白的脸,迷茫地看着他:“你谁呀?” 在他愣住的表情中,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是在港口黑手党。 第114章 “……都说了这家伙失忆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森先生。” 那个男生特有的磁性声线和拖长得好似撒娇般的尾音,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 “胡桃怎么可能忘记我,肯定是失忆了。” 我从病床上挣扎着起来,我没有受伤,只是很疲惫。 他们两个注意到我弄出的动静,而后纷纷扭头看向我。 “你醒了?”身上缠绕着绷带的男生问,“刚检查了,你肺部有积水,最近会有些咳嗽,是正常现象。”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试图从他的脸上了解出更多的信息。 这家伙是谁? 看起来是认识我的人? 如果是无关者的话,也不会把我送到医院吧? 旁边这个中年男人,他又是谁? 我警惕地握紧拳头看着他们两人。 “我说。”少年笑容满面地凑近了我,“你失忆了,对吧?”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们可是同僚啊~太宰胡桃,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看着他戏谑的脸,沉思后,我毫不留情地回答: “……你撒谎,我不可能叫那个名字。” 我才不上他的当:“我的名字不会这么蠢。” “切。”他的脸上瞬间露出恶作剧失败的不爽表情,“哪里蠢了,和你很配啊。” “够了够了,太宰君别闹了。” 中年男人说:“森胡桃,这是你的名字。”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但我直觉认为那是属于我的名字。 嘴唇微张,舌尖抵住上齿,尾音绵长。 kurumi。 在中年男人叫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男声,很稚嫩,应该不超过15岁,还没有经历变声期。 像是卡带的录音机突然播放,我的脑海里重叠响起了陌生人的声音。 踌躇的:“森同学。” 犹豫的:“胡桃……?” 雀跃的:“胡桃!” 转瞬即逝,一个人的身影像蝴蝶振动的翅膀一样闪过。 卡带的录音机开始重新运作,生锈的大脑却没办法带动它。 有人在叫我。 我捂住脑袋,强烈的情感波动从心脏里涌出。 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内的发条被转动,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进入程序,强行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要站起来。 不灵活的四肢导致我从病床上摔下去,白色的医院被褥抵挡了一定伤害,缠绕在杯子里的我探出头,像溺水的人一样仰起头汲取氧气。 我想要说话,却记不起那个人,只能无声地重复自己的名字。 抓住我的肩膀,摇晃我的男声压过了脑海里的声音:“胡桃!?” “你怎么了,是有内伤吗?难道是大脑里有积血?” 我的神智在回忆和现实里晃动,几乎认不清眼前人的脸,但他们的声音让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你。” 我想躲开他,但是他却不放开我。 “你们是谁?”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拉开了激动的少年,他神情自若地介绍自己: “我是森鸥外。” “这位是太宰君。” 他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露出笑容。 “胡桃,光听名字就知道了吧,我是培养你的人。” 昏暗发黑的眼里,在反射下,看不清森鸥外的笑容。 他蹲下身子问我: “要不要,先来我们这边?” “我们会给你提供庇护。” * 那天之后,我被森鸥外收养了。 说是收养也是并不合适。毕竟一般人讲到收养的话,就是温馨的养父母和可爱的子女。 我们的情况只有理性到冷酷的首领和不服管教的下属。 据森鸥外说,他们是我的熟人,不忍心看我一个人飘零在外,可以给我落脚的地方,帮我找到记忆。 但作为回报,我要为港口mafia效力。 对于这个说法,我虽然没有全信,但还是先顺从了下来。 其中他说我是他们原本的熟人这一点,我也不疑有他。 森这个姓氏并不常见,除了森鸥外之外我没见过其他人。 而我对港口mafia的建筑还有干部都有很强的即视感。 看到我出现的时候,尾崎红叶露出了怅然的表情,她靠近我后,温柔地抚摸我的脸,说着“没事就好”,其他下属也激动地上前看望我。 森鸥外并不具备让他们演戏的能力,他们关切我的样子并不是虚假的。 森鸥外对我有很多要求,但我全都不愿意听。 我们两人的三观根本不合,就算谈多少遍也没有。 我愿意跟着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确实知道我的过去,像在骡子面前挂着胡萝卜一样,每当我有闹事跑路的想法,他就会透露一点。 在这半年里,我理清楚了我和他们的关系: 根据他们说的,我大概是个孤儿,在多年前被港口黑手党收养,在他们的培养下发现了自己的异能,一直为港口黑手党卖命。之后的我则因为各种原因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我离开港口mafia之后的事,他们并不是很清楚。 那个捡到我的少年,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是“太宰治”,太宰一直吵着是他先捡到我的,收养人应该填他的名字,要我改姓,但我和森鸥外都没有理过他。 太宰是个顽皮恶劣到几乎天天犯浑的家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他就是特别、特别喜欢戏弄我。 从最开始虚构我的记忆说我是亚马逊森林里的野人,到欺骗我吃了螃蟹罐头就会死,害得我眼泪汪汪地带他去医院求助,结果他身体不适只是吃太多了肠胃不适应,害我被大伙笑话。 这家伙真是无恶不作! 虽然有的时候真的很烦太宰的恶劣和森鸥外无情的压榨行为,但我在港口黑手党的大部分时光,还是差强人意的。 曾经有一次森领下想要强迫我去做一个我不愿意的工作,太宰直接闯入了办公室,帮我回绝了他。 “不是说好了她不愿意的就给我,森先生,你这样是违约约定的。” 他冷若冰霜地警告。 森鸥外和他对视,最终竟然是森首领败下阵来。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做。唉,一个两个全都是不省心的孩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胡桃,这次就不要去别的组织了。” 我:? 太宰治把我拉走:“森先生别老是说多余的话,真是烦人。” “太宰,首领刚才在说什么?他知道我离开之后是去了别的组织?”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太宰治一看就要撒谎了。 “你如果再撒谎,我绝对会把你冰箱里的所有螃蟹罐头都扔掉。” 我威胁他。 “……哼。”他不高兴地时候真像个小孩,对付这种家伙只能用螃蟹罐头勉强说服他,“差不多吧,反正你是跟着一个意大利的走了,发生了很多事。” 第115章 我追问:“谁?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话说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的眼睛因为不爽和烦恼等感情而终于像个活人了,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无机质的样子。 我说:“那你不能去查吗?” 太宰任性得像个孩子: “我很忙好不好!而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等你对我好一点,我心情好了,我再去查!” 我惊讶不已,这家伙在说什么不可能的话: “还有这样的,你这种喜怒无常的家伙谁能讨好你啊?” “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总之,太宰治虽然答应了我会帮忙收集信息,但一直没什么进展。 他总是拿各种理由推卸,或者直接把我带去蹦极或者看鬼片分散我的注意力。 在我的强烈抗议下,他无奈地答应我: “就算是我也不是万能的,你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时间线有多混乱吗……啊啊啊烦死了,别那么看我,下个月就给你整理好行了吧!” 我这才安心。 想起来了,之前吵架就是因为这回事。 他明明说好这个月月初就会告诉我,但到了时间,他又说再等三天。 我恶狠狠地骂了他:“骗子!撒谎精!恶毒的朽木!” 他置若未闻,无动于衷,完全没有被攻击到。 太宰治难得没有和我争执,只是不高兴地背对着我: “我还要再理一理,反正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你就不能等三天时间吗?” “你都有空和中也出差去欧洲玩为什么没空整理啊!” “谁说我们是出去玩啊……” 摔门出去的我没有听到的是他的低语。 太宰看向手里的任务书,某个意大利的势力一直在试图埋眼线到港口mafia,原因不言而喻。 “我无偿去加班收集资料的好吗?”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在看到意大利地图上,另一个家族的子弹和贝壳图腾时,喃喃: “……为什么只记得他一个啊。” 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喃喃自语,怅然若失: “明明忘记我就那么轻松。” * 溜进了一个没人的拍卖室,贯彻“工作就是要摸鱼”理念的我,毫不愧疚地利用工作机会参加了拍卖。 我想要那块异能结晶。 每当我从梦中醒来却记不起一切的时候,有种强烈的失落感便会笼罩着我。 那个在梦里不断出现的人,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 根据拍卖师介绍时场下的反应,我估计感兴趣的人并不会多。 起拍价是100万。只要在1000万内,我都可以轻松买下。 虽然港口黑手党没给我买养老保险,但起码他的工资是真的高,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存款上数字的时候被中原中也嘲笑的事。 我颤抖着指尖问:“我们发工资的单位应该是日元不是津巴布韦吧?” 他斜乜着看我:“是美金,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感恩森鸥外,起码在打钱的时候,我对他没有一丝怨言。 计算着自己的存款还有一些别人硬塞给我的珠宝奢侈品什么的,我估计着自己能承受的最高范围。 拍卖开始,我不想和别人浪费时间,直接给出了成十倍的价位,希望其他人都有点眼色,别和我抢。 “好的,1000万!还有人加价吗?” “这是非常稀有的异能结晶,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人类至今能记住的梦境不到10%,这将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我心急如焚:快别介绍了,这种功效对一般人来说毫无作用,除了我谁会看上它。 介绍声卡主,拍卖师以抑扬顿挫的兴奋语气说:“2000万!好的!270房间出价!” 什么? 竟然真的有人和我抢。 啧,我不甘示弱,立马举牌:“3000万。” 片刻不到,拍卖师又说:“270房间出价6000万!还有要加价的吗?” 我情不自禁地抓着头发,差点把假发从头上扯下来: 这家伙怎么不按拍卖场的规矩来,这价格加得也太狠了! 算了算,把存款全压上、再卖了那几个项链和宝石、最后和中原中也借一点…… 狠下心来,我给出全身家当的报价:“一个亿。” 拍卖师压抑不住激动,他估计也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能拍出这么高的价格: “一个亿!没想到第三个商品就给出了如此高的价格,看来这次来参加的诸位贵宾都是有目标而来的,那异能结晶能花落谁手呢?” 片刻沉默后,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十拿九稳的时候,拍卖师兴奋到几乎要破音的嗓音传来: “两个亿!270房间的贵宾直接给出了两倍价格!” 我的心几乎滴血。 两亿??!! 270房间的男人疯了吗? 那只是一块一次性的异能结晶,哪里值这么多钱? 我咬着手指甲,哪里来的有钱人,中东挖石油的来横滨玩了? 虽然很不甘,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忍痛割爱的我安慰自己: 没关系,之后肯定还有更好的,实在不行我就用港口mafia的情报网,把那个异能者本人给抓来。 “两个亿,成交。” 最终,我唯一想要异能结晶也被人抢走了。 郁闷的我退回了阁楼,不再参与拍卖。 * 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却注意到了奇怪的现象。 明明还没轮到压轴的拍卖品,却有一伙人组团离开了。 在这个时间点,还那么多人一起离开是一件怪事。 他们不自然的脚步更一步引起我的注意。 这很可疑,于是我跟上了他们。 * 仓库里,拥有【开锁】异能的家伙在打开上了3道锁的大门。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想要偷今天的拍卖品。 其他的警备力量都被安排去保护最后的压轴商品了,守护这些零碎商品的只剩下固若金汤的仓库大门。 他们兴奋地看着大门打开,里面数不尽的宝物每一样都价值连城,贪婪的模样隐射在金属反光中。 “唉。” 刚被抢走心仪之物,现在又来活了的我非常没有干劲。 我直接跳落到准备瓜分赃物的众人面前,对着他们惊愕的脸有气无力地说: “我今天心情不好,能麻烦你们直接滚吗?” 震惊地面面相觑,这些家伙仰视我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听我友善的劝阻,他们操起武器袭来。 双手抱胸的我一个飞踢把那个开锁的异能者踢飞到坚硬的墙壁上,用水泥打造的墙壁隐约有了一个人砸出的形状。 我叹气: “真是的,我明明都劝过你们了。” 看着直接晕死过去的敌人,他估计断了很多根肋骨,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控制不来力度啦。” 耸了耸肩,我看着滴着冷汗、如临大敌的几个人,他们对视一眼,做出了新的阵型。 第116章 他们交换眼神:“我们上!” 他们整齐向我冲锋。 我冷淡地顾视。 * 片刻后,右手撑着脸颊的我盘腿坐在他们叠起来的身躯上。 “怎么说呢。”我斟酌着措辞,“以你们的实力,还是不要干这行比较好。” “真想要打劫的话,去海边的渔民那里抢个金枪鱼或许会更顺利,或者去没有人看守的田里摘南瓜,像rpg游戏一样,不要出了新手村直接冲向满级的敌人嘛。” 我真诚地给他们建议,却遗憾发现他们一个个早就昏死过去了。 好吧,他们无缘听我的犯罪论讲座了。 任务完成,我慢悠悠地站起来。 接下来就回拍卖场主会场盯梢,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希望今晚的不顺到此结束。 * ——突然。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到了我的背后。 “喜欢用奇怪的比喻这点,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变。” 带着笑意的男声让我耳朵发麻。 耳朵捕捉到话语刚落的瞬间,我迅速抽出手,同时右腿用十足的力道踢向他。 这个疑似新人犯罪团伙漏网之鱼的家伙用灵敏的躲避证明了他的身份,他躲开我攻击的动作不慌不忙,这绝对不是个新手。 他不会是刚才那个菜鸟团队的,是新的敌人! 我从裙摆的下侧摸出腿上绑着的匕首,翻滚刀锋抛到空中反握住,手持匕首冲上去。 目标直指对方要害,匕首呈直线状态向下刺去,在他侧身躲过后,瞬间我的左手操起地上捡到的小刀对他投掷出。 多次突刺被他躲避后,我开始心急了。 他只是躲,从来没有反击我。 为什么不反击? 他难道是在警告我:他的实力在我之上? 一心想着逼他出手的我却犯了错误,在一个瞬间,我不小心将自己的背部暴露给了他。 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反扣住我的手,瞬间就将我桎梏住。 我发力挣扎,即使手下留情也能被太宰治称为愚蠢的怪力,却在他面前毫无作用。 那个人压住我的背,把我固定在摆放帕拉伊巴碧玺的桌面上,完全牵制住了我。 碧绿的电气石落在我的洋裙上,花瓶同样被打翻,在水面的反光里,我看到他棕色的头发和面具下金色的瞳孔。 除此之外的脸都被遮盖,但不难看出其中的俊朗。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是,我感到头顶传来酥麻的触感。 他在摸我的头发。 一瞬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也有人解开我的头发,温暖的手摸过我的头顶。 然后,他给我戴上了什么……? 是什么? 我被突然回想起来的记忆打乱了节奏。 但马上我便恢复奋力挣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正抓着我的发丝,在双方力的作用下,我的假发滑落下来,原本的黑色发丝散落在肩膀细腻的肌肤上。 棕发的西装男人单手抓着我的手腕,让我动弹不得,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全身僵硬,我想找准机会反击,他的手还想伸过来摘我的面具,我发力躲过去,警惕地瞪他。 空气安静下来,我的动作毫无疑问惊吓到了他。 突然,他笑了: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随着他说话而呼出的热气打在我的耳朵上: “我想看下你的脸,可以吗?” 第49章 * 当他靠近我的时候,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大脑还没来得及分析是什么气味。 但在其中。 突然间,闻到了奇怪的香水味。 是常用的一款中性香水,在各种觥筹交错的场合都闻到过。 突兀的气息让我的理智回笼, 我没有说话,但还是强硬的拒绝眼神。 他再次伸手时, 我直接凶狠地瞪他, 猩红眼眸在面具下流光溢彩。 对方愣了一下。 然后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熠熠生辉。 他说: “为什么要躲开呢,我明明一直在找你,被reborn骂了也没有放弃过,你生我的气了吗?”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 我根本就没办法发力,他要对我做什么都无法反抗。 我想他已经看到了我茫然的表情,但还是继续说着: “最开始的时候, 我知道你不会出现的, 还没有到十年。但还是忍不住去找, 把每个黑发红眼的人都看过去,就有了我喜欢亚裔小孩的奇怪传闻。” 他亲昵地和我开玩笑:“真是的,你要怎么赔我?” 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这家伙, 认错人了吧? 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一个字都听不懂。 忽然间,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警备!有敌人入侵!!!” 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间, 我挣脱起身, 但他却迅速反应了过来, 正面将我压到了桌上。 我的背又被紧紧压到了桌面上,和腰呈现90度角。 从原本背面的姿势变成了更危险的正面。 他一只手掌控住我的两只手压在头顶, 一只手护住我的腰,防止我撞到桌角受伤。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矛盾, 他一边强势地压制我,一边装得很关心我不想让我受伤似的。 我们终于正面对峙。 透过面具,我看到他灿烂的琥珀色眼睛,还有俊秀的下颌。 他温和地说:“你别躲嘛。” 那股讨厌的香水味更近了。 我忍无可忍地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放开我!” 他眨了眨眼睛,很惊讶的样子。 维持着这个毫无安全感的姿势,我难以压抑不爽,不顾会有激怒人的风险骂过去: “看什么看,没被人骂过吗?!” 棕发男人却笑了。 他心情很愉快地看着我,毫不夸张地说,他美丽的眼睛里几乎闪着兴奋的光,笑意盈盈地将目光死死贴在我的脸上: “是没被你骂过。” 我就没见过这种越骂越开心的家伙。 就算是在这种对我完全不利的局面,我也不能表现出害怕,强撑住不甘示弱的样子地瞪着他。 他的声音和态度都很温和,就好像这个把我按在桌上的家伙真的关心我的情绪一样。 感到我背部支撑的手发力,他在靠近我,他要做什么? 当那张俊美的脸靠近我的时候,他的嘴唇在颤动着将要说出什么。 两人不到十厘米的空隙中,所有空气都被他夺走了。 我没法思考,脑子在肾上腺素作用下融化,甚至连抵抗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这就是开头提到的事。 * 突然,爆炸声响起,仓库的大门被暴力拆开,卷起的风浪里掺着碎石。 我先他一步恢复了神志挣扎,他立马起身想要挡住我,我却抓住机会,瞬间挣脱了他。 躲进只有内部人员知道的隧道,我头也不回地逃走。 我气喘呼呼地逃跑,不是因为体力支出,而是至今无法平息下来的心跳。 第117章 走马观花地看过现在的会场,我一边忍不住思考发生了什么,一边迅速判断局面: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一个组合正在打劫拍卖会场。 正是他们引起的骚动让棕发西装男人分神,我才能逃了出来。 逃跑的路上,我看到赶来的警务人员。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抓住一个人追问。 “胡桃小姐?!您怎么在这里,有受伤吗?” 我打断他:“省略废话,敌人是谁?从哪里来的?有多少人?” 他老实地向我汇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组织?看模样不像是日本人。他们从后门突击。人数不多,只有十人,但都是精锐,除了有三个到了仓库,其他的人还在住拍卖场。” “好,你们先去仓库对付他们,我去拍卖场对付那些其余的。” 他们大部分的主力还在拍卖场,说明目标并不是仓库里宝物,而是目前还在场上的压轴商品。 操起对方递过来的机关枪,我侧身滑进主会场,直接瞄准进行扫射。 宾客都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人正在台上准备强行拆卸压轴商品外层的防弹玻璃,我射出的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又反弹回去射在他们身上。 藏在柱子后更换弹夹,我从余光看见的位置判断他们的目的。 奇怪,刚才除了拆卸玻璃的几人外,还有几个在四处观察,一个个威胁宾客摘掉面具看脸,似乎是在找人。 他们在找谁? 扣牢面具,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首当其冲的是要把他们都制服。至于敌人的想法。太宰那家伙绝对能严刑拷打出来的。 重新装满子弹的机关枪和对面互拼火力,对方也准备了大量的枪械,注意到我的攻击后开始毫不留情地反击。 但作为主办方的我还是有优势的,我清楚的知道各个方位的密道以及视野死角。 “咔咔咔”的声响下,弹壳不断落在地上,依靠主场优势我依次干掉了五个敌人,只剩下两人同样藏匿在盲区埋伏我。 虽然压轴商品的价值或许比前面所有的都值钱,但这是港口黑手党主持的拍卖会。 这是中也交给我的事,出于责任感和面子,我不能允许他们当着我的面把东西抢走,我必须赶紧解决前面的这些人,前去没有主力的仓库支援。 发现敌人露出的衣摆,我悄无声息地猫着腰前去。 将枪口对准的那一刻却发现那只是个幌子,是披着敌人衣服的一块玻璃罩子。 不好!有埋伏! 瞬间意识到不对的我向后躲去,但爆炸还是发生了。 距离太近了。我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要害部位,风浪吹起我被吹起,背部传来熟悉的触感。 是刚才那个男人。 棕发的高大男性脱掉了外套,衬衫外穿着西装背心,手臂处扣着袖箍用于控制袖子长度。 从衬衫与身躯的贴合度看,他并不是过于健壮的类型,但他刚才展现出的蛮力却显示着不弱的实力。 他护着我躲在石柱后面,很愉快地打招呼:“又见面了。” “……”腹背受敌的我仰头看他,“你怎么还没跑,现在可是全都乱套了。” “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种场合。”他理所当然地说。 “敌人在哪?” 我凝视着他,说: “除了仓库的三个外,现在还剩两人。” “仓库的我已经搞定了。”他平静地忽略过那三个罪犯,“剩下的两个看起来才是核心成员。” 没想到他迅速了解了战况:“是,他们的实力不像是一个团队,应该是临时组建的。” “这样,那要活捉吧。” 赞同他显得我们很默契一样,但他说的确实都是我想讲的。 我点头。 敌人不容小觑,余下的两人果然是精锐,其他只是杂鱼。 大门被关上,成为了密闭空间,四周突然弥漫起了烟雾,空气中满是花粉季空气中黏黏答答的东西。 我发现了不对劲。 “是异能者。”我笃定地说。 棕发男人自然地接过话:“他们在谋划着什么,小心行事。” 这些花粉应该是异能者制造出来的,可是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即使附着到肌肤上,也没有任何感觉。 我警惕地盯着其中一个暴露在视野中的敌人,注意到他似乎在隐藏另外一个人的行踪。 扭头看向我们的视野盲区,果不其然,另外一个敌人藏匿在角落, 他的右手食指竖起,上面燃烧着星点的火花。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了敌人的想法。 必须马上阻止那个散发出花粉的家伙! 棕发男人右手撑着下巴,在战火纷飞的正中心,他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赞叹: “粉尘爆炸吗,不错的构思,能把没用的异能发挥最大功效。” 我怒吼:“现在是感叹的时候吗!我们都要被炸死了!” 敌人想要将密室里充满了粉尘,然后用火焰点燃。 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他们是疯了吗? “啊,又被骂了。” 他惊讶地转头看向我,就在他要张口的瞬间,忽然,埋伏在身后的敌人突袭了他。 我情不自禁地大喊:“喂!” 不会吧?这家伙不会就这么死了? 满是烟雾缭绕的室内,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直到粉尘逐渐散去。 奇异的景色出现了。 他的头顶燃起了火焰。 美丽的金红色火焰下,面容绮丽的男人戴上奇怪的手套,轻而易举地按住了敌人的拳头,直接熄灭了他的异能。 另一人也是一样,他轻轻松松就按住了对方的头,单膝下跪发力的同时把对方按进地面砸晕。 如果不是砸碎地板的冲击,他从容不迫的动作看起来是温柔的。 燃烧着大空火焰的奇异男人,他的容貌在危险的火光下更显得精致出众。 他看向我,从他的眼睛里,我突然读懂了: 他并不想与我为敌,他在保护我。 西装男人出众的能力已经平定了现场。 他整理着手套走向我。 就在他要走到我身边的前一刻,港口黑手党的援军到了。 在我们目目相对时,一群人从我的身后冲向他。 * 隔天。 港口mafia办公室内,中原中也坐到我面前: “听说你任务失败了?” 一开口,他说的就是我不想听的话。 “有人阻碍我。” 我咬牙切齿地记恨。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昨晚的加班以我的失败告终。 因为陌生棕发男的干扰,我没能按时击败那两人,还是在太宰治的援军到了支援后才全身而退。 昨晚的太宰治难得没在战场上和我斗嘴,但他看到我后立马把我拉走。 “你先去下面仓库,这里我来处理。” 虽然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跑走了。 第118章 仓库的情况正如棕发男所说,墙面是都是被砸出来的痕迹,修复费用一定会很麻烦。 等工作结束时,我激烈的心跳仍旧没有停下了。 这样的别开生面的“初次见面”时会发生,但这是最激烈的一次。 我完全没有见过他,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但无论是他的表现还是我最基础的生理反应都否认了这个事实。 他绝对认识我,还和我关系不浅。 我思考到底是要自己私底下去查清楚,还是直接问太宰治和森鸥外知不知道情况。 中原中也的声音把我拉回到了办公室。 “胡桃,不是我说,你的运气也太差了。” 他抱胸吐槽: “多久没人来捣乱了,还是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竟然有人能妨碍到你做任务,对方实力很强?” 我完全不想承认对方放了水而我竟然没占到好处,只是不高兴地否认: “没完全打起来,不知道是用什么能力的,体术不差。” 他头上竟然能点火,那是什么异能力? 说实话好酷。 中也挑眉,揶揄道:“你都认为不差,哦?” 看到我马上爆发的样子,他转变话题: “好了,任务失败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我会帮你跟boss说明情况的。晚上去喝一杯?我先说明这次的店里没有果汁。” 我迅速拒绝:“那不要,我不喜欢酒精。” “你完全就还是小孩子的口味。”中原中也吐槽。 我死鱼眼盯着他: “我只是不想要发酒疯,用异能把大半个酒馆拆了,还要同事半夜来接我回去。” “都说了那次是意外好吧,我酒量没有那么差!” 我沉默,而后说: “你知道我们现在出去都是如何评价别人的酒量吗?广津是10个中也,梶井是15个中也。” “哪有那么夸张,广津和我的水平差不多好吧,今晚就试一试——” 我:“……我现在立马就换手机号,还来得及吗?” “麻烦不要半夜打给我,我是拥有婴儿般睡眠的好人家孩子,不想参与你们的事。” 他还是否认:“我才不会发酒疯了!这次不会!” 我默默把手机卡抽出来,展示了我的态度。 * 办公室里一片昏暗,没有开灯,只有在远处的沙发上。一个声音在前面的呼吸幅度极小,就像死去了一样。 我走过去,悄悄靠近,伸出手。 披着黑色大衣,窝在懒人沙发里的男生闭着眼,精准地抓住了我试图去触碰他的手。 他睁开鸢尾色的眼睛,带着睡意、那个令我讨厌的音调响起。 “真可惜,我原本在做梦和美丽的小姐一起梦中殉情呢,都怪你想要突袭我,把我的美梦打断了。” 我:“……” 虽然和他很相熟,但我真的不知道这家伙的殉情癖好是哪里来的。 他突然用力拉住我,让我失去平衡,把我拖到他的沙发上去。 太宰治拍拍我的头顶,懒散地说: “还好困啊,别吵吵闹闹的了,安静点当个抱枕吧。” “少烦。”我推开他,“找你梦里的小姐去吧。” “怎么说呢?”他盯着我的脸,“虽然你这家伙各方面都不大行,还很倔强,但我也不是不能勉强一下的。” “你还是做梦吧。”我挣扎的从他怀里出来,太宰是不依不饶地拉着我的手臂,我拉扯着他站起来。 他的双手缠绕着绷带,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太宰瞬间理解了一切。 “诶,你来是想问昨晚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 “你还想问,你要我收集的东西好了没有,对吧?” 太宰他拖着尾音说: “求人办事之前不是应该先说谢谢吗,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额头爆起青筋,很不爽,但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所以试图激怒我让我离开。 我耐着性子,忍住脾气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就告诉我。” 他自说自话地,语气像唱歌一样的讲下去: “而且我可是昨天才刚刚帮了你大忙诶,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吗?” 我面无表情否认: “如果那种程度的帮助就算能称得上恩人的话,我在港口黑手党的谢恩宴可以摆到明年了。” 混蛋太宰治轻飘飘地旧事重提: “是吗?那我之前把你从横滨湾里捞上来送进急诊病房, 在你无家可归的时候分了你房间, 森先生刁难的时候出马替你干了麻烦的任务, 这些全部全部加起来,都不能被你称呼为一句恩人了?” 我:“……” 这家伙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 我质问: “所以你要怎样?” “我给你想要的东西,你和我做个交易。” 他垂着眼,一脸仿佛在日照下打盹的昏沉表情。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 他站起来,高高地举起手,手里拿着一个u盘: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u盘,我知道里面就是他收集的资料,只要答应,他就给献上。 走廊上,飞鸟的影子掠过窗棂,我透过条条框框的木质结构窗户向外看着它飞走。 太宰的嘴一张一合。 “很划算吧——” 但在思考后,我扭头就走:“那算了,我不要。” “诶?” 他惊讶片刻后追上来。 “你不问我是什么要求吗?” 我开门就要离开:“不要。” 不用问都知道不会简单。 他挡在我面前。 美丽而危险,幽灵般的男人看着我,就连他嘴里呼出的空气都是微凉的: “虽然我是想要一点报酬,但我是个善良的家伙,不会强求你拿出无法答应的条件。” 他靠近我的耳边,诱惑性极强地说: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你之前所以的经历,我都会整理成传记体发给你。” “是个不错的交易吧?” 在我不解的眼神中,他缓缓说道: “那就是——” 我打断: “不用说了,我不要。” 我果然说了不。 他惊讶地看我第二次拒绝。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肯定不会一直留在港口mafia的。” 我平静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蹙眉的模样: “你搞错了很多东西,首先,我不一定需要港口mafia,我呆着这只是因为目前还算舒服。” “第二,如果我真心想走,你说什么要求都没用。” 我明明是仰视他,但丝毫不觉得自己处于弱势: “太宰,人和人之间不一定要用利益捆绑在一起。” “如果你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用交易来换,凭这半年的交情,我也会出手。” “需要交易才能达成的东西是不稳定的,一定会有破裂的那天。” 第119章 在他沉默的眼神中,我们不欢而散。 * 走在港口黑手党的走廊上,我出神地思考着昨晚的那个男人,却被打断了。 梶井从实验室里蹦出来,兴致勃勃地问我:“中原说晚上去喝酒,你不去吗?” “我没兴趣。” “你不会还在因为任务失败的事情而生气吧?” 我不爽地反问: “不是,到底是谁把我任务失败的事情传播出去了?怎么所有人都知道!?” 梶井耸肩:“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毕竟昨天还闹得挺大的。” “那个犯罪团队吗?” “不是啊。”梶井诧异地看着迷茫的我,“虽然只有目击证人,但据说彭格列十世出现了。” “那种火焰应该只有他能操作。” 听到陌生的名字,我“啊”了一声。 这是谁啊? 哪个家族的后裔? 看到我懵逼表情的梶井无奈地说: “我说你好歹也是做黑手党的吧?怎么连意大利最富盛名的黑手党组织头目都不认识。” 陌生的外国人名字令我犯困:“不知道,完全没听说过。” 再次投来不理解的目光,梶井说: “你这家伙真奇怪,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他可是相当出名。” 是吗? 梶井进一步解释,对于敌人的信息他倒是很了解: “他应该还是日本人,虽然主要的据点在意大利,但在日本这边也有势力。” “他可是在高中生的年纪就带领着自己的下属几乎制服了意大利所有反他的势力,这种经历算不上家喻户晓,也是小儿止啼了。” 我脑补出一个肌肉健壮,看到不顺眼便烧杀夺掠的壮汉中年人。 这种家伙太多了,昨天的会场有数十个。 “我好像没注意到有这个人。”我思索着,“就算看到了可能也认不出。” 梶井附和我: “也正常,毕竟戴面具了。诶话说你要不要看新研发发出来的面具型炸弹,戴在脸上的便携型号,就是爆炸的时候会无法克制地造成毁容这一点不大好。” 他想拉着我去看他的新发明,我赶紧溜走了,省得被他当作新产品的实验品。 感觉这一天都不是很顺。 上次和太宰吵完的架还没和好,又有了新的矛盾。 找回记忆的事全都没有新的进展。 晚上估计还要去酒吧处理中原中也的烂摊子。 我叹气。 说起来好像都是昨晚遇到那个家伙之后,我才变得运气不好的。 我开始没有理由地迁怒,自言自语说: “真讨厌。” 回想起那家伙桎梏我时的力道,能完整压住我的身躯,我无端地变得情绪激动。 我一句句地吐槽:“莽力、臭大高个、愚蠢的有钱人,讨厌。” 我还组织着语言要进一步发泄时。 “——又讨厌谁了?” 突然出现的笑意声音回答我的碎碎念。 我惊讶地扭头,不敢想象自己看到了什么。 在港口mafia这个安保森严,号称没有登记过的话连一只老鼠都进不来,任何一个敌人都别想逃走的地方。 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棕发西装男人。 第50章 *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 我意识到他是昨晚的那个人。 瞪大瞳孔,我看到陌生又熟悉的他站在窗棂下,手中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随意地开刀转刀。 没有任何遮挡的帅气脸庞笑容灿烂,他的模样英气到连漫画家都画不出的。 个子很高, 但并不魁梧, 是纤细有力的类型。 摘掉面具后更能看清他英俊的脸,面具遮挡的部分和露出的部分一样优越,因为笑容而显得好靠近,一旦靠近了却发现遥不可及。 是一张好看到令人同时心生好感和距离感的脸。 “咔嚓、咔嚓。” 空气中响着刀刃撞击的清脆金属声。 他闲庭信步地走向我,一边随意把玩手中的蝴蝶刀, 锋利的刀尖危险地在他的手中旋转、翻飞,刀背独特的轮廓和特色令人挪不开眼睛。 隔着老远我都认出来那是fiore,我的梦中情刀, 我求中也帮我去找都没找到的收藏品。 要不是时机不对, 我真的很想问哪里可以买。 那个人的步伐不紧不慢, 他收了刀,好奇地歪着头,像是要缩小身高差距似的弯下了腰: “谁又惹你生气了?” 指着自己凑近了看冲击力更强的英俊面孔, 他眨眨眼问: “莽力臭高个是指我吗?” 我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 我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把手指竖在嘴前:“嘘。”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 深不可测: “用了一点小手段。” 怎么可能, 我们的安保都死了吗, 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地,就像逛自己的后花园一样走进来?! 还是, 他是首领邀请的客人?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但同时, 我没有办法地,回忆起他皮肤的味道——干燥、整洁,还有他的手放在我腰上的感觉。 此刻我的腰上似乎还有着热度。 他和我靠得很近,那股奇怪的香水味又传来,想起不愉快的部分,我说: “别靠过来,你香水味好重。” ……要是没有香水味他还是不错的。 “诶?”他迷茫地闻自己的袖子,“我没有喷香水啊。” 现在哪里是聊这个的时候,我转移话题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找你呀。” 他说话时非常温柔,不像是伪装出来的,给人一种不好意思给他甩脸色的真诚感。 “你找我要做什么?” 不会真的是我的仇人吧? 我警惕地将重心放在远离他的后侧,不安地眨眼。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近乎飞蛾扑火的危险吸引力。 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时,我几乎无法克制自己靠近他的冲动。 他出人意料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就如同蝴蝶刀在指尖翻飞,比刀刃还美丽,也更危险。 我一边被生理性吸引,但同时,这种违反常识的向往使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警告: 不要靠得太近,不要失去理智。 他却完全忽视了社交距离,前进一步靠近我: “别那么紧张的样子,我们不是昨晚刚刚见过面,还是一起并肩合作的伙伴。” 他的话语里完全忽略了我们两个互殴的部分。 我想要开口,却看到他目光里有真挚的喜悦,那其中流露出的真挚喜悦却如潮水般涌来,让我心中的讽刺之词瞬间消散。 英挺的眉骨下是洋溢着喜悦的夺目金色双眸: “我想着你怎么会去拍卖会,然后就想到了,你会不会是想要这个?”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璀璨夺目,闪闪发光的异色宝石。 是那块异能结晶。 “你想要这个,是吗?” 第120章 果然是他抢走的!! 我愤愤不平,虽然是我技不如人,在财力上输过了人家,但看到他这样炫耀,忍不住迁怒道: “你就是来做这个的?!” 就是为了当面炫耀给我吗?! 愚蠢的有钱人,可恶! “哈哈哈。” 棕发男人爽朗地笑起来: “别生气,除了这个,我还有另一件事。”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凑近我的耳旁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失忆了?” 我惊恐地往后闪躲。 ——他为什么知道? ——他要对我做什么? “没事没事,不用怕。”他像哄小孩一样抱着我,手安抚着我的背,“我是来接你回彭格列的。” 什么? 那个传闻中的恶霸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他的话语让我惊掉下巴。 “那里才是你的家。” 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数百人的脚步声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出来。 港口mafia的防备也迅速涌了上来,所有的枪口对准了他。 森鸥外穿过全副武装的干部,也站到了走廊。 他说:“大驾光临到港口黑手党,你有何贵干?” 以往擅长虚与委蛇的森鸥外毫不隐藏冰冷语气: “我们这里不欢迎没有预约的不速之客,彭格列十世。” 我扭头惊讶地看着他,他就是彭格列? 意大利黑手党的壮汉老大? 可长着这张英俊无害的脸,他看上去明明更适合当个西装模特,或者出现在富婆身边做个小白脸。 他侧过身,单手环住我的肩膀: “我来要回我的人,你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哦,你想要胡桃和你走?” 森首领歪头思索,仿佛在思考这个议案是否合理: “那也得问她本人是否同意,不是吗?如果我们的干部不同意,那我只能送客了。” 当说到“送客”时,他加重了语调,绝对不只是表面的意思。 身后的港口mafia干部举起枪管将枪口对准他,密密麻麻的红外线闪在他的脸上,试图以多胜少的气势试图威慑他,但从彭格列的脸色来看,并没有成功。 他意气自如到比在自己家还镇静,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你要对这孩子做什么!” 谁说一声真切的关切呼喊,美丽的和服女人突然出现,尾崎红叶从彭格列的怀里拉出我,将我护在身后,举刀对准他。 她站在我身前,是一个保护的年长者姿势,以自己的身躯挡在我的要害面前,相对地将自己的弱点全都面对我。 看到尾崎红叶激动的样子,彭格列双手举起,表示自己的无害。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来打个招呼。” 但他那副孤身前来敌人大本营,被刀枪指中都气定神闲的样子却不是这么说。 彭格列的声音里仿佛总是带着笑意: “你们别那么紧张,我又没有说要直接开战。” “这一切当然要以胡桃的意愿为主,她愿意直接走的话我们日后再谈的。” 尾崎红叶以竖起刀的一侧手臂挡住我:“她不可能答应!” 沢田温柔的语气下是强硬的内容:“我想胡桃自己会说话,不需要你替她回答。” 被红叶护住的我惊愕地看着瞬息多变的局面。 我不理解昨晚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恶名昭著到能小儿止啼的彭格列? 他明明看起来像是个悠闲的公子哥。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可以用俊美来形容,我难以想象当他是个高中生的时候要怎么统一整个意大利? 虽然他的实力不俗,但看起来完全不是武斗派类型的家伙。 他给我的印象和传闻完全不一样。 彭格列十世同样回看着我。 在场每一个人都紧张地看着他的动向,他独身站在人群之中,却是最大的危险。 然后,某个瞬间,他动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瞬间已经背起来。害怕他拿出什么武器。而我也忌惮着他昨天展示出来的火焰能力。 强势、英俊、无人能敌。 我并不怀疑如果他再次使用出那样的能力,我们大部分的干部都会成为一招就下场的杂鱼。 他并没有发动能力,只是对我灿烂地笑,手指微动,指着自己的西装口袋,暗示地看向我的腰部。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自己的右侧口袋。 我眨眨眼,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轻触,一股细微的电流似乎从指尖传至全身。 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恍惚,从口袋拿出、握在手心里的是一块熠熠生辉的宝石。 ——是那颗两亿的异能结晶。 闪闪发光,无比耀眼,钴蓝在其中仿佛有生命力般流淌。 但我拿出那块宝石时,刺鼻的味道传来。 我想起来,拍卖的藏品有时会放在房间里,染上香水味。 那不是彭格列身上的气味。 我的大脑一瞬间都清空了,沉醉在宝石的光芒里,一切看起来都像慢动作一样缓慢,原本纷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透过结晶的反射,我看到他从容不迫地向我走来。 我只听到微笑的彭格列十世对我伸出手,像童话里许下诺言一样笃定地说: “见面礼。” “跟我走吧,胡桃。” 在宝石反射的七彩光栅中,我看到自己惊讶的脸和他势在必得的表情。 ——突然,一个黑色的幽灵从我身后出现。 风衣飘荡的太宰治大步流星走来挡在了我面前,他完全遮住彭格列的视线,咬牙切齿地嘲讽: “当着首领的面勾引下属,你这家伙糟透了。” * 一直温和有理的彭格列十世改变了对待我时的态度,他冷下眼睛平视太宰,毫不客气地说: “趁人之危把失忆的人拐走,你就不差劲了吗?” 他们两人都微笑着,却不难看出争锋相对的气氛。 彭格列还是温柔有礼的样子,但只要看待他眼底的冰冷,便知道那脆弱的一层寒冰下是冰山般巨大的情绪。 另一边,太宰则是显而易见地被激怒了。 他咬牙切齿地反击: “是我最先找到了她庇护她!最开始也好,半年前也罢!都轮不到你插嘴!” 他愤愤不平地重申: “搞清楚,不是我拐走了她。而是我救了她,如果不是我,现在谁也看不到她站在这里!” 彭格列十世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可不好说,如果没有你把他藏着掖着的话,我早就把她带走了。” 太宰治也牙尖嘴利地反讽回去: “带走干嘛,陪你在意大利玩养成游戏吗?你的特殊癖好都传到日本了。” 我歪头:“?” 什么癖好? “我一会儿和你解释。”沢田回头对我说。 转头,沢田纲吉继续生气地质问太宰: “还隐藏情报,不觉得自己卑鄙吗?” “彼此彼此,我只是用你用过的招数罢了!你自己几年前不也是这样!给在意大利住宿学校上学的人配四个保镖,这种防备心真的绝无仅有!” 第121章 “都安静!” 我阻止了两个人,站到他们两个人中间。 “别忽视我谈论我的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太宰治闭嘴,扭过头不再看彭格列十世,冷若冰霜的精致面孔就像雕塑一样。 彭格列忽然牵我的手,表情陈恳地说: “别生气,我只是太心急了,我没有忽视你,原谅我。” 众人面前,收到来自敌方首领急转直下的道歉,我整个人呆住了。 “我只是太想你了,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 他真诚地对我说,眼里满是愧疚和歉意。 长长的睫毛晃动着,他有一张足够英俊的漂亮脸蛋,剑眉星目,皮肤像瓷器一样光滑洁白,下颌的曲线笔直而优美。 当看到长睫毛下的眼神充满了悲伤,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我早就习惯发完脾气后和太宰人两个人彼此生闷气,然后在某天忘掉这件事两个人重归于好的流程了。 看到他这样真诚的歉意,我有些无措。 “呃,不用……”我微微摆手,含含糊糊地拒绝。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地道歉吧。 我也没有很生气来着,只是想让他们两别吵了。 太宰治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愤怒地插到我们两个人之间:“为了勾引人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被冒犯的彭格列没有说话,彬彬有礼地站在太宰身后,视线穿过太宰直直地注视我。 当注意到我们两个人当着他的面眼神交换时,太宰看上去更生气了。 他直接命令我:“你!你先回去!我们交涉后你再来!” 我蹙眉反问:“你要交涉什么,我的处置下场?那我不是应该在现场吗?还是我是什么第三方小国家要听霸权的安排?” “……” 他难得低声下气地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彭格列微笑地安抚了我们之间的气氛,打断道: “那我们先来谈重要的东西吧。” 他优雅地转头问森鸥外:“我想留宿别人家太久并不礼貌,胡桃是时候回去了。” “差不多可以停止把自己当成娘家人的说法了。”森鸥外回应,“到底意大利和日本哪个谁是她的家,还不一定呢。” 手心传来微凉的体温,是太宰治握住了我的手。 倒也不能用“握”来形容,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我抓在手里,力道足以让我痛苦,将自己化作船锚想将我留在原地。 那份他给予我的痛苦让我清醒起来。 我回头看向太宰,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 我知道太宰想交易的是什么。 无非是留在港口mafia一段时间,或者留在横滨几个月。 说起来,这并不是多难的要求,留在横滨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不顺。 至少目前为止,太宰治才只是对我的过去最为了解的人。 虽然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但他给我讲的部分也算顺利地串起了我80%的人生。 我苦恼的点在于:他隐瞒的是什么,为什么隐瞒,我不知道。 他给我讲的记忆中,关于我在港口黑手党的童年经历,他说得非常具体,甚至有点太繁琐了,连我抢了他的牙膏,结果被薄荷味辣哭这件事情都要拿出来反复说。 至于我之后的经历,他说他不清楚,但我应该过得不算好,我倒是相信这一点。 包括意大利语在内,我发现我竟然懂好几门欧洲的语言,不到精通的程度,但和本地人正常交流不成问题。 据太宰治说,我的用词非常粗俗,简直像个地痞流氓。 之前在横滨被法国人搭讪的时候,我觉得我只是拒绝了,太宰说我在问候他棺材里的奶奶脸上的青苔。 一听就是在工作的时候和本地人学的。 看来我以前的工作环境还挺恶劣的。 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道理很简单。 太宰治对我来说是伙伴,是救命恩人,是住一起的房客。 可以晚上一起打游戏闹到翻天地覆,直到被中原中也骂。 可以在他生气的时候,也毫不在意地推开办公室让他帮忙写报告。 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但不可以信任他。” 毫无疑问的,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害过我,他对我没有恶意。 可是我和这家伙的思想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太宰对我这么说过: “胡桃,不开心的事情忘掉就好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说:“混蛋,这是你抢我游戏机还把我的存档误删了的理由吗?我杀了你!!” 他一边给我恢复存档一边扯: “除此之外的事情也是啦,不开心的就忘记呗,你想起来也不会有好事的。” “你看嘛,这个存档的你受了那么多伤,吃了那么苦,要带着移除不掉的debuff,不如换下一个重开就好了嘛。” 太宰把游戏机还给我,里面是两个存档,一个是原本我失败了残血的,还有一个是最佳状态重启的。 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原本失败的。 “这是我自己打出来的线,就算结果不美满也是我亲手选择的。” 他想给予我的生命。是呆在房间里、什么都不用思考、接受他给的一切就好的未来。 无论痛苦还是烦恼,都会用谎言将隐藏过去,只是能感到幸福。 可我不喜欢。 就算过去有难过的部分,我也要想起来。 我宁愿痛苦也不要麻木不堪。 我不愿意待在他用虚构的记忆编织起的网里。 * 在港口mafia的走廊上,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反应。 我看着太宰,那双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睛,他想给我的东西并不差,可是我不要。 指尖发力,细长的手指一根根地从他的手掌心中抽出,仿佛听到自己骨节错位的声响。 太宰一动不动,美丽的眼睛空洞地看向我,像被美杜莎石化的痴情人。 我挣脱开太宰治的手,径直走向彭格列。 当我走向他的时候,周边的空气结冰了,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我坚定的脚步声淹没。 太宰治晦暗不明的眼神、尾崎红叶按捺不住的阻止声、下属紧张的呼喊声,全都被我抛之脑后。 绕过森鸥外与他侧身擦肩而过时,他没有阻拦我,我们相似的黑色发丝有瞬间交集而后马上分开,他静静地看着我走过。 我站定在彭格列十世面前。 第51章 * “我该怎么称呼你, 彭格列?” 洋溢着微笑的表情没有变,他低头看我,却不居高临下。 “沢田纲吉是我的原名, 按你喜欢的就好。” 我脱口而出那个熟悉的名字:“沢田。” 他满是喜悦地看着我。 我鞠躬说:“抱歉。” 空气瞬间改变了气氛。 “诶?” 在那一刻,他原本的从容不迫的微笑改变, 他瞪大了眼睛, 就像突然吃到劣质草料的兔子。 第122章 优雅的首领形象消失,他惊讶的神色溢于言表。 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我背上,站在一排排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面前的我说: “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港口黑手党干部——森胡桃。” 我真情实意地向他道歉: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在横滨还有事情没有干完, 所以不能和你走。” 看着他依然震惊无比的样子,我继续补刀: “当然,我也不是说忙完就一定会和你走的意思。”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一双如冬日天空般清澈的双眼, 令人好奇:成年男性还会有这么大的眼睛吗? 他有着一张无暇的天使般的脸, 揍人的时候却很痛,人真是矛盾。 我真心实意地说: “老实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吧,名字都不知道就上来要我和你走, 谁知道你是什么目的?” “说实话, 因为我一开始找回记忆的动作有些大了, 放出一些风声, 自从我失忆的消息被人知道后, 莫名奇妙说认识我套近乎的家伙,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在半刹的沉默后, 他整理了情绪,但还是能看到他遮盖在美丽微笑下的急迫情绪: “我理解你所担心的, 关于我们的关系,曾今发生的故事,这些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 “给我一点时间,我都可以说给你听,等你听完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依旧是拒绝的我回应道: “等下次我们在更合适的场合见面,我会愿意听的。” 我摇了摇头: “但至少到现在,我还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就算只是为了报答这半年的恩情,我也不能在彭格列折了全港口黑手党面子的情况下,抛下一切和他私奔。 虽然经常不爽太宰治和森鸥外,但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等人对待我一直是真心的,她把我护在身后的动作、下属们扛着压力挡在我面前的守护一定是真心实意的。 抛下他们只为了自己离开,这样做太过自私。 我并没有当面讲这些,但沢田却理解了。 思索后,沢田纲吉歉意地看着我: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没有考虑你的立场。”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有单独的时间,彻夜谈谈你的过去。” 他对森鸥外官方而礼貌地打招呼: “看来不是时候,等下次,我再登门拜访。” 沢田纲吉转身凝视着我: “希望马上再见,胡桃。” 说完,他孤身一人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如果被找麻烦的话,起码也得帮一帮他。 毕竟他是为我而来的,起码得让他全须全尾地出去。 却没想到,两旁的下属听了他要走后都像摩西分海一样,自觉往后退去给他让出一条路,一副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样子。 ……看来他的恶名昭著并不是谣传。 * 彭格列突袭港口黑手党本部事件就这样平稳地结束了。 晚上的聚会,我和中原中也转述了白天发生的一切。 虽然嘴上说的不愿意,但为了防止中原中也真的失控用重力炸掉这个酒馆,我还是作为监督者来了。 我咬着苹果汁的吸管,含糊不清地说: “你应该要在场的,毕竟首领和太宰同时露出那么难看的脸色是很难见的。” 对比平时一直明争暗斗的两人,他们在今天早上难得达成了统一战线。 谁知中原中也不在意港口mafia吃瘪的部分,而是对我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将果汁一饮而尽问:“你指什么?” “你不相信彭格列十世?” 我没有回答。 中原中也难得没有喝得烂醉,他没有喝酒,追问我: “是什么理由让你不愿意走?你不会真的相信太宰那家伙,会老老实实的把记忆全都告诉你了。” 他蹙眉陈述:“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他早就说了。” 在一阵沉默后,我才说: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好。” 他扭头:“嗯?” “当时红叶姐一直挡着我,想保护我。” “还有一个我的部下。上次任务受了重伤,他应该在病床上,我却看到他打着绷带也要扛枪过来。”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些期待的目光又重新打在我身上,关切的同时也是重压。 我垂着眼睛说: “我做不到……当着这些人的面,跟着彭格列走。” 绞着手指,我喃喃: “就算我要走,也不能是当时的场合。” * 中原中也听到我的原因后,他捂脸叹息,同情地看着我说: “做我们这行不能有太多的良心。” 他竟然教育我: “你干嘛要在乎别人的想法超过自己的处境啊?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我同样回敬他:“这话你留着对自己说吧。” 他不知道他已经被称为港口mafia唯一的良心了吗? 中也正视我,露出严肃地样子: “说认真的,胡桃,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理由而不愿意走的话,那你之后更走不掉。”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只要相处得越久就会留下更多羁绊。” 我陷入沉迷:“……” 所言非虚,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当你看到真实为自己拼命的同伴站在旁边,虚幻的记忆一下就从天平的两端升了上去。 我怎么能当面,在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同伴中选择前者呢? 中也靠近我,把我咬扁的吸管从嘴里拯救,抽出来放进酒杯: “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不是在责怪你。正因为你是这样的家伙,他们才愿意为你拼命。” 他一副成熟大人的样子安慰我: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当断则断,一定会有一天,你需要在港口黑手党和彭格列之中选择一个。” “遵循自己的内心,选择不让自己后悔的一方,以上。” 抿一口酒后,中原中也上假装无意地对我试探: “说起来,你觉得彭格列十世怎么样?” 我把玩着果汁的酒瓶脱口而出: “长得挺帅的,身材也好,看起来更适合当小白脸或者牛郎靠脸骗钱。” “咳咳咳!” 差点被酒呛到,中原中也无奈地对我说:“……我是指他的能力。” “哦那个啊。” 我想了想: “很强,当时那个局面,虽然我们以百敌一,但如果真打起来还真不好说。” 中也惊讶挑眉: “他没有试图强行带走你?”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谈起他的语气非常熟稔: “他才不是这种人。” 中原中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而后笑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 “你干嘛笑得黏糊糊的,像看到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 第123章 中也无奈置之一笑: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嘛,不过倒是被你说中了。” 他摸着我的头摇晃,带着复杂的情绪发力: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脑子里只有他。” * 酒过三巡的时候,中原中也竟然没醉。 我却醉了。 这事要从武装侦探社的新人社员,“白虎”出现说起。 小酒馆里众人聊得正激烈,此时一个人礼貌敲门: “你好,我接到了一个委托,请问这里是……” “啊!是之前的港口黑手党!” 突然推门而入的中岛敦惊恐地发现:这个酒吧里全都是港口mafia干部。 我在不远处和他打招呼:“你好,小老虎。” 他看到我的脸后更惊慌,看起来十分想逃,但在深吸一口气后,硬着头皮挣扎问: “你、你们是埋伏在这里想抓我的吗?” “没有。” 我否认。 “我已经下班了,你懂吗?我会假装没看见你的,回家吧。” 在工作态度上我和太宰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下班就是下班!就算地球炸了我也不要工作! 但初入侦探社的白虎还保持了一个新人的工作热忱。 内心恐惧,中岛敦畏畏缩缩地凑近,鼓足勇气抬头直视我: “不、不行!我接了任务的!” 我靠在吧台边给中也的头发打辫子,心不在焉地问: “是什么?” 突然,他从背后拿出一束花给我。 灿烂的鲜花花束在人造灯光下依旧灿烂,每一朵花都像是被精心挑选过,它们的花瓣层层叠叠,色彩缤纷,却又和谐统一,不显得杂乱无章。 中岛在花束后面羞涩地看向我,期期艾艾。 我:“……” 中原中也扭头,辫子散开:“哈?” 他危险地警告:“你干嘛?” 我看着这束花,为难地说: “对不起,白虎,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看着中岛敦稚嫩的脸,真诚地拒绝。 “我喜欢短发的池面国中生,年下的那种。” “或者是身高一米八穿西装的棕发男性,最好是黑手党,比较有共同语言。” “而你。” 我上下打量他:“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你一条都不吻合。” 而且,比起大猫,我是更喜欢犬类的狗派。 中岛敦满脸通红: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要给你的!” 他继续把花举到我面前: “是一个叫沢田的先生下的委托,他想把这束花送给你,向你道歉!” 我再度:“……” 中原中也变了脸色,“噗呲”一声笑了,笑容称得上猖狂: “那小子竟然学会这招了,明明之前还是个容易害羞的家伙,去意大利这几年被沉浸了吗?” 他靠在酒桌上,看乐子似的: “胡桃,你不收吗?” 是很漂亮的花。如果抛开周边的中原中也的,我一定会很喜欢。 我眼神复杂: “当着你的面收下敌对组织的花,有一种当面出轨的感觉。” “别想那么复杂。” 他甩手:“我会帮你保密,不告诉首领的。” 我扭捏了一会,还是经不起诱惑,接过中岛敦递过来的花: “那好,我收了哦。” 完成任务的中岛松一口气。 中原中也替我对中岛敦发问: “他怎么委托你来,自己不敢出现吗?” 终于完成任务的中岛敦松一口气: “沢田先生似乎很忙,马上要坐船离开日本回意大利了。” “啊。”我哑然抬头。 中岛敦继续解释: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看他身上担子非常重的样子,电话那头一直有人在咆哮‘下午你到哪里去了?’‘赶快回来,已经没有直达的飞机了!’‘再不启程就把你的尸体邮寄回来’。” 下午,他是来找我了。 我有些理解了他为什么要毫无防备、火急火燎地闯入港口黑手党。 他下午向我道歉时说的“我只是真的很想见你”原来不是随口哄女人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我对这中岛敦说: “那他什么时候再来日本?” 中岛敦歉意地说:“抱歉,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我低头:“……不是,是我不应该问。” 明明不愿意走的是我,但听到他要离开,我却觉得怅然若失。 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实在不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聊一聊。 中原中也察觉到我异样的脸色问:“你怎么了?” 我咬唇: “……那个时候,沢田说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他想和我聊一聊,关于我的记忆。” 我攥紧了手:“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只能在原地等彭格列回日本。 中原中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说了吧,你只是因为港口mafia的人情而不愿意走,为了不麻烦别人,而让自己陷入麻烦。” “你这家伙可真是的。” 我没办法反驳。 算了,反正他也要走了,事情没办法改变。 心情大起伏的我一把抓住准备溜了的中岛敦,他哇哇乱叫: “怎么了!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面色阴沉的我强迫他: “你知不知道?古罗马的时候,如果是使者送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他就要把国王逗高兴了才可以走。” 我强硬地指着他:“你,快逗我笑。” 我拿起酒杯都给他:“我不喜欢喝酒,你替我喝。” “但是现在不是古罗马吧?我不是使者你也不是国王啊,请不要讲出这么没道理的话!” 中岛敦一个劲吐槽。 “而且看我喝酒你难道就会高兴吗?还是做点别的放松的吧!” 我才不管:“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高兴起来呀?!” 我蛮不讲理地抱胸: “我记得我上次看中也后喝醉后在天花板上做月球漫步的时候被逗笑了。” 指挥他:“你不是可以变成老虎吗?你的异能喝醉了,应该也会很好玩吧。” 听了这话的中岛敦沮丧地说: “我只觉得我会控制不住白虎。” 他确实对异能的操作还不到位。 我摸着下巴思索着: “我如果你失控了,不小心打伤我,港口黑手党应该需要和武装侦探社开战了。那样也挺有意思的。” 我举着杯子逼到他嘴边:“给我喝。” 中岛敦害怕极了:“拜托,请不要这样强迫别人!” 中原中也救了他: “你别仗着别人年纪小就倚老卖老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想借酒消愁的话你就自己喝。” 得救了的中岛敦对中也鞠了一躬,赶紧溜了。 “可是我不会啊。” 我理直气壮地反驳: 第124章 “我觉得这个玩意超难喝的,苦苦的涩涩的。” “那是你没喝过好的。” 中原中也给酒保比了个手势,让酒保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我从来没见过的酒。 浓密的气泡下面是醇厚的美酒,中也递给我: “你看看是不是和你之前的不一样?” 我闻了闻:“好像是没有那种臭味,这个很香诶,就像花和水果一样。” “再喝喝看。”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 “……意外的不难喝。” 是像果汁一样的味道,但更刺激,到了胃里后暖洋洋的。 我想了想:“这个是不是很贵呀?” 中原中也随手给我比了一个数字。 天价。 我立马把剩下的酒全都灌到嘴里。 夺走我的酒杯,中也急了:“你喝那么急干什么?” 我已经干杯:“酒精挥发的每一秒钟都是好几千日元在消失啊!!” 中也惊讶地看着我已经空了的杯底: “你怎么都喝完了?这个度数很高的。它只是闻着不明显。” “有很高吗?” 我皱眉看看酒杯,能够看到酒精含情脉脉挂在杯壁上。 “我没什么感觉。” 中原中也小心地观察我,发现我确实看起来就和平时一样: “那你可能是对酒精不敏感的类型,就是俗称的千杯不倒?” “我不知道。”我解释,“除了以前抿过一小口外,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啊,我是说有记忆以来。” 我毫不客气地伸出杯子: “反正你都开了,再给我来一点,还挺好喝的。” 中也看着有些犹豫,他倒不在乎钱: “你稳着点,对于新手来说这个难度太高了。” 我没被劝住: “不会啦,我又不是你,你看我喝了一杯完全没反应,说明酒精对我没什么用。” “好吧,好吧,你悠着点。” 中也再次把酒给我。 * 十分钟后。 我烂醉如泥,瘫倒在酒吧里,扯着嗓子大声骂人: “混蛋港口黑手党!为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违法犯罪!差劲!” 马上我又抱着柏图斯酒瓶哀嚎: “呜呜呜我真是笨蛋,我想和彭格列走的呜呜呜呜呜呜,能不能再来一次给我重新选。” 中也捂住耳朵:“你还说怕我扰民,你不看看你自己喝醉的是什么样子。” 他无奈地扶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 “啊,真是的,我都说了,新手不要喝这么猛的。就是不听。” 我继续碎碎念: “我是大笨蛋,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啊,彭格列到底驻意大利哪个地块,我要去找人。” 中原中也:“你就算去了估计也不会让你进,人家安保很完善的。” “那我怎么办呜呜呜。” 发泄到了一个临界点后,我突然站直身子,对中原中也说:“想睡觉。” 然后我抓住中也:“中也,给我买个床。” 他震惊:“为什么啊?” “你最有钱。” 说完我不管他,整个人瘫倒在他的身上昏睡过去。 “你这家伙别把我当床啊。” 他怀里抱着我,烦恼地看着酒馆里一片狼藉和作为罪魁祸首的我。 “还梶井是10个我,我看我的酒量是10个你。” 他看到我依然死死抓在手里的花,咂舌: “这个也好,那个也罢,全都是麻烦的老好人。” 中原中也低声说: “都做黑手党了,还讲什么道理,想要就抢走好了。” 我已经被酒精麻木彻底昏睡过去,对他的话无知无觉。 中原中也看着我睡着的身影,叹气: “算了,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反正你走掉也是迟早的事。” 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又无奈: “可别恨我啊,胡桃。” 夜色中,他抱起我昏睡的身子。 我们违背重力浮起来,离开了小酒馆,我安心地昏睡在他肩头,不知道漂浮了多久。 波澜的海面上,他打通了一则电话: “喂,是我中原。你现在在哪里?” “啧,少问那么多,难得我好心好意……” 月影照射的海面上,港口mafia的重力使露出肆意妄为的笑容: “——喂,彭格列,醉鬼闹事要找家属,你接不接人?” 第52章 * 醒来的时候, 我在一艘游轮上。 一个男人带着清爽的笑容向我问好,清晨的阳光从游轮矞矞皇皇的窗□□入,打在他耀眼的棕发上: “早安, 胡桃。” 半梦半醒的我还有一半灵魂都混沌不堪,眯着眼麻木地点头回应: “……早上好。” 那个男人坐到我的床边, 问:“早餐想吃什么?西式还是日式?” 打着哈欠, 我顺着本能回答: “比较想喝水。” “给你。” 他端了一杯水给我,我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喝。 血脉如同沙漠里的植物受到润泽,我感到血液里残余的酒精都被冲淡了。 酒精褪去,理智上膛。 眨眼,我的意识清醒过来, 眼睛瞳孔逐渐放大,震惊地盯着他。 棕色的短发,金红的眼睛, 就算当模特也不为过的样貌。 我从床上弹射起来拿起刀做出防御姿势, 惊呼他的名字:“彭格列!?” “你怎么会在这!?” 我看向陌生而华贵的床: “我怎么也在这!?” 头脑混乱的我闪回记忆:“我们做了什么!” “放心, 我昨天没睡在这。” 他哈哈大笑:“你低血糖不容易清醒的习惯还是没变。” 彭格列指着窗外的海景对我介绍: “这是我们家族的游轮,现在在离开日本回意大利的路上。” 我的天。 我才刚对中原中也说:他不会做这种事,彭格列就把我拐跑了。 我瞬间奔向窗户。 彭格列坐在原地, 安定地说: “我劝你不要试图跳下船啊, 现在已经离岸面很远了。你要想游回去的话, 不花个三天三夜是没有可能的。” 他抽了一把凳子放在他面前, 再次对我发出邀请: “不如坐下, 我不会对你出手,毕竟我们是伙伴。” 我警惕地看着他, 靠着墙角慢慢地坐在地上,保持一定距离。 他不继续逼进, 而是温和地说: “别紧张,没事的。你不觉得这艘游轮很好吗?很安静,远离了那些纷争,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我抱着膝盖警惕地说: “我的同伴会来救我的。太宰脑子很好,马上就能算出来坐标,他,呃……” 完了,忘记这家伙还在和我吵架,估计不会来救我。 我改口: “你知道中原中也吗?他是重力使,就算你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是有重力的地方,他都可以把你碾碎。他是一个靠谱的同伴,他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 第125章 感觉同伴这一词的力度不够大,我重申: “我可是中原中也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我乱讲的,只是有时候红叶姐会说中也照顾我的样子像哥哥。 “是吗?据我所知你们都是孤儿,你说谎技术还是挺差。” 他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我的威胁而有丝毫松动。 沢田纲吉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礼貌又友善,他问: “你是希望他带你去港口黑手党?” “带回。”我强调,“我目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他的表情很复杂,但没有解释。 彭格列没再说话,我也没挑起话题,在认清现状后,第一时间袭来的不是惊慌,而是好奇。 我是怎么上来的? 我刚想问,彭格列就接起了电话。 他似乎很忙,手机一直在震动,我想要找机会溜出这个房间,却发现外门外的警卫还有室内的监控都安装的非常严密,我没有合适操作的机会。 虽然没有外放,但那边的声音还是零零碎碎传进耳朵。 “唉、” 彭格列无奈地叹气。 另一头似乎有人催他去做决策,他用手捂着嘴唇思考一会儿后离开房间,走之前他跟我说: “你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慢慢思考,无论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忽然,像是想到了,走到门口的彭格列回头,他的笑容温柔,就像是家人一样对说我: “欢迎回来,胡桃。” *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我坐在凳子上抱着膝盖等他。 他自然地坐到我面前,问: “想吃什么?” “可以选什么?” 我想意大利应该没有虐待战俘的习惯吧?倒是有听说他们对坐牢的都很人性化。 虽然是处于被软禁的状态,对方还是恶名昭著的彭格列,但我想,他应该不至于虐打我什么的。 “你都可以点,什么厨子都有。” 海风中带着咸湿的潮气,室内也能闻到,自然就想吃鱼。 我说:“我要吃黄希鲮鱼。” 他难得笑了,真情实感的那种,眼睛弯弯的,很温和地说: “你果然还是喜欢吃这个,以前狱寺老和你争,他觉得这个不算鱼。” 我一言不发。 沉默地吃着饭菜,我突然问:“你是怎么把我带上船的?” “对不起,不是我带走的你。” 他道歉,俊秀的眼里是真挚的歉意。 “我很想带你走,但我在意大利的事务再不处置,估计只能以死谢罪。所以我一开始打算的是,先回去把事情解决了,彻夜加班,大概一个月后,我又能挤出两天来日本看你。” 不是说欧洲很适合赋闲吗,彭格列看起来都快干成过劳死了。 我讷讷地说:“如果那么忙的话,其实也不一定要来……” 我也可以自己来找他的。 “幸好中原君给我打了电话。” 他笑了。 “他问了我的方位,然后带着你从天而降,给我们的船砸了一个大洞,差点变成泰坦尼克号那样的惨局,幸好我的手下都对维修基建很擅长呢,哈哈。”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带着无奈。 我万万没想到,是中原中也送我来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惨白了脸,是我被放逐了吗?是森首领下的命令?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注意到我的脸色,彭格列握住我的手,把他的温度传达给我: “中原君让我转话,希望你不要生气,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原谅他的。” 我的手指颤动,汲取他的温度:“他为什么……?” “中原是为了帮你。” 他笃诚的话语驱赶了我的不安:“我可以帮你恢复所有的记忆。” 彭格列盯着我,真诚的眼睛像能看透灵魂: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我和你是非常熟悉彼此的关系。” 也许我对他的判断是不正确的,他并不是单纯的武斗派,沢田纲吉的观察力超乎常人。 他在三言两语间概括了太宰为我编织的回忆。 “我想太宰他应该给你讲了一部分吧。” “我猜猜,他应该不会对你在港口黑手党的部分作假,也不会隐瞒他不知情你在意大利的事实,所以,他只是没有告诉你,你在这两个地方之外,还在日本的并盛呆过。” 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在太宰的故事中,我中途被拐去了意大利,下次见面就是横滨。 至于“并盛”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你为什么会知道呢?” 我抬头看他:“你又是谁?” 他看着我,金色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 “我们重新再认识一下,我是你在并盛和意大利时期首领。” “你可以叫我boss,如果你想。” 沉默震碎了我木然的表情。 半刹,我才“啊”地惊讶出声。 * 我皱眉,盯着他伸出的手: “好土啊,你这个剧情好像说我上辈子见过你一样,好老土的搭讪。” “诶,你不信吗?” 他不解地歪头: “是关于意大利的部分还是日本的部分?” 我抱胸:“你首先解释意大利的部分。” 可能是因为坐船,也可能是因为过多的信息量我有些晕晕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自夸,但我自认为并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如果我已经属于港口黑手党了,就不会再认一个首领。” “看来太宰是完全隐藏了你是被卖过来的部分。”他悠悠地说。 “而且你确实不仅有我,在我之前还有一个家族,也是你效力过的。 我很惊讶,听过<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有三姓家奴吕布,原来日本有我三姓黑手党森胡桃啊。 沢田纲吉的手机震个不停,他看一眼后,直接挂掉了。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样做不会被骂吗?” 他笑着说:“不会骂,但可能会被踹死。” 我:“啊?” “总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让你等在这吧。”他把脸上的担忧隐藏过去,“踹死的部分之后再说,哈哈哈。” 真的可以到时候再说吗? 在我提出问题之前,他继续道。 “那么,我们长话短说,关于你被港口黑手党用两艘军舰卖到艾斯托拉涅欧家族……” 我大惊失色:“什么,艾斯托拉涅欧,那是谁?外国人名字我记不住啊!” “还有你在自己脖子上绑定时炸弹想要和我同归于尽……” 我大惊失色:“等等……!同归于尽?!” “最后是你到彭格列后不过五个月就突然变成一副完全被宠坏的顽皮样子……” 我大惊失色:“慢着慢着!信息量太大啦!” 他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这才只是意大利的部分,还有日本的。” * 像麦克白游戏一样。 执棋手沢田上场后,随着一枚落子,所有黑色变成了白色,白色变成了黑色。 第126章 我的认识发生了巨大的反转。 在沢田纲吉的讲述中:被港口黑手党卖给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我,度过了称不上愉快的经历。 因为我不愿意为他们效力,他们在我和其他年幼的同伴脖子上装了纳米炸弹,并以孤儿院中260个儿童的性命威胁我必须服从他们。 在他们的威胁下,我不得不昧着良心做出了许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直到他们派我暗杀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第一次见面无伪装成普通的小女孩,想要在闹市区引发脖子上的炸弹,炸死我们两个,却被他识破,帮我拆弹后带回了家族。 可是在彭格列的时候,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一直通过二战技术的木质传声器和路灯闪烁频率做我是电码向我传达情况,威胁我必须惹恼沢田纲吉,让他伤害我。 因为我有着特殊的异能:【伤害共鸣】。 只要敌人在我的身上造成伤疤,之后在伤疤上造成的所有攻击,都会被加倍共鸣到施暴方身上。 可是无论我怎样挑衅,沢田纲吉就是不上当。 就算我出卖他、暗杀他、背叛他,他还是不愿意对我下手。 忍无可忍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对我下了最后的警告: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回来看所有人的尸体。 左右为难的境遇之下,沢田纲吉看透了我被迫的无助。然后他顺着我走到了埋伏地点,反将一军重创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几乎歼灭了所有成员,只有艾斯托拉涅欧少家主逃离在外。 而那之后,我出于报恩,他出于庇护,让我加入了彭格列家族。 * 沢田终于讲完了意大利的部分。 看到我举手提问,沢田:“请说。” “【伤害共鸣】异能,我竟然拥有这个能力吗?” 我并不知晓这一切,太宰和森鸥外从来没对我讲过。 港口mafia除我之外人均异能者,我以为就我是个麻瓜。 “他们竟然没说?” 彭格列也感到奇怪。 “这倒是古怪,据我所知森鸥外非常看重你的能力,并且希望你能够‘活用’起来,成为最差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的杀手。” 他抱胸思索:“而你,你似乎设计让他伤害过你,留着一道伤疤,作为反击他的武器。” 沢田点点自己的下巴:“……这是他没有告诉你的原因吗?” 不是出于恶意,而是理性的分析。 就算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港口黑手党,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非常有道理。 “哈。”我吐一口气,“在你的版本里,太宰治和森鸥外不是好人啊。” 我沉思,不得不承认:“倒是更符合事实呢。” “而你,沢田。”我仰头看他,“却是个很好的人。” 听他的意思,我数次要刺杀他,但他却一直原谅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并且从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囚笼中救了我。 沢田纲吉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这样说总有一种我在美化自己的意思。”他举手投降,“我可不至于像太宰一样对你隐瞒,这对我没好处。” 我持怀疑态度:“这可不好说,比如说你曾经虐待过我之类的,或者压榨我不给工资?” “这些都没有。” “该怎么给你说明更有说服力呢,要看照片吗?” 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我的照片。 屏幕里,长着我的脸的女孩一本正经地拍下了一张自拍。 “是你偷用我手机,输错密码的时候拍下来的。” 听到他解释的原因,我惊讶地看他。 “因为学校给我发了你不及格的成绩单,你想删掉。” 我抵赖:“乱讲,我哪里这么任性。” 我分明是个懂事又省心的好干部! 他笑起来:“哈哈哈,真希望你以后能记住现在的话。” 沢田纲吉翻着手机,又找出几张我的照片: 我鼻子上贴着创口贴不服气地和一个戴牛角的少年互怼的样子,台灯下我扁着嘴巴写检讨的样子。 “狱寺说你已经完全被宠坏了,让我不要这样纵容你,你应该吃点苦头。” “可我一说你,就睁大无辜的眼睛看我,好像我才是那个捣乱的人。” 我完全不敢想象一个对首领这么没敬意的下属。 我惊讶不已: “你怎么能忍耐我?还是说你们家族就是这种气氛……?在港口黑手党的话,我应该被倒吊起来抽了。” “没办法了。” 他用一种回忆的语气,复述别人说过的话: “谁让你从小就离开了家族,背井离乡来到我身边。” 第53章 *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讲, 但彭格列的手机已经震动到可以去当电视广告里的减肥仪了。 他对我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我摆摆手表示理解。 “对了,你如果无聊的话, 无论是想要联系别人,还是有什么别的需求, 都可以跟船上的人说, 他们会满足你的。” 他和我打了招呼,就拿起手机走了。 当他手机接通的瞬间,我确信我听到对面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还有一句: “你是不是想死?”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想他的脸上一定失去了刚才逗趣我时的开心。 我不禁同情地看向他瞬间变得沉重的背影。 被拐到的时候船上的好处又多了一个:起码我不用工作。 想起沢田说可以有想要的可以找他, 想到我们要去意大利了,我特别想问: 能不能帮我买一栋城堡啊? 我真的很羡慕中原中也的城堡。 比起喜欢投河的太宰、开机车的中也、玩炸弹的梶井,我在平时生活里都没有什么比较费钱的爱好。 作为《刺客信条》的忠实粉丝, 我对中世界城堡执念已深, 地下室做成战壕, 我喜欢的枪支都可以屯在里面,不会像日本一样要躲着军警遮遮掩掩。 钱我已经攒得差不多了,托沢田纲吉的福, 之前唯一一次想花大钱的时候还被他阻拦了呢。 哦对了, 说起那个异能结晶。 我从口袋里拿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昨天因为宿醉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做梦。 我把它放到床头, 希望今晚能够做个梦, 将记忆保存下来。 我想要出去找一个盒子装这块石头,毕竟价值两亿, 不能乱扔。 想着,我出门去找沢田纲吉。 * 沢田纲吉就在卧室外面的书房里, 他一直在打电话,但因为隔音很好,我并没有注意到。 挺拔直立的背,沉思时捂住嘴的表情。 他总算有了首领的威严。 不像刚才那个被“我”随意冒犯的无奈首领。 沢田纲吉沉思着看着眼前的地图,他深陷其中,没有注意到我,直到我走近轻轻敲击了桌面。 “扣扣扣。” “啊……?胡桃。”他才抬起头。 我一眼瞥过,是一张意大利的地图,上面标红了几个经纬度,还用国际象棋和绿色模型人摆出了人员的布局。 第127章 意识到这应该是战略机密的我自觉扭头。 “正好你来了。”他却把文件直接摊在我面前,“你怎么看?” 我维持着扭头,更是闭上眼睛:“这不合适吧。” “嗯?” “你不怕我出卖你啊。” 他讶然瞪大眼睛:“你会做这种事?” “我当然不会。” 虽然是黑手党,但我不喜欢这些没骨气的行为。 太宰说我身上有着一种愚蠢的过刚易折,迟早会给自己惹上苦头。 沢田纲吉却是赞成的样子:“我也是这么想。” 他毫无防备地敞开机密文件给我看:“这些人员设置你觉得合理吗?” 见他如此主动,我便打量过去。 上下扫过,战略棋盘图上摆放着绿色模型人,在他没有说明的情况下,我心领神会地理解了排兵布阵的策略。 “统筹性的工作我做的也不多,但这里的安排为什么……?” 我疑惑地歪头:为什么这个据点只有一个人。 沢田纲吉解释道: “那是云雀前辈,他一个人就够了,多了反而妨碍他。” 有点理解了,像中原中也那样的ace吧,实力和别人断层,硬要配合的话只会拖后腿。 沢田突然问我: “说起来你在港口mafia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就好像问修空调的人是做什么的一样。 我垂着眼,理所当然地说:“杀人放火的啊,经常犯罪,偶尔违法。” “你竟然会愿意做这些?” “也不是全部。”我摆弄着指尖的绿色小人,“只有穷凶极恶的人,我才愿意处置。别人去做我不会管闲事,但我自己办不到。” 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一点很奇怪。 我也经常因此惹上麻烦。 * 在港口mafia的时候。 森欧外问拒绝任务的我:“就因为这种原因?那你打算每次都给任务目标做背调吗?” 他嘲讽地问: “是不是还要统计一下他家里的人口,问他的孩子是不是没了爸爸就没办法上学,妻子能不能负担起后续的房屋贷款?” “在你浪费的这些时间里,有多少人被残害了,组织的多少利益损失了,你知道吗?” 可我抬起下巴,用清亮的眼睛直视着他: “在剥夺别人的生命之前考虑清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觉得我奇怪,我反过来无法理解他。 我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想法,他能够毫不在意地抛弃细枝末节,维护全局的稳定。 但我会把死人堆里的每一个人翻过来,试探他的呼吸,没死透的话就搬回医疗室。 我无所谓别人觉得我奇怪或是虚伪。 不理解也好,下绊子也罢,我只愿意做自己情愿的事情。 这就是太宰嘴里愚蠢的“过刚易折”吧,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家伙马上就围了上来,在我出任务时使绊子,换了哑炮的枪和破损的地图。 太宰一开始只是冷眼旁观,期待我改正,直到发现我就是不会改。 “你不求助我吗?”他俯下身问我。 我从地面上爬起来,摇摇头:“不用啊。” 小喽啰而已,虽然数量多聚齐在一起成为了力量,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灰头土脸,双眼却从未黯淡的样子。 然后某一天,他突然用僵尸一般的躯体弹起来,大声说着: “真是受不了你!” 他像啄木鸟一样指着我的脑门质问:“这里面是石头吗?” 太宰难得情绪外露地发泄: “你为什么就不会转过弯?你一定要撞破南墙吗?” 我听不懂他在恨铁不成钢地讲什么。 只知道在那之后,他把那些下绊子的家伙全都修理了一遍。 很多人死了,剩下的人也不好过。 有的关进狗笼子,有的被赶出,有的人贪污的财宝都被没收,然后挂到了市中心的圣诞树上。 再没有人敢给我使绊子。他们全都被太宰治教训了。 他假装无意地带我去看那棵圣诞树,周边的女生惊呼着小声讨论树上的宝石: “是假货吧?” “但是色泽真的很漂亮……是谁挂上去的呀?” 太宰治臭屁地“哼”了一声,炫耀的意味溢于言表。 我很给他面子地海豹鼓掌:“真厉害,特别漂亮。” “嗯,送给你的。”他高傲地施舍给我。 我惊讶:“是圣诞节礼物吗?” 他扭扭捏捏的:“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完了,我没给他准备。 虽是不义之财,但这个礼物可以称作盛大了。 在充满团聚氛围的圣诞夜,路过的情侣都震惊地看着那颗拔地而起的巨大圣诞树,上面的珠宝在霓虹灯的闪耀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已经路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穿着单薄大衣的小子搞的。 人群熙熙攘攘,太宰仰着头看向圣诞树顶端的塔菲石 ,指给我看: “那个你最好今晚拿走,这个颜色的塔菲石全世界只有一颗在流动。” “其他的就随便吧,要是丢了,你再找我要就好了。” 在他的阔气对比下,我可太寒酸了。 一直觉得这家伙不会在意的,所以完全没有准备礼物。 我翻过了每一个口袋,终于翻出了一块皱巴巴的手帕。 上面刺着我的名字,因为我老是弄丢,我找红叶大姐给我绣上去了:“送给你,圣诞快乐。” 太宰沉默地攥着手帕,看着有使用痕迹的折角说:“……衣物回收的投放时间是9点到17点。” “你不要就算了。” 我伸手去抢,他却不愿意还给我,高高地举过头顶,让我碰不到。 “你给了就是我的东西!” 我跳起来去抢:“嫌弃的话就不要拿了,反正你拿了也肯定是扔掉。” 太宰就是不愿意放下手,只要他把手举过头顶,我就根本碰不到。 我努力垫脚去够,天杀的,这家伙吃什么长的,为什么从矮子长到了一米八。 真希望我和中原中也一样有的控制重力的能力,就可以浮到空中取下来。 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注意力全在我的手帕上,和他贴的很近,奋力去勾,几乎要攀到太宰的身上。 每一次的尝试都让我更加靠近太宰,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松木香味,弥漫在我的鼻尖。 “你别管我怎么处置的。” 在他送我的那棵挂满宝石的圣诞树下,璀璨的灯光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每一颗宝石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耀眼的彩色。 鲜艳的虹色射灯映射在太宰的脸颊上,他的脸和我凑得很近,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立体而生动。 他别扭地转过脸不敢看我:“……反正你答应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 思路被拉回到游轮上的房间,沢田纲吉问我: “你在港口mafia的时候,具体的分工是?” 第128章 “现在是属于太宰的部下。” 他修改了我的措辞:“隶属。” 沢田又问:“你之前不是尾崎红叶小姐的下属吗?” 我歪头:“太宰说我失忆了,跟着红叶会给她添麻烦,他自甘为组织奉献。” “哦。”他悠悠地应了一声,“真有他的。” 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总觉得他对太宰有恶意。 并非出于对太宰人品的维护,而是同僚情谊作祟,我还是不希望别人这样说他。 我斟酌着措辞,试图挽救一下太宰治的形象。 “其实太宰没那么差劲,他对自己圈定范围内的人,还是挺厚道的。” 我自顾自地掀起衣服,他瞪大眼睛看我,说着:“慢着!” 我指着肚子上的疤给他看: “是和太宰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本来敌人瞄准了我,太宰把我推开的,原本应该打中心脏了吧,结果只是中了肚子,他自己也中了一枪。” 我想了想补充: “任务的文书我也是扔给他写的,他觉得很烦但还是会边抱怨边做。” 等说出口了,就发现有源源不断的话想要说。 “还有这个,他给我戴的,能测心率,如果我不不对劲了他就会来救我……” 他突然摸上来我的伤口。 我一个机灵,差点在他的地盘给他一个德式拱桥摔。 沢田的手还在我的腹部,他脸上是情真意切的难过:“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明明不想让你再受伤了。”他懊悔地自我检讨,“都是我来得太晚了。” 我安慰他:“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我的伤痕太多了,自己都数不过来。” “不一样的。” 他看向我的眼里,有很深的感情。 他摸着我的脸。 “怎么这里也有。” 我回避视线:“被匕首刺破了,马上会好的。” 他怜惜的目光是谁也没有投向我的。 明明这很正常,他自己也一样经常受伤。 但看向我的时候,却是真实的难过。 我不由自主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在日本也有这么多据点。” 他这才收回了手,解释:“我们家族有很多日本人,这里也是我的老家。” 我知道,他是出生在并盛的。 “但横滨你怎么也有势力……?” 港口mafia黑手党已经是龙头,虽然彭格列在全球的范围势力更大,作为远方的客人,又是后来者,他介入是不划算的。 “为了找你。”他说。 我呆住。 他完全没有自己说出的话多么令人震惊的自觉。 沢田自顾自说着:“我一直怀疑他们把你藏起来了。” “时间上来算,你应该出现了,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蹙眉的彭格列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感到身上的热量慢慢地聚集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沼泽里。 他毫不在意地频繁投下重雷,告诉我,他在横滨投入的队伍和线人每次一到港口mafia黑手党的势力范围就会被迅速歼灭。 就像某个人一直警惕着一样。 而他依旧花费上千万的钱财和心血用在找我身上。 沢田问:“你不是会心甘情愿被束缚的性格,在港口mafia的时候,你也能自由行动吧?” “……是有限制我出横滨。” “那就对了。”他随手在一旁画着鸟笼的精装本上比划,“如果只是横滨的话,封锁你的全部消息不难,有足够的地理位置和工作安排,你也不至于觉得无聊想逃。” “在横滨之外,你查无此人,而在横滨范围内,偌大的黑市没有一个人敢售卖你的信息。” 他抚摸书籍上的金色鸟笼纹路: “如果不是凑巧在拍卖会遇到……直到我和港口mafia开战彻底打入横滨,都找不到你。” 说起拍卖会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寂寞。 那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他低垂地纤长睫毛都述说着沉重的感情。 “那时候,我看到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你一定不记得我了。”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生气,气我没有及时找你,让你一个人在日本好久。” 沢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长椅的扶手,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安慰,眼神看着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在看过去。 “可后来,你看到我,也只有不爽的情绪,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因为你不认识我,压根不值得让你生气吧?” 听到他说了这么多的我呆在原地,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和感情把我定在原地。 我只想问: 我真的,只是他的下属吗? 为什么听起来我好像欠了情债一样。 第54章 * “对了, 这个还给你。” 沢田纲吉从西装内兜里拿出那把fiore蝴蝶刀。 是森胡桃一直想要,之前他还带着去港口mafia的那一把。 在森胡桃惊讶的眼神下,沢田纲吉直接把已经绝版的金属刀具递到她手中: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他倒是很平静: “你以前最常用的就是这把, 我有在好好维护,你可以放心用。” 森胡桃没听明白: “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解释: “在你穿越来的时候落下的, 我替你保管着, 现在物归原主。” 接过刀,森胡桃就像本能一样自然地甩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这把刀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这看起来真的是她的东西。 沢田纲吉说的,不是假话。 森胡桃看到沢田纲吉在把刀递给她之后做了一个怪异的动作,他伸手试图阻止, 而后马上克制。 “怎么了?”她问。 他已经收回了手:“没关系。我已经不再需要它来证明你的存在了。” 森胡桃再度露出哑然的表情,。 年轻的彭格列解释: “之前找你毫无消息的时候,我时常会怀疑自己:你真的存在吗?十年了都没有任何人说见过这个时期的你, 欧洲和日本都被翻遍了也没有你的消息, 你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森胡桃愣愣地听他说:“我有时候想, 我是不是只是太孤独了。” 面容精致的年轻首领述说着自己彷徨的青春期: “怎么会有人在那种情况下好心愿意和我交朋友,又那么狠心直接消失不见。” 他似乎压抑不住痛苦地说: “很多我差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看着它, 心想你是真实的, 这上面的使用痕迹不会出自我手笔。” 彭格列深深地注视那把刀, 就像之前无数的夜晚一样: “我不是左利手, 我也没有用镗磨油保养的习惯。” “你一定在哪里等我去找你, 带着过去一起。” 森胡桃:“……” 沉默的气氛让森胡桃感到不适应,她转移话题, 结结巴巴说起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要一个盒子。 第129章 彭格列马上收敛了情绪,恢复了以往平静从容的样子。 听说森胡桃的需求后, 沢田纲吉从书架上给她拿了一个花梨木质盒子。 “以前是用来放戒指,你拿去吧。” 森胡桃看着自己,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 记忆的不平等导致两人的感情完全不在同一个天平上,就算沢田有意压抑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沟通还是让她很疲惫。 他是对森胡桃一往情深、有情有义的首领。 但森胡桃面对他时,却只能想到他的传闻和前几次不顺利的会面。 “你知道你在日本这边有什么传闻吗?” 森胡桃原意是想说“你在这边小儿止啼,都说你的家族异常强大,对反对派的压制很超过”,但沢田纲吉却突然大惊失色地解释: “我没有喜欢亚裔小孩的癖好!” 迷茫的森胡桃抬头看他惊慌失色的模样: “……啊?” “都是他们乱传的,我怕会错过你的消息,所以一直在找和你同龄的孩子,结果他们就把我传成对小孩子感兴趣的变态了。” 森胡桃蹙眉:“……不,我并不知道这方面。” 咔嚓,他的平静破碎。 第一次,沢田脸上露出“失算了”的表情,调整后强装冷静问: “那你是指什么?” 森胡桃不明所以地解释: “我想说的是我对你的了解仅限于一些传闻,而那些和你本人差别很大。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再相处相处。” “不是说我不信任你,但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听一面之词。” “与其完全听你的讲述,让我们经历新的事情吧,沢田,说不定能刺激我想起来。” 他的双眼清亮: “你的意思是?” “我想和你回意大利。” 森胡桃平静地说。 “可以吗?” * 听了森胡桃的话,沢田纲吉惊喜地支持。 他当然巴不得森胡桃直接和他走,但为了不为难她,并没有主动提出。 森胡桃撑在游轮的围栏上,和中原中也打电话交流这件事。 在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接通,森胡桃吞咽口水,干涩地发声: “……中也。” 听筒传来中原中也爽朗的声音:“哟,胡桃。” 中原中也似乎在工作,那边传来逐渐减弱的金属声。 他找了一个安静地方,打火机声响起,他抽着烟问: “怎么样?和彭格烈相处得还好吗?” “笨蛋!!傻瓜!!” 森胡桃不回应,而是先骂了回去。 胡桃咬牙怒骂: “你要是想帮忙可以直接跟我说啊,干嘛偷偷把我送过来?这样子你给自己惹上了麻烦吧!” “你被我送走,竟然还在担心我的安危。” 中原中也笑了。 “你才是笨蛋,吃亏的老好人。” 他已经帮森胡桃安排好了一切,将可靠的计划说出: “工作上的事情别担心,我假装是你出去休假了,伪造了你的手信,他们都以为你在北海道度假呢。” “首领和太宰不知道在吵什么,成天烦个没完没了,红叶姐已经拿着刀去威胁他们了。太宰本来就希望你别呆在港口黑手党,省得被沢田纲吉撞见,巴不得你赶紧走,马上就通过了假条。” 森胡桃哑然,没想到自己消失的一晚中原中也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你既然已经都帮我考虑好了。” 中原中也哼笑: “我又不像你一样喝醉。” 越发觉得愧疚和不好意思,森胡桃小声问: “……中也,如果我还要再请半个月的假,你有办法帮我隐瞒下去了。” 中也沉默一瞬: “嗯?你要做什么?” 森胡桃没有对中原中也掩藏的意思: “我想跟着彭格列回意大利看看。” 按照沢田纲吉说的,这里有她缺失的记忆。 无论太宰治怎么说,她从未放弃过找回自己的过去。 “有点麻烦,不过你去吧。” 森胡桃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中原中也霸气的样子。 “无论出什么事了我都会帮你藏下去的。” “中也。”胡桃感动地说,“你真是个厚道的好人,港口mafia的良心。” 中原中也笑骂,声音透露出不羁: “少发好人卡,事情解决了就联系我,我接你回来。” 想起中原中期抱着她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冲上蓝天直接跨国界的事,森胡桃惨叫: “啊,我们又要肉身走平流层吗?好冷的,我总觉得都有点感冒了。” 她想起来都瑟瑟发抖: “你知道飞机为什么不做成敞篷式的吗?因为人不是变温动物啊!” 中原中也的咒骂声从听筒里回荡出: “少给我挑来挑去的,堂堂重力使给你当私人飞机你还敢挑挑拣拣。” “好吧,好吧,谢谢你啊,中也。” 森胡桃真心实意地说: “等我回来,给你带意大利特产,我抓几个卡莫拉战俘给你不?还是阿玛罗尼风干葡萄酒?” 她难得这么有孝心,森胡桃可是圣诞礼物都只送了太宰治旧手帕的人。 但在意大利有自己私人酒庄的中原中也不为所动,吐出白色烟云: “行了,你快点回家就是最好的礼物。” * 从花梨木质盒子拿出异能结晶石,我仔细端详: 类似于电气石的结构,在柔和的灯光下,青绿色碧玺宝石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上,宛如清晨的湖面,碧绿中流动着神秘的蓝。 宝石的表面光滑如镜,反射出璀璨的光芒,轻轻转动宝石,就能看到它的颜色随着光线的变化而流转,仿佛有千万个微小的星辰在其中闪烁。 碧玺宝石的质地坚硬而温润,手感细腻而光滑,无论是作为饰品佩戴,还是作为收藏品珍藏都很合适。 将它放在枕头下,一想到今晚过后它就会因为而消失,我就感到有些遗憾。 我希望:自己还能梦到那个梦。 从一年前开始,我频繁做梦梦到一个不认识的人。 醒来便留不下任何记忆,我只知道那和我的过去有关。 我希望通过这块异能石回想起梦境,串起我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虽然记不住任何事件,但我隐约能记得那是一个棕发男性。 ……会是沢田吗? 我们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总觉得,我们并不是简单的上司下属。 我不会以下犯上欺负过他吧? 他脾气太好,我如果做过这种事也不奇怪。 我强迫自己停止无谓的想象,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梦境。 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无法集中精力,大脑几乎无法消化奔涌出的信息量。 我翻来覆去,随后,我从口袋拿出沢田纲吉还给我的蝴蝶刀,握在手中。 令人安心的镗磨油气味,他的体温似乎能透过精心打磨过的金属刀尖传到我的手中。 第130章 一时没有把握好力道,我不小心让指尖被划出了一道很小的伤口。 在反射的刀光中,危险的血腥味传来。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用异能结晶,但我实在太困了。 在熟悉的气味中,我沉沉睡去。 * 梦境里,我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棕色短发的男人。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一切都很熟悉。 我一直在跑,我在奋力向前,把一切都抛之脑后。 我喘着气,肺部像要背风贯穿,浸湿的头发黏在脸上,喉管里尽是血腥味。 一个踉跄下,我的膝盖差点支撑不住。 不对。 双腿无力拖地险些摔倒的我突然意识到: 不是我在追他,是他在追我。 我在逃跑。 背后的人在追杀我。 被石头绊倒,我摔倒在地上,那个男人追了上来,棕色的头发遮挡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眶。 他抓到了我,拉扯我的头发,在我的脖子上戴上项圈。 正要反抗的时候,旁边一样在挣扎的孩子尖叫着,倒计时开始。 鲜血从他的脖颈动脉里喷涌,溅在我脸上。 一片猩红。 棕发男人命令着我,要我去做迎上他人的攻击。 我说不要,拒绝,但根本没有用。 接着新的人物出现了。 在不记得画面的打斗中,只记得自己故意用手去接住攻击,受伤的同时敌人身上的伤口出口更大的创伤。 第一道伤疤刺在手心,反射给了某个小家族。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不同的人影接连出现。 有的人认识,有的人的面孔毫无记忆。 每一道伤疤的由来都出现在梦里,他们数不胜数,每一个背后都是自己和敌人的争锋相对。 最后一幕中,我舍身挡在一个少年面前,一把刀直接刺穿了我的胸口。 我的鲜血喷涌,体温流逝。 我快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尖叫声中,我醒来。 * “你怎么了!” 沢田纲吉冲进了森胡桃的房间。 她从梦魇中惊醒,惊慌地翻开衣服看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着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 不止这里,还有其他地方,零星点点布满全身。 他们曾经都被遗忘,从未感到过不适。而此刻,复苏后深切的疼痛将她包围,仿佛连骨骼上都有淤青。 梦里各种伤口的由来就像潮水退去后的浮木一样,尸横遍野在记忆中央。 好痛啊,只是记忆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痛。 沢田纲吉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你梦到了什么?” 脖子上有湿润的感觉,森胡桃伸手去擦,发现自己全是冷汗。 她颤抖着说: “有一个人,我被命令去杀了他,我们打了起来,然后,他的刀刺穿了我的手。” “还有好多人,好多人在,有刀和枪……好痛……” 因为异能的作用,就算想要像之前的梦一样忘记,都没办法做到。 如果没有使用能力的话,现在一定就会像往常一样,逐渐消失梦境的记忆。 一定可以像以前一样对过去充满了美好的遐想。 每一把刺向她的刀,每一个伤疤的由来,全都清晰地回放在脑海。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想起来的不是自己和沢田的过去,而是伤疤的由来。 那些人的脸逐渐闪过: 和敌方首领打斗时,自己故意凑上去留下伤疤。 艾斯托拉涅欧和自己互殴时,克制着只留下淤青。 森鸥外的手术刀不小心扎到自己的胸口时,在余光中,看到太宰治伸来的手。 ……太宰治把她关进了行李箱,目光逐渐漆黑的那一刻,他麻木看着自己的眼睛。 同样回想起的,还有太宰把自己卖给了别的家族的事。 胡桃的手指抚摸过全身遍布地伤疤,她曾经问过太宰,这些是哪里来的? 太宰轻描淡写的说,战斗时只是不小心刮伤了而已,你是容易留下疤痕的体质,就算是一不小心摔倒下楼梯,也会留出看着吓人的伤口。 不信的话,你要不要摔下去看看? 当时的自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太宰,因为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撒谎。 竟然是假的。 他在骗她。 我以为的过去全都是假的。 森胡桃抱着自己,强烈的不安全感彻底吞噬了她,就连接触到皮肤的丝绒被单都觉得刺痛,她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远远要比刚失忆的时候更糟糕。 她像过呼吸一样喘着气: “如果是这种记忆的话,我宁愿不要想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种记忆? 如果她的记忆全是这些伤疤的来历,如果回想起来的代价是痛苦,那她宁愿不要! 她还不如呆在太宰为她剔除了所有痛苦的幻想中。 森胡桃以为的过去,虽然不爽森鸥外的策略,会和太宰吵架,但她处于被上级关心、被下属爱戴的位置。 “港口黑手党是庇护我的组织。” “我一路顺利地成长,没有经历过任何不顺。” 而真实的呢? 是她的身上遍布着敌人留下的伤口。 太宰和森鸥外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卖掉了她。 当沢田纲吉转述给她的时候,作为旁观者,她不至于感到打击。 但现在,第一视角的记忆复苏,打击和落差同时刺穿了她。 “究竟什么是真的……?” 突然,沢田纲吉抱住了她。 “没事的,胡桃,冷静下来。”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保证。” 森胡桃仰头,脑内翻涌的痛觉作用下,视野模糊不清: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为什么你希望我想起来?” 月光下的她的皮肤泛着荧光,绷紧的骨节易碎不堪: “那些痛苦的东西就算想起来也没有好处。” “并不是这样的。”但沢田纲吉坚定地抱住她,用自己的温度包裹森胡桃被冷汗浸湿的身体。 他的心跳声隔着肋骨传到森胡桃的胸口,仿佛将滚烫的血液也传了过来。 “他们全都是构成你的一部分。” “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很痛苦,但我所认识的你,从来不会因为痛苦而放弃。” “你的原则和人性,给自己惹了很多麻烦,可你从来都不会因此后悔。” “你是这样的人,比起痛苦,更在意正确。” 沢田纲吉的声音在森胡桃的脑子里回荡,交叉在记忆的缝隙里,像熹微的太阳一样照进来。 “不要害怕,虽然回想起的过程会有一些痛苦。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海面笼罩着莹莹的纱,月光如流淌的银河洒在房间里。 森胡桃听见他提出的“一起重新开始找回记忆”后,就陷入了沉默,沢田纲吉仍旧抱着她,两人没有说话,他并没有催森胡桃给出回应。 第131章 “我可以吗?”森胡桃想。 这句话像拼图一样拼凑到一起,敲打着她的神经。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观念。 太宰治一直告诉我,如果痛苦的话,那就逃走好了。 但沢田纲吉说:克服过去,如果逃走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就像他在拍卖场里那样,敌人很强大,但还是会打败他们。 沢田纲吉用袖口擦去森胡桃的冷汗,动作轻柔,但还是轻微带来酥麻的疼痛。 如果是这样的疼痛,那我可以忍受。 我想要逃跑。 可是当我看到他那双眼睛信任地看着我时,我竟然相信了他的话。 “我可以吗?” 不对,不是这句话。 如果有这个人陪我一起,那应该是: “我可以做到。” 只要有他在。 那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再难以忍受。 * “我想要知道全部的过去。” 森胡桃揉了揉眼睛:“你已经和我说了意大利的事,但我还想知道并盛的部分,就算很痛苦,那也是我。” 沢田纲吉笑起来,信任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会这么做”。 “我愿意全部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你现在的状态不好,你希望现在听吗?” “只要你需要,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讲给你听。” 确实如他所说,森胡桃的精神状况堪忧,身体也很疲惫,她应该休息。 “我还是想要知道,不必要全都告诉我。你可以简单地说,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森胡桃做好了迎接血腥残暴故事的准备,她想: 彭格列在高中就能打压了所有反抗他的家族,那我们在日本的时候,他一定也已经实力强大,踩过刀光剑影和枪林火海。 沢田纲吉无奈地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她一直没有变,逞强的部分和不服输的性格都一样。 他温柔地开口。 “那从我们初见的部分讲起吧。” 过去在他口中慢慢编织起,在森胡桃脑海中上演。 沢田语气平淡陈述: “当时你的衣服上全是爆炸后痕迹,仿佛随时要晕倒一样靠在公园的墙上。” 森胡桃不禁屏气凝神,如她所料,这是个残暴故事的开头。 我们之间一定不简单,说不定我们经历过黑暗的过去。 深吸一口气,沢田一字不停地说: “——然后,你说你是我未来的下属,要和我一起称霸日本,让我妈妈认为我们是中二病的童子兵。” 胡桃:“?” 在森胡桃短路似的表情中,沢田纲吉保持着刚才的语调继续讲述: “虽然我说不用,可你想要补贴家用,就用自己的枪术去商业街玩打枪带回来一堆玩具,我妈妈都送给了邻居。” “你也去上了学,但因为讨厌老师故意考很差,我们差点退学,你买通了学长拿到旧试卷才过关。” “哦对,学校闹鬼我们去捉,结果太弱了根本不吓人,都是班里男生瞎叫。” “再之后,我们去了修学旅行,你一个劲地撮合我和别的女生,那个女生本人都已经看出来你的意图了,她在私下和我说过,她只希望和我做朋友,我也是这么想。” 沢田刚要继续,就注意到森胡桃脸上肉眼可见的迷茫表情,他问: “怎么了?” 不可置信和巨大的落差让森胡桃愣住。 她瞪大眼问: “为什么突然从黑暗回忆录变成青春校园了?!” 沢田纲吉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补充: “也是有过惊险的时候,我们去便利店打工的时候遇到偷拍狂,他戴着毛线帽偷拍了你一周。” 这个在港口mafia以一敌百都面不改色的男人说:“那次可真危险。” “……” 胡桃麻木地看着他: “我说,我大概知道你为了安慰我特意挑了愉快的部分出来,但这也太糊弄人了。” 沢田纲吉温柔地笑了,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哈哈哈,被发现了吗?” 他的眼神是真诚的关心: “但我说的也都是实话,这些开心的事情也是你的过去。” “大家的人生都是这样的,有过痛苦不堪的,但反过来,也有快乐的部分。” 他握着森胡桃的手: “我一直坚定地相信,对你来说在彭格列和并盛的时间,都是开心大于伤感。” “希望你回想起一切的时候,也能这样肯定地告诉我。” 第55章 * 胡闹过后, 疲惫和困意席卷。 在森胡桃打哈欠的时候,沢田已经绅士地站起来表示要离开。 他让森胡桃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 胡桃本来想挽留下, 但想到沢田自己也够疲惫的了,不能为难他。 沢田退出房间后, 森胡桃缩进了被子里, 被子上传来熟悉的气息,困意逐渐让胡桃眯起眼睛。 快要睡着的时候。 突然,森胡桃瞪大眼睛,清醒过来。 在某个瞬间,森胡桃突然意识到:这是沢田纲吉的床。 中原中也把她送来得太突然, 沢田纲吉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所以胡桃占用了他的床,他自己则是睡在书房。 床上的味道是清冽的气味,和他身上的一样。 除了嗅觉之外, 还有触感。 ——她几乎能够感觉到沢田纲吉的身体在床垫上压出的凹陷, 像是在拥抱她。 胡桃僵硬了身体。 这个想法让她辗转反侧, 她把自己埋进杯子里,忽然又想,沢田的脸是不是埋过同样的地方, 慌慌张张地掀起被子。 鹅绒被的重量紧紧拥抱着她, 皮肤每一处接触到的残留余温, 仿佛都是在和沢田纲吉亲密接触。 明明遇到真人的时候没有感觉, 现在却突然敏感。 她捂着头, 根本冷静不下来,终于是没法忍受地离开了沢田纲吉的床。 * 打开门, 控制力道,没有让门框合页内部的零件吱呀作响, 胡桃踮着脚走到书房。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彭格列在意大利应该算是龙头企业,经济上也很雄厚。 森胡桃打量着空旷到奢侈的房间、偌大的书房判断:这不会是现在旅行社常用的经济适用款游轮,而是大型豪华游轮,这种就算是只养着不开出海也相当烧钱,买这种已经是出于家族福利而不是实用性了。 怪不得他的船被中原中也砸了一个坑也不生气。 为了降低音量,不吵醒沢田纲吉,森胡桃没有穿拖鞋,赤裸而光洁的脚掌踮在番龙眼木质地板上。 她轻轻地走近了沢田纲吉。 是要做什么,她自己心里也没数,只是想要靠近而已。 也许看到本人的话,萦绕在她脑海里扰人清梦的沢田纲吉形象,就能被现实的他击倒。 森胡桃站定在沢田纲吉休息的沙发前。 他睡着的模样确实和森胡桃在他床上时幻想出来的不同,现实的沢田纲吉更加英俊。 英挺的眉骨下是鹿一般真挚的眼,下颌的曲线是坚毅的,战斗时隐忍咬住嘴角伤疤的动作,显得极具距离感。 第132章 他是冷漠和温柔各占一半的,战斗时仿佛祈祷的样子,身上传来的是难以接近的冷淡感,就算是微笑的时候,当他窜进港口mafia强硬地想带走自己时,让人感到的仍是惧怕,仿佛没有人能识破他铁面一般的笑脸下真实的感情。 可他对森胡桃又很温柔。 没有伤害过她,就连压倒在桌上都担心会被垫着桌布的桌子刮伤,会马上道歉,攥紧自己手的时候从来不至于令人难受。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胡桃对他伸出手,想拂过他额头的碎发。 风吹进来,眨眼的瞬间,再次刷新视野时,沢田纲吉抓住森胡桃的手。 他的双眼已经清醒,从梦境中脱离,就连声音都丝毫不带着睡意: “怎么了?” “你还是不安心吗?” * “哇啊!” 突然被握住手,森胡桃吓了一跳。 注意到半夜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她压抑着嗓子惊呼,支支吾吾地解释: “嗯、是有点。” 森胡桃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已经吵醒沢田纲吉两次: “对不起,我没想吵醒你……只是想出来看看。” “没关系。”沢田温和地拉着森胡桃的手,“你愿意和我说自己的烦恼,我很高兴。” 胡桃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此直白的好意。 他带着森胡桃回房间,一直牵住她的手,直到上了床:“这样可以吗?” 他侧坐在她一旁,这下这张床不仅仅有了他的气息,直接有了他的实体。 沢田纲吉像是哄哺乳期的婴儿一样,坐在一边,用手由下往上轻轻地拍她的背: “会好受一些吗?” 这个人在做什么啊? 森胡桃完全被这种超出待遇惊到了,她一边看着沢田纲吉温顺的面容,一边走神想着: 如果习惯了有沢田在,我以后还能正常睡着吗? 我不会成为他嘴里那个小时候“被宠坏了”的样子吧? 森胡桃突然就开始杞人忧天,她迷茫地问: “你会这样陪我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满意。”沢田却自然地说。 一种温暖的东西从眼睛深处慢慢涌上来的感觉。 在此之前周围虽然比较安静,但还是海浪敲击船仓和鱼跃出海面的声音,然而那一瞬间,所有声音都不知被吸到什么地方去而消失了,森胡桃的耳中只回响着沢田纲吉那静静的声音。 她的心因为脸红而虚弱,为了掩饰尴尬,她收敛起哑然的表情,故意装作自然地说话: “那、你要不要睡进来?” 森胡桃掀起被子的一角问他。 她像在说服自己一样地说:“因为是你的床,一人一半才公平。” 空气中是令人精神紧绷的安静。 沢田纲吉没有说话,也没有笑,锐利的金棕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种气氛下胡桃开始变得不好意思,她自我检讨是不是说了奇怪的话: 难道一半也太过分了吗? 如果他不满意的话,那我只要睡床边就好了,四分之一就没事…… 良久,在森胡桃要改口之前,沢田纲吉喉结微动。 他点头: “好。” * 掀开被子,安静地躺在另一边,两个人没有接触到彼此。 在沢田躺进来后,森胡桃奇迹般的有了睡意。 明明之前只是感到沢田的气息都难以忍受,而现在睡在他身边,她却并不感到难熬。 她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沢田纲吉身上带给她的安心感。 视野里的天花板逐渐模糊,半梦半醒的时候,森胡桃回想起自己和太宰的对话。 梦里没有起因,应该是自己说什么,太宰却假装没听到,不给她回应,两人吵了起来。 太宰:“因为只有你这种没有羞耻心的笨蛋才能直抒胸臆吧,我们大人都是有自己的城府。” 森胡桃:“可是你那样兜兜转转说出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了!” 太宰治气势凌人地俯视她: “笨蛋,如果你要感谢一个人,不是会带上礼物吗,去精品店一个个对比挑选下来的礼物,难道就无法表达诚意吗?” 他低头看森胡桃不服气的样子,难得耐心解释: “精心修饰过的语言同样是真情实感。” “像你这样的家伙是少有的,想要互相理解,向对方传达内心的想法,这些都是罕有的东西。” 是这样的吗? 沢田纲吉说过的话重复在她的脑海。 ——“你能告诉我,我很开心。” ——“一直到你满意为止。”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却只感到温馨。 不,太宰,这次是你错了。 森胡桃沉沉睡去,临睡前只有一个想法: 能达到互相理解的人,是存在的。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虽然因为低血糖还很迟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感觉腰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胡桃让大脑运转起来,才理解了现状: 因为睡姿而凌乱的衬衫睡衣下,彭格列的手盖在她的腰侧。 只看精致的脸不觉得,但真的接触到了,才觉得他在日本属于高大的类型,身高很高,手掌也很盖住了一半的腰。 其他部分也差不多处于暧昧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纠缠在一起。 彭格列的头埋在她的锁骨,双手环住抱住她的腰,恬静的睡脸看不出任何恶意。 大概是有史以来清醒最快的一次,马上地决定了要快点结束这个状况。 森胡桃小心翼翼地想要把自己从他怀里拔出来,尽量不惊动他,避免两人醒来目目相觑的尴尬局面。 把自己的腿从他的身下抽出来的时候,胡桃默默地想。 其实,她有什么需要尴尬的呢? 反正是睡姿,我们两个人又没做坏事。 而且彭格列看起来对我不敢兴趣的样子,应该没事吧? 轻轻地坐起来,胡桃费劲地把沢田纲吉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一只手伸在她的睡衣里,指腹划过腰线时她忍不住哆嗦。 就是她颤抖的那一下,彭格列醒了。 昨晚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睡醒的状态和别人不一样,并没有一个逐渐清晰的过程。而是瞬间像野生动物一样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胡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沢田纲吉的眼睛直视前方,便看到表情尴尬地胡桃和她没有整理好的衣服,往下看,又看到自己的手搭在她的皮肤上。 大脑清醒、理解现状,瞬间惊恐地抽回手。 而后,一直保持从容不迫的彭格列第一次表情失控,发出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惊恐的表情仿佛才是那个被冒犯的黄花大闺女。 摔下床去,他面红耳赤地起身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过我的睡相这么差。” 沢田崩溃地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说: “我不是故意的……” 第133章 他看起来想为自己解释,但又觉得多余的话更像耍流氓,只能无助地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对不起。” 真黄花大闺女·森胡桃却摇头: “没事,其实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别的什么也没发生。” 她非常善解人意地给了理由: “太挤了吧,我不该占用你的位置。” 说着的时候,她也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衬衫是沢田的,给胡桃做睡衣用,太大了睡了一觉后更是乱七八遭,扣子也不知不觉扣错了几个,拱起的衣服轻易能看见她穿在里面打底的吊带背心。 她拨过肩膀上的头发,露出光洁的后颈,把手伸进衬衫的领口,随意地拉起掉在肩膀上的吊带肩带。 森胡桃宽容地安慰道:“你不用太在意。” 她才发现沢田纲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睡着的印子吗?” 为什么那么眼神那么奇怪? “你不要在男生面前这样。”他捂着鼻子,脸更加红了“太没防备心了。” 森胡桃露出不解的表情,反应了半刹才知道是在指什么。 沢田对她太过有礼貌,她从来不往那方面想。 总觉得他是那种坐到他身上都会心如止水的类型。 “会吗?可是我里面还穿了衣服。”森胡桃掀开衬衣给他看里面的打底背心。 沢田捂眼睛:“我不看!你别掀起来!” “好吧。”森胡桃也捂住眼睛,指了指他自己的衣服,“那你自己把衬衫穿好,我也全看到了。” 扣子早就散开、状况比森胡桃更不整的沢田纲吉再次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 再次面面相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候。 彭格列因为过分害羞,一整个早上都不知道跑到了,似乎在和他的下属看船的航线有没有偏离经纬度。 胡桃则在船上乱逛,她是闲不住的类型,不知不觉中就溜达到了厨房。 据说游轮的雅号是“海上养猪场”,森胡桃算是见识到了这不是谎言。 等森胡桃吃到第五个冰淇淋的时候,沢田纲吉走了过来。 “你在这。”他坐在她对面,“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没去玩水上项目。” 森胡桃咬着金属的汤匙,她用勺子戳下樱桃味的冰淇淋块: “我玩结束了才来的。” 她的头发扎成了马尾辫,但与其说是马尾辫,倒不如说更像漫画或电影里佐佐木小次郎的发型。 过于落拓和英气了,在古代的话,一定就是雌雄莫辨的少年剑士。 明明长着漂亮到让人忍不住盯着看的脸,但完全不当回事,随意地处置自己。 穿着男性化的衬衣,梳着比起英气,更应该说是粗犷的头发。 可还是很漂亮,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隔着衣服随意拉扯肩带的动作就能让人心猿意马,脸红耳赤一上午。 如果好好打扮的话杀伤力一定更大,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应该是港口mafia的人还有帮她挑选衣服,一旦不管她了,就变成以前那样。 沢田转移话题,更多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回忆早上森胡桃衣衫不整的冲击力画面: “如果别人看到这么多冰淇淋少了,一定会以为出了什么事。” 森胡桃抬头:“为什么?” “你知道船上的太平间能放几个人吗?如果超过了,就要放到食品同一层的冰柜里,位置被占了就只能把冷冻产品吃掉。” 胡桃眨眨眼:“沢田,没想到你的冷知识储备也挺变态的。” 她说:“你杀了很多人吗?” 哇,人不可貌相。 沢田却说:“这个知识是你告诉我的。” “修学旅行坐轮船的时候发了冰淇淋,你和我说一定是有人死了,其实只是促销活动。” “原来你不仅是经历,知识方面也会遗失吗?” 胡桃点头: “差不多,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其他我都忘了。所以太宰一开始必须贴身照顾我,不然我就会把冰箱壁上的冰块挖下来沾着果酱吃掉。” 她想起太宰,变得多话: “哦,还有衣服。” “也是太宰买给我的,他会把衣服的剪纸贴在人物贴纸上一起给我,告诉我应该怎么穿。” 森胡桃摇晃着椅子,一点点地说她和太宰的回忆: “我也不记用枪和匕首的方法了,苦无这种的话准头还在,技巧忘了。直到我被人挟持无法挣扎太宰才发现这一点,之后他就把所有防身技能都教了我一遍。” “有一次太宰吃螃蟹罐头吃多了脸色很差,我以为他快死了。” “他告诉我,只要摘树顶的露水给他喝就能好,我去树上,用玻璃瓶给他接露水不小心摔下来,太宰从下面接住我,我们两个都滚下山,他断了两条胳膊和三根肋骨,浑身动弹不得。” 她难过地说:“因为他不能动,那一个月的报告都是我写的。” 沢田纲吉的头脑已经因为这些话冷下去,他似乎不在意地问: “你和太宰关系很好吗?” “不算吧,他对我又好又坏的。” 胡桃思索着。 “我不知道,我有时候觉得他很讨厌我,有时候他又不那样欺负人。” 她补充: “只不过一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确实是和我最熟悉的人。” 沢田纲吉笑眯眯的,重复森胡桃的话:“哦,生活在一起啊。” “对了胡桃,你知道吗?”沢田纲吉擦掉森胡桃嘴边的巧克力酱,“在并盛时候,我们家族成立的时期,我算是你的boss。” 她当然知道了。 就在森胡桃以为这句话已经结束的时候,沢田纲吉又加了一句震惊下巴的话: “还是你的交往对象。” * 森胡桃:“……啊?” “我一开始不打算讲的,总觉得不公平,还很令人讨厌,一上来就说我们是交往对象,像是老土的三流搭讪。” 沢田纲吉垂眸淡淡地说。 “不过想想,还是早些告诉你比较好。” 森胡桃抱着冰淇淋桶,勺子差点掉落地板上,她瞠目结舌: “你这样说就不突兀吗?你不还如一开始就流着眼泪抱住我痛哭流涕,那我自己可以脑补我们的过去。” 现在这么补充,她简直难以接受。 面对森胡桃怀疑的目光,沢田纲吉侧过头笑: “看来你不喜欢我的出场。” 森胡桃举起勺子抗议:“任谁而说都不会喜欢敌人吧。” 看到沢田纲吉略带受伤的眼神,森胡桃只能补充: “……呃,起码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所有的记忆和社会关系都只有港口黑手党,我就是属于港口mafia的干部。” 她显得有些尴尬: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我还隶属过别的两个家族。” 沢田纲吉补充:“时长来说,你‘属于’彭格列最久。” 他加重了属于的重音。 “……” 森胡桃陷入了沉默,细长的手指点着被冻得冰凉的嘴唇,不知道是否相信了彭格列的话。 第134章 她看起来相信了,彭格列一直没对她说谎过。 森胡桃停止了吃冰的动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森胡桃慢慢地从喉咙说出一句: “知道了。” “我们交往了。”她平静地转头问沢田,“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沢田咋跑摇头:“如果是关于身份,没有了。” “好的。” 少女亭亭玉立地站起来,她仿佛接受良好,就算知道了这个事实也没有慌乱。 森胡桃大步走出餐厅:“那我出去玩了。” 第56章 * 在森胡桃离开后, 沢田纲吉坐在原地,侧耳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 确认人已经离开后,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 沢田纲吉脸红地吐槽自己: “……好逊啊我。” “明明想要再成熟一点, 用更浪漫的方式告诉她的。” 原本计划等回到彭格列,两个人更熟悉一些, 等气氛到了再自然地告诉她。 但因为胡桃总提到别人, 他忍不住先告知了。 沢田深吸一口气,让脸上的红晕褪去,维持reborn教导的扑克脸。 他再次露出之前那样的镇静模样。 握紧拳头,他轻声告诉自己: “冷静点,别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变得再酷一些, 再像个大人一点吧。 这一次,不要再被她保护了。 * 打开舱门,森胡桃走到了围栏边, 迎面而来海风的咸涩的味道。 即使记忆的初始就是被沉海的经历, 森胡桃却不讨厌大海, 依然觉得蔚蓝的大海相当漂亮。 正午的海面金碧辉煌,翻滚的浪花一沉一浮,像是能包容下一切, 令人着迷。 她平静地站在船板上俯视海面, 逐渐沉思, 脑子里回荡着沢田纲吉刚才说的话。 然后。 胡桃捂着头, 慢慢地蹲到地上。 大脑一片混乱, 几乎在尖叫: 还真有这种事啊!! 天降竹马! 这不会是诈骗吧,简直像做梦一样! 森胡桃起身, 在船板上来回踱步,思考着这是不是真话, 忍不住对空打了一套军体拳让头脑冷静。 还是没能冷静,又来了一套匕首术和刺杀操。 彭格列没有对她说谎过,但为什么,为什么觉得很奇怪? 可恶,都怪自己的常识太缺乏了,她就应该再多看点爱情片了解正常人的交往是怎么样的。 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她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虽然沢田纲吉说着交往这种话,但她却丝毫看不到他脸上害羞的情绪。 仔细一想,也已经过去十年了。 用正常人的逻辑解释就是: 虽然他说了交往对象,但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应该已经默认分开了吧。 ——可能对于他来说,我们已经结束了吧。 随后,她的表情逐渐平静下去,嘴唇绷紧,看不出高兴还是难过。 彭格列是觉得不那么重要,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和我提起吗? 看过很多感情纠葛烂俗偶像剧的森胡桃迅速脑补出了原因。 在黑手党里,虽然她很讨厌这种行为,但普遍存在着逢场作戏和三心二意。 森胡桃擅自下了下了判断: 看彭格列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态度,对她一定不是那种感情。 而且他还是意大利的诶,正常意大利男性面对喜欢的人会很热情吧? 想起他无论是同床共枕、还是告知过去都异常平静的态度,胡桃确信了这一点。 * 轻浮的男女关系这种事并不奇怪,黑手党里大多是这种对待感情随随便便的男性。 在胡桃面前会尽量避免,但太宰有时候也不得不和别人家的大小姐虚与委蛇。 不至于到钱色交易的程度,但是原本成功率是50%的交易,如果让太宰上的话,成功率就可以到百分之九十九。 皮相出众,说话动听,他确实是很招女性喜欢。 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他看对方不爽,故意激怒的情况。 也有过向森鸥外提出邀请,想要约她出去的男性,但都被太宰阴沉沉地回绝了。 “她去了有什么用!她只会一个劲地走神听演奏的大提琴,追水晶灯散射出来的光斑。” 太宰给她扯理由, “我都教了三次怎么在敬酒时偷偷倒酒,她就是学不会!这家伙什么德性森先生没数吗!?” 虽然本人确实是这样,但听到太宰嫌弃自己,胡桃瞬间反怼: “喂!你那套玩弄人心的方法是我不想学好吧?你干嘛说我。” 太宰把胡桃拉出森鸥外的办公室:“只有我才能忍受你,你可别和别的家伙跑了!” 他紧紧抓住胡桃,像抓着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鸟。 森胡桃一脸莫名其妙,说: “什么跑了不跑了,我又没地方去,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想起太宰说过的话,胡桃若有所思: 这应该不算我主动跑了吧,我是被中也空投过来的。 不过,生气的太宰可能都没发现吧 ——原本应该在镰仓度假的森胡桃逃到彭格列身边这件事。 * 烟雾萦绕的酒桌上,男人给太宰治递上雪茄被拒绝。 “不了。” 美艳的女人又献上昂贵的红酒,他一样笑着拒绝,精致的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真抱歉,今天不是这个心情。” 女人掌管着某个港口,听了这话没有再主动,只是戏谑地说: “那我们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太宰沉默,就像被对方的话语为难住。 而后干脆地喝下酒,直见瓶底。 “好酒量。”轻柔的鼓掌声和香水味缠绕上他,“你想不想和我去别的地方?” “看在你的美丽上,陪你喝酒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他笑意盈盈地说,“超过的部分需要别的交易来换。” “哈哈哈,年轻人不要太斤斤计较。”女人妖媚的红唇在酒杯上留下痕迹。 虽然没能拿下他,但折辱美丽的青年喝酒就能满足她极大的虚荣心。 她利索地同意了太宰先前提出的交易内容,太宰脸上带着醉酒后的红晕,礼貌地先行告退。 等走出房门后,他脸上的微笑和熏意瞬间消失,冷若冰霜。 他早就知道他们吃这套。 都一样。 假装自己不胜酒力,再半推半就地喝上一口,这些家伙就会觉得自己胜利后,谈正经的交易时更好说话。 没意思。 要不是为了借用她外国的港口,他才懒得和这些人见面。 这样的酒局今晚已经是第三个,他几乎是连轴转,就靠报复心的满足才能站得稳。 听到下属传来的“彭格列的所有航线都已经被追踪定位”的消息,这才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依靠在门框上,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门框在他的眼前模糊晃动,像蒸腾的热浪折射出的幻影,他用指甲狠掐着手掌,直到走廊重新在视野里变得清晰起来。 第135章 恶心,这个生锈的世界里一切都令人烦躁。 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没办法克制地想起森胡桃。 固执己见、一意孤行。 璀璨夺目。 像玻璃一样干净易碎,月光穿过她的瞳孔,也只能改变自己的形状,不好好看着,就会消失不见。 失忆前的和失忆后的,全都令他想念。 如果森胡桃能一直保持是失忆时的状态,该多好呀。 没有那些痛苦的记忆,她压根都不知道哪一道伤疤是谁引起的。 她不会再留下之前在艾斯托拉涅欧的记忆,也不会给每一个疤痕都取名字,内容是施暴者的姓名和家族,时刻做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森胡桃也不会想起,太宰治“背叛”过她这件事。 只要太宰一个人记得就好。 是他故意在森鸥外刚结束手术的疲惫状态下,激怒森鸥外和森胡桃让两人吵架,在两人拔刀相见时,促使森鸥外在她身上留下了,不严重但足以反牵制的伤口。 也是他在森鸥外和艾斯托拉涅欧的谈判桌上,假装没有察觉到森鸥外压根不想卖掉胡桃的暗示,故意提价把森胡桃以两艘军舰的天价卖出去。 最后,是他一手促成了这一切。 这些这些,森胡桃都不用想起来。 她只要生活在真空的幸福气泡里就好了。 就算是虚假的又怎么样?我给她的笼子是全世界最柔软的,不可能伤害到她。 它甚至都不是个笼子,而是一个谎言编织起的气泡。 可太宰治不知道。 气泡是多么容易被戳破啊。 当森胡桃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又该多疼。 幸好,彭格列接住了她。 * 太宰打开手机的app,她在森胡桃的手表上安装了定位。 他悠闲地想:那家伙竟然敢去镰仓度假了,留他一个人在干活。 哼,必须带伴手礼回来。 屏幕刷新,胡桃花形状的标志一闪一闪,在液晶屏上刷新。 滴答、滴答。 双指聚拢,地图缩小,再缩小。 五瓣的胡桃花仍然处于一片蓝色海洋中间。 没有变。 看着森胡桃定位在太平洋正中央的界面,他像是丢失了零件的机器固定在原地,连想起胡桃的微笑都仍在嘴角。 咔嚓。 太宰治天才的大脑迅速运转。 瞬间,他理解一切。 笑意褪去,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上当了。 “哈、哈。” 他抽气呼吸,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太宰捂住自己的脸,脸上是一种恐怖的不可置信和气极反笑。 他一拳砸在墙上,怒气冲冲: “蠢货,你们全都被骗了!” 一个两个,都没看出来彭格列的陷阱! 他迅速操作手指在屏幕上操作,将森胡桃定位发给自己的下属。 “你们追踪的全都是他的弃子!他故意放出来吸引注意力!彭格列真正的船早就开到太平洋中央了!” * 当森胡桃整理好思路,打算回房间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面的人穿着西装,看起来是彭格列的某个小下属。 对方奇怪地看着森胡桃,问:“你是谁?” 那人警惕地问,手已经放到背后的弹夹上: “你是怎么出现的,你为什么要去boss的房间?你和他什么关系?” 刚刚梳理好思路的森胡桃看着眼前这个小弟警觉的样子,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我们都在两个家族了,应该早就算事实性分手,不然在这里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于是,森胡桃回答: “我是他前女友。” * 他小弟脸上的目光是十足的震惊,仿佛在感叹他boss的贞洁被人夺走了。 “不是。” 不知道何时,沢田纲吉出现了。 听到他回应了森胡桃的话,那个干部泛起期待的目光。 结果沢田抬眉说:“谁说我们分手了?” 胡桃问:“都快十年没见了,这不肯定分手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没提,我也没答应。” 那个小弟又快晕倒了,惊恐地看着森胡桃。 沢田无奈地看向大惊小怪地下属:“威廉,你没听到我昨晚之前说的吗?” 下属反思自己: “对不起十代目,昨晚昨晚我身体不适,请假了,请问您传达了什么?。” 沢田给他介绍: “这位是森胡桃,如果她有什么需要的,在能力范围内都满足她吧,超出能力额外的话就跟我说,我去解决。” 那个小弟震惊无比。然后颤巍巍地说: “您终于要定下婚事了吗?” 森胡桃:“?” 沢田:“那个东西还没有,主要看她愿不愿意。” 他意在言外地看着森胡桃。 森胡桃:“……你别开玩笑了。” 森胡桃强压下脸上的温度,转移话题: “我想要一床新被子,普通的就好,可以给我吗?” “可以的,既然是首领夫人的命令,我马上拿给您!” 犹豫的森胡桃还没来得解释,他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除了刚才那个下属之外,她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是一副尊敬的样子,仿佛森胡桃已经成为了所谓的首领夫人。 胡桃只不过是看着一只跃出水面的鱼说“真好玩,好想看抓抓看”,他们就像争先恐后地下海,像海鸥一样抓鱼献上来。 被鱼包围的森胡桃再三说“够了够了”他们还是抓个不停,只好逃跑了。 但回过神来,森胡桃才发现被认为是首领夫人,能给她自身带来的好处。 她问沢田: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驱使你的下属为我办事?” 沢田看着底下那群时刻待命的狂热下属: “目前来看,也可以这么说吧。” 森胡桃瞬间有了兴趣: “让他们帮我攻打武装侦探社,我要找白虎玩。” “不可以,我们不主动对外使用暴力。” 她换了要求: “那给我彭格列戒指。” “这个不行,但可以给你别的戒指。” “帮我去解决掉贬低黄希鲮鱼的人。” “不可以。” 什么都不行。 “那这有什么用,根本命令不动他们呀!” 沢田无奈地吐槽: “你就不能提一些正常首领会提的要求吗……” 胡桃问:“你一般都在彭格列做什么?” “批文件、参加会议、阻止互殴……” 责任大于权利,森胡桃不满地决定放弃这个特权,和沢田纲吉的手下解释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但没有一个人信。 他们全都一副感动的样子看着森胡桃,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森胡桃:“?” 她问沢田:“他们在痛哭流涕什么……?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他们啊。” 胡桃和沢田在一起的时间里,彭格列家族应该还没有这么庞大啊? 第136章 “他们是不认识的,但你很有名。” 胡桃更疑惑了,她不理解自己一直这样隐姓埋名地在横滨避世都能和“有名”扯上关系。 她反思着自己所有的仇人:我做了什么能传到意大利的恶行吗? 沢田解释:“是这样的,意大利结婚年龄是16岁,日本是18岁。” 怎么突然讲到这个? 在胡桃提出疑问前,沢田继续解释下去: “所以大概从16岁开始,一直就有人在催我联姻。” 他在胡桃惊讶的眼神下轻描淡写地说下去: “最多的时候我一个月大概就要见十个人,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不擅长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她们的情况说两人不合适。” “于是我宣布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联姻,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还要等她。” 所以拿了我做借口吗? 森胡桃察觉到了隐情,对于沢田纲吉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以3天一次的频率拒绝女生比和泰森打拳击还有挑战性。 他说自己心有所属,直接杜绝了可能性,也是不错的做法。 “当然会有人问你去了哪里,也有人自作主张说要帮忙找,我只能对外说被你甩了,不想打扰你。” “所以在他们眼里,我终于和你和好,算是一件喜事吧。” 胡桃没想到自己的意大利这边的形象如此丰富,比在港口mafia时“似乎是森鸥外养女、被太宰治管控自由的神秘女子”还要具体。 胡桃感到背后灼热的目光: “……他们能停止用这种八卦的眼神看我们吗?” 彭格列十代目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的下属: “我想有些困难,你很难管理一个人的想法。” “好吧。”森胡桃说,“那我想问你另一个问题。” “彭格列,我想问,我们是怎么分开的?” 她疑惑地问: “难道真的是我甩了你吗?” 第57章 * 客观上来说, 森胡桃没有甩了沢田纲吉。 她甚至从来没说过“分手”之类的话。 同样从客观上来说。 森胡桃确实,就是个在交往一天后,便抛下沢田纲吉十年的人。 他们走回了书房, 沢田纲吉沉重地坐下,森胡桃坐在他对面。 深吸一口气, 沢田纲吉对森胡桃解释: “我们没有分手过, 只是你在我面前消失了。” “是我让你受伤,是我让你失忆的。” 懊悔与自责裹挟了他,痛苦无比的声音传来: “全都是我的错。” “全都怪我。” * 当年。 醒来的森胡桃捂着头问: “纲,怎么回事?” 沢田纲吉迅速给森胡桃解释: “你中了附身弹,有人想要带走你, 我不得不打晕你让你躲在一边。” 他看到森胡桃脸上的惊恐表情,安慰: “没关系,只要你现在清醒就好。” 当他正说话时, 原本眯着眼的森胡桃突然瞪大眼睛, 紧张地张嘴。 “boss——” 异变突发。 一枚十年火箭炮向他们发射来。 沢田纲吉奋力向前扑倒, 把森胡桃从射程范围内推开,火箭炮没有击中目标,滚落到了一边。 胡桃被猛地推开, 她摔倒在地的过程中, 身体被某个人挡住。 抬头, 她看到发色相似, 就是沢田口中正在谈论的男人从角落里出现,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正后方。 “艾斯托拉涅欧!”森胡桃的表情先是迷茫,瞬间变得愤恨, “你为什么还活着?boss明明解决了你们所有人!” 那个人抓着耳边的头发,答非所问, 苦恼地说: “别躲开啊,我特意为你调试的火箭炮。” “啊,好麻烦,我只准备了我们两人份的十年火箭炮啊。” 他看着胡桃,冷漠地说: “没办法,这里也失败了,只能回头找那位大人重启了。” 森胡桃瞬间做出备战的姿势,手握蝴蝶刀就要攻击对方,不打算让对方活着离开。 他们打斗起来,森胡桃的体术更胜一筹,敌人显然知道森胡桃的能力,克制着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你不打算让我走吗?明明我都打算不管这个时间线了。” 森胡桃更凌冽地回击,招招正中要害: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在闹出那么多事后全须全尾地走掉?” 在沢田纲吉的配合下,她顺利把对方逼入绝境,刀尖刺入对方胸膛,逐渐用力: “艾斯托拉涅欧,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你没舍得杀了我是最大的失误,等我能够反抗的时候,我一定会弄死你。” 男人叹了一口气,感知不到痛苦似的,怀念地看着森胡桃的脸: “我是一直不舍得动你啦,你的能力很重要。” “但既然你妨碍我,那算了,你去死吧。” 但他面前的男人的眼里闪过一阵诡异的红光后,胡桃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她就像再次被控制了一样。 敌人继续攻击,而后,锋利的匕首毫无遮挡地刺进了森胡桃的胸口。 鲜血从动脉涌出。 “噗——”一声闷响。 那是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带着一股温热与潮湿。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画面。 森胡桃突然僵硬的身影,被刺中而绽开的血肉,白皙的皮肤被染上了刺目的红色。 啪嗒,地上的鲜血溅落,从胡桃身体里喷涌出的血液,像是人体开出的鲜花。 温热的触感传来。 在感受到下一秒,沢田纲吉的视野里看到: 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出,浸湿了她的衣襟和地面。她试图用手捂住伤口,但鲜血却像泉水般涌出,无法止住。 森胡桃大口喘气,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剧烈的痛楚。 她的瞳孔剧烈波动,就像有两种思想在争夺控制权,最终停留在她自身的红玉色泽。 胡桃的身上闪过异能的红光,伸手握拳,她瞪大的眼睛死死看向前方,清晰地说: “共鸣。” 与此同时,伤口在敌人身上出现。 对方的伤口更大、更深,几乎贯穿整个身体,瞬间就到了濒死的程度。 她咬牙切齿:“白痴,从来没有人会在知道我的能力后,还敢对我下手。” 随着两人滚烫的血液溅到沢田纲吉脸上,每个画面都像是要刺入他的视网膜一样剧痛地传输到大脑。 “不、不不不!” 他发狠上前将敌人击飞,巨大的力气下棕发男人飞出了好几米,跪坐到森胡桃的身边扶起虚弱的她。 尖锐的刀尖贯穿了她的肺部,寒冷金属的光泽她失去血色的脸颊形成视野里鲜明的对比。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只剩下淡淡的青紫。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刚想要张嘴说话,森胡桃的胸腔和嘴里就涌出更多的血液。 “咳咳咳!”血液堵住了她的气管,她咳嗽的动作令全身颤抖,更多的血和生命力像筛子般流出体内。 第137章 “你先不要说话!我们去医院,马上就去!”他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 “我……咳咳!”森胡桃却支撑着身体要说话,殷红血液染了满嘴,像胭脂一样染红了脸,“我、我没关系,先控制他!” 森胡桃颤抖的手指指向他,目光愤恨。 是雷切·艾斯托拉涅欧,森胡桃第二个组织的首领,一切的幕后黑手! 把她从八年后传送到现在,现在又要带走她! 这个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先救森胡桃,但森胡桃那双执着的眼睛,强烈述说着不要让她的努力白费。 那个人的身上也出现了反射的伤口,血流不止,几乎就要死去。 他躺倒在地,烦躁地叹气: “这次竟然只控制了三秒就清醒了。” “你变得越来越难操作了,因为有他在你身边吗?” 在说出怪异的话语后,他掏出手枪,射向窗外,正中一个户外还在混战的一个雇佣兵身上。 而残余下的身体就这样逐渐咽气,窝囊地死去,根本没有要发起攻击的意思。 * 敌人死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森胡桃的生命。 森胡桃受了致命伤。 就算她逞强,就算想要安慰自己,就算抱住她不管不顾地跑向救治。 肉眼可见的,她的生命正在极速流逝。 那双色彩艳丽得令人吃惊的眼睛正在逐渐失去神采,她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伤口,缓缓放下原本止血的手。 已经无济于事。 “纲、咳咳……!”森胡桃已经虚弱到连咳嗽都没有力气。 沢田纲吉的眼泪滴落在她脸上,溅在血痕上,她的脸上满是血泪混合雕琢成的结晶。 “你要说什么?”他低下头,把耳朵凑在森胡桃嘴边听。 “你……什么……” 她的声音微乎其微,沢田纲吉却听懂了。 ——你喜欢什么花。 她竟然在问这个。 森胡桃曾经说过:为了避免自己死掉惹人生气,打算在去墓碑前的路途上都种上沢田纲吉喜欢的花,向他道歉。 她对自己的生死淡漠,只担心沢田纲吉会不高兴。 不,不要这样,不能这样。 给我一点希望,不要连你自己都放弃了。 沢田纲吉把她抱在怀里: “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还有很多想和你做的事……我还想和你结婚,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指尖抚摸过他的脸颊,森胡桃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抹去他的眼泪。 不要走,不要这样结束,怎么能这样结束。 沢田喘息着抱着森胡桃,森胡桃一动不动,从她的虚弱的身体里流逝的还有两人的未来。 买一栋房子,给她自己的房间,去她喜欢的大海边第一次约会,献上昂贵的帕拉伊巴碧玺。 走马灯似的未来画面在沢田眼前闪过,越来越快,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全部坍塌消失。 reborn来了。 “是致命伤。” 只是简单打量,最强杀手就无情地下定论。 “不会的,她还有救!你想想办法!” reborn的话给了他希望: “冷静点,我只是说是致命伤,没说救不了。” 沢田纲吉猛地抬头:“什么办法?!” “目前的医疗技术已经救不了她了,伤到了肺部。这样下去她马上就会因为血液堵塞而窒息死亡。” “但还有一个办法,让她回到未来。” reborn说出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这如同天马行空的话令他一阵阵发昏: “回未来……?你在说什么?” reborn解释: “森胡桃曾经说过,她遭遇爆炸,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身体缩小到以前。” “我问你,她当时是不是无伤的状态?” 沢田纲吉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虽然衣服狼狈,但没有外伤,不像是经历过爆炸的样子。 “是的!她一点外伤也没有!” 脸上露出“这就对了”的表情,reborn利落地下了判断: “也就是说当她穿越的时候,身体会回到对应的那个年纪的健全状态。” “对她发射十年火箭筒。” 沢田纲吉却发现了疏漏: “可是!胡桃说当时的火箭筒是有问题的,也许是敌人调整了才能导致这种情况……!” 指着刚才躲过去的火箭炮,reborn说: “那个不就是敌人剩下的火箭炮。” “他敢对森胡桃下手,就说明考虑了这一点,只是森胡桃清醒得太快,先一步用异能反击了他。” 沢田纲吉无法作出这种残忍的选项: “不,但是这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冰冷的话语宣判:“她大概还能活30秒。” reborn指着已经闭眼晕倒的森胡桃,流淌出来的血液早就超出了一般人承受的量。 “这是最后一个解决方案,你不采纳的话,她绝对撑不到治疗。” “做,还是不做?” 不做就一定是死,做了还有一线希望。 他必须做。 只有他有权利,他有义务决定森胡桃的生死。 沢田纲吉表情空白地问: “她会活下去吗,十年后?” “……”reborn没有说话,压着帽子,“我会为她祈祷。” 递过十年火箭筒,他对准了怀里的森胡桃。 求求你,一定要生效。 就算十年不能和她相见,我也希望,她一定要活下去。 粉色的烟雾爆炸开。 森胡桃消失在他怀中,只留下血色染成的花海。 他跪坐在地面,无力地捶打: “我最讨厌花了……” * 海面上。 成年后的纲吉第一次剥落下成熟的微笑面具,他就像回到了少年时期,脆弱而迷茫。 他痛苦着抬头,清澈的泪水从双眸滚落,在脸颊两侧划过: “艾斯托拉涅欧当着我的脸伤害了你,我没能保护你。” “我说了好多次,自以为是可以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失约了。” 后悔和悲痛竟然可以这么具体地出现在人的脸上。 听到别人的讲述时,她很难有代入感,并不会感到受伤的肺部真的传来堵塞的不适。 但目睹着沢田的表情时,他的痛苦仿佛也施加了【共鸣】的异能,让面对面的森胡桃坐立难安。 她几乎无法忍受,没有经过思考,直接站起身,靠近他。 当森胡桃捧起他的脸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全然在本能下驱使,她在这股冲动下,追捕过空中的飞鸟,跳进过雨天的水洼,不假思索、不加抗拒、意义不明。 现在也是同样。 她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了,然而此时此刻,她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笃定,她身体里最原始的那部分接过了控制权。 过去的自己占据了身体,穿越了时空站在沢田面前。 有那么一句话必须说出口。 森胡桃对沢田纲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不,不是这样。” 第138章 她对着沢田纲吉朦胧瞳孔中自己的小小的倒影说: “——你是我的英雄。” * 太宰治曾这样评价森胡桃: “你那根本不是喜欢,只不过是有英雄情结而已。” “你爱上的只是别人张开双臂挡在你面前的背影。” 森胡桃尝试过反驳,但一直找不到论调,只是和太宰治盲目地互相攻击彼此的人格缺陷,从未探究其原因。 等沢田纲吉出现,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英雄情结源自什么。 大概从我还没有记忆的小时候就开始了,在无人知晓的梦境里呼唤: “英雄。” 流着眼泪,即便自己弱小,也会挡在我的面前。 只要求助,就会奋不顾身的英雄。 ——我无比渴望能遇到一个漫画里一般的英雄,把我从一切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我就像他所说的,有着扰乱理性判断的英雄情结。 可是。 是英雄情结又如何呢? 对英雄的崇拜是人类永恒不灭的迷信。 喜欢上英雄,不是人之常情吗? 就算不喜欢杀戮,只是因为能力却很方便,就被迫进入了黑色组织。 【我不想做,救救我吧!】 【救我出来吧!!】 【……没有人会来救我。】 绝望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的时候,却有人出现了。 站在她面前,挡住全部伤害,只要抱紧对方的脖子,就再也不会疼痛。 这样的话,会喜欢上英雄,也是人之常情吧。 * 面对森胡桃用心的告白,沢田纲吉作出的回复却是: “不。” 他依旧懊悔地摇头,深陷在自己无能的漩涡中,仿佛回到了过去,看到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森胡桃死去的自己: “我不是。” “我没能保护你,我让你受伤,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我不配做你的英雄。” 森胡桃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茫然脆弱的表情,沢田纲吉焦虑地攥紧手指,仿佛突然间被累积的沉重负担压垮了所有的坚强: “我太没用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彭格列,不是游刃有余的黑手党,只是一个失去宝物的少年。 他陷入了思维的笼子,眼睛已经看不到现实: “我对不起你。” 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轻轻吐出,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森胡桃的心上。 她看到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瞳在自责下失去了光彩,无论森胡桃怎样有力地传达自己的感情,他仍旧是悲伤神色,脸上只剩下无尽的阴霾与自我怀疑,以及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深深懊悔。 森胡桃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自责呢? 你为什么不原谅自己,你明明是那么强大的彭格列,如果连你都失手,只能说明当时确实是绝境。 你已经尽了全力来救我来找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罢了。 你到底在愧疚什么? 看到沢田不再像往日一样挺立,而是颓废弓起,捂住自己脸的样子,森胡桃缓慢眨眼。 她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隐约的违和感是因为什么。 ——彭格列在面对自己时,就像自己一样的手足无措。 他原来一直都在意之前的各种阴差阳错。 关于太宰治说的话:“如果不是我,现在谁也看不到她站在这里!” 还有自己拒绝他的话:“我不会和你走。” 沢田纲吉并不是完全坚定森胡桃会和他走。 他担心自己迟一步的出现会让森胡桃生气。 他同样担心,之前自己没保护好森胡桃的事会让胡桃生气。 这些情感让他更加因为自己年少时的失误而痛苦,他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森胡桃,如果自己成功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们可以正常地长大,没有人受伤,没有外人插足。 沢田纲吉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 此时的沢田纲吉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外界的温暖与鼓励似乎都无法穿透他内心的阴霾。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大家。我总是让你们失望,我……” 啊、啊。 原来是这样。 森胡桃恍然大悟,眼里闪闪发光: 无论谁都是一样。 面对重要的人,都只是强装镇定,实则患得患失的普通人。 * 森胡桃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充满了坚定,她轻轻地将手覆盖在沢田纲吉紧握成拳的手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融化那份冰冷与僵硬。 她的每一个字都发自真心: “我,我是指以前的我,不会怪你。” 森胡桃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你是把她救出绝境的英雄,受伤是她自愿做出的选择,现在我还毫发无伤地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不用这样内疚,我和‘她’是同一个人,所以我知道得最清楚。” “我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怪你。” 森胡桃坚定地抱住了沢田纲吉。 “不要害怕我生气,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缓慢地,沢田纲吉的眼神逐渐有了些微的变化,那抹黯淡似乎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所取代。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森胡桃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眸,心中曾经的波澜再次复苏。 就是这双眼睛,只注视着他,充满感情的双眼。 在他无人知晓的黯淡青春期,就是这个人坚定地向自己走来。 比其他伙伴出现的还要早,在我小小的世界里,曾经只有我们两个人。 而现在,她又回来了。 这一刻,沢田纲吉仿佛挣脱了束缚已久的枷锁,重新找回了自我。他深吸一口气,对森胡桃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但那份坚定与决心已然回归: “谢谢你,胡桃。” “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从心底里漏出: “这一次,我绝对会保护你。” * 两人没有说很多话,但当情绪平静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因为时间原因,森胡桃又像昨晚一样主动说: “你要睡过来吗?” 她掀起被子邀请。 同样地,沢田纲吉咽口水,在一阵纠结后点头上了森胡桃的床。 沉默之后,月亮沉入海平面。 无人清醒的深夜里。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森胡桃那边传来安静的呼吸声。 沢田纲吉慢慢地捂脸,反思:“……好丢人。” “我怎能在你面前这样……” 胡桃猛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怎样?” “啊!你还醒着啊?!” 沢田纲吉惊恐地抓住杯子缩在一边,他惊讶地发现几小时过去森胡桃竟然还能听到自己的话。 “你说话的时候我才醒。”她打了个哈欠,继续说。 “这样多好啊,我不喜欢掩藏起来的东西。” 第139章 她眯着眼睛,躺在枕头上像是梦呓一样地说,安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 “人与人需要沟通,只要拼命告诉对象,就一定能互相理解。” “最起码听了你的话,我知道我们之前肯定彼此认识,还有很深的关系了。” * 说完这话的森胡桃便沉沉睡着。 也许是沢田纲吉在身边的原因,她陷入了空无一物的梦境,不算美梦,但令人安心。 早晨的时候,突然被声音惊醒。 从睡梦里抽离时,依稀听到沢田纲吉起床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穿好西装,接下来,是他走出房门,接起电话,轻声讨论的声音。 就算外面的对话声已经压抑了音量,在不熟悉的床上森胡桃的睡眠很浅,很快就醒来。 她茫然地看着身边空了的半张床。 迷迷糊糊的森胡桃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蠢纲,你是不是很想死了,我在收拾你闯进港口mafia惹的烂摊子,你在外面和不认识的女人一起坐游艇。” 隔着木质门,隐约听到沢田拼命压抑地声音: “嘘!她还在睡觉!你别乱说……” 冰冷的声音质问:“是谁在你房间里?” 穿上拖鞋推开门,森胡桃揉着眼睛,随意地对沢田纲吉正在视频电话的小婴儿打招呼: “早上好,我就是和他睡觉的女人。” * 沢田尴尬地捂住了脸。 屏幕那一头的小婴儿盯着我,精准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森胡桃。” 我这才清醒一点: 这个也是我原本认识的人? 小婴儿盯着沢田纲吉,黑色的瞳孔像某种漩涡,他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带回来了?” 那个小婴儿幼稚的脸上做出一副“我服了”的表情: “怪不得港口mafia这两天和疯了一样对付我们,和他没有利益瓜葛的事也要掺和进来。” 他脸上写着:果然如此,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沢田纲吉则否认了: “太宰君应该还不知道这回事,他只是报复我闯进港口黑手党。” “胡桃是被中原君送过来的。” 他大致解释了情况:关于他窜入港口mafia要带走我被拒绝后,中原中也从天而降把我送到了船上。 听完了解释,那个小婴儿说:“中原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他突然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打量,问: “你们什么进度了?” “都同床共枕了?” 我以为他在说记忆,正要开口,沢田纲吉却涨红了脸:“你别乱说!我们还在恢复记忆。” 小婴儿的脸上露出成熟的嘲讽神色: “呵,十年了还没丢掉初吻的处男。” 彭格列涨红了露出头发的耳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闭嘴!别在她面前乱说!” “还是一样面对女生就慌乱,丢人。” 小婴儿揶揄地嘲笑后,给他面子结束了话题,在挂断视频聊天前,他用威胁的语气警告: “就算你的理由很正当,也要赶紧回来干活。”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回荡。 沉默中,沢田纲吉扭过头不看我,我打量他,好奇地说: “你没接吻过吗?” 他:“……” 我接着追问:“你也没交过女朋友吗?一个都没有吗?明明二十四岁了还是一直单身吗?” 看不懂脸色的我继续问: “是吗?真的吗?为什么啊?你有隐疾吗?” 他涨红了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有的!我一直都有啊!不就是你吗!” 第58章 * 我:“哦。” 那和我想的一样, 确实就应该一直都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泛起的波澜是因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还说了后半句话。 用难以置信的表情问: “不对,等一下, 除了我,还有吗?” 沢田纲吉同样惊讶地转头看着我: “当然不会有, 我们又没分手, 出轨不是人渣吗?” 他的话就像回声一样在我的耳蜗里回旋。 当然——没分手—— 十年——都没有—— 这和我构想的,经验丰富的沢田纲吉完全不同。 他竟然真的只交往过我一个? 长成这样还守身如玉,太浪费了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万一我一直没出现的话你怎么办啊?” 这句话刺痛了他。 他蹙眉,看上去很痛苦: “……我也想过,我不确定你还会出现吗?你会出现在哪里?这不是之前的时间循环, 我确信自己一定可以再见到年幼的你。” “你是一个未知数。” 我轻声问:“你没想过把小时候的我留下来吗?” 他咬唇:“我当然想过。” “不要走就好了,我希望可以把你在身边养大。” 声音里带着落寞:“你对我太残忍,我必须眼睁睁看着失去你两次。” 注意到我不安的表情, 他突然转变了神色, 弯着眼睛笑, 用双手捧起我的脸。 那双手温暖,但很大,几乎盖住了我所有的余光, 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开玩笑的, 不会对你这样做。” “那对你太不公平了, 这是你原有的人生。”他若有所思地说, 美丽的金红色眼睛像宝石一样, 将人吸进去。 “但是。” 沢田纲吉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和煦, 但我却背后发寒: “如果还要发生第三次的话,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出来。” * 一阵沉默后。 在气氛如此紧闭的关键时刻。 刚挂断的视频电话又响起来:“滴滴滴。” 我反应过来, 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沢田没有再继续逼进我,他长叹一口气: “我不是说我马上就回来了吗,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 打开电话,一个陌生的男声闯入,他冷静地汇报: “十代目,据说您推迟了回来的行程,但目前有紧急情况必须向你汇报……” 在他整个人闯入视频镜头范围内后,他的声音沉默下去,透过屏幕,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脸,震惊地说: “怎么是你!” 一般来说,在沢田纲吉打工作电话时,我都不会打扰,只会当个透明人。 但听到指向性如此明显的话语,作为在场唯二的人,我迷茫地抬头。 屏幕对面出现的是一个银发的俊美男子。 他穿着得体合身的西装,每一寸布料都似乎精心挑选,展现出高级的优雅与力量感。 西装外套在灯光的照耀下透露着细腻的光泽,与罕见的银色头发形成了呼应。未经刻意打理的银色中长发自成一派凌乱的美感,随意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我好像知道他。 就算隔了一个海峡,照样很有名的暴力输出战斗天才,狱寺隼人。 第140章 真神奇,我完全不知道沢田纲吉的信息,但他的下属我却略有耳闻。 “森胡桃!你、你怎么在这里!”他揉了揉眼睛,就算做出大幅度的表情来,精致的面孔也不显得浮夸,反而很好传达出了惊讶。 “是我熬太多的夜了吗?” 在他惊讶的语气下,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屏幕的另一端,一个看起来是会议室的荣重场合里,众人停住了讨论声,转而向屏幕探出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第二个进入视野的是戴着牛角的青年,他瞪大慵懒的眼,几乎要把整张精致的脸脸趴到摄像头面前,出言不逊: “啊——!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这种凶残的女人一定可以活很久!!” 穿着和服的黑发爽朗青年单手扛着日本刀,他站在牛角少年身后入境,笑着眯起弯弯的眼睛问: “是森同学吗?好久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在纲身边?” “我先问的,让我问完!” “别挤我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争先恐后地对我说话。 银发青年说:“既然还活着的话那就回意大利的看看呀!害我一直担心!” 牛说:“是胡桃啊!她长大了!我们首领不是萝莉控!黑手党有救了!!” 和服青年说:“怪不得纲突然说有事要滞留日本,我还以为他是躲避开会,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嘈杂的声音让我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我捂住耳朵一脸迷茫,躲开他们如炬的目光,跑到彭格列背后。 银发的狱寺隼人先发现了我的异常,他盯着我,精准地指出: “你干嘛一副警惕我们的样子?” 我张嘴,蹙着眉,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确实因为不良银发男和牛激动的话语而有些紧张,觉得他们不像好人。 和服青年看起来倒是个好人,可以认识下。 声音少了下去,气氛变得沉默。 “打个招呼吧,他们不是坏人。” 我看出来他们和沢田纲吉关系很好,不想扫了他的面子,敷衍地抬头对他们三个人摇摇手: “嗨。” 对面马上传来剧烈的不满反应: “会有人这么多年没见就说一声‘嗨’吗!!” “这么什么冷淡的反应!好伤人心啊!” “哈哈哈,胡桃现在很冷酷。” 我又被剧烈的响声吓得捂住耳朵。 沢田对我说着“失陪一下”,尴尬地走出房间,他压抑着声音说: “你们都在干什么?能不能成熟一点?别吓到她了。” 那边还是传来像动物园里的猿猴山一样激动各种喊声: “喂,是我啊!” “我才发现她为什么穿着纲的衣服!” “你别挡着我啊蠢牛!” 我:“……” 这些家伙,真的,好吵闹。 * 过了一会儿沢田才走进房间,他无奈的对我说: “对不起,胡桃。” 我奇怪地问:“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大概算是你的同学吧。”他无奈地扶额,“我就知道他们会过于激动,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时间,所以打算回意大利再说的。” “我大概解释了一下你的情况,他们现在了解了。” 沢田继续疲惫又头痛地说:“刚才他们提议想现在就来看你,幸好被我阻止。” 我奇怪地问: “现在过来?为什么,我们不是马上到意大利了吗?” “就像我说的,他们不是坏人。” 他温柔地说, “这是因为大家都很想你,你是我们重要的同伴。” * 我陷入思考。 然后我发现: 其实我也不是被他们吓到。 只是习惯了两个人安静的时候后,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一群人吵闹的生活。 总觉得去了意大利之后,会被各种打扰讲话,就像刚才一样。 但沢田刚下令加快进城,他似乎很急迫回去。 我想起小婴儿对他的威胁和他书房里堆积成山的文件,问他: “他们那么着急着要你回去是要做什么?” 意大利黑手党的工作有这么多吗? 沢田拿起钢笔在羊皮纸上勾画,一边写下突袭的思路一边回答我: “与你有关,之前刺伤你的人,艾斯托拉涅欧,他最近出现了。” 刺伤我的人? 就是他说的。计划了我的穿越的人? 我不自觉屏气凝神。 “从十年前开始,我们在追捕他,希望得知他到底在谋划什么阴谋,如今他终于漏出来马脚。” 他在文件上重重一点: “我想着和你之前离开横滨泄露了风声有关。” 我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了?” 他眉梢一挑: “我这里也有得到你的消息,所以我才会来横滨参加拍卖会。” 我没有想到:太宰治一直不让我离开横滨,竟然不是控制狂的杞人忧天。 我只是离开了横滨范围10km,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意大利。 “他为什么出现了?他想要杀我吗?” 这种未知的敌人最让我感到急躁。 沢田纲吉坚定的声音平稳了我的心: “这个问题我已经追问了自己十年了。” 他脸上虽然严肃,但并不凝重:“综合分析他之前的行为:他不想要杀你,也不想要杀我。”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要把你送到过去,又把你弄到未来,让你失忆……他做了这么多,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你,却没有。” “同样,在附身你的时候,如果用你的身体要杀我不费事吹灰之力,可他就是没有这样做。” “由此可见,在他的计划中我们俩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他非常想要掌控我们,而不能浪费我们的命。” 我不禁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 沢田纲吉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过来对着我,给我看屏幕上面一个棕发男人的照片。 “八年前我救出你之后,被摧毁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唯一遗孤。” 他继续解释:“如果你恢复记忆了,或许会更熟悉一些,因为他就是第二个收留你的家族。” “我想你们应该会有一些交集,毕竟他非常熟悉你的能力。” 脸上是懊悔的表情: “可惜,艾斯托拉涅欧的高层都被他们自己人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很难找到关于雷切·艾斯托拉涅欧的资料。” “这张照片是我们费尽心思获得的唯一正面照,他是棕色头发和眼睛,年纪与我们相仿,名字是……” 在他说下去之前,我脱口而出: “雷切。”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艾斯托拉涅欧家主长子,雷切·艾斯托拉涅欧。” 在沢田纲吉惊讶地眼神中,我轻声说着: “他比我们大两岁,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长子。” “之后的所有子嗣都被他杀光了,其他进行继承人争权的全都是旁系。” “他擅长暗器,但也擅长正面战斗,最喜欢玩弄人心。” 第141章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地看着我: “你想起来了?” 我的脑子里几乎没有任何人的记忆。 无论是太宰治、沢田纲吉、刚才的几个人,我都没有想起来。 可就在那个瞬间,当我看到他的脸的瞬间,所有的记忆都被激活了。 因为之前异能石的原因,我的脑子里已经被激发了这部分的回忆,只需要简单的语言提示,就全部苏醒。 无暇回应他,我捂住脑袋,巨大的压力下鼻血从鼻腔里流出来,身体麻木得几乎倒下,但疼痛令我意识情绪,继续说出想起的情报: “……雷切没有固定的下属,他喜欢雇佣和购买杀手。” “除了我之外,他还买过很多人,日本和欧洲都有,他既然要谋划这么大的计划,一定会购买很多人,可以去查黑市的记录看看有没有破绽。” 这是我在失忆后第一次苏醒了记忆。 对象不是太宰,是也不是沢田纲吉,而是这个传闻中给我上了项圈炸弹控制我多年的人渣。 “血?你怎么了!?” 沢田纲吉扶着我,用手帕接住我的鼻血,我眼角也一片猩红,只是愣愣地沉浸在回忆里。 “胡桃,你不要勉强!” 沢田慌忙地拿纸巾擦我的鼻血,他想要扶起我的下巴,但我却一动不动,让大脑在龙卷风般的刺激下苏醒。 海马体的某一部分激活,在失真的画面中,我全都想起来了: 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时候,我和雷切的所有回忆。 血腥,泥泞,少年少女。 伤疤,炸弹,白色项圈。 是这么回事。 是他的话一定,原来他要这样。 摸了一把滴淌到下巴的鲜血,我用干净的手握住了沢田纲吉的手掌: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雷切的形象逐渐像是浮出沙面一样显现出来,相对的,我的意识逐渐下沉。 巨大的记忆冲击下。 我晕死过去。 * 时刻半年,森胡桃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过去。 ——那是第二个家族的事。 过去。 港口黑手党与艾斯托拉涅欧交易后。 集装箱的隐蔽封闭隔层里,森胡桃被双手绑在身后关在其中,双腿的脚踝处也被绑上了铁链。 嘴里插着软管,另一头是营养剂,保证不至于在漂洋过海的旅途中饿死。 跨国的人口贩卖相当麻烦。 在被运输到菲律宾之前,森胡桃先是被关押在行李箱里,因为去欧洲的边界控制和正规检查会更严格,在菲律宾的中转点,她再次被运到了更不容易被发现的集装箱里。 外表看只是普通的谷仓集装箱,但在夹层的秘密舱室中,不到10平方的地方,放下了其他几个被艾斯托拉涅欧买走的少年杀手,还有森胡桃、营养剂、处理二氧化碳的供氧器。 谷仓本身的货物运输声音掩盖了森胡桃的呼救,密闭的舱室只能从外部打开,在最后的几天里,孩子们只能张着嘴靠在供氧器边上,才不至于因为舱内的低氧气浓度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觉得自己快死去的时候,舱门被打开,清新的空气涌入。 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视野里一片猩红。 森胡桃睁着憔悴的眼,麻木地看向来人。 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生走在身边,打量她的脸。 他就像摆弄一个新鲜的玩具一样,好奇地看森胡桃干涩的嘴唇,和被地板磨得满是灰尘的脸。 “诶,就是这家伙啊。” 他不知道在指使身后一起来的谁: “我说你,拿刀在她身上划一刀试试,轻一点。” 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情愿地说: “你不是刚买回来吗,干嘛就折腾人。” “少管,让你试试就试试。”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人对自己施暴,在靠近锁骨的地方被刺了一刀。 很浅的伤口里,鲜血流下来,森胡桃连闷哼都没有,长时间的黑暗和缺氧懂得让她的五感麻木。 她没感到疼痛,但身体已经反射性地使用了能力。 “啊!” 与此同时,之前那个陌生的男生也发出了一声尖叫,他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凭空出现的巨大伤口。 “什么?为什么我也受伤了?!” “是真货嘛?真不错。” 雷切用手帕擦干净她身上的鲜血,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骗人的,真不错,有了你这家伙的话,以后想恐吓谁都可以吧。” 受伤的人惊呼:“什么能力,你在说什么?” 雷切突然冷脸:“你好吵啊,再吵的话我就用她的能力杀了你。” 被疼痛弄清醒的森胡桃睁开混沌的眼睛,用干哑的嗓子说: “……你有病啊,他就在你身边,你还要刺我。” “不好意思。”雷切甜蜜地微笑致歉,“毕竟是新成员嘛,我想验个货。” 雷切露出小孩子一样的无邪的笑,他棕色的头发和眼睛像是腐烂的焦糖,甜腥的语气让人恶心。 “欢迎你漂洋过海加入艾斯托拉涅欧。”他把森胡桃从地面上抱起来,像抱起无辜的羔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首领了。” “我一定会把你当做最好的武器。” 他回头对惊恐处理鲜血淋漓伤口的下属说: “集装箱里应该还有几个‘新人’,一起带回去。” * 没过多久,因疲惫昏迷的森胡桃就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基地醒来。 这个地方远比早期的港口黑手党还要萧条。 就算有个高楼大厦的人体实验中心和密密麻麻的下属,但能够看出其中人心惶惶。 刚来到这里的森胡桃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势力已经分成了多块。每个家族成员的见到彼此时,都充满着警惕不满的神情。 所有人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痛苦不堪的样子。 “其他几个也还行,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过都没有你好用啊,两艘军舰还挺值的。” 雷切坐在森胡桃的床边和她聊天, “你看吧,我那几个表哥表弟都想杀我,太过分了,虽然我也很想弄死他们啦。” 他好奇地打量森胡桃冷淡的表情,就像面对珍爱洋娃娃的小孩: “不过有你在的话,一切就简单了,不是吗?” 雷切丝毫没有在受害者本人的面描述反人性犯罪计划的自觉: “只要想个办法让他们都对你开枪,留下伤疤,最后再把你炸死,他们就全都死光了。” 森胡桃无动于衷,完全不害怕: “白痴,在你那么做之前我就会杀了你。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雷切不怒反笑,很高兴看到她终于有活力怼人,继续分享: “之前啊,太宰还是谁,就那个阴沉沉的小子和我说起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骗人的,哪里有这么好用的‘同归于尽’道具,森鸥外也一直不愿意让我见你。” 他用一种感慨憧憬的语气说: “【伤害共鸣】,多么逆天的能力。” 第142章 在充满向往的声音里,雷切激动地大喊,声音大到令森胡桃反感地皱眉,从原本状若未闻的神佑状态回到现实。 “就算隔了十年,只要还有伤疤也一样可以用。梦幻得就像虚构出来一样。” “不过我还是信了太宰治的话花光钱买你,森鸥外和他,两个一个不愿意卖,一个就要卖,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招。” 森胡桃沉默了下去,沉重地闭眼。 她知道:要卖她的那个,是太宰。 他要把她赶走。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森胡桃缓缓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听雷切的话。 太宰已经无法忍受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因为森胡桃不愿意杀无辜的人,她是整个港口黑手党的异类。 没有良心发现,她就是天性如此,对剥夺别人的生命充满愧疚。 注意到森胡桃又没有听,雷切抓住她的头发,用甜腻的嗓音说: “首领在讲话的时候好好听啊。” 为防止留下伤口,他一直小小翼翼。 微不足道的痛苦下,森胡桃瞪着双眼看他,她伶牙俐齿地回怼: “你不过就是个继承人而已,自称什么首领?” 雷切根本还没有掌权艾斯托拉涅欧,光是听刚才那些话和气氛就能判断出来,艾斯托拉涅欧一定拥有着许多继承人。而雷切并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所有人,所以才买了她。 他好奇地看向森胡桃: “你和森鸥外说的一样,喜欢顶撞上级。” “我让你去做事的话,你是不是都不会听?” 森胡桃翻白眼反驳: “知道这点,你还算有脑子。” “好啊。”他笑嘻嘻,没有说下一句话。 他叫来几个少年杀手,他们是同一个集装箱来的,森胡桃作为其中年纪最大的孩子,对他们都有天然的保护欲。 她警惕地看向雷切。 不看胡桃,雷切对其他的几人像呼唤小狗一样招手: “过来,坐我前面。” “你们有些人看起来不明白自己的处境。”雷切把玩自己手上的一个电子遥控器,“听我的话,为我卖一辈子命,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他指着他们脖子上的项圈:“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是炸弹。” “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人,只要敢逃跑、不听话,我就会把所有人都炸死。” “万一真的死了可别恨我,就恨那个叛徒。” 他毫不犹豫的按动了遥控,突然之间,一个原本在森胡桃旁边试图保护他的少年杀手的项圈发出提示音。 接着,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森胡桃的脸上。 森胡桃瞪大眼,看着一个同伴突然就死在眼前。 “爱德华!!!!” “这家伙一直不听我的命令,留着没用,所以杀鸡儆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他被恐吓的孩子尖叫,有人慌乱地抓自己的脖子,不知道是哪里被他埋入了炸弹。 一个男生抓着自己的脖子上的金属项圈,着急地想要挣脱开。 站在尸体一旁的雷切饶有兴味地看着,慢吞吞地说:“我劝你别这样做……” “如果检测不到颈动脉,他就会爆炸。” 这句话还没说完,爆炸声和动脉鲜血溅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在他挣脱开的一刻,炸弹启动,他死了。 灵魂出窍一般的森胡桃惊讶地看着眼前疯狂的黑手党。 她怒吼,护住其他人:“你为什么对他们下手!我才是最不听话的,你有本事就攻击我!” “我才不会对你下手,你很重要的。” 对方同情地看着森胡桃:“你还不懂吗?我杀他们就是为了恐吓你。” 她屏住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里不一样。 这里比港口mafia还要疯狂上百倍。 她终于理解了这个家族诡异气氛的原因,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纯真的疯子。 “至于你,我知道你是那种顽强的性格,我不会用你的命威胁你,但只要你不听话,我就炸死所有其他人。” “不要试图逃跑,项圈上也有监控。” 森胡桃惊恐地发现自己束手无策,似乎只能听从。 异国他乡,火力差距,她完全没有赢的可能性。 雷切喜笑颜开,嘲弄道: “森鸥外真傻,怎么想不到这一招,要人服从自己又不是只有恩威并重。” “那么,你要怎么做?你要反抗吗?”他问。 森胡桃握紧双拳,她依旧不服软,但雷切又拿起遥控器时,她才慢慢低头。 血迹从脸上划过。 她恶狠狠地抬头:“你绝对会后悔不杀了我,等我有了能力,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我喜欢你这种硬骨头,制服起来更有趣。” 雷切满意地看着森胡桃,赞叹道: “乖,你会成为我掌握黑手党世界后用得最顺手的权杖。” “我操作你,你威胁别人,这就是我们的合作关系。” 就是从此刻,雷切开始掌握了【伤害共鸣】的“正确使用方式。” * 在异能结晶记住的伤疤来历,和刚才雷切照片的刺激下,我回想起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时期的记忆。 我曾经被卖给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作为一个杀手而培训起来。他是家族下一代唯一的子嗣,我在他的监督下进行着杀手的训练。 他不是正常人。 简单点说就是反社会型人格,虐待动物、玩火、暴力倾向,这些症状在他身上都有体现。 但我们黑手党正常的人实在是没有几个,这些特征在他身上都被淡化了。显得没有那么黑暗。 像沢田纲吉这种不想杀人的好人,才是用黑手党里的怪咖。 但就算横向对比,雷切也属于变态中的病态,精神病中的反社会。 他对我和其他人做出的人可以用反人道来形容,这几乎改变了我的性格,让我留下了容易不安和自轻的人格缺陷。 雷切很满意地看着我的性格扭曲。 他很钟情我的能力,不舍得杀了我。 折磨人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娱乐。 如果说这个计划是他所定的,但他所想要的绝对不仅仅是杀掉我们中的一个人。 * 当我醒来,沢田纲吉正坐在我身边,紧握着我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你的头还痛吗?” 摇头,我现在更多是疲惫,还有一种重新回忆起那段不堪过去的恶心感。 幸好,他与我相连地手掌传来了力量。 “我已经想起了雷切的事情了。” “我想这对我们搞清楚他的目的有帮助。” 我缓缓地说: “要侦破雷切的计划,那一定不能看表面。” “他想要的不是干脆的斩首,而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折磨我们,就像那些被他活生生做成标本的动物一样。一旦被他盯上,就绝对不会让我们好过。” 我摸着嘴唇,想起过去的事: “他是这种人,送你一个裂开的美丽杯子,不让你扔掉,看着你满嘴的血腥,他就会安心。” 第143章 沢田纲吉与我交换眼神,他一直握住从噩梦里苏醒的我的手,坚定的眼神向我传来了期待: ——绝对要抓到雷切。 他紧握的手传来的温度,消退了我身上冷汗传来的痛苦,温暖的金红色眼睛将我暂时逃出回忆里的血腥:“他曾经毁了你的过去,将你夺走两次。” “我不会让他如愿,再一次毁了我们的将来。” 他抱住我;“这一次,我会保护你。” * 因为大量过去记忆的冲击,我变得有些虚弱。 流出的鼻血和后背的冷汗黏在身上,令人恶心。 因为梦境里的痛苦记忆做好了铺垫,第一次回忆起过去的我意外的平静。 没有像上次那样惊恐害怕的情绪崩溃,我只是感到沉沉的疲惫。 大概从上次梦到身上伤疤的由来时我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我的过去和太宰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它美好不到哪里去。 但记忆里雷切对我做出的人渣行径还是令人震撼,我猜到他不是个好人,可反人类到这个程度就实在令人作呕了。 我悬浮着脚步,脑子里还是那些充满冲击力的血腥画面,受害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蚁走感游走在我的伤疤上,我神经质地伸手想抓破它们,被伸来的手阻止。 “别伤害自己。” 眼前是严肃表情的沢田,他怜惜地抓住我的手,停止我本能伤害自己确认存在的动作。 “……” 我这才恢复了部分灵魂,愣愣地点头。 沢田纲吉扶着我起身,我说我想冲个澡,身上都是刚才惊出的冷汗。 他委婉地拒绝我:“现在的话,我担心你会在浴室里滑倒。” 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感觉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当我看到一样相似的东西的时候,忽然之间,我就会想起雷切相关的记忆,巨大的冲击让我步履虚浮。 如果我在浴室晕倒了,沢田纲吉不一定能注意得到。 我想了想:“或者你给我一条毛巾,我擦一擦吧。” 他没有命令下属,自己去端了毛巾和热水给我,把他们放在床头后,沢田纲吉转身准备回避。 “你为什么要出去?”我不解,“我不打算脱衣服,我可以穿着擦身子。” 他不是担心我会再次晕倒吗? 沢田纲吉犹豫:“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我完全搞不懂他。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却不听,只是说着“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便出了门。 真是个难读懂的人。 沢田进来后,我已经擦好了身体,正拿着毛巾要去清洗。 “你坐下吧,我去就好。” 我没和他客气,我知道他是真心想帮忙,便坐回了床边。 看着他的清洗完叠毛巾的背影,我继续好奇地问: “你之前说过,我们没分手,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动作卡壳了一瞬,沉默片刻回答,“如果你不反感的话,我想我们还在交往。” 我看着他英俊的脸,还有接近1米9的身高。 棕发、高个子、黑手党。 好吧,完全符合我对中岛敦说的话,很可以理解过去的选择,他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他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生疏? 我突然想到一个被忽视的盲点。 于是我问:“我们做到什么程度了?” 我们不会是柏拉图吧? 第59章 * “你指什么?”他很迷惑。 我直白地说:“我们做过没有?” “咳咳咳咳!!” 他疯狂地咳嗽, 失去了维持出来的平和面具,面红耳赤地转过头来看我: “当然没有,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国中生好吗?!”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这么害羞。 “那不就是幼稚园小孩子过家家吗?”我不以为意,“才这种程度不算交往吧?” “这种程度?”他很惊讶。 当他双眼瞪大的时候, 总让我想起一些机敏的食草动物, 比如兔子或者绵羊。 沢田纲吉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无危害、好接触的样子,让我无自觉说出危险的话。 他看向我,话语里是抑制不住的震惊: “你怎么会变成那种性格?你之前一直以为小孩子都是送子鸟送过来的。” ——不就是送子鸟送的吗? 我心里想,却没说出口。 “人都是成长的呀。”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盯着他说,“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我其实是想告诉他, 没必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局限于我。 像他这种太重情的人,肯定不好意思自己主动,会像我当时无法离开港口mafia一样作茧自缚。 他可以去找别人, 虽然我们没有正式提出分手, 这都十年了, 就算是约定俗成,也是分开了。 他是个好人,说不定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一直在勉强自己。 我不想勉强他。 我刚要说:“我们要不要分……”分开试试。 话音未落,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沢田却突然俯下身, 美丽和英俊都可以形容的脸凑近, 直到我只能看见他的脸。 那种无害的错觉消失了。 海面晃动, 失重感和危险袭来,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脸上。 囚禁在火焰般璀璨的金色双眸中, 身体纹丝不动,双眼只能看到他, 两耳只能听到他传来的呼吸声。 我感到陌生的温度在我的双唇上。 是他的手指。 他突然摸我的嘴,眼睛里的温度像冬日里的金属一样凌冽。 让人不适的气氛下,我正要张口说话问他意图,但在我开口的瞬间,他的手指就伸进来,抵住了口腔。 他阻止我:“你别说了。” 我张着嘴,完全因为这个举动呆住了,只能感到柔软口腔中传到粗糙的触感,还有被迫张开的下颌。 我们对视着,他收回了手,但我刚要喘气的下一秒,他的嘴唇就贴上来。 柔软的双唇互相触碰着,他强势地逼进深处,我艰难地出声: “你……!” 紧接着,他双手大力地捧着我的脸,不让我退开,继续深入,声音压抑: “不要说这种话。” 他亲吻我,为了阻止我说话而咬着我的下唇,我大脑空白到差点忘记呼吸。 几秒后,他移开了。 嘴唇上的温度移开,我睁大眼睛看着表情平静的沢田纲吉。 “这样就不是过家家了吧。” 金色地眼睛下垂着,他说。 * 深夜,平静航行的海面上。 站在船长室核对航线,下属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走之前,下属不放心地想要留下,沢田纲吉拒绝了,因为计划是临时的,只准备好了一个大副。他已经超负荷工作了好几天,是时候就休息了。 在reborn对他全方面的培养中,航行也是其中一个,在机器的帮助下掌舵对他来说毫无困难。 第144章 关心下属是一个人呆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另一半原因是: 在这里的话,就有借口不回房间,不用面对“她”。 此时此刻,在他的房间里,胡桃也一定睡着了吧。 他不敢回到房间,一想起胡桃的脸,就想到自己冲动的那个吻。 为了阻止她说话的吻。 他不记得之前两次亲吻的感受了,只记得胡桃在表白后吻过自己的脸颊,就像小鸟啄了一下。 reborn说那种才不叫亲吻,连贴面礼都不如,而十年前和六道骸战斗时的那两次亲吻也只能算是触碰,根本不到亲吻的暧昧程度。 十年。 他这才发现森胡桃确实离开自己很久了。 我不算完全了解她,她看我更是个陌生人。 对她来说,因为嫉妒而说出“我们在交往”的自己,因为“分手”而生气亲吻她的自己,一定是奇怪又无法理解的人吧。 他一直希望自己要更成熟一些,表现得沉稳得体,不要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可他根本忍不住。 天知道他完全没有表面上那样的游刃有余。 他希望自己不再像十年前一样像个毛头小鬼,能在森胡桃面前展现大人的一面。 但只要面对她,看着十年不见的眉眼,说话时无意识微张的嘴唇,掀起衣服没有防备的样子,都让他脸红心跳。 森胡桃没有提出分手,我也不会同意。 “我们是情侣,亲近是应该的。” 同床共枕时,他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不要害羞,不要看着床上的森胡桃一整晚睡不着。 虽然他真的几乎一晚没睡着。 被森胡桃邀请一起睡觉之后,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奖励而是折磨,他根本不可能看着喜欢的女生穿着自己的衣服,躺在自己身边还无动于衷。 我好想靠近她,想牵她的手,拥抱她,告诉她我有想她。 如果不讨厌的话,也想亲吻她。 柔软的嘴唇,发红的眼睛,光滑的头发。 他所有的青春期幻想都是森胡桃,当他们还是十几岁的小孩,他就喜欢上了森胡桃,从一而终,之后面对的所有异性,都无法动摇半分。 也不是没有故意想和他攀关系的人,但面对那些衣着暴露的人,他从未动摇,被强行贴上来的人抱住,也只是觉得无奈,没有暧昧的想法。 可现在,穿着长袖白衬衫的森胡桃只是躺在他身边,安静地睡觉,呼吸像雪落在地上一样轻柔,两个人根本没有肢体接触,他都觉得心跳震耳欲聋,无法睡着。 他整整五个小时都保持着侧躺,一眨不眨地看着森胡桃美丽温顺的睡颜。 他的幼稚不仅体现在睡眠时分,当他们对话时,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多想,无法克制情绪。 “这种程度不算交往吧?” ……森胡桃说“这种程度”是什么意思吗? 她曾经连小孩的来历都坚定不移地相信是送子鸟送到修道院的,在这十年间,有人教过她其他的事情了吗? 一想到她有可能尝试过,和别人接触过,他便无法控制自己,亲吻了森胡桃。 他羞愧地红了脸: 这是不对的,他没有权利对森胡桃这样做。 不尊重女性是绝对错误的,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 可是,可是。 抚摸着上唇,上面早就没有了温度,但还是滚烫,令人颤抖。 内心深处,他对自己唾弃地同时,也忍不住回味。 啊啊。 沢田纲吉清楚地知道: 就算十年不见,一件事从没有改变: ——我早就完蛋了。 我自始至终对她着迷。 他失神地思考中,游轮在自动操作下调整了方向。 他们还有3天到意大利。 * 深夜的房间里。 森胡桃坐在沙发上梳头发,她是亚洲人,头发从头到尾都是燕子一般的纯黑色,落在雪白肌肤上的头发像是倒映在海面上的银河,静静流淌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 红玉髓般的眸子眨着,她静静地思考一路上来发生的事。 ……为什么,阻止人说话,要把手指插到嘴里? 想不明白。 这是什么落后的方法。 她无奈地躺下捂住嘴,试图让自己忘掉那个触感,而是把精力集中在现状的思考上。 目前为止,她没有改变去意大利的想法。 毫无疑问的,沢田纲吉是个好人。 她原以为沢田纲吉对她图谋不轨,但目前来看,他只是一心想帮森胡桃恢复记忆,对于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知无不言。 虽然有点奇怪的举动,但还能接受。 或许比起在太宰治身边,在这里的她会更容易找回记忆。 她仰头看月光,她的眼睛深邃而明亮,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但说起太宰,她还是变得踌躇不安。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从来没了解过太宰治,她曾经可怜过那些被太宰的伪装骗到的人,可到头来发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残缺的月亮倒映在她眼中,窗帘被风吹起,只身穿着宽松衬衣的森胡桃感到有些许凉意。 夜晚气温转凉,森胡桃站起来去关窗,她的手触碰到窗户把手的一刻。 ——另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将她拉出了窗户。 * “嗡嗡嗡。” 航行室里的无线电接通。 “reborn?”沢田纲吉接起电话,虽是深夜,他并没有睡着,一直在看航线。 “还要几天?” 看着导航上闪烁的图标,他估算着运行速度: “三天内。” “行。”reborn问,“我说,胡桃是自愿和你来的?” 沢田纲吉双手抱胸静坐:“她如果想走,我不会拦她。” reborn告诉他:“原本呆是横滨,倒也没关系,港口mafia还不至于让别人在他们老家惹事,但到了欧洲境内,别再让她独自出去。” 正如沢田纲吉计划的:“我知道,艾斯托拉涅欧和其他听到风声的组织都在蹲守她的踪迹。” “除此之外,森胡桃的精神上也需要注意。她不会喜欢被束缚,你尽量用她能接受的方式让她知道,丰荣知道吗?” “没事情带人家出去约约会、把纳兹放出来给她玩,不要搞得她太紧张,下午狱寺他们太激动了。” 他意有所指。 “你不打算拦她,要她完全心甘情愿跟你走,我不反对你这种初恋情结,但也别太纵容到让她跑了。” “控制住她的情绪,好的意味上。” 歪头,沢田纲吉挑眉,没大没小地和reborn开着玩笑: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胡桃?让她知道肯定起一身起皮疙瘩。” “少说蠢话。”reborn冷酷地说明,就要挂断电话,“我担心的是你又要守节十年。” * 夜幕降临,海面上的游轮穿行在无边的暗蓝之中,星辰与船上的灯光共同绘制出流动的光影。 银白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璀璨的梦境。 第145章 被拉出窗户摔落到“陌生人”怀里的森胡桃,瞳孔突然扩张,像是映射月亮的海面,突然有了乌云。 眼熟的黑色大衣被柔和的月光轮廓勾勒,风轻轻拂过他的头发和衣襟,“不速之客”拉起森胡桃就要逃走。 他的出现比深海传话还要离奇,靠在耳畔,微凉低温呼出的气息就像海洋的低语。 太宰治对抱在怀里的森胡桃说:“我来接你了,胡桃。”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人的耳根生起天鹅绒。 那双鸢色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明亮,其中蕴含着有星辰大海的深邃,也有温柔缱绻的柔情,它们交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指向惊讶僵住的森胡桃: “逃跑吧。” 太宰治说。 * 手被牵着,能感到相触的部分中,我的体温被冰冷的肌肤汲取走。 这是第一次见到太宰治这么激烈地奔跑。 他永远是懒洋洋的,被枪指着额头都不紧不慢,什么都不在乎。 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太宰治。 这里可是太平洋正中央,几乎与世隔绝,他是怎么上来的? “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追问。 被风轻抚起细碎的黑发,太宰仍是浑身黑色,像幽灵一样神秘,月光与海风一起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辉的斗篷,他不听我的,一个劲地说: “我们得马上走,中也和‘外贼’勾结的事等会儿再说,情况紧急,我们必须抓紧!” 绵延的海浪声中,我更大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横滨。” 我缓慢停下了脚步,减慢速度。 我叫他:“等等,你先听我说。” 他没有应,想继续拉着我的手逃跑,注意到我放慢的速度后,连头也不回焦急地说: “抓紧!我们不是中也那样的重力使,要想从海面上逃走的唯一办法就是直升飞机,我们不能惊动彭格列。得早点跑走。” 无声地奔跑在船桨上,船只维持着平稳的假象。 “太宰,等一下!!” 我放大音量说,拉住他的衣袖。 在他回头的瞬间,我站定原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和你走。” 他扭头问:“什么?” 我看着他的双眼,冷静地告诉他: “我知道是你卖掉我了。” 太宰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苍白。 * “你故意隐瞒了这一点没告诉我,是因为你害怕我不会再上当了,是吧?” 我平静地问:“你现在带我回去,是为了之后方便操作我吗?” 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是谁说的?” “这不重要。”我反问,“告诉我的人没有说谎,你难道不希望有人告诉我吗?” “……” 看着他被风吹拂更显瘦弱的身躯,我蹙眉发问: “所以,你不想我恢复记忆吗?” “你和我讲的那些,也都是骗我,为了让我安心为港口黑手党卖命的吧。” 讲到这的时候,我甚至是很冷静的,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语言就像任务书一样平直地输出。 我想:一切都有迹象,我没必要生气,把自己搞得像个多惨烈的受害者。 “我知道你挺讨厌我的。但我不知道你讨厌我到想把我除掉。” 我不激动也不心疼,只是在陈述事实。 如果是这样,他不用再带我走了,那是白费功夫,因为我不会为他和森鸥外再做任何事。 他突然一改刚才轻声警惕的音量,大声说: “我没有出卖你!” 他的表情是痛苦的,就像碎开的容器,流出其中满溢的感情。 “我从来就不想把你当两艘军舰卖出去,那只是个幌子。” 动摇的声音传来颤抖,他的双眼中折射着扭曲的我。 “那个时候,你,过去的你和我说不想在港口黑手党了,你想回到正常的世界去。” “森鸥外不可能同时放我们两个人走,他一直很看好你的能力,我只能先让你逃出去。” “装你的行李箱里面有一支圆珠笔,你只要用它就可以从行李箱里跑出来,我会在菲律宾的港口接应你。” 他的神色悲伤,像一个破碎的花瓶,每说出一个字都会更加开裂,刺痛到自己: “然后,我们就会一起逃走,一起生活,远离你讨厌的黑暗。” 耳朵里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沉默后,我轻声发问: “……可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为什么没有逃走?” 我的能力不会搞不定一只行李箱,如果是太宰的手笔,他也不会让我错过接应。 本应该天衣无缝。 “……” 他的表情刻画着痛苦,那种从灵魂深处延伸到□□的撕裂,就像是一面精致的瓷器在无声之间碎裂成片片碎屑。 他的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痛楚,每一次张嘴都像是在忍受着思念划过心底的利刃,但还是告诉我。 “——因为你不知道这个计划。” 我抬头看向他,蹙眉,惊讶得仿佛听不懂这句话: “什么意思……?” 太宰艰涩地说: “……我做了这个计划后,没有告诉你,只是自顾自地执行下去。” 太宰治说出的话让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继续讲着过程。 “我首先是设计让你和森发生矛盾,让森先生误伤了你,在心口留下了伤痕。” “这样就算我们逃走,他也不敢来追捕,因为他还要活着,他还要保护横滨。”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我没有告诉你。” 他说话间破碎的呼吸像泄漏的风琴,从胸膛里漏出,从中漏出猩红的液体。 “当时我看到你胸口全都是血,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不敢相信会是我把你推出去。” “但那时我还是没有告诉你。” “因为我觉得还来得及。之后再向你道歉就好,你会理解这是必要的自保。” “可其实早就晚了,我已经伤害了你,你不再相信我。” 他说, “我说的太迟了。” “当我想要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不愿意听了。” “我计划好了一切,我觉得你一定会听我的,没有必要提前告诉你导致败露,我想你肯定会跟上来,但是你没有。” “我最后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关到那个行李箱里了。” “我觉得我可以在你漂洋过海的时候通过耳机告诉你。那样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可你知道是我主张卖了你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听我说话。” 他的话似乎唤醒了我的回忆,我好像看到记忆里的太宰,在我行李箱的拉件拉起来的前一刻,我忽视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静静地闭上眼。 “你把骨传导咬碎,一个人在海上飘了一个礼拜,我去港口想找你,问过每一个仓库你在不在,你都和死去了一样,一声不吭。” 第146章 “……当你去意大利的时候,我也去过好几次找你。可是你从来不愿意见我,宁愿呆在那边。” 心脏怦怦直跳,从回忆的泥潭中醒来,我仿佛还保留着被锁进行李箱时窒息的幽闭恐惧感。 我疑惑地看向他: “我不明白。太宰。”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既然想要和我一起逃走,那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他是觉得我会藏不住秘密吗? 还是觉得我会出卖他? “……不是的。”在一阵沉默后,他颤抖着说,“……因为我担心你会拒绝我。” “我想和你私奔,但我害怕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月光苍白无力地照在他的身上,连同星光,也无法照亮横跨在我们之间的暗影。 他拉住了我的手:“是你说的对,我是个胆小鬼。我总是在你走来时后退一步,我想和你逃跑却不敢告诉你。” 那双如假包换的美丽眼睛里下着无声的雨,直直地看向我。 他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漂浮,像秋日枯萎的叶片轻轻触碰便会破碎: “我现在还是想和你逃,我愿意说出来了,你还愿意听吗?” * 无边的黑色海洋之上,游轮仿佛一艘孤独的灯塔,带着盐分味道的海风轻柔,裹挟着淡淡的凉意,轻拂过甲板。 我张口,还没有回答,突然之间,脸色苍白的太宰治就直直地向我倒下了。 我反射性地接住他,当太宰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触碰到他的身体,才发现他的体温是奇怪的低。 就像是一块冰山砸向了我。 “你怎么了?”我问。 突然,我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令我不寒而栗。 心绪如乱麻,焦躁不已的我抓着他靠在我怀里的手臂问: “不对!你是怎么到船上的!这不是海面正中央吗!” 我没有听到任何航空器靠近的声音,除非是中原中也操作重力才能办到这种事。 他气若游丝,音量几乎只有平时的一半,脉搏都随着血液和体温减慢。 却依旧假装着轻描淡写地说: “……我找到了空间移动的能力者,让她帮忙传送了过来。” 我的心跳因为他的回答慢了一拍。 太宰治是【人间失格】的异能者,这是与生俱来的被动技能,任何有益、有害的异能力对他都不起效果。 ——除了一种情况。 当他濒死心跳中断时。 在他介于生死交替的那一瞬,对他施加异能就能成功。 这是唯一能让他出现在船上的情况。 我不可置信地掀开他的大衣,看到的果然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是他对自己做的。 他对自己的狠心与当年对我如出一辙。 我大声说出的话语几乎裂开了空气,他伪装出来的和平假象就像冬日里脆弱的冰面被打破: “你疯了吗!” “我又不是去了意大利就再也见不到了!” 至于为了拦住我伤到这种程度吗!? 衬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胸口流出。 他流着血的伤口正在胸口,我感到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伤口和他操作下森鸥外刺向我的伤疤位置相同。 太宰治仰头看着我,话语从他的嘴里蹦跳出来,充满了不确定和不安的色彩,像是细碎的玻璃在阳光下反射出的斑驳光影,美丽却又令人心疼。 “我不是为了拦住你。” 贫血苍白的脸庞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措手无策地对我说, “这是我欠你的。” 他低下头,想要站稳,摇摇晃晃地: “不走也没关系的,彭格列船上应该有紧急医疗设备,我还死不了。” 不,他在强撑。 这样下去绝对会死,这个血量不进行输血绝对不行。 就算彭格列的游轮设备俱全,也不可能存着这么多的血包。 假如我请求沢田纲吉让彭格列的部下献血…… 我止住了想法:不,不行。 太宰治才刚刚这样得罪他们,还要让他的干部帮忙,这是强人所难,我没有资格让沢田为太宰这样做。 在我脸色苍白思考的瞬间,空中隐约的发动机声音传来。 我抬头,不远处,漆黑的夜空中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直升机影子。 “你马上坐直升机走。”我对他下令严肃地说,“只有地面上的设备才能救你,你马上去医院输血,我没兴趣替你收尸!” “我不走。” 太宰即刻反驳了我。 “我要呆在你身边。” “你别开玩笑!” 当我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根本不是在说假话。 我的脸色差到极点:“你……!你个疯子!” “你知道自己是在拿什么开玩笑吗!是你自己的命!” 愤怒如同海面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我,我巴不得把这个在生死关头闹脾气的小鬼扔到大海里沉尸! 我的声音颤抖,太宰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就连嘴唇都变成了青色。 而他有气无力地,对我说:“是我做错了,对不起,你不用管我。” 看着他那张无所谓生死的脸,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着我手腕的细瘦手臂,我藏在愤怒之下的无措和恐惧,像是火山爆发下的灰石,轻轻触碰就要爆发。 太宰要死了。 说话讨厌,头脑邪恶,唯一优点就是脸的太宰治。 欺负我,但是发生危险就会挡在我面前的太宰治。 把我从横滨湾里抱起来,用额头贴着我的额头,害怕我消失的太宰治。 ——他要死了,再也看不到了。 噪音传来,直升机到了上空,螺旋桨卷起的风把我的头发卷到空中,甩起的头发打在脸上,让我清醒。 涡轮声越来越大,震过了心跳声。 我强压住表情和声音中的颤抖,冷酷地说: “那你就在这里吧,我不会理你的。” “好。”他平静地接受,像当年的我一样,缓慢闭上眼睛接受命运。 “胡桃,如果你能想起来的话,我想告诉你。”他深深地看向我,“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被卖掉全是我的自负导致,你不需要改变自己,保持原样就好。” 看到我震动的双眼,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希望你一直像没有记忆时那样,没有负担,随心所欲。”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难过。”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我的太阳穴疯狂跳动,就像我也失血了一样,全身一阵寒意。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如果这是你这辈子能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向之前的我道歉吗? 啊、啊啊啊啊! 我咬牙切齿: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你知道我绝对会心软!!” 啊啊,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扔了他! 第147章 他自己不愿意治疗,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为什么我非得听太宰的差遣不可啊! 就算这样想着,我却没有放开怀里的他,太宰治已经失去了意识,脸上是死去一般的黯淡。 他的嘴唇显露出一种腐败的色彩,表皮像涂料剥落急需修补的墙面。 当我抱着虚弱的太宰时,却情不自禁地回头看。 视野里,那个熟悉的棕色身影并不在。 直升机下降,我一步步走向正在敞开的直升机舱门。 当我走去时,心头重压下的若隐若现的忧虑,像是无法逃脱的阴影,紧紧跟随在身后。 有什么重要的话忘记了。 直升机吵闹的声音让大脑反应变慢。 想起那句话,是已经搀扶着太宰上了直升机之后。 之前他捧着我的脸的时候,清晰看到沢田纲吉看似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着没有温暖的双眸: “——如果你被夺走这种事还要发生第三次的话,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第60章 * 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我看着太宰治的报告,像广播一样无情地宣告: “失血量超过35%导致室性心动过速,人体脉搏难以检测, 血压难以检测,心脏窦性搏动近乎停止, 大脑极度缺氧。” “最多不超过5分钟, 你的大脑细胞将进入不可逆的死亡状态。” “到那个时候,就算采取紧急输血的方式,因为长时间大脑缺氧大量脑细胞死亡,你也会进入深度昏迷甚至植物人状态。” 我折下病例报告,露出自己因为一整晚陪在急症室外而留下的黑眼圈: “太宰, 你经常说我脑子里都是石头,那你又是什么?” 给他看自己手臂上淡淡的痕迹,我凶狠地骂他: “你知道你身上青色的那个是什么吗?那个是尸斑!但凡再迟一点就要给你收尸了!” 想要翻身躲避我, 但太宰治被插在他身上的输血管阻拦了, 现在的他就像克鲁苏传说里的德拉肯, 身上插满了软管,不断往体内输送着鲜血。 他只能闭上眼睛,假装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故意他的耳朵凑近大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你才是我们之中更冲动更没大脑的家伙!” “笨蛋!傻瓜!没有理智的呆子!” 太宰虚弱地睁开眼, 就算血浆和血小板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身体里, 他的脸上仍然毫无血色, 像是棺材里挖出来的僵尸。 他的皮肤是像骷髅般惨白, 是近似骨头的颜色。 冰凉的温度传到我脸颊, 他伸手想安抚我: “就不能对病号温柔一点吗?” 我冷漠地甩开说:“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别生气了,胡桃。” 太宰说。 我严肃地指责他:“是谁害我生气?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样的行为, 不可理喻。” 在我不留情面的谴责后,他竟然老老实实地低头: “对不起, 但这是我最快的方法。我向你道歉,为之前的事,还有现在让你担心的事。” 我愣住:“……” 这家伙竟然有说话这么直白的一天? 我摸着自己的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失血太多,脑细胞都坏死了吗?” 他没有和我争辩,重复说:“我从来没想过让你难过,是我做的不对。” “不要生我的气,别不理我。” 失落的他即将昏睡过去,在前一刻牵住了我的手。 “不要走。” * 目前,太宰的情况已经好转了。 但几小时前还不是这样。 当我们刚回到港口mafia的时候,血库里的血量根本就不够太宰一个人用。 听到血包不够的时候我很惊讶,但其实想想也正常。 在直升机飞回横滨,当我看清楚太宰衬衣上沾满的鲜血时,那件衣服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他全身的绷带,这根本不是一个活着的人应该流出的血。 太宰的生命正在我的怀中流逝,鸢色的双眼像咖啡渍似的冰冷无光。 医护和下属在极速奔走筹备血液,我割破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管,伸出手问医生: “我可以献血吗?” 他遗憾地告诉我b型血是不可以的。 “a型血的人通常只接受a型血的人输血,若将含有b型血的血浆红细胞制剂输入到a型血的人体内,将可能会引起免疫性溶血性输血不良反应,严重还可能会导致死亡。” 护士在安慰我不用紧张,已经在调配血源了,血会够的。 【真的够吗?】 我却想问。 你们都没有看到,当时他在我怀里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几乎流干了血液,甚至重量都减轻了。 静脉血是暗红色的,动脉血是鲜红色的,但混在一起我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外伤应该要按压止血,可是无论我怎么用绷带绑住也根本止不住。 【真的够了吗?】 太宰不会死吗? 我只能麻木地仍由伤口暴露在空中,细瘦手臂上流淌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滴答。” “滴答。” 在熟悉的声音里,我突然想起,太宰很早就和我讲过血型的事情。 * 大概是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被敌人埋伏的我受了重伤,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失血过多人会流冷汗。 真奇怪,这边伤口的血液止都止不住,后背竟然也渗出冰冷的汗水。 两种液体都无法控制地从身体中渗出,我奇异地遐想着自己变成干枯的木乃伊的场面。 太宰背着我跑回基地,他的一只胳膊断了,没办法抱我,只能用这种姿势。 “所以我早就说了受不了和你们这种b型血的人搭档。” 他飞奔着踩过子弹壳,明明紧张得要死,嘴里还是碎碎念着吐槽我。 “我行我素,旁若无人、自说自话地脱离正轨,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藏起来!?” 我怎么可能看着下属被杀还自顾自躲起来。 我气若游丝地反驳: “和血型有什么关系……那你又是什么好血脉吗?” 太宰快速地回应我,想留住我的注意力不要昏倒: “本来就是,我是工整又爱干净,考虑细致的a型血。” 这是在自我良好个什么啊? 这种全世界几万人都有的特质也能扯到血型上,真是受不了。 我费劲地张嘴想要对抗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讲话了。 敌人在攻击我的瞬间就被太宰玩命反击死去了,我们现在唯一抵抗死神的理由就是我身上正在喷血的伤口。 “不许死,胡桃。” 他用断了的手卡住我的腿,不至于让意识薄弱的我从他背上摔下。 “你还欠我好多人情,你让我操心还要为你收拾烂摊子,你必须陪我一辈子才能补偿,我不会让你死。” 他的脸上怎么也流着害怕的冷汗,我意识模糊地听着他的声音。 “放心,我早就料到你这种我行我素的家伙会有这种时候,我在横滨认识好几个卖血的二道贩子,只要我们回基地就能输血,你不会死。” 第148章 他嘴里絮絮叨叨着说着几个人名,大概是血贩子,他把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年龄都讲的非常清楚,或许是为了让我安心,看出他并不是在逞强。 藤原,yakuza,高盛…… 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忽然间,那些名字闪过我的脑子。 据说失血过多会导致记忆力下降,幸好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按照记忆,我准确无误地回忆起每一个人的姓氏和年纪。 我跑向站在病房外的森鸥外: “首领!马上联系这几个二手贩子,他们手上或许有足够的血源!” 森鸥外眼中闪过光,听到我报出的名字后,对身边的手下使眼色,他们开始拨通贩子的联系方式。 幸好,他们仍在做这门生意,储备量丰富。 我知道来源不明,一定有某几个倒霉医院的血库被打劫了,或者更糟,他们现场宰了几个家伙给太宰治当血包。 但我已经无暇去管,我只希望最起码,我眼前的这个家伙不要死。 幸好就像上次失血的我一样,太宰治同样大难不死。 我之后专门查了,a型血的优点是:全面多能、严谨细心。 缺点是:神经质、强势、死心眼。 和太宰治一模一样。 完了,这个测试似乎真的挺准的。 * 虽然太宰治说了不希望我离开。 但我是自说自话、总是脱轨的b型血。 我有自己的计划,才不会听他的。 我直接跑到港口mafia大楼的最高层,闯入办公室对森鸥外,对他说: “终于到了这一天,永别了。我要和回彭格列找回我的记忆。” “好。”森鸥外坦然地挥手,“我可从来没有不让你走过。” 我不上套:“你难道不是封锁了我的全部信息不让他知道我在哪吗?” 他理直气壮: “这同样也阻碍了寻仇的人来杀你,不用客气,这是一个首领保护下属应该做的。” 我无意和他进行这种没有答案的争吵,森鸥外有他自己的世界观和标准,就像他要我执行杀手任务,我却不愿意服从一样时,我们讲不通。 “随便你,反正我只是通知一下我要走了,这个月工资不用发了,分给我的下属们当月度奖金吧。” 在我转身走开的时候,他突然说。 “我不会拦你。” 他用我讨厌的方式断句,慢吞吞地说: “不过我建议你先留下。” 森鸥外有一个习惯,当他不想要暴露情绪时,就不会直视我的眼睛。 此时也是同样,他意有所指地盯着墙壁上,太宰和他吵架时留下的子弹痕迹。 “我只是觉得,最近的横滨不是很太平,港口mafia的医疗资源被分给了各处的干部,集中在这里的不够稳定。” 他丝毫不想掩盖地棒读: “万一这段时间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太宰君病危,你却看不到他最后一面,该多遗憾啊。” 森鸥外重复我说过的话: “‘人死不能复生,应该对生命更珍惜些’。你说是吧,胡桃?” * 摔门而出的我郁闷不已。 竟然用我说过的话来告诫我,这感觉真讨厌。 森鸥外建议我呆到太宰离开icu,太宰现在的情况确实不稳定,可好好养着康复只是迟早的事。 我又不是医生,我呆着有什么用。 我大步往前走去,想要远离。 但是。 想起太宰祈求我留下的病容,我放慢了脚步。 ……我其实并不完全坚定,要立马离开。 我生气他把自己的生命当筹码的行为,我想骂他个狗血淋头,我想给他的下巴来个上勾拳,让他吃苦头。 我要狠狠揍他,把他当做笑话做成杂志宣传,我太生气了。 但我之所以会生气,不正是因为我在乎吗? 我是在乎所有不该被剥夺的生命,还是我只是在乎太宰? 我并不清楚。 * 我想着,自己应该联系一下彭格列,人这样突然地跑了,实在是有些不礼貌。 但我马上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就算我要直接飞过去,也得先知道他在哪里。 中也不在,今天他没有工作,应该是在家里休息,我决定先去找他。 沉思之中,我无意识地走出了港口mafia,两旁的下属看到我都恭敬地打招呼。 其实只要不离开横滨,太宰和森鸥外并没有限制过我的行动范围。 “你别在外面闹出大事就好了。”他们总是这样说。 太宰治偶尔会补充: “你还是戴口罩吧,别又被人把脸发到网上,我找黑客全都黑掉也很麻烦。” 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很多时候只是普通的走在路上,或者是在逛便利店,就会被人拍下照片发在网络。 “这些家伙没有一点肖像保护意识吗!?” 太宰治接过我手里的名片: “又是这家公司?!他们疯了吧?怎么还想让你当偶像?” 是有一个路人说着“请成为超越星野露比的偶像吧”给我塞名片,但几乎不看娱乐新闻的我不是很理解他到底在讲什么。 这种时候,太宰治会一边骂着一边帮我把所有的痕迹都删除。 看他这个状态估计也办不到了吧,我默默地戴上口罩。 就在我戴口罩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 我转头。 眼前是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他面无表情地抬手: “森同学,好久不见啊。” * 在我有记忆以来,几乎没有人再叫我“森”了。 因为讲起“森”这个姓氏的时候,更多人想到的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而我是他传闻中来历不明的养女,被诡异地保护着,所有信息都被神经质地封锁,组织外几乎没人知道我的名字和脸。 那这样看,这个人是我失忆之前认识的吗? 我谨慎地打招呼:“你好。” 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虽然面无表情,黑眼圈很重,身上贴着各种膏药,像个不良社会人,周边的人都谨慎地打量他。 但一对话就知道,他的气势平稳柔和,缺乏攻击性,身上也没有血腥味,一看就是一个普通人。 那些膏药估计只是作为缓解疲劳的吧。 “真是巧。我来横滨这边踩点收集素材,我们将近有十年没见了?”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我并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了不好。 我含糊地说:“差不多吧。” 那个男生倒是不在意我的冷淡态度,友好地说: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当面告诉你,感谢你和沢田。” 听到沢田的名字,我的情绪敏感起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高个男生面无表情,但礼貌地感谢: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漫画转型的第一步作品是以你们为原型的。” “当时编辑突然说必须要换女主的人设,费了我很大的功夫,幸好这部漫画最后销量很高,前些日子销量还破了记录。” 第149章 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本漫画:“这是编辑社给的新样本,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 他给了我那本漫画很重,是精装版,书腰写着: “人气漫画家梦野咲子老师转型之作!兼具少女情怀和少年热血的忍者恋爱喜剧!十年典藏重置版!” 梦野咲子? 这不是个女生的名字吗? 我怪异地看着他,眼神太明显了,他解释道: “那个是我的笔名,虽然之前都没和你们讲过,但我其实是个漫画家。” 他又从包里掏出好几本少女漫画,精装版的封面中,女主角的头发违反常识飘在空中,眼睛闪闪发光,是中学生喜欢的类型。 我哑然:“……啊。” 因为剧情太离奇了,我甚至都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在撒谎。 线上线下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给我递了名片:“不好意思,但我接下来还有签售会,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森同学,我们之后再聊。” 高大的男生说着便离开。 我看向黑白简朴风格、写着“野崎梅太郎”的名片,还有手中画风华丽精致的漫画,不禁感叹: 果然人是有多面性的。 * 坐在公园里的我迅速看完了第一卷。 剧情大概是: 一个男生是某个忍者家族的后裔,但平日里只是个废材而已,只有面对喜欢的校花女主时想过努力一把被她看到。 某一天,忍者家族的导师突然出现,要求把他培养层拯救忍者世界的救世主。 和老师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敌对家族的忍者女孩,实力强大,但脑子有点脱线,经常自顾自地拿出苦无擦拭,或者想要对讨厌的老师下忍术,男主不得不帮忙遮掩,闹出笑话。 在老师的培养下,男主迅速地成长,生活的重心从校园转移到了忍者社会,和忍者女孩一起出生入死,他的感情也在校花和敌对女孩之间抉择。 合上书本,我大概了解了剧情。 是非常经典的少年漫呢,从废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救世主也好,红玫瑰白玫瑰的党争也是,但剧情很有趣,设定新颖,人物讨喜,吸引人不断地看下去。 但我的疑问是: 说是以我为原型,可我到底是哪个啊? 隔壁班的路人小桃吗? 还是那个上场三页纸不过就被主角打倒的反派? 感觉都不像我,我才没有那么逊。 我疑惑地翻页: 难道还没有出场吗? * 野崎君给我的只是获奖重印制的第一卷,剧情结束在男主角抉择到底是奔赴校花的花火大会游玩邀请,还是和忍者女孩一起回忍界。 虽然能感觉到男主的感情倾斜向忍者女孩,但她才出现不到一个月,如果男主选择了花火大会,也算合情合理。 被他描述的“原型”以及党争剧情勾起好奇心的我,在瞄准路边的书店时,立马钻了进去。 既然是获奖作品,还正在重印,应该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吧? 走进“少年漫”专栏的书柜,我对准木质书柜普通人身高视野处的书籍翻找。 跳过各类封面就“燃”得让人想一睹为快的漫画,在书柜的上层,我终于看到了画风独树一帜的《今天开始成为忍者》。 封面是对称铺开的两张主角侧脸,占据左边的主角是在学校里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右侧则是他作为忍者力挽狂澜的样子。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性格不同的时候就像有了两幅面孔。 虽然只看了一卷还不确定,但主角的原型应该是沢田吧? 为什么他是男主角,我是不知名的配角啊。 感到不服气的我踮起脚要去勾塑封住的全集《今天开始成为忍者》。 虽然是获奖作品,但这种更注重情感表达和恋爱喜剧的作品,在泛人气上还是敌不过以升级为主的王道少年漫,才会被放在最高层吧。 脚背绷紧,像芭蕾舞演员一样踩在脚尖的我伸直了手,指尖划过塑封。 只差一点点,但还是够不到漫画。 想起太宰曾经笑话我是只长肌肉不长身高的矮子,突然自顾自犟起来的我咬紧牙关,加大对脚尖的压力,舒展开全身。 “……就差一点……!” 在我的手即将碰到的那一刻,有一个熟悉的气息靠近了我的后背,某个人压迫着我的后背,从我身后取下了书。 “你离开是为了看这种书?” 面容英俊得如同漫画的棕发高个男生,垂着眼看我问。 “呆我房间里看不行吗?” * 书店里,路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层层叠叠的精装书之下,金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森胡桃惊讶的脸。 俯视看着少女的男人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背光之下的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压抑而执着。 相貌英俊的男人站在森胡桃身后,单手撑在她脸旁,束缚了她逃跑的路线,像搭建起了囚笼。 手里拿着漫画,脸上是笑容,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一触即发的危险。 森胡桃茫然地眨眼,像是做梦一样盯着他,突然双眼一亮,发现眼前人是真的。 瞬间,眼里瞬间点燃了光芒,没有一刻犹豫迅速凑近他,激动地踮脚勾住他的脖子,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纲!” 就像她之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一看到沢田纲吉就完全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眼睛里只有他,意识不到阴沉的气氛,开心地抱上去。 看到沢田纲吉的出现瞬间,森胡桃把一切都抛掷脑后,只有真情实意的开心。 “能见到你太好了!” 马上,想到之前的事,她的笑容又转变为歉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森胡桃凑近男人,用力抱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肩膀上,胸膛紧紧贴在一起,迫切地想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 “能听我解释吗?” 沢田纲吉的笑容停滞了,他眼底的暗色动摇,只有一瞬但仿佛动很久。 他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回应,但是用一只手托住她的腰,牢牢抱住她。 这个姿势很用力,是会让人不适的程度,不像他之前温和有礼的风格。但胡桃没有反抗,反而也用力地拥抱回去,似乎这样才让她更有安全感。 看到她毫无自觉依靠自己的样子,某种怨气瞬间消失。 他克制地压抑住波动的情绪: “嗯。” 胡桃在他耳边,快速地和他解释情况。 “我不是逃跑,当时的情况下我必须不告而别!” 她讲述当时的特殊情况。 沢田纲吉一直保持着官方外交式地微笑,耐心听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在她一口气说完喘气的空隙,他才回应道: “太宰竟然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他还抱着完全贴在自己身上的森胡桃,语调是一种令人而后发麻的平淡。 喉结微动,森胡桃压抑下音量,心有余悸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几乎快死了,活人身上竟然会出现尸斑,失去了那么多血,把他送去做标本都省事了。” 第150章 胡桃举起手看向指尖,想起那冰冷的触感: “那时太宰的手好冰……他拉着我,让我不要抛下他,但我觉得明明是他要抛下我死掉了。” 这些天来,后怕一直笼罩着她,不敢离开icu,不敢睡觉,害怕醒来听到的消息就是“抱歉,但我们尽力了。” 在内心深处,她并不希望太宰死去,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陌生人。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是沢田纲吉。 森胡桃的目光从手转移到他微笑的脸。 他放开拥抱,牵着森胡桃往外走去,穿过层层书架,阳光洒在他柔和的棕色发丝上,仿佛每一丝光芒都是专为他而准备的,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仿佛少女漫画的一幕逼进。 “都过去了,没有人会死,别害怕。” 忽略掉手忙脚乱的收银员,他在收银台帮森胡桃付了钱,在等待包装书皮的空隙,他的手指穿过森胡桃的指缝扣紧: “我会做好更万全的准备,你不得不离开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 等到了书店外,沢田纲吉把森胡桃带走一个咖啡厅内,说着“你刚才是想看漫画吗?”就摆出一副陪她看书的样子。 不急着带人走,也不逼问更多信息。 他悠闲的样子完全不像个是个黑手党首领,和旁边写家庭作业的高中生并无二样。 服务员端上了咖啡和可可,他把可可递给胡桃,端起咖啡轻抿的英俊侧脸吸引了旁边的女高中生侧目偷看。 沢田表现得很平静,他似乎轻而易举地略过了森胡桃不告而别的部分,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这样反而更让森胡桃不安了,总觉得良心和道义上都有所亏欠。 毕竟他对森胡桃真的很好,但森胡桃却老让人担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人的。 这时,森胡桃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抓住衣袖,摇了摇沢田纲吉的袖子:“我说,你是怎么来的?” 沢田纲吉微笑地端着咖啡看她,笑容神秘莫测。 她的脸色逐渐变难看。 “不会吧……?” 可千万不要。 胡桃惊慌地站起来看向外面。 幸好,外面是普通的人群,并不是彭格列的战队。 她真担心他会生气到直接带着手下就打过来,把港口mafia大楼拆了。 沢田纲吉真心地笑出声,不再是完美又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眉眼都弯曲了,爽朗的笑声令杯底的咖啡泛起波澜: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自己一个人开游艇来的,部下没跟来。” 森胡桃心想:怪不得他身上一股汽油味。 他不会一晚没睡吧? 她心里更愧疚了。 沢田温柔地说:“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这样会让你很为难的。”胡桃哑然。 然而他的手指在桌子下编辑着短信发给下属:【人找到了,暂时停止行动。】 在森胡桃不知道的地方,包围港口mafia的队伍紧急撤退。 他帮森胡桃整理头发,顺便把之前藏在她身上的定位器收回袖子里藏起来,手指拂过她的耳朵,胡桃不安地抬头。 她愧疚地问: “你找了我多久呀?对不起,我想联系你,但没找到你电话。” “没什么,这个怪我,你不要自责。” 他完全不提自己熬夜过来的事,可胡桃知道一定不容易。 她惭愧极了,这种情况下大概对她做什么都会同意,对沢田的补偿心态超过了和港口mafia之间的情谊。 沢田满意地看着森胡桃心中的天平转变,她还是很好懂,看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 胡桃继续追问: “你怎么会有时间来?” 她记得他的工作压力非常大,那个小婴儿不是经常夺命连环call吗? 这不会是临终关怀吧? 她还是很紧张,觉得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关于这件事,我要和你道个歉。” 沢田纲吉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胡桃说: “抱歉啊,胡桃。” 他盯着胡桃,温柔真诚地和她这个还在状况外的人说: “我向组织提前预支了婚假。” “为了避免之后工作太忙没时间,还是在假期内就结婚比较好,你觉得呢?” 第61章 * “啊?” 我眨了眨眼睛, 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结婚,谁结婚,彭格列的吗? 告诉我干嘛, 收礼金吗? ……我才刚霸气地和森鸥外说不要工资了,这就要送礼金, 早知道不说那句话了。 我犹豫地说:“但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诶。” 虽然沢田不知道, 但最近是港口mafia上一代首领死翘翘的日子,这段时间他们要庆祝来着。 而且他在对不起什么。 他请了婚假的话,也会扣我的假期吗? 为什么?我不要。 我可是修满每一个年假、让领导放心生理和心理状况的模范好员工。 沢田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甜蜜的可可流淌过我的喉咙,咖啡店的杯子造型好看, 艺术性很高,但杯口的设计并不实用,我小心地双手端着咖啡杯不让可可液滴到铺开的漫画上。 说起漫画。 我问:“沢田, 你知道这本漫画吗?” 他快速地下移视线看了一眼漫画的封面, 摇头否认: “不, 我高中后就变得很忙,很久没看新漫画了。” “这个好像是我们认识的人画的。” 我把书立起来给他看,指着正在发飙救场的男主。 漫画的大跨页上是一张发狠愤怒的俊秀脸蛋:“这个是你。” 又指着另一张跨页上害羞脸红的青涩样子:“这个也是。” 沢田:“嗯?” 虽然表情不一样, 但是一个人。 “据作者说是以你为原型的角色。” 他同样有些惊讶, 看到野崎君从未告诉过我们这件事。 沢田翻看作者的名字, 有些怀疑:“……梦野咲子?我们不认识这样的人吧。” “不是这个名字, 是一个高大的看着很冷漠的男生。”我比划了一下高度, “他说和我十年没见了,我想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高个子、冷淡脸……?”他捂着嘴思索, “是不是身上还贴着膏药,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我点头。 “野崎君啊。”沢田恍然大悟地敲击掌心, “确实很久不见了,我们曾经一起打工,度过了很有趣的一段时间。” 沢田接过书:“这个是他画的?” 他看着也有了兴趣,抽过了漫画最后一本的完结册。 “他是这样讲的,角色以我和你为原型,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帮我恢复记忆。” 我皱眉:“但我找不到我的角色,也许还没登场吧。” 沢田却翻开了漫画的最后一页,直接翻到大结局,指着和男主角面前穿着婚纱的忍者女孩说: “这个吧。” 他一脸平静地说: 第151章 “野崎君要画我们的话,肯定就是这样的关系啊。” 凝视着漫画上精致面孔,像洋娃娃一样甜蜜微笑的女孩。 我歪头:“……啊?” * 和刚才的婚假一样,我又没听懂沢田的话。 结婚、我、原型、他…… 不对,干嘛给我剧透? 就在我好像快懂了的时候,我的手表响了。 太宰给我的手表和他的手表都连上了彼此的生命体征,上面有着我们的定位和心率等信息,他说戴着能够避免我哪天不声不响地死在某个角落没人收尸。 抬起手腕,我定睛一看,上面显示太宰的心率不正常地波动。 我从咖啡厅的藤椅上站起来。 “怎么了?”沢田问。 “太宰的情况不对劲。” 我的脸色变白,抬头看向沢田纲吉。 他怎么了? 是血袋的来历不明导致急性溶血了吗? 还是输血过快导致循环负荷过重了? “我……” 喉咙压抑的我出声。 “你去吧。” 他同样起身,手指套着车钥匙的铁圈,平静地说:“我送你过去。”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但沢田温和地牵住我的手向外走出,“就算是毫无瓜葛的人,你也没法看着不管,我一直都知道。” * 随着我说“可以麻烦快一些吗,我很担心太宰”,彭格列动作一顿,眯着眼微笑地让我上了机车。 机车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钢铁巨兽在车水马龙的晚高峰中穿梭。 “我说啊!!” 我紧紧抓着机车的坐垫,遇到一个石子时我磕巴着重复。 “你再加速我就要飞飞飞飞飞飞出去了!!” “不会。” 他神情自若地继续拧紧油门提速:“抱紧我就好,你不是要赶着见太宰吗?” 机车全盔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飞吹拂从头盔中漏出的刘海在风中吹拂,优越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就算是我也察觉出来,他绝对是生气了。 这个为非作歹的黑手党面对路过的老奶奶竟然还要礼貌让行,天杀的,他刹车时我就要像个篮球一样被投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胃袋像坐游乐园的海盗船时一样失重,我张开手紧张地抱住沢田纲吉的腰,鼻子撞到他的后背。 “啊呀!”我惊叫。 他竟然还有余裕空出一只手安抚地拍我的手背:“不好意思,得让行人。” 我紧张地尖叫:“双手控制方向盘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都礼让行人了怎么能不遵守最基本的交规啊! 沢田爽朗地笑着,舒展的眉眼像随处可见的大学生,笑声和风声一起灌进我的鼓膜: “哈哈哈哈,你别怕了啦,不可能让你摔下去的。” “真的摔了的话怎么办啊!”我整个人贴在他背上,像考拉死死抱着树干。 “我会给你垫背的。”这家伙怎么还不看路,转头对我说话,虽然这么近看他的脸更漂亮,闪闪发光的眼睛让人难以生气。 我扭动他的脸颊摆正:“看路啦你!” “知道了知道了。” 心情很好的沢田终于降低速度好好开车。 我还是抱着他,看着他微笑的侧脸,感觉这个家伙真是深不可测。 * 太宰治的icu设置在港口mafia内部的地下室。 我一开始问过为什么要把医院设在地下,他说:“这样和地狱更近,不是很合适吗?” “……” 无聊的冷笑话。 其实是为了更好保护伤患,地下比地面更加安全。 停好机车的沢田转着钥匙圈走在我身后,我犹豫地往后看:“……那个。” “怎么?” “你可以进去吗……?”我踌躇地问,“很抱歉,但我不能直接带你进去,这样做的话,我们两会直接被当成叛党被击杀的。” 思索着的我在想该怎么安置他,但这样蹭了车就把人扔在门外,总觉得很对不起他。 我翻出自己的口袋,翻箱倒柜都拿出来,映入眼帘的20发“华夫饼”弹匣、肾上腺素针、还有几张忘了谁进贡的支票。 怎么全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我对他双手奉上支票: “给你,请你去买一些喜欢的东西,我买单。比如那栋大厦或者汽车,想要就买走吧。” “啊,那辆玛莎不可以,是中也的,他不会卖。” 我尽量表达出自己的补偿心态,希望他不至于生气。 沢田没有接,而是包裹住我的手,温和地拒绝让我攥住支票: “没事的,我在外面等你就好,正好可以看野崎君的漫画。” 像清澈的蓝天一样的笑容直入人心,沢田一直摆出不让我为难的态度,但他越是为我找借口,我越是不安。 犹豫过后,我频频左右看港口mafia大楼和沢田,下了决心迅速地说:“谢谢你搭我,我马上就回来,请你稍等!” “我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说完,我跑向了太宰所在的icu。 我没有回头看,但我知道沢田一定在注视着我,强烈的视线让人无法忽视。 * 太宰、太宰。 遍地都是伤患,像洪水退去后散落的浮木,跑过一个个躺在病床上的干部,我的心中念着太宰的名字。 混蛋枯木小子,你不准死了! 让人不眠不休地操心这么多天,我刚离开又闹事!混蛋!! 下属们看到我飞奔过的身影,都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会吧,是我看错了吗?” “真的是胡桃小姐!” 又来了。 因为是萝莉控森鸥外养女的这个神秘身份,再加上我近乎不在人前露面,港口mafia的下属都对我有一种诡异的狂热。 他们似乎把我当成一种游戏中极难刷到的npc,或者是盲盒里的隐藏款,因为稀有所以好奇,因为罕见所以喜欢,以能够看到我为荣。 还因为我有过几次保护下属负伤的经历吧,这种作风令他们更加震惊,他们给我起了一个特别羞耻的外号,因为太中二了被我明令禁止。 “……‘天使’来接我了吗?为什么胡桃小姐在这里。” “我这种人也可以上天堂吗……?” 救命,别再那么叫我。 这比太宰治“港口mafia幽灵”,中也的“无敌的重力使”的代号还令人脸红。 我随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意思是不许这么叫我,他们却一个个被命运女神击中似的躺下: “我死而无憾了……” “临终清单的最后一项完成,我终于见到了……” 这群家伙都被森鸥外洗脑了吧。 无视他们,我跑到了太宰治的病房门前。 深吸一口气,我做好了开门就要看到他全身披着白被单,护士说“节哀”的准备。 扭动门把手,映入我眼帘的却是这样的光景——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无聊的娱乐节目,太宰治盘腿坐在病床边,拿着不知道沾过多少人鲜血的匕首削兔子苹果,他嘴里还塞着一块,正慢吞吞地咀嚼。 第152章 床边的桌子放着5根一组硬纸绳包好的和果子礼盒,奇数是阳数,代表着吉,应该是有人看他的时候带来的。 这个场景比他在平时办公室里还要悠闲。 他抬眼看到我,鸢色眼睛懒散,如往常一样苍白但英俊。 电视机里的娱乐节目到了尾声,声音逐渐变小。 用匕首插着切好的苹果块,他抬手,刀尖指向我,举着匕首递过来一块苹果: “来都来了,怎么不带个礼物给我。” 太宰悠然地举着苹果,这家伙的脸上毫无病容,像平时一样精神着嘴欠地说: “一般看望病人带实用礼物不是常识吗?拖鞋啊毛巾蛋糕啊。” 他对惊呆在原地的我危险地挥动匕首,两下落刀,给兔子削出耳朵:“忘了,你是个没常识的家伙。” “给你兔子。” 我一步步走近他。 “你、你好了?”我上下打量他,除了皮肤一样包括住全身的绷带和没血色的嘴唇,他就和普通人别无二样。 “差不多吧,除了还有溶血症状。” 他嫌弃地说:“这些家伙都是哪里来这么大量的血袋,不会是相扑选手的吧,我才不要那种都是脂肪的血。” “略,好讨厌医院的味道,我要出去……” 我突然伸手,抓住他两侧的头发,控制住他的脑袋。 太宰大声抗议,紧急撤回匕首不伤到我: “你干嘛……!你以为这是西瓜吗?对病号温柔点可以吗!” 感受着手中的体温传来,我几乎要落泪: “太好了。” “你没事太好了。” “……” 太宰停止了反抗的动作,他往前低头,脑袋靠在我的怀里,伸手轻轻拍我的背。 从来有力的指尖传来的是人类的正常体温。 他终于脱离了危险。 我总算能舒了一口气。 感到心里的重担放下,我瞬间少了很多担忧。 于是,我开心地对太宰开口: “既然你没事了。” 我绽开微笑,看着他凝视我的脸。 “那么。”我说,“我要去意大利了。” * “你要去意大利?!” 太宰治的眼睛像猫一样瞪圆。 “是的,沢田就在外面等我。” 我点头,转身就要走:“他把我送过来的,不能让他等太久,我得走了。” 太宰拉住我的手,发力,一字一顿地质问: “你现在就、要、走?!” 他激动地咳嗽起来,大喘气汲取房间里的氧气: “我还躺在病床上呢!” 我看着他用力抓着我的手,很有劲,看起来,体力也恢复了吧。 于是我说:“你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我那是不希望你担心硬撑的!”太宰怒吼。 我被他直白的话惊呆在原地:“……啊。” “呃。”我挠了挠脸,“你突然开始这么直爽,我还真不适应。” 太宰继续激动地拉着我不放: “……你为什么要和彭格列走,记忆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他开始快速地述说理由: “第一视角的记忆不够客观,彭格列和你讲的只是他视角里的故事,我能给你找到十年前所有的监控摄像头,直接剪辑好给你当电视剧看!” 太宰焦急地拉扯着我向我道歉: “还有当时的事,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再也不会这样自负!!” 不可一世的太宰露出了脆弱的表情,他像是被抛下的小孩: “……别生我的气,你不要走。” 那张精致的脸上是谁看了都会心软的表情。 “太宰。”我轻柔地说,“我没有生气,因为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我不会对没有代入感的事动火。” 我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我对过去的怒火还没有他这一次作死剧烈。 于是我真心建议:“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话,和回忆起的我说会更好。” 早点恢复记忆对我们都好。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说,我什么都不会隐瞒……”他痛苦地说。 我停下挣脱他手的力度,耐心解释: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才离开的,只是彭格列给我感觉更能帮忙刺激记忆。” 我指了指脑袋:“我想起一个人了,不是你或者彭格列,而是艾斯托拉涅欧。” 简单说明了情况后,我说: “我想,多方面的刺激更能帮我回忆起。” 意大利一定还发生过很多我忘记了事情。 太宰失魂落魄,就像又失去了身体里50%的血,脸色变差:“……胡桃,你非走不可吗?” “我好不容易让你回来。”他可怜巴巴地说。 我从他逐渐松开的手指中抽出自己的关节:“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笑着宽慰:“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 太宰消沉地坐在病床上,与我相处过的他深知,我心意已决,不会动摇。 而我不情愿的事,没人能强迫我。 就算现在强制留我,我也会想办法逃走,这样只是徒增我们两人之间的隔阂。 太宰扬起头,他看我的目光深刻而强烈,深情的双眼就像要把我的样子永远刻在脑子里。 突然,他的眼球转动,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身后。 他的动作停滞一秒。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原本静坐的太宰治突然站起来,猝不及防地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往下拽。 他趴在我的耳边说: “我养了你这么久,最起码也要收点报酬。” 他突然凑近我,大力抱住我,和我贴着脸颊。 我一时恍惚没能躲开,目光摇晃,指向地面。 在反光的瓷砖上,我看到icu病房外,隔着玻璃的探视窗,一个棕发的男人站在那里。 * “哐当”一声,病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强硬地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开。 一个熟悉的气味从我身后传来,把我带到怀里。 “我想只是看望病人的话用不了这么多时间。” 沢田纲吉把我护在怀里,紧攥着我的手腕,虽然是笑着,但声音里暗藏的怒火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被某人借机发挥骚扰了。” 太宰治好像只要一看到沢田纲吉就失去了对颧大肌和颧小肌的控制力,不再露出虚伪或懒散的笑容,面无表情冰冷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较劲。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我抬头拉了拉沢田的袖子,问:“你怎么进来的?” 沢田这才回了注意力,他低头对我解释:“放心,没起冲突,打晕了而已。” 我:“……” 说真的,别再把港口mafia当你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在我露出无奈的表情后,沢田拉起我的手: “既然太宰君没事,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还没等我回应,沢田说着就想带我离开,他的力道很大,让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我们相连的手上,忽视了病床上眼神不甘的太宰。 第153章 在沢田转身的那一刻,连接着太宰治的心电监测仪突然尖锐地警告。 “哔哔哔!!!” 我猛地回头,眼前,穿着病号服的太宰就像断电的机器一样突然倒下,捂着心口发出痛苦地呻吟。 “太宰?!” 我跑向他:“怎么突然?!是溶血反应吗?” 按响急救铃,我焦急地想要伸手碰太宰的胸口,却有一只手先伸了出来。 沢田先我一步把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心口,数着心跳的节拍:“1、2……3、4、5……6。” “心率不齐呢。”沢田专业地下了判断。 “为什么会这样?”我紧张地问。 太宰的状况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哦,这个啊。”沢田又评估地看了一下心率的波动,平静地指出,“因为他可以控制心跳。” 看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后,沢田转头看向太宰:“这次警告是你自己控制的,之前手表响了,也是因为你醒来后发现胡桃不在引她过来。” 沢田微笑地嘲讽: “别装了,真的溶血反应不是这样。” 一阵沉默后,心电监测仪的尖叫停下。 太宰阴沉着脸:“……你真烦人。” 他舒展开刚才痛苦蜷缩的身子,躺在床上侧头不爽地看着沢田。 “你干嘛这样?”我迷惑地问太宰。 这样对他的身体也没好处吧? 太宰像撒娇的的小孩:“我不想你和他走,这种黑心的家伙。” 我公正地吐槽:“……你怎么有脸说别人心黑啊。” 他扭头不看我,赌气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哼。” 马上,他转变了声音: “胡桃,你一定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是在预言,还是安慰给自己听,笃定地又对沢田说: “是我先找到她,过去也好现在也罢,都是我先救了她。” 太宰冷静地下了定论: “她还会被我抢走,这就是所谓的先来后到。” * 大步流星地走在僻静的走廊中,沢田的皮鞋与瓷砖敲击振振有声。 虽然老是被说成没有常识,但我不觉得自己是不懂看脸色的人。 也许是因为身边都充满太宰治和森鸥外这种心口不一的家伙,我比较擅长感知别人的负面情绪。 从刚刚开始,准确说就是从病房里出来后,我感觉到了沢田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地问: “沢田,你心情不好吗?” 他先是沉默,想要像之前一样不让我为难。 但短暂的忍耐后,他面无表情地转向我看着我点头。 我继续小声问:“为什么?” 他直言:“因为你。” 我哑然失色: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沢田是一个脾气很好,几乎没有对我发过火的人,如果让他生气了,那一定是我做了过分的事。 在惊讶中我思来想去,想起自己做错的事,低着头说:“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那么久……” “不是的。” 沢田打断我。 “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如果是为了等你的话,无论等多久都可以。” 那又是因为什么? 我抬头,看到他意有所指地盯着我的脸颊。 沢田直勾勾地盯着我问:“太宰刚才在对你做什么?” 刚才? 我才想到太宰凑上来的动作。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家伙。”我擦了擦脸。 他干嘛突然凑上来,想学意大利的贴面礼吗?还是偷偷在脸上涂了颜料想要看我的笑话。 这种事虽然离谱,但太宰治很有可能做出来。 沢田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脸,问: “你没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很迷茫,不懂他什么意思。 他突然问: “那上次呢,我亲你的时候呢?” “啊?”我从喉咙处发出一声疑惑。 他弯腰凑近我,呼吸变得灼热:“你会觉得讨厌,还是喜欢?” * 地方大楼的走廊里,沢田纲吉问起了森胡桃这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森胡桃眨了眼睛,和刚才一样茫然,不理解状况的样子。 她歪头思考的样子像是在说:“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搞不清状况。” 她确实只是睁着无辜的双眼,不解地看向沢田纲吉。 沢田的心底突然出现一阵恐慌。 假如丢失记忆的森胡桃,对他不再抱有感情。 她不再是那个被告白完十分钟才开始害羞,五分钟又想着求婚的女孩。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看到他,就会眼睛闪着光跑过来。 假如她爱上了别人。 ——他该怎么办? 沢田伸出手,大手笼罩住森胡桃的脸,挡住她的视线。 胡桃迷茫地眨眼,纤长的睫毛齐刷刷地刷过他的手掌心,泛起一阵痒意。 她艳红的嘴唇微张问: “怎么了?” 沢田盯着她的双唇,轻声说: “我现在的表情很恐怖,不要看。”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迁怒森胡桃,这和她毫无关系。 沢田告诫自己: 别像个幼稚的毛头小子控制不住自己。 然而,没有自觉的森胡桃却伸手,抓着沢田纲吉的手掌,仰头露出白洁无辜的脸: “不高兴的话,就告诉我吧,我全都愿意听。” 她真诚地说:“只要能让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看到那张毫无防备的脸,他压抑良久的黑色占有欲涌起。 他控制不住地想,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不是应该让她长点记性? 沢田纲吉凑到她脸颊边,刚才太宰治接触的地方,低声问: “真的可以做吗?” 随着森胡桃笃定地点头,沢田纲吉将她拉住走廊的角落。 第62章 * 点头的瞬间, 我意识到了危险。 沢田拉我的力道和往日完全不同。 身处随时可能有人闯入的走廊角落,陌生而危险的港口mafia医护室,他急切又强硬的动作, 这两种更加重了我的担心。 我的心脏狂跳。 后悔的想法这次后知后觉地涌上,这才发现自己答应了不得了的事。 昏暗的角落里, 沢田撑起手臂在我的两侧, 把我桎梏在怀里。 逆光下他的五官模糊不清,看不清表情,只感到越靠越近的灼热呼吸。 然后,他有力的掌心抚在后脑,迫使我仰着头, 唇上传来比以往都要激烈的热度,他的身子压了下来,滚烫的呼吸和霸道的双唇, 占据了所有五感。 一波又一波的热度下, 他仿佛完全放弃了之前的温和克制, 力道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强势,我被完全逼到了角落, 其他的感触却都退化, 只能感受到他。 这已经不是亲吻, 是啃咬了吧。 我忍不住伸手推对方的胸, 希望他冷静。 感受到我的动作后, 他没有停止,反而更过分了。 第154章 随着一声轻笑, 他双手捧住我的头,完全不让我逃跑, 炽热的感觉一阵阵传来,牙齿重咬过我的下唇。 突如其来的疼痛和痒意下,我头皮发麻,真忍不住了,用力地推开了他。 “你、你起码也要让我呼吸吧。”我狼狈地说。 他兴致勃勃地看我难得的表情。 “你的决心就到这个程度吗?”他笑了,看向我被逼出生理性眼泪的眼角,“还有更过分的事没做呢。” 我张着嘴喘气,感觉脸上像火烤一样滚烫,大脑已经像浆糊一样无法思考。 还有什么更过火的? 他的手伸向我,抚摸我的脸,用力擦过太宰刚才碰到的地方,脸上留下十几秒的触感。 “你完全不知道我想过多糟糕的事。” 我仰头看他,他的手摸过我的耳朵,那阵酥麻的触感让人想缩起脖子: “因为你一直离开的缘故,我有时候会这样想。” 英俊男人的声音温和,语气却冰冷: “关起来好了,变成只属于我的东西。只盯着我看,只想着我。别的家伙全都铲除,不许碰、不许看、你是我一个人的。” “……” 我眨了眨眼睛。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摸着我的脸: “为什么变了,明明之前一直都只喜欢我不是吗?为什么要被别人抢走啊。” 沢田突然抱住我,用力地环绕住细瘦的腰身:“别再走了,呆在我身边。” 原本以为是需要泄愤,但仔细听却不是。 更多的是别的情愫。 这种说法,就算是我也觉得不对了。 啊。 不会吧。 “你。”我感到难以理解,又好像误打误撞猜中了,“你这样做,是因为在吃醋吗?” 他“啊”了一声,自己也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说: “怪不得我想把这里所有东西都毁了,是这么一回事,这就是爱情中陷入妒忌的男人吧。” 他突然笑了: “真是的,我明明不想在你面前这么幼稚,吃这种没道理的醋。”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这个说法,不不不,难道真的是……? 瞪大眼睛,我看着沢田纲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思考的样子,在疑惑的驱动下,我问: “你这样做,是因为喜欢我吗?” 他毫不慌张,从容地承认了:“是啊,你现在才发现啊,我以为我在追求你这件事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你也太迟钝了吧。” 我惊讶地张嘴: “哈!?是你有问题才是吧,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随即我又警惕地看着他,这可是花言巧语的意大利男人,不能信他们的鬼话: “不,你只是开玩笑吧。我才不会信……” “——我喜欢你。” 从怒涛般的争吵急转直下,直截了当的爱的告白。 我呆呆地张着嘴,凝视着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抓住我的手,握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继续说道。 “好喜欢你,我都已经那么明显了,为什么你还不知道?” “你真是迟钝的家伙,一定要我直接告诉你才可以。” “我喜欢你,喜欢你到想要把你藏起来,关进房间,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 他绽放开心的微笑,把我扯向他: “我想到了:你又要逃走的话,我会向港口mafia宣战,只要赢了你就无路可退了。” “……” 这家伙说出了什么可怕的话。 港口黑手党和森鸥外,不知不觉中被我架到了宣战席上。 我沉默:“因为这种原因开战,怎么想森首领都太无辜了吧。”他明明关系不大来着。 彭格列在横滨的行动一直都很安分,但我丝毫不怀疑:他不想起冲突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受伤,而是如果他动真格的话,不出五分钟就得跪在地上求敌人不要死。 沢田微笑反驳我: “没办法,都是你要逃的错。” 我试图还原事实:“我可没说要跑,只是太宰在乱讲而已……” 沢田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呢。” 我看着他漂亮的脸,却只能想到: 彭格列绝对在生气。 面对他带着笑意的俊秀面容,我下了结论。 他抱着我,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把我划进他的领地。 沢田纲吉对我说话时总是会弯腰或者凑近减小身高差,原来如果他想,可以把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你要怎么选呢,胡桃,我都没关系,反正结果都一样,我不可能输。” 沢田用手指穿过我的头发,再抓在手里,他的语气带上了暗藏的狠厉: “先来后到又算什么,我有自信把所有障碍都扫除。” 我:“……你这不是完全没给我选择的吗?” “别把我说成坏人一样的家伙。”沢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凑得这么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脸可真好看,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带着像晨间剧里的男主角一样闪闪发光的笑容,他脱口而出的话却很残忍: “我不是给了你两个方案了吗?你可以选。” 一个是直接跟着他,还有一个是让他对港口mafia宣战再跟他走。 这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结果完全一模一样啊。 “……啊啊。” 叹气,我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声音闷闷的:“……我选第一个方案。” 沢田纲吉餍足地抱着我,像抓到了猎物的狮子,他用力将我桎梏在怀里,把脸颊挤在我的头顶上,和我无奈的脸靠在一起:“真有默契,我也喜欢这个方案。” 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感觉自己答应了不得了的东西。 但是,没办法。 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的情债。 “……唉。” 我再次叹气。 失忆前的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 在角落里又发泄了一番之后,沢田的情绪恢复了正常,笑容灿烂。 我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路上遇到认识的人。 内心悄悄吐槽他做得太过火了,要是被人看到我们一起从角落出来,我又是这副样子,不是傻子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不,我不能被人看到,这实在太尴尬了,和别家首领在自家医院里做这种事。 幸好沢田并不想引人注目,我们又像出入自己的老家一样溜出港口mafia,看到他熟练地黑掉大门的监控时我简直眼前一黑。 ……港口mafia的安保真的需要好好提升了! 我再次上了沢田的机车,他这次开机车时很平稳,飞温柔地吹起我的头发,我轻轻抓着他的衣服下摆。 他的蓝牙耳机一闪一闪,似乎有人在给他发信息。 单手轻扶住耳机,沢田侧耳倾听后,对我说:“我们不回意大利了。” 我惊讶:“诶——?” “我请了假,而且刚才狱寺君和我说,有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前往日本的情报。” 第155章 我“啊”了一声:“那我刚才还和太宰道别,把他弄得很难过。” 沢田宽慰了我:“是要道别的,你和我一起就好,不用回港口mafia。” 他补充:“方便我告诉你之前的记忆。” 我问: “我们住哪里,你有房子吗?我的房子送你,我是有几套不动产,但都在郊外。” 城中心的别墅环境不行,价格又贵,性价比不高,中原中也劝我不要买。 我安慰他说:“这不算吃软饭,你可以安心住我家。” 不喜欢吹嘘的沢田脸色无奈地解释: “你好像对我有误解,其实我经济情况还不错,在横滨也有几处房产。” 这样吗?我以为我的工资算很牛了的,就算这样也只能买郊区的。 我好奇地问:“你们在明面上是做什么生意的?” 沢田掀起机车头盔,机车头盔还包裹着下巴,露出半张英俊的脸回答我:“房地产和珠宝。” 那确实不会贫穷,这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我问:“可是你看上去很怕你的老师,难道不是因为他可以扣你的工资吗?” 沢田:“这倒不会。比起扣工资,他更有可能会给我安排几场家族会议。” 我好奇地追问:“那个很可怕吗?” 难道他们还会骂首领?我觉得以他的气场应该是那种掌控全局的类型,之前视频里的人也都对他很尊重,大家都自觉地围绕在他身边。 “很可怕,几乎每一次都会被一大群人一起催婚。”他心有余悸地说,“我说了好几遍没有兴趣,但还是要带我去认识别人。” “拒绝了太多之后,他们就开始传我国中时的故事,说我被人甩了之后打击太大,封心锁爱,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他幽怨地透过机车后视镜看着我,别有所指。 作为他传闻中“惨无人道甩了他的初恋”本尊,我心虚地挪开目光,假装没看到。 *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在横滨买房,是为了投资,还是为了监视日本这边的势力? 听到我的疑问后,沢田回答: “也不算是为了监视吧。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已经出现在港口mafia了。但我在并盛和意大利都没有听到过你的消息。” 沢田摘掉头盔后甩了甩头发,他的头发像蒲公英一样有生命力,总是挺立着: “只是觉得你有可能会出现在这边,如果你突然出现,有一个地方可以给你休息就好了。” 这个理由周全得我答不上话来。 不像是中原中也那几套夸张华丽的别墅,沢田的房子是日系木质风格的一户建。 站在榻榻米上,这栋房子看起来并不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他和我解释,虽然他自己很少来这边,但一直定期找保洁来清理。 他指着一个房间给我介绍: “这是你的房间。” 它里面的装饰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客房,装修和设备摆放都充满了个人的风格。 我犹豫地四顾,问: “……这是你为谁特别准备的吗?我可以睡别的客房的,或者是沙发也没关系,我睡眠质量很好,就算在闹市的街区也可以睡着。” “不。”他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房间,专门为你设计的。” 我愣住:“什么?” 沢田认真地看着我说: “因为我之前答应过你了,会给你一个自己的房间,所以我名下每一套房子里都有专门为你设计的卧室。” 房间里无疑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排列下去。 夜灯是感应式,桌的边上了防撞角,我拉开抽屉,里面是我喜欢用的□□17和“华夫饼”弹匣。 这些都已经是老古董了,市面上很难买到,但我却很喜欢。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啊。”我喃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你?” 幸好此时,沢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当着我的脸接起电话,一个人脸投射在我们面前。 我抬眉:酷,高科技视频电话。 “纲,你停留在日本的计划怎么样?” 沢田抱胸靠在我的书柜上:“平稳进行,目前来说都在我们的预测里。” “港口mafia那边怎么说?” “还没正面交涉。”沢田纲吉态度镇定,不愧是把港口mafia大楼的安保都当做摆设的人,“他们不愿意也没办法,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这是在讲什么计划? 我有些好奇,但不想窥测别人的隐私,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座椅上。 沢田一直不把我当做外人,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就讲起他们的机密,我低头研究做成蘑菇的感应夜灯。 床头还有一个黑猩猩敲锣的闹钟,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 沢田是从哪里收集来的这些奇怪的物件。 我想我可以在这个房间孜孜不倦地玩上一个月。 忽然,视频通话那一端,一个陌生的男声闯入:“不好意思打扰,十代目!据说你召集了六道骸去日本……!?” 他看到我后马上改了话题,表情从打扰的陈恳变成了家长一般的指责: “喂!胡桃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呢!你不是答应了十代目回来的吗,为什么又反悔跑走了!” 我把玩的动作一顿。 抿嘴,内心尖叫:啊啊啊啊! 这个银毛真讨厌!救命!沢田刚消气就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人啊! “我才没有跑。”我弱弱地说,“我主观上没有这个意思,是形势所迫。” 我小心看沢田:“你应该原谅我了吧?” “我又没生你的气,有什么需要原谅的。”他淡淡地说。 骗人,他明明气得要把人家楼都炸了。 都说脾气越好的人生气越恐怖,我算是认识到这是真的了。 比起中也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发火,沢田生气时也是很温和的,他甚至能保持官方的笑容面具,只有细心听话语里背后的含义,才会发现他其实火气大得很。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的,毕竟根据描述,他国中时期还是个容易害羞的青涩少年。 呃,应该和我的两次消失没什么关系吧…… 我心虚地低头。 岚守还打算继续讲,但马上有一个爽朗的声音插嘴: “不是吧,我听说纲是请了婚假呀。”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十代目,您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他突然难过地说:“我不再是你最信任的左右手了吗?” 那个声音的主人探头进来,上次穿着和服,这次是黑西装的帅气男子说: “纲,恭喜你啊,我要当伴郎。” “不要打断我的话啊!而且十代目的伴郎是我!!” 银发红衬衫的男人和黑发的黑西装男人自顾自地争执,从角落里冒出一个少年。 他忽视掉吵架的人,似乎习以为常,转而想和我说话,张嘴到一半时突然好奇地盯着我,然后问: “你的嘴为什么破了?” 第156章 我反射性伸手去摸,想起来应该是在医院的时候被咬的。 “……” 我沉默着打算回避这个话题,但这个不懂看眼色的家伙还在问: “你背着我们偷吃什么好吃的了吗,你不至于蠢到自己咬自己吧……” 他的话被打断,岚守的手突然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速度快到像是一条鞭子打在他眼睛上,牛角少年痛苦地捂住自己,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狱寺你干嘛打我!!” “不该看就别看啊蠢牛!”红衬衣男人面红耳赤地怒吼,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 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吵了起来,完全不知道狱寺到底要汇报什么,我捂住耳朵,沢田头痛地换了个房间劝架,他的样子看上去已经非常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沢田推开房门,无奈扶额对我说: “准备一下吧,胡桃。” 我奇怪地问:“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等不及了,一定要来见你,现在估计已经坐上回来的直升机了。” 我震惊:“见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伴。无论是并盛还是意大利的时候,他们都是你共同的朋友,所以会关心你的情况。” 他并没有说同事,而是朋友。 沢田英俊的脸上满是无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些家伙凑在一起可太吵了,打扰到你,真不好意思。” “不会的,这本来也是你的房子。”我摇头,“但是请问有哪些人要来呀?我想了解一下。” 他从手机里翻出照片,令我意外的是他的手机相册里除了很多晦涩的文件截图,竟然还有各类家族成员的合照。 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确实是不同的,我根本没办法想出森鸥外和我们一起拍全家福的样子。 就算他真的提议估计也会被全员否决,把同事的照片存手机里这种事,我估计最热爱组织的森鸥外也做不出来。 不过森鸥外手机里有很多爱丽丝的偷拍照,那个怪恶心的就不展开说了。 照片里大多数是男性,他们自发围绕在沢田纲吉身边,还有四位美丽的女士,她们和沢田坐得最近。 沢田一一给我介绍男生。 岚守、雷守、雨守…… 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是我遇到一个还能对付,两个会直接要求增援的强大对手。 然后介绍的是他身边的女生。 沢田说: “这是京子,国中时你们经常一起玩。还有小春,你们还没认识,但她早就听过你的事情了,一直都很想见你。” “见我是为了什么?” 我很好奇,于是问了。 沢田脸上露出“不想说谎,但也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 “呃。”他难得吞吞吐吐,“小春她、就是,她想知道、你……” 他闭着眼一口气快速说完:“总之就是感情上的原因。” 眨了眨眼,虽然很含糊,但我好像理解了。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不就那么些事。 就从照片上也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子肯定喜欢沢田吧。 而我和沢田过去有过交往的传闻,这孩子大概是想和我交流下恋爱的事? 但要让她失望了,我可什么都不记得。 “另外的两位呢?” “她们是家族里的成员。”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刚才的两位并不是黑手党,会聚集在沢田的旁边,都是因为对他有感情吗? 虽然沢田说了,他几乎拒绝了所有的相亲,在我之后也没有和人交往过。 但长得这样的一张脸,他的女人缘不会差。 我感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或许是意大利人的甜言蜜语对我有血脉压制,他给我定制了一个房间的行为真的很有用。 一想到他“现在的女性同伴”要来这,我就充满焦躁。 然而,无论我是怎么想的,距离这群意大利伴郎团到来,只有一天了。 第63章 * 之后的时间里, 森胡桃看起来都不是很有精神。 她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摇椅上,在她还是国中生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思考习惯, 这样的姿势更能给她安全感。 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沢田关切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还是?” 森胡桃缓慢地摇头, 微笑着装出开朗的笑容,演技太差,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是有些累了。” 她揉搓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是想要把烦恼都甩掉。 她在想什么? 大概是因为缺失了所有记忆和常识,胡桃对于人际关系的理解总是出现偏差, 很好骗,说什么都信。这大概算是好的方面。 但也更多时候是坏的方面,很难对上电波, 脑回路独树一帜, 自说自话的成分更高了。 沢田纲吉有时候会感叹: 他以为之前的森胡桃就是人类中少有的迟钝类型了, 但现在这个缺失了记忆和常识版本的更胜一筹。 以前的神经就像水管一样粗,现在是双倍。 也有部分是因为天生的迟钝性格和过往经历,森胡桃对于异性感情实在是钝感到过分。 她肯定不知道太宰为什么拥抱她。 森胡桃只会觉得太宰治在开恶劣的玩笑。 但沢田举动背后的原因, 她知道吗? 在和森胡桃在角落里发泄, 又和狱寺他们商谈计划, 逐渐恢复理智后, 他的心态差不多回归了平常心。 这才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对无辜的胡桃说那些话。 早在船上的时候, 他就告诉过自己了,要冷静一些, 要更成熟一些,不要在胡桃面前表现得和之前一样青涩、害羞, 那样太逊了。 要成为一个可靠的男子汉。 要尊重她,慢慢地让她接受。 沢田反思自己早上迁怒做出的行为,温和着态度说: “你在担心什么,就和我说吧。但在之前我想先和你道歉。” “我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森胡桃眨了眨眼,灵动的表情像一幅水墨画活了过来: “你指什么?” “医院里的事。”沢田纲吉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做过头了。” 说起来他也有些脸红。 他还是第一次做到这个地步。 算是克制了自己没有太过分,但这对于交往仅一天,接吻都只有亲脸和蜻蜓点水的的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跨越。 沢田觉得自己今晚肯定又要睡不着了。 对胡桃来说也应该是这样……? ——只要她和沢田一样,所有的异性交往都只和对方尝试过的话。 他突然想到很重要一件事: 在这半年里,她会有别的经历吗? 不然她为什么总说出那么惊悚的话?她之前明明就只会考虑交往、结婚这些纪念性意义的流程。 他死死盯着胡桃,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精致得仿佛是匠人雕琢的艺术品的少女沉思着没有说话,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每一个轮廓,每一次微妙的表情变化,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第157章 森胡桃思考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沢田说的是亲吻他的事。 “没关系。” 森胡桃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小事情,我不介意。”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担忧好像成真了。 森胡桃如果不原谅他,沢田纲吉一定会难受得不行。 但她现在果断地原谅了,他还是纠结万分。 沢田深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你觉得这只是小事吗?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吗? 沢田纲吉想问。 听到这话的森胡桃迷惑地抬头。 “你要我生气吗?”森胡桃不解,“这个问题好奇怪。” 当他们沉默下去,两人就应该就此转移话题时,沢田纲吉却说: “我希望你生气。” 他迎着森胡桃惊讶的脸继续说: “骂我也好,不理我也罢,别把这当做无所谓的事。” 他的声音干涩而害羞: “要亲吻喜欢的人,真的需要很大决心。” 森胡桃的瞳孔突然扩张,像是遇见了月亮的海。 惊讶在她的面庞上刻下了短暂而深刻的痕迹,仿佛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她的嘴角微张,呼吸悬留在空气中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她的表情中凝固,然后再次流动。 “可是。”森胡桃轻声开口,话语在沢田耳边炸开,“对你来讲,这应该不是多大的事吧?” 她继续说: “你不是对谁都这样吗?” *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沢田纲吉自诩对森胡桃了解非凡,还是一时间无法理解。 胡桃继续说: “你应该和很多人做过这种事情吧?那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什么事情? 什么好多次? 他第一次感到失忆的森胡桃听到别人讲听不懂的话的时候的无奈。 “……” 缓慢的,他逐渐理解。 愣在原地良久的沢田艰难开口: “我想和你确认一下,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胡桃疑惑地歪头:“……大概吧?” 她竟然是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沢田纲吉不知道自己是该无奈还是该生气: “……在我追求你这么久,并且和你正面告白后,你还是不知道吗?” 胡桃为难地解释:“我是有认真听你讲话啦,也知道你说了喜欢我。” “可是这种话对于意大利人来说,只要隔了几分钟,只要看到顺眼的女生就可以说出口吧?” 她甚至体贴地说:“你要来的几位朋友,和你不是那种关系吗?我理解的。” 不,你完全没理解。 深吸一口气,沢田纲吉忍住捂脸的无力感: 好吧,好吧。 原来误会在这里。 他解释: “不,我们都只是朋友,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僭越的想法。” “我并不是意大利人。无论是籍贯还是血统上,我都应该被称为日本人。” “而且,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对任何人做出这种事。” 他再次缓缓俯下身: “我亲吻你的意思,你真的不懂吗?” 动作中充满了温柔与决心,英俊的脸庞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显立体,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露出他对面前少女的深情与珍视。 随着他的靠近,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森胡桃的脸庞。 森胡桃也呆在原地没有动,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另一个人的吐息。 终于,他的唇瓣轻轻触碰到了森胡桃的脸颊,那是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吻,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花朵,让人心生涟漪。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的吻逐渐加深,从脸颊滑落到她的唇边,最终轻轻覆盖了上去。 不是之前的生气,也不是任何情欲,只是单纯的珍惜。 周围的世界仿佛已经不存在,只剩下他们两人。 良久,他们分开。 脸上泛起红晕,沢田无比认真深情地说: “胡桃,我喜欢你,从国中开始就只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和我结婚。” * 被亲吻后的森胡桃就像被打了一拳一样愣在原地。 表情空白了一会儿,她皱着眉,神色奇怪地自顾自站起来,走到另一个房间。 “我要一个人思考一下。”她轻声说着,“你别过来。” 沢田有些紧张,但不敢追上去。 胡桃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抱着膝盖思索。 如果沢田只会对她这样的话。 那之前她误以为只是意大利人随口调情的部分,都变成了什么? 亲吻的意思。 婚假的意思。 喜欢的意思。 她终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想要站起身,但因为太激动而摔下了凳子。 * 随着我摔下凳子发出巨响,沢田赶进来。 他发现我蹲在地上,正面红耳赤的捂着嘴。 同样蹲下,平视着我。 “你、你你!”我突然感到不自在,“你干嘛亲我!?” “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吧?”他惊讶道。 沢田吐槽:“你原本大概是要十分钟才能反应过来,现在是成倍的迟钝了。” “还还还说喜欢我,你是认真的吗?” 我头脑一片混乱。 沢田沉默了: “我算是发现了,你只听得懂直球,就算用动作表达再多也没用。” 他泄气地坐在地上: “所以我一直装成熟的思路是错误的吗?你还是喜欢小学生一样的表达方式。” 沢田无力地瘫倒:“那我迄今为止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反抗:“喂,你是不是在暗暗骂我。” “没有,是我忘了你是这种神经和水管一样粗的性格。” 我:“……你绝对是在骂我吧。” 他叹气,直截了当地问:“算了,你现在知道了就好,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确认。” “什么?” “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对你告白过吗?” 我茫然费解地回复:“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没有,我几乎不怎么认识外人,太宰和中也对我也不是这种感情。” 沢田的眼里闪过同情。 他又问:“……你知道小孩是哪里来的吗?” 我当然知道:“送子鸟会送到修道院啊。” 他沉默靠在一边,脱力地喃喃: “就算我自认足够了解你,还是没有料到,你竟然真的只是自说自话的迟钝。” “所以你说这种程度的时候,并不是习以为常吧?” 我:“啊?” * 他反复确认才发现:我只是嘴上逞能,其实并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两个都是嘴上一套,实际相当纯情的零经验者。 沢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我听到他反思:“之前在黑手党的时候,都是男性,不方便跟你讲这些信息。导致你的生理知识连同龄人都跟不上。” 第158章 “你在船上的时候突然问我这些话题,把我吓坏了,以为你被外面的坏男人骗了。” 并没有,真要说的话,他才是那个骗我走的坏男人。 我给他解释: 虽然横滨这边大多数组织都拒绝从黄赌毒这些方面获得的黑色金钱,但是别的家族会为了利益做这些事情。而港口mafia为了维持平衡,不得不进入这些场所。我遇到的这些场合多了,自然也就熟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还是保留在口头上的程度。 沢田点点头又说:“我明白了。” “看来我们对彼此都有误解。” 沢田惆怅地说:“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我们竟然都把对方误认为经验丰富的类型,不仅是你,就连我也是。” “看来我们还是适合有话直说。” 他第一次那么直接地和我说: “那我重新声明一次吧,我喜欢你,一直都只喜欢你,其他人都不行,我不会对第二个人作出一样的事。” “我现在在向你告白。可以的话,希望你尽早给我回复。” 我的脸又烧了起来,差点又摔下凳子。 他把我扶住: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一下,我不会催你,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迫不及待想要靠近你。” 沢田说靠近我的时候,金色的眼睛就像之前一样变暗下去。 但马上,他就笑了: “不过首先,先吃饭吧。” 沢田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 我没怎么下厨过,但我很乐意帮忙。 谁知沢田听了后马上表示我坐着就好,他去忙活,让我等一下再出来。 他强烈要求我不用参与。 过了一会儿,推开门一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他做了咖喱蛋包饭。 我惊讶:“你会做饭?” 我以为他最多端上来泡面之类的东西。 “最基本的程度啦。” 沢田比我想的要万能,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富人家的公子哥,全靠着保姆养大,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他的话打断我的思路。 我:“?” 扭头看,沢田是一副无奈脸: “你在想什么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 沢田叹气,他已经完全放弃在我面前维持自己神秘莫测、沉稳腹黑的黑手党教父形象,主动说出自己的黑历史。 他缓缓地说:“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需要工作时需要面对各种人,必须得装出成熟的样子。” “我其实很软弱,是个没用的家伙,没有家族的支撑一定走不到这一步。” 我笃定地说: “不是的,真正糟糕的家伙并不会这样想。” 他的表情空白一瞬,突然笑起来: “你以前就对我说过一样的话,你总是这样,一直觉得我不会有任何毛病,但我不是的。” 沢田无奈地笑了:“这次我希望自己能在你面前表现出你理想的稳重样子,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怪我。” 他摸着我的脸:“你会觉得没什么,是因为我太冷静,表现得并不激动是吗?” “其实每一次,我都开心得快要死掉了。” 我被他的话语惊得停止了动作。 沢田继续说:“仔细想想,对于没有常识和记忆的你来说,应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大多是看周边人的样子。” “你能感觉我体温上升了吗?” 他贴着我的额头。 “能感觉到我害羞吗?” 他拉住我的手。 “能感觉我情不自禁吗?” 他亲吻我,宽大的手掌摸着我的脸。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虚假的交易,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婚。” 我知道这很奇怪,用清纯去形容最强黑手党的首领。 但他颤抖睫毛亲吻我的样子,只能让我想到这个词。 从耳背开始,蚁走感蔓延了我的骨髓,他虔诚地低头亲吻我的样子烙印在我的视网膜里,巨大的反差让我的心底烧起来一样发慌。 我的勺子掉在桌上。 无论多强大的敌人,我都战无不胜,无所畏惧。 但在这个轻柔的吻下,我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 昨晚,我甩开沢田赶紧跑回了房间,试图用被子把自己闷死。 我的心膨胀着以频率高速跳动着。如果连上心颤仪的话,一定会启动急救模式。 捂住嘴,我并没有厌恶的感觉,只是想控制自己,不要再回想了。 可越是不去想越无法控制,我的脑海里只有那张英俊的脸凑近我时,纯真亲吻我的模样。 ……怎么办。 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 * 早上起来的时候,莫名身上隐隐作痛,脑子缺氧一般。 我站起来,发现鼻尖很痒,去摸竟然是鲜血。 难道是因为我把自己埋在杯子里姿势扭曲地睡着的原因? 想起自己诡异睡姿的原因,我巴不得又埋回被子里一睡不醒。 正如我和他说的,我并没有其他被告白的经历。 或许在失忆之前有过吧,但我全都不记得了。我会缠着中也让他带我去太平层看日出,也会和梶井一起实验他的新炸弹,太宰这家伙也经常对我说些奇怪的话。 但他们都不是恋爱,我们只是同事。 他是第一个明确对我表达出这方面感情的人。 一般人应该是什么顺序? 告白、交往、结婚? 那我又是怎么想的呢?我们会照这样发展下去吗? ……话说我们接吻的顺序是不是不对啊。 胡乱的思考着,我从床上浑浑噩噩的起来站到了厕所前。 “早上好,胡桃。” 刘海狂野地被扎成方便的苹果头,我刷着牙点头示意。 沢田冷不丁地说:“头发乱了,好可爱。” “咳咳咳!!” 我发现沢田好像突然开窍了,他找到了对付我这种恋爱迟钝星人的正确方法。 拐弯抹角或者含蓄是没有用的,他开始直截了当地在言语中对我进行告白。 沢田笑了:“害羞的样子也很喜欢。” 他抚摸我滚烫的脸颊。 “你脸红了吗?真可爱,喜欢你。” 沢田微笑地说出杀伤力极大的话,配合着那张英俊的脸,攻击力翻倍增长。 我差点跌坐下去。 不小心吞下了薄荷味的牙膏,我被辣红了脸:“够了!” 他不知廉耻:“生气也很漂亮。” 我捂住他的嘴:“都说了别讲了!” 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注视着我,让我不得不也盖住他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似乎一直在向我告白。 就算捂住嘴,从眼睛也可以看出来。他不断的在说着“喜欢你”。 好吵、好吵。 “哈哈哈。” 他笑弯了眼,不再和我闹了,摆摆手投降退去。 砰、砰、砰。 可我还是觉得好吵、好吵,鼓膜一直在震动。 啊。 第159章 低头,声音的来源就在眼下。 不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原来吵得不是他的眼睛,是我的心跳。 * 出门散心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侦探社。 中岛敦指着我大声说:“啊!上次那个女生!” 国木田君立马问:“你是港口mafia派来的吗?” 我歪头:“不是,这么说有点突然,但我目前不为港口mafia办事。” 我瞬间站到中岛敦的身后,遮挡住人群视线用枪对准他的腰:“所以别拿着手榴弹盯着我了好吗?我只是出来买鸡蛋的。” 沢田纲吉说他只是能勉强做饭的程度,竟然不是谦虚。 他真的不怎么会做饭,虽然昨晚的蛋包饭味道上没有值得挑剔的地方,可当我发现垃圾袋里有二十几个鸡蛋壳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 ……他到底失败了多少次? 他们还是一副进攻的姿态,国木田的手里是手榴弹,另一个家伙我忘了叫什么,反正是总和他妹妹黏在一起的那个妹控青年,随时准备发动异能。 国木田严肃地问:“港口mafia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会让你这样的主力随意出来?” “焦头烂额?”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我惊讶:“发生了什么?” 他们对视,确信我脸上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 “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从船上回来在港口mafia的那些时候,我基本上就是太宰治的护工,完全没管内部发生的事。 把手枪塞回裙子下,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 “别计较,我就是一个路过买菜的。” 中岛敦麻木地看着我的枪,吐槽:“买菜也要带枪吗?” 我反问:“这不是生活必需品吗?” “港口mafia的人都好奇怪……” 他冒汗地抱住自己:“还有那个黑漆漆的先生也是,好可怕!突然就冲出来问是不是我们搞的鬼……” 黑漆漆? 我问:“你说中也?” 国木田说:“有人埋伏了他们的武器库,他们误以为是武装侦探社做的。” 我皱眉:“中也不至于犯这种错,有人故意陷害你们?” 他虽然看起来很暴躁,但并不是冲动的性格,遇事很冷静,没道理无缘无故针对武装侦探社。 摇头,那个妹控青年解释:“不,现场没有任何痕迹,所有人都死了,找不到是谁。” “他们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只能认为是最了解他们的武装侦探社。” 这很稀奇。如果一个人的实力能够达到武装侦探社的水平,但我们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究竟是谁还有实力能够不知不觉的进入港口黑手党,打劫他们的武器库? …… 呃。 真要说的话,这样的家伙,家里不就有一个吗? 沢田纲吉都快把港口黑手党大厦当成彭格列的分部了,他每一次来不都是随随便便的。 但是,他并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不了解他,我和他见面还不到两个星期。 可我笃定的相信这不是他干的。 这种卑鄙的令人讨厌的作风,不会是他的手笔。 我问:“对于真凶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作为发言人,国木田说: “只是推测,但我认为不是横滨的组织,应该是外来的。” 国木田和我算是老相识,虽然我们之前的交锋大多是在不安定的时期,但他是个正直有风骨的男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精心考量。 我相信他的推测。 “谢谢。”我挥手道别,“之后我会回港口mafia帮忙看看的,也会和中也解释一下不是你们做的,但他信不信就不一定。”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我们的交情只够我做到这个地步了。 “你为什么离开了港口黑手党的?” 突然,国木田打断道。 我回头看到这个正直到刚强的男人皱眉劝导我: “虽然我一直觉得你的品行与港口mafia不符,你不应该处于黑暗组织。但你并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森鸥外对你有恩,你竟然会离开他?” 身为局外人的国木田将对我们的关系看的如此透彻。 对于他所说的我不适合港口黑手党的评价,我不置可否,只是解释了离开的部分。 我笑了笑,流光中看到那耸入云端的黑手党大楼: “本来就是救命之恩开始的关系。” “恩情还完了的话,那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我悄声说:“有时候,恩情和伤害是可以互相抵消的。” * 超市里和家庭妇女抢购的拼搏比我想的激烈。 当店员贴上促销标签的时候,她们敏锐得仿佛在北美战场历经多年的老兵,初入战场的我就是个菜鸟。 怪不得我出门的时候,彭格列让我注意安全。 虽然我们生活在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黑暗面,但其实没什么不同,平时的我也接触不到普通人的生活。这些陌生的事情虽然狼狈,都显得非常有趣。 我成功抢购了两筐半价鸡蛋,附赠一个陶瓷母鸡形状的盖子,刚好可以盖在鸡蛋筐上。就像一只母鸡正在孵蛋。 好看!我非常喜欢这种造型奇怪的装饰品! 抱着母鸡回去的我放慢脚步观察路过的人,根据沢田的话,艾斯托拉涅欧很有可能混入了横滨,这也是他同意家族成员都来到日本的原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只想起雷切一个人,显得我们感情多深似的,真恶心。 但在这种时候就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我看到他的脸,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就在我暗自打量四周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赭红色身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戴着夸张的礼帽,可因为本身过于华丽,就算是浮夸的穿搭风格也很适配的男人刚一脸不爽地挂了电话。 “嗨,中也!”我挥手跟他打招呼。 正如国木田说的,中原中也眼可见的疲倦,拿着手机一副心忙意急的样子。 “啊?”他面色不善地回头。 看到是我更加惊讶:“怎么是你?你怎么在日本?” 他皱眉:“你不是说要去意大利,沢田那小子惹到你了?” “没有,情况比较复杂。”我摇头。 回忆着,我简单的概括了过去一星期的事: “我原本打算和沢田直接去意大利的,但太宰治上了船,当着我的面把自己弄到半死,害得我不得不陪他从游轮上坐直升机赶回日本。” 中原中也:“……” 他皱眉:“啊?” 我头痛地想起之前复杂的情况:“回横滨时那家伙已经失血过多快死了,幸好我找了几个二道贩子给他打劫了医院的血库,但用的是相扑选手的血他不是很喜欢。” 中也:“啥!?” “然后彭格列也出现了,他给我买了漫画还给我准备了房子,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现在是出门帮忙买鸡蛋。对了刚才遇到国木田了我觉得不是他们干的你可以听听我的想法但你不采纳的话我也理解因为我没证据。” 第160章 我喘一口气:“以上。” “停停停!!”他按住我的嘴,“给我用上标点符号,一点点好好说啊!!” * 终于我把事情都讲清楚了。 中原中也像是摄入过多信息量而中毒了一般捂住脑袋:“我把你送过去的时候,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复杂。” “我自己也没想到。” 我故意幽怨地说:“我还以为你只想把我扔了呢。” 凶巴巴的中也说: “笨蛋,谁会把你扔掉。我只是看你自己狠不下心走而已。” 我为他说的话而收紧了心,他却不以为意,说: “太宰那小子是有够乱来的,但幸好沢田现在也成长了,和他不分上下,把你送过去我很放心。” 深吸一口气,我真心说:“谢谢你啊,中也。” 中也怀疑地抬头:“干什么?” 我担心地说:“……你总是这样做个老好人,很容易吃亏的。” 他用大手抚摸着我的头,笑骂:“笨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不用操心我。” 我继而问道: “港口黑手党又怎么了?据说被打劫了,到底是谁干的?” 他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还不知道是谁,没有线索。” 中也给我披露更多细节: “武器库的大门是被自愿打开的。里面所有的下属都死光了,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对方似乎只是挑衅,他如果有撬开我们一个武器库的实力。那应该能够直接闯入港口mafia大楼,但他没有。” “这是他的某种常识或是对我们的警告。” 他冷酷的外表是对死去部下的愤怒和惋惜,这才是导致他焦急的原因。 中也捶打一旁无辜的电线杠:“可恶,整个横滨能有这个实力的,只有武装侦探社,但国木田的样子不像撒谎,到底是谁……?” 这样的发展着实超出了我的预估。 我没想到除了彭格列,还有人会盯上港口黑手党。 真凶是谁?目的是什么?是如何做的? 这些全都没有答案。 站定,我说:“需要我回来帮忙吗?” 如果他们真的需要我,我不可能会见死不救。 “你回来干嘛?”他奇怪地看我,“添乱吗?” 我刺痛地捂住心口。 “……中也,你这样好过分啊,我怎么说也是港口mafia的智囊之一吧!” 我不服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用一种温柔的怜悯看着我:“……你愿意这样想的话,我不会否认。” 这种态度更伤人了。 试图体现价值的我继续说: “那如果有人突击的时候,我也能帮上忙啊。我起码打架很厉害吧。” 这一点他总不能否认了。 但他摇头:“不需要,我们的武力充足。” “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不是说彭格列可以帮你找回记忆吗?你们现在进度如何?” 我又说: “其实还有一件事也很复杂,我正好找不到人倾诉。”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自己也是一团糟。 他挑眉:“说。” “我想问你啊……” 我喘了一口气,大声说道:“被人告白了的话,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做好要听悲痛记忆或是复杂战略的中原中也愣在原地:“……” “啊?” 第64章 * 故事很复杂, 为了方便进行展开,我把中也带到了路边的咖啡厅里。 他突然问我,对我伸出手:“你脸上怎么有个创口。” 我反射性地捂住嘴, 心虚地挪开视线。 “我没说嘴,是你下巴连接脖子那里……” 中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闭了嘴, 一言难尽地看着我。 “……啧,别讲,我可没兴趣了解这些。” 我不知道自己下巴有伤口,这个角度平时彭格列也看不到,他比我高, 只会看到我的头顶。 只有中也能提醒我。 说起来真的挺奇怪的,虽然我经常容易撞到桌角把自己弄出淤青,但最近身上还出现了几个小伤口, 因为创伤太小了我没在意。 还是目前的情况更值得和中也说。 为了防止尴尬, 我机智地换了主语: “就是说, 我有一个朋友他被人告白了,但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你有建议吗?” “……” 中原中也扶额: “我说你啊, 跳转话题的节奏也太快了!” “为什么会突然讲到这个话题?” 我义正言辞地说:“不是你说让我分享一下自己遇到的困难吗?” “那我也没想到会是情感上的问题。”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很苦恼。 “哦对。”我想了想, “不应该问中也的, 中也自己都搞不清楚, 毕竟是黄金单身二十多年的恋爱绝缘体。” “少开玩笑。”他成熟慵懒地靠在藤椅上,“我那是不想谈, 又不是没机会。” 出现了,单身汉最爱的台词。 中也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恋爱什么的都太无聊了, 还没有飙车有意思。” 我问中原中也:“说得这么老练,中也有喜欢的人吗?” 混入国中生队伍都不会被认出来的中原中也老气横秋地说: “差不多吧,我也一把年纪了。” “那是什么感觉啊?”我憧憬地问。 他的眼睛从窗外挪回室内,穿过原木桌椅中央的花束,直直盯着我。 我感到背后发毛、莫名其妙,他却突然微笑起来。 透蓝的眼睛和桌面摇晃的咖啡杯里倒映着我眨眼的样子。 中原中也感情复杂又坦然地说: “等你有喜欢的人,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就是什么时候呢? 因为有些着急,我说错了话: “可是我!……啊不,我朋友,就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嘛!她是智商都长在谋略上的大智慧类型!对人际交往比较苦手!” “……啧。”中也撑着下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循循善诱道: “那‘你朋友’(重音)面对那个男生的告白,是什么想法?” 他的话马上引起了我的思考。 “是讨厌吗?还是高兴?”他继续问。 “……” 在我思考着沉默分析时,中也也不着急催我,他抿了一口咖啡欧蕾。 这家小店的咖啡出于意料的醇香,他显露出有些惊讶的样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咖啡豆发酵的清香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的头脑灵活地回忆自己的想法。 把头脑里的感情像乌云一样聚在一起,凝聚成语言的雨滴。 我缓慢地直抒胸臆: “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想法。” 我捧着脸回忆:“是讨厌吗?应该不是的,但用简单的惊喜来概括又不对。” 中原中也吐槽:“你这不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我苦恼地歪头:“可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呀。” 第161章 不知不觉已经忘记了掩藏。 “我又不像中也一样受欢迎,这是我第一次被告白。” 抓着自己的头发,手指穿过发丝,我缓缓地说: “感觉是漫画里或者小说中看到过的剧情,可是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后,又觉得像假的一样。” 我不由得问:“——你在被告白的时候不会这样想吗?” “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在开玩笑?” “是对谁都可以说出的话吗?还是只对我一个人讲的?”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自己隐约担心的问题全都说了出来: “如果都是真的的话,这份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思考这些问题,根本理不清脑子里的想法。” 在我的胡言乱语后,中也挑眉,他的脸色突然晴朗起来,就像梅雨季突然出现太阳。 他直勾勾地望着我,像在搞清我有没有撒谎,眼里是关切,更有疑虑,还有了然。 我觉得他频频抬头观察我的样子很熟悉。 就像生病了去看医生,医生拿着听诊器询问,又根据资料对照,是一副医生终于找对了病症的样子。 良久,随意扔掉了笔,中也慢吞吞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遇到你这样的家伙,他也真的不容易,你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太喜欢了反而产生畏惧吗?” “傻子,你就是喜欢他而已。” 说着中原中也身上闪过异能的红光,那只笔正中下怀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 他说: “你喜欢彭格列、非常,他也喜欢你。快点滚去交往。” * 结束后。 将一筐鸡蛋送给了中也作为人生相谈的报酬,我只抱了一筐鸡蛋回了家。 还没有按下门铃,突然门就打开了。 有人隔着门知道了我回来的脚步声。 门后是一个爽朗的短发日系传统帅哥给我打招呼,他看见我毫不惊讶,打招呼的样子就像校园里的学长: “胡桃,好久不见。” 见到陌生人,我被吓得差点因为左手反射性掏枪而摔碎了鸡蛋。 幸好对方眼疾手快,伸手精准地接过了我怀里的鸡蛋。 黑发帅哥又对着我爽朗一笑,我简直能看到他身后闪闪发光的背景板。 “要小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一头牛,不对,仔细一看是戴了牛角的英俊少年冒了出来。 他的下睫毛很长,平时懒散的时候不明显,瞪大了眼睛后更能看出这一点。 他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我的脸,没礼貌地说: “真的长得好像……” 他想伸手碰我,又犹犹豫豫地不敢: “你不会是幽灵吧,找了你这么多年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毫无线索,怎么会突然出现?” “……应该不会有实体吧?好可怕呀,或者你站到灯下给我看看你有没有影子。” 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推开了了牛角少年和黑发男人,俊美的银发青年从他们两人间出场,三人拥挤地塞满了门框,把我堵在自家的门口。 他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地说: “森胡桃!!!” 我差点一哆嗦。 吓死我了。 心脏要被叫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被长辈喊全称时的血脉压制吗? 银发男人继续吼我: “你还敢出现啊!让人担心了十年你死没死!既然活着就早点给个准话呀!!” 只听语气的话,一定觉得这家伙想要揍我。 但他脸上是压抑不住地开心和欣慰,激动得好像要哭了,明明登场的时候很酷炫,现在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 和他一起挤在门框里,一左一右的两位也附和着: 牛说:“最起码要先给我打个电话吧,啊,不过如果你是鬼的还是算了,无声电话好可怕。” 帅哥说:“胡桃既然在日本的话,我们应该早就找到你的线索了呀,毕竟我们早就联络公安进行了人脸检索,狱寺,是你没认出胡桃吗?” “哈!”银发迅速吵起来,“怎么可能啊?蠢!是港口黑手党那边消除了她的所有痕迹。” “哈哈,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她小时候是怎么样,认不出现在的人呢?刚看见到的时候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银发酷哥:“我才不会犯和你一样的错误!!” 牛还是畏畏缩缩的:“你们谁拿着十字架去碰一下她呀?现在都还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活人?” 我:“……” ……他们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吗? 比闹脾气的港口mafia双黑还要幼稚。 我扭头看到他们身后一脸麻木的沢田,他在我回来之前应该已经被骚扰了好一阵子了。 “沢田。”我举起手,把所有的鸡蛋郑重地递给他,“你的小弟们好吵。” 我的话音刚落,三重噪音又传来。 “哈哈哈,我们太激动了,先让胡桃进门吧。” “别无视我们啊笨蛋!” “蓝波大人才不是小弟!” * 经过沢田的介绍,我才知道中间的小弟叫狱寺隼人,是他们家族的岚之守护者。 黑发的英俊青年则是雨之守护者,牛角少年是雷之守护者。 他们手上的戒指彰显了身份。、 在外头的认知里,他们随便一个人可以抵得上一支军队。 同样,他们无一例外都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我奇怪地看着狱寺隼人: 这个人看起来这么凶,随时要揍我的样子,竟然是我的旧相识吗? 刚才还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好丢人。 狱寺:“……你一副在想很失礼的东西的样子,给我停下。” 我真诚地说:“不好意思,我尽量想得小声一点。” 山本爽朗的笑声中,我看到余光的角落里,那头牛一直想摸摸我的手看我是活的还是僵尸变的,却害怕沢田眼神的样子。 “……” 我都在他面前生龙活虎地转悠了半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确定? 我对他招手。 警惕地瞪圆了眼睛,他猫着腰凑过来。 我附到他耳边悠悠地说: “再看我,我就拖你下水替我。” 他瞬间尖叫着弹射: “啊啊啊啊啊!这家伙是水鬼附体吧!阿纲!不可以相信她啊。” 蓝波指着我对boss哭诉。 关上冰箱门,收拾好鸡蛋的沢田纲吉无奈: “都说了胡桃不是妖怪。” 蓝波害怕地咬着手指,想给我撒盐驱魔: “可是她怎么一下子是大人一下子是小孩。” 沢田擦完手走到我身边,坐在我一旁的沙发上对蓝波解释: “最开始在我们身边长大的胡桃是正常时间线的,但因为十年火箭筒,她穿越回到了过去,所以在你小时候印象里也会有她。” “我听不懂。”牛说,“但我觉得她还是很像妖怪,这么久了也不变老。”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全是愚蠢。 看着这副理直气壮还蠢钝如牛的样子,我努力克制自己揍他的想法。 第162章 沢田却耐心地解答:“现在的她是十年前穿越回来的,她的身体没有经历过十年,当然不会长大。” 因为两次时空穿越,我身上存在复杂的三条时间线,就连我自己都懵懵懂懂。 幸好沢田每一条都参与其中,所以能够理清楚。 他画了一张图解释: “理解了吗?” 牛角少年沉默良久,放弃了思考说: “没懂,但这么一看boss你应该还没封心锁爱吧,你在她面前跟孔雀开屏一样,哦对还有喜欢萝莉应该只是传闻吧?她都成年了。” “本来就是!” 成熟的沢田也忍不住高声回应。 * 港口maifa。 一片狼藉的武器库,港口黑手党的“幽灵”,最年轻成为干部的太宰治站在尸体和空弹匣边。 “有新的发现吗?” 同为“五大干部”的中原中也问。 “没有,门是护卫自愿打开的,干部也是自愿进来的,但他们为什么被杀了?这简直就是密室难题,应该把柯南道尔叫来。” 他平淡地回答。 虽然身体还不算完全恢复,但遇到这种情况,森鸥外不得不叫他紧急救场。 可太宰来了也没能马上发现真凶。 中也叹气,果然没有进展。 地上铺满了机关枪扫射后的弹痕和打劫后剩下的弹匣,太宰看着弹孔,天才般的大脑极速运作,却没有以往那样顺畅,他的一部分思维仍被身体、还有“某个人”现在的状况分心。 他闭眼整理情绪,想要把思路专注于现在。 就在他正准备重新整理线索思考时。 这时,插兜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思路说: “说起来,我今天遇到胡桃了。” “她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原本归来的思绪又被分走。 在他让中也闭嘴前,中原中也接着开口。 他平静说出的话竟然就像炸弹: “她问我干嘛,她应该问你。你才是我们之中唯一有暗恋经历的。” “──你喜欢她吧,太宰。” 原本阴沉思索现场的太宰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躁动,他立马反驳: “少乱说话啊中也!你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就被插嘴这种话题了!” “对啊,我是没有谈过,但我比你看得透彻多了。” 中原中也却果断地承认了。 太宰治愣了一下,但马上强撑着讥讽道:“你不是把她当妹妹吗,这下你也要完了,她又跟着彭格列走了。”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天,不就是我把她送走的。胡桃一直都只喜欢彭格列,这不是很明显吗?” 中原中也平静地说:“她所有的英雄情结、勇气、目标,全都是因为彭格列才诞生的。” “撒谎、限制出行、编造虚假的记忆,就算这样,只要一遇到沢田,她就全都不要,只盯着彭格列。” 大概从森胡桃暗杀沢田纲吉却被他拯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森胡桃的眼里永远燃烧着那个金红色身影。 中原中也摇头,怜悯地说:“就是因为你像个小孩子一样,连承认自己的心情都不敢,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平时易怒暴躁的中原中也对森胡桃是非常坦然的友情。 他愿意保护森胡桃,因为她是个和自己三观一致的好人,是个一样容易心软的家伙。如果她在身边,那他会保护她。 但如果胡桃要走的话,他不会阻拦。 得知胡桃要去意大利的时候,不是遗憾失去一个合得来的朋友,而是一种了然: ——大概早就有预料吧。 看到森胡桃那样努力地寻找沢田纲吉,很难不清楚这一点。 无论是骗她,拆散她,她的一切冲动和感情,都是指向沢田纲吉。 只要一看到对方,就和丢了魂一样马上被拐走。 但面对太宰,他真诚又怜悯地说: “明明就留了路给她逃跑,明明就是想和她私奔才卖掉她。” “明明就提早半年救了人,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吵架不敢说。” “什么都不解释逃避,两个人误会到现在。” 成熟的大人,中原中也风淡云轻地扔出重弹: “你如果能成熟点别闹别扭,不说进一步的关系,最起码她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觉得你讨厌她。” “……” 一片沉默。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太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也难得看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不说话,他走近太宰,好奇地蹲下身子,仰着头看太宰的表情: “你干嘛不吭声。” 他反应过来。 “诶不是,你不会哭了啦?” 他更加好奇地凑上去看,脑袋转了90度角,脸上是一种介于“期待看好戏”和“人道主义关心”之间的复杂表情。 “真哭啦?要我安慰吗?” 太宰面无表情地抬头,脸上是干涩的,看不出悲伤或难过。 他突然一个用力甩头,一头槌打中中原中也。 “砰!” 两颗头相撞。 在对方懵了的情况下,发动异能【人间失格】,直接扑上去和他打在一起,纯肉搏泄愤: “谁会在你这种木头面前哭啊!你这个笨蛋!都把人家当妹妹了就不要放她给坏男人骗走啊!你这个哥怎么当的啊!!” 中原中也一时没防备,竟真的被他打中。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捂住脸:“混蛋你揍我???你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中也一拳揍回去:“而且我才不会放心把胡桃交给你!” 太宰还手:“我要告诉森先生小矮人勾结外贼!!” “你去啊我又没在怕的!!还有不许叫我小矮人!!” “现在不反驳自己是成长期了吗呵呵呵,你终于认清现实了矮子!” “我揍死你!你有本事别开【人间失格】!” “你做梦吧!” 他们混战在一起。 第65章 * 随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家里突然多了很多人,原本宽敞的房间变得拥挤。 我和沢田两个人的时候,这里还能称得上寂静, 现在吵闹得我怀疑邻居会报警扰民。幸好这是邻里距离宽敞的一户建。 来家里的三个守护者面对外人时明明都是成熟的大人,一遇到彼此就容易打闹。 再想到横滨那两个经常互殴的家伙, 这一届的年轻黑手党总给我一种“业界药丸”的感觉。 幸好, 沢田还是相当靠谱的。 就算经常不分时间和场合胡闹,但只有沢田一阻止,他们全都听劝,意外得很听人话。 可他们并不是老大和小弟的感觉,更像是感情很好的朋友, 重视对方的感受所以会听。 我们之间的差别,打个比方就是:我工作的动力是钱和记忆,他们大概为了身边的伙伴而努力, 二十几岁了还是热血开朗的样子。 ……瞬间感觉来到了完全不一样的阳间少年漫片场, 每个人都是没有坏心眼的好人。 第163章 但要让我和其他的女性友人见面时, 我还是很紧张。 在沢田的合照中见过的三位已经出现,另外那两个女孩也和我见了面,但是打的视频电话。 “纲先生, 为什么不让我们来呀?” 电话里短发的漂亮女孩问道。 “这边太危险了。” 沢田对她解释。 “好吧……”短发女孩撒娇的样子很有女人味, 她一转话锋, “那么请让我看看胡桃小姐!” 沢田纲吉没有答应下来, 而是先转头问我: “胡桃, 你方便吗?京子和小春想见你。” 说不上主动自愿,但他既然问了, 我也不至于拒绝给他难堪。 我向来不喜欢让他失望。 探头到手机面前,我抬手打招呼: “嗨。” 映入眼帘的女孩相貌就和她的声音一样可爱, 她激动地对我说: “哈伊!你好!!!你就是胡桃吗?胡桃酱久仰大名!我是三浦春!!请、请多指教!” 女孩子的双手握拳放在下巴两侧,因为兴奋而声音上扬,但不刺耳。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你和纲先生是什么时候交往的呀?你平时喜欢什么?你爱吃蛋糕吗?” 她贴在屏幕前,让视频里只露出那双pikapika发光的眼睛,嘴里快速地说着。 “你喜欢艺术体操吗?!我看你仪态特别好的样子!据说你很擅长运动,学习也很好,你太厉害了!不嫌弃的话可以和小春一起去图书馆玩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我搞晕了。 身边的同性只有红叶大姐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有可爱口癖的同龄女生。 好、好灿烂的笑容! 这是什么阳光开朗的纯真少女,扑面而来单纯的好意。 失忆的我张嘴待在原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另一个女生也出现,她被挡在三浦春的身后,看不清脸,只露出暖棕色的长发。 温柔的声音飘荡过来:“胡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三浦春马上不好意思地让开,说着“对不起”“失礼了”,露出那个温柔说话的女生。 她看起来要哭出来了,不,她的眼角已经渗出了眼泪。 如果说那个是活泼的邻家少女,这个就是温柔的女神。 美丽的女生笑中带泪地说:“我一直都好想见你,确认你的安全。” 她灿烂地笑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 我感觉心中暖流涌过,我想回答她,可是话语都卡在胸口无法表达出来。 “这位是京子,你们在国中是很好的朋友。”沢田纲吉解释,“小春和你并不认识,但她对你也很好奇,她没有恶意。” 三浦春捂住嘴:“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我想你一定很累,有机会的话小春想请你去吃蛋糕!吃了蛋糕人的心情一定会变好的。” 我摇头:“不,没什么,我不累。” 是我的问题。 她们对我毫无恶意,只是真挚的关心。 我还以为会出现一个喜欢沢田纲吉的人甩给我一百亿日元让我远离首领,但这个片场果然是阳间少年漫,比起男女的感情,她们更关心我的状况。 京子和小春靠在一起,恢复了元气,她笑容灿烂地说:“花……也是你以前的朋友,她现在有事在外面,下次,我们在一起好好聊天叙旧。” “我也要来!我想给你带好吃的点心!” 被女生关心而害羞的我地表达好意:“那个,虽然还没和你们见面,但可以的话、有机会的话,我带你们在横滨玩。” 笹川京子:“横滨?我们修学旅行的地方吗?” 三浦春好奇地问:“胡桃酱是横滨人吗?” “不是,只是目前对横滨最熟悉。”我笑了笑,“你们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们。比如摩天轮和米其林法甜餐厅。” 她:“诶?” 我认真地说:“你们看上了我买不起的也可以,我会组织部下抢过来,送给你们。” 她:“诶诶?” 京子倒是get到我的脑回路:“好呀,那再去逛逛吧。” 沢田看我扯的越来越远,过来替我收尾,推着我的背带我离开: “剩下的话你们再和她私下聊吧,今天蓝波他们已经缠着胡桃很久了,让她先好好休息。” * 沢田纲吉扶住我问:“会不会一次性见太多人了很疲惫?” 信息量是太大了。 一方面大脑疲于处理新面孔,另一方面我的身体却像被扎了一针肾上腺激素,处于亢奋状态。 我摇头:“不,我觉得挺好的,能认识以前的朋友。” “她们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人。” 沢田真挚地笑了:“你能喜欢就好。” “他们一直吵着要见你,但我怕突然来这么多人会给你压力。” 我问:“他们为什么想要见我?” “因为你是我们家族的一员。” 家族? 这对我是个陌生的概念。 当我们为森鸥外办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一报还一报”,打工人的命真苦。 如果他的要求不合理,我就离职。 哪天我真的下决心一走了之,也没得能拦住我。 家族的话,是可以随时离开的吗? 我不知道。 摸着自己最近一直发麻的手臂,我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自己的手有一些不舒服,最近总觉得身体特别容易疲惫,而且身上有出现伤口。 沢田问我: “和她们说话,你有想起什么吗?” 我再次摇头:“没有。” 他思索:“看来这种程度还不够吗……等一切结束,我会带你去并盛看看,见我妈妈。” 我很诧异这个进度:“啊?” 为什么突然就见家长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呢,有点紧张。 沢田没注意到我担心的点,他进一步解释:“我发现直接口述和见人对你来说效果不大,看来还是要身临其境比较好。” 确实如此。 目前我唯一记起的东西,竟然是身上伤疤的回忆。 不得不说,就算沢田在身边很好地稳定了我的情绪,但只要想到这些伤口的由来时,我的精神状况都会变得不稳定。 就比如,现在。 打完哈欠,当想要揉眼睛的我摸上自己的眼眶时,突然注意到自己眼下像泪痕的淡红色印记是一道伤疤,我停住动作。 瞬间苍白了脸,我冲到了厕所。 * “胡桃?!” 我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震惊,他马上追上我,看到我在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镜面里,我的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摸着眼睛: “我没有想起她们。” “但刚才碰到这个伤口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新的东西。” “这个伤,它。”我摸着眼下,“它是雷切唯一给我留下的伤口。” 我脑子里回忆起我们殴打在一起的画面,他不敢真的对我下手,最后只在我的脸上留下这个伤口。 第164章 “因为这是【伤害共鸣】的弱点,像是眼眶、喉咙、颈动脉这些脆弱的部位,我只能进行当场的反射,不能再次利用,会不小心伤害自己。” 我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异能相关的事了,因为我目前没有必要使用它,但现有的回忆却让我一直想起。 捂着头,我无力地问:“为什么想起来的尽是这些。” 为什么我不能记起那些关心我的人?都怪那个异能石。 陪在我身边的沢田纲吉没有说话,静静地抱住我: “那不叫二次利用,这是你的身体,不是这样评价的。”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我一直都希望,除非是为了自保,你不需要再动用这个能力。” “如果出现伤口,就治好,不要记住是谁伤害的你,不要去想着再次伤害自己。” “这些记忆都可以忘掉。” 我慢慢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希望如他所说的遗忘。 * 让胡桃去休息之后,沢田纲吉遇到了狱寺。 狱寺也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他直接戳破平和的假象说: “十代目,她有些不对劲。” 他认真地说: “不是蓝波说的那些,我知道那是同一个人,但她的行为和之前不一样……她更像是,最开始来到彭格列的胡桃,那个还被艾斯托拉涅欧影响的时期。” 沢田心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和我们国中时期遇到的是不完全一样,记忆对她产生了影响,她目前只想起来艾斯托拉涅欧,对于一个只有半年记忆的人来说,这些记忆太片面了,会影响到她的思维。” 狱寺露出不忍的表情,在第一个时间线,也就是森胡桃被沢田纲吉养大的时间里,他同意也担任着森胡桃的补课老师和伙伴,十年后成熟的他对胡桃有深刻的伙伴情和守护欲。 他不希望她被烦恼困扰,而是能回到国中时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只记起了伤害,不记得沢田纲吉拯救她部分的森胡桃很难办到这一点。 看到狱寺的表情,沢田拍拍他的肩膀: “只要我们多陪陪她,呆在她身边,一定可以让她记起别的。” 狱寺也打起精神:“是,十代目!” * 新复苏的记忆本应该让我再苦恼一阵子。 但马上我就无暇顾及自己,而是被吵闹的彭格列家族占据了注意力。 家族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他们都被以超越金钱和权力的东西绑定在一起,这让我很好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他们拉着一起行动。 在没认识到家族的“与有荣焉”之前,我先一步认识到了“近墨则黑”。 或者说,羞耻心。 因为他们突然来袭,缺乏了基本的生活物资,所以我们去了伊藤洋华堂购物。 逛商场对我而言是初体验,这实在是太充满日常的气质了。 在之前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衣服而发愁过,基本上每天醒来就会有部下给我送来合适的衣服,口袋里面塞着支票和弹匣,有时候还有首领给的密件。 中原中也曾评价我: “你的消费观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会为了那些没所谓的东西花那么多钱?钱可不是树上长出来的。” 他指的是我买的老式步枪,习惯以异能为武器的他当然不懂我对枪械的热爱。 虽然他们没有现代步枪好用,但我还是喜欢收藏。 “钱当然不是树上长出来的,明明长在衣服的口袋里。”我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 他无语:“你比太宰治的回答还离谱。” “他说了什么?” 中也无语:“他说钱是纸,纸当然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这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会形成这种扭曲的价值观也是正常的吧,金钱在港口里已经只是一个流水上的数字而已,根本没有实感。 起码,我不觉得买高档红酒比买苏打水还顺手的中原中也有资格说我。 走在商场里,这群人毫无自己外貌显眼的自觉,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不断和导购打招呼。 蓝波这家伙在意大利也算养尊处优吧,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是什么!?我要送给‘妈妈’!” “哇这个太傻了吧,带回去给一平!” 狱寺和山本光是站着就足够吸引眼球,已经有蠢蠢欲动的小姑娘向他们要电话号码了。 我拉着沢田,让他弯下腰: “……他们几个好丢脸啊,我们可以假装不认识吗?” 沢田无奈地对我笑: “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已经很久没有来日本了,难得回来一趟。” 商场里摆放着各类百货,我问沢田:“他们到底是来买什么的?如果是需要武器那些的话,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去处。” 沢田解释:“武器我们都有配备。但他们的生活用品还缺少。” “在房子里我是放了应对我们俩生存下去的物资。” 虽然常识不丰富,但我猜测:他们应该还需要再买些日常的衣食住行必需品吧。 我小声地招呼他们:“你们别再给我们丢人了,到底要买什么?赶紧去吧。” “说得也是。”他们点头。 结果,我看到他们转身走进了潮流男装店、棒球店和日式蛋糕房。 我:“?” 狱寺悠闲地逛进去,对眼放金光的店员说:“这几件拿给我试穿一下。” 山本则是跃跃欲试地拿起一根棒球棍,想要马上找个棒球场试试球棍的样子。 蓝波拿起蛋糕,从蛋糕店探出脑袋:“boss,帮我刷下卡,我没兑换日元。” 我:……现在是这种时候吗?! 你们来日本一趟是来旅游的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必需品需要这么着急来买。 ……算了,他们想要就去吧,反正现在也还没有什么危险的迹象。 偶然放松也是不错的劳逸结合。 沢田看起来远比我平静,他对自己伙伴的秉性早已习惯:“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我什么都不缺。”我摇头。 我曾经唯一想要的东西就是那块异能结晶,沢田也让给了我。 “话说,你为什么想要拍下能保留梦境的宝石呢?” 我问。 他斜乜着看我:“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的生活难道会有任何不顺吗?” 据我所知,彭格列这几年发展得相当好。 从他被选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继承人,再到继承彭格列,发展到如今的势头,沢田纲吉的人生应该是顺风顺水。 他的人生难道还有需要梦境来弥补的吗? “你对我确实有很多误解。”他无奈地说。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顺利。事实上,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痛苦得要死,一边继承家族一边考名牌大学这种事,换做初中的我想都不敢想。” “我只是在大家的帮助下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意有所指:“大家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第165章 他突然转变语气说:“但有一件事就算他们想要帮忙也是没有结果。” 我问:“什么?” “找到你。” 我愣住。 他的眼睛倒映着我小小的身影。 “我一直都想再见到你。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四五年了。” “我们在整个意大利、欧洲、日本都设下了眼线,也铺设全部战力进行过地毯式搜索,全都没有你的消息。。” “军警和黑手党,所有的势力能联系上的都进行了合作,但还是一无所获。” 他走过长长的走道,声音从前方传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就算你变了年龄,我想只要你还在这个地球上就一定能找到。” “但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监控、目击证人、指纹,全部都没有。” “我没想到港口黑手党会把你藏起来,也没想到你会自愿留下。” 他平静的语气中并没有对我的指责,只有对自己失误的后悔。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开始频繁地梦到你。你大概是长大后的模样,不高兴地对我说了什么?应该是在指责我不够用心,为什么还不来找你。” 他叙说着自己的梦:“你知道吗?当我梦到你的时候,我只觉得太好了。” “只要你还活着,就都没有关系,不眠不休也好,把所有反对派都赶走也罢,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说:“我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我希望能够留下你长大后的记忆,算是给自己一个目标。” 他转过头看我: “我很逊吧?” * 我并不知道我在横滨的这些时候他是怎么度过的。 相比起来,或许我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难过。 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我只是觉得缺少了,但不会去联想。 他确实有着实打实的回忆,能看到我的眼前消失两次的经历。 我伸手,触碰他的脸,上面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软的表情: “所以你看到我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奇怪。” “我怎么可能会对你生气?” “谢谢你没有放弃找我。” 沢田靠在我的手上说: “原来去拍卖场就是为了买那块结晶的。我有考虑过买不到的情况,所以让狱寺去了解了异能者的真实身份,他已经找到了。你需要见他吗?” 我摇头: “既然我们遇到了彼此,那我们都不需要了。” 比起用梦境来回复间断又不稳定的记忆。 我更想和他一起回到并盛重温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握住他的手:“只要在你身边,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66章 * 咬掉蛋糕尖上的草莓, 叼着金属勺子走出充满奶油香气的蛋糕房,蓝波看到的便是这一幅: 森胡桃站着,沢田坐在她面前的长椅上, 森胡桃捧着他的脸正对他说话。 沢田纲吉的脸上是一种已经罕见的表情。 在阿纲成长为彭格列十代目之后,只有官方的笑面虎微笑和战斗时的蹙眉, 是他脸上最常见的表情。 而此时此刻, 他露出了近乎脆弱的样子,专注地注视着森胡桃。 隔着距离,森胡桃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然后她抱住了沢田,把他带到自己的怀里。 她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蓝波的眼睛微微睁大。 ——啊,他想起来了。 回忆涌到了蓝波的脑海里。 在他五岁的时候,在并盛的时候, 他就经常看到类似的一幕。 身材纤细的女生, 拼了命地想要保护身旁比自己高的男生。 而她身边的男生, 看她的眼里是旁观者也能察觉的执着。 * 蓝波对森胡桃的印象很矛盾。 在他还是个五岁小孩的时候,他们就遇到过。 但那时候他还太小,森胡桃的消失发生的也太突然, 他们没有相处太久的时间。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 森胡桃和狱寺隼人、山本武差不多, 都只不过是阿纲的伙伴。 他不需要专门费心思去和森胡桃交朋友, 他们理应一起长大, 陪在沢田纲吉身边,打打闹闹地上学, 再继承彭格列。 当然,他的想法没有实现。 愿望落空的那天, 是儿时的模糊记忆。 他不记得前因后果,只是记得有一天,外面下着暴雨,沢田纲吉和狱寺、山本等人浑身淋湿着回来。 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一言不发。 直到沢田奈奈和碧洋琪问“胡桃什么时候回来?”沢田纲吉才抬头。 他的表情平静中带着压抑。 他的样子令人想起防弹玻璃被狙击步枪弹击中后的遗迹,玻璃没有裂开,子弹嵌在夹层中,就像手指的倒刺一样深陷,令人痛苦。 沢田纲吉说:“她不会回来了。” 没有察觉到异样气氛的沢田奈奈问:“她出去玩了吗?” “不。” 沢田纲吉说,他的声音很奇怪,像被封入水泥中的人说出的话,压抑又遥远,像是未来传来。 他的目光空洞: “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不会出现。” * 过了很久他才知道,森胡桃受了致命伤,生死未卜。 为了救她,他们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用十年火箭筒将她传送到十年后。 这简直太乱来了,谁知道森胡桃会死还是能活下来? 用了十年火箭筒无异于将真相推迟了十年。 之后十年后才得知她的生死,和现在就只知道有什么区别? 只是留下无望的期待。 无法救下森胡桃的内疚几乎一直折磨着沢田纲吉。 他经常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喊她的名字。他几乎没办法忍受别人提起森胡桃,每一次都会沉默。 但身边的人们还是不断地去问他: “森胡桃在哪里?她为什么消失了?” “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你为什么不知道?” “沢田,她到底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 回答的只有沉默。 于是沢田纲吉的愧疚和自责只能一遍一遍加强。他不断地对别人说,因为我的原因,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害死了她。” 这简直就是一个诅咒。 就算是在那样小的年纪,蓝波也几乎可以确信: 自失去森胡桃的那一刻,沢田纲吉的人生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他永远没办法放肆地快乐,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消失的人是无法打败的,他们只会在记忆里一遍遍美化。 更何况原本留下的也只有美好的回忆,她会成为噩梦,也是唯一的美梦。 好与坏,生与死,世界分成两面,但每一面全都是她。 只有找到她,抓住她,留下她,他的人生才能回到正轨。 蓝波经常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不好,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和其他人一样高大。如果变成大人是一个可以按下的按键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 第166章 但他更希望自己能按下沢田纲吉身上“长大”的按键,让他解脱。 他们认识的实在太早,在蓝波和其他成员来之前,森胡桃和沢田纲吉就已经非常要好。 他们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一起上学。坐在彼此的自行车后座上,占据下课后的时间。看到晚上的夕阳第一反应就是拍下来给对方看,什么都想着彼此。 在沢田纲吉还是并盛一个默默无闻的废柴国中生的时候,森胡桃就在他身边了。 在他长远的几乎没被肯定过的充满阴暗的青春期,从天而降的森胡桃坚定地走向他,自始至终爱着他。 他们不该认识得这么早。 在过早的年纪遇到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像烙印一样的感情贯穿了他的生命。 在今后近百年的人生中,他几乎不可能走出名为“森胡桃”的阴影。 * 十分庆幸的是,没有等到十年,他们就再一次见到了森胡桃。 值得一提的是活的,活蹦乱跳,绝对没死,可惜年纪对不上。 这时出现的森胡桃明显不超过12岁。 她营养不良的样子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本就惨白的脸上是贫血的双唇。 可是在七年前,蓝波才五岁的时候,森胡桃和沢田纲吉就已经在上国中了啊? 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小孩就像是日本志怪小说里的二重身。 她和森胡桃长得一样,性格也一样,不高兴的时候向上瞪人的漂亮眼睛也一样,就是年纪对不上。 这个小孩一出场就想杀了沢田纲吉。 挥舞的蝴蝶刀没有犹豫。 她是认真的,她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沢田纲吉实力出众,他会成为森胡桃枪下的众多亡魂之一。 可最终她还是加入了彭格列。 在沢田救了她那一刻起,她就从一个要杀沢田纲吉的人,变成死心塌地跟随他的人。 沢田纲吉做过了火,几乎让艾斯托拉涅欧整个家族覆灭,他最讨厌无辜的牺牲,从不主动使用暴力,在那天战场上所有死去的家伙绝对是死有余辜。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折磨的未成年人比其他家族加起来都要多,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继承人雷切更是最该死的一个,他就是那个让森胡桃来杀沢田纲吉的人。 在森胡桃加入彭格列后,蓝波发现:就算长得一模一样,她们的性格还是有些不同。 这个森胡桃要比以前的脆弱。 她不弱小,还是像以前一样有超乎体型的怪力、对枪械专业级精准的掌握。可她总是担惊受怕被卖掉。 她想证明自己在彭格列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自己可以派上用场,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出任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的做法肯定受到了沢田纲吉的批评。 她诡异的三观已经被培养得根深蒂固,需要好好纠正。 “不可以为了别人用异能。” “没有任何东西比你自己重要。” 她懵懵懂懂的,在沢田还有狱寺,以及reborn等人的教育下,才戒掉了滥用异能的习惯。 阿纲给她配备了枪械和匕首,禁止她使用异能,不给她安排任何有难度的任务,只是让她获得一些价值感。这样反复强调后,森胡桃才不再是一副伤痕累累、惨遭彭格列虐待的样子。 阿纲一个大学生年纪的青年不得不开始养小孩,他们一开始住在一起,结果森胡桃总说出让人害怕的胡话,两个人就分开了。 但胡桃还是经常出现阿纲身边,像个尾巴跟着他。纲也不赶走她,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同吃同住,旁若无人地聚在一起。 蓝波目睹着森胡桃喜欢上了沢田纲吉。 他当然能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年纪小,他又不是森胡桃那种对异性感情异常迟钝的傻子。 沢田纲吉拯救了森胡桃,把她从异能的痛苦,家族的折磨,不安的内心中释放。 她爱上他是显而易见的。 从一开始小心翼翼逞强,受伤了也不敢说,对阿纲全是对首领的尊敬和仰望。 到最后说话不用敬语,行为也没大没小,任性妄为到狱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他甚至看到过森胡桃抱着沢田纲吉的胳膊让他给自己买新款游戏机,因为之前的那个reborn没收了。 还要忙得要死的沢田纲吉去给她开家长会,就因为别人不相信她是彭格列的干部,她要挽回在同学间的尊严。 她知道沢田纲吉很忙,他没空管这种小事,但她就是说得这种话,因为沢田对她几乎有求必应,说着“你别胡闹”但又什么都答应她。 他从小就是这样,拿胡桃没什么办法,对方瞪着无辜的红眼睛看他,他就缴械投降。 只要别难过,什么要求都会尽量实现。蓝波不怀疑哪天森胡桃突发奇想要月亮,沢田纲吉都会去把博物馆的月壤借出来给她种菜玩。 “十代目,那家伙已经被宠坏了。” 狱寺说:“她现在就和以前的蓝波差不多,我们家族不能再多一个捣蛋的了。” 蓝波无力反驳,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立场指责胡桃的,就连他自己长大后,也发现小时候是有够过分的。 沢田纲吉就是一个心软到不适合做黑手党的人,他对小孩都很纵容,但蓝波敏锐地感觉出,沢田纲吉对他和对森胡桃是不一样的。 他是我的哥哥,他会陪我玩,从来不对我生气,但他不会抱着我睡觉,也不会把我的照片保存在手机里。 阿纲也不会威胁我,要把我扔到另外一个国家去。 这件事他一直不理解,胡桃也没做什么坏事到让阿纲这么生气的程度,为什么突然这样决定,直到某天他才察觉到原因。 就像森胡桃喜欢上了沢田纲吉一样,沢田纲吉显然也爱着森胡桃,他却不能承认。 森胡桃在沢田纲吉面前阅历浅薄的可怕,就算她想隐瞒也根本隐瞒不住。可不用说她根本就没用心藏。 她喜欢沢田纲吉的事立马就被意识到了。 谁看到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奋不顾身的身影都能猜到实情。 作为当事人的沢田纲吉不可能不知道,而他的决定是: 把森胡桃送走,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蓝波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明明也喜欢她,不是吗? 沢田却说: “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 “她还年纪那么小。她对我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喜欢,更多是救命的恩情。” 别整那些虚的。 蓝波说:“就算是恩情,那难道不是真的感情吗?她真的很喜欢你。” 沢田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下,他已经做了决定:“我知道,但我不可能接受。” “我绝对不会冒着时空穿梭逻辑塌陷的危险,改变我们的关系。” 森胡桃描述的未来里。她和他的boss并没有发展出感情。 所以沢田纲吉不能这样做。他担心自己一旦做错了,那森胡桃就不会穿越回十年前。那他们就不会相遇,这一切的时空都会塌陷。 他已经害死过森胡桃一次了,他不敢再做第二次。 第167章 森胡桃当然不愿意,她大吵了一架,当森胡桃跑出办公室之后,蓝波走了进去,看到他眼底的不舍。 蓝波问:“这样折磨她又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良久,沢田纲吉回答:“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 现在是他第三次见到森胡桃。 森胡桃吉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她长大了一些。 165左右,个子在日本女生里算高挑,但站在沢田纲吉旁边就还是矮上半个头。 她竟然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彭格列的所有人,被港口黑手党藏起来了半年之久。 他们为了找森胡桃几乎把整个欧洲都翻遍了,就算是只误入的野猫都被登记了起来。森胡桃却一个人在横滨好好地待着。 无情的家伙。 这一次和前两次都不一样。因为森胡桃对泽田纲吉很礼貌,礼貌的都有些陌生了。 明明之前的时候动不动就生气。会耍赖会撒娇。现在就像普通同事一样,相敬如宾。 礼貌地说着“你好”,情绪一直都很平淡,不像以前一样大起大伏。 这真的是森胡桃吗? 他印象里面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是更心直口快,活泼到令人头疼的家伙。 是永远看着沢田纲吉、眼里只有他一个的家伙。 * 在逛完伊藤洋华堂商店回去的路上。蓝波跟在狱寺后面,盯着深胡桃的背影。 会不会是日本传说中的二重身,还是宝可梦里的变形怪? 她真的是森胡桃吗? 不是其他家族为了拿捏沢田纲吉制造出来的仿制品? 就算真有的话,阿纲真的能分辨出来吗?毕竟他这么想她,一定很容易被骗。 就在他走神地思考的时候,突然,一群人围住了他们。 穿着黑色西装、拿着步枪的黑手党包围住中间的几人。 “彭格列!你们为什么要来横滨?劝你们坦白,束手就擒!” 看来是港口黑手党的手下。 应该是他们在伊藤洋华堂闹出的动静惹来的,他们一开始就没想遮掩,肯定会招来当地的势力畏惧。 来得比他预想得快,但也不算意外。 三个守护者空降横滨,港口黑手党的耳目只要有常识,就不会放任不管。 被机关枪的红外线瞄准,蓝波倒没有觉得紧张,这群人应该是黑蜥蜴,港口mafia的武装干部。 对付普通人还能起到威胁,对他们来讲根本不成什么问题。 可人数之多还是令人震惊,好少见这么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愧是当地的地头蛇,在横滨占据了优势。 蓝波闭着一只眼摸着自己的电击角,这些年在彭格列的训练中,他已经克服了攻击范围小的局限,就算是眼前所有人都能一起电击。 黑蜥蜴们更多是瞄准了首领沢田纲吉,沢田插兜站在他们中间,从平静的脸色上看不出是要开打还是谈判。 就在蓝波跟在哥哥们后面,等着他们做判断时。 “住手!” 在他意料之外,一个女生张开双臂站在他们面前。 “给我放下武器!不许开枪!!” 现任港口黑手党干部森胡桃的威严确实镇住了包围他们的黑蜥蜴。 港口mafia的干部在看清来人后面面相觑,犹豫着要听从哪边。 森胡桃凛然护着彭格列十代目,质问: “你们现在不听我的话了吗?” 黑蜥蜴们犹犹豫豫:“可是……” 她直接上前,靠近,让部下原本指着沢田纲吉的枪口顶上自己的额头。 她凌然无畏地把自己架在危险上,在下属的吸气声中,面无表情的森胡桃对着手下说:“开枪?” 她在做什么?! 在思考之前,沢田就先动了手:“胡桃!” 他想要森胡桃拉开,但胡桃伸手拒绝。 她顺着枪管,紧盯着抽搐着脸颊肌肉、满脸汗水的干部说:“你如果要对他们下手,那就必须先攻击我。” 为难的黑蜥蜴的表情崩裂了,控制不住表情,不舍也不敢地对她摇头。 森胡桃淡淡地说:“做不到吗?” 她站直了身子,挥手,气宇轩昂地对面前的干部下令。 “那就撤退!” “我会负责和首领解释,一切责任在我!” 其他人只能收起武器撤离。 蓝波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这幅保护同伴奋不顾身的样子; 这幅全心全意挡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样子。 直到这一刻,蓝波彻底确信了: 她就是森胡桃,没有错。 第67章 * 冲突后。 横滨, 沢田购置的房产中。 “你这个老是让人操心的笨蛋。”狱寺揪住我的耳朵,拉到他身边对我训斥,“为什么总是做危险的事情?!” 我想要挣脱开他, 却发现根本抵不过他的蛮力:“你干嘛?你少管我。” “你是隶属彭格列的一员!我有资格管教你。”他怒气冲冲地说。 我感到莫名其妙:“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话?我什么时候属于彭格列了!” 这家伙突然之间发什么疯? 狱寺隼人严肃地奉劝我:“你最好少说这句话,等你恢复记忆一定会后悔!” 他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家族的概念第一次闯入我的大脑。 我摸着自己的耳朵, 嘴硬地顽强抵抗: “……干嘛这么凶, 我死了也和你没关系吧。” 听到这话,狱寺隼人愤怒地讲起意大利语:“怎么可能没关系!” 他拽着我的衣领,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决绝: “你生为科萨·诺斯特拉的勇士,死为科萨·诺斯特拉的英灵!!!” “彭格列会永远对你负责!”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我的耳朵里回荡着他的怒吼,如同暴风般震撼着我的心灵。 “——cosa nostra。” 即意大利语钟中“我们的事业”,黑手党的自称。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 我大脑中残余的记忆自动将他的话语翻译。 同时, 在我的思维跟上之前, 我的身体先一步被他刀刃般锋利的的话语割开,变得颤动。 自然而然听懂的异国语言暗示着我们之间的羁绊,就算不戴上和他们一样的指环, 我也是他们的同伴。 我竟然不自觉地开始屏气。 “你为什么不能够重视一点自己的安全呢?你难道还想再消失一次吗?!” 我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 这才理解狱寺的怒火, 不可置信地问狱寺隼人:“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 连我自己都感到几分诧异。 ——为什么, 我和你也算不上认识吧? 虽然我想这样说,但当我看到他真切担忧的表情却没有说出口。 他的眼神中闪烁是一种深深的忧虑与关切交织的光芒。 我的目光转向表情复杂的沢田纲吉。 第168章 我看到棕发青年同样是一副不赞同的担忧目光。 “你不该那样做。” “我们没有人愿意看到你为了保护我们而受伤。” 他走向我, 手摸过我刚才接触到枪口的额头,他明明没有说话, 却有东西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有人对我说过“把自己当做第一位”这样的话。 我忘记了。 有人嘶哑着嗓子,郑重对我宣誓“我拼死也会保护好你”。 我忘记了。 还曾经有人坚定地握住我的手,面对敌人挡在我面前,把信赖全交给我。 但我全都忘记了。 再一次。 我又搞错了。 对于彭格列来说,我一直是他们家族的一员。 就像港口mafia的干部听任于我一样,他们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 * 我之前没有问过沢田我和其他人的事,在他们几个人手舞足蹈、混乱不堪的一番解释后,我知道了: 过去的我据说是狱寺的朋友,山本的同学,蓝波的玩伴。 双手捂住头,我真的好想问自己: ——过去的我是什么黑手党最强关系户吗? 怎么谁都和我有瓜葛。 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一张a4纸都不够画完。 叹气。 近段日子来,我一直处于两方的修罗场。 先是在港口mafia被带到了彭格列的游轮,然后上了港口mafia的直升机,现在又到了沢田纲吉的房子里。 像今天那样的两方矛盾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必须做出选择,在港口mafia和彭格列之间。 港口mafia对我有恩,但在过去的记忆里,彭格列同样救了我。 咬着手指甲的我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判断正确。 打开窗户,我让外头的空气进来缓解内心的杂乱思绪。 太宰曾经建议过我养成关窗的习惯,他说这样安全,避免被室外的人盯上,有的倒霉蛋就是这么被暗杀的,我觉得这只是他这个控制狂太操心了。而且我有压力时就需要呼吸室外的空气,从小我就是这个习惯。 焦躁使我心烦意乱,我原以为自己会烦躁到睡不着,却在不知不觉就已经昏睡过去,没有一点记忆。 * 好累。 我想我应该不认床,但醒来发现自己根本没休息好,身上哪里都是疲惫感。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赖在床上,我打算去户外舒展一下筋骨。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我独自出了门。 清晨的横滨街道上人烟罕至,周围像盖印章似的排列着同样的建筑。 道路黏答答的,笼罩着清晨的潮湿。嫩绿茂盛的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传来的空气带着草腥气。 我站定在路中央伸懒腰,试图让自己清醒。 正在我注视着逐渐敞亮的天空时。 “——这样没有警惕性可不好。” 低沉又悠扬的声音传来。 那个声音几乎是凭空出现在我耳边,同时,手掌传来刺痛。 我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发现一把三角叉刺在我的手掌上。 在感到疼痛的那个瞬间,我反射性启动了体内的异能【伤害共鸣】。第一次使用这份能力,我却没有停滞,就像是本能一样,异能的红光在我身上浮现,对手的手上出现了更严重的伤疤,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往后跳跃着躲开,我将手心的伤痕藏到背后,警惕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扎着奇怪的发型,头发是紫色的。面容俊秀,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头看向正在涓涓流血的手心: “哼,无聊的反抗。” 他是谁? 他想做什么? 我蹙眉思索:这个菠萝头手上的三叉戟是怎么出现的?! 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我。这很稀奇,我明明有着良好的警惕心。 他的攻击和存在都不动声色,仿佛是凭空出现的雾气。 “好久不见。”怪异发型的男人笑意盈盈,“上次见你没多久,你就消失不见,变成了生死不明的薛定谔之猫。” 真是恶劣的打招呼方式。 放弃考虑没有结果的问题,子弹上膛,我已经摆好了战斗的姿态。 “真巧,这一次生死不明的说不定就该是你了。”我仰起头对他笑。 那家伙的微笑下暗藏着不爽的表情: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尖牙利嘴。” 我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虽然不认识你,但我看你第一眼就想揍你。” 就在我们要打起来的一瞬间,有人阻止了我们。 “够了。” 沢田纲吉突然出现,挡在我面前。 “我有警告过你不要做太出格吧,六道骸?” 从沢田的嘴里,我知道了对手的名字。 这个奇怪的人名字也很怪异。 被挡住的我只能看到沢田冷酷的侧脸,我一直觉得他是俊美到模糊性别的容貌,但当他冷下脸,却能感到强硬的气势。 是合格的黑手党首领的样子。 他的头顶没有燃烧火焰,这不是可以小看他的迹象,而是他有实力应付六道骸的自信。 沢田纲吉眯着眼危险地注视他。 面对沢田的责备,六道骸耸肩,不置可否。 沢田扭头问我:“哪里受伤了?” 我立马把手举高给他看我手心的伤口。 “他刺我。”我告状,“我什么都没做,他就打我。” “他主动用暴力,开除他。”我建议。 他们看起来是熟人,六道骸的实力也很强大,并且沢田的地位更加强势,我猜测: 六道骸可能也是彭格列的守护者。 我解释:“我可没有伤害你的守护者,是他先来攻击我的。” “对不起,我替他道歉。”沢田真诚地对我致歉。 他轻柔地牵起我的手,看掌心正在流淌的鲜血。 “我没有要求你做到这个程度吧?”他皱眉质问道。 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六道骸。 脸上维持着笑容,毫不在意流血的手,悠闲戏谑的六道骸说出的话语毫无可信度: “一时没控制好力度。” 沢田蹙眉,那双平日里总是温和如春日暖阳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变得凝重起来,原本就紧绷的氛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取代。 他严厉地说: “你如果不愿意帮忙,我还有别的人选,瓦里安也有称职的幻术师,别趁机对她下手,她从来都没有惹过你。” 他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当年的情况我早就解释过了,她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是有人控制她,你只是不相信自己会失手导致艾斯托拉涅欧的人活着而已。” 六道骸面色不善,对于沢田的谴责他似乎并不认同,那双看向我的异瞳很是敌视: “彭格列,你太心软也太信任这家伙了,她和之前不一样,谁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背后的主谋之一。我不相信那种子弹还在流通,我也不相信艾斯托拉涅欧还有人活着,她很危险。” 第169章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沢田倒是瞬间被点燃了怒火,脸色变得铁青。 “我相信她,你不信的话就别插手。” 他身上的气势已经在明摆着告诉六道骸“闭嘴”。 能让好脾气的沢田生气,六道骸也是人才。 对上六道骸凝重的视线,我完全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敌视我。 我又不认识他,他一副警惕我,让沢田清醒一点的样子。 难道,又是我失忆前惹的事? 想到这,我拉扯沢田的袖子问: “我和他之前认识?” 沢田低头看我时瞬间收敛了怒气: “是的,他是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 又一个守护者,彭格里的主力军都到了日本,他们也不怕意大利那边被人偷家吗? 说到这,他又蹙眉: “你们之间有误会。他认为你是他厌恶的那类黑手党,和艾斯托拉涅欧勾结,对我背信弃义。” 我瞪圆了眼睛:“……啊?” 指着自己:“我吗?” 我虽然不是什么完全无缺的道德标兵,但还没到这个程度吧? 沢田淡淡地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 “……但要给他解释清楚,还需要让他看到那一幕。”沢田又开始了小声地喃喃自语。 他这些天经常会陷入这样的情绪里,似乎在谋一盘大棋。 我和拢了手心,藏起伤疤。 “我没理解错的话,是你让他来刺伤我的吗?” 沢田看着我手上的手,歉意地说: “是我,对不起,我只是让他用三叉戟和你建立联系,其中是有原因的。”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摇摇头: “没关系,知道是你做的就好了,你是有原因的,我不会生气。” 如果是沢田这样做,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算现在不明所以也没关系。 他就算今天不愿意和我讲,之后也会和我说,我相信他会的。 忽略他歉意的眼神,我说:“先回去吧,我想包扎一下。” 我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 “骸也来了?” 看到我的伤口后,狱寺气愤得像个女儿被霸凌要冲到学校暴打校霸一顿的美国老爹,在他赶去暴打六道骸之前,我赶紧解释了状况。 提起六道骸这个人,狱寺隼人也是一副不甚喜欢的样子。 连自己的同僚都不受待见,可见这家伙真难相处,敌视我也是寻常。 我问:“他是做什么的?雾的话,是幻术?” 虽然对意大利派系的异能力不甚了解,但经过对其他三位守护者能力的了解,我大概能猜到。 狱寺帮我给手心的绷带打结: “是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幻术师。” 我挑眉,能受到完美主义的战斗天才狱寺隼人这样高的评价,六道骸有点东西。 “谢谢。”对他的包扎我轻声道谢,“他刺伤我,是为了什么?” “……” 他看了眼沢田,沢田一直坐在我身边沉默,这下与狱寺对视,接过问题发言: “六道骸可以操作人,这是他的能力。” 沢田紧接着说:“但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借此伤害你,我会监督他。” 我问:“这和你的计划有关吗?” 他不置可否,轻轻点头。 就算他什么都没说,我也能猜出来: 他的计划需要暂时对我保密,无论是身份还是有别的顾虑,目前身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我都可以理解。 “你放心,我不会再问了。”我站起来离开,给他们讨论的空间,“有需要配合的再告诉我。” * 沢田有他的计划,同样我这边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虽然将部下打发走了,但港口黑手党和彭格列起了正面冲突,我需要对上做出一个解释。 解释不好的话,那就是我和中也一起勾结外敌背叛组织了。 ……就我目前和一群彭格列的领导层混在一起的局面,说是如此也不算错。 “唉。” 我轻声叹了口气,声音如同飘散在风中的羽毛,轻柔又带着些许的无奈。 烦恼的我无意识脱口而出: “如果是太宰的话,会怎么圆上啊。” 有他在的话,我就不用费这个脑子。 以往的时候,我都是把这些麻烦事推给他。 他绝对知道该怎么说出天衣无缝的谎话,明明占了便宜还会让两方都感恩他,一边数钱一边卖乖。 这家伙可是在根本不知道我的过去的情况下编出了一个完美的谎言。 只有这种时候,我会希望他在。但他不可能出现,毕竟这是沢田纲吉的房子…… “——你找我?” 没有预兆,也没有丝毫的脚步声作为前奏,突如其来的男声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磁性,瞬间打断了我纷飞的思绪。 我猛地抬头,视线定格在一米之内。 突然出现的漂亮黑发青年微微歪着头,精致上扬的眼眸好奇地望着我。 我心头一颤。 第68章 * 太宰治。 在我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 这家伙竟然真的出现了。 黑发美丽的青年,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优雅,兀自站在我的房间里, 左眼上包着绷带,露出小孩一般天真的笑, 歪头看我。 “嗨。” 太宰治神情自若地打招呼。 我惊呆在原地, 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家伙是怎么出现的!! 还没等我问,太宰治就回答了: “你知道的,我开锁很有一手。” 我往门外一看,我房间的锁头果不其然已经掉到了地上。 “你疯了?!”我从床上蹦起来,凑近他压低了嗓子, “外面可全都是彭格列的守护者,三个!你来投敌还是来送人头!” 太宰治眨眨眼,平静地说:“没事, 发现了也没关系。” 他气定神闲, 我却快要急死了: “没事个屁!你要是死了这房变凶宅, 沢田和我要亏一大笔钱!出去出去!” 太宰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我死命推他。 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事! 这些家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把别人的老巢当公共场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推搡着他起来:“你被揍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帮你还手, 快走!” 他不肯, 哼哼唧唧地坐在我的椅子上,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彭格列的首领以及他的三位守护者。 完、了。 我的大脑瞬间闪过太宰被揍的画面。 大跨步向前, 我试图挡在太宰前面遮住他,胡言乱语地抬高音量说: “啊啊好巧呀!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们!” 彭格列三人:“……” 狱寺隼人一副看智障的样子: “你有毛病吗?这不就是你和十代目的家。” 我抬手上下挥舞:“啊哈哈哈, 大家有没有觉得很热呀?要不我们去客厅吧?” 第170章 我踮着脚尖扩大自己的面积,像母鸡挡住小鸡一样遮住太宰治: “或者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请你们吃河豚料理!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蓝波从狱寺的肩膀上探出头,他看着我背后的人说: “你干嘛,你想把我们毒死,和你身后的家伙一起回港口黑手党吗?” 心跳一颤,我滑稽的动作停住,僵硬地卡在原地。 手中握着日本刀的山本微笑着说:“这个提议是你身后的太宰提出的吗?” 我第一次觉得山本笑起来好恐怖。 他继续带着笑意,在刀光中说出令人害怕的话:“过来我们这边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太宰从我身后探出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高于一切的蔑视和无畏: “当然不是,我要给你们下毒的话,有更聪明的办法,只要一个人足够渴,就能让他感恩戴德地喝下毒药。” 他轻蔑一笑,炫耀智商:“呵。” 快别拱火了! 我试图解释:“呃、太宰他刚才,他应该什么情报都没听到!” 在我奋力解救他的小命的时候,太宰治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悠闲地靠在墙面上,懒洋洋地说。 “他们的情报哪里用偷听,我猜都能猜出来。” 我:……求你闭嘴。 ……我真想把他扔给对面的四个人,让他被揍一顿得了。 静静看着这一幕的沢田出声:“好了胡桃,不用担心,是我邀请太宰过来的。” “什么?”我惊讶。 太宰拉随意地走到我的床边,随后他自己往后仰去,撑在自己的手上: “明明是你邀请我,还要我来赴约,真没礼貌。” 沢田纲吉淡淡地说:“我是担心我再去一次港口黑手党,你就要把彭格列在横滨的港口都炸了。” 他也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竟然能让港口mafia这么重视我们的航线,真是难得。” 太宰治阴阳回去:“东西不重要,只是看到你的手下,因为我们而胆战心惊,我就觉得很开心。” 沢田纲吉露出惊讶的微笑:“堂堂港口mafia干部,只能从我们可怜的下属那里获得优越感了吗?” 他了然一笑:“看来港口mafia的出气手段不过如此。” 太宰治从来就不会暴露情感,但遇上彭格列就失去冷静,他面色一沉,还要和沢田怼,被我拦住: “好了好了,你已经打劫了人家好几艘物资船来了吧?差不多得了。” 愤愤不平的太宰治眼里满是火气:“还不是因为某个家伙没礼貌的闯进港口mafia大厦在先!” 对面迅速说:“我也不记得我有邀请你直接到胡桃的房间里来。” 沢田纲吉的表情称得上冷漠:“我只是说来到这栋房子和我们进行商讨吧?” 太宰骄傲地仰着头:“不好意思,我也是没想到堂堂彭格列的房子安保设备会这么差,随随便便就能进来。” 如果放任不管他们两个能吵到明天去。 我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什么意思?你们要讨论什么?” 港口mafia武器库惨死的下属、彭格列意大利传来的情报、武装侦探社不安的模样。 一切的躁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结合最近的状况,我恍然大悟:“你们是要联合起来对付艾斯托拉涅欧吗?” 这会是不错的选择。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联手没有害处。 当然,对我也是。 经过昨晚彻夜的思考,很遗憾,我还是没办法在现在就在港口mafia和彭格列之间选出一方。 而且,我认为,在恢复记忆后再作出选择,才不至于后悔。 就现有的记忆来说:我无法在这种危难关头背弃港口mafia。 港口mafia才是收留我、救治我,并且帮助我成长的地方。 但这是失忆的我做出的判断,在回忆之后彭格列与我之间的羁绊,一定会对我的判断作出影响。 如果我现在就做出决定,对以前的自己和彭格列都是不负责。 我扭头对太宰说:“我有一种直觉,仓库被打劫的真凶或许就是艾斯托拉涅欧。” 我谨慎地建议:“或许可以沿着这个方向调查。” 太宰认同地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 他摇头:“但我这次不是来合作应对敌人的。” “区区一个敌人还不足以让我忍受意大利的香水味。” 太宰治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疑惑: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一起改革黑手党界的未来吗? 搞四足鼎立?不会吧? 在我疑惑之际,太宰解答了我的问题。 “我们合作只有一个目的:是找回你的记忆。” 太宰治靠近我,与我额头相触,传来他平静的心跳和稳定的体温。 “我们会共享各方的情报。” “胡桃,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你想知道的我全都会说。” 他认真地注视着我:“我希望对有记忆的你再道一次歉。” * 在太宰治说出我难以置信的理由后,他们便离开了房间,进行合作的商定。 我问:“我需要参加吗?” 记忆的话他们都已经和我本人说过了,现在要讲的应该是沢田口里的合作。 “抱歉。”沢田露出熟悉的歉意表情。 “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一个理由存在,需要之后再向你解释。” 这没什么,我能理解这是为了保护我本人而不让我知道具体事情的状况。 我指挥着蓝波:“那我陪我打会儿游戏吧。” “干嘛叫我?我也很忙的好吗!” 沢田不好意思地拜托蓝波: “你去吧,其实就算你留下,也对我们的讨论不感兴趣。” 作为一个首领他说话可真委婉,沢田纲吉说蓝波“不感兴趣”,我看他就是听不懂。 蓝波嘴里说着没意思、不想玩,但一看到我打开游戏屏幕,魂就全都飘到了游戏机里。 他比我还要狂热,处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大多没办法拒绝一场紧张刺激的《斯普拉遁》。 估计外面他们四个人真打架斗殴,打死了一个,他都不会察觉到,还在钻心涂地板。 在我们组队获胜的同时,外头的讨论也结束了。 太宰懒洋洋地推开门,进了我的房间直接躺在床上。 “好累,你欠我一个巨大的人情。” 他不爽地坐直谴责我:“你有没有搞错,你第一个想起来的家伙竟然是雷切·艾斯托拉涅欧?” 太宰治用手戳我的脑门,像啄木鸟一样用力: “你这家伙记打不记吃啊,艾斯托拉涅欧就是个人渣,你记起来干嘛?”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捂住脑袋,“想起来的感觉,像是脑子里突然被垃圾车倒入了一堆没分类的垃圾,脑子里多了两年恶心的记忆。” 光是说起来我就觉得头晕目眩,潮湿的血腥味和从未停止的痛苦充盈着那两年的岁月,铁锈味是我流出的鼻血,还是记忆里被雷切翻开的伤口? 第171章 我希望那就是我最差劲的一段记忆。 温暖的体温从侧面包裹住我,一半视野被黑色大衣挡住。 太宰治抱住了我。 我:“……干嘛?” 我半张脸被他的胸膛和手臂包裹着,说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你又要和我道歉吗?” “……” 他不说话,但我知道是这个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也会懂我的意思: ——不必和现在的我道歉,我已经不在意了。 ——等我恢复记忆了再好好讲开吧。 沢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挑眉:“我不知道夏天也需要抱一起取暖。” 我不禁尴尬地推开太宰。 “我们这属于心灵的慰藉。”太宰抱得更用力了,“毕竟是‘同床共枕’(重音)大半年(重音x2)的关系。” 太宰挑衅地看着沢田。 我推开他蹭在我头顶的脑袋:“……我们明明睡在各自的寝室里。” 继续脱开他的手:“而且那个大半年里有一半你都在出差。” “哼。” 幸好太宰这次没有又抱住我,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踹他,直接把他又踹到重伤进医院。 这么说起来。 我想起一件事。 端正了坐姿,坐在床上的我问同样坐着的太宰。 我问:“太宰,你现在是完全出院了吗?” 太宰低头看自己手臂上输血留下的伤口,上面的滞留针已经拆掉了:“差不多吧。” 我缓缓起身,问:“也就是说,你已经恢复健康了?” 太宰治点头。 ——既然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 瞬间 “啪!” 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脸上。 鲜红的掌印显露在他光滑的脸颊上,太宰治瞪大了猫一样的眼睛,愣在原地。 我的额头上蹦跳着青筋,手高举在空中,第二个巴掌又要扇过去。 “冷静!别冲动啊胡桃!”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沢田的动作如同猎豹般迅捷,他猛地自背后穿越我张开的双臂,紧紧环绕住我的腰身,将我牢牢地固定在他温暖的怀抱之中。 我挣扎着要扇太宰,身体在沢田的怀抱中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手像飞蛾一样扑棱。 沢田死死抱着我,我对呆住的太宰治怒吼: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这个任性妄为的混蛋!!” 太宰治惊讶得说不出话,脸上一片空白。 我奋力挣扎,胸膛因愤怒与不甘而剧烈起伏:“放开我!我必须要教训他!” 沢田纲吉控住我挥舞的手臂: “他可是大病初愈,你要对自己的力气有点认知!别闹出人命啊!” 满腔怒火的我大喊:“打晕了那也是他活该!!” 气死我了太宰这家伙,从船上我就压抑着怒火,等着他挨我一击。 “你这个笨蛋!不许再这样做!” 太宰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扭头看我。 我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盯着他:“怎么了?很痛吗?还是你捅自己的那一刀更疼。” 太宰无辜的捂着脸,表情费解:“……还好,倒也不算忍受不了,你打吧。” 我又挣扎着要揍他,沢田死死拦着我,我骂他:“不痛?!你还不长记性啊混蛋!” 单手捂着脸的太宰治表情无辜,迅速改口:“呃、那痛的。” “你个枯木小子知道痛啊?!那你还以死相逼?!”我怒吼。 太宰:“……” 沢田对他使眼色:“你先出去吧,让她冷静一下,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得挨骂。” * 等他出了房间后我才能冷静下来。 气喘呼呼的我和心有余悸的沢田相依站着。 我不爽地在沢田怀里挣扎:“干嘛拦住我呀!” “我总不能看着你揍他……。” 沢田低头对我说: “港口mafia干部来谈判后带回来一身伤,这很难交代。” 好吧,他说的对。 可我还是不高兴。 我躺在他的怀里,碎碎念吐槽: “这个混蛋,他故意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不揍他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哦,当时是这个情况啊。”沢田没什么表情叙说,“他是看出来你这一年都和他生活在一起,不会放着他不管才敢做吧。” 我站直身子,扭头看他。 沢田没说话,神色照常。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观察他的表情。 半晌,我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 他不动。 我继续拉:“请过来一些。” 他这才维持着抱胸的手势,侧身弯下腰。 我踮脚,亲吻了沢田纲吉的脸颊: “忘了和你说了,我喜欢你。” 我维持着平静的面容,看着他瞬间呆愣的表情: “本来想一回家就告诉你的,突发事项太多没来得及。” “虽然才认识你两个星期,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竖起一根手指:“因为你也喜欢我,所以我建议我们继续交往。” 点点头,我很满意自己的总结: “以上。” 第69章 * “我喜欢你。” 当沢田纲吉听到森胡桃的告白时, 第一反应竟然是挫败感。 啊,又被抢先了。 我这辈子估计都要被她抢先了。 告白也好、交往宣言也罢。 只有心动是我在先。 扔下爆炸般的话语后,这家伙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要走。 在森胡桃转身打算离开时。 沢田伸出抓着森胡桃的胳膊, 表情纠结地问: “……胡桃,你确定你知道交往的含义吗?” 森胡桃平静点头:“知道啊。” 她认真地解释: “我钻研过梦野咲子老师的作品了, 还找感情大师中原中也人生相谈了。” 不, 这两个人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他们两至今都没有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最佳时机,甚至很破坏气氛。 但他还是得确认,才能做下一步。 沢田纲吉喉结微动,问:“那、交往后会做的事情, 你都知道吗?” 森胡桃奇怪的看着他。 “虽然我失去了常识,但我这半年也还有正常社交,还会通过看电影来获取信息, 普通人该有的知识我还是有的。” 不, 在他明示、暗示各种告白都被认为是玩笑后, 他才不相信森胡桃的鬼话。 看到对方犹豫的眼神,森胡桃歪头,带着不解的柔软的眉眼能激起保护欲, 她轻声说: “你是后悔了吗, 你不想和我交往?” 沢田纲吉斩钉截铁地否认:“那不可能。” “可你为什么要再三确认?” “我只是担心万一我们做出亲密的举动, 你会感到不舒服。” 女孩子是需要认真对待, 每一步都确认意愿的。 第172章 虽然自己的步骤里有作弊的部分, 但他还是这样想。 森胡桃还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你这么说确实十分的绅士,不过话说回来, 我们难道什么都没做过吗?” 胡桃歪头问道: “你说我们之前交往过,那我们交往了多久?” 沢田纲吉的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 音量不由自主地降低:“……一天。” “啊?” 胡桃迷惑地想:这是一天就达成了什么纪念的意思吗? 但看到对方难堪的眼神, 她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反应过来后,森胡桃忍不住大喊着反驳:“一天?!那不就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沢田看上去很想反驳,却无法反驳。 “是你甩了我还是我甩了你?” 胡桃哑然地想:这是告白后上一节课就冷静下来分手了吗?那时候的我们是多幼稚的两个小鬼。 沢田纲吉解释:“都没有,情况很复杂,第二天你就消失了。” 好可怜,真的。 虽然知道男生很容易对甩了自己的女生念念不忘,但是这才一天。 森胡桃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沢田。 也不知道他的痴情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了。 “我们做到哪步了?” 被这个问题的大胆惊到,沢田纲吉干巴巴地说:“……之前那些好像都不算亲吻……要这样说的话,那就是做到牵手了。” 停顿一秒后,他重音补充:“十指相扣。” 胡桃:“……” 她理了理思绪,礼貌地问:“我问一下,我们是什么时候交往的,不会是学前班的时候吧?” “当然不是,是国二啊!”沢田大声反驳。 国二还这样,不觉得更丢人吗。 森胡桃继续追问:“别的事情呢?都没有吗?” 沢田纲吉看起来绞尽脑汁: “……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抱到一起算吗?” 面对森胡桃更加怜悯的目光,他改口:“呃,我们还用打工赚的第一笔钱买礼物和对方交换。” 够了。 “唉。”胡桃叹息着抱胸,被两大“恋爱高手”指导过的她骄傲地评做出价,“你还是小鬼啊。” 自诩成熟大人的森胡桃平静地放出厥词: “我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不舒服呢,你想做就尽管做。” 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支撑着她说: “反正都是肉碰到一起,和打架没什么区别。” * 会这样自信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之前的时候。 “他们是在做什么?” 被捂住眼睛的我问中也和太宰。 “接吻。”太宰说。 我扯开他们两的手想要拿掉:“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中也苦口婆心。 我挣扎开,瞪大眼睛看宴席上逢场作戏调情的男女: “我提醒你们一下,我已经成年了。” 把他们的动作收入眼底,我盯了一阵子,直到那对男女察觉到,继而不高兴地转头看我。 他们脸上的不爽在看到太宰甜蜜的微笑,和中也不耐烦的表情后迅速变成了胆怯,他们僵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你们继续。”太宰下令,他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强硬地命令,“男的挪开一点,别挡着视线。” 纯爱派的中也翻个白眼,向后一躺,拒绝掺和到这种男女交易之间。 我坐在他们身边,好奇地探头。 原本在接吻的那两人已经僵硬地呆住不动了。 发现他们不再继续,我也无聊地靠在沙发上,问中也:“他们干嘛不动呀?” “正常人都做不出当众这种事。”中也看起来很想走了。 “但我还没看完诶。” 太宰便把眼神扫过去,依然是温和的语气,威胁度丝毫没少: “继续,是我刚才没说明白呢,还是需要我亲自来教你们?” 那两个人于是战战兢兢地重新拥抱在一起。 他们僵硬地抱着对方,把嘴唇贴在彼此之上,像是小孩手中的两个人偶娃娃,被强迫按头按到一起。 看到他们浑身僵硬的快要冒出冷汗的样子,我问: “这就是接吻?” 我不解地说:“看起来不是很浪漫。” 明明在我看过的描述里,应该会更加脸红心跳啊。 怎么在现实中上演起来会这么无聊。 中也无语地说:“反正就是这样吧,你懂了吧,别被莫名其妙的人骗去。” “才不会,我很聪明的,我是深藏不露的智囊型角色。” 说着,我用手肘击打太宰: “话说,你能不能别只让我看全年龄的电影了,我想看点r级片。” 太宰的杞人忧天有时候真令人抓狂,他会手动把每一部给我看的电影都筛选过,剪辑掉非全年龄向的内容。 每一部给我看的,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太宰剪辑版。 如果全日本的家长都做到这个程度,那因为电影分级制度而导致的炎上问题一定会大幅度减少。 “我是为了你好。” 太宰拒绝:“以你现在的人情世故经历,根本没办法分辨出别人的想法吧。” “要是我不在,那些乱来的家伙跟你说要不要加入,出于好奇心你估计也会答应。”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还不如一开始就断绝掉你所有的想法,把他们都认为是危险的就好。” 中原中也难得赞同太宰的想法,他也应声: “你还是别了解太多比较好,真到有需要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有人负起责任教你的。” “不用急,现在这样就好了。” 好吧,在一开始我确实如他们两所期待的,对任何亲密行为都没有兴趣。 因为完全没有接触,看到的也只有不美好的记忆,就不会有好奇。 在沢田亲吻了我之后,我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 ——那只是两块肉贴在一起吧。 干燥的嘴唇上有些许裂开的触感,很柔软,不至于造成伤害。 贴上去之后马上就分开了,没有留下痕迹和温度。 虽然比之前看到的要更加柔情,但和小说里描述的浪漫相比,还是令人感到落差。 好像不是很有趣。 交往原来是这么回事。 沢田想说的交往后的行为,无非就是:牵手、拥抱、接吻。 就算是最高难度的接吻,在我看来也就和普通的肢体接触没什么区别。 我不觉得反感,也没有很激动。 像这种皮肤碰到皮肤的行为,就算是陌生人之间也有可能发生吧。没什么好紧张的。 * 就在我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沢田再次拉住了我。 他紧张问:“上次的时候,你、你会很讨厌吗?” 沢田小声地说:“上次我有点太粗鲁了……” “没有讨厌。” 但说实话。 也不算喜欢。 我当时的感觉很奇怪,我以为他只是生气了,意大利人的生气方式还真多元。 第173章 当时的我并不是非常清楚,他是因为喜欢我,吃醋了才会做出这些行为的。 所以比起情侣之间应有的心动和害羞,身体本能的反应更多。 嘴堵住说不出话了,呼吸不了了。 他看起来好不开心啊,虽然不是很舒服,就让让他吧。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用鼻子呼吸?三、二、一、好,用鼻子呼吸成功。 牙齿咬在嘴上有点痛,呼吸打在脸上有点痒,他皱眉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好好看。 除此之外我都没在想。 听到我的回答后,沢田纲吉红着脸,下定决心说: “……那现在,可以亲你吗?” 他小声补充:“不是脸。” 我理所当然地说:“为什么不可以?” 亲吻和握手不是差不多的吗?不就是两片皮肤贴在一起,我们都没病,接触几秒钟不会出事的吧? 而且他不是早就做过好几次了吗。 不懂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期期艾艾地说:“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仰头对着他,露出自己完整的脸。 “胡桃。”沢田抓着我的双手,他喉结一动,认真地说,“接吻是要两情相悦地做才算的,所以这才算是我们的第一次。” 随后,他便靠近。 沢田纲吉慢慢闭上眼睛,干燥的嘴唇缓缓贴近我,我睁着眼,看他紧张的神情越来越近。 黑色的睫毛频频颤抖,当我们接触到一起的时候,他就像触电一般颤抖。 “……” 他的嘴唇因为紧张而绷直了,整个人的肌肉也高度紧张,我感觉就好像一块有体温的石头压在我身上。 沢田纲吉的手在紧张中放开了我,在空中握拳,我垂着眼睛大量,看到他就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手指紧张地张开又握紧。 ……再不结束的话,感觉他要窒息了。 说起来,我完全没感觉到他有在呼吸,为了避免惨剧,我后撤一步离开了他。 他如梦初醒一样,这才睁开眼,脸在刚才就已经全红了,结结巴巴地问: “啊,结、结束了吗?” “胡桃,你是讨厌吗?”他害羞又慌乱地看我。 我摇头:“没有,我怕你要缺氧了。” “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我陷入思考,感觉气氛和电影里放的不一样,“交往后的接吻就是这样啊。那这就和之前的牵手、拥抱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皮肤的接触。” 我冷静地点头:“我懂了。” 我要反过去教那两位恋爱大师了,现在是我的经验值最高。 沢田陷入挫败的情绪,头发都耷拉下来:“你完全没有感觉吗?” “没有。”摇头。 我实话实说:“你体温好低,人又崩紧了,就好像有人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还没完全解冻的猪肉按我嘴上一样。” 这个形容使他伤心到褪色了,整个人欲哭无泪,可怜兮兮的: “怎么会这样……我都快不能呼吸了,你竟然完全没感觉……” “为什么你会这么紧张啊?”我好奇问,“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不是的,这些才不一样……”他宽面泪,委屈巴巴地说,“这是心意相通后第一次接吻啊,有不同的意义。” 我还是觉得一样,但不想让他再难受了:“好吧,那不一样的,你很努力了,好厉害。”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牵手,下次换这个吧。” 他捂脸,小声地自言自语:“第一次就被嫌弃了,我不想活了。” 然后他抬起头问:“可以再试一次吗?” 还要吗? 我还没回答,他就又凑了上来,贴在我的嘴上。 沢田纲吉紧张地闭着眼,不敢看我,耳朵通红,干燥的嘴唇贴着我的,我们两个人的嘴唇就像小孩手里的洋娃娃一样被强行按在一起,位置都是歪的,唇峰对着我的嘴角。 我想说:你好像亲错了,要不要睁开眼睛对准了先。 刚刚张嘴,他的手突然按住我的头,力道不大但难以挣脱,手指摩挲着我的耳廓和脸颊,将我按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的变动时,温热的舌尖舔到我的唇边。 他在舔我吗? 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脊椎骨到头顶都触电一般。 但还没完。 他微微睁开眼,像盯上猎物的野兽一样聚焦了金瞳,只是离开了一点,他又马上恋恋不舍地靠近,这次对准了位置,当他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舌尖又舔上我,但这次更加深入,不再是浅尝辄止。 我们的舌头缠绕在一起,可能用这个词不是很合适,因为我完全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到他的手指、他沉重的呼吸、发抖的鼻翼在入侵我的意识。 我对亲吻的所有认识,就是之前看到的僵硬男女,还有柏林墙上的勃列日涅夫三重吻和黑手党的死亡之吻,他们是友谊的见证、死亡的宣判。 而他给予我的,明显和这样深情壮烈的情感都不一样。 我好像在被吞掉。 “……等、等下。”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他没听见,还是沉浸在这个亲吻里,纠缠着我,我的脑子在他的动作下逐渐变得迷迷糊糊想融化了一样,但感官却更加敏感。 他的动作不野蛮,但也和温柔搭不上边,察觉到我想要挣脱的意图后,原本摸着我的耳朵的手转移到腰上,按着我让我几乎坐在他身上。 “……停、停一下。” “最后一下。” 他终于听到了,但还是没有离开,抱着我的腰亲吻,下牙齿轻咬我,舌尖舔过我的上颚,我瞪大眼睛。 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 我一脚踹开了他。 “啊啊啊?!” 他被踹翻到地上,我捂着嘴,眼睛和脸颊通红:“都叫你等一下了!” 我逃走了。 * 骗子。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舔舐、轻咬…… 不是生硬地碰在一起。不是洋娃娃那样,也不是黑手党的死亡之吻。 ……这、这种行为!绝对要结后才可以做吧!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做呢! 他之前都在对我做什么啊!这个不知廉耻的黑手党! * 我还抱住头蹲在地上,此时门被敲击,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敲门声很克制,没有催我,但一直持续。 心烦意乱的我开了一个微小的门缝,从其中露出我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外界。 看我开门后,沢田慌乱地说: “对不起,胡桃,我得意忘形了!” 他哭丧着脸:“第一次你说‘停一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听到,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请原谅我!” 我不算是生气,只是刺激太大了一时间接受不了。 现在看到他的脸,我都会回想起他在我耳边的呼气,那些黏稠的声音,掐着我腰时的力度…… 太害羞了,我扭头,打算关门。 用手抵住门框,沢田阻止我: “不要走啊胡桃,原谅我吧。” 第174章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你生气了吗?” 我色厉内荏地瞪着他:“生气了。” “你要怎样才原谅我?”他继续投降。 “说对不起。” 他立马低头:“对不起。” “再来几遍!”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他真诚的眼睛看着我,再狠心的人都没办法硬着心肠。 我算了算,一共说了四遍了。 四遍很多了,应该够了吧。 我扭捏了一下,成功说服了自己。 “好吧。”我满意了,因为看到他慌张的样子而忍俊不禁,“那我原谅你了哦。” 沢田眨了眨眼睛,原本还是无辜的脸变了,他盯着我,看向我的嘴唇,思索着一下,然后突然又亲上来。 我捂住嘴:“喂!” 他理直气壮地道歉:“对不起!太可爱了没忍住!” 我关上门:“我不信你了!” 他敲门:“还要说几遍对不起才行呀?开门吧胡桃!让我进来!” 我不理他,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不起嘛!” 第70章 * 我关着门不开, 打算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就算很喜欢他,但他刚才那一下摆明就是觉得“只要道歉的话那没关系,多亲几次不亏”。 不对。 才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 我可是经历了复杂的心理历程才原谅他的! 见我不回应,那边的声音突然安静下去。 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一条短信: 【鲔鱼:我会憋气到你开门的.jpg】 沢田纲吉给我发了一个小狮子的照片, 上面那只小狮子看起来没有百兽之王的霸气,反而很弱气软萌,像小猫一样。闭着眼憋住嘴,软软地露出肚皮求饶。 有点可爱。 小狮子和发的人都很可爱。 我果断地保存下来。 纠结了十分钟,我整理好心情, 缓缓打开门。 一个人直接进了门。 沢田纲吉抓住我的双手,很正经地说: “人最多憋气4分钟,已经来不及了, 逮捕你, 杀人犯。” 我说:“你不是好好呼吸着吗?” “使用死气弹复活了。” 瞎扯, 完全是在利用无辜小狮子达成自己目的的邪恶黑手党。 但看到他笑弯了的眼睛,我只能强忍着不要也跟着笑起来。 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当这种单纯的正面情绪降落在他身上时, 他不再像是危险的黑手党教父, 而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脑海里只有眼前人, 没有复杂深沉的计划。 真希望一直这样。 “话说, 你进来的话, 想要干嘛呀?”我好奇地问,“你想做什么吗?” 当我这样问了后, 他反而呆住了。 “诶?” 我继续追问:“你要干嘛呢?” 他逐渐反应过来,看到我身后的床和挂着的衣服, 脸慢慢变红。 “没、没有事。”他不好意思地放开手,往后退,“那我、我走了。” 刚才还各种花言巧语想进来,现在就像进了盘丝洞一样害怕。 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干嘛这么紧张。 “你出去的话要干嘛?” 他目光四处移动:“嗯,去找狱寺君他们吧……” 我:“他们不是出门了吗?刚才狱寺来叫蓝波的时候就说了他们要出去一下。”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完全是无辜的样子: “啊,我没听到,那我、我去办公,我要上班。” 我很奇怪:“你不是婚假吗?这都要上班啊。” 虽然是首领,但也不用这么勤勉吧? “嗯……”他支支吾吾,找不出借口,“那我回房间睡觉。” 我指着身后的床:“在我这里睡不就好了。” “不好吧!”他大惊失色。 我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你的床不是老被蓝波霸占吗?他觉得沙发不舒服,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呀?” 防止他太紧张,我补充:“我们又不是没试过。” “不一样的。”沢田纲吉欲哭无泪,还是很想走,被我拉住,“之前那个情况,我知道自己要控制,现在不行……” 我完全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抗拒: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啊?” “你不懂的,你压根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挣扎着打算直接逃走,我一把抓住他,用力过猛之下,两个人突然都失去了平衡,向后摔倒去。 “胡桃?!” 他反应极快地伸手,抱住我,带着我一个往附近柔软的地方倒去。 没有疼痛感,我的背落到了柔软的床垫上。 接着,一个人压到在我身上。 我的鼻子扑来床单上花草的干净气味,还有他身上的香气。 “啊。” 阴差阳错但殊途同归,我们两个还是倒在了床上。 *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沢田纲吉哑然看着眼前的一幕。 柔软的大床上,森胡桃被压在自己身下,两个人紧紧贴在一切,沢田纲吉迅速撑起手,避免给她压力。 在他双手之间的森胡桃皱眉闭着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他的脸才恢复原来一直平淡的表情。 对于这个明显太近了的距离,她接受程度良好,没有沢田纲吉百分之一的紧张。 睁着毫无防备的红眼睛,她疑惑地看着沢田紧张僵硬的脸。 “……?” 接着,她伸出手,摸过他颤动的喉结,非常善解人意的关心,但这个动作只是起到反效果: “你没有压到我,别担心,我不痛。” 沢田纲吉屏住呼吸,感受到脆弱而敏感的喉结传来女生温柔的触感,带来一阵发麻的痒意: “……” 他尽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但没有成功,因为胡桃又疑惑地说: “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痛一样,哪里撞到了吗?” 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尴尬的情况。 在沉默中,这一次,慢半拍的森胡桃终于是先人一步地联通了脑回路。 胡桃恍然大悟,表情像是找到了真相,原本平静的五官因为惊讶而生动起来。 “我懂了。”她肯定地点点头。 “你刚才你说很想,是指那个吗?”森胡桃抱着他的脖子凑上去,轻声在他耳边说出那个词。 “……” 老天。 沢田纲吉两眼一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动。 这是不是作为他刚才得寸进尺的惩罚。 为什么要问一个正值青春的人这种问题? 胡桃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他绷直了嘴,忍无可忍刚想出手,但一看到对方真诚提问的样子,马上转变了刚准备强硬的态度。 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做吗?” 森胡桃平静地躺在他身下:“可以。” “真的可以吗?” 他撤退,捂着脸害羞:“……要不还是等你再准备下。” “别等了,你不是很想做吗?” 第175章 胡桃直接拉着他的领带扯过来:“之前的时候,你自己说等了十年这种话吧。” 表情匮乏的森胡桃直接搂着他的脖子,那副样子和害羞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快做。” 但这么缺乏浪漫气氛的一句话,没想到让沢田纲吉差点摔下了床: “这句话真的太刺激了,我要冷静下……” 他努力收回自己的理性,告诉自己:虽然这是我的房子,虽然其他人都出去了,虽然她也同意了,但是、呃,但是什么? 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 大概是最后一点道德感和理智控制住了他。 他心里想:进展神速不是坏事,但是,还是要给胡桃更多思考的时间。 这种事很重要,一定要认真对待。 绝对不能伤害她。 我要珍惜她。 沢田纲吉早就知道了,森胡桃是那种防备心很强,很难有安全感的性格,对外总是表现得强硬,距离感过重。 只有面对他的时候不一样,早在国中的时候就是这样。 别的男生扯她的辫子会被她追三个教室暴打,但沢田就可以摸她的头发帮她整理,她什么都不会说。 如果被靠太近了,就算是女生也觉得不舒服,但修学旅行时被纲不小心推倒时,还是很好说话。只要是他做的,就“没关系”到底。 她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只要能让他开心,只要是沢田纲吉做的,她都会答应。 胡桃对纲的信任感太重,重到会忽视背后可能得危险,要让她好好冷静下。 我应该好好负起责任。 就算自己会难受,也要让她不后悔。 深吸一口气:“呼——” 就在沢田纲吉要给胡桃科普这些事的正常顺序的时候。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胡桃直起身子,一转攻势,直接坐到他身上。 在沢田纲吉呆住的瞬间,凑近亲上双唇,歪着头上说: “真的吗?不做吗?” 森胡桃红润的嘴,像猫一样眼尾上翘的眼睛,毫无防备地看着他。 接着,她竟然直接上手去扯他皮带。 她好奇地问:“你这个怎么开啊,我没用过。” “……” 完全是不能提的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他刚才冷静下去的血液又重新沸腾起来,直接涌到头顶。 沢田纲吉呆住,看着她,一瞬间什么都忘了,终于忍不住抱住她回吻。 管他的,反正我肯定会负责的,我从国中开始就准备好为她负责。 他把胡桃拉向自己,他们的唇齿缠绕在一起,急切而温情,两个人的耳朵都逐渐染红。 他一边亲一边忍耐: “我真的觉得,这种事,还是结婚了再做更好,但是……” “哦。” 森胡桃扭开下巴,抽出空隙来张嘴呼吸,在某种后知后觉的危机感中叫停。 她伸手给沢田纲吉扣皮带: “那下次吧。” 既然沢田不想她就不强迫了。 本来她也觉得好像有点太刺激了。 可能正如沢田说的,我们还要再熟悉一阵子比较好。 突然,面红耳赤的沢田拉住她的手: “但我现在觉得,如果气氛到了就应该上。” 森胡桃张口,话音未落却被堵住:“……唔?” 沢田纲吉重新吻上去,强势地扣着她的手,两个人逐渐倒在床上。 “那个……”胡桃气喘吁吁的,准备说话。 “你不想继续吗?”沢田瞬间停住问。 她摇头:“倒也不是,只是……” 不是就好,他继续亲吻对方,把森胡桃的话语吞到喉咙里。 其他的事情都等下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和你。 他情不自禁地欲望上头,吐露埋藏已久的心声,声音像是在发抖: “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一直等着和你见面的一天。” “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感受着心意相通带来的温情,接着他亲吻她的脖子,轻轻啃咬,这时—— 打断他的是开门的声音。 狱寺山本蓝波回来了。 他们的动作停住。 隔壁,传来熟悉的,很不合时宜的聒噪声音: “好久不回日本了,很怀念和果子的味道哈哈。” “我还是最想吃妈妈的饭了!把胡桃一起带回并盛见妈妈吧!” “见家长这种话要十代目来说啊笨蛋!” …… 森胡桃举手弱弱地说: “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我记得他们说大概这个时间回来。” 这回连粗线条的森胡桃都发现气氛不合适了。 “……呃,要不下次,等没有人了先?” 沢田捂住脸,无声尖叫:“——!” 我之后绝对要去一个没人打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这种时候能不能别打断我了! 对身体不好啊!!! 胡桃坐在他身上,正准备下来,好奇地感受着大腿下坚硬的触感,好奇地问: “你在家也随身带枪吗?” 沢田纲吉:“……” 胡桃认真地建议:“你拿出来吧,现在很安全的。” 沢田纲吉捂脸:“求你别说了。” 森胡桃体贴地说:“要我帮你拿吗?” “不用了!!”他面红耳赤、狼狈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屏蔽五感,“让我一个人好好冷静下!!” * 森胡桃心想:虽然但是,你要我出去,可这是我的房间。 但沢田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善解人意的她把房间让给沢田休息了。 我人真好。 她得意洋洋地想,完全不管是谁让沢田纲吉难受的。 “你们去哪里玩了?” 胡桃对狱寺他们打招呼。 蓝波反驳:“才不是玩,我们搜集情报去了。” 狱寺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很有自信: “港口mafia虽然提供了一些,但还是我们自己上比较快。” “哦——”胡桃点点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我也算一条地头蛇。” 她的建议被否认:“不用。” 山本对她说:“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她想要帮上忙:“不要嘛,给我安排点工作,我其实很能干的。” 狱寺看起来完全不放心: “你也知道用‘其实’啊!你的战斗方式一直很乱来好吗?!” 在森胡桃挽回自己风评的时候,门打开,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事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和你说,但现在,你只要保护自己就好了。” 是沢田纲吉。 他看起来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胡桃好奇地打量他平静的表情,还有整理好的西装,扣得整整齐齐的皮带。 竟然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说出来有点悲伤,他好像被打扰习惯了。 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森胡桃报以同情的目光。 “……”沢田无奈地微笑转向她,“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吗?” 第176章 摇头,胡桃说: “我一定会好好赚钱,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大房子送给你的!” 沢田纲吉:“……谢谢啊。” * 之后他们讨论了很多,总之就是要做好准备,没有人都要警惕起来。 对森胡桃的要求则是以自己为第一位,保全自己。 胡桃理解他们的顾虑,他们在平等地把她作为战斗人员看待,可有之前受伤的先河在,所以会过度担心。 她也不是那种逞强到不顾大局的性格,所以很听话地给自己装备上了更多的防身道具,保证不会作出牺牲自己的行为。 左大腿绑上步枪,另一边则是蝴蝶刀和弹夹,耳坠上的挂件是彭格列研发的小型炸弹。 枕头下放着报警器和特制的步枪,绝对能一击致命。 应该差不多了吧。 胡桃抱着胸打量。 她看到没有关上的窗户,外面是一轮月亮。 要关吗? 应该没事吧,她一直都是这个习惯。 但听到大家的话后,觉得还是关上吧。 她起身关上窗户,就像往常一样,她躺在床上,看着外头的景色,期待着明天沉沉睡去。 随后,那扇窗打开。 * 另一时间。 异能特务科。 “坂口,很抱歉这种时候叫你来,明明你自己也有很多事在忙……” 对面同事的歉意,坂口安吾表示理解。 “毕竟是上司受了重伤这种事,加班应该应该的。” 同事疲惫地笑了,浓重的黑眼圈能明显看出他也已经透支。 “这件事很奇怪,我觉得需要用坂口君你的异能来看看。” 就在今天,异能特务科的重要上级受了重伤,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这件事目前是保密状态,身为横滨白天秩序的维护者,其上级被偷袭一事绝对不能泄露,导致其他势力蠢蠢欲动。 同事进一步解释: “弹痕检测的结果刚刚出来了,根据登记目录,这是港口mafia的枪支。” 坂口安吾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内心深处并不希望这是事实。 同事继续说: “我应该立马上报这一消息,让异能特务科向港口mafia宣战……可、我私下决定先和你讨论,我目前还没有透露这个消息出去,因为这个行为太怪异了!” 讲到最后,同事情不自禁地提高音量: “如果被其他家伙知道,他们一定会冲动到直接进攻,波及到其他无辜的市民,我不想这样……” 他真切的说: “我希望横滨的三刻构想不会被毁灭,继续保护这座城市。” 坂口安吾也赞同: “这种时候确实是要冷静,我也不认为港口mafia会无缘无故向异能特务科的重要人物出手。” “据我所知,之前有过港口mafia被打劫的传闻,或许与此事有关。” 同事看到自己的想法收到肯定,也坚定地点点头,用手帕包裹着递出一枚弹壳: “这是现场的弹壳,用你的异能【堕落论】读取上面的残余信息,或许能得知真相,阻止不必要的战斗。” 坂口安吾伸出手,当他的手与弹壳触碰时,一瞬间,记忆全都涌现他的脑海。 从港口mafia的仓库,再是挟持大量军火进攻异能特务科的重要上级,杀掉了除上级外的其他保镖,只留下这一条命。 他按住桌子喘气,大量的情报涌入,背后的真相更是不寒而栗。 同事扶住他:“坂口!你还好吗?” 坂口安吾决绝地扭头,抓住同事的手,对他下令: “现在立刻马上联系港口mafia,他们之前遭遇的不是普通的打劫!!” “攻击他们的不是武装侦探所,那个人和这次进攻异能特务科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犯罪者就是——” 第71章 * “沢田。” 在讨论何如应对艾斯托拉涅欧的会议上, 森胡桃突然说, “我们是不是应该和武装侦探社也联系上?” 她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这样力量会更强吧,他们的家伙也很聪明。” 蓝波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右眼说: “武装侦探社……?我有印象, 是构成三刻构想的那个吧,那异能特务科需要拉拢吗?” “那个不用。”森胡桃断然拒绝。 “为什么?” 她说:“没有必要了。” 气氛变化,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森胡桃神奇自若, 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平淡,同样很奇怪地看回去: “这很难理解吗?” 她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我不想和条子打交道。” 好吧,这倒是个原因。 三刻构想中,港口mafia负责夜间的暗面,侦探社处于灰色地带。异能特务科则管理白天, 是明面上的暴力管理机构,与其他两者接触较少。 虽然彭格列黑白通吃,但总的来说, 他们依旧是黑手党。 而且, 越多人牵扯进来, 需要平衡的势力也就越多。 蓝波点点头,他面前,森胡桃垂着眼睫, 没有和人对视, 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看到大家没有反驳, 森胡桃紧接着说: “事不宜迟, 快出发吧。” “在我们闲聊的时候, 雷切肯定在行动了。” 她应该是最上心的人,除了失去了记忆外, 雷切的所有目标中,她依旧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最为危险。 狱寺原本想否认这个提议,原因很简单 ——他不认为还需要武装侦探社的力量。 说老实话,他甚至不认为需要港口黑手党,虽然横滨不是他们的主战场,但日本也有他们的势力渗透。 彭格列家族才是唯一有资格、也有义务保护森胡桃的人。 失忆又远在横滨的森胡桃不知道: 他们已经等雷切·艾斯托拉涅欧露出马脚多久了。 在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十代目几乎是魔怔了一般研究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一切。 他们的家族史,雷切收购的孤儿杀手,他折磨人的手段,家族遗孤的证词。 这十年间,彭格列已经把艾斯托拉涅欧研究了个透。 从最开始不确定凶手,再到确认为雷切,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他们已经详细罗列了上百个方案。 新拉入的伙伴只会拖后腿。 他们不会像彭格列一样用尽所有心思,只为了拯救森胡桃。 最起码,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达到沢田纲吉的程度。 书桌的中央,沢田却点头。 他理性克制地通过了森胡桃的提议:“听你的。” 在狱寺哑然的惊讶神色中,森胡桃不看沢田纲吉探究的目光,站起身: “那我们走吧。” * 这次出去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故意限制人数。 路上遇到了行人的众多目光,就算显眼那也无所谓,现在的他们不会再让森胡桃陷入两难的困境,不会再有黑蜥蜴围剿彭格列的状况发生。 第177章 通过太宰,他们已经和港口黑手党达成了和平协议。 捏着鼻子臭着脸,港口mafia的谈判官太宰治和他们握手言和。 目的只有一个,恢复森胡桃的记忆。 暂时歇战,联手打败艾斯托拉涅欧,这些全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森胡桃一定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自己的存在改变了黑手党界,让最强大的黑手党组织彭格列接受这样不伦不类的合作。 没关系,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多余的压力让他们来承受就好。 蓝波冒出头问狱寺:“武装侦探社是哪些人构成的?” 回答的人是沢田,他显然很熟悉: “社长是福泽谕吉,底下干部有身为智囊的江户川乱步、医生与谢野晶子、具现化异能的国木田独步、强化系的宫泽贤治、幻想投影的谷崎润一郎。” 蓝波惊讶地瞪大眼,但却不是对这样强大的组织上只有几个干部的神奇状况,而是感叹: “阿纲,你竟然这么了解的嘛?” “你还真操心。”他感叹。 沢田纲吉进一步解释: “虽然人少,但他们的实力强劲,和港口黑手党不分上下,对横滨不可或缺。” 他无奈地说: “蓝波,你都来横滨了,最起码要把主要势力的人员记住,避免闹出冲突来。” 山本在日本的时间更长,他有过接触: “之前在任务上有和他们对接过,确实是值得关注的对手。” 听了这话,蓝波才提起精神,吐槽道: “那怎么叫这种名字?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大学社团呢。” “是的,所以有拉拢的必要。”忽视掉蓝波的话,森胡桃说,“横滨的三刻构想中,黄昏看起来短暂,但其灰色地带也很重要。” “因为三方的势力都过于强大,武力也容易波及他人,所以用三刻构想限制住大家在所属的时间里做好分内的事情,互不打扰,减少不必要的矛盾。” 这种做法对在意大利,乃至欧洲的一家独大的彭格列来说肯定难以理解。 在横滨的组织中,缺少像沢田纲吉那样既有武力支撑,还有人格魅力的支柱。 他们禁止三方斗争,是担心各方受伤,波及无辜群众。彭格列不使用武力,则是因为担心一出手敌人就没了。 只有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才能守住唯一一个首领主宰的和平。 长久、稳定、一人独大的彭格列家族,自然无法理解鼎足三分下的制衡手段。 “他们这样也有好处。” 狱寺站在长远的角度考虑:“就算有一方因为疾病退居幕后,另外两方也能撑起局面稳定。” 当然,一切都不是绝对的,这样的制度也有本身合理性。 他转头看向步伐矫健的森胡桃: “我没想到会是你提出和武装侦探社合作。” 胡桃的脚步之快使得比她高上一个头的狱寺隼人都要加速才能跟上: “你之前不是在港口黑手党吗?照理来说,你们关系应该不好,竟然还主动靠近?” 森胡桃避而不谈:“要想在横滨施展拳脚,和他们接触这是必不可少的。” 她仍然对去武装侦探社很坚持。 * 那个瞬间。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动作。 但没有人却没有反应过来。 在彭格列和武装侦探社谈判时,森胡桃安静地穿过身边的人,径直走上去。 福泽谕吉和其他社员一样,对她略有耳闻,森鸥外收养的奇怪孩子,意外的有原则,不对无辜者下手。 她看向福泽谕吉,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示意男人靠近。在对方弯下腰时,忽然将一把蝴蝶刀戳入了福泽谕吉的腹部。 她双目专注,目空一切地用力捅下去。 那蝴蝶刀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寒光,仿佛能割裂空气,精准无误地穿透了福泽谕吉的腹部,发出了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森胡桃紧握蝴蝶刀的手。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惊愕且愤怒地举起武器,冲上前想要推开她: “你干什么!” 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眼睛:“社长!!” “混蛋,你做什么?!” 森胡桃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向下发力,在被攻击带来的疼痛下,福泽谕吉反射性地拔刀反击。 面对即将落下的日本刀,表情木然的她双眼瞪得滚圆,一动不动,正面挨了一刀。 在刀尖刺中之前,沢田纲吉从背后拉她,但并没能完全躲过,还是在腹部留下了一道口子。 然后,没给众人反应时间,她又转身向沢田纲吉下刀。 “你疯了吗!?” 狱寺隼人赶忙放出匣兵器岚猫前来阻止。 在岚猫的爪子袭来之前,燃烧着大空火焰的x手套正面对上,接住了他亲手打磨的蝴蝶刀利刃。 “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被正面格挡住攻击,森胡桃因手掌发麻而微微松手,失去对武器的控制,沢田纲吉抓准时机夺过了刀。 他收起森胡桃的刀放入自己的口袋,表情就像早有预料。 只有看到“她”面无表情地伸手,确认手掌上没有留下伤口时的失望表情时,沢田纲吉才情不自禁露出厌恶神色。 沢田纲吉说: “看着你用她的身体说话,真的很恶心。” 森胡桃不爽地“嗤”了一声,但马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敷衍地解释: “对不起啦,boss,我只是不小心搞错了。” “森胡桃”歪头笑: “原谅我,把刀还给我好吗?” 她全然不管周边警惕地拿着武器的侦探社成员、和自己身上血流不止地伤口,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双手合十请求: “拜托啦。” 沢田纲吉冰冷地看着她刻意讨好的行为,冰冷地说: “雷切·艾斯托拉涅欧,给我滚出她的身体,听明白了吗?” “森胡桃”笑了,是她脸上从来没有露出过甜腻微笑,“咯咯咯”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狱寺隼人收紧了瞳孔,赶忙收回匣兵器岚猫以免中计:“……雷切!?” “算了,反正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她”直接漏出本性,咧开嘴笑起来挑衅: “很生气吗?那你来刺我一刀吧,反正不是我的身体。” * “喂!你们彭格列的人怎么回事!?” 与谢野晶子一边治愈福泽谕吉,一边对突然转变神色的彭格列众人怒问。 是他们提出合作,但竟然上来就偷袭! 与谢野拿起巨大的砍刀就要上前反击。 “与谢野。”江户川乱步叫住了她的动作,“在那里的那个不是他们的干部‘森胡桃’。” 名侦探眼镜下锐利的眸子闪烁,看透了情况: “最起码,操作者不是。” 话题中央的人物,外壳森胡桃、内核雷切·艾斯托拉涅欧的“黑发少女”看到与谢野靠近的动作后,突然竖起手指,撕开自己刚被福泽谕吉反击时留下的伤口。 第178章 随着她面无表情地攻击自己,福泽谕吉刚治愈好的身上又出现了一道新的伤口。 那道伤口在森胡桃自残的原位置上,只不过范围更大、程度更深。 “什么!?” 与谢野震惊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伤口。 治愈与伤害的反差在一个场景内同时上演。 “森胡桃”的身体开心地笑,麻木的眼睛下是咧开的嘴角,一张脸就像分割成两半,一半抽走了灵魂,还有一半癫狂。 一个沙哑的声音与森胡桃清脆的笑声重叠起来。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空旷的街道背后走来,棕发男人的笑声逐渐靠近,变响。 甜腻到充满恶意的笑脸,就和此时“森胡桃”脸上如出一辙,熟悉、过长的棕发头发下,他的一缕头发打成了辫子,露出单只左眼。 抬起头,那是一只和六道骸相似的血色左眼。 * 站到森胡桃身边的雷切激动地靠近她。 “我真想你。” “森胡桃”看向他,咯咯咯地笑,伸手,从雷切的兜里顺理成章地拿出一把枪。 ——然后,她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发射。 “胡桃!”沢田大喊。 那枚带着奇异花纹的子弹没有留下伤口,而是像融合一样,埋入她的骨髓。 “森胡桃”的脸上闪过一瞬空白的表情,没有疼痛,可是,在附身弹的作用下,她本身的意识沉淀,雷切又结果百分之百的掌控权。 她的表情和动作习惯,又完全变成了第二个雷切·艾斯托拉涅欧。 他们二人同频对沢田纲吉说: “彭格列,别紧张。” 男生、女生不同的声线缠绕在一起,就像是从同一个嗓子里出来,以一模一样的语气诱惑地说: “我才不会用真枪攻击她,犯出给她留下伤口这种愚蠢的错。” 在他操作自己身体的同时,森胡桃的身体就像他的影分身一样,做出他想要的动作。 这是他移植了人造“轮回眼”的成果。 虽然没能获得六道骸的幻术能力,附身时效也短暂,只是一个伪造的残次品,但那并不重要。 他想要的只有控制,甚至只有控制森胡桃一个人这个能力。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仿造的“轮回眼”的功能残缺,他还需要配合“附身弹”定期对森胡桃注射。 不过无所谓,他总能找准时机下手。 ——就像他之前对森胡桃暗自发射附身弹,在夜晚控制她的身体袭击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一样。 * 同一时间。 异能特务科中,【堕落论】发现了真相。 坂口安吾先后打通对太宰和中原中也的电话: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一定要听,袭击你们的是内部的人,就是你们半年前带回来的干部森胡桃。” 电话里,他的话语被打断: “教授眼睛,你在乱讲什么东西,她不可能做这种事,话说你怎么知道她的存在——” 他无视掉,继续传达出重要的信息:“但那不是她自愿干的。”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有人在操作她,就是她之前身处的第二个组织。” 对方只传来安静地呼吸声,他知道对方已经已经理解了现状。 一切都连起来了,对港口mafia、异能特务科、以及此刻的武装侦探社下手的犯罪者是同一个人。 挂断电话,他对满脸着急的同事传达信息: “现在立马加强上司的医疗设备,时刻准备好如果受重伤必要的医疗器械和补给。” “在未来的这段时间,他将有可能受致命伤。”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光束,观测横滨各大街道的动向: “关注港口黑手党的动向,在必要的时刻,我们也会出手。” “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守住三刻构想中的三个首领安全。” * 在所有人肃杀的表情下,只有雷切笑着。 雷切看着沢田纲吉面无表情的脸,难以克制地兴奋起来。 马上、马上就要达成了。 我所掌握的黑手党世界。 只要有这具身体,就可以威胁彭格列、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还有其他势力的首领,进而控制整个黑手党世界! 在前些天的日子里,他通过控制森胡桃睡着的身体,偷袭港口mafia获得武器,再和异能特务科交锋,将对方打到重伤,其他保镖全部杀干净。 他特意留了重要人物的活口,确保其一定能康复重新上位。 异能特务科,完成。 能威胁森鸥外的伤口则是之前就留下了,伤疤还在,还能用。 港口mafia,完成。 最后只剩下武装侦探社,然而,控制武装侦探社比他想的麻烦。 森胡桃和武装侦探社有过联系,如果正面交锋很容易漏出破绽。 武装侦探社说着和港口黑手党势不两立,其实消息情报交换的比谁都多,关系比谁都密切。 如果他暴露了,港口mafia的人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马上把森胡桃的身体绑住,嘴里塞上咬舌自尽的毛巾,关入地牢等待附身弹的时效过去。 不能暴露。 所以,他索性把袭击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最关键的彭格列十代目都放在了最后一起压轴。 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正常人一样,就算福泽谕吉知晓森胡桃,并对她印象良好,但在受到森胡桃杀意凛凛的攻击瞬间,身体里自保的本能使他拔出佩刀反击。 对方的武士刀挥来,在他控制下森胡桃一动不动,就算彭格列拉了一把,还是在腹部留下了伤口。 在攻击到明显不对劲的少女时,福泽谕吉露出了后悔神色。刚才只是一个武士自保的本能,他本意不是下手。 但结果正如雷切·艾斯托拉涅欧所愿。 武装侦探社,完成。 他在内心的计划本子上又打上一个勾。 所有支持彭格列的意大利家族、欧洲其他国家的势力、以及政要部门…… 全部全部,在森胡桃的童年,他就已经完成了伤口的构建。 在这些伤疤的背后,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被威胁。 他们都不知道这份能力有多好用,就算是误伤,就算是多年前的事,但只要浅浅在伤疤上划上一道,对方的身体就会反射出成百上千倍的伤害。 如果认真刺下去,就能达到直接死亡的程度。 森胡桃不愿开发这个能力,只会在受到伤害的当场使用【共鸣】反击,事实上,伤口成为了伤疤后能反射的伤害会更强大。 时间越久,这份危险越深。 距离他掌握这个世界只差临门一脚。 ——已经快要完成了,只剩下彭格列。 原本他计划着,只要出其不意地对彭格列发起进攻,沢田纲吉的反射神经一定会驱使他反击。 但他没想到沢田纲吉没有。 再一次。 雷切不爽地咋舌: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刺杀沢田纲吉也好,当着面背叛他也罢,无论怎样,彭格列就是不愿意伤害森胡桃的。 第179章 但没关系,这次,雷切找到了管用的办法。 雷切用着森胡桃的身体,习惯性地玩弄耳边的头发: “彭格列,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看着我杀死她的身体,第二,对我开枪。” “他”指着自己腹部还在流血的躯干: “利索点,虽然她的痛感对我来说无所谓,但你还是不要造成无谓的伤害,毕竟这块的皮肤指不定之后还能派上用途。” 这个把森胡桃的身体弄得到处受伤的家伙竟然有脸说出“无谓的伤害”这种话。 对他来讲,森胡桃的每一处皮肤都不过是用来【伤害共鸣】的工具。 雷切的脸色就像变天一样说变就变,“森胡桃”和他脸同时从原本的笑意盈盈变成阴沉的扭曲模样。 他威胁道: “快点,我没有耐心和你商量。” 那双眼睛瞪大,眼角快要龟裂开,男声说: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彭格列,自从你把我的那些堂哥堂弟都随手打败的那一次,我就知道了。” “用正常的手段,我是没办法赢过你的。” 用少女人偶般纯真的脸摆出单纯苦恼的表情,女声说: “可我又实在是很想要成为掌控整个黑手党世界的人。” “幸好给我找到了这家伙。” “她的能力,是我实现计划最好的工具,以下克上,反败为胜,越是受到伤害便越强大。” 雷切继而抓过森胡桃的手,递给她一个系着绳索的手榴弹。 “森胡桃”安静地接过,两人的动作极具默契,“她”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单手紧握着手柄式手榴弹的下端。 只要轻轻用力。 她就会粉身碎骨。 他把“攻击森胡桃”和“看着森胡桃被炸死”放在唯二的选项上。 雷切笑嘻嘻地看着沢田纲吉冰冷的表情,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 “我不需要打败你们,我不需要去买能干的下属,只要让你们伤害她就好。” “只要你们不想死,都得听令于【伤害共鸣】的威胁。”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森胡桃”平静地转头,感应到了什么,看向半空说: “你也来了。” 空气中,如幽灵一般凭空出现一个绑着绷带的男人。 “太宰治。” 在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刚刚才接到坂口安吾电话的太宰治突然出现了。 俊美的港口mafia幽灵披着盖住全身的黑色大衣,脸色惨白就像大量失血,他再一次忽略掉物理局限,出现在了半空中,如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 咬着没有血色的唇,步履虚浮的太宰治到了现场后,第一件事就是瞪大眼睛寻找森胡桃的身影。 不远处,“森胡桃”在喊出他的名字后静静地看着他。 对上森胡桃的脸和表情,他只惊讶了一瞬,立刻理解了情况。 他对着少女露出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善。 太宰治的眼神充满迟一步的不甘:“……阴魂不散的家伙。” “你是艾斯托拉涅欧。” “森胡桃”也没有掩藏的意思,她以男性自称真心挖太宰治的伤疤: “谢谢你把她卖给我,明明森鸥外根本不想卖,你却一直捣乱逼迫他签订了协议。” 她指着自己胸口,那道森鸥外留下地伤疤: “和两艘军舰比起来,这家伙的能力实在太值了。” 在言语刺激下,太宰的脸已经惨白到几乎要晕倒,可他咬牙攥紧手指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场众人都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嗡嗡嗡——” 不止一架,几十架标志着各个家族徽章的直升机正在他们身边的平地上降落。 “别担心,不过是意大利所有知名家族的首领来了。” 雷切看着天空,肆意地张开了双臂,就像国王下令: “我当然不止邀请了你们,所有被【伤害共鸣】异能力束缚的家族,我都叫来了。” 他背后直升机的螺旋桨逐渐靠近,像拥趸朝圣的臣子。 目睹这一幕的雷切的笑容灿烂天真,好像这个场面真的很有趣似的。 甜腻的男声说: “这么多人看着,你能顶住压力吗,彭格列?” 他控制森胡桃向前,毫无防备地伸出双手,邀请他进攻。 清亮的女声说: “你不攻击她的话,其他人就要造反咯。” * 紧绷的空气被冷静的话语打断。 “和我想的一样,你就是这个目的。” 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冷静地说。 螺旋桨带起的风浪卷起了他的碎发,露出凌厉英俊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恐惧。 直面他的雷切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平静。 “就算你知道又有什么用?” 森胡桃的身体也跟着歪头,似乎很困惑。 “这是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杀手。如果你们不配合,我就直接广播出去我会在现在引爆炸弹,炸裂全身。” “所有曾经造成伤疤的人都会死,就算你们不怕。那些家伙也会来阻止你的。” 雷切憧憬地抬起头,就像看到了这一幕上演: “他们会按着你的手。在森胡桃的身体上留下一个最痛苦的伤痕。” 沢田纲吉冰冷的双眸注视着使用森胡桃身体的雷切: “虽然早就知道你是这样肮脏的人,但看到你霸占她的身体说出这种话。还是令我恶心得想吐。” 雷切笑得更加灿烂了。 没什么比对手的厌恶更令人满足。 愤怒吧,痛苦吧,我就是想在你们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一辈子都在死亡的痛苦下对我唯命是从! 这个世界即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这是我谋划十年的结果! “你花了十年,策划了三个时间线,最后想到的办法竟然是以死相逼。” 沢田纲吉面无表情,语气轻蔑: “只会通过痛苦和威胁操作的大脑果然想不出新鲜的东西。” “从你用她的身体装作要来武装侦探社,再到现在为止的那一步。” “——全部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沢田的头顶死气火焰,他平静地蔑视对方说: “你觉得我会让她陷入危险这种事再次发生吗?” 雷切刚想嘲讽沢田纲吉,就算你预料到了有什么用呢?我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感觉到森胡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放下左手。 那双手放开了威胁在脆弱脖颈前的手榴弹。 ——什么? ——是谁! “kufufu。” 是另一个人在操作这个身体说话。 “所以十年前也是你搞的鬼,她没有背叛过彭格列。” “我愿意帮你,森胡桃。” 熟悉,这是他听过的声音,在家族的人体实验室里,那个唯一轮回之眼的孩子的声音。 这是六道骸! 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被人抢走了!! 第180章 “算是弥补我误会你的事。” 六道骸的声音传到森胡桃的脑袋,一同让雷切听到。 沢田纲吉说:“既然你已经策划了十年,那你应该知道吧。” “附身的效果是会相互矛盾的,如果同时发生,身体的控制权就会回到本人手上。” “这也是为什么十年前的胡桃能不受六道骸的控制苏醒。除了她本人的意志力之外,还因为你现在她体内下了附身弹,两股力量起了冲突。” 他试图操作森胡桃拔出手榴弹的手柄,那只手缓慢抬起,可是瞬间,又放下。 ——如同电光闪过。 霎时间,他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和森胡桃身体的连接被打断了。 雷切还没转过头看到森胡桃的表情,就先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雷切。” “同、样、的手段——” “你还想用第二次啊!!” 站在他咫尺之间,恢复自我意识的森胡桃脸上跳起青筋,怒火点燃的双眸明亮。 她转身,一拳恶狠狠地揍在雷切脸上。 怪力的攻击之下,他直接被击飞出去数米。 “就是你毁了我的过去,我的记忆,还有我的婚假。” 她面无表情,一脚踩住对方的腹部,“咔擦咔擦”地活动手指,准备揍人: “去死吧、愚蠢的混蛋。” 第72章 * “别还手啊, 雷切。” 森胡桃利落地给他一个飞踢: “可别留下伤口,被我威胁。” 她接着狠命地揍在雷切的鼻梁处: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雷切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森胡桃夺回了身体控制权,在六道骸的帮助下。 两只轮回之眼互相制衡, 加上森胡桃本身的顽强意识,使附身弹的效果减弱了。 理解这一切后, 雷切反倒笑了。 他的鼻梁骨被森胡桃打断, 暗色鲜血混着滑过淤青的脸颊,斑驳在嘴唇上,流着鼻血兴奋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雷切拿起手枪对准森胡桃: “就是要这样,如果‘掌控世界’的戏码没有波折,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迅速开枪, 附身弹从中射出,森胡桃灵敏地躲过。 森胡桃讽刺: “我真的受不了中二病,你还是快点滚回你家族里其他人呆的地狱吧。” 虽然雷切一直在意识中抢夺森胡桃的控制权, 但此刻的森胡桃已经不受他影响, 只是行动上比起全盛时期略显迟钝。 腹部还在流血, 森胡桃不爽地按着伤口止血。 “痛死了,拿着别人的身体不当人,我失血量都这么大得找谁输血啊。” 虽然说着, 但她的动作不受影响。她一只手护住自己受伤的腹部, 另一只手利落地肘击, 精准打在雷切握枪的手上。 雷切手臂一阵发麻, 装载着附身弹的手枪就这样掉在地上, 森胡桃一脚把手枪踢到半空,反手就抢过拿在自己手里。 她毫不犹豫地对着雷切的双手连开两枪, 正中他的手指,确保对方的手残缺到再也无法持枪。 紧接着, 森胡桃单手扼住了雷切的喉咙: “我的原则是不杀无辜的人。” 她的眼睛是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平静:“很幸运,你不是。” “你应该后悔没有弄死我。” 她逐渐加大力道:“因为我一定会加倍折磨你,让你痛苦万分,就像你对我一样。” 在失忆之后,这是森胡桃第一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贯穿她所有人生的痛楚,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她身上的刀疤和弹孔,还有眼角下的创口,她脑子里回想起的创伤记忆,都是眼前的畜生造就。 腹部传来的疼痛也没让她恢复神智。 她除了这半年贫瘠的经历外,唯一记得的就是眼前的这家伙,唯一让她愤怒的便是眼前的人。 她大脑里的记忆在沸腾。 雷切对她分享的统领世界计划、雷切杀掉她的朋友、故意把负伤的她扔进海里溺水只为惩罚她不听话。 爆炸、疼痛、死亡。 若有若无的温和对待,看似真心的“共谋”计划,阴晴不定的性格,高压封闭环境下混淆不清的救世主和施暴者。 当再一次看到雷切的脸时,那些记忆又全部涌了上来。 森胡桃仿佛溺水置身湖底,她听不到沢田纲吉叫她的声音,她的人生被切割,其余是一片空白,留下的只有雷切的部分。 【雷切癫狂地说:“我不会弄死你,但我可以一辈子折磨你。”】 【雷切温和地哄骗说:“只要你听话,我就会放过你的朋友。”】 她应该就在现在下手结束对方的命,但混乱的大脑让她无法施加力气。 醒醒! 她一只手继续扼住对方,另一只手拿着枪托敲击自己的头颅,试图让自己清醒。 但她的双手仍在颤抖。 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喊: 我不怕他!! 我不害怕!!! 森胡桃的鼻腔里因脑压过大而流出的鼻血已经渗出,她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无济于事。 我不会听他的!! 她用尽全力想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可她的内心像一具空壳,在愤怒烧尽之后,便再也无法支撑。 【有人对我说过“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你是最重要的”这些话。】 但我忘记了。 我想不起来。这些话给不了我力量。 深吸气抬头,当森胡桃看到雷切时,心中除了愤怒,竟然还有长年累月积下的畏惧。 这种情绪让她无法容忍。 而脑子里被激活的记忆还在重复闪现她和雷切的点点滴滴。 “听我的——” “你只有我——” 大脑里嘈杂的声音让她几乎忍不住要闭上眼晕过去。 不是的,你闭嘴、闭嘴闭嘴!!!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受你控制! 她太生气了,以至于没看到雷切在微笑后,用血肉模糊的双手上仅剩的掌根,双手手掌合住,抓住一把刀刺向了她。 刀把上画着复杂花纹的匕首挥动,扎在森胡桃扼住雷切的手臂上。 在森胡桃惊愕的目光下,雷切大笑: “谁说我只有子弹了。” 森胡桃因疼痛而放开了扼住雷切喉咙的手,雷切抓住机会,直接将森胡桃推翻在地,以他儿时惯用的俯视视角看着胡桃。 充满既视感的一幕让森胡桃眼角狂跳。 他突然抓住森胡桃的头发,对着她说: “胡桃,别想逃走,我知道你只恢复了关于我的记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是我塑造了你。” 森胡桃的双眸瞪大。 “你的脆弱,你的伤疤,你的性格,你的武器,全部全部,都是我赐予你的。”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是我和你的经历造就了你的一切。” 雷切哈哈大笑,他的血滴在森胡桃脸上,两者混在一起,仿佛一体。 第181章 “承认吧,你恨我,但你也忘不掉我。” 他把血抹了森胡桃一脸,笑得癫狂: “不只有情人才是天生一对,你喜欢彭格列,但又如何?你在他手下发挥不了自己的作用。” “你是我最好的武器,而我才是最能发挥你能力的合作者。” “胡桃,别挣扎了,你明明就过不上正常的生活,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港口黑手党卖了你,彭格列救不了你,艾斯托拉涅欧是你唯一的归宿。” 雷切将短刀更用力地刺入:“你是我的!!!” 在他试图发力的一瞬,沢田纲吉冲上前击飞了他。 * 雷切被击打到了半空中,又落下,在空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撑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想要用残缺的手掌支撑自己,却摔在地上,颧骨重重砸在地面。他的脏器严重受损,这具身体几乎到了极限。 “胡桃?!” 沢田冲上前,抱起倒地的森胡桃:“你怎么样?!” 森胡桃张大嘴喘气,她像溺亡的孩子急促喘气,四周的空气都被雷切的血液和阴湿的恶意包裹,让她无法呼吸,过大的脑压让她迷失自我。 沢田纲吉的说话声在水底里听来失真,一字一字像水银弹丸落地,森胡桃无法回应。 她分不清现实和记忆,仿佛回到童年被雷切扔进的水池里,置身漆黑的水底,传来的声音像星空那么遥远,一片混乱不堪的嘈杂中,她只听到雷切的声音: “胡桃,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恐惧让她脸色发灰,眼眶被撑大了一圈,嗓子无意义地开始喃喃: “啊……” 又有谁会因为我死呢? 我为什么要挣扎。 放弃和雷切对抗就好了,不要再连累别人。 沢田纲吉抱起意识恍惚的森胡桃,他走向武装侦探社: “她的情况不对,可以帮忙治疗吗?” 沢田纲吉向在场的医生与谢野晶子求助,虽然“森胡桃”的身体刚攻击过武装侦探社,但目睹了她被控制的这一幕后,与谢野并没有记恨。 同样有过被首领pua的童年经历,她可以理解森胡桃的所作所为。 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子操起手术刀准备给森胡桃处理伤口: “我收费很贵的,彭格列,记得打钱到我们账上。” 她补充: “还有场地被破坏的钱也一起赔过来,说到底是你的家事。” 沢田点头。 在与谢野晶子给森胡桃包扎时。 沢田纲吉站在森胡桃的背后,正要从她的脖子上拿走手榴弹。 狱寺等人已经包围了不远处的雷切,雷切安静地躺在地上,看向沢田纲吉怀里恐慌症发作而颤抖的森胡桃。 然后。 当与谢野接触到森胡桃手臂上,雷切的匕首刺出的伤口时,发现那个伤口正如附身弹一样,自然地消失了。 他们想起那个刀疤上诡异的花纹。 一瞬间,在场的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狱寺掐住雷切的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雷切不看狱寺,他还是看着沢田纲吉。 满脸鲜血的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运筹帷幄地笑了:“谁说附身只能用子弹了。” “用上原材料,匕首一样可以作为附身的媒介。” 雷切像念咒语一样轻声呢喃: “你不是唯一一个计划好了一切的人,彭格列。” 森胡桃的身体突然怪诞地颤动,如提线木偶般直接踹开了与谢野的手,扭头转身攻击沢田。 灵敏的身子躲过与谢野的阻挠,森胡桃跌跌撞撞走到沢田纲吉面前。 她痛苦地捂着脑袋:“……呜!” 森胡桃脸上的一双红玉双眸镀上了水色,疼痛使她无法连贯说话: “彭、彭格列……!” 用力抓住自己的半张脸,她的力道几乎在脸上留下指痕,森胡桃用痛觉唤醒意识的动作令人怜惜。 沢田纲吉情不自禁地上前,伸出手阻止:“胡桃,你……” 森胡桃像是因为痛苦和混乱而困在原地,她脸上的表情频频变化,像妥瑞氏症一样抽搐半张脸的神经,半张脸麻木地沉睡,半张脸凶恶地呲牙。 脸颊被指甲刮出献血,她不管不顾,意识抽离了一般继续对自己施暴。 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身体这样残酷,沢田纲吉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 “不,别这么对自己……!” 在沢田纲吉碰到自己的一瞬,森胡桃变换了表情。 她瞬间收回疼痛和祈求,变回了冷淡如机器人偶的样子,迅速扯动沢田纲吉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插入自己腹部上的伤口。 沢田这才意识到他错了。 这已经不是森胡桃! 在他面前的是雷切! 只要扩大伤口,就算这个伤的最初制造者是福泽谕吉,【伤害共鸣】的异能也会对沢田纲吉起效。 他拼命收回手,但森胡桃的力量大到吓人,这是雷切过度使用她身体才能爆发出的怪力。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沢田的手与森胡桃的伤口只有不到八厘米的距离。 这时,一双手从森胡桃的背后伸出。 那只惨白的手先是捂住了森胡桃腹部流血的部位,挡住了沢田纲吉的手,而后,太宰治抱着森胡桃一起往背后瘫倒。 因为全身的力量和注意力都在手上,表情空白的森胡桃被轻易地扳倒,就像吃掉国际象棋上的棋子,直直地倒下。 太宰治抱着森胡桃当她的垫背,发出一声伤口被压到的痛苦闷哼,“森胡桃”能感到背后传来太宰治的血,雷切知道了太宰治神秘凭空出现的原因。 两个血淋淋的人一起倒地不起。 “森胡桃”看向自己手上染到的太宰的血,以雷切的口吻问道: “再一次把自己弄到濒死?” 那是森胡桃本人从来不会用的低音魅惑口吻,充满诱导性的话语让人耳朵里长了天鹅绒。 “为了必然要离开你的家伙,值得吗?” 太宰治笑了,他的双眼闪着癫狂而敞亮的光:“再来一百次都值。” “森胡桃”挑眉,不置可否,她看向太宰捂住自己腹部的手,虽然他收了力,但还是无法避免使森胡桃的伤口撕裂。 她受了伤,但太宰治相同的部位毫发无损。 她轻声问:“人间失格,异能无效化?” “看来你对我还挺熟悉。”太宰凛冽地笑,“那你应该知道我对伤害森胡桃的人睚眦必报。” 森胡桃突然笑意盈盈地说,无杂质的笑容令人晃神,就像见到了身体里正在沉睡的本人: “你要不要和我合作呀。” “我还挺擅长角色扮演的,可以玩你想玩的。” 太宰治无动于衷,冰冷地说: “滚出去,看着你用她的身体说话真的很恶心。” “做得到的话,就来呀。” 她瞬间冷脸,一拳重击在太宰治流血的部位挣脱开: “不合作就算了,【人间失格】的存在只会妨碍我,你去死吧。” 第182章 在她举起枪要对太宰治下手时,一辆机车从天而降。 港口黑手党最具破坏力的重力使,中原中也挡在太宰治面前。 他先是对“森胡桃”打招呼:“哟。” “久仰恶名了,意大利混蛋。” “这是我们家的干部,快把她还回来。” 中原中也的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寒冰,额角青筋狂跳,因为森胡桃身上的伤口而更加愤怒,几乎是审判一样充满怒火地说: “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看到中原中也出现的“森胡桃”没有恋战。 她现在胜不了这两个人。 “森胡桃”立马转移了目标,她拿起手枪换上正常子弹,扫射向包围住雷切的彭格列众人。 “让开!” 在子弹的攻击和对她异能的畏忌下,干部四散开。 她冲进了人群中央,救出了雷切。 一切又回到原点。 * “骸,这是怎么回事?!” 沢田纲吉问身后的六道骸。 六道骸表情凝重,也发现森胡桃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问题不在我,彭格列。” “是她,她的意识没有上一次坚定。” 他对沢田纲吉解释: “如果只施加了一层附身弹,那本人的意志容易被吞噬。而两层附身就会彼此相悖,使两者的能力都减弱,本人意识有可能觉醒。” “上一次她能挣脱我的控制,是因为她本人的意识比艾斯托拉涅欧、还有我的都强。” 当时的森胡桃拥有彭格列、还有并盛的回忆,那些都能给她力量。 “现在的她只有艾斯托拉涅欧留给她的记忆,人格不完整,就算面对已经减弱的附身弹效果,她也没办法抢过自己身体。” 沢田纲吉追问:“你能继续克制雷切的能力吗?或者你来控制她?” 六道骸手握三叉戟,已经加大了控制的渗透度,他还有余力,但不能再加强了。 “这已经是极限,如果我的控制强大到完全超过雷切和她,她的意识会被更加压迫,不可逆地影响到她的大脑。” 难道只能放纵雷切控制森胡桃了吗? 沢田纲吉列出了无数的计划,但没想到还有不同的变数。 他们都没想到: 森胡桃阴差阳错下的失忆,和港口黑手党的过度保护,会使她的人格如此孱弱。 是胡桃一直以来表现出的坚强外表让他们忽视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对她造成的沉重烙印。 沢田纲吉看着不远处的森胡桃和雷切,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会救出森胡桃,他一定会。 ……但是,有什么办法? 在六道骸再次尝试压制雷切的意识时,中原中也开着机车带着太宰治到附近。 他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脸色如幽灵的太宰治扔给了与谢野晶子。 压了压礼帽,他说: “侦探社的,对这家伙使用【请君勿死】吧。” “这家伙为了用【空间移动】的异能早一步赶到,又把自己弄到濒死。” 与谢野掀开太宰治的大衣,蹙眉:“这个伤口……是新痊愈的吗?” 只剩一口气的太宰治竟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捅这捅顺手了。” 他看着自己刚治好又血肉模糊的伤口,气若游丝: “医生,钱森先生会付给你的,大概还有17秒我就要晕倒了。” 对患者自说自话行为深恶痛绝的与谢野冷哼,她对太宰治报出惊人的天价,而太宰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马上陷入了昏迷性休克。 【请君勿死】异能的操作下,太宰治恢复神智,那双唇也再次有了血色。 他利落地站起来,面对混乱局面的战场蓄势待发。 沢田就在他身边,面对太宰他表情复杂: “……总而言之,谢谢了。” 他说的是太宰刚才帮忙,挡住了自己伤害森胡桃的事。 太宰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先提前跟你解释,我不是在为你,我是因为她出手的。” 说到森胡桃,他的表情突然变了,捏着自己染血的衬衣: “……等她醒了又要揍我。” 他捂着上次被打的脸,无奈地叹气:“这家伙揍自己人时有一种愚蠢的怪力。”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像是一瞬间没听到,然后笑了: “在我们唤醒她之后,有的是时间让她息怒。” * “啪、啪、啪!” 站在森胡桃身边的雷切突然用断掌鼓掌,吸引力众人的注意力。 他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鞠躬礼。 “欢迎各位。” 他指着身边的森胡桃,亦如当年站在雇佣的少年杀手中央对所有孩子下令: “以防你们忘了,我向大家荣重介绍,这就是【伤害共鸣】的异能者。” 他控制“森胡桃”使她站在自己跟前,让她从兜里掏出另一把匕首,在她的小臂上的一道纵横交错的弹孔、刀疤上浅浅划了一道。 几个家族的首领发出惊呼。 雷切恶意地翻开那道伤口,说: “此时此刻,埃斯波西托、罗杰罗西、达马托家族的继承人们,你们的手臂相同位置,出现了更大更深的伤疤。” 他说话的语气痴迷而癫狂,几乎是颤抖: “这就是【伤害共鸣】,只要带着伤疤的她还活着一天,就永远无法忽视自己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我说。” 雷切笑意盈盈地操作“森胡桃”,让她拿起自己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榴弹。 “如果是使【伤害共鸣】全身粉身碎骨的爆炸,你猜会怎么样?” “你们全都会死哦。” 在场的所有人都呼吸一滞,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疯到这个程度! 他叫来了几乎这个世界上所有有名有姓的家族,如果首领们全部死去,那不只是一个家族陷入危机,整个世界都会处于失控的混乱。 世界的秩序将会倒退上百年。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雷切满意地看到吸引了众人目光的现状,接着,他直指沢田纲吉: “开玩笑,我也还没打算直接弄死你们全部啦,那样我一个人会很无聊。”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冷下脸: “十分钟内,让彭格列自愿攻击【伤害共鸣】。” “如果办不到,就大家一起死。”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艾斯托拉涅欧抓住了把柄。 但他还不满足。 他要抓住彭格列和沢田纲吉的。 不可能也让他这样做,如果艾斯托拉涅欧真的掌握了所有人的性命,那这个世界一样会完蛋。 在众人思索着如何才能救出艾斯托拉涅欧身边的森胡桃,为了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雷切应该会全方位地保护她,确保她安全且长久地活着。 正在他们思索着怎样设法靠近雷切,把森胡桃打晕或者注射镇静剂安置时,森胡桃却已经行动了。 在设想中,应该被藏起来的“森胡桃”却跑向他们。 第183章 那不是她本人,而是雷切在控制。 他让森胡桃以过度拼命的力道奔跑,在所有人都以为雷切会看好【伤害共鸣】,不让任何人靠近时,森胡桃却主动跳入了敌人老窝。 “她”经过港口mafia、艾斯托拉涅欧、彭格列三重训练的强大格斗技巧在此显现,森胡桃闪过众多干部的阻扰,直直地冲向埃斯波西托家族的首领。 “森胡桃”一记飞踢就要踹向对方。 “你做什么!!” 埃斯波西托的守卫赶上前来阻挡,他手持冲锋枪挡住森胡桃。 被阻拦后,“森胡桃”没有躲,直接和守卫打了起来。 对于对方的每一次攻击,她都保持着主动迎上的状态。 直到守卫不小心在她的腿上留下疤痕,【伤害共鸣】瞬时生效。 “森胡桃”这才低头看守卫身上更加可怖、几乎无法再战的伤口,和雷切同频满意地笑了。 埃斯波西托的守卫抱住伤腿,才发现自己反被将一军,但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把更多人扯进来? “你……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可置信地问。 雷切癫狂地笑着:“哈哈哈哈哈!” “别以为事不关己,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加入我的加冕礼!听从我的控制!” 这个瞬间他们才明白了。 雷切·艾斯托拉涅欧是个疯子。他唯一的乐趣就在于制造混乱。 他在继续把所有的命都牵扯进来,直到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 如果一味回避“森胡桃”的攻击,就容易被抓到破绽杀死。 但要是反击,就会被【伤害共鸣】异能胁迫,当场被成倍反射的伤口重创,或者被抓住把柄威胁一辈子。 简直是无解的异能力。 就算想方设法控制住她,但她的脖子上还挂着炸弹。 只要雷切引爆她脖子上的炸弹,所有对她造成伤害的人都得一起死。 传闻中“最差情况不过是两败俱伤的杀手”,破坏力名不虚传。 在森胡桃异能的特性和本身优秀的能力下,她本人的存在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 手握这样的异能者,港口mafia和彭格列竟然这么多年都没利用她闹事,而是把她实实在在地藏起来,禁止她使用能力。 没人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在雷切控制森胡桃引起骚乱后,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本就不算团结的战线再次分散。 有人已经绝望,试图说服沢田纲吉屈服雷切提出的条件: “你现在不答应他,他就要当场把我们所有人弄死!” “彭格列,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艾斯托拉涅欧想要的,之后都还可以谈,他现在太疯狂了,为了我们的命,你先听他的,好吗?” 在沢田纲吉说话之前,狱寺隼人抢先一步驳斥: “你说的是什么话,没骨气的家伙!” “这不就是往敌人的陷阱里走!” 而后,对方脸上原本强撑的冷静也随着狱寺隼人直言不讳的话破碎: “你能这样事不关己,只是因为你们都没有被【伤害共鸣】威胁到而已!!” “换作是你在我的位置,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对方几乎是祈求:“喂,彭格列,你要为我们的性命考虑啊……拜托了……” 沢田纲吉在沉默后开口: “我不会。” 听到拒绝的话语时,他先是没有理解。 愣住一瞬,他才意识到沢田纲吉是反驳“做同样的事”这句话。 沢田纲吉永远都不会伤害胡桃。 他无比坚定地说: “你退后就好,我会救她,也会救所有人。” * 沢田纲吉与狱寺交流眼神,在不知说了什么后,狱寺隼人坚定地点头。 狱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森胡桃,而后跑向太宰治。 狱寺焦急地说: “喂!你小子是怎么过来的,那个【空间移动】的异能者在哪?!” 太宰转头问他:“你要做什么?” 狱寺急切地说: “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去,我要通过【空间移动】找另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在也在横滨!” 脑海中灵光一闪,太宰治理解了彭格列的意图,呼喊: “中也!快带他去找!” 不远处的中原中也接过他的眼神,直接拽着狱寺上了自己的机车往外跑。 他耳朵上的蓝牙耳麦和太宰治相连,太宰治在心中计算着对方的行踪路线,实时告诉他【空间移动】的异能者现在应该在什么位置。 雷切看到了这幕,却不在意。 其他人都是配菜,溜走就算了,他的大餐只有沢田纲吉一个人。 沢田纲吉直面森胡桃:“胡桃,来我这里。” “森胡桃”听到后,“她”先是和雷切对视,而后径直走向沢田纲吉。 她所到之处所有的凶恶之徒都避如蛇蝎,不敢靠近。 她问:“你想通了吗?” 沢田纲吉却斩钉截铁:“不。” “就算我死,都绝对不可能伤她。” 他的话令人震惊,但看到沢田纲吉一如既往的表情时,又令人觉得: 这就是他会说出的话。 彭格列十代目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比中世纪的骑士还刚毅,坚持自己的原则。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雷切冷着脸: “你们两个都是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像是要发泄怒火,雷切并没有先道德绑架沢田纲吉,而是出气地让“森胡桃”和沢田打起来。 躲过“森胡桃”的右拳,沢田纲吉看着少女青白的脸颊,突然问: “胡桃,你疼吗?” 机械攻击的少女动作没有停下,但她的脸色无疑出现了裂痕。 那张脸上闪过瞬间恍惚和空白。 沢田纲吉接住“森胡桃”的拳头,巧妙地化解力道不至于让胡桃扭伤,就算是不会留下伤口的损伤,他也不会让胡桃承受。 他靠在“森胡桃”的耳边,手指摸过她脸上被枪托敲出的淤青,说: “我知道你其实比正常人还怕痛,你只是擅长忍耐。” 沢田纲吉接着说:“别人都觉得这份能力是天赐,只有你不喜欢。” “因为你不想别人和自己遭遇一样的痛苦。” 准确剖析内心的话语让森胡桃脸色惨白,面部肌肉在他人意志的麻木,和本人灵魂的触动中拉扯,显露出一个肌肉僵化的怪模样。 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能力,为什么要把它发扬光大?我不需要这些盛名。 沢田纲吉就像心灵感应一样,说出她内心的想法: “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担心的事,你觉得自己没有脱离过去,你矛盾于‘证明自己的价值’和‘遵从内心放弃异能’之间。” “你一直无法决定,所以你没有安全感。” 港口mafia让她迫于证明自己,艾斯托拉涅欧则让她憎恨自己的能力。 “使用能力,体现价值”和“放弃异能,远离伤痛”是她给自己摆出的选择,自己给自己上的束缚。 第184章 但她对自己太过苛刻,异能的使用不需要这样一刀两断。 “森胡桃”脸上的麻木又褪去一份,在本性显露的脆弱面孔上,马上闪过雷切主导的愤怒。 她抓住沢田纲吉的衣领,把他推到在地上: “别说了!!” 雷切能感到森胡桃的意志从沉睡中被唤醒,虽然很微弱,但沢田纲吉的话触动了她。 “森胡桃”怒吼:“闭嘴!你什么都不懂!”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武器,她不该有人性和希望,她只要一直担惊受怕被我控制就行。 沢田纲吉被“森胡桃”坐在身上,他无视其他的所有,直直看向她波动的双眼,继续说: “你不需要选,彭格列永远不会抛弃你,也不会伤害你。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没有人能怪你。” “如果你担心会有人提出意见,那我会挡在你面前,把指指点点的家伙都赶走。” “如果你需要一个英雄。” “我会永远保护你。” 这句誓言和当年火场里救出森胡桃的彭格列十代目一模一样。 模糊的记忆,仿佛就要苏醒。 雷切捂住了耳朵。 太吵了,太烦人了 ! 不要动摇我的东西! “她”抓住自己耳朵,想要塞住听不到这扰人的话语。 冷静、冷静。 不远处的雷切捂着脑袋,扯着自己耳边的辫子,从喧杂的脑海里恢复神智。 不要被他影响。 就算彭格列的话能引起森胡桃一时的反应,但没有恢复记忆的她不可能抢回身体主导权。 他控制着森胡桃的身体,用真的金属枪对准“森胡桃”的太阳穴。 他已经疯癫到了极致,只要一个结果: “攻击我,就现在!” “我已经不想和你再废话了!” “三、二、一——” 面对沢田纲吉依旧平静的面容,“森胡桃”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向她自己。 第73章 大结局 * 子弹射出的瞬间, 沢田纲吉伸手挡住了枪口。 x手套起到了一定保护作用,可在这样近距离的攻击下,几乎无济于事。 沢田纲吉的手被子弹射穿, 血肉模糊。 “啊……!” 森胡桃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在刺激性画面下, 喉管里发出一声惨叫。 沢田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摸过她的头发。 “没事的, 你没事就好。” 在过去,出现过类似的画面。 明明是自己导致沢田纲吉受伤,却反过来被他安慰。 森胡桃的身体不自觉地大喘气,像要把身体里浑浊的杂质都吐出。 沢田拍她的背,让她冷静:“我不痛, 你别哭。” 啊、啊、啊。 但森胡桃还是瞪大了眼睛,如卡壳的机器一样呆在原地。 雷切才发现,森胡桃的身体里, 一部分正在苏醒, 就像流泪的双眼一样, 脱离自己的掌控。 雷切愤怒地大吼: “你为什么不反击!” “这是第三条时间线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动手!” 他用尽所有意念,让森胡桃的身体进攻, 可她的力道不知是因为体力透支还是意志抵抗, 只是竖着指甲划过沢田纲吉的脸。 沢田纲吉英俊的脸上被森胡桃的指甲留下一道红痕。 就算是这样慢的动作, 彭格列依旧无动于衷。 他不躲开, 也不反击。 他愿意接受森胡桃的一切。 * 雷切赤目圆瞪: 他不愿意承认, 就是这样的坚持,才是森胡桃倒戈、其他家族也追随彭格列的原因。 “虚伪至极!” 沢田纲吉控制住森胡桃的手, 真挚地说: “胡桃,没关系的。” “你只要醒来就好。” 听到他温和的话语, 雷切更加愤怒: 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反击!被这么多次威胁后还是一样! 第一次,他让森胡桃暗杀沢田纲吉,没想到森胡桃佯装成平民还是被识破。 在那之后他一直威胁森胡桃激怒彭格列,但他不但没动手,还拆除了雷切的“兵器们”脖子上的炸弹。 这个时间线已经不管用了。 森胡桃不再受他的威胁,其他残余的兵力也被他竭泽而渔式的剥削下耗尽。 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掌控黑手党世界,为什么老天连这个简单愿望都不能满足! 第二次的时间线,是在一次偷袭下开启的。 雷切卖掉了他所有的家当和“武器”,获得了十年火箭筒和附身弹。 使用附身弹要进行人体改造手术,这大概是他变得更疯狂的原因之一。 但无所谓。 雷切坦然接受。 在我们家族,成功的人都是疯子。 他一直想抓紧对森胡桃使用十年火箭筒,再开启新的时间线,但沢田纲吉对森胡桃的保护细致入微、令人发指。 明明森胡桃自己就是干武力工作的,他竟然给上学的森胡桃安插了四个保镖。 这家伙和港口mafia没什么区别,他们都给森胡桃套上了过度保护的笼子。 在学校之外,森胡桃呆在彭格列领地的时候更是固若金汤。 直到森胡桃提前完成北部的镇压任务,瞒着保镖溜回彭格列,才给他找到领空的破绽。 雷切看准时间,和森胡桃一同穿越回到过去。 然后。 ——第二个时间线还是失败了。 在森胡桃被六道骸控制攻击沢田纲吉时,在他暗暗射出附身弹控制森胡桃时, 彭格列依旧一次都没有对森胡桃动过粗,他甚至连反击的心思都没有。 是哪里出了错? 一开始,他以为回到过去就好了。 在沢田纲吉还没有彭格列之前,在他还弱小的时候。 他一定不能像八年后一样坚定,没有自身能力的保障和六年的相处,他绝对不会再像未来一样信赖森胡桃。 雷切想不明白:他竟然又错了。 这个还弱小的沢田纲吉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会动森胡桃的一根头发。 ——他竟然一如既往地对森胡桃充满保护欲。 他已经感到烦躁,在最后尝试让沢田反击失败后,直截了当地对森胡桃下了手。 放弃就是了,我还有第三次。 去下一个世界线,直接走! 没想到,森胡桃穷追不舍地追了上来,不放他走,甚至被他刺伤。 不、他没想对森胡桃下手! 最起码现在,我还不想杀了你。 你对我还有用! 为什么要挡上来? 看到森胡桃挣脱束缚的身影,和沢田纲吉保护的动作,他的眸中有过轻微触动。 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这两个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就算先动手的那个人不是森胡桃而是沢田纲吉,他们都不会到互相伤害那一步。 ——这他妈是情比金坚的一对疯子。 既然改变沢田纲吉行不通! 那他就改变森胡桃!! 第185章 他使用附身弹附身到外界的杀手身上,留下之前下了手脚的十年火箭筒,足够让她穿越和失忆。 第三次。 如果森胡桃什么都不记得! 如果你们两处于对立面! 彭格列,那你还会保护她吗? 你还会坚定地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吗?! 你还要坚持自己不伤人的原则吗! 答案是:他会。 他一直都会。 第三次时间线开启。 他把森胡桃放到横滨,故意放任太宰治藏起森胡桃,无所谓,让森胡桃和沢田纲吉的隔阂越大越好。 让森胡桃重新归属港口黑手党,破坏掉她对彭格列的忠诚。 然后,等时机成熟的那一刻,故意诱导森胡桃走到横滨的范围之外,放出她的信息。 照森胡桃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对伤害自己下属的敌人放任不管。 一切都如雷切所想。 ——和森胡桃一起经历三条时间线的不只有你彭格列! 我才是最了解森胡桃,最有资格使用她能力的人。 接下来只需要等沢田纲吉和森胡桃相遇,再控制她的身体对其他首领使用异能。 又是只差一步。 又是断在沢田纲吉手上。 森胡桃到底对沢田纲吉下了什么蛊,被敌对家族的干部攻击成这样还只是一味躲避。 沢田纲吉看到森胡桃被别的家族攻击,竟然还上前挡枪。 他是什么疯了的痴情种。 为什么,为什么不反击!就算是人的本能,也会在受伤时推开对方! 沢田纲吉为什么能违抗本能反应保护森胡桃!!! 又失败了,再一次! 第三轮,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无所谓,他还是再开启新的时间线,像第三次一样弄坏森胡桃的脑子让她失忆,像第二次一样制造背叛,像第一次一样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重来就是了!他一定会办到! 就算要制造几百个时间线,忍受附身的手术后遗症上千次! 他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愿望! 我会恢复家族的荣光,重新伫立在所有黑手党的顶尖。 而那时,只有【伤害共鸣】可以作为合作者坐在他身边,其他人都被他踩在脚下。 * 战局中,意识混乱的森胡桃坐在沢田纲吉身上,颤抖的手中,刀尖指着沢田纲吉的喉结。 不远处的六道骸同时发力,试图把雷切的意志挤出森胡桃的身体。 三股意识的混战中,雷切几乎无法瞄准刀尖的指向。 雷切已经厌烦了这么慢的威胁方式。 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用了,换一个就好。 我会重来一次,更好地操作她! “是你不识好歹。”雷切怒极反笑,“但没关系,我们还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重来。” “我放弃这个时间,你又赢了!” 他恶狠狠地说:“但在重启之前,你去死吧!” 他控制森胡桃扯掉脖子上手榴弹的插销。 这时,沢田纲吉感到空气中涌动的风有着与众不同的颤动。 他的超直觉和对同伴的信任上线。 沢田侧过脸喊:“狱寺君!!” 在他大喊的瞬间,狱寺隼人同时出现。 坐在中原中也的机车上,凭空出现的狱寺大力扔过来一条不明物体。 狱寺的脸上闪过兴奋而笃定的光,大喊: “boss,就和你猜测的一样!” “那个异能者的能力不只有恢复梦境!” 他扔过来一条金属项链。 “森胡桃”也迅速作出反应,她压住沢田的手,阻止他去接。 但沢田那只还残余着子弹火药的流血手掌,已经精准地接过投掷而来的项链宝石。 那块宝石上流动着金色,就像他此时熠熠生辉的眼睛。 “森胡桃”去夺,沢田松手抛出宝石,双手控住她,精准在空中咬住宝石,衔着宝石,吻上森胡桃。 森胡桃瞪大了眼睛,流光溢彩的宝石在两人之间发射出耀眼夺目的光。 不远处,狱寺的声音还在传来: “那个异能者的能力是——保存下使用者联想的记忆!” 只要通过梦境或者相似的动作刺激,就能保存下联想激发的回忆。 沢田纲吉咬住森胡桃的下唇。 在黑耀中学时,一模一样的事情曾经发生。 瞬间,八年前,在六道骸操作她时沢田纲吉吻她的那一幕闪过森胡桃大脑。 附身弹、他对我的信任、不像样的亲吻。 【——记忆保存。】 “快动手!!!” 在雷切的命令下,森胡桃的手伸向脖子上的手榴弹,细瘦的手指拽走手榴弹拔出插销,闪着金属光泽的圆环在她的脖子上闪闪发光,僵硬的手拿着即将引爆的手榴弹底部。 距离爆炸还有10秒。 沢田纲吉没有躲开,他一眨不眨看着森胡桃,那双深情的眼睛无数次这样看着她。 在上学的课间,在她弥留之际的战场,在她每一次不顾一切跑向沢田纲吉时,都曾经是这双眼睛看向她。 两个人的国中时光、与他的初遇、第一次交往。 【——记忆保存。】 距离爆炸还有5秒。 其他家族的势力赶来要阻止森胡桃,也是防止这种全身爆炸的伤害下,共鸣异能会使自己丢了性命。 沢田纲吉退开,金色的眼睛与正在消失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他说:“胡桃,来我这里。” 正如当年在火场救出森胡桃一样。 不再被胁迫的异能、他给我戴上的戒指、他承诺的保护。 【——记忆保存。】 距离爆炸还有2秒。 森胡桃的手逐渐松开,炸弹即将在原地引爆。 距离爆炸还有1秒。 在火星爆发的前1秒。 他们对视。 微笑的他,落泪的他,紧紧抱住自己的他。 所有的记忆,涌现在森胡桃的脑海。 【——记忆保存。】 森胡桃十指抖动,在下坠之前重新抓住了手榴弹。 她面无表情。 转身,她狠狠扔向雷切。 炸弹在雷切震惊的目光下正中他的眉心。 爆炸。 * 【轰隆隆——】 爆炸。 在手榴弹引起的烟雾中,巨大的冲击里,众人都眯起眼睛。 反击的少女擦掉脸上的血,死死盯着他,声音虚弱而坚定: “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她看着爆炸溅起的残骸和一片狼藉,确定目标一击致命,终于安下心。 接着,胡桃因为靠得最近和体力耗尽,在余波中晕倒在沢田港口身上。 火光中,只剩半具身躯的雷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扭曲着身体爬来,伸出手质问: “……怎么、会?” “你、为什么……会醒过来?” 他还想挣扎,用附身弹混入别人的身体就好,重来再来一次。 第186章 不用怕、没事,他还有机会。 沢田纲吉的脚踩在他试图勾手枪的残缺手掌。 “你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 面对血肉模糊的脸,沢田纲吉举起染上森胡桃和自己鲜血的双手。 死气火焰【零地点突破绝对零度】发动,负向的超压缩能量直接将对手冰封,□□与灵魂都无法逃脱。 “啊啊啊啊啊啊——” 雷切的半幅身躯在惨叫中逐渐冰封。 在他不甘又恐惧的眼神中,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气势凛人,金红双眼冷冽: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无论重来多少遍,我都会保护她。” “从今天开始,一切的伤痛都与她无关。” * 雷切死了。 这意味着悬在现场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消失了。 但同时。 在雷切设计下,存在本身就是“里世界控制中枢”的森胡桃还活着。 谁获得她,就能通过她的异能威胁别人。 暴动瞬间在群聚的亡命之徒中爆发。 四周聚过来的组织还没等沢田纲吉等人喘气,就开始了大乱斗。 他灵活地躲过敌人,心中早就有数,让狱寺等人前来支援。在间隙中,他把胡桃交给与谢野晶子,希望她协助治疗。 森胡桃的伤势远远没到致命伤的程度,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记忆,再加上爆炸的余波失去意识了。 “不好意思,请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治疗。” 与谢野点头,快速地给她的腹部缠绕绷带。 沢田纲吉等彭格列的人正在稳定现场,就在与谢野给森胡桃的腹部包扎时,一个【隐身】异能者趁她不备,闪现到森胡桃身边,直接抢过她。 “什么?!”与谢野抓起手术刀飞向敌人。 异能者被刺中,但他忍住疼痛抱着森胡桃跳跃,拉住从自己家族飞机上垂下来的绳索,两人乘坐直升机逃走。 作为第一个到手的人,他难掩得意,却还是装出谦虚的绅士模样: “抱歉,虽然我们家族不至于疯到让在场所有人陪葬,但为了自保,这位【伤害共鸣】就由我们带走了。” 同伙将他拉进了机舱,森胡桃在他怀里昏睡,如同等待王子唤醒的睡美人。 美丽得如同人偶的少女,无论谁看到她都会心生爱怜。 “应该拿这家伙怎么办?” 但这群亡命之徒对她只有恐惧。 一个同伙心有余悸: “她刚才的气势和动作可不是盖的,底下还有彭格列,我们可以吗?” 他刚被森胡桃按着暴打,对她精致外表下的恐怖武力值深有感悟。 更别说还有别的人在虎视眈眈抢夺她。 “除了彭格列,别忘了这是横滨,港口黑手党也在这,他们也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 突然一个男声插话:“你叫我?” 不知何时,顺着绳索一同上来的太宰治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港口mafia的幽灵在众人愣神的一瞬间,已经进入了机舱,绕到挟持者身后。 他拿起枪托,直接狠狠敲晕了抱住森胡桃的家伙。 其他人只敢惊恐地看着港口mafia幽灵杀人不见血的袭击。 太宰治抱起森胡桃,拍掉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真是的,除了彭格列和艾斯托拉涅欧,怎么还有人要抢你。” 他稳操胜券: “放心,只要在横滨,我就能护你周全。” 他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架直升机飞到了与他们持平的高度。 更大、更坚硬的直升机舱内,一个人拿出机关枪开始扫射。 其他人惨叫着躲开,抱着森胡桃的太宰灵活地游走,躲开每一颗子弹。 “本来想和你好好叙叙旧,看来一时半会儿安静不了了。” 他厌烦地叹气,在原地旋转躲过背后的突袭,动作从容不迫,优雅得就像在跳华尔兹。 对面机舱内的人蜂拥而至,包围了太宰。 “把【伤害共鸣】交出来。”有人拿着枪指着他。 “哦?”他冷着脸。“你确定要在横滨威胁我?” 对方比太宰更硬气,最起码表现如此: “就算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又怎样,你现在可是一个人!” “一个人你以为能战胜这千军万马吗?!” 暗下双眼,对方在太宰漆黑的眼眸下瑟缩,进攻的动作瞬间停滞。 太宰心里数着剩余的子弹,刚好够分,看他们的眼神如同蔑视死尸。 所有人的手指上了扳机,战斗一触即发之时。 “——谁说他是一个人。” 突然,放狠话的男人被正下放来的攻击踢了一脚,下颌骨直接断裂,牙齿咬到舌尖喷出鲜血。 细瘦的小腿,无论谁都看不出其中的爆发力。 但它的主人有着无人能及的怪力。 那个怪力少女从太宰的怀里跳出来,踢了敌人一脚后稳稳落地。 森胡桃醒了,她捂着脑袋皱眉,极其不爽的样子: “别一口一个【伤害共鸣】地叫我啊,真没礼貌!我有个姓氏不美好的大名‘森胡桃’好吗!” 大脑还因为刚才爆炸的冲击,已经巨大的信息量而头痛,森胡桃不高兴地瞪着眼前的人,凶恶地用漂亮的眼睛骂人。 太宰惊喜地笑:“你醒了!” 敌人马上插嘴:“我劝你老老实实和我们走,这里只有这个臭小子帮你,而我们已经包围了这里。” “刀枪无眼,你不会想再一次赌上命吧?” 在自以为充满威胁性的话语中,森胡桃歪头,恍然大悟地敲击手掌: “你说得对。” “那你们想再试试被威胁性命吗?” 她笑嘻嘻地拿出枪,指着对方: “敢攻击我就出手啊,动手。” “白痴吗你们,赌上我的命不就是连你们自己的也要受威胁?” 所有人的动作一愣,再次被【伤害共鸣】困住行动。 “就没有人在知道我的能力后还能对我下手。” 森胡桃挥挥手,像赶走碍事的野狗: “快让开,不然我就揍你们,下手前想清楚,我现在状态很好,可以控制到自己受轻伤但你们站不起来的程度。” 敌人不甘心地喊:“你能逃到哪里去!?我们在空中,你无路可逃!?” 他们接二连三地冲上来想要抓住她,可她一一躲过,小跑着向前冲去,利落地击倒敌人。 “是吗?” 她灵敏地打倒一个个凶恶之徒,就算不用异能,她的能力也足以脱离险境。 但这是狭小的机舱,敌人人数众多,总有消耗完体力的一天。 又用枪托敲碎一个家伙的下巴,森胡桃大步跑向舱门,面无万丈高空她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这里已经是平流层,掉下去就是碎块,你别胡闹!!” 敌人喊她,比她本人还要紧张她会摔落下去,这牵扯到了首领的命。 被狂野的风吹乱头发的森胡桃站定在,舱门边,状若未闻。 在紧张的气氛中,她转身,面对太宰点点自己的脑袋,说: 第187章 “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不长记性。” “喂,之前的事我没忘,道歉我已经收到了。” 她笑起来: “只要你在港口mafia出一百期《今日丢人的太宰治》,我就原谅你!” 说着,她张开双臂往后倒下,跳下了飞机。 太宰治的瞳孔紧缩:是她! 这不是之前的森胡桃知道的事。 她恢复了所有记忆!! 太宰趴在舱口担心大喊:“胡桃!” 其他人也冲到舱门想抓住她,但全都失败。 森胡桃直直地落下,她肆意地在空中大笑,周边全是来追捕她的直升机,担心误伤她不敢靠近,只敢围着她打转。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中原中也骑着机车冲上天空营救,他伸手想要施加异能控制她的下落,却和她失之交臂。 “胡桃!” 他瞪大眼睛伸出手去接她,但森胡桃却笑着继续坠落下去,毫无畏惧。 在高空中,中原中也收回了手,压住帽子,无奈地看着她降落: “真是的。” “你还是老样子。” 少女置身危险的太平层,身边全是虎视眈眈的敌人,但她笑得仿佛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就在她穿过云层和飞鸟时,一个燃烧着火焰的温暖怀抱接住了她。 森胡桃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她眼睛闪闪发光,喊出叫了八年的熟悉称呼:“纲!” 沢田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少女。 他道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森胡桃笑得更加灿烂,双臂绕住他的脖子: “没关系,就算你不是最快的,但你得到了最好的。” 他们相视一笑,她用实际行动解开了太宰治曾打在沢田心中的心结。 沢田知道:森胡桃已经完整地回来了,带着她之前三个时间线的所有记忆。 她的记忆回归、人格完整,从曾经纠结的童年经历中走了出来。 森胡桃此刻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惧怕。 沢田纲吉温柔地看着她:“胡桃,有东西想给你。” “什么?” “在我的口袋里。” 他让森胡桃去自己的衬衫内部拿一张羊皮纸。 森胡桃照做,打开看到满面的意大利语不解:“……这是?” “这是我送你的城堡。” 奥迪斯卡契城堡。 森胡桃的人生愿望,进可攻退可守,英国女王的城堡。 沢田纲吉牢牢抱紧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太仓促,用的是彭格列十世的名义。” “意大利转户很麻烦,我建议你和我结婚,自然获得城堡的拥有权。” 他学着森胡桃告白时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 “以上。” 森胡桃呆了一瞬,然后大笑。 她牵住沢田纲吉的手,十指交叉在一起:“你确定要现在向我求婚吗?” 沢田纲吉的用力扣住她的手:“我确定,毕竟你可是十足受欢迎。” 周边的直升机已经围绕着他们准备围剿,他们全部追着森胡桃而来。 森胡桃熟练地从沢田纲吉的口袋里拿起手枪扫射,枪枪瞄准直升机的螺旋桨连接处,他们爆发出火光接连掉落,像婚礼庆典上的烟火。 在被火光染色的碧蓝天际下,森胡桃和沢田纲吉稳稳下落。 她美丽的黑色头发飘到空中,人偶少女的双眼光华夺目: “等我们收拾好雷切剩下的残局,我就答应你!” “现在,boss——” 森胡桃的脸上渐渐绽放出她标志性的、略带几分不羁的落拓笑容。 尖锐的犬齿在唇边若隐若现,那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周遭的阴霾,让沢田的心脏狂跳。 他仿佛回到少年时期,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而神魂颠倒。 这个让他十年难忘、给他带了无数麻烦、但比任何人都美丽耀眼的少女,将永远是他的初恋。 她的眼白是破晓的蓝,她的红眼眸无可比拟。 森胡桃在下坠的风中大声说:“让我们大干一场!!” * 尾声。 意大利彭格列总部。 “埃斯波西托家族损失了所有兵力,罗杰罗西家族的首领被揍得掉了两颗门牙,还有达马托家族,手下的干部全都负伤……” 意大利彭格列的会议室里,reborn冷淡地说: “这么多家族都打了个遍,你们这次还真是惹上了一堆麻烦。” 他说的是上次横滨大战时,彭格列最后暴力制服的对手们。 在沢田纲吉和森胡桃带头后,现在的守护者们重振旗鼓,轻轻松松地扫荡了全场,控制了局面。 沢田纲吉微笑: “没事,他们现在已经全都服输了,不会再对出手。” 他的笑容带着平静的警告: “我对他们说了,对胡桃出手就是对我宣战,除了不长眼睛的家伙其他的都会安静一阵子。” 虽然莽撞,但这个提议并不坏。 其余的守护者也都表示支持。 点头看着大家的表态,reborn看向全场,又问: “那么,还有谁有议题吗?没有的话就散会。” 一阵沉默,即将结束会议的时刻。 这时,防弹玻璃被枪械暴力爆开。 “咔嚓!” 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闯入会议室,扛着狙击枪的森胡桃高高地抬起手:“我!我有!” “什么事?”沢田纲吉问。 森胡桃站定,擦掉脸上灼眼的玻璃碎屑,单刀直入: “我申请给首领延长婚假!只有七天也太过分了!” 沢田纲吉严肃地点头: “嗯,真是合理又严谨的建议,好的,我同意。” 其他守护者:“……” reborn看着他们夫唱妇随:“……” “两个笨蛋。” 他叹气,而后微笑: “算了,你回来后必须好好工作。” “特别批准再给你7天假,快点把你的婚姻问题解决,我已经不想帮你推拒相亲了。” 胡桃礼貌鞠躬:“谢谢老大,谢谢老师!” 她催促:“那快点结束会议吧,别妨碍情侣谈恋爱,会被驴踹的。” 狱寺无奈地扶额: “为什么这家伙一回彭格列就会这种性格……” 蓝波蹙眉表情复杂: “我还是第一次在会议上看到所有人都无语的表情。” 山本给面子地献上祝福: “恭喜呀胡桃!记得带礼物回来!” 沢田目光看过诸位,确认没有剩下的议题,而后起身,双手合十请求家里的各位惹事精: “那就散会吧,我去休婚假了,麻烦大家除非紧急情况不要打给我。” 胡桃凑到他身边,牵着沢田纲吉的手: “麻烦不要打扰他,答应的话就给你们带好吃的特产。不答应的话我就记仇,回来把你陶片放逐了。” 她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拢成一个小喇叭: “那么下次见!拜拜啦大家!” 第188章 沢田纲吉也笑容满面地挥手: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