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 想对虎杖君告白》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想对虎杖君告白》作者：郝困芽【完结+番外】 文案: 在认识虎杖之前。 患有听力障碍的西川绘凛，内向又沉默。 她被视作“麻烦”，身边没有一个耐心的朋友。 直到初二那年，她转学到了仙台。开学第一天，就被撞掉了助听器。 始作俑者逃离现场。 路过的粉发男生却捡起掉落在地的助听器，俯身询问她：“...你好，你在找这个吗？” 西川绘凛呼吸一滞。 * 后来—— “虎杖。”虎杖很耐心地重复，“itadori yuuji。” “i——ta——do——ri…yuji？”她佯装艰难地发着音。 少年冲她粲然一笑：“说对了，我的名字。” 那一刹那，她阴雨连绵的世界骤然放了晴。 * 毕业典礼前一天的返校日，虎杖收到了这样一张明信片—— 「邻座的虎杖同学，可以邀请你去看月亮吗？」 署名：西川绘凛 *女主后天听力障碍，性格不是活泼挂的，不爱打直球 *我永远爱暗恋+重逢梗 *第三人称，【慢热日常向】，涉及少量剧情，作者失去最初的创作激情之作，若中途感到不适，请及时止损 *私设多，不会出现宿傩大爷，就纯纯恋爱 内容标签： 少年漫 咒回 日常 暗恋 he 主角视角:西川绘凛 虎杖 一句话简介：属于你和我的初恋。 立意：糟糕永远只是一时的，学会乐观面对生活。 第1章 春假来临的前一天，校园里人心浮躁。 学生们望眼欲穿，盼望着讲台上的老师早点结束，方便他们尽早脱离苦海。 老师又何尝不是，讲的内容也不由自主地变水，甚至讲起了家里孩子的糗事。 和放学铃声同时响起的是一记闷雷声，随后，大雨倾盆而至。没有带伞的学生顿时发出哀嚎。 在一片“我没带伞”“算了，感冒也无所谓”里，西川绘凛率先背起书包走出了班门，离开人群。 走廊的窗户是开的，吹进来的风携带着泥土的腥湿气味。 望着窗外密集的雨幕，西川绘凛不禁在心中感慨春天的脸变幻莫测。 同时，直觉这不是个好兆头。 事实证明预感是个玄乎的东西。 果不其然，一回到家，她就被母亲告知要搬去仙台。 “下周搬家公司的人就来，你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 站在阳台的西川杏将耳边手机拿开，急匆匆和西川绘凛说完这句话后，又贴着面笑呵呵和那头的人闲聊。 虽然说是“告知”，但用“通知”显然更为贴切。毕竟这是母亲西川杏独断专行的结果，跟西川绘凛没什么关系。 上个月在饭桌上的随口提议在今天变为现实，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明她也是二人之家的另一份子，居然又是最后被通知的那个。 但西川绘凛不会多过问，只是默默点头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是第三次搬家了，过程她都很熟悉了，母亲的男友的其中也少不了推波助澜。 她见过那个男人几面，瘦高斯文，看上去比之前那几个要靠谱点。据西川杏说，他最近被调回了老家仙台，好像还升了职。 西川绘凛对于这个男人是否升职加薪，或是会不会成为她的继父并不关心。 她只关心转学后的事宜，好不容易花费了一年时间熟悉的环境忽然要摒弃掉，难免有些可惜。 西川杏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雀跃地开口，想从女儿那里拉一波男友的好感度：“小泽叔叔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她的助听器最近好像不太好用了，还不知道仙台有没有连锁专营店。 总而言之，有点困扰。 从东京乘坐新干线去仙台，大约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西川绘凛坐在靠窗的座位，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相比之下西川杏就显得没那么安静了。 “喂，亲爱的，我们才刚刚上高铁。”她甜美的声音分贝有些高，引人纷纷侧目，只好挂断通话改为手机聊天。 西川绘凛从口袋中摸出手机，随意发了一条动态。 [えりん：昨晚做的梦有些滑稽，我在富士山的山坡上分享着，不知为什么突然想上卫生间，找了好久才找到。] 这个号是她用来记录生活日常的，断断续续也有几百个人的关注，很快就有了网友的回复。 [白鲸：虽然不是新年初梦，但看上去是吉兆呢。] 吉兆吗？ 西川绘凛想了很久，最后回了个“谢谢”。 她的确希望生活会有所改变，往好的方向。 ** 仙台市位于日本东北部，春意来得稍迟些，风里仍带着寒凉。 相较东京都来说，它是个繁中带静的城市。或许是建成历史不够久的原因，西川绘凛在手机上搜索不到什么千年古建筑，特产倒是五花八门。 没有来到新地方的新鲜感，她瞥了两眼窗外，兴致缺缺地摇下车窗，低头假寐，佯装看不到副驾驶的西川杏与小泽勇介的打情骂俏。 西川绘凛摘下助听器，原本喧嚣的世界逐渐安静了许多。 她有听力障碍，如果不佩戴助听器，会无法与其他人正常交谈。但唯一的好处是听不清不应听到的噪音，除了时有时无的耳鸣。 前方就是红绿灯，小泽勇介在关键时刻还是不敢疏忽的，踩了一脚刹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车列最前方。 而在神游的西川绘凛终于有时间静静欣赏路边的风景。 行人们有条不紊地过着斑马线，皆目不斜视，引人注意的是掉队的两人——一位粉发少年搀扶着老婆婆。 三月的天气，这二人的穿着却截然不同。一人短袖傍身，仿佛置身夏日；另一人则还是大棉袄，犹如在冬季的街头行走。 但这一幕仍然很暖心，扶老人过马路这件事可是越来越少了。 或许是西川绘凛盯得太过专注，目光稍稍炽热了些，那名粉发少年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扭头望了过来。 双方的视线不期然地交汇了几秒，少年立马露出善意的笑。 很自然，即便是对着她这个陌生人。 西川绘凛心虚地低下头。而再鼓起勇气抬起头时，他早已和老婆婆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她倏然想起网友留言里的“吉兆”字眼。 ...或许，真的有好事要发生了。 ** 新家是在一栋较为高级的公寓里，交通便利，治安良好，还有安装电梯。 放在以前，西川绘凛想都不会想。自她有印象以来，她就在和母亲为生计奔波，最倒霉的时候在拥挤肮脏的小旅馆里挤了一个多月，半夜有满身酒气的男人敲门，二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佯装不在。 说出来也挺讽刺，每次生活质量的改善都是因为西川杏的新男友。 美丽的母亲致力于寻找经济条件优越、安稳的男人过日子，哪怕只是一小段时光，不需要考虑以后。西川绘凛对于这一点并不能像陌生人一样评头论足。 第2章 毕竟，治疗她的耳朵已经花光了母亲所有的积蓄。 搬进新家，西川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指示搬家公司的人把家具放在各处。小泽勇介则在阳台和像是他女儿一样的人物打着电话。 “是是是，爸爸等会儿就回去...没有啦，爸爸没有在陪别人，哈哈，那就这样再见啦。” 他的余光瞥见女友的女儿正站在后方看着他，女孩子棕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好奇，便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那个，绘凛啊，你肚子饿了没？”小泽勇介拿出长辈关心后辈的姿态，推了推就要滑到鼻梁中间的眼镜，问道。 西川绘凛摇摇头。 对着有听力障碍，且不爱说话性格内向的西川绘凛，小泽勇介倒显得耐心十足，将语速放慢：“那等搬家公司的人走了之后，叔叔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西川绘凛笑了笑。 必须说话的场合，她摸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他看。 【叔叔回去陪女儿吧，我和妈妈自行解决。】 小泽勇介看完，眉头一皱，像是在为她这种疏离感到不高兴，“叔叔是仙台人，知道哪里的菜好吃，等会儿就带你们去，就这么说定了。” 眼前的女孩子叹了口气，那张同她母亲神似的精致脸庞上浮现出苦恼的神情。 见她又要在手机上打字，小泽勇介忙道：“以后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不用这样拘束。虽然叔叔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样，但是我会尽力的。” 西川绘凛打字的手顿了顿，但还是打完了一行字。 【我爸爸很早就死了，叔叔没必要和他对比。】 空气凝固了小半晌。 小泽勇介一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看她，眼神略复杂，点了点头：“啊，这样啊。” 难怪西川杏从来没有提及过她的前夫，原来是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啊...... 这么想着，他望着西川绘凛的眼神里又掺杂了些许怜爱，“绘凛，我也有个女儿，跟你一样大，改天介绍你和她认识认识。” 【谢谢叔叔，我先去房间了。】 西川绘凛打完最后一句话，就转身走进了房间。 她不擅长面对任何人突然表露出的好意，只会下意识逃离，就连该表现出怎样的微笑也不清楚。 反正他们也只是心血来潮关心一下而已，根本不会兑现承诺，过几天就会抛之脑后了吧。 她的卧室已经布置好了，新床单都顺手换上了，服务出乎意料的周到。 西川绘凛瞟了一眼，满目的粉红，少女心就要爆棚。 躺在床上，她整个人都变得懒散了，完全不想动，用手遮住了眼睛。 ...其实，她真的不喜欢粉红色。 甚至可以说讨厌。 第2章 初到仙台的生活和从前大差不差，只不过宅在家里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一个。 西川杏对周边的环境表现出了浓重的好奇心，小泽勇介也耐不住她撒娇，闲暇之余就开着车载着她到处游玩，宛如热恋中的情侣，只想黏在一起。 反观西川绘凛，她则是一如既往的宅，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直到开学前的第三天，西川绘凛才出了一次门，还是西川杏和小泽勇介带她去的助听器专营店。 他们打着“新开学新气象”的名义，给她配了一对新的助听器，比原来的那对更漂亮，更精致小巧，价格也更昂贵。 母亲没有工作，自然没有工资，助听器只能是同行的另一个人买的——西川绘凛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于是和小泽勇介道了谢。 小泽勇介不在意地摆摆手，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收到答谢很高兴这件事。 之后，三人又去超市采购了很多零食，路过文具店时，西川绘凛买了一些新文具。 付账时，她坚持用自己的钱，西川杏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拗不过女儿，就随她去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氛围很好，不再是两个人说话一个人听，西川绘凛偶尔也会附和地点点头。 有那么几个瞬间，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她会恍惚地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候。 注意到女儿的失神，还在笑着的西川杏回头问道：“绘凛，怎么了，不舒服吗？” 西川绘凛摇摇头。 她只是在偶尔地怀念从前而已。 ** 公立学校一年分一次班级，分班名单贴在公告板上，开学第一天学生们才会知道自己的新班级是哪个。 但西川绘凛的新班主任在几天前就给打电话告知她们了，新班级在2年3班，免去了西川绘凛挤在人群里找名字的麻烦。 顺便建议她在晨会之后来就可以了。 于是，开学第一天的早上，西川绘凛坐在车里慢悠悠地边吃着早餐，边透过车窗注视结伴而行的学生们。 他们大部分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时不时和身旁的人聊几句。 “这个学校看起来不错啊。”西川杏也观察了好一会儿，道：“就是不知道老师怎么样...绘凛，等会儿自我介绍的时候，尽量开口说说话吧。” 西川绘凛诧异地望向母亲。 “我跟老师说明了你的情况，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天生就这样的，还是能说话的。” 西川杏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在观察女儿的神情，见她神情淡漠，没有露出特别抵触的表情，轻轻松了口气。 西川杏也记不清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讲话的，似乎是在被告知另一只原本健康的耳朵听力也有所下降的时候，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西川绘凛已经习惯用打字和写字的方法解决日常的对话，偶尔在她面前说一些很简短的句子，仿佛将自己塑造成天生就是如此会让心里好受点。 西川绘凛缓慢咀嚼着手中的早餐，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西川杏这番话听进去。 时间一到，她就下了车。 现在是在课间，校园里很热闹。西川绘凛根据指示牌找到了教学楼，换好室内鞋，一步一步地上着台阶。 她背着书包的身影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班学生的注意，有人趴在栏杆上，看着她笑，好像在说她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西川绘凛低下头，躲开他们打量的目光，努力使她的身影在学生群中显得不那么不和谐。 她路过一个又一个人，避开一道又一道视线，3班愈来愈近。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奔跑声。 两个高高壮壮的男生从拐角处冲了出来，你追我赶，笑声响彻整栋楼，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会有的调皮捣蛋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走廊不算宽敞，他们一路嬉闹，毫不顾忌前方的人。 西川绘凛来不及避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肩膀，一个重心不稳，下意识扶住了墙。 周遭变得安静些许，最清晰的就是右耳的耳鸣声，贯穿其中，格外突兀。 她忙摸了摸右耳背，那里空空如也。 听力下降的焦虑感在发现助听器被撞掉那瞬间被迅速放大，她捂着左耳蹲下，在地上寻找那个掉落的助听器。 第3章 上课铃在这一刻响起，发出催促。 身边路过的学生们急着上课，目光仅仅只是在她这里停留了几秒，最终都选择奔向教室。 西川绘凛呆呆地蹲在原地，直到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才继续寻找。 她的手带了些许颤抖，可面上还是十足的镇定，心跳也在这一瞬逐渐平缓。 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没有人帮她，还好没有发生—— “...你好，你在找这个吗？” 西川绘凛一愣，眼睛随即向上移动。 眼前是属于男生的手，手掌宽大，看上去不是那么细腻，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最重要的是，她遗失的助听器就那样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之中，泛着明亮的光泽。 而再往上，是粉色的尖刺短发。 西川绘凛的呼吸蓦地一紧。 **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个，你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吧？” 虎杖悠仁早就听说这个学期有一个从东京转来的女孩子，见跟前的女孩子背着书包，心里的猜想又落实了一二。 他又道：“我是3班的。” 竟然是同学。 西川绘凛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什么也没说，戴上助听器后，默默掏出手机。 【你好，我也是3班的。】 虎杖悠仁看见上面的文字，微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道：“那，我讲话能让你听懂吗？”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边：“有这个的话。”指的是她耳边的助听器。 【可以。】 虎杖悠仁：“那我们一起去班上吧。” 他先行迈开腿，西川绘凛紧随其后。 其实她还在纠结自己没有向对方道谢这件事，但她更想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又怕只有她自己记得而陷入尴尬的境地。 虽然只是多天前无意中的对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毕竟距离那么远，除她之外，谁会记得陌生人的脸？ 西川绘凛的记忆力其实说不上厉害，可对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却谈得上是优秀。 3班正在上英语课，班主任教学，鸦雀无声。 虎杖悠仁敲了敲门，下一秒，门被推开，露出一张年轻秀气的脸。 “是西川同学吗？” 班主任铃木老师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虎杖悠仁身后的女孩子。 她看上去像个精致的人偶，娇小又漂亮，低垂着脑袋，橙色的长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耳朵。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状，铃木老师边拍手，边走进了班里，“今天，我们班上要迎来一个新同学。” 台下顿时掀起一片议论声。 阳光里散落着尘埃，照进这间喧闹的教室。 他们好奇地望着门口，西川绘凛每走一步，都要消耗极大的勇气，直到完完整整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不敢看同学们的眼睛，她知道他们在期待她开口自我介绍。 可是，此时此刻，她做不到。 第3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讲台上的少女无动于衷。 她像个真正的人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凭众人打量。 当铃木老师终于意识到她不会开口后，连忙帮她走出了这一步：“这位是来自东京的西川绘凛同学。正如大家所见呢，西川同学不太爱说话，以后大家要互帮互助哦。” 随即，铃木老师指了指倒数第二排一个空座位：“西川，你的座位在那里，如果听不到的话，课后告诉我哦。” 西川绘凛点了点头，朝那座位走去，目光却在追随着另一个已经落座的人。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和她相隔了两个组，是个非常适合晒太阳的位置——他单手撑着一边脸颊，上半身浸在了日光里，眼睛盯着跟前的英语课本，还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西川绘凛拉开座椅，顺便收回了视线。 铃木老师的英语课算得上是生动有趣，与学生们的互动很频繁，一堂课下来，至少点了四个同学的名字，还包括了早上遇见的那个男生。 他是最后被点起来的，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懵的，可能正在开小差，但也努力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他念出的答案与前面三人都不同，显然是个错误的答案；也和西川绘凛的不一样，然而她并不在意。 得知了他的姓氏，是她这节课意想不到的收获。 西川绘凛的邻座是个很热情的女生，长着一张白净的脸，梳着双马尾，看上去很好相处。 一下课，她就迫不及待地将椅子搬到了西川绘凛的身边，开始自己介绍：“你好，西川同学，我是渡边爱佳，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渡边爱佳将语速调慢，生怕西川绘凛听不明白。 西川绘凛察觉到面前人的好意，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状况，她遇到了好几个对她这种人群抱有怜悯和善意的女生，都想和她做朋友。 那个时候，西川绘凛还没有佩戴助听器，反应要比别人慢那么一拍，无法及时回应，渐渐地就被排挤出了女生的圈子。等她戴上助听器，主动去和那些女生交谈时，却从她们的眼中看到了尴尬和麻烦。 从那之后，她打破了“和正常人没有不同”的幻想，也是为了不再成为麻烦，开始独来独往，直到现在。 既然结局都是不被接受，那又何必要开始呢。 渡边爱佳毫不在意西川绘凛的冷淡，因为她是一个颜控，遇到长在自己心坎上的漂亮女孩子，耐心也直接飙升。 哪怕对方是个“哑巴”，只会点头回应。 渡边爱佳只当西川绘凛是认生，十分体贴地说道：“放心吧，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很好相处的。” 西川绘凛笑了笑，内心里是感激这个热心的女孩的。 渡边爱佳还想说些什么，门口突然冒出几个女生，看起来像是找人的。 为首的那个女生朝班里叫道：“喂，爱佳。” 渡边爱佳一听是找自己的，飞快从座位上弹起来，冲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西川绘凛轻叹了一口气。 ** 开学的头几天，除了渡边爱佳一下课就在耳边絮絮叨叨一堆，撺掇课间出去走走，西川绘凛适应良好。 可能是因为渡边爱佳的女生缘太好，上来搭话的女生多了起来，不过都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还特意绕过听力的话题，所以西川绘凛都能应付得来，甚至还落了个脾气好又温柔的印象。 反正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很久，人类的好奇心会逐渐减退，再过几天就能一切恢复正常，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下“驱逐令”。 “坐第一排那个扎马尾辫的是清子，藤原清子。” 嘈杂的教室里，渡边爱佳边嚼着薯片，边指着前排的一个女生。 “那个是梅，那个是菜菜子。” ...... 西川绘凛翻着书，静静听着她介绍班上的所有人，神情一直平静如水。 直到某个人的名字被提起。 “那个是虎杖，虎杖悠仁。” 西川绘凛借着机会，光明正大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知道。 第4章 “他运动超级好。”渡边爱佳道：“也很热心，是个好人啦。” 她只顾着说自己的，丝毫没注意到身侧只是默默聆听的少女，手中的书已经很久没翻过页了。 “那个，西川同学......” 身边忽然出现一个麻花辫女孩，打断了渡边爱佳的话。 西川绘凛抬眸看了她一眼，好像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戴着一副眼镜，很文静的样子。 “铃木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她焦急地说。 看来话题必须中止。 渡边爱佳懒洋洋地说道：“那快去快回哦。” 办公室里。 刚刚下课的铃木老师正忙着喝水喘口气，西川绘凛只能坐在一旁的座椅上乖乖等她。 这个时间段在办公室的学生不止她一个，还有一个其他班上的女生正在接受班主任的谈话。 西川绘凛背对着她，只是在进办公室的霎那间看清了那个女生是齐耳短发，身形不算瘦，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小泽同学，你的性格比较内向孤僻，这样下去是不好的。” 那个女生沉默。 身后的男老师继续说：“班里的同学都是好孩子，如果受到了排挤，你是不是要想一想是自己的问题呢？” 依旧是沉默。 余光里，西川绘凛瞥见女生的手不停地绞着衣服的一角，肢体流露出的不安比神态的不安更隐晦，却也更能共情。 这个老师根本就没有想真正帮助到学生，他不过是在表面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就和她当初的老师一样。 “西川同学。” 铃木老师说话了，西川绘凛猛地拉回思绪。 “这里的生活，还能适应吗？” 她重重点头。 至少目前，大家都很友好。 “那就好。”年轻的班主任脸上的紧张消失殆尽，道：“如果有任何不适应的，要告诉老师啊。” “你的周边都是一些很热心的同学，比如渡边呀，虎杖，都是很乐于帮助人的，有事情不愿意告诉老师，也可以选择告诉他们。” 又是虎杖，这个名字在今天出现的频率实在有点高了。 西川绘凛谢过铃木老师，正要离开，身后也正好结束了谈话。 她和那个姓小泽的女生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二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很是清晰。 这一刻，她们的心情是极其相似的。 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刹那，西川绘凛回头，见小泽先行一步走进了1班。 她也就不再去观察他人，进了自己的班级。 第4章 四月中旬，气温明显回暖。 西川绘凛一踏入班门，就在黑板的角落上看见了自己的姓名，和另一个男生的名字紧紧挨着，上面写着“值日”。 3班的值日两人一组，按照学号顺序来，算算日子，是该轮到她了。 班级值日都大同小异，碰到值日她并不紧张，瞟了一眼座位表便忙着听课去了。 她的搭档姓野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初二这一年都是和他搭档。 然而，第一节 课下课，野宫没来。 第二节课，他还没有来。 西川绘凛很疑惑，思索他可能请了半天的假，可能下午才来，随即，肩头传来被人轻拍的触感。 她抬头。 “西川同学。” 西川绘凛看着眼前的女生，辨认出她是班长，眼神转为疑惑。 “是这样的。”班长慢慢地说：“野宫同学今天生病了，不能陪你一起值日，你看你是再找一个人还是......” 西川绘凛想都没想，就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示意她一个人也可以。 她在这个班里没什么熟悉的人，唯一算是熟悉的渡边爱佳还有社团活动，肯定忙不过来。 况且，请求也不一定会同意。 值日的活也不多，她自己做就是了。 班长担忧的目光滑过西川绘凛的脸，抿抿唇，道：“一个人吗？那好吧。” 西川绘凛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不明智”。 实际上，从小学四年级开始，西川绘凛就已经是自己一个人做值日了。 搭档们一开始确实是忘记了，不过后来看她没有向老师告状，身边人也对这种行为漠视，就干脆不做到底。 “西川，拜托你啦。” 很难不让人想起，班上人气最高的女孩子常常会双手合十，撒着娇拜托她。 西川绘凛当然不会拒绝这种突然的拉近关系，当时的她什么也不懂，并且太渴求朋友了。 现在想起来，或许也是她的沉默助长了这种不正常的行为。 毕竟，哪有友谊是一味的付出呢？ ** 西川绘凛从包里拿出了自带的便当，独自坐在座位上吃。 现在午休时间，教室里竟意外没什么人。 大概是最近天气好，很多人喜欢和玩的好的朋友一块上天台吃，或者去楼下的长椅上吃，所以人寥寥无几。 渡边爱佳有自己的饭搭子，一下课就没了影，不过在走之前，她特地问了西川绘凛要不要一起。 知道她是好心，西川绘凛还是拒绝了。 渡边爱佳可能不会觉得不自在，但她的几个朋友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没必要让别人感到不舒服。 打开便当盒，西川绘凛吃了一口咖喱牛肉，整个人瞬间呆滞。 好咸。 西川杏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起了个大早下厨，只为让西川绘凛吃到她做的饭。 可是，成果似乎并不太显著。 她从保温杯里倒了些水，边吃边喝以缓解过重的咸味。 西川绘凛费尽力气，想尽了这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事情，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吃完了西川杏做的便当。 她觉得有必要告诉母亲，超市的便当其实也很不错，营养也很均衡。 她去卫生间将便当盒洗干净，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同学回来了。 西川绘凛安静地落座，眼睛瞥到书桌上一小片樱花花瓣时，微微愣住。 她吃饭时还没有，肯定是在离开的间隙里，这一小片落了单的花瓣乘着风落到了她的书桌上。 它顶端的缺口让整体看上去像一颗粉色的爱心。 西川绘凛低头，一手支着下巴，姿态悠闲地观察着花瓣。 班外，有几个男生正好路过，就那样随意一瞟，看到了这幅画面—— 少女垂着眸，歪着头似乎在出神地看着什么。风轻轻地在她耳边打了个转，柔柔地玩弄着几缕橙色的长发。 明媚的日光被窗帘遮挡住一部分，点过她的侧脸，又落在肩，只需做着简单的举止，自成一道风景。 西川绘凛翻开书，打算把花瓣夹进去，动作忽而一滞，随即望向门口。 那几道视线在猛然对上的那一刻，全部约定好了似的，统统撤离。 “虎杖，我们先走了啊。” “走了走了。” 两个自觉尴尬的男生捅了捅虎杖悠仁的胳膊，其中一个使了个眼色，二人笑嘻嘻地离开了这里。 遇见美少女让他们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第5章 虎杖悠仁的脸上开始出现不知所措的神情——没有比偷看别人被当场抓包更难堪的了。 更何况他看的时间也没有另外两个人长。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西川绘凛的目光重新落在书本上。 他的耳朵染上了一层薄红，可能是在为刚才的事感到难为情。 ** 放学后。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离开，有的是忙社团活动，也有的是在外有活动。 西川绘凛自觉地留下，收拾好书包，等人走完，走上讲台。 刚拿起黑板擦，她的手在半空一顿。 数学老师今天留下了一道提升的难题，说有精力的同学可以下课试试。 西川绘凛往后退了几步，站远了一点。 浏览了几遍题目，在心中有大概的解题思路后，她才上前擦黑板。 教室外响起一阵奔跑的声音，最终，在门口处减弱，变为了脚步声。 西川绘凛侧身，与来人的目光猛然一汇，不由地后退一步。 漫天的粉尘里，是她的轻咳声打破了这一沉寂。 “西川同学。” 虎杖悠仁那双浅粉色的眼睛盯着她，“...没事吧？” 西川绘凛捂住嘴，摇摇头，迷惑的目光在他身上绕了绕，不明白他怎么回来了。 虎杖悠仁看懂她的神情，指着黑板一角的姓名，看上去莫名有些呆。 他的音量提高了不少：“刚才，野宫托人跟我说，要跟我换调换一下值日。” “抱歉，差点让你一个人做完了。” 他自顾自走向角落，轻而易举地将满了的垃圾桶拎起，还顺手拿了水桶，脚下生风般出了教室。 西川绘凛用板擦吸尘器吸着板擦上的粉笔灰，眼睛时不时瞟向班门口。 虎杖很快就回来了，速度快得令人咂舌，手里的水桶也装满了水。 他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还很照顾别人，比较重的活都一人包揽下来了。 不是那种刻意的照顾，倒像是那种下意识与习惯性。 到最后，西川绘凛只擦了黑板，摆了桌椅。 地面湿漉漉的，光亮得可以倒出人的影子。 她和虎杖悠仁站在窗边，隔着一张桌子，等着地面干。他们脚踩的地面上，水分已经被风悄然带走，还隐隐嗅到了花香。 西川绘凛偏头望向窗外，也许是身边有一个人的缘故，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男生的气息也让人无法忽视，思绪很快就飘到了远方。 耳边响起了虎杖悠仁的声音。 “西川同学，中午的事，对不起。”他的表情既有尴尬，也有无奈：“我那两个朋友不是故意要笑你的。” 西川绘凛知道他们在笑，但不清楚为什么。现在联想到当时她的举止，也明白了笑点在哪里。 是她观察花瓣的这个行为太幼稚了。 她摸出手机，在备忘录打了一行字，准备展示给他看。 “他们是觉得西川同学太好看了，一时之间就……” 虎杖悠仁见眼前的女生怔住，又连忙摆手，“他们没有恶意的，请你放心！” 原来不是在笑她观察花瓣啊。 西川绘凛的心情轻松很多，朝虎杖悠仁颔首，删除了备忘录的那行字。 【好的，我知道了。】 她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虎杖悠仁也松了口气。 “那，我们走吧？” 地上的水已经干了，他发出了邀请。 西川绘凛迟疑地点点头。 走出教室，还没到四点钟，隔壁班的值日生移动桌椅，发出的声音格外响。 “西川同学打算参加社团吗？” 走在前方的虎杖悠仁忽然问到。 西川绘凛摇摇头。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道：“其实可以试着参加一下，会很充实，也会很有意思。” 他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恰到好处。 两人在校门口分离。 虎杖悠仁在自行车上跟她挥手道别，西川绘凛小幅度地点头，打开了轿车车门。 驾驶座的西川杏问声放下手机，扭头随口问女儿：“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 “那就好。” 轿车发动。 “妈妈。”西川绘凛唤道。 西川杏回头：“怎么了？” “想买一辆自行车。”西川绘凛说。 “为什么？” “自己上下学。”她停顿了一下：“一个人。” 第5章 这几年，西川杏对西川绘凛几乎是有求必应，尤其是在物质上。大概是觉得年轻时的自己不够耐心，没有责任感，现在想来补偿。 听女儿想要一辆自行车上下学，她第一反应是有些欣慰。 绘凛长这么大，也知道心疼妈妈了。每天早起送上学真的是很痛苦。 而欣慰之外，还有一丝担心。 “那过马路的时候要小心点，注意安全。”西川杏嘱咐女儿道：“必须慢慢骑哦。” 她安静地点点头。 吃完饭，洗过澡，西川绘凛坐在书桌前预习明天的功课。 她不是那种很勤奋或者很聪明的学生，跟大多数学生一样，她讨厌背诵，苦手数学。 但可能由于没什么兴趣爱好，在其他事情上花的时间较少，看书的时间自然就比较多，所以学习成绩一直算不错。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因祸得福。 她翻开数学课本，瞥见那片今天被她随手一夹的花瓣时，微微顿住。 不过才几个小时，花瓣的边缘因缺乏水分而变得微微泛黄，中间还是很明显的粉色。 望着花瓣，西川绘凛不由自主联想起了中午时，脸上满是茫然的虎杖悠仁。 他说，那两个人是因为她好看才会笑，是在安慰她吗？ 又或许，他们真的在嘲笑她的行为举止？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的想法。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 她深深觉得自己又陷入了过于在意他人看法的怪圈，险些出不来。 两天后，西川绘凛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单车，粉色的，和大部分母亲给女儿买的颜色一样。 她知道西川杏又忘了她讨厌粉色这件事，面上并未表露出来，乖巧地谢过后，便进了房间。 如今，她也拥有自己的单车了，和虎杖悠仁一样，他们都可以自己上下学了。 要是足够碰巧，说不定还能在半途中遇到...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她没有特意许愿。 遇不遇得到，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次日清晨，西川绘凛推着单车，缓慢且小心地走上街道。 几个骑着单车的少男少女飞快路过她的身边，还能听到破碎的嬉笑声。 看着他们的背影，西川绘凛跨上了单车，骑行了一小段距离，找到了那股熟悉的平衡感。 她调整好呼吸，握着龙头的手也不再颤抖，感受略带凉意的风轻轻穿过发丝。 沿着马路的左侧，慢悠悠地穿过了两条街道。 和其他同样是上学的学生比起来，西川绘凛简直就像是在闲逛，不急不躁，仿佛只为了享受。 第6章 而前方的路口处，有一道骑着单车的身影，骤然闯进了她的视野里。 少年骑得很快，那头尖刺的粉色短发迎风伏低，又因遇到红灯不得不刹车时，瞬间恢复原样。 西川绘凛踩着脚踏来到了距他不远的地方，停下，目光短暂地定格了几秒，又立即转移到信号灯上。 大概是巧合。 她第一次遇见虎杖悠仁，也是在这个路口。 ** 骑到学校大门口，虎杖悠仁下了单车，改为推行。 这个时间段不早不晚，学生众多。他在车棚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可以停车的位置。 正蹲下身给单车上着锁，他便感觉到有人推着车往这边走，犹豫了几秒。最终，那脚步声在他后方的位置停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虎杖悠仁回过头，撞上对方棕色的眼眸。 少女没想到他会忽然往后看，心跳直接漏了一节怕，慌忙挪开视线，像只被人发现做错了事的猫。 虎杖悠仁自然地笑着同她打招呼：“早上好，西川同学。” 西川绘凛愣了愣，点了一下头，眼神还在搜寻其他地方。 他意识到她可能在找位置停车，随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停这里吧，还是空的。” 殊不知西川绘凛就是想避开。 但一番搜寻下来，除了虎杖悠仁身旁的位置，都被人占了。 西川绘凛认命了，将单车停在了他身侧。 她边上着锁，边偷偷观察虎杖悠仁。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时有些慌了神。 余光里，那双脚还停留在原地...看来应该是在等她。 西川绘凛早上默默跟了他一路，此刻又要跟他一起去班上，如果被人看到了，会不会误会？ 她一失神，上完锁居然忘了站起身，面前忽然出现了虎杖悠仁的脑袋。 “是锁出现什么问题了吗？”他俯身看她，眼里带着疑惑。 西川绘凛先是点头，起身又猛摇头。 虎杖悠仁察觉出了她在想事情，转而问道：“话说，我好像是第一次在路上看到西川同学呢。” 西川绘凛：...？ 她讶异地望着他。 “在一个路口，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他的笑带着些不好意思。 西川绘凛蓦然失语。 他...他竟然看到她了？ “因为都在骑车，而且看你好像很专心，就没跟你打招呼。”虎杖悠仁又道。 不过，听他这么说，应该是没有往她跟着他那方面想。 她暂时松了口气。 上楼的中途，有好几个人和虎杖悠仁打招呼，可见其人缘是有多么好。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个人之中还有小泽。 女孩子站在楼梯中间，想打招呼的手刚举起来，就看见了他身后的西川绘凛。 两个人前些日子在办公室打过照面，后面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了。 小泽匆忙地和虎杖悠仁道了声“早上好”后，就大步上了楼。 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西川绘凛不禁想起那天小泽的班主任所说的话——也许，小泽也并不是完全内向的一个人，又或许是虎杖悠仁的光环太强，没有人可以躲过。 带着思索，她走进了班级。 老师没来，教室里闹哄哄的，只有班长在努力地维持纪律。 渡边爱佳和几个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她随便瞄了一眼，发现是老师几天前布置的作业，今天就是上交日期。 见西川绘凛来了，渡边爱佳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右手仍在抄写，左手扯着她的衣袖，泪眼汪汪道：“西川，救命，数学借我抄一下。” 西川绘凛很无奈，但也没拒绝她，把书包放好后，便伸手去摸抽屉里的作业本。 然而，她摸到了一个薄薄的，从厚度判断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作业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封粉色的信，上面还有一个爱心。 任是西川绘凛收的少，却也知道这是什么，慌乱地将其又丢回抽屉里。 可这一幕被渡边爱佳捕捉到了。 她眼睛一亮，大叫道：“情书！” 顿时，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西川绘凛身上。 众目睽睽下，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打开了英语课本，开始默念。 嗯，反正她听力不好，听不见，听不见…… 只要她足够若无其事，尴尬的就会是渡边爱佳，而不是她。 第6章 一秒，两秒...众人见西川绘凛没有要回应的意思，纷纷侧过脑袋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去了。 安静的教室又逐渐喧闹起来。 渡边爱佳愣神之际，忽然也发觉自己的声音实在太大，连忙道歉：“对不住，西川，我一下子就......” 西川绘凛摆摆手，让她不要在意。 渡边爱佳仍好奇地往抽屉里看，可当事人只顾着看书，对情书不感兴趣，她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赧，低下头继续补作业。 然而，西川绘凛并非是在沉迷看书，她正忙着回想从前那些情书是如何处理的。 要看吗？毕竟是别人写的，不看好像对不起别人的心血...... 可是看了就一定要回信，回信要斟酌字句，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决定下课再想。 下一刻，吵闹声在铃木老师进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同学们，早上好。”她用拍手的方式唤起学生们的注意力：“上周我布置了在家默写单词的任务，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完成呢？” 一片死寂。 众所周知，在家默写=抄写，真正认真默写的学生少得可怜。 铃木老师也猜测到了，微微一笑，道：“现在拿出纸和笔，头顶着书，开始听写。” “啊——”底下一片哀嚎。 听完她的话，西川绘凛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温柔和气的老师也能建立起权威。 默写的方法实在是太诡异了，完全没作弊的可能。 虽说大家都不愿意，但个个都乖巧地拿出白纸，头顶着书等着听写。 铃木老师一改常态，不在讲台上报，改为在教室后方报。这个位置不光可以顾及到听力不好的同学，学生们的动作也一览无遗。 西川绘凛之前在冰帝时，英语就常常听默写，这会儿倒是意外的轻松，甚至还能在听写的间隙思考一些别的事。 听写一结束，纸就被收了上去。 铃木老师随手整理了一下，将顺序打乱，又发了下去。 看到这个举动，大家也都明白了，是同学之间互相批改，忙松了一口气。 但她又补充道：“改完之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如果改得有问题，可以找帮忙批改的同学。” 纸一张一张往后传，落在西川绘凛桌上时，只有两张可供选择。 一张是不认识的女生的，另一张...... 她翻了个面。 是虎杖悠仁的。 西川绘凛没有多想，顺手拿过了他的听写纸，把剩下的一张往后传。 她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知道虎杖悠仁绝对是没做好任何准备应对这场突击听写——总共二十个单词，他每个都写了，可对的没几个。 第7章 他的字迹也如本人那样，带着一点潇洒的劲。 西川绘凛翻开单词表，对照着书一个个批改起来，还将正确的答案写在了旁边用来对照。 最后，写下姓名，托渡边爱佳帮忙传过去。 虎杖悠仁这边也刚刚结束批改任务，听写纸刚送过去，便在书桌上看到了自己的那份。 圆圈没几个，勾倒是挺多，如他预料中那样，有点惨不忍睹。 他的视线再往下，看见了批改人署名：西川绘凛。 虎杖悠仁先是一顿，随后往她所在的座位瞟去一眼。 视线里，只有空荡荡的座位，不见少女的身影。 ** 下课后，西川绘凛去像往常一样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教室门口站着几个男生，时不时往里面看，似乎是在找人。 她没多想，正要转而从后门进去，身前忽然出现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西川同学，等一下。” 西川绘凛抬头，望向这个挡她道的男生。 他个子比她高一些，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斯文清秀。见她瞥过来，这会儿竟然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身边的几个男生见状，开始起哄。 西川绘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他自我介绍：“那个，我昨天写了一封信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看......” 她恍然大悟，这人是写情书的那位。 她直接摇摇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随后，便绕开他们想要进班。 眼镜男不依不饶，又窜到她面前，生怕她跑掉，“那个，西川同学，我是五班的佐藤春辉，想和你交个朋友。” 西川绘凛无可奈何，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比了个x的手势。 “你的耳朵...听不见？” 佐藤春辉也愣了。 趁着他愣神的间隙，西川绘凛赶忙逃脱，进了班里。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不知难而退。 之后的几天，他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甚至有时放学也会等她一起。 这下，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佐藤春辉在追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也改变了习惯，干脆不去卫生间，将他耗在教室门口，等待上课铃声响起。 渡边爱佳跑来跟她八卦：“什么情况啊，我听说佐藤对你一见钟情了？” 西川绘凛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或许在外人面前是勇敢地追求，但对于当事人来说不堪重负。 渡边爱佳又道：“刚听清子说，他好像是真喜欢你，不在乎你听不听得见。”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男生还不错，不嫌弃她耳朵有问题，可以试试交往。 西川绘凛没有丝毫感动，心中反倒有点烦躁。 如果这个男生真的在意她的想法，那就不应该这样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从他开始这样做起，他就已经出局了。 西川绘凛拜托渡边爱佳帮她和佐藤春辉说清楚，但看起来没什么用。 佐藤春辉耐心实在是超乎常人，脸皮也厚，觉得追求女孩子时间线拖长也很正常，照旧如此。 西川绘凛懒得理会他的时候，班上有女生因为好奇而上前和他搭话，最终竟得出了一个离谱的结论——西川绘凛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们同情“深情”的佐藤春辉，对另一位当事人也有了点意见。 好在西川绘凛有时会摘下助听器，权当听不见。 ** 又一次放学。 西川绘凛提前和值日生打好招呼，她会留在教室里把布置的作业全部写完才回去。 值日生也清楚她是为了躲避佐藤春辉，表示同意。 佐藤春辉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不见西川绘凛出来，干脆和几个同学坐在门口打起了游戏。 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了。值日生也快结束打扫了，等会儿就要关门了。 西川绘凛边颓丧地写着作业，边想明天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班门口。 虎杖悠仁原本是在参加社团活动，可休息时发现自己没把水杯带下来，只能又跑上楼来拿。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班上除了值日生还有西川绘凛。门口则是有几个别的班的男生在等人。 少女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是他，惊讶地停下了笔。 虎杖悠仁和值日生们说了句“辛苦了”，就径直跑到自己的座位上，手伸进抽屉里摸水杯。 大概是错觉，他觉得西川绘凛的目光一直停驻在他身上，看完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 虎杖悠仁的动作突然放慢，拿出水杯的刹那，他看向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被抓了个正着，赶紧侧过了脸。 他走近了些，与她隔着一张桌子，问道：“西川同学，还不回家吗？” 西川绘凛沉默了几秒，视线从他的脸庞溜到了班门口，满脸疲惫。 恰好，佐藤春辉半个身子在门框内，头因为笑而颤动。 虎杖悠仁想起了班上最近的八卦，联系眼前的场景，疑惑地问道：“抱歉，西川...难道你没有在和他交往吗？” 西川绘凛点头如捣蒜。 “那不就是骚扰吗？”虎杖悠仁的眉头微微皱起，“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 西川绘凛摸出手机。 【我们没有在交往，跟他说了也不听。】 “我去跟他们说，这也太过分了。” 虎杖悠仁刚转身，顿时就被人扯住了衣袖。 那力度很小，可他还是停了下来，回过头。 西川绘凛松开情急之下抓住他衣袖的那只手，迟疑几秒，在手机上打起字来。 【他们还是会来的，没有用。】 虎杖悠仁：“可是......” 【虎杖君，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第7章 2年3班教室门口。 好几盘游戏结束，有男生迟迟不见西川绘凛要出来的迹象，不耐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询问佐藤春辉：“佐藤，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说半个月内必追到手吗？” 前不久，佐藤春辉和几个同学无意中发现3班的转学生是个漂亮女生，便以一万日元为赌注，要半个月之内追到她。 这种事情他们没少做，佐藤春辉通常都能得手，交往没多久就会找个理由把女生甩了。这回的西川绘凛漂亮且沉默，还是个听障少女，难度系数比以往都高。 “还没到时间，你急什么？”佐藤春辉不慌不忙地放下手机，道：“我们守在这里，她还能跑吗？” 话音还未落下，几人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颇为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们身侧。 佐藤春辉往身侧一瞥，顿了顿，发现是刚才进教室拿东西的虎杖悠仁。 而他的身后，站着几人一直在等待的西川绘凛。 佐藤春辉推了推眼镜，调整好站姿，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西川同学，我们等你很久了。” 西川绘凛看了他一眼，正犹豫是否还要和这个男生讲废话，虎杖悠仁率先开口了。 “请你们离开，西川不想和你们一起走。” 第8章 虎杖悠仁是年级里的老好人了，但他会出面制止出乎了佐藤春辉的意料——毕竟，西川绘凛看上去那么闷，像是会把一切事情藏在心里的女孩子。 佐藤春辉不愿意多惹麻烦，和同学们使了一个眼色，转身离开的时候，还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 看到这群人消失在视线里，西川绘凛才松了一口气，刚抬头，便接收到了虎杖悠仁的目光。 她下意识闪躲，感谢的话语堵在了嗓子眼，就是难以说出来。 虎杖悠仁凝视着她思索了几秒后，表情相当认真，道：“西川，不乐意的事情，就直接拒绝；自己觉得很棘手的事情，可以寻求别人的帮助。” 西川绘凛乖巧地点点头。 很快，这种正经严肃的气氛就过去了，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学校里一些琐事上。 直到西川绘凛问出“虎杖同学的社团活动还没有结束吧”时，虎杖悠仁才慢悠悠想起被自己抛掷脑后的社团活动。 他一开始只是为了上来拿水的啊！ 虎杖悠仁一拍脑袋：“啊，忘了。” 见他恢复了往日的平易近人的模样，西川绘凛摸出手机。 【虎杖同学去参加社团活动吧，我随便看看就要回家了。】 虎杖悠仁迟疑地问：“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 西川绘凛不希望麻烦虎杖悠仁太多，他也需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虎杖悠仁和她在教学楼下分别，留下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西川绘凛转学来仙台之后，就没有考虑过加入社团之类的事情。她在冰帝时加入的美术社也不过是学分的要求，虽说不是那么热爱，可也能随意画上几笔。 书包里还装有多天未用的画本，鬼使神差，她今天想去画些什么。 ** 虎杖悠仁参加的是田径社，除此之外他也会去别的运动社团帮忙，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 找到田径社训练的地方，西川绘凛并没有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找了一个稍远的观众席，坐下观看。 跑道旁的虎杖悠仁刚跑完一次短跑，成绩应该很好，在和教练击掌，嘻嘻哈哈的声音时不时乘着风飘进她的耳朵里。 西川绘凛从书包里拿出笔和画本，才在纸上描绘出一个并不太清晰的人形，一道阴影在跟前晃了晃，迅速就移到了别处。 她茫然地侧脸，抬起头。 眼前的女孩子一头齐耳短发，圆圆的脸上满是尴尬和窘迫,不由得往后退了半个台阶。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西川绘凛没有过多的表情，外表又生得冷淡，小泽优子还以为使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光，连忙道歉。 小泽？ 西川绘凛对她还是有印象的，但二人没有正面接触过，算不上相识。 西川绘凛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小泽优子再三踌躇，在和她隔了将近两个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很安静地拿出了一个本子。 她的目光扫过西川绘凛时，带着几分好奇。 这个女生是转学生，好像是和虎杖认识的吧？他们是同班同学吗？上次看到他们一起上学了。 西川绘凛低着脑袋，长发随着风，很不听话地落在她的笔尖好几次。 她放下笔，翻找出发绳，绑了一个清爽的马尾，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耳朵，又拨了些许碎发下来遮挡。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西川绘凛轻轻撇过头，和小泽优子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小泽优子瞬间红了脸：“抱歉，我......” 看到了吧，她的助听器。 西川绘凛垂眸，却听见小泽优子真诚的声音：“...你的耳朵，很漂亮。” 她不怎么会夸赞人，因为很少被人夸赞。 西川绘凛怔了一瞬，微微一笑。 小泽优子能被回应已经很高兴了，她嘴角还挂着腼腆且不自然的笑容，低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西川绘凛抬眸，目光定格在跑道上某个人的身上。 小泽优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日影西斜，细砂跑道上，粉发少年一骑绝尘。 ——原来，她们看的是同一个人。 ······ 小泽优子中途接了个电话，没有待很久，一会儿就回去了。 西川绘凛看了眼时间，总共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她的画作就已经完成了。 田径社的训练还没有结束，虎杖悠仁却直接和教练打了招呼，要先行离开。 西川绘凛把画本收进了书包里，才起身，操场上便没有了他的身影。 走的真快，可能有急事吧。 西川绘凛没多想。 然而，等她推着车，蓦地瞧见大门口那一人一车时，攥着车把的手险些要松开。 但显而易见的是，虎杖悠仁不是在等她，而是在和一个男同学说话。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等他们说完，虎杖悠仁重新上路，才慢悠悠骑上了车。 很奇怪，他今天的速度慢了一些，她还能跟上。 可下一个路灯转弯后，信号灯转为了红灯，她没能跟上，只能眼见着虎杖悠仁不见了踪影。 焦虑和不安感细细密密地从心底冒出来，西川绘凛调整着呼吸，等待时间过去，再次骑行。 意识到前方是事故多发地点，西川绘凛速度减慢，意识到再也追不上虎杖悠仁了。 没关系，说不定明天可以又遇到。 西川绘凛接受了这个现实，转而专注于骑行。 身后，一辆单车缓缓靠近，在下一个红灯前，停在了她的斜后方。 西川绘凛没有去关注，只是在停下的间隙侧过眸—— 车水马龙的街头，两辆单车间距恰到好处。 虎杖悠仁跨坐在单车上，伸出五指和她打招呼，大大方方地发出邀请： “好巧。西川同学，一起回家吗？” 第8章 ...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不应该在前面吗？ 西川绘凛呆住，用茫然无措的眼神盯了虎杖悠仁几秒。 虎杖悠仁意识到自己临时起意的玩笑让眼前的女孩子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抱歉，是不方便吗？” 西川绘凛摇摇头，也在这一刹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真是个好人。她想。 “那我们走吧。” 少年活泼的声音飘荡在耳边，他率先一步踩下了脚踏，西川绘凛跟上他的节奏。 “西川同学放学之后不去参加什么活动吗？渡边她们喜欢去ktv唱歌什么的。” 虎杖悠仁注意着西川绘凛的神情，见她还是那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表情，又道：“其实，一个人呆着更自在呢。我有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呆着，想一些事情。” 虎杖悠仁说话从不让别人尴尬，西川绘凛虽然和他聊天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切身实际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不爱说话，也不是很爱回应，他却总是可以从她那不多的表情里读出些许并不明显的情绪。 多亏了他的聊天，家这一路没有往日那样沉闷，西川绘凛听他说话，偶尔也会蹦出那么几个不需要张口的单音节，类似“嗯”“啊”的话语作为回应。 第9章 穿过两条街道，虎杖悠仁忽然问：“对啦，西川同学，你家是在？......” 西川绘凛指了指右边的路。 “是快到了吗？”他又问。 她点头。 这一次，虎杖悠仁直接将她送到了离家不远的路口后才和她分别。 西川绘凛推着单车走进去后，还忍不住回了头。 虎杖悠仁还没走，朝她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沐浴在夕阳中：“西川同学，明天见——” 西川绘凛咽了咽，缓缓伸出双臂，学着他挥挥手。 明天见。 虎杖君。 ...... 西川绘凛今天回来得稍微晚了点，不过西川杏也不是什么很严厉的家长，心想肯定是因为在学校做作业，所以耽搁了一下。 “绘凛，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点外卖。” 在沙发上刚和男友通完电话，得知对方要连续加班几天的西川杏心情十分不美丽，却还是询问了女儿的晚饭想吃什么。 自从西川绘凛委婉提醒她可以不用做饭后，她就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厨艺精进之路，改为点外卖。 西川绘凛不是很想吃外卖，摆摆手，径自打开了冰箱，查看有什么食材可以简单混一餐。 要不做个味增拉面？两个人的份应该够吧？ 西川杏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遥控器，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绘凛，外公昨天给我打电话了，你黄金周要不要回东京一趟？老人家想见见你。” 西川绘凛拿面的手在空气中顿了一下。 外公几乎不联系西川杏，据说是因为当年不满西川杏和西川绘凛父亲私奔这一事，甚至将西川杏扫地出门，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 直到西川绘凛的父亲去世，他们才开始又有了来往，但还是很少，通常都是外婆联系。 去年外婆去世时，西川杏曾带西川绘凛回了一次家参加葬礼，但依然没有得到父亲的原谅，二人又大吵一架。 西川绘凛沉默，西川杏又道：“他只邀请了你，你代替我去看看他吧，听说他身体不是很好。” 西川绘凛缓慢地点了一下脑袋。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西川杏好似解决了一件大事般如释重负起来，重重呼了一口气，但手紧紧攥着遥控器。 看着母亲故作轻松的模样，西川绘凛不再关注她，拿着食材进了厨房。 锅中的水逐渐沸腾，西川绘凛将面下了进去。 说实话，她和外公也没见过几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这个外孙女。 虽说老人家喜不喜欢的影响不大，但她还是希望外公能够喜欢她。 毕竟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了。 ** 西川绘凛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即将要做的比较重要的事情。 “和外公见面”是她五月第一重要的事情，第二重要的事情则是即将到来的期中考。 公立学校的学习压力不大，但也让西川绘凛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实际情况，难免会松懈下来。 这一节课是数学课，佐佐木老师身体不舒服，由别的班老师代课。 教学风格转变，一部分人听得云里雾里，还有一部分已经睡着了。西川绘凛在笔记本上记下重点，时不时开一下小差，就连老师表扬她作业写得好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每个同学都应该有西川同学的学习态度，这份作业做得很完美，是全对。上周的小测，也是唯一的一个90多分，大家还是要加油。” 老师在讲台上表扬着西川绘凛，讲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紧接着，教室里倏然多了一道有力的鼓掌声，不少人被带动，掌声终于变得整齐而响亮。 西川绘凛瞥向虎杖悠仁，他恰好看过来，冲她笑了一下。 她扯出一个微笑。 老师布置完作业就宣布下课，渡边爱佳本是想和几个好姐妹一起出去聊天的，但数学作业错得一塌糊涂，又联想到不久之后的期中考试，不禁愁上心头。 西川绘凛刚拿出习题册，渡边爱佳就凑了上来。 “西川，你能跟我讲讲这道题吗？”渡边爱佳苦恼地说：“不用讲，就是在纸上写一下过程。” 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西川绘凛也乐意帮助别人。 但她没想到渡边爱佳那么容易走神，她用了三张草稿纸，教了三遍，渡边爱佳还是没有搞明白，还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有那么几个瞬间，西川绘凛急躁得甚至想开口告诉她，可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只能用笔在纸上圈出一个又一个的重点，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西川绘凛给人“讲”题这件事实在罕见，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在不远处围观，甚至有同学笑话渡边爱佳上课不认真听讲。 渡边爱佳气急败坏，把笔一摔，道：“哎呀，听不懂，算了算了。” 说完，她一把抢走西川绘凛的草稿纸，“我自己去琢磨琢磨。”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 看来她是真的不适合教人。 这时，几个同学围着一道题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我说了，应该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 “我试过了，解不出来。” ...... 虎杖悠仁抱着一沓作业本，和班长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时，就看到了几个人在为一道题发生争执。 他放下作业本，班长忙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虎杖君，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搬过来。” “没事，我应该做的。” 虎杖悠仁离开讲台，往那几个在为题目发生争执的同学那里走过去，一瞟。 很眼熟，貌似是数学老师前些天留下的拓展题，一直没有讲。 “虎杖，你会吗？”有个同学问。 虎杖悠仁很诚实地摇头：“不会，这不是老师留的题目吗？” “是啊，刚才被藤原翻出来做，但大家都不会，那就只能下节课去问老师了。” “也不用。”虎杖悠仁摩挲着下巴：“我记得我们班应该有个人会。”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谁？” 虎杖悠仁看向后排的座位：“西川啊。” 众人往西川绘凛所在的方向望去。 西川绘凛的视线和多人交汇后，默默转移开，心跳如擂鼓。 如果她没戴助听器就好了，就不会知道大家讨论的主角是她。 “虽然西川挺厉害的，但你怎么那么确定啊？”有人问。 虎杖悠仁微微停顿几秒，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应当：“因为，只有她会记下老师每节课留的课后提升题啊。” 此话一出，大家寂静了片刻，西川绘凛的神情也转为讶异。 ——这种事，他居然注意到了。 西川绘凛的呼吸节奏有那么一瞬间被打乱，仿佛空气里不再有氧气，一呼一吸都困难。 好在有人适时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西川，你会吗？”学习委员侧身问道。 会吗？西川绘凛不清楚。 西川绘凛对自己的水平没有那么自信，不是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在这一秒，她的勇气骤然翻倍。 第10章 随着她重重点头，几个同学都凑到了她身边，丝毫不在意她能不能开口讲。 西川绘凛对这道题的印象很深，还曾把答案夹在作业本里交给老师，最后老师回了一个笑脸，打了个满分。 那就说明她的解题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西川绘凛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在纸上列出了这道题的关键条件，一步一步推导。 在中途时，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表示就应该这么解。 “这个方法好简单！西川，你讲得真好。” “别的提升题你也做了吗？可以借我看看吗？”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十分热闹。 西川绘凛很久没有体会过帮助他人后带来的快乐，也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了，当即就从书包里拿出了数学笔记本，递给了需要的人。 对方连连道谢，开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课铃声打响，同学们陆陆续续散开，原本被人遮挡住的视线倏尔开阔。 她看见虎杖悠仁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脸上是少年气十足的笑。 第9章 五月初，风和日丽。 今年的假期很零碎，连休中间总是隔了个一两天，打算出远门的人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西川绘凛只是回东京看望一下外公，小住两天，所以用不着担心尽不尽兴的问题。 她的背包里被西川杏塞了不少小零食，说是外公做的饭不好吃，可以吃些小零食垫垫肚子，还买了些补品让她带着走。 列车行驶得平稳，西川绘凛睡了一觉就到站了。 她根据外公发来的地址，换乘了几次地铁，又坐了几站公交才到了地址附近。 两鬓斑白的老人家就站在公交站台那里等着。 他们将近一年没有见面，外公苍老了不少，视力也不好，拄个拐杖左顾右盼。 在看到一头橙色长发，穿着连衣裙的少女时，他眼睛微亮，“绘凛。” 西川绘凛扯了扯脑袋上的遮阳帽，走近他，发现他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都跟你妈说了，不要买这么多东西，不稀罕。”西川正瑛语气是责怪的，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笑得都弯了。 西川绘凛挽起他的手臂，搀扶着他前进。 “长高了，漂亮了，跟你妈长得越来越像了。” 如今的西川正瑛没有了去年葬礼上时那副倔强小老头咄咄逼人的模样，只有对外孙女的疼爱。 五分钟的路程，他硬是夸了西川绘凛五分钟，从头到脚，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西川正瑛家住三楼，如今孤身一人的他住着的房子面积偏大，难免心生寂寥之感。 好在西川绘凛还有一个舅舅，每周都会来看望他，昨天才来过一次。 西川绘凛看到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张四人的全家福，似乎是很多年前拍的。 照片里的西川杏目测二十岁不到，青春靓丽，确实如外公所说的那样，她和母亲实在相像。 西川正瑛给自己倒了杯茶，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汽水给她，嘴里还振振有词：“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喝茶，都爱喝碳酸饮料，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喝的......” 西川绘凛接过汽水，发现是白桃口味的，还是母亲最喜欢的口味。 她拿在手里看，并不急着拆开，又听到西川正瑛急切的询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她摇摇头，打开瓶盖，灌了一口。 见外孙女喝了，西川正瑛的神情才变得轻松起来，抿了一口茶。 午后的阳光温暖，斜斜穿过落地窗，落在了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上，此刻的沉默都变得温馨起来。 “你妈妈，还好吗？”再三犹豫，西川正瑛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身为父母，牵挂子女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何况是多年不联系的女儿。 西川绘凛点点头，拿出手机。 西川正瑛并不知道她其实会说话，只是一直不愿意说话，还以为是听力障碍导致的语言功能丧失。 【她现在谈的男朋友人不错。】 西川正瑛眯着眼看完，冷哼一声：“人不错，要一直不错才好啊。她看人的眼光一直不太好。” “我早就和她说过了，女孩一定要多读书，有自己的事业，结不结婚倒是无所谓。” “可是呢，她不听，非要和你爸那种油嘴滑舌的坏男人在一起，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也不读了，浪费青春。” 作为小辈，西川绘凛只能默默听着他责怪起从前的母亲以及父亲。 他话说的是难听了一些，但如果以西川绘凛的视角来判断生父的为人，她对“坏男人”这个说法也是赞同的。 西川绘凛的父亲和西川杏是高中同学，虽然爱说甜言蜜语，但在她六岁前都是个比较有良心的男人。 他会心疼年纪轻轻就辍学陪着他出来闯荡的西川杏，也会在下班之后赶回来做饭，干家务，辅导西川绘凛的功课。 但这并不妨碍他后来碰了最不该碰的“赌”。 家中的家具一样一样变卖，在地上抱着西川绘凛嚎啕大哭的母亲以及在角落喝着闷酒的邋里邋遢的父亲，哭闹声中夹杂着摔酒瓶的声音，构成了童年里印象最司空见惯的场景。 一个家就这么被毁了。 母亲西川杏还是舍不得那个男人，她太优柔寡断，总是放不下从前那些美好。只要是父亲赌后忏悔，说“最后一次”，她能会选择原谅，换来一段平静的时光。 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失败婚姻腐烂后散发的恶臭，他们还是撕破了脸，以离婚潦草收尾。 “你不要像她一样，跳了一次火坑，又准备跳第二次，不吸取教训。”西川正瑛叹着气，目光游离着，落在了西川绘凛的耳朵上：“你的耳朵，就是被你那个爸害的。” 西川绘凛摸了摸耳垂，滚烫的。 “要不是你爸非要开车带你去什么地方，你现在的耳朵还是正常的。” 西川正瑛还在絮絮叨叨当年的那场车祸，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那场车祸的起始已经记不太清，唯独记得的是，那天是西川绘凛的生日，难得父爱大发的父亲想带她出去玩一次，西川杏犹豫许久才点头同意。 车祸是意料之外，她既失去了父亲，耳朵也受到了创伤，今生恐怕难以治愈。 这么多年，西川绘凛原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可旧事重提无异于撕开伤口上的结痂。 “...绘凛，要好好读书。”西川正瑛再次嘱咐道：“高中考回东京，跟外公和舅舅一起，我们照顾你。” 西川杏从不会担心西川绘凛的学习，因为她自己也很讨厌学习，所以觉得孩子健康就够了。 为了不扫老人家的兴，西川绘凛点点头。 【好。】 “外公这里离青学很近，你舅舅也在青学教书，这样很好...很好。” 西川正瑛凝视着着墙壁上的全家福，一时没有了话语。 ** 晚饭结束后，西川杏打来了视频通话。 西川绘凛还在吃着水果，西川正瑛和那头的人没好气地说：“...怎么了，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我要睡了吗？” 第11章 “这个点你睡什么，我问绘凛怎么样。” “她好得很，我不会虐待她的。” “哟，这就是隔代亲吗？” 西川绘凛慢吞吞地塞了一小块苹果进嘴，对二人的视频通话丝毫不在意。 “我跟绘凛说，让她高中考回东京来，不要留在那什么仙台了，我学校都给她找好了。”西川正瑛道。 “什么学校？”西川杏问。 “青学啊，冰帝也行，都是有点难度的学校。” “东京的私立很难考啊，你不要给绘凛太大压力了。仙台也挺好的，我看绘凛呆在这里挺高兴的。” ...... 西川正瑛挂断了通话，扭头看着西川绘凛，问道：“绘凛，你在仙台过得开心吗？” 西川绘凛迟疑了几秒，点头。 “有交到朋友吗？”他问。 她的眼前掠过了虎杖悠仁的脸。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是男生吗？”西川正瑛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西川绘凛正要点头，随即摇头。 【是女生，人很好的女生。】 “这样啊。”西川正瑛若有所思道：“那可以多多交往一下。” “男生的话，要更加注意一点。有的男生很会装的。”他皱着眉补充道。 有的男生很会装，可是虎杖悠仁不是。 他是个天生很热心肠的人，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是同情她而接近她。 他的善意，是发自内心的。 第10章 在外公家度过的三天，西川绘凛可以用“放纵”来形容。 作业没写完，整天吃吃喝喝，外公做的饭没有西川杏说的那么难吃。 一回到家，西川绘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称体重。 ...居然胖了2kg。 西川杏在一旁拍手笑话她：“外公做的饭有那么好吃吗，居然胖了四斤，你是一点也不挑食。” 西川绘凛不理会她，默默下了体重秤。 “你是不是答应外公，只要有小长假就去看他？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可高兴了。”西川杏自顾说了下去：“你是会哄长辈的。” “嗯。” “好吧好吧，你走吧，我要称体重了。” “......” 西川绘凛不再理会她，转身去补没写完的作业。 小长假过后，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名为“浮躁”的气息。而且只要上今天一天学，又要迎来周六和周日两天休息日，光是想想就要美死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下周要进行期中考试了，大部分学生都是战战兢兢玩的同时抓紧复习。 西川绘凛交完作业，就听见渡边爱佳几个人在讨论明天去哪里玩，她向来不参与，这次也没有例外。 “ktv怎么样？我有卡可以打折。” “是你家附近的那个吗？” “就这么说定咯。” 西川绘凛有时在想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合群，不爱社交，所以朋友很少。 她不能参加的活动有太多，去ktv唱歌就是其中之一。 ktv环境太嘈杂，她戴着助听器，助听器的扩音效果会让所有声音变成令人不舒服的噪音，完全听不到美妙的歌声。 上午的课在一群人开着小差中度过，午休时众人又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 西川绘凛今天没带便当，只能随着人群去小卖部买面包吃。 然而今天的小卖部人满为患，她听说小卖部今天进了丹麦起酥面包，难怪有一条队伍排这么长。 西川绘凛站在了新品面包的队伍最后，刚抬眼，便看见了与她相隔了两个人的佐藤春辉。 佐藤春辉也注意到了她，扭头轻蔑一笑，一手亲昵地搭在了女生的的腰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两个人看起来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个举动像是在宣示主权。 真是随便的男生。 看见这一幕，西川绘凛下意识反胃，转到了菠萝包的队伍后面。 丹麦起酥面包的队伍至少得排个十分钟吧...虽然她也挺想吃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流逝得缓慢，西川绘凛盯着自己的脚尖，随着前面的人缓缓前进。 在前面还有几个人就轮到她时，喧闹的谈论声中掺杂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西川。” 西川绘凛循着声音望去，与她隔着一队人的虎杖悠仁和她打着招呼。 他站在丹麦起酥面包的队伍的前排，与她是同一水平线。 西川绘凛小幅度地挥挥手。 “新上了丹麦起酥面包，你要......” 虎杖悠仁说着话，身后的人因为太拥挤，不小心撞到了他一下，后面的话被迫打断。 身后的人忙和他道歉，他好脾气地道了句“没事”，又侧脸询问她：“要一个吗？刚才看你好像排在后面，怎么又到菠萝包那里去了。” 西川绘凛咬咬唇，看了看排成长龙的队伍，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我帮你带一个啦，听说很好吃。”男生帮她做了决定，她也用不着犹豫再三了然后点头了。 西川绘凛退出队伍，来到一旁，等待着买完丹麦起酥面包的虎杖悠仁。 他一次性买了七个，用塑料袋装了起来，后面的人都用讶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虎杖悠仁毫不在意地拎着塑料袋离开队伍，来到西川绘凛身侧，拿了一个丹麦起酥面包给她：“快吃吧。” 不远处，佐藤春辉转过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二人。 她在他的注视里接过，瞥了眼虎杖悠仁塑料袋里剩余的丹麦起酥面包。 不愧是青春期的男孩子，真的挺能吃的。 她撕开包装，小小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好吃！ “好吃吗？”虎杖悠仁问。 西川绘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但她没有边走边吃的习惯，吃了一口尝尝味道就可以了。 虎杖悠仁和她一前一后进了教室，野宫还有两个女生一看见他，纷纷上前。 “谢谢虎杖。” “谢谢虎杖君，看起来好好吃啊！” ...... 原来是这样。 西川绘凛恍然，刚升起的那丝怪异的情绪消失殆尽。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 帮同学带东西很正常，所以帮她带也很正常。 她决定不再多想。 西川绘凛坐在位置上，继续吃起来。 这一刹那，她又被划在了圆圈之外。中心的那人笑着说“不客气”，然后给他们发面包。 他们接过面包，从钱包里掏出钱给虎杖悠仁。 西川绘凛想起自己忘了给钱，连忙放下面包，去找钱包。 虎杖悠仁数都没数，直接接过他们给的钱，塞进了口袋。刚转身，就看见西川绘凛站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手里捏着什么。 随后，她摊开手，将钱放在了书桌上，动了动唇，是“谢谢”的口型。 “没事的，西川同学。”虎杖悠仁说：“下次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带。” 西川绘凛颔首。 回到座位，她继续啃食着剩下的面包。 还是好吃的。 第12章 只是没第一口那么好吃了。 ** 公立学校的设施虽不及私立学校那么好，但也一应俱全。 西川绘凛打算在期中考试前，每天下午放学后都去泡一下图书馆。 这样想着，她写字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今天很奇怪，平时一打放学铃就跑的几位同学也难得没有离开得那么早，还聚在一起拼了个桌学习。 “野宫，你们什么时候走啊？”值日生拄着个拖把，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还要拖地呢。” 野宫看向对面的女孩：“半个小时后吧，藤原，你觉得呢？” 女孩点点头：“行吧，我们速战速决。” 二人的话刚说完，就见身侧的虎杖悠仁收拾桌面，看样子是要背书包走人。 “虎杖，你怎么走了啊？”野宫问。 “附近开了一家咖啡馆，要不我们去那里吧。我们在这里，值日生不好打扫卫生。”虎杖悠仁说。 藤原清子忙道：“那我的数学怎么办，西川在这里我还能问问。” 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西川绘凛抬眸，野宫三人正盯着她。 西川绘凛：“......” 什么意思？ “那个，西川。” 藤原清子是个社牛，走到她桌前，相当自然地发出邀请：“我们打算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厅里学习，你要是去的话，我请你喝咖啡！” 手机在书包里，不方便拿。 西川绘凛思索片刻，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字迹清秀。 【不用请咖啡，我和你们去。】 第11章 这家新开的咖啡馆主要的受众是学生，因此整体布置得很卡通，每个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可爱的垂耳兔玩偶。 四人找到座位坐下，虎杖悠仁对面是西川绘凛。她靠在墙边，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脸。 他看了几秒，移开眼睛。 有点可爱。 这时，服务员拿来饮品单，询问喝些什么。 西川绘凛没有喝咖啡的习惯，只要了一杯柠檬茶，其余三人都点的咖啡。 藤原清子吸了一口手中的卡布奇诺，宣布道：“学习小组正式启动。” 野宫：“你好无聊。” 藤原清子：“...你才无聊。” 和别人一起学习也是头一次，起初，西川绘凛还挺紧张，可抬眼看见对面的虎杖悠仁做理科时挠头发的窘迫模样时，紧张消了一大半。 “西川，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我不会。” 藤原清子将自己的练习本挪过来，西川绘凛瞥了一眼题目，在稿纸上演算起来。 “哦，所以是这样吗？” “嗯。” “这样可以吗？” 西川绘凛双臂交叉，表示“哒咩”。 藤原清子乐得笑出声：“西川，你太可爱了吧。” ...... 对面的两个女生之间的气氛格外和谐，而男生这边还在与理科斗智斗勇。 野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其实，我从一个学姐那里搞到了一套去年的数学期中试卷，你们要不要看看？” “哇，你还藏了题。”藤原清子第一个叫起来：“快，拿来给我们看看。” 野宫很听话地从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平铺在桌上。 西川绘凛下意识伸长了脖子去看，没料到对面的虎杖悠仁也是这个动作。 二人动作都快，瞬间就撞到了额角。 不轻不重的一下，两颗脑袋双双分离，恢复先前的坐姿。 西川绘凛整个人还是懵的，手抚摸着碰撞的地方，轻轻摩挲。 虎杖悠仁有些呆滞，脸颊在一刹那变红，忙道：“西川，不好意思。” 西川绘凛摆摆手，耳垂是一层薄薄的绯红。 还在看题的藤原清子听到身旁的动静，侧脸问道：“你们磕到脑袋了吗，怎么傻傻的。” 傻傻的二人：“......” 他们飞快对视一眼，目光聚集在那份试卷上。 野宫把试卷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一下，力争让所有人都不费力地看到。 这一次，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些，不至于头挨着头，但还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偶尔，耳朵会擦过耳朵，一刹那的事情。 “喔，看起来有点难，不如我们让西川先做一下吧。”藤原清子扭头朝西川绘凛眨巴眨巴眼睛：”西川，我们加一下line吧，做完发给我可以吗？” “嗯。” 西川绘凛点开很久都没有用过的line，和她加了好友。 “耶，加到西川的好友咯。”藤原清子炫耀似的给野宫他们展示自己的手机。 野宫也摸出手机，“西川，我们也加个好友吧。” 西川绘凛点头。 野宫也加上了她的好友，这会儿正朝藤原清子摇头晃脑。 西川绘凛鼓足勇气，顺势看向虎杖悠仁。 【虎杖君，我们也加一个好友吧？】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时刻。 虎杖悠仁愣了愣，还没说话，就被野宫抢答了。 “这家伙没手机啊。”他说：“我和他住的比较近，平时都是直接敲他家门的。” 没有手机吗？ 西川绘凛身边的同学基本都是小学时期就有了手机，所以她下意识认为所有同学都应该配了手机。 她错愕的神情被虎杖悠仁尽收眼底，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样吧，我把我爷爷的手机号给你。” “西川同学如果有急事，可以联系这个号码。” 这已经是个折中的结果了。 西川绘凛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然后在键盘上输入，备注为“虎杖的爷爷”。 ** 期中考考三天，大概是因为这回有好好复习的原因，学习小组其余三人都感觉整体比较顺。 成绩还要好几天才下来，暂时被所有人扔到了一边，开开心心地出校门。 西川绘凛考完最后一门，刚出考场，空气闷热，阴沉的天空就飘起了小雨，西川杏掐准了时间发来了短信。 【绘凛，我们还有十分钟到校门口，你带伞了吗？】 西川绘凛摸了摸手提袋。 【带了。】 【好，那你乖乖在门口等我。】 今天早上出门时，西川杏从梦中惊醒，拉着西川绘凛说今天晚上要和小泽勇介吃饭，让她别骑单车，晚上有车来接她。 小泽勇介的女儿貌似也在这所学校里读书，还跟她同级。 ...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小泽吧？西川绘凛冷不丁地想到。 “小泽”算是比较常见的姓氏，年级里有好几个姓小泽的，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了。 西川绘凛走到一楼，那里汇聚着不少人。 雨已经有变大的趋势，西川绘凛正要撑开伞，忽而感受到一道游荡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侧脸，和看向这边的小泽优子对视。 她站在人群之外，浑身都湿了，此时此刻手足无措，模样窘迫。 一米之外，有几个人正在指着她窃窃私语什么，西川绘凛和他们离得稍远了些，听不见那些人有些恶毒的词汇。 第13章 小泽优子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绵羊，看上去很无助。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西川绘凛总会联想到在办公室里，老师对小泽说的那番话。 ——“如果受到了排挤，你是不是要想一想是自己的问题呢？” 西川绘凛收好伞，转身走到了小泽优子的身边。 她突然有话想说。 那几个看热闹的人见她上前，还以为也是个想捉弄胖女孩的漂亮女生，笑嘻嘻地议论起来。 “你...伞...” 在努力发出声音后，西川绘凛只觉得说话僵硬又卡顿，想说的句子在脑子里组织好，可说出的一刹那，变成了零散的短音节。 也就才三年多的时间，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哑巴。 小泽优子领会到她的意思，道：“我的伞被别人拿走了。” 西川绘凛只好在备忘录上打字。 【是被抢走了，还是被拿走了？】 从小泽优子湿透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走到一半被抢了伞，不得不折返。 “被拿走了。”小泽优子先是闷闷地说，随后道：“你......” 【你和我共伞吧，我的伞比较大。】 小泽优子抬眸，夹着雨水的风拂过她的眼睫，上面沾了水，好像哭过一场。 “那，谢谢你。”小泽优子小声地说：“送我到门口就好了，有人来接我。” 西川绘凛颔首。 她撑开伞，小泽优子猫着腰钻进去，伞下的位置被占据了一大半。 “对...对不起，我太胖了。”看到西川绘凛小半个肩膀裸露在外面，她抱紧自己，试图让身体变得小一点。 西川绘凛摇摇头，几绺橙色发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耳旁。 纤细，漂亮，善良，身侧站着的人是她一直羡慕的那类人。 小泽优子再度垂下眼眸。 到了校门口，西川绘凛收起了伞，和小泽优子并排站着。 小泽优子身体僵硬，压力巨大，西川绘凛往旁又走了半步，微微拉开距离。 “那个，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小泽优子紧紧攥着手掌，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西川绘凛侧过眸。 下一秒，一辆轿车停在二人面前，泥水微溅。 车窗缓缓摇下，小泽勇介和西川杏的脸映入眼帘。 西川绘凛正要打招呼，身旁的人已经兴奋地喊出—— “爸爸！” 第12章 对于这两人是父女关系这一点，西川绘凛有一种“居然真是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在心里已经做过假设了，她并没有多讶异。 小泽勇介以为她和小泽优子早就认识了，直接笑着说道：“绘凛，你和优子认识啊？本来打算介绍你们认识的。” 西川绘凛盯着中控后视镜内，西川杏和他的脸，小幅度点头。 “呀，优子，你怎么全身湿透了？”西川杏在此时惊呼起来，赶忙递上一条毛巾，“快擦擦，是没带伞吗？” 小泽优子接过，看了西川绘凛一眼，是带了点央求的眼神。 “我忘了带伞，就这样走到一半，绘凛看到了我，就一起来了。是吧，绘凛？”她说完，眼睛又瞟过来。 “...嗯。” “怎么不去绘凛班上找她呀？”西川杏下意识将两个女孩划分进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一栏里。 其实，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西川绘凛想，小泽优子又开口了：“我觉得很麻烦她，而且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已经走了。”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阿姨是绘凛妈妈这件事情的。” 在这之前，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西川杏：“哦，这样啊。” 前排的二人没有继续说话，西川绘凛目视前方，余光中，小泽优子拿出手机打了一会儿字，随后就递在了她跟前。 【西川同学，我们加一下line吧。】 西川绘凛没有犹豫，颔首之后，也拿出了手机。 两人加上了好友，也只是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不知道用什么话语作为交谈的开端。 今晚的晚餐是碳烤牛舌，西川杏很爱吃，脸上的表情满是幸福。 小泽优子和西川绘凛吃得拘谨了些，很快就结束了战斗，各叫了一杯饮品慢慢喝。 “对了，我过几天要去北海道出差一周。”饭桌上，小泽勇介漫不经心地说道：“优子，我和你西川阿姨说好了，你就在她家寄住，跟绘凛一起上下学。” 小泽优子身形一顿。 西川绘凛也愣了几秒。 西川杏道：“优子，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带一些衣服过来住就好了。” “我可以自己做饭。”小泽优子小声地说。 “你年纪还小，需要长辈照顾。”小泽勇介反驳道。 “......” 西川绘凛夹了一块厚切牛舌，放进嘴里。 “所以......”沉默好一阵的小泽优子猛然抬起头：“所以爸爸下周二赶不回来了吗？” 小泽勇介头也不抬：“周四才回得来。” 小泽优子：“那好。” 她低头继续喝着饮料，在父亲面前，她总是乖乖巧巧的。 ...... 回去的途中，小泽优子很沉默。 她望着车窗外，所有风景都因雨水而模糊成了一体。 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她拿出手机，有人给她发来了消息。 【那个，下周二是很重要的日子吗？】 小泽优子准备回消息的手指就那样停在了屏幕上。 她侧过脸，很缓慢的动作。 身旁的橙发少女垂着眸打字，长发遮住了半边侧脸，温柔无害。 小泽优子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聊天框上。 【是你的生日吗？】 小泽优子的国语最好，可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这种心情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 她不是一个很直白的女孩子，有时候很拧巴，只会用话语暗示。 她回了个“是”。 这一回，有人读懂了她的暗示。 ** 学校每周二有家政课，安排在下午最后一节课。 这周的家政课要求学生们自己做出一个蛋糕，正好随了西川绘凛的意思——她想利用这节课做个小蛋糕送给小泽优子。 如果想做个漂亮一点的蛋糕，学校的食材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她又自带了一些。 西川绘凛换上围裙，已经有同学往她这里看了。 她做饭一般，但是做西点之类的还是比较拿手。在冰帝读书的那一年里，她和老师学了不少。 考虑到时间限制，西川绘凛打算做草莓奶油蛋糕，不仅漂亮还好吃。 “虎杖，你做什么？”野宫凑到虎杖悠仁旁边，道：“我做的好像要翻车了。” “就书上的这个。”虎杖悠仁指着书上的一张图道。 野宫：“这么普通啊，西川好像是在做草莓奶油蛋糕，自带了好多食材和工具。” 虎杖悠仁转过头，西川绘凛正在将草莓对半切开。 她的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面粉，脸颊也有浅浅的一两道白痕。 第14章 这次的草莓买的很好，不用凑近都可以闻到那股甜丝丝的气味。她切着切着没忍住，偷偷拿起一小个放进嘴里。 鲜红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全身都被快乐充盈了，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西川绘凛才将草莓放进碗里，刚抬眼，就瞥见虎杖悠仁在朝她这里看。 她嘴里的草莓还没咽下去，腮帮子微鼓，由沾了面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偷吃的小动物。 很显然，虎杖悠仁看见了她刚才偷吃的全部过程。 西川绘凛佯咽了咽，装无事发生，收敛了神情，仿佛刚才下意识流露的小表情只是他的错觉。 忽然，虎杖悠仁伸手，点了点他自己的鼻尖：“西川。” 这是在提醒她沾到了面粉。 明明他脸上也蹭到了不少。 虎杖悠仁忘了自己手上也有面粉，这下，鼻尖也多了一点白，看上去有点滑稽。 西川绘凛低头笑，用手背擦了擦鼻尖，把面粉拭去。 有一些蛋糕胚还在烤箱里烤的同学闲来无事，就来围观西川绘凛了。 “还没裱花就初见美貌了。” “还是草莓味的，感觉会很好吃！” ...... 家政课的规矩是成品给老师品尝一块后，自己带回去。西川绘凛特意做了两份，一大一小，显然是打算课后分给同学们尝尝。 家政老师过来尝了一块成品后，边点头边打了分，其余的都被几个同学瓜分完了。 虎杖悠仁也很荣幸地分到了一小块，因为野宫中午没吃饱，多吃了他半份。 下了课，西川绘凛还在给另外一份蛋糕打包，身前突然站了个人。 “好吃！” 虎杖悠仁毫不吝啬赞赏，用力比了个大拇指。 他鼻头上的面粉还是没有被擦掉，大概是心大忘了，笑容也傻气得很。 “虎杖，你的蛋糕不打包吗？”前排传来野宫的声音。 “现在来！” 西川绘凛洗好手，虎杖悠仁的蛋糕也打包完了。 她了一眼，是可可戚风蛋糕，只是卖相很一般，还少了一小半。 “糖是野宫放的，我觉得太甜了。”虎杖悠仁说。 野宫：“我觉得正好啊。” 虎杖悠仁：“那你怎么不拿回去吃？” 野宫：“...溜了溜了。” 野宫自知做错了事，连忙跑出教室。 虎杖悠仁一手拎着垃圾，一手拎着蛋糕，正要往门口走时，衣袖蓦地被扯了扯。 他回过头。 西川绘凛拿着一张微微打湿的纸巾，踮起了脚尖。 冰凉触感在鼻尖一晃而过。 她擦得很认真，他不知道脸上究竟蹭到了多少面粉，如果以这副模样出去，恐怕会被嘲笑。 他们之间隔着一张课桌。 虎杖悠仁配合地低着脑袋，注意力在她棕色的眼眸上。 少女的面容近在咫尺，依稀可以嗅到草莓的气息。 ...很甜。 时间恍若放慢了脚步。 第13章 他们靠得很近。 偏偏西川绘凛做出这一举动时，坦然又大方。 心绪因此乱了一刹那的人，好像只有虎杖悠仁自己。 他眼眸低垂，乖巧地任她动作。 良久，西川绘凛拿着湿纸巾的手离开他的脸。她望见他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动作似乎越过了普通同学的界限。 好在虎杖悠仁看起来并不计较这个。 “多谢，西川。”男生笑得还是那么爽朗，只是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 刚才真的是鬼使神差，她当时只是想帮他擦面粉，甚至擦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后果。 西川绘凛呆在原地，脑海里想象出的无数种场景都因为他的一句道谢而烟消云散。 她摆摆手。 “那明天见，西川。” 虎杖悠仁提着两袋东西，转过身，很快就离开了教室。 好像有什么发生变化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难道虎杖悠仁经常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西川绘凛不再多想，收拾好东西，拎着蛋糕来到了1班门前。 这几天，小泽优子住在她家，二人都是一起上下学。她今天要值日，时间会晚一点。 她从窗户望进去，没看见小泽优子的身影，只看见另外一个值日生在和别人说话，做事慢悠悠。 去哪里了？ 西川绘凛站了一会儿，准备进去问时，忽然瞥见楼梯口处，小泽优子提着一个垃圾桶，哼哧哼哧朝这里走过来。 看见有人在等她，她顿了顿。 西川绘凛上前几步，腾出一只空的手帮她把垃圾桶搬进了班里。 小泽优子喘着气，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谢谢，西川。” 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出汗了，浑身黏腻。 她的目光落在西川绘凛手上拎着的那个蛋糕上，有些诧异，迟疑地问道：“...这是给我做的吗？” “嗯。” 小泽优子很喜欢甜食，尤其是蛋糕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不然也不会在青春期发胖那么多。 她现在是又爱又恨。 但是，这是西川绘凛亲手做给她的。 从未有过的体验，惊喜又感动。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又被其他感情代替了。 ——她是个好人。 ——但是，她究竟是怎么想我的呢？ 这样的心思不能暴露人前。 小泽优子咽了咽，道：“奶油快化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西川杏今天不在家，去美容院护肤去了，家里只有她们两个女孩。 【想喝点什么？】 站在冰箱前的西川绘凛发来消息。 【果汁吧。】 【水蜜桃还是西瓜？】 【水蜜桃。】 饮料摆上桌，意味着生日仪式就要开始了。 小泽优子对于两人在一起过生日很亲切，自从父母离后，她就轮流和双亲过生日。 去年是母亲，今年是父亲。 母亲给她发了生日祝福，礼物也寄到了，但是小泽勇介忘了。 小泽优子盯着蛋糕，突然问了一句：“西川，你会唱生日歌吗？” 【很久没唱了。】 西川绘凛说的是实话，自从出车祸后，她就很抵触过生日，每年就是随便过过。 “那我不勉强你了。”小泽优子说。 西川绘凛熟练地点燃蜡烛，昏暗的家中霎时亮了一角。 许愿环节来临，小泽优子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这次的生日过得相当安静，但她的心里是从所未有的澎湃。 蛋糕被分成三块，西川绘凛给西川杏留了一块，放进了冰箱里。 或许是氛围使然，小泽优子吃着蛋糕时，竟然想和人倾诉事情，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西川绘凛坐在她的对面，小口尝着蛋糕，见小泽优子动作慢了下来，歪了歪脑袋。 “西川。”小泽优子放下叉子，嘴唇上还有奶油：“这几天，我很谢谢你的照顾。” 西川绘凛摇摇头。 第15章 漂亮，聪明，这类词从来不会出现在小泽优子的身上，可这些都出现在了面前的人的身上。 这几天，她和西川绘凛走在一起，没有少被议论她的短处。那种被人注视的恶心感再度在心里涌现。 她想拥有朋友，但不想再被这么多人注视了。 小泽优子攥紧拳，低头看着自己白皙、肉却软趴趴的大腿，表情看上去有些哀戚。 “请西川同学，不要再和我走在一起了。” ** 仙台到了六月中旬，进入梅雨季。 阴雨天气增多，开窗透气的房间内常会有细雨被风斜吹进，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因子。 西川绘凛早上起来时，头重脚轻，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一量体温计，发现发烧了。 她身体算不上好，时不时会有感冒，发烧倒是今年头一次。 大概是昨天回家时伞走到半路坏了，后半段都是淋着雨回来没有及时处理的原因。 西川杏昨夜没回家，她只能自己爬起来翻药箱。 吃过药，她才觉得好受一些，躺在床上用西川杏留下的备用机给老师发了短信请假，这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诶，西川怎么没来？” 2年3班内，上到第三节 课时，西川绘凛的座位仍然是空空如也。 “应该是生病了吧，1班也有好几个感冒的。”藤原清子说。 “生病？”虎杖悠仁问。 “好可怜。”野宫连连叹气。 藤原清子：“可怜一下你自己吧，等会儿佐佐木老师重点抽查你的作业。” 野宫：“......” 一直到下午铃木老师的下课时，众人才得知准确的消息——西川绘凛生病了。 “有和西川同学住得比较近的同学吗？顺手帮忙把这个学习资料还有奖状捎过去。” 铃木老师从手提袋里抽出几张纸，问道。 这本来可以等到西川绘凛回来上课时再给她的，可她在短信里询问了上课的内容，不禁让人感慨真是个好学的孩子。 全班沉默。 虽然西川绘凛从班里的大透明变成了小透明，但关系好的同学还真没有，更别提知道她家庭住址的同学了。 铃木老师又道：“我这里有她的家庭住址，哪个同学比较方便？实在不行就算了。” 这时，虎杖悠仁走进了教室。 他只是去上了一堂厕所，怎么回来大家就这么沉默了？ 铃木老师瞥见他的身影，忽然道：“虎杖，你放学之后有空吗，帮忙去西川家送些东西。”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随即道：“没问题。” “之前就在路上看到你和西川上下学，看来关系是真的不错。”铃木老师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调侃的意思，班上几个调皮的男生却吹起了口哨。 “老师，他们关系是好啊。” “哇，要去探病了吗？” “真情侣吗？” 虎杖悠仁听到这些话时猛然睁大了眼睛，脸不知什么时候微微发烫起来。 他正要反驳他们，铃木老师发话了：“你们几个，可别开别人的玩笑了。那，虎杖，就这么说定了，这是资料还有奖状。” 他点头，上讲台接过。 学习资料都是崭新的，里面的奖状是西川绘凛前不久参加的数学竞赛得奖了，是二等奖。 虎杖悠仁回到座位，找出一个文件夹，把这些都装了进去。 今天的社团活动很轻松，虎杖悠仁又是一做完就跑了。 停车棚里已经没几辆单车了，他给车解锁的时候，目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泽！” 他朝对方打招呼。 小泽优子险些从车上摔下来，好不容易站稳，才慢慢转过头：“虎...虎杖君。” 声音细如蚊蚋。 “你也刚刚结束社团活动吗？”他推着单车走过来，问。 小泽优子参加的是文学社，平时活动很少，就算有活动也结束的很早。 “是，刚结束。”她说：“你也回家吗？” 小泽优子还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却得到了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我要去西川家，给她送文件。”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14章 “她怎么了？” 几秒钟之后，小泽优子才听见自己故作冷静的声音。 虎杖悠仁：“她生病请假了。话说，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你和西川一起上下学？” 小泽优子抿了抿发白的唇：“之前是因为我爸爸出差了，我寄住在她家，她妈妈是我爸爸现在的女朋友。” 三言两语就道出了二人的关系。 虎杖悠仁恍然，眼睛睁得微微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 小泽优子没有说话，只是转移了话题：“你去过西川家吗？” “没有，我只知道她家的大致位置...糟糕！”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望着教学楼：“我忘了问西川家的地址了。” 小泽优子蓦然片刻，道：“我知道，我带你走就好了。” “多谢！”男生的神情一秒变轻松。 她摇摇头，“不用客气。” ...... “她家就是那栋公寓的5楼，505。”小泽优子站在路口前，指着不远处一栋公寓楼，道。 “好的。” 虎杖悠仁正要踩下脚踏，身旁的人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又问道：“小泽，你不进去探望她一下吗？” 小泽优子攥着车把的手又用力几分，往后小小退了一步，“不用了，你去送东西吧，我走了。” 她翻身上车，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 “可是，”男生欲言又止，“你看上去明明就......”担心她。 小泽优子的动作在半空中僵了一瞬，或许是不愿意被人戳穿心事，她倔强地说道：“虎杖君，你进去吧，我走了。” 说完，她骑着单车，几乎是逃离了这里。 虎杖悠仁凝视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骑着车，按照她的指示，来到了公寓前。 大门有门禁系统，他选择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东西再回来，正好碰上有公寓的其他居民正好出来，他借此进去。 按下电梯楼层按钮时，他的内心还有一些忐忑。 不知道西川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虎杖悠仁站在505前，小心翼翼按下门铃。 “谁？” 西川杏穿着拖鞋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 虎杖悠仁识别出这是长辈的声音，立马挺直腰板，自报家门：“那个，初次见面，我是西川的同学虎杖悠仁，来给她送学习资料的！” 门打开，一张精致美丽的脸映入眼帘，西川绘凛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绘凛的同学吗？我是她妈妈哦，进来吧。”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西川杏热情地拿出一双新拖鞋让他换上，又赶去厨房倒茶。 虎杖悠仁忽然有些无所适从，站在玄关处迟疑了一会儿才进去。 “那个，阿姨，西川现在怎么样了？” 第16章 客厅里，西川杏将沏好的茶放在虎杖悠仁的面前时，他抓住机会问道。 西川杏：“没什么大事，我回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刚才吵着要吃雪糕呢。” 虎杖悠仁点点头，“这样吗，那就好。” “这孩子身体一直不太好，昨天淋了雨就发烧了。”西川杏对此似乎很无奈，转而看向冰箱：“那个，虎杖同学，你能给她送一根雪糕过去吗？” “好的。”虎杖悠仁走向冰箱：“是第几层？” “第二层。”西川杏说：“最里面那个房间是她的。” 虎杖悠仁没进过女孩子的房间，还是生病的女孩子的房间。 他站在房门前敲了两下，迟迟不敢进去，还是西川杏在门口大声说了句“虎杖同学来给你送东西了哦”，直接打开了门。 床上的少女还在睡觉，母亲突然的“暴力”闯入使得她瞬间睁开眼，当看见身旁的虎杖悠仁时，她神情呆滞了一下。 虽然铃木老师已经在短信里说了虎杖悠仁会来送东西，但不得不说，在不舒服的时候见到他，她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她生病的样子应该很憔悴，不太好看。 “好啦，你们两个说话吧，我出去了。”西川杏关上房门。 西川绘凛坐起身，脸颊还是红的。她随手扎了一个丸子头，顺便把刘海也梳了上去，露出一张素净的脸。 她的房间很整洁，不过虎杖悠仁也没有多看，将手上的雪糕递给了她。 “听阿姨说，你已经退烧了。”虎杖悠仁坐在地板上，从书包里翻出铃木老师交给她的资料和奖状：“这是铃木老师让我交给你的。” 西川绘凛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些学习资料还有一张奖状。 不过是二等奖，她没有那么厉害。 她拆开雪糕包装，咬了一口，冰冰凉凉，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虎杖悠仁看出女生小小的失落，安慰道：“西川你已经很厉害了，是我们学校里唯一一个得奖的。” 西川绘凛去摸枕头下的手机，发现没电了，她只好拿起床头柜的本子和笔。 【麻烦你了。】 她轻咳了两声，虎杖悠仁又将一旁的水递给她，“这没什么，顺路的事。对了，我还忘了问铃木老师你家的地址，后面是小泽带我来的。” 西川绘凛有点讶异。 ——“请西川同学，不要再和我走在一起了。” 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西川绘凛也反思了自己，可能是她在某些方面给予了小泽优子压力，让对方觉得不舒服了。 【你和小泽，是怎么认识的？】 “小泽吗？”虎杖悠仁说：“我和她初一是同班同学。” 【原来如此。】 西川绘凛没有继续写字，虎杖悠仁想起什么，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袋东西。 透过透明塑料袋，她看到了牛奶布丁还有宝矿力水。 “生病的人胃口都不会很好，我就买了一点零食，实在吃不下饭可以吃一个布丁。”虎杖悠仁将袋子放在了地板上。 西川绘凛都不禁在心里感慨他的细心了。 “不过你刚才吃完一根雪糕，现在就休息一下吧。”虎杖悠仁说：“今天理科上课讲了一些重点，我记了笔记，你要看吗？” 西川绘凛点点头。 虎杖悠仁又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放在床边。 西川绘凛拿起笔。 【虎杖君好像哆啦a梦。】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诶，像吗？” 她只是笑，翻着笔记本。 前半本笔记做的很简洁，有些敷衍的味道，可到了今天所学的内容时又变得非常认真，恨不得把老师所有的话都记上去。 她凝视上面的字许久。 其实这些内容她都有预习，难度于她而言不高。 “是我哪里没写明白吗？”虎杖悠仁探了个脑袋过来，揉揉自己的发道：“可以问我，我今天有好好听讲。” 他的头发被揉的凌乱，西川绘凛莫名想到了楼上邻居养的秋田犬，让人想顺顺他的毛。 西川绘凛用笔点了点一处。 “这里吗？是这么理解的......” 她又点了一处，虎杖悠仁依旧很耐心地解释完了。 西川绘凛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随后恍然大悟，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虎杖悠仁笑嘻嘻地说：“我今天都没打瞌睡。” 西川绘凛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是时候让他回家了。 时间过得好快。 【虎杖君，谢谢你，我明天大概就可以回去上课了，你赶紧回家吃饭吧。】 “好的。” 虎杖悠仁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随即拉上书包拉链，起身道：“那我先走啦。” “嗯。” 他打开房门却没急着走，将手搭在门把上，嘱咐道：“好好养病哦，西川。” 西川绘凛在他的注视下颔首。 “砰。”房门被关上。 西川绘凛又翻了会儿他的笔记本，放在了一旁，从塑料袋里翻出了牛奶布丁。 它离开冰柜已经很久了，这会儿并没有那么冰了，碗壁上挂着水珠。 她撕开包装纸，用配的小勺挖了一勺。 她的味觉还没完全恢复，很多味道都尝不出来，唯独除了甜。 甜滋滋的，她很喜欢。 第15章 这场感冒只持续了两天不到就痊愈了，西川绘凛再次回到了班级中。 她的假请得短，没有耽误什么进度，老师讲的课程都能跟上。 只是这次回学校后，她能明显感觉到班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还多了一些避开她说悄悄话的同学。 西川绘凛还以为事关佐藤春辉和她的新女友，也就没有多管。现在距离期末还有两三周，如果打算轻松应对的话，现在就得制定计划了。 她在备忘录上写下每天要做的具体的事，渡边爱佳和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从教室外面跑了进来。 渡边爱佳回到座位，猛地灌了一口水，随后转头看向西川绘凛：“诶，西川，问你个事。” 西川绘凛转过头。 “你是在和虎杖交往吗？” 这个问题一被抛出，西川绘凛的眼睛在刹那瞪大，像个受到什么惊吓的小动物。 她连忙摇头否认。 “那我换个说法。”渡边爱佳不怀好意地凑近了一些：“你们是在...暧昧吗？” 如果西川绘凛是一只小猫，此刻就应该炸毛了。 她红着脸摇头。 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似乎总是喜欢给人凑一对。 渡边爱佳盯着她许久，用怀疑的语气道：“我看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他或者他喜欢你呢。” ...喜欢？ 西川绘凛没有喜欢过人，只有喜欢过某样东西。 她记得小时候很喜欢一个草莓发绳，求着妈妈给她买，得到的瞬间是很高兴且满足的。 对虎杖悠仁呢，她有这种感情吗？ 一时之间，西川绘凛的脑袋混沌了起来。 第17章 她低头在纸上大写了两个字“没有”。 “那好吧，我还以为我们班要出第一对情侣呢。”渡边爱佳自顾自说道：“真遗憾。” 中学谈恋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甚至在小学谈恋爱的人都不占少数。 有男生试图接近过西川绘凛，也很清楚对方喜欢她身上的什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她觉得这种喜欢太肤浅了。 有的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情书里说喜欢。 西川绘凛又动起笔，想将这些想法抛开，却在低头看清自己写的是什么的时候，倏尔愣住—— 虎杖悠仁。 她写了一个虎杖悠仁。 心虚的情绪被骤然放大，闹哄哄的教室里，明明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这一角。 可她偏偏觉得，此时此刻会有人突然站到她身后，发现她写的这一个名字。 西川绘凛拿起橡皮，迅速擦掉纸上的字，直到浅得几乎认不出来才作罢。 所以，为什么要心虚呢？ ** 最近因为下雨，体育课一直是在室内上。 这节课练习的是体操，众人换好衣服后，就分为男女生两队，站在有软垫的场地上做热身运动。 西川绘凛因为身体原因，体育老师不会过分严格，只要态度端正不缺席就好。 剧烈运动她参加不了，但是这种相对比较温和的运动还是可以参加的。 也就才两天没上体育课，大多数人的体操动作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节奏，做起来像在群魔乱舞。 女生的体育老师请了假，只有男生的体育老师在场，见到这幅场景都气笑了，嘴上嚷嚷着“你们全还给我了是吧”，又口嫌体正直地带着他们重新做了一遍。 一节课即将结束，外面的雨也快停了，学生们边做动作边围在一起讨论中午吃什么。 摸鱼达人藤原清子摸着摸着就摸到了西川绘凛身边，见她在喝水，直接凑上去问道：“西川，中午一起吃饭？” 西川绘凛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个女生挨在一起坐在角落，看着不远处运动的男生们。 藤原清子：“西川，如果让你选我们班一个男生当男朋友，你会选哪个？” 西川绘凛：“......” 幸好她已经把水咽下去了。 她的眼睛在男生堆里溜了一圈，忽然定住，缓缓移开。 可虎杖悠仁的身影永远停留在视野的中心，挥之不去。 在藤原清子看来，这个问题属实把西川绘凛难到了，不然她也不会“面露难色”。 “我们班的男生整体确实...但虎杖还不错，2班还有女生找我打听他联系方式的。”藤原清子说：“他蛮受欢迎的。” 阳光又热心，长得也不赖，这种男生走到哪里都不会缺少别人的喜欢。 西川绘凛认同似地点点头。 藤原清子有点小羞涩：“其实，我觉得野宫也不错，就是吵了点。” 西川绘凛偏头看她，突然悟了什么。 藤原清子和野宫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欢喜冤家。 【所以，你是喜欢他吗？】 西川绘凛打字问。 “什么？！我......”藤原清子的音量骤然变小：“你怎么这么敏锐？”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西川绘凛笑了。 【其实我也不懂，但我觉得你可能喜欢他。】 “是吧，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藤原清子道：“可能因为他人好吧，也不知道什么缘由。” 西川绘凛思考着，得出两个结论—— 喜欢有时候是没有缘由的。 而且，喜欢一个人，看到对方的时候会高兴。 “西川。” “西川？” 两声呼唤后，西川绘凛才回过神，面前已多出一个人。 虎杖悠仁刚运动完，这会儿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道：“我的水杯在你身后，帮我拿一下。” 藤原清子的动作比她快，已经将一个蓝色的水杯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谢谢。”虎杖悠仁接过水杯就开始喝。 西川绘凛站在他的阴影里，仰头看他，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汗水滑过肌肉线条。 虎杖悠仁感受到视线，目光下移，和她的撞个正着。 “怎么了？”虎杖悠仁问。 藤原清子一把揽过西川绘凛，开玩笑道：“我刚问西川，如果让她选我们班一个男生当男朋友会选哪个，她说选你。” 二人怔住。 虎杖悠仁心跳的节律在此刻猝不及防地变得清晰。 他茫然地用手摸了摸脸。 西川绘凛则是直接被这个玩笑给弄懵了，随后脸色爆红，轻轻掐了藤原清子的手臂一下。 “哈哈哈哈，我错了，开玩笑的。”藤原清子忙补救道：“我向她举荐了你。” 虎杖悠仁意识到是个乌龙，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笑容，用同样开玩笑的语气道：“那谢谢你了，我先过去了。” “好嘞。”藤原清子挥手。 西川绘凛对藤原清子的所作作为感到震惊以及...畏惧。 再然后，就是她不敢承认的那么一丝对谁都不敢提及的开心。 不论他们在讨论她和虎杖悠仁之间有什么，还是把他们被凑成“一对”，她在想会不会给他带来苦恼之余，她的内心里不可忽略掉的是莫名的欣喜。 虽然只有一点。 所以，这是喜欢的感觉吗？ ** 下课后，一行人离开体院馆。 藤原清子负荆请罪，让西川绘凛慢慢回教室，她去小卖部买面包，顺便带饮料上来。 阵雨过后，天空短暂地放晴。 回教室的路两侧种的树被雨水洗涤后变得似乎更加苍绿，枝条因承载了水分的重量，微微被压得向下，淌着雨滴。 西川绘凛路过一棵树时，被顺着树枝而下的雨水浇了几滴在头上，还有一些落在了她的颈里，叫人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她感到身侧有人路过，还停了下脚步。 下一瞬，头顶上方，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发上。 西川绘凛往身旁瞥去。 “有树叶。”虎杖悠仁轻轻拿走头发上的残损的绿色叶片，放在了掌心。 “已经弄下来了。” 耳膜随着心脏震颤，后者最终安安稳稳地落回到胸腔。 她的心在这一刹那被什么填满了，沉甸甸的，喘不上气。 虎杖悠仁站在阳光中，而西川绘凛站在树荫里，一深一亮，鲜明不已。 有一件事变得毋庸置疑。 ——她喜欢他。 第16章 小时候，西川绘凛陪西川杏看那些恋爱剧时，总会听到类似这一句话——喜欢一个人，让生活变得有盼头。 濒海的仙台仍然多零散的阵雨，可再看到阴沉的天气时，她不会像从前那样心情低落。 毕竟下雨还很凉爽，不用大汗淋漓。 很快，期末考试的日子就到来了。 这意味着一个学期的结束，一段假期的开始，也意味着西川绘凛要回东京小住一段时间，顺便复查耳朵的情况。 第18章 外公早早打电话过来询问什么时候放假，方便他准备。 “考完试就去了吧。”西川杏说。 那头的西川正瑛道：“哦？已经考试了吗？” 西川杏：“明天吧，你别问了，绘凛会有压力。” 西川绘凛本人：“。” 她反正不是很紧张，心里大概有数。 临睡前，西川绘凛在书桌前过了一遍英语错题集，一直安安静静躺在枕边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西川，在吗？】 消息是藤原清子发来的。 西川绘凛还以为她是有不懂的问题要问，回了一句“怎么了”。 【8月5日的花火大会去吗？】 【我不清楚，我应该还在东京。】 生平第一次有同学邀请西川绘凛去花火大会，她虽然想去，可想到日程安排还不确定，不敢下结论。 【啊，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好尴尬的...0.0】 【怎么了？】 【野宫和虎杖要去，如果只有我一个女孩总感觉有点尴尬。你能早点会仙台吗？】 虎杖悠仁也去吗？ 西川绘凛顿了顿。 【虎杖也去？】 【也去，你陪我嘛o.o】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西川绘凛可以抽空回仙台住几天；如果不顺利，那就那一天坐新干线回来。 【我尽量。】 【谢谢你，你真好。】 【不客气。】 西川绘凛关掉手机，取下助听器，躺在床上沉思。 花火大会的话，是要穿浴衣的吗？ 她很久没去了，浴衣都旧了...再买一件吗？ 西川绘凛摇摇头。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得为明天的考试养精蓄锐。 她钻进被子里，很快就沉沉睡去。 ** 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一片空白的场地，突然多出了数张桌椅。同学们是从桌底处一个个长出来的。 窗外阳光明媚，讲台上的老师拿着课本念课文。 西川绘凛看着手中握着的笔，一时失了神。 忽然，她听到了老师念到了她的名字：“...西川...第二段......”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前桌的男生就转过来看了她一眼，道：“老师，西川出车祸耳朵不好，听不清你说话。” 明明听得到，她现在戴了助听器。 西川绘凛努力地想发出声音，却哽在了嘴边。 “不好意思，我忘了。”老师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山本同学，麻烦你把第二段读一下。” 一开始，大家都是怜悯，对于没有佩戴助听器的她，会选择宽容。 但是久而久之，会自动会忽略掉她，因为她没有办法控制好音量，总会引起尴尬。 哪怕后来已经佩戴上了助听器，她能够较为正常地交流，可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说了。 “马上就要合唱比赛了，大家要全力以赴啊。” 老师将目光转向角落的西川绘凛，像去年那样问道：“西川，你可以吗？” ——“西川，你可以吗？” 这句话曾出现在西川绘凛的生活中无数次。 在她朗读课文时，在她满怀欣喜地要吟唱第一句时...种种场合。 上一次和大家开开心心的参加集体活动时，是什么时候了？ 班上的同学们纷纷回头看，眼神幽沉。 “可别影响我们班的成绩啊。” “为什么不去特殊学校啊？” ...... 她张了张唇，最后却是苦笑着摆了摆手。 老师的神情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好，我们下午排练的时候分分声部，其余同学都要到场。” 除她之外再无其他人的教室，路过的同学都要道一声“真幸运，不用去排练”。 沉默许久，她背上书包，就当提前下课。 回家的旅程中，没见到什么学生，她在一家甜品店里点了一个小蛋糕和果汁，打算安安静静地坐到了放学时间。 “小妹妹，翘课出来了？”热心的店长姐姐问。 西川绘凛摘下头顶的小黄帽，吸了一口果汁，点点头。 “心情不好吗？”店长姐姐端着一个马卡龙，道：“这个送给你。虽然我也很讨厌上学啦，但是......” “明天要好好去上学哦。” 粉色的马卡龙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西川绘凛垂眸。 “如果...如果，大家都不喜欢你去上学，怎么办？”她问。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店长姐姐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 她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道：“那就试着去考第一名吧，心无旁骛地。学习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呀。” 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了，店长姐姐递上了纸巾。 “如果以后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放学之后来和我讲。”她笑着说：“我这个店要开好多年呢。” 西川绘凛刚要应下，场景在一刹那转换到了家门口。 “...你骗了我两年，你已经结婚了！” 屋内穿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还有玻璃瓶之类的东西被摔得粉碎的声音。 西川绘凛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我受够了！”那个和她们住在一起的男人忍无可忍，掀翻桌子：“我不仅要养你，还要养你那个聋子女儿！” “那你走啊，你别和我在一起，你太太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呢？ 西川绘凛坐在台阶上，无比绝望地想。 未来的话，会比现在好吗？ ...... 西川绘凛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布置。 她一瞥闹钟，上面的时间提示着“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西川绘凛戴上助听器，下一刻，房门就被人敲响—— “绘凛，起床啦！小泽叔叔正好路过我们家，等会儿把你顺过去。” 西川绘凛起身。 她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在霎那间倾泻下来，照得眼睛刺痛。 居然是晴天。 西川杏见她还没动静，还以为在睡懒觉，将房门打开。 西川绘凛站在窗前，用手挡着眼睛，像是在感受日光的热度。 阳光洒满了房间。 “今天天气很好呢。”西川杏不由感叹道：“可惜你要期末考试，不然就带你出去玩儿了。” 西川绘凛笑了笑。 如今的西川杏一身睡衣，素颜朝天，披散着发，与记忆中妆容精致、随时随地都在维护自身形象的的母亲截然不同。 可她看出了西川杏身上的闲适与松弛。 身为女儿，她希望母亲幸福。 西川绘凛转身，走进浴室，对着镜子梳了一个马尾。 一切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么，她也要做出一些改变。 第17章 “叮——” 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响起，众人纷纷放下笔。 这次期末考试的难度不大，可能是为了让学生们过个寒暑假，老师们没有多加刁难。 第19章 成绩在几天后下发了。 每个人的成绩只有自己本人知道，西川绘凛打开成绩表才知道自己是年级第三名，是意料之中的成绩，没有过分开心。 西川杏从不过问成绩，她就只告诉了外公，得到了一顿夸赞后，是“不许骄傲”之类的忠告。 西川绘凛一边听，边收拾着东西，为去外公家做准备。 暑假第二天的早晨，外面乌云密布，迟迟没有下雨。 “绘凛，起来了没有？东西收拾好了吗？” 西川杏被昨夜设定的闹钟吵醒，生怕西川绘凛睡过头，连忙起床敲她的房门。 门却先行一步打开，早已收拾整齐的西川绘凛拖着行李箱出现在面前，看样子是早就醒了。 有时候，西川杏都佩服自家女儿的自律性。 毕竟好不容易放一次假，谁会在假期里起个大早？ “去外公家要听话哦。”西川杏象征性地嘱咐了这么两句：“坐小泽叔叔的车要有礼貌。” 她这次不一起回东京，打算留在仙台和小泽勇介过二人世界。西川绘凛的检查以及各项事都由她的哥哥西川苍介负责，顺道培养培养与西川本家的感情。 “知道了。”西川绘凛道。 小泽勇介的车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到，西川绘凛下厨给她和打瞌睡的西川杏做了早餐，又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推特才等来了小泽勇介的电话。 西川杏一接到电话，瞬间就不困了，转而就催促西川绘凛下楼。 西川绘凛拖着行李箱到车前时，小泽勇介还在跟什么人打着电话。 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粉色的行李箱了。 从她的视角看去，可以看到后座一个剪着短发的脑袋，是小泽优子无疑了。 西川绘凛上了车。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舒适，小泽优子坐在另一边，二人之间隔着一个小书包。 “绘凛，吃早饭了吗？我这里还有面包。”小泽勇介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后座的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小泽勇介：“那好，我们把安全带系好，出发啦。” 一个小书包横在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的分界线。 小泽优子只有在她上车时点了一下头，之后就和她没有什么交流了。line上二人的交流也止步于她上次发烧，她慰问了一下。 或许是察觉到后排的氛围不对劲，小泽勇介选择开启了话题。 “绘凛，优子这个暑假回她妈妈那里，和你外公家离得不远，暑假可以约出来玩。” 西川绘凛看向小泽优子。 小泽优子的视线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了小泽勇介身上。 “怎么了，都保持沉默，是发生矛盾了吗？”小泽勇介开玩笑道。 小泽优子玩弄着衬衫的一角，道：“没有。” “只是我觉得，我站在西川身边，会有点不自在。” “为什么不自在？”小泽勇介问。 他的心思不够细腻，大部分注意力也是在马路上，无法理解女儿此时此刻的心情。 “算了，爸爸不懂。”小泽优子说：“我不说。” 小泽勇介笑了一声。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小泽勇介不懂，西川绘凛却明白了。 她在渴望一段友谊的同时，从未想过对方是否在这段友谊里感受到了不自在，会不会有各方面的压力。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和小泽优子开诚布公地谈谈，而不是坐在这里相顾无言。 ** 因为车程较长，西川绘凛选择睡上一觉。等她醒来时，已经到外公家附近了。 这回来接她的人是舅舅西川苍介，她印象也不是很深，但还是从外貌认了出来。 西川家都是如出一辙的橙发棕眼。 西川苍介接过小泽勇介从后备箱搬下来的行李箱，又寒暄了一会儿，问了西川杏的情况后，就带着西川绘凛离开了。 东京刚下过一场暴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西川苍介带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拉面馆坐下，点了两碗豚骨拉面。 西川绘凛饿了，吃得要比平时快了很多，西川苍介慢条斯理地边吃，边问她学习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 她在手机上打字一一回应。 “对了，外公是不是想让你考回东京？”他问。 【有，想让我去舅舅教书的学校。】 “我所在的学校吗？”西川苍介笑道：“那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西川绘凛吃了一口面。 “不过青学挺难考的，偏差值得稳定在73左右哦。不过要是上了的话，基本都能上好的大学，还可以冲一把东大。” 【那我可能还差一些，其实我个人觉得就在仙台陪妈妈也不错。】 西川苍介笑了笑，“看你自己，但在外公面前，你可别这么说。” 【嗯。】 西川绘凛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在老人家面前。 ...... 寻常夏天的夜晚。 西川正瑛切了西瓜，三人在阳台吃着瓜聊天，又聊到了西川杏的小时候。 不过，这一次没有聊那些不开心的往事，说的都是一些童年趣事。 聊着聊着，西川正瑛忽然闭口不谈，静静望着天。 “如果杏也在的话，四个人会更热闹呢。”西川苍介说。 西川绘凛垂眸。 在场的三个人都希望她能来，可是谁都没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夜空放起了烟花，被点缀得格外美丽。 “绘凛，你不去花火大会吗？”西川苍介问：“年轻人不都喜欢看这个。” 【在家也能看，8月5号和同学约好了回仙台看。】 西川苍介：“喔，原来是有约啊，我8月就要开始忙了。” “你有什么忙的？”西川正瑛问。 “家访啊。” “哦，这样啊。” 西川绘凛听着，莫名打了个哈欠。 “就困了？”西川苍介笑道。 她刚想摇头，又打了个哈欠，惹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放她回房间睡觉。 躺在床上，西川绘凛开始思考不久之后的花火大会。 总而言之，希望一切顺利吧。 ** 在外公家只有两件事可做：和西川苍介下下棋、骑着单车去周边玩。 西川绘凛一个不是很喜欢去外面玩的人，都被西川苍介带得活泼了一些。 期间，西川苍介陪着她去医院复查耳朵的情况，结果很稳定，就是要求她多多说话，不然言语功能会退化很严重。 除此之外，一切顺风顺水。 借着这股东风，西川绘凛鼓起勇气给小泽优子发去了见一面的邀请，西川苍介在一旁给她打气。 “如果...她，不去？”西川绘凛问。 “不去有什么的，下次再邀请。”他说。 出乎意料的是，小泽优子再三犹豫后，居然同意了她的邀约，决定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上次的事情，我很对不起你，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小泽优子喝了一口黑咖啡，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跟西川你没关系。” 第20章 “我很难不拿自己和你去比较，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泽优子态度诚恳，西川绘凛本来也不生她的气，听她这么一番话，更能理解她了。 “西川，给我一点时间吧。”她说：“让我想想。” 西川绘凛和小泽优子在店门口道别。 备忘录上的大部分事情已经做完，只剩下一个“8.5花火大会”。 藤原清子早早做好准备，昨天还在催促她赶紧去买浴衣。 东京这里已经举办了好几场花火大会了，大大小小规模不一，她都没有去看，只是在家里看远处升腾的烟花在夜空之中炸开。 一个人看还是会觉得寂寞，如果身边有朋友的话，感觉会不同吧。 ** 八月五日，花火大会当天。 西川绘凛起得比以往早了一点，打算帮腿脚不便的西川正瑛从超市采购了需要的食材，可谁知她刚洗漱完，西川正瑛就提着菜回来了。 “这么早起床吗？”西川正瑛问。 西川绘凛不知所措。 “你那点心思，外公怎么会不知道。”西川正瑛的语气有些得意：“这些都是我能做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了，又不是动不了了。” 西川绘凛接过他放在桌台上的菜，转身进了厨房。 见她是想做饭，西川正瑛又道：“都说了，你赶紧走吧。” “时间...还早。” “哎呀，你这孩子。” 西川正瑛拗不过她，站在她身侧看她洗菜切菜，叹了口气：“你和你妈妈性格上就这一点像，都一样倔。” 西川绘凛露出得逞的笑容。 做完早饭，又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她才稍稍休息了一小会儿。 “你的票是下午的吗，来得及吗？”西川正瑛说：“现在就去吧。” 花火大会七点半才开始，西川绘凛大概能在五点到，然后和藤原清子他们吃一顿饭后就开始逛。 “没事。”西川绘凛说：“时间够。” 西川绘凛执意不改签，西川正瑛也没有法子逼迫她提前走。 直到过了中午，西川绘凛才收拾一些要带走的东西，她就回家一天，带的东西不多。 新买的浴衣就那样挂在衣架上，是一件红色浴衣，上面有樱花的图案，据说是今年卖的很好的一款。 试穿时，西川苍介也觉得好看，她才决定买下来的。 她随身的包里有湿巾还有小手绢，其他的东西由藤原清子他们负责。 一切准备就绪。 西川绘凛又在心里默默清点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忽然发现少了驱蚊水。 她在房间环视一周，没有看到它的身影，想不起随手放在哪了，赶忙走到西川正瑛的房间前，打算询问。 房门是虚掩着的，西川绘凛肩膀挨到了一下，直接敞开。 躺在床上的西川正瑛猛然和她对上视线，身形一抖，手上的消毒水就那么掉落在地。 西川绘凛这才注意到他青紫浮肿的脚踝，还有膝盖上的伤口。 不是撞破了什么尴尬的场面，而是撞破了外公强忍着伤势，自己偷偷在房间消毒上药的事情。 二人面面相觑。 第18章 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熟悉无比。 西川绘凛恍惚之中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住院的那段时光。 x光已经拍完了，她和正冰敷着脚的西川正瑛坐在椅子上等片子出来。 这么一番检查下来，耗去了不少时间。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有不少老人，看上去情况都要比西川正瑛的严重。 一开始，他根本不愿意来，觉得就是磕磕碰碰就是小事一桩，可西川绘凛态度强硬，这才肯过来。 西川绘凛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都这样，明明不舒服但就是爱逞强，装成没事人不去医院。 “片子拍完了，你可以走了。”西川正瑛道：“不然真来不及。” 西川绘凛侧脸线条僵硬：“没事。” “你的朋友都在等你，别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肯定没有什么事。”他说。 西川绘凛拿出手机，已经将近四点，肯定是赶不上了。 “你现在跑着去，或许还来得及。”西川正瑛说：“都和你说了，偏不听。” 西川绘凛耸耸肩。 算了。 虽然是期待了好久的花火大会，但她不能把西川正英一个老人丢在医院自己走人。 更何况，西川苍介也联系不上人，她只能发短信告知这件事。 她的脑海里闪过在夜空绽放的烟花，闪过众人嬉笑的画面，也闪过虎杖悠仁的脸。 算了。 西川绘凛想着，拿出手机取消预约的票。 藤原清子的聊天框突然跳了出来。 【要出发了吗？】 【抱歉，我不去了，我这边出了一点急事，很抱歉。】 再抬起头，她笑着看着西川正瑛说道：“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西川正瑛反问她。 西川绘凛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盯着他的白发。 【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去。】 她还是选择了打字。 西川正瑛长长地叹了口气。 漫长的沉默里，西川绘凛试着想了如果是她在路上碰到了摔倒的老人，她一定会管，更何况受伤的是自己的亲外公。 “...你妈妈小时候，我管她管得很严。” 耳边忽然响起西川正瑛的声音。 西川绘凛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说这件事，但还是听他说了下去。 “我规定她几点回家，就该几点回家；不要和成绩不好的同学一起玩，也不要看对学习没有帮助的书。” “有一次，我发现她背着我们看漫画，我气得直接撕掉了她的书。她哭着问我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能看，我说别人是别人，她是她。” “再后来，她遇到了你爸爸，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你出生之后，我很想把你接到我身边养，可是她不肯，说你会重蹈覆辙，不让我跟你见面。” “我从小到大告诉她，要为他人着想，把自己放在最后...可是呢，我现在活到这个年纪了，跟你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绘凛，我想告诉你，只要不伤害别人就好，为自己着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很正常的。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要说那些违心的话。” 西川绘凛低着脑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番话动容。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性地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西川杏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妈妈，不会听她诉说愿望。 她学会了装喜欢，也学会了试着去喜欢，后来就无所谓了，只要西川杏喜欢就好。 西川正瑛没有继续说话。 不久之后，x光片出来了，前面还有几个人在会诊。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西川绘凛再次打开手机。 【晚点来也行啊，别不来呀。】 【我们都可以等你。】 ——“我们都可以等你。” 看到这条消息，西川绘凛没敢回。 第21章 “你的同学在等你吧。”西川正瑛瞥了她一眼，扬声道：“你舅舅马上就来了，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你也没钱帮我付医药费。” 西川绘凛问：“几点？” 西川正瑛：“他还有半个小时就来吧。” “陪你。”她说。 西川正瑛服了这个孩子的死脑筋，险些就要翻白眼：“约定这种东西是一定要遵守的，你临时爽约会变得倒霉的...你啊。” 西川绘凛置若罔闻。 她又陪着西川正瑛又在医院等了一小会儿，果然等到了西川苍介的身影。 “抱歉，我来晚了。” 来得太匆忙，他的衬衫都被汗水浸湿了，边擦着额上的汗，边道：“爸，你怎么样了？” 西川正瑛没好气道：“还死不了。” 西川苍介又忙看向西川绘凛，道：“绘凛，赶紧走吧，现在去车站应该可以在结束前赶到。” 她还在犹豫。 “既然和朋友约定好了，那就要遵守。外公有我照顾，出不了大事。”西川苍介道。 闻言，西川绘凛才起身：“拜托，舅舅。” 说完，她拿起包包，飞奔着离开了医院。 西川绘凛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干脆了打了一辆出租车到车站。 但中途正好碰上下班高峰期，交通拥堵得一塌糊涂。 在车上，她给藤原清子发去了消息。 【现在过去的话，还来得及吗？】 对方秒回。 【来呀，多晚都等你。】 ...... 西川绘凛赶在六点进了站，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车票去仙台。 车窗倒映出她此刻流着汗，发丝凌乱的模样，身上还是白色t恤还有短裤。 突发事件让她根本没来得及换上浴衣，好好打扮一番。 还是可惜的，但是也没关系了。 西川绘凛缓缓合上了眼。 ** “好多蚊子啊。” 藤原清子伸出胳膊，上面分布着两三个红包。 他们的坐席在河畔的草地上，人山人海，喂蚊子的绝佳地。 “我腿上也是。”野宫抱怨道：“而且这个浴衣很闷啊——虎杖看着就凉快。” 被突然cue到的虎杖悠仁抬起头，“怎么了？” 他今天穿的也是普通的t恤和短裤，比起穿着浴衣要闷死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没什么，把驱蚊水给我一下。”野宫说。 天色暗了下来，距离花火大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人也愈发多起来。 “你们吃烤鱿鱼吗？我去买点过来。”藤原清子问。 “我要三串。”野宫说。 她看向虎杖悠仁：“虎杖，你吃吗？” 虎杖悠仁：“啊，帮我买两串吧，谢谢。” 藤原清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忽然想到什么，又把手机丢给了虎杖悠仁，道：“我去逛逛买些吃的，西川现在还在车上，虎杖你随便拍些照片发过去。” “哦，好。” 虎杖悠仁捡起野餐布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和西川绘凛的聊天框。 她的头像是一只兔子，看上去应该是她自己画的。 虎杖悠仁拍了人群，拍了喝着饮料比剪刀手的野宫，也拍了野餐布上的食物，一一发了过去。 野宫见他在到处拍，也拿出手机，想了想，打开视频开始录vlog。 首先入镜的就是虎杖悠仁，他感觉到了有摄像头，刚抬头就被录下了迷茫的神情。 “你在录视频吗？”虎杖悠仁凑过来问。 “是啊，你发那么多张照片不如给她发一段视频。”野宫边说着，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你要知道西川想看什么。” 虎杖悠仁愣了愣，“烟花吗？” 野宫：“......” 野宫：“啊对对对，就是烟花，可是现在不还没放嘛。” 天呐，虎杖这个小子是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吗？平时情商不还挺高的吗？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虎杖悠仁一眼，将镜头转向了别处。 镜头中乍然出现了一个粉色浴衣的身影，还递给了他一根烤鱿鱼。 野宫的视线缓缓上移，原来是拿着一堆小吃的藤原清子回来了。 “味道还可以诶，要是有啤酒就好了。”藤原清子在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只可惜未成年人不能饮酒，明明夏天的烟火大会和啤酒超配！ 野宫：“我带了可乐还有芬达，想喝就直接拿。” 藤原清子：“没有果汁吗？” 野宫：“没有，只有这两种。” ...... 虎杖悠仁静静坐在草地上，喝着可乐，听着旁边两人的对话。 如果西川在的话，她应该会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花火大会开始，眼睛还是发亮的。 当冒出这样的想法后，他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不对，他为什么要想象假如她在？ 这时，野宫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虎杖，我们拍一张。” 虎杖悠仁回过神，藤原清子跪坐在草地上，拿着手机，道：“来，快比个手势。” 他朝镜头微笑，比了个“v”。 ** 打开手机，收到野宫发来的消息时，西川绘凛才刚出站，准备搭乘地铁前往花火大会场地。 他发来了一段视频，三人在河畔边看烟花，吃吃喝喝看上去很高兴。 【都在等你哦。】 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下了地铁，西川绘凛又开始一路狂奔。 目光所及之处，不论是大街小巷还是临近的商铺都挂满了各式风幡，在夜风中飘扬。 藤原清子那边发来了定位，可这附近全是来观光花火大会的人，她不记得说过了多少次“借过”，也不记得和多少人擦肩而过。 藤原清子忽然发来一条语音，那边很热闹，声音嘈杂，还是可以辨别出来。 “你附近有什么，我们让人来接你。” 西川绘凛报了附近比较显眼的建筑。 她站在原地不动，和身旁的路人一样仰望着夜空，可烟花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有人道：“就结束了吗？”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结束应该还有十多分钟才对。 “提前结束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不是时间没掐好啊？” ...... 西川绘凛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任由焦虑在心中被数百倍放大，耳边不再有烟花在夏天的夜空“啪”地绽放的清脆响声，只余下人们清晰的议论声。 手机连连震动。 藤原清子发来好几条消息。 【西川，你在哪里？】 【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还在吗？】 西川绘凛的手指顿了顿，一行字还没发出去，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找到你了。】 她猛然抬起头。 周身却还是形形色色的人，不见藤原清子的身影。 耳边兀地响起一声呼唤—— “西川！” 因什么而停止的时间在顷刻间加快了脚步。 少女回过眸。 第22章 视线在即将交错的一刹那，仿佛有花火一触即燃。 “咻——” 天空再度传来熟悉的声响，猝不及防。 黑色夜空中炸开一朵转瞬即逝的雏菊，温暖的眩光使得少女微扬起的面孔浮上一层浅浅的柔光，少年一瞬不瞬盯着的眼眸瞬间被照亮。 西川绘凛的眼睫动了动。 虎杖悠仁仍然维持着拿手机的动作。 潮润的空气里依稀可以嗅到火药的独有味道。 人们交口称誉，掀起雀跃的欢呼。 而她只是望向他，眸中盛满星光。 第19章 “咦，怎么还没来？”藤原清子打开一瓶汽水，道：“都快结束了。” 周围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野餐布，欢乐的气息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 野宫也道：“是啊。”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几分钟倒还好，可都十几分钟了，话题都快找不到新的了，双双沉默。 藤原清子吃着章鱼小丸子，表面是被其味道所吸引，实际上脑袋里掀起一场狂风骤雨。 好尴尬—— 二人双双想道。 得说点什么。 野宫清清嗓子，道：“那个......” “问你个事，野宫。”藤原清子停止咀嚼的动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野宫：？？？ 藤原清子：“虽然同班这么久，但大家都叫你姓，我不小心把你的名字忘了。” “......” “你别生气，我......” “秋彦，野宫秋彦。” 藤原清子顿了顿，“那个，秋...野宫，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一句“不知道”刚想脱口而出，野宫秋彦的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一男一女所吸引。 他们走在一起，但是保持着很微妙的距离。 野宫秋彦定睛一看。 “虎杖！”他朝不远处的男生挥手。 虎杖悠仁听到声音，也挥了挥手。 在他身旁的西川绘凛腼腆地笑了笑。 藤原清子注意西川绘凛也没有穿浴衣，和虎杖悠仁一样是便衣，色系也差不多，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情侣装。 而且虎杖悠仁在说话时，西川绘凛一直在笑望着他。 气场实在是太合。 “今天才发现，这两个人......”她咽下一个丸子，喃喃道：“确实挺般配的呢。” 之前班里传过他们的一些传闻，藤原清子没信，总觉得是胡扯。 但现在...... “你也这么觉得？”野宫秋彦问。 藤原清子：“也？” 野宫秋彦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口中的两位当事人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花火大会也进展到了尾声。 “西川，你看到烟花了吗？”藤原清子问。 “看到了。”西川绘凛指了指天空，声音清亮：“很漂亮。” “哦。”藤原清子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会说话？” 西川绘凛：“。” 她摸出手机。 【短句可以，长一些的句子就乱了，没有逻辑。】 “啊，这样啊。”藤原清子恍然，还夸赞道：“你声音真好听。” “咳咳。”野宫秋彦适时打断道：“你们等会儿还有事情吗？” 虎杖悠仁：“我没有。” 藤原清子：“我也。” 西川绘凛摇摇头。 “那我们再坐一会儿吧。”野宫秋彦提议。 其余三人都没有异议。 更何况还有好一些人在这里陪着他们。 大家都喜欢人潮缓慢退去的感觉，然后围在一起打打扑克，喝喝饮料，聊一些有意思的事，笑得前仰后合。 “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是关于野宫的。” 藤原清子喝的芬达和啤酒没什么区别，聊到尽兴时还会红脸。 “他做了什么？”虎杖悠仁问。 “他大扫除的时候把扫把当吉他，边弹边唱，好傻。” “......”野宫秋彦脸一红，并不反驳。 西川绘凛看了一眼虎杖悠仁，跟着笑了起来。 “你也做过糗事。”野宫秋彦一脸倔强：“我懒得说。” 藤原清子语气十分欠揍：“你说呀，你说呀。” “......” 这一夜，四人聊了很多，聊到藤原清子的爸爸打电话催促才罢休。 路口前，野宫秋彦对虎杖悠仁道：“那，我送藤原回去，你送西川回家吧。” 藤原清子从他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虎杖，你要保护好西川哦。” 虎杖悠仁瞥了西川绘凛一眼，笑道：“当然。” 西川绘凛顿时生出几分紧张感。 虽然不是第一次一起回家，但这是他成为她喜欢的人后的第一回 。 虎杖悠仁对仙台的路线很熟，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仙台人。 他们需要搭乘最末班的地铁，然后再走一段路才能到西川绘凛的家。 这个时间段的地铁人很少，安静之余，西川绘凛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右边——虎杖悠仁坐在她的右边。 她的一呼一吸，都仿佛变得和他同一频率。 对面的窗户倒映出少年略疲惫的脸庞，他打了个哈欠，又坐直了身，似乎不愿意在地铁上睡过去。 如果是在偶像剧里，男主角肯定会困倦到将头倒在女主角的肩膀上，然后双双坐过站。 可这是在现实，这种事情不会在她和虎杖悠仁之间发生。 她微微低头，闭眼假寐。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西川绘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还好她赶到了。 虎杖悠仁的睡意很快就过去，恢复精神时，身旁的人却合上了眼睛。 她的面容倒映在对面的玻璃车窗里，恬静美好。 他之前印象中西川绘凛总是这样一副神情，直到最近才知晓了她不为人知的其他面。 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 只是，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而已。 ...... 西川绘凛第一次这么晚回家，西川杏和小泽勇介在外庆祝，肯定不会知道。 夜风微凉，她站在公寓大门前的台阶上和虎杖悠仁分别。 “那么，晚安，西川。”他自然地挥手道。 “晚安。”她道。 等他完全离开西川绘凛的视野，她才转身进了大门。 这是相当难忘的一天，也是多年后回忆起来都值得细细品味的一天。 她开始有点喜欢夏天。 ** 快乐的时光总是无比短暂，假期过得太开心总是有代价的。 又到了快开学的日子，野宫秋彦上门来找虎杖悠仁的事情不再是打游戏，而是为了一起补作业。 “我忏悔，我下次假期一定不会这样只顾着玩儿。”野宫秋彦对着面前一堆作业祈祷，虔诚得宛如教徒。 同为假期最后几天才做作业的人，虎杖悠仁却不慌不忙地翻起了书，对他从别人那里找来的答案置之不理。 “你真不抄吗？”野宫秋彦问：“你上次都迟交了。” 第23章 “但我好好写了。” “......” 野宫秋彦把答案抽了回来。 房间里又响起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没一会儿，野宫秋彦放下笔，问道：“我渴了，你家有汽水吗？” 虎杖悠仁头都不抬：“没有，喝完了。” “一起出去买点？”野宫秋彦问。 虎杖悠仁没有理睬他。 就当他以为虎杖悠仁不会回应时，这人“啪”的一声放下笔，合上作业本，“走啊。”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便利店内，四人大眼瞪小眼，同时问出：“你们怎么在这里？” 自从花火大会后，他们都没有再聚得这么整齐过了，今天居然在同一家便利店偶遇了。 其实偶遇也不是什么几率多小的事，因为大家住得都不是很远，只是四人同时碰到怪罕见的。 藤原清子拿了瓶西柚味的果汁，递给了身侧的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的视线在两个男生之间移动，慢吞吞地询问虎杖悠仁：“是补作业吗？” 虎杖悠仁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野宫秋彦惊讶地问道。 藤原清子轻飘飘道：“因为我们也是。” “......” 野宫秋彦摇摇头：“我不信，西川这么好的学生怎么会补作业呢？” 西川绘凛没吱声。 沉默是今天的便利店。 “好吧，西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野宫秋彦慌忙之中打圆场道。 其实西川绘凛的作业就只剩下一点点，少得可怜，但她被藤原清子叫出来一起写，还是属于补作业的范畴。 一直没说话的虎杖悠仁道：“那，我们要不要一起？” 西川绘凛抬眸。 虎杖悠仁的视线不着痕迹地避开，摸摸鼻子，“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西川。” 藤原清子/野宫秋彦：！ 藤原清子看向野宫秋彦：这是在邀请西川一人吗？ 野宫秋彦回个眼神：不知道。 藤原清子又看过去：我们在场会不会成电灯泡？ 野宫秋彦再回个眼神：可是同时走会不会太明显？ 一来二去，二人决定先陪他们过去，然后中途离场再回来。 完美！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虎杖悠仁家门口。 虎杖倭助正好回来，与他们几人碰了面，打了招呼。 西川绘凛第一次见到虎杖悠仁的家人，居然是在这种场合下，不免感到不自在。 好在老人家没有给他们什么压力，不过分热情，只是在他们写作业时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来。 四人围着圆桌吃着西瓜，吹着空调写作业，惬意不已。 就是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两人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接连跑卫生间，坐在一起时也不是很认真地在写作业。 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兢兢业业地写着作业，偶尔探讨一下题目。 她剩下的是英语作业，不用费太多时间。 可她写到后面时，莫名其妙地分了神。 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是故意的吗？ 他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西川绘凛越想心越乱，一个不留神，手中的橡皮从手中掉了出去，从书桌上滚落到了桌底。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 下一秒，她的掌心就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住。 那人与她的动作几乎同时僵住。 一片沙沙声响中，西川绘凛抬起头，对上虎杖悠仁错愕的双眸。 第20章 四个人都不说话的空间里，两人低着头看书面上的东西，剩余的两人则飞快地抽回手，短暂对视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但凡有人写累了，将脸贴在桌面上，清晰如鼓点般的心跳声都会传进耳朵。 这像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唯二两人的双手同时离开桌面。 忽然，藤原清子轻咳了一声。 “西川，这个怎么写？”她将作业推到西川绘凛跟前，见少女一副还没缓过神的模样，在面前摆摆手，“你怎么了？” 西川绘凛愣了几秒，眼睛飘到她所指的题目上，脑袋里的一团乱麻逐渐被拆解，变得根根分明，思绪也终于恢复正常。 “这里，这个数。”西川绘凛很有耐心地说道：“代入。” 藤原清子恍然大悟：“哦——”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野宫秋彦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 他盯了正在给藤原清子讲题的西川绘凛片刻，缓缓低下头回到解题中，耳廓粉红。 野宫秋彦：？ 不是，就这么一会儿，这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呀？谁能告诉他啊！ 补作业大会以几人纷纷补完作业告终，准备各回各家。 西川绘凛早就在这种环境呆不下去了，收拾书包的速度不知道比藤原清子快了多少。 藤原清子赶紧追上。 野宫秋彦一把抄起地上的包，追出去道：“虎杖，开学见！” 虎杖悠仁将她们送至门口，转身回了房间。 空调还在徐徐向外散发凉气，一热一冷，他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找到空调遥控器，将空调关掉，倒在了床上。 虎杖悠仁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明明没什么好想的。 她的手很冰，可能是被空调给吹凉的，也是这个温度让他当时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便和她视线相撞。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虎杖悠仁张开手掌，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天花板上的灯。 西川大概会觉得被冒犯了。 得找个机会和她说一声抱歉。 他从床上起身，圆桌上摆放着他刚补完的作业。 而桌下方，一本躺在地毯上的草稿本赫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虎杖悠仁伸手捡起。 这本本子看上去十分普通，班里几乎人手一本，他也有一本。 本子没写名字，他随手翻了翻，目光忽然怔住。 一面画着可爱涂鸦的纸上，他的名字夹杂在其中，至少有五个。 草稿本主人的字迹很娟秀，画风也很眼熟。 虎杖悠仁瞬间顿住。 ......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初二的第二个学期，大家没有第一个学期那般期待之中夹杂着不安，班上还是那些人，没有谁加入，也没有谁退出。 大家对班里的同学多少都熟悉了，老师们对讲台下的老面孔们也讲不出什么新的话，只是提醒众人，初三的前辈们已经有紧张的氛围了，可以趁现在定下理想高中。 本来还有轻微说话声的教室安静了几秒。 明年的这个时候，可能再过一个多月，他们中的多数人就要定下第一志愿，然后沉浸在复习和刷题之中。 再然后，就是各种考试。 最后毕业，各奔东西。 初二时期的众人只能隐约体会到这种感觉，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在明年成为戏中人，切身体会。 西川绘凛还在纠结是回东京上高中，还是就留在仙台——她听藤原清子说，这个班级的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仙台市杉泽第三高校，很少人会想去别的地方上学。 第24章 虎杖悠仁呢？他是那绝大部分人之中的一个吗？ 西川绘凛不会去主动问这个问题，毕竟上次在他家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尴尬了，今天，他们视线偶然相撞都会快速移开。 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会一直保持尴尬。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前，虎杖悠仁忽然路过她，自然地放了一张纸条在书桌上就离开了。 西川绘凛先看了一下四周的人，见没有人关注到这里，悄悄打开—— 西川，放学后请等我一下，我有事想说。 ...所以，他想说什么呢？道歉吗？ 西川绘凛的回忆在霎那间被带回那个闷热的夏日，他的手掌覆盖在她手背的瞬间。 人为什么在某些时刻的感官可以这么清晰呢？ 她记得他温热的掌心，依稀摩擦过他掌心的纹路，略带粗糙，连带着此时的心跳都回到了那个时候。 西川绘凛走了神，在上课铃响起的一刹那回过神。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换成了社会老师，乱哄哄的教室也蓦地安静，可虎杖悠仁恰好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西川绘凛选择了躲避。 这节课骤然变得很难熬，社会老师提出的问题也没有几个人能回答得上。 下课铃响起，她的呼吸才通畅，但接踵而来的事情也并不简单。 西川绘凛深呼吸一口气，在座位上等着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虎杖悠仁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教室里没人了，值日生下楼倒垃圾去了。 西川绘凛看着虎杖悠仁起身，一步一步迈到了她跟前。 他落下的影子将她整个人罩住。 西川绘凛盯着脚尖，等待他先开口。 “那个，西川同学，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他说。 好吧，果不其然是道歉。 西川绘凛露出在课上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轻轻摇摇头。 就这么过去吧，当作没发生这件事。 虎杖悠仁一直藏在身后的手忽然伸到了她跟前，指尖捏着的是一本薄薄的草稿本。 西川绘凛一开始没什么反应，逐渐的，在看到封面空白的姓名栏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她几天前遗失了一本草稿本，没有署名。 她在家中翻遍了也没找到，还以为是落在了路上。 西川绘凛怎么也想不到，她遗失的草稿本在虎杖悠仁手中。 因为没有写姓名，他肯定要翻开确认字迹。 那里面有些什么呢？她不敢说。 青春期的秘密之一，就是将喜欢的人的名字写上个好几遍，在心中默念。 难道，他发现了吗？ 西川绘凛足足怔住了半分钟，虎杖悠仁的一句“西川，这是你的吗”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拉回。 男生的声音很轻，没有在逼问她的意思。 西川绘凛重重点了一下头。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草稿本被虎杖悠仁放在了书桌上，他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出。 西川绘凛抿了抿唇：“是我写的。” 虎杖悠仁的问题在下一秒就被抛出—— “我名字的发音，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些难度？” 西川绘凛微微睁大双眼。 虎杖悠仁露出歉疚的笑容：“抱歉，我一直没发现，难怪你平常不怎么称呼我...你是在练习发音吧？” 因为没有办法准确地叫出来，所以才会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好几遍。 西川绘凛未曾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她只能顺水推舟，在他面前撒了第一个谎。 “嗯。”她点头。 “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正襟危坐，很耐心地重复，还拉慢了声音：“itadori yuji。” “i——ta——do——ri...yuji?”她佯装艰难地发着音，像一个刚刚学说话的孩童。 西川绘凛的演技应该达不到可以被人称赞的地步。 其实名字的发音并不难，对于她来说，有难度的只有在说完整的长句时，那还需要专业的老师指导，培养逻辑感。 他不知道，她在私下已经轻声叫他的名字许多次。 西川绘凛咽了咽。 然而，跟前的少年却无视这一切，冲她粲然一笑—— “说对了，我的名字。” 第21章 什么感受呢？ 不过须臾间，有一只手拨开头顶的阴霾，阴雨连绵的世界骤然放了晴。 西川绘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她等待着那股急速攀升的心动缓慢地褪去，再仰起头时，还是那个沉默内向，不善表达的西川绘凛。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野宫秋彦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上气不接下气道：“虎杖...虎杖，教练找你。” 虎杖悠仁“腾”地站起，笑着道：“那，明天见啦，西川。” 西川绘凛看着他背上书包，和野宫秋彦跑着离开这里，翻开桌面上那本草稿本。 承载着她少女心思的本子变得无比沉重。 如果他知晓她刚才一瞬间的紧张从何而来，大概也会轻松一些。 ...... “虎杖，等等我，你跑太快了。” 野宫秋彦在楼梯口停住，气喘吁吁地叫住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转过身，手还搭在扶手上：“怎么了？” “你怎么了，刚刚和西川说什么了？”他单刀直入地问。 虎杖悠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微微张开唇，但最后也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她的草稿本落在我家了”。 野宫秋彦“哦”了一声。 其实，虎杖悠仁也有问题想问，只不过他不清楚合适不合适。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几天了，从那天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 “野宫，你上课没事时，会在纸上写一些什么吗？比如，写我的名字好几遍。” 虎杖悠仁询问事情的时候，目光都很真诚，是女孩子们会喜欢的那类很认真的男孩子。 但野宫秋彦是个直男，还是他的朋友，察觉到这人的不对，故作嫌弃道：“咦——我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啊？” 虎杖悠仁挠挠脸颊：“诶？” “我既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写你名字干什么？”野宫秋彦反问：“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我要写也是写女生的名字。” 得到这个回复的虎杖悠仁愣住。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聚在最高点，又在一刹那向下极速流淌。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野宫秋彦用手肘撞了撞他，“虎杖，你好奇怪哦。” “哪里？” “最近发呆的情况有点多，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野宫秋彦挑挑眉。 喜欢？ 虎杖悠仁第一反应是否决，那句“野宫，你开什么玩笑啊”却卡在喉咙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橙发少女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 野宫秋彦也只是调侃，并非想要一个结果，继而问他：“你理想型还是那样吗？” 众所周知，虎杖悠仁的理想型詹妮弗劳伦斯那样的女性。 “虽然说是理想型......” 第25章 虎杖悠仁顿了顿，摸摸脑袋道：“但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人，那标准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野宫秋彦认同似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两个男生聊完，又加快速度朝操场那边奔去，估计是时间快到了，教练要催了。 旋转的楼梯口处，西川绘凛站在他们方才站过的地方。 扶手上似乎还有余温。 耳边还回响着虎杖悠仁说过的那句话—— “但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人，那标准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因为喜欢的人，就是理想型的本身。 ** 西川绘凛很少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刻。 一连好几天，她的步伐都比以往轻快了不少，藤原清子都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 回到家时，玄关处多了两双鞋，客厅传来西川杏和小泽勇介交谈的声音，在聊关于下次出行的事。 西川绘凛换上拖鞋，沙发上的小泽勇介听到声响，忙对西川杏道：“杏，绘凛回来了。” 她抬眸，沙发另一边的小泽优子朝她点了点头。 最近，小泽父女经常来她家吃饭，算不上什么很稀罕的事情了。偶尔，她还会和小泽优子一块儿写写作业看看电视，关系没有得到大幅度升温，却要比暑假时好多了。 西川绘凛小声地叫过二人，西川杏赶忙往厨房去，端出最后一道菜上桌。 洗过手，西川杏和小泽优子坐在了同一侧。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大部分出自小泽勇介之手，西川杏象征性地做了道沙拉和味增汤，卖相看上去还不错，大概是进步了。 小泽优子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停在喝饮料。 饭吃到一半，小泽勇介终于开口了：“优子，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你高中回东京和她一起生活。” “高中的话，东京有几所私立很不错，还是很有希望的。爸爸假期会过去看你。” 这件事小泽优子已经从母亲那里听过了，再听一遍掀不起什么波澜，所以她只是乖巧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对未来的生活没有多少期待，也不是什么很值得期待的事，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现在生活而已。 西川绘凛喝了一口味增汤，咸了，她又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果汁缓解。 “优子要回东京念书啊。”西川杏夹了一块肉给小泽勇介，笑着说道：“我们绘凛可能也要回东京那边。” 话题人物被转移到了西川绘凛身上，她整个人停顿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西川正瑛打电话过来时，总要和西川杏提这么一档事，逐渐西川杏也就不再坚持一定要西川绘凛留在仙台陪她了，表示回东京也可以。 小泽勇介讶异地问道：“绘凛也打算回东京上高中吗？” 西川杏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仙台毕竟是异乡，东京可是绘凛出生的地方，对吧，绘凛？” 西川绘凛沉默几秒，扯了扯嘴角：“嗯。” “她一开始不想来这边，但是因为我，她才来这里的。”西川杏又道：“回东京的话其实也不错，就是压力大了点，我哥哥还在青学当老师，可以照顾她。” “对了，我找了个私塾，挺厉害的那种。”小泽勇介擦擦手，说：“如果想考个好高中，还是得下点功夫。绘凛，你和优子一起去吧，你们两个在学习上可以互相帮助。” 西川杏在一旁附和：“是呀，就算最后不去东京，多学点东西也有帮助。” 明明丝毫不在意女儿成绩的西川杏在此时劝导起西川绘凛来了。 西川绘凛从小到大没去过补习班，小泽优子倒是去过几次，此时面如土色。 谁能对私塾摆出好脸色呢？ 这顿饭吃到最后食之无味。 西川绘凛站在水池前，面无表情地洗刷着碗筷，小泽优子在身旁帮她一一放进消毒柜。 “其实，你也不想回东京吧。”小泽优子靠着水池边，忽然问道。 西川绘凛没有说话。 “我也不想。”她说：“有点舍不得。”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着水，西川绘凛的那一声“嗯”淹没于一片水声之中。 一开始，她的确是不想转来仙台，一切从头开始的感觉谁也不喜欢。 可是现在...... 她拥有了不想割舍的人和事情。 人和人之间，一旦创造了美好的回忆，就有了羁绊。 但是，她不想让外公失望。 第22章 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在课上学的内容是远远不够的，只是打基础而已，私塾里老师们讲的题目都在基础之上，进度也在学校之前，还会不断给西川绘凛和小泽优子布置作业和测试。 就连到了闲暇时间，西川绘凛也都去专业老师那里练习说话，长进了许多。 一切变得不再那么轻松，但也不至于到困难的地步。 现在的她一放学就离开教室，没有多余的时间留在班上以及参加课外活动。 偶尔，西川绘凛会在上下学路上碰到虎杖悠仁，不过她早已不骑单车，都是小泽勇介接她和小泽优子去私塾。 四人组唯一能在一起的时间就只有午休。对此，藤原清子没少在背后叹息。 “哎，西川真拼啊，东京的高中肯定很难考吧。” 捕捉到“东京”的字眼，原本在前面写作业的虎杖悠仁的脑袋凑近了一些：“东京？” 野宫秋彦：“是啊，你不知道吗？她回东京上高中。” 虎杖悠仁怔住。 他只知道西川绘凛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半途转入仙台，还以为她会在仙台读完高中。 这样一想，他心里不由闷闷不乐起来，即使他也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 藤原清子还在自顾自地说：“哎，我也想去东京。以后去东京找她玩吧。” “她是准备上私立吗？”野宫秋彦道：“她以前是不是冰帝的啊？” “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说不打算去冰帝了，她舅舅在青学当老师。” 这些信息，虎杖悠仁都不知道，西川绘凛都没有在他面前说起。 良久，他才冒出一句：“你们怎么知道的？” 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异口同声：“网上聊天的时候呀。” 没有手机的虎杖悠仁：“......” 好吧。 他低下头，作业本上的数字变成一团乱麻，看都看不清。 意识到没有办法再静心学习，虎杖悠仁边收着东西，边道：“我回去了。” 另外两人：“这么快就走了？” “走啦。”他说：“突然想起有点小事。” 虎杖悠仁来到了操场。 今天下午下了小雨，田径社的社团活动暂停，又是放学时间，操场空无一人。 他短暂地放空了一会儿。 初二很快就要过完，初三又要和现在班级里的同学分到一起的概率很小。 也不知道西川到了新班级能不能适应。 虎杖悠仁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想法很怪异。 大家还是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见面的次数不会那么多了，仅此而已。 第26章 他在为什么不开心？ 为见到西川绘凛的次数变少而不开心吗？ ** 日子流逝得时而缓慢，时而飞快。 三个月里，西川绘凛完成的试卷已经有一大叠了，季节也已悄然变换。 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果然，她还是无法适应冬天的低温。 补习班里的其他人听到声响，只是抬起头，木然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这里的气氛很冷漠，可能是大家成绩都还不错，忙着学习，没空搭理别人的原因。 后排的小泽优子递来一张纸巾，她赶忙接过。 “西川，你还好吗？” “还好。” 得到肯定回复，小泽优子的思绪又转移回题目中去。 晚上八点，私塾下课。 西川绘凛和小泽优子在十字路口分别。 现在是寒假中，她的三餐几乎都是在家里解决，可食材已经快吃完。 她想了想，朝最近的一家超市所在的方向走去。 临近圣诞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圣诞节打折促销的广告，商铺也用圣诞彩灯装饰上了。 她走进超市，发现打折促销区的东西果然很划算，一股脑买了很多，还顺便买了半价的便当作为今晚的晚饭。 西川绘凛结完账，手里多了两大袋东西，很沉。 忽然，一阵带着食物香气的风掠过她跟前，味蕾被小幅度刺激。 她嗅了嗅。 饿了。 不远处的拉面店，一个少年搀扶着一位老人走出店。 “好久没来外面吃了，这家店还蛮实惠。” 虎杖倭助活动了一下筋骨，侧脸打算和孙子再说些什么，却见虎杖悠仁的目光盯着前方，一副失了神的模样。 他循着视线望过去，看见了超市门前的橙发少女。 从她厚厚的穿着就可以判断出，她畏惧这凛冽的寒风。红色围巾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眼睛。 “怎么了，认识的人吗？”虎杖倭助问。 虎杖悠仁迟疑几秒，道：“是同班同学。” “哦？”虎杖倭助定睛一看，待少女走近，才发现是之前来过他家的女孩子。 他当时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好感，举止斯斯文文的。 “爷爷......” “去帮她吧，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早点回来就好。”虎杖倭助不用猜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孙子是一个很热心的人，他一直引以为傲。 西川绘凛提着两个袋子走了一会儿，很快就累了，只好放在了旁边的药店门口一下。 等到她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再次拎起，几步之遥外骤然出现了一双鞋。 “晚上好，西川。” 这一声呼唤让西川绘凛怔愣片刻，她抬头，顿时愣住。 “虎杖...？” 在寒假里，从私塾回家的路上能偶遇虎杖悠仁，她真的是没想到。 况且，自从她上私塾后，两人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碰面，总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买了很多东西吗？”男生很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提了提：“是有点重。” 见他似乎并不在意，西川绘凛也不拒绝好意，道：“谢谢。” 虎杖悠仁穿得很少，好像上身只穿了薄薄的两件。 听说喜欢运动的男孩子手掌心都是暖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西川绘凛赶忙摇头将其清理出去。 “怎么了？” 身侧的少女鼻头被冻得微红，又是晃脑袋的动作，虎杖悠仁还以为她不舒服。 西川绘凛慌里慌张地摆手，吸了吸鼻子。 “没有。”声音里带着鼻音。 “西川，你感冒了。”他毫不留情地点出。 “降...降温。” 虎杖悠仁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去拉外套的拉链。 看到他要脱外套的动作，西川绘凛眼睛都瞪圆了，赶忙伸手去阻止他：“不冷。” 他的手在下方拉拉链，她的手在上方拉拢外套，极力阻止他脱下。 “真的不冷吗？”虎杖悠仁再一次问道。 “嗯。” “那...好吧。” 虎杖悠仁重新将拉链拉上去，西川绘凛才放下心来。 她低头不再说话。 路灯的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斜长，几乎要碰在一起。 在他没注意的视角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碰了碰他垂在左侧的手。 这样就够了。 “西川。”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西川绘凛立马收回手，心虚地应了声“嗯”。 “你这几个月上私塾......”他欲言又止，还是问出了口：“是为了回东京上高中做准备吗？” 西川绘凛的目光偏离到了别处。 “嗯。” “那你还会回来吗？” 虎杖悠仁下意识问道。 这个问题一经问出，二人都凝滞了。 “不，我不是...抱歉。” 他涨红了脸，往后退半步，着急地直摆手。 手上的塑料袋“啪”地掉在了地上，散落一地。 这个场面像极了恋人其中的一方要远赴国外，另一方十分不舍地问出这个问题。 可是他们不是恋人。 西川绘凛也只是回到以前的地方读书而已。 虎杖悠仁蹲下身，将掉落的菜和零食都重新装进塑料袋。 她蓦地笑了，也蹲下身，道：“我不知道。” 那是高中之后的事情了，她无法做出保证。 “这样啊......”虎杖悠仁若有所思，随即用轻松的语气道：“也是呢，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但是，虎杖君。”她起身说：“我会记住你。” 好好记住你。 虎杖悠仁也跟着起身，歪歪脑袋，开心地说道：“是吗，谢谢，我也会记住西川的。” 西川绘凛无奈地垂下眼眸。 喜欢一个人是贪心的。 她偏头去看身边的少年，他嘴角还挂着刚才露出的笑容。 她不仅仅是想让他记住她。 记住她，只是多少年之后回想起“西川绘凛”这个人时，恍然大悟地和别人说一句“我认识她，她和我是同班同学”又或者是“西川吗？她现在在做什么呢”...诸如此类的。 但是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她和他都会喜欢别人吗？ 西川绘凛轻叹一口气。 冬天的夜晚，气体很快化作一团白雾，暂时模糊面前的所有景象。 虎杖悠仁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如以往一般，他照例挥手告别。 就在按下电梯按钮的那一刹那，被西川绘凛叫住。 “等一下。” 虎杖悠仁转身，少女上前几步，将攥紧的拳头伸到了他的眼前。 他下意识以为是碰拳，握好的拳才碰上她的关节，她的手掌猝然翻转—— 掌心之中，躺着一块金色包装的巧克力。 “请你吃巧克力。” 他听见少女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圣诞节快乐，虎杖君。” 第23章 第27章 圣诞节之后就是新年。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年的新年是回东京与西川正瑛他们一起过。 这次回东京意义非凡，不仅代表着西川一家的团聚，也代表着西川正瑛和西川杏真正的和解。 大晦日的夜晚，一众人围在电视机前看《红白歌会》。 西川正瑛和西川苍介边喝着小酒，边鉴赏着歌曲，打完电话的西川杏从阳台回来，问了句荞麦面在哪里。 “杏，你要煮吗？”西川苍介调侃道：“我要不要提前吃止泻药啊？” 煮饭一直是西川杏的硬伤，这么多年了，她的厨艺也没有一丝长进。 “你在说什么，煮面我还是会的！”西川杏转而望向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电视的女儿：“是吧，绘凛？” 西川绘凛瞟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妈妈做的沙拉，好吃。” 西川杏：“......” 西川苍介：“噗哈——难怪你找男朋友都是找厨艺好的。” “你！”西川杏抄起旁边的小抱枕，往他身上一丢：“爸爸！” “好了好了。”听到女儿的召唤，西川正瑛像从前那样进行调停：“她是你妹妹，让着她。” 西川苍介五官都要皱在一起：“拜托，她都三十多岁了，还要我让啊？” 西川正瑛斜睨洋洋得意的女儿一眼，道：“她永远是你的妹妹...还有，你提年龄我就想到了，你什么时候成家啊？” 西川苍介立马闭嘴认栽。 他是不婚族，压根没想过成家。 “都十年了，你还没走出来？”西川杏问。 西川苍介摇摇头，猛喝了一口酒：“新年别提这个，来，老爸，再干一杯！” 西川绘凛之前不经意听母亲提起过，说舅舅曾经有个很相爱的女友，只是后来她去世了，他就再也没动过找女朋友的念头。 西川杏叹口气，去厨房找荞麦面去了。 西川绘凛从口袋摸出手机。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新的一年了。 她点开line，没有人发来新消息。 她又退出界面，找到了联系人里的“虎杖的爷爷”。 零点时，要不要发呢？ 西川绘凛盯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一下，是藤原清子发来了消息。 【西川，好无聊啊，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在思考。】 【思考什么？】 有个人帮忙给出建议也是不错的？ 但是......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妹妹，她想零点给喜欢的男生发新年快乐，但是那个男生的手机不一定在他手上。】 【？？？】 【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想发就发。好朋友之间也发。】 西川绘凛赞同地点点头。 可对方的下一句就让她神情错愕。 【西川，别人都是无中生友，你怎么无中生妹？】 西川绘凛：“......” 【算了，你们两个真的是把我急死了，我去煮面啦，下了。】 你们两个？ 是指她和虎杖悠仁吗？ 她的描述真的很明显吗？ 西川绘凛对于自己问藤原清子这个举动很后悔。 ** 红白歌会即将接近尾声时，西川杏恰好将热腾腾的荞麦面从厨房端过来。 “来，趁热吃。”她说：“是汤荞麦面哦。” 西川绘凛看着眼前这个表面浮满了辣椒和调料的汤面，选择浅喝一口汤。 西川正瑛和西川苍介则直接夹了一筷子面，送如口中。 “好辣。”西川苍介眼睛都辣没了：“你放了多少辣椒？” 西川杏：“诶，辣吗？” 西川正瑛：“水......” 同样被辣得快流出眼泪的西川绘凛忙起身，倒了三杯水。 众人咕噜咕噜喝完一杯，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那个，我拿去倒了吧？”西川杏不好意思地说。 西川正瑛望向女儿，橙色卷发落在穿着围裙的胸前，妆容美丽，但他眼前却总能浮现出她十五六岁稚气的模样。 “没事，加点清水吃了。” 他说：“毕竟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面。” 西川杏微微顿住，随后，她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笑出了声。 “什么嘛......” 西川苍介见气氛如此，给西川绘凛使了个眼色，二人去了阳台。 “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吧。”他是这么对她说的。 阳台不比房间温暖，大半夜的气温理应叫人直打哆嗦。 可能是刚才那碗巨辣的面的原因，二人衣着单薄但并未感到冷。 西川苍介靠在栏杆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正要点燃，想起还有西川绘凛在场，又放回去。 屋内传来《蛍の光》的歌声：“ほたるのひかり、まどのゆき......” 萤之光，窗之雪。 “东京下雪下得少，不比北海道。”他说。 西川绘凛看过北海道那边冬天的视频，窗外厚厚的积雪，美不胜收。 “我大学在那边读的，和我当时的女朋友优奈一起。在那里的四年，是我度过的最开心的四年。” “后来，她为了救一个落水儿童去世了。” 提起这些往事时，西川苍介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痛苦与悲伤了。 那些情绪都被时光消磨，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思念。 “我的结婚戒指都买了，就差跟她求婚了，一拖再拖，就这样了。” 西川绘凛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这种年纪的孩子，还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西川苍介摸摸她的脑袋，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加油吧，绘凛，别让自己后悔。” 是的，别让自己后悔。 西川苍介推开阳台的门，电视镜头早已转到了庄严肃穆的寺庙中，那里正在举行敲钟仪式。 “咚——” “咚——” 敲击梵钟的声音低沉，要敲响108才算完成，而且，只能在零点时敲响最后的第108下。 西川绘凛编辑着短信，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5、4、3、2、1。 最后的钟声响起。 “啪。” 跨年烟花准时准点升上夜空，绽放得无比绚丽。 她点击了发送。 【新年快乐，虎杖爷爷还有虎杖君。去年承蒙你照顾，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很平常的一句话，其实也包含了她的私心。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当他初三的同学。 但是，虎杖倭助的手机里没有保存西川绘凛的手机号码，会不会认不出她是谁？ 几秒后，有新信息的提示。 【西川，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的。】 西川绘凛愣愣地看着屏幕。 当看清对方又发来的短信内容后，她瞬间愣住。 【我希望，初三能和你继续当同学。】 ** 一个学年有三个学期，第三个学期最短，一月开学，二月就要进行学年的期末测试。 第28章 三月，毕业季到了。 学校在中旬时举行了毕业典礼，每个毕业生的胸口都要别一朵花，等仪式一结束，二年级的学生会在沿途的路上欢送他们。 哪知，仪式一结束就下起了小雨，二年级学生怨声道载。 “为什么一年级不用啊？” 藤原清子觉得这样的规定很不公平，她得在这淋半天的雨，而一年级的后辈们都在教室里自习。 今年的樱花预测4月初才会盛开，学校里还是绿油油的一片，没有为毕业季带来丝毫属于春天的美感，也没有拍照的欲望。 她刷到了东京樱花开放的照片，天气还阳光明媚，羡慕至极。 “你一年级不也坐在教室里看吗？”野宫秋彦吐槽道。 藤原清子轻轻踹了他一脚。 二人话一说完，雨水就有变大的趋势。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还不走，在这里淋雨吗”，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最后，是教导主任让大家走，众人才往教学楼那边赶。 西川绘凛倒是不怕淋湿，她带了新制服可以换，淋湿的话也就是头发难干而已。 学生们用手挡着雨，纷纷往前冲。 西川绘凛正要加快步伐，视线蓦地被头顶凭空多出的外套遮挡，夹杂着洗衣粉的清香，直窜鼻腔。 她拉下外套，看清了跟前的人。 虎杖悠仁毫不在意地朝她道：“西川，快跑起来吧！” 他的外套里是一件短袖衬衫，雨水已经将他的发打湿得差不多，唯独那双沾了水的眼睛在这刻看起来湿漉漉的，让人联想到雨天的小狗。 西川绘凛两手抓着制服遮挡着头顶，开始狂奔。 由于有虎杖悠仁外套，她并没有淋湿什么，换上新制服后，现在全身上下都清清爽爽，除了发丝上有些水。 她拿着虎杖悠仁的外套回到教室，正好听见野宫秋彦问：“你们春假打算做什么吗？” “没什么打算啊。”藤原清子看了一眼西川绘凛：“西川肯定是早上私塾吧。” 西川绘凛点点头。 马上升初三，学习任务只会越来越重。 “好烦，还要分班，不想分班。”藤原清子抱怨道。 教室门被推开，换好衣服的虎杖悠仁走了进来。 他拿着干毛巾擦头，问道：“怎么了，在聊什么？” “虎杖，你怎么全身都湿了？”野宫秋彦问。 虎杖悠仁：“没什么，淋了点雨。” 野宫秋彦：“你的外套呢？” 还不等虎杖悠仁说出那句“给西川了”，藤原清子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了西川绘凛手上那件外套，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哦——有人不想让另一个人感冒呀。” 西川绘凛顿时心一紧，手中的外套也变得滚烫。 不想让她感冒吗？还是只是随手？ “好了好了。”野宫秋彦注意到虎杖悠仁怔愣的神色，忙打圆场：“刚才聊到初三分班。” “聊初三分班，”藤原清子瘪瘪嘴，“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听到这里，西川绘凛破天荒地也颔首附和。 虽然她知道，分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四个人分在同一个班的几率也渺茫，但她仍然心存幻想。 “你和野宫初一就是一个班啊，说不定初三也是。”虎杖悠仁安慰道：“三年都能分在一起的话，真的和开了挂一样！” 藤原清子：“......” 野宫秋彦：“......” 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周的春假就是一转眼的事情。 假期里，西川绘凛和小泽优子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学习占了大头。 二人再也不盼望什么假期了，不如上学。 在这种压力下，小泽优子瘦了一点，但不明显，能有这种效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然而，西川绘凛却度过了忧心忡忡的两个星期。 她一直苦恼着分班的事情。 期间，藤原清子多次宽慰无果后，竟然跑到了神社帮她抽了一个签。 “西川，上上签！” 视频里的女孩笑靥如花，道：“心愿都可达成！” 看着她脚下一堆废弃的签，西川绘凛没有戳穿她，而是道了句“谢谢”。 ...... 四月初，开学，春意稍迟的仙台终于迎来了樱花烂漫之景。 西川绘凛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学校。 公告板上已经贴上了分班名单，她踏着粉白的花瓣走近，速度却慢了下来。 直到身后有人莽撞地撞了她，她不得已往前踏了几步。 她咽了咽，开始寻找虎杖悠的名字。 身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找的快，和伙伴惊呼一声“找到了，跟你一个班”，也有的人找得慢吞吞，都快急哭了。 西川绘凛被围观的人挤来挤去，就是没办法保持平衡，她的手指在纸上晃动着，嘴里不由得开始念起虎杖悠仁的名字。 “虎杖悠仁......” “西川绘凛......” 二人指尖点到了一处。 她侧眼，瞥到那抹粉色时，讶异得说不出话了。 身旁的男生也是一脸惊讶。 他们的手指同时离开纸张的表面。 而这之下，是两个几乎紧挨着的名字—— 西川绘凛 虎杖悠仁 他们在一个班。 第24章 能再一次被分在一个班，双方都有一种心愿达成，豁然明朗的感觉。 只是，他有没有听到她念他的名字呢？ 西川绘凛既希望虎杖悠仁听见了，也希望他没能听见。 虎杖悠仁揉揉脑袋，声音还是那么欢快：“西川，我们在一个班!” 她“嗯”了一声。 “这一年多多指教啦。” “...多多指教。” 西川绘凛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公告板上，身边的虎杖悠仁知道她的意图，忙道：“野宫和藤原都在1班。” “他们又被分在一起了。” 西川绘凛不禁道：“好厉害。” 她往旁边那张纸看去，在隔壁班发现了小泽优子的名字。 虎杖悠仁：“他们两个真的是很有缘分呢，要当三年的同学。” “是的。” 西川绘凛穿过人群，虎杖悠仁跟在身后。 她现在脑子里很混乱，情绪也很复杂，只能聊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虎杖君，跟我们分在一起的...还有？”西川绘凛问。 “我没注意，直接去班上看看吧。”虎杖悠仁说。 他们所在的班级是3年4班，座位早早就被老师排好，贴在了教室最前面。 西川绘凛的座位在中间倒数第二个，虎杖悠仁的座位在她的斜后方。 意外的离得很近。 西川绘凛找到自己的座位，往旁边扫了一圈，都是很陌生的面孔。 在这种环境下，她好像又被打回原形。 她的邻座是空的，直到新班主任来到班上后，这个座位的主人也没能来。 新班主任姓佐藤，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看上去很严肃。 第一节课，她让全班按照座位顺序自我介绍，轮到西川绘凛时，她倒是变得和颜悦色了一些。 第29章 “西川绘凛，西川同学是吧？”佐藤老师在表上做了个记号，笑道：“如果听不清楚的话，可以举手示意一下。” 西川绘凛点头，坐下。 她猜想应该是铃木老师和佐藤老师说了什么，不然也不会知道她有听障。 很快，所有人的自我介绍都结束了，佐藤老师扫视了教室一会儿，视线落在虎杖悠仁前面的空座位上。 她想起什么，道：“竹内同学昨天不小心把脚摔骨折了，这一个月不会来学校，麻烦后面的同学往前坐。下课后，把空的桌椅搬走就好。” 闻言，虎杖悠仁愣了几秒。 前面一个座位，是西川绘凛的邻座。 他想也没想，把书包往前一放，起身坐到了前面去。 距离又拉近了。 西川绘凛忍着没往身边看，待虎杖悠仁那边的动静消失，才缓缓瞟去。 虎杖悠仁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和记事本，忽然感应到什么，侧过脸。 两双眼眸在空气中对视得突然，撤离得也猝不及防。 彼此的思绪飞到了远方，佐藤老师在讲台上说的话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西川绘凛想到了新年时，她站在阳台上收到虎杖悠仁发来第二条短信的那刻。 ——我希望，初三能和你继续当同学。 她比他贪心。 她当时希望，可以让虎杖悠仁成为她的邻桌。 如今心愿成真。 他们坐在同一个教室，相邻两个座位。 西川绘凛不敢再妄想什么，这样就很好了。 初三的生活倏尔变得可以期待，但总体是变得更加忙碌。 社团活动被取消，放学后选择待在图书馆学习或者是去私塾的同学越来越多。 紧张感在这个班级中蔓延开来，有些事逐渐变得尤为宝贵。 无数个课间，西川绘凛从饮水机接完水回来，都会看到虎杖悠仁趴在桌上和理科斗智斗勇。 他写久了，还会打个哈欠，看到她会不好意思地笑着问她：“西川，这个题目怎么解啊？” 又或者，在午休时刻，虎杖悠仁和她面对面合上眼，可她睡不着睁开眼，发现他也恰好盯着她。 他指着窗台上那只翅膀被打湿的蜻蜓，示意让她去看。 ...... 西川绘凛很珍惜这些相处的小事，因为她知道，一旦毕业之后恐怕就很难见面了。 她时常处在一个很矛盾的时刻，一边喜欢着，一边劝自己要慢慢放下。 至于她会不会告诉虎杖悠仁她的心意，恐怕还需要一个契机。 ** 人没有办法总是保持精神充沛与元气——这是在西川绘凛上了许久的私塾后得出的结论。 她看着镜子中眼下的两坨乌青以及惨白的面容，深感自己和鬼没什么区别了。 其实也赖西川绘凛自己，她在某些方面有强迫症和完美主义，想在学习上尽善尽美。 小泽优子可以在十一点半睡觉，而她还在检查作业和预习，硬生生要拖到差不多一点。 第二天又要早起，通常只能靠周末补觉。 还有八个月就要去东京考试，西川绘凛心中有数，急的只有西川正瑛。 “告诉绘凛，现在就是要营养均衡，不要怕吃胖什么的...你身为母亲，要学会关心女儿......” 西川杏把手机拿得老远，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西川绘凛不忍，只好凑到手机前，道：“知道了，外公。” “绘凛吗？你妈妈说你睡不好，不要担心哈，你的成绩给你舅舅看了，比较稳，不要焦虑......”西川正瑛说。 焦虑的到底是哪位？ 西川绘凛笑而不语。 仙台又到了夏天，耳边的蝉鸣不绝于耳。 西川绘凛推开教室门，几位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学忽然停下，和她说了声“早上好”，又投身讨论中去了。 “怎么了？”她随便问了问前桌松下美子。 “没什么，就是他们听说佐藤春辉被人打啦，真活该，好像是惹到什么小混混的妹妹了。”松下美子说完，忽然问道：“西川，佐藤春辉是不是追过你啊？” “佐藤春辉”已经不出现在西川绘凛的生活中很久了，乍听到居然是被打的消息。 西川绘凛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其实，她不认为是那是“追”，不过是几个男生的恶俗赌局而已。 “哎呀，大快人心啊。”松下美子五官都伸展了。 西川绘凛附和地笑了笑。 今天的她有气无力，不知道是不是夏乏，一连几节课都打哈欠，险些睡着。 上课学的内容都已经学过，不是很有压力。 西川绘凛困得实在不行的时候，会喝水，尽量转移困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她打算睡一觉时，几个女生又组团来问她题目。 西川绘凛秉持着“热心助人”这条原则，帮她们解答完毕，精力也消耗了大半。 这下是真困了。 西川绘凛一手撑着下巴看黑板，上面的字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点。 最后一节国语课，她很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老师的讲课声成了催眠曲，同学的回答声愈来愈小，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均匀。 国语老师路过西川绘凛的身边时，正准备叫醒她，但瞥见她眼下的黑眼圈时，都不忍心了。 虎杖悠仁在书上圈完重点，抬眸便发现了倚着手臂睡着了的西川绘凛。 她的脸是面向他这一边的，几缕凌乱的发斜斜沾在眼角，双睫微颤。 在虎杖悠仁的印象里，西川绘凛从不在老师的课上睡着。 现在睡着了，得是有多困呢？ 放学后，班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剩下值日生和虎杖悠仁以及一个还在沉睡的西川绘凛。 没过多久，值日生们也走了，将关门的差事交给了他。 虎杖悠仁在犹豫要不要拍醒西川绘凛，几番犹豫之下都没有做出相应的举动，只是坐在座位上，静静看着她。 天边的晚霞红得浓郁。 少女逆着光，轮廓变得柔和又朦胧。 西川绘凛在他面前展露的，基本都是认真学习的模样。他也很少注意到她疲惫的时刻。 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她如此放松，如此不设防。 虎杖悠仁的心中忽然翻涌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脑海里骤然闪过“不对，不可以”。 他在即将触碰在她脸颊的那一刻收回了手。 这样是不礼貌的，怎么可以...... 他的呼吸也因为紧张在这一刹那变得急促，内心里谴责着他刚才的举动。 虎杖悠仁慌忙起身，将外套脱下，轻轻盖在了西川绘凛的身上。 太阳落山，气温回落，希望她不要着凉了。 做完这一切，他背上书包，步伐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在他离去的瞬间，趴在课桌上的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上的外套既有虎杖悠仁的温度，也有晚霞的温度。 西川绘凛望向窗外，轻轻笑了。 第30章 第25章 虎杖悠仁猜想自己大概是学习学得有些糊涂了。 不然，他不会在看到西川绘凛的睡颜后情不自禁地想触碰她。 好在她并不知道他一时的纠结，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傍晚的风拂过脸颊，吹走了身上的躁动。 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他愈发觉得自己不对劲，但不知从何说起。 虎杖悠仁骑上单车，但目的地并不是家，而是野宫秋彦的家。 可能是被压抑了一段时间，他需要好好运动宣泄一下情绪。 现在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野宫秋彦帮忙洗完菜就回到了房间写作业。 他的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一阵“咚咚”的敲门声便打破了这短暂的安宁。 “谁啊？”野宫秋彦叼着一根薯条，起身去开门。 当看清来人是虎杖悠仁时，他先是一愣，随即疑惑地问道：“虎杖？你怎么来了？” 自从初三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没以前那么密切了。 “去打球吗？” 虎杖悠仁一上来就是这句话。 “哈？”野宫秋彦将薯条咬断：“你认真的吗？” 虎杖悠仁：“跑步也可以。” 野宫秋彦：“......” 野宫秋彦：“呵呵，谁跑得过你啊。” 他没拒绝也没同意，拿出一双拖鞋让这位看起来很想运动的朋友穿上：“先进来吧，打会儿游戏。” 见他丝毫没有要运动的意思，虎杖悠仁迟疑片刻，还是穿上了跟前的拖鞋。 穿着围裙的野宫太太听到了动静，往玄关看了一眼，立马喜笑颜开：“呀，是虎杖呀，快进来坐。” “阿姨，打扰了。”虎杖悠仁很礼貌地说道。 “有什么的，都是街坊邻居。”野宫太太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今晚就留在这里吧，我现在给你爷爷打个电话哈。” “啊，不......” 虎杖悠仁的话还没说话，野宫秋彦直接搂过他的脖子，道：“来，我们今晚好好聊聊，反正明天是周末。” 虎杖悠仁很无奈地摸摸脑袋：“...好，那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 野宫太太回厨房拿手机去了。 野宫秋彦将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里，还顺便把房门给锁好了，端端正正坐在了床上，上下打量着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身为客人，坐在他的书桌前，被盯得瘆得慌。 气氛好怪。 “虎杖，你真是来找我打球的吗？”野宫秋彦开口道。 虎杖悠仁摇摇头，又点点头。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所以想找你聊聊。”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野宫秋彦抓了一把薯条：“什么事？” 虎杖悠仁凝视着他，“野宫，我可以相信你吗？” 野宫秋彦：“......” 野宫秋彦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不说出去。” “是这样的，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句话宛如一颗炸弹般被抛到了野宫秋彦面前，迅速炸开。 这小子，终于意识到什么了？！ 野宫秋彦顿时有一种自家儿子长大的欣慰感。 他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道：“你终于发现了？”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发现什么？” 见他还是一副不知人间险恶的单纯模样，野宫秋彦又道：“你喜欢西...某人。” “但是，我不清楚那是不是喜欢...我总是做一些很奇怪的举动，也会有一些很奇怪的...嗯，想法？” 虎杖悠仁不解地说道：“这是喜欢吗？” “具体一点。” “今天，我看见她睡着了，我想去触碰她。” “然后呢？” “这样是很不礼貌的，我就把我外套给她披上了...之前不小心握到她的手什么的，我心跳很快，应该是心动。” 虎杖悠仁说着说着，发现眼前这人的神情从严肃转为了八卦，满脸写着“快多讲一点，我爱听”。 他闭上嘴。 野宫秋彦正听得津津有味，还在内心感慨这小子私底下和西川绘凛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虎杖悠仁却戛然而止。 “你觉得，西...那个女生喜欢你吗？”野宫秋彦问：“就是和你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虎杖悠仁：“抱歉，我没注意，我不敢看她。” 野宫秋彦：“......” 受不了了，这都快毕业了！ 在他看来，西川绘凛其实有很多小动作都表明喜欢虎杖悠仁了，只是她很内敛，尽量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喜欢都是从细枝末节渗透出来的。 野宫秋彦很想告诉虎杖悠仁关于西川绘凛的心意，可转念一想，万一是揠苗助长，帮了倒忙可怎么办。 两情相悦还得是双方发现比较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咳嗽两声，吸引虎杖悠仁的注意：“是这样的，我个人觉得你是喜欢...那个女孩的。” “你可以试着回忆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你的心跳得快不快，假期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想见她的时候...还有，她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假想她在，还会想象她的表情，诸如此类的。” “如果你有，那你就是喜欢她了。over！” 野宫秋彦一口气讲完都快缺氧了。 虎杖悠仁听着听着，两个眼睛都成了漫画里的豆豆眼，脑袋往旁微倾：“诶？” “她的反应你可以多观察观察。”野宫秋彦补充道：“如果她也表示喜欢你，你可以告白了。” 提到“告白”，虎杖悠仁忽然沉默了。 西川绘凛要回东京上高中，他的告白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困扰呢？ 她会不会只想和他当好朋友？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她可以轻松地离开，奔向人生的新旅程。 野宫秋彦注意到虎杖悠仁的沉默，以为他是在发呆，用手在跟前晃了晃：“喂，虎杖。” “嗯？”虎杖悠仁回过神，又恢复了笑容：“野宫，我想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对。” 野宫秋彦：“那可不。” 他正要翻出游戏机玩，房门突然被敲了几下，野宫太太的饭做好了。 “吃饭啦！”她扯着嗓子叫。 “虎杖，等会儿陪我打会儿游戏，事情想明白了就好。”野宫秋彦率先下了床，打开房门。 “来啦。” ...... 他喜欢西川绘凛，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朋友间那种普通的喜欢，是想成为她恋人的喜欢。 虎杖悠仁以为，当他喜欢一个人，一定是自信大方的，敢于表达他的想法和心意。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想触碰却不敢，只能默默收回手。 第26章 认清心意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可要像从前那样面对西川绘凛，虎杖悠仁觉得这件事于他而言有点困难。 这种事情，野宫秋彦没有办法开导，只能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自己去想了。 第31章 周一，早晨。 虎杖悠仁打着哈欠进教室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座位上写笔记的西川绘凛。 她低着头，安静得和周围聊天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他记得初三开学不久时，班里有一两个男生私下和他说班里有几个女生很漂亮，西川绘凛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她性格太没有特点了，只有在人们提到美女的时候，才会乍然想起这个名字。 大部分时间的她平静得和水差不多，能掀起波澜的时刻都和测验成绩有关。 虎杖悠仁当时就很不赞同这个观点，当即表示：“不啊，西川很有趣的。” 那位同学一听，直接反问他，是不是对西川绘凛有意思。 因为只有喜欢，才会去观察那些小细节，在相处中愈发觉得有趣。 虎杖悠仁放下书包，邻座的少女抬抬眼，道了声“虎杖君，早上好”。 “...早上好，西川。”虎杖悠仁说着说着，下意识低头去抽屉里找东西，用这个举动遮掩他不敢和她对视这件事。 西川绘凛微微歪了歪脑袋。 今天的虎杖悠仁有点奇怪，但具体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来。 虎杖悠仁的手探到抽屉深处，忽然摸到了一个袋子。他捏了捏，里面应该是一件衣服。 他把袋子拿出来，不用全部打开就已经知道这里装的是他的外套了。 那天傍晚，他亲手给她披上的那件。 ...她知道是他的吗？ 她怎么知道的？ 虎杖悠仁朝一旁瞥去，错愕的神情被西川绘凛尽收眼底。 她小声地说道：“谢谢你，虎杖君。” 他摇摇头，忽然心虚起来。 他也不好意思去问她为什么知道，以及为什么确定一定是他的。 虎杖悠仁大概猜到，其实那个时候，西川绘凛可能已经处于醒的边缘。 她不说，就是不拆穿他。 虎杖悠仁怔怔地将衣服塞回抽屉。 所以...她知道了他当时失态的举动吗？ ...... 暑假临近，初三的各个班级组织班会，讨论九月底的修学旅行的计划。 作为初中三年最后一次一起远行，众人都收敛起嘻嘻哈哈的态度，认真探讨起来。 修学旅行的地点定在了京都，据说原本的计划是东京，不知什么原因被驳回了。 因为是三天两夜，第一天通常是跟着老师和导游到处逛，第二天开始就可以自行在京都市内游玩了，但是一定得和组内的同学一起。 至于分组，佐藤老师拒绝自行组队，干脆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而且男女分开，四人一组。 众人没什么异议，毕竟是初中最后一年了，没有必要搞得面上不愉快。 大家轮流上去抽签，寻找同号码的人。 虎杖悠仁的人缘好，一下课，另外三人就过来找他商量了。 西川绘凛和班里其他三位女生抽到了相同的号，不过她们似乎另有打算。 “那个，西川同学。”一个女生先跑过来，另外两人都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西川绘凛抬起头，望着她们。 一人说：“是这样的，我和隔壁班的山下约好了，我到时候和她们组一起逛，计划什么的就不要问我啦。” 另一人道：“我老家就在京都，我到时候会回家看奶奶，就不和你们行动了。” 一个组里四个人，两个都表示不会一起行动。 她们自己也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的视线落在二人身后梳着麻花辫的女生身上，不紧不慢地问道：“高桥，你呢？” 高桥真绪被cue到，又听前面两个女生这么说了，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路过，只是我比较懒，不是很喜欢出去走而已。”她说：“而且，我生理期通常都是月底来。” 这个回复听上去也没好多少。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但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和她们置气，只好道：“如果老师知道了......” “放心，我们不会牵扯到你的，毕竟是我们一意孤行嘛。” “对呀对呀，放心好了。” 望着两人亮晶晶的眼睛，西川绘凛点点头，表示就这样吧。 反正从小学开始，集体远足的时候，她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他们手挽手在前面散步，她负责在后面跟着，偶尔，他们会回头确定她还在不在。 说实话，她本来还是挺期待这次的修学旅行，可是被她们这么一弄，期待值骤然降低。 不过这样也好，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问题不大。 午休时分，西川绘凛照例拿出便当，去天台找藤原清子。 藤原清子正在和野宫秋彦聊得正开心，突然看到西川绘凛，忙挥了挥手。 “虎杖呢？”她问。 西川绘凛：“和组员吃饭去了。” “哦。”藤原清子点点头。 野宫秋彦问：“你们班也分组了吗？是男女混合还是分开的？” “分开的。” “啧，我们班不是，我和这家伙还有两个同学在一起。那两个人好像是特意和别人换了号码才到一个组里的。”藤原清子用手拍了拍野宫秋彦的肩求证：“诶诶，他俩是暧昧中吧？” 野宫秋彦：“好像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上星期在一起的。” 藤原清子：“什么？你竟然不告诉我！” ...... 西川绘凛全程在吃着饭，想着事情。 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聊得差不多了，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忙看向她。 “对了，西川。”藤原清子问道：“你们组的人还好吗？” 西川绘凛愣了愣，颔首，“挺好的。” “要不要和我们组一起玩？那一对小情侣应该不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面对藤原清子热情的邀请，她显得十分犹豫。 藤原清子喜欢野宫秋彦，她肯定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对方好好相处。 “还是说——你有约了？”藤原清子眨眨眼睛。 西川绘凛笑道：“对，我有约了，我到时候和小泽一起吧。” 据她所知，小泽优子在新班级也有了交情比较好的朋友...反正是轮不到她。 “那好吧，我们到时候可以晚上一起玩游戏......”藤原清子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其实，现在讨论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修学旅行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可以规划好很多。 吃过午饭，西川绘凛收拾好碗筷就离开了天台。 今天天气很好，有不少学生在楼下的小径上散步消食。 西川绘凛站在窗前远眺一会儿，原本有些酸胀的眼睛舒服许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西川！” 她回过头，与叫她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西川绘凛对这人印象颇深，是最近才来私塾上课的池田，有点自来熟，成绩很不错。 他们没有讲过话，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学校的走廊上叫出她的名字和她打招呼。 第32章 “池田，中午好。”她说。 “吃饭了吗？”池田问。 “吃过。” “那个，有点不好意思...私塾布置的数学作业你写了吗？”池田也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西川绘凛也不确定有没有带，便道：“那我去找一下吧。” 池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险些泪流满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 西川绘凛走进教室，虎杖悠仁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讨论着什么。 教室有人进来，他下意识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西川绘凛走到座位旁，先是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然后打开书包，掏出一本练习册，又走了出去。 池田有点等不及，在门口等着，就差扒在门上。见她拿着练习本出来，顿时喜笑颜开。 “西川......” 门被西川绘凛顺手关上，阻隔了声音以及虎杖悠仁投射过来的视线。 “虎杖。” “虎杖？” 有人发现他盯着门口发呆，拍了拍他的手臂：“怎么了？” 虎杖悠仁的思绪被拉回来。 “没什么。”他道：“刚才说到什么了？” 是男生。 “是这样的，晚上就自由活动吧......” 果然很在意，那个男生。 “有些地方晚上玩才好玩啊。”另一人反驳道。 可能只是单纯找她有事呢？ 但是他好像没见过这个男生，不会是和佐藤春辉一样吧？ 组员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虎杖悠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站了起来。 其余三人：？ “抱歉，我先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慢慢聊。” 虎杖悠仁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西川绘凛才把练习册交给了池田，没想到这人在走廊开了起来，还分析起她的思路。 “哇，好妙。”池田竖起大拇指：“西川，你是天才吧。” 西川绘凛：“......”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上学期期末好像是第二名来着。 池田还在翻阅着练习册，西川绘凛默默等待，教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虎杖悠仁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西川绘凛和池田站在走廊边上聊天，他没有刻意插入二人的对话，只是选择在几米之外等待着。 西川绘凛的直觉告诉她，虎杖悠仁有事找她。 她扭头对池田道：“池田，练习本放学之前还给我就好，你带到教室去看吧。” 池田闻言，乐呵呵道：“是吗，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再次被发好人卡，西川绘凛很无奈。 “那拜拜。”他赶忙拿着练习本离开了这里。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朝虎杖悠仁走来，“虎杖君，有事吗？” 她棕色的眼眸宛如琥珀，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虎杖悠仁顿了顿，“没什么。” 西川绘凛凝视着他的眼，迫使少年的视线转移到别处。 “担心我？”她问。 有佐藤春辉这个前车之鉴，她大概能理解虎杖悠仁的所作所为。 “嗯...因为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来找你，我以为是和佐藤一样的人，但是看下来感觉好像不是坏人呢，哈哈。” 他摸着后脑勺，用干笑缓解他认为的尴尬。 西川绘凛被他这个模样逗笑了，“噗嗤”笑出声。 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很引人发笑，虎杖悠仁呆呆地问道：“诶，笑什么？” “虎杖君很可爱。”西川绘凛说。 虎杖悠仁愣住。 自青春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女生用“可爱”形容。 等等，为什么是可爱啊？ 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吗？ 挫败感油然而生。 “刚才那个男生叫池田。”西川绘凛慢悠悠道：“上私塾认识的。” “噢。” “他找我借作业看看。”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喃喃道：“这样啊。” “虎杖君会特意跟出来，”西川绘凛微笑道，“我感到很高兴。” 第27章 直白地表达情绪，换在以前的西川绘凛身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自从来到仙台，她能够潜移默化地改变，既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也因为身边一群可爱的人。 有他们在身边，一切都变得不同。 暑假期间，西川绘凛和高桥真绪两个人制定好了修学旅行的初步的计划，是通过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调整的。 “清水寺的话，老师第一天应该会带我们去吧。”手机对面的高桥真绪说：“我们自己就不去了。” “你去过清水寺吗？”西川绘凛问。 “去烂了都，只是想买新御守而已，旧的那个过了一年了，我顺便还个愿。” “好。” “我们不要去那种很远的地方，来回嗯啦不方便。” “行。” “我去网上看看攻略吧，就先这样，挂了哈。” “拜拜。” 西川绘凛挂断电话，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 她起身，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了香烟的味道，眉头微蹙。 西川杏站在阳台那里打电话，指尖夹着一根烟，仅仅凭一个背影，西川绘凛就能确定母亲处于不开心之中。 自从西川绘凛上了初三，西川杏和小泽勇介经常吵架，但他们都不在孩子面前提及。 西川绘凛没和小泽优子细聊过这件事，毕竟是长辈的事。她只是听说是小泽勇介工作上出了点问题，被降职了，现在的经济压力比较大。 而且，她们住的这间公寓的房租可能都快交不起了。 西川绘凛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来就听见了西川杏不满的声音。 “...我记得跟你说过了吧，我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你欣然接受，可是现在用这个来嫌弃我。” 西川绘凛正准备拿着水杯回房间，脚步蓦地一顿。 “我不找工作？是你说跟你在一起，我就不用工作...我就相信你了啊！你和那些男人一样，就没有一个信守承诺的！” 她关上门。 西川绘凛有预感，母亲的这段感情又像从前那样，拐进了死胡同里。 她每次和男友分手前，几乎都会说这种话，然后争吵愈演愈烈，最后分得很不体面，又会后悔好一阵。 西川绘凛莫名心烦意乱。 隔着门，那些关于“钱”的字眼还是钻进了耳朵里。 其实，当时父亲去世时，肇事司机赔偿了一笔钱。但西川杏当时被所谓的“好朋友”蒙骗了眼，拿去投资，最后赔得分文不剩，还是西川苍介借了一笔钱给她过渡。 西川绘凛身为女儿，她很难去指责将她养大的母亲，只能盼望母亲可以早些安定下来，获得幸福。 但眼下看来，还是很困难。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 时间很快就来到九月底，是属于修学旅行的日子。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西川绘凛就醒了。 修学旅行是他们整个初中生涯中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因为是最后的集体旅行，不少人都把它摆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慎重对待。 第33章 她换上制服，将自己收拾得整洁得体，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集合地点在车站，众人需要乘坐新干线到达东京，然后转车至京都，路程耗费时间较长，而且日程里没有东京有点可惜。 “嘿，西川！” 一看见西川绘凛，藤原清子就从自己班上跑了过来。 她整个人很亢奋，一上来就抱，西川绘凛下意识认为她是因为要修学旅行了，所以前夜没有怎么睡觉。 西川绘凛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藤原清子一愣，笑容掺杂几分惨淡：“被你看出来了啊...我下午喝了一杯咖啡，睁眼四点半。好不容易睡着了，闹钟又响了。” 西川绘凛：“......” 藤原清子：“我就过来跟你打声招呼，现在走咯。” 她立马又冲回自己所在的班级。 真是风一般的女子。 西川绘凛找到班级所在的位置，过了五分钟后，人才陆陆续续来，无一不是打折哈欠的。 虎杖悠仁也不例外。 只是，他是因为兴奋，而不是喝了咖啡。 上车后，西川绘凛找到座位坐下，高桥真绪挨着她坐下。 虎杖悠仁坐在她们的斜前方最外侧，靠近过道的位置，和另外两个男生坐在一起。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高桥真绪的唇毫无血色，面无表情道：“我生理期第一天。” 西川绘凛一早就被打过预防针了，丝毫不意外：“嗯，我大概猜到了。” 高桥真绪：“但是我带了药，撑过今天就好。” “没事，你好好休息。”西川绘凛说。 可能是大家都早起的原因，没过多久，车上的气氛就变得死气沉沉。 除了西川绘凛和个别几个同学醒着，全部都睡过去了。 她拿出画本和笔，视线飘至斜前方。 虎杖悠仁靠着椅背睡着了，可没有睡得很沉，时不时睁眼调整一下姿势，又睡过去。 西川绘凛在纸上打好草稿，肩膀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西川，”后排的女同学拿出一包薯片要与她分享，瞥见她在画画，不禁看了一眼，用气音问道：“你在画什么？” 西川绘凛不动声色地将画本揽进怀中，“没什么。” 女同学把薯片伸到她面前，她拿了一片，“谢谢。” “不客气。” 西川绘凛继续专心致志地画着画。 将近十一点时，列车到达了京都。 九月末是残暑，京都气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低。 醒着的人把还在睡梦中的同学叫醒，个个睁着惺忪的眼下了车，走出车站，又上了学校安排的大巴车。 大家的精神状态通过补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车上有说有笑，还有的人带了扑克牌玩，导游小姐介绍的声音时不时穿插其中。 高桥真绪容易晕车，和前排的人换了位置，她和另外一个男生坐在一起。 “西川同学，我带了巧克力，你吃吗？”男同学问。 “谢谢，不吃。” “我这里还有别的零食，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谢，没有。” 男生也就不自讨没趣，嘟囔了一句“真难相处”，就没有继续和她说话了。 第一天是老师和导游带领众人游览，吃过午饭，就要前往著名的清水寺。 “说实话，我都看腻了。”前面有人道：“清水寺的介绍都可以背下来了。” “笑死，我也，小学远足的地方都在京都，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是呀是呀，哎。” “好了，同学们，我们下车吧。”导游小姐在大巴停下的第一时间说道：“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得在一定范围内。” 学生们鱼贯而出，在停车场排好队。 众人对清水寺再熟悉不过了，也没什么新鲜感，就随导游一路前进，碰到有租借浴衣的地方，好些人都挪不动脚。 “我们想租浴衣拍照，可以吗？”有人问导游小姐。 “可以的，我们动作尽量快点。”导游小姐笑着说。 西川绘凛见状，便也上前凑了个热闹。 这两年的花火大会，她都没有穿浴衣，之前买的浴衣都压箱底，不知何时可以重见天日。 “你要租吗？”高桥真绪问。 “有点想。” 西川绘凛扫视一眼店内所有浴衣的款式，发现她的眼光和以前没有变过，还是喜欢红色的浴衣。 “没看过你穿红色的，试试吧。”高桥真绪执行力是班里数一数二，见西川绘凛有所动容，便和店员道：“你好，我们想租那件红色浴衣。” 西川绘凛：！ “请问还需要我帮您换一个发型吗？”店员问。 不等西川绘凛说话，高桥真绪便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这一刻，西川绘凛开始佩服起高桥真绪，如果是她去和店员交涉，估计会犹豫好久。 又是换浴衣，又是盘头发，至少要耗费半小时。很多站在外面的男生都顶不住日头，选择进了店，也租了一套男式的穿穿。 红色鲜艳炽烈，并不是很好驾驭的颜色，可也是这样的颜色，才能将西川绘凛的五官优势放大几倍。 “西川，我知道你漂亮，但你真的...我没想到你可以漂亮到这种程度。”高桥真绪看着眼前的少女，词语匮乏到想不出用什么夸她了。 这件浴衣丝表面印着白色蜻蜓，丝绸质地轻盈且柔软，还加了些修身的设计，能够很好地勾勒出青春少女窈窕的身姿，一举一动明艳动人。 西川绘凛对此习以为常，轻轻说了声“谢谢”。 她望着全身镜里，妆容精致的自己，不禁想起曾经看过的西川杏的照片。 真的很像，尤其是穿红色浴衣的时候，难怪外公总是盯着她出神。 京都还没到被枫叶染红的季节，远远望去，一身红的西川绘凛像是人群中的一团火焰，格外显眼。 “诶，那个是西川吗？”有个男生吃着冰棒问道。 虎杖悠仁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红色，当女生转身的那一刹那，世界安静了几秒。 “嗯。”他说。 “哇，她真的...我没发现她以前那么好看的。”男生感叹道。 虎杖悠仁没有说话。 高桥真绪拿出拍立得，对着西川绘凛就拍了一张。 “对对对，就是这个姿势，很好。”她鼓励着西川绘凛：“再来一张吧。” 照片被洗出来，上面的少女笑得羞涩却动人。 有人路过笑她们：“高桥，你是西川的摄影师吗？” 还有路人找西川绘凛拍照，她都没有拒绝。 虎杖悠仁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晚上，西川绘凛和高桥真绪回到学校安排的酒店，都是累得不行。 “居然是二人间，我们学校发达了。”高桥真绪赞扬道。 西川绘凛：“听说是有东京那边的赞助。” 高桥真绪：“那我们怎么来京都了？” 西川绘凛：“不知道。” 虽然累，但收获颇大，高桥真绪不仅帮忙拍照，还买了很多御守。 第34章 “明天我们的行程很多吗？”高桥真绪问。 “还好。”西川绘凛道：“去两个地方而已，八坂神社还有鸭川。” “但是要早起。”她补充了一句。 高桥真绪：“......” 行吧。 两个女生陆续洗完澡，趴在各自的床上，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照片的看照片。 西川绘凛手里有一沓照片，都是高桥真绪抓拍的，其中有一张吸引了她的注意。 其实是一张很普通的是单人照，若是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有个角落有人正在望着她。 虽然很模糊，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虎杖悠仁。 她和他的第一张合照就这么诞生了。 西川绘凛注视良久，引起了高桥真绪的注意。 “你在看什么？”她凑过来。 “没什么。”西川绘凛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你肚子还痛吗？” 高桥真绪：“哎呀，早就不痛了，希望明天也正常。” 她翻身进了被窝里，脑袋一歪就要睡了。 “西川，你不睡吗？” “等会儿。” 西川绘凛把照片用手机拍下，打算发到推特上，内容却不知道发什么。 我和他的合照？这个太明显了。 我和我喜欢的男生？这个更明显。 思来想去，她选择发了这么一条动态。 [えりん：我和吉兆。] 附加这一张照片。 次日一早，高桥真绪就被设置的闹铃叫醒。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已经洗漱完毕的西川绘凛站在床前收拾被子。 天呐，不赖床是正常人类吗？ 高桥真绪又迷迷糊糊睡了五分钟，被西川绘凛捏了捏脸：“起床了。” “不要，好困——” “这个计划，你也同意。”西川绘凛道。 “我可以临时改吗？我们睡到自然醒再去。” “人会很多。” “再睡一会儿。” 高桥真绪没想到自己的再睡一会儿竟然是一个小时，再睁开眼，西川绘凛已经买好了早餐放在了桌上，乖巧地等她起来吃。 她什么也没说，高桥真绪在心里扇着自己的巴掌：我真该死啊。 愧疚使然，接下来的行程都很顺利，该吃吃，该玩玩，还空出了一大段时间。 下午四点多时，西川绘凛和高桥真绪就回到了酒店。 脚底板传来一阵刺痛，西川绘凛脱掉鞋，发现脚底被摩擦出了一个水泡，但是还没破，问题不是很大。 “你也长水泡了？”高桥真绪叹了口气，道：“我们明天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走得有点多了，血流成河。” “嗯。”西川绘凛赞同道。 她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提前备好了药品在行李箱里，晚上洗完澡来涂药就好了。 高桥真绪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她从旅行箱里找出睡衣就进了浴室洗澡。 西川绘凛翻了翻床头的书，浏览了一会儿。 “什么声音？” 酒店隔音效果不好，高桥真绪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时，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嬉笑声。 西川绘凛的眼睛从书上移开，也是不明所以。 “枕头大战？” “怎么那么有劲啊，我现在就想瘫在床上。”高桥真绪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上，毫不顾及形象，语气里是浓浓的疲倦。 她是生理期第二天，今天和西川绘凛走了好半天，早早就累了。 “你要休息了吗？”西川绘凛问她：“晚饭不吃了吗？” 高桥真绪摸出手机，道：“没胃口，刷会儿手机就睡了，醒了就吃泡面。” 西川绘凛平静地翻了几页书，一旁的手机亮了。 她点开查看，是藤原清子发来消息，问她要不要去二楼玩。 西川绘凛抬头看了一眼高桥真绪，她刷手机的手还很快。 【去。】 见西川绘凛合上书起身，高桥真绪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去楼下。”西川绘凛实话实说。 “哦，早点回来。”高桥真绪嘱咐道：“对了，把另一张房卡带上吧，我等会儿可能就睡了。” “好。”西川绘凛顺手把桌上的那张房卡带走了。 二楼设有休息区，一直开放到凌晨，还有提供小吃和饮品。 她走出电梯，便听看见了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的身影。 “西川！”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藤原清子站起身，和她挥手。 休闲区的布置很像咖啡厅，有沙发也有桌子，她看了一眼，基本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闲聊和玩游戏的都有，看上去很热闹。 西川绘凛走进了些，正在打游戏的野宫秋彦也腾出一只手打招呼：“hello，西川。” “嗨。”她坐在了藤原清子身侧，随口问道：“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 “哎呀，能玩什么呀。”提到这事，藤原清子就来气，她双手环胸，埋怨道：“除了我，野宫他们都一觉睡到十点，敲门都叫不醒。你见过有谁的早饭是十一点吃的？” 她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明明刚刚才逛完回来。”野宫秋彦关上手机，喝了一口跟前的柠檬汁：“还去了伏见稻荷山。” 藤原清子瞪他：“那叫玩吗？”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眼见着就要吵起来，西川绘凛道：“那个，只有我们三个吗？” 别的桌都有四五个人，他们这桌三个人也玩不了什么。 “这有什么？”藤原清子打开手机，给一人发去消息。 不到三分钟，就有人踩着拖鞋下楼找他们了。 “嗨，山下。”藤原清子上前迎接来人，给西川绘凛介绍道：“是我邻座。” 山下长得很可爱，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刚回到酒店不久，才换上拖鞋。她热情地和西川绘凛以及野宫秋彦打过招呼，坐到了藤原清子的另一侧。 “我们玩什么？”山下兴奋地说：“我逛了好久的街，来点刺激的提神醒脑。” 野宫秋彦：“四个人刺激不起来啊，等等，我再叫两个男生来。我们3v3。” 西川绘凛一整天都没怎么喝水，这会儿有些渴，起身去吧台给自己以及山下倒了杯柠檬水。 回去的时候，野宫秋彦已经叫好了人，放下手机。 西川绘凛把柠檬水递给山下，山下忙道了声“谢谢”。 “话说，你们饿吗？我房间还有好多小零食。”藤原清子问。 “还好吧，不是特别饿。”山下婉拒。 还要上去拿，有点麻烦。 虽然没人饿，但以防万一，藤原清子还是从吧台那里拿了几分甜品摆在桌上。 西川绘凛整理着手机相册中的风景照片，打算上传到推特。 在她点下“发送”的那一刻，一阵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身旁的藤原清子率先叫道：“虎杖”。 西川绘凛侧眸，与虎杖悠仁对上目光。 他的步伐忽然放慢了些，绽放出笑容：“大家好。” 他身边还站着本班一个姓小林的男同学，是他的组员之一。 两个男生开始想让野宫秋彦往里做坐却被拒绝，只好坐在他一左一右。 第35章 虎杖悠仁的对面就是西川绘凛，两人对视一眼，都挪开了目光。 “玩什么？从真心话大冒险开始吗？”野宫秋彦问。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吗？”小林反问。 藤原清子：“要不，我们先玩一会儿扑克？” 众人表示可以，但是他们有六个人。 西川绘凛不会打扑克，她从小到大就不擅长纸牌类的游戏，便提出去小吃街帮他们带吃的回来。 这边的小吃街关门早，想吃什么都得趁现在去买，不然晚了就买不到了。 山下：“真的可以吗？我想吃大福，草莓味的。” 藤原清子：“帮我带寿司吧，谢谢。” “那个，其实我也不是很会玩。”虎杖悠仁举起手：“你们先玩着，我和西川一起去。” 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扫了他们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去吧去吧，有虎杖在我们也放心一点。”藤原清子忙着洗牌，笑呵呵地说道。 西川绘凛：“嗯。” 藤原清子：“好吧，早去早回。” 虎杖悠仁起身：“好，我们走了。” 虎杖悠仁主动提出要陪她去，她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二人走出酒店，附近就有一条小吃街，今天早上路过时就是游人如织，香气四溢。 边走着，虎杖悠仁开始分配任务：“我去买野宫要的烤章鱼还有山下想吃的大福。” “西川你就去找寿司，这样可以吗？” 西川绘凛点点头。 “我们就在第一个摊位那里汇合。”虎杖悠仁道。 “好。” 他们在门口分别，各自穿梭于人群之中，很快就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小吃街热闹非凡，太阳还未下山，不少商铺已经亮起了灯。食客们穿梭于人群之中，摩肩接踵，各种香气扑鼻而来。 她边走边看商铺的名字，中途也买了些小吃，就这样顺着人流前进，很快就找到了卖寿司的店面。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西川绘凛站在队尾，拿出手机问藤原清子要什么口味的寿司。 大概是由于对方在忙着打扑克，回消息没有那么及时，快排到她才等来了回复。 【有海鲜的就行。】 西川绘凛想起房间里的高桥真绪，干脆要了两份打包带走。 来时容易，回去时却要逆着人流。 她将所有打包的小吃都系好结，分两只手拎着，尽可能不与他人碰撞，却还是不能避免被踩的命运。 一位带着孩子的父亲急匆匆地路过她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不轻不重的一下，西川绘凛顿时感到脚底的状况不好了——水泡似乎破了。 刺痛促使她当即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过转瞬而逝。 而那位父亲慌忙地抛下一句“对不起，借过一下”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她很无奈，但没有到必须要责备的地步。 西川绘凛调整了一下走路的姿势，只能一只脚重一些落地，分担受伤的那只脚落地的重量。 总算到了一开始约定相见的地方，虎杖悠仁早早就在那边等候了。 “西川。” 他见到西川绘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露出笑容，可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她走路姿势的异样。 “你的脚怎么了？”他问：“扭伤了吗？” 西川绘凛本想避重就轻地回复，可想来想去，只好道：“没什么。”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虎杖悠仁直言不讳。 西川绘凛没说话。 从这里去酒店至少要走十多分钟。 须臾的沉默里，虎杖悠仁险些提议“要不我背你”，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太对。 忽然，他的余光瞥道马路上骑着单车的行人，眼睛一亮。 “西川，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 话音刚落，虎杖悠仁就朝街道的另一边奔去。 西川绘凛不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 没过多久，虎杖悠仁骑着一辆自行车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停在了她跟前。 男生拍拍后座：“西川，上来吧。” 西川绘凛怔了怔，问道：“这辆自行车，哪里来的？” “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注意到了这附近有一家租单自行车的店，就想着能不能租一辆。”虎杖悠仁挠挠脑袋，道：“老板问我做什么，我说有个同学脚受伤了，想先送她回酒店。” “他听完了就免费借给我了，真是个好人呢。”他笑道。 西川绘凛安静地听他说完，也笑了：“可能是因为虎杖君看起来很可靠。” “真的吗？”收到夸赞，虎杖悠仁的语气变得兴奋，随即道：“先不说这个啦，快坐上来吧。” 男生宽大的背近在咫尺，西川绘凛穿的是裙子，压好裙角后侧着身子坐了上去。 她不敢去抓虎杖悠仁，只能用力地抓住他的座垫。明明没有人往他们这里看，她却羞赧地抬不起脑袋。 “坐好了吗？” “嗯。” “那，我们出发啦。” 元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下一刻，自行车行驶起来，她紧张地又用了几分力。 夕阳西斜，沿街有几家店铺陆续收摊，她所看到的风景飞快向后移去。 原来坐在后座是这种视角。 当多了骑车的人，她都无心去理会周边的环境。 “你现在都不怎么骑自行车上学了。”虎杖悠仁突然道。 “嗯？”助听器放大了耳边的风声些许，西川绘凛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说，”男生的音量骤然提高，“已经很久没有在放学的路上，看到过西川同学骑自行车了。” 他有在注意。 她抓着座垫的手渐渐松开一些，改用两只手都抓住。 “我...上私塾后，都是小泽叔叔接送比较多。” 虎杖悠仁大概听清楚她说了什么，道：“这样啊。” 而后，他又道：“西川，你的手呢？” “抓座垫。” “你...你抓我的衣服或者口袋吧，安全一点。” 西川绘凛的手缓缓上移，风吹得虎杖悠仁的t恤鼓动起来，她的手肘贴在他腰际时，不可避免蹭到了肌肤。 虎杖悠仁僵了那么一瞬，仿佛被小猫挠了挠，却不是那么痒。 自行车停在了酒店前，西川绘凛下了车。 “虎杖君，我先上去了。” 她不想给虎杖悠仁时间让他思考下车送她上去，未免把这种伤看得太严重了，忙跑进了酒店。 虎杖悠仁看着她跑进去，又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重新踩上脚踏，朝反方向驶去。 西川绘凛用房卡打开房间，床上的高桥真绪已经进入梦乡。 她蹑手蹑脚地把一份寿司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去翻找行李箱的药品。 把伤口大致处理完，她换上便利的拖鞋，再次下了楼。 休闲区内，藤原清子肚子饿得咕咕叫，一边叫一边出牌：“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山下喝了一口水：“我也有点饿了。” 第36章 野宫秋彦：“都饭点了，怎么可能不饿。” 小林：“他们不会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吧？” 一片沉默。 藤原清子：“别人帮我们带就很好了，还提什么要求？” 三人连忙点头。 当西川绘凛提着大袋小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四人差点潸然泪下。 “真好，西川，妈妈没白疼你。”藤原清子找出自己的寿司，直接塞了一个进嘴。 西川绘凛：“。” 什么妈都当，只会害了你。 其余人也找到了自己的食物，坐在座位上吃起来。 山下摸摸口袋，发现没带钱包，道：“西川，我等会儿上去把钱给你。” 西川绘凛：“不用，给虎杖。他买的。” 野宫秋彦随口问道：“虎杖呢？” “对呀，他没跟你一起回来？”藤原清子问。 “他还自行车去了。”西川绘凛说。 野宫秋彦：“...去买吃的还要特意租一辆自行车吗？租完就还也太亏了吧。” 西川绘凛只好把发生的事大致解释了一遍，众人恍然。 “哦，难怪你也穿的拖鞋。”藤原清子说。 几人吃了一小会儿，虎杖悠仁才姗姗来迟。 “来来来，虎杖，吃一个章鱼烧。”野宫秋彦相当殷勤地将章鱼烧捧给他。 “不用，我买了吃的。”虎杖悠仁晃了晃手中的小吃，说。 藤原清子：“你和西川都辛苦了，赶紧吃些东西，我们要开始玩游戏了。” “好。”虎杖悠仁道。 由于桌上摆满了各种小吃，休息区的其他人路过时都会看一眼。 天色暗沉下来。 休息区越来越热闹，不少回酒店的同学听说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直接上了二楼。 狼人杀什么的层出不穷，气氛就要推上高潮。 但只有真心话大冒险才是经久不衰，聚会必玩的。 六人先用石头剪刀布选出优胜者，然后用“击鼓传花”的方式选出被提问人。如果不愿意回答，就得选择大冒险。 第一局的提问人是山下，被提问人是小林。 两人不熟，所以只是问了一个“有没有过主动追求别人”。 小林很诚实：“有的有的。” 第二局的提问人是藤原清子，被提问人是野宫秋彦。 藤原清子清清嗓子，问道：“在场的人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另外四人：？？？ 都这么明显了？！ 野宫秋彦的脸红了一片，他故作镇定喝了一口水，道：“我选择大冒险。” “噗——”小林没忍住笑出声来。 野宫秋彦给了他一个白眼。 猜想到是这样的回复，藤原清子狡黠一笑：“行，去卫生间门口等着，有人进去就说'欢迎光临，祝您用餐愉快'。” 野宫秋彦：“......” 其余人：“......” 好狠。 是可以直接社死的程度。 不过，野宫秋彦向来无所畏惧，起身道：“去就去，你们来围观。” 藤原清子和小林跟过去监督，另外三人呆在座位上憋笑。 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山下边吃草莓大福，边道：“他们两个也太搞笑了吧。” “是的呢。”虎杖悠仁附和。 她的目光在面对面的西川绘凛以及虎杖悠仁游离了几秒。 这种气氛——至少暧昧期起步！ 山下再抬起眼，野宫秋彦三人已经回来了。 除了野宫秋彦，另外两人都笑得直不起腰，回到座位上还在笑。 野宫秋彦满脸写着：你们礼貌吗？ “怎么了？”山下把剩下的大福塞进嘴里：“发生什么了？” “是这样的......”藤原清子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沉下的嘴角又上扬，“你猜他在卫生间碰到谁了？” “谁？”山下问， “我们班主任啊，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山下也哈哈大笑起来。 野宫秋彦脸都绿了，“我当时闭着眼的，怎么知道是他啊？” 藤原清子：“我笑死了，老师还说以后要多多关注他。” 西川绘凛听他们描述得也想笑。 虎杖悠仁也不由给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野宫秋彦：“别笑了，继续吧。” 第三局开始，藤原清子再次获得胜利。 野宫秋彦的的五官都快扭曲了，手中的塑料瓶变成了烫手山芋，一传到他手上，就立马扔给虎杖悠仁。 来来回回几次，藤原清子喊了“停”，塑料瓶最终还是落到了虎杖悠仁手上。 见识过藤原清子出的大冒险，虎杖悠仁在心里做好心理准备，咽了咽，道：“我选真心话。” “你确定吗？”藤原清子挑眉。 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虎杖悠仁却没改口：“问吧。” 见他这副坦率的模样，藤原清子也不是很忍心，道：“那就问你一个简单的吧。” “嗯。” “你遐想一下，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夕阳如血。而你喜欢的女生太困了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你会怎么做？” 虎杖悠仁呼吸一顿。 对面的西川绘凛也在这一刻摒住了呼吸。 周遭的空气都恍若流动得滞缓起来。 藤原清子迟迟没得到回复，狐疑地望向被提问的虎杖悠仁。 然而，虎杖悠仁忽然对上她的眼睛，语气坦诚：“为她披上外套。” “咦——就这？”野宫秋彦还以为他犹豫这么久会说一些比较特别的答案，没想到这么正人君子。 虎杖悠仁只是腼腆地笑了一下。 “虎杖君好纯情啊。”山下感叹道。 小森还鼓起掌。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藤原清子说。 西川绘凛还记得，那天傍晚的夕阳用肉眼看去，是一种艳丽的红色，整个教室里都是温暖的色调。 她悠悠转醒，敏锐地感觉到除却她自己，还有另一人的呼吸声陪伴在身边。 西川绘凛没有直接睁开眼。 万籁俱寂。 直到身上被盖上一件外套，她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才有了想要睁眼的欲.望。 此时此刻，西川绘凛的内心涌现出一个想法，这听上去也许会有些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并非是在单恋呢？ 在日本骑自行车不可以载人哦，除了妈妈带小宝宝，三次元请勿模仿（x） 第28章 这个想法一旦生成，就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西川绘凛没少为之困扰，她试图去寻找那些“他喜欢她”的蛛丝马迹，都因忙碌的学业而抛掷脑后了。 她深知虎杖悠仁是个体贴的男生，也乐于帮助别人...他对她有几分好感呢？能到喜欢的地步吗？ 她不敢深想，生怕得到截然相反的结论。 三天的修学旅行在轻松与疲惫之中轮流交换着，拉下了帷幕。 即将到来是来年一二月的考试，这将决定了初三学子们高中的去向。 第37章 各位老师们为了减轻学生们的压力，作业量减少了许多，毕竟上私塾的同学并不在少数。 西川绘凛周末去东京的次数变多，一是为了参加青春学园的说明会，得到一手消息；二是为了尽量多陪陪西川正瑛。 老人年纪大了，最近消减许多，越发觉得走路喘不上气。西川苍介常常让他去体检，他都不以为然，嚷着“老了是这样的”。 最终，在西川绘凛的劝告下，他才肯去了医院。 至于检查结果如何，没有人和她说，估计是一切良好。 秋天之后，冬天接踵而至。 “后排的同学请看黑板！” 数学课上，佐藤老师不记得是第几次提醒后排睡着的学生了。 步入冬季，气温降低，教室又处在封闭的情况下，睡觉的学生愈来愈多。 虎杖悠仁原本就听得有点迷迷糊糊，被这一道骤然放大的声音吓得立马集中注意力，睁大双眼。 邻座的西川绘凛还在专心致志地写着数学题，对此置若罔闻。 她的数学成绩很稳定，佐藤老师说她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听课。 手腕发酸，她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只见眼前闪过一个白色的纸团，随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课桌上。 西川绘凛打开。 【西川，看窗外。】 她望向窗外。 浑浊的天空呈现出灰色，细密的雪花纷纷扬扬，在空中翻飞着身姿，坠落在树梢上。 西川绘凛出神了片刻，缓缓侧脸看向虎杖悠仁。 他侧趴在书桌上，小半张脸藏匿在臂弯里面，看着她微笑。 眼瞳明亮而清澈。 “下雪了！” 一如既往沉闷的课间，不知是谁叫了这么一声，整个教室仿佛焕发新生，许多还在打着瞌睡的同学都抬起了头看向窗外。 有人打开窗。 扑面而来的是弥漫着冰雪气息的风，猝不及防地拍在了脸上，同时驱散了众人的困意。 “啊——我想打雪仗。” “这才刚下，放学之后应该就可以打了。” 初三的活动少，大家都被闷坏了，议论声如浪潮般在教室中涌动。 西川绘凛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亮了一下。 【绘凛，你等会儿要去私塾吗？来打雪仗啊！】 藤原清子发来的消息。 西川绘凛今天没有课，正好空出时间可以出来玩会儿，回复了一个“好”。 【好，你问问虎杖来不来。】 她侧目，虎杖悠仁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整张脸埋在手臂里，只有那头尖刺的短发露在外面，微微抖动。 睡着了吗？ 西川绘凛伸出手指。 就在指尖触碰到他胳膊的一刹那，他搭在最上面的那只胳膊的手忽然张开—— 握住了她的手指。 紧接着，他的头抬起了些许，那双浅粉色的眼缓缓睁开与她四目相对，伴随一句咕哝似的“怎么搞偷袭啊”后，眼神才逐渐清明起来。 西川绘凛收回手，“不是......” 双双怔住。 虎杖悠仁瞪大双眼。 “...我刚才做梦，梦到有人要偷袭我，不是西川你！”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有些语无伦次：“抱歉抱歉！” 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没关系。我是有事想问你。” “诶，什么事？” “打雪仗，你去吗？” 虎杖悠仁反问道：“你不去上课吗？” 西川绘凛：“今天，没课。” “好，那加上我！”他兴奋地说。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老师刚说完“下课”，就有人拎着书包飞奔而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下个雪而已。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讲台下面一眼，班级优等生西川绘凛还做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不愧是好学生。 他在心里感叹一句，再抬起眼，却发现她的座位空空如也。 老师：？ 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在楼道口那里等，远远看见两人的身影，挥挥手。 “得快点去，操场上估计全是人。”藤原清子边下楼边道。 西川绘凛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感觉不够厚呢。” 虎杖悠仁也凑过来道：“好像是的。” “不管了，先下去在说。”藤原清子说。 四人下了楼，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茫茫的世界。 雪铺展在大地上，虽有堆积，但下的时间不长，量也不够，无法进行打雪仗之类的游戏。 藤原清子不信邪地踩了一脚，留下相当明晰的足印：“啊，真的好薄。” “雪仗计划暂时搁置吧。”野宫秋彦耸耸肩道。 藤原清子满脸写着“不甘心”，但也不那么执着了，兀自撑开了伞，走入雪中。 野宫秋彦也摸了摸书包边，突然一脸差异地追了出去：“等等——你拿的是我的伞啊——” 西川绘凛将帽子戴上，遮住耳朵，防止耳朵受潮，助听器损坏。 前方的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挤在一个伞下，但手中那把伞显然是小了，野宫秋彦接过伞柄，将伞倾斜到了她那边。 藤原清子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还在说些什么，野宫秋彦忽然顿住。 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各自撑着伞路过二人身边时，野宫秋彦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 藤原清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想好了，明天告诉我答案。” 说完，她钻进了西川绘凛的伞下。 虎杖悠仁上前询问野宫秋彦发生了什么。 “绘凛，我们走吧。”藤原清子眉眼间透着一股得意。 西川绘凛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了？” “嗯...我告白了。”藤原清子轻描淡写地描述：“然后他就成那样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野宫秋彦，他脸还是红的，面对关系好的虎杖悠仁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西川绘凛惊了：“诶？” 藤原清子：“我说了一句，'据说情侣之间一起看过初雪，就会永远在一起'。然后问他要不要跟我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西川绘凛倒吸一口凉气。 ...好会啊。 “哎呀，绘凛，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藤原清子被她崇拜的眼神盯着，才慢慢害羞起来：“受不了了。” 西川绘凛：“可是，很厉害。” 藤原清子：“厉害个头啊，你也可以。” 西川绘凛：“。” 她肯定不可以，光是想象她在虎杖悠仁面前说这句话，她就觉得脸颊燥热。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就早点说吧。”藤原清子说：“都快毕业了。” 西川绘凛垂眸。 脚下的足迹鲜明，可她知道，没过一会儿就会被雪花重新覆盖。 “...如果知道一件事可能没有结果。“西川绘凛问她：“你还会去做吗？” 没料到会被提问这样的问题，藤原清子沉思片刻，道：“我会，不去做就什么都没有。“ “在不确定野宫喜不喜欢你的情况下，你会去跟他告白吗？” 第38章 藤原清子的目光头一次这样的坚定：“我会。” “哪怕是明天就不在仙台了，要转学去东京，传递心意给他是我的心愿，和他会不会跟我在一起无关。” 西川绘凛怔愣在原地。 原来她的心思那么明显，旁观者一瞧便知。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误打误撞成功了呢？我也不是很介意异地恋，哈哈。”藤原清子补充道。 西川绘凛缄默不语。 “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家在前面。”藤原清子从书包中拿出伞，撑开，“拜拜啦。” “拜拜。” 西川绘凛回过头，两个男生并排走在一起。 野宫秋彦见藤原清子走了，也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忍不住找藤原清子去了。 虎杖悠仁走到她身侧，“我们快点走吧，不然雪下大了就不好走了。” “嗯。” 西川绘凛听从了他的建议，加快了步伐。 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她的伞险些没拿稳被吹跑，还是虎杖悠仁及时反应过来，拉了伞一把。 “你听野宫说了吗？”西川绘凛问。 她在这一刻开口是为了打破这种谜之沉默，想和他有话聊。 虎杖悠仁：“嗯，听他说了。” 西川绘凛：“...他们很般配。” “嗯，是呢。” “清子说的话，威力很大呢，对野宫来说。” “什么话？”虎杖悠仁转过脸问。 “就是......”西川绘凛突然停住。 她观察着男生的神情，从他脸上捕捉到好奇与茫然，才确定他不是故意的。 “就是......”西川绘凛生出一股勇气，缓慢地说道：“据说情侣之间一起看过初雪，就会永远在一起。” 她瞥了他一眼。 虎杖悠仁恍然：“啊，原来是这样，藤原就顺势表白了吗？” “要不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她说：“她问的。” 没有回复。 西川绘凛再次朝他看去，虎杖悠仁的脸上满是钦佩，耳廓是粉红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清冽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好厉害，不愧是藤原。” “对，不愧是她。” 西川绘凛笑了。 接下来的路程比先前要轻松许多。 他们一同走在未被人踩踏过的洁白雪地上，先后留下脚印。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起绘制一幅画作。 只是，他们没有办法同时完成罢了。 写到一个粗章，头昏昏沉沉，8.7不更新了，8.8当晚十一点一次性放，把初中篇更完！ 第29章 私立高中的考试集中在二月。 在距离青春学园的入学试验还有将近半个月时，西川绘凛请假回了东京。 她借住在西川苍介家中，专心复习。 越是到最后的阶段，越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青春学园往年的考题都不算太难，但难保今年不会出难题，保持以往的温和。 她还报了另外两所私立的学校作为保底校，难度都不是很大，不复习都可以过。 不去学校的日子是寂寞的。 有时，她看书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也会想起那个下雪天，虎杖悠仁传纸条让她看向窗外。 莫名的美好。 最近，西川苍介要很晚才能回来。 西川绘凛会提前热好饭菜，放在桌上，自己回房看书。 有一次，她半夜起来喝水，发现西川苍介在阳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十分无助。 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可言说。 西川绘凛知道即便是她突然上前入询问，他也不会和她倾诉，只好默默退回到房间。 她躺在床上，却久久没有睡意，挣扎一番，干脆起床。 将台灯调成微亮的模式，西川绘凛从书的夹缝中抽出记事本，开始思考试之后的计划。 她的考试结束得要比其他人早一些，等她回了学校，其他人应该还在忙着公立学校的备考，聚会什么的肯定也在考完试之后才能进行。 西川绘凛认真思考，笔尖在纸上流泻出一连串打算做的事。 将近两年的时间，她过得比过去开心许多。 她忽然想起了虎杖悠仁。 此时此刻的他，应该在熟睡之中吧。 如果要为初中划下完美的句号...... 西川绘凛愣了愣。 日历上，毕业典礼的日子被红笔种种圈出，迫在眉睫。 她在这一刹那生出了勇气。 西川绘凛决定勇敢一把。 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这样就好。 她翻开书包，找到了一沓夹在书中的明信片。 这是她自行打印的，图片用的是花火大会时拍的照片，于她而言很有纪念意义。 西川绘凛低头，在明信片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邀请内容，随后落下署名以及时间地点。 地点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日期未定。 至于时间，则定在了晚上七点。 写到这里，西川绘凛宛若做成了什么大事一般，如释重负。 她要和他说些什么呢？ 要以什么样的句子作为开场白呢？ 还是...直白地说“我喜欢你”？ 西川绘凛的脑袋里乱成一锅粥。 两个声音穿插在其中。 一个声音说，不是每一段暗恋都会有结果，不要去刻意追寻答案，感谢他的照顾，由衷祝福他就好。 另一个声音说，告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要走了，之后或许再也不见。 西川绘凛很纠结，怎么到了这种时刻，她还在举棋不定。 终于，在一番踌躇不定后，她心中的答案缓缓浮现。 ——告诉他吧，这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在这个年纪，能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更何况，能和虎杖悠仁继续做朋友，也非常不错。 她豁然开朗，不再矛盾，只是单纯地希望那天会是个好天气。 如果有月亮，那就更好了。 一场雨过后。 稀疏的云朵飘散在天空上，一眼望去是大片的蔚蓝。 西川绘凛收起伞，随着考生们走出学校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无比轻松的气息，有人自信地与同伴对着答案，也有人高兴地与等待许久的家长报着喜。 西川苍介远远看见西川绘凛的身影，挥挥手。 “绘凛。”他叫道。 西川绘凛穿过人群，与其汇合。 西川苍介没有主动提及考试的难度，只是问了句要不要去哪里玩。 “没有，”她摇摇头，“还有另外两所学校的考试。” 今年报考青学的人比往年都多，不乏优秀的学生，但她对自己的水平比较自信，过还是没问题的。 “是吗。”西川苍介淡淡一笑。 西川绘凛随口道：“外公怎么样了，最近也没和我打电话。” 西川苍介：“还好，这不是怕打扰你学习嘛。” 她沉默一会儿。 “真的吗？” 第39章 “怎么了？我会骗你吗？”他笑着问。 听他这么说了，西川绘凛也就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的两所高中的考试也是一帆风顺。 考完试后，她没有选择在东京多呆，而是回了仙台。 同学们都在为几天后的考试备考，紧张的气氛仍在持续中。 她回来的消息除了西川苍介，就没人知道了。 所以，当她打开公寓的门时，有那么一瞬间期待的是西川杏惊喜的笑脸，上前抱住她问考试是否顺利。 然而，在看到西川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时，西川绘凛就知道事与愿违。 “回来了？”西川杏平静地问道。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睡衣还沾了些许酒渍，大概是宿醉刚醒，没有多余的情绪面对考试回来的女儿。 西川绘凛点头，换上鞋。 “我们的衣服可以先打包起来了。”西川杏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西川绘凛这才想起毕业之后就要离开仙台这件事，步子都慢了。 但很快，她注意到了“我们”的字眼。 “我们？”她问。 应该只有西川绘凛一个人回东京才对。 “怎么了？”西川杏的声音骤然大起来，没好气道：“这间公寓月中就到期。” 西川绘凛明白了什么。 现在的西川杏处在一个一点即燃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她体内的酒精就要烧起来。 西川绘凛不多询问。 正当她要进入房间，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声音。 西川杏哭了。 西川绘凛转过身，瘫在沙发上的母亲捂着脸，嚎啕大哭。 情绪转变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还是西川杏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哭得这样厉害。 身体宛若被风吹得直摇晃的蜡烛，找不到支撑的那个点。 西川绘凛所能做的和从前并无什么区别。 她无法在脆弱时分的母亲面前说不出“你还有我”或者是“我们两个也可以过得很好”，这听起来像是无意义的安慰。 所以，她只能蹲下身环住西川杏，等待着这场哭泣结束。 仅此而已。 三月初，所有的考试都结束了，即将迎来属于他们的毕业典礼。 有人提议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天返校，回教室布置一番，到时候给老师们一个惊喜。 这个消息迅速传开，传到了西川绘凛这里。 正在帮忙打包衣物的西川绘凛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从一堆衣物里抬起头，将手机拿了过来， 【西川，我们两个班合计了一下，打算后天返校布置教室给老师们一个惊喜，你来不来呀？】 是藤原清子发来的消息。 【来。】 她受了老师们不少关照，理所应当去。 【好，那我问问其他人。】 【等一下。】 【怎么了？】 【虎杖会去吗？】 【这个我不知道诶，他不是你班上的吗？我去问问野宫。你是准备...吗？】 西川绘凛知道她省略的是“告白”。 在毕业典礼那天，对喜欢的人告白似乎是常有的事，屡见不鲜。 要是有喜欢虎杖悠仁的女同学也鼓起勇气，在同一天表白呢？ 再者，西川绘凛希望初中的毕业对她来说仅仅是毕业而已。 大家在一起，留下一张合照，然后各奔东西，开始新的旅途。 西川绘凛只是回了一个表情给藤原清子，随后拿出那张明信片，抬笔落下了日期。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返校当日的晚上。 她会在附近的公园等待他的到来。 教室将近半个月没有人来过，推门而进时，有人随手在书桌上划了一下，一指尖的灰。 “先大扫除吧，这么多灰。”高桥真绪凑过来看了一眼，蹙眉道。 窗户被打开通风，明媚的阳光点亮教室，风中都是春天的气息。 众人像从前那样，值日分组分工。 西川绘凛来得稍晚了一些，被分进了扫地的小组中。 她接过同学递来的扫帚，环视周围一圈—— 高桥真绪站在板凳上画有关“毕业”的黑板报；松下美子在卖力地擦窗户...大家各司其职，说说笑笑，就是没有看见虎杖悠仁的身影。 西川绘凛不好意思打扰高桥真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还是高桥真绪叫了她一声，她才抬头。 “西川，救命啊，你过来帮我画一下这个。” 西川绘凛朝后走去。 黑板上的q版小人占了一半，细看的话能发现每个小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现实中的某位同学一定对的上。 “你要画四十个人吗？”西川绘凛惊讶地问道。 “都画到十五个了，我不能放弃呀。”高桥真绪欲哭无泪。 西川绘凛：“......” 她接过了粉笔。 高桥真绪从板凳上下来，险些没站稳，把手中的草稿交给了她：“实在是画不动了，班上就你画画不错了。” 西川绘凛站上板凳，端详了草稿一会儿，一笔一划在黑板上画起来。 身后不知谁忽然叫了声“虎杖”，她身形微僵，粉笔的笔尖在黑板上停滞几秒，成了一个圆点。 她下意识摸了摸外套的口袋。 “你小子，才来。”有个男同学故作不满道。 虎杖悠仁：“抱歉抱歉，路上出了点事。” “什么事啊？”高桥真绪问。 “有一只小猫跑到马路中间去了，找它的主人花了一点时间。”他解释道。 如果是别人迟到用了这个理由，那么大家都会说他撒谎。 但说这话的人是虎杖，众人也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 这一听就是虎杖会做出来的事啊！ “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虎杖悠仁问。 “垃圾满了，麻烦你去倒一下垃圾吧。”一位男同学说。 “收到！” 虎杖悠仁答应得很干脆，径自朝教室后面的角落走去。 路过黑板时，他愣了愣，恰好画画的少女侧脸看向他。 目光接触的霎那间，可以清晰地看见在阳光之中飞旋的粉尘。 “西川，原来你在这里啊。”虎杖悠仁道。 一个多月没见，这是二人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西川绘凛笑了笑，本想说些什么轻松的话寒暄，可一想到她等下要做的事，心跳就不受控制地愈发快了起来。 想问问他最近如何，录取情况怎样，到了嘴边只汇聚成了一个“嗯。” “恭喜你，听说你被青学录取了。”他完全没有受这个回复的影响，。 “谢谢，你呢？” “我被杉泽第三高中录取了，还多亏了西川给我讲题呢，我这次的数学考得不错。” 他笑起来，似有一阵三月春风拂过脸颊，温暖而柔和。 西川绘凛攥紧了拳头。 “恭喜你。” “谢谢。”虎杖悠仁摸摸头，“我去倒垃圾啦。” 说完，他撸起衣袖，转身去拿垃圾桶。 西川绘凛咽了咽。 第40章 “那个，请等一下......” 在虎杖悠仁即将踏出教室门的那一刻，西川绘凛叫住了他。 他回过眸。 “等一下，等这些事情都做完，我有东西想给虎杖君。”她说。 虎杖悠仁闻言，颔首，答应得还是那样干脆。 “没问题，那我先走啦！” 得到应允，西川绘凛的紧张感消失了一大半。 做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的黑板，正要抬手继续画，一声尖叫在教室中响起—— “呀！” 同学们停下手中的动作，说话的也不再说了，纷纷侧目寻找声源。 只见教室门口站着藤原清子和一个女同学。 前者穿的杏粉色外套上染上了一大片污渍。 后者满脸惊讶与尴尬，放下手中盛满污水的盆，手忙脚乱地借纸想帮她擦。 显然是来串班的藤原清子不小心和这位女同学撞到一起，才引发了这场事故。 “抱歉，抱歉，这位同学，”女同学连忙道歉，急得鼻子上都出了汗，“都怪我在聊天......” 杏粉色是浅色，一旦沾染了污渍，没有那么容易洗掉。 藤原清子今天穿的是新衣服，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全赖女同学在和别人聊天，毕竟她也走得太急。 “没事。”藤原清子撅撅嘴道。 “你们谁有多余的外套吗？” 高桥真绪大声问完，上前对藤原清子道：“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一下吧。” 场面安静了几秒。 大家都是一个月没来学校，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带多余的衣服。 而且藤原清子是外班人员，不是很熟悉，乐意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她的人几乎没有。 “那个，先穿我的吧，清子。” 西川绘凛的声音打破尴尬的沉寂。 她用湿纸巾擦试了一遍手才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打底衫，临近中午的温度不会让她感到寒冷。 藤原清子接过，问道：“绘凛，你不冷吗？” 西川绘凛：“不冷，你先穿着吧，衣服干了再还我。” 藤原清子还有所顾虑，西川绘凛裤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她指了指教室外，“我出去回个消息。” “好。”藤原清子低头看着手中的外套。 西川绘凛走出教室，走廊上比里面安静许多，偶尔有几个学生提桶路过。 她将西川苍介发来的两条语音点开。 “绘凛，你现在赶紧回来。” “你妈妈在家里等你，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买票来东京！” 西川绘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事态很紧急。 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没有着急询问，而是先回到教室和班长说明情况，然后才离开。 藤原清子换好衣服，打算从教室后门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西川绘凛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甚至还用上了小跑。 她随手拉住高桥真绪，问道：“绘凛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可能老师找她有事吧？”高桥真绪如此推测道。 又不可能不回来了，藤原清子想。 先穿着，到时候还。 她“哦”了一声，随即脸色突变，猛然意识到她已经摸鱼很久了。 慌慌张张地同几人道过别后，藤原清子立马返回了自己所在的班级，加入忙碌的打扫中。 直到中午，班级的大扫除才算是完成得差不多。 虎杖悠仁洗好手，回到班里时，大家正围在一起讨论中午吃什么。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溜了一圈，没发现西川绘凛的身影。 他又去门口望了望，没看到西川绘凛，倒是看见了手里拿着一个大拖把路过的藤原清子。 “哟，虎杖。”藤原清子打了个招呼。 她身上的外套很眼熟...不是西川今天穿过的吗？ 虎杖悠仁不禁多看了几眼，笑着回道：“嗨，藤原。” 藤原清子知道他眼神的意思，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解释道：“是这样的，早上来你们班上串班的时候被一个同学泼了一身水。绘凛把她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了。” 虎杖悠仁：“...哦。” 虎杖悠仁：“那，你有没有看到她人？” 藤原清子半个身子探进了教室里：“她还没回来吗？高桥说可能被老师叫走了。” “也有可能家里出什么事临时走了。” “可是......”虎杖悠仁迟疑了几秒，道：“她说等忙完了，就有东西要交给我。” “什么东西？” 藤原清子说完，忽然想起了和西川绘凛的聊天，嘴巴张成“o”型，“啊，东西。” 虎杖悠仁：？ 藤原清子：“可是西川现在不在耶。” 她空闲的那只手随意摸了摸口袋。 当然，她不指望能摸出什么。 然而，隔着柔软的布料，她真摸到了一张硬硬的东西。 藤原清子拿出口袋中的明信片，上面写了“to虎杖君”，拿给了虎杖悠仁：“应该是这个吧，有你的名字。” 他接过。 明信片上的照片是几人一起去花火大会时拍的，正面的字迹也确实是西川绘凛的。 “谢谢你。”他说。 “不用谢啦，你碰到西川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可没偷看她写的东西哦。” 藤原清子边朝卫生间走，一边挥着手。 “好。” 虎杖悠仁低头，把手中的明信片翻转了过来—— 「亲爱的虎杖君，可以邀请你去看月亮吗？」 from：你的邻座 明信片最末尾有日期和地点。 今晚七点，学校附近的公园见么？ 虎杖悠仁怔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笺，上面赫然写着：致西川同学。 何等默契。 他们做了一样的事情。 西川绘凛打车赶回了家。 回来的途中，她大致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很好猜。 从她去东京借住在西川苍介家备考，中途没有怎么接到过西川正瑛的电话时，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 但是她要考试，西川苍介不会选择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告诉她，想留在毕业之后再说。 然后就拖到了今天，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公寓大门是敞开的，搬家工人们陆续搬着包裹下来。 她侧着身，绕过他们上了电梯。 站在安静的金属空间里，虽是在上升，她的身心却在下沉。 越靠近五楼，搬家工人们的脚步声愈近。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几位扛着衣服的工人，皆是大汗淋漓。 西川绘凛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再往前走，就是她的家了。 门虚掩着，她推开时，客厅那些家具还在远处，可上面再也没有了摆设，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人住过。 她住在这里两年，有了两年的记忆，还是在今天有了这样一种清晰的，即将要离开仙台的感受。 第41章 房间里传来包裹撞击地板的声音，她听见西川杏在和工人嘱咐什么。 西川绘凛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大部分东西都被西川杏放进了一个小行李箱里，这个房间和她第一天到来时的模样很像。 当初的不喜欢已经转变为了留恋，可她没有多少时间多看几眼了。 “绘凛。” 西川杏敲了敲房门。 她戴着墨镜，声音是沙哑的，西川绘凛猜测她应该哭过一场。 “我们快走吧，没有时间了。”西川杏说。 西川绘凛指着面前的小行李箱，问道：“我的东西，都装进去了吗？” “差不多，你再看看抽屉里有没有你要的。”西川杏道：“现在一个一个找肯定来不及，你到时候可以联系优子帮你找找，然后放进包裹里让搬家工人带过来。”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借给藤原清子的外套。 不过也没什么，就是那张明信片，大概是永远送不出去了。 “那我们走吧。”几秒后，西川绘凛说。 说完，她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往大门口走去。 出租车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 在把行李箱挨个放进后备箱的那一刹那，西川绘凛想起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西川杏，“妈妈，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就是，我穿浴衣的照片，拍立得拍的那种。” 西川杏愣住，似乎在努力回想有没有将其放进女儿的行李箱里。 见母亲没有反应，西川绘凛咬咬唇，腿已经朝阶梯上迈去，“...请等我一下，我想上去找找。” “等等！” 西川杏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在夹层里摸索着什么，忽然，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是这张吗？”西川杏问：“我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我的呢。” 西川绘凛鼻子蓦地一酸。 “谢谢妈妈。” 照片失而复得，她再次拥有了念想。 新干线驶离了仙台，奔向故乡东京。 列车上的乘客大多在此时补觉，车厢内只余寂静。 身边的西川杏犹豫再三，艰难地开口道：“你外公他...病得很重。” 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狠狠落在后面，一点一点地失去原本的色彩，变得不再鲜明。 西川绘凛的唇动了动，轻声道：“我知道。” 西川杏墨镜后的眼缓缓合上。 “...是吗。”她呢喃着。 她的母亲已经离开了。 现在，她的父亲病危，她还是不久之前得知的消息。 西川杏靠着车窗，眸里除却悲伤，余下的尽是麻木。 巨大的无力包裹住了她，宛如溺水，拼命地向上伸长了手，只是离水面越来越远。 亲人一个个离开，爱人也一个个远离。 怎么就一步错，步步错了呢？ 耳边传来一阵很小声的啜泣，是一种很压抑的哭，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西川杏还以为是某位乘客看电影看到很虐心的片段潸然泪下，侧过脸，倏尔愣住。 西川绘凛紧紧闭着双眼，泪痕蜿蜒曲折，清晰可见。 她的心一颤。 “绘凛，怎么了？”西川杏眼眶一红，捧起女儿的脸：“怎么哭了呢......” 西川绘凛直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任凭母亲如何耐心地询问或是安慰，她都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再大的声音，哪怕只比现在大那么一点。 她就是很难过而已。 难过得想要流泪而已。 眼前的一切都被一层雾气笼罩。 风景在不断地变换，西川绘凛却觉得自己永远陷在了这样一个想流泪的时刻。 再也无法抽身。 夜幕降临，街道两侧亮起路灯。 虎杖悠仁骑着单车在街道上疾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车轮滚过细小的石子，发出“哐当”的响声。 今夜的公园比往日要热闹，里面不知道在举办什么活动。 虎杖悠仁停好车，坐在石椅上等待，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十分钟就到七点。 等会儿该用什么作为开头呢？ 虎杖悠仁很苦恼。 他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准备将心意全盘托出。 等一下，这是西川邀请他过来的，那肯定是她有什么话想说吧。 她会说什么呢？ 虎杖悠仁抬头望天。 月亮高悬在夜空，周边无一颗星星，圆圆的轮廓格外明晰。 西川是邀请他来看月亮的吧，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过今天的月亮的确很漂亮就是了。 虎杖悠仁发了会儿呆。 他再次回想起了和西川绘凛相处的点点滴滴，确定她不讨厌他，至少是有一定好感的，才稍稍放下心来。 虎杖悠仁不求成功，毕竟她马上就要回东京了，异地恋很不靠谱...什么啊，怎么就想到这里了！ 燥热攀爬上脸颊，在这个微凉的夜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早已经过去，即将指向七点半，西川绘凛还是没来。 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担忧渐渐涌起，虎杖悠仁逐渐有些坐不住，想要骑车返回寻找。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一走，西川绘凛来了找不到他人。 虎杖悠仁叹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坐直。 或许真的有事情耽搁了，没关系，再等等吧。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也很煎熬。 他既没有手机，也不知道西川绘凛的联系方式，只能干坐在这里等待。 八点。 八点半。 虎杖悠仁起身，翻身骑上单车。 他知道野宫秋彦他们班聚餐的地点，而且野宫秋彦和藤原清子有西川绘凛的联系方式。 虎杖悠仁凭借着记忆，找到了那家餐厅。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好在野宫秋彦还在。 他正低头和学习委员算着账，抬头便看见了门口的虎杖悠仁。 “虎杖，你怎么在这？”野宫秋彦讶异地问。 虎杖悠仁上前，直接问道：“野宫，你知道西川在哪......” “西川？是西川绘凛吗？” 整理着账单的学位头也不回，漫不经心道：“我听隔壁班班长说，她家里出事了，下午就回东京了啊。” 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虎杖悠仁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骑上单车，一路骑回家的。 不远处的公园在举办烟花汇演。 炫目的色彩将整个夜空照亮，是一种纯粹的美丽。 虎杖悠仁刹车，半只脚踩地，停靠在路边。 传言对烟花许愿，所愿皆能成真。 他双手合十在胸前。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衷心祝愿她—— 逢凶化吉，万事顺利。 初中篇写完啦，开启高中篇！重逢之后没过多久就在一起！ 第30章 回到东京后，发生了两件好事。 先是西川母女搬到了西川苍介为他们找的房子里，安定下来。 第42章 而后是躺在病床上的西川正瑛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 他的心肺出了一些问题，但好在及时抢救后已经挺过来了。 听完这些，西川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小女孩，扑进哥哥的怀抱里痛哭，为父亲庆幸这场劫后余生。 一周后，西川正瑛出院，被接回西川苍介的房子里方便照顾。 西川杏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好几天，经过众人的劝说，打算找一份工作试试看。 虽然投递简历的结果不尽人意，但能有这份心，西川正瑛也很欣慰。 一切都在步向正轨。 青春学园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第一天，西川苍介顺路将西川绘凛载到了学校的停车场，作为长辈嘱咐了几句后，就让她先行下车。 青春学园总体是绿荫环绕，处处可见多种树木。 现在是樱花季，微风拂过，无数花瓣犹如粉蝶翅膀般抖动，簌簌落下，恍若飘起了一场雪。 西川绘凛所在的班级是高一（1）班，是年级里最好的班级，聚集各地各区的精英。 想一直保持在头部还是要费一些心思的。 她调整好心情，踏进教室的门。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应该有不少是从本部升上去的，看交谈姿势对彼此都很熟悉。 西川绘凛从座位表上找到自己的座位径直走了过去。 哪知，她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长发女生，正背对着她和旁边两个女生聊着天。 “我跟你说，真的是狗屎运，我那天数学运气爆棚，对答案的时候都惊呆了......” “那个。” 西川绘凛忽然出声，打断她们的对话，“你好，这个座位是我的。” 长发女生一听座位主人来了，甚至头都没转过来，极不情愿地起身：“啊，好的好的。” 在侧身看清西川绘凛容貌的一刹那，她的表情从原来的不情不愿逐渐转为了诧异。 西川绘凛的心也猛地一跳。 “樱庭？”女生迟疑地问道。 西川绘凛咽了咽，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险些因为遇到了故人而崩塌。 “是你吧，樱庭绘凛。”女生很惊喜地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放大许多，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我是山口彩香啊！” “樱庭”是西川绘凛父亲的姓氏。 她小学四年级前，一直没有改姓，还是五年级转学之后才改姓为“西川”的。 西川绘凛盯着眼前笑着的女生，多年前的记忆似乎又在眼前重演。 ——“我们不要带樱庭玩吧，她总是听不见我说话，好麻烦啊。” 走廊上，说这句话的女生满脸嫌弃，皱着眉道。 当时的西川绘凛就站在她们几步之遥外的地方，手足无措。 山口彩香也长大了，样貌不再稚气，可是五官没有较大的变化。 她们同时认出了彼此。 西川绘凛不顾山口彩香还在试图和她相认，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道：“山口同学，请让一下，我放一下我的书包。” “哦，哦。”山口彩香连忙往旁边退让。 见西川绘凛放好书包，没有要叙旧的意思，山口彩香又很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道：“你真的不是樱庭绘凛？不过樱庭是个聋子哦，听力不怎么好。” 西川绘凛从书包里拿出笔袋的手顿了顿。 “也是，你看上去还蛮健康的。” 正当山口彩香说服自己认错了人，打算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西川绘凛的声音—— “樱庭是我以前的姓，我现在叫西川绘凛。” 山口彩香愣在原地，或许是猛然想起了曾经那些事，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 新生入学典礼结束后，轮到自我介绍的环节。 当西川绘凛起身，平静地说出姓名以及自己来自哪所学校，是个听障人士时，她蓦然想起两年前，初到新班级，铃木老师让她自我介绍的时候。 彼时，她还不敢看同学们的眼睛，不敢开口说话。 但如今，她可以做到，就是说得慢了一点。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改变很多。 至少，对西川绘凛来说是如此。 开学第一天，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是问题不大。 西川绘凛很快适应了“高中生”的身份，在另一所高中的小泽优子却不太适应。 她瘦了不少，又长高了15cm,已经可以被称作“美人”了。 西川绘凛时常收到她吐槽一些以貌取人的男生和她聊天时是多么的油腻...以及自信。 她们很默契地都没有在对方面前提虎杖悠仁。 女孩之间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没有必要点出来。 但这并没有影响二人之间的友谊，就算西川杏和小泽勇介分手，她们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断过。 日子波澜不惊地度过。 偶尔，西川绘凛会从藤原清子那里得知虎杖悠仁的近况。 她没有表明自己很想听，但藤原清子会有意无意地说给她听。 比如，虎杖悠仁的运动天赋极强，上高中没过多久就因运动社团的教练们都想挖走。 又比如，他帮别人打败不良少年而获得了一个称号——西中之虎，在学校里相当有名。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乐于助人。 西川绘凛睡前会很悲观地想到，虎杖悠仁终究会喜欢别人这件事，然后失眠到半夜，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给小泽优子发消息。 后者也总是恰好没睡，和她开始闲聊。 直到有一次，小泽优子忍不住问她，到底为什么失眠。 西川绘凛没有回复。 双方不在彼此面前提起虎杖悠仁，好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 而对面却发来消息。 【你是因为虎杖吧。】 心思被人点破，内心的想法一览无遗。 她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绘凛，或许你可以试着联系他，这样会感觉好一点。】 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时，西川绘凛最终听从了小泽优子的建议。 她还留着虎杖倭助的电话号码，也许可以联系到虎杖悠仁。 他们之间的信息都没有删，还停留在今年互说新年快乐的那一天。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这个号码。 几秒后，机械的女声提示她，此号码为空号。 西川绘凛不得已又转而询问藤原清子。 而藤原清子给出的回复让那些希望的泡泡在瞬间爆破，无影无踪—— “抱歉啊，绘凛。” “虎杖的爷爷去世了，他前不久转学了，太突然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宛如是人间蒸发一样。 没有人可以联系到他。 又回到了先前，他的缺席并没有让生活发生多大的变化。 西川绘凛照常认真学习，为即将而来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课间时分，她打完水，正要转身回到教室，一个男生忽然站在了她的身侧，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43章 “西川同学，请问你放学之后有空吗？” 西川绘凛侧过脸，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有事吗？” 她的冷漠和疏离自形成一道障壁，狠狠将两人隔开。 男生咽了咽，明显紧张了起来：“我...我想请你吃顿饭。” “不好意思，没空。” 西川绘凛直接进了班。 男生还站在原地，窘迫地挠着头。 不远处的山口彩香目睹了全程，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哎呀，你怎么去招惹西川啊，她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我没有招惹！”男生奋力解释道：“我只是想约她吃顿饭而已......” 山口彩香：“嘘。” 男生闭嘴。 “她耳朵不行，听不清你说话，你也别费时间了哈。”山口彩香耸耸肩，叹了口气。 山口彩香也不知道樱庭...哦不，西川绘凛转学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成了今天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明明以前是很温顺的一个女生，天天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帮忙做事，毫无怨言。 虽然有时候听不清人说话，要重复好几遍，有点麻烦就是了。 高中的第一个暑假来了。 西川杏最近入职的服装店人流量暴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她之前的几个工作都没坚持下去，可自从入职了这家店，每天就是精神充沛，元气满满。 现在的业绩很不错，店长还要给她加薪。 比起高中生女儿，她更像有活力的高中生。 正好店主要招新人进来，西川杏想起每天宅在家里，只知道学习和看电影的西川绘凛，直接将其拉过来打工。 一周上五天班，不需要推销，也不需要迎宾，坐在收银台结账就好。 西川绘凛知道西川杏是觉得她再这样下去会宅傻，想让她和外面的世界多接触接触，也就没有拒绝，还能赚些零花钱。 暑假本可以就这样继续，然后结束，紧接着开学，展开新一轮的轮回。 然而，这天中午，西川绘凛趁着午休时间，打算去对面买一杯冰咖啡喝。 许久未联系的野宫秋彦忽然发来了消息。 【西川，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 西川绘凛边打着字，边向前走。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停下脚步。 【虎杖现在就读的那个学校来了人，好像是他老师还是谁，过来通知了老师......】 【虎杖他...去世了。】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裸露在外的一切都要被炙烤得发烫，整个东京都被热气笼罩着。 西川绘凛站在高悬的烈日下，手脚冰冷。 她的夏天，在这一刻结束了。 第31章 没有人知道虎杖悠仁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他转学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也没有人知道他葬在了哪里。 野宫秋彦还在坚持不懈地发来消息。 【西川，你怎么不回复，你还好吧？】 【西川，你在吗？】 仿佛卸去了所有力气。 西川绘凛低头，看着不断有消息弹出的屏幕，关闭了手机。 对了，还要买咖啡。 她走到咖啡厅里，要了一杯冰咖啡。 大脑里一片空白。 店员小姐姐询问第二遍“还需要加什么”时，西川绘凛才回过神，一双眼空洞无光。 “不需要，谢谢。” “您久等了，一杯冰咖啡，这边收您三百元。” 西川绘凛摸了摸口袋，没有带钱包，但好在还有一些备用零钱。 付过款，她拎着咖啡回到了店里，西川杏还在和同事吃着午饭，见女儿回来，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座位：“绘凛，坐到这边来。” 西川绘凛置若罔闻，坐在沙发上，呆滞地喝着咖啡。 她想到刚才没有带上的钱包，又在附近找了一圈，才发现了蓝色的钱包。 西川杏见状，上前问她：“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少钱。” 西川绘凛打开钱包—— 映入眼帘的，是修学旅行时，她在清水寺穿浴衣拍的那张照片。 角落处，是虎杖悠仁模糊的脸。 被抑制住的悲伤宛如浪潮，在这瞬间达到顶峰，猝不及防将她整个人席卷。 泪水不沾皮肤，摔落在地。 他们甚至都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合照。 得知他的死讯时，她的惊讶占据了大部分情绪，并没有那么大的波动起伏。 直到看见合照的那一刹那。 西川绘凛不禁开始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哪怕是来到东京之后就联系他。 也就不会让当初的“最后一面”变得那么仓促与草率。 都怪她总是瞻前顾后，顾虑太多，才会一直拖着。 女儿的变化让西川杏措手不及，以为是被别人欺负了，一个劲儿地询问怎么了。 西川绘凛蹲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浑身颤抖。 “有个同学...他去世了。”她的声音沉闷无比。 西川杏的神情也变得哀伤起来，其他店员一听，也发出了叹息。 “这么年轻，还是孩子呢。” “就是啊，应该才十五岁吧，怎么就死了呢，绘凛？” “我不知道。”西川绘凛抬起那张满是泪的脸，摇着脑袋：“我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 西川绘凛回了家，店长将今天的薪水发给了她，让她调整好心情再来。 她瘫倒在沙发上，电视上在播放号称全日本最搞笑的综艺，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西川绘凛鼓起勇气，重新打开了手机，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都断断续续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询问如何。 其实失去了一个关系好的同学，大家都很难过，但还是不约而同选择先安慰她。 【我没事，放心吧。】 她一一回复。 打出这些字，耗费了所有精力。 西川绘凛闭上眼，沉沉睡去。 之后的两个多月里，她常常梦见虎杖悠仁。 有时是在夕阳西下的校园，他骑着单车，停在她的面前，笑得十分少年气：“西川，一起走啊。” 还有时是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他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看她。 西川绘凛总是来不及和他说上话，梦就醒了。 但她逐渐意识到一点——人不能一直沉浸在某一种悲伤之中，活着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 小泽优子也从别人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只是沉寂，变得不爱上网。 二人周末时会约出来逛逛街什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提不起兴趣。 有一次，她们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 小泽优子心事重重，低声问西川绘凛：“绘凛，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虎杖这样的人多吗？” 西川绘凛沉默了许久，才给了她回复。 “好人的话很多，可是虎杖悠仁只有一个。” 双双无言。 她们深知，人生那么长，今后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但是，她们再也无法遇到虎杖悠仁了。 第44章 东京某处。 一辆轿车在道路上快速行驶着，四周的景色宛如电影的画面般一闪而过。 “伊地知先生，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后座的男生一头尖刺的粉发，好奇地望着窗外，问道。 这个时间段是上学的时间，路上可以看到穿着格式校服的高中生。 “现在到了青春学园的附近。”伊地知洁高回答道。 虽然说是在执行“调查吉野顺平任务”的途中，但虎杖悠仁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对周围保持一定的好奇心是常态。 “青春学园？”虎杖悠仁顿了顿。 西川绘凛读的就是青春学园。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马上就路过了，是东京很有名的私立高中。”伊地知洁高道。 “校风怎么样？”虎杖悠仁问。 伊地知洁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反问道：“虎杖同学对青学很感兴趣吗？” “啊...倒也不是。”虎杖悠仁摸摸头：“只是有一个同学在青学读书而已。” 伊地知洁高：“那一定是位很优秀的学生吧。” “当然了，她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虎杖悠仁的语气还有些骄傲。 伊地知洁高笑了笑。 是喜欢的女孩子吧，才会有这种语气。 在即将路过青春学园时，前方有些许拥堵，伊地知洁高有意地将速度放缓。 “喔，挺气派的。”他道。 “毕竟是名校嘛。” 虎杖悠仁将车窗摇下到眼睛的高度，方便看得更清楚。 青春学园的制服是绿色的，很符合学校的名字，扑面而来一股青春的气息。 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说说笑笑。 如果他没去咒术高专，现在的日常应该也是这样吧。 说不定会来东京找西川...... 他摇摇头。 学校对面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 西川绘凛与一群路人等待着信号灯转变，身边的两个同学在聊着昨晚的电视剧，眉飞色舞。 “啊啊啊，男主角真的好帅，帅爆了。” “他是真的好帅哦，不过你有没有见过高二的不二学长，他也好帅！” 他们是在路上碰见的，就暂时结了个伴。 西川绘凛不看电视剧，所以也不加入讨论，只是默默听着。 没过多久，前面的路人开始迈出一步，她紧随其后，那两位同学也跟上来，还是在聊天。 “手冢学长不好吗？我比较喜欢他的长相。” “哎呀，我不喜欢冰山啦。” 西川绘凛插不上嘴，只能加快步伐，往大门走去。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在往这边看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猛地回过了头。 原本有些拥堵的道路在霎那间变得通畅，短暂停留在学校门口前的车纷纷加快了速度。 有一辆车的车窗被摇上，后座人短刺的粉发一晃而过。 西川绘凛愣在原地。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她揉揉眼睛。 大概是错觉—— 她好像看到了虎杖悠仁。 第32章 “诶，听说了吗？三班的佐藤昨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到了腿。” “啊？这是第几个了？” “一群人不信邪，非要跑去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里玩召灵游戏...这不一个个都倒了霉。” 校园走廊上，并排而走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进了教室。 最近，在青春学园里时常可以听到这类交谈。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低声议论，可受害者多了起来，部分人也不掩饰了，干脆在走廊上高声讨论。 西川绘凛早晨来到班级时，里面已经坐了将近一半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什么。 “我听说啊，这是第四个人了。”后排的山口彩香伸出四根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去探望了村田，她说他们上周玩游戏，可能召唤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因为，她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咦——好吓人。”听八卦的女生往后仰去。 “还有人去了那个器材室，没玩游戏的也倒霉了，那里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山口彩香耸耸肩。 另一个女生道：“我听说十多年前有一个学生在里面上吊自杀了。” 西川绘凛将书包放下，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山口彩香见她来了，瞟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哟，你看，西川这种好学生就从来不会像我们一样聊这种事，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呢。” 另外两个女生挑眉，没说话。 西川绘凛从书包里拿作业本的动作微微停滞。 上学期时，她和山口彩香的关系就很一般，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三年，却没料到上周的英语小测让她们两个彻底结下梁子。 当时座位打乱，山口彩香坐在她身后，在考试中途传小纸条找她要答案，被旁边的同学目睹，直接现场举报。 从那之后，山口彩香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挖苦西川绘凛，但也只限于语言上，有同学向老师私下说明这一件事，最后也不过是警告了几句。 山口彩香做的事情和小学时一样幼稚。 交完作业，西川绘凛短暂地放空了一下。 已经十月了，时间过得真快，高一的第二个学期都快过半了。 她看了一眼备忘录，下周是期中考试，再下周是英文鉴定测试。 每一周都有目标能让她为之努力，不至于过得迷茫，没有方向。 有同学急匆匆背着书包，小跑进教室，逮到一个玩的好的就说起自己的见闻：“我刚碰到星野老师还有隔壁班的木村老师，她们走在一起说什么校方要请人驱魔，大受震撼。” “驱魔？有没有搞错啊，这个世界上有怨灵这种东西吗？” “唯物主义战士笑死了。” 西川绘凛听着，只觉得这件事情愈发离谱起来。 驱魔？ 眼见着讨论越来越激烈，一道响亮的上课铃声适时响起，随着星野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同学们纷纷闭上了嘴。 讲义被放在了讲台上。 星野老师双手环胸，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学生的脸，清清嗓道：“近日，学校里流传一些奇怪的谣言，请大家不要肆意传播，这关乎学校的名声。” 有人没忍住，低笑出声。 “我们要相信科学。”星野老师说完，又补充道：“今天社团活动和值日全部暂停，请大家下课后尽快离开，不要在校园内逗留。” “对了，我们班今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一楼那间废弃的器材室千万不要靠近。” 全班鸦雀无声。 学校这是认真的？这不就侧面证明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今天学校会有其他学校的学生过来参观，看到不一样的校服不要大惊小怪。”星野老师嘱咐完，低头翻开讲义：“同学们把书翻到第四十三页。” 因为星野老师的一番话，不少人都觉得惶恐不安。 但不安归不安，毕竟都被提醒了，只要不靠近废弃的器材室，问题就不大。 第45章 午休时间。 西川绘凛去福利社买了红豆面包回教室吃。 关系较好的学委加藤结爱见她又在吃红豆面包，随口问了句：“西川，你不腻吗？” 西川绘凛摇摇头。 “我妈妈做了两份三明治，要不要尝尝？”加藤结爱很热情地直接将手中的三明治掰了一半给她：“很好吃的。” “谢谢。”西川绘凛接过。 “不用谢。”加藤结爱嘿嘿一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西川绘凛从抽屉中摸出手机。 青春学园规定不可以在课上使用手机，并没要求休息时间不可以。 她点开小泽优子给她的消息。 【周末有空吗？】 周末没有安排，西川绘凛回了个“有”。 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了。 青春学园正门口。 “学生们还没下课呢，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钉崎野蔷薇问身边的两个男生。 伏黑惠：“还有一节课，先进去看看吧，确定一下位置。” 虎杖悠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校园里发呆。 青春学园出现了咒灵伤人事件，校方马不停蹄地委托咒术高专派学生前来祓除。 学校是容易聚集大量怨念的地方之一，但从目前他们在门口感觉到的气息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咒灵，可能因为青春学园位于闹市，又是大白天的原因。 钉崎野蔷薇将通行证拿给门口的保安看，得到允许后，往前走了几步，而虎杖悠仁还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她侧目：“虎杖，愣着做什么？” 虎杖悠仁回过神，跟上前：“没什么，就是想起有一个同学在这里上学。” 钉崎野蔷薇：“啊？那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虎杖悠仁沉默几秒，摇摇头，笑道：“不用了。” 他们又不是一路人了。 上个月偶然路过的青春学园，如今亲自踏进，感受还是有些不同的。 校园里书声朗朗。 虎杖悠仁三人站在操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诅咒的气息比较微弱，在体育馆那里。”伏黑惠道：“教学楼也有。” 钉崎野蔷薇：“不是高级咒灵，应该不难对付。” 本次任务不难，属于练手级别，接下来就等学生们放学了。 虎杖悠仁坐在树下发呆。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坐在另外一棵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伏黑，你不觉得虎杖今天很奇怪吗？”钉崎野蔷薇问。 “嗯。” 伏黑惠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不好说。 钉崎野蔷薇：“我们上次去冰帝，也没见他魂不守舍的。” 伏黑惠：“......”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的体育课项目为排球，老师教了几个基本的动作便让大家自己练习去了。 虽说是体育课，但更像是聊天课。 在场无一人不是在边练着排球边和同伴聊着天，好不惬意。 下课铃声一打响，不少人想起星野老师的叮嘱，丢下手上的排球，连衣服都懒得在学校换，拎起书包就跑。 体育老师在后面叫都叫不住几个，只好俯下身，去捡地上的排球。 好在还有女生都愿意留下来一起捡，不然这个腰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西川绘凛将球扔进收纳筐里，一扭头，体育老师将钥匙交给了加藤结爱，并嘱咐放完球之后一定要锁好器材室再走。 “结爱，我们也走啦。” “之后就拜托你们两个啦，拜拜。” 另外两个女生也说了再见。 加藤结爱：“拜拜。” 体育馆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清起来。 “学校对面开了一家奶茶店，等会儿一起去吗？” 二人合力将搬收纳筐去器材室的途中，加藤结爱问西川绘凛。 整个体育馆内除了她们之外已经没有人了，甚至还能听到回音。 “好。”西川绘凛点头。 器材室在倒数第二个房间，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越往走廊里面走，灯光越暗，还断断续续的。 加藤结爱寒毛直竖。 她想起了那个怪谈。 “西川，你说，”加藤结爱往前走了几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那个，废弃的器材室呀。” 加藤结爱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在这样的环境下，莫名有几分像恐怖电影里的令人害怕的低语。 西川绘凛：“我听说不在这一侧，在对面。” 加藤结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体育器材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她们将收纳筐抬了进去。 器材室的光线很昏暗，看不清各个区域的字。 加藤结爱回到门口，正要打算按下墙壁上的按钮，本应该无人的外面骤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门被推开，加藤结爱的手臂蓦地被人抓住，然后往前一拽。 口袋中的钥匙瞬间就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落在了谁的鞋前。 她踉跄地跌在了木制地板，与痛呼一齐响起的是器材室被狠狠关上，锁匙在转动的声音。 加藤结爱抬起脸，映入眼帘的皆是熟悉却陌生的脸。 都是学校里有名的太妹。 器材室里不断传出手拍打门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加藤？你还好吗？”西川绘凛问。 “好了。”锁门的女生随意转动着手上的钥匙，朝站在不远处看戏的山口彩香道：“说好的价格。” “没问题，出去就给你。”山口彩香洋洋得意地笑起来。 隔着一扇门，西川绘凛无法准确判断出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几个不认识的女生的脸，还有加藤结爱诧异的神情。 西川绘凛扭动着门把，根本无法打开。 她被她们从外面锁上了。 加藤结爱想说什么，嘴被人直接捂住，她拼了命地挣扎。 方才那个锁门的女生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今天的事要是敢说出去，明天就把你丢到那间废弃的器材室里。” 加藤结爱的身体一僵。 几人架着她离场，山口彩香慢慢走近器材室。 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清的声音道：“西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麻烦。” 回应她的是门被重重捶了一下。 “七点会有人把你放出来，算是给你一个小教训吧，这段时间你就在里面慢慢反省吧。” 山口彩香说完，便转身离去。 其实她也怕惹事，所以只敢关西川绘凛到七点。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 西川绘凛靠着门，低头查看捶门的那只手。 都快红肿了。 “有没有人啊？” 在呼唤数遍无人回应后，西川绘凛停止了呼救。 刚才许久未注意到的霉味一时间钻进了鼻腔内。 她环视四周，各种体育器材被摆放得杂乱无章，平时就疏于管理。 第46章 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明面上的欺凌，这是第一次。 西川绘凛坐在软垫上，开始思考在没有手机，没有人的情况下该如何出去。 器材室的窗户很高，她就算是站在那些架子上也没有办法爬出去。 室内里陈列的几乎都是球类，唯一能拿起来的就只有球拍。 况且，她的力量不足以将这扇门撞坏。 可想着想着，她竟有些庆幸，没有被山口彩香她们锁在那间废弃的器材室里。 那里的情况只会比眼前更加糟糕。 不知不觉为加害她的人开脱，西川绘凛总恍惚地认为她回到了过去一小会儿。 但只有这样想，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仿佛时光都可以过得快一些。 陷于被动，西川绘凛只能时不时拍拍门，叫两声，神经高度集中，方便听外面的声音。 她希望，那些“驱魔师”可以早一些赶到这里。 放下“帐”，三人便分头行动。 校园里的学生已经走完，到处都是一片寂静。 虎杖悠仁从校方那里听说了，之前有一些学生在体育馆内废弃的器材室里玩召灵游戏，接二连三被袭击。 所以，他直奔体育馆。 “嘎吱——” 推开大门，是预料之中的空荡。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诅咒的气息，但不及先前几次出任务时感到的那样浓厚。 但是，这其中...... 还不等虎杖悠仁心中的猜测落实，一道女声划破沉闷压抑的气氛—— “请问...外面有人...在吗？” 还伴随着敲击门的声音。 体育馆内没有灯光，只能勉强看清走廊的轮廓。 他判断出敲门的声音位于走廊尽头，连忙赶了过去。 “有的！” 有漏网之鱼，虎杖悠仁并不稀奇。 现在处于放学时间，校方没有清点人数，估计是前几位学生伤势不深，造成的后果也不会很大，只是让班主任口头通知了一下。 敲击门的声音愈来愈近。 虎杖悠仁在器材室前停下，试探性地问道：“同学，你还好吗？” 里面人的手顿了顿。 他的声音很熟悉，像虎杖悠仁。 西川绘凛高度紧绷的神经在霎那间放松了些许。 这个男生不会坐视不理，不管不顾地离开。 “我被锁在里面了。”她说。 听到声音，虎杖悠仁也是一怔。 “有钥匙吗？” “没有。” “那，麻烦你往旁边站一下了。”男生说。 西川绘凛明白他要做什么，往身侧走了两步，站在了架子之间。 只听见“怦”的一声，门顷刻间被打飞，重重倒在了地板上。 整个体育馆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的闷响，仿佛墙壁都要为之颤抖。 一股强劲的气流猛地掀起地面的灰尘，模糊眼前的视线。 西川绘凛捂住口鼻，干咳两声。 “同学，你没事吧？” 虎杖悠仁踩在铁门中心的凹陷处，那里还有鲜明的关节印记。 他朝声音的方向伸出手。 “我...我还好。”西川绘凛答道。 烟尘散去，清晰地呈现出眼前男生的面庞。 她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向后退半步，腰却撞在了坚硬的架子上。 未被摆放好的乒乓球霎那间散落一地。 “...西川？” 我错了，我有罪，呜呜呜呜呜随机抽宝子发红包！ 第33章 西川绘凛从未设想过眼前的场景。 她也未曾设想过，还能再次见到“死去”的虎杖悠仁。 而且，他还对她施以援助之手。 西川绘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掠过他尖刺的粉色短发，那张熟悉的面孔，黑色的低领口制服。 一切都触手可及。 这不是在做梦。 “西川，”虎杖悠仁猜想她应该是听到了他的死讯，现在又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难免感到害怕，缓缓将手收回，“我是活人，你不要紧张！” 被锁在器材室里的焦虑和不安都被抛掷脑后，西川绘凛狠狠摇摇头。 她并非害怕，也不是紧张。 只是，冲击有些大了。 冷静过后，西川绘凛有太多问题涌现，想要问眼前的人。但千言万语都只是化作了一句：“虎杖君，怎么在这里？” “我是过来执行任务的。” 提到任务，虎杖悠仁暂且其余的情绪都压下，道：“这里可能有危险，我先送你出去。” “虎杖，我和伏黑来支援你了！” 话音刚落下，一道陌生的女声在体育馆内响起。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瞥见器材室露出的衣角，小跑着朝那儿去：“你在那里干什么？” 光线晦暗的器材室内，一头橙色长发的漂亮女孩子正望着虎杖悠仁，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面对来人，西川绘凛大致猜到他们是虎杖悠仁现在的同学，颔首微笑。 “不是，怎么这里有学生啊？”钉崎野蔷薇道。 伏黑惠：“看来学校并没有把人清空。” 钉崎野蔷薇：“还不如像往常那样弄个地震演习呢。” “钉崎，”虎杖悠仁忽然说话了，“麻烦你把我同学带到外面，我和伏黑留在这里。” “哦...等等。”钉崎野蔷薇满脸疑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同学？” 虎杖悠仁：“她是我初中同学。” 钉崎野蔷薇：“...什么？” 伏黑惠：“...哈？” 有缘人在这里都能偶遇。 “好吧，那这里先交给你和伏黑了。”钉崎野蔷薇：“我带她出'帐'。” 西川绘凛明白虎杖悠仁现在在任务中，而且这个地方不安全，得有人带她出去才行。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在了钉崎野蔷薇的身后，路过角落时拿起了自己的书包。 “那个，请问你怎么称呼？”西川绘凛问。 “钉崎野蔷薇，钉崎或者野蔷薇都行，你呢？” “叫我西川就好。” 钉崎野蔷薇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豪爽，而且长得好看，在校园里肯定是个风云人物。 西川绘凛这样想着，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殊不知，钉崎野蔷薇也在偷偷观察她。 虎杖的初中同学吗？长得怪漂亮的，刚才那个氛围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而且，一开始虎杖为什么拒绝和她打个招呼呢？ 钉崎野蔷薇带着疑惑，将西川绘凛送到了学校大门对面的咖啡厅门口。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早点回家啊。” 钉崎野蔷薇正打算走转身离开，身后的女生却叫住了她：“请等等。” “嗯？” “你们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呢？” 钉崎野蔷薇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思考几秒后才回答道：“不确定，这取决于咒灵多不多。” “咒灵？” “额，就是...恶灵，你可以这么认为。” 西川绘凛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就是学校请的'驱魔师'啊。” 第4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8章 西川绘凛走出咖啡厅。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了一会儿，等到上了地铁，她才把手机拿出来查看。 刷了会儿推特，她有些无聊，正要退出，一条高桥真绪几天前发的动态引起了她的注意。 [初中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和班上的同学一起聚会。] 配了一张图，是同学们的合照。 西川绘凛的目光瞟过每个人的脸，没有发现虎杖悠仁的身影。 难道，他没有去吗？ 第34章 由于有咒术高专那边向学校反映“西川绘凛被锁在器材室”这一情况，而且有遭受威胁的加藤结爱愿意出面作证，校方很快就做出给予山口彩香等人校内停学两周的处分。 如有下次就直接勒令退学。 山口彩香从小到大做过的小动作实在太多，只是没想到这回碰上了硬茬儿，一口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毕竟青春学园的高中毕业证她还是想要的。 这件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几天后的周末。 当西川绘凛将这件事将给小泽优子听时，后者也表示大快人心。 “这个山口以前估计没少做这种事吧，建议严查。”小泽优子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无比嫌弃道。 西川绘凛：“今天我请客。” 小泽优子：“真的吗？那我可要点一些吃的了。” 西川绘凛颔首微笑。 午后的阳光落在二人的肩头，温度适中。 甜品店外人来人往店内是诱人的香甜气息。 小泽优子嚼碎口中的珍珠，咽下。 “绘凛，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她鼓起勇气，却不敢看她的眼睛，道：“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说，但是这是真的。” “虎杖他，没死。” 空气安静了几秒。 没等来西川绘凛的讶异的询问，小泽优子侧脸，发现她正在慢吞吞地喝着橙汁，满脸平静。 良久，西川绘凛才问道：“你也遇到他了吗？” 小泽优子蓦地瞪大眼睛。 “其实，这次把我从器材室救出来的人就是虎杖。”西川绘凛说：“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小泽优子整个人呆滞了：“等等...你也遇见了他，还比我遇见的早？” “嗯，但他还说别让我和野宫他们说，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双双沉默。 小泽优子盯着脚尖，白色的皮鞋上已经沾染了不知从何处来的污渍。 她忽然叹了口气，用叙述故事般的语气道：“绘凛，你知道吗？我有一段时间特别羡慕你。” “你拥有我没有的外表，所以我一直想让自己瘦下来，变漂亮。如果能再次遇到虎杖，我会比从前自信很多。没想到成真了，我真再次遇到了他。” 西川绘凛静静聆听着。 “我在想，如果是现在的我，他说不定就能接受我了。”说到这里，小泽优子窘迫地笑了笑，道：“但是呢，他却一眼认出了我，我又为自己觉得羞耻还有悲哀。” “我明明知道的，虎杖从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在他眼里，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小泽优子就是小泽优子...我和那些我曾经讨厌的人们逐渐同化，活在了同一尺度之下。” 西川绘凛用勺子搅动着橙汁中的冰块。 终于，它们完全消融于水中。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与小泽优子是相似的。 她也曾想象过，如果她是一个健全的女孩，那一定会以一个更好的姿态面对周边的人，包括喜欢的人。 她也会敢于说出心底的喜欢。 然而，二人都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虎杖悠仁并不在意。 这是自她们成为朋友以来，第一次这么大方地谈论共同喜欢的男生，气氛出乎意料的和谐。 “好奇怪，这个气氛。”吐露心声过后，小泽优子只觉得别扭，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下。 西川绘凛忍不住笑出声。 “很好笑吗？” “好笑。” 小泽优子也笑了。 她的目光在对面少女的脸上停留片刻，垂下了眼眸，“绘凛，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嗯？” “你离开仙台那天，”小泽优子顿了顿，道：“虎杖应该去找过你。” “就在你们约定的公园门口。” 小泽优子会知道这件事纯属意外。 她在毕业典礼那天早晨收到了西川杏发来的消息，希望她能帮忙去看看公寓里还有没有落下的物件。 小泽优子承蒙过西川杏的照顾，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等到典礼结束后，她去了公寓。 却发现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虎杖悠仁像往常那样和她打着招呼，手上拿着一件棕色的外套。 小泽优子随口问了句是谁的衣服。 “是西川借给另外一个同学的，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捎上去吗？”虎杖悠仁这样问她。 小泽优子点头，表示可以。 她接过，转身上了电梯。 可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外套口袋中的明信片掉了出来。 她低头，上面的字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后来，我问了虎杖的同学，他们都说虎杖没有参加那天晚上的聚会。”小泽优子说：“所以，我在想，他可能去找你了。” 西川绘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小泽优子，像个没有人类思维的人偶。 错过了。 她没想到当初的明信片经他人之手，还是到了虎杖悠仁那里。 而后，被他本人送回，辗转又回到了她手中。 “很抱歉，看到了你写给他的那些话。”小泽优子道。 西川绘凛呆滞地摇摇头。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虎杖悠仁极有可能去找过她”这件事，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小泽优子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的轻松让她无比畅快。 她清楚，现在的西川绘凛需要一个人静心思考。 小泽优子站起身。 “绘凛，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西川绘凛对她的道别置若罔闻。 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神情迷茫。 又失败了。 西川杏从烤箱中端出失败的黑糊糊，放在了一旁。 烘焙是人做的吗？ 她看着剩余的食材，手插着腰，一筹莫展。 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绘凛，这么早回来呀？” 西川杏探了个脑袋出去，正要和女儿交流交流烘焙心得，却见女儿步履匆匆，直奔杂物间。 杂物间里大部分都是从仙台带来的各种琐碎物件，也有一些旧衣服被打包好，堆在角落。 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她几乎从未踏足过这里。 西川绘凛锁定了几个可疑的包裹，蹲下身就去拆解。 西川杏靠在门框，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在找什么？” “一件外套。” “什么颜色的？” “棕色。” 西川杏也蹲下身寻找。 第49章 两人打开了三个袋子，把所有的旧衣服一股脑倒在了地上。 经过几分钟的翻找，西川绘凛看到了棕色外套的衣角。 她单独把衣服拎了起来。 “这件衣服吗？”西川杏蹙眉道：“被放进来的时候好像被什么钩到了，袖子都破了，我就把它放进这堆旧衣服里了。怎么，你还要穿吗？” 西川绘凛只是将手放进了口袋里，在西川杏不解的目光中，摸出了一张明信片。 “不是，我只是找东西而已。”她的声音很轻。 西川杏恍然：“哦，那我出去了。” 西川绘凛摩梭着明信片的表面，心里头的感情难以言喻。 她拿出口袋中的手机，点开line。 她与虎杖悠仁的聊天记录停止于一次无关痛痒的早安问候，甚至都没聊一些别的事情。 几乎是没有任何组织语言的时间，西川绘凛发去了一条消息。 【虎杖君，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见你一面。】 对面十分钟后才来了消息。 【我下周有空。怎么了吗，西川？】 他很敏锐地捕捉到对面怪异的情绪。 【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 【周日见，可以吗？】 【可以。】 迷迷糊糊地定下和虎杖悠仁见面的日期，西川绘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好像约会啊。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已经不想再错过了。 下一章写长一点吧，直接把这个白给表了，最近实在太忙了！非日更，是随榜更新。 第35章 “悠仁，在看什么？” 身侧兀地响起五条悟的声音，虎杖悠仁猛然回过神，收起手机。 “没什么。”他说：“有个初中同学下周周日约我出来。” 今天的祓除任务已经完成，五条悟带着他们三个在街头闲逛散心，顺便买些吃的喝的。 钉崎野蔷薇随口问道：“是小泽还是西川啊？” 伏黑惠也看过来。 “...嗯，是西川啦。”虎杖悠仁的声音莫名变小。 钉崎野蔷薇上次就觉得这两人的气氛不对劲，眼下的同伴似乎提起西川绘凛时总是不那么自然。 “小泽是谁？西川又是谁？”五条悟低下头，手摩梭着下巴，做沉思状：“你们有什么瞒着老师的？” 伏黑惠：“...没有，就是虎杖以前的女同学。” 钉崎野蔷薇：“对，虎杖的人缘很好呢。” 她想说桃花运来着。 “哦——”五条悟道：“竟然是约会吗？悠仁居然是我们之中最先脱单的啊。” 三人：！！！ 虎杖悠仁脸一红，慌忙地解释：“不是，我们没有在交往。” “诶，这样吗？”五条悟瞥见一家甜品店，道：“那我先去买甜品了，你们三个乖乖在这里等哦。” 钉崎野蔷薇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不爽于虎杖悠仁先她一步恋爱，听他这么一说，又不免觉得有几分可惜。 她对西川绘凛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咳咳，”钉崎野蔷薇战术性地咳嗽两声，等五条悟走进店内，道：“你和我们说实话。” “嗯？” “你是不是...那个她。”她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什么？” 钉崎野蔷薇：“就是那个啊！” 虎杖悠仁依旧一头雾水。 伏黑惠悠悠道：“就是喜欢。” 虎杖悠仁：“。” 其余的两人也骤然沉默了几秒。 真是这样吗？！ “看来，我的直觉可真是...啧啧啧。”钉崎野蔷薇甩了甩头发,神情得意。 “但是——”虎杖悠仁忽然道：“那是过去了。” 钉崎野蔷薇：“为什么？” 虎杖悠仁：“她现在有了新生活，我也成为了咒术师，谈论从前的那些可能会给她造成困扰...这样就挺好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伏黑惠仰头，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我觉得，你得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望向虎杖悠仁，道：“而不是在这里自顾自地认为这样下去就很好。” “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可能不是很好。” 伏黑惠说完，只觉得空气都安静了。 他瞟了一眼虎杖悠仁，男生正发着怔，显然是把这番话听进去了。 “伏黑，没想到你还挺懂。”钉崎野蔷薇露出赞赏的目光，拍了拍伏黑惠的肩，道：“虽然没谈过恋爱。” 伏黑惠：“......” “伏黑说得对，我要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虎杖悠仁十分赞同伏黑惠的观点，“不能将好心强加在别人身上。” 对，他得知道西川绘凛的想法，再去考虑那些。 下定决心后，他也不再纠结。 就先这样吧。 平静的一周。 期中考试结束后，大家暂时卸下重担，纷纷组织周日出去玩。 班级里早已形成了各自的小团体，但西川绘凛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时常游离在团体的边缘。 只有加藤结爱发来了邀请。 “西川，我们打算周日去看电影，你去吗？” 一下课，加藤结爱就走向西川绘凛的座位，问道。 西川绘凛刚刚才收好做完的错题本，没想到会有人邀请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周日有约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歉疚。 加藤结爱真诚地邀请她，而她选择不去...会感觉很抱歉。 加藤结爱没有想象中的失望，而是惊喜地说道：“呀，你有约啦，是其他班的人吗？” 西川绘凛摇摇头，“初中同学。” “你们关系真好呀，特意来东京找你玩。”加藤结爱笑着说道：“那祝你玩的开心啦。” 西川绘凛回以微笑。 毕竟是要坦白心意，她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衣柜。 西川杏没见过女儿在打扮上花什么心思，见她将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放在床上打量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要去约会吗？”她问。 西川绘凛含糊地“嗯”了一声。 “男生还是女生？”西川杏双手环胸，好奇的问道：“哪个朋友啊？” 西川绘凛也不打算隐瞒，直接说道：“男生。” “哦，男生啊。”西川杏顿了顿：“男生？” “初中同学。” “特意来东京找你？” “不是，他现在在东京读书。” 西川杏还想问什么，比如男生人怎么样，需不需要妈妈帮忙看看...她又想到自己选男人的眼光。 哎，还是算了吧。 “玩的开心，早点回家。”西川杏略无奈地说：“妈妈给不了你很好的意见，因为我自己恋爱都一塌糊涂。” 西川绘凛：“上次那个送你回家的叔叔呢？” 西川杏无可奈何道：“算了吧，我跟他谈恋爱还不如搞钱，走了。” 体会到靠自己努力赚钱的乐趣后，她对男人都没什么兴趣了。 西川绘凛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床上的一排衣服上，纠结了许久。 第50章 最终，她选择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裙，款式简单大方，不张扬。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西川绘凛坐在床上，闭眼冥想。 ——她的喜欢，该怎么说出口呢？ 周日当天。 二人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但虎杖悠仁临时有一些事，便推到了下午。 突然不用早起，西川绘凛睡了个懒觉，甚至还帮忙做了一些家务，吃过饭才出门。 她搭上地铁，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该怎么说。 然而，等她见到虎杖悠仁的那一刻，打好的腹稿全都忘光了。 “西川，这里！” 不远处，身穿灰色帽衫的粉发男生朝西川绘凛挥挥手，慢慢走近她。 西川绘凛莫名紧张起来。 心跳急促之际，她不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虎杖君。” 虎杖悠仁有一双容易发现美的眼睛，所以从不吝啬赞美，道：“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呢，很少见你穿白色。” “是吗？”西川绘凛低头看了一眼裙子。 明明是很普通的衬衫裙。 “当然了。对了，西川你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坐下吃些东西？”虎杖悠仁问。 “吃过了，我们走走消消食吧。” 西川绘凛深呼吸一口气，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虎杖悠仁：“好啊。” 他们身处市中心地带，到处可见繁华的高楼，林立的商店。 街头行人络绎不绝。 西川绘凛佯装是在看沿途商铺的橱窗，实则是在观察虎杖悠仁。 他看上去很闲适，似乎并不紧张。 她又有些动摇了。 毕竟那么久没相处了，她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看待她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主动出击。 西川绘凛正想着，身侧的男生忽然道：“西川，好像下雨了？” 逛到一半，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浸湿了二人的肩头，发梢，在双双没有带伞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奔向最近的商场躲雨。 商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等待这场雨赶紧过去。 虎杖悠仁侧目，西川绘凛正在用纸巾擦拭沾了水的衣袖。 他注意到她脸颊旁一绺湿润的发，从口袋中摸出一包卫生纸，抽出一张。 “西川，你的头发。”他提醒道。 西川绘凛抬起眼，看着他手中的纸巾，没有接过，只是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虎杖君可以帮我擦擦头发吗？”她轻声询问。 虎杖悠仁愣了愣，“啊，可以。” 他的手缓缓靠近，小心翼翼地将那绺发拿起，放在掌心之中，用纸巾轻柔地擦拭。 偶尔会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 虎杖悠仁已经不记得上次和她距离这么近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分心了一瞬，西川绘凛微微侧脸，脸颊擦过掌心。 “虎杖君？”她唤了他一声。 虎杖悠仁即刻收回手，思绪也一并回到现实。 “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的发上：“还好湿的地方不多，已经干了。” 西川绘凛微笑地提议：“要不，我们进去逛逛？” “好。” 他们并肩往商场内部走去。 西川绘凛平时很少逛商场，通常都是被西川杏拉过来陪她买衣服的。 她并没有什么非要买的，无非就是在饰品店里随意看看。 “没有想买的吗？”看出西川绘凛的心不在焉，虎杖悠仁问道。 面对琳琅满目的首饰，她的确提不起兴趣。 她在为稍后要发生的事感到惴惴不安。 “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 西川绘凛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特别喜欢的物件，她是不会动想要拥有的念头。 路过梳妆镜，她随意瞥了一眼。 亮白的灯光下，她的皮肤被衬得多了几分苍白，唇上的口红已经不知不觉掉落，露出原本发白的颜色。 气色不好看，很病态。 西川绘凛抿抿唇。 二人走出饰品店。 直到现在，虎杖悠仁都没有询问她想说些什么才把他约出来。 他越是耐心地陪伴在身边，等待她说话，她越是觉得不安。 商场二楼有专门供行人休息的座椅，他们刚坐下，楼下就爆发一阵欢呼声。 西川绘凛往下看去，原来是有人告白成功了。 人群的中央，女生抱着男生，任由手上的玫瑰花散落一地。 她咽了咽。 紧接着，虎杖悠仁也收回视线。 “虎杖君。”犹豫再三，西川绘凛还是主动打破了这一沉寂：“其实我一直有话想问你。” “什么？” “我离开仙台那天，你是不是去找过我？” 此话一出，虎杖悠仁的神情瞬间怔愣。 他不会撒谎，只能略显尴尬地挠挠头。 “是，不过......”他道：“野宫他们班的同学和我说，你已经回东京了。” 西川绘凛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虎杖悠仁：“这不关你的事情啊，阴差阳错之下就这样了。” 她垂下眸。 “那天月亮很漂亮。” “嗯。” “还放了烟花。” 西川绘凛在脑海里遐想着这样的场景。 “所以，我也不算白去。”虎杖悠仁说：“西川你不要自责啦。” 身旁的女生蓦地攥紧手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其实，当时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西川绘凛道。 虎杖悠仁望向她。 “有一些话到现在说已经迟了。”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只为看清身侧男生的神情：“但是，我现在要说的话不算迟。”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一句“什么”还未说出口，呼吸都因她接下来的话而带了一丝颤抖—— “我曾经喜欢你，现在也是。” 第36章 说出来了。 埋藏在心底这么久的秘密，西川绘凛终于将其袒露给了虎杖悠仁。 讶异感轰然而至。 虎杖悠仁来不及多加思考，甚至如置身梦境，不愿去分辨真假。 ——她喜欢他。 周围的一切都在放缓。 他仿若猝不及防跌进了无氧的空间，呼吸都变得不畅。 西川绘凛等待着虎杖悠仁的回复，思绪无法集中。 沉默里，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五条老师”的备注在跳跃。 既适时，又不适时。 不急于一时，西川绘凛不想让他多加纠结，连忙道：“虎杖君先接电话吧，毕竟是老师打来的。” 虎杖悠仁拿起手机，“好，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地想一会儿。 虎杖悠仁接了电话，下了扶梯，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说实话，她并不认为虎杖悠仁会同意。 他们那么久没有见面，他也在新学校里过得很好。 他可能认为她的喜欢已经是过去式了。 第51章 西川绘凛坐着想了片刻，也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和虎杖悠仁的聊天框，编辑了一段字—— 【如果你喜欢我，想和我交往，那就回来，站在我面前；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回来了，直接离开就好。大家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我和虎杖君还是朋友。】 发送。 眼前路过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有带着孩子的父母，也有热恋中的情侣。 她看着刚才告白成功的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路过她面前，脸上是溢于言表的喜悦。 她独自坐在这里，在喧闹的场合下显得格格不入。 五分钟过去了。 是什么电话要打五分钟呢？有急事吗？ 各种疑虑盘旋于心头，一脚踩进焦虑的漩涡里，无法挣脱。 迟迟不见虎杖悠仁回来。 西川绘凛不禁猜想，他应该是离开了，以她希望的拒绝的方式。 算得上是如愿以偿，可还是不免失望。 日后再见面，他们会是在怎样的场景下呢？ 未来总是难以猜测。 可是她不想再和虎杖悠仁维持着朋友的关系，一年，两年......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后悔就好。 西川绘凛在心中如此宽慰着自己。 她起身想要离开。 再次抬眼，视线蓦地微凝。 扶梯之上，熟悉的身影乍现。 虎杖悠仁手里拿着两杯果汁，径直朝她走来。 他刚才注意到西川绘凛抿唇的动作，应该是口渴了。 只是没想到一楼的饮品店有那么多人在排着队，耗了他好一会儿。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他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坦然，但绝对不是看过信息又做出决定后自然流露出的一种神情。 他的步态显得是那样轻松。 西川绘凛低头看手机，消息显示“未读”。 果然。 她的心再度被吊起。 “西川，我买了果汁，你......” “虎杖君，麻烦你就站在那里！” 周边的路人都因少女骤然放大的声音而纷纷侧目。 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而来，西川绘凛的脸上有意识到音量过大的窘迫，也有不安。 更多的是一种名为“不自信”的神情——她不相信虎杖悠仁会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走向她。 她就勇敢了那么一刻，现下又被打回了原形。 “诶？” 虎杖悠仁才微举起的手放下。 “不要...不要走过来了。” 几米之遥的距离，西川绘凛却觉得宛如隔着数道沟壑。 “怎么了？”虎杖悠仁问。 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无比有力。 西川绘凛垂眸，“...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看。” 她的声音很小，虎杖悠仁只是听出了个大概，将手上的果汁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摸出口袋中的手机。 解锁后，点开了line。 西川绘凛没有过这么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刻，每呼吸一次，都带着一种压迫感。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里流窜，什么也无法准确地捕捉到。 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虎杖悠仁抬起了脸。 他的视线笔直地落在了前方的少女身上，没有丝毫偏移。 西川绘凛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只是盯着光洁的地面。 直到不属于她的气息逼近。 视线里赫然映出一双鞋。 “西川。” 西川绘凛听到这一声呼唤，如梦初醒般抬头。 虎杖悠仁就站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眼神坚定而诚挚。 她听见他用郑重的语气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相当勇敢了。论勇敢的话，我不如你。” 西川绘凛的思绪混乱不堪。 她开始思考眼前这个人究竟有没有看明白她发的那段话。 这是在做什么？ “我不会不打招呼直接离开的。”他继续说：“把你一个人抛下独自离开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对啊，他是这种人，她又忘了。 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西川绘凛吸了吸鼻子，对上他的眼睛，问道：“那你要拒绝我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眼前的男生忽然顿住。 随即，他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说...我很高兴，我喜欢的人能够喜欢我。” 西川绘凛眨眨眼。 在她呆滞的那几秒里，虎杖悠仁又说道：“其实，返校日那天晚上，我准备向你表白的。” 原来，那天晚上...... 惊喜感在霎那间令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充盈了全身。 如果当时没有错过的话，他们现在可能都交往很久了。 西川绘凛的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虎杖悠仁轻轻叹了口气：“但是......” “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他的眼眸干净明亮，她倒映在其中的身影无比清晰：“我想和西川你成为恋人。可是这事情的前提是我按照当初的人生轨迹一直走，然后成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不是一个咒术师。” “我现在每天的任务是祓除咒灵，也遇到过很多危机的时刻...挺让人担心的。”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微弱的失落：“比起和你在一起，你能够拥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生更重要。最好这辈子都不会有担惊受怕，和咒术界有什么牵扯。” 从始至终，西川绘凛的表情就没有发生过变化。 她只是专注地听着他讲话，不发表意见。 等虎杖悠仁说完，她才问道：“虎杖君说完了吗？” “...说完了。” “可以稍微听我说吗？”她的语调很沉稳。 虎杖悠仁怔住几秒，“好。” “虽说你只是希望，但不和你在一起，我就一定不会有担惊受怕的时刻吗？” “不和你在一起，我就一定会有平凡而快乐的人生吗？虎杖君未免太乐观了一点，把我的未来想象得这样好...咒术界也是，你能确保我这一生都不会牵扯进去吗？” 西川绘凛扯出一个笑容：“在遇见你之前，我感觉我的人生糟糕透了。” 那些不快乐的时光好像离她很远了，她几乎都不会再想起。 “我很高兴虎杖君能这样为我着想...但如果是这样的回复，我宁愿你直接拒绝我，狠狠地拒绝我，而不是选择这样温和的、不愿意伤害我的方式。给我留了念想，你不觉得也很残忍吗？” 她一股脑说了很多，尽量说得有逻辑，跟前的男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良久，虎杖悠仁才歉疚地说道：“很抱歉，西川，我没想到......” “请虎杖君再好好想想吧，关于要不要和我交往这件事。”西川绘凛第一次打断他人说话，她也不清楚再这么说下去，会不会成为两个人的辩论赛。 已经很难受了。 她又道：“我学校下个月有文化祭，虎杖君想好了就来找我，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就这样了，再见。” 说完，她拿起放在座椅上的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西川，等等。” 第52章 虎杖悠仁在后面呼唤，腿刚迈出一步—— 西川绘凛猛然回过头，瞪大双眼，想让自己看上去变得凶一点。 可她这样的神态落在眼里，倒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完全不凶，很可爱。 “虎杖君，请你不要追过来了。” 西川绘凛拿出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攥紧拳头，红着眼哽咽道：“你再追过来，我就讨厌你了！” 胸口被一块难以消融的冰块压着。 再多待在这里一秒，她就要变得无法清晰完整地表达想法了。 虎杖悠仁站在原地。 见他不再追上来，女生加快了步伐，离开了商场。 望着西川绘凛的背影，他发觉自己还是将事情搞砸了。 明明...他不想这样的。 我个人觉得喜欢会有一些瞻前顾后，特别是虎杖这种心思细腻的男生，身份还是咒术师。等他想明白了，就会主动a上去。 第37章 两杯果汁落在了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手上。 “虎杖，你也太客气了吧。” 休息室内，钉崎野蔷薇接过虎杖悠仁递来的小蛋糕，吸了一口果汁，盘腿道。 虎杖悠仁：“没有，顺路的事。” 伏黑惠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眼前打包好的点心和剩下的一杯果汁，道了声谢。 “对了，刚才就想问了，你和西川的约会怎么样？”钉崎野蔷薇问。 虎杖悠仁趴在桌上，是一种完全打不起精神的姿态。 “不太好，被我搞砸了。”他闷闷地说。 钉崎野蔷薇愣了愣：“啊？搞砸？” 伏黑惠显得淡定许多：“发生什么了？” “...她向我告白了。” 一切声音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休息室内只余寂静。 “你这小子确定不是在炫耀吗？！”钉崎野蔷薇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虎杖悠仁：“我们没有在一起。” 钉崎野蔷薇：“...为什么？” 伏黑惠：“...哈？” “和咒术师在一起的话，会有很多担惊受怕的时刻吧？”虎杖悠仁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表情很是苦恼：“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闻言，另外两人陡然陷入沉默。 钉崎野蔷薇：“说的也是，可是这样......” 会不会后悔呢？ 可这也如他所说的那样，咒术师和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的的确确是一件很让人纠结的事情。 “但是你也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咒术师的身份不会将其剥夺。”伏黑惠忽然开口：“我不觉得你和她在一起是一件坏事。” 虎杖悠仁抬起脸，“诶？” “你有一种...无畏感，可以为了别人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伏黑惠垂眸，道：“大家都希望你不用背负那么多，在今后的任务里可以更加注重自身的安危。为了西川，也是为了自己。” 伏黑惠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能说出这些话实属难得。 钉崎野蔷薇连连点头，简直不能再赞同了。 “我也这么认为！”她将一只手举过头顶。 “虎杖，你才十五岁，去体验一些没有体验过的，比如恋爱，真的，不要犹豫了！”她双手撑在桌上，凑到虎杖悠仁的面前，一板正经地说道：“犹豫就会败北！” 虎杖悠仁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仍在沉思，与内心的矛盾作着斗争。 他喜欢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也喜欢他。 她耗费了那么多勇气和他表白，他却...... “我可爱的学生们，都在做什么呢？” 拍掌声与声音一齐在门口响起。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五条悟靠在门边，神情悠然自得。 他们的对话不知被听了多少去了。 钉崎野蔷薇不满地说道：“五条老师，可不可以敲门示意一下你来了？” 五条悟：“啊，你们又没关门，我恰好路过...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钉崎野蔷薇怔住。 等等，虽然五条老师不是很靠谱，但是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在这件事情上会不会给出一点好建议呢？ 她指向伏黑惠：“讨论他朋友的感情问题。” 伏黑惠睁大眼睛。 虎杖悠仁呆住。 “哦？”五条悟双手环胸，语气带了几分好奇：“惠的朋友吗？” 伏黑惠：“...嗯。” 五条悟：“什么样的问题？” “就是...他朋友也是个咒术师嘛，”钉崎野蔷薇娓娓道来：“喜欢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也喜欢他。但是他怕自己的咒术师身份会给她造成很多困扰，所以在纠结要不要交往。” “诶——这样的问题啊。”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五条老师怎么看？” 伏黑惠尽量不往虎杖悠仁那里看，却也知道事件主人公此时此刻浑身不自在，一声不吭地在听他们聊天。 五条悟：“如果是我的话，完全不会为这样的问题困扰。”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可是最强啊。” 钉崎野蔷薇：“......” 伏黑惠：“......” 虎杖悠仁：“......” “说笑的。” 五条悟一转刚才轻浮的态度，道：“那就变强，让自己少陷于危险的境地，最好不让她担心就好。是吧，虎杖？” “嗯...嗯？”虎杖悠仁下意识应道，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钉崎野蔷薇咳嗽两声。 伏黑惠默默喝了一口果汁。 无言的沉默中，充满尴尬。 “如果那个女生都不在意的话，就不要错过。”五条悟说：“不要后悔。” 他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老师看好你哟！” 虎杖悠仁：“......” “好了，你们继续在这里探讨吧，我有事出去一趟。”五条悟转过身：“拜拜。” 等他一离开，钉崎野蔷薇就道：“五条老师平时看起来不是很靠谱，有时候说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 “嗯。”伏黑惠略赞同。 “虎杖，你觉得呢？”她看向虎杖悠仁。 他低头思考，蹙起的眉头在逐渐舒展。 “我大概想明白了。”他说：“谢谢你们。” “想明白什么？”钉崎野蔷薇问。 虎杖悠仁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另外两人却知晓了答案。 十一月，文化祭来临。 兴奋的气氛席卷了青春学园的每个角落，一踏进大门便可以看见学生们的商铺，各种各样的美食和手工艺品应接不暇。 由于校园的大门在这三天敞开，校外的人员可以随意参观。 一时之间，有不少外校人员涌进，人流量骤然变大，校方又多雇了一些安保人员在各个角落。 教学楼内的活动也无比热闹。 西川绘凛所在的班级抽到了“和风咖啡厅”，布置难度系数不高不低，比隔壁班的鬼屋要好许多。 她和加藤结爱等女生被抽选为穿着浴衣的服务生，负责迎宾和点餐事宜，应该还算轻松。 第53章 “这衣服感觉小了点，抬手都紧紧的。”加藤结爱从换上浴衣的那一刻起就在吐槽。 “均码嘛，大家都不是很合身。”另一个同学道。 加藤结爱叹了口气。 她才抬起头，便看见了穿梭在桌子之间，忙着调整间距的西川绘凛。 均码的水蓝色浴衣在她身上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她本身安静的气质将她衬得更加温婉动人。 很快，第一个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请问您想点一些什么呢？”加藤结爱迅速迎了上去。 西川绘凛直起腰，拿了张抽纸擦拭双手。 他会来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思绪顿时就被一股无形的风吹乱，渐渐飘远。 其实这些天，她也有在反省当时对虎杖悠仁说的那番话。 他只是不愿意伤害她而已，他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 她怎么就...情急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想。 半个小时后，客人变得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全心投入自己的角色中，偶尔也会忙中偷闲。 “不二学长他们班也是咖啡厅诶，好想去。” “穿制服的那种吗？我会羡慕哭——” 西川绘凛像个机器人忙前忙后，不停地记菜单，来回奔波。 忽然，加藤结爱叫住了她。 “西川。” 西川绘凛回过头。 加藤结爱走向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笑得神秘兮兮：“外面好像有人找你，还是个男生耶。” 西川绘凛微微张口，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你的班级，在到处问。”加藤结爱说：“我听隔壁班的森下说的。” “他现在在哪儿？”西川绘凛问。 “在走廊上吧，应该在往我们班走。”加藤结爱隐隐察觉出什么，很通情达理道：“你去吧，我先帮你顶着。” “谢谢你。” 西川绘凛一刻也等不了了，慌忙道了谢，拿起手机就小跑离开了教室。 走廊上乌泱泱的全是人，她蓦地感觉呼吸不上来。 其实，她在门口等，等虎杖悠仁找来就好。 但不知为什么，西川绘凛生出了急切的感觉。 ——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她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低头给虎杖悠仁发去了消息。 【虎杖君，你在哪里？】 那边几乎是秒回。 【看右边。】 西川绘凛向右望去。 虎杖悠仁恰好抬起头。 走廊上的人们互相擦肩而过，唯独他们在两两相望。 这么多天没有见，又加上先前那番话，西川绘凛又萌发出逃避的心思。 上一秒还很勇敢，想去找他来着。 “抱歉，我不知道西川你的班级，问了他们才找过来。”虎杖悠仁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忘了告诉他班级。 西川绘凛发觉是自己的错误，忙道：“没关系，是我没有跟你说。” “还有，对不起，我为我上一次说过的话道歉。”虎杖悠仁说：“我说的话很...让你感觉不舒服。” “没有关系。”西川绘凛摇摇头，脑袋却低了下去，慢吞吞地说道：“我和虎杖君还是朋友。” 虎杖悠仁可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这是最坏的结果。 她既然选择了迈出这一步，就要为他们或许因此成为普通朋友，甚至是不再联系的朋友做好心理准备。 耳边传来各种欢快的笑声，也有加藤结爱迎宾时轻松愉悦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却充满着生气。 西川绘凛只觉空气沉闷得过分。 面前的男生缄默不语，向后退了半步。 西川绘凛像是接受了结局一般，松了一口气。 “其实，没有关系的......” “我想了很多...都是我的犹豫不决，让你等了这么久。” 二人的声音同时在这一隅响起。 周遭的喧嚣被尽数隔离。 西川绘凛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握住。 “西川，我不想错过你，所以......” 面前的男生弯下腰，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明明紧张得要命，声音却在极力保持着平稳—— “请和我交往吧！” 第38章 还以为又要被拒绝一次。 但事情未按照预料那般发展。 被虎杖悠仁请求交往...什么的。 西川绘凛的喉咙在瞬间发紧。 她仿若被时间冻结，手足无措地站了几秒。 几个路过的学生见到此情此景，都起哄地“哇”了几声，嘻嘻哈哈的声音飘远了。 羞赧的情绪渐渐涌了上来。 她看着眼前鞠躬的男生，他的脑袋近在咫尺，往日里尖刺的樱粉色短发微微垂落。 无法看清虎杖悠仁的神情，但她猜测他应该是紧张之中带着期许的。 西川绘凛攥紧了手掌，心扑通跳个不停。 良久，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她的声音很轻，但这个距离足以让两人都能听见。 得到准确答案的男生身体僵了僵，随后很缓慢地直起了腰身。 四目相对。 西川绘凛：“......” 虎杖悠仁：“......” 有点尴尬。 西川绘凛低下头，嘴角不自觉向上牵起。 虎杖悠仁摸摸头发，笑了起来。 双方的耳廓都是粉红的。 “那个...以后多多指教。”他道。 “我也是。”她颔首。 怪异的气氛。 就连躲在墙角偷看的几人也看得有些迷惑。 “有生之年啊，这是在一起了吗？”加藤结爱问。 “好像是吧，但是他们两个在尬笑什么？怎么感觉不是很熟啊？”上边的人问。 “不清楚诶。”最下面的人问。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西川竟然有...开花的一天。”加藤结爱说：“我看她平时都不和男生说话的。” 另一个女生推推眼镜：“真爱吧。” 由于还有工作要做，西川绘凛现在抽不出时间带着虎杖悠仁四处逛。 后者也非常通情达理地表示他先一人到处看看，西川绘凛安心工作就好，空闲的时候发短信过去，他就会过来。 约定好了后，二人在班级门口分别。 西川绘凛一只脚刚踏进班里，就察觉了纷纷向她望过来的目光，还有不可言说的八卦氛围。 她猜测自己和虎杖悠仁在角落里的那一幕被人看见了，毕竟是文化祭，人来人往的。 才把客人需要的苹果派放置在桌子上，按捺不住的加藤结爱就凑了上来。 “西川，那个男生怎么回事啊？”她明明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神情，偏偏要故意问出这个问题。 西川绘凛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坦然：“为什么明知故问？” 加藤结爱乐了：“诶，刚才已经升级为男朋友了是吗？哎呀哎呀，你脸红什么呀？” “才没有脸红。” 仿佛踩在了一朵云上，轻盈又柔软。 第54章 上一秒还在为其困扰的事情，立马有了结果，还是很好的结果。 临近中午，顾客愈来愈多。 西川绘凛忙得晕头转向，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吃了一个面包垫垫肚子。 好在下午不轮到她值班，可以舒舒服服地去玩了。 西川绘凛走进用帘子围在一起的简易更衣室，边换着衣服虎杖悠仁发去了消息。 【我不用值班啦。】 虎杖悠仁很快就来了回复。 【辛苦了！肚子饿了吗？】 【有点。】 【楼下有章鱼烧还有可丽饼。】 西川绘凛换回制服，用手将帘子撩开，恰好和站在门口的人对上了视线。 “哟，有个男生来接你啦。”加藤结爱路过时调侃道：“是哪位呀？” 虎杖悠仁闻言，立马道：“你好，我是西川的......” “我先走啦。” 再呆下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打量，西川绘凛笑了笑，连忙将虎杖将其朝外推去，打断他的对话：“ “拜拜。”加藤结爱挥手。 虎杖悠仁本想和教室里的人们打声招呼，忽然被她这样推走，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不用和他们打声招呼的吗？” “不用啦。” “为什么？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就这样接你走不会奇怪吗？” “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她的声音蓦然小了下去。 虎杖悠仁低下头。 少女的棕色眼眸像一块琥珀，泛着光，流转着温柔的色彩。 几秒后，她缓缓道出了那个词语：“男朋友。” 虎杖悠仁显然没有适应这样的身份转变。 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红了脸，笑着应道：“嗯！” 好...好不习惯。 情侣有不和的，但很少是像他们这样不熟的。 就连走路也是并肩。 没关系，交往第一天都是这样，要慢慢适应。 但是，如果没有人主动，那就会一直保持原状...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总得有人先迈出那一步。 西川绘凛忐忑不安，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 “怎么了？”虎杖悠仁侧过脸问。 “虎杖君有什么想要的称呼吗？我把备注改一下。” 西川绘凛拿出手机，屏幕展示在他面前，联系人备注显示为“虎杖君”。 虎杖悠仁思考了几秒，“嗯...悠仁就好！你呢？” “绘凛吧？” “好的。” 二人都没有丝毫犹豫。 西川绘凛长到这么大，称呼她为“绘凛”的除去家里人，都是女孩子。 叫名字是一种很亲昵的表示——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有人这样称呼你吗，叫你'悠仁'。”她好奇地问。 “有的。”虎杖悠仁说：“爷爷还有五条老师。” “那女生呢？” “没有，绘凛是第一个。” 男生直视着她的眼睛中充满了真诚和坦然。 又是“第一个”，又是“绘凛”，西川绘凛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嗯。” 他好自然。 她还要再努力努力。 “章鱼烧，想吃吗？” 两人路过章鱼烧的摊位时，虎杖悠仁停下问她。 空气中都是诱人的香气。 再往前就是炸鸡摊和寿司摊，还有形状很有创意的棉花糖。 西川绘凛看了一眼排得长长的队伍，犹豫了一会儿，道：“要不我们去前面吧，太多人了。” “你想吃吗？”虎杖悠仁只是盯着她，问道。 西川绘凛点点头。 “这样吧，我去排队。绘凛你忙了一上午，就在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下吧。”他征求她的同意：“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为什么会麻烦呢？想吃的东西就一定要吃到啊。” 虎杖悠仁毋庸置疑的语气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西川绘凛走到长椅旁坐下，不远处就是章鱼烧的队伍，虎杖悠仁的粉色脑袋格外瞩目。 她移开视线。 几米之外，有小孩子在玩套圈游戏，套中什么就有什么，奖品都是一些小玩偶。 西川绘凛没怎么玩过这种游戏，在旁边默默观看。 有一个小女孩要了十个圈，一开始还很有耐心地找角度套，到后面越来越急躁，一无所获。 很多人都是边吃着手里的食物边看别人套，在观看几个人要么空手而归要么得了一两个玩偶后，纷纷叹着气离开了。 见几乎没有人了，西川绘凛才起身朝那边走去。 “同学，来套圈的吗？” 摊主很面生，应该是个高年级的学姐，见到她走近，忙指着旁边的价位表，道：“这是我们的价位。” 西川绘凛瞟了一眼价格，是正常范围。 她又俯身看了一圈地上的玩偶，都是一些普通的小动物。 忽然，她的视线停驻在一个年幼小老虎玩偶身上。 它的颜色不是常见的黄色，而是带着些许粉色的黄。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像虎杖悠仁。 一旦在脑海内接受这个设定，西川绘凛立刻抬起头，朝摊主道：“请给我十个圈。” 摊主一听，连忙拿来了十个圈递给她。 西川绘凛没有什么经验，调整了一下姿势，便丢出去一个。 圆圈在空中旋转几圈。 完美落在了玩偶外侧。 在接连失手后，她变得犹豫，只是拿着圈在空气中比划，迟迟不敢扔出去。 摊主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这个漂亮的学妹扔圈。 学长们果然没说错，套圈真的很赚钱。 还剩最后一个圈。 西川绘凛几乎是不抱希望，在圈即将被扔出去的那一刻，身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绘凛？” 本应该在长椅上乖巧等待，此时却出现在套圈摊前的西川绘凛顿时宛如小学生偷跑出去玩被家长抓包，心虚地不敢多看他。 会不会被嫌幼稚呢？ 虎杖悠仁手上拿着热气腾腾的章鱼烧还有芝士年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玩偶。 “诶？是不怎么常见的套圈游戏呢。”他的语气带着点讶异。 西川绘凛：“...嗯。” 虎杖悠仁走近了一些，看清地上的小玩偶，道：“让我看看...都很可爱呢，绘凛想套哪个呢？” 她指了指小老虎玩偶。 虎杖悠仁又看了看她其余已经丢出去的圆圈，目测了和玩偶之间的距离。 “只有一个圈了。”西川绘凛道。 看出虎杖悠仁想帮她的心思，她又道：“我想自己套，麻烦再帮我再拿五个圈。” “好的。”摊主当然求之不得。 西川绘凛很少会有执拗的时刻，在这件事情上她却很坚持——必须得是自己套到，别人都不可以。” 虎杖悠仁往后退一步，摊主又拿出一个小板凳，“来，快坐下吧。” “谢谢。” 坐在板凳上观看女朋友套圈，虎杖悠仁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 第55章 “你们是情侣吗？”摊主闲的无聊了，便主动问道。 “很明显吗？”虎杖悠仁反问。 “你看上去很有耐心啊，”摊主道，“在一起很久了吧？” 虎杖悠仁伸出食指，笑容单纯：“不是很久啦，一天而已。” 摊主：“...当我没问。” 纵然屡战屡败，西川绘凛还是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比如要用手臂去带动手发力，身体也需要配合地前倾...... 终于，在只剩最后两个圈的时候，她成功了！ 当摊主笑着将那个小老虎布偶拿起，递给西川绘凛时，虎杖悠仁注意到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无需言语，就能准确地表达出她的快乐。 “可还有两个圈呢。”虎杖悠仁说。 西川绘凛把剩下的两个圈递给他：“你来。” “我吗？”虎杖悠仁接过，“那我不客气啦。” 两个圈同时飞了出去。 而后，稳稳当当落在了小兔子玩偶和小狗玩偶上。 摊主：“。” 西川绘凛：“。” 不得不说，这个还真得看一些天赋。 他们离开摊位，西川绘凛闻到虎杖悠仁手中的食物香气时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饿了。 虎杖悠仁很贴心地把她手里的玩偶拿走，顺便把食物交给她，“还是温的，吃吧。” 他一个人抱着三个玩偶走在路上，路人们频频侧目。 “打算给小老虎取什么名字呢？”虎杖悠仁问。 西川绘凛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慢道：“悠仁。” “嗯？” “就叫'悠仁'呀。” 虎杖悠仁愣了愣，疑惑都写在了脸上：“为什么？我和它很像吗？” “像呀，看见它和看见你一样。” 西川绘凛对上他的眼睛：“回家之后也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第39章 文化祭的后两天都没有第一天热闹，人流量减少了不少。 许多同学们都趁着休息的间隙到处串班，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 最后一天，闲来无事的西川绘凛被加藤结爱拉去了高二年级参观。 高二年级各班的布置和高一年级大同小异，但最红火的还是不二周助班级弄的咖啡厅，一众男生穿制服的那种，各个美型。 二人看着依旧排到走廊的队伍，心生退却的心思。 “我真是低估了网球部后援团的力量。”加藤结爱叹了口气：“第三天还这么多人...要不算了吧。” 众所周知，青春学园著名景点是网球部...的一众队员们。 西川绘凛没有什么运动细胞，自然没有去关注，只是偶尔路过网球场时看过他们比赛。 像是在用魔法打网球，那真的是人类可以打出来的网球吗？ 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咒灵，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那走吧。”西川绘凛说。 加藤结爱只好失望地下了楼。 “诶，西川，你的小男朋友呢？”她想起什么，问道。 “他...今天上课。”西川绘凛回答道：“最近都很忙。” 实际上，虎杖悠仁是去外地出任务去了，还是好几个任务一起，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 前天晚上送她回家时，他满脸歉意地和她说消息可能无法及时回复，不能经常见面。 西川绘凛知道“咒术师”的工作很忙，表示没有关系，任务结束后保持联系就好。 “这才交往几天呀，就开始忙了。”加藤结爱不满地说：“要不，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交往的请求？” 西川绘凛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是虎杖悠仁的学校比较特殊，她也不好透露太多。 正好文化祭结束后再过两周就是期末考试，她期中考试的成绩在一班中游，年级三十名，于她而言不好不坏，可以趁不见面的这段时间心无旁骛地再努力一下。 两人又在校园里闲逛了一圈，顺便买了些小吃打算上楼。 远远地，西川绘凛便看见了一个万分熟悉的人影，那人也看到了她。 “绘凛。” 西川苍介边挥着手，边走向两个女孩。 加藤结爱：？ 加藤结爱认出西川苍介是青学的老师，恍然大悟了什么：“西川，你舅舅是......” “是中等部的老师啦。”西川绘凛解释道。 西川苍介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西川绘凛，今日一见，总觉得她发生了一些变化，开心了不少。 看来高中生活还是相当愉快的。 加藤结爱在老师面前就会有压力，完全说不来话的那种，和西川苍介打了个招呼后就暂时溜回班了。 “说说吧，被人表白了？” 一见面，西川苍介就问了西川绘凛这个问题。 少女讶异地愣了愣，心想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迟疑地点了点头。 西川苍介：“想知道舅舅是从哪里知道的吗？” 西川绘凛开玩笑道：“当然啦，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我有必要吗？”他听到这个回答，哭笑不得：“我还是从论坛上得知的，作为你的亲舅舅，你都不告诉我这件事。” 西川绘凛神色一变：“论坛？” 西川苍介：“你不知道吗？” 她立马拿出手机，登录青春学园的论坛。 这几天举办文化祭，论坛十分活跃，有一个名为“求助大家，请问这个女生是谁”的帖子被顶到了hot。 她点进去，发现是自己在工作时和顾客的一张合照。 西川绘凛：“......” 帖子里的评论把她的班级和姓名都曝了出来，还有人附上她被虎杖悠仁表白的照片，许多人都在同情可怜的楼主，未恋已失恋。 还有人说她性格不好，为人傲慢，见过几次，没照片中那么好看。 “...被曝光身份的人是我，为什么要同情这个发帖的楼主？”西川绘凛百思不得其解。 西川苍介：“已经联系管理员去删了。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西川绘凛：“嗯。” 西川苍介：“外校的？” 西川绘凛：“一个宗教学校的。” “宗教学校的？行吧。” 西川苍介意识到再问下去，自家外甥女恐怕会觉得不舒服。 他拍拍她的肩膀，道：“下次带来让我看看你的男朋友...舅舅还有事，就先走了。” “舅舅再见。” 西川绘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丝毫未感觉到轻松。 ...也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喜欢悠仁，如果不喜欢怎么办？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结果。 西川绘凛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和虎杖悠仁都是各种忙碌。 她忙着备战期末考试，他忙着出任务，偶尔在周末见个面。 不见面的时候，两人靠着line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西川绘凛的家门口有时会出现伴手礼，里面夹杂着虎杖悠仁的慰问纸条。 天气逐渐转冷。 期末典礼后就要放寒假，整个班里都躁动不已，都在讨论平安夜如何度过。 第56章 见西川绘凛没有什么大反应，加藤结爱好奇地跑来问：“平安夜有约吗？这可是平安夜诶，恋人之夜，你的男朋友不会又在忙吧？” 在加藤结爱的眼中，虎杖悠仁是个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的高中生。 总不可能背负着某个不可言说的使命，一天到晚在外面拯救世界吧？ 西川绘凛正想回一个“不清楚”，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虎杖悠仁发来的消息，宛如掐好了时间点一般。 【绘凛，很抱歉，最近太忙没能见面！请问平安夜有空吗？】 加藤结爱的脑袋凑过来:“怎么了？” 西川绘凛仰起头，是一张笑脸：“现在有了。” “这还差不多，那要抓紧啊，”她换上神秘兮兮的笑容，“平安夜一定要成功亲到！回忆起来超浪漫的。” 西川绘凛：！！！ 什么啊？ 她和虎杖悠仁连手都没牵过。 “...我有个问题，可以跳过牵手这个步骤吗？”西川绘凛小声问道，开始思考可行性。 不过，这样会不会吓到虎杖悠仁？ 大大概会吧？ 加藤结爱沉默了。 “不懂就问，你们这个进度，是小学生组吗？” 可能隔壁幼教部的小学生都比他们会。 西川绘凛：“......” 加藤结爱叹了口气，安慰似地说道：“你们...你们就按照自己的进度来吧。每一对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我在这里祝福你们牵手成功。” “谢谢你，加藤。”她真诚地感谢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加藤结爱仰天。 “...请你不要说得这么真挚好吗，我会超级尴尬的！” 平安夜比圣诞节当天还要热闹。 街上随处可见手牵着手并肩而行的情侣，道路两边的树木的小灯发出的光洒在人们的脸上，明亮且温馨。 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在一家kfc前碰面。 kfc门前又如往年那样大排长龙，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平安夜一定要吃炸鸡，不然不完整。 但他们二人都对此不感冒。 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最主要是能在一起，其余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就当逛街了。 “今天真冷呢。”西川绘凛随意地感叹了一句。 “绘凛，你冷吗？”虎杖悠仁问。 她低头，看着穿得无比暖和的自己，又看了一眼在不少光着腿的女高中生们。 嗯...她们真的处在同一个年龄阶段吗？ 西川绘凛哽了哽，手覆盖在斜挎包上，“还好。” 这里面有她看教程织的围巾，是打算送给虎杖悠仁的礼物——虽然不如店里卖的那么好看，但很保暖。 从见到虎杖悠仁开始，她就在想什么时候送给他比较好，压根没去想冷不冷这件事。 现在送的话是不是太突兀了？ 还有...好想牵手。 西川绘凛瞥了一眼他搭在裤边的手。 “可是你的手一直露在外面，都冻红了。”虎杖悠仁指着西川绘凛手中的斜挎包，道：“里面装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有，非常贵重的东西。”她略加思索，直接将想法脱口而出：“悠仁，你可以把手借我一下吗。” 必须成功！ “好的。” 虎杖悠仁听到她这样说，伸出了手，做出随时可以接过斜挎包的动作。 下一瞬，冰凉的触感在掌心瞬间伸展，蔓延到了指尖。 他的手被轻轻握住。 虎杖悠仁怔愣了片刻，随即掌心合拢，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好小。 很轻易地就可以包住。 手是西川绘凛主动握上去的，可她此时此刻却不自在了起来。 她缩着脖子，宛如一个鸵鸟，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衣领里，几乎看不清眼睛。 她甚至还动了想收回去的心思。 但是收回去未免也太尴尬了，就好比送别人礼物又要回来。 行人们如潮水般涌动，站在路边牵着手的他们只是那么多对情侣中最寻常的一对而已。 西川绘凛就要透不过气。 身边响起虎杖悠仁的声音：“绘凛，你的手......” “嗯？”她闷闷地回了一声。 “好冰。” “...嗯。”她停顿了一下：“你的手好暖。” 西川绘凛侧目，发现虎杖悠仁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交握的手。 男生宽大的手掌又缓缓握紧了几分。 彼此的手指交错，演变为十指相扣。 不远处的夜幕，有烟花急速上升，迸发出炫目而缤纷的光芒。 耳边飘荡着有关圣诞节的歌曲。 西川绘凛忽然失语。 这一刻，莫名的好幸福。 ...她都不愿合上眼睛。 第40章 初二时还在妄想的牵手，在今天圆满达成。 他们又去了一些著名建筑物下打卡，拍照发推特，顺便吃了一个草莓蛋糕。 这个晚上过得过分开心，给人一种不枉虚度此行的感觉，以至于西川绘凛差点忘了一件事——送礼物。 大部分情侣都是一见面就送礼物吧？ 可她左犹豫，右迟疑。 直到在回家中途，只依稀可以在路上看见几个行人后，她站在一个路灯下，突然停了下来。 再不给就给不了了...... 虎杖悠仁刚想问一句“怎么了”，被她抢先一步开口：“悠仁，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西川绘凛鼓起勇气，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不是很贵重，是我自己织的。” 别的女生送男朋友大概都会投其所好，或者买一些很热门的礼品...她没送过男生礼物，织的围巾会不会有一些拿不出手呢？ 在递过去的一刹那，西川绘凛有些后悔了。 这个年龄阶段的男生都会想要游戏机什么的吧？而且围巾只能在冬天戴。 他会不会喜欢还是个问题。 虎杖悠仁接过。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女朋友的礼物，还是她亲手织的，意义非凡！ “我可以打开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看出真的很憧憬她送的礼物。 “...可以。” 西川绘凛紧张起来。 她垂着脑袋，脑海中无数个情景飞快闪过—— “对不起，绘凛。”虎杖悠仁很苦恼地说：“围巾的话，我已经有好几条了。” 他可能会这么说，然后礼貌地退还。 “绘凛，我还以为你会送我游戏机呢。”虎杖悠仁的笑容带着失望。 这个似乎不太可能？ 以西川绘凛对虎杖悠仁的了解，他即便是不喜欢，也会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然后在没有人的地方黯然神伤。 并且期待下一次的礼物。 ...不安，不安。 她咽了咽。 “哇，绘凛好厉害——” 始料未及的惊喜声音在头顶响起，低着头的少女被他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 而虎杖悠仁的眼睛更亮了：“织得很好看！” 西川绘凛身体一僵。 第57章 这是喜欢吗？ 她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她的目光落在盒子中那条红色的围巾。 明明就很普通，在大街上几乎随处可见。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只有“西川绘凛亲手织的”这一点而已。 “真的哦。”他给出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我很喜欢。” 但很快，西川绘凛就猜到了原因。 虎杖悠仁的双亲去世的早，从小就由爷爷抚养长大，收到手织围巾这类的东西很少，几乎没有。 物以稀为贵。 “喜欢就好。” 西川绘凛安心的同时，难免有些失落。 歪打正着了。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不差。 心思细腻如虎杖悠仁，他很快发觉了她语气细微的变化，用很认真的口吻补充道：“不是因为没有戴过手织围巾所以才喜欢。” “因为是绘凛送的，所以很喜欢。” 西川绘凛吸了吸鼻子。 寒冷的空气迅速填充了胸腔，可瞬间被涌上的情绪温暖。 而后顺着血液，到达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她静默几秒，仰头道：“那，我给你戴上吧。” “好。” 虎杖悠仁很乖巧地低下头，任由西川绘凛的气息包围着，看着她轻轻拉开围巾。 少女的手擦过他的耳朵，距离悄然无息地拉近，像一个要勾住脖子的动作。脸颊传来很细腻的触感，所到之处温度上升。 围巾在颈处绕过一周，又被她仔细地调整，拉正，确保可以达到完美的保暖作用。 毛茸茸的，有点痒。 虎杖悠仁没忍住，歪了歪头，险些压到她的手。 “好啦。”西川绘凛说。 他忽然抬起头。 路灯散发出橘色的光晕。 远处是刚才不少人在那儿狂欢过的高大建筑物，节日的彩灯在黑夜中一下一下地闪烁。 粉色的发丝拂过她的下巴。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我也有礼物要给绘凛。”虎杖悠仁想起什么，连忙直起腰道：“本来是打算在你家门口送的...既然你都送了。” 西川绘凛：“什么？” “你现在闭上眼。” 她缓缓闭上眼。 这个气氛，四下无人的道路...不会吧？ 难道他因为收了围巾太感动了，想用吻来作为回报吗？ 她还没准备好！ 但也不是不可就是了...... 等等，她口袋里好像有口香糖，现在吃还来得及吗？ 然而，猜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 眼前的男生走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将发拨到同一侧。 随即，传出盖子被打开的声音，颈间蓦地一凉。 ...项链吗？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声，虎杖悠仁欢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啦。” 西川绘凛睁眼，低头。 颈间多了一条蓝宝石项链。 吊坠是特别的月牙形，中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星。 即便是处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是夺目的璀璨。 她之前有在西川杏看的杂志上见到过这条项链，价格对于学生来说很不友好，不知道虎杖悠仁得攒多久。 “我去逛商场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绘凛。”虎杖悠仁见她在思索什么，道：“我平时没有什么能用到钱的地方，正好价格很合适，就买下来了。” 西川绘凛：“。” 价格合适？ 他的语气太轻飘飘。 说实话，她都没有很期待过虎杖悠仁给她准备的礼物，因为她一门心思都在织围巾上了。 她甚至还想过，虎杖悠仁会不会和网上那些男生一样，搜索“女朋友收到后就感动到哭的礼物”，比如水晶球音乐盒...压根没往首饰上想过。 虎杖悠仁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反馈。 良久，西川绘凛道：“谢谢，我很喜欢。” 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只在乎她喜不喜欢。 是啊，为什么要去计较拿不拿得出手呢？ 西川绘凛想。 她用了心，他喜欢，这就够了。 第41章 今年是在西川苍介家过新年。 西川杏和西川绘凛原定是要在这里过夜，第二日返回，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可能会下雪。 西川正瑛怕雪天路滑不方便出行，便让她们吃过饭就离开。 饭桌上，西川苍介不停在夸赞西川绘凛，还时不时和她对视一下。 其实，她的期末成绩并没有那么好，只能说差强人意，厉害的人太多，她也有学不进去的科目，距离东大和京大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不过西川正瑛听了高兴得很，还开了一瓶酒。喝了两杯后，他扭头看向西川绘凛，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们绘凛都这个年纪了，在学校有没有男生追求啊？” 闻言，正在吃着面条的西川绘凛一顿，随即望向西川苍介。 她倒也不是不愿意说明现在在和虎杖悠仁交往，只是她不知道西川正瑛现在的态度如何。 再说，他们还处在交往初期，还是不告诉家里人比较好，会自由一些。 西川苍介赶忙救场：“怎么可能，我问过她班主任，她在学校里面都不怎么和男生说话，朋友都是女孩子。” “哎呀，那可不好，怎么还是这么闷呀。”西川正瑛意外地露出了担忧之色：“还是要体会一下高中恋爱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纯洁恋情。” 西川杏嘴里含了食物，说话含含糊糊的：“是呀是呀，高中怎么也得谈一次，体验一下。” 西川正瑛横女儿一眼：“你先别说话。” 西川杏：“......” “找男朋友要找性格好的，情绪稳定的，高一就当观察期，高二可以谈谈。”西川正瑛说。 西川绘凛颔首，“嗯”了一声。 哪晓得，西川苍介竟然补充道：“也不一定要在本校里找，外校的也可以，最好是初中同学。” “初中同学？绘凛有初中同学在东京吗？”西川正瑛问。 “这要问她自己了，哈哈。” 险些被坑。 在帮西川苍介收拾碗筷时，西川绘凛故意把手肘放在他旁边，给他制造困难。 被三番五次捉弄到的西川苍介边刷着碗，边求饶：“好了，是舅舅的错，不该说那种话，让人怀疑。” 西川绘凛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吗？”他问。 “倒也不是......”她愣了愣。 “那是为什么呢？” “没到时机，现在不合适。” “...行吧，尊重年轻人的决定。” 见西川苍介没有想继续追问的意思，西川绘凛松了一口气。 从西川苍介家出来，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路上行人已然不多，基本都在家与家里人团聚。 西川杏开着车，和西川绘凛讲述这一年的不易和收获。 她虽然已经步入社会许久，但是只有今年才切身感觉到步入社会，收获了成长。 第58章 “过几天妈妈要去一趟大阪，升职以后出差培训也会比较多。”西川杏有些愧疚地说道：“绘凛，要麻烦你自己照顾自己了。” 西川绘凛毫不犹豫道：“好。” 这对于西川杏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今天你舅舅说那番话......”西川杏的话锋一转，“你恋爱了吗？” 轿车拐出街道，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马路。 矗立于两侧的路灯明亮温暖，在眼前一闪而过时还会稍稍刺眼。 西川绘凛选择沉默。 “抱歉，妈妈也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只是想关心一下，不说也没关系的。”西川杏说完，尴尬地笑了两声。 从小到大，她真的很少会关注西川绘凛的生活，尤其是喜好和感情这一块儿。 西川绘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车窗摇下。 凛冽的风猛然灌入，扑到脸上一时难以呼吸，助听器也将呼啸的风声骤然放大。 “我只是想起来你初中的一件事...你那次不是生病了吗，有一个男生特意过来给你送东西...好像时叫虎杖来着。” 西川杏盯着前方的路段，目光从始至终都没落到女儿的身上，“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几乎是下一秒，西川绘凛的记忆就飞到了许久之前，虎杖悠仁来探望她时的场景。 她并不着急反驳，只是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那个时候，西川绘凛还没意识到自己对虎杖悠仁的心意。 “直觉嘛。”西川杏笑着说：“妈妈也是过来人，那个男孩子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西川绘凛垂眸，露出微笑。 原来，她的喜欢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明显。 回到家，西川绘凛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躺在床上，但就是没有办法睡着。 十二点一过，新的一年到来，外面放起了烟火。 虎杖悠仁还在外地出任务，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西川绘凛想了想，给他发去了消息，即使对面不一定能及时看到。 【新年快乐啦，悠仁。】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打下一行话。 【新的一年，多多指教。】 新年第一天早晨，阴天且都多云。 据天气预说，今夜就会开始下雪。 西川绘凛和西川杏躺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看了几集综艺打发时间。 西川杏偶尔接几个道贺电话，让这个家里有了几丝生气。 虎杖悠仁还是没有回消息，这让西川绘凛不免有些担心。 咒术高专的假期少之又少，但是新年的假期还是有的，不至于压榨非全职的高专学生。 可是从眼前的状况看来，这个新年假期还真不一定会有。 西川绘凛无奈地叹气。 直到下午，她的手机被玩儿得没电打算充电时，一个陌生号码忽然发来了信息。 【hello，绘凛，我是虎杖。我的手机掉到水里坏了，所以昨天没能及时联系你。】 【你看我都这么真诚了，还这么可怜，那就原谅我吧，不要计较我没有及时回复你这件事了。】 诈...诈骗么？ 西川绘凛盯着屏幕，思索片刻该不该回。 这个骗子已经入侵了她的手机吗？ 正当她打算删除短信，那边又发来一条信息。 【抱歉，绘凛！刚才是五条老师帮忙发的，我的手机确实掉进水里坏了，准备拿去修。】 西川绘凛：“......” 五条老师竟然是这么...特别的人吗？ 【没关系的，要回来了吗？】 【马上要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呢？】 西川绘凛很平静地回了个“没有”。 【没有。】 望着女友发来的消息，虎杖悠仁苦恼地摸了摸头，扭头问身边的人：“五条老师，绘凛这是生气了吧？” “哦？让我看看。我这么风趣幽默的回复都让她生气了吗？”五条悟看到这样简洁明了的回复，摸了摸下巴，“可是她说'没有'诶。” 虎杖悠仁：“但是，你不是说这种情况下，女生话越少就越不开心吗？” 五条悟：“我这么说过吗？” 虎杖悠仁：“...算了。” 五条老师自己都单身，提出来的建议应该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可如果是真的生气了呢？ “那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吗？”五条悟追问。 虎杖悠仁抬眼，望着天空：“如果...我现在去见她，然后道歉，能不能让她消气？” “明天也可以，为什么非要现在？” “带着情绪过夜，可能会睡不好的。”虎杖悠仁很认真地解释。 虽然和西川绘凛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还是比较了解她的某一个方面——不爱说出来，喜欢把事情藏在内心。 这或许也与她的耳朵有关系。 闻言，五条悟笑了，“你们很合适呢。” “老师又没见过绘凛。” “可是听你们描述也差不多了嘛...所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老师的份子钱随时为你们准备着。” “那个...这两件事情有关联吗？？？——” 夜里起了风。 窗外的树枝在一阵阵的大风中摇曳不定，狠狠砸向窗户，发出令人心颤的“咚咚”声。 西川绘凛将开着的窗户全部急匆匆地关上。 透过房间的窗，她看见道路上的纸团乘风而起，飘荡得自由。 而路的尽头，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跑得太快，她没有看清。 西川杏双手叉着腰，在阳台和客人打电话，大概是新进的一批货出了些什么问题，不然不会在休假时工作。 西川绘凛坐在书桌前，看起了最近很畅销的一本言情小说，还是加藤结爱极力推荐，她才买了下来。 不过，故事都进展到了一半，男女主还没能互通心意...实在是让人太着急。 “叮咚——” 仿佛是动物悲鸣的风声之中，似乎夹杂着自家门铃的声音。 西川绘凛戴着助听器，可那些很细微的声音于她而言却是距离足够近才能听得清晰。 她不是很确定。 下一刻，房间外的西川杏结束了通话，朝大门走去。 这个点还有人上门拜访吗？ 再然后，西川绘凛听见母亲惊喜的声音—— “绘凛！快出来！” 西川绘凛才疑惑地站起身，打开房间门，西川杏已经小跑到她跟前，冲她疯狂眨眼。 “太令人震惊了。你猜谁来了？”她故意制造悬念，吊足了胃口。 “谁？” 西川绘凛正想探脑袋出去看看来人究竟是谁，就被她按了回去。 “你绝对猜不到！” 西川杏很激动，却还是努力地压低了声音，试图不让门口的男生听见。 “是你初中时暗恋的那个虎杖同学！” 我来了我来了！大家久等了！ 第42章 暗恋的...虎杖同学。 看着母亲雀跃的模样，西川绘凛先是愣了几秒，随即便被她推到了玄关处。 第59章 西川杏还在耳边念叨着什么“怎么不和我说你和虎杖同学还有联系”这类带着些许埋怨的话。 西川绘凛：“......” 问题就是，她也没想到虎杖悠仁会在今天登门拜访。 而此时此刻，“被她暗恋的虎杖同学”既没换上拖鞋，也没搞清楚状况，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几个伴手礼。 “悠仁？”她迟疑地问道，语气有些干巴巴：“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去鞋柜里找了一双新拖鞋，俯身放下。 西川杏一听这样的称呼，又是一拍手，“呀，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呀！虎杖同学，快进来坐。” 虎杖悠仁脸上闪过犹豫之色：“那个，这个时间点方便吗？” 西川杏：“方便，怎么不方便呢？我们一家都是夜猫子。” “那打扰了，我本想明天来的，但是今天有话想对绘凛说。”他将手中的伴手礼分别递给两人：“这个是我去大阪带来的伴手礼。” “这个是给绘凛带的甜品。” 西川绘凛接过：“谢谢。” “哎呀呀，有心了，还带了礼物过来。”西川杏笑得合不拢嘴。 西川绘凛在一旁沉思了几秒，缓缓道：“妈妈，虎杖同学是我的朋......” “我和绘凛是好朋友。”虎杖悠仁抢先一步道。 他的神情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她顿了顿。 “哎呀，我知道的。”西川杏说：“赶紧进来吧，外面冷。” 虎杖悠仁：“好嘞。” 他忙换上拖鞋，关上了门。 西川绘凛的思绪还停留在他刚才打断她，顺着她说的那一句“我和绘凛是好朋友”里，还是西川杏碰了碰她，她才反应过来。 “虎杖同学有什么想喝的吗？”西川杏问。 虎杖悠仁摆摆手，“不用，阿姨，本来这个点登门拜访就很打扰您了。” “哪里的事，绘凛的好朋友嘛。”西川杏时隔这么久才见他，这下又好好打量了一番，心里头十分满意，“又长高了呢，男孩子长得就是快。”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西川绘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顺便帮忙打开，放在了他面前。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啦。”西川杏正要转身回房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虎杖同学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他还没有吃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虎杖悠仁看着西川绘凛，露出迷茫的目光。 西川绘凛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我问过五条老师了，说你们还没有吃饭呢。” “这样啊，”西川杏恍然，“绘凛，厨房还有一些面，帮虎杖同学下了吧。” “好。”西川绘凛道。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马上就回去了。”虎杖悠仁连忙拒绝，生怕过度打扰她们了。 西川杏瞥了一眼窗外，想了想，道：“外面风大，先吃点面暖暖身体吧，之后再考虑回去的事情。” “谢谢阿姨...那我自己来吧，绘凛。” 虎杖悠仁才和她说完话，就不见女友的身影了。 厨房里，西川绘凛置若罔闻，在往锅里加水，等烧开放面条。 果然是生气了吧...？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侧，她仍是一副还在思索的模样。 “对不起。”他低头道。 “嗯？”西川绘凛感到疑惑。 “我不该那么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没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他说：“还有在晚上来拜访你...我自己来吧，你去休息就好。” 锅中的水开始沸腾，不过一会儿便开始有力地翻滚起来。 她撒下两把面。 “...我没有生悠仁的气。”她道。 “那是因为我那句'好朋友'感到不舒服了吗？”虎杖悠仁问。 真的很喜欢检讨自己是否哪里做错了。 “倒也不是，悠仁只是说了我想说的话而已。”西川绘凛抬眸望着他，神情如常，“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呢？” “我吗？”他沉默片刻，挠了挠头，道：“我看西川阿姨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我们在交往的事情...所以我猜测你可能因为什么原因，不方便和她说这件事，就自作主张地说了那句话...我很抱歉。” “你不用和我说抱歉。”西川绘凛道：“是我没事先说明在先。所以，你委屈吗？” 男朋友变成好朋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还是在女朋友的母亲面前承认“只是好朋友”这件事。 “嗯，没有的。”虎杖悠仁露出笑容：“绘凛会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西川绘凛：“你没有埋怨我吗，一秒都没有吗？” 虎杖悠仁睁大了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埋怨？”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西川绘凛没有说话，只是往锅里加着调料，转移了话题：“悠仁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的。”虎杖悠仁看了一眼锅中的面：“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 “你是客人，没有这种道理。” 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桌。 虎杖悠仁坐在饭桌前，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外面的风似乎有变小的趋势。 西川绘凛随意瞟了一眼窗外，想起今晚可能会下雪这件事。 想法才冒出，再抬头，天空中已经有什么飘落而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下雪了。”她下意识道。 虎杖悠仁也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嗯，下雪了。” 西川绘凛撑着下巴，以一种很闲适的姿势看着雪花静静飘落。 气氛安静。 虎杖悠仁的面还没吃完，西川杏就打开房门，来到了厨房。 “还在吃着呢？”她看了一眼虎杖悠仁碗里的面，语气听上去莫名兴奋，“外面下雪啦，虎杖同学等会儿是回哪里？” “我回学校宿舍。”他回答道。 “远吗？”西川杏问。 西川绘凛：“在郊区。” 西川杏：“...哇，郊区呀，这么晚了，那肯定是不方便了。” “我可以的，我过去很快的。”虎杖悠仁举手，忙解释道。 西川杏：“不信。” 虎杖悠仁：“......” 西川杏：“我们家还有客房，被褥什么的也都很齐全，虎杖同学在这里留一晚上吧，现在下雪也不好走。” 听到这个方案，西川绘凛也愣了一下。 ...好热情，许久不见的热情妈妈，真是为了他们的相处操碎了心。 虎杖悠仁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西川绘凛笑着看着他，道：“妈妈说的也对，晚上确实不方便。” “可是......” “等会儿给你老师回个电话就好。”西川杏道：“万一在路上雪变大了，路滑摔了一跤怎么办。” 意识到没有办法说服西川杏，虎杖悠仁算是放弃回去的念头了。 他连连道谢，接着低头吃拉面。 第一次登门拜访，就被女朋友的妈妈热情地留下，...这件事虎杖悠仁一开始想都不敢想。 第60章 房间里开了温暖的空调，洗漱后，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然入睡。 明明和绘凛说过晚安了。 以往睡不着的时候，他们可以用手机聊聊天什么的，但是——他的手机坏了！ 好无聊。 就是很无聊。 绘凛应该也睡了吧。 想到这里，虎杖悠仁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眼。 大概是因为虎杖悠仁今天留宿在家中，西川绘凛激荡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 她睡前看了半个小时的小说，那些文字却怎么也过不了脑，形成不了画面。 思索许久，她放下手中的小说，干脆躺下。 ...想点什么好呢？ 不知道悠仁睡不睡得习惯。 她想着想着，睡意席卷，迷迷糊糊入睡。 然而，睡到半夜时，西川绘凛只觉嗓子发干，微微睁开眼。 她的手在床头柜一阵摸索，发现今晚忘了倒水。 再三踌躇，西川绘凛还是穿上了外套，起身去外面接热水喝。 客厅的空调关得早，这会儿的温度早就和外面相差无几。 ...外面好冷。 她找到杯子，来到厨房接了一杯热水。 身后的小灯忽地亮了。 光线的变化使得西川绘凛迅速回头。 几步之外，虎杖悠仁站在客厅，揉着惺忪的眼。 “绘凛。” 他的唇一张一合，应该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没有戴助听器，听到的声音相当不清晰。 虎杖悠仁发现了这一点，走近了一些，站在了她听力相对较好的那一侧，“...没睡好吗？” “口渴，出来接水。”她说：“你呢？” 他的语速放慢了许多：“突然醒了，就出来看看。” 西川绘凛“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阳台，窗户上已经结了一层霜，一片白茫茫映入眼帘。 “雪，下的挺大。”虎杖悠仁说。 西川绘凛朝阳台走去，用手拂去窗上一小块霜，银白色的世界清晰地展示在眼前。 一切都被雪花点缀，纯净无暇。 “好漂亮。”她感叹了一句。 “要坐在这里看一会儿吗？”虎杖悠仁问。 西川绘凛点点头。 他从旁边搬来两把小椅子，陆续坐下。 二人在这个冬夜无声地赏着雪。 “不无聊吗？” 过了几分钟，她问道。 虎杖悠仁摇摇头，又是毋庸置疑的语气：“不无聊啊。” 西川绘凛笑了。 她仰起头，伸出手指在玻璃窗上面的位置一笔一划地开始写字。 这是她在冬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写一些不知出处的句子，或者是画一些小动物，看着就很有意思。 西川绘凛的面庞被雪映得柔白，宛如盛开在白色天地中的一朵白色小花。 “虎杖...悠仁。” 她写下了他的名字。 虎杖悠仁见状，也学着她在窗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两人的名字并排出现在玻璃窗上，虽字迹不统一，但意外的很和谐。 西川绘凛又抬手，在名字之间加了一个爱心。 画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 ...是不是俗气了？ 这又不是在拍偶像剧。 西川绘凛低着脑袋，试图把自己埋进衣领之中。 她好奇地朝虎杖悠仁瞥了一眼，眼眸明亮。 身侧的男生未发觉有什么不对，注意到她缩在衣袖中，只露出小半截的手指。 他用左手将其握住。 很安心的感觉。 随后，虎杖悠仁自然而然地抬起了右手，在名字的下方停顿小片刻，开始写字。 西川绘凛的目光追随着他在移动的手指，逐一念出声音。 “永远...在一起。” 世界万籁俱寂，唯独留下雪落下的声音。 她的手便被他拿起，掌心安放在了他温热的脸颊上，不留一丝缝隙。 温度在不断攀升。 她听见虎杖悠仁在耳边，极其认真地、缓慢地陈述道：“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喷洒在她手腕的气息灼热不已。 “...想和绘凛永远在一起。” 第43章 一缕晨光透过眼皮缝隙，落在了眼瞳之中。 西川绘凛身体还停留在半梦半醒之间，乏力得有些难以动弹，思维逐渐从混的沌转为清晰。 ——想和绘凛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猝不及防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她猛地睁大眼睛。 熟悉的房间布置映入眼帘。 梦吗？ 她还来不及分辨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振动起来。 【出来吃早饭啦。】 是西川杏发来的消息。 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是1月2日，新年的第二天。 昨晚，虎杖悠仁在这里留宿。 然后，他们半夜在阳台上看雪，他说了那句话。 不是梦。 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的西川绘凛一时之间有点喘不上气，耳朵在发着烫。 当时的她...是什么反应呢？ 好像脑袋晕乎乎，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在虎杖悠仁滚烫的脸颊上，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莫名其妙地各回各房睡觉了。 西川绘凛从干燥盒里拿出助听器戴上，顺带拉开窗帘。 雪已经停了。 道路上的积雪被行人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留下灰色的痕迹。 东京很难下大雪，能有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洗漱之后，又换好衣服，她才朝饭厅走去， 饭桌上的早餐宛如换了一个画风，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西川杏之手。 虎杖悠仁在厨房内边刷着锅，边和西川杏聊天，氛围其乐融融。 西川绘凛拉开座椅，坐下。 厨房里头的那两人听到声响，同时转过头。 虎杖悠仁的笑容爽朗：“早呀，绘凛。” 西川杏也打了个招呼：“早。” “早。” 西川绘凛拿起瓷盘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怎么样？”西川杏笑着问她：“虎杖同学的手艺不错吧？” 西川绘凛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虎杖悠仁穿着的粉色围裙上，上面还有猫咪图案，不禁多看了几眼，低头微笑，“好吃。” 这身装扮...嗯，十分居家。 这就是网上说的那种“人夫感”吗？ 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还要三明治吗？多做了一些。”虎杖悠仁问。 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个，悠仁。” “嗯？”准备回厨房拿剩余三明治的男生忙回过头。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刚用阿姨的手机给五条老师打过电话了，应该等会儿就回去了。” 西川绘凛“哦”了一声，语气里是明显的失落。 “又不是不见面了。”西川杏道：“虎杖同学还有事呢。” “嗯。” “行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哦。” 第61章 西川杏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年轻人还是多多独处一下吧。 西川绘凛缓慢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喝了一口温牛奶，咽下。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了，也可能是她看到虎杖悠仁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有亲和力，莫名生出了想逗弄的心思，先前那些羞怯统统烟消云散。 她开口道：“可是，你说过想和我永远在一起的，现在就要食言吗？” 语气无辜得要命。 瞬间，寂静笼罩了整个饭厅。 西川绘凛很少开玩笑，但一开玩笑的冲击力不亚于一颗炸弹在你面前炸开。 此时此刻的虎杖悠仁就是这种感觉。 凌晨说这句话时，气氛好得不得了，他说这句话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西川绘凛看着绯红从他的脸一路升到了耳朵，愣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呆在那里了。 “我...我不是食言。”良久，他才慢吞吞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啦。”她也不打算逗他了，道：“我知道悠仁的想法。” 虎杖悠仁盯着她，“诶？” 他太诚实了，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脑子里估计在想该怎么解释“永远在一起”是哪种在一起。 “我想好了，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绽放出笑颜，朝他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跟你约定。” 虎杖悠仁也伸出手指，与她的相勾。 “但有个前提——” 西川绘凛郑重其事地说着，捏了捏他的掌心，相当轻的两下。 “不忙的时候，要记得想我。” 时间宛如被按下了倍速键，急速飞驰着。 对于西川绘凛而言，升入高二后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不同。 虽说分了文理科，但同学们还是在一个班级，只有上课时才会走班，去接触一些新面孔。 她的成绩比较平均，和加藤结爱一样，没有特别偏爱的科目，也没有特别憎恶的科目。 所以，二人在文理科中纠结好久，最后在老师的建议下学了理科。 除此之外，虎杖悠仁和西川绘凛陆续过完生日，迎来了各自的十六岁。 虎杖悠仁那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没有死”这个消息经过野宫秋彦的嘴，飞快在初中同学之中传播开，个个激动无比。 收到藤原清子发来的消息时，西川绘凛正在上选修的美术课。 这节课学的是素描，老师不爱下来查看。而且她在之前有学过一些，所以摸摸鱼也是没有问题的。 藤原清子的消息来得很适宜，但一看便知带着被蒙骗许久的愤怒。 【绘凛，你和虎杖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确实，她突然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这件事情难免会有情绪。 西川绘凛决定先道歉稳住她。 【抱歉，清子，我们瞒你这件事，很对不住。我们交往也没有特别久。】 那边沉寂了几分钟。 正当西川绘凛以为藤原清子去忙别的事情，不会回她，便重新拿笔画画。 屏幕再度亮起。 【？？？？？？？？？？？什么？？？？？？？？你和虎杖在一起了？？？？？？？？？？？】 满屏的问号，西川绘凛看得发晕。 等等，藤原清子不是来问这件事的吗？ 她也懵了。 【是的，我和他在一起快半年了。】 【半年？？？？？？？我都错过了什么啊？？？】 心虚。 【那个，你不是来问这件事情的吗？】 【我是来问虎杖没有死这件事的！不是你们有没有在一起这件事！我的天呐！！！】 【......很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等着！我黄金周来东京找你们！！！】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不轻不重的一下。 加藤结爱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叹气声，身体后仰，随口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告诉我初中同学我谈恋爱这件事，”西川绘凛有些苦恼地说道，“她现在很生气。” 加藤结爱还以为多大的事，听完后满不在乎地说：“就这？好正常吧，通常上了高中都不会怎么联系。” 西川绘凛：“嗯...但是我男朋友是我们的同学，大家关系都很好。 “啪嗒。” 是笔掉的声音。 加藤结爱捡起掉落的笔，抬起头，瞪圆了眼睛望着身侧的女生：“你罪该万死啊，西川！这可是天大的事！” “...对不起，我的错。”西川绘凛举手投降。 在这个时候，她才慢慢意识到，刻意对好朋友隐瞒恋情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而且，和共同的好友谈恋爱还选择隐瞒，那就是罪加一等！ 藤原清子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女生，西川绘凛与她同窗两年，自然是知道这一点。 她说黄金周要来东京，那么她就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藤原清子就发来了车票的照片，并附赠一句—— 【臭情侣，等着接受我的制裁吧！】 西川绘凛凝视着手机屏幕的这一条消息，陷入久久的沉默。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所以，我们做些什么能让她消气呢？”她问虎杖悠仁。 “不是说要一起吃饭吗？就借着这个机会说清楚吧。”他提议。 这个方法听上去可行，西川绘凛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等她和虎杖悠仁来到约定好的餐厅包厢会面时，才发现来的人并非只有藤原清子一个人，而是七个人。 这下直接成小型的同学聚会了。 野宫秋彦从一旁窜来：“surprise！！！” 他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礼花，对着两人头顶就是一阵喷。 西川绘凛：“......” 虎杖悠仁：“......” 二人默默摘下头顶的彩带，环视一周，忍俊不禁。 “好久不见啊，虎杖。” “哈哈哈，西川，好久不见啊。” 他们挨个打招呼。 其中既有熟悉的同学，也有不太熟悉的同学。 两年不见，大家都变了很多。 藤原清子瘦了不少，化了个很淡的妆，正佯装生气，嘟着嘴望着西川绘凛，一副要她来哄的娇俏模样。 西川绘凛坐在了她身边，先是不好意思地笑，随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胳膊，“清子，听我解释。” “来，我听着呢。”藤原清子双手环胸道。 “我不该瞒着你，但是当时......” “行啦。”藤原清子打断她的话，露出笑容，“没有真生你的气。” 橙发少女眨眨眼睛：“真的吗？” 藤原清子：“...你怎么和以前一样呆。” “是嘛，那我应该没变什么。”西川绘凛说。 藤原清子端详着她比从前更加精致美丽的脸，从上到下，极其仔细，良久，才缓缓道：“变了哦。” “哪里？”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开朗了很多...是恋爱的力量吗？” “我不纠结你瞒着我的这件事了。”藤原清子凑到她耳边，道：“但是要告诉我一件事。” 第62章 西川绘凛：“什么？” 藤原清子：“嘿嘿，你和虎杖进行到哪一步了？” 西川绘凛笑了笑：“...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餐桌对面的男生们也正聊的起劲，但都是正常音量，大概是为了她，所以尽量不那么聒噪。 “其实，我没有资格生气的。”藤原清子忽然转换了好奇的语气，是一种略带着内疚的口吻：“毕业那天，是我把明信片......” “过去了。”西川绘凛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必要再提了，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她已经很久不去纠结当年的事情了，如果非要纠结，那只会没完没了，着眼于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藤原清子咽了咽。 “那就好。”她说：“绘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过得开心，真好。” 西川绘凛的目光落在对面虎杖悠仁的笑脸上，回想起交往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满足感油然而生。 藤原清子：“我之前不是很信一句话，现在信了。” 西川绘凛疑惑地望向她。 “互相喜欢的人，哪怕是错过了，兜兜转转还是会在一起...你和虎杖，就是很好的例子。” 一章过渡章，下一章回归普普通通的恋爱日常。 看着这个进度...emmmn还有几万字就完结啦哈哈哈哈哈哈！已经在想番外和if线了。 第44章 吃过饭，同学聚会就此落下了帷幕。 藤原清子等人此次前往东京是为了到处参观，也不完全是为了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而来。 说是为了制裁他们，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这时，不知是谁提了一嘴来合影，众人纷纷整理仪容仪表。野宫秋彦找到了服务员，请求他帮忙当摄影师。 一开始，虎杖悠仁和男生们站在一起，西川绘凛则和女生们站在一起。见状，藤原清子直接道了几声“no”，手动调整站位。 然后就变成了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站在了中间，一群人围着他们，一看便知是故意的。 其余几人开心地冲镜头比剪刀手。 服务员：“3，2，1。” 众人：“cheese——” 在按下手机快门的那一刻，西川绘凛露出微笑，而垂落在身侧的手却被人碰了碰，随后被轻轻牵起。 她怔了一秒，镇定自若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作为回应。 照片拍得很好，除了藤原清子忘记微笑外，一切都很完美。 “等我，我先p一下图再发给你们。”她说。 “没必要，你本来就很漂亮。”野宫秋彦道：“板着脸也很漂亮。” 藤原清子愣了一瞬，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嫌弃：“咦，你好油腻。” “记得保持联系。” 临别前，藤原清子给了西川绘凛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野宫秋彦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约的车要到了，再说就赶不上了。” “知道啦，啰嗦。”藤原清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但感情肉眼可见得变亲密了许多。 同学们站在出租车前与西川绘凛二人告别。 “照顾好自己哦，暑假一起出来玩呀。”藤原清子挥挥手，道。 “好，拜拜。” “拜拜。” 站在路边，西川绘凛望着搭乘着几位同学的两辆出租车远去，心中蓦地空虚起来。 她原本还想带他们到处逛逛，却没想到他们有自己的打算。 黄金周人潮如织，到处都是议论声。 这对于西川绘凛来说，显然是过分吵闹了。 “我们回去吧，绘凛？”虎杖悠仁问。 “再逛逛吧，悠仁不用总是迁就我。”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略显失落的神情，又道：“他们走了，你觉得不开心吗？” “倒也不是......”西川绘凛兀自转移了话题：“话说，清子说我变开朗了，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呢？” 虎杖悠仁顿了一下。 “安静”是他对西川绘凛最初的印象，后来...... “你觉得从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比较好呢？”她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虎杖悠仁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耐心十足地说道：“我觉得都好。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西川绘凛从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回复。 似乎在很多人眼里，开朗总是要比安静内向好。逐渐的，她会对从前的自己产生自我厌恶感。 她很难去坦诚地接受曾经的她。 西川绘凛垂眸。 口袋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藤原发照片来了。”身侧的男生看着手机道。 她的手指划开屏幕。 【哈哈，大家都好好看，除了我。】 藤原清子附带了一张合照。 西川绘凛点开。 花季少男少女们的笑容纯真又青涩。 【哟，某人搞小动作。】 藤原清子细看发现了二人在悄悄搞小动作，不禁将其圈出，调侃她。 西川绘凛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从这张照片看，她和虎杖悠仁站得笔直，一种在“装普通同学”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勾住他尾指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们关系匪浅这件事。 “怎么了？”见她看得认真，虎杖悠仁凑了过来。 西川绘凛仰起脸，面露笑容，“没什么呀，开心而已。” 她青春里最重要的几个人就在这张照片里。 得好好保存。 青春学园的期末考试在六月末。 六月中旬时，紧张的气氛就在各个班级之间铺展开。 加藤结爱在这个学期荣升文艺部副部长，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处理，学习也就自然而然松懈了一些。 在数学小测又一次擦着平均分过后，她这个学习委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为了能过一个舒服的暑假，她和西川绘凛提议这个周日去学校图书馆学习。 “但是我下午有约会诶。”西川绘凛道。 自从上次初中同学聚餐后，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虎杖悠仁见面了。 每天发发消息，学学习，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西川，上午陪我吧，”加藤结爱双手合十，哀求道，“刚问了一圈，就你上午有空。” “可是......” “我们不去学校的图书馆，去市里的自习室，还很近，不会耽误你约会的。” 加藤结爱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 西川绘凛：“。” 西川绘凛：“好吧。” 她知道自己耳根子软，但不知道对朋友的撒娇竟然如此招架不住。 周日，风和日丽。 自习室里人满为患。 碰上许多学校的期末周，好在加藤结爱提前在手机上预约到了一个独立隔间，不然临时是肯定找不到空位坐下来的。 “好多人...还有冰帝和帝光的。” 加藤结爱从书包里拿出数学练习册，透过玻璃，环顾了周围一圈穿着各式制服的人，小声道。 第63章 她们预约到的是靠窗的位子，学累了还可以眺望窗外的风景。 西川绘凛拿出手机，打开静音模式。 一条信息突然弹出，来自虎杖悠仁。 【绘凛，中午十二点见。对了，五条老师他们也在，不过是顺路而已。真的是顺路，不用紧张哦！】 西川绘凛笑了笑。 她甚至能想到他发这条消息时的神态和语气。 五条老师，那个思维很跳脱的老师吗？她也想见见来着。 中午的时候他们应该都没吃饭吧？等会儿一起吃个饭也不错。 关上手机，她也打开了数学练习册，开始学习。 “诶，她人还没到吗？” 五条悟疑惑地问。 一行人到达约定的地点，却没见到西川绘凛的人影。 虎杖悠仁连忙解释道：“还有五分钟啦，绘凛在楼上的自习室。” 五条悟：“哦？看来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二人的对话传入另外两人的耳朵里。 “话说回来......”钉崎野蔷薇顿了顿，语气颇为不满：“明明是五条老师想见西川，为什么要把我们也拉上？” 伏黑惠声音冷淡：“不知道，我们这样也叫顺路么？” 他也不明白五条悟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学生的女朋友都想见。 忽然，五条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秋彦道：“惠，千万不要气馁哟。” 伏黑惠：？ 伏黑惠：“哈？” 五条悟：“等你有了女朋友，我也会像这样在意的。”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 “如果我真的有了女朋友......”伏黑惠瞥了五条悟一眼，道：“我会让她离老师远一点的。” “...惠！你非要伤老师的心吗？！” “老师有心吗？” 钉崎野蔷薇默默竖起大拇指。 “啊，来了。” 身旁的虎杖悠仁突然道，朝来人挥挥手，“绘凛，这里！” 众人都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名梳着马尾的橙发少女从电梯里走出来，怀中还抱着一本书。 她身着简单的奶白色t恤和粉色短裤，阳光落在脸上，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在看见虎杖悠仁的瞬间，她的眼睛都仿佛亮了一瞬。 西川绘凛远远地就看见了一行人，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算是老熟人，时不时可以碰面。 那个白发的高个子男人...是五条老师吗？ “嗨，你就是传说中的绘凛吧？” 五条悟双手环胸，十分贴心地低下头和她打招呼。 先不管五条老师为什么要戴着眼罩，西川绘凛先将乖巧学生的形象贯彻到底，礼貌地说道：“您好，五条老师，之前总是听悠仁说起你。” “诶，真的吗？” “是的，也多亏您的关照。” “当然，身为老师，我是有义务关照可爱的学生们的。” 五条悟似乎很受用。 然而，钉崎野蔷薇站在一旁都快饿得不行了。 她上前一步，强行插进二人的对话：“那个，五条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伏黑饿得肚子都叫了。” 伏黑惠：？？？ “伏黑同学饿了吗？”西川绘凛转而望向伏黑惠，想起什么，提议道：“我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自助，要不大家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们已经定好......” 钉崎野蔷薇急忙摆手拒绝，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侧的五条悟发话了—— “好啊！” 他答应得毫不犹豫。 钉崎野蔷薇惊了。 他是完全听不懂客套话吗？小情侣约会插一脚干什么啊？？？ 伏黑惠也沉默了。 二人对视一眼。 然而，虎杖悠仁依旧乐呵呵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女朋友的约会变成了聚餐，还主动上网查询有没有多人套餐，可以打个折什么的。 钉崎野蔷薇：“......” 救命啊，她身边的人怎么都这样！ 中午的一顿饭，吃得钉崎野蔷薇浑身不自在，险些打寒战。 不过这家自助确实可以，应有尽有不说，价格还很划算。 五条悟单独坐，她和伏黑惠坐在一起，对面就是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 虽然这对小情侣并没有做出什么要特意“虐狗”的行为，但是时不时贴在一起说悄悄话，还有一些小动作。 本来高高兴兴在吃着饭的钉崎野蔷薇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绘凛，你嘴边有奶油。”虎杖悠仁发现女友的嘴角沾了点奶油，相当娴熟地抽出一张纸巾，去帮身边的人擦拭。 吃些草莓蛋糕的西川绘凛讶异地顿了顿，脸颊微红，待他帮忙擦完，道了声“谢谢”。 他无比爽朗地回道：“不用谢！” 多么郎情妾意的画面！ 钉崎野蔷薇手中的叉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甚至可以看见背后冒出的源源不断的黑气。 “怎么了？”伏黑惠问。 这餐饭的气氛很怪异，但是他自动屏蔽了很多，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钉崎野蔷薇短暂地闭上了眼，佯装看不见，“我叉子掉了而已。” 说完，她弯下腰，去寻找地上的叉子。 好巧不巧，叉子掉落在餐桌下的正中央，泛着银色的光芒。 她伸手去够。 刚捡起，钉崎野蔷薇的视线微微上移。 对面的红色沙发上，两只手自然而然地交叠在一起，已经有要握住的趋势。 女孩子的小腿倾斜着，倚靠在虎杖悠仁左腿的膝盖旁。 餐桌下的钉崎野蔷薇：“......” 她直起身，脸又黑了几分，“伏黑，你不觉得，我们是多余的吗？” “嗯？”伏黑惠看过来。 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她来了这么一句：“这就是我不喜欢和情侣吃饭的原因。” 伏黑惠：“什么？” 钉崎野蔷薇瞥了一眼还在和虎杖悠仁聊着天的五条悟，又看向表面看起来一无所知，实际上什么都发现了的伏黑惠，以及并不觉得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一脸天真的两人。 随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而悲伤。 “要不...直接杀了我给他们助兴算了？” 伏黑惠：？？？ 不懂，但大受震撼。 真的，没有在秀恩爱！ 关于if线和番外大家可以多多留言想看什么，尽量都安排上，啵啵啵！ 祝当老师的宝子们节日快乐。 第45章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情各异，不过也间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打算下午去看电影，问了他们几人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和伏黑下午还有事呢。”钉崎野蔷薇边说着，看了一眼五条悟，“是吧，五条老师。” 五条悟不傻，况且他也达成了目的，顺势道：“是啊，我们三个人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虎杖悠仁问：“怎么我不知道。” 钉崎野蔷薇：“......” 第64章 伏黑惠：“......” 五条悟：“因为你被我们孤立了啊，哈哈哈哈。” 虎杖悠仁：“......” 与众人分别后，虎杖悠仁和西川绘凛直奔商场楼上的电影院。 “等会儿想吃什么吗？”他偏头问。 二人上了扶梯，西川绘凛站在他后面一格阶梯上，说话要微微前倾。 “爆米花吧。”她答：“还有可乐。” 一离开餐厅和他们分别，虎杖悠仁就感觉到身边人的语气骤然变得轻松，但眉眼中透露着一股不易让人发觉的疲惫，像是卸去了伪装，消耗了不少能量。 累了吗？ 虎杖悠仁回想了一下刚才吃饭的场景，面对熟悉但不完全熟悉的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她时不时会引出他们感兴趣的话题然后交谈。在陌生的五条悟面前时，也能交谈自如，落落大方。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交往这么久以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好的改变，因为他更希望她展示出原本的自己，不要因为社交而累到自己。 他正想说什么，少女的双臂倏尔环上他的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她的下巴略尖翘，骨头与骨头摩擦生出微痛感，她刻意有网上抬了抬，减少脑袋重量。 很司空见惯的情侣姿势。 西川绘凛小声地说了句“好累哦”，并非在抱怨，只是小小的感慨。 “没社交能量了吗？”虎杖悠仁问。 没想到他能get到自己的点，西川绘凛笑了笑，道：“对呀，我现在正在充电。” “那满格了吗？” “现在满了。” 今天的电影院人流量并不多，可能与最近上映的电影口碑都很一般有关。 虎杖悠仁和西川绘凛站着研究了好一会儿影片，看得直摇头。 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绘凛，你有想看的吗？”虎杖悠仁将决定权交到西川绘凛手里。 她蹙了蹙眉，“没有呢。” “那......” 现在去做什么呢？虎杖悠仁哽住。 这可是难得的约会...总不可能现在回去吧？ 西川绘凛低着头思索了一番。 忽然，她想起什么，连忙问道：“悠仁，你平时是上文化课的吧？” 虎杖悠仁：“嗯，上的，但是课程比你们要少......” “那会有考核吗？” “会有。” 少女的眼睛一亮—— “那不如...我们去自习吧！” “所以，这就是我在这里又见到你的原因？” 加藤结爱的视线从西川绘凛挪到了旁边的男生身上，“还有你的男朋友。” 她才起身准备去倒水喝，没想到中途又碰见了熟人。 粉发男生一脸阳光灿烂，仿佛学习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全程都是笑脸相迎。 加藤结爱和虎杖悠仁见过，此时此刻倒是不觉得有多陌生和尴尬。 西川绘凛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了，逛街的话，人太多。” “真的有情侣会在自习室约会吗？”加藤结爱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谁家谈恋爱是这样的？ “不可以吗？”西川绘凛问。 “...当然可以。”加藤结爱无奈道：“就是有些特别。” 许久未出声的虎杖悠仁道：“因为要期末考核了，绘凛想帮我补习一下文化课。我理科落得太多了。” 好吧，这听上去的确是西川绘凛会做出来的事。 “行，那西川老师你加油。”加藤结爱挥挥手，道：“我先去接水了。” 西川绘凛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虎杖悠仁的手机上。 他的屏保是她的照片，是文化祭时被同学抓拍的一张。刚才和加藤结爱说话的这一点时间里，屏幕又熄灭了。 虎杖悠仁没带书，但手机备忘录上存了课本备份。她用指纹解锁后，匆匆瞥了一眼，发现咒术高专的理科课程内容不是那么深，都是很基础的知识点。 可以的，能教！ 似乎又回到了初中四人组的时期。 “化学的书也在备忘录里吗？”西川绘凛问。 “应该在的。” 虎杖悠仁探了个脑袋过来，“你看看。” 西川绘凛点了“返回”，来到了备忘录的主页。 他备忘录里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记录密码和电影以及资料。 滑到最下，有一个名为“关于绘凛的一切”的章节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她问。 虎杖悠仁瞬间瞪大眼睛，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让人不禁联想到蒸熟的螃蟹。 借着自习室内的灯光，她看见了他鼻尖沁出的那点晶莹的汗。 “我......” 虎杖悠仁宛若青春期偷偷看成人影片被父母抓包的小毛孩，心虚感浮现的同时，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记关于绘凛的一些事情。” 西川绘凛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那我可以点开看看吗？” 他倒吸一口凉气，竟有了视死如归的意味。 “好。”他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 西川绘凛看着虎杖悠仁露出的通红的耳朵，笑着点开了这个章节。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串像极了她个人资料的介绍，例如什么生日，喜欢吃的食物，两个人的恋爱纪念日...甚至还有心理活动—— “绘凛不怎么穿粉色的衣服，是不太喜欢粉色吗（待定，可以先考虑染什么颜色的头发了）。” “...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呢，下次看看有没有比较安静的餐厅。” “左耳的听力好像好一些，说话时多多站在左边。” 一些很微小的，甚至是那些西川杏可能都不知道的细节都被记录在内。 可能虎杖悠仁自己都没想到，他记录的东西会被她看到，在一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 西川绘凛返回备忘录主页，点开了化学课本的备份，神情迷惘。 听见指甲轻戳屏幕的声音，身旁的男生身体明显顿了顿，猛地抬起脸。 “诶？” 她越平静反而使得虎杖悠仁越不安。 这个行为会不会有些冒犯了呢？ 他局促地偷瞄了西川绘凛几眼，后者正好望向他。 “悠仁，我没有生气哦。”她看出他的紧张，说：“我是太高兴了，因为在这方面有点迟钝，所以有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手中的笔在纸上画下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圆圈，语气轻缓。 虎杖悠仁咽了咽。 “我都有好好记住，全部。”他指着脑袋道：“已经不用依赖这个了。” “...是吗。” “不信的话，可以随时提问我。”他的笑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傻气。 坦率又真诚，给她一种自己真的在被好好喜欢的感觉。 那些很少被人注意到的细节，还有那些时刻，都有人替她好好记住了。 西川绘凛垂下眸，思绪在眼中翻涌着。 良久过后，她清清嗓，面上是清浅的笑容，“化学就挑一些重点讲吧，今天可能讲不完呢。” 第65章 周日的约会地点被改为了自习室，不仅如此，还被西川绘凛带着理了理考前理科重点。 当虎杖悠仁用骄傲的口吻和另外两位小伙伴说出这件事时，换来了死寂般的沉默。 钉崎野蔷薇看向伏黑惠，迷惑中带着不理解，小声地说：“这小子好像很自豪？” 伏黑惠：“可能是吧。” 钉崎野蔷薇扯了扯嘴角，不打算打击沉浸在学习海洋中的虎杖悠仁，道：“那真是特别的约会呢，收获良多吧。” 虎杖悠仁连忙点头：“是的，绘凛的理科真的好强！好多知识点真的一讲就通。” 钉崎野蔷薇喝了一口饮料，咽下。 虽然她很想吐槽一句“但凡你上课不开小差都能懂大半”，可话到嘴边，又看这人兴奋的样子，她于心不忍，选择了沉默。 “那你这次别再考三四十分了。”伏黑惠冷静地提示：“辜负西川的好意。” “你说得对！”虎杖悠仁闻言，立马有了干劲，边往门口走去：“我回去巩固一下！” 伏黑惠目送他离开，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书翻阅，一部黄色的手机赫然出现在眼前。 “钉崎，这个手机是你的吗？”他拿起问道。 钉崎野蔷薇晃晃手中的手机，“不是我的。” 伏黑惠不小心触碰到屏幕，当看到屏保上的橙发少女时，二人都明了。 “虎杖——”钉崎野蔷薇叉着腰，站在门旁叫喊道：“你的手机！——” 几乎是下一刻，眼前掀起一阵风，虎杖悠仁又火速跑了回来，气都不带喘的。 “抱歉，抱歉。” 他从伏黑惠手中接过手机，正要塞进口袋，忽然振动了一下。 【悠仁，你暑假有空吗？清子约我七月中去镰仓看海，问你有没有空。】 虎杖悠仁看完西川绘凛发来的消息，扭头去问各干各的二人：“伏黑、钉崎，我们七月中有任务吗？” 钉崎野蔷薇一副“你在妄想什么”的神情。 伏黑惠头也不抬，“有啊。” 意料之中，可虎杖悠仁还是备感失望，在聊天框打下了“抱歉，没有”。 正要点击发送，身后的男生又说话了。 “好像是在横滨吧。” 绘凛在线i装e！ 被jjxx的最新章伤了，唉…我还蛮喜欢五条老师的。 第46章 七月中，骄阳似火。 炽热的光线落在肌肤上，宛如放在火上炙烤。 迎面的热浪之中夹杂着咸涩的气息，一眼眺去，广阔的海平面上清晰地倒映出蓝天白云的景象。 虽炎热，却足够心旷神怡。 从前的暑假，西川绘凛要么在家里度过，要么在私塾中度过，很少和朋友参加活动。 一行人在下午时抵达民宿。 这次活动是野宫秋彦组的局，藤原清子负责拉人，就连许久未见的高桥真绪也加入进来，参与路线民宿选定。 她如今和藤原清子在一个班，关系比从前要好。 这次，他们对海的兴趣不是特别大，只是单纯去外面走走，毕竟仙台就靠海，所以并没有做很多攻略，在这里待个两三天就回去了。 “真可惜，虎杖今天晚上才能过来...不然，他就能一手扛好几个行李箱了。” 高桥真绪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踏上民宿的阶梯，略显吃力。 虎杖悠仁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可任务地点在横滨，离镰仓很近，今晚大概就可以赶过来。 拉着两个行李箱的野宫秋彦在后面行走，听见这话，不满地说道：“我也是男的啊，可以帮你拎。” “切，就你那点小力气。” 藤原清子发出无情嘲笑，随即，视线跳到行走在最后的橙发少女身上。 她戴着一顶白色渔夫帽，大大的帽檐遮住上半张脸。身上轻薄的杏色吊带裙随风飘逸，裙摆处泛起前后摇摆的波纹，整个人清新得像夏日里的一幅画。 比起其他人携带的行李，西川绘凛带的少了不少——她没有下海游泳的打算，只携带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看上去轻便许多。 藤原清子注意到她裸露在外雪白的手臂，下意识随口一问：“绘凛，你涂防晒霜了吗？海边很晒的。” 西川绘凛摇摇头，回答道：“没有。” 她一向不喜欢抹防晒，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西川杏给她抹的防晒霜都太油了，导致长大后回想起来的只有油光锃亮且粘腻的皮肤，现在都有阴影。 “什么？”藤原清子惊讶地问：“来海边你不涂防晒的吗？晒黑了怎么办？” 西川绘凛：“我不下水，就在遮阳伞那里帮你们看东西。” “好吧。” 见她这么说，藤原清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订的民宿是一整层，三室两厅，还有的家具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距离海边只有两分钟的路程。 野宫秋彦作为唯一的男生，自然是自己一间房。西川绘凛和藤原清子一起睡，高桥真绪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睡，就自己睡一间小房间。 西川绘凛把箱子放好，坐在沙发上另外两个女生欢欢喜喜地去房间里换泳衣。 “西川，虎杖晚上什么时候来啊，不会是大半夜吧？那我还得给他留门。” 穿着宽大t恤和泳裤的野宫秋彦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泳圈，问道。 “没那么晚，”西川绘凛停顿一会儿，“八九点这样吧，我和你一起等。” “行，我还以为会很晚呢。”野宫秋彦挠挠脖子，道：“他学校也太严格了吧，刚放暑假就强制要求去横滨户外实践。” 西川绘凛镇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野宫，你不会游泳吗？” “会啊，这是清子的，她说不想费力气。”野宫秋彦挠挠脖子：“明明会游泳的。” 话题成功被带偏。 等藤原清子和高杉真绪换好泳衣，四人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海边。 暑期的游客多，这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细软的沙滩上，人来人往之际留下一个个脚印，又经过海水的冲刷，消失得一干二净。 西川绘凛坐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喝着鲜榨果汁，脚边是其余三人让她保管的各类物品。 她的目光停驻在不远处的几人身上，欢声笑语不断。 西川绘凛又盯了他们一会儿，不自觉地摸出手机，拍下不远处的大海，给虎杖悠仁发去了消息。 【悠仁，镰仓的海。】 虽说虎杖悠仁现在应该在忙着任务，不会看手机，但她已经习惯随时随地和他分享了。 而他也会在任务结束之后，一条一条地回复，这是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默契。 本来和虎杖悠仁约好的晚上八、九点见面，却因他迟迟未回消息而不得不要往后延长。 藤原清子他们在外晒了半天，体力不支，随便吃了几口饭后便早早睡下，为明天的活动养精蓄锐，留下野宫秋彦和西川绘凛等人。 前者在房间里呆着，后者在沙发上各玩着手机，各有各的百无聊赖。 直到将近十一点，虎杖悠仁才发来了消息。 第66章 “怎么这么晚，西川说你八点多就能到。” 野宫秋彦打了个哈欠，倚着门，一双眼惺忪不已，接过他手中的伴手礼，“为了等你，一直玩游戏到这个点还没睡。” 这个点对高中生们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可对于在沙滩上跑了许久，耗了不少体力，想立马睡觉的他们来说，就有点晚了。 虎杖悠仁也不戳穿这人“实际上就是为了玩游戏只是顺便等一等”这件事，边换上拖鞋，边道：“抱歉，临时有点事情耽误了...绘凛呢，刚才给她发消息，她没回我。” “她等你等得都睡着了。”野宫秋彦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身影，回道。 前一个多小时还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耍手机的少女，此时身上披着一条滑落在沙发边缘即将坠落的毯子。 她的呼吸均匀，显然已经背对着他们睡着了。 野宫秋彦说：“要叫醒她吗？算了吧。” 虎杖悠仁的视线在她身上绕了绕，又看见了茶几上摆放着的一对助听器，还是压低了声音：“野宫，你先去睡吧，今晚麻烦你了。我洗漱完就叫绘凛。” 野宫秋彦比了个“ok”的手势，打着哈欠回了房间，给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窗户半掩，潮水拂岸的声音清晰入耳。 虎杖悠仁俯身，小心翼翼地捏起毯子一角，想要为眼前人重新盖上，指尖却触及到她散落在肩头的长发，顿了一瞬。 还来不及反应，还在梦中的少女微蹙起了眉头，眼睫轻轻颤了颤，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随即，她手腕上的手环发出了振动的响声。 西川绘凛缓缓睁开眼。 大厅内的光线不知在何时变得昏暗，借着萦绕在身侧皓洁的月光，她看见虎杖悠仁略显茫然的面容。 她怕自己睡过头，特意给自己定了一个闹钟。 “悠仁...来了呀。”西川绘凛边坐起半边身，边揉着眼睛，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含糊：“刚才还梦见你了。” “梦见了什么？” 西川绘凛思索片刻，笑道：“忘记了。” 有一小段时间没见，况且见面了也迟到一会儿，虎杖悠仁顿感内疚。 他顺势在她身侧坐下，将茶几上的助听器递给她戴上，解释道：“抱歉，任务结束得比较晚，本来以为可以早一些结束过来的。” 她摇了摇头，只是问道：“很棘手吗？” “棘手...那倒不至于，因为还有伏黑和钉崎嘛。” “没有遇到危险吧？” 咒术师受伤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每次见面，西川绘凛都要问他有但没有受伤。 “没有。”虎杖悠仁指着脸颊，语气颇为兴奋：“这次没有挂彩！我还买了伴手礼...不过在野宫那里，你明天可以看。” 西川绘凛捧着他的脸，相当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又瞟了瞟别处。 这次是真的没有挂彩。她暂且安下心来。 只是...... 少女的指腹由耳下移动到了他的嘴角，明明暧昧丛生的举动，可因她说的话而带了几分正经。 “嘴唇有点干。悠仁，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喝水？” 被女朋友这么打量也就算了，还被提醒嘴唇干裂...... “确实没有怎么喝水。”羞赧几秒，虎杖悠仁回忆起今天确实没时间喝水这件事，诚实回答道：“太忙忘记了。” 西川绘凛指着茶几上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道：“今天买的，可以喝。” 虎杖悠仁连忙伸手拿来一瓶，拧开便灌下。 瓶盖才重新拧紧，一双手臂忽然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腰际两侧，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环住了他的腰身。 四下静谧，她柔软的手指安抚似地在他的胸口，画了几个圈。 “悠仁，辛苦了。” 西川绘凛的半张脸贴着他结实的背，隔着一层衣服，二人心跳的声音在这一刹那融为一体，在彼此耳畔回响。 过去不是没有过比较亲密的行为，可那大部分都是氛围使然下自然而然发生的。 现下，是西川绘凛主动抱住了他。 口吻也没有任何埋怨。 他甚至希望她能够在某些事情上埋怨他，可是从开始在一起时便没有发生过。 虎杖悠仁呼吸一紧，莫名涌上一种被人无条件接纳的感觉，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殆尽，完完全全放松。 他转过脸。 西川绘凛恰好松开，抬起了头。 她的呼吸宛如一根羽毛，就那么轻掠过他的耳朵，看似不留痕迹，可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她的身影。 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虎杖悠仁咽了咽。 还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眼前人的气息骤然逼近。 少女的眼睫触碰到了他的鼻梁。 方才被她轻按过的嘴角传来温润，柔软的触感，好似在亲吻一片云。 “晚安，悠仁。” 水土不服+甲流，烧到将近四十度，整个人都快嘎了，现在还在鼻塞，感谢同学救命的药。 我居然要成为月更作者了吗？争取这个月完结！（立下flag） 第47章 早晨的海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沿途时不时可见手牵手走着的夫妇遛狗，远远地听见鸥鸟婉转的鸣叫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嘈杂声。 虎杖悠仁结束了晨跑，带着早餐回到民宿，正好赶上西川绘凛也起床了。 她的长发经过了一夜静卧，发尾打了好几个小结，她站在窗边，低着头打理着长发。 每一个动作都耐心、细致，微风中弥漫着清晨的潮气，也伴着她发丝所散发的淡淡香气。 二人洗漱完，坐在沙发上吃完早餐又聊了会儿天，直到九点半，才有人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今天依旧是个大晴天，而且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行程，所以大家都相当放松。 藤原清子在杂物间里发现一个烧烤架，询问过房东后，便打起了晚上逛街回来烧烤的注意，得到众人的赞同。 “虎杖，我挤多了，帮我分担一点防晒。” 野宫秋彦从洗手间走出，不等虎杖悠仁回答，就兀自分了一坨白色防晒霜在他的掌心里，“男生也要注意皮肤管理。” 虎杖悠仁涂防晒主打一个随意，两秒就涂完了，镜子也不照，已经可以出发了。 而身侧的野宫秋彦将其点涂在脸上，随后均匀地抹开，一看就没少被藤原清子培训。 虎杖悠仁正要弯腰捡起地上的包，一只温热的手从一旁搭上了他的面颊，用指腹轻柔地擦拭他的皮肤。 “没有涂匀，”西川绘凛的神情专注而温柔，用手帮他擦开了脸上白色的不均匀，又找野宫要了一点防晒霜分别抹在了他的脖子和后颈上，“这样就好了。” 像被发丝挠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耳廓都红透了，面上还是顺从的、镇定的。 一旁的藤原清子和野宫秋彦看到这一幕，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转移了视线。 穿着露肤度较高的裙子在外面晒了半天，并且任性地没涂防晒霜，只知道躲在阴凉处的后果就是——西川绘凛回民宿后便发现手臂有些许泛红，和胳膊上白皙的肌肤形成了对比。 第67章 她没当回事，用冷水冲了冲就去洗澡了。 当西川绘凛吹干了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恰好碰到了高桥真绪路过。 高桥真绪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的背部，迟疑地问道：“西川，你也晒伤了？” “嗯？” “你背都红了。” 西川绘凛略微愣了一下，退后半步，轻轻挪动了肩膀，扭头朝背后看去，发现裸露出来的背部有一块发红，并在洗完澡后隐隐感到刺痛。 看来是轻微的晒伤。 “还有哪里红？”西川绘凛问。 高桥真绪端详她一会儿，道：“好像就是手臂和背了，还好脸没晒到。” 西川绘凛对肤色倒是没什么执念，因为不爱出门所以晒太阳的次数少之又少，就算会晒黑，一个冬天就能养回来了。 她点点头，“好的，谢谢你。” 见她还是一副无所谓就要走的模样，高桥真绪抓住她的衣袖，“等等，我正好有芦荟胶，帮你后背涂一点？”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先自己涂一下手臂吧。” 高桥真绪一句“哪里，一点不麻烦”即将脱口而出，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去买海鲜的两位男生也回来了。 “我们按照清单上买的，应该没有少。”虎杖悠仁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藤原清子。 “我还买了一些汽水什么的，待会儿分一下。”野宫秋彦率先开了一瓶可乐。 “等会儿我们把肉串起来吧。”藤原清子兴高采烈地说：“野宫，你把烧烤架支起来，虎杖，你就......” 里面的高桥真绪闻言，连忙扯着嗓子大叫：“虎杖！虎杖过来帮帮忙！” “什么事？” 虎杖悠仁慌忙不叠地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来。 西川绘凛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抹着手臂。 “是这样的，西川的后背晒伤了，你帮她抹点芦荟胶吧。” 高桥真绪将手中的芦荟胶交到他掌心中，宛如托付女儿般，郑重地说道：“请你务必给她的背后擦好芦荟胶，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只会敷衍了事。” 一听是要虎杖悠仁帮她涂，西川绘凛摸了摸背，那里还是依旧散发着一丝丝灼痛，但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也还好，可以不涂。”她轻声道。 “哎呀，你不要怕麻烦我们，况且眼前这位是你的男朋友诶。” 高桥真绪真是服了西川绘凛，交往了这么久还是怕麻烦男朋友。 虎杖悠仁轻咳一声，收下芦荟胶，“好。” 高桥真绪听见回复，这才满意地出了民宿，关上了门。 ...总感觉是刻意为他们腾地方做坏事一样。 西川绘凛想着，望向虎杖悠仁的手中的芦荟胶。犹豫了几秒后，她想起高桥真绪的那句“眼前这位是你的男朋友诶”，也就放下了心理负担。 她早上也帮虎杖悠仁涂过防晒霜，他也没有这样扭捏。 “那，拜托悠仁了。” 西川绘凛背对着虎杖悠仁，将披散的橙色长发被轻轻拨弄到了胸前。 她吹头发不爱完全吹干，底部总是残留着水分，经她这样一动作，几道模糊的水痕在肌肤上蜿蜒。 虎杖悠仁站在她的身后，低下头，手指落下的一刹那，他整个人愣了愣。随即，他很慢，也很小心翼翼地胶体涂抹开来。 裸露出来的背部并非全然泛红，肩头的肌肤细白无瑕，近乎透明，无意触摸到，只有一片柔滑，宛如水在指间流淌而过。 熟悉的香气在鼻尖上漂浮，轻轻浅浅。 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 尽管民宿外时不时传来其他人的嬉笑声，虎杖悠仁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各种念头纷飞，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背部传来冰凉的触感。 西川绘凛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她垂下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的手突然停下。 西川绘凛侧过脸，却见男友恰好转过身，与她拉开了距离，步伐略带之中慌乱，“绘凛，涂好了，我先去外面帮他们了。” 她点点头，没有询问过多。 直到推开门，虎杖悠仁的嗅觉和听觉才恢复了以往的敏锐。 浓烈诱人的烧烤香气扑面而来，不断有烟雾在眼前飘过。 几步之外，藤原清子挥舞着手中的烤串，道：“快来呀，可香了。” “我来烤串，你们休息吧。”虎杖悠仁说。 待他走近了些，藤原清子猛地凑到高桥真绪耳边，小声询问了一句“虎杖怎么脸这么红”。 高桥真绪忙着尝鱿鱼，漫不经心回复道：“谁知道呢。” 在做梦，但又好像不是。 虎杖悠仁一时无法分清。 此时此刻的他正处于昏暗的卧室之中，布置熟悉又陌生，他也不知是谁的。 面前的电脑里在播放着不知名的电影，正放到了很搞笑的一幕，耳边蓦地传来女生的声音，还带着笑意。 “好幼稚呀。” 虎杖悠仁偏头，映入眼帘的是西川绘凛精致的侧脸，略施淡妆的，应该是大学生了。 大学生了...吗？ 他没有多加思考，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悠仁，怎么了？”她轻声发问：“电影不有趣吗？” 虎杖悠仁摆摆手，“没有，我只是......” “诶，是在偷偷看我吗？”西川绘凛展露出笑颜。 大概是光线的原因，他竟然在她的面庞上看到了极少的狡黠神情。 可还来不及回复，他的颈直接被她的手臂圈住。 她整个人坐到了他的身上。 相当亲昵的距离，一呼一吸皆是彼此的气息。 没有想象中的猝不及防，虎杖悠仁自然而然地抱住她的腰，娴熟得宛如做过千百次那样。 他忽然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道：“末班车要过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这样提醒着，换来的只有女生的沉默。 良久，她松开臂膀，侧过身，二人刚才还在观看的电影已经接近尾声。 “是的，要回去了呢。”她呢喃着。 房间里响起电影片尾曲的声音。 屏幕上，演员和工作人员们的名字一行一行地在眼前滑过。 然而，在电影播完的那一瞬间，卧室里陷入完全的黑暗。 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捧起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眼前的画面渐渐消散，思维陡然变得清晰。 虎杖悠仁睁开眼，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 依旧是黑夜。 是梦。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瞥了眼床头柜的闹钟—— 凌晨三点半。 激荡的心情在静谧的夜里平复。 他抖了抖棉质睡衣。 不愧是夏天，他现在好热。 第48章 “镰仓之旅”一结束，暑假里值得期待的事情又少了一件。 余下的假期宛如一阵疾风掠过。 西川绘凛在和加藤结爱出来玩儿了几次，又和虎杖悠仁约了一次会后——青春学园就正式开学了。 第68章 夏日的气息还未完全消弭，阳光透过窗落入教室，隐约透着一股炙热。 讲台上的生物老师讲着随堂测试的答案。开学将近一周，学生们还未从轻松愉悦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后排已经有人昏昏欲睡了。 但好歹是重点班，再困也会坚持到下课。 果不其然，下课铃一打响，四排以后都安静了。 西川绘凛把课本和收进桌肚里，揉了揉晨起就在酸痛的腰，肩头忽然被人用笔敲了一下 “西川，笔记借我看看。”加藤结爱听起来的声音相当困倦。 这个学期，她的座位被调到了西川绘凛的后面，说是让她们两个可以互相督促什么的。 “好。”西川绘凛又把试卷抽出，放在她的桌子上。 加藤结爱原本的眼睛都快合上了，可前排的人刚才一侧身，脖子上的红色印记一闪而过。 那不是...那不是那什么嘛？！ 她瞬间来精神了。 “诶，西川，你......” 加藤结爱的声音很小，却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夹杂在其中。 “怎么了？”西川绘凛回过头，问道。 加藤结爱指着她脖子上的印记，笑容逐渐放大，“这是什么呀？” 西川绘凛顿了顿，用手摸了摸她指的地方，有一个快消下去的包，随后了然地说道：“哦，昨天被蚊子咬了。” 面色平静，语气正常。 加藤结爱蹙起了眉，满脸写着“我不信”。 电视剧里，每当女主被种了“草莓”总是用“被蚊子咬了”这一招蒙混过关。 西川绘凛在被加藤结爱注视了长达十几秒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吻痕，”她解释道，语气没有丝毫羞涩，“真的是被蚊子咬了。” 加藤结爱：“...有时候挺佩服你的迟钝。” 西川绘凛还在慢悠悠地说：“我上次见悠仁还是在开学前一天呢。如果是吻痕的话，没有办法持续这么长时间吧。” 况且虎杖悠仁也不是那么没轻没重的男生，会留痕迹在这种显眼的地方...... 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西川绘凛发觉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愈发可怕了。 “哦...话说你们暑假是不是出去玩儿了，”加藤结爱玩儿着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我看到你发了海的照片。” “嗯，去了镰仓，还晒伤了。” “涂芦荟胶了没？” 西川绘凛原本只想说到这里，可莫名其妙想起那夜，虎杖悠仁给她抹芦荟胶的那幕，皮肤都跟着一紧。 她咽了咽才回道：“涂了。” “好吧。”加藤结爱对此不感兴趣，毕竟这两人是小学鸡组，压根听不到她想听的。 八卦不能，她只能默默趴下，“对了，你明天有空陪我逛街吗？” “没有诶，要约会。” “行吧行吧，又是你的悠仁，那我去找别人。” 西川绘凛侧过了身。 在准备拿起笔的那一刹那，她愣了愣。 也是，蚊子咬在这个地方确实挺尴尬的。 要不...... “我说，你这不更像是欲盖弥彰吗？” 和西川绘凛行走在出校园的路上，收获了几个奇怪的目光后，加藤结爱注视着这人脖子上的创可贴，实在没忍住吐槽。 也对，一个蚊子咬的包而已，那么在意干什么？ 西川绘凛认同她的说法，点点头道：“对，不一定每一个人都和加藤一样，会把这个看作......” “你在阴阳怪气我吗？” “没有，你想多了。” 走出校门，西川绘凛抬手打算将其撕掉，可抬眼看见马路对面朝她挥手，笑得灿烂的人时，动作停了下来。 “哟，你男朋友来接你放学？” 加藤结爱眯着眼问，转过脸，发现身侧的少女眨了眨眼，原本还因为学习而有些呆滞的眸一亮，闪烁着悦人又温暖的光芒。 ——都是因为对面那个粉发男生。 原来看到喜欢的人的眼神转变可以这么大的么？ 西川绘凛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虎杖悠仁在上节课下课的时候就发了消息给她，只是她没有看手机。 “我没看消息，不知道他来。”她说，口吻是雀跃的。 加藤结爱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再见，西川同学，祝你有个愉快的周末。” “再见，加藤。” 西川绘凛和她告别，虎杖悠仁已经穿过了人行道。她一转身，恰好对上男生的笑眼。 “今天不忙吗？”她很自然地去牵他的手。 约定了明天出门约会的人，能够提前见到，开心值直接翻倍。 “今天没有任务，五条老师请我们出来吃东西，就想过来看看你。那个，你脖子怎么了？受伤了吗？”虎杖悠仁立马发现了她脖子上的创可贴，问道。 西川绘凛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撕开创可贴，故作疑惑地问：“悠仁竟然忘了自己做过的事吗？痕迹太明显我才会贴起来。” 虎杖悠仁顿了顿，直接上演掉线，“诶？” 不过片刻，他的瞳孔猛地扩大，面颊变得灼热起来，一刹那就波及到脖颈处。 什么？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吗？什么时候？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忆了上次见面的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脸，嘟囔了一句：“我......” 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 西川绘凛任男生头脑风暴了一会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禁逗。 她轻咳一声，道：“开玩笑的啦，是蚊子咬的，加藤说像吻痕就贴起来了。” 原来是蚊子。 虎杖悠仁松口气。 他是肯定不会在这种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的...不对，他在想什么啊？ 青春学园对面的奶茶店前。 钉崎野蔷薇手拿一杯冰柠檬水，等待身侧的五条悟和店员下单。 在听到他报了一堆小料的名字，还要求全糖后，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是要齁死人的地步吧？ 远远地，她便看见了虎杖悠仁和西川绘凛汇合，二人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他的脸和脖子蓦地红成一个色。 “虎杖那家伙脸怎么那么红？”钉崎野蔷薇问：“总不可能是西川调戏他了吧？” “谁知道。”伏黑惠淡淡瞥了一眼，道。 钉崎野蔷薇斩钉截铁地说：“男生都一个样，那肯定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了。” 伏黑惠：？ 由于今天是虎杖悠仁送她回家，两人在路上又是吃了路边摊，又是在楼下聊了会儿天，多花了不少时间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西川杏这几天出差去了，家里只有西川绘凛一个人。 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时，她突然有些后悔——应该让虎杖悠仁进来坐坐的。 唉，数学题也做不下去了。 西川绘凛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草稿纸上硬是算不出来的题，叹了口气，索性关上了灯，钻进被窝。 还是睡觉好了。 凌晨两点。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在黑暗的房间内，点缀着屋内朦胧的轮廓。 第69章 虎杖悠仁翻了个身，坐直，边打着哈欠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还没喝完，床头柜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滑开屏幕，是西川绘凛的消息。 【抱歉，悠仁，我不太舒服，我们改天再约吧。】 他的睡意顷刻间全无，一条“怎么了”的消息秒发出去。 【你没睡吗？】 【起来喝水。绘凛，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吧，我也马上睡啦，晚安。】 虎杖悠仁想起什么，打开了备忘录。 随后，他在聊天框里打了字，又删了，打了又删了。 最后化为了简短的两句。 【我这里有止痛药。麻烦绘凛等会儿给我开一下门。】 小腹坠痛，伴随着沉重的不适感。 西川绘凛迷迷糊糊中，不记得换了多少个姿势才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很少会痛经，有且仅有那么几次，偏偏这次不仅碰上了，还提前了，家里也没有止痛药。 疼得睡不着，但也不是钻心的疼， 第二天肯定是不会有好状态了，不如改天。 白天发可能来不及，要不就现在发吧，他睡醒了就会看。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给虎杖悠仁发去了消息，没想到对方秒回，现在还要过来给她送止痛药，再三推脱也没有用。 西川绘凛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地凝视着窗外。 睡不着的夜晚总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她现在在想虎杖悠仁会不会从窗户这里进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像是他会做的事。 她拿出手机。 【悠仁，走正门，我可以开门。】 几分钟后，对方来了回复。 【好的，我现在下去！】 西川绘凛：“......”沉默了。 她家可是在六楼啊！ 这是已经爬到一半了吗？ 虽然她知道身为咒术师的虎杖悠仁骨骼清奇，而是运动的一把好手，但她还是为他能否下去而提心吊胆。 要是掉下去，会上社会新闻的吧，标题还是那种“男高中生为爱深夜爬窗赴女友家，不幸坠落”...... 好在一切顺利。 开门的一刹那，西川绘凛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落在虎杖悠仁眼里有多苍白，可对方一看见她神情秒切为关切，就知道一定不好看。 额头还有汗，看上去应该很狼狈。 西川绘凛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不让楼道的光线落在脸上。 “我还买了点夜宵，这个药是不能空腹吃的，先吃点东西吧。”虎杖悠仁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她接过，手触摸到袋子，还是热腾腾的。 “谢谢，”她边说着，下腹又传来绞痛，只好双腿微屈，身体小幅度前倾暂时缓解，面上装作无异道：“悠仁，快回去睡觉吧，我有药就好。” 虎杖悠仁站在门口，她的表情在黑暗中看得不太真切。 “绘凛，你一个人可以吗？”他问。 “可以，不用担心我啦。”西川绘凛说：“很晚了，回去吧。” “那好......”他转过了身。 西川绘凛闻言，连忙去关门。 在即将合上的转瞬间，一只手猝不及防地从门缝伸了进来。 虎杖悠仁扒着门框，鼻尖还有刚才奔跑太快而沁出的汗。 “我想留下来陪你。” 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望着她的目光澄澈又温柔，让人无比心安。 “...绘凛，可以吗？” 应该还有两三章正文就结束了！ 第49章 说实话，西川绘凛很难拒绝此刻的虎杖悠仁。 他的表情太过...他也不过是担心她而已。 内心一番斗争过后，她点了点头。 虎杖悠仁像是得了什么奖励的小狗，西川绘凛有那么一刹那幻视了他后面毛茸茸的尾巴，还是摇晃不停的那种。 半碗夜宵下肚，依旧不舒服。 她没有胃口，吃东西也是吃两口，疼一会儿，然后再吃一口。 这个月，她是运动少了吗...怎么想都怀疑人生。 “吃不下了吗？”虎杖悠仁询问。 西川绘凛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那先回房间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虎杖悠仁去拿桌上的水壶，里头空空如也，“诶，没水了，我去烧水。” 西川绘凛手脚冰凉，难受得蜷缩在床的一角，还是被虎杖悠仁扶起来吃药，喂水，她才改变了姿势。 “悠仁，你为什么知道我......”这个问题盘旋在脑海里好一会儿，才被她问出口。 虎杖悠仁愣了愣，直白地问道：“生理期吗？” 他提起这个完全不避讳。 也对，正常生理现象，有什么好避讳的？ “嗯。” “备忘录里有记录，”他帮她掖了掖被子，语气很自然，“提前或者推后七天都有可能。而且你大半夜睡不着觉，应该只有这个原因吧。” 西川绘凛抿了抿发白的唇，摘下助听器。 “这个止痛药大概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起效。绘凛，还有不舒服的话就叫我。”虎杖悠仁晃了晃手机，道：“打电话也可以，我就在客厅。” 他的安排体贴入微，完全挑不出错。 在她略带复杂情绪的目光中，他转过身打算离开——衣袖忽地被轻轻扯了扯。 “可以陪我一下吗，”西川绘凛的声音微颤，“就一下。” “那，绘凛要听故事吗？” 虎杖悠仁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用动作回应了她的请求。 “以前的事，可以讲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你要听什么？” 压根不是想听故事，西川绘凛只是很眷恋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她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之中，随即便被握住。 “都行。”她说。 有虎杖悠仁在身边讲故事，止痛药的药效逐渐发作，西川绘凛在后半夜总算是睡了过去，还算安稳。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西川绘凛将近十点才醒过来。 房间里早已没有虎杖悠仁的身影。 她打开手机，有他几分钟前发来的新消息。 【绘凛，早上好！今天早上吃三明治可以吗？】 她回了个“ok”。 洗漱完，西川绘凛走出房间。 虎杖悠仁在厨房里做饭，门是紧紧闭着的，他并没有听到她起床的动静。 她正要打开厨房的门，门口传来插锁的声音。 西川绘凛大脑短路了一秒钟。 应该是西川杏提前回来了。 现下的问题就是怎么解释虎杖悠仁为什么出现在家的问题。 毕竟她没有报备...不过西川杏也不是什么特别严厉的家长，而且也知道了他们在交往的事情，好好解释一番就好了。 然而，在和门口的两人对视的那一刻，西川绘凛怔住了。 “外公？”她揉着眼睛，还以为是幻觉：“...舅舅？” 西川正瑛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看着外孙女，脸上的皱纹深了一些，眸中透射出温和而灿烂的笑意，“绘凛。” 第70章 “吃饭了没？我们顺路过来看看你，还给你买了零食。”他身后的西川苍介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换上，顿了一下，随即抬眼打量着西川绘凛的模样，“今天睡了懒觉吗？” 虽然她穿着整齐，但她头顶还是有几根头发翘起，眼下浅浅的乌青暗示着她昨夜肯定熬了夜，才刚刚起床。 说实话，西川绘凛的大脑从未如此时此刻转得这么快过。 她笑容勉强扬起，支支吾吾：“那个，我......” “什么声音？”西川苍介听见厨房处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响，随口问了一句。 眼见着他就要往厨房走去，西川绘凛赶忙上前，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道：“啊，可能是面包机的声音，我刚做了面包，现在应该好了。” 说完，她立马打开了厨房的门，“怦”的一声关上，阻隔两人望过来的目光。 虎杖悠仁正穿着粉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无所适从地站在冰箱旁边。 任他是什么见过大风大浪的咒术师，对于眼下的状况不免还是有些迷茫无措。 “你舅舅和外公来了吗？” 他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推断是西川绘凛的舅舅和外公。 西川绘凛一脸抱歉，颇为头疼道：“是的...” 差点被抓包！ “我现在从窗户走吧。”虎杖悠仁提议。 西川绘凛默默瞥了眼窗户，果断地拒绝了他。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从前的她只会质疑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为什么要在家人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男主藏起来，现在——理解女主角，成为女主角。 但是，西川苍介和西川正瑛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家长，就算被抓包又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西川绘凛不禁叹了口气，“悠仁，要不......” “绘凛，我还是回去吧。”虎杖悠仁没听完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连连摆手，“我也不想以现在这个样子见你的长辈。” 光是想想就很尴尬。 西川绘凛思索片刻，道：“那...你等一下，我想办法引开他们，然后你从正门走，千万不要从窗户走。” “绘凛，”门外猝不及防地传来西川苍介的声音，“里面怎么了吗？” “我马上出来！” 西川绘凛慌忙不叠地拿起盘子里的一个三明治就走出厨房。 还不忘关上门。 沙发上，西川正瑛喝着自带的热水，西川苍介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刷着手机。 气氛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见她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早饭，西川苍介放下手机，状似随意地问道：“见到舅舅不开心吗？怎么从进门开始就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 他笑了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开着最可怕的玩笑：“哈哈，厨房不会藏了个男生吧，怕我们发现。” 西川绘凛：“...怎么会呢？” 她不会说谎，这个心虚的样子让西川苍介险些笑出声。 “行了。”许久未发言的西川正瑛蹙了蹙眉，道：“不要逗绘凛了。” 西川绘凛在心底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却转而看向她。 “叫厨房里那小子出来吧，不要躲起来了。” 西川绘凛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歪了歪头，佯装不理解。 “年轻人的小把戏，啧啧。”西川正瑛直摇头：“真以为能骗过我们呐。” ...有被嘲讽到！ 总而言之，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期。 西川绘凛嚼着三明治，明明很美味，但她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 前五分钟，她还在和虎杖悠仁宛如两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并肩坐着，与两位大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至极。 “就这么担心你的小男朋友？”西川苍介给电视调了个台，不紧不慢地说：“你外公不过是找他谈谈话而已，又不会刁难他的。” “嗯。” “他是咒术师吗？” 被人用轻飘飘的语气，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西川绘凛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凝视着外甥女眼里流露出的不可置信，西川苍介竟然笑了出来。 “真的是啊，虽然他身上的制服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的口吻还是那样平静：“这么看来，喜欢咒术师是我们的宿命啊。” 西川绘凛张了张口。 各种思绪交织，一时无法触摸到不清晰的边壁。 我们？ 信息量太大，想问的太多，她却什么也没说。 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别担心，绘凛，”西川苍介宽慰着，顺便揉了揉她的发，“我担心你们、支持你们，这是两码事。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闻言，西川绘凛的长睫颤了颤。 她垂眸，轻声道：“谢谢你，舅舅。” 这场谈话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并且如西川苍介所料，虎杖悠仁没有被刁难——他走出来的时候还和西川正瑛有说有笑。 “今天，我请大家去外面吃。”西川正瑛乐呵呵地朝沙发上两个还在坐着的人道：“你们也收拾一下，出发了。” 看样子是认可了虎杖悠仁“绘凛的男朋友”这一身份。 西川苍介得意地朝西川绘凛努努嘴，“我就说吧，你舅舅就从没有猜错过。” 后者笑了笑。 她准确无误地对上虎杖悠仁投递过来的视线，担忧在这瞬间化为了好奇。 出电梯时，西川绘凛还是没有压下这份好奇心，偷偷问他，外公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爷爷人很好，没有问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普通的问题，比如以后想做什么这样的。”虎杖悠仁说：“他还跟我聊了聊理想。” 起初，虎杖悠仁觉得和西川正瑛的谈话一定得是正经的，严肃的。 毕竟他是在和这位长辈的外孙女谈恋爱，被问些比较刁钻的问题也是应该的。 可直到真正经历过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理想？”西川绘凛有些不解。 这怎么看都是长辈会和小辈聊的那些再普通不过的话题。 虎杖悠仁摸了摸后脑勺：“绘凛，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 “对呀，想要去尽可能多的帮助他人。”她说：“这个我知道。” 他停顿了一刻，侧脸望着她：“但现在多了一个。” “我想力所能及地陪你做想做的事，让你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身旁的人的步伐微滞。 下一秒，少女扬起了嘴角，双眸也弯成好看的弧度。 “你已经做到了啊，悠仁。”她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快乐。” 第50章 虽说二人的恋情暂时得到了家里人认可，但并不意味着可以随心所欲了地谈恋爱了。 尤其要注重学业。 大概是因为有西川杏的前车之鉴，西川正瑛对西川绘凛的关注度似乎比以前还高了一些。 直到西川绘凛进入高三后的几次成绩排名都很稳定，他也意识到虎杖悠仁确实是个好孩子，不会带自家外孙女误入歧途，才算是放下心来，没有再过问。 第71章 夜晚，八点半。 西川绘凛和私塾的老师道了别，与加藤结爱一起下了楼。 电梯坏了，楼道里又是黑漆漆的，还好有身旁有不少同学说话的声音，并没有感到多害怕。 “...完全听不懂啊，万恶的数学和物理，马上就考试了。” “学不了一点，能上个国立就很不错了。” 这一年注定是紧张的一年，报了私塾的同学数不胜数，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考上心仪的大学。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如鱼得水，抱怨和担忧实属正常。 西川绘凛和加藤结爱的心态良好，每天就这么按部就班地学习，形成了习惯倒也还好。 空气中飘荡咖啡馆郁的咖啡香，疲惫却要加班的上班族们手持着咖啡，行色匆匆地离开。 店门门缝中溢出了空调的暖气，西川绘凛和加藤结爱路过时，不禁多停留了一会儿。 并非是贪恋温度，只是她们都发现门口已经摆上了圣诞树。 “都快圣诞节了啊。”加藤结爱感慨似地发言道。 都快圣诞节了。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是共通考试了，然后就要校内考。 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和虎杖悠仁交往也两年多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就是二月底回仙台参加校内考吗？” 手机那头的男声听起来莫名有些兴奋。 西川绘凛侧躺在床上，手机点了免提放在了枕头边，“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不顺利的话，她还有三个私立学校保底。 “肯定会顺利的。”虎杖悠仁说：“想陪考。” “用不着啦，悠仁忙自己的事就好了，妈妈会送我去的。” “诶，那好吧。” 两人沉默了一阵。 她听着他的呼吸，就算看不见模样，也知道他没有做别的事情。 “绘凛，你在干什么？”虎杖悠仁忽然问。 “发呆，你呢。” “伏黑边看书边看我发呆，他现在脸很臭。” “我接下来会忙于考试，可能不会每天都联系你。” “没问题，我给你发消息，你有空看就好！” “那...悠仁，晚安。” “晚上好。” “那个，等等！” “嗯？” “我喜欢你。” 女生的声音很轻，轻得险些被伏黑惠翻书的声音盖过。 虎杖悠仁还是听见了。 他微红着脸，羞涩地瞥了一眼伏黑惠，压低声音道：“我也是。” 伏黑惠狐疑地望过来，却在下一瞬看见自己那朝夕相处的同窗——正浑身散发粉红泡泡，左右摇晃得和一朵太阳底下的向日葵似的。 “我也喜欢你。”他的耳廓粉红。 伏黑惠：“......” 就不该同意这人接电话！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西川绘凛在考试以及等成绩中度过了。 发榜那天，她正和虎杖悠仁在客厅看动漫。 黑发男主穿着皇帝服发表称霸宣言，语气十分中二：“...今天这一瞬间，世界已落入我的掌心了！” “啊！！！” 房间里，西川杏高亢的叫声将沉迷于剧情的二人拉回现实。 “妈妈，怎么了？”西川绘凛问。 西川杏举着手机，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喜悦迅速蔓延开，一把搂住女儿：“合啦！东北大合啦！” “考回男朋友的老家，要离开妈妈了...绘凛啊。” 虎杖悠仁鼓掌才鼓到一半，听到这话，忙反驳道：“东京和仙台很近的，很方便的！” 而被录取的考生本人却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能做的她都做了，结果她也很满意。 “是四月开学吗？”西川杏平复了情绪，问。 西川绘凛点点头，“嗯，现在要开始着手准备手续了。” “好的，”西川杏拍拍她的背，“我现在去给你外公报喜。” 西川绘凛重新坐回沙发上，盯着屏幕，扭头问虎杖悠仁：“我错过了什么剧情吗？” “啊，我也没看。”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之中，也坐了下来，回忆着剧情：“大概是大家都中了geass，支持鲁鲁修？” 她的双手撑在沙发上，后知后觉的喜悦缓慢地涨满胸腔。 “悠仁，你中旬有空吗？”她偏头问：“我过几天想回去看看老师。” 虎杖悠仁被问到了，略沉思后，道：“我想想...有吧，五条老师说最近不忙，应该可以回仙台，然后陪你入学。” “那就好。”西川绘凛说。 西川绘凛提前了十天去仙台，暂住在了藤原清子的家里。 入学手续邮寄完，学校也还没开学，她们两个整天吃喝玩乐，生活逐渐索然无味。 藤原清子被仙台的另外一所高校录取，调侃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成功飞出家门。 “我成绩要是再好点，就能去东京了。”她翘着二郎腿，吃着薯片，语气也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不过野宫那家伙也在仙台，只能说勉强吧。” 西川绘凛：“很不错了。” 藤原清子：“你和虎杖要异地恋了诶...虽然他到处跑也没差。他最近很忙吗？” “他后天就有空了。” “啊，那到时候大家可以聚一聚！” “对于，我们初中的毕业典礼是在后天吗？”西川绘凛撑着下巴问。 “是吧。”藤原清子挑挑眉，道：“怎么，你要去观赏一下年轻人的青春？” “倒也不是。”西川绘凛笑着摇摇头，道：“追忆我自己的青春。” 几天后，东京咒术高专。 “钉崎，你怎么网购这么多东西，还要我帮你拿。”伏黑惠不满的声音在休息室的门外里响起。 “拜托，又不只有我一个人的。” 钉崎野蔷薇怀中抱着一沓包裹，腾出一只手开了门，“虎杖，有你的信，从仙台来的。” 话音一落，一封信封就飞到了虎杖悠仁的怀里。 虎杖悠仁的视线从漫画书中抽离，茫然地抬起头，“啊？什么信？” “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我顺便拿过来了。你打开看看吧。”钉崎野蔷薇说。 虎杖悠仁自习看了一眼收信人，的确是他。 而封底的寄信人姓名...是西川绘凛。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 内容是这几个月的学习心得还有交往感想，以及备考那段时间有点忽略他了...诸如此类的，都是他们平常就会聊的话题。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正在拆快递的钉崎野蔷薇被他看信的举动吸引，随口道了句“真浪漫啊，现在还有手写信呢”。 虎杖悠仁看完，又捏了捏信封，有点硬。 他将手指伸进去，摸到了光滑的纸张，随后将其夹出。 一看见明信片的边缘，当年的记忆就在霎那间袭来，犹如一阵不期而遇的风拂过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猛地掀起尘埃。 女生熟悉而清秀的字迹与某一刻重叠，又不完全一致—— 「亲爱的虎杖君，可以邀请你去看月亮吗？」 第72章 from：绘凛 时间、地点与当年如出一辙。 通往学校的路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 西川绘凛选择接近傍晚时分出发，没有选择单车或是别的交通工具，就是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景。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周围还是发生了些许变化，纵然不多，但还是要花一点时间适应。 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后，留下柔和的光辉。 路边的店内随处可见身穿制服的学生。大家站在树下，叽叽喳喳笑作一团。 十字路口处，骑着单车的男生在红灯亮起的刹那，停在了同样骑着单车的女生斜后方，邀请她一起回家。 真好。 原来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当时的她和虎杖悠仁，是这种感觉。 西川绘凛走得很慢。 那些当初没能好好欣赏的瞬间，在几年之后此时此刻，尽收眼底。 时间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快到了约定的时间。 天空的颜色逐渐变得深沉，月亮升高，轮廓清晰。 她坐在石椅上，享受耳边细微的声音。 或许十五岁的虎杖悠仁就是坐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到来。 而且，等了很久。 西川绘凛心里莫名的自信支撑着她没有刻意去看时间。 手腕的手环振动了起来。 七点了。 她睁开眼。 视线映出熟悉的身影，路灯昏黄的光没来由地铺展开来，落在她的鞋尖前。 西川绘凛扬起脸庞，缓缓露出微笑。 还是那晚的月亮。 这次，她没有再错过想见的人。 正文完。 if线改为番外，大家可以重看。 第51章 西川绘凛的大学生活用两个词形容最恰当不过——忙碌、自由。 忙起来是真忙，又是发表又是人际交往，忙到最后都回想不起做了些什么。 自由也是真自由，就算什么也不规划都不会有人过问...她也就在这个时候会猛地想起她还有个男朋友。 虎杖悠仁已经高专四年级了，忙着实习，出任务要比从前更加频繁，但他每次路过仙台时，都会特意来看西川绘凛，带上很多伴手礼，让她分给关系好的朋友。 有那么几次，她被同学撞见和穿着制服的虎杖悠仁约会，事后还被调侃和dk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明明是同龄人的西川绘凛：“......” 虽说虎杖悠仁有健身的习惯，平时的运动量也很大，但能在肌肉线条不断清晰，身体越发结实的情况下，保持着难得的少年感。 她却因为上了大学，作息混乱，逐渐养出了一种社会人的颓丧感。 思来想去，她决定趁着假期好好调整一下作息。 今年的圣诞节没有课，就当提前放寒假了。 西川绘凛没有回家的打算，和虎杖悠仁约定好平安夜晚上在学校门口见面，然后去看灯展。 在此之前，她还和藤原清子出来吃了顿饭。 “我真的服了我们那个破学校，寮又破又旧，我前几天搬出来住了。还有啊......”藤原清子从见面开始就在吐槽她学校的骚操作。 西川绘凛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随口问了句“找到房子了吗”。 藤原清子吃着肉，道：“还没，野宫正好一个人住，我就搬过去了。” 西川绘凛顿了顿。 藤原清子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一瞬。 良久，藤原清子才将其咽了下去，红着脸望向窗外，道：“好奇怪啊，这种感觉。” “嗯？” “明明都是大学生了，在说到这种话题还是会引发迷之沉默。” “...可能还没适应吧。”西川绘凛笑了笑。 虽然都毕业半年多了，但大家显然没有成功将自己的身份代入到“大学生”这一半个社会人群体中。 藤原清子吸了一口面，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和虎杖怎么样？” “我？”西川绘凛毫不犹豫地说道：“挺好的呀。” “不是，不是，”藤原清子直摇头，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是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西川绘凛：“。” 她立马坐直了身，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掩饰慌张。 “我们，嗯...老样子吧。”她倒不抗拒和好朋友聊这些，只是这一天突然到来，她还没准备好。 藤原清子闻言，叹了口气，“不愧是公认的纯爱组啊。” “不像我们，眼里写满了世俗的欲望。” 西川绘凛：“......”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个月，她还听加藤结爱吐槽过这方面的事情，她全程认真倾听，还给了建议。 对面却猛地意识到什么，发了句“不好意思，西川，不该找你聊这个”。 西川绘凛有点无奈。 理论知识听了不计其数，现实经验为零——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平安夜晚上的灯展人满为患。 西川绘凛的手被虎杖悠仁紧紧牵着，和家长牵着孩子没有区别，都是怕身边的人走丢了。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大学之后配了降噪效果更好的助听器，也就不讨厌偶尔往热闹的地方凑了。 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下，有不少情侣驻足拍照。西川绘凛想起自己的手机屏保还是去年拍的，想要换新的了，便挠了挠他的掌心，“悠仁，拍照。” 等拍照的情侣散去，她赶紧站好，虎杖悠仁却娴熟地摆好拍照姿势。 “好啊，要站在圣诞老人旁边拍吗？”他问。 “我分们一起拍，”西川绘凛说，“用我的手机。” “好的。” 虎杖悠仁接过她的手机，在空中找好角度，准备按下快门的一刹那，发现了屏幕二人的模样都有些不对劲。 ——他们的眼睛比奥特曼还大，脸尖得可以戳死人，嘴巴还是艳红的。 怎么看怎么可怕。 “这个是特效。”西川绘凛踮起脚拿回手机，赶忙解释道：“野村上次用我的手机拍搞笑照片，我忘记把特效取消了。”才会有这么惊悚的一幕。 虎杖悠仁：“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特意的美颜功能呢。” 西川绘凛：“......” 她低头把参数全部清零，才再次将手机交给他。 “3。” “2。” “1。” 两人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随着快门被按下，一张新的合照就此诞生。 “好看吗？”西川绘凛迫不及待地将脸凑过去看成品。 虎杖悠仁低下脑袋，温热的呼吸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发中。看到照片下意识地说道：“绘凛很好看啊。” “悠仁也好看。”她笑着说。 屏幕中，他们的姿势和别的情侣相比显得幼稚了许多，散发着一种青涩。 不过，她很喜欢。 灯光展十点半才结束，可中途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走了。 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坐在长椅上聊着天，硬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才离开。 彩灯固然熄灭，整座城市却并未因此而黯淡下来。 第73章 他们身后的天空还有烟花绽放，二人又特意停留观看了好一会儿，可以当做是给最后离开的人们的额外奖励。 “都这个点了。”虎杖悠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绘凛，我们快点走吧，要不然就要错过末班车了。” 说完，他牵起西川绘凛的手，加快了步伐。 “其实，”身后的女生晃了晃被他包裹住的手，“可以不用着急的。” 虎杖悠仁疑惑地回头。 “为什么？” 耳边只有远处轿车急驰而过的轻微声响，以及路人偶尔的低语声。 昏黄暗淡的路灯下，她的面庞温润、白皙，脸颊和鼻尖都因寒风而被冻得微红。 他听见她提议的声音。 “太麻烦了。我们不如找家旅馆住下吧，明天早上不还是要来这里吗？悠仁的家也离这里很远吧。” 虎杖悠仁就那样愣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面红耳赤。 “诶？” “我们出去玩都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呢，我挺想体验的。” 西川绘凛的口吻很平静，就是单纯地提议而已。 “也是呢。”虎杖悠仁有那么一瞬间会错了意思，羞赧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二人走进一家酒店，是机器自助办理入住，省去了和前台交流。 “一间房可以吗？”西川绘凛问他。 虎杖悠仁屏气凝神，不敢说话，看向她，“我......” 他想问她介不介意，两间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就一间吧。”西川绘凛已经替他决定了：“看网上说，这家酒店的双人床很大，很舒服。” 直到拿到房卡，虎杖悠仁还在游离状态，一整个状况外。 酒店里一次性用具应有尽有，暂时不用担心洗漱用品没带这个问题——就连一次性睡衣和贴身衣物都有。 虎杖悠仁挺直脊背，整个人僵坐在床的一角，手在疯狂揉被子。 他的视线在房间里疯狂乱瞟。 “床是真的很大啊，哈哈。” “还有电视机。” 他试图用观察四周来转移注意力。 西川绘凛还在发消息，侧过脸和他对视，“嗯？这不是酒店的基本配置吗？” “沙发看起来也很不错呢。” 下一秒，虎杖悠仁就出现在了沙发边上，摸着布料宣布：“不如我今晚睡这里吧！” 西川绘凛兀自转移了话题，“悠仁，你先去洗澡吧，我等会儿再去。” “好！” 此时的他急需独处的空间，能够好好地思考等会儿的对策，拿着睡衣就瞬移到了浴室里。 哗哗的水声响起。 西川绘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手机屏幕上，藤原清子还在追问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去洗澡了。】 【绘凛，你可以啊，以前看不出来。】 【其实也是临时起意，我和他都没有在外面住过。】 【不是，你就是为了体验这个的？】 【那个...好体验吗？】 【顺其自然就好了，你俩可以纯爱一生。】 【我就是好奇。】 这句话刚发出去，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下来。 西川绘凛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男生洗澡真快”，抬起头，穿着睡衣的虎杖悠仁已经推开浴室的门，边拿毛巾擦头发，边走了出来。 他的眼睫沾着水汽，看人的目光也更加柔情。 她及时收回视线，去摘助听器，紧随其后进了浴室。 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沐浴露和洗发乳的香气相当清新，镜子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 西川绘凛用手擦拭掉一小块，镜面即刻映照出她发烫的脸颊。 说实话...她现在很慌张，不过是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临时起意拉虎杖悠仁来酒店过夜，这应该是她目前为止最疯狂的事情了。 等会儿会发生什么呢...... 西川绘凛不知道自己洗澡花了多长时间，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打开浴室门的。 房间的光线不像她洗澡前那么明亮，被关掉了好几盏。 她贴着墙，朝床的方向望去。 虎杖悠仁侧躺在床的边缘，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他占据了很小很小的面积，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了。 西川绘凛站着看了一会儿，他并没有要和她对话的意思。 睡着了？ 她骤然陷入沉默。 西川绘凛坐在床边，凝视着他背对着她的身影。 几秒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唤了一句“悠仁”。 即将进入梦乡，虎杖悠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嗯......” 西川绘凛钻进被窝，躺下，顺手按下把壁灯的开关。 “晚上好。” 半夜，虎杖悠仁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本以为这一晚会是平和的一晚，谁也没料到，酒店的隔音很差。 明明在大部分地方都很周到。 虎杖悠仁的睡眠很好，就算在东名高速的马路上也能酣然入睡。 但耐不住隔壁情侣实在有点...疯狂。 他睡得迷迷糊糊，意识在醒来和睡过去的边缘徘徊。 可不能把绘凛吵醒了。 他这样想着，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西川绘凛认床，睡得很浅。 中途，一双温热的手忽然覆盖在了她的两只耳朵上，她顿时睡意全无，一秒便睁开了眼。 眼前是半眯着眼睛的虎杖悠仁。 他的两只手分别捂住了她两侧的耳朵，应该不想她听到什么声音。 西川绘凛捏了捏他的手腕，将他的一只手拿开，“悠仁？” “嗯？”虎杖悠仁这回是真的醒了。 “没关系的，我听得不太清声音。”西川绘凛说：“你可以不用捂着我的耳朵。” 虎杖悠仁这才发现他还有一只手捂着她一只耳朵，连忙收回，“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吗？” 他低声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仔细听还是可以听懂大概的意思。 “没有，我也没睡很深。”西川绘凛问道：“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 “说谎。” 听他这么说，她大概也清楚是什么声音了。 两人无言了好一阵。 “有点冷。” 西川绘凛一点点地凑近，直到额头抵到了他的胸口，还如一只小动物似地蹭了蹭。 都是他的气息。 疲倦慢慢渗入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起来，余下的只有安宁，一切归为平静。 隔壁没有再传来声音，虎杖悠仁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他打了个哈欠，宛如哄孩子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唇轻擦过她的眼皮，“绘凛，睡吧。” 少女安心地合上眼睛。 “晚上好。” “晚上好。” 祝你好梦。 番外越写越奇怪，if线还是重新替换吧！ 第52章 01.红酒和电影会是绝配吗？ 美好的周末。 第74章 既不用上班，也不用见领导。 没有虎杖悠仁的监督，通宵写报告的西川绘凛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能够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渗透进来。 她刚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条来自藤原清子的讯息就弹了出来—— 【我要跟他分手，认真的，我受不了！！！】 她完全不意外，已经学会冷静客观地对待，并且极其快速地发去一句“发生什么了，清子”。 糟糕，睡得有点头疼，眼眶也是酸痛的。 玄幻处传来钥匙碰撞的清脆声音，伴随着一句元气满满的“我回来啦”，熟悉的步声逐渐靠近房门。 大概是不确定里面的人有没有醒，虎杖悠仁开门的动作十分小心，只开了一条缝用来窥探里面情况。 西川绘凛坐直了身，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光，“欢迎回来。” “不多睡一下么？” 虎杖悠仁发现女友坐在床上，正手忙脚乱地去拿助听器，橙色的发丝略微凌乱地散落在颈处。 她穿的还是他的t恤，宽大得展露出了完整的锁骨。 西川绘凛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已经中午了...悠仁昨晚回来了吗？” 枕头和床单都是平整的，没有丝毫褶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昨天出任务压根没有回来。 “回来了，”他坐在床边，指尖覆上她还留有睡印的脸，“不过是在沙发上睡的。中午有想吃的吗？” “咖喱猪排......”西川绘凛想起自己昨天称的体重，足足胖了3kg，连忙改口：“不，吃清淡一点就可以了。” 大家都是在忙着实习，但貌似只有她一个人愈发圆润，虽然不太明显。 明明累得要命，都怪这段时间吃的太好了。 虎杖悠仁佯装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真的。” “真的？” “假的。”她又道：“还是想吃咖喱猪排饭。” 这样的日常会在每个周末都上演一遍，而两位当事人也不觉疲倦。 其实，西川绘凛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和虎杖悠仁同居纯属意外，甚至决定得有点草率。 她没有进学的打算，即便也算是个学霸。 可她清楚自己也不是那种真的很爱学习的人，所以在大一大二时拼命修学分，大三来东京实习，偶尔回学校上课和交作业，为毕业就职做准备。 可喜可贺，已经有几所企业抛来了橄榄枝。 巧的是虎杖悠仁租的房子和她的实习公司离得很近，二人讨论了一下，定下了同居。 一切为了方便，各种意义上的。 西川绘凛咬了一口酥脆的猪排，一周的辛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好快乐。 有一个会做饭的男朋友真的好快乐！ 但她表面上不会表露过多，吃相也不会因此变得狼吞虎咽，虎杖悠仁也很清楚。 他每次都是从她“眼睛会不会眯起”这一点判断的。 饭桌上的手机振了振。 “绘凛，有消息。”虎杖悠仁提醒道。 西川绘凛这才猛地想起来还没回藤原清子的消息，忙拿起手机。 【我最近跟他说话他就一直看手机。我和他分享什么有趣的事情也很敷衍。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然后劈腿了？】 “悠仁，野宫最近跟你联系了吗？”她侧脸去问。 虎杖悠仁：“没有，他不是也在忙着就职吗？” 西川绘凛：“哦。” 虎杖悠仁：“所以，藤原怎么了？” 西川绘凛：“他们在闹分手。” “这是......”他托着下巴，略沉思了片刻：“我怎么感觉发生了好几次。” “同感。” 西川绘凛在聊天框里敲下一段安慰的话，发了过去，无非就是什么“吵架的时候不要把分手挂嘴边，好好谈谈”这样的话。 劝分...她不太擅长。 劝和，她也不擅长。 藤原清子那边过了十分钟才回。 【谢谢你，我们和好了。】 西川绘凛：“。” 她一副“又是如此”的表情，继续扒拉了几口碗里的饭，突然停住，随口问了句“晚上吃什么呀”。 很跳脱，但虎杖悠仁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拉面怎么样？” “好的，下午写论文也有动力了。”女生露出明媚的笑容：“晚上看电影吗？我同事给我推荐了一部。” 虎杖悠仁回得很干脆：“好啊。” 一天被完美规划好，西川绘凛莫名有了盼头。 快速完成论文后，她打开了冰箱——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饮料。 哦，零食也快吃完了。 正在阳台扫着地的虎杖悠仁听到开冰箱的动静，想起家里空荡荡的存货，率先道：“我去一趟超市吧，绘凛有想吃的吗？” “我也去吧。”她探出半个身子，随手扎的马尾晃动着：“想出去透透气...家里的牙膏好像也没了。” 超市今天不知道在搞什么促销活动，比以往都要热闹。人们在货架间穿梭着，皆是收获满满。 两人即便是按照备忘录买东西，最后也还是超额买了很多生活用品，还有其他的看起来不太用得上的东西。 整整两大袋。 “好像买多了。”西川绘凛嘟囔道。 虎杖悠仁拎得很轻松：“没关系，总会用得上的。” “话是这么说......” 她不禁想到橱柜里闲置了很久的红酒以及酒杯。 买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喝酒（主要是酒量都很差）。 “要不送给五条老师吧？”西川绘凛说：“他喝酒吗？” 虎杖悠仁：“好像不怎么喝。” 据说酒量极差。 “好吧。”西川绘凛打消这个念头。 秉持着不能浪费，以及红酒理应配电影的原则，当天夜里，二人双双洗好澡，换上睡衣，对着正在放电影的电视...开始小酌。 他们看的也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电影，而是一部恐怖电影。 两人全程因为在小口小口品尝着酒，体会味道，而错过了很多精彩片段。 喝了半天，也才一杯下肚。 “不想喝了。”西川绘凛放下酒杯，感到面颊在缓缓变红。 酒精不如饮料。 身侧的人没做声。 她侧目，愣住。 虎杖悠仁脸颊酡红，额上渗出细微的汗珠，目光略显迷离。 他还在盯着电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内容。 一双手轻缓地将他的脸捧起。 在被人仔细端详着，和那时的梦好像——如果电视忽然黑屏。 “悠仁，你......” 西川绘凛的话还没说完，跟前人便准确无误地将头埋入了她的颈窝处，顺势将她压倒。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她瞬间失去重心，一同深深陷入柔软的沙发。 他的气息轻轻落在她的眼皮上。 在闭上眼，光线尽数被黑暗吞噬的瞬间，距离被拉近。 “悠仁。” “在。” 第75章 她对上他的眼睛。 下一刻，他便伸出手，直奔她的脸颊。 缓缓捏了两下，宛如棉花的触感。 西川绘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却见他合上眼。紧接着，传入耳朵的话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绘凛...可爱。” 看来今晚又得睡在这里了。 还好沙发足够大。 她庆幸地想。 电影不能配红酒，至少对于他们而言。 02.不如一起赖床 学生时代的西川绘凛很少会有赖床的时候。 可在半只脚步入社会，经常熬夜加班，她逐渐学会在周末赖床。 而身为咒术师的虎杖悠仁非常自律，属于闹钟一响立马起身的那种非人类。 两人都在忙工作时，一天没有几个小时能够见到面。 所以，当朋友和她谈起和男朋友赖床的那些甜腻时刻的时候，她总是插不进去话。 “西川，你也试试拖着男朋友赖床吧。”同事笑着提议：“很有意思的。” 会有意思吗？ 西川绘凛在大部分事情上是行动派，这件事也不例外。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并且双方都很悠闲的周末，她实施了“一起赖床计划”。 在虎杖悠仁的闹铃响起的第一下，她就立马用手环住他的腰，制止他起身的动作。 还没意会到女友意思的虎杖悠仁顿了顿，试图小心翼翼地拿开她的手，换来的却是她环得更紧的动作。 “再陪我睡一会儿。” 她还未从梦境中完全清醒的声音懒洋洋的，语调慢悠悠，像是在晒着太阳很惬意的小猫咪。 虎杖悠仁动弹不得。 西川绘凛鲜少有这样的时刻，他们都要上班，早上的互动仅限于一个早安吻以及他的一句“我走啦”。 有时候他在外执行任务，好几天都不回来，她也习以为常。 今天是怎么回事？ 是他最近陪伴她比较少的原因吗？ 这么一想，他忽然将身体放松了。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但还是先吃了早餐比较好...... 虎杖悠仁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算点开外卖app，又遇到了阻碍—— “睡觉。”西川绘凛睁开眼，十分不满地抽走他的手机，“今天陪我赖床。” 两人再度入睡。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西川绘凛饿醒了。 肚里空空。 她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了，到了可以吃早午饭的时间。 要叫醒悠仁吗？ 话说回来，赖床哪里有意思了？ 提出赖床的是她，不让虎杖悠仁起床的也是她，现在提前醒的还是她。 西川绘凛睡得浑身有点热，轻轻翻了个身。 身旁的人突然感受到怀中的空旷，迷迷糊糊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是肚子饿了吗？” “有点...饿了。” 她才说完，便感到腰上一空。 虎杖悠仁拿开搭在上面的手臂，凑到她身侧。随即，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轻如羽毛。 “蛋包饭可以吗？”她听见他问。 西川绘凛点点头，用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总而言之，又是躺着被投喂的一天。 03.敷面膜 东京的秋天一到，天气变得干燥起来。 西川绘凛入手了一批新的化妆品，将其一个个摆在书桌台前，是一眼望去非常整齐的程度。 但是又买多了。 等虎杖悠仁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站在梳妆台前欣赏瓶瓶罐罐的场面。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对了，钉崎说等会儿要过来取个东西，你帮她买什么了？”虎杖悠仁漫不经心地问道。 钉崎野蔷薇和西川绘凛这些年一直有保持联络，关系不错，平时还会出门一起逛街。 “我看到网上粉底液两件打折，就问野蔷薇要不要，今天就到货了。”西川绘凛的目光瞥到他的脸，顿了顿，“悠仁，你最近皮肤干吗？” 他摸了摸脸颊，答道：“还好。” 她不相信，上前摸了一把。 细腻，柔软，且光滑，跟缺水完全沾不上边。 她默了。 “怎么了？”虎杖悠仁问。 西川绘凛不死心地问：“你最近换护肤品了吗？” 虎杖悠仁摇摇头，“没有哦，用的还是之前绘凛给我买的。” “...那两瓶你还没用完？” “对呀。” 会护肤，但不会那么上心。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 上次给他买护肤品是几个月前了？ “这些都可以用。”她指着梳妆台那些护肤品，道：“但是不要一次性用太多。” “好。”虎杖悠仁乖巧地应道。 她的视线又瞥到放在角落的涂抹式面膜。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敷过面膜了。 “敷面膜吗？”西川绘凛忽然问。 “诶？”虎杖悠仁愣了愣：“是一起的意思吗？” “不然呢？” 虎杖悠仁闻言，立马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然后搬来椅子，坐在梳妆台前，翘首以盼。 能跟女朋友一起敷面膜，超酷的！ 西川绘凛揉了揉他的粉色碎发，将其网上捋，“这个头发得弄上去，有点碍事。” “我没在卫生间找到发卡。” 她打开抽屉，里面还有几个发箍，不过都是很可爱的款式。 什么兔耳、猫耳...... 不过悠仁不会在意这个吧。 她选了一个粉色的猫耳发箍，在虎杖悠仁微滞住的目光中，帮他戴上。 收获悠仁猫猫一枚！ “可爱呢。”西川绘凛不由赞叹道。 虎杖悠仁的热气从脸颊攀爬至耳后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决定坦然接受然后加入。 他清清嗓子，比了个大拇指，真诚地说：“绘凛的头箍可爱。” 门铃响了起来，应该是钉崎野蔷薇到了。 刚好帮虎杖悠仁涂好面膜的西川绘凛快步上前开门。 “来了。” “hello，绘......” 打开门的瞬间，率先进入视野的就是一张黑色的脸，把钉崎野蔷薇直接看愣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西川绘凛脸上那些黑色的东西是涂抹式面膜，还是前段时间很火爆的那款。 “进来坐坐吧。”西川绘凛拿出一双拖着让她换上。 钉崎野蔷薇边穿着鞋，“啊，这个牌子好用吗？” “嗯？” “面膜啊，之前想买但是看到了拔草视频，没敢下手。” “我也是第一次用，等会儿看看效果。” 钉崎野蔷薇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面前的茶，随口问道：“虎杖呢，他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下一瞬，一道男声便从卧室里飘了出来。 “怎么了，钉崎。” 钉崎野蔷薇抬眼，与戴着猫耳发箍，同样抹了黑色面膜的虎杖悠仁对上了视线。 一秒，两秒...... 第76章 “噗——虎杖居然会涂面膜，戴猫耳发箍！” 同学几年，朝夕相处，没看到过虎杖悠仁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钉崎野蔷薇瞳孔地震，宛如看到了什么劲爆不已的场面，拿出手机就要拍照：“不行，我要拍给伏黑和五条老师看，实在太震撼了......” “等等，”她意识到什么，放下手机，“是绘凛给你涂的吗？” 依照虎杖悠仁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主动做这些事情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西川绘凛默默举起手，憋着笑，“是我。” 钉崎野蔷薇：“......” 她连忙起身：“对不住，是我揭穿了小情侣之间的小情趣...所以，我的粉底液在哪里呢？” “在房间，我去给你拿。” 钉崎野蔷薇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恶，又被秀到了！ 04.失眠的夜晚 不该喝那杯奶茶的，也不该在睡前追惊心动魄的电视剧。 不然就不会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懊悔。 好在是在新年假期中——这是西川绘凛唯一庆幸的事情。 身旁的虎杖悠仁已经熟睡，发出了轻而缓慢的呼吸声。 在外忙了一天，秒睡也是很正常的。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侧过身，将其调整为夜间模式。 凌晨一点了，这个点有谁会在呢？ 她给夜猫子藤原清子发去了一条消息。 对方立马回了一个“？”。 【绘凛，你还没睡吗？】 【没有，失眠了。】 【你居然会失眠吗？你家虎杖在身边吗？】 【他十一点多才回来，累得睡着了。】 【把他叫醒，你们做运动。】 【谁会大半夜做运动？】 【嘿嘿，此运动非彼运动，做完秒睡，非常有效。】 这天没法儿聊了。 【陪我玩两盘五子棋吧，有点困了。】 【可以。】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两把游戏。 虽然西川绘凛已经将亮度调为最低，但她还是怕亮着虎杖悠仁，便缓缓挪动到了床尾，背对着他，顶着被子作为掩护。 五子棋对决很快就结束，藤原清子连败两局。 她的自尊心受挫，发来几个表达愤怒的表情包后就嚷着要睡觉了。 【你要是还睡不着，可以看看以前学校的论坛找找青春。】 藤原清子贴心地发来青春学园的论坛网址，然后与她互道晚安。 青春学园的论坛一直很有名，里面除了青春学园的事什么都聊。 西川绘凛上高中时没少浏览，但上大学之后就很少点开论坛了。 熟悉又陌生的页面，原来的学号和密码能登上去。 [new]【我不想上学！不想上学！不想上学！】 [new]【捞一捞中等部的这一个男孩子[图片]】 西川绘凛浏览了几个帖子的标题，感觉还挺正常的，没有她读高中时那些人发的帖离谱。 她点开学习版块，里面全是学习的帖，都是前几个小时发的。 [new]【求前辈们救命，开学要交作业，数学还没写完！选择题正确吗？】 [new]【这道题怎么写啊？[图片]】 她随手点进去，题目难度不大，就从桌上拿了草稿纸算了算答案，忘了的公式就上网找，顺手回复了好几个帖。 就连询问如何学习理科的帖子，她都写了一大串学习方法。 谁能想到，她竟然在论坛里找到了久违的自信心。 ...就是眼睛有点酸。 西川绘凛一一回复完，颇有成就感地回去查询自己的回复时，却突然愣住。 她所有的id都变成了“毕业生：西川绘凛”，点进主页还能看见她现在就读于东北大学。 重复刷新好几次，都是如此。不得已，她只好点开到现在都没能看一眼的版规—— 【...为防止有学生故意误人子弟，授予错误知识，本版块回复帖子时将采取实名制。】 西川绘凛：“......” 救命。 这算不算社死？ 哪有人会在大半夜点进高中母校论坛，然后帮学弟学妹们答疑解惑的...还回复了这么多。 希望他们一觉醒来，不要因为看见一大串“毕业生：西川绘凛”的回复而感到迷惑。 “...诶，这是在算高中数学吗？”头顶乍然响起声音。 “是。” 西川绘凛此时此刻的关注力全在论坛上，等下意识回复后，她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忙仰起头，“悠仁？” “睡不着吗？”虎杖悠仁的手隔着一层被子，搭在她的头上，调整为和她一样趴着的动作。 “嗯。” “可是这样看手机对视力不好。” “主要是睡不着，又不知道做什么，还不能看电视。”她说：“就来算数学题了。” 虎杖悠仁摸了摸她露在外面而冰凉的手，攥住，“手好冷喔...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可是现在都没见到雪，我们还是睡觉吧。”西川绘凛放下手机，拉着他回到温暖的被窝里。 “睡得着吗？”他问。 “我努力一下。”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前提是悠仁得抱着我。” 睡意姗姗来迟。 身心都似乎被什么包裹住，不由自主地往梦境之中沉沦，温暖又愉悦。 “下雪了。” 意识飘飘浮浮间，西川绘凛听见枕边人这么嘟囔了一句。 “...想打雪仗吗？” “可以吗？”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眯起眼，看向自己那童心未泯的恋人。 “睡醒了就去吧。” 想了想去，还是改为了番外，写得长了一些。 后面还会有女儿的视角（第一人称）。 第53章 晕。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是从远方传来，飘渺得很。 但还是能判断出是五条悟的声音—— “悠仁这次出了点意外，伤到了脑袋。硝子刚来看过，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出了意外？什么意外？ 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吗？ 一道女声响起：“麻烦五条先生了。” 谁在说话？ “绘凛，用不着那么客气。”五条悟说：“对了，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绘凛？！ 结婚？！ 跟谁结？！ 无数的疑问迫使虎杖悠仁无比费力地睁开眼，视野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五条悟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可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哟，悠仁，你醒啦？” 白发的男人双手叉腰，弯下腰关切地问：“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人突然凑近，他下意识往旁边挪，盯着面前的人，咽了咽：“五条老师，我......” “悠仁？”是一声轻唤。 他的视线瞥到站在五条悟身后的橙发女人，又是一愣。 “绘凛？” 第77章 似乎比印象中要高了一点，妆容精致，头发也短了...看上去就是已经步入了社会的成年女性。 等等......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 这里又是哪里？高专的宿舍...不是他的宿舍，是某个人的宿舍？ “怎么了？”西川绘凛在男友睁大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此时的眼神，可以用“相当惊恐”来形容。 什么情况？一觉醒来，女朋友就要结婚了！ 虎杖悠仁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有无数个问题一一闪过，可最终问出口的却是一句—— “绘凛，要结婚了？” 周遭的空气都宛如冻结了。 西川绘凛用一种无比迷惑的眼神望着他，还是回复道：“是的，打算下个月递交婚姻届。” 真的要结婚了。 他们甚至才交往两个多月。 那些本就不多的甜蜜时刻如排山倒海般涌来，险些让人呼吸不畅。 “啊......” 虎杖悠仁挠挠头，面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友，恭喜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露出迷茫而又痛苦的表情：“那个，我睡了多少年？” 五条悟：？ 西川绘凛：？ 见二人都保持沉默，他攥紧了拳，苦笑道：“是很多年吧。” “对。”五条悟说：“相当漫长的时间呢，绘凛都要结婚了。” 西川绘凛扶额，欲言又止。 “果然...是这样吗？”虎杖悠仁的眼眸黯了黯。 这次来是看他最后一眼，然后告诉他自己要结婚这件事的吗？ 五条悟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摸摸他的头，补充道：“还是和我的某位学生。” 虎杖悠仁猛地抬起头，瞬间睁大眼睛：“什...什么？” 居然还是他的同学？ 哪位？ “五条老师，请不要逗他了。” 后来才赶到，一直靠在门边的伏黑惠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 虎杖这家伙都要哭出来了啊！ “好好好，长话短说。”五条悟拍拍手，吸引才从悲伤和震惊中缓过神的虎杖悠仁的注意力。 “虎杖悠仁同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应该是失忆了。” 失忆了？ 虎杖悠仁瞬间宕机，“什么？” 五条悟：“就是你现在已经二十三岁，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但是你貌似完全不记得了。” 虎杖悠仁：？？？ “而且你都快和绘凛结婚了。”叼着一根棒棒糖的钉崎野蔷薇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颇为感慨地说道：“真是不凑巧啊，居然在这个时间失忆了！” 什么...和绘凛结婚？ 快结婚？ 虎杖悠仁一整个风中凌乱。 理应从大悲转为大喜，可他此时此刻完全喜不起来。 他蹙眉道：“我只记得，我在打棒球，然后......” 一个棒球飞过来，眼前一黑。 “醒来就变成这样了吗？”西川绘凛已经完全搞清楚状况，沉着冷静地问自家男友。 “嗯。” “我们交往多久了？”她又问。 虎杖悠仁比了两根手指：“两个多月。”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神情各异。 五条悟感叹了一句“还是十五岁的少年啊”。 伏黑惠满脸写着“难搞”。 钉崎野蔷薇则清了清嗓子，果断伸出手，摊开掌心，“啊，是这样的，虎杖你欠我很多钱没有还......” 虎杖悠仁：“......” 算了算，他居然忘掉了和西川绘凛交往两个月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失忆实锤。 好在五条悟接下来说的话还算是能安慰人心。 “这种情况也挺常见的，就是被咒力冲击到了脑部而已，惠之前也碰到过。” 伏黑惠立马反驳：“哪有？” 五条悟：“你当然不记得，你还哭着找津美纪，就连最基本的算术题也回答不出来。” 伏黑惠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停。” “他现在不也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这种情况顶多持续几天，说不定一觉醒来就想起来了。”五条悟说。 勉强算是有了前车之鉴，虎杖悠仁稍稍放下心来，来思考他和西川绘凛的关系。 后知后觉的欢喜。 坏消息：一觉醒来，失忆了。 好消息：女朋友要成太太了。 他偏偏看了一眼西川绘凛。 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笑了笑。 依旧那么漂亮。 虎杖悠仁脸一红，即刻收回视线。 西川绘凛不知道男友脑子里的那些粉红泡泡想法，侧脸看向五条悟：“五条先生，悠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回去吧，说不定能更快想起来。”五条悟说。 身后响起虎杖悠仁急切的声音：“我不留在高专吗？” “高专不收留即将结婚的人士，有家不回这里有毛病？”钉崎野蔷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伏黑惠：“这间宿舍还是学弟的宿舍，没有多余的宿舍。” 虎杖悠仁安静了。 “打扰了。” 就这样，西川绘凛鞠了个躬，同他们一一道别，带着拥有二十三岁身体却只有十五岁心智的男友离开了。 五条悟现在窗口，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双手环胸。 “所以，我真的失忆过么？”身侧的伏黑惠问。 今天还是头回听他提起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 五条悟叹了口气，语气慢悠悠：“谁知道呢。” “哈？你这不是骗虎杖......” “这是善意的谎言，惠可不要说出去哦。”五条悟微笑着说道：“我相信悠仁会想起来一切的。” 伏黑惠忍不住吐槽：“你相信有什么用。” “突然年轻八岁也不是坏事。” 男友能够有从同龄人变成了年下的一天，西川绘凛想都没想过。 但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 坐在计程车上，她止不住地回想自己高中那会儿是如何与虎杖悠仁相处的。 ...糟糕，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候的她还挺腼腆的，现在肯定装不出当初的青涩了。 由于过度思考，她下意识皱起了眉，整个人散发着在面对上司时才会流露出的正经与严肃。 肯定是在苦恼吧。 虎杖悠仁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 男朋友失忆，恋爱细节什么的都记不清楚了...是谁都会难过吧。 下了车，虎杖悠仁也是紧紧跟在西川绘凛身边，生怕走丢。 毕竟他现在是连家都不记得的“男高中生”。 “快到家啦。” 西川绘凛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刚才没能及时注意，此刻才注意到了——现在的他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 “悠仁，怎么了？” 感觉男友一直盯着自己，西川绘凛问道。 虎杖悠仁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绘凛变化好大。” 很健谈又自信。 “悠仁的变化也很大呀。” 第78章 “是嘛。” 可他不是二十三岁的虎杖悠仁。 家在十层，要乘坐电梯。 虎杖悠仁全程都是一个被带领的状态，直到在门口刷脸通过，才有了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感觉。 打开门，一眼望去，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空气中还有清新的香气。 西川绘凛见他还在打量，便道：“我这几天上班比较忙，都是悠仁打扫的。” 嗯，二十三岁的他不错！ “晚上想吃什么？”西川绘凛将包放好，转身询问他。 虎杖悠仁一脸震惊：“诶，竟然不是我做饭吗？” “大多数时间都是你做饭，但是我偶尔也会做做。”西川绘凛说：“况且你现在是伤员，请好好休养吧。” 经她这么一提起，虎杖悠仁才感觉到额头处传来的疼痛感。 不过让他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开饭那是不可能的。 “蔬菜洗了，现在可以切吗？” “调味交给我吧。” “我去端上桌。” 西川绘凛拦都拦不住，就连碗都是他洗的，还洗得心情甚是愉悦，哼起了多年前流行的曲子。 虎杖悠仁将洗好的碗筷放进橱柜里，一回头就发现西川绘凛坐在饭桌旁，单手撑着下巴看他。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西川绘凛答：“习惯性看你洗碗而已。” “那二十三岁的我可真幸福。”他乐呵呵地说。 西川绘凛垂眸，随意地转移了话题：“今晚还是你先洗澡吗？”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摸摸脸颊：“我都可以。” 脸红了，好纯情。 明明是同居情侣间司空见惯的话题，对于少年来说，很难不生出一些旖旎的想法。 西川绘凛颔首：“那今天我先洗。” “好。”他应道。 饭后的两个小时是西川绘凛的阅读时间，今天也不例外。 当她走出书房，去卧室里拿睡衣准备洗澡时，看见虎杖悠仁站在衣柜前，局促不安地望着她。 “今晚...我们要一起睡吗？”他看了一眼床，紧张地咽了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西川绘凛被他这副模样可爱到了，歪着头问他：“那悠仁准备睡哪里？” “我可以睡沙发...打地铺也可以的。” “用不着，一起睡吧，”她上前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你在旁边我才会有安全感。” 最后还是躺在了一张床上。 虎杖悠仁的身体绷得僵直，像一块木头一样躺在床的边边，闭着眼动也不敢动。 西川绘凛莫名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出去住酒店的时候，他开始也是这样紧张，然后背对着她睡着了。 无奈之中带着点好笑。 她故意凑到他身边，距离一近，他的耳朵立马变红了。 装睡被成功戳穿。 “其实，悠仁你没有拿自己和二十三岁的自己比较。” 虎杖悠仁侧过脸看她。 西川绘凛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像今夜的月光。 她继续说了下去：“有十五岁的你，才会有二十三岁的你呀。” “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呢？那些回忆都很宝贵。”他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她笑着说：“回忆这种东西，再一起共同创造就好啦。” 如经验丰富的五条悟所言，次日清晨，虎杖悠仁就恢复了正常。 只是，他又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恭喜悠仁成功想起来了。”五条悟边鼓掌边道：“要比惠恢复得快很多呢！” 伏黑惠默默喝了口饮料，“嗯”了一声， 虎杖悠仁：“可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忘了就忘了吧，又不是很重要。”钉崎野蔷薇道。 不重要吗？ 可他明明记得，他听到了最世界上最最动听的一段话。 但是，是什么呢？ 后面的是绘凛的梦，也可以当成if线看，【非温馨向，慎入！！！！】 第54章 预警： 可以当绘凛的噩梦看，也可以当if线（非温馨向！） 咒术师绘凛x普通人虎杖 那不过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周末。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和喜欢的人牵手闲逛。 二人还在讨论等会儿去吃什么。 眼前的场景突变，忙碌的医护人员在走廊来回穿梭，空气中似有焦躁不安的因子。 “...今天下午，新宿区发生一起令人痛心的街头抢劫案件。” 电视机里新闻主持人的语调流畅而清晰，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屏气凝神。 “据目击者描述，两名戴面罩的歹徒持利器抢劫路人。在此紧急情况下，一名十六岁的高中生勇敢地挺身而出，试图制止抢劫行为。” “西川同学？” 等候区一角，干练的女警再一次出声提醒座位上的少女。 她缓缓侧过脸，略刺眼的灯光蓦地落在她的面容上，仿佛生了层终年不化的冰霜，转瞬间被映射苍白而惨淡。 无比冷漠的眼神。 “请问你们的关系？” “情侣。” 电视机里的声音还在娓娓道来：“然而，其中一名暴徒却突然拿出匕首，将其对准了这名高中生，施加了致命的刺击。” 什么都无法思考，大脑好似蒙了一层雾。 她低头，看见了手腕上那抹暗红色，已经氧化的血迹。 那样的刺眼。 是谁的血？ “...最终，这名高中生不幸身亡。” ——不幸身亡。 宛如一场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梦。 女警关切而焦急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无法理解。 西川绘凛的耳边嗡嗡作响，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酸、发涩。 反胃的感觉，想吐。 她弯下身，慌忙地捂住嘴。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几步之遥外，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抱歉，警官。” 说话的白发男人身材高大，西川绘凛被他投射下来的影子笼罩着。 “我学生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请你先去采访别的目击证人吧。” “你是西川同学的老师吗？那好吧，”生田警官点了点头，收好笔和笔记本，神情悲戚：“西川同学现在状况的确不佳，麻烦老师照顾她一下了。” 恋人在面前死去，任谁一时都无法接受吧。 真可惜，还那么年轻，还在上高中的年纪。 “我是绘凛的老师，这是应该的。” 身边站着的人是朝夕相处的老师，终于不是陌生的人，情绪稍稍得以缓解。 “悠仁的事情，我听说了。”五条悟坐下，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很遗憾。” 身侧的少女缄默不语。 她的粉色裙摆仿佛被鲜血浸透了，依稀还能嗅到血腥味。 在他的印象里，无父无母的西川绘凛自入学以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唯独在同级生以及初中同学兼恋人面前，才会露出那么一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天真与活泼。 第79章 只是，他没想到，在面对恋人突然的死亡，她看上去那样镇定，甚至镇定得可怕。 这更像是绝望的表现。 就在五条悟以为不会再有回应，打算说些安慰人的话时，她忽然开口了。 “五条老师，”她的声音略带沙哑，“那种死法的话，悠仁会感觉到疼吗？” 五条悟已经从医生那里听说了，歹徒刺伤的是虎杖悠仁的侧颈部，从而导致了急性大出血，最终死亡。 前后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不难想象，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有多么绝望。 西川绘凛不等他回复，便兀自道：“我听说人在受到致命伤的时候，是不会疼的。” “嗯，我也听说过。”五条悟若有所思道。 她仰起脸，开始平静地自我检讨： “错的是我。我不该约他今天出来...他特意从仙台过来看我。” “也不该走那条街。” “更不该没有拉住他。” 她是多么清楚虎杖悠仁的为人啊。 热血、正义，灵活、路见不平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她能提前知道另外一个歹徒也有刀的话...... 西川绘凛站在人群中看得很清楚，那把锋利的匕首是如何凭空出现，划破他的侧颈，鲜血又是怎样在霎那间喷涌，无数红色的液滴飞溅到她脸上。 这个时候，警察们才趁机制服了两个歹徒。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她凭着本能，踉踉跄跄地朝倒在血泊中的人奔去。 周围的人送来一切能够止血的东西，她拼了命地去捂住他的伤口，温热的血还是从指尖汩汩溢出，亦如他逐渐流逝的生命。 血原来那么烫。 “悠仁，不要死......” 乞求的话语究竟说了多少次呢？不记得了。 “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怀中的少年张了张唇，呼吸得愈发艰难。 他身体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下降。 第一次亲眼目睹人类的死亡，西川绘凛心中涌起从所未有的无力感。 那些前辈们也是这样看着同伴死去的吗？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的吗？ 各种想法如疾风中的落叶在脑海里狂舞，吸入鼻腔的铁锈气味让人的思绪难以集中。 忽然，她听到了少年极其微弱的声音，险些被周边嘈杂的议论声掩盖过去，忙侧耳倾听。 “绘凛...对......” 没有了声音。 可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绘凛，对不起”。 仅仅是一句道歉而已。 五条悟扭头看她：“这就是他的遗言吗？” “嗯。”西川绘凛别开脸，道：“悠仁最后对我说的话。” 不是什么“我不想死”或者“我后悔了”这种让恋人一听就要心碎的话语。 仅仅是一句“对不起”，对于没能陪她到最后这件事很抱歉。 很符合他的性格。 双双无言。 还是五条悟叹了口气，打破了这样沉重气氛。 “真是过分啊。” 夺走了年轻人的青春。 西川绘凛抿着唇，抑制住想流泪的冲动。 在眼眶即将蓄满泪水的那一刹那，一只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想哭就哭出来吧，绘凛。” “去世了？” 在外执行任务的钉崎野蔷薇看到五条悟发来的消息，眼睛都瞪大了。 太魔幻了，明明前几天还一起吃过饭。 伏黑惠：“怎么了？” 钉崎野蔷薇从震惊中缓过神，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就是虎杖悠仁去世了。” “什么？” “他就是今天新闻里那位见义勇为而被杀害的男高中生......” 伏黑惠讶异了片刻，面露悲伤。 “才十六岁。”钉崎野蔷薇说：“和我们差不多大。绘凛应该很难过吧，还是初恋男友。” 这辈子估计都难以忘记了。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整个高专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大家对于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流逝都表示叹息，即便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经历过生离死别，聚在一起时也会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西川绘凛的神情。 但当事人还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一如既往地当着一个聆听者。 虎杖悠仁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如今他也去世，后事也只能由西川绘凛帮忙操办。 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密的人也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没有这类事情的经验，只能遵从他生前的意思，仪式一切从简。 安葬当天下着倾盆大雨，他们没请什么人来，但仍然有不少市民自发来参加，都是为了悼念这个英雄少年。 那位被虎杖悠仁救下女士携带家人前来衷心地感谢。 也有为了“抢眼球”的媒体蹲守在外，不过都被钉崎野蔷薇赶走了。 橙发少女站在最前方，手捧鲜花，凝视着墓碑，背影单薄如纸片。 钉崎野蔷薇拍拍她的肩膀，一言不发陪她站着。 “绘凛，那两个人已经被逮捕了。虎杖肯定会安息的。” 微风拂过，雨水斜斜地打在西川绘凛的眼下。 她仰起脸，宛如在静静落泪。 虎杖悠仁的葬礼才结束两周，西川绘凛似乎就已经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死亡。 就连五条悟要给她批假回去休整几天，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没有关系的，五条老师。”她微笑着说：“上次不是说要单独安排任务给我吗？” 二级咒术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可同期的几人早就升为一级咒术师，她却停留在二级，所以平时都是和他们一起做任务。 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了西川绘凛是二级咒术师这件事。 五条悟戴着墨镜，看不清此刻的眼神。 可她知道，他在看她。 “一个人......”他低下头，将眼镜往下滑了滑，露出苍蓝的眼睛：“绘凛你可以吗？” 其余几人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五条老师。”钉崎野蔷薇举手：“我和绘凛一起吧，下次再让她单独出任务。” 五条悟：“不行。” 钉崎野蔷薇：“为什么？” 他再次看向西川绘凛，“仙台正好有个任务，就让绘凛去吧。” “谢谢五条老师。”即便是听到“仙台”的字眼，西川绘凛也没有丝毫情绪：“那我回去准备了。” 看着她走远，钉崎野蔷薇才说道：“看起来是走出阴霾了，比我想象中快呢。” 五条悟回想起虎杖悠仁刚出事的那天下午，他在医院见到坐在椅子上的西川绘凛。 那个时候，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硬是没有哭。 他拍拍伏黑惠的肩膀，“惠，过来一下。” 任务地点居然在仙台。 西川绘凛不知道五条悟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让她回去看一看的意思吗？ 这段时间，她整个人处在一种很平静的状态，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就连偶尔上网看到关于虎杖悠仁的新闻，她也能在浏览完后迅速划走，仿若与她无关。 第80章 她已经看了太多太多说虎杖悠仁可惜，或者说他傻的，还有同情她的评论了。 可是，竟然没有一丝感觉。 是麻木了吗？ 作为咒术师，理应去祓除咒灵，所以她主动提起了要单独出任务。 在全是一级咒术师的队伍里，她这样的存在是累赘，也是包袱，不想一直被人那样照顾。 这次回到仙台，西川绘凛不打算住旅馆。 任务地点离虎杖悠仁的家比较近，他之前又给了她自己家的钥匙，可以住在他家里。 到达时已经接近傍晚，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房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就是门牌蒙了尘。 西川绘凛用纸巾擦拭后才拿出钥匙，对准钥匙孔，转动。 “我...我回来了。” 她想学着虎杖悠仁那样元气满满地说这句话，可气到了嘴边，莫名泄了下去。 对，也没有迎接她的人了，无非就是追求个仪式感。 西川绘凛换上虎杖悠仁为她专门准备的拖鞋，来到了大厅。 目光所及之处，都残留着他使用过的痕迹。 她打开门窗透气。 他的水杯挨着空荡的果盘，茶几上还有只写了名字，一字未动的数学试卷。 好歹随便写一下应付啊...... 西川绘凛瞥到他卷子上的字迹时，某种后知后觉的情绪宛如迟钝的零件开始慢慢转动。 ...好难受。 眼眶酸胀起来。 她瞬间失去支撑力，慢慢地蹲下身，将脑袋埋进双膝之间。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猛地灌入，将客厅里一切轻而薄的东西吹起，那张试卷也飘落在了她跟前。 西川绘凛伸手去捡。 玄关处骤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回来啦！” 身体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转眼间变得僵硬，连抬头确认这种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 门口的人并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踩着拖鞋就朝她走去。 俯身顺手将地上那张试卷捡起。 在不可置信即将压过所有情绪，快要封顶的那一刻，她猛然抬起脸。 对上了那双浅粉色的眼眸。 眼泪“啪嗒”一声摔破在手背上。 还有一个（下）+一个女儿视角就结束啦！ 第55章 仙台即将进入梅雨季节。 呼吸进肺的空气中依稀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正悄然无息地酝酿一场大雨。 西川绘凛因昨晚照顾喝醉的西川杏，只浅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走出家门的她眼下泛着乌青，了无生气。 也不知道虎杖悠仁为什么每天都可以生机勃勃，那么精神。 大概是乐观，爱运动？ 其实平心而论，成为虎杖悠仁让她体验了一回当阳光开朗的人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她是模仿他的言行举止，但逐渐也就习惯了很多，甚至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后，也没有以前那么拧巴了...也多亏了他。 夹杂着雨丝的微风拂过面，西川绘凛立马撑开透明伞。 雨水滴滴答答的清脆碰撞声在头顶回荡着，滚动、蜿蜒，最终汇聚成一条细丝，沿着伞檐滑落。 要避开行人，她特意将伞打得稍微低了些，透过伞面去看眼前的景象，雾蒙蒙一片，路人的身影也模糊不清。 忽然，熟悉的粉发在视野里飞快掠过，她下意识将伞上移。 马路对面，怀中抱着大纸箱的男生在人行道上小跑着。 那纸箱还被用制服盖住了大半部分。 西川绘凛看着虎杖悠仁急匆匆地跑进了一家宠物店，和店员说着什么，把纸箱放下。 估计是在路上看到了受伤的小猫或者小狗，特意送宠物医院治疗的吧。 她这样想着，步伐往前迈了两步，却蓦地停下。 ——他好像没带伞。 西川绘凛再度偏头，虎杖悠仁已经从宠物店里走了出来。 要管吗？ 她莫名想到上个月体测那天，野宫秋彦说的“他只对你这样哦”。 即便事后补救说只是开玩笑，可虎杖悠仁当时被戳穿心事而心虚打断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让她不得不在意。 要装作没有看见吗？ 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对待他吗？ 雨势在此时变大。 虎杖悠仁将制服盖在头上，打算就这样冲入雨幕中。 “虎杖君。” 嘈杂的雨声中，他依稀听见了西川绘凛的声音。 不对，学姐以往这个时间点已经到学校了。 他摇摇头。 然而，几步之外，女生打着雨伞，小跑过来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虎杖君。” 真真切切的一声。 虎杖悠仁不禁睁大眼睛：“西川学姐？” “你......”西川绘凛打量着眼前的男生：“你没带伞？” 他粉色的尖刺短发被雨水打湿，发梢朝下弯去，削去了些许锐气。碎发贴在额上，险些遮挡住视线。 很乖。她想。 “今天出门急，忘了。”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学姐快走吧，我跑起来很快的！” 西川绘凛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半步，用干巴巴的语气邀请道：“我的伞比较大，你和我......” 她兀自将伞举过了他的头顶，微微踮起脚尖。 骤然拉近，相当微妙的距离。 “谢谢学姐。” 虎杖悠仁凝视着她的眼睛，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接过她的伞柄，绕到她的左侧，道：“我来吧。” 本来是打算保持距离的。 西川绘凛无奈地想。 但是这样也好，虎杖悠仁不用淋太多雨而感冒，她穿进去也不用受罪。 所以，合理。 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了一圈理由，这个是最合适不过的。 由于身边站了个人，伞下的位置有限，他们的胳膊时不时会触碰到。 她的制服与他的肌肤摩擦，恍惚之间传出了热量。 西川绘凛清清嗓子，随口道：“那个，虎杖君。” “嗯？” “刚才看你抱着一个纸箱子进了宠物店...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不擅长找话题，这已经是最自然的了。 “啊，是露娜...一只奶牛猫要生宝宝了，它的脚受伤了，我就用纸箱把它装起来送宠物店了。”虎杖悠仁解释道。 西川绘凛脱口而出：“我上次喂它的时候就发现它怀孕了。” 她有空闲时就去喂流浪猫的习惯，附近的流浪猫都跟她混熟了。 “宠物店老板说等它生完就会给它做绝育。” “这样啊。”女生若有所思道。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虎杖悠仁紧张得咽了咽。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西川绘凛目视前方，神情平静而从容。雨丝斜斜地落在她眼睫上，她不为所动。 他们并肩穿过拥挤的人群，又在风纪委员的注视下走进校园，教学楼近在眼前。 身侧的人突然开口说话。 “虎杖君，你是怎么知道那只猫叫露娜的？” 虎杖悠仁闻声一愣。 第81章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空气中交织，缠绕，逐渐形成一片混乱的喧嚣。 “那只猫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喂猫也一直是一个人。” 西川绘凛注视着他的眼眸依旧温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她再次发问：“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 虎杖悠仁避开她的视线，“我......” 要怎么说呢？ “算了。” 西川绘凛及时打住，不打算再为难他了：“快去上课吧，再见。” 她总是爱抓着细枝末节，可又惧怕知道一些别的。 这样纠结的性格——有时真令人讨厌。 虎杖悠仁看着她转身，制服的裙摆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弧线，仿佛顿了一瞬，随即又迅速上了楼梯。 他的神情黯了黯。 放学后，沉郁的阴天。 结束了一天课程的学生们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冲。 西川绘凛从书桌上爬起来，头晕晕沉沉。 高一（2）班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难怪虎杖悠仁抵抗不住睡意，直接睡过去了。 ...都到了放学了的时间吗？ 她本想背起书包离开，可看着黑板上右下角值日框里的名字后，叹了口气。 虎杖悠仁今天要值日。 另一名姓伊藤的值日生已经站起，走到她跟前，道：“虎杖，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 西川绘凛笑了笑，“嗯。” “那我先去擦黑板啦。”伊藤说。 他说完，就朝讲台方向走去。 大概是走得太快没看见脚下踢到了什么，等身后传来什么掉落在地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不小心踢到了同学的书包。 “抱歉，虎杖。” 伊藤捡起散落的书，放在书桌上。 “没事。”西川绘凛说：“伊藤同学去忙自己的事吧。” “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有关系。” 洒落的书本不多，西川绘凛去捡最后一本练习册。才刚拿起，便有一本草稿纸从里面滑出。 “哗啦。” 它正面朝上，瘫在地上。 她俯身，视线触及到白色纸张上男生字迹时，倏尔顿住。 ——西川绘凛。 是她的名字。他写了好几个。 有他认认真真写的，也有应该是他困得要命时写的。 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 今天早上的事已经让她思绪混乱了，现在又来这么一件事。 西川绘凛不敢多想，她赶忙把草稿本塞进书包里，宛如处理什么案发现场一样。 教室里的还有几个女生，她们看起来并不着急走，还坐在一起聊天。 西川绘凛从教室的后方橱柜里拿了一个扫把，准备扫地。 “...学校附近那家咖啡馆请了一个灵媒师过来坐镇...叫什么羽泽小春？” “终于要换赛道了吗？它原本的装修也太土了，根本不像开在学校附近的。” “羽泽小春是原真砂子的徒弟吧，那应该挺厉害的。” 灵媒师？ “原真砂子？那确实有点东西。要很贵吧？” “不贵吧，我在网上看说随意给价就好。” 西川绘凛思考着他们讲话的内容，跟前骤然出现一只手，夺走了她手中的扫把。 “虎杖，你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呢？你上次替了我，赶紧回去吧。”藤原清子朝门口使了使眼色。 她望过去，看见了只露出半边的橙色长发，还有野宫秋彦的脸。 他们在等她。 西川绘凛背上书包，心里头还在纳闷有什么事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出面的。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可以称得上是惊悚的呼唤—— “西川学姐。” 野宫秋彦笑着望着她。 西川绘凛整个人愣在原地。 站在一旁的虎杖悠仁幽幽道：“...野宫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西川绘凛：“。” 她还以为自己演技不错呢。 野宫秋彦：“我本来都没往那方面想，可昨天重温了一下《你的名字》...嗯，你们俩最近也是莫名其妙走得很近，所以我大胆猜测了一下，果然如此！” 西川绘凛哑口无言。 “所以，你有办法解决我们现在的状况吗？”虎杖悠仁问。 “当然有啊。”野宫秋彦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跟我来！” 装修奇异的咖啡馆内，西川绘凛和虎杖悠仁见到了传说中的灵媒师——羽泽小春。 “你好，你们有什么问题吗？”座椅上的女生问道。 前十几分钟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人，现在出现在她跟前，有些许梦幻。 不同于印象里穿着黑色斗篷的老太太，座椅上的人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jk制服，乍一看像是从某个高中随便抓过来的女生。 所以野宫说的办法居然是找灵媒师吗？ 羽泽小春支着下巴，瞥了一眼进来的一男一女，道：“坐下吧。” 情侣吗？来咨询恋爱的么？ “不是。”西川绘凛说：“我们遇到了一个麻烦的事。” 羽泽小春靠着椅背，眼角上挑的眼忽然眯起，视线流连于他们之间。 “你们......” 她的神情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脑袋凑到他们之间，低声道：“灵魂错位了？” 不得不说，还是有点东西的，不是那种招摇撞骗的半吊子。 西川绘凛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 羽泽小春就那么静静听完二人关于这一个月的描述，然后默默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老师，我遇到一个比较罕见的事情，你现在听我说嘛......” 西川绘凛：“......” 虎杖悠仁：“......” 原来是能看出来，但是没有办法解决啊？ “嗯...我看见他们灵魂错位了，我又没瞎啦，放心好了。”羽泽小春又“嗯嗯”几声，放下手机，转而望向二人：“二位近几个月有没有去神社这类地方？” 这个问题一抛出，二人皆是一愣。 “我看见你们身上有灵跟过的痕迹，但不是什么恶灵，就单纯想逗逗你们...况且，你们两个体质都挺特殊的，在我看来。如果想早点结束的话，你们从明天开始就不要见面了，尽量断开链接。” 羽泽小春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抽屉里翻来覆去找些什么，想了想，又关上抽屉，“频率会下降，交换时间也会越来越少，三个月之内就能恢复正常。” “那个，跟神社到底有什么关系？”西川绘凛问。 “关系吗？”羽泽小春笑了：“跟你们的愿望有关呀。不过愿望没有被神明听见，倒是被路过的什么灵听见了。” “所以，你们自己想想许过什么愿吧？” 灵媒这段编的，请勿模仿（bushi） 第56章 愿望...吗？ 西川绘凛能够回想得起来当时去神社的情景，至于愿望她只记得相当模糊的大概，毕竟是四月底的事情了——也就是希望自己变得阳光一些。 而且只是心血来潮，和西川杏发生了口角跑出来，路过神社就起了去拜一拜的心思。 第82章 她盯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过于入迷，以至于险些忘了自己在等信号灯。 “学姐。”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虎杖悠仁歪着脑袋望着她：“红灯过了哦。” 很俏皮的表情。 如果是由她本人来做，大概不会这样讨喜吧。 回想这段时间里班里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小小的转变，心里一时很复杂。 “嗯。” 她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随着人群向前迈出了步伐，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已经用上了小幅度的跨越，只为了跟上她。 走到马路对面，信号灯恰好转变。 西川绘凛停下脚步，侧脸去看虎杖悠仁。 他的感知能力相当敏锐，在她偏头的一刹那，他就迎上了她的目光：“怎么了，学姐？” “虎杖君也去过神社吗？”她问：“什么时候呢？” 虎杖悠仁：“四月底去过。” 同一时间段。 西川绘凛欲言又止。 她好奇他许了什么愿望。 “不过，我许的愿望应该对学姐起不了很大的帮助。”他不好意思地说。 都这么说了，那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西川绘凛抿了抿唇。 这样互换的日子顶多持续三个月。 如果想早点结束的话......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想到要早点结束就得不见面了。” “是的呢，但这是唯一能断掉链接的方式。” “那...就像灵媒师说的那样，我们明天开始就不要见面了吧。”她自顾自说完，又补充一句：“一切为了恢复正轨。” 周遭安静了一瞬。 随即，她听见他爽朗地说道：“好啊。” 想都不用想，神情也一定如常。 他这个人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好相处，看似可以和谁都成为朋友，和善得让人...可是，他真的很擅长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的关心，点到为止的谈话，太多太多的点到为止。 “...好。” 不过就是恢复了以前一个人的生活，等彻底断开链接，西川绘凛就再也不用整天装活泼了。 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不用烦恼那些人际关系。 反正也不是什么很值得人去羡慕的事情。 但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之后的两周如羽泽小春所说，他们一停止见面，交换频率立马下降，时间也缩短了许多。 高二（2）班的同学们发现西川绘凛逐渐从阴晴不定中恢复高冷的同时，高一（2）班的同学却在猜测虎杖悠仁是否和西川绘凛发生了矛盾。 “他们最近都不见面了诶。” “西川学姐最近又是冷着脸的样子，有点怀念之前的学姐。” “我没懂，所以是分手了吗？虎杖颓废的样子好可怜啊。” 虎杖悠仁将脸庞从臂弯中抬起，睡眼惺忪，思绪还没归位。 还没来得看一眼时间，身后的井口一张嘴就让他精神了。 “虎杖，听说你和西川学姐分手了，是真的吗！！！” 声音大得即便是在下课嘈杂不已的教室里，都显得格外突兀。 讶异羞赧之情仿佛要从虎杖悠仁浅粉色的眼眸中迸发出来： “不是，我们没有在交往！” 井口：“竟然没有在交往吗？可是我看西川学姐有时候很依赖你啊，在你面前就特别活泼。” 虎杖悠仁：“......” 井口：“反倒是你，面对她时总是冷冰冰的，装什么酷啊！” 周边的同学都在此时点了点头，用看渣男的视线扫射他。 “我没有，我......” 情急之下，虎杖悠仁险些将实情全盘托出。好在他控制住了，不然肯定被当成神经病，然后收获一众迷惑的眼神。 西川绘凛想要避嫌的意思太过于明显，她想早一点恢复普通生活。 于她而言，他的所作所为应该搅乱了她的平静，知道解决办法的第一时间就划清界限也很正常。 还是不要给学姐心里添堵比较好。 “西川，我先走啦。” 随着值日搭档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班里也仅剩下西川绘凛。 日光逐渐西斜，整个校园里回荡着各个运动社团活动的哨声还有呐喊声，空荡了不少。 她背起书包，锁好教室的门。 才走出教学楼，便听见一道女声在操场前响起。 “西川，等等！” 西川绘凛偏过头。 班里好相处出了名的女同学濑户正朝她所在的方向奔来。 二人交集不深，但也算是能说的上话的。 “要一起回家吗？”濑户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极其有亲和力：“我记得我们家住的挺近的诶。” 西川绘凛头一次被同学邀请一起回家，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表情。她只是客气地问道：“濑户同学今天没有社团活动吗？” “哎呀，读书社就是混日子的，一出来就看到你了。” “哦......” “对了，前几天还看到西川同学和一年级的虎杖君走在一起呢，关系看上去真好呢。” 西川绘凛脚步微顿。 濑户想起什么似的，又瞥见身侧人的动作，连忙道：“抱歉，西川，我一时说的快了。” “没事。”西川绘凛说。 赶紧翻篇吧，一点都不想聊这些话题了——就这样安静地走回家吧，好累。 可濑户宛如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班级里的八卦，甚至是即将来临的运动会，也不需要什么回应。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安静。 濑户还在絮絮叨叨什么，西川绘凛默默选择性倾听。 直到二人过了马路，濑户蓦地瞥见对面文具店前熟悉的人，举起了手。 “学委......” 忽然没了声音。 西川绘凛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学委的身影映入眼帘。 可并非只有女生一个人，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一看就知是不爱读书，整天混日子的男生。 学委个子小，在他们的衬托下尤其像误入羊群的小羊羔，此时此刻正面对着他们发抖。 没一会儿，两个不良拉扯着她的衣袖，走进了前方的小巷子里。 “那是不良吧，学委有难了。”濑户焦急地说着，就要跟上去：“她那个老好人！” 果然，无论是在怎样的学校读书，总会在校外看到那么几个头发凌乱，校服扣子不好好扣上，专门在放学后恐吓低年级学生给钱的不良少年们。 西川绘凛转来仙台不久后就被骚扰过几次，不过很快就再也没被找过麻烦。 “濑户。”她下意识扯住濑户的衣袖，脱口而出：“我去跟着，你先去找保安过来。” 濑户：“啊，你一个人......” 西川绘凛：“没事，我装成路过。” 濑户略沉思片刻，应了下来。 她们只有两个女生，对方是两个高大的男生...只能先这样了。 西川绘凛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不过她自己也没碰到过什么别人的闲事，今天是头一回。 “...乖乖把钱交出来。” 第83章 小巷弯曲而狭窄，因阳光难以穿透，使得被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中。 微弱的光芒勉强在地上映照出三个模糊的影子。 “我只有这么多钱了。”女生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 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还一度因为害怕而掉落在地上。 “切，就只有这么点了？”为首的黄发男生问：“你打发乞丐呢？！” 眼见着他的语气变得不善，西川绘凛的脚已经踏了半步出去。 “老妈不是又给你塞了钱吗？”他身旁的蓝发男生一把将她的书包扯过来，“真当我傻啊？” 等等，老妈？ 西川绘凛就这样逆着光侧站在巷口，还在思考这人说的话中的信息量。 不良们已经注意到了她。 “喂，你是想见义勇为吗？”黄发男生眯起眼打量着几步之遥的女生，恶劣地笑道：“这可不是小女生孩做的事哦。” “西川同学？” 西川绘凛听到呼唤声，视线越过他们，落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学委身上，又看了眼蓝发的男生：“你兄弟吗？” “嗯，西川同学快点走吧，我没事的。”学委说。 ——明明怕的要命。 第一次做这种事。 西川绘凛清清嗓子，正打算开口说“保安就要来了，你们赶紧走吧”这类的话，原本还在调笑的两个不良少年神色骤变。 “...老大，好像是是西川绘凛。” “什么？确定是她吗？” “橙发......” 她隐隐约约听到二人低声的议论，愣了愣。 她不觉得自己的外表有什么震慑力，而且名气很大。可这两人分明就是认识她的样子。 “嘁，那赶紧走吧，别惹麻烦。” 黄发男生不甘心地抛下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地将书包扔了回去，一副要赶紧离开的着急模样。 状况突变，两个女生都很懵。 在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西川绘凛仰起脸，道出了疑惑：“你们认识我？” 黄发男生先是往后退了半步，和她拉开距离：“...我可没招惹你啊，我先声明一下。” “什么？” “我们这个圈子都认识你。”蓝发男生边说，边缓缓往后退。 西川绘凛一头雾水。 “你...算了。”黄发男生咽了咽，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愿回忆起的情景，道：“反正大家都不想被虎杖悠仁痛揍。” 又是他。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她问。 “哈，你不是当事人吗？就是以前有人招惹过你，然后被他揍了几顿什么的，超级狠的啊......” “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啊，走啊！” 两个男生飞快退出她的视野。 微风搅动巷口的落叶，汽车行驶而过的声音忽远忽近。 西川绘凛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落在后背的阳光仍然带有丝丝暖意。 “西川同学，谢谢你，我......” 手被人轻轻触碰一下。 她回过神，身侧的学委一脸感激地望着她。 “不用谢。”西川绘凛面无表情道。 “那个，是发生了什么吗？”学委问。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没有。” 西川绘凛盯着脚尖，缓缓道：“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杉泽第三高中的运动会因为雨天，不得不延期至六月中下旬。 西川绘凛原本还是有点小期待的，可奈何她倒霉，在运动会前几天扭伤了，无缘应援和项目，就在观众席无所事事地坐着看书。 她还买了几瓶矿泉水，方便大汗漓漓回来的同学可以及时补充水分。 “虎杖悠仁要跑步了，你去看吗？” “哎呀，他肯定是第一名，有什么看头。” “哈哈哈，说的也是。” 周围的议论声时不时落入耳中，面前的小说忽然变得晦涩难懂。 坚持了几分钟后，西川绘凛合上小说，拿起一瓶水，在虎杖悠仁的比赛即将结束时站起了身。 脑海里飞快掠过他第一个冲向终点的情景。 反正，他会赢的，毋庸置疑。 虎杖悠仁擅长体育是全校皆知的事情，如果不是第一名，那才奇怪呢。 这样想着，她又默默将矿泉水放下。 她怎么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西川绘凛在这里苦恼地揉着脑袋，终点处就爆发了一阵喧哗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句清晰的话就猝不及防地钻入耳朵里—— “虎杖受伤了！” 医务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今天碰上了运动会，里面等着校医上药的学生就有好几个，一时之间忙都忙不过来。 “虎杖，你怎么也受伤了？”校医看到门口的男生时顿了一瞬：“运动会第一天，怎么就这么多受伤的...这里还有个床位，先坐着吧。” 野宫秋彦抢先一步道：“他都快终点了，有个人忽然从旁边窜出来横穿跑道，然后就......”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擦伤而已。” 虎杖悠仁经常因为运动而受伤，不在意地摆摆手，坐在了床边，扭头冲他道：“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咦，都出血了。” 野宫秋彦又瞥了眼他那有半个小腿长度的伤口还有淤青，一边面目狰狞地说“至少得消个毒吧”，一边去拿校医桌上的生理盐水还有棉签。 虎杖悠仁：“野宫，你的跳远马上就开始了。” “啊，我差点忘了！” 野宫秋彦把手上的药品放在他旁边，“那我走啦，好好照顾自己哦！” “拜拜。” 虎杖悠仁低下头，正要伸手去拿生理盐水，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已经率先覆盖在瓶身上。 他蓦地怔住。 眼里有一刹那的惊喜闪过。 “刚才听到你受伤了。” 前些日子还在说着不要见面的的少女就站在他的手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 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过来。 西川绘凛甚至没有等他说话，就兀自拿起药品坐在了对面的床边，“虎杖君受伤了也需要涂药么。” 虎杖悠仁看着她打开瓶盖，又拿出了棉签，意识到她想做什么，连忙出声：“学姐，我自己来就好。” 西川绘凛抬眼，和他对上目光。 因这一眼对视，他倏尔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就那么静静将视线移开。 她细心地将伤口中残留的沙砾用棉签轻轻带出，动作很娴熟。 医务室的学生都陆续离开，她才开口道出了那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 “谢谢你。” 虎杖悠仁眨眨眼：“诶？” “我高一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不良，”西川绘凛垂眸，下睫微微颤动着，“谢谢你帮我教训他们。” “啊，有这么一回事吗？”虎杖悠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我竟然忘了呢。” 好明显的装傻。 西川绘凛叹了口气。 第84章 “所以，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那种地步？”她凝视着他已经贴上了纱布的小腿，轻声问道。 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痛揍，毕竟是整个不良圈子都知道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即将道出的答案感到了惶恐。 时间在这里骤然变得缓慢。 校医站在门口和领导通着电话，交谈的内容断断续续。 她又看向洁白墙壁上的挂钟。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良久，男生的声音在医务室突兀地响起：“西川学姐是个好人，这个原因就足够了。” 好人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