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cp竟是修仙大佬》 第1章 [gl百合] 《我cp竟是修仙大佬 作者：想吃教案【完结+番外】 文案： 楚璐茗是近年来热度渐升的甜美小花一支，演技好长相甜性格温柔，似乎挑不出来毛病。 只有她的骨灰级老粉知道，这个人很轴，很轴地喜欢着一位从来没回眸看过她的冰山前辈。 甚至不惜为此蹭上前辈热搜，招骂，但也换来了前辈的关注。 动用家里的力量，被父母嫌弃，却成功拿下和前辈的双女主大戏，一步步靠近她，只希望两人能成为朋友。 直到某天，前辈真的像电影中所写的那样踩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她面前…… 楚璐茗只觉得老天爷似乎和她开了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玩笑。 但前辈秀美的腰线上居然有腹肌诶！ 小楚：我不馋腹肌，我真的不馋（擦口水）。 * 乔子衿是圈内出了名的冰山大花，也是隐世宗门的修仙弟子。 她天生孤寡命道，待人总秉着三分距离，却在看到一次次闯入她视线的小朋友时打破自己的原则。 小朋友人美声甜性格可爱，就是被她带着运气有点不太好，随手一份分享却因为她而被骂蹭热度。 她十分愧疚，九分抱歉，干脆一次次力所能及地帮着小朋友。 只是…… 乔子衿：这位合作伙伴，请把你的目光从我的腰线上移开。 楚璐茗（凑近）：乔老师肯定有腹肌的，对吧！咱们都是女孩子…… 彼时，少女灼灼的眸中满满写着两个字——看看！ 乔子衿很无奈，她似乎不是很舍得拒绝这个小朋友了。 但…… 这种东西是光天白日之下能看的吗！ * 楚小姐以为抑制不住心动的只有她，直到某一日，乔子衿拦住她，柔声问：“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你的姐姐，只有我，你一直只喊老师呢？” 她才发现，原来心动的，不止她一人。 少女勇敢迈出一步，却发现那人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直到某晚，乔子衿如愿听到了她想听的姐姐，楚璐茗也如愿看到了满心满眼的秀美腹肌。 你别说，手感真的挺好的。 * 你是偶然，也是必然。 你是天赐，更是良缘。 1v1 he 小甜饼捏！ 内容标签： 日常 主角：乔子衿，楚璐茗｜配角：林欣然 一句话简介：坚韧小甜兔勇撩孤独偶像姐姐 立意：努力工作，努力生活 第1章热搜 “小师叔，你又又又又上热搜了！” 这裹着灵力的声音宛若一道惊雷直接炸进了乔子衿的识海里，尚与周公讨论中午吃什么的人瞬间弹了起来，双眼迷蒙，裹着被子缓了许久的神。 她已经连着拍了好几个月的戏，昨儿又近乎通宵地参加了一场晚会，饶是如今神识强度已经相当不错的人也感受到了自灵魂深处腾起的疲惫，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怎么又有人来烦她。 她甚至连骂回去的力气都没了，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合上双眼，摸摸安慰着被吓到的小心脏。 能不能不要乱用神识传音，这真的很像闹鬼。 缓着缓着，神魂俱疲的她点着头又感受到了周公的召唤，正要换个姿势继续和他论取食之法，识海里又荡来一句话。 “小师叔，师尊说中午做红烧肉，问你吃不吃。” 好脾气如她，再度睁眼时也在眸中蕴满了杀意，浓郁到钱多多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从正连着的识海里感受到透骨的冷意。 而小师叔递回来的话也……让他不敢回应。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吃！你再大早上的用识海传音我回去就把你吊起来练三天！” 明明每天早上用识海传音让他们起床的是小师叔，怎么反过来一次就被嫌弃了呢。 钱多多委屈地想哭。 但小师叔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他不敢不接。 “说，这次又是什么词条。”乔子衿尚还带着浅眠初醒的倦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周围的声音貌似是在准备洗脸刷牙。 “是一段视频，昨晚颁奖典礼后台，你抱着计算器和草纸算了两个小时的视频。” 正刷牙的人定了定神，思索片刻，待漱了口才继续道：“嗯，确有此事。昨日林欣然那家伙又来我这儿支钱，我觉得她近日支钱太过频繁，就让她把账本子送过来，我趁在后台闲暇仔细算了一遍……”说到结尾，乔子衿突然沉默了下去，吓得那边人颤着声音问道：“是账有问题吗？” 他是负责记录的，要是有问题可太糟了，不得被小师叔吊起来暴揍一顿啊！ 想想就疼。 “没问题，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你们是如何三天吃掉一头成年的牛的？” “说话。” “就，师尊的烧烤料太香了……” 钱多多说的很心虚，乔子衿听的很火大。 “你们又不给我留？” “你在拍戏嘛……” “继续扯，那么点距离对于你来说不是半分钟事儿？行，今天中午红烧肉我包圆了！” “小师叔！” 钱多多痛呼一声，回应他的只有电话挂断后寂静的空气，安静到他敏锐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他那做饭天下第一好吃的师尊正犹犹豫豫地站在那儿，看起来纠结极了。 “子衿她，回来吗？” “小师叔说，回来。” 林欣然纠结的眉毛瞬间垮了下去，气势都降了几分，和自己的倒霉大徒弟对视良久，悠然叹了口气。 “罢了，为师今天就动用后备隐藏能源来给这小崽子加个餐吧。” 不然账本的事儿铁过不去了！ 这是她这个青云宗掌门的散财劫，得应！ * 待洗漱完毕，乔子衿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望着镜中人略有些苍白的面容，幽幽一声叹。 她本可以不这么累的，毕竟如今这个时代，藏好身份后做什么不行？老头死的时候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了她的师姐，她就是个闲散小修。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玩意儿很好笑，毕竟早就不兴苦修的生活了，以后都不一定有徒儿了，堪称门衰祚薄，还这么郑重地交接掌门，没想到啊…… 没想到，她就是闭了个关，林欣然居然善心大发捡了一院子的孩子，硬是将宗门开枝散叶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如果不是靠变卖宗门传承下来的能用的值钱的宝物们就好了，某人疯狂到甚至吓走了一些已经生了灵智的宝物。 乔子衿合理怀疑，如果她再不出来，林欣然就只能亲自去卖艺赚钱了。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打了个冷颤，还未开口，肩上顿时落了一双颤着的手，“小师妹啊……” 孩子们紧随其后，异口同声：“小师叔！” 她不得不承担起一部分责任，一步踏入红尘界，开始了艰难的求职路。 所幸，这张脸长的不错，被人推着，一步步成了所谓的大花，按着如今这个身份证来说，现年三十一岁，是大花正当红的年纪。 第2章 也确实，很红，很忙。 忙到她神魂俱疲。 这不是抽着空还在后台算账！ 她干脆又给镜子喂了一捧水，以解自己心里那点不满。 女人按着尚还泛着酸痛的额角倒在沙发上，摸出来手机，随意翻看。 公司的人说这是个正向热搜，她不需要担心，公司会安排好合适的通告，让她赶紧休息两天。 话虽如此，毕竟是和她有关的热搜，哪怕在休息也还是需要看一看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回应的还是回应了好。 热搜广场上没什么新意，夸夸骂骂指指点点的老三样，乔子衿打着哈欠翻着屏幕，一则信息突然跳出来浮在她面前—— 楚璐茗这时候发大学高数成绩什么意思？蹭热度要这样蹭吗？成绩好了不起啊！ 评论区果不其然吵了起来，乔子衿看了眼就划走了，片刻后又划了回来。 楚璐茗， 这名字有点耳熟，最近听的次数有点多，貌似接下来还有个双女主的剧要合作？ 乔子衿想着，抬手在搜索栏里敲出来了这个名字，一个顶着粉色晴天娃娃头像的账号站在了最开头，粉丝数已经破千万。点进首页，顶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条她晒自己高数成绩的。 确实不错，七十多呢。 鬼使神差，她按下了点赞，待点赞动效跳了出来，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她负责冲浪的小号。 坏了。 她下意识取消了赞，但这样似乎更不妥帖，犹豫了片刻后又点了回去，也点了关注。 本就在热搜上，她的举动被许多人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 第一次点赞就有人眼尖发现了，取消引起了一波更大的讨论，而二次点赞和关注直接让这波讨论的舆论炸了。 现在再去刷广场，很好，聊她算账的没几个，聊她点赞的，以及两边粉丝互掐的越来越多了。 饶是活了几百年的乔子衿面对这群人也难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按着眉心，刷新着信息流，还没想到合适的处理办法，公司的电话却已经敲了过来。 行，她认命，挨骂就挨骂吧。 “子衿，手滑了吗？”经纪人蕴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了过来，乔子衿叹了口气，轻嗯一声。 “要取关吗？” “不取了，接下来不是有合作？取关，舆论更不好吧。” “行，那我知道了。今天你别上线了。” 乔女士有点心虚，应下来这要求。 无事，今天剩下的时间她都打算放在宗门里，也没空管这些了。 思来想去，还是红烧肉比较重要。 * 楚璐茗也说不清今天发那条微博的目的是什么。 她看着乔子衿穿着礼服趴在桌子上算账的样子，忽的就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她也是穿着戏服趁空学专业课知识，可怜地趴在桌子上，孤苦无依。 看着看着，悲从中起，这张图片就发出去了。 就是这样。 哪怕她的经纪人连问三次，也是这个原因。 赵思萍恨铁不成钢地点着桌子，看着今日低眉顺眼格外乖巧的女孩儿，女孩儿双手叠在膝上，看起来柔柔一团。 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楚璐茗，你24了，你不是刚出道的小孩儿了，你真是！气死我得了！” 在外界看来，这人就和她的长相一样，是一只乖巧的小白兔，出现在镜头下总是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带着她脸侧的酒窝，笑进了很多人的心尖尖。 可只有公司里的人知道，这人有多轴，拿定了主意的事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今天这微博，她就算问死也问不出原因！ 赵思萍叹了口气，看谁有感而发不好，看着乔子衿有感而发。 那是谁啊，正当红的大花，背后的公司更是业内的大公司，她这波公关要是影响到乔子衿一分一毫，苏悦那个狗女人怕不是能带着人把她这儿拆了。 她现在挺想有感而发把楚璐茗揍一顿的，哪怕这个人现在看起来乖巧的紧。 “要不然，接下来有新剧合作，刚好一起上个热搜，预热一下？”楚璐茗小心翼翼地问着。 赵思萍白了她一眼，她敢这样做，苏悦就敢直接劈了她！ “你别说了，我再想想。” “好。” 今天剧组休假，她也没什么事儿做，干脆就乖巧待在这儿好了，免得她的亲亲经纪人真的一掌将她劈了。 赵思萍刚定好一个方案，正要发下去，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来人气喘吁吁，看看在沙发上坐着的人，又看看办公桌后面色不善的人，咽了咽口水，道：“那条微博，乔老师点赞了。” 赵思萍脸色沉了下去，楚璐茗唇角又扬了几分。 “然后取消了，然后又点赞了，最后干脆关注了。” “啊？” 楚璐茗赶紧翻出手机，粉丝列表里确确实实躺了个夜空中的皎月的头像，乔子衿四千多万的粉丝将她顶到了列表的最上面，最后确确实实挂着互相关注的灰色按钮。 楚璐茗，要冷静，不能跳起来。 她按着胸口，反复吸气，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她抬头，蕴满喜气的双眸正对上面色不善的人，她赶忙收了几分笑意，摇着尾巴走过去，“姐姐，这下咱们怎么办呀？”她尽量让语气中的欢喜听起来淡一些，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个白眼。 这下，这块烫手山芋可不仅仅是她们头疼了。 应该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赵思萍沉了三秒才接起来。 第2章好友 后续处理的电话打来时，乔子衿正在开车。虽然直接踩云头回师姐那边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总归是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目的地是林欣然经营的一家福利院，吓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这是一家普通的福利院，生活在这里的孩子多数先天有损，修道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也不需要他们接触这些远超过他们生活的概念，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努力成长就好了。 至于养护这一大家子的工作，就交由她们这些大人来处理就好了，随着孩子们的成长，重担已然被分走许多，但…… 前半段人生都是在修行和闭关中度过的乔女士，在这红尘界中走了几十年，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当年的她同如今的经纪人苏悦理念相通一拍即合，展开了长达十年的友好合作，她成为了那些人口中的当红大花，苏悦也成为了金牌经纪人。 合作的相当愉快。 苏悦脑子很快，手底下做公关的人速度一流，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人会判断失误。因而在电话进来时，她直接按了免提，并没有靠边停车。 电话那头，依旧是含着笑意的温润声音缓缓道来：“子衿，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利益最大化。” 这里的我们自然指的是她和楚璐茗那边的人了。 “嗯，你说，我在开车。” “接下来这部剧，配置很强，你们两个人又都已经签了，那咱们就努力将这部剧做成一部爆剧好了。你们接下来会有一些cp通稿，能接受吗？” 第3章 “可以。”乔子衿点着方向盘，片刻后回问道：“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吧？” 苏悦淡然一笑，“当然，所以我要求接下来这部剧中的一个女配角交给廖锌，不是什么重要配角，但给她刷刷脸还是不错的。” 乔子衿讶然，“这事儿她们能做决定吗？” “当然，毕竟这剧就是楚璐茗背后的人投的。” 原来是金主妈妈！正开车的人心底忽地对楚璐茗升起了几分敬意。 “苏悦。”她难得唤了那人的全名，“既是如此，可以多让点，这应该不违背你的原则。” 电话那头，苏悦正看着文件，听见这人久违地直呼大名就已是一愣，听到接下来的话更是哑然失笑，狐狸面上始终挂着的上扬的嘴角都破了片刻功。 她可太了解乔子衿了，这人有一个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贪财属性，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让她多让一些，绝对是这人的财迷属性又上线了。 公事聊完了，她卸了伪饰的狐狸笑，靠着办公桌打趣道：“子衿啊，你现在收入也没多低了，怎么还这么贪财呢？” “收入是不低，支出更不低。”毕竟七个人三天吞掉了一头牛这事儿，谁听了都会吓死。 更别说一些适合初踏入修道之途的孩子的丹药和灵草，也得她一掷千金才能购来，更别说她还得为她自己接下来的突破攒钱……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 穷，很穷，非常穷。 穷到她以为自己账户被人黑了，赶紧找账本算账。 “知道你心善，为什么不让我们报道一下呢？这也可以给你减少些压力。” “不必了，我还能撑得起来，而且上面已经给了不少关照了。” 她本就是修人间道的，需得在红尘中滚一滚才能修道心提修为，但门内那些小徒弟……道心尚未成型，还是少与尘世接触的好。 毕竟踏上了这条路，就得多少吃点苦。 “行，对了，开机前有一份封面拍摄工作，到时候有人跟小助对接，其余时间，都是你的假期，自己安排吧。” “嗯，好的，谢谢悦悦。” 苏悦轻笑一声，“不用谢。我多嘴一句，既然是打算炒炒cp了，你最好私下见见楚璐茗，最起码认识彼此。嗯，没有其他问题了，有事儿随时联系。” “好的。” 苏悦很忙，两人也就不多做寒暄，乔子衿开着车，手指点着方向盘，思考着方才的提议。 私下见见？ 也不是，不行。 电话挂断，乔子衿的目的地也即将抵达。她远远就望见大早上就识海传音将她吓醒的人蹲在路边上等她，一时也起了坏心思，传音过去。 “小师叔要撞你屁股喽。” 这空灵的声音吓得钱多多瞬间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四处张望，看了半天才发现乔子衿的车还在红绿灯那里等着。 可恶，小师叔又吓他！ * 当晚—— 楚璐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手机就摆在一边放着视频，给安静的屋子添加一些调味。 她有点激动，心脏跳的有些快。 乔子衿要和她炒cp了，不谈受益那些，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她心跳过速了。 毕竟，乔子衿就是她做这一切的理由啊。 早上，苏悦施施然说完了处理方案和要求后，她能感觉到赵思萍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虽然明显是她们这一侧受益更多，但这了然于心且要挟的语气，这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的狐狸笑容，可真是…… 赵思萍看了眼楚璐茗，冷哼一声，应了下来。 双方又交流了一些具体事项，这才妥帖地准备挂断电话，临了苏悦又扔了一枚炸弹。 “赵女士，你这临场处理能力不行啊，截止我打电话给你前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没有拿出合适的公关方案，我还是那句话……” “姓苏的你给我滚！”随后是手机被重重地扣在桌面上的声音，楚璐茗心颤了一瞬，想上前查看这可怜手机的可怜屏幕，才走了两步就被赵思萍冰到掉冰碴子的脸冻得不敢上前。 “姐，这……” “你可真是个香饽饽啊。”赵思萍长叹一口气，“姓苏的又想挖你。” “我不会去的，我就跟着姐了~” “那如果乔子衿来挖你呢。” “呃……那我也不去！” 神色不善的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一声，“得了吧，看你为了敲定乔子衿费尽心思的样子，我才不信你呢。” 颇有一种，自家养的小白菜……这样说乔子衿是不是有点不好？ * 《双梦》这部剧是楚璐茗请亲爱的父母出山投的，敲乔子衿用的理由也是——乔子衿如今正当红，而她是上升期的小花，确实需要这么一个爆剧来稳固人气，进一步提高知名度。 而这个剧，双女主，还是潇洒的古装仙侠剧，剧本也写的很不错，恰好就是提高人气的不二选择。 至于更隐秘的理由…… 楚璐茗的手指轻轻滑动着屏幕，试图从乔子衿向来只发公事的微博中翻出些许生活的气息。 可惜没有，就连对今天的事情的回应都没有。 无所谓，互关都已经混上了，其余软件的一些好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迟早都能拿上。 她不信乔子衿的其他平台也这么的，公事公办。 楚璐茗按了屏幕，收拾一下准备休息，信息提示音跳了一下，不是常用的社交软件，而是手机自带的短信。 怎么还会有人用短信联系别人？楚璐茗眉头微跳，点开屏幕，一条陌生的号码带着短信弹了出来—— 楚小姐你好，我是乔子衿。夜已深沉，唐突致电恐扰你清梦，故以此留言，望楚小姐拨冗添加在下的社交平台好友，余下的事情日后再仔细商讨，感谢。 这人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楚璐茗看着这条短信，轻蹙秀眉。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乔子衿说话这么……奇怪，甚至还有些复古。 一些热情因为奇怪的原因消退了呢。 她看着这条信息，莫名觉出来几分冷意，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乔子衿顶着她那向来漠然的表情敲下这段话，心里还在为白天的事儿暗暗不爽…… 哪怕只有这么一段话，楚小姐已经脑补到了狗仔爆料说她和乔子衿不和，吓得自己打了个冷颤，赶紧放下手机去吹头发。 一定是她头冷，才会想到这么奇怪的东西。 片刻后—— 楚璐茗盘着腿坐在床上，将这个陌生的手机号复制到了微信的搜索框里，下一瞬，一个很素净的头像弹了出来，茫茫白雪上挂着一轮明日，倒是同她的微博头像遥相呼应了。 看着那人简洁到只有一个字，“乔”，的微信名，楚璐茗咽了咽口水，心底对这人的刻板印象又深了几分，稳着手按了添加。 回应倒是很快，添加信息刚发过去就被通过了，看着白色的提示信息，楚璐茗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弹了又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一句语音。 背景音很嘈杂，听起来都是孩子的声音，乔子衿如春雪初融的声音很出众也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第4章 “楚小姐，请稍等，我稍后与你联系。” 说话的态度与她的声音一样，冰凉凉的，但又微微带了些暖。 楚璐茗手指微屈，摩挲着手机壳，回了一句“好的”后就不动了，又稳了稳，按着那条语音点了收藏。 真好听。 她又翻了翻乔子衿的朋友圈，没有设置三天可见，但内容也少得可怜，逢年过节发一个庆祝的文案，偶尔会拍一些风景。 这人里里外外都透着冷清，就如同网络上的那些评论一样，清冽冷致，作为观众会喜欢这张分外秀美的脸，但作为想要发展朋友关系的合作伙伴来说…… 楚璐茗滑着手机侧边，松松叹了口气。 不管了，至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她会努力展示自己，会让乔子衿看到她同样优秀。 迟早有一天，她会从「粉丝」变成乔子衿的「朋友」。 她就是这样，贪心，又不敢过多贪心。 说起来，她已经喜欢这个人十年了。 十年前，她还小，家里人也不怎么有时间管她，电视和网络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乔子衿就在这时闯入了她的世界。 女人第一部戏就演了一位红衣仙女，虽然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但那张英气的脸配上利落的戎装，瞬间就立在她的心尖尖上，这一立就是十年。 成为了，她做后续这一切的动力。 说是稍后，乔子衿也并未让她等太久，她刚把这人的朋友圈翻到底，信息就弹了过来。 楚璐茗定睛看了眼手机，啪嗒，屏幕向下落在了地上。 第3章墨镜小人 乔子衿噙着笑容端看手机屏幕，她方才发过去了一条邀请信息，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但楚璐茗还没有回复。 耳侧蓦然响起女人的低喃声，“楚小姐你好，明天可以……嘶，看不清了。” 乔子衿呵笑一声，接上：“明天可以邀请你吃个饭吗？” “我隐匿气息了啊”林欣然一笑，又看一眼屏幕，“这楚小姐是？” “新剧的合作伙伴。” “喔，双女主？感觉你很受女孩子欢迎啊。” “……” 乔子衿瞥了一眼大师姐，但林欣然仿佛没感受到一样，继续说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考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大师姐，您先请。”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我方才真的隐匿气息了，你快突破了？能觉察到我的气息。” “应该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丹药了，待接下来的工作结束应该就能准备突破了，不过……” 话锋一转，该算账了。 “今天忙了一天，我都没问你，那个账……” 林欣然摸摸头发，笑了两声，趁着女人还没太关注她缓步撤开，“啊哈，就能吃了一点点嘛！师姐下次会注意的。你好好跟人家聊天，我先走了！”话音落下，那人已经闪身离开了这方空间，只剩空中散落些许余音。 啧。 乔子衿无奈扶额，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的屏幕上。 楚璐茗的微信头像同她的微博账号一致，一个粉色的晴天娃娃，笑的很开心。 她本来想直接添加微信，想了想怕扰了这人的休息，这才先发了条短信，而后又正式地发了了邀请吃饭的信息。 不过，小忙人似乎还没有看到呢。 她划着手机屏幕，不自觉地点开了《双梦》的剧本，视线落在其上，细细看着。 之前本子递交到她手中时就大概翻了一下，是一部仙侠剧，故事看下来不是什么特别新颖的套路——仙界女战神因缘际会之下遇到了小狐精，收小狐狸为徒，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最后就he……等等。 乔子衿习惯性先去看了故事小传的结局，看到最后标着“狐欣儿独自坐在山顶，封去了全身灵力而后纵身一跃，口中呢喃，化作点点星光逸散在风中。”惊到了。 居然是be，那她的那个角色呢？ 她划着手机上翻了一下，还没仔细看，粉色晴天娃娃已经弹了出来，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说“好呀”。 乔子衿将提前看好的地点发了过去，“正在输入中”闪动了几下，依旧是乖巧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看起来是个很内敛可爱的小女生。 这一岔一分神，看故事的心思也淡了，她看了一会儿，干脆退出去，切号，搜楚璐茗来看。 广场上还有些吵架的余波，而楚璐茗的粉丝正在尽职尽责地带着美图洗广场，某位算得上是始作俑者之一的人倚着门就这样偷懒地看了起来。 刚好，不用去费劲地翻了。 她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便利似乎是她自己整出来的，忽然就有些愧疚，趁着手中是小号，给几张选的图特别好的账号点了好几个赞。 其中一张剧照吸引了她的目光。 也是一部古装剧，看介绍，楚璐茗这个角色似乎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公主角色，剧照中笑的很开心，小虎牙都漏出来了，齐刘海有点傻气，但放在这张脸上却觉得刚刚好，眼睛很大，圆圆的，配上这张小圆脸和姣好的五官…… 确实很甜。 借着这张脸的样子，她想了想方才看到的结尾。 让这个圆溜溜的眼睛落泪，想想就有点舍不得。 但又有点期待。 无一例外的，带上了这张剧照的图文，评论区都有很多人发带墨镜的小人。 乔子衿很熟悉这个表情，前段时间她的一个角色下线的时候，很多人就是带着这个表情说自己完全不在意的，其实摘了墨镜全是泪水。 这么甜的照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墨镜小人？ 难道这个笑起来这么甜的角色最后还能惨死不是？ 她记得这部剧是he啊。 手指轻动，视频软件的搜索框里很快落了这个角色的名字——蔺轻尘。 两秒后，带着各色滤镜的剪辑铺满了她的手机屏幕，她点开了其中一个剧情记录的视频，这个角色看起来是个配角，戏份不多，专门的剧情记录视频也只有五十多分钟，甚至没有一个小时。 乔子衿干脆拿出来一把椅子，就着月光待在院子里看了起来。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踏上了怎样的一条不归路。 * 楚璐茗亦切换了小号上网冲浪，她在自己的小号上发了一句，“啊啊啊啊啊，要梦想成真了。”顺便配了几个很疯的表情包，很快就引来了几个平时聊天比较多的网友来关心她。 这个号平时就用来存放她的一些日常碎碎念，平日里读一些小说磕一些cp，不太好用大号发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发发感慨，有几个走出几个圈蓦然回首发现身边还是彼此的朋友，就这样成了她首页的常客，看到平日里说话总是素素淡淡的人突然这样感慨，赶紧来私敲。 她一一回复了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找到了一家很好的公司，很符合她的心意。 确实，很好很符合她心意的工作，只不过是她自己提供给自己的。 不一会儿，她平日里只有一个用途的企鹅账号也响了起来，那个唯一的用途显然是看到了她的微博，直接走后门来直接敲她。 第5章 可儿：呦，和乔姐姐合作上了？挑眉献花.jpg 楚：这表情包可真油。 可儿：别岔开话题，你说服叔叔阿姨了？ 楚：还用说服？这可是最爱我的我的亲亲爹妈！ 李可儿，是她三次元的朋友，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如今正在国外攻读服装设计相关的学位，就喜欢用企鹅和她聊天，也知晓她这么对年来一直做这一切的目标是谁。 可儿：我不信，叔叔阿姨就没说什么让你退出的话？ 楚：蔫了.jpg。怎么可能没说，他们说如果这部剧亏了就让我回家，明明我现在也是势头很好的小花呢！ 可儿：无情嘲笑.jpg不打岔了，我下周从国外回来，能来接我不？ 楚璐茗眨眨眼，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悲叹一句不行。 楚：我下周要去b市，目前正在拍的这个要收尾了。 可儿：好吧，那我就孤寡孤寡了。 楚：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可儿：你说的哦，不把你这个资本家敲出血，我就不姓李。 楚：哈哈哈哈，好，我说的。 可儿：对了，要不要来嗑一口阮平和萧清？可甜了！ 楚璐茗看着屏幕，神色陡然沉了下去，将打字切换成了语音输入，“我建议你来嗑蔺轻尘和阮平。” 阮平是乔子衿前段时间的一个角色，因为结局的极为悲惨，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她在剧中本身是没有官配的，但大家都觉得另一位女配角和她非常相配，就拉了平清cp。 楚璐茗对这个cp，并不感兴趣。 迟早你们都要嗑《双梦》的cp！ “我有病吗，我嗑两个大be角色？” “我没死。” 好，好无法反驳的理由哦。 李可儿沉默了片刻才发过来一条语音，“还不如死了呢。” “你这就不懂了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滚蛋。” 如李可儿所说，这角色实在是悲惨，戏份不多，出场时是一片艳阳天，她骑着马笑嘻嘻飞入镜头，谁都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她要经历恩师离去，爱人被暗算，国家破败，最终男女主拯救了国家，而她依旧是笑着，将拼命保护下来的玉玺交给了男主，而她带着一个和第一集出场时相同又不同的笑容，乘着车，独自游历四方。 这剧情其实写的一般，毕竟是个小成本网剧，但楚璐茗的演技实在是好，特别是许多人将出场时的笑容和退场时的笑容截到了一起，痛彻心扉，一夜之间给楚璐茗送来了许许多多的……妈粉。 而乔女士在看完剧情剪辑后，难得地失眠了。 最后那个笑容，实在是，太痛了。 如果让她来，她可能那一幕只会留一个悲惨的背影，萧条伶仃，也是一种刀法。她看了花絮，导演本意就是如此，而最后那个笑容是楚璐茗提出来的，最终效果…… 在院子里躺了大半夜的乔子衿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几个清洁咒，去除了身上大半的污，但去不掉眼睛里的红血丝。 临近约定的时间，这红血丝依旧挂着褪不去，林欣然看了一眼，以为这人又为了工作几日没睡，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师姐会省着点花的！” 乔子衿暼了她一眼，颤巍巍叹了句，“呵呵。” 她第一次理解了那黄豆墨镜更深一层的含义。 她也确实需要一个墨镜。 楚璐茗提早到了约定的地方，好在乔子衿将位号也一并发给了她，无需在门口等待。 她才坐定，就瞧见远远的一位一身素淡长裙的美人正向着这边缓步走来，近了些后发现这长裙上还勾着青色的花纹，头发就挑了鬓边两缕，随意挽了发带束在脑后，活像仙女滚入凡尘，遗世而独立。 如果忽略她面上那大墨镜可能就更美了。 素雅长裙配超大墨镜是什么她不知道的新潮流吗？ 美人走着走着顿了一下，楚璐茗的心沉了下去，看来不是向着这边来的漂亮姐姐，她刚想收回目光，漂亮姐姐又走动起来，直直向这个角落走来。 近了！近了！ 楚璐茗心脏狂跳，心中拟了无数个拒绝的说辞，毕竟她今天在这儿是要等乔子衿的，再漂亮的姐姐她也不可能跟着走……加个好友可以！ 漂亮姐姐手的按上了桌子，伸出右手，温声道：“楚璐茗小姐吗？久等了，你好，我是乔子衿。” 楚璐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第4章拜把子啊你…… 这不怪她！ 平时出现在镜头前的乔子衿，肤色白皙，眉眼修长俊俏，时常挂着得体疏离的笑意，但眸光含霜，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冷然但艳丽，哪怕是最难驾驭的暗红色深v长裙，在她身上也恍若就该在这里。 而她身为一个尚在上升期的小花，还没那么火，也就能在各大活动的后台和乔子衿遥遥相望，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人群之中。 给她十个脑子她也想不到，乔老师私下居然是这副打扮，她刚刚真不敢认。 她赶忙起身回握住那只有些凉、但骨节分明的手，勾出嘴角的酒窝，“乔老师好，我是楚璐茗。” 握着她的手陡然加了力度，狠狠地晃了两下，楚璐茗有些受宠若惊，另一只手也跟了上来。 隔着墨镜，她应该是看不到乔子衿的眼睛的，但她莫名就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垂了在她的两只手上，停了一瞬，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楚璐茗更觉得受宠若惊了。 但她们此时已经是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站在这里了，两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身体还保持着握手时微微前倾的姿势。 越看越奇怪。 如果现在有狗仔来拍照，恐怕十分钟后她俩就能上热搜。 “乔老师，要不然我们先坐下？ ”她试探地问道。 乔子衿目光上下轻晃一圈，轻声道：“好的。” 楚璐茗有些坐立不安，藏在桌下的手轻轻搓了搓，心中思绪乱飞。 乔老师似乎不是很想见她？这个墨镜真的好大啊！她好好看哦，比在屏幕上还好看。马上她俩就能一起拍三个月的戏，好激动。 她爸妈还不同意她拍戏，还不同意她接触乔老师，什么眼神。 但这些乱飞的思绪在乔子衿摘下墨镜那一刻戛然而止，她看着那双微微发红的双眼，一时间心里有些发颤。 乔子衿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昨天那件事，也不至于直接气哭她吧？ 这还能合作吗？ 乔子衿喉头微动，缓声问道：“楚小姐，我能问一下，那个笑你是怎么设计的呢？” 楚璐茗的大脑cpu冒烟了。 所以，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乔老师貌似熬夜看了她的剧，不仅看了还哭了，还哭的眼睛红肿到退不下去，只能这样出来见她。来见她就算了，还虚心请教她这里怎么设计的…… 哦，我，的，天，啊！ 有一些滤镜碎的好彻底哦。 楚璐茗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她想笑，但是觉得此时此刻笑出声似乎有些不太妥帖，怕对面这人误以为自己在嘲笑她，只能拼命压了压嘴角，暗暗吸了几口气，道：“乔老师，要不然咱们先点菜吧？” 第6章 乔子衿敛了心神，轻轻点头，将菜单递给了楚璐茗。 她本来没打算顶着红血丝出门的，随便来个遮盖咒就是了，但临下车的时候她后悔了，摸出来了一直放在车上的墨镜，将遮盖咒撤了，就这样进来。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她微微探出去些神识，这小家伙用菜单掩着脸，也掩着她拼命压也压不下去的唇角。 还挺有趣的。 这不就，没有距离了？ 平素里，那些人对她总是秉着一种距离感，明明她不想要那种距离感，却又不好开口，如今这放下面子来一遭，倒是获得了不小的收益。 至于，复刻这方法？ 那还是算了，她也只是看着楚璐茗小脸圆乎乎的，十分可爱，这才动了逗逗她的心思，旁的人还是算了吧。 可爱的人，值得这么一份并不明显的双标。 她感受着那人唇角越扬越高，在最高点，抬手，抽出了菜单，装作若无其事地拿了过来，“我也看看。”余光扫着那人的脸，陡然压下去的嘴角和扳起来的小脸，眼尾径直垂下，更可爱了。 这下轮到乔子衿想笑了，她并不拘谨，就那样大大方方勾起了唇。 仅仅点了淡红色提了气色的薄唇就这么一翘，这张脸就更好看了。 楚璐茗看得有些呆，干脆将偷瞄转成了正大光明地看——反正，乔老师看起来也挺性情中人的，肯定不会在意她的，嗯，肯定不会。 “你想好吃什么了吗？”乔子衿点了两份自己想要的，又将单子递了回来，楚璐茗连忙敛了心神，也报了自己想要的，服务生拿了单子退下，这角落里又只剩了两个人。 “现在呢，楚小姐可以聊聊那个笑容了吗？” “乔老师，您真的看了啊。” 那剧毕竟挺糊的，拍的也不太行，也就一个特别出圈的镜头，就是她开头结尾那个笑容。 如果乔老师真的看了……那真是无上光荣。 乔子衿点了点头，“本来是只想看看你的片段，看完后决定去剧里看看开头结尾。” “啊，谢谢乔老师！我那个笑容吧，就……”楚璐茗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羞涩，“开拍那天，我坐在那儿酝酿情绪，突然觉得，这时候我该笑而不是该哭，于是就笑了。” 乔子衿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这答案，毕竟她也有一闪而过的灵感，事后怎么也说不上来原因。 她打算转了话题，没想到楚璐茗反而认真了起来，捏住筷子坐直了身体，问道：“乔老师看完后，觉得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吗？” “站在事后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没有。我套过我自己的思维，如果是我，当时可能就选择原来那版了，萧索冷落，孤独凄凉。但我觉得，那样不行，你那个释然的笑容，杀伤力太强了，无可替代。” “但我觉得，还有些许遗憾，我觉得可以更好。” “你觉得哪里不好呢？” 乔子衿来了兴致。 平日里在家，那群二愣子和她那不靠谱的师姐只会看着剧情瞎嚎，不管演的好不好在他们看来都是好的、同行之间又隔着距离，很难这样坐下来互相探讨，能聊起来这种和自己饭碗相关问题的更是少。 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讨论许久，菜上桌时稍微停了片刻，等没有人在附近又开始了讨论，讨论到最后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在其中，又握住彼此的手，狠狠晃了晃。 及至这顿饭吃完，楚璐茗都有些晕晕乎乎，乔子衿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问道：“楚小姐怎么回呢？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我开车了。” 她已经有点兴奋到缺氧，再继续下去，今晚可能就真的不用睡觉。 尽管分开了，她趴在方向盘上还是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缓冷静下来，盘了盘今天的事儿。她误以为乔子衿是个高岭之花，今天一见面原来这么温和，还拉着她讨论演戏相关的事情。 不是指导，是讨论。 她甚至看到乔老师在备忘录记录了几句觉得还不错的观点。 天啊。 楚璐茗心里的小小人在无声地尖叫，拼命地奔跑，散着心中的那抹消不去的热意。 微信提示音响了两声，她拿过手机，是乔子衿截了备忘录的屏然后发了过来，附言一句：既然是你的想法，你也可以记录一下，说不定日后就用上了。 天啊！ 楚璐茗按着心口，那里跳的好快，快到她耳边甚至出现了些许杂音，催促她赶紧给乔子衿回消息。 她想发“好的，谢谢乔老师。”觉得过于生分，想换一些俏皮的称谓，又怕太得寸进尺。 犹豫许久，她还是发了一句，“好的，谢谢乔老师。”然后跟了几个表情包。 几乎没有停歇，乔子衿很快地给她回了句“不用谢。”后面同样跟了好几个表情包。 楚璐茗看着这几个表情包，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唇。 私下的乔子衿和她想象的实在不同，她从未想过这些表情包会出现在两人的聊天对话中。 心脏跳得愈发急促，她按灭手机，深吸好几口气，手还微微有些颤着。 她冷静了很久，这才点火准备离开，天不遂人愿，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内的精密。 楚小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电话恐惧症，看着手机在副驾驶上嗡嗡地震着，她很不想接起来。 但不得不接。 赵思萍淡然的声音传了过来，“璐璐，你是不是和乔子衿见面去了？” 为什么问这事儿？ “怎么了？” “被狗仔拍到了，已经发给我了。” 略带愠怒的一句话宛若一盆冷水直接灌透了楚璐茗，她捏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方才的快乐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件事不止和她相关，如果流出去，再被有心人瞎编排了，还会影响到乔子衿的声名。 她声音直发颤，“姐，对面开价多少，我……” 赵思萍先破功了，笑了一声，“行了，别担心了，我把这图顺便给苏悦那个女人发了一份。你要是和别人被拍了我可能还会头疼，你要是和乔子衿……”隔着手机，楚璐茗都能感受到那人嘴角勾起的弧度，“那就让苏悦来处理吧，想从苏悦手里讨好处，我给这狗仔点个赞哦。” “姐，感觉你和苏老师很熟啊。” “不许喊她老师！”赵思萍凶巴巴回道：“行了，今天开心吧？开心就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该出发了，记得你的戏。” 楚小姐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另一边，苏悦把图发给了乔子衿，让她来做判断，而乔子衿是在下午忙完了福利院的事儿，坐在晚饭的桌子上才看到了信息。 “还能等吗？我仔细看看照片。” 苏悦很快回了一句，“可以，我已经处理差不多了，你慢慢看。不过你和楚小姐，最近被人盯上了？” “也许吧，没关系，慢慢处理。” “行，你慢慢看。不过下次还是要小心点。” 她点开照片，第一张就是她带着墨镜和楚璐茗以怪异的姿势两手相握，没想到还真有狗仔拍了。 第7章 这确实挺好笑的。 也不怪楚璐茗压不住嘴角，她也有些压不住。 周围凑过来了几个人，她都能感知到，但她没有避嫌，大大方方给这群人看。 “小师叔，你这……怎么跟要跟人家打一架一样啊。” “才不是呢，明明是拜把子。” “你们懂不懂啊，这一看就是未来的师娘，我最近看的书里也是这样开始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只有那个说最近看的书里有类似剧情的被在身后站了许久的林欣然提了起来。 “师尊我错了。” “认错没用。” 林欣然冷着脸说着，目光也忍不住投向屏幕，看了一会儿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乔子衿的肩膀，“师妹啊，可千万不能有情人终义结金兰啊！” 乔子衿的脸陡然黑了几个度。 第5章离家出走 那天晚上，封了许久的后山又一次开了门，在交代几个已经成年入世的弟子处理好这一院子大大小小的事儿后，乔子衿拽着林欣然去了后山。 “干什么啊！”大师姐非常没骨气地抱住场边的一棵树，又窜了几下。 乔子衿抬手设了个结界，拿出扇子，点了点林欣然的方向，冷声道：“不爽很久了，打一架。” “我下次会合理规划开支的。”大师姐抱树抱地更紧了。 “不是这个。” “啊？那……有情人义结金兰……” 乔子衿脸色更黑了，扇面展开，一道白影窜过，“你来不来。” “阿乔你是不是喜欢这姑娘？师姐不反对你喜欢女孩子的，你要勇敢追爱。” “林欣然，你今天真的很欠揍。” 扇面轻动，一道雷拔地而起直直掀翻了林欣然抱着的那棵树，不过好在是在结界里，并没有对真实的树造成什么伤害。 被迫从树上下来，林欣然也不再扭捏，活动活动筋骨后拿出了一根笛子。 “真的是，喜欢也不让说，不喜欢也不能说，你可真是……”纯白的雷花直奔她的面门而来，下一瞬，一道火焰升腾而起形成了一层障壁。 再不打她就打不过乔子衿了，趁这两天这人还在练虚，她可以趁机多占点便宜。 结界内一个引雷一个纵火，一时流光四溢，热闹非凡。 这边热闹，另一边复盘着白天的事儿也正开心，她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敲钱的狗仔，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儿最终会落到苏悦手中，而那人的雷霆手段断然不会让他收到好处。 绕了一圈，一无所得，实在可惜。 这个小小bug，在苏悦复盘工作时，也只当做一个新狗仔的失误扔了过去。 确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bug。 楚璐茗背着包赶赴剧组，无暇处理手机上的信息，待落了地，这才发现乔子衿居然给她发了条送别的信息，可惜那会儿她已经在飞机上了。 她偷偷在心里雀跃几下，开心地回了信息，甚至想停下来再聊会儿天。 但工作要紧，这部戏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但也是她辛辛苦苦试镜来的。 要一步一个脚印，最终才能到达她想去的地方。 这个剧是一部现代剧，她今天的班在深夜，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回了剧组，蹲在导演身边看着同组的其他人各显神通，默默地学习着。 看着看着，她的思路跑偏了些——乔老师现代剧不多，但她那张脸穿现代装也好看，之前好像有一套图来着…… 说起来，昨天分开的时候乔子衿还给了她一个小荷包，让她随身带着，她就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藏得妥妥帖帖。 那小东西古色古香的，就和乔老师那些角色给人的感觉一样。 楚璐茗艰难地把自己的思路扯回来，在心底暗道： 乔老师乔老师，楚璐茗你真完蛋，不就追星成功了一次，要是再这么念叨，小心合作不愉快就此掰了！ 被她念叨的人，此时正监督着她的大师姐抄账本。 “阿乔啊，咱俩也打了，这账本向来是钱多多负责的，我真不想干了。” “不行，慢慢抄，看看你们花超额了多少！” “阿乔，你什么时候开工啊？” “下个月，别着急，我有一个月的休假时间。” “悦悦妹妹，你快给她安排点工作啊——” 正在办公室安排艺人工作交接的苏悦打了个喷嚏。 乔子衿就抱着剧本坐在一旁，双腿交叠，一边看剧本，一边折磨……哦不，监督师姐。 她为前日里随意对着剧本下的判断给剧本认真地道个歉，她以为是he，但没想到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双死也是he？ 这剧是原创剧本，观众也不知道后续剧情发展，希望观众在看到甜虐交加的剧情后，不会想给剧组寄刀片吧。 她会积极提供地址的。 她的那个角色叫白琦昕，出场即身负重伤，但更多的是心结，狐欣儿就像一轮皎月，直直闯入她的世界。剧情的前半段狐欣儿一边靠近她，一边调查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剧情的后半段，狐欣儿一边想办法阻止她走向既定的命运，一边试着来温暖她。 可惜了，编剧一点都不手软。 她看着故事小传的最后，两个人一个投入封天印彻底隔绝魔族彻底消散，另一个则是坐在望断崖边自了未来，手指都失了继续翻下去的勇气。 “这次什么故事啊？”林欣然眼巴巴凑过来。 乔子衿暼了她一眼，并未计较她不再抄账本的事情，声音中带了些哑意，缓声讲了一遍这小传。 林欣然神色不明，让她将剧本翻到编剧那一页，看了看编剧的名字，表情更怪了。 编剧名为青金石，圈内近些年来才活跃起来的原创编剧，听说平时写的也是些小甜剧，这次这剧本可真是……出人意料。 她拍了拍乔子衿的肩膀，“你演师尊还是徒儿啊？” “师尊。” “好好演！” 她拍的更用力了。 “林欣然，这故事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好好做就是喽，我也挺喜欢这故事的，看你了。” 乔子衿看着她，咽了咽口水，闪身挪开了几个身位，“看不出来啊，林欣然，你居然还有这种心思？” “什么？” “师尊，徒弟。” 林欣然冷笑一声，：“也看不出来你喜欢和有情人义结金兰啊！” “……” “……” 这一场终是不欢而散，但还是给彼此留了几分薄面。 如果抛却林欣然后背被雷劈了个洞的话。 如果忽略乔子衿下摆被火燎断一截的话。 捧着品牌方送的长裙，乔子衿只觉得她的牙被她自己磨得嘎嘎作响，手中开了个头的剧本也没什么意思了，现在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片刻后—— 钱多多惊慌地推开了自家师尊办公室的门，林欣然已经换了衣服，正含着泪花给原来那套衣服补洞，这一推一吓，手里的针一歪，花纹登时丑了几分。 要不然，不要了吧…… 第8章 但是，花了好几百块钱啊。 她捏着衣服，柔顺的面料上被捏出来好几个褶皱，抬眼，看向来人的目光中大有几分“你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你今天就完了”。 “小师叔她离家出走了。” “……” “师尊，给小师叔打个电话吧？” 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是没用的，她的摇钱树……啊不对，她的小师妹拿定了主意正的很，肯定不接电话。 林欣然干脆一道神识传音递过去—— “你小师叔自封识海了，不接传音。”林欣然幽声道，抬手掐算一瞬，表情轻松了下来，“不用担心，她找她的金兰去了。” “啥？”啥金兰？他就半天不在，错过了什么大事不成？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要打听，快去算你的账。” * 乔子衿随便带了两件衣服，背了个包就出发了，毕竟她随身的储物戒里什么都有也不用太在意这些。 她随便点了个航班，也没在意目的地，到机场就安检上飞机，十分快速地离开了这个“伤害”了她的城市。 反正她一周内不想见到林欣然了。 都看了几百年了，早就两看生厌了。 …… 乔老师意识到自己用了什么奇怪的成语后，淡然地在心里低骂一声，并将这件事归成了她被林欣然带偏了思路。 嗯，都是那句有情人义结金兰害得。 都怪林欣然。 待航班落地，天都黑了，她剧本也看了一半，打开手机，一些等待处理的信息弹了出来。 最上面的是那个粉色的晴天娃娃，大概是看到了她朋友圈发的机票图，发信息来询问她。 “乔老师来b市玩吗？好巧，我也在b市拍戏，可以一起逛逛呀。” 她想回一句好，但林欣然那如恶魔一般的低语还缭绕在她耳边，让她下意识打了个颤。 也不知道颤的有情人还是颤的义结金兰，总之是，先搁置了这个对话。 余下就是些前来应酬的了，她鲜少在朋友圈发自己的近况，这一次直接暴露了目的地，在这附近的一些人自然而然都想来攀一攀亲。 仔细地一一谢绝后，晴天娃娃的聊天框也坠到了最下面。乔子衿松了口气，收了手机，向着自己订好的酒店出发。 晴天娃娃本人还在捧着手机等回复，马上就到她的场次了，乔老师再不回信息她就看不到惹。 按理来说这会儿乔老师已经落地了才是啊。 楚璐茗又查了查航班信息，确实已经落地了。 身侧，导演卡了一场戏后看了眼手机，看到了不出所料的拒绝信息，和身侧的副导演吐槽道：“你看，乔子衿还是那副高贵不亲人的样子，哎，网上怎么说她的来着？谪仙下凡？我看，大小姐脾气罢了。” “也不好这样说，她倒是平等地拒绝了所有人，看不懂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想约着吃个饭都不行，嗨，干活干活。” 楚璐茗很想反驳他们，因为和她见面的乔子衿完全不是他们口中的不亲人的模样，她会哭会笑，讨论到专业知识时会双眼发光，会发很多表情包…… 也会，回复了其他人而不回她的信息。 她鼓起来的气势软了下去，好在紧跟而来就是她的戏份，对手戏演员拉着她去走戏，也就暂时将这事搁置在角落了。 大概，乔老师只是忙吧。 手机被交给助理，屏幕朝下扣着，没人注意到屏幕亮了一瞬。 第6章乖巧 乔子衿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调息。 于她而言，精神尚可时，休息就没那么重要了，这样休息一晚带来的舒适感也不比睡眠来的差。 更何况…… 手机屏幕被她触着，亮亮灭灭，始终没什么变化。 可她偏偏在等的就是一份变化。 她修人间道，踏上道途之时就注定了要走入红尘，体会人间种种情素。 可以说旁人的道是向上走最终出尘，而她生来就是向下走最终入世。 这也给了她相对较多的便利，譬如修道之人要尽量少沾因果，免得影响道心，她不惧这些，反而肆意行走人间。 不过，说是肆意行走，她也没有什么因果都沾，骨子里对旁人的不信任让她始终对人保持三分距离，这么多年来被许多人称为冷美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楚璐茗这条因果，是她主动沾染的。 不知怎的，每每看到那张小圆脸时，她总觉得有些许的熟悉感，特别是这孩子的气息，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十分亲切，不甚讨厌。 甚至，丝丝缕缕钻入她的心肺之间，紧紧缠着她。 思及此处，正调息的人懒懒地撑开双眼，眸中白光微闪，片刻后随着她身边悦动的点点星光一同消失，屋内因此暗淡了不少。 她又一次按亮手机屏幕，还是没什么动静。 不过也是，毕竟已经凌晨，楚小姐还有工作，这会儿应当已经睡了。 她灭了屏幕，滑倒在床，松松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幽幽一声叹。 * “早就睡了”的人，此刻刚刚结束走戏，准备正式来一条。 这是一条夜晚散步谈心的戏，女主失恋来找她，她俩和着晚风散步，顺便吐槽吐槽男主。 没什么难度，就是要镜头方向比较多，所以需要来好几条。 何溪搓搓胳膊，轻轻贴在楚璐茗身侧，问：“璐璐，你有没有觉得好冷啊？” “还好，是不是你穿的太少了呀？咱们赶紧过了这一条。” “好！晚上这江风真冻人。” 身侧人连着两句感叹，楚璐茗觉得有些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算冷啊，她胳膊还热乎乎的呢。但何溪的胳膊上确确实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趁着还没开拍，她抬手帮忙捂住了那人的胳膊。 何溪疑问一声。 “你不是冷吗？我手热，给你暖暖。”女孩儿完全没有笑不露齿的自觉，酒窝深嵌，笑得分外傻乎乎，配上这张还有点圆的脸就更傻了。 何溪回以温暖的笑容。 按咖位来说如今已经有点热度的楚璐茗怎么也比她强一些，但楚璐茗说这个女二更适合她一些，有点傻，适合她的脸型，而女主顶着“貌美如花”的名头呢，她这个小圆脸怎么都是不合适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女二。 说不上来，但何溪确实很喜欢这个人，很欣赏她。 何溪压低声音，“璐璐，我知道一家整形的，可快了，术后也好，你需要吗？” “啊？”正放空自己准备入戏的人被吓了一跳，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才回问道：“为什么问这个呀？我脸上有什么嘛？” “璐璐不是因为觉得脸型不合适拒绝了这部的女主吗？好可惜哦……” 楚璐茗嘻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可以这样想哦！那下次遇到需要小圆脸的角色，我不就错过啦？而且你这话……”她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讲哦。” “……好的。” 楚璐茗笑着撤开手，导演看这边准备好了，也喊人过来准备开始。 第9章 只有何溪觉得颇有几分…… 冷。 刺入骨髓的冷。 冷得她有点迷糊。 “谢晓晓，做准备啦。”楚璐茗习惯性喊了对手演员在剧中的角色的名字，被点名的人愣了一下，随即跟了上来。 …… “晓晓，啊，不哭不哭。”李玲感觉自己越讲，面前这小姑娘哭的越厉害，大有几分淹了这江的意思在其中，有些头疼，但只能手上工作不停地擦着她的泪水。 “呜，玲儿，我真的那么糟糕吗？他就那样提着箱子走了，我明明也没做错什么！” “不哭不哭，你慢慢说，我来做你的狗头军师。” “你真好。”谢晓晓直接转身拥住李玲，双手交叠在她的脖子后方——剧本里并没有这一条，但出现在这里貌似也挺合适的，应该是何溪临时加的吧，感觉还不错，导演也没有喊停。 楚璐茗暗想着，同样拥着她，声音轻柔：“晓晓啊，不许为渣男落泪了哦……”她正全神贯注地讲着台词，全然没有注意到搂着她的手僵住了，下一瞬导演就喊了卡，而何溪也捂着胸口撤开几步。 楚璐茗有些茫然，“怎么了？” “何溪，你动作加的挺好的，怎么突然僵了呢？”导演远远喊了一声，让两个人找找状态，等一会儿继续。 “何溪，你还好吗？胸口痛还是？” “我没事儿，拖累你了。” “啊，咱们说什么拖累不拖累呢？你休息一下，等会儿咱们再来一条。” “好。” 何溪忍了片刻，询问道：“璐璐，你是不是带了什么配饰啊？” “配饰？”楚璐茗茫然看了一圈，想起来还挂在脖子上的小荷包，拿出来给何溪看了一眼。 “这是谁给你的啊？” “我朋友送的！” 她眉眼间顿时亮了许多，但还是隐去了朋友的具体信息。 “喔……会不会有点影响形象？” “会吗？我藏得很好诶，别担心少女！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来一次。” “好。” 这一遍就顺利了很多，连带着接下来几条都顺利了许多。 顺利到，没人注意到旁边树上多了一个人。 乔子衿隐去了气息，立在树枝上，漠然注视着场下正在拍戏的地方。 方才她留在楚璐茗身边的荷包忽然动了一下，只有同她一样的人触发才能触动这荷包，也就是说刚刚有灵修靠近了楚璐茗，并且触发了这荷包的自我防御机制。 还好，楚璐茗有乖乖听话随身带着这小荷包，她才能这么快赶来。 只是…… 乔子衿微眯双眸，视线扫了一圈，并未找到这灵修的踪迹，干脆蹲在树上，近距离看楚璐茗拍戏。 这小家伙确实很有灵气，在这样不怎么好的剧组里，她身上那股天然而成的气息很轻易就盖住了其他人。 她刚才查了一下，这剧小家伙的角色是女二，和她搭戏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女主了。 没有小家伙有灵气，表演痕迹太重。 乔子衿在心中下了判断。 又拍了几条，今晚的工作算是结束了，幕后人员们互相打着招呼，几个熬到这个点的演员道了句告别就离开了片场。 小助理将手机递给了楚璐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人随手按开屏幕，想大概扫一扫，没什么重要信息就等天亮了再说。 白雪骄阳头像就躺在其中，等她查看。 “乔老师居然这么晚还回复我了！”楚璐茗低呼一声，困意退了几分，看着那个“好”字，心底升起了几分隐晦的情感。 连导演都被拒绝了，乔老师却给她留了时间。 这仅仅是她们认识的第三天，她就可以收到乔子衿如此的优待吗？ 夜深了，她这会儿才觉出来几分冷意，手指都有些颤抖，就这样颤着手去按屏幕，还没按下去，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就按在她的腕上，循着手望去，一个决计不可能这么晚还四处晃悠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这里。 “乔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乔子衿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偏头看向助理，柔声道：“你先别说话。这位是小助吗？你可以先行离开了，稍后我会送她回去。” 小助挣扎了一下，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屏住气息。”乔子衿放冷了声音，冷的她心颤，下意识按着这人的要求屏住了气息。 被乔子衿这样握着腕子，按着手机冷的有些麻木的双手逐渐恢复了温暖，也能动了。 “别动。”乔子衿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指，但两个人之间貌似有静电，扎了她一下。 她今晚身上的静电有点多了，之前和何溪拥在一起时，胸口也有静电扎了一下。 大概是最近纤维布料的衣服穿的太多了。 乔老师似乎也被扎了，快速地撤了半步。 乔子衿没有读心术，注意力也没有全放在楚璐茗身上，低头盯了一会儿指尖，暗暗掐算了一下，这才抬头，又勾出温和的笑容。 “抱歉啊，刚见面就让你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儿。” “没事没事，倒是乔老师，这都四点多了，你怎么……” “白天睡得有点多，睡不着，打听了一下你们剧组在这儿，就来了。” 乔·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女士淡然地说着。 “那乔老师还回去吗？好晚了，开车不安全的。”楚璐茗真诚询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乔子衿，里面全是情感，没有技巧。 “不回去了，不过，你还能撑吗？陪我进去一下。” 楚璐茗看了眼明天的通告，都在下午到晚上，点点头，“好，一起吧。” 导演还在收拾东西，只是看起来动作有些迟缓，待乔子衿走近了才发现有人来了，反应了一下才发现是才在微信上拒绝过他的人。 “乔老师啊，你好。哎呦，这江边晚上可真冷呢。”导演说着，身侧几个大男人都跟着附和道。 乔子衿面色冷了几分，但还是伸出手，同他们一一握了手，敛走了他们身上的冷气。 这么一会儿还觉察不出来温度的变化，但至少今晚不会被小魔物盯上了。 “王导你好，前面还有人吗？” “何溪好像一个人坐着在发呆？她今晚状态不太好，可能在思考明天怎么变得更好吧。” “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被点名的楚小姐困得有点懵，反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跟紧我。” 第7章金兰 楚璐茗听话地跟在乔子衿身后，虽然她身上没那么冷了，但她能感受到乔老师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冷意。 似乎心情不太好。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乔老师，你今晚不开心吗？” 是不开心了，所以睡不着，所以才出来闲逛的吗？ 正在心里盘算事情的人闻言停了片刻，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一张脸冰冷过头了，赶紧收回来，也将周身的冷气收回来，换回平日里的温和性子，柔声道：“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了，会想到这么晚。” 第10章 “嗯，确实挺重要的。” 她方才探查了一下，和她想的不一样，并不是灵修，是小魔物。 真是奇怪，小魔物触发了防御机制的话，怎么还有力气四处乱窜想挑人附身呢？而且，倘若是魔物，恐怕这个组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安宁。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抽身不管，这有违她的道途。 * 何溪就静静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背对着她们，看起来正在发呆。 “她平时可强了，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卡了好几次，估计这会儿正难受呢吧。”楚璐茗叹了口气，补充道“这孩子，入圈时间不长，但进步神速，平日里我也能感觉到她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估计今晚卡的次数太多了，伤到心了。” 乔子衿看了念叨的人一眼，不自觉软下了表情，调侃道：“你才多大，喊人家孩子？” “我比她大一岁，入圈时间多三年，怎么啦？” “没事儿，小尾巴要翘到天上了。” “哪有！” 嘴上说着没有，手却很很诚实地放到了身后，按了按，像是想要按住尾巴一样。 有一点点小可爱。 乔子衿笑出声了。 楚小姐嘿嘿一笑——你看，她就说乔老师才不是网上那群人说的高岭之花不好相处吧，明明也是个会开玩笑的可爱前辈！ 她们一路走一路说，此时已经离何溪很近了，但坐在那里的人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饶是楚璐茗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快走几步，在即将按住那人的肩膀时被叫停了。 “别碰她。”乔子衿越过她，走到了何溪的正前方。 这人面上黑雾缭绕，估计这小魔物已经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借着这具躯壳在行动。 这孩子估计已经被冻僵了，才只能在这儿坐着。 怪不得。 她来的时候，楚璐茗看起来已经开始一段时间拍摄了，那能接触到她的只有何溪，她居然将这个源头放在了最后排查。 乔子衿微微一笑，朝着坐着的人伸出手，“你好，我是乔子衿。” 何溪迟缓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黑雾跳动几下，一息之间就逸散在空气中。 坐着的人头一歪，倒了下去。 好在楚璐茗就在她身侧，接住她，还不忘替她解释道：“何溪她可能太累了，外加见到你有点激动，乔老师别生气。” “嗯，不生气的。” 自然是不生气的。 她背在身后的手里正捏着一团黑影，随意把玩着，软软的，捏起来很有意思，减轻压力的效果非常不错。 忽略黑影口中的骂骂咧咧就更解压了。 “走吧，我送你俩回去，太晚了，她都累睡着了。” 楚璐茗不疑有他，毕竟她也累到有些站不住，快睡着了。 三个人一路上并没有再聊什么，直到酒店门口，楚璐茗才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乔老师还要回去吗？还是在这儿住一下？” 乔子衿温温一笑，道：“你先上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开一间房。” 抓到的这道黑影是个残片，因比，她接下来几天都要在这边蹲一蹲，免得剩余的残片出来折腾人。 说起来她也是好多年没遇到这么胆大妄为的小魔物了，近些年来连魔族都安静了几分，她刚好有几分手痒了。 运气不错，这间酒店还有剩的房间，在三楼角落，很安静。 很适合她。 她随意找了个玻璃瓶，将黑团塞了进去，看着小黑影在瓶子里乱飞。 乔子衿勾起了很危险的笑容。 她看着黑影乱飞，干脆拿起瓶子也乱晃起来，黑影飞来飞去也只是在瓶子里撞来撞去，特别是现在乔子衿还在晃这个瓶子，撞得更厉害了。 黑影撞累了，敛了气息，将自己收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影，但因为是个碎片，所以尚有些透明。乔子衿见它先认了输，心情颇好地停手，一道灵力托着这瓶子浮在空中，小魔物也安静地随着瓶子浮在空中。 它干脆盘腿坐在玻璃瓶里，和玻璃瓶外这个小修士大眼对小眼。 “你还敢这样看我啊。”乔子衿拍了拍玻璃瓶，小人被晃得坐不住，眼中怒意更盛几分。 “别担心，我会抓到你的其他残片，送你转生的。” 她能感觉到这小魔物在骂她，但，不好意思，她听不懂魔语，这事儿得另请高明。 最终，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解开了神识的自封，一道传音打回了福利院那边。等了片刻，她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儿？”女人懒懒的声音传了过了，听着还有穿衣服的声音。 “b市，在金兰这边。” “什么金兰？” 林欣然僵了一瞬，不可置信低呼道：“不会吧，你不会真喜欢人家吧？” “口出妄言小心遭雷劈。你先过来，抓到个有趣的，我听不懂它说话。” “多快？” “尽量快，这只是个残片。” 仅是个残片就能闹到她师妹亲自出手的地步？林欣然顿了一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马上来。” 四楼同一位置的房间，楚璐茗将人送了回来，临走时还是犹豫了一下，干脆帮人帮到底，帮她换了身上的衣服。 “这是加班到什么情况啊？要是今晚乔老师不过去看一眼，你估计要在江边睡一夜喽。” 乔老师…… 她总觉得有点不对，从n市到b市的飞机不过四个小时，睡得再多，这会儿也该困了吧？但乔子衿还是一副很精神的样子，就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果然还是因为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才这么快来了b市啊。 楚璐茗替她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乔子衿叹了口气，又给已经睡着的何溪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轻微的东西落地声传了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站着的地方掉了一个小瓷瓶，看起来是从旁边的桌子上掉下来的，已经碎了。 她刚刚的行动轨迹，会碰到这个小瓷瓶吗？ 一丝不安出现在楚璐茗的心里，她挣扎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小心地捡起了碎片，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何溪刚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要是一脚踩上去就不好了，她们拍戏进度又得推迟。 “晚安哦。”彻底关上门前，楚璐茗低声道。 她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摸出来手机，给另一人也发了一句晚安。 “你手机响了。” 林欣然仔细观察着黑影，还不忘提醒坐在一旁的人看手机。 “嗯，金兰给我发了句晚安。”乔女士向来损人损的毫不留情，这一句句金兰听的林欣然心里有点慌。 不管，她只是随口打趣一句，谁放不下谁才是心里有鬼！ 她将注意力掰回面前这小东西，又看了一会儿，直起腰，“不行，这残片里没什么信息量，还得找几个。” “正有此意，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在这边蹲一下，应该可以再抓到几个。” “嗯，再抓到几个应该能查出来信息了。不过，按我探查的来看，这小东西就算是完全体来了也不过就等同于筑基期灵修的实力，这几时轮到你来探查了？” 第11章 乔子衿颇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面色如常，“我昨日赠楚璐茗一个小物件，在上面附了神识，今天这小东西想要袭击她，刚好被我抓住了。” “那就更奇怪了，这小东西被你那一缕神识反击了一下还能这么有活力？” “我也觉得奇怪，而且我感受到的是灵力波动，而不是魔物的力量，这就更奇怪了。” “……” 林欣然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刚刚被她忽略的华点，“师妹，你是昨天才正式和楚璐茗见面的吧？” “是啊，怎么了？这魔物身上有她的气息？”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嗅到了一丝丝，桃花的味道。” “林欣然，别多想，等白天你见见她就知道了。她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我才想送她一份稍加保护的。” 乔子衿虽然心眼小，喜欢记仇，但正事儿上还是不诓骗她这个师姐的。林欣然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打算明天去见一见这位楚小姐，随后旋身躺在了大床上。 “你干嘛？”乔老师的脸瞬间黑了。 “我大半夜被你喊过来，没房间诶，就在这儿睡了。” “我去给你定一个，别在这儿睡。” “哎，终究是女大不由姐啊，以前那个抱着我死都不肯撒手的小姑娘长大了，同睡一张床都不行了。” 林欣然将怀中的被子抱得更紧了几分，就像之前抱树一样，打死不松手，冲着乔子衿挑了挑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有本事你唤一道雷把这被子烧了啊。 乔子衿叹气，乔子衿转身，乔子衿干脆打起了地铺 第8章想拐走她 楚小姐一觉睡到近中午，揉着眼睛洗漱时才觉出来一丝不对。虽然她今天早上没班，剧组的人不会找她，但她的助理也没有来。 安静到有些奇怪。 她快速地收拾好自己，赶忙去查看手机，看有没有什么错过的信息。 还好，没什么，小助理也只是说在剧组帮忙盯着呢。 大家都在按部就班，没什么差错。倒是她的工作时间稍微后调了些，晚上八点才开始。 再翻，是乔子衿给她的留言，“我的朋友也来了，她很想见见你，可以吗？” 乔老师总是这样礼貌客气的样子，明明挺温柔可亲的一个人，就在这一声声礼貌询问中默然拉开了一丝距离。 楚璐茗回了一句好的，随后乔子衿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致谢的表情包。 看，多可爱啊！ 她又放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好像没问乔老师在哪儿见面。正在打字回复，门忽地被敲响，她暂停了手上的工作，过去开门。 门外，立着一位正在微笑的美女，衬衣中裤，简练的马尾束在脑后，配上那张线条分明又很柔和的脸，格外干练，看她来了，笑容瞬间铺满了整张脸。 “楚璐茗小姐是吗？你好，我是林欣然，乔子衿的朋友。”林欣然率先伸出右手，楚璐茗按灭了手机屏幕，回握那只手。 “你好，林小姐，我是楚璐茗。你怎么找到我这儿的？”她应该没给乔老师说房号啊。 “乔子衿那家伙一早上都在片场，就顺带问了下你的小助理，不介意吧？我能进去一下吗？” “不介意，林小姐请进。” 林欣然仔细看着这人是越看越满意，特别是这张圆乎乎的小脸，乔子衿的审美居然是这样的吗？ 不过一想到当年她第一时间选了张开是个半圆的扇子，貌似确实很喜欢圆圆的外形，也正常也正常。 实不相瞒，她已经开始盘算这俩人日后的合籍宴会该怎么办了，虽然这红尘界貌似不允许两个女孩子取得合法关系，但没关系啊，修道之人向来不在意这些，顺遂心意即可。 前几年那么多合籍宴吃掉她不少钱，等这次她一定要大办特办，狠狠赚回来。 “呃，林小姐，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楚璐茗被这个人看的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体。 “没有没有，就是想仔细看看乔乔提过的女孩子。” 楚璐茗小心脏一跳，“乔老师在你面前提过我吗？能问一下她怎么说的吗？” 林欣然温和笑笑，“说你表演很有灵性，很吸引人。” 小家伙圆圆的小脸上冒出了几丝红意，如今在其他人口中听到她的偶像是如何夸她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但林欣然此行并不仅为了看看这小家伙，更为了查查这个屋子，毕竟夜里触发神识的终究是灵力而不是魔物的力量，乔子衿心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如今这么闲聊着，顺便仔细探查一番，这屋内确实没什么特殊的东西，那只能将昨晚的事情归于意外了。 可能，那个小魔物身上也带着点点灵力？ 林欣然按下猜测，又问：“楚小姐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晚上有工作，其余就没有了，怎么了？” “那介意一起吃个饭吗？” 屋子目前没问题，小魔物的碎片也不用她操心着去抓，那重心自然而然就转回了楚璐茗身上。 这小孩儿看着真可爱，要不是怕辈分乱了，她都想问问小朋友想不想修仙要不要来她们宗门了。 她方才探查了一下楚璐茗的根骨，确确实实有乔子衿所说的熟悉的气息，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儿感受过这气息。 不过，这小家伙的根骨也是极好的，她的灵力走一遭没受到任何阻隔，天然的修炼之体，即使现在这个年龄开始修炼也不会晚，她有信心让这小姑娘一年之内就抵达金丹。 可惜了，不能直接拐过来修炼。 林欣然眼睛里冒着亮灿灿的光，投向楚璐茗的视线就像看顶级的天材地宝一样。 楚璐茗眨了眨眼，对如此的热情颇有些不适应，冷静了一下才询问道：“乔老师呢？不管她了吗？” 林欣然很想说不管那个家伙了，但是毕竟是当着楚璐茗的面，她也不能把嫌弃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面色如常：“那我们去找她？” “可以的，林小姐稍等，我换一下衣服。” “其实不用老是喊小姐，你喊我姐姐也行。” “……林姐姐？” 林欣然满意地拍了拍楚璐茗的肩膀，放这个小脸通红的女孩儿自由。 * 乔子衿虽然一早上都在片场，但没有一直在内场，毕竟她只是客人，一直在内场多少有些影响正常的工作了。 她背着手，手中掐算，在场外盘算出来几个特殊的方位做好标记，只待今夜那小碎片自投罗网。 而楚璐茗看到她时，她正全神贯注地以步子丈量尺寸，一步一顿，看起来在地上找什么东西，格外认真。 楚璐茗看着她如此认真，有点不敢说话，身侧人却毫不犹豫，大喊一声，“乔子衿，吃饭吗？” 被打断思路的人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声音来源，并未停下，又跨了几步。 不知怎的，楚璐茗觉得看过来的那双眸子好像在发光，白茫茫一片，仅这一眼就让她后背发麻。 应该是这两天太累了，加上乔老师站在光下，恍了一瞬。 第12章 楚璐茗偷偷看了一眼身侧人，林欣然在喊完那一声后也没急着更进一步，就那样挂着淡淡笑意抱着胳膊站在那儿，看乔子衿忙活。 林姐姐都不动，那她也再等一等好了。 所幸乔子衿也没让她们等太久，跨了几步到既定位置，附身插了一根木棍，再起身时周身那股压迫性极强的气息敛了不少。 方才那抹白色好像确实是她恍然之间看岔了。 乔老师还是那个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乔老师。 她注视着那双墨黑的瞳孔，眸子的主人投过来温和的笑，几步走了过来，肩上的飘带被走路带起来风扬了起来，飘飘然挂在空中，更添温和。 “哎呀，这身边有人果然是不一样。”林欣然长叹一声，这句话说的觉不出来情绪，倒是把沉溺在那双黑眸中的楚璐茗拔了出来，小孩儿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乔子衿并没有给林欣然讲更多话的机会，她人还没有走过来，但声音已经如同和煦文风一般投了过来。 “中午吃什么？” “我订好餐厅了，怎么样，靠谱吧？” 乔子衿漠然看了林欣然一眼。 靠谱？她差点掉马，你管这叫靠谱？ 林欣然直接忽略了这道视线，揽过楚璐茗的胳膊就走。 耿直小楚：“林姐姐，还是等一下乔老师吧。” 林欣然认命缓了脚步，跟在两人身后的人神色古怪，“你叫她姐姐？” 林欣然：“怎么啦？不行啊？” 乔子衿：“当然可以，你不嫌弃就行。” 天真小楚：“怎么了吗？” 乔子衿重新换回了温煦的状态，“无事，只是我有时候也喊她姐姐。” “诶？林姐姐比乔老师要大吗？” 某个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好在这两个人都是不在意年龄的，并未放在心上。 林欣然颇有些怨念地瞪了已经追上来的人一眼，默默给两人年龄差抹了个零，“大五岁啦，大的不多，完全可以喊姐姐。” 乔·得体温煦笑容·子衿：“是的，璐茗照常喊就行。” 楚璐茗还没觉得自己名字这么好听过，被乔老师那泠然的声音一唤，她的心跳都被唤得快了几分。 待坐到饭桌旁才逐渐冷静下来。 林欣然很大方地拿过菜单，“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选的这家是片场旁边的大学门口的餐厅，被誉为来b市必须打卡的十家苍蝇小馆之首。 乔子衿正在磨筷子的手一顿，忍住了喷薄而出的嫌弃，只淡淡说了一句：“这里人均不过五十，林姐姐真是很大方哦。” 毫无情感就是最大的阴阳怪气。 楚璐茗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两道轻飘飘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赶紧低头取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来磨，努力压了压嘴角。 “乔老师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不知道，看安排吧。” 如果抓那小家伙顺利，她倒是有可能今晚就启程去下个城市，不顺利就得多停两天了。 “不过，你是下午的排期吗？” “晚上八点。”天真小楚乖巧搭话。 乔子衿微微昂首，“好，我会在。” 晚上正是小魔物活动的时间，有她盯着还是比较好的。 但小楚显然会错意了，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啊？老师要看我吗？”她莫名有一种被老师考校功课时才会有的紧张。 乔子衿轻嗯一声，“看看我的小狐狸怎么样。” 她说的是《双梦》中楚璐茗的角色，一只白色的小狐妖，但这声音混着温笑落了下来，却让人觉出来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楚小姐的脸又红透了。 她这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光顾着压制心里怦怦乱跳的心脏了。 林欣然目光流转一圈，心下了然，这饭吃得更开心了几分。 这小家伙迟早能踏上修道之途，承了她家的师传。 她命长，她等。 第9章危险 林欣然：“青青子衿、呦呦鹿鸣。真配啊。” “你看到没啊，小姑娘脸一直都通红通红的，太可爱了，我上网查了，她妈粉可多了，哎呀我都想当她的妈粉了。” “你看这个人对她的评价，‘明眸皓齿，小脸圆圆的一看就很好rua，天生的演员’，哎呦，我陪你在这儿蹲这么久了，确实啊，她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灵气啊？” “她……” 乔子衿抬手掐了个噤声诀，耳边清净了片刻，但也只有片刻，林欣然修为压了她一头，不消三息就挣脱了咒语，长长叹了口气。 “长姐如母，当真不易啊！” “我有办法让你多闭嘴一会儿。” “大师姐这不是怕你错过正缘吗？” “你怎么就知道是正缘了？你摆卦了？” 这一来一去，本想让那人噤声的人如今也被带着聊了起来，只是注意力依旧投在树下。 为了方便观察，她们并未留在后台，而是借着夜色深沉又一次收敛气息上了树。她俩已经立了一个多小时了，累倒是不累，但无聊是真的。 不然林欣然也不会闲到乱点鸳鸯谱。 “你为什么对这种事儿这么上心？” “这不是怕你像上次闭关前一样，错过姻缘嘛。” 林欣然说的是三百年前的事儿了，彼时有一只雌兔妖，还是个化神期的大妖，看上了彼时尚处于元婴巅峰的乔子衿，日日来宗门示好，那可以说是把家当都挖空了来示好，但乔子衿丝毫不为之所动，毫不犹豫地闭了关，一闭就是两百年。 自然而然错过了这段姻缘。 但故事中的主角本人已经忘了这件事，林欣然说完那句话后，她皱眉思索了许久，反问了一句：“谁？” 一句话把林欣然气够呛，摆了摆手，“不重要，既然错过了就是偏缘。” “我也不能确定楚璐茗是不是正缘。” “那我回去替你卜一卦……诶？”林欣然凑近了些，“你，希望她是吗？” 乔子衿被问得怔了一瞬，脑海里，楚璐茗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小脸浮了上来，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叹了口气，“终不是一路人啊。” 林欣然还想说什么，神识忽的波动了一下。 有“人”来了。 “不止一个，但目标明确。”乔子衿低声道，扶着树干的手捏了起来，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把铁扇，“你负责人多的地儿，我负责人少的地儿。” 林欣然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状态，敛了心神，大概感知了一下，轻嗯一声。 她自树枝上一跃而下，手中一根白玉笛轻巧转了个圈，悬在唇边，悠扬的曲声并未因为她的移动而变调。 曲声之下，现场的拍摄设备都蒙上了一层雾，摄影师紧急喊了停，仔细检查着机器，而下一瞬，透入骨髓的寒意侵袭而过，虽只在他身上停了不过一息，但还是冻得他缩起了身体，手中设备直直落下。 他无暇分顾，好在设备被柔和的灵力托在空中，缓缓落了下去。 现场乱成一团，导演组那边已经被寒意浸透了，随着曲声的靠近才缓和不少。 第13章 人多的地方被安抚了下来，人少的地方尚还正棘手。 唐突被喊了停，楚璐茗酝酿了半天的泪珠生生憋了回去，鼻尖都红了几分。 这场戏是她向女主哭诉，而男主等一会儿拿着两杯奶茶上线，如今正拍到需要她落泪的地方，生生停了下来，情绪和氛围碎得七零八落。 她缓了缓，重新勾起笑意，正想问问发生了什么，胳膊上突然落了一双冰冷到不似活人的手。 “璐璐，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何溪声音直发颤，侧目看去，俏脸上都生出来几分薄霜。 热心肠如楚璐茗此时也觉察了不对，甩手挣开了那人，后退两步，但还没来得及跑，另一只胳膊被突然跑过来的男主握住。 “楚璐茗，为……为什么你还是热乎的？”男主看起来比何溪正常多了，牙齿发颤，脸上是和楚璐茗一模一样的惊恐。 如果脸上没有同何溪一般的霜色，这副惊恐就更可信了，可惜了。 楚璐茗竭力挣扎着，想挣开那人如铁夹般的手。 乔子衿按着树干，低声数了几下，一跃而下，闪身到楚璐茗的身后，按住极力挣扎的人，温声道：“别怕，是我。” 大概是后背抵上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又听到了乔子衿的声音，小楚的勇气忽然升了起来，也不挣扎了，闭着眼睛，抱着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喊：“乔老师，你怎么过来了，这两个好奇怪啊，你快跑！！我断后！！” 乔子衿被逗笑了，但她很给面子没有笑出声，只是更紧地拥着这人，安抚着这个有点炸毛的小家伙。 只见她手中电光流转，裹在扇子上，轻轻点了点男生的手，黑影一闪而过被她敛入扇中。 男生退开几步，甩了甩头，周身的温度也回来了些。 钳在胳膊上的气力忽地消失，楚璐茗牙齿还在打架，颤着声音问：“乔，乔老师，你做了什么啊？” 明明自己都害怕的声音发颤，但刚刚还是鼓起勇气让她跑吗？ 还挺可爱的。 乔子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风撩起她散在腰后的长发，肩上飘带翻飞。 “不是我哦，我只是来看看你。” “那他俩？” “闭上眼，仔细听。” 悠扬的笛声从不远处荡了过来，趁着楚璐茗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举起合拢的扇子，朝着何溪的方向重重一按，张开铁扇，黑影笼罩其中，复又合起，收入体内。 没办法，林欣然掉马吧，她还不想掉马。 周身寒意又褪去了几分，笛声也逐渐停下来，楚璐茗这才勇敢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瞄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事了才彻底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无量天尊保佑，元始天尊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妈祖保佑……” 小家伙神神叨叨地合着手，将自己知道的从古至今从东到西从大到小从神到仙的名字都念了一遍，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乔老师拢在怀中，瞬间弹了出去。 乔子衿还维持着方才的怀抱，尴尬了一瞬才收回胳膊，轻咳一声。 小楚发窘，侧脸微红：“我，我太怂了，对不起乔老师。” “不，很不错的，要回去吗？” “好……好的。” 楚璐茗心里有点犯怵，尽管现如今那两个人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但她犹豫再三，并没有去搀扶两人，而是像只小猫儿一样紧紧贴着乔子衿的胳膊，想牵手又不敢，就牵住了那人肩膀上的飘带。 乔子衿停了步子，抬手，将那只还在发颤的手笼入掌中，捏了捏。 “你别说，还挺肉乎的。” “乔老师！” 气氛被这一岔，顿时轻松了不少，而身后的一男一女也清醒过来，只是都短暂地失去了方才的记忆，瞧着突然出现在拍摄场地的乔子衿，十分奇怪。 不过这就和她们无关了。 楚璐茗低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眸光闪动，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悄咪咪地破土而出。 她专注到，就连乔子衿已经停了脚步都没注意到，还是牵着的手被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林欣然在讨账，咱们先不进去。” “啊？刚刚的笛子是林姐姐吹的吗？她……” 乔子衿难得露出了不一样的笑容，“忘了跟你介绍了，她是个道士。” “啊？！” “捡捡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哦。” 乔子衿勾出带着玩昧的笑容，嘴角扬的很高，看起来心情不错。 此时的她，哪里还像网上所评的谪仙人，分明就是红尘中十分可爱的一个大人，眼尾扬起。 让人想点一抹红。 楚璐茗想着，忍住了想给此时的乔老师拍张照片的想法。万一以后她的手机出什么差错可就完蛋了。 这笑容太破坏乔老师在大众心中的形象了。 仅她一人可见就好。 嗯，仅她一人可见。 楚璐茗小心翼翼地将萌了芽的隐秘心思藏了起来，没忍住又浇了点水。 “嘿，我出来了，乔……”林欣然晃了出来，话说一半，识海里飘飘荡荡来一句话—— “我没掉马，你掉马了，记得演戏，这次的钱全归你。” 林某：脏话骂了一半但是忍了回去。 看她出来，楚璐茗决然地松开了乔子衿的手，眼巴巴地凑到她跟前，“姐姐，你这次讨了多少帐啊？这是什么情况啊？姐姐好厉害啊！” 她瞥了眼还没反应过来手突然空了的某个人，看着那个人脸上僵住的笑意，忍不住嘴角上扬。 笑意永远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怎么说呢？ 林欣然突然觉得这次掉马掉的，还挺好的。 她端了端架子，趁机揉了揉楚璐茗的脑袋，满足自己妈粉的小心思，“有坏人来捣乱，不过姐姐已经解决了。至于报酬……没多少，回头90%都要捐出去，做点好事，以消杀孽。” “抓坏人也算杀孽吗？”小家伙眼睛里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人双手背在身后，直了直身体，笑意退了几分。 “夺了旁的性命的都算。” “哦……有点不公平啊，姐姐明明做了好事儿。” 林欣然看着这个看起来在真情实感难过的孩子，心下颇有几分诧异，“你没有三观崩了这样的想法吗？” “没有啊，毕竟真的发生了，而且有很厉害的姐姐在保护我！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楚璐茗拉着她快走了几步，找到了在休息区平复心情的小助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双手捧着，期待地看着林欣然。 林某默默回头看了眼跟在两人不远处的乔子衿，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来，我给你念号码。” 很不错，某个人的脸现在和冰块一样冷了呢。 “需要我的火给你融个冰吗？” 乔子衿表情微动，转身默默离开。 算了。 她自找的。 第10章保护 乔子衿并未离开，思忖片刻，她找到尚有点蔫儿的后台工作人员们，邀请她吃饭的导演此时看起来有些颓废，看她来了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未搭话。 第14章 “您……”乔子衿只开了个头，导演的长叹直接断了她想继续说的话。 “放心吧，乔老师，您和这位大能认识的事儿我们方才在场的人都不会说出去的，现在，我们只想静静。” “静静是谁？” “乔老师，这时候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乔子衿寻了个椅子坐下来，陪着这几个人静默了一会儿。 这件事不是天灾，这些小魔物，除却因缘际会入了魔道的，剩余的都不会主动攻击人，更别说这么大范围地影响旁人了。 有人居心不良。 但大概不在这后台。 “剧还得拍，日子还得过，方才那位大能应该已经同你们说了，这种事儿一辈子遇到一次都是难得，不要放在心上。” “乔老师这是第几次？” 乔子衿转了转眼珠子，“第一次。” “……哎，谢谢乔老师安慰了。这片儿，闹了这事儿，不能拍了，回头我一一结了款就结束了，就当破财消灾了。” 导演连连摆手，乔子衿顿了顿，收了话音。 既已拿定主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陪着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但遇上了，就是一道坎。这次好在她在楚璐茗身上留了心眼，察觉了这里的异变，不然…… 乔子衿走出大门后，又回望了一眼。 还挺好运的，祝你们未来，万事顺遂。 她不担心会有人将这事儿捅到网上去，人总是对这些事情抱有敬意，他们会学会闭嘴的。 而她们还有收尾工作要做。 推开房门，正正好看到楚璐茗提着装着黑影的玻璃瓶晃悠，瓶中的小黑影因为集齐了残片，身姿凝实了不少，颇有些郁闷地盘腿坐在瓶中。 “阿乔回来啦，快来，我在点外卖。”林欣然看了她一眼，转回了脸。 乔子衿识海传音道，“先做正事儿。” 已经掉马的人只能叹口气，放下手机，晃到楚璐茗身侧拿过瓶子。 “林姐姐？” “姐姐来给你表演个有意思的。” 林欣然揉了揉楚璐茗的头，她已经揉成习惯了，这张小圆脸配上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真是越看越可爱。 偏过头再看乔子衿那被六百年的雷劈的焦黑的心肝脾肺肾，真是怎么看怎么配不上小楚楚这娇嫩嫩的小脸蛋。 真是妈粉属性大爆发的一天呢！ 林欣然揉够了，这才抬手将瓶子悬在空中，手中掐诀，口中轻声诵念。 “出！”她轻呼一声，那瓶中小人化作缕缕黑烟自瓶口钻了出来，红光裹着它，逐渐捏出了一个人形，待红光褪去，人形飘在空中，懂行的两人俱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个婴孩。 换句话说，是个魔胎。 这么小的孩子，更不可能生出害人之心了！ 乔子衿面色发冷，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攥紧。 饶是活了数百年，见了那么多离奇事情，鬼胎她见的也不多，更别说攻击人的魔胎了。 “诉述平生。”她轻声道，眸中白光闪动。 楚璐茗全心全意都在林欣然身上，并未注意到后方亦有个人在施术，仔细探查这孩子的生平。 无法要求婴孩开口，因而这类魂魄如要探查什么，都是她们来干的。 好在婴孩生平不长，片刻后，两人都闭上双眼，悠长叹息。 林欣然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小家伙，拍了拍她，示意她再等等，抬手掐了另一个决，片刻后这孩子飘散在空中。 “它走了。” “这孩子，一定很痛苦吧。”楚璐茗摸了摸玻璃瓶，叹息道。 “它是意外的产物，母亲选择放弃它，但偏有人信了邪术，将它的灵魂困在瓷瓶中，这一困就是三年，养成了怨魂。前段时间，它的一片魂魄得到了释放，出来看了看这个世界，从此便不想再回去了，其余魂魄为了挤出来，也分的四分五裂。” 林欣然的声音不似乔子衿那般的泠然，她的声音更为细腻柔和，沉下去后也更容易让聆听者共情悲意。 只是…… 乔子衿：“你抖什么？” 楚璐茗努力克制着颤抖，但总归是无用功，她这会儿才感受到这自骨髓深处升腾而起的寒意，冻得她嘴唇发麻，颤抖到几乎说不出话，她问：“所以，不是冷，是怨气和恐惧是吗？” 就像她现在这样，因为恐惧而手脚冰冷。 “你害怕了？”乔子衿走过来，握住那双手，虽然有点肉，但并不影响这双手手指修长白皙，此刻有点凉，而且抖的厉害。 “乔老师，我想先回房间冷静冷静。” 乔子衿捏了捏那只手，“去吧，这部剧应该到此为止了，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嗯，谢谢乔老师。” 女孩儿落荒而逃，房间里只剩两个见惯了的老家伙，相视，而后无奈一笑。 “也正常，不恐惧神魔，但恐惧人心。”乔子衿淡声道，话锋一转“你怎么还在这儿？” “哎呀，明天就回去了，师姐给你省点钱嘛~” “你不是才敲了十万块钱？捐出去九万也还剩一万呢，不够开/房的？” 林欣然照旧往床上一躺，毫不顾忌形象。 “……真该让楚璐茗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一想到楚璐茗一口一个林姐姐，面对她却是乖乖巧巧的乔老师，乔子衿就觉得头疼。 * 落荒而逃的人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一间，她前不久才进来过的房间。 主人虚弱地应了门，而后她推门而入。 “璐璐？你怎么来了？导演说不拍了，我这儿正收拾行李呢，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我经纪人交代。”何溪垂着头，边说边叹气。 楚璐茗拽了一把椅子拖到床边，坐在她身侧，盯着那双她很喜欢的很美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她的不同，更偏细长，画上眼妆就更好看了。 “何溪，”她声音有些冷，尽可能地不颤“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璐璐，你在说什么啊？还是说你有办法应对来自经纪人的狂轰滥炸？快教教我。” “何溪，关于这两天的事儿，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总是笑着的人严肃起来时，会让人打心底发寒。 “璐璐，你到底在说什么？” “瓷瓶，以及，为什么总是找你呢？” “……” 何溪敛了情绪，默默坐得远一些，这才开口，“你都知道了啊，楚璐茗，知道你还问我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说法，所谓的可以借星运的说法吗？那是你的孩子……” “那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孩子，但那时候我还在大学，我们都没有能力，只能流了它。它都来了，也让我如此痛苦了一次，总得给我些什么吧？” “……” 女孩儿垂下眼睛，不愿再去看那双她很喜欢的眼睛。 许是被她这个动作刺激到了，何溪抛开身上的衣服，起身，语气不善：“楚璐茗，辉运的大小姐，你当然不懂了，不懂我们辛苦向上爬的痛，你挥挥手哪怕是一家崭新的娱乐公司，你的父母都会给你建，哪怕先天条件并不好也会有合适的角色。而我只能做脸，做小伏低去迎合市场，你凭什么来问我？” 第15章 楚璐茗诧异抬头，看着这个双眸通红的女孩儿，措辞许久才缓声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啊……” “不是吗？我说错了吗？” “错了，错的很多。” 她同样站起来，平视着那人的眼睛，缓声道：“我是以个人演员的身份，隐姓埋名进入的这个圈子。我和你一样，经历过很痛苦的日子，我也想过要不要去修改一下脸型，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有资格来问你。” 空气都静了一瞬，片刻后，何溪冷笑一声，颓然地靠坐在床头。 “那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你又想问出来什么呢？”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想帮帮你。” “行啊，给我打钱吧，有钱才能为所欲为过想过的日子。楚璐茗，我们不一样，因为你失败了终究是有人给你兜底，我没有，也不会有。” “所以你就起了歪心思？” “那是我给我自己的机会。” “……” 楚璐茗不再多说一句，沉默着将座椅拉回原位，而后离开这间房间，从此两人不会再有任何额外的瓜葛。 在她走后不久，另一道修长身影敲响了此间房门。 “乔老师？今天我这里可真热闹，您替楚璐茗出头来的？” “不请我进去吗？” 乔子衿微微歪头，长发无风自动，十分压人。 “不了，太过凌乱，怕老师笑话。” “非也，我今日，要进。”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的铁扇抵住了何溪的脖颈，两人一进一退，走到房间中央。 “老师这，还真是，得体。” “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但是……” 乔子衿眸光微闪，找到了此行所图之物，可惜已经碎成了一堆破片。 “这瓷瓶我就拿走了。” “你！” “那孩子究竟是你从何处得来的我不想知道，也不愿追究，但此等邪术，如若我再见你图谋一回……” 碎瓷片顷刻间化为粉末，静静躺在乔子衿的手中。 “下场，同它一样，听懂了吗？” 她并未看着何溪说这话，而是偏头看向窗外，那里空无一人，也有可能，处处是人。 风卷走了窗台外沿的落叶。 第11章摸摸头 楚璐茗刚给李可儿发完下周可以去接她的信息，赵思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做好了会被骂的狗血喷头的打算，这才接了电话，略夹些小嫩嗓子，声音甜腻：“亲爱的赵姐姐，怎么啦~” “你说怎么了？行了，别拿这样的声音说话，非可抗力，不骂你了。二毛给你定的什么时候的机票？” “小助定的后天的，后天晚上你就能见到我了，开心不？” 赵思萍捏了捏鼻梁骨，对这个人的性格颇为无奈。 “刚好，方导这儿需要拍个mv，接吗？” “你发给我看看吧。” “我的意思是你接上，毕竟方清也是双梦的导演之一，讨好一下总没错的。” “哎呀，你先给我看看嘛。” “行，发你邮箱了，后天到家之后给我反馈就行，方导这儿不急。” 挂了电话，楚璐茗这才长舒一口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最终消失。 她并不是非要去向下融入旁人的生活，或是让人认可她过得有多难，毕竟就像何溪说的，总有人给她兜底，在一些人眼中她就是一个下凡体验生活的。 可能也确实是这样吧。 但，她也是真的想有几个朋友。 她是真觉得会给她分享吃的，关心她的工作，陪她聊天的何溪，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要不是为了组《双梦》的局，她才不想暴露一些已经被藏了许多年的东西，如今这种距离感，确非她所想要的。 仔细想下来，反而是乔子衿这个知道的最多的人不甚在意，就把她当做后辈小朋友照顾着。 乔老师真好。 乔子衿本人目前并不知道她的粉头正在心里默然地疯狂地给她加好感值，她心情也不算好，不只是因为何溪的事，还因为她已经两天没有睡自己的床了。 谁家好人天天在酒店打地铺啊。 她翻了个身，愤愤道：“林欣然，你能不能踩个云头赶紧回去啊。” “那么累，你怎么不踩个云头回去？” 林欣然白了她一眼。 乔子衿认命，又翻了个身，干脆面壁思过。 不会再有下次了，她不会再让这个女人上她的床的。 空气沉了一会儿，林欣然才轻叹着问：“乔儿啊，你说咱们修人间道的，道心究竟是怎么稳下来的啊？” “这话从你嘴里问出来还真是稀奇了。” “我认真的。” 今日的事对几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并不知道所有真相的楚璐茗可能只会难过一下，但探了生平的两人此时并不好过。 那婴孩，流落了许多个主人，经历了许多的三年，这才怨气如此深沉，甚至拖着婴孩之身出手伤人。 “养魂的并不稀奇，可我今天真的好难受啊。”林欣然叹了口气。 “品尽人间百态，而后走出自己的路，这不就是人间道吗？” “……是啊。”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感慨，乔子衿看了一眼，按下接听。 “子衿，在b市玩的开心吗？”苏悦和煦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不错，怎么了？” “这里有一份mv的拍摄工作，方清的，邀请你和楚璐茗，下下周三拍摄，刚好在杂志工作前一周半，去吗？” 乔子衿斟酌片刻，“去。” “不看一下内容吗？” “不需要，经过你筛选的剧本，我很放心。” 乔子衿说的坦然，苏悦听的也开心，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什么呢？” “新工作，挣钱的。” 林欣然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真不累啊。” “不是最近的，下下周才拍摄，还能休息几天。” 她说着，将苏悦发给她的注意事项转发给小助，让她排个时间表出来。 “师姐这次真的会省吃俭用一点点的。” 乔子衿看合同的手一顿，冷哼一声，“才不信。” 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也不需要，还没那么缺钱。” 夜色逐渐沉了下去，但房内两人都没有休息的意思，黑洞洞的房间里空余两双眼。 还挺吓人的。 “对了，聚宝盆，你有思路没？”林欣然干脆翻身起来，拽着另一个人开始聊天。 聚宝盆是她们宗门的一件宝物，说是盆，其实就是个小鼎，圆滚滚的，真实名字已不可考，因为可以凝聚灵力助益修行而被称为聚宝盆，数年前生了灵智长了腿儿从仓库里跑了。 可能也是被彼时为了养孩子而疯狂卖秘宝的林欣然吓到了，连夜逃跑。 “没有，巴掌大的东西，找不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瞪着空洞洞的天花板，从同样孤冷冷的心里扒拉着那些无聊的话题。 第16章 很忽然，乔子衿忽然在想，如果楚小姐在这里，她们会聊什么呢？ * 离开那天，b市降了点温。 五月多的北方，降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经历了前些日子的诸多事情，楚璐茗心里多少有点发怵，默默多加了一件外套，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倒也刚好，不冷。 手指划过胸前荷包时停了一瞬。 虽然乔老师没说，但认识如此大能的乔老师应该也不是寻常人吧？这荷包兴许就是这两天保护了她的宝物。 她要更好地保护这小东西！ 二毛去办理自助托运，她就背着包站在人少的地方发呆，抬头望天，思考人生。 “楚璐茗。”嘶，好像是乔老师在喊她？ 正发呆的人回了神，一抬头，女人一身长风衣，背着一个双肩包，大步向她跨来，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好帅好帅好帅！ “看呆了啊？” 乔子衿远远就看到了这人，走近了才发现这人眼睛直愣愣挂在她身上，傻乎乎的，带着笑意打趣道：“擦擦口水哦。” “啊啊？！”她赶忙抬手擦着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半晌才反应过来被乔子衿打趣了，俏脸微红，垂着脑袋不敢看人。 逗了这人一番，乔子衿本就还行的心情更好了些，温声问道：“提前结束工作，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回n市，我朋友要过来，乔老师呢？” “昨晚随机点了一个城市，继续出去玩几天。” “林姐姐呢？” “回n市了，她还有工作要做。” “和这次一样吗！” 楚璐茗双眼顿时亮起来，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崇拜，比看到她时还多一些。 “不是，她也有普通的工作。”乔子衿语气微冷。 不过小朋友显然是没有体会到这语气的变化，崇拜的光并未消退多少，反而更浓郁了些。 乔子衿心里隐隐约约泛起一丝酸意，盯着这人的小脸蛋，犹豫片刻，抬手按住了楚璐茗的脑袋，揉了揉。 确实，真的很好rua！ 林欣然诚不欺她！ 楚璐茗被这一揉，揉傻了，木了半天不敢动弹。 此时此刻，如果人会冒烟，她头顶可能已经飘满白雾了。 乔子衿不忍再看她默默冒烟，主动换了个话题。 “方清的mv，我看了下，不错，你可以考虑接下来。” “诶？乔老师也收到邀约了吗？” 女人微微挑眉，有些讶然，“没人告诉你这是个双人mv吗？” “思萍姐姐只是说让我这两两天看看，到家再回信息就行，我打算上飞机再看的。” 乔子衿按住她想摸平板电脑的手，轻咳一声，“你上飞机看就行。不过，方清是有这个习惯的，在剧正式开拍前拍一个小东西，看看主角的cp感，所以，不用着急，她会等你。” “是这样吗？那我也不好让方导久等，我会抓紧时间看的！” 乔子衿弯了弯眼睛，“这不是你出钱组的局吗？没有去仔细了解一下导演们？” “啊，是我父母出的钱啦，而且只是批了预算，其余的活儿都交给华瑞的人来做，我也只是这一环中的小小演员，没有其他身份啦。” “哦~华瑞的人问了我很久呢，大有几分我不接他们不放弃的意思，这是你授意的吧？” 楚璐茗侧过脑袋，小声道：“是的。” “谢谢。” “什么？” 楚璐茗有些惊讶，脑袋上又落了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我说呀，谢谢。” 小楚一时分不清是这声柔软的谢谢更魅惑人心，还是乔老师按在她头顶的手更魅惑人心，结巴半天说了一句，“不用谢，乔老师。” 一句话，两个人都笑了，本就消弭的距离感更是所剩无几。 “手感不错。”乔子衿低声道。 小楚同学脸皮逐渐厚了起来，羞耻感还有几分，但不会一下子脸红到脖子，强装镇静地退了几步，轻轻鞠了个躬，“乔老师我先走了，乔老师回头见，乔老师再见。”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冷静就是了。 “回见。” 望着那人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乔子衿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真的很可爱！ 怪不得妈粉很多！ 乔女士按捺住自己想要当妈粉的心，冷静片刻，但手中的余温提醒着她圆乎乎的小脑袋地触感。 都怪林欣然天天念叨要当人家妈粉。 一大早踩了个云头回福利院工作的林女士狠狠打了个喷嚏。 钱多多：“师尊，你是不是寒气入体感冒了啊？” 林欣然白了他一眼，“盼我点好。” “那咱们看看这两天的账单吧！” “多多啊，为师头有点疼，恐是前日探那魔物累着了，你先自己看，或者去和你小师叔一起看啊。” “……” 第12章我真辛苦 乔子衿并不知道家中发生了如此对话，钱多多也不敢真来叨扰难得休假的小师叔。 她在看mv的剧本。 故事很简单，一则师姐教导师妹修习，陪她成长，最后分道扬镳的故事，不长，而方清给的画面分镜也十分简洁——舞剑，共饮，同游，而后剑尖相对。 看来方清手底下刚好有这样一首歌，干脆喊来她俩试试cp感。 手指划动着屏幕，乔子衿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两人该如何摆这些动作，楚璐茗那张俏脸又一次占据了她的大脑。 有些人啊，一出现，就占据了你的全部视线。 乔女士不常在微博上分享生活，但这一次，她却发了几张吃苍蝇小馆那天拍的几份菜，配文：b市美食排行榜，真实可靠，下次还来。 她忍下想圈楚璐茗的心，退出软件，关闭屏幕。 下次再来，她能不能让楚璐茗也喊她姐姐呢？ * 旅途的下一站，并不是乔子衿随便点的，她失眠了一夜后买了前往新城的机票。 这一次也没有带小助。 袁翘在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中都带了些悲意，“老板，我要失业了吗？” “怎么会？最长一次不是有两个月的假期吗，我下周就回去了。”乔子衿声音温润，失了几分亲近。 冷冷清清才是她面对他人的常态，不然也不会被网上的人评为偶落凡尘的谪仙人。 乔子衿是不敢认这个名的，她修为在此，贸然出头认名，容易遭雷劈。 不过此行前往新城，她确确实实要去寻一位真仙人，修为高她两境，年龄长她三百，她需得唤一句仙长。 在思考楚璐茗是不是所谓正缘之前，她得先查查这姑娘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从何而来，这气息不是凡尘之物，不论是什么，都得略有提防才行。 飞机一路向西，落地在沙漠边缘的小城。 烈日炎炎，灼烧着本就干燥的空气，不过才五月中旬，空气已经烫的略有不适，饶是日日与雷相伴的乔子衿也不喜欢这干燥到可以轻松摩擦起电的地方。 太干了，干得她脸疼。 乔子衿随着人流走了一段，后转入一条小巷，七拐八拐，最终定在了一间偏僻角落的商铺前。 第17章 还是老样子，牌匾上丑兮兮地写着金辰复印打印——打印店建在这里能有人来才是有鬼了。 她敢这样损这店主，是因为这店主哪怕长她三百岁，辈分上她俩也是同辈，没办法，她家那个小老头辈分高年龄大，临近坐化才收了她这个小徒弟，她的辈分自然而然就高了。 乔子衿按着约好的方式扣门，半天没人应答，她又默然立了一会儿，门内才传来回应。 “师尊今日不见人，道友请回。” “青云宗乔子衿拜访，请师侄再传一次。” 门内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吸气声，片刻后还是一句，“师尊今日不见人，乔师叔请回。”语气中还能听出来些许的遗憾。 “行吧，跟金辰说一声，我在新城待三日，必须得抽出来一天给我，有空了传音给我。” “乔师叔请等等。”打印店的门被人打开，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脸期盼地看着她，“乔师叔能给我签个名吗？” 乔子衿垂眸，少女手中捧着一沓照片，其上静静躺着一只勾了金边的毛笔。 “你师尊知道这笔被你拿来要签名吗？” 乔子衿唇角含笑，和网上看到的冷然相差很大，却又差的不多。小姑娘歪着脑袋竭力从脑袋里找着形容词，但她读的书还不多，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她拿起那支笔仔细看了会儿，接过那叠照片，准备下笔。 “且慢。” 又一少女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眼上罩着黑布，行走却完全不受影响。她径直走到乔子衿面前，递给她一支凡常黑笔，取走了勾了金边的毛笔。 “乔师叔还是用这个吧。” “天缺者？你是这一代的正传弟子？” “在下许月平，见过乔师叔。”少女端端正正拜了一拜。乔子衿一笑，刚要开口，少女抢在她之前道：“我小时候您抱过我，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不必重提。” 女人微微昂首，心下了然。 “果然是正传弟子，金辰呢？” “师尊忙碌，弟子愚笨，招待不周，请师叔见谅。” “无事，我会在新城停留三日，月平，你说我能得到所求的答案吗？” 许月平微微一僵，“弟子不知。” 乔子衿并未继续接话，一张一张签了姓名，她的字很好看，落在照片上那张脸侧就更好看了。 待签完字，将东西递交给小家伙，她这才直起身体，声音温润中带着压力—— “修命道，要么不知，要么不瞒。” “弟子不知。”许月平依旧是那句话。 乔子衿没有继续逼她，而是抬手勾了一道结界出来罩在了少女身上，“天罚时可以抵挡几道。” “多谢师叔。” “不谢，我会在新城停留一周，你可以仔细想想。” “是。” * 当晚。 乔子衿将酒店定在了可以遥遥望见那家打印店上空的地方，她抱着平板电脑，电脑里是《双梦》的剧本，设置了自动播放，缓缓地在屏幕上滚动向上。 雷声炸响时，剧本中刚好也放到了狐欣儿为了替白琦昕取一株疗伤药草，被雷追着劈，连尾巴毛都劈得焦黑。 * “你这破老天，拿你一株草怎么了？有本事你再劈我一下啊！”狐欣儿单手叉腰，药草被她别在腰带上，另一只手指着老天破口大骂。 老天爷并未辜负她的期待，一道雷直直劈在了她身侧。 * 乔子衿笑了，代入了楚璐茗那张脸后更想笑了。 她分神数着窗外的雷声，待第九道雷酝酿着准备降下时，她举起手机在合适的时间抓拍了一张将天空照得如白昼般的雷，而后发了本月第二条日常微博，配文：天气预报说，最近新城都没雨，我来第一天就赶上了打雷，看来我运气不错[送花]。 雷声过后，天空降了雨，给这片干燥的土地带来了一夜的润。 只是某个此时躺在自家院子里喘息的人，并不喜欢天罚后的降雨，她挣扎着坐起来，手脚并用，躲到了屋檐下。 “还是不知？” 许月平勾了勾嘴角，有气无力。 “乔师叔是想让我今晚被雷劈死吗？” 识海中传来一声轻笑，而后归于寂静。 这人可真是奇怪，明明长着那样一张淡漠的脸，这喜欢磨人的性子真是和她家老太婆一模一样。 许月平又缓了一会儿，摘掉脸上已经被灼烧得残破不堪的黑布，灰色无光的眸子里含着水意，动了动，干脆合上了眼睛。 * 楚璐茗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佝着身体，举着李可儿再三要求她制作的牌子站在机场。 太社死了家人们，这个牌子上面印着李可儿的大头照，下面还写着“我永远喜欢李可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小偶像的狂热粉丝。 路过的人多多少少都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有的还看了好几眼，楚璐茗只能更进一步收着肩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今天要是因为这事儿上了热搜可就太好笑了。 李可儿远远就看见这张显眼的牌子，拖着箱子小跑过来，靠近了才高兴地小声喊楚璐茗的名字。 然后挨了结结实实一个白眼。 楚璐茗将牌子塞进她怀里，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有人接你吗？” “没有，而且今天我爸妈不在家，我没带钥匙。” “……” 楚璐茗无奈叹了口气，“行，去我家。” “爱死你了，我亲爱的璐璐。” 晚饭是楚璐茗做的，她自认为做饭很好吃，炒了几个菜摆在桌子上，这才喊刚洗完澡的李可儿过来吃饭。 “啊，我真是太幸福了，大明星为我洗手作羹汤~” “别乱用词儿。” 楚璐茗白了她一眼，解了围裙挂在一边。 “璐璐，你那个剧不拍了吗？还是专门为我请假回来的？” “不拍了，导演遇到点事儿。没有八卦可以聊，别那样看我。” 李可儿悻悻收回目光，夹了一块红烧肉，和着米饭填进嘴里，而后满足地仰天长叹：“真香啊！璐璐你要是不想拍戏了，去开个饭店也行！” “再说。”楚璐茗侧脸染上一丝红意，语气如常。 “对了对了，我看到你和乔子衿互关了！而且她上周也在b城，速速招来！” “嗯，我确实见到她了。” 女孩儿勾起颇为得意的笑容，勾了勾手指，“想知道吗？明天星期四，v我50。” “啊啊啊，快说，是不是宛若仙女一样！” 她想了想，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对，宛若仙女。” 李可儿激动的表情平静了下去，叹着气拍了拍楚璐茗的肩膀，“辛苦你了。” “什么？” “呐，网上都说乔老师很难接触，像个人形制冷机，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接下来得和这种人合作，真是太辛苦了！” 楚璐茗努力压了压嘴角，脑海里浮现出来和乔子衿待在一起那几天她的温润和平和，还有那抹调皮的笑——更努力地压着嘴角，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第18章 “你说得对，我真辛苦。” 第13章恍惚 话题并没有在乔子衿身上停留太久，很快转到了李可儿的那些八卦上，聊着聊着，聊到了前不久的一场她前不久的一场情事，聊到了那人身上，李可儿似乎含着气，筷子被她轻轻拍在桌子上。 “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技术真差！” “白人，黑人，还是？” “华人，还是个姐姐呢，那么大岁数了，技术真差。” “……技术差是指？” 楚小纯情也放下了筷子，满脸写着求知欲。 “楚璐茗……你不是直女吗？” “多储备点知识，有备无患。” “我这儿只有当枕头公主的经验。” “嗯……也不是，不行？” 李可儿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少女，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还想为爱当0。” “……当1我也是不拒绝的。” “那个狗女人是谁？” “没有，我就是好奇。” “你猜我信不信？” “我发……” 楚璐茗举起手想说我发誓没有，但想了想，这世界上确实有鬼神之物，这随口一说很有可能就会被头上的神当真，赶紧收回手，义正辞严道：“骚年，相信我，我现在真没有，真的只是好奇！” 李可儿翻了她一眼，重新拾起筷子，“快吃，吃完给你看好东西。” * 乔子衿说的在新城一周，还有一天就要到期了。她订了周六早上的机票，今天周四，还有周五一天。 她没有再问许月平，毕竟修命的人，该不该说她们心中都有判断，宁愿顶着天罚也不愿说，那就算了。 她总不能真叫雷把那孩子劈死。 方清一大早就拉了个群，起名叫mv拍摄小分队，群里有导演，编剧，歌手，楚璐茗和她。 等到日上三竿，估摸着人都起来了，方清这才艾特全员，通知今天下午线上围读一下，顺便讨论讨论动作。 这打乱了楚璐茗的安排，她只能给李可儿道了个歉，将定在下午的逛街取消。 李可儿眸光闪动，“璐璐，我能坐在你旁边听听吗？我绝对不出声！” “我就是想听听乔子衿平时的声音。” “不能泄露信息。” “你还不相信我的嘴？绝对严丝合缝！” “不可以出声。” “嗯嗯嗯，我去拿个胶带粘上。” 看着那人真跑去拿胶带了，楚璐茗笑了笑，制止了她，“不用，你安静地坐在这里就行。” 她的工作地点都在书房，李可儿就搬了椅子坐在电脑背面，挂着一只耳机，撑着下巴。 楚璐茗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有人在聊天了，等网络稳定下来，乔子衿那清澈凌冽的声音混着一声轻笑，落进她的一只耳机里。 她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只带了一只，不然这声音合该是360度绕着她走一圈才会散去，那该是如何的动听啊。 楚璐茗看向对面那个人，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方才那声轻笑是谁的声音，只是有些呆，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紧紧捂着嘴，抑制着尖叫声。 “我还没开麦。”楚璐茗好心提醒道。 “乔子衿私底下的声音原来！是！这个样子吗！”李可儿低声尖叫着，从尖叫声中勉强挤出来几个字音。 看，不止她觉得乔子衿声音好听。 她们总会爱上乔子衿的，像她一样，成为乔子衿的忠实粉丝。 她不是例外。 她的心动，是正常的。 她这才将视线收回到屏幕上——乔子衿开了摄像头，只是并没有看镜头，而是倚着椅子看手中的平板。屏幕里的她，带着有线耳机，乌黑的秀发散在肩上，垂了几缕在脸侧。 她的唇角挂着笑，但给人的感觉中却有几分疏离，和饭店见面那日不一样，和后面几天的相处时的笑意也不一样。 是带着浓重的距离感的笑容。 另一个发言的是方清，看起来两个人很熟，正在聊一些日常的事情。 “新城好玩吗？烤肉是不是真的很香啊？” “嗯，真的很不错，有空你也可以来。” “哎。”方清叹了口气，“上半年刚结束一部剧，六月份开始拍双梦，估计结束就年底了。” “他们说，新城的冬景也很好看，极冷的时候，沙漠也会落雪。” “那行啊，我等年底了抽个空去看看。也能感觉出来新城确实好玩，你微博更新频率都高了。” “两条而已。” “以前几个月才能有一条呢，你粉丝说，怕你再发下去把明年的额度也用完了。” “也许呢？”女人轻笑两声，带着疑问打趣着这人。 “可千万别，明年还得宣传双梦呢，你必须得多发点！” “好~” 乔子衿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看到了会议室的第三人，温声道：“璐茗，来了怎么不说话呢？” 许是她这一声太柔了，方清直接哎呦了一声，“都叫璐茗了，你在b城那顿饭果然是和她一起吃的吧？还骗我！” “你没问我，又何谈骗你呢？” “啧啧啧，被抛弃了。” 李可儿被这一声镇住了，但还是乖巧地闭上嘴，免得楚璐茗开麦时不小心录入她的声音。 但楚璐茗犹豫了。 因为，她昨晚的梦。 吃完饭，李可儿神秘地将她拉进卧室，在笔记本电脑上点点戳戳，输入了几层密码，最后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这都是姐姐的珍藏，□□高清，你来挑一部吧。” 楚璐茗……看过这样的东西，不过仅限于文字和漫画，都没有声音，而且都不算深入，格外深入的都打了码，如今这些摆在她面前，仅仅是缩略图就足以点燃她整张脸。 她不敢看屏幕，偷偷眯着缝，按着肌肉记忆将预览形式从缩略图变成了小图标，这才舒了口气，也不管耳边那人愉悦的笑声，定睛去看那些文字。 只一眼，她又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都什么牛鬼蛇神。 可以的，你可以的，楚璐茗，就当给演戏积累经验了，刚好双梦不是有这样的戏份吗？看看，就当积累经验了。 她在心里念叨着，半睁双眼，打开了一个题目看起来最纯情的。 她很少拍这种戏份，即使拍也是借位完成，结束的很快，她的脸给她挡了不少这样的差事，倒也算是一种好事儿。 至于谈恋爱…… 她不算喜欢生活中莫名插进来一个人的情况，所以考虑的不多，最多止于牵手，接吻都不曾有过，更别说…… 如今，她抱着羞涩的心瞄着屏幕，看这两个人如何逐步深入，从一开始的羞涩到后面她真的开始思考，思考拍戏该怎么摆位置和镜头，能够拍的有美感。 而不是这么的直白有余，美感不足。 在她又一次拉着李可儿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想当枕头公主的人一巴掌将她推到一边。 “你自己想，我不知道。” “……行。” “楚儿，这不是教学片。” 第19章 “它可以是。” 看着顶着一脸红霞但还是很认真的人，李可儿认命地叹了口气。 真是输给这个人了。 而日有所思的结果就是，夜有所梦。 这个梦，恰好就是今日讨论的mv的两位主角的延伸，只是楚璐茗潜意识中将脸换成了她和乔子衿。 还是她主动。 这梦吓得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脸颊烫得能煎蛋。 梦里，师姐衣衫半解，面上带着酒后的红润，长袖滑落，白皙的胳膊搭在她的肩头，红唇微启，渗出些许…… 她从未在乔子衿口中听到过的声音。 冷静，楚璐茗，冷静，只是你最近读剧本读多了，又看了那么刺激的东西，这是正常的。 这是正常的。 她的手指微微蜷起，莫名有些贪恋梦中的触感。 哪怕那是假的。 * “楚璐茗？还在吗？”耳畔，乔子衿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她早已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意识，连连应了几声。 “没开麦。”李可儿小声提醒道。 楚璐茗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几口气，这才点了一下话筒和摄像头，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脸。 “方老师好，乔老师好。”她乖巧应答，解释道：“刚刚忘记开麦了。” “小楚，感觉师妹这个角色有难度吗？”方清笑着问。 楚璐茗怔了一下。 怎么上来就问这么有难度的问题？ 也是，她这些年拍的都是些评级比较低的剧，虽然是上升期的小花，但还没有到能够上热门大片的主角的地步，方清和她不熟，没有像乔子衿那样的家常话可以聊。 她看着屏幕，斟酌片刻，缓声道：“还是有点难度的。我平时拍的古装剧多是些非常可爱的配角，这次师妹的角色，虽然只是mv中几个片段，但整体是偏豪爽的侠客，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新的。” 中规中矩，无可指摘。 “看屏幕呀，怎么一直低着头呢。”方清没有评价她的话，而是指出了她讲话时的问题，“我又不会吃了你。” 楚璐茗给自己鼓了鼓气，抬起头，恰对上那双隔着屏幕也在温柔看着她的眼睛。 呼吸一滞。 下意识又侧过目光。 心脏砰砰乱砸，砸得她的胸口甚至有几分痛。 但她不敢转过来。 真的不敢。 第14章惧 “不能紧张的呀，小楚，目光转回来！”方清冷着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不愉快了。 乔子衿含着笑，看着方清隔着一个屏幕开始调教楚璐茗。 方清不允许拍戏时，有人觉得这场戏有难度。在她看来，当下意识觉得一件事很难的时候，做这件事的人会过分认真，进而影响角色的状态。 所以她今天就要让这个动不动就俏脸通红的小姑娘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对面是乔子衿怎么了？对面就算是天仙下凡，该逗你也得逗，该强势你也得强势，该吻上去也得吻上去。师妹可是1，你不能怂！再说了，乔子衿有什么可让你紧张的。” 方清毫不避讳另一个人，名为嫌弃的直球打的飞起，楚璐茗强撑着脑袋努力镇定，墨黑长发在脑后束了个松散的马尾，脸颊两侧的刘海垂下来，倒显得这张脸修长了些，没那么圆。 这画面配着声音落进乔子衿的耳朵里，又惹出了几声笑。 楚璐茗下意识寻声望去，女人靠着桌子，白皙的胳膊撑起侧着的脑袋，红唇微张，露出几声轻笑。 楚璐茗，你完蛋了。 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 “对！就是这个眼神！缱绻，痴迷！但是不能这么直接啊，要隐晦一些，毕竟师姐师妹之间还是有点小小的距离感才行。” 方清的声音近在耳朵，却又逐渐飘远，和她的呼吸声一起，逐渐飘远。 “做的很棒，你会是个很好的演员。”乔子衿语气轻柔，山泉中染上了颜色，轻轻松松将她拉了回来。 女人已经收了方才的神态，重新坐正了身体，唇边重新挂上了带着疏离感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帮助楚璐茗找到合适的感觉。 也确实，只有这个可能。 那些隐秘的心思，又一次被楚璐茗收了起来，塞进了心底的角落中，那里已经满满当当。 没人知道，两人目光隔着屏幕相对那一瞬，楚璐茗眸中的缱绻与渴望满溢而出的那一瞬。 乔子衿的心，乱了。 * 两个人重新收拾好心态后，剧本围读就顺利多了。 编剧和歌手进入会议室时，会议室里正处于一种奇异的安静状态。 三个人都没有闭麦，但会议室里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两位主演更是开着摄像头，直直地看着屏幕。 “我在让她俩隔空对视找找感觉。”方清压低声音道，“刚才你们没看到，那一瞬两个人满溢而出的眷恋感，啧啧啧，太配了。” 乔子衿看人到齐了，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淡淡道：“开始吧。” “好的。”楚璐茗跟随其后。 两人的声音中都不复刚才的情意，冷静了许多，重新回归了工作状态。 也是。 毕竟是工作需要。 乔老师是很好的演员，而她也要成为很优秀的演员。 大概吧。 镜头拍不到，李可儿也看不到的地方，楚璐茗的手指，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角。 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地冷静下来。 第一次，她后悔利用双梦来接近乔子衿。 她害怕了。 她怕，一切都只是乔子衿为拍戏而做的准备。 会吗？那个会温柔地笑，会邪性地笑，会发很多表情包，会露出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状态的乔老师，会是双梦的限定吗？ 哪怕是，也让她把这个梦做完吧。 剧本围读一直从下午四点进行到了夜幕深沉，虽然最后成品只有五分钟，但方清显然是格外认真的性格，点点滴滴都要细究。 哪怕从始至终只有乔子衿和楚璐茗两个人一直被要求开着摄像头，楚璐茗也能从编剧暗着的头像上看到他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 编剧是剧本的第一创作人，而导演是剧本的第二创作人，而方清的聊熟于心，也说明她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导演。 负责到有点吓人。 待几人一一说了再见，楚璐茗退出会议，关闭电脑，耳机中除了电流声什么也不剩时，一直坐在另一侧的李可儿才颤巍巍舒了口气，叹道：“天啊，太可怕了！” “什么？” “你们所有人，太可怕了。那个导演，那个编剧，乔子衿和你，太可怕了。” “我哪里可怕了？”楚璐茗嗔道，活动了下坐了一下午已经有些僵硬的肩颈。 “璐璐，不瞒你说，那个导演刚开始调教你时，你眼睛里的缱绻和渴望，太真实了，我在这儿看的都要陷进去了，就好像对面真的是你正在追求的爱人一样。你是个好演员，好好拍戏，迟早大红特红！” 正在活动身体的人愣了一下，但诚如她朋友所说，她是个好演员，此时此刻收住情绪对她来说并不难，所以她只是俏皮一笑，“是嘛~主要是当时乔老师给的很足，你都没看到她那个动作，谁看到都会被狠狠吸引的。” 第20章 她是她的粉丝，所以，她爱她，被她吸引。 看到她可以如此自如地调度情绪，她高兴。 就是这样。 另一边，结束会议后，乔子衿长长舒了口气，放下了一桩心事。 累了一天，蓦然闲下来，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吃什么呢？ 她不常来新城，太干，但不可否认的是新城的美食确实很多，她还没吃完。 要不然打包一些带回去，也给小崽子们分点？ 至于林欣然，想吃自己买。 她正看着手机思考着今晚吃什么，一抹熟悉的神识闯入了她的结界，然后定住不动了。 什么毛病，来都来了，还得她去迎迎。 一息之间，原先还坐着人的位置只剩点点星光，酒店旁边的小巷中，黑衣少女蒙着眼静静立着。 “来都来了，还等师叔来迎你？”乔子衿一步踏出虚空，星光汇聚，出现在小巷另一头，声音倒是远远飘了过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她歪了歪头，神色不明。 “乔师叔，前些日子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不是，师尊离去前曾交代过我，说乔师叔一定会来，还说乔师叔能解我心中惑。” 乔子衿神色微变，“金辰，坐化了？” “这便是我今日要问师叔的，您认命吗？”少女倨傲地昂首。 小巷一侧是高楼，一侧是尚未来得及改建的低矮平房，月亮悬在高楼那侧，被挡了一半，另一半打在了少女线条分明的侧颊，又添了几分冷傲。 “这答案有何意义？” “若信，那师叔应知晓你的命道为何，无需求解。若不信，那答案对你并无意义，更无需求解。” 乔子衿低笑一声，“你觉得呢？你既修命道，如何看不出我的选择呢？” “那乔师叔来求这个问题是为何？” “我说是为了磨磨你呢？” 孤高的少女终于消减了几分气势，神色古怪，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您，还是别拿我逗乐子了。” “逗逗你挺开心的，讲讲金辰吧。” “师尊不信命，二十多年前替一灵物谋了转生之道，日日承受命道反噬，去年坐化了。”倨傲的姑娘垂下了头，罕见地露出了茫然，“您说，她是对的吗？” “你晓得我修的什么道吧？” “晓得。” “那你就该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随性而为，不后悔就行。金辰后悔了吗？” “未曾。” “那在我看来就是对的。” “是么？”少女唇角染了苦涩，只是距离太远，乔子衿看不清楚。 她长长叹了口气，微微偏头，“那这句话我还给师叔，您，不悔就行。” 乔子衿笑了。 所求之物已经到手，看来等天亮了她就可以踏上回程了。 周六的航班上会有乔子衿的名字，但不会有她这个人，她要提前回去，她要回到自己的地盘，好好静静。 “对了，你和那个小家伙，还能活几天？” “师尊留下的钱财尚且足够生活一年。” “我早就劝过她，店开在那个地方挣不到钱的，她不听。罢了！” 乔子衿一步步踏了过来，手中铁扇轻轻搭上许月平的肩膀，“回头你同那小家伙收拾好行李，明日跟我一起走。” “去哪儿？” “我师姐的福利院，别误会，不是让你白吃白喝，这好胳膊好腿儿的，找份工谋生，总比饿死在新城的好。” 许月平嘴唇轻颤，最终缓声道了句，“谢谢。” 天缺者，天生的命道修行者，她看不到凡尘的路，但她能看到星尘的路，而在刚刚，乔子衿铁扇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她亲眼看到了一条死路被解开了，前方通达无比。 那是她的命道。 原来，这就是乔师叔可解我惑的真实含义吗？许月平抬手抚上脸颊，触到了一片湿润。 这是她的泪，还是师尊在天有灵替她而落的泪？ 师尊，这就是你最后要告诉我的答案吗？ 那命道一途存在的价值在哪儿？ 仅一瞬，道心动摇，喉头便是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洒了正站在她面前的乔子衿一身。 乔子衿并未嫌弃地撤开，将铁扇收回体内，另一只手快速掐诀，按在许月平的头顶，沉声道：“平心静气，别乱想。” “好。”少女颤巍巍舒了一口气。 第15章入戏出戏 空中乌云逐渐密集起来，细密的雷电在其中酝酿，并非天罚。 “你要突破了？” “大概是吧。” 乔子衿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乖乖待到周六——这命道怎么这么小气，非得向她讨个利息，不就是帮小姑娘改了个命顺带求了个答案但不信吗？这破老天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不信命了。 她忽然很想像剧本里的狐欣儿一样，叉腰朝着这天破空大骂一通，但想了想自己的年龄，遂作罢。 毕竟还是个长辈了，不能太幼稚。 在心里骂骂就行。 第一道雷劈下来时，还分了一半，砸在了乔子衿的身侧，吓得她向另一边跳了一下。 不带读心的啊，老天爷！ 九道雷劈完，许月平早就已经展展地躺在地上。 她不喜欢雨，哪怕这雨是老天爷的抚慰，可以帮她疗伤。但她没力气躲雨了，像上次那样手脚并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躺着，任由雨砸在她被劈得皮开肉绽的身体上，新伤旧伤一同抚平。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笑了，释然多了，“我的眼罩又坏了，以前一年才坏一个，如今一周坏了两个。” “黑色的不好看，我师姐那儿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你回头仔细挑挑。” “……”少女的心颤了一下，“我确定一下，你说的是眼罩？” “丝巾就不能当眼罩了？” “谢谢两位师叔的好意了。” 乔子衿干脆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三十岁的金丹，很不错，若不是你逆天而行，恐怕这雷劫只会有三道。” 许月平轻呵一声，“大概是老天爷在我身上讨走了时间，所以减少了雷劫数量吧。我听闻乔师叔每次突破的雷劫都有足足十八道，彼此彼此。” 在逆天而行这条路上，咱们彼此彼此。 “你知道老天爷让我修什么道吗？”许是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乔子衿今晚难得多话，更难得和一个晚辈多话，“他要我修无情道，我不愿意。” “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我不想失去欣赏它们的眼睛。” “他要我出世，我偏要入世。” “他让我注孤生，我偏不，我就要追求我爱的人。” “师叔已经有目标了吗？” 乔子衿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 “看来我在情爱一途上还需多加修行。” “师叔，都来求答案了，怎会没有？” “看来这情爱……” 乔子衿掐了个噤声诀。 “聒噪。” * 第21章 最终三人还是坐飞机回来了，阿楠是第一次坐飞机，虽然被许月平紧紧牵着，但依旧是忍不住东张西望。 进入n市后，小家伙就更没有安分下来过，扒开车窗欣赏着一路的绿树成荫，高楼大厦，看了很久很久才收回脑袋。 “阿姐，原来世界不是浅黄色的。” 许月平揉了揉她的头，问：“你喜欢现在这个颜色吗？” “喜欢！” “那就行，咱们要在这里待很久很久了。” 林欣然看到这宛若信号格一样排列的三个人，咬着唇，只能叹气。 “林师叔，我们不会很能吃的。”许月平有些怯懦，毕竟是寄人篱下，她还是要看看主人的面子。 “我不是怕这些，横竖负责挣钱的不是我，我只是在想去哪儿给你这小家伙找个能随时挨雷劈，还不容易伤到别人的地儿。” “……” 只能说林欣然这双眼睛看人真准，许月平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地儿。 “师姐，你头疼吧，我去接活儿赚钱喽~” 乔子衿在林欣然面前就是典型的撒手没，她还没吩咐活计，那人已经跑没影了，许月平犹豫片刻，上前一步，“林师叔，我可以以神识观世界，需要做什么，我可以。” 林欣然看了她一会儿，将让人头疼的账本甩给她，“以后管账的事儿就交给你和钱多多了，多多，来接一下你师妹。” 望着那个转身走路格外顺畅的姑娘，林欣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犹豫片刻，还是在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前问：“乔子衿她……问了什么？” 许月平没有隐瞒，只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应道：“问命。” “……”废话。 这群修命道的，她也是，金辰也是，成日里神神叨叨的躲躲藏藏的，分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 林欣然招了招手，“走吧。” 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真是被金辰带拐了。 金辰啊…… 林欣然摸出来一封信，尚未启封，是三十年前的金辰寄给她的，彼时她堵着一口气，扔在角落不愿打开，后来渐渐忘了这事儿，如今死讯传来，她才又想起这封……算是遗信。 算了，人都死了。 指尖燃起一束火，片刻后信纸化作尘灰，飘飘摇摇随风离开。 * “璐璐，你家冰箱空了。”李可儿一大早钻进主卧将那人拖了起来，两个人看着空落落的冰箱，相顾无言。 “明天周一，你打算住到哪天？” “今天就走啊。” “那你管我冰箱空没空干嘛？” 楚璐茗揉着乱遭的头发，踢着拖鞋要回自己的卧室，没走两步就被身后人拦腰抱住，拖回了冰箱前。 “因为我要走了，我才要看看你这个冰箱啊，你这一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回来饿了都没饭吃。” “买了菜也存不了那么久，我可以点外卖。” 楚璐茗有些疲倦，神色恹恹， “璐璐，你不对劲。” “我……怎么？” 李可儿绕到她面前，双指夹住她的下颌，捏着那张脸转了转，仔细看了一会儿。 楚璐茗忍了一会儿，而后漠然地拍掉那只手，“干嘛啊？” “我发觉剧本围读结束那天你就不对劲了，啥情况，被吓到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 “所以你更应该和我一起出去买菜！就当放松了，快去换衣服。” 她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就被身后人推进了衣帽间，空落落的房间里顿时就只剩她一人，和一盏灯。 满屋子的衣服，都是她买给她自己的。 但现在她提不起兴趣，她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干，合上眼睛就是那天乔子衿那撑着头的笑容。 她没出戏。 还没入戏呢，她就出不了戏了。 算了，横竖今天这门非出不可了。 手指随意拨过几件衣服，最终停在了一件很普通的黑色衬衫上，又拽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 今天她就要做全超市最黑暗的崽！ 李可儿看她从头到脚一身黑，迟疑了一瞬，“你干啥？已黑化？” “嗯，这是我对周末出门的无声的反抗。” “抗议无效！”李可儿笑嘻嘻回应，绕着圈看了一会儿，补充道：“今天可是二十多度呢，黑色吸热，你不热就行。” “没事儿，我车里有空调。” 出个门，或许就能帮着她出戏了吧。 大概是的。 * 周日的早上，人不多。楚璐茗进了超市就拽着李可儿朝着速食区奔去，也不顾那人反抗，抬手就拿了几包速冻水饺。 “喂喂，我叫你来不是来买速食的，那和点外卖有什么区别？” 楚璐茗顿了脚步，故作无奈，“你把我想的也太闲了。” “那去买点青菜也不是不行嘛！” “我讨厌绿叶菜。” 李可儿揪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拽着购物车，不由分说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新鲜蔬菜的售卖区。 “不吃绿叶菜，买点娃娃菜回去也行。” “我不想做饭。” “你那么好的厨艺，不做饭不是亏了？” 李可儿念叨着，选了两包娃娃菜，又去挑了一块儿豆腐，这才转身握住楚璐茗的手继续前往下个区域。 “再去买点水产品，你喜欢草鱼还是鲤鱼来着？” “璐璐？” 身侧人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也拽不动，她偏过头，发现这人目光直直看向前方，顺着目光看去，乔子衿一身白衣，正在前方水产区挑选东西。 日光从她背后的窗户散落进来，落在她腰上束着的金色腰带上，一闪一闪的，纤细腰肢进一步被凸显。 楚璐茗闭上了双眼。 李可儿低呼一声，“神仙也是要吃饭的吗？” “她是人，又不是真神。” “平时总演各式仙子，容易让人搞混的。” “那她也是人。” 楚璐茗低声说着。 突然，她出戏了，再睁开眼睛时，心里也不会那般慌乱的想法了。 她复又将目光定在被光照的闪光的腰带上，描摹一圈。 很好，她心不乱了。 对啊，乔子衿顶了天了也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演技比她好点，入圈年限比她长点，她干嘛犯怂。 她突然很想打电话给方清说她不怕了，想了想，大周末的，太莫名其妙了，遂暂时搁置。 乔子衿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偏过头时也瞧见了这边站着的两个姑娘，菀菀一笑，推着购物车走过来。 “小楚，也来买菜？” 这是一句废话，楚璐茗暗暗吐槽。 “嗯啊，乔老师自己做饭？” “并非，我不会的。” 楚璐茗这才将目光投向乔子衿的购物车，里面躺着的半数都是速食，还有一些水果，和比较好做的菜，复杂一些的都没有，更别说水产这些了。 李可儿激动的心也冷了些，听着乔子衿温润的声音说她不会做饭，突然就觉得这人也没那么厉害了，至少在做饭这件事上，她还是喜欢楚璐茗的手。 第22章 楚璐茗隔着口罩也能看到那人嘴角含着的笑，温润的，和煦的，但也含着疏离。 意识到她也看过乔子衿不含疏离的笑容后，楚璐茗的心里忽然也泛出一些波澜，只是很快就被她抹得平展。 乔子衿的眼睛不动声色地从楚璐茗和她身侧友人的手上飘过，眸色闪了闪，温声问：“小楚住在附近吗？以前没见过你。” “一个人住，平时都是手机上买菜，今天周末，和朋友出来买一些。”楚璐茗举了举被牵着的手，颇有些无奈，“这位是李可儿，我的朋友。这位是乔子衿，应该不需要我介绍了吧？” “乔老师好！”李可儿有点小激动，但还是控制了声音，仅三人可听见。 乔子衿微微点了点头，眸子弯了弯，似乎是笑了。 她将视线转回楚璐茗的身上，温声道：“我住旁边的云天水榭。” 云天水榭，高档小区。 楚璐茗微微一怔，告诉她这个干吗？ “今天想学着做一条鱼，楚老师有什么推荐的吗？” “草鱼吧，刺少，好做。” “好。” 乔子衿微微弯身，从展柜中提起两条已经包装好的草鱼，侧身，对上那双略带疑惑的眼睛，解释道：“第一次做，如果做坏了，可以再来一次。” “如果两次都没做好呢？” 李可儿捏了捏楚璐茗的手，让她少说点。 乔子衿顿了顿，挂着浅淡笑意说：“我会找人，探讨探讨问题在哪儿。” 待乔子衿推着车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李可儿才长舒了口气，叹道：“仙女就是仙女，压迫感太强了，不过仙女居然不会做饭，一些滤镜碎了呢。” “她还会通宵追剧，然后哭到双眼通红。” “你在想什么啊？她需要追别人的剧吗？她自己那些角色就够让人哭到崩溃了。她看的谁啊？” “蔺轻尘。” 李可儿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合作了很激动，但梦和现实还是要分清的哈。” 楚璐茗弯腰提起两条草鱼，扔进推车里，随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眼李可儿，推着车走了。 “你提两条干什么？咱俩吃半条存半条就好了。”李可儿追了上去。 “等着教人。” 楚璐茗又拐进了零食区，转了两圈，购物车填了一半。李可儿这次没跟着她，站在出口抱着胳膊等着她，待她推着车过去才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什么啊？ 楚璐茗一脸莫名其妙。 第16章指导做饭 乔子衿没有说谎，她真的不太会做饭。 雷和火天然互助又冲突，在她很多年前还控制不好周身的雷电时，每次一靠近正在做饭的林欣然，火苗总会猛地一蹿，爆燃一瞬，而后锅中餐食就一片焦黑了。 就像她和林欣然一样，欢喜冤家。 后来随着她修为逐渐提高，周身雷电都被收入体内，但学做饭的心思也过去了，再走到林欣然身边都会被她一脚踹开，也没机会再学做饭。 直到她一个人生活，这才学着做了点简单的菜，不过倒还没有挑战过鸡鸭鱼肉这些颇具挑战的菜式。 事实证明，买两条完全没问题，她果然是做废了一条。 电话响了两声，而后女孩儿疑问了一声，“喂？” “楚小姐。”乔子衿声音低沉，压下心里那点失落，询问：“上一次你问我，那个笑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讨论了很久。所以今天我想问你，这鱼该怎么做？” 听着被众人誉为仙女的人一本正经地询问这个问题，还挺好笑的。 楚璐茗轻哼两声，“你急不急？” “为什么问这个呢？” 楚小姐难得占据了相处的上风，声音中染了几分得意，“如果你着急吃，那我建议你先点外卖，因为第二条鱼很可能也会被你做坏。如果你不着急，我可以给你录视频，应该能学会的。” 正在拿第二条鱼的人手微顿，声音略扬：“本人出镜吗？” “嗯？” “包教包会吗？” “什么？” 没头没尾的两个问题问得楚璐茗有些疑惑，还没说更多，电话那头的人放缓了气息，“我不急，我可以吃速冻水饺，但是我想学。请，楚小姐不吝赐教。” 楚璐茗知道，这次的笑不带往常的那种疏离感，她看不到，但她就是知道。 她低头看了眼已经快能出锅的红烧鱼块，思考片刻，问道：“你想怎么吃？” “红烧煎鱼。” “行，等会儿。” “能直播吗？” 楚璐茗扫了眼凌乱的厨房，坚定地说：“不行。” 挂了电话，她又数了三十秒，等火上正在做的红烧鱼好了，出锅，将锅放到水池里泡上，把好了的鱼端出去，又从冰箱里提出第二条鱼。 “哎，你干嘛？”李可儿问。 楚璐茗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儿，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录视频。” “我很饿。” “教人做菜。” 李可儿眸光一闪，“乔子衿还真问你了？诶，你真是神了！这鱼还真是没白买。” “我都说了，她也是会为蔺轻尘落泪的人。” “你会为她的很多个角色落泪啊，表演的好，就是值得落泪的。” “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是她的十年老粉，她只是你的下一部戏的合作伙伴。” 哗哗的水声之下，用过的厨具很快就被洗好归置妥当，楚璐茗快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厨房，保证入镜范围内都是可堪入目的，这才松了一口气，换上干净的围裙，偏头，回应从刚才开始一直被她冷在一旁的人。 “来，摄像。” “真是用人前不用人后。” “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我乐意。”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很安静，只有楚璐茗平淡的讲解声和一些的厨房的杂音。 日光给穿着围裙的人勾了个边，在镜头里发着光。 拍完，剪辑完，剩了半个小时的视频，传过去，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这个点儿总不会有人还没吃午饭吧？ 楚璐茗忽略了那个颇为怨念地看着她的人。 下午五点，李可儿拉着行李箱走了，走之前点了点楚璐茗的头，叹口气：“你是真的不对劲，有事儿跟姐们说啊。” “你放心。”小圆脸上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十二颗牙，圆溜溜的眼睛勾成一条缝。 她没事。 她知道的。 她只是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小心思，她可以控制住。 * 下午七点，她坐在飘窗上看书，加装的护栏上绑着一盏灯，温柔地亮着，不伤眼睛。 手机震了几下，她摸过来，是赵思萍给她发的信息，来源是乔子衿。 她看了眼内容，呼吸都滞了一瞬，片刻后，她回复道：“你觉得可以发吗？” 赵思萍那边反应很快，“可以，后续舆论监控做好就行。” “那就发吧。” 三分钟后，乔子衿微博上出现本月的第三条生活分享微博，第一条是在b市吃的苍蝇馆子，第二条是在新城拍的雷电，第三条是在她家，内容是一份红烧煎鱼块。 第23章 “@楚璐茗，感谢楚老师不吝赐教，终于学会这道菜了[耶]” 一分钟后，楚璐茗出现在评论区，“能帮到乔老师，我很荣幸呀。（乖巧.jpg）” 楚璐茗划出微博，切回微信，定定看着乔子衿发给苏悦的那段话。 “既然考虑利用cp给双梦预热了，那今日刚好楚小姐帮了我点小忙，发一条微博感谢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微博内容.jpg]” 利用cp给双梦预热吗？ 好的。 她是投资人的人，她当然乐意。 楚璐茗撇了撇嘴角，莫名有点失落。 * 乔子衿这次做的红烧煎鱼，只能说卖相不错，但入嘴……还需要点勇气。 她拍完照片后看了一会儿那碟鱼，叹口气，起身，倒掉。 她不想明天红尘界头条和修仙界头条都是一致的——乔子衿被自己做的饭毒死了。 明明就是按照楚璐茗视频里的步骤来做的啊，难道她真的天性和这些东西不合？ 此刻的乔子衿难得的无所事事了些，她快要突破了，而距离下一次长假还有半年，她还得压制修为半年才行，免得突破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因而这半年里她不需要刻意去修行，每日运气一周即可。 她划出微博，利落地切了小号，看了起来。 她的那条微博下面，多是粉丝在鼓励她，夸她的，偶尔冒出来几个说她最近微博发这么频繁，是不是快把明年的额度也用完了。 用不完，明年有明年要发的。 她点进广场，有人在讨论她和楚璐茗的关系，上了广场首页。 …… 「明明前段时间才互关，怎么这么快就可以指导做菜了？这也太突飞猛进了吧？」 「也许以前人家就认识，只是一直没互关罢了呢？」 「嗐，乔老师认不认识楚老师我不知道，但是楚老师是乔老师十年粉丝这事儿，我们老粉都知道。」 「你是谁家的老粉？别来随便拉关系好不好的呀！」 「呵，你还不信了？看截图！」 截图是楚璐茗的关注列表，她在最下面，她的下面，是新手指南。 也就是说，她是楚璐茗注册微博后关注的第一个人？ 她怕这图是假的，于是亲自去翻了楚璐茗的关注列表。 是真的。 乔老师心里一些莫名的臭屁被满足了。 她又找回刚才的微博，看了下一条回复。 「你不知道这东西可操作性多大吗？说不定是楚璐茗自己取关才做到这样的。」 乔老师给这条回复点了举报。 这条微博目前只有这么多评论，她退了出来，又继续翻着，零星看到几条—— 「就我一个人觉得很好嗑吗？」 「都是侄女，别乱嗑。」 「我还嗑林黛玉和伏地魔呢，难道他俩要在一起？」 林黛玉和伏地魔？ 乔子衿愣住了，这是什么组合？ 她点进那人的主页，视频页一溜烟的奇葩组合，还有什么什么腐殖之剑和天空之剑…… 这都什么神奇玩意儿！ 难道她俩的互动吸引的是这种人吗？ 乔老师罕见地看着屏幕陷入沉思。 许月平不愿意说的就是这个吗？ 她俩会吸引这样的人？ …… 但乔老师还是默默点了关注。 她想看看脑回路如此清奇的人，面对这对cp能搞出来什么花活。 顺手，她点了分享，将这个神奇的主页分别发给了苏悦和楚璐茗，苏悦似乎在忙，而楚璐茗那里，正在输入中闪动了几下，又沉寂了下去。 久到她都又翻了好久的微博，楚璐茗那边才回复了一句—— “乔老师，原来你有这样的爱好吗？” 乔子衿：？ 不是她的十年老粉吗？ 看不出来她的意图吗？ 楚璐茗不是看不出来，但她想偏了。 她也看到了这人首页那条好嗑，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评论区的「林黛玉和伏地魔」。 她知道这对cp，出了名的拉郎。 但…… 楚璐茗看着视频页的一溜儿神奇的cp，心里那些因为乔子衿给她分享微博而生出来的琦思褪得一干二净，转为了进一步的思索。 乔老师，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cp就和这一溜儿一样，很神奇？ 但是乔老师这喜气洋洋的样子，也不像是嫌弃啊。 楚璐茗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许久，才发出去一句话—— “乔老师，原来你有这样的爱好吗？” 这可真是看不出来啊！ 她忽然感觉她进一步出戏了！ 冒了一点点头的梦女心思都被掐死了。 乔子衿自然是不知道楚璐茗内心有如此波动，她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她是不是得说什么解释一下，但是搜尽了六百多年的记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指浮在键盘上，思考再三，她发了一句。 “周三见。” 周三mv拍摄现场见。 不等楚璐茗回复，苏悦终于忙完了，回复她道：“你的爱好我不做评价，但你想一下这张照片该怎么办。” 照片是早上两个人在超市的时候被拍的，还很贴心地裁掉了李可儿，只剩了两个人带着口罩对视的样子。 很好看，但，不对劲。 怎么又莫名被人拍了？ 而且这次没发给两边的经纪人，而是直接跟着热度发到了网上，掀起一轮讨论。 更像是粉丝行为，但显然不是。 乔子衿坐直了身体，眉头轻蹙。 第17章好嗑 收了手机，乔子衿思忖片刻，起身前往另一个房间。 * “乔师叔，你又来了啊。” 正在扫地的人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停了扫帚，直起身体，淡声道。 “我就说换个其他颜色的眼罩也很好看。” “您先别说话。” 许月平迈着平稳的步子，从房间里搬出来一根长杆，放置在她的小院的中心，这才转身面对乔子衿。 “您说吧。” “这是什么？” “林师叔给的，雷劈下来的时候会被引过来，不至于危害到楼里的电线。” “……” 乔子衿无奈扶额，“我今天不是来问问题的。” “我知道，有备无患。” 许月平肩头一沉，被拍了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张嘴哦，真的很可恶。” “有。” “……” 算了，平心静气，乔子衿，不和晚辈计较。 “给你份新工作，我明日要拍场mv，你来当临时助理。” “阿楠还没适应这里的生活，我不打算出门。” “不出远门，当天就能回来。” “不去。” “和楚璐茗一起。” 许月平顿了顿，道：“去。” “你这小妮子。” “师叔……”许月平打断了她的话，仰天看了眼天，万里无云，但一会儿就不好说了，为了不让这万里无云的美景被破坏，她说：“慎言。” 第24章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就说，有备无患。” “……” 她能不能从土里把金辰挖回来？虽然都不是什么东西，但金辰那张嘴至少没这么气人。 “报酬？”许月平轻轻偏头，有些疑惑。 乔子衿报了个价。 许月平呆了一会儿，呢喃道：“原来内地人都这么傻吗？” 乔子衿横了她一眼，只觉得自己在这儿待下去今天就得被气到当场坐化，提了包转身离去，声音悠长，飘进来一句：“只有我傻，行了吧？” 乔子衿找她来不是真的让她当助理，虽然许月平真实年龄已经三十了，但外形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那张脸白嫩的半点都不像一个在沙漠中长大的孩子，她可不想背上招童工以及虐待残疾人的罪名。 她想接许月平的天“眼”一用。 超市那天，她很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来调了监控，也确实没人。 那为什么又被拍了？ 虽然那张照片并没有引发太大的议论，毕竟正主都已经坦然说是跟楚璐茗学的了，那在超市偶遇一下也蛮正常的。 倒是不少人在谴责发照片的人，说他过分干涉乔楚二人的私人生活，让他藏好粉籍，免得报应落他正主头上。 但乔子衿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不是人拍的，只能是脏东西拍的了。 那上次吃饭那次也是吗？ 就好像，在威胁她，不要和楚璐茗见面。 冲着她来的？ 可她最不怕的就是这些。 可若是冲着楚璐茗来的，楚璐茗身上又有什么，会被如此忌惮呢？ 许月平的双“眼”可以看到。 所以她得借许月平一用。 不过，如果能把这小妮子的嘴堵上就更好了。 “乔师叔，你记得来接我。”身后，许月平重新握起了扫帚，语气平淡。 * 楚璐茗来得早，坐在化妆间略有些无聊，干脆时隔好几天再次打开了微博。 她发了一张自拍，这一次的评论涨的要快多了，甚至有一些人来她这里，让她帮忙催催乔子衿。 确实，相对于她这里两三天就自由营业一次，乔子衿是真的不怎么爱发微博。 十天半个月上一次线都是难得。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俩就是合作一下，她怎么催？ 虽然她也很想看乔子衿更新，曾经的她可以说也是这群等更新的人之一的人。 但现在又不是，她马上就能见到乔子衿了。 她又不急。 看了会评论，楚小姐干脆利落地切了小号，首页刷新了一下，惊到她了。 怎么她小号这里，已经有认识的太太入坑“人中翘楚”了？！ 人中乔楚，她和乔子衿的cp名，李可儿告诉她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绝望。 这都是，什么，品味啊。 谁取的名字啊！ 目前这个坑的人不多，但她们还是拉了一条口号出来，此时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首页—— “磕人中乔楚，做人中翘楚。”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你们这都是什么品味啊！ 她颤着手，评论道：“这个cp，真的好磕吗？” 两秒后，她在前圈认识的太太非常激动地回复她—— 好磕！！！ 好磕在哪儿啊！？ 楚璐茗绝望地合上了双眼。 “楚小姐？”乔子衿远远就看到了她，加快了几步，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来得很早啊。” “哈哈，睡不着嘛，就来了。” 楚璐茗笑了笑——发自真心的。 她偏头看向乔子衿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那个手里拎着包，看起来是助理的样子。 小的那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一身运动装，头发在脑后绑了个高马尾，刘海遮了半边额头，再配上她脸上那个黑色上绣着银丝的眼罩，颇有几分侠气的感觉。 “这两位是？”楚璐茗问。 “这位是我的助理，袁翘。”乔子衿介绍着，拿着包的那个姑娘对着楚璐茗点了下头。 “这位，你林姐姐朋友家的孩子，许月平。” 乔子衿将“姐姐”咬的格外重，语气不善。 楚小姐在心里偷笑了一声，面上表情不变，正色道：“你好，许同学。” 许月平偏了偏头，装作才将视线转过来的样子，努力温了声音：“你好，楚老师。” “你，看不到吗？”楚璐茗小心翼翼问。 许月平缓缓点了点头。 装真什么都看不到真的挺辛苦的，她虽然看不到楚璐茗的具体容貌，但也可以看到她大概的轮廓——比她略高些，没有乔子衿高，相较于乔子衿来说，脸圆了些，身材很不错。 大概容貌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但乔子衿在路上再三嘱咐她装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别掉马，她还想装几天普通人。 六百多岁的人了，真幼稚。 “喔，好努力……你是来玩的吗？” “嗯，林阿姨说，乔阿姨今天有工作，很有趣，让我来看看……” 许月平非常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而楚璐茗将这归于这孩子不常出门，不会社交了，心中更添几分心疼。 乔子衿已经快忍不住了，挥了挥手，“许月平你出去玩吧” 小木头偏了偏头，“好的。”转身撑着手杖出去了。 化妆师和造型师同她擦肩而过，大概是她的肩颈挺得太直，擦肩而过时，她们都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她的眼罩。 一个盲人，还能走出如此挺拔的身姿，不错不错。 待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许月平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轻松跃上房顶。 装起来真累，也不知道乔子衿一装就是这么多年怎么忍下来的。 她又舒了口气，盘膝坐了下来，静待目标的出现。 她感觉到那个“人”了。 * 造型并不复杂，薄纱隐隐透着光，头发挑了侧边两缕勾上发带。 乔子衿头发又多又长，快到臀部，楚璐茗就需要增加几个发片了。 “乔老师的头发还是这么让人羡慕啊！”造型师忍不住感叹道，握着那束软硬刚好的头发，发自心底地羡慕。 “楚老师头发也不少，就是短了点，还没到腰上，接几个长发片刚刚好。” 楚璐茗腼腆地笑了笑，“去年有个角色需要及肩短发，我就剪了，养了一年才到这儿，头发长得太慢啦。” 她偏过头，乔子衿正站在光下，任人调整她身上的衣物，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偏过头，温婉一笑。 就像剧本里的师姐一样。 造型师说了句好了，楚璐茗得到了释放，蹦跳过去，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互相勾上，眼睛微弯，道：“师姐，我好看吗？” 乔子衿，哦不，师姐的手落在她的头顶，又滑落到脸侧，轻轻一捏，“好看。” 她们入戏了。 一开始先是师姐教导幼年师妹的戏份，楚璐茗就搬了小凳子坐在方清旁边，撑着下巴看监视器。 第25章 方清看了她一眼，“比线上好看，还害怕吗？” “不怕了，乔老师横竖也是个人，不用怕。” “诶！这就对了！” 衣服本身就薄，方清这一巴掌一拍，楚璐茗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青了。 “其实乔子衿这人最厉害的是，她不仅自己演技好，她还能带着对手变好，不会出现那种她演的特别爽，结果对手完全接不住的情况。”方清感叹道，“我就喜欢和她合作，拍摄过程很顺利。” “这不会影响她发挥实力吗？” “小姑娘，你要明白，拍戏是两个人的工作。”方清说着，手指点上监视器上一高一低两个人，“如果乔子衿只顾着发挥自己的实力，那这个画面会坏掉的。” 楚璐茗扯了扯嘴角，这形容词用的。 方清没理会她这个小动作，继续道：“就比如，如果她不压些锋芒，这个小朋友必然会被衬得格外木然。届时，她是演爽了，对面却变成了木头。你说，这画面好看吗？” 所以，乔子衿宁愿折一些自己的锋芒，也要达成最美的效果吗？难怪呢，她印象里乔子衿放开演的次数就不多。 她记得有一部现代剧，有一场是江边发疯兼自述，没有对手戏演员，乔子衿可以放开了发挥，最终效果非常好。 那场戏从那年年初称霸到年尾，但题材限制，最后没有拿去冲奖。 是哦。 乔子衿似乎，不喜欢演可以冲奖的剧，她喜欢武侠仙侠，喜欢生活化的现代剧，即使有可以冲奖的剧她也不递交，以至于这么多年了身上也没几个奖项。 她经纪人也不催。 真是神奇。 她还沉在自己的世界里，身侧，导演喊了一声：“停一下停一下。” 第18章雨和吻 怎么了？ 楚璐茗疑惑抬头，方清没看她，起身指挥着：“子衿，重拍一条左边镜头的，小朋友也别太紧了。” 。 “好。” 乔子衿垂着头，思索片刻，弯下腰重新握住了已经有些疲惫的小演员的手，柔声道：“再来一条，加油哦。” 她声音很小，没有被现场的收音器收到，楚璐茗也只是看到她低下身子含着笑说了几句话，小演员很开心地点了点头，隔空mua了她一口，又撑了点精神。 “看，她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方清看了一会儿，确定两个人都做好准备后又坐到了监视器后面，偏过头看了眼楚璐茗：“做好准备，接下来就是你喽。” 这一条过得很快，接下来就是长大后的师妹上场了，第一场戏就是师妹枕在师姐大腿上，听师姐讲一些事情。 小演员枕在乔子衿的腿上，依依不舍了一会儿，最后尚未完全褪去奶气的声音说：“阿姨要加油哦！” 乔子衿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楚璐茗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但她有点紧张，走到已经坐好了摆好姿势的乔子衿身旁时，手还在下意识揪着长裙的侧边飘带。 “师妹。”乔子衿眉眼微弯，抬手握住她的手，她惊了一瞬，顺着相握的手看过去，正正好撞进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 那是师姐的，不是乔子衿的，乔子衿不会这么温柔，无论她如何笑，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成熟，而这种成熟也会带来距离感。 楚璐茗定了定心神，轻声唤道：“师姐。” * “……大道之行也，天下……” “师姐又在念这些无聊的东西了。” 小师妹抬手揪住师姐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很长，落到腰侧，可以放在手里仔细把玩。 师姐抬手，拍掉了这只不老实的手，故作严肃声音微冷道：“师父说，如果你今日还背不下来这篇，就不用吃晚饭了。” “我给谁背呢？” “我……” 话刚出口，师姐就后悔了，应当随便抓个老二老三来才是，给她背，这不是又给了小师妹拖拉的理由了。 她总是对这姑娘毫无办法。 “对嘛~师姐肯定不会舍得让我不吃晚饭的，对吧？”圆溜的大眼睛里填满了可爱，望着自家的亲亲师姐。 “……” “师姐最好啦！” * “手，再高一些。” “师姐好严格哦。” 小家伙嘟着嘴，但很听话地以腕带剑，举得更高了些。 “练功不可偷懒，今日差一点，明日差一点，堆在一起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是是，师姐，下一式当如何呢？” 少女执剑而立，巧笑嫣然，想了想，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剑花。 嘚瑟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看得有些慌了神，抬手摘去了落在她头顶的一片桃花，借此错开了那孩子的灼灼目光，冷静片刻，退开。 “下一式，当是如此。” 剑尖上挑，而后快速刺下，一个折身，又刺向身后。 干净利落。 * “卡！” 前几条都是一条过，这一次的卡来得猝不及防，几个工作人员都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也好在前几条都是一条过，方清心情相当不错，只是远远喊着：“小楚啊，你怎么木在原地了呢？师妹不能木啊，要灵动起来。” 楚璐茗并未回身，而是看着面前的“师姐”，从喊了卡后，她负手将剑背在身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微风撩动墨发，如羽化而登仙，似是已然离开了这方世界。 师姐就是这样，温柔但冷绝，看外人就像在看一棵树，毫无情感波动。 这就是入戏吗？ 楚璐茗偏头，回应道：“方导，我觉得此时的师妹就应该呆滞一会儿。” 她崇拜的人新剑招打的如此干净利落，而她此时已经是春心萌动的状态了，不论是看剑招，还是看人，还是看折身时纤细的腰肢，师妹此时都不该是灵动的状态。 她会呆滞，也会很快脱离出来。 这才是，师妹。 是她入戏后，师妹告诉她的。 方清大步走过来，让楚璐茗仔细讲讲这样想的原因。 楚璐茗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一直立在一旁仿佛生了根的竹子晃了晃，扭过身体，“我赞同楚老师的想法。” “此时的师姐心都是乱的，更别提师妹了。”乔子衿和声道，声音还有些冷，但终于是拿回了一些属于乔子衿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出戏入戏这么快啊？ 楚璐茗更加崇拜了。 “那，相较于刚才的木然，稍微少一点。刚刚那一瞬间太木了，不像师妹看到师姐，像一个凡人看到神仙正正好落在她面前一样。”方清最后决断，转身离开前又拍了拍楚璐茗。 “你比我想象中沉稳冷静的多，不错，加油。” 楚璐茗疼得呲了一下牙。 这人又拍到她刚刚重重一拍的地方了。 绝对青了！ 这是工伤，得赔！ “准备好，再来一条！” * …… 师姐一招结束，收了剑，转身正对上有些凝固了的目光，抬手晃了晃，柔声问道：“怎么了？” 第26章 “啊，没，没事儿。”师妹挠了挠头，提着剑走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应是如此。” 她学着师姐的样子，挑剑，回身，刺。 但始终差一点。 “应是如此。”师姐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按住肩膀，“再低一些。” 师姐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断侵袭着师妹周身的空气，紧紧裹着她。 完全没办法专心。 终于又是一剑刺出，师妹脚下一滑，揪着师姐的衣带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牵连着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还好我把剑给扔出去了。”师妹嘿嘿一笑，嘴角扬得老高。 “还笑！”师姐嗔怒道，抬手揉了揉师妹的后脑勺，“头可有摔疼？别摔成只会傻笑的小家伙了，那不是更笨了。” “师姐！” 师姐温柔一笑，“看来没摔傻。” * 酒香溢满了整片桃林，师妹执剑而来时都愣了一下。 谁敢在桃林喝酒？ 不怕被师姐一剑劈了吗？ 她挑开被花压弯了头的桃枝，侧头看向往日练功的地方，枝上倚着一人，衣带飘飞，正举着酒壶。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看到澄澈的酒液在阳光下闪着光，缓缓落入那人微张的红唇之中。 目光向下，衣衫褪开了些许，秀白的脖颈和直挺的肩颈，再向下…… 好…… * “卡！” 楚璐茗主动喊了卡，转身捂住鼻子小跑出去。 二毛紧跟着她，方清也不敢耽误，怕出什么事儿，跟了上去。 只剩乔子衿还有些茫然，甚至抬手拨弄了一下搭在胸前的一片衣衫。 别说，还挺好看的。 片刻后，方清神色古怪地回来，走到乔子衿身侧，站定。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我一点都觉不出来你的魅力呢？这群小演员怎么都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方清撑着下巴发自真心地询问。 乔子衿撩了一把被风卷在身前的头发，温温柔柔一笑，“你要是觉出来了，你家那位该劈了我了。” “可我从来没有觉出来过，按理来说我也没有失去欣赏美的能力啊。” “到底怎么了？” “小楚流鼻血了。” 乔子衿手上动作顿住，“可能，她上火了？” “师叔，那东西方才来了，现在又失去踪影了。”识海里，少女冷冷清清一句话投了进来，很好地给乔子衿降了温。 看来专挑她二人贴近的时候来吗？ 乔老师表示，心里有数了。 楚璐茗短暂处理后回到了片场，在方清和乔子衿的共同注视下，一步一顿，俏脸通红。 “我，我可能最近喝水少了，对不起，耽误拍摄了。”楚璐茗有点结巴，说完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我好了，准备拍摄吧！” 方清：“不需要再进行一下心里建设？” 楚小姐坚定地摇了摇头。 * …… 师妹缓步向前，替师姐提了提胸前那片衣衫，遮盖大部分春光。 “师姐，你醉了。”她侧过头，不敢看那人含着醉意的朦胧双眼。 脖颈处一凉，不知何时出现的剑划开了她的衣服，提着一片布抵在她的下巴上。 “……师姐？” “小师妹缘何不敢看我？即使如此这般了，也只看剑，不看我吗？” 师妹颇为僵硬地扭头，还没说什么，天空忽地落了雨。 瞬间浇透了两人的大雨。 雨幕迷蒙，挑着她衣服的剑已经消失了，一双温热的手代替剑按住了将要滑落的衣服，烫得惊人。 下一瞬，隔着雨帘，师妹感觉自己的唇被一火热之物抵了上来，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师姐的薄唇，抵着她，不容退开。 她自己却退开了。 * 等到方清喊了卡，二毛和袁翘都赶紧过来撑伞，楚璐茗还有些呆滞。 乔子衿也不着急，静静站在那里陪她缓着。 从师姐剑尖挑开衣服那一段开始，都和剧本上不一样，但楚璐茗接住了，所以，突降大雨时她才敢隔着迷蒙水汽将那一吻递了过去。 “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抱歉啊。” “没……事……” 楚璐茗深吸了几口气，摸了摸唇角，笑了。 “乔老师最后加的这段简直太棒了。” 乔子衿温和地笑了，按上面前这人的小脑袋，揉了揉，也替她腾开了一身的水汽。 “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别感冒了，这雨还挺冻人的。” “是啊，怎么马上六月了，还下这么冻人的雨呢。” 是啊，怎么回事儿呢？ 乔子衿越过伞边，眺望着天空。 天空之上，许月平看着手中的半截残影和一台相机，叹了口气。 “乔师叔，抱歉，被它跑了，但工具已经拿到了。” “又是被驱使的小魔物吗？” “并非，是有自主意识的低阶魔物。” 乔子衿敛了目光，轻笑两声。 这事儿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19章大写的人 天气预报上没说有雨，方清才选了室外进行拍摄，这唐突一场大雨…… 还好机器现在都有防水功能。 “还拍吗？”乔老师手指轻勾，敲了敲这人的桌面，“明天拍，记得加钱。” “你这人怎么这么贪财？” “钱嘛，好东西，谁都喜欢。” 乔子衿很想苦笑一声，但这太影响她对外的形象了，只能放过这个话题。 毕竟识海里，有个人刚刚才毫无情感波动地跟她说，如果明天继续蹲守，得加钱。 钱钱钱，怎么都这么贪财！ 方清无奈摇头，“这雨显然停不了，停了也拍不了，明儿再拍吧。你最后那场戏，保留吗？” 剧本里没写吻戏，她也没往这方面想，在剧本里这一段就是师妹看呆了，反复替师姐提她垂下来的衣衫，最后不小心倒了下去。 平平无奇，但毕竟是mv的片段，只会挑几个重要镜头，也就还好。 但乔子衿这突发奇想顶着大雨来这么一下，啧，那氛围感简直了。 乔子衿暂时没有理她，等楚璐茗换回常服回到后台，这才开口询问：“楚老师，最后那一段你介意保留吗？” “不介意呀！” 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一段虽然不会全模全样留下来，但届时配上歌曲和旖旎的滤镜，定然很美，兴许会被很多人留存下来。 她们的图片，被很多人留存下来。 只是想想就足够开心了。 乔子衿昂首，“那就保留吧。” 她走到楚璐茗身侧，纤细手指点上那人的眉心，温声道：“回去记得喝点热水，洗个澡，小心一点，别感冒了。”像照顾小朋友一样体贴照顾她。 “好的，乔老师。”楚璐茗俏皮一笑。 她都习惯了这人每次都想揉揉她的头的无耻行为了，从一开始的脸红到如今的淡然，她甚至有点想反手回去捏捏乔子衿那张瘦削的脸颊。 第27章 为什么有些人天生这么瘦，而她生来就一脸肉肉呢？她如今只有不到一百斤诶，这脸上的肉消不下去了一样。 乔子衿满足了自己的隐秘心思，在心里满足地舒了口气，面上笑容不变，“明天再见。” “嗯嗯，乔老师明天见。” 乔子衿一身长裙常服勾着半朵花旋身离开，小楚抿了抿唇，敛回一直驻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 随着后台又走了几个人，就剩楚璐茗眼巴巴地看着方清，方清也颇为震惊地看着楚璐茗。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头发乱了。”方导好心提醒道。 楚璐茗随手拔了两下，又靠近她一些。 “你想干嘛？乔子衿刚走。” “不是，方导，我想……要刚刚那段的原片……”女孩儿目光灼灼，满满当当都是真诚二字。 方清被这火热的目光吓到了，下意识抱住监视器，“干嘛？” “方导不知道嘛？我是乔老师的n年老粉了，如今好不容易拍了这么一场戏，我真的很想要。” “双梦这样的镜头不少。” “但是不会有这么美的一场了。” 乔子衿微微发红的侧脸，半开的衣衫，随风微微飘动的长发，适时落下的大雨，迷蒙水汽下带着热意的吻。 不会再有这么美的一场了。 方清挣扎了一下，但被小姑娘堵在墙角动不了，大有一副今天要不出个答案不让她走的意思。 “行，回头剪辑的时候我把这一段传给你。不准外传。” “好嘞，谢谢方导。” 你别说，这小妮子笑起来还真挺好看的。 方清暗想。 * 待乔子衿上了车，许月平已经在车上默然坐着了，手中握着一个相机。 乔子衿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袁翘，抬手设置了一个隔音的结界，许月平这才开口道：“其实不着急。” “没抓到还要增加收费吗？” “你缺钱？” 虽然许月平向来声音平淡，但乔子衿还是从她平淡的语气里听到了几分不可思议，眉头微跳：“缺。” “不会啊，不是说明星很挣钱吗？” “……行了，跳过这个话题吧。” 别说了，说起来她就很想掐死林欣然。 许月平轻嗯一声，并不细究，手指张开，相机静静躺在那里：“这就是那东西手里的东西，已经坏了。” “大概几阶的小魔物？” “等同于金丹期。” 所以她才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引动水君助阵，但还是让那东西跑了。 乔子衿按了按额角，有点头疼。 啧，又是这样。 又是让低阶玩意儿来办事儿，这是瞧不起她，还是就是奔着楚璐茗来的？ 楚璐茗身上到底有什么，让这群人这么忌惮，老是来骚扰人家。 她偏过头，还没说话，许月平淡淡道：“慎言。” “哪一天我忍不了就亲自降雷劈你。” “师叔的雷还未抵达天雷层级。” “……” 嫌弃她弱是吧？ 结界撤开，袁翘好奇地看了眼一路上格外安静的两个人，看到了骇然的一幕。 只见乔老师今日带来的小姑娘，头发仿佛被电过一样，一根一根挺得笔直，根根分明，在脑袋后面炸开。 “幼稚。”许月平冷声道。 乔子衿偏过头，仿佛没听到这人说话。 也不知道金辰那家伙怎么教出来的这么个小姑娘。 哦，险些忘了，金辰那张嘴的气人程度远胜她这徒儿。 * 二毛跟着楚璐茗一道回了家，今天淋了一场雨，赵思萍再三交代她要照顾好楚璐茗，千万别感冒，毕竟距离进组也不剩几天了。 楚璐茗乐得清闲，半躺在沙发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便找了个剧放着当背景音了。 “楚老师，晚上想吃什么？” “崽儿，你想吃啥做啥就行。” 厨房里，女孩儿嘿嘿一笑，做起了她的拿手小菜。 楚璐茗翻了个身，把扔在茶几上的平板摸了过来，开始今日份的冲浪。 微博上，关于她和乔子衿的话题已经逐渐冷了下去，虽然角落里还有争吵，但在两边官方团队的控制下并未展开，属于是小吵小闹。 而属于人中乔楚的超话已经建了起来，人不多，头像还是黄色的初始头像，其上有一个大写的“人”。 楚璐茗脸黑了几分，莫名不是很想点进去。 但她还是鼓了鼓气，点了进去。 超话里并不活跃，但已经有了像模像样的产出，和她认识的那个太太发了一篇文，只有几个评论。 其中一个还是她感慨看的人真少，然后自我安慰着说，没关系，以后人会多的。 真抱歉啊。 楚璐茗有点歉疚，低声说了句，给这人点了个赞，增加一点热度。 她记得，这位姐姐平时发文几分钟就能好多评论，这么冷清的情况，确实少见。 许是这人也刚好在线，看她来了，迅速赶来私信敲她。 「一一，你是不是也觉得人中乔楚很好嗑？」 一一，是楚璐茗小号的名字，她的头像也是个简洁的一字儿，整个人素淡极了，要不是时常活跃着，估计会被旁人当成僵尸号。 「琉璃老师，你能先告诉我，这名字谁起的吗？」 「不知道诶，我也是昨天才吃到安利的，一老师要不要吃安利？」 「不用了。」 楚璐茗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话实在是生硬，又补充道：「我觉得挺好嗑的。」 「是吧是吧！一个身材修长眉眼冷然，像天上仙，一个可可爱爱，像小公主，天上仙偶落凡尘遇到人间的小公主，然后……」 「停一下，我先问问，你吃谁1。」 「当然是小公主啊！」 楚璐茗呆了。 「你想想，天上仙那冷峻的眉眼染上欲的色彩，是不是很好看？！」 「……」 楚璐茗蜷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一！你不会是我的对家吧？」 不，我甚至不是你家的人。 楚璐茗在心里说。 「一一？」 该不会被吓跑了吧？ 「你就算是我对家也没关系，老朋友了，可以忍忍。」 「没事儿，我向来吃无差的，刚刚在忙。」 「那就好！那我继续说？」 「你确定你接下来说的是能播出的吗？」 「我会尽量让它能播出的。」 楚璐茗知道这人会把脑洞一次性打完，一起发，就先退了出去看别的。 她在超话看到了熟悉的id，是那个磕了一排稀奇古怪cp的人，这人已经剪出来了一个视频。 是蔺轻尘和阮平。 有品。 楚璐茗给她点了个赞。 时间短暂，这个视频并没有剪出来什么惊心动魄的剧情，只不过是阮平跌落凡尘，偶遇彼时灰头土脸的蔺轻尘，两人相携而行一步步走向了更好的生活。 属于是将两个作品反过来讲了一遍啊。 第28章 有品！ 三分钟的视频放完，琉璃也将脑洞敲了出来，给她发过来洋洋洒洒一大段。 确实是勉强过审的东西。 楚璐茗大概扫了两眼，该说不说，她的脸皮经过这段日子乔子衿来来回回摸头的锻炼，已经厚了不少，加上这文字虽然刺激但终究是没李可儿那一堆……的文件名刺激。 看下来没什么感触。 若论挑逗人心，远比不上今日乔子衿隔着雨帘那一吻。 但她肯定是不能把拍摄内容讲出去，她思考再三，评价道： 「还不错，有没有想过，别让乔老师这么冷清？也许她没有这么冷清呢？」 过了一会儿，琉璃回复：「目前没有。」 好吧。 楚璐茗心下遗憾片刻，复又想起来，她们并没有见过私下的乔子衿，不知道那人没这么清冷，倒也正常。 于此，欢欢喜喜将心思收了起来。 第20章铁树开花 次日的戏份拍摄的很顺利，许是为了补偿昨日突降的大雨，今天光线格外的好，打在人身上泛着温柔，罩得人暖洋洋的，颇为懒散。 拍了一早上才得以休息一下，楚璐茗活动了下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腕，带着手中的银剑都晃悠了一下，还没怎么动呢，温热的手按住她的手腕。 “不是这样动的，跟着我。” 乔子衿拿过她手中的剑，两柄剑一同拎在左手，举着右手带着楚璐茗做了一套可以柔和放松的动作，又看她做了几遍，这才将剑递了回去。 “乔老师学过剑吗？”楚璐茗昨日看到她那一套极为干净利落的剑招，讶异之余，心底就升起了此般疑惑。今日又被她带着活动了手腕，格外好用，心中疑惑更添几分。 “学过两天。”乔子衿柔和一笑，随手挽了个剑花，干净利落。 “那后来为什么不学了呢？” 乔子衿沉默片刻，红唇微张，缓缓吐出一个字儿：“……穷。” 楚璐茗只当乔子衿小时候家境贫困，没钱支撑她学这么多的课外活动，心中默默给她添了几分心疼，并未表现出来。 她不知道，乔子衿年幼时确确实实学过几年剑，后来听闻剑修都穷，她连夜将那把凡铁剑投了湖，次日就转修赤手空拳的体修，又用扇子辅助修习。 横竖体修不能比剑修还穷了吧？ 就这么修了数年，时至今日，多是扇子引动鸣雷术法，她亲自动手的次数倒也不多了。 如今倒也风度翩翩，撩人得很，半点没有体修的凶恶。 这句话是林欣然评价的。 至于如今，倘有人再去问她，修什么最穷，她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像林欣然那般的心地纯良的音修最穷，四处捡人不说，自己一个人当音修不够，收的徒弟一半都是玩乐器的，钱多多还是个拉二胡的。 艺术生是真的很烧钱啊！他们那些个乐器是真的贵。 对了，前两天，林欣然是不是还跟她说有个小弟子要突破来着？丹药不知道准备没有，她还得趁闲空走一趟东南，讨点丹药，给这个小弟子，也给她自己。 想想就头疼。 钱包也疼。 吃完饭，她们就需要拍摄最后一场戏，是一场打戏。 师姐最终叛离了宗门，褪去了往日的白衣，一身灰衫，静静立在山头，还似过去那根秀净挺拔的竹子一般，只是内里换了芯儿。 总让人，唏嘘不已。 “师姐，为什么？”师妹提着长剑上了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满腹疑惑，最终只剩一句反反复复被问出来的：“为什么？” “本就不是仙门人，如何能此处生活下去呢？” 师姐转过身来，额间纹路被日头照得在反光，有些扎眼。 “既是如此，师妹只能，得罪了。” “来吧。” 师姐提剑，闪身扑来。 师妹合上眸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但手上动作不停，举剑同那人抵在一处，声音颤抖：“我还能叫你师姐吗？” “……” “我觉得，还是别叫了好。” 烟尘四起，镜头最终也定格在了这一幕。 …… “好！” 方清带着后台的工作人员一共鼓掌，为这场戏的杀青致贺。 布好的山头景致上，一身灰衫的人还在静静立着，眉头微蹙，身侧一身俏皮的绯红色的人也不敢动，怕是刚才的戏中出了岔子，安静立着，等乔子衿说话。 “师叔，无人前来，我们恐怕，打草惊蛇了……” 识海中，许月平的声音还在静静荡着。 “你如何看？” “打草惊蛇。” 这一次是肯定句，乔子衿抬头看了眼还在安静站着的姑娘，心头微沉。 但此事还不能让这姑娘知道，毕竟是猜测，晓得了也只能徒增烦恼。 她在心底暗暗叹口气，脸上换了副表情，温温柔柔一笑，又回到了乔子衿的状态。 “怎么还不走呢？” “看乔老师还在这儿，怕方才的有什么问题，干脆等一等了。” 乔子衿揽住她的胳膊，互相扶着跳下假山，和迎着她们走来的方清碰头。 “哎呀，你俩这表现是真好啊！特别是小楚，自从不害怕乔子衿之后，整个人都灵动起来了！” 方清这人大概是有什么毛病，说到激动地时候总喜欢拍人肩膀，每次都拍同一位置，楚璐茗吸了口凉气，忍住了想咬牙的冲动。 不是，这人有病吧？ 好在方清向来大大咧咧，并没有管那些小细节，她又拍了拍乔子衿的肩膀，对两人说：“吃饭去？虽然是小工作，但也搓一顿。” “不了。”乔子衿勾着唇拒绝了，无奈道：“家里有事儿，急需处理。” “得了吧你，你就没来过几次。说好的啊，双梦的杀青聚会，你必须来！” “我请客。” “才不信你。” 方清白了她一眼，揽过楚璐茗的胳膊，“走，小楚，咱们吃好的去。” “好的，方导。” “叫什么方导啊，来叫声姐姐听听。” “……方姐姐？” 还未动身的人耳朵里完完整整听到了这段对话，不如说她听不到才是奇怪。 因着这声脆生生的姐姐，乔老师本就疲惫不堪的内心更沉重了几分。她的心口好像堵了一口气，就这样闷到了回福利院，坐在林欣然旁边时还木着一张脸。 “她怎么了？”林欣然怼了怼身侧正在闭目养神的许月平。 “不知。” “你不是跟她一起去的片场吗？” 许月平回忆了一会儿，道：“似乎是楚老师喊……” 一个噤声咒封住了她的嘴。 许月平默然摆了摆手，同时给两人的识海内派了一句话，“是楚老师叫方导姐姐后，她就变成了这样。” 千防万防没防住这条路啊！ 乔子衿心口有些痛，捂着心口靠在沙发上。 她封闭了听觉，待林欣然笑尽兴了才解开咒语，闷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感觉千年铁树要开花了，比较神奇。” 第29章 “你能不能不要乱用词？” 在她们再次就这位楚璐茗小姐究竟应不应该值不值得能不能够被追求展开激烈讨论前，许月平挣脱了噤声咒，打断了她们的话。 “两位师叔，今日你们是要讨论这作乱的究竟是谁的。” “哦，是哦。” 林·楚璐茗的亲亲妈粉·欣然坐回了原位，双手抱住胳膊，不满地瞪了眼乔子衿，“说说，都发生啥了？” “首先是两次偷拍，第一次我们选的是饭店的角落，很难被拍到，但也不排除会被拍到的可能性。第二次的超市，我很确定周围没有摄像头，后来许月平抓到的线索也证明了，确有人在背地里谋划。” 许月平张开手，已经坏了的相机静静躺在她手中。 “其次，是何溪那次，师姐和我一起经历的。我最大的疑问就是，那个瓷瓶是怎么碎的，小魔物是怎么放出来的？当时我们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确实……”林欣然撑着下巴，补充道：“当时我觉得那就是个筑基还是金丹来着的小魔物，不重要，就没管了，现在看来，确实可疑。” “但这之间并没有联系。”乔子衿将目前遇到的几件事摆到了明面上，除了这几个都是低阶小怪物，发现不了其他的联系。 而均为低阶小怪物，也在侧面说明一个问题，这是针对楚璐茗的一系列袭击，现如今她还让线索跑了。 她有点头疼，总觉得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事情，现在又想不起来。 可如果因为她迟了一步，让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受到什么伤害……她心中莫名腾起了一丝怒火，烧得她有些烦躁。 “会和咱俩都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气息有关吗？” “但那股气息，我在记忆力搜了一遍，找不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姑娘，少女牵了牵嘴角，道：“这次是真的不知道。” 在这俩人的强行干预之下，楚璐茗的命道都乱飞了，她只是个修了十几年命道的菜鸟而已，看不清这么繁杂的路子，只能看结尾。 只能说，看着都头疼。 况且有些东西不能说，说出来就会成真…… 她不想有些事情在那个圆乎乎的可爱小女孩儿身上应验。 “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你们再努力一点吧。” 许月平在两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 笑话，再待一会儿，今晚怕不是又要被雷劈两下。 “真是毫无头绪。”乔子衿喟叹一声，心烦意乱。 林欣然踹了她一下，“你接下来不是和她要拍好几个月的戏？你分点神，保护好我的乖女儿，听到没？” 乔子衿白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人这颗心不仅黢黑，现在还歪的厉害，究竟谁才是和她更亲近的那个啊？ 不过， 偷拍，发布，暗害…… 以及…… 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乔子衿，你的心，真的乱了。 可她不能拖着凡人入她的命格，她是天然的凶险命格，凶险到老天当初都让她修无情道以保护她和她身边的人，她虽不愿，也和人们都隔着一段距离，如今若是让楚璐茗踏入其中。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乔子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颇为头疼。 信息提示音很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反手扣下去，有意保持一份距离。 第21章醉酒 楚璐茗大大小小的杀青宴也参加了不少了，被导演拉到了路边烧烤摊上的倒是少见。 她小时候很少吃路边摊，从家中独立出来之后才体验了这些重油重盐的小吃带给人的快乐。 可惜了，她得控制体重，很久才能吃一次。 方清给每桌都要了份菜单，大手一挥今晚她请客，这才在楚璐茗身旁坐了下来。 “小楚啊，今晚咱俩坐一桌哈，不想跟那群大老爷们坐一起喝酒，没意思。”方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次换了个方向，没有拍到先前那个已经很痛的位置上。 楚璐茗熟练地帮两人烫了餐具，摆放整齐，轻声笑笑，脸颊上的酒窝格外醒目。 方清略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这个富家小姐不会这些呢。” “方导说笑了，我好久前就独立出来打拼了，这些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家里不支持？” 楚璐茗点了点头。 “我家那位也不支持，但还是在默默投资让我拍剧，啧，只能说都是一群嘴硬心软的人。你看你父母最后不还是投了双梦？” 楚璐茗叹了口气，“他们说，如果双梦赔了，就让我回家。” “赔？不可能赔！本来我可能心里还没底儿，毕竟对你不熟悉，但这两天看下来，完全没问题。” 明明她俩都没有喝酒，但方清这话说的像她喝了二两假酒一样，恢弘豪迈。 可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她对剧目把控严格，近些年出的剧不说大爆，最起码也能混个平稳落地。如今看到乔、楚二人如此火花带闪电的良好化学反应，她心里又添了几分底气。 要是这么个配置还亏本了，那真是太丢人了。 方清又看了会儿那个乖巧的姑娘，越看越觉得喜欢，起身拎了一瓶啤酒，给两人都倒上了。 小楚：呃，刚刚不是还说，不想跟那群男生坐一起喝酒……如今？ “方导，我不喝酒的。” “今晚相谈甚欢，少喝一点没事儿~” 不是，她三杯倒，真喝不了。 但看着面前这逐渐被倒满的一杯，楚璐茗咬了咬牙，一口闷了下去。 方清被逗笑了，她酒瓶还没放下去呢，这小姑娘已经喝完了，似乎还有点被呛得找不到北了，这大喘气的行径实在可爱。 这要是她女儿该多好啊，真的太可爱了。 “菜还没上来呢，而且，哪能这样一口闷呢？你这一会儿劲儿就上来了。”方清打趣道。 楚璐茗有点呆，愣怔着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我以为先喝完后面就不用喝了。” 方清忍着笑意：“嗯，后面就不让你喝了。不过一会儿菜上来了你多吃点垫垫，不然今晚要难受的。” 趁菜未上桌，两人就着双梦的角色聊了一会儿，楚璐茗惊讶于方清这么早就摸清了全部戏份，方清惊讶于楚璐茗对这个角色居然有如此完整的设计，在烤肉终于被端上桌时，她们相见恨晚地狠狠握了握手。 方清咬了一口，被烫到口齿不清，但还是坚定道：“小楚，你就是一直没遇到好班底，不然你这态度和能力，早就爆了。” “也不是，是我这五年多经历过的角色们将我打磨成这样的，不然方老师也看不到现如今的我了，一开始的我也很笨的。” 楚璐茗小口小口地吹着烤肉，热腾腾的烤肉衬着脸上的红晕，鬓角几缕碎发随着小动作轻轻晃着，让她刚刚那客套话中都多了几分真诚。 方清闻言笑了，道：“你说的也没错，我跟你说，一开始的乔子衿可傻了。” 闻言，小楚默默放了放手里的烤肉，支起一侧耳朵，偷偷看着方清，等她继续讲下去。 第30章 方清心下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是了，你喜欢乔子衿吧？” “是的，我粉她好多年了。” “哦，那就是，那个红衣女侠客的时候，就喜欢了？” 楚璐茗疯狂点头。 但方清说的并不是这种喜欢，不过她没有当人红娘的习惯，也没有挑破小家伙隐秘心思的坏毛病，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个项目是我给她介绍的。” “嗯？” “这就是她的笨蛋的地方了，那时候我在筹拍一个现代剧，在招演员，她带着她那张仙风道骨的脸就来了，来了就像颗树一样往那儿一定……” 小楚撑着下巴仔细听着，循着这人的话，勾勒出来了一个更为年轻的乔子衿的样子，略有些莽撞耿直，还不懂圈内规矩，呆傻傻地就过来自我推介，也不管这角色适不适合她，或者说她完全没得选，适不适合都得上。 “……我看着那张脸，那个身姿，塞进我那个三流现代剧里实在可惜，就让她去了那个古装的片场试试水，诶，还不错，一炮而红。我眼光好吧？” 方清已经有些醉了，本就剩的不多的架子此时此刻又少了一些，她勾过楚璐茗的肩膀，低声道：“我看准了乔子衿，我也看准了你，你肯定能大火，我相信你。” 楚璐茗总是挂着笑，但这次笑得更开心了些，她在心底默念：其实也没那么想火啦，只是想能够被放到乔老师的身边，仅此而已。 能够和偶像同台，这简直是追星人人生的一大目标啊，而她已经逐渐实现了这个目标。 真好。 “不过哦，当年的乔子衿真是活的很累，她一直资助着一家福利院，你知道吗？” “有听说过，原来是真的吗？” 方清点了点头：“她当年自己都快吃不起饭了，但我问她挣了第一笔钱先干什么，她跟我说，捐给她的家，旅程福利院，这福利院可真会取名字。” 家。 原来，福利院，是她家吗？ 楚璐茗呆住了。 乔子衿不喜欢在公共视野中暴露生活相关的事情，包括和她公司对接的大粉在内，从来没有人了解过她家的真实情况。久而久之，粉丝也不在意了，最多关心一下她最近有没有恋爱一类的，不在过多询问其余的事情。 感情生活方面，乔子衿倒是稳定的没有，她一心扑在工作上，闲暇时光就去旅游，被誉为最安全的房子。 她们完全脑补不出来，乔子衿这样冷冷清清的人会有喜欢别人的一天。 这样也好。 但，今天这偶然窥见了她的身世，楚璐茗忽地从心底升腾起来一丝歉疚，又被成堆的心疼埋了下去。 她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这才平复了些心情，开口问道：“所以乔老师的父母？” “她就是那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哪里来的父母啊。” 更心疼了。 不对，心好像真的有点疼。 她微微皱眉，抬手揉了揉心口，那里刚才钻心地痛了一下。 她这些动作尽数落入了方清眼中，女人笑了两声，打趣道：“老粉这是心疼乔子衿了？都雨过天晴了，你也要加油啊，这么喜欢她，要和她并肩而立啊。” “嗯嗯，我会努力。” 方清笑了笑，“总聊乔子衿多没意思，咱们聊聊别的。” 话题从天南扯到海北，从圈内到圈外，从严肃的话题到圈内一些八卦。 楚璐茗平日里不关心八卦，今天听方清讲了这么一遭，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有个男明星，叫，谢什么玩意的，著名渣男，小楚你可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嗯嗯，我最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以后，也不能跟这人有！” 楚璐茗笑了，重重点了点头，侧脸被捏了捏。 等到李可儿接了电话来接她时，几杯酒下肚，她已经伏在桌面上爬不起来了，一旁的方清只是脸红了点，但精神还算清醒，抬手揉了揉楚璐茗的脑袋。 怎么几杯就不行了啊，这小家伙真是，以后得看好她，不能让她乱喝酒了，这也太菜了。 “你是她的助理吗？”方清偏头看着来人。 李可儿微微一笑，“不是，我是她朋友。” “一路小心。”方清招了招手。 楚璐茗勉强站起来，没走两步，按住了亲亲闺蜜，让她等等，后转过身来，揪着衣服边角，给方清狠狠鞠了一躬。 差点一头栽地上。 看着她的两个人都被她这毫不在意自身形象的举动逗笑了。尚算清醒的两个人暗暗下了决定，以后绝对不让这小可爱碰酒了。 被拐走都不知道。 上了车，李可儿感觉身旁人好像是松了口气，试探性问道：“你没喝醉？” “啊？”楚璐茗茫然转过头，目光呆滞。 好吧，她不该抱有希望的。 “可儿，你说，福利院的孩子们是不是都很孤独啊？” “怎么突然开始想这个问题？你喝醉了还会自动点满心善技能吗？” 楚小姐缓缓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 她忽然倒在李可儿身上，吓得那人方向盘差点失控，怼了她一下，让她靠着另一边的车门。 “我真的好喜欢她哦。”楚璐茗小声呢喃道。 这个她不言而喻，李可儿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被冷落了多少有些不愉快，楚璐茗又哼唧了几声，问：“福利院孩子们，过六一儿童节吗？” “你今晚怎么围着这个福利院的话题过不去了？” 和醉汉讲道理没有意义，但李可儿还是想吐槽。 “我只是在想，以后拍戏要不要带个很好看的杯子。” 好家伙，这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楚璐茗突然挺直了身体，吓了旁边人一跳，她语气严肃，仿佛要宣布什么大事儿，李可儿实在是被这个醉鬼闹怕了，赶紧找了个临时停车位，看这小祖宗还能说出什么惊天言论。 “我决定了，我要给乔老师过个儿童节！” “啊？” 李可儿险些咬到舌头，又暗自庆幸还好她把车停到了路边，这要是停到中间就……她估计能被震到错把油门当刹车了。 今晚这话题转换速度太快，恕她年纪大了，已经跟不上这个跳脱的脑子了，干脆抱着胳膊等她说完。 顺手点开了录音机。 不用谢~ 第22章礼物 直到将这人安置在屋内，大概清理了一下，李可儿才从她这颠三倒四的话里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且不说她怎么突然这么关心福利院的孩子是如何的，问完福利院的孩子会不会过六一，紧跟而来就是她要给乔子衿过六一。 等等，盲生我好像发现了华点？ 李可儿琢磨着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其抛之脑后。 她才不要掺和进这些是是非非呢，要是因着她，乔子衿的什么信息被泄出去，那可就完蛋了。 李可儿叹了口气，点了点还迷糊着的人的额头，低声道：“璐璐啊，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第31章 醉酒容易误事儿啊。 * 翌日清晨，满身的酒味儿让刚清醒的人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冲进了卫生间，好在热水一直是开着的，待洗完澡换了另一套家居服，楚璐茗这才冷静下来。 明明说的不喝酒，结果听到最后还是和方清你一杯我一杯地分完了两瓶啤酒。 上次喝醉还是在高三毕业聚会上，从此就被冠上了三杯倒的名声。 等等，她昨晚喝醉之后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楚璐茗颤着手拿过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充电的时候对了几次口都没怼进去，心里满是慌乱和担忧。 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说乔子衿。 可千万别对着乔老师发疯啊。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数遍，她才松了口气，还好手机上只有几个和李可儿的通话记录，没有别的。 也有可能是关机太早了，没来得及让她发疯。 楚璐茗心颤了一颤，给李可儿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阵笑声，笑的楚璐茗只想把自己埋起来。 天啊。 别笑了。 她昨天晚上到底干啥了，这么好笑。 李可儿压住笑声，打趣道：“璐璐，距离儿童节没剩几天了，你得开始准备了。” “我，为什么？” 儿童节，乔子衿，准备礼物…… 醉酒后的回忆全钻进了她的脑袋里，在她脑海里生动形象地重演了一遍，小脸瞬间红透。 “可儿，我是不是说我要给乔老师过……儿童节？” “是啊，我很期待哦，你可千万别不做了，我觉得很有意义的。” 哪里有意义啦！ 楚小姐纠结了一早上，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句话落在实处。 在只当乔子衿粉丝那些年，她也逢年过节定时定点给乔子衿发祝福，儿童节也从来没有被这人放过。 如今，她们线下也逐渐熟悉起来，断然没有仅仅在线上发一句祝福的道理，况且…… 她心疼她。 *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网购了一套小手工，细致地做了两天，在做好的当天，成功发起了高烧。 “可儿，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送给乔老师啊……阿嚏。” 楚璐茗软趴趴瘫在床上，床头柜上是她辛辛苦苦拼起来的一个机械八音盒，轻轻拨动就会任劳任怨地转好几圈。 虽然朴素，但当做她的心意，应当是足够的吧？ “我可不去，人家都不认识我。” “可儿~” 本就软软的声音带着鼻塞的闷堵被那人拖了长音，口齿不清还能让声音打几个转直直钻入人的骨髓，让听的人浑身酥麻，也是一种本事。 正在开车的人打了个抖，声音惊恐，“你别这样，我去，我去，你给我地址。” “地址？” 是哦，她好像没问乔老师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她住在云天水榭……不过，今天儿童节，有可能在福利院吧？ 李可儿笑了一声，“璐璐，难道我要去云天水榭门口大喊：乔子衿老师，你的礼物到了？” 楚璐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行了，我正在往你那边去的路上，你问一下人家也行。” 问一下吗？ 但是自从mv拍完之后，乔老师就没再和她聊过天了，朋友圈和微博也没有发什么动态，仿佛又去过自己的生活，与世隔绝了一样。 好羡慕乔老师，她如果这么久不营业一下，公司那边就会打电话过来催促。 头疼哦。 楚璐茗看着两人最后停在了互道晚安的微信界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打字。 「乔老师，儿童节快乐~（撒花.jpg）」 「给乔老师准备了一份小小的心意，请问需要送到哪里呢？」 回不回就这吧！ 楚璐茗一咬牙，点了发送。 不能让关系变好，也不至于让关系变差，对吧？ 乔子衿回复的很快，她说—— 「谢谢。（比心.jpg）」 「送到这里吧，破费了。（定位）」 果然在福利院吗？ 也是，今天儿童节，应该是组织孩子们来玩一玩的，她也不会错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吧。 不知道待在人堆里的乔子衿是什么样呢？她脸上那抹万年不变笑容弧度会发生变化吗？ 好想看看，乔老师现在的样子哦。 大概是因为生病了，她的思维混沌但活跃，迷迷糊糊之间想的格外的多，但总归是绕不过三个字，乔子衿。 她不停收敛的心思，不停后退的脚步，不停暗示自己这只是粉丝的情感的行为，都盖不住这三个字已经在她心中深深扎了根，变成了她时常念叨着的人。 而被她念叨着的人，此时正在遭受魔音摧残。 林欣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组织着孩子们来一场儿童节文艺汇演，让大人们在下面看，她自然也是被安排到观众席的人。 只是这文艺汇演多少有点像谋杀大会了。 未曾踏入道途的其他人，还好，这些曲子在他们听来只有好听和不好听的区别，大部分都算不上好听，勉强入耳。 但已经有了一些修为且不是音修的几人听起来简直是要了命了。 年纪尚小的弟子，林欣然不会教他们太奇怪的，都是一些引动听众体内灵力的曲子。年长些的弟子，自己有了判断能力，拿出来的也多是震荡灵力的曲儿。 怎么说呢，乔子衿现在只觉得这一曲接一曲地听下来，胸中血气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顶出来一样。 她偷偷偏头看了眼，修为略低的许月平虽然还坐得挺拔刚直，但刚刚放下去的袖子上似乎已经有了斑驳血迹。 看看给这孩子虐待的。 今天晚上，要么她在后山打地铺，要么林欣然和那棵树一起上天！ 唯一能聊表慰藉的就是夹杂在中间的普通孩子和非音修孩子表演的节目了，虽然也不是很有意思，但胜在安全。 楚璐茗此时发过来的信息简直是救了大命了，她抓着手机提起包溜边走，在门口遇到林欣然时，堂而皇之道：“你女儿找我，我先走了。” 林欣然望着那个如释重负的背影，冷哼一声，“多好的大白菜要被猪拱了啊。” “林欣然，今晚后山见。” “我偏不。” “不来下季度我不打款。” 林欣然气得吹了口气，抱着胳膊向内走，没走两步又遇到了溜边出来的许月平，柳眉倒竖：“你又怎么了？” “今天不太平，乔师叔需要我。”许月平板着一张脸，给她的话增加了格外的可信度。 “滚滚滚，都滚。” 一个体修一个术士，真是不懂欣赏，没品！ 乔子衿发过信息后就去门口等着了，心中小人雀跃。 没有人在面对节日礼物不心动的，她小时候逢年过节收到一个红包都能开心许久，长大些就没人再陪她过节了，红尘界走的这几十年，虽然想给她送礼的人也不少，但多是带着小心思来的，被拒绝的多了，再来送礼的也就少了。 第32章 如今有人给她准备了礼物，还挑了儿童节亲自送上来，怎么能不开心呢？ 你说她双标？ 是啊，乔子衿就是双标啊。 她相信她的直觉，也相信楚璐茗不是那种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毕竟，楚璐茗的家室哪里需要巴结她啊。 她也不需要巴结楚璐茗。 等啊等，没等来楚小姐的车，等到了那日在超市遇到的，和楚璐茗一起的那个女孩儿。 李可儿进了洞开的大门，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像她看错了。她还没仔细想想，一偏头，乔子衿就在门后的小长椅上端坐着，似乎在发呆。 她快走了几步，打了个招呼，柔声道：“乔老师好，这是璐璐托我带给您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乔子衿接过那个被简单包装了下的礼物，不重，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贵重的东西，温声问道：“楚璐茗呢？” “她生病了，但是又不想错过儿童节，所以我来替她跑个腿。” 乔子衿轻轻笑了一声，李可儿都看呆了，这人和网图想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这温柔的笑容，哪里有平时看到那些那么强的距离感呢？ 她并不避讳，当着李可儿的面拆开了礼物，小巧的机械八音盒被安静平稳地放在盒子里，是一间带院子的小木屋的外形，小院子里还放着一个小人，做着起舞的动作。 小小的，可可爱爱的，不贵重，却全是心意。 一阵暖流淌过了她无甚温度的内心，当着李可儿的面，她不好直接将东西郑重收进纳戒，干脆双手捧着，低眉瞧着，柔柔一笑，“代我谢谢小楚同学，她现在如何了？” “还在发高烧，她昨天就在烧了，一直退不下去。” “是突然烧起来的吗？去医院了吗？” “……” “乔子衿漂亮的眉头忽然就蹙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担心……”李可儿声情并茂地形容着当时的场景，说一半就被虚弱卧床的人的咳嗽声打断。 也不知道是真咳嗽，还是假咳嗽。 李可儿停了下来，看着那人盈满水汽的双眼，在眼神的催促下说了结论：“乔老师问我要了地址，她说她要来。” 楚璐茗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悠长地叹了口气，又跟了几声咳嗽。 她还没收拾她这个乱到人嫌狗厌的房子啊。 第23章 生病（倒v起） 说是要来, 乔子衿还是先去寻了许月平一趟。 “口渴，进来喝水。”许月平淡淡道。 推门而入的乔子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愣了，片刻后神色古怪道：“我又没打算问你为什么进来。” 方才许月平和她一起待在院子里放空, 直到李可儿进来才快步回了屋子，仿若在避什么瘟神一样。 她本来没在意这一异动，只当许月平站累了进屋歇歇，如今这人倒是率先暴露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终究还是年轻啊，少女！ “权当我提前回答了师叔的问题。” “我根本不会询问这个问题。” 许月平的身体总是直直地挺着, 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给人一种正直乖巧的模样。 但，今天, 现在, 乔子衿居然在自己这个师侄的脸上看到了隐隐绯红, 就今天，就现在。 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但她今天没空细究这个问题, 她又走了几步, 问道：“你那日, 请的阴水君还是？” “阴水君。” “啧，你不早说，楚璐茗发烧了, 我得过去一趟。” 修命道的讲求阴阳, 连战斗方式都追求阴阳, 阴性的东西偏寒, 少量进入凡常人体还好, 若是进的太多容易生病。 她得去替人小姑娘驱寒。 许月平难得皱了眉头，低声道：“她不该会被阴水君影响到啊。” 声音不大, 但以乔子衿的神识强度，听了个完完整整，刚走出去没两步又退了回来。 许月平：坏了，这人平时太幼稚，忘了她是个半步合体期的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乔子衿皱眉，赶在面前这少女抬头望天之前抬手布了一层厚实的结界。 可以吸收雷劫。 “说吧。” “师叔……” “说！” 乔子衿抬手就拿出了尚泛着冷意的玄铁重扇，细密的电光在扇隙之间打转，属于高阶修士的气息压得许月平胸口有点闷。 她缓声道，“非凡常之人，不该承不住阴水君的寒气。” 之后，任由乔子衿如何加压也不再开口。 许久，乔子衿冷哼一声，“你当真是金辰的亲徒弟，和她一模一样的讨厌。” 话音未落，天雷已至，整整九道雷尽数被这结界挡得严严实实半点没有泄出，屋内站着的两个人也依旧直挺。 只是乔子衿唇边落了一点红，气息亦乱了几分。 “师……” 她利落地擦了唇边血色，冷哼一声，“打住，我只是被那群音修的鬼哭狼嚎引得气血不平，又被天雷震了震心脉，不用你来担心。” 站着的小姑娘听话地收了声，乔子衿只觉得胸口被气得又有点难受，闷哼一声，生生咽下去了一口血。 这天雷可真难吃啊！味道真差！ “我去看看她的情况，不是寒气入体最好，你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但若是寒气入体，又已经从昨晚发高烧到现在了，不能再耽误了。 怪她，那日光顾着腾开水汽，忘记这一茬了。 许月平静默地听着这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从怀中掏出了乔子衿见过的那杆勾了金边的毛笔，唤出一卷轴，随意勾勒几笔，一条笔直狭窄的红色横线浮了出来。 这是乔子衿的命道。 她的修为尚且不足，没办法时时查看这些高阶修士的命道，金辰便将之连到卷轴上，又以笔为引，按着特定的动作和方式勾勒便可以唤出对应的命道。 只是不能常用，对她的消耗太大。 她仔细探查着，虽然已经看了无数次，但又看了一遍，在直线上找到一个小小的分叉。 师尊，似乎你的所作所为，皆有所回报啊。 许月平抚着那个分叉，分叉的另一端尚未找到目的地。 会找到的。 她的师尊说，会找到的，只要找到了，她就赢了。 老天爷就输了。 * 楚璐茗拖着发软的身体，顶着三十九度的高烧，勉勉强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可儿还有工作，只能来给她送个饭，二毛替她跑腿去公司拿接下来的合同了，这屋子注定只能她来收拾。 不然乔老师稍后来了能看到的就只有完全没办法落脚的小小房间。 她才将沙发上散落的各式各样的衣服裤子团成团搬进衣帽间，扔进她的柜子里，门铃就响了。 她第一次面对乔子衿的靠近有点欲哭无泪，丝毫喜悦之情都没有，只想哭。 乔老师，要不要来得这么快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她在门口站太久，回头再以为她是晕过去了叫来了120，那就侵占公共资源了。 她拉开门，勉强撑起一个笑容看着来人，“乔老师好，乔老师我很好，要进来吗？” 第33章 口口声声说着我很好的人，顶着一头睡乱了的爆炸头发，脸上还有被子的痕迹，眼圈发乌，面色苍白，嘴唇也颤着，身上穿着长衣长裤，此刻正无力地倚着门框。 哪哪都看不出来“还好”两个字。 乔子衿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哪里还能站在门口只是看着，赶紧扶着这人回了卧室，安置在床上，看着她盖上被子才松了口气。 “渴吗？”乔子衿缓了声音，柔声问道。 被粉嫩嫩的被子遮了半张脸的小兔子眨了下眼睛，意思是渴了。 她转身出去接水，走到客厅才发现这房子物件的摆放相当……随心所欲。 原来楚小姐私底下是如此不羁的孩子。 乔子衿默然，跨过了几个随手被扔在地上的快递盒子，举着杯子找到了饮水机。 还好，这里面还有。 不至于连口喝的都没有。 她端着杯子重新回到卧室时，楚璐茗挣扎着靠坐在床头，看她进来了，勉勉强强笑了两声，声音变形到也听不出来是尬笑还是苦笑，只是纠在一起的小眉毛看起来，倒是快哭了。 “外面太乱了，乔老师见谅。” 又是老师又是老师。 乔子衿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能让这人喊出来她想听的称呼，干脆将这点小心思敛了起来，面色不改。 “没事儿，见多了。” 乔子衿的本意是安慰她一下，让她别心中过于尴尬，但小家伙生动地结合了她的曾经，脑补了一出她在福利院时见多了那些凌乱的房间，如今再见，心中叹惋，又不好说出来，只好说见多了。 乔老师总喜欢一身到底的白色或是一些素淡的颜色，想来是很爱干净的，如今看到她屋子这么乱，不会讨厌她吧。 呜。 乔子衿只是低了会儿头，再抬头，眼前这人眉毛纠结得更厉害了，眼睛中间水雾弥漫，看起来更想哭了。 不舒服吗？ 她抬手想摸摸这人的额头，却收获了一阵瑟缩，似乎在害怕。 乔子衿：？ 她沉了声音，轻声道：“别动，让我摸一下温度。” 温热的手抵住额头，灵力趁机钻了进去探查一周。 确实没有寒气的踪迹，大概就是普通的感冒。 许月平没有说谎。 嘶，那天雷劈什么劈，不是篡改命道说瞎话才劈吗？ 不会受寒气侵袭的自然不是凡常人，这句话怎么看都没有毛病的啊。 金辰骗她？还是这修命道的隔三差五就得被老天爷罚一罚？ 真可怜。 乔子衿默默在心里给这群人点了个蜡烛。 楚璐茗看着那只落在额头的手，手指纤长白皙，比她的手好看，温凉凉，盖在滚烫的额头上很舒服，但还是小心翼翼问道：“乔老师，是不是摸得太久了啊？” 但如果乔老师想摸久一点她也不在意的！ 乔子衿回了神，收回了手，抬眼看去，小兔子湿漉漉的眼睛里还有点遗憾。 这小家伙，想要还不直说。 乔老师决定，不给了。 “二毛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二毛帮我去公司取合同了，有个综艺找我，是旅游的，在明年，想先签个意向约大概确定一下。” “旅游综艺？” 小家伙撑了精神，慢悠悠道：“就每年一季的那个六人旅游综艺，乔老师看过吗？” “苏悦貌似提过，我没注意过。” “也是，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出去玩玩，找来的时候就先应下来了，当公费旅游了。” “这种节目为了制作热点，可能不会很轻松。” “那也比我一个人出去旅游有意思啊，对吧？” 乔子衿笑了笑，起身，“确实。” 她转身走了出去，楚璐茗被这句确实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乔老师似乎一直是独自旅行，她这话不会得罪乔老师了吧？ 不过，乔老师这么温温柔柔一个人，肯定不会在意她这个病患随口一说的。 肯定不会的。 千万别在意啊。 别在意啊，求求你了，乔老师。 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推门出去了。 坏了，乔老师不会走了吧？ 楚璐茗心里七上八下的，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圆溜溜地转。 “楚老师，方便借用一下你家厨房吗？”乔老师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楚璐茗松了口气，应道：“用吧。” 一阵水声响起，又安静了一会儿，才重新响起脚步声。 乔子衿端着一盘水果进了卧室。 “我来之前问过，感冒的人嘴里会发苦，很难受，所以我买了点桃子苹果什么的，刚算着时间到了，去接了一下。” 乔子衿一点一点交代着方才做了什么，温润的声音似水似风，裹着楚璐茗略有不安的小小心脏，乱跳的心脏随着这淡然的声音逐渐缓了下来，下一瞬又猛猛跳了起来。 乔老师，坐在了床旁逆光的位置的乔老师，仿佛在发光！ 白光温和地给她勾了一层边，好柔，好美。 乔老师，真的会发光诶！ 第24章 儿童节快乐 太阳已经走过这个窗口, 只剩一些残余的光溜着边钻了进来，柔和的白光笼着乔子衿，细细勾勒出她的眉眼。 微微凹下去些的眼睛, 挺拔的鼻梁，侧面看起来也十分漂亮的唇形，柔和优越的下颌线。 头发依旧是散在脑后，只是发尾做了大卷，柔和之余也给这张脸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不仅日光在勾勒着乔子衿的侧颜, 楚璐茗的眼睛也在细致地描摹着, 想将这一幕铭记在心中。 她的目光太热烈，乔子衿很快就发觉了这小姑娘闪着光的眼睛, 柔柔一问：“怎么了？” “没……没事儿。”她偷偷拉过被子, 遮得整张脸只剩一双闪着光的眼睛, 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乔子衿。 太美了太美了！ 不愧是她吃了十年的颜值！ “桃子我刚刚在厨房已经切好了，想吃可以吃。苹果，我看电视上的人陪护病人的时候, 都会坐着削个苹果, 我也不能破例, 对吧？”乔子衿说着话，手上动作也不带停的，苹果皮从落刀开始, 一直都没断过。 楚璐茗偷偷挺起来点身体, 看她垂下去的漂亮的手, 握着水果刀, 指节分明, 削出来的果皮也粗细均等，薄厚相当, 甚至不会断的。 乔老师真是好厉害的一双手啊。 “所以，为什么会想到给我送礼物呢？还祝我儿童节快乐。” 楚璐茗缩了缩身体，小声道：“方清姐姐给我讲了点乔老师以前的事情，我想乔老师是没有庆祝过儿童节的，就想……” 她吞了剩下的几个字儿，因为她看到乔子衿那双漂亮且稳定的手一不小心将苹果皮削断了。 坏了，乔老师听别人聊到她的曾经，不会生气了吧？ 楚小姐赶紧开口解释道：“乔老师，我不是故意去打听的，你别生气。” “生气？我没生气啊。”乔子衿平静地将断了的部分扔进床头的垃圾桶里，温婉一笑，“手抖了，你别害怕，我不吃人。” 第34章 “……” 她真的不敢信，或者说，这话谁信啊！ 呃，乔老师不吃人这个她还是信的。 “我确实没庆祝过这个节日，所以看到你的那个小礼物，很惊喜，很暖心。” “所以，你就想来看看我？” 躺了这么久，退烧药也起了点作用，楚璐茗趁着头没那么晕了就坐起来一点，叉过来一块桃肉，边吃，边扮演大眼萌，看着乔子衿。 “也不全是。你可能不知道，那家福利院是林欣然开的。” “林姐姐开的？所以，乔老师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 乔子衿微微挑眉，这才明白过来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怎样巧妙的一场误会，道：“自然不是，但我的父母确实都离世了。” “啊这……”楚璐茗只觉得嘴里咬了一半的桃肉都不甜了，有点酸涩。 乔子衿看了她一眼，“所以楚老师以后还会给我过儿童节吗？” 楚璐茗猛猛点头，“过！都过了十年了，肯定要继续过下去。” 乔老师有点震惊，又有些感动，手下一抖，苹果皮再一次断成了两半。 三截削完也挺好的。 安慰好自己，她快速削完剩下的，直接分了一块儿出来，填进了小仓鼠还塞着桃肉的嘴里。 “呜呜呜呜。”（吃不下了。） 楚璐茗的腮帮子鼓老高，艰难地嚼了几口，这才咽下去。 “那我就等着楚老师，每年的儿童节祝福了。” 乔老师心情颇好地看着小仓鼠艰难进食的样子，没有沾上汁水的手指戳了戳仓鼠的小脑袋瓜，“我去洗个手，等我回来继续跟你吐槽林欣然那家伙。” “吼~”仓鼠含糊不清地回答。 乔老师顺便搬进来了一个带靠背的椅子，床头那个小圆凳坐着实在是不算舒服。她靠在椅子上，楚璐茗靠着床头，两人就这样开始聊天。 乔子衿难得找到了一个熟悉林欣然且愿意听她吐槽的人，狠狠吐槽了一遍今天那个集会，当然了，她隐去了音修的部分，只说那群小孩儿吹拉弹唱样样不行，听得她头大。 钱多多甚至当场给所有人拉了一曲二泉映月，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鼓掌。 “乔老师和林姐姐关系真好啊，等我有时间了，也要去林姐姐的福利院做社工！”楚璐茗越听越有精神，最后一拍掌就下了个决定。 闻言，乔子衿低声嫌弃道：“关系不好谁陪她胡闹。” 广开门路收徒弟，建福利院收留先天不足以至于被抛弃的孩子们，拿天材地宝帮着救这群凡常小孩儿，简直是什么因果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们是不惧怕因果，可以沾染因果，但也不代表可以像林欣然这样随意且大量地沾染。 每次渡劫都跟鬼门关走一趟一样。 也不知道她是心善还是傻。 也就她不嫌弃这家伙了，陪着一起胡闹，一闹就是这么多年。 楚璐茗撑着头，偏头看着今日在她面前解锁了许多表情模式的乔子衿，甚至不仅限于过去的温柔的笑容，还有对林欣然毫不遮掩的嫌弃，但聊到她时眼睛里又跳着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吧！ “笑什么？”怨气上头的乔子衿静静靠着椅子上，偏过头不愿意看这个笑嘻嘻的人，闷哼一声表达不满。 啊，更可爱了！ 楚璐茗克制住了自己想摸乔老师脑袋的手，笑着说：“因为乔老师这会儿真的非常可爱。” 呵……还真是奇怪的审美啊。 * “没啦？你最后都没有在我闺女面前挽救一下我的形象？”林欣然紧紧攥着自己的玉笛，愤愤不平道：“明明也有唱的很好听的！” 乔子衿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干脆认楚璐茗当师妹吧！” 后来，楚璐茗的助理回来了，她也不好再留，就回来了。谁知道，林欣然这厮都不问问她累不累，回来就扒着问楚璐茗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哪怕她将这人拖向后山演武场，她也不带迟疑的，就追着问。 她的老师姐这颗心啊，当真是歪到姥姥家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要这么可爱的师妹，比你可爱多了！” “嗯，好，你说得对。动手吧，你先我先？” 许月平站在场边叹了口气，这两个人这么不靠谱这么幼稚是怎么把这福利院经营下来的？又是怎么活这么多年的？ 乔子衿今天心情颇好，不想动手打架，太破坏形象，干脆喊来许月平当裁判，她和林欣然都用灵力拟出来小动物。 来一场斗兽。 倒也符合今天这节日气氛。 只是…… 看着站在呲着牙花的凶猛狼兽对面的白花花的小兔子，林欣然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要飞起来了。 “乔子衿，你脑子没病吧？” “没有啊。稍等，我接个电话，你俩先打着吧。” 她随手掐诀，那兔子忽然膨胀成半人多高的金刚芭比兔，砸了砸自己的拳头，像她的主人一样十分劣根性地嘿嘿一笑。 有时候，有这么个师妹，她真的很无助。 也不知道对外那副冷冷清清的疏离模样是她怎么装出来的，真会装，真是个好演员。 “那，林师叔，开始？”许月平试探地问着。 林欣然捂着头，摆了摆手，让她开始。 另一边，乔子衿给自己拉了个安静的空间，盘腿坐在角落接电话。 “子衿，你的信息我收到了，畅游节目组确实向你发来了邀约，但是录制时间是明年三月一整个月，地点是y国。” 乔子衿轻嗯一声，电话那边苏悦继续道：“你原先假期不是定的一月到六月？三月，你仔细考虑考虑？” 她顾及大概双梦拍完她就得进阶，所以早早讨了半年的假，免得这次进阶落下什么内伤治疗不及时。加上明年有今年上半年拍的戏和双梦这好几部戏，倒也不算断档，苏悦就给这个工作狂人批了这个长假的请求。 只是，如今这横插一个节目录制，苏悦也把不准这人的真实想法了。 三月吗？ 乔子衿沉思片刻。 她进阶向来顺利，歇两三个月应该就不成问题。 “先签个意向约吧，就当公费旅游了。”她沉声道，刻意忽略了心里那个叫着楚璐茗名字的小人。 她想去，不只是因为楚璐茗。 嗯，不止。 苏悦低笑两声，心中有数，“好，我明天让袁翘把合同带给你，送到那儿？” “福利院吧，在拍组图之前我应该都住在这边。” “好，你和林小姐关系真好啊。” 这是，今日第二个夸她和林欣然关系好的了，乔子衿偏头看向场地中央，兔子和狼还在任劳任怨地纠斗在一起。 她心念微动，那壮兔子的肌肉肉眼可见又膨胀了一圈，嘿嘿一笑，按住了狼兽的脖子。 林欣然骂了一句娘。 乔老师心情颇好地回了神，轻声回复道：“大概吧。” 苏悦提醒道：“别忘了你接下来的工作，后续畅游节目组有消息我会再发给你的，我先忙去了。” 第35章 “苏悦，儿童节快乐。” 苏悦：？ 她把手机拉开了几分，确定这个电话对面一直是乔子衿，重新把电话按到耳朵边上。 “嗯，儿童节快乐。” 乔子衿今天吃错药了？ 演武台中央，兔子最终还是倒在了同样膨胀了好几圈的狼的爪下，林欣然抱着胳膊看着缓步走回来的人。 乔子衿抬手收了那只兔子，倒也不意外。 “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小许，儿童节快乐。” 许月平脚步停滞一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轻嗯一声。 林欣然：我师妹当真是春心萌动外加吃错药了！ 第25章 偷拍 大概是因为心情颇好, 楚小姐的病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加之临近新剧开机，她干脆又窝在家里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做起了宅女。 连手机都被她扔到一旁，每天就抱着平板看看剧本揣摩人物。 把狐欣儿演好，这是她接下来最大的心愿、最需要努力的方向。 以至于，那封邮件抵达邮箱时, 她都没有发现, 急促的电话铃声倒是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拔了出来。 是赵思萍的。 “璐璐，你有没有看邮箱？” “没有诶, 怎么了？” “你先别看, 乔老师正在过去, 不要自己做决定，听到了吗？” 乔子衿，她来干嘛？她今天不是有杂志的拍摄工作吗？而且还是赵思萍通知她乔老师要来…… 诶？发生什么了？ “克制住你的好奇心, 我工作结束就会过去。”赵思萍最后警告道。 楚小姐听话地放下手机, 心中虽有疑惑, 但跟她亲近的人都这样警告她了，再看就不礼貌了。 毕竟，恐怖片都是始于作死, 她才不作死呢。 楚璐茗扫视了一圈屋子, 虽然她病好之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 但还没到能接待乔老师的地步。 一想到上次乔老师来的时候, 屋子里乱成猪窝的样子, 楚璐茗俏脸通红，收了平板, 赶紧爬起来收拾房间。 今天不能再那么乱了。 * 今天拍摄的封面，最后一种风格是冷艳美人，乔子衿的长发被造型师在脑后紧紧扎了个高马尾，那张柔和的脸也被妆造衬得格外锐利，远远看一眼都很有压力。 “乔老师还真是能驾驭各种风格啊！” 摄影师拍完最后一张照片后感叹道，下一秒就收到了乔子衿温和的笑容。 袁翘就提着包站在门口，等自家老板下了班才凑过来——她都已经被老板的漂亮闪习惯了，心里叹几句就行，该工作还是得工作。 “乔老师，你邮箱响了两声，要查看一下吗？”她将手机递上。 乔子衿轻嗯一声，一边卸妆卸造型，一边处理错过的工作信息。 好在不多，最重要的也只有苏悦发过来的，畅游节目组后续的一些安排，和其他签了意向约的艺人的名单。 她视线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最想看到的名字。 等其余人都退出了化妆间，她才点开邮箱。 带超大附件的邮件，而且什么没有留下任何言论。 乔子衿的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皱眉，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片场网速不错，她快速地下载解压，一堆照片弹出来后，就连站在她身后地袁翘也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堆显而易见的偷拍照，主角只有一个人，楚璐茗。 但都是合照，是和她平日里见到的其他演员的合照，每一张都被p得格外旖旎，最终停在了拍摄mv那天。 因为那天，那个小鬼物被抓住了，相机被许月平整坏了。 这是在下战书吗？ 这么多照片，如果发到网上，楚璐茗不死也得掉层皮。 真的是，这小妮子身上到底有什么，居然有人这样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养了这么久的小鬼来偷拍她。 这点小把戏在乔子衿眼前还是不够看的，但如果只有她，她自然现在就可以追根溯源将始作俑者处理掉，但还有楚璐茗。 始作俑者想干什么尚不可知，她也不想楚小姐因此受到伤害。 她捏着眉心，快速思索着对策，而袁翘已经在给苏悦打电话，解释着这边发生的事情，苏悦沉吟片刻，让她将电话给乔子衿。 “子衿，你需要我顺便保护一下楚璐茗吗？” 她需要知道乔子衿如今对楚璐茗的态度，虽然这两个当事人目前尚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但她这个利益至上的商人已然看得清清楚楚。 不然乔子衿也不会肉麻兮兮地跟她说儿童节快乐了。 “你追查ip，然后给我，我亲自来。”乔子衿沉声道，声音中已经染了些许怒意。 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好。我建议你接下来去找楚小姐，不然你可能后续会后悔。” “正有此意。” 楚璐茗啊楚璐茗，你不受阴水君影响，又被人这样盯着，你到底是谁。 “乔老师，别捏了，手机……” “啊，好。” * 楚璐茗看着被收拾地差不多的房间，松了口气。 这次应该能看得下去了。 恰好，门铃响了，她欢喜地拉开门，正对上一张眉宇间缀着寒霜的脸。 乔老师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她做错了什么？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槛呆了许久，乔子衿才微微松了眉眼，牵动嘴角：“不让我进去吗？” “乔老师，心情不好吗？”楚璐茗小心翼翼问着，跟在迈着大步进了客厅坐下的人的身后，声音微颤。 乔子衿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楚小姐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有些木，但下一秒手中就多了个手机。 “邮件，还没看？” “还没有，怎么了？” 乔子衿松了口气，还好，她电话打得很及时。 “现在看，别怕，我在这儿。” 温热的手抚在楚璐茗的头顶，没有揉，只是静静地放在那儿，安静地陪着她。 楚小姐不敢犹豫，这阵仗实在是太大，整得她提心吊胆得，太吓人了。 但压缩包被解开的瞬间，她的心陡然沉入了谷底，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 她颤着手翻了翻照片，全都是她，全都是各式合照，甚至有一些是在阴暗闭塞的角落，绝对不会有人的情况下被拍到的。 看起来，已经拍了一年多。 如果不是因为她相对比较宅，这里的照片可能会更多。 怎么……会这样…… 她双手颤抖，握不住那小小的一方屏幕，声音颤抖，想尖叫但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动了，轻轻揉了揉脑袋后就滑到了肩膀上，轻轻按着，轻轻拍着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手机被身旁人拿了过去，她皱着眉翻到了最后，果然发现了一张不一样的照片。 楚璐茗努力找回了语言系统，紧紧揪着身旁人的衣袖，下意识将自己缩了起来，声音细微又颤得厉害：“乔……乔老师……这是什么？” 第36章 “别怕，我在，别怕，让我看看。” 乔子衿干脆张开怀抱，让这人缩进来，轻轻搂着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封“战书”。 是战书，也是一封邀请信，邀请楚璐茗零点到一处断尾楼见面，零点见不到人，他就把图片全部发出去。 零点？ 至阴至寒的时间，恰好是魔物作祟的好时机。 怀中人读了一遍信件，抖得更厉害了，乔子衿并不着急，依旧温柔，揽着她轻声安慰着：“别怕。” “他会不会，给其他老师也发……” “不会，放心，我旁敲侧击了一下，都没有。” 那就好，楚璐茗松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身体的颤抖也渐渐弱了下去。 不怕，她背后是有人在帮着她的，不怕。 是人，横竖她最后去找父母帮忙就好了，大不了退圈。 是鬼……有那么厉害的林姐姐在，不用害怕。 更何况，现在，乔老师还在她的身旁，在陪着她，并没有谴责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那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要害怕，楚璐茗，这次咱们真的是，背后有人在挺着。 冷静下来后，僵硬的大脑就开始动了起来，梳理着这件事中的奇怪之处。 感受着怀中受惊的小兔子逐渐平静下来的情绪，乔子衿心中讶然一瞬，更添了几分欣赏。 她还怕这小家伙会被吓得去寻死觅活，是她看轻了这人的意志了。 她在心里默默道了个歉。 楚璐茗深吸几口气，努力稳着声音道：“乔老师，我想，他现在应该是穷途末路了。” “嗯？” 她默默地不舍地从那个暖和的怀抱里挪了出来，坐直身体，眼眶虽然还红着，但溢满的水汽已经消失了，神情坚毅了不少。 “这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对吧？因为有几个角度，人拍不出来。” 乔子衿缓缓点头。 “但是停在了咱们拍mv的第一天，说明他没办法拍后面的了，他穷途末路了，对吧？” “应该是的。” “那就行了，我不怕了。” 楚璐茗吸了口气，暗暗下了决心。 “既然他要见，那就见。” “好。” 秉着解决事情的心来的人反而变成了被安排的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暗暗增添了一份慨叹。 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心性是当真不错。 距离零点还有四个小时，楚璐茗先抱着手机和家里通了电话，明明是她才是遇到事情的那个人，但还在电话中不断安慰着她的母亲，甚至安排好了今晚的事情。 毫不慌张。 挂了电话，她才转过身来，跪坐在沙发上，殷切地看着乔子衿。 “怎么了？” “能，请林姐姐帮个忙吗？嘿嘿。” 乔子衿本想亲自出手，但被这人这样一盯一说，干脆遂了她的心愿，拿出手机给林欣然打了个电话。 “你闺女儿出事儿了。” 开场第一句话就劈得楚璐茗外焦里糊，无意识地张大嘴，还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你现在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她干脆地挂了电话，偏过头，才发现呆滞的有些可爱的人儿，柔柔一笑：“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叫我……” “你可能不知道，上次之后，林欣然已经成为了为你冲锋陷阵的妈粉了。连我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随着她一字一句地讲出来，楚璐茗的身体越绷越直，最后那个微微转音的语气吓得小家伙赶忙道：“乔老师，我没……” 话仅仅说了一半，她就被靠坐着沙发的人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后背。 “没事儿，都安排好了，可以放松下来了。” 她声音轻柔，如山泉凌冽，仿佛有魔力一样，沁入紧张的小兔子绷得又紧又痛的心脏之中，润着五脏六腑。 楚璐茗轻呜一声，泪水沾湿了乔子衿肩头的衣物。 第26章 交换衣柜x1 尽管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别怕, 一次次地在脑海里调用自幼所学的应急手段，去强装强硬地安排一切。 但，她今年终究只有二十四岁, 她终究是…… 害怕的啊。 如今被散着暖意的怀抱一拥，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在耳边，亦透着心灵安慰着她，泪水终究是像决了堤的河，浸透了乔子衿半个肩膀的衣服。 她偷偷抬了手, 环上那人纤细的腰肢, 乔子衿僵了一下，她刚想收回胳膊, 腰上亦落了一只手, 揽得更紧了些。 “无碍。”乔子衿轻声道, 并没有拒绝她。 乔子衿仅需调动些许灵力，就可以将肩头的水汽俱推出衣物，依旧干爽。 但她没有。 她垂着眸, 按着节奏轻拍这人的肩膀, 又仔细感受腰上环着的热乎乎的手, 环着就算了，还不老实，两只手在腰后来回互换, 释放着心里的隐隐压力。 她微微偏头就可以看到这人白净的胳膊, 横在腰上, 倒也好看。 一丝异样的暖意缭绕在她的心头, 环着腰身的双手愈发火热, 唇角隐隐约约传来一丝热气，是那日大雨下的吻带来的暖。 到底还是, 将这小家伙放进心中更深的地方了。 怀中人似乎哭累了，肩头重了几分，就这样靠着她的肩浅眠过去。 乔子衿看了眼时间，才九点，还有三个小时，也就没喊她，轻柔地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女孩儿眼睫上还沾着泪珠，她抬手，轻柔拭去站在眼睫眼角的泪水。她的手甫一落在那人的脸上，就激起一阵轻颤，吓得她没敢继续动。 别是给孩子按醒了。 但呼吸声不变，依旧悠长，她这才放下心，擦去泪水，又撩开粘在脸侧的发丝，撑着下巴看了许久。 越看越可爱。 楚璐茗，小脸虽然圆，但没有圆的那么过分，只是相对于如今的主流的瓜子脸来说圆乎了些，不似赘肉，倒像是婴儿肥，堆在脸侧，双指一夹，就可以挑起来一小堆肉肉，平添几分逗弄的趣味。 “我原以为你会方寸大乱，忘了你也是经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小姐了，到底还是有富家小姐的样子啊。”她点着那人的眉心，轻声道。 神识中传来一阵波动，她任着那人不敲门就钻了进来，扒在她肩头，一块儿看楚小姐睡觉。 “啊，我女儿真可爱啊！” 林欣然发自心底地感叹着，毫不在意那人暗暗顶着她的胳膊。 “说说吧，啥事儿？” 乔子衿拉过来一张毛毯，给那人盖上，又按着林欣然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将文件摆在她面前。 饶是比乔子衿还多活了五十来年的林欣然也被吓到了，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半天蹦出来一句：“这人有病吧？” “显而易见。” “怎么办？” “他如今这么堂而皇之，要么十分强，要么就是压根意识不到楚璐茗身侧有厉害的人。我倾向于后者，所以问题不大。” 乔子衿的声音中莫名染了几分骄傲，“楚老师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需要你来补上这最后一环。” 第37章 “所以，她要去？” 林欣然越过坐在一旁的人，走向尚在浅眠的人，小姑娘的眉峰不知何时堆到了一起，睡得并不十分安稳，手紧紧抓着毯子，褶皱很深。 小小姑娘，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我不会让她去的，稍后许月平也会来，在这里保护她。” 她说着，轻柔地将这人的手从毯子上取了下去，手指点在聚在一起的眉峰处，轻轻揉开了秀眉。 “她已经足够勇敢了，不需要再去犯险。” 楚璐茗觉得额间有点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恰恰好撞进了那双含着淡淡冷意的似水般的双眸中，一时看得有些呆。 她，做梦又梦到乔老师了吗？ 楚小姐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眼前人并没有消失，手指还点在她的眉心，似乎因着她醒来了，眉间的冷意也转为了笑意，双眸轻弯，“才睡十几分钟，怎么起来了？” 林欣然认命地遮住自己的眼睛，悲叹一声。 她只是个孤寡了好几百年的老单身狗了，别让她看这俩人有情不知情但时不时蜜里调油眼神拉丝的场景了行不行！ 这事儿结束后她非得当一次红娘不行！ “我，我睡着了吗？”楚璐茗抓了把头发，慢慢回忆着。 好像是乔老师的怀抱实在是温暖，她拥着拥着就睡过去了。 现在抬头，还能看到乔子衿肩上明显的水迹。 “啊啊啊，乔老师，我去给您拿一件衣服换一下，真是抱歉。” 乔子衿按着她的脑袋，打断了她的行动，揉了揉，看着小家伙顺利变成了通红的蒸汽机，不怎么好的心情也被修复了几分，淡淡道：“不用了。可能也穿不上。” “我还是有很宽松的衣服的！乔老师您稍等。” 片刻后，一件粉嫩嫩的宽大体恤出现在了向来只穿淡色的人的身上。楚璐茗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两步，偷偷记录着这一幕，嘴里念叨着：“抱歉啊，乔老师，我实在是没什么太素淡的衣服，你先勉强穿一下，你那件我洗完给你带过去。” 乔子衿长叹一声，忽略了识海里已经快笑跌过去的人，道：“还挺好看的，也算是拓宽穿衣体验了，衣服回头带到片场就行。” 她冷冷暼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欣然，林姐姐迈着“扭捏”的步子，搭在楚璐茗的肩上，比了个大拇指。 “小楚做的真棒，谢谢小楚。” “林姐姐……” 楚璐茗快哭了。 乔子衿轻咳两声，让两人坐下来，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身上的粉色体恤实在是扎眼，林欣然真的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后面干脆闭上了眼睛，只听不看。 乔子衿：……你还真是努力哈。 “……所以，乔老师的意思是，我不去，你俩去？” 林欣然补充：“毕竟怕他会在那个时间点做什么不好的事儿，你还是别去的好。” “可是，乔老师不也是普通人吗？乔老师去真的没问题吗？” 还普通人呐？还演着呐？ 林欣然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但依旧和和气气道：“她开车带我回来，我不会让她遇险的。” “……” 也不管这人还在纠结，乔子衿继续道：“一会儿许月平会来，陪着你。” “许小姐？” “嗯，她也跟着林欣然学过两天，保护你不成问题。” 这下，楚璐茗就不仅仅是惊讶了，毕竟许月平那蒙着眼睛的样子还在她脑子里打转，娇娇小小一个姑娘，居然就已经可以保护她了？ 自认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很强大的楚小姐忽然觉得有些挫败，气势都塌陷了几分。 乔子衿抬手，盖在她的肩头，“你已经很强大了，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可这件事终究有非自然因素掺和，所以，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后续，可以吗？” “我所做的不过都是我父母一直教导的紧急事件处理方案，可真正遇到事情，我还是……” 林欣然打断她，道：“不，你已经很坚强了，不要妄自菲薄。” “林姐姐，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可以也教我几招吗？”楚璐茗靠近她几分，“既然会有超自然的危险，那，我想变更厉害，我不想一直被保护。” “嗯，那就解决完事情咱们再聊？” 她面上和谐，识海里已经发送了数条嘲笑信息，扰得乔子衿只想现在就砸她一拳。 “练虚的体修和合体的音修，也不知道谁的躯体强度更硬朗点呢？” 一句话，让在她识海里吵个不停的林欣然闭嘴。 她做到了。 * 乔子衿提前了十五分钟来到了约定好的断尾楼，她蹲在云头，仔细扫了一遍这片区。 约楚璐茗见面的人似乎已经来了，一身邪气，还牵着头小魔兽，远远看过去还有些嘚瑟，但是看不清是谁。 奇哉怪也，这人身上的邪气，连带着牵着的那头魔兽，都不过才金丹强度，虽然可以引导何溪的筑基期小魔物，但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而且，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楚璐茗身旁有高手，这才敢这样挑衅。但上一次的最后，她是扫到了附近有在监控的神识，方才讲了那样一段话，以求略做震慑。 若和他有关，不该不知道啊。 “探出什么没？”林欣然同样皱着眉，按下云头蹲在她身侧。 “并无，就一个菜鸡。” “那你去？诶，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这袍子你居然还在的吗？” 乔子衿刚一离开楚家，立马从储物戒中翻出了这件已经几百年没穿过的宗门弟子道袍，换掉了原先那件粉色体恤。 她真的接受不了粉色。 如今这一身，虽然也不算好看，就像一件长袖窄腰道袍挂在衣架子上，但胜在颜色少，不花哨。 干净素淡的就是好衣服！ 乔子衿：“你有空将长老那套给我。” 林欣然：“我都还没定做呢，给钱。” 乔子衿：“……我不要了。” 林欣然嗤笑一声，“可真是个财迷。” 乔子衿仿佛没听到这话，站起来，道：“我去会会这人，你做好接应准备。” 青色的道袍在风下被吹得发着响声，落地时还给她增添了几分压迫感，对面那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被吓了一跳。 男人定睛看了一眼，冷笑道：“你来错地儿了。” 乔子衿不管他，抬手设下结界，免得等会儿这小菜鸡跑了，再带来什么后续变故。 微微偏头，她冷笑一声：“呦，我当是谁呢。” 第27章 我相信她 男人本没有凝神看来, 被这一笑，稳了稳眼神，却是被惊到了：“乔子衿？” 女人不似平日, 一身长袖道袍，蓝白纹腰带缀着的腰间还挂着一方玉佩，手中执一铁扇，静静立在那里，冷着一张脸, 威压极重。 谢眺换了一副面孔, 双手合十道：“乔老师，您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玩cosplay？小弟在这儿等个人, 您没事儿先走？” 他同乔子衿合作过一次, 这女的似乎真是个练家子, 不过他手中也秉着这物什，要是真劝不走倒也不怕。 第38章 乔子衿嗤笑一声，“照片是你拍的吗？” “哎呀, 那些照片, 我只是邀请……” 挺拔而立的女人并没有让他多说, 动了脚步，缓步行来。 天太黑，看不清她的表情。 谢眺退了两步, 忽的想起了什么, 哼笑一声, “你就是那天毁了相机的人？看不出来啊乔老师。” 看来这人是当真不知晓何溪那事儿, 或者, 他的幕后之人并没有和他通气儿。 真可怜啊。 乔子衿驻足片刻，“是, 也不是。” “我不怕你啊，你别过来。” “你不怕，你后退什么？” 又近了些，近到能看清彼此的表情面容，乔子衿就停在这里，扇子抵着下巴，嘴角含笑，状似无意地点评着：“你是不是肾虚？” 谢眺面色微变，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方才乔子衿还有些忧虑，如今探查清楚了这人的虚实，放下心的同时，莫名想逗他几分，反正还早。 “急什么，小菜鸡，先让你这小魔兽回天上待会儿。” 手一抬，谢眺手中一轻，那魔兽霎时化作雾气飘散在空气中。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同那人和他的小家伙纠斗的人并不一致。他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那人同小家伙纠斗那么久才夺走一个相机，如今这人抬手便将它打散。 属实是，深藏不露啊。 可恶，如果不是已经联系不到那个人了，他定然要要一只更强的小家伙来，把这个女的狠狠按在地上揍一顿。 “为一个楚璐茗暴露你自己，合适吗？”谢眺退无可退，抵着断壁，强打气势。 乔子衿轻笑一声，“那也得你能活着出去才行啊。你看你，面色灰黑，邪气缭绕，还肾虚，我可不觉得你能活着出去。” “你要杀我？我可都做好了定时发送了！” “呵，你知道楚璐茗背后的人是谁吗？” “背后的人？她果然是有金主的是吗？哈哈哈哈，我就说，装什么清纯……” 乔老师忍无可忍干脆一拳砸在了他的腰上，止住了这人继续说下去的能力，看着丝丝鲜血从那人口中流出，她收了劲。 轻飘飘的一拳里蕴着巧劲，一拳就化开了他体内蕴着的邪气。 看着那人瞬间灰了下去的脸，乔子衿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成日寻欢作乐，身体亏空，全凭着这一口邪气吊着啊？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姑娘？” “哦，忘了，你确实是个渣男。难怪呢，渣男名声在外，还有姑娘愿意投怀送抱。” 她冷着脸，揪住那人衣领，拖到高台边缘，分出些灵力托着他飘在空中。 “我一撤，你就会啪叽掉下去摔成肉酱。” “你不怕法律制裁你吗？” 从这人嘴里听到法律，好像一个笑话啊。 乔子衿没有应他，继续问道：“为什么拍楚璐茗？谁让你来的？” “为了，上，她。” 又是带着破空声的一巴掌，打得那人顿时脸歪了一半，鲜血直涌的同时还带出来几颗碎牙。 “有人要她，但是说了我可以先……” “谁要她，给你那玩意的人？” 谢眺拼命点头。 呵，真是个怂包。 乔子衿：“那个人呢？” “他消失很久了，我也联系不上他。” “后来相机坏了，你干脆铤而走险了？” 谢眺继续点头，身下一轻，他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落在了地上，周围场景变换。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歪。身上虽然痛，但是貌似还能行动，不像方才软成一滩烂泥。 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但是痛感还在，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还在。 女人把手机扔给他，道：“还有五分钟，现在，全部取消。” “好好好的。” 他颤着手一一取消了定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将手机递给乔子衿，让她也看了一遍。 “我……我可以走了吗？” 女人冷笑一声，“我没有越过法律做事儿的习惯，会有人来接你去过好日子的。不过……” 她扫了一眼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人，“下辈子，好好养肾。” 将邪气养在肾里，被她一震，只能全都碎了。 真可怜。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挑了个这么个怂包来替自己办事儿，这人真不行啊。 不过，为什么要楚璐茗呢？ 接下来，大概还会有针对楚小姐的行动吧。 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聪明点，至少别派这样的笨蛋来做事儿了。 一点挑战性没有。 * 许月平坐得格外挺拔。 虽说是来陪着楚璐茗，但两个人都坐得像是怀着心事，一个抱着自己的玩偶发呆，另一个格外直挺挺仿佛有人在拿着戒鞭盯着她。 楚璐茗先看不下去了，过去握住她的胳膊，轻声问道：“许小姐，你这样坐累不累啊？” 在她的认知中，面前这人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坐得如此僵直挺拔，不消片刻肩颈就会酸得受不住，拉过来歇歇为好。 看起来林姐姐是个很严格的人啊，不然这孩子为何连坐都坐的这么标准？ 许月平身体微僵，似乎不太习惯触碰，轻轻挣了出来，道：“不累，这样坐着好随时发力。” “许小姐平日里都是这样的吗？修行也是如此？好辛苦哦。” 许月平扯了扯嘴角，“楚小姐，我和林欣然，乔……瞧起来不太一样，因为我们修的方向不同，你还是别多问了，与你不好。” 好险，险些说漏嘴了，那个幼稚死了的人要是被迫掉马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她。 “我可以修你这一道吗？看起来好酷。” 许月平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 可真是个话痨啊。 “楚小姐最好别动这个心思。”她怕乔子衿会徒手拆了她。 楚璐茗嘟了嘟嘴，抱着玩偶坐回原位。 乔老师虽然冷，但很温柔，林姐姐热乎乎的，这许小姐可真是冷冰冰的，句句公事公办。 感觉一点都不可爱。 连放着声音的电视都变得无聊起来。 许月平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人的情绪波动的，转了转脑子，问道：“我很好奇，楚小姐的父母怎么不过来？” 嗯，金辰说的，遇事不决，问问家事儿。 她可真是个小聪明蛋。 她显然没问到点，本来还无聊的人瞬间滑落下去，瘫在沙发上：“我家家教严明，我出来抛头露面已经逆了他们的心意了，能出手帮我摆平就行，不强求来看看我。” “父母总是爱子女的，也许你们需要好好谈谈。” “再说，下次一定。” 许月平不再说话，又等了一会儿，神识微动。 “你父母来了，我先走了。” “啊？” 还颓着的人翻身坐起来，还没说话，就看许小姐握着拐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半张着嘴，好尴尬哦。 一分钟后，房门被急促地拍响，楚璐茗壮着胆子开门，待她看清了门口情况，下意识瞪大了双眼。 第39章 “爸，妈，你们怎么都来了？” 田盛眼眶微红，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圈——宽大的家居服下怎么看怎么空落落的，本来个子就不高，现在看简直是又瘦又小，小圆脸上的肉肉都消减了几分。 这个点儿都没睡，看起来还不怎么高兴，肯定是在担心那些照片会不会流出去。 明明才几个月没见面，她总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瘦脱了相，来不及换鞋就紧紧抱住了这小家伙。 “璐璐不怕，妈妈来了啊。” “妈，我不怕。” 甫一开口就染上了水汽，怎会不怕？ 田盛拉着她向屋内走去，按着她坐下，又左右上下看了一圈，轻呜一声，“女儿啊，要不然咱回家住吧？你看你都瘦了。” 楚璐茗：？她没瘦啊，她还胖了四斤，赵思萍还让她控制饮食免得影响上镜。 “这演员咱不当了，咱回家啊，听话乖乖。” 楚璐茗有些无奈，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妈妈，那个人解决了？” “解决了。”田盛擦了擦泪，“你那朋友真厉害，那小子一点外伤都没有，但是就像一摊烂泥，怎么都拽不起来。刚刚负责简单检查的医生还发信息给我，说那小子啊……肾貌似坏了，活该。” “你们见到那个人了吗，就……” “没有，我们到的时候，就剩那一滩烂泥了。” 楚璐茗松了口气，但又莫名失落了几分。 妈妈如果见到乔老师，应该也会喜欢她的吧？可惜没看到。 “乖乖，你这次处理的很好，但是你实话跟妈妈说，平时是不是也有很多这样的事儿？你是不是报喜不报忧，都说了别……” 楚小姐赶紧用拥抱打断了她亲爱的妈妈的喋喋不休，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妈，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这么多坏人的，你放心，我很安全。”她说着，脑海里忽地浮现了乔子衿的身影，勾唇一笑，“以后会更安全的。” 视线越过眼前拥着她的人，望向了远处墨黑的天空 第28章 静心 墨黑的天空之上, 两道人影静静在那儿立着。 乔子衿已经褪去道袍，重新换回了楚璐茗那件宽大的粉色体恤，此刻按着云头, 借着夜色掩藏了自己的身影，但视线依旧是忍不住地向那小小一方窗户里飘去。 “不过去了？”林欣然站在一旁，表情无奈，“想看人家就去看，怕什么？” “我害怕的多了……待回去后, 我自去后院静心, 你不用管我了。” “有什么用呢？情之一字，总是一动再动, 你又要去闭关躲人吗？你现如今也不能随意闭关了, 躲不开的。” 乔子衿难得没有呛回去, 低声呢喃道：“师姐，你是如何发现的呢？” “过来人的经验。” 当年她纠结这事儿的时候，乔子衿还漫山遍野乱跑着玩乐呢, 仗着此间太平, 一连数年不着家。 又怎会知道那些过往的隐秘情事呢。 “趁着人还在, 人家也不是全然对你无感，该下手就下手。” “她对我，大概只是粉丝对自家偶像的情意吧, 我不想亵渎这份情感。” 乔子衿长叹一声, 又琢磨着师姐那话, 隐隐约约琢磨出来一丝不对劲。 什么叫趁着人还在？ 她诧异扭头, 看着那个脸上向来云淡风轻的人——此刻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只是被她看烦了，一掌又将她的脸推了回去。 师姐什么时候有的情意, 而且怎么就上升到人在不在的问题了？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林欣然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两个人干脆就都抱着胳膊眺望远方，心里挂念着不同的人。 各怀心事。 夜色深沉，无风无月，甚至难得没有蝉鸣。 普通又不怎么普通的一天就此终结，待骄阳初升，新的，平和的，无聊的一天又会开启。 屋外，云头上的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后静默离开，不再叨扰合家欢聚的场景。 屋内，楚璐茗再三保证，拼命安慰，这才稳下来自己的父母，不至于将她连夜带回家关起来好好保护。 “爸，妈，明明小时候你们教我要独立，让我独自处理那么多大事儿，如今却比我还胆小呢？别怕，今晚不会有人来把我偷走的，你们快去睡觉吧！” 楚璐茗秉着大人的模样，给这两个人指挥得服服帖帖，最终扯着他俩到客房住下时，两位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田盛握住她的手，关切道：“乖乖，如果你害怕，妈妈可以跟你一起睡的。” 楚小姐忍无可忍，但又不得不忍，揽着自家老妈的脖子，柔声撒娇道：“妈，我都二十四了，再和妈妈一起睡也太奇怪了，明明两岁你们就让我自己住一间卧室了，相信我好不好呀，妈妈~” 她声音本就甜丝丝的，如今一柔一嗲，配上腻到人发颤的声调，田盛有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拍了拍她的头，叹口气。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想被管教了。 行吧。 * 又过了几日。 许月平依旧是迈着平稳步子扣响了林欣然办公室的门，端着一叠五月的账本，方方正正地摆在那张乱的不行的办公桌上。 她这一点方正格外扎眼。 不过她看不到，扎的也不是她的眼。 林欣然似乎心情不太好，仅仅瞟了一眼，又推到一边，破坏了方方正正的形状，让它和这片乱融为一体。 “乔师叔还在后院？” 翘着腿靠在椅背上的人闻言只是轻嗯一声，无奈道：“想不通就不想了，感情这事儿，水到渠成，能成就成，不能成就不成。” “真是，难得见她如此认真一次。” “在感情上？”许月平淡声问道。 林欣然轻笑一声，“你这话把她说的像个人渣，在所有事儿上。” “师尊带她回来时，总觉得她活不长，养来养去就养成了如今这模样。吊儿郎当，但又执拗的厉害。” 说话时，林欣然还比划了几下，从一个小豆丁比划到如今的身高，叹了句时光飞快啊。 “命道命道，这命道就可信？她那个什劳子凶险命道，就无半点破解的法子？” 她像是询问许月平，又像是自言自语，不等候在一旁的乖乖师侄回话，道：“若真是祸及身边每一个人，我与她业已相识五百余年，又为何没被这灾祸殃及？说到底，总不过一个情字……” 林欣然喟叹一声，“关心则乱啊。” “我去看看乔师叔。” “嗯，去吧。” 她还未靠近后院，就听见里面的人轻飘飘传来一句：“不饿，不累。” “我又不是问这个的。” 好熟悉的对话哦。 她推开院门，院中蒲团上直直地跪着个人，面对着先师的牌位，沉思。 确实难得见她如此认真，衣服换成了弟子道袍，头发也束了冠，工工整整的一身，跪在那里，祖宗看了也会高兴吧。 许月平走过去，摸到一个蒲团，在她身旁跪坐下来，静默陪着。 “你教我不信命，如今你自己却因为这跪在此处，你说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第40章 乔子衿冷冷暼了她一眼，“小屁孩。” “你是比我多活了几百年，还没我通透呢。” “我不吃激将法。” “……” 呃，被发现了呢。 许月平摸了摸鼻子，又想了一会儿，道：“可就是这样，你不去试试，又如何知道行不行？” “因为在意，才不敢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都能不受阴水君影响，试试又何妨？” 乔子衿抬手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叹了句年轻，“你当这是修习功法呢？不行了及时换？感情一事，迈进去就是洪泥沼泽，再无抽身可能。” “你就这么确定人家喜欢你？” “那要是不喜欢岂不是伤害得更深？修习功法还讲求缘分呢，跨刀山迈火海取回来一本功法，怎么看怎么喜欢，结果缘分不够都没办法打开……噫……” 如此悲痛，如此悲壮，真是想想就惨。 “她要是不喜欢你，你还为她跪在这里思考如此之久……这叫什么，倒贴？” “你这小妮子今日存了心在这儿找我的不痛快？” 乔子衿睨了她一眼，眼中警告之意浓厚。 没关系，她看不到。 “师叔，我觉得有些事儿对着师祖的牌子是悟不出来的，毕竟师祖也没悟出来，你不能指望他教会你。” 许月平静着脸淡着声说出了乔子衿再吊儿郎当也不敢非议的大逆不道的话，起身躲过那人想捂她嘴的动作，继续道：“我建议你还是出去走走，是或不是接下来你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判断，跪在这里生了根也想不通的。” “金辰就教了你这些？妄议祖师？”乔子衿皱着眉，声音微冷。 这也太大逆不道了，这是被雷劈习惯了干脆一往无前了吗？命道一途能教出来这俩可真是…… 老天爷的福气啊！ “我师尊？她到是悟出来了，可惜，悟出来也没敢说，如此便是错过。” “啥？谁？为啥？” 她今天这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金辰那个家伙也有喜欢的人，还错过了？一时缭绕在心头的疑虑都让开了道，揪着许月平的衣服，“快说，谁？” 许月平挣开不能，冷脸道：“师叔，如此在牌位前嬉戏，不怕遭雷劈吗？” “没事儿一起。” “这并不是我师祖。”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非议人家。 得罪了得罪了。 乔子衿蔫儿了下去，闷声道：“真是蔫坏儿一群人，我起来还不行嘛！” “也不是非要师叔起来，只是师叔下周就要去工作了，好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何苦非要在这一朝一夕想通这个问题呢？” “正反话都被你说完了……扶我一下，腿麻了。” 许月平这才动身，上前扶住这人的胳膊，不消片刻她又顶着一头根根分明的头发。 被师叔幼稚到忍不住叹气。 想打人，但是打不过。 * “可儿姐姐，别生气了~” 楚璐茗端着一盘桃子，走到沙发前，蹲在正在生闷气那人的脸前，闪亮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心翼翼将手中切好的桃肉举到这人面前，求取原谅。 “没用，我生气了。” “不要嘛~” “我，你的亲亲闺蜜，被你排到了最后一个位置上，乔子衿都知道这事儿我都不知道！” 楚璐茗苦着一张脸，扒住这人的胳膊，被甩开，又抱上去，又被甩开，就这样两个幼稚鬼来了好几个来回，都被逗笑了。 这么一笑，本来还冷着脸的人也绷不住了，闷声道：“我就是生气，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说。” “乔老师知道是因为她也收到了，其他人我也没有说。” “那我就是其他人喽？” 楚璐茗收了桃子，敛了笑容，“你要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事儿？” “放心啦，这点事情，还比不上小时候我妈把我扔台子上独自面对董事会那群叔叔伯伯可怕呢。” 小时候，她的妈妈为了锻炼她，经常挑一些不重要的会议，让十五六岁还是个小萝卜头的她上去讲，底下乌压压一片叔叔伯伯都含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她，这么一来一回，倒是给她练出了不少胆量。 如此这样的事儿还不在少数，可以说就是在把她往接班人的方向培养，不过最后，走了另一条路而已。 “你就继续贫！下次，必须得第一个通知我。” 李可儿转了个身，这才肯拿正脸对她，手指戳了戳这人白嫩的脸颊，语气不善：“照片给我看看。” 楚璐茗哪敢反抗，乖巧递上。 “嘶，这些照片拍摄角度不对劲啊，这是人能拍出来的？” “不是。” 她本来就没打算继续瞒着这人，这样的事情都发生第二次了，讲一讲，也好让她做好准备，于是乖巧应道，看着这人反应过来后瞬间瞪大的双眼，心中略有几分得意。 她就没有这么惊讶，哼哼。 第29章 离她远点 李可儿努力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 怎么想怎么都有点……离奇。 不是说建国后不准成精吗？ 怎么神魔鬼仙啥都来了。 让她缓缓。 楚璐茗依旧是一脸淡定地坐在一旁，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个苹果，就那样执着水果刀, 缓慢地削起了皮。 她已经把事情都讲完了，坐着也是坐着，不如聊聊这个削皮的本事，她也想像乔老师一样，一刀不断粗细均匀薄厚相当地片下来完整的皮。 纤细修长的手, 干什么都好看。 她的手, 也要变得好看。 李可儿想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 看她把那个苹果实在是削的不成样子, 越认真越糟糕, 皱眉问：“你干嘛呢？” “向乔老师学习。” “她就是这样削苹果的？” 楚璐茗放下手中被削的七零八落的东西，摇了摇头，“乔老师的手巧极了, 削的苹果可好看了。” “不对, 别说苹果了, 你快说正经事儿。她们说有鬼你就信啊？别是被诓骗了！有没有问你要钱？超过一定数额就可以立案了！”李可儿揪住她亲闺蜜的肩头，晃了几下，试图将堵住了这人脑子的水晃出来。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诈骗吗？！ 这怎么能信！ 楚璐茗按住她, 安抚道：“不会啦, 我都见过了。” “啥？什么时候？”李可儿只觉得今日的她属实是在三观崩坏的路上一路狂奔头也不回, 现问出口, 又仔细想了想, 灵光一乍，答案这就来了。 “你在b市那会儿？你不是说没什么八卦吗？” 楚小姐没办法, 只能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看着身侧人听完后彻底陷入呆滞的样子，无奈耸肩。 她是打心底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但目前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她的亲闺蜜就很难接受。 即使这样，她也得讲一下，毕竟她总觉得这件事中有隐隐的不对。 且不说这次这事儿显而易见就是冲她来的，后续乔老师和她交流了一些后续发现，也提醒她还需要再提防一下。 第41章 上一次，何溪的那副样子，也是奔着她来的，怨气深沉……看起来有点仇富。 而那只小鬼虽然看起来失去了控制，但附身何溪和那个男演员时，也是第一时间抓住了她，如果想要抓住她，那分明可以第一时间附在她身上的。 为什么呢？ 答案她目前还想不出来，但是…… 时至今日，若她还没有些许头绪，那她真是白活这么多年，白被家里锻炼这么多年了。 而李可儿，这个日常来回走动互相闹着玩的女孩儿，遇到或者间接遇到这事儿只是时间的问题，她思考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她，哪怕她觉得自己疯了，也得让她有几分提防。 而父母那边，她目前还想不出什么方法能让他们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干脆拿出了自己去年小半年的收入，向林姐姐买了份安心。 不过林姐姐没有收，还笑着说都是朋友别见外。 话虽如此，回头还是得问乔老师要了林姐姐的账户才是，不然没收钱还要捐出去些，这赔本买卖她看了都心疼。 李可儿听完就抱着头躲到了角落里，甚至不让楚小姐碰一下，身体抖得厉害。 长这么多年了，她的三观在这一个早上被彻底重塑，实在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楚璐茗干脆先去做饭，留给她一片安静的地方，让她冷静冷静。 待她端着几盘小菜上桌，李可儿如饿虎扑食般小跑了过来，帮忙盛了两碗饭，而后一言不发，埋头大快朵颐。 “怎么了？”楚璐茗戳了戳她，但没什么回应。 等她塞的有点噎，抬起头讨了两口水，这才随着嗝声叹了口气，悠悠道：“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我还活在一个正常的社会。” 尽管这个社会的另一面中，有仙魔鬼神，有稀奇古怪，有法术，有这些只有小说中才会存在的东西。 但她身为一个普通人，还会饿，吃多了会噎，噎了需要喝水，自然基本规律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她熟悉的社会。 那就行了，另一边的事儿，横竖也到不了她身边，顶多到楚璐茗身边。 思及此处，她忽地直起身体，握住楚璐茗的胳膊，郑重道：“你离她远点，行吗？” 这个她，不言而喻。 楚璐茗愣了一瞬，眉毛被她挑成了高低眉，道：“为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不对劲吗？你看她认识的人，你觉得她没问题？” “她就算不是常人，她也是乔子衿啊。” 她在意的是乔子衿，而不是乔子衿的身份。 只要她还在那里，她就想靠近她，想站在她身边，想望着她，想她对她笑…… 想，喜欢她。 这怎么了？ “不是啊，你看咱们这生活平平淡淡的，就你和她有了交集之后，这才一个月诶，两件事了！”李可儿握着她的手，有些不平。 楚璐茗皱眉，思考片刻后说：“你是不是搞错因果了？每次她们都是救我啊，特别是这次，这人都筹备一年了。” “那他为什么突然要发？” 楚璐茗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可儿，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不能这样说人家。” “你是当局者乱！”李可儿没好气道，又舍不得甩开那只手，颇为无奈，“但你要多点提防，懂吗？” 看着那人疯狂点头，李可儿觉得恍恍惚惚之间她从这人头上看到了两根长耳朵。 怎么越来越像个兔子了。 白白净净，天天被大灰狼盯着，也被不怀好意的狐狸盯着。 横竖她不追星，乔子衿美则美矣，但在现在的她看来，就是一只大狐狸，还是个极会伪装的臭狐狸，一只狐狸，装得像个白鹤一般。 呸！ “说起来，你现在对乔子衿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你会不会为她弯一下呢？” “……” 小兔子的脸霎时红了，嘴里添着菜腾不出空，空着的手伸过去锤了李可儿一下。 说什么呢？ 她能弯，乔老师也不像能弯的样子啊！ 就现在这样，挺好，挺好。 尽管她确实隐隐约约想要更多，但，没关系，能站在乔老师身边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待送走了这对着她千叮咛万嘱咐比她亲爱的母亲还像母亲的老闺蜜，楚璐茗这才散了口气，在迎接下一段工作前需要做的事情到此算是一一落地。 她靠在沙发上，合上眼睛，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总是无意识地撩着她的心弦的人儿。 乔子衿，你是普通人吗？ 大概不是吧。 林姐姐吹笛子吹得那么好看，想来你那双手…… 她忽的想起来，拍mv那天，乔老师似乎语重心长且颤巍巍地道了句穷，指向还是学剑这件事？ 似乎被她发现了什么？ 她莫名有点遗憾，双梦的剧本里，战神的战斗戏份并不多，多数时候还是铁扇，听说一开始编剧想写让战神用大刀，后来被人劝住了。 虽然看不到乔老师用剑的身姿了，但她很感谢那位劝住了编剧，没让白琦昕用大刀的人。 ——差点就幻灭了。 虽然剧本中看不到，但乔子衿演过的用剑的并不少，她仰躺着，摸过平板打开字母站，熟练地找到她分好类的收藏。 这么多年了，存货还是有点的。 虽说她的入圈角色是一身红衣戎装的将军，但她最喜欢的还是两年前的一个白衣女侠，虽是仙侠，但这部剧里并没有太多的广袖罗裳，反而因为打戏比较多，大家都一身窄袖绑腿，十分干练。 而乔子衿的角色，是其中最冷也是战力最强的一个，颇有几分一剑断江流的豪气在其中。 以前的她喜欢的似乎就是这样的乔子衿，永远清冷，永远宛如一轮冷月高悬天边，丝丝寒意顺着夜色钻入她的心间，将她牢牢地冻在这三个字上。 可现如今，这个她重复看了很多遍也没有丝毫感到腻歪的角色剪辑，今天再去看来竟然品出了几分无聊。 她不想看这样的乔子衿了。 她想看跌落凡尘的乔子衿，想看她笑，想看她温柔的一面，也想看她颇带些嘚瑟的小愉快。 若问她如今最喜欢哪一瞬间的乔子衿，那大概是，在b市时俏皮一笑的乔子衿？ 脑海里登时跳出来一个小人，昂这头倨傲道：“我喜欢吐槽林姐姐的时候的乔老师，更鲜活。” 哎呀，似乎评选不出来了。 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重到了耳边有几分嘈杂的程度，一旦开始想这个人，她就失去了对她向来聪慧的大脑的全部掌控权，脑海里一帧接着一帧，播放的全是这月余以来的那个人。 手指完全是下意识地点上了一个她以前很少播放的视频，应该说，她只在收藏那天看过一次，如今是第二次。 那是，一些剧里的热情戏份的剪辑。 乔子衿不常拍这种戏份，她可以足够娇媚，可以主动撩人，但若是此时出现一个人插入镜头之中，总会让人觉得破坏了一些隐秘的意境，有人戏称，乔子衿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就不是适合在红尘中打滚。 第42章 因为此，许多常和她合作的导演也不会排太多这样的戏份，这个合集并不长。 她以前不敢看，怕破坏了乔子衿在她心中的形象，如今再看来…… 她隐约有一些，想要进入画中，拨开那碍事的帘子的冲动。 楚璐茗快速将平板扣到胸口，大口喘着气。 第30章 好！（大拇指.jpg） 剧务提前差人送来了剧组定做的体恤, 白衣黑裤，就用在第一天的开机仪式上。 楚璐茗收拾行李时，规规整整将这个放在了行李的正中间, 又轻轻拍了拍。 “接下来要看你表演了，狐欣儿。”她轻声道，笑了一声。 无论如何，终于是等到今天了。 进组的头两天不算很忙，第一天中午办个开机仪式后才正式开机, 而后就是先拍拍定妆照, 再结合接下来几天拍摄时的剧照，组出来一组可以做宣发的图。 而今天, 就是办开机仪式的日子。 因着后面要定妆, 主要演员们都是淡妆或者干脆没怎么化妆, 楚璐茗抵达片场的时候已经来了一些人了。 方清拍了拍她，示意她先去临时搭的休息区待会儿，等到了十二点就开始。 她远远地就看到想看的人, 同她一样的白t黑裤, 已经拉直的长发散在身后, 一只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风扇坐在那里，腿上还放着剧本，似乎在复习。 不愧是乔老师, 争分夺秒。 楚小姐起了坏心思, 放轻脚步走过去, 双手搭肩轻“啊”一声, 看到那人明显被吓一跳的样子, 嘚瑟地嘿笑一下。 “乔老师早，一来就在看剧本吗？”她扒着那人的肩膀, 偷瞄着剧本。 等等，这似乎不是双梦的剧情啊？ 乔子衿拍了拍她的头，装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低声道：“背后吓人这习惯可一点都不好。” 她合上剧本，将封面展示给楚璐茗，确实不是双梦，“一部电影，苏悦昨天才给我的，剧组很给面子，愿意为了我等到十二月再开机，所以我趁这会儿看看。请投资人高抬贵手，千万别告诉方清。”她垂了眉，眸中升起点点水雾。 一看就是装的。 但楚小姐很受用，轻嗯一声，坐在她身边，“可以啊，我的白上神。” 乔子衿弯了眉眼，揉了揉她的头，“真乖，我的小狐仙。” “风扇分我一半。” “袁翘刚刚塞给我的，给你好了，我这会儿不是很热。” 风扇握柄上还有淡淡的余热，她就这样接过来捏上去，心抖了一下，又捏紧了。 楚璐茗偷偷瞄了眼身旁正在凝神看剧本的人，几缕不听话的头发绕过耳侧垂了下来，随着微风轻轻地晃着。 真美。 她偷偷扭过风扇，风力调到最大，看着那几缕头发被吹得乱飞，甚至有些遮挡剧本了。它们的主人抬手将它们妥帖地归置到脑后，唇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抬手揉了揉正在作祟的人的小脑袋。 捣蛋鬼。 乔子衿在心里轻笑一声。 她后来和林欣然也聊了许久，虽然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滑向了小学生斗嘴行列，但林欣然确实没说错。 情这种东西，堵不如疏。 她来疏了。 确实可爱至极。 * 《双梦》前期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除了在招募群演是透露了是华瑞的剧，招商时标明了制作等级是s+，有关主演、剧情相关的瓜一丝风声都没漏过，甚至几位主演的后援会工作人员在对接工作时都没有得到半点信息。 藏得可谓是严严实实。 可以说各家都对这个剧充满了好奇心，所以，昨天官号忽然成立时就引了一波小小的讨论。 但这个官号也很能忍，硬是一个相关人员都没有关注，顶着一个汉字头像就那样沉默了一天，若不是有v认证，都要以为是来蹭热度的账号了。 直到今天十一点五十，官号忽然关注了一波人，从导演方清到主演乔子衿、楚璐茗，仔细翻下去还有两位名气不小的男艺人。 还没等各家反应过来，官宣文案就炸了出来。 《双梦》 导演@是方清 编剧@青青青金石 领衔主演@乔子衿@楚璐茗 特邀主演…… 联合主演…… 其实放出来的信息还是不算多，只是透露了最为主要的几个人，毕竟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和他们有关的路透迟早都会被放出来，藏着也没用，反而招惹非议。 不如直接坦然放出。 但，就这些，已然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乔、楚二人的粉丝在庆祝新剧开拍的同时，也隐隐约约反应过来最近这段时间二位正主为何老是搅合到一起。 只是乔子衿的粉丝多数和她一样不喜争吵，颇为佛系，乔子衿名字又在前面，故没什么太大的舆论风险。 部分“骁勇善战”的人也被工作室介入管控了一下，暂时闭上了嘴，只剩一些掀不起太大热度的散粉在积极地和楚璐茗粉丝中的这部分人互撕。 苏悦看了一会儿，决定留下这一处空白，让部分肯定会心生不满的人适度地发泄一下，但同时也派了专人盯着舆论，免得走势过火，再伤了辉运和华瑞的和气了。 这是乔子衿临走再三叮嘱她的，千万不能得罪金主。 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苏悦这边好处理，赵思萍这边就有点头疼了。 楚璐茗虽然势头正盛，但还没有作为主演担纲过评级这么高的剧，惹人非议很正常，她也不好全然限制了粉丝行为，毕竟楚璐茗还没有乔子衿那么的有底气。 不过，还好粉丝也不会傻到去和乔子衿撕番，毕竟热度也好演技也好实力也好都在那里摆着，乔子衿前段时间更是主动cue了楚璐茗两次，虽然第一次有些不太愉快，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友好态度。 但对上其他家的粉丝，就不一定了。 毕竟小花之间的竞争压力才是最大的，谁先拿到优秀资源，谁就能跻身更高一个层级。 现在楚璐茗的广场已经四处开花了，可以说吵个不停。 小花粉丝都想来趁乱插一脚，试图将楚璐茗拉下这个位置。 赵思萍只想笑。 吵什么吵，吵有什么用，今天你们这群人就是吵破天了也没用，这资源是人家楚璐茗自己投给自己的，真吵过火了，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背后有了依靠，做事儿都多了几分底气。 目前的发展都在他们开会商定的预案处理范围内，倒还好。 过了一会儿，机灵点的公司都收住了粉丝的戾气，只剩两家敌对的十分厉害的还在负隅顽抗。 赵思萍这才开始“亲切”问候这两人的经纪人。 争吵归争吵，另外还有一群人在被震惊到寂静了一中午后，彻底在自家超话炸开了锅。 以楚璐茗熟知的琉璃太太为首，一堆写手集思广益了十分钟，给超话换了新的“简介”—— 是谁家，有长达十年的暗恋？ 是谁家，有指导做饭的友谊？ 是谁家，开嗑不过一月就正式合作？ 第43章 是谁家吃的这么好啊？ 哦！是，人中乔楚啊！ 吃人中乔楚，当人中翘楚！ 她们似乎对最后一句话有什么执念，这是全文最没有争议的一句话。 画手太太们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苦于剧照还未放出，最后就选了一则q版图像当了超话头像。 在今天，人中乔楚超话终于换掉了那个土不拉几的黄底白字系统图片。 在今天，她们过年了！ 方清截了这个超话的图发到群里时，楚璐茗正在吃饭，咽了一半，差点一口饭喷出去，又差点噎死自己，一时又吐又咳一阵忙乎。 把坐在旁边吃饭的二毛吓得够呛。 “老板，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去医院？” 楚璐茗摆着手，摸过了放在一旁的水，喝了一口，缓了缓，这才直起身体，又喝了一口，顺带想合上手机屏幕，不再看这个刺激的玩意儿。 只这一眼，她又是一口水喷出来，直接喷到了手机屏幕上，还有一些进了充电口。 原因无他，乔子衿顶着她那个格外素净的白雪骄阳头像，发了一个——好！（大拇指.jpg）。 到底是谁在觉得乔子衿清冷啊！ 这个随手发一句话都在整活的人是谁啊！ 楚璐茗一时找不到其他人，握住二毛的手，目光虔诚，道：“二毛，你扇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这么社死，她一定是在做梦。 这要是不是梦，她就真的想死了。 二毛快哭了，被她握住的手一直在抖，“老板，我要不然先给你买个手机吧？” “没事儿，一点点水，不影响的。” 楚璐茗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也不再为难二毛，只是跟在乔子衿的后面发了同样的一句话。 楚璐茗：好！（大拇指.jpg） 她不再看群。 她总觉得这个群里的人，在导演的带领下，都日渐地不正常起来了。 袁翘吃过饭后抱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表情逐渐怪异，许久才抬头问自己老板：“乔老师，您是真觉得这个简介很好吗？” 乔子衿抬头，脸上写满了“不然呢”，问道：“不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土。 袁翘点了点头，又调出日程表递给乔子衿，“乔老师，下午咱们就拍个定妆照就行，明天咱们是早上的班。” 乔子衿昂首，示意她知道了。 得益于乔、楚二人这两个好，后面看群的人都跟着发起了好，等楚璐茗再看手机时，已经有几十条的好。 这下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简介很好了。 楚璐茗真的很想将这一幕截图发给她亲爱的琉璃太太。 看啊，太太，这盛世终如你所愿！ 没过几天，楚璐茗莫名品出来了这文案的好，心里又起了另一个念头，若是让太太们知道乔子衿私下的样子，会不会有更有趣的文案诞生呢？ 第31章 甜妹1无敌！ 定妆照按着顺序拍就行, 并不忙。 乔子衿率先拍完了穿常服的那一套，是她比较少穿的广袖衣衫，倚在长椅上。为了凸显她此时的状态不佳, 面上妆容极淡。 方清指导她摆动作时，打了个比方——此时的白琦昕，看着不像战神，像一个已不得宠的妃。 等到这会儿闲下来，换好了等会儿需要继续拍摄的戎装, 乔子衿才开始想, 那皇帝得是谁，才能在一开始吞下如此冻人寒雪, 在她好不容易度过了冬天, 颇有几分明媚春光的意思时, 选择了抛弃呢？ 真费解。 但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人。 她垂着头，看着臂铠上的纹路出神, 虽然觉察了身侧有人靠近, 但并没有做什么反应, 让他开口。 “乔老师好，我是王岳庆，是司命的扮演者, 能加个微信好友吗？” 司命, 是狐欣儿一开始的主人, 剧情里也蛮重要的。 乔子衿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 手机在助理那里。”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时拒绝的话也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确, 给彼此留几分薄面。 她只是笑着，反倒衬得留在此处不走的王岳庆有些许不识好歹。 听说过乔子衿难搞，没听说过她这么冷漠。 男人有些尴尬，正打算走开，却看着乔子衿仿佛看到了谁，眉眼顿时柔了下去，招了招手示意那人过来。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一抹粉色闪入视线，远远看到了这边的招手，满载喜色而来。 真是的，为什么乔子衿能主动向她招手啊。 但，但是，这个以甜妹出名的人，真的好可爱哦。 * 楚璐茗一身粉色衣裙，腰间收了一下，此时随着主人蹦跳而来。 不似狐媚小妖，倒像一只娇俏可爱的兔子精。 看到乔子衿身侧站着人，她脚步一缓，乔子衿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刻意缓下来的脚步，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王岳庆也不再站在这里当电灯泡，道了句再见，又和擦身而过的问了个好，憋了半天道出来一句：“你真的很可爱，很适合这一身。” 楚璐茗被这唐突夸奖说愣了一下，下一瞬眉眼微弯，甜甜地应了句：“谢谢。” “他说了什么？” 乔子衿想揽过那人坐在一旁，谁知道她靠近后直接蹲了下来，倚靠着她的膝盖，翘着小脑袋乖巧地看着她。 “他夸我好看。” “确实。起来，地上脏。” 楚小姐摇了摇头，抱住那人有些凉的腿甲，缓声道：“狐欣儿能抱，我为什么不能抱？” 乔子衿莞尔一笑，手上使了点力气将那人在惊呼声中拉了起来，干脆地抱了抱，后又让她站直，温声道：“可我现在不是白琦昕啊，你可以直接抱我。” “……乔老师？”楚璐茗有点呆，这话说的，她的脑子有点宕机。 “你坐这儿，我接个电话。” 乔子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而后起身，举着手机走了几步。 这一身银色戎装穿在她身上，和过去一样好看，仿银制的手甲肩甲在阳光下泛着犀利的光。 但又和过去不太一样，楚璐茗在大屏幕上看到的穿着戎装的乔老师总是十分潇洒飒爽，修长眉眼泛着英气，鲜少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不得不说，温柔的眉眼配上这套劲装，别有一番滋味。 楚璐茗按了按胸口，那里有点微微泛疼。 “子衿，确定不接吗？”苏悦平淡到不分喜怒的声音带着电流音传了过来。 乔子衿垂着眸，足尖点地，许久，轻嗯一声。 难得，苏悦多讲了几句话，素来平淡的语气中染上了无奈：“这一部电影有望冲奖，你现在就差一座奖杯来稳定身价了。” “你知道我的，有赚钱机会我不会推脱，但我看了剧本，这角色我真演不来。” “剧本我看了，公司的意思是，接上为好。” 乔子衿按了按眉心，无奈道：“公司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饶是苏悦也沉默了片刻，乔子衿这张脸就亏在太过冷艳，哪怕不化妆也挡不住那一身气质，着实有些许不太适合演这种过分落魄的角色。 第44章 这就和楚璐茗不适合那种绝世美女一样，她们的皮相或多或少限制了她们的戏路，想打破就很难，但万一没破好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哪怕乔老师其实有办法让自己的脸……适合一些。 苏悦试探道：“相信化妆技术？” 看来这次是公司高层的决定了，放在往常，苏悦并不会这样步步紧逼。她也是聪明人，这本子合不合适她亦心中有数，如今这话里话外的不退半步的试探，都在传递着，这次可能真的没得让步。 乔子衿默然长叹一声，“片酬还能谈吗？” “可以。” “提高10%，如果剧组依旧不换人，那就签意向约吧。” “……” 她听到了一声清晰可闻的叹息，但苏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嗯一声，随后就挂了电话。 那一声叹息，是叫她提防。 有些话基于立场不好诉诸于口，但苏悦总是在自诩为商人的同时留了几分余地，她说这样的她才是人而不是赚钱的机器。 她同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大概就到明年三月，她的意思是继续按着原样续约，分成也依旧是三七，她七，公司三。 只不过，看来有人不愿意啊。 这是借这本子敲打她呢。 她有点烦躁地敲了敲手机屏幕，突觉无聊。 莫名的，她忽然很想退休。 总该换换人了，林欣然那份工作，她也想挑战一下。 * 腰上忽然环了一双粉嫩的手，肩头一沉，一个脑袋就落了上来。 小兔子语气颇为沮丧，低沉道：“原来乔老师也有不想接但不得不接的工作吗？” “有啊。”被这暖意一拥，温温柔柔的香味一拢，烦躁的心都沉了下来。 乔子衿垂眸看着腰上那双手，粉色衣袖衬着，更显白嫩，格外让人安心。 她抬手按住那双手，道：“总有一些事儿，不想做，但不得不做。” 她莫名有点享受这个拥抱，于是调动法律，隐隐约约降低着周身的温度，这样即使相拥也不会过于炎热，有效延长拥抱时间。 “唔，我以为乔老师这么厉害，话语权应该很大的。” “没有人可以独立在世界之外。不如说，不得不去做一些事儿，也是活着的乐趣。” 人间道，不就是要体验人间百态？ 方清来休息区喝水，远远看到这俩人拥着站在角落。 你别说，这粉色小娇娘拥着一身戎装的将军，还挺养眼，挺有cp感。她干脆抬手拍了张照片，拍完才远远喊道：“大夏天的，你俩抱着不热吗？别中暑了。” 毕竟她只是这么走得急了一些就已经满头大汗了，这俩人穿着长衣长袖的，虽然抱着挺好看，但一会儿晕过去就麻烦了。 楚璐茗僵了一瞬，飞快地松开手，退了几步转身跑开，“我先去补个妆，马上就到我这一身拍摄了。” 她刚刚看着乔老师站在角落，看起来有些沮丧，鬼使神差地靠过去，听到了最后几句话，又听到了乔老师的叹息，这才下意识抱了上去。 没想到乔老师不仅不拒绝，还按住了她的手。 她还在纠结这是乔老师对她的优待，还是白琦昕对狐欣儿的优待，远远就听到方导喊了一句话。 虽然不怎么热，但那一瞬间，楚璐茗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烫得能煎蛋，脑海里原本正在推演的两个小人乱作一团将思绪踢得像是找不到头的毛线团。 下意识地，她松开手，飞速逃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种时候跑肯定没错。 乔子衿尚还愣着，腰上忽然就空了，温和的香味随着风飘摇而去，不消片刻就散得找不到踪迹，仿佛刚刚那些都是假的。 她木着一张脸，路过还在倒水的方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方清：……？ * 袁翘发誓，她真的不是想嗑乔老师和楚老师的cp的，她真的只是误入这个超话的。 但是这群人好有才哦。 她们似乎很喜欢土里土气的东西，看着面容姣好的两个人被p在各种各样大红大紫之间，莫名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好嗑。 袁翘强忍笑意，顺着超话向下看，不一会儿就看到一篇新鲜出炉的同人文。 需要倒过来手机才能看的那种。 袁翘低声念了几句得罪，反转手机，刚一点开图片双指放大，还没细看，手机便被人拿走，耳边传来凉凉一声：“我看你一直在这儿傻笑，笑什么呢？” 她回过头，乔子衿穿着家居服，头发散着像是刚洗过，未饰妆造的面色有些苍白，此刻被白底黑字的手机屏幕一照，白的有点冷了。 她划了几下手机屏幕，下意识咬住下唇，又看了会儿，面色不善地将手机还给了袁翘。 袁翘颤着手一阵忙活将手机藏在身后，这才开口问道：“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剧组安排酒店时，助理们的房间多是邻着演员的，比如乔子衿同楚璐茗安排在相邻两间，而袁翘和二毛就安排在了两侧。 “我其实站挺久的了。”乔子衿悠声道，目光幽浅，淡淡瞟了一眼快哭了的某个人，“让你把日程表发过来，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成，我这不是怕你晕房间里。” “哦哦，我现在发。” “不用，不着急，我就是看看接下来那个活动在哪天。” 乔子衿略有些不自然地转身，刚迈出脚步，又想起来什么，拍了拍袁翘的肩膀：“你还小，少看点有的没的，早点睡觉。” “……” 待那人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袁翘才打开手机，图片还保持在乔子衿看到的地方，她定了定神，看了两眼，神色也愈发不自然起来。 【乔子衿双眸失神，手尚还无力地搭在楚小姐的肩上，轻轻一推却不能止住这人的动作……】 合着这是一篇在「乔楚」是主流趋势下的「楚乔」文，发文的人还震声喊了一句—— 甜妹1天下无敌！ 第32章 鼻尖轻触 首日的拍摄任务不重。 方清的拍摄习惯是, 先按着顺序拍完室内戏，再去拍一些外场戏份。因而首日首场拍的，是受了伤的狐欣儿被偶然外出的白琦昕带回了殿中。 楚璐茗化好了妆, 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坐在道具床上和导演商量一会儿的姿势。 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偏头看去，乔子衿穿着散袍散着慵懒气息向这边走来，两人目光对上, 乔子衿顿了脚步, 原地转了个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楚璐茗明显感觉到对视那一瞬, 那人身上的慵懒气淡了几分, 莫名多了些冷气。 昨晚也是, 在酒店楼道遇到时，那人也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圈，面色发冷, 甚至没有打招呼。 真奇怪。 片刻后, 乔子衿在心里骂着自己幼稚, 拖着长裙又走了回来。 昨晚那个片段后来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影影绰绰，那些文字好似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玻璃。 怎么擦都擦不掉, 越擦看的越干净。 乔子衿本人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同人文, 毕竟从业十来年, 给她拉cp的数不胜数, 她也不是没看过。 第45章 但双女主里让她当下面那个的还真不多。 以至于她回房间的路上偶遇楚璐茗的时候, 还多看了两眼。 瘦瘦小小，可可爱爱, 喜欢，但…… 乔子衿，你在想什么玩意儿！ 她一定是病了，六百多年没怎么动过的心思最近这一个月快动了个全，这肯定是老天爷看她临近突破想给她道心上来点障碍。 肯定的。 这破老天爷真是，心眼真小。 “乔老师~”楚璐茗看她又走了回来，甜甜地唤了一声，“稍后你从哪儿来？我觉得我初醒看着你上来，目光应该有一个实点才对。” 乔子衿心里那些七拐八拐的旖旎心思被这认认真真冷冷清清的问题一问，浇灭了不少雀跃的火，默然在心里舒了口气—— 那是那些人写的，又不是楚璐茗写的，她怎么也不该将情绪牵扯进来。 她思考片刻，又退回入场点，“我从这儿上，你先按着你的想法走一遍。” 导演退开了些，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楚璐茗此刻还带着些狐狸的习性，四肢并用卧在石床上，缓缓睁开双眸，迷迷糊糊之间，视线凝在了远处一个点。 乔子衿缓步而来，观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妥，视线太凝实了，不像一个重伤刚醒的人，像做好了准备在等我来。” “那，她应当是散着视线，而后四处看看，最后再落到靠近她的人身上。” “我觉得可以。” 这段戏，在剧本上写的是狐欣儿的第一次心动，所以这个眼神的变化非常重要。楚璐茗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怀着心思开始了第一场戏。 * 狐欣儿被人追杀了三天，又被晋升的雷劫一劈，虽然是成功地褪去了全部的兽毛，但浑身的肌肉经脉没一丝完好，意识也昏昏沉沉，只能觉察到缭绕在自己鼻尖的气味从焦糊变成了冷咧的清香。 她在这冷咧的清香中眠了数日，这才找回气力，勉强撑开眼皮，一时有些不分五色。 她视线溜着边转了一圈，这才察觉到有一丝和周围环境不同的颜色，正在缓步靠近她。 她痛的起不来，只能转着视线，定定地瞧着来人—— 头发随意拢在脑后，一身淡紫薄衫，肩颈处甚至还滑落几分，露出白皙的脖颈。 看她醒了，女人莲步轻挪，一点点带着那股熟悉的冷香靠近石床上的人儿。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女人轻笑一声，轻微俯身，素手勾起这小妖的下巴，抬了几分。 “醒了？你这小狐狸修复能力还不错嘛。” 她嘴角含笑，但面色却依旧冷冰冰。 即使这样，亦一时让狐欣儿有些愣怔，完全是下意识的，她举起尚还能动的手，按住了那只挑着她下巴手，而后，用鼻子轻轻碰了碰。 女人愣了一会儿，笑出了声。 “你这小狐狸倒是胆大。” “你是？”狐欣儿声音喑哑。 白琦昕温柔一笑，“这不重要，醒了就来吃点东西，早日回归野外。” “不想去。” “本座这儿不养人，只住着我一个，恐是不能留你。” 小狐狸急了，忍着痛勉强翻了个身，撩开衣服，将肚皮漏了出来，鼻子又撞了撞那人的手。 漂亮姐姐，不要赶她走。 白琦昕收了笑，直起身子，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既已修成人形，就别秉着这副动物做派了，好生修养着吧。” 漂亮姐姐不要她。 狐欣儿轻呜两声，因着一身伤爬不起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女人又踩着她的心跳拖裙离开。 * 乔子衿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出神。 剧本中两人这段戏全程是白琦昕做主导，包括挑起下巴仔细端详那一场，但楚璐茗微微退开后，用鼻子顶了一下她的手…… 她承认，那一瞬是她没想到的，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不错，也因着这一下，这场戏中白琦昕的主导权落下去了些，狐欣儿强势了些。 “嘿嘿。”楚璐茗傻笑了两声，摸了摸发髻，“因为我仔细研究了一下狐狸的生活习性，对喜欢的人就是这样哦，顶一顶。” “会舔手吗？”乔子衿轻声问道。 楚璐茗愣了一下，“好像不会诶，舔手的是狗狗吧。” 乔子衿轻嗯一声，莫名有些遗憾。 狐狸不是犬科吗？ * 白琦昕没有撒谎，这偌大的府中真的只住了她一个人。 因而，狐欣儿每日都可以看到前来投喂的漂亮姐姐。 今日的漂亮姐姐，是青色的。 白琦昕提着饭盒，看着已经能在石床上坐起来的狐儿，快了几分脚步。 “姐姐，我还不知你姓甚名谁。”狐欣儿咬着筷子道。 白琦昕似乎在出神，也许是在沉思，总之是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才回神，道：“先前就讲过，无需知晓。” “你与本座只是萍水之缘，日后未必会再见。” “今日过后，便可离去了。” 狐欣儿塌了眉，挪了挪身体，试图贴近这个冷冰冰的人儿，还未靠近，那人亦动了身体，下一瞬就闪到了几步之外。 漂亮姐姐，确实不要她。 狐欣儿是司命豢养的小狐狸，偶然走丢，如今又被这人捡回来天上，在被扔出府邸后只能循着气味找回司命府。 只是，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那光秃秃的门头，没有装饰，没有牌匾，似乎不想教来人看到这里，不想让过路人知道这是哪里。 孤孤单单一扇门，好可怜。 就像漂亮姐姐给她的感觉一样。 懒洋洋的，也冷冰冰的。 * 就和以前的乔子衿给她的感觉一样，冷冷清清，如同高悬天边的孤月。 当然熟悉之后就没有这种想法啦。 乔子衿一点都不冷清，有点孤单倒是真的。 楚璐茗揪着衣服，坐在监视器看乔子衿拍现在这场戏。 方清分神暼了她一眼，淡声道：“戏服挺贵的，别扣坏了。” “噢噢噢噢。”楚乖乖双手背后，互相紧紧握着，向方清表示着自己绝对不会再揪戏服的决心。 她实在是不知道她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戏服有什么贵的，不过方导说贵，那就是贵。 “要看，就集中注意力。”方清提醒道。 集中注意力，就会被这个散发着柔光的人吸去心神。 这一场是天帝派人来探白琦昕的虚实，天帝心思不纯，并非纯洁正派，自然是担心这位天界前战神会再起什么心思。 乔子衿就着白玉长椅一卧，眸中秋水潋滟，肩头半露，指间捏着翠玉葡萄，声音却冷清至极，“本座能有何安排？白日里就在这儿卧着看看书，夜间按时休憩养伤。仙侍下次，多隔几日再来为好，扰得本座话本子都看不安宁。” 为了伪饰和平，她穿着不合心意的衣服，做着平日里自己从不会做的动作，眸中闪着的不是属于战神的自信，而是一个女子带着撩拨的神态。 可悲至极。 仙侍告退转身那一瞬，乔子衿眸中潋滟不再，虽还是那套动作，但因着眼神变化，腰背挺直，周身气度一呼一吸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6章 但她还是将指间那枚翠玉葡萄填入口中。 楚璐茗已经开始无声鼓掌，这瞬间的变化是非常难捕捉的，有时演员发挥的极好，但因着摄影等种种原因，最终却难以表现出来。 乔子衿出戏极快，缓了两秒就踩着步子过来看监视器。 “乔老师好厉害啊。”楚璐茗轻呼着，搬着椅子凑在她身边，毛茸茸的小脑袋下意识蹭了蹭身旁人的腰侧。 乔子衿顺手就揽住了身侧人的头，轻轻捏了捏发髻。 摄影机精确捕捉到了这片刻的变化，方清撑着下巴看了会儿，还是喊了过。 她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一幕了，这倒是和乔子衿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偏头，刚想说话，就被这一人一狐狸的亲密贴贴闪瞎了眼，半遮双眼道：“你俩别贴贴了，我的妆造再给我贴乱了！！” “哦。”楚璐茗双手叠在腿上，乖乖做好。 “还有你，这会儿把衣服拉上去，知不知道女女也授受不亲啊！” 乔子衿哼笑一声，提起肩头衣服一拉，柔媚气质因这一拉又少了几分。 方清这才放下手，叹了口气，幽怨地瞪了两人一眼，“我老婆要是罚我跪搓衣板了就是你俩的锅！” 乔子衿温温一笑，楚小姐大吃一惊。 “老婆？方导你……” 乔子衿捏了捏这人的脖颈，无奈道：“楚老师，你凑人都不背调的吗？” 呃，背调也不调查这些吧。 楚璐茗抬头想吐槽一番，那双含着情意盯着监视器的眼睛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微微下来些，视线一碰，楚璐茗又将眼神收了回来，摸了摸鼻尖。 方清没有理会她俩，转头开始讲下一段戏份。 第33章 傻白杨 拍起戏来, 日子就忙了起来，晨昏颠倒，虽然心中那些琦思依旧存在, 但因着觉都不够睡，分神去想的机会也少了些许。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 只是楚璐茗渐渐的又开始躲乔子衿投过来的目光了。 有些心思，虽然被她的自我暗示和强制镇压，塞到了心中的角落之中, 但心跳这东西, 她控制不了。 每重重地跳一次，她就将那时的情绪塞进角落, 直到某一日, 她再去填塞时, 却发现角角落落里都塞满了两个字。 心动。 对象，是乔子衿。 她只能合上眼眸，挑了个空隙, 勉强将新一份的心动塞了进去。 “卡！”方清无奈又喊了声卡, “小楚同学, 你再近点啊，乔子衿是漏电吗？你离她那么远。” 这场戏，她二人已然稍微亲近些了, 狐欣儿来给白琦昕送好吃的, 再得寸进尺一番。 但她今天莫名不想去看乔子衿。 乔子衿抬手, 想拍拍她的头, 聊表安慰。手还没落下去, 小家伙的脑袋就微微偏到一侧，婉拒了这一次的触碰。 乔子衿微愣。 方清看了眼安排, 下一场还是这里，是狐欣儿和廖梓饰演的乐轻浅，乐轻浅来拜访白琦昕，狐欣儿迎上去，展开一系列的对话。 刚好，廖梓已经做好准备，方清和她合计了一下，决定先拍这一场。 乔子衿托着长裙走过来，坐在方清身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呦，难得看到你这副表情啊，手怎么了？受伤了？” 乔子衿叹了口气，将手藏进衣袖，压下了心头那点不平之气，并不理她，凝神看着监视器。 不和她对戏了，楚璐茗身上那股子鲜活气儿就又回来了，狐欣儿的娇俏和此时颇有些仗势欺人的嘚瑟被她的小动作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乐轻浅戳破她不过是小小灵宠后，狐欣儿不过低沉片刻，又将情绪扬了起来，眉头挑得老高，嘚瑟道：“那又如何，我还能给她保暖呢！” 看，她就是这么可爱有灵气。 但乔子衿明显能感觉到，楚璐茗似乎又有些怕她了。 为什么？ 对已然有了些许隐秘心思的人来说，注意力总是紧紧系在那在意的人身上的，一举一动都能被轻易察觉而后被巧妙的心思扭曲成无法言喻的玩意儿，再狠狠投入自己的心中，激起更进一步的…… 患得患失。 “我不知道。”乔子衿低声道：“她一开始不怕我，后来有一段时间怕我，后来似乎愿意和我贴近，如今又开始怕我。我在她心里是什么半个月变一次身的怪兽吗？” 方清嗤笑一声，“小女孩儿的心思啊，真透明。” “嗯，你是大姐姐。” “我确实比你俩大，今年都四十了。” 乔子衿觉得有些脸热，她那已经记不太清的真实年岁，大概是这人的岁数前再加个六，但如今论起这事儿来貌似确实没这人擅长。 “明天都歇一天，晚上喝酒去？” “叫……” “就咱俩。” 方清横了她一眼，只恨这人不懂她的安排。 这用来分散两人注意力的戏份很快就结束了，乔子衿补了妆后又提裙上场，楚小姐深吸了几口气，扬起笑容。 “来吧，乔老师。” 这点笑容也不够填乔老师心里目前那些许的不愉快。 她的脸，收了表情就会很冷，于是她收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点了点头。 乔子衿：哼！ * 方清显然估算错了，她本想用酒撬开这人的嘴，让她多抒发点情感，好给她机会去撮合一下这俩。 谁知道这是个和楚璐茗一样不怎么能喝的，也就比楚璐茗多了几杯的量。 乔子衿可以调动灵力驱散醉意，但她今天出来喝酒就是为了散发愁绪，散去了醉意多少有些无聊了，就任由酒精侵入她的大脑，替代她掌控思维和行动的能力。 但这两个人喝醉了的表现方式又不太一样，楚璐茗是说胡话，做乱七八糟的动作。乔子衿是，越醉，嘴闭得越紧，背挺得越直。 半点看不出来她醉了。 倒像是个在地边摊还挺直肩颈的二愣子。 方清废了半天劲就撬出来一个有效信息，乔子衿确实喜欢，而且楚璐茗还送了她一件很真诚的礼物。 这应该算半个有效信息。 醉成这样也别想从这个守财奴身上敲下来半分饭钱了，方清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赔了时间又折了钱！ 及至她的女朋友谢染来接她俩，方清还在独自缓慢地消灭着桌上的烧烤，毕竟另一个直愣愣坐在那儿的仿佛真的变成了棵白杨，一动不动，格外挺拔，不需要进食进水。 “她怎么了？”谢染不解地问道，戳了戳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 戳起来软软的，但是推不动。 方清扔下手中的签子，长叹一声，“到底是一对儿，该菜的时候一样菜！” 都是不能喝的菜狗。 “这不是乔子衿吗？这万年不化的冰山，有情况了？” 方清冷笑一声。 万年不化的冰山，这一化可真是如同滔滔江水奔涌不息。 那脸上的表情相较于她们上次合作的时候不知道丰富了几个度，还愿意出来喝酒了。 真是神奇。 她轻声回道：“嗯，有了，楚璐茗。” 第47章 谢染轻呦了一声，拍了拍傻白杨的肩膀，“不错，年轻人，有眼光，挑了个最可爱的。” “怎么办？” “回酒店呗，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还得拍戏。” 方清长叹一声，白费了一晚上。 * 夜色深沉，蝉鸣燥得楚璐茗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不只是蝉鸣，还有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 她想找个人诉说，但找李可儿的话，她肯定会劝她放弃，退一万步也会让她清醒一些，等等再说。 她不太想等了，但是又不敢不等。 思考片刻，她选择了那位心思和文笔一样细腻的网友太太，这人比她大一些，应该是更有经验的吧？ 她隐去了两人的姓名，带着问题敲响了对话框。 「琉璃老师，在吗？」 已经十二点多了，她发出去就有些后悔。 如果琉璃此时不在，明天早上等她起来，她恐怕又要缩回去不敢问了。 她现在就有点不敢了。 但，同人女怎么会早睡呢！ 琉璃很快回复了。 「呀！一一，你忙完啦？」 琉璃知道她工作是一段一段地忙，她俩有时候一个月就聊几次天，有时候又成日里都在讨论脑洞，早就习惯了。 「还没，但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个朋友，好像有点喜欢她工作上的大前辈，该怎么办？」 「是让你梦想成真的那个工作的前辈吗？」 楚璐茗手指微顿，一时不敢继续敲下去。 「我有个朋友嘛，经典开头了。没事儿，姐姐不会说的！」 「嗯，是。」 「她很喜欢，但是分不清这是对前辈的崇拜，还是心动。」 「她觉得她快成前辈的梦女了。」 屏幕的另一边，一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儿看着这连着发出来的三句话，笑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冷静片刻才继续回复。 这孩子真可爱，现在还在用第三人称，是用了第一人称就说不出来了吗？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少女啊，你这是要恋爱了啊。」 「但是前辈看起来很直。」 「？？？」 琉璃瞪大了双眼看着屏幕，三个问号已经展示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片刻后，她看着小一一又发过来—— 「你不是嗑百合吗，难道不接受三次元吗？（哭哭.jpg）」 「啊不是，接受的，接受的，只是没看出来小一一是弯的。」 楚璐茗咬唇。 「我不弯，我也只对她起过不清不楚的心思。」 琉璃笑得颤了起来，这小家伙终于肯用第一人称了啊。 「我懂。（拍拍.gif）」 「要不然你先试试呗？问一问她呢？万一呢？」 「可我们目前在做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俩工作都很重要，万一因为这事儿心存芥蒂就麻烦了。」 「那你再忍忍？」 「也不行，我俩每天都要见面，我现在有点害怕见到她。」 「为什么会害怕？」 「我看到她，就会忍不住被吸引，心脏乱跳。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当梦女！」 琉璃愣住了，道「喜欢和梦女，是两个概念吧？」 「真的吗？可如果我本身就是她的小粉丝呢？我怎么分辨现在是喜欢，还是梦女？」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分辨这个，但我前不久看很喜欢的一个up直播，她有个观点我很喜欢。」 几分钟后，琉璃发过来了长长的一段话。 「你在面对偶像时的情感，和面对喜欢的人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面对偶像时，是崇拜，是隔着一段距离，是在看你心中的那个ta。 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你会发现ta不一样的地方，也许符合你的想象，也许不符合你的想象，但你都会接纳并且喜欢。 至于从偶像到喜欢的人，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工作了很久，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她，但你的热情依旧没有被磨灭，反而都逐步地喜欢了这些差异，那其实，这就是喜欢，而不是基于偶像文化而产生的梦女情感了。 要不然说，很多人在到偶像身边工作后，都会经历一个脱粉的过程，并不是说这件事不好。相反的，在你失去了那层粉丝滤镜后，如果还喜欢她。 那就去追吧，少女！」 「所以，要不然你先脱个粉？」 楚璐茗细细读着这段话，眼眶有些热，连发了好几个感谢。 「不用谢，骚年，你这是个不错的脑洞，介意我改编改编写成小说吗？」 「写人中乔楚的吗？」 「非也，我在做原创文的设子，可以吗可以吗？」 楚璐茗疯狂点头，点完了才想起来隔着手机对面的人并不能看到，回复道： 「当然可以，琉璃老师请加油！（送花花）」 聊天沉寂了下去，她又返回去看着那段话，脑海里浮现了另一个世纪难题。 怎么脱粉？ 这个问题的难度并不低于，怎么分辨喜欢和梦女。 还没等她细想，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34章 预备贴贴！ 她打开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混着熟悉的温和清香呛得她连连轻咳好几声。 喝醉的人格外的重，她努力撑着，这才将这个喝醉倒下还倒得格外挺拔的人拖进来, 勉强关上了门。 将这人扔到床上后，她才返回来挂上防盗链又检查了一下，安心地回了内室。 “乔子衿，你神经病啊？喝醉了来我这儿干嘛？”她戳了戳醉得不行的人。 自然是毫无回应。 这人现在，好像一具僵尸, 又像一棵白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白杨, 大概是这个人躺的太直了？ 怎么会有人会醉得这么可笑啊。 但既然来了她总不能将这人拖出去扔了，横竖她这睡得跟站jun姿一样, 只占了床的小小一片地儿, 除却有些许酒气, 总得来说并不影响她休息。 * 关了灯，冷清的月色影影绰绰钻过半透光的帘子，照得楚璐茗有点睡不着。 接近十五, 白玉盘尽职尽责地将自己挂了上去, 低垂在茫茫夜空, 格外亮，也格外凉，哪怕如今几乎算是六月下旬, 最热的日子。 她干脆半开帘子, 撑着窗台看着窗外的月亮, 细品着方才那段话。 如果是以前的她, 看到乔子衿居然喝得这么醉, 醉了之后还这么好笑，会做什么反应呢？以前的她似乎喜欢的总是那个如同白玉般光洁无瑕的乔子衿, 她甚至鲜少看她的现代剧，那段演技封神的现代戏片段也只看了一遍，所以约戏时首选了这部古风仙侠。 她似乎，有些眉目了。 “乔子衿啊，你怎么台上台下反差如此之大呢？”她拉上了更为厚重的帘子，轻轻跪在床边，抚着那个醉得不成的人柔和的面庞，描了一圈。 在撤开手时，那人握住了她的手。 “好痛，别打我……”乔子衿低喃道。 “你说什么？” “我走错了，我没打算打扰几位，别打我，我好害怕。” 第48章 “救救我……好疼……” 楚璐茗贴到她脸侧也没听清她到底在呢喃些什么，模模糊糊听见了几句别打，又看见那人逐渐团在一起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声，抬手揉开那人的眉心。 “晚安，乔老师。” *清晨* 乔子衿少有地放纵自己醉了一回，醒来的时候脑袋钻心的疼。 她揉着头坐起来，还没仔细反应，就听见带着笑的一声—— “乔老师醒了？早餐我多拿了一份，黑咖or牛奶？” “牛奶。”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迟钝的大脑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不对。 “你怎么在这儿？” 楚璐茗眼尾下垂，可怜道：“是乔老师昨天晚上半夜来我房间的，我总不好把你扔出去。”说罢，她又靠近了几分，几乎近到了呼吸交缠的程度，轻声道：“乔老师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子吗？” “我很少……” “想来也是，乔老师要是知道自己醉得厉害后会像根木头一样直直挺着挺一夜，想来也不会再去喝酒了。” “……” 楚璐茗偷瞄了一眼，看到乔子衿的侧脸连带着耳夹非常明显地红成了一片，心中小人尖叫，面上依旧平和。 乔子衿脸红了！！ “对了，苏悦姐姐方才给你打电话了，我怕她着急，先接了一下，乔老师一会儿记得解释一下。” “嗯，好，那我先走了。” “乔老师再见~” 待那人端着早餐拿着手机的慌乱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楚璐茗才松了口气，按住了怦怦乱跳的心脏。 天啊，太可爱了。 可爱到有些犯规。 要不是那张脸是在太像谪仙人，她都想推荐乔老师去演一些甜妹角色了。 太甜了！太可爱了！ * 乔子衿洗了把脸，冷静片刻，捂着脸平复许久，这才敢放下手，看向镜子里那张红成一片的脸，有些庆幸。 还好没有用灵力驱散醉意，还好喝醉了。 丢人就丢人吧。 在收拾自己前，她先给苏悦回了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电话两边的人都罕见地沉默了。 “子衿，你……”苏悦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没有对小楚做什么吧？” “哦不对，先醒来的是小楚，你……” 乔子衿摸了摸鼻子，“没有，只是走错房间了。” “其实做了什么或者被做了什么也可以的，只是我这边需要做备案。” “真没有。” “那就好。” 听着苏悦如释重负的声音，乔子衿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 “两个事儿，第一，那个剧组拒绝了。” “嗯，好，我会提防。” “我也会，放心。第二件事，明年四月，我要走了。” 乔子衿一愣，“我的合约到三月？” “是的，你的合约到三月。我已经将廖梓转交出去了，双梦是我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将处理一些收尾工作，这里面包括你。” “你去哪儿？” “怎么，你还要跟我走？” 她沉吟片刻，“可以考虑，和你合作很愉快，和其他人未必。” 苏悦轻笑两声，“我会和公司商讨你的新合约，处理完这件事，我才会离职。而你，在到期之前也可以仔细想想，续约，或是，换家。” “为什么呢？” “太累了，想歇歇。” “那你还会从事相关职业吗？” 时事变迁是常态，物是人非也是她早就习惯的东西，可如今忽然收到和自己合作这么多年的人要离开的消息，乔子衿还是感觉到了些许伤感。 苏悦声音低沉，“当然，我甚至，想把你带走。” “我只看项目和钱。” “我了解你，我知道，我会拿出合理的计划的。” “希望比公司充满诱惑的续约条款更好。” “当然，我可比那群老古董爽快多了。” 两人当初一拍即合，如今亦是一笑就了解了彼此的想法，不再多言，又聊了几句琐事后挂了电话。 苏悦对她的工作方式知根知底，也从不多问，一年中哪几个月工作，哪几个月休息，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换个人未必能做到这些，也未必想做到这些。 如果可以，她是想一直合作下去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进度条被飞快地被拉了大半个月，期间发生了几件事。 其一，业内传出风声，辉运集团将开辟娱乐版图，初步决定是与华瑞一起进行试水运营。 辉运集团流落在外的千金楚小姐都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同组的工作人员聊起来才知道这事儿。 回到房间后，她赶紧和家里通了个电话，得知确有此意，目前正在研究相关政策。 “我家要开娱乐公司了……”她捧着剧本时还在低喃，并不愉快。 乔子衿按了按她的头，“怎么了？不开心？” “不开心啊，他为什么不早点成立，我合约明年四月才到期！”楚璐茗愤愤不平道，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要和家里进行每日必备的视频通话了。 乔子衿微微一笑，“我明年三月到期。” “呀？那乔老师考虑来吗？乔老师来的话，我也回来。” “那得看我的经纪人怎么处理了，我不是个喜欢挪窝的性格。” “好吧。” 楚璐茗含着一口气把脸顶得圆乎乎的，带着气在嘴里滚了一圈，最终又把埋怨落在了自家头上。 其二，乔子衿送楚璐茗的荷包丢了。 那日散场后，楚小姐独自打着手电筒在片场来来回回找了许久，她甚至连片场角落的蚂蚁洞都撅了一遍，但荷包丢的十分稀奇，完全不见踪影。 楚小姐心里起了三分提防，毕竟经历了前两次事件。这荷包又是乔子衿所赠，多少都发挥了些作用，这莫名其妙一丢，她心里直发毛，回去后就扣响了乔子衿的门。 头发尚未吹干的人，穿着宽大的休息服，倚着墙听她仔细讲了一遍。 “晚上那场很多人拥挤的戏那会儿丢的？”乔子衿带着确认性问道。 楚璐茗点头，“应该是，别的时候那荷包都被我挂在脖子上存的十分隐秘。” 乔子衿思忖片刻，按理来说那东西就算被挤掉了也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亦多了几分在意，上了点提防。 楚小姐眼巴巴地看着她，咬着唇，忍着羞意道：“那是乔老师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还想要……” 乔子衿不禁莞尔，她也正在想理由再给楚璐茗一份，好稍微保护一下这块“唐僧肉”，被这么一问反而递了抓手。 她走进内室，不多时拿着一条红绳手链出来，“这会儿，荷包没有，手链可以吗？” 楚璐茗颇为郑重地接过，当着她的面带好，又放在心口拍了拍，粲然一笑：“当然可以，乔老师送的什么都好。” 这一笑，笑的乔子衿有点晃神。 让我们将镜头从二人身边拉开片刻，几乎是同一时刻，新城，来人了。 第49章 已经空荡了许久的打印店门口，两个人依着灵修间约好的方式轻轻扣门，片刻后，屋内传来一声无甚温度的—— “师尊今日不见人，道友请回。” 两人对视一眼，秉着嘶哑到听不出男女的声音问：“许月平道友可在？” “师尊今日不见人，道友请回。”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其三，明天要拍第一场刺激戏码了，而编剧大大决定要来现场，一览风华。 “啥？”楚璐茗下意识握紧了胸口的衣服，“编剧要来？” 她有点紧张呜呜。 方清点了点头，道：“你俩最近这状态越来越好了，也不用怕吧？” “但是让她看着文字这样变成鲜活的两个人，多少有点。” “又没有多过火的戏份，小楚你这说得咱们剧组像什么不正经剧组一样。” 楚璐茗轻咬半边唇，面色绯红一片。 乔子衿习惯性揉上她的脑袋，仗着今日戏份已经结束，揉得更肆意妄为些，轻笑一声，“无事，楚老师，我才是衣衫褪得更多的那个。” 楚璐茗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在意这个！” “哦，那改改，楚老师到下面，我好挡着点？” 楚小姐哪怕顶着大红脸，心里暗骂这人不知羞，也要强硬地说：“才不！” 第35章 亲亲 这场戏说是刺激, 但也没那么刺激，反而在剧情中处于一个很悲壮的剧情阶段。 白琦昕已经渐渐找回来自己的信念，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决定开始准备着以身犯险清除孽物，狐欣儿不愿她去，这场戏后，两人的人生就要走向分离了。 难捱，眷恋, 不舍, 贪念……可以说，这场戏中蕴含的情意实在是太多, 镜头下并不允许拍出太过火的动作, 如何在有限的空间下处理好这些情绪是一份挑战。 为了迎接最好的光影效果, 这场戏被排到了傍晚，白天还是一些旁的戏份。 楚璐茗依旧是搬着凳子坐到了监视器旁，她闲下来就喜欢来这里, 只是自从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后, 她再来看时, 目标就从欣赏乔子衿，变成了挑她的错处。 她刚开始这样做时，方清还给她竖起大拇指, 道：“你就是以前太崇拜她了, 才会害怕, 来, 多找找缺点, 就没那么害怕了。” 楚璐茗嘿嘿一笑，虽然她的目的不是这个, 但是确实有这个效果。 只是，今天监视器旁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十分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似乎在发呆，看起来比她还要年轻些。 看她来了，女人招了招手——举头投足间有一种长辈的感觉，微微一笑，“这就是楚璐茗小姐吗？你好，我是青金石。” 楚璐茗和她握了握手，简单寒暄两句后坐在她身侧，一同看着片场里的几个人。 两个人似乎都不怎么爱说话，连带着健谈的方清都闭上嘴，这监视器后方反而比平时还安静了很多。 不爱说话……个鬼啊！ 青金石一下一下偷瞄着认真严肃的楚小姐，想开口，但是不知道从何谈起。 没人说话，她憋得慌。 后台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正要去摸自己的，就看见楚璐茗举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长舒了一口气。 方清同她有过一次合作，深知这人不是如此拘谨话少的人，这一次倒是奇怪，问道：“什么情况？你俩这大眼瞪小眼的，我以为你俩有仇呢。” “她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 “稀奇古怪。” 又是一场戏结束，乔子衿拖着衣袍过来看方才的片段，还未靠近就感受到了一股刻意隐藏了些许的强大神识。 远比她强大，而且并非人族。 因为刻意收敛着，她方才并未感觉到，此时走到了后台才露出些许毛头。 她扫了一圈，楚璐茗不在，后台只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正和方清聊些什么，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偏过头，温温一笑。 两人看到彼此时，心里都有一丝熟悉感，乔子衿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到底是找不到这人的踪迹，干脆压下了这一丝疑惑，唇角挂笑，道：“编剧你好，我是乔子衿。” 青金石同她握了手，握手时还探查了一番她的功力，乔子衿感受到附着在这探查灵力之上的丝丝魔气，心下骇然，想收回手，但被这人握得很紧。 她试图反过来探查这人的深浅，脑海里温温柔柔传来一声，“最好不要哦，如果你不想被反噬至死。” 识海中声音这么一荡，她反而冷静下来，回道：“前辈是何人？有何目的？” 这人似乎很少面对如此直白的问题，沉默片刻才回复：“不必多心，我只是一个小小编剧。” “前辈灵脉之上的淡淡魔气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天生如此，并非后天所致，与你不同，故而共存。” 乔子衿心中又添了几分震惊，不仅仅因为面前人深不见底的功力和血脉上这所谓天生的魔气，还因为她一眼看穿了自己体内的情况。 这到底何方大能？ 人间界何时有如此大能？ 她从未听说过。 那人像是能探查她的想法，道：“我从何处来，你心里应该猜到了，嘘，好不容易出来玩两天，你别情绪波动大了再让我师尊发现了。” “您师尊？” “放心，她不在此界。” 乔子衿松了口气，青金石换了个更舒服的状态靠着椅子，两个人就在识海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方清身侧则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状态。 平日里三个都是健谈的，怎么今天碰到一起了都不说话？ 她在这儿坐着好尴尬。 看到楚璐茗握着手机回来，她如释重负，轻声唤了句：“小楚，你回来了。” 乔子衿当即偏头看过去，眼中染了喜气，看着她走到几人身侧。 “方导，编剧大大好，乔老师你过来一下。” “好。” 待两人互相牵着走出后台，青金石笑了一声，摸着下巴——方才乔子衿的神识波动她都看在眼里，这小家伙有趣哈。 当年一副活不成的样子，现如今出落得这么落落大方，不错。 看起来还有了心悦之人，方才那个小妮子一出来，这孩子神识波动都转了几个圈，属实可爱。 方清暼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什么时候到我想看的那场戏啊？” “快了，你别急。” “晚上的飞机，不得不急。” “保管让你今天看到哈。” * 乔子衿被这人牵着走到了角落，她攥着那人的手，感受到了丝丝薄汗。 似乎在害怕。 待四下无人，她才停下来，转身微微仰头，直直地看着乔子衿，“乔老师，我要问你一些事儿，你不许骗我。” 乔子衿被盯得心里有点毛，点了点头。 “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推掉了一部可以冲奖的电影？” 乔子衿松了口气。 还以为她要问一些和修道有关的问题，看着这姑娘蹙得愈发紧的眉，她甚至在想要不然干脆全坦白了算了。 第50章 合着就是这事儿啊。 她点了点头。 楚璐茗划出一张图片给她看—— 「大瓜，某仙侠大花为钱所动，为了拍现在这部剧甚至推了一部可以冲奖的电影。匿名！强匿名！」 读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她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是个怂包，还强匿。 “不许笑！”楚璐茗狠狠捏了捏她的手，大眼睛里瞬时含了一层雾气，“你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么亏本的买卖？” 有点可爱。 乔子衿想捏她的侧脸，被这人躲了过去，就直直盯着她看。 她不禁莞尔，道：“半个月前才推的，不是二选一。” “那个你不喜欢但是会等你到十二月的电影？” “嗯哼。” 楚璐茗松了口气，“那我跟思萍姐姐讲一声，不用担心了。” “图片给我也发一份，我让苏悦盯一下。” 乔子衿面上依旧温柔，心里却起了些许盘算，有些人这是已经忍不了想出手给她下绊子了。 苏悦反应很快，“找到了源头，确实是有心人刻意放的。” “他们不敢针对楚璐茗的，那只会是针对我。” 苏悦叹了口气，道：“你先拍戏吧，我会注意的。” 乔子衿轻嗯一声，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听楚小姐提过的事儿，温声道：“我听闻楚小姐家里想组建娱乐公司？” “怎么了，想过去？” “看你。” 苏悦敲了敲桌子，心下了然。 * 日头渐垂，两人换好了戏服，逆着夕阳迎来了今日份被众人期盼许久的戏份。 * 两人才经历过一场争吵，此时正分坐两侧，各自思索。 此刻，她们正身处人间界的一间小小竹屋之中，方圆十数里中都没有人，亦没有生灵气息。 此间天地空旷，只余她们两人，怀揣心事，皆沉默不语。 狐欣儿偷偷侧目，望着盘膝坐在竹榻上的人。如血残阳笼着自家师尊的苍白面色，薄唇微张，似乎在调息。 “没有任何的周旋余地吗？”她冷声开口，“师尊体内的伤还未好全，此时落子，结局为何，您当比我清楚。” 白琦昕收了周身流转的法力，压□□内胡乱冲撞的灵力，并未应答此问，反而偏去了另一话题，“忽然想起本座第一次遇到你那天了，小小一只白狐，浑身是血，当着本座的面幻成人形，一时动念，将你捡了回去。” 狐欣儿眼睫轻颤，不敢看她，低声喃道：“师尊后悔了？” “不悔的，捡了你，看着你将我周身装点的如此热闹，收你为徒，亦或是对你动心……本座从未悔过。” “那师尊翻旧账作何？” “因为你，让我想到了，受伤之前的我……秉着济苍生的道心执剑征战，却因为那么简单可笑的理由放弃，我都有些唾弃我自己了。” “所以？” “所以，我要去完成未曾完成的心愿，清除余孽，肃净九重苍天，也为人间界，为这方木屋，寻一时安宁。” 狐欣儿紧紧捏着衣角，牙齿抵在唇上，直至咬到出血，才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花。 她起身，原地幻作白狐，直直窜入那人怀中，那人毫无防备，甚至被冲撞得倒在榻上，被狐狸按住，爪子紧紧抵着她白皙的脖颈。 “……我没有你这样的道心，我只想在乎我在乎的人。”白狐呲牙，低声呜咽，“至少，死之前告诉我去哪儿给你收尸。” “未必会死。” “你当我傻吗？能将你重伤至此的，九重天能有几人？” “……” 白狐蜕变回了妙龄女子，白琦昕唇上一凉，含着咸湿的泪染在其上，唇舌相抵，气息中都蕴含了些许水汽。 “你是天下人的，我是你的。”她低喃，手指顺着那人的侧颜滑下，看着白琦昕微颤的眼睫，轻笑两声，露出些微尖牙，含住了一路的白皙皮肤。 但至少今天，你是我的。 * 如方清所说，剧本中并没有太多过火的戏份，拍摄时更不会拍摄什么过不了审的东西，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但楚小姐的脸还是在起身时又红又热，不敢去看被她压着演了这么久戏的人。 好在是一条过了，稍后再补几个近一些的镜头就行，不然她这个大红脸短时间还真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原因无他，起身时，她看到了乔子衿衣衫半解下的一片美景…… 她甚至，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哎呀，丢死人了。 片场一角，楚璐茗顶着大红脸默默擦泪成为了一方奇景。 乔子衿拉了拉身上的衣物，轻轻拭去眸中的水汽，自身后拥住那人，轻声道：“楚老师，很厉害。” 楚璐茗一时分不清她这个很厉害究竟说的是什么，但这个怀抱又过于温暖，也就任由这人轻巧地拥着她，一同平复着心情。 她轻声询问，“没有咬疼乔老师吧？” 乔子衿温温一笑，“没有，不痛的，倒是你的嘴唇，今晚回去记得涂药。” 待二人又补了几个镜头后，坐到休息区，编剧已经走了，只剩方清冲她俩默默比大拇指。 “小楚真的越来越好了，再接再厉，下次拍完能不脸红就更好了。”方清点评道。 小楚耳尖更烫，糯糯应了声好。 她实在不敢说，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能不能在梦中完成这场戏剩下的部分。 今晚，应该会给她一份美梦吧？ 第36章 噩梦 翌日清晨,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好吧，用了这么诗意美好的句子, 俱是因为今日是两位主演的轮休，她们白天都没有戏份，可以好好休息。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只是做了噩梦的楚小姐并不这样认为。 乔子衿按了按这人有些发灰的下眼眶，十分心疼。 她们约得今天一起去吃饭，但看着这人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 莫名不想出去了。 “要不然让二毛和袁翘买了饭带回来？”乔子衿轻声询问。 楚璐茗连连摇头。 多难得的机会，她才不要放过去。 昨天有那么绮丽的一场戏, 她还以为梦里能再续前缘呢, 没想到梦里全是妖魔, 纯纯的噩梦，她醒了睡睡了醒都摆脱不了，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清醒到了太阳初升, 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 这才没做上噩梦。 乔老师十分心疼, 揉了揉这张有些苍白的小脸。 楚璐茗笑了笑，“没事儿的，走！火锅！” 如果白天过得十分开心, 那晚上应该不会再做如此痛苦的噩梦了……吧。 毕竟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祖宗总不会在这事儿上骗她。 但睡眠情况显然没有因为白天心情的变化发生变化, 楚小姐又一次被梦中丑兮兮的怪物吓醒时, 皎月才堪堪走到夜空的中央, 夜晚刚刚开始。 但她却有些抗拒睡觉了，总觉得闭上眼就是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 而且还专挑她讨厌的东西, 白花花的虫子扭在一起……噫！ 第51章 与这种接连不断的噩梦相比，她亲爱的父母将小时候的她扔在台上被一众叔叔伯伯围观都不算什么可怕的事儿了。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叹了口气，对着月光道了一句好梦，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又跟自己说了一次晚安。 大概半小时后…… 随着一声巨响，楚小姐和着将她裹的似一条毛毛虫的被子一起，掉到了地上。 噩梦初醒，又被莫名砸了一下，饶是她也在地上缓了好久挣扎着解开被子，揉着腰站了起来。 她方才觉得，这梦横竖不能让她梦到年幼时的经历，然后它就让她梦到了。 这觉是不能睡了。 楚璐茗看着明明就是很柔软舒适的床铺，陷入沉思。 次日—— 楚璐茗挑了个休息时间，给林欣然拨了一次视频电话。 她总觉得这事儿不是简单的失眠和做噩梦那么简单，前两天她的荷包又莫名丢了，她总觉得有些许……蹊跷。 还是问问为好的。 她的皮肤相对比较敏感，两天的噩梦折磨的她眼底已经泛着明显的青色，隔着视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林欣然一边心疼她，一边在识海里怒骂乔子衿。 某个正在走戏的人脑海里登时多了99+的信息，脑袋都卡了一瞬，手中的动作一时也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乔老师？”廖梓停了下来，在一旁等她缓了一会。 乔子衿摆手，默然先关闭了识海。 这人疯了吗？ 这么几天没见，她终于是决定放飞自我了？ “没事儿，继续。” 等会儿再收拾林欣然。 另一边，楚璐茗撑着精神，免得自己的声音太颤，影响正常的交流。 林欣然敛了心神，询问道：“你是说，你这两天的梦专挑你最害怕的东西？” “对，甚至，我昨晚觉得总不能比我小时候的一件事还可怕，然后下一个梦就是那件事。”她讲着，面色又苍白了几分，昨晚那些梦连在一起实在是难受，如今再讲更是添了几分别扭。 林欣然思考片刻，道：“你稍等，我给你叫个专业的。” “什么？” 片刻后，一位楚璐茗并不认识的姐姐被林欣然按着坐到了手机屏幕前，随后，勾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苓不修，一位医生，这位是……” “楚璐茗楚小姐对不对！我认识你！楚老师好，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楚璐茗被这等热闹和激动吓到了，许久，从嗓子里堪堪挤出来一个，“啊？” 林欣然自画外飞进来悠悠一句话，“先干正事。” 苓不修当场表演了一个180度变脸，楚璐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收了方才非常肆意的表情，正经严肃地轻咳一声，“楚老师，你能再讲一遍吗？” 楚璐茗又仔仔细细讲了一遍这两天的事儿，苓不修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看得楚璐茗心颤了颤。 怎么，她这事儿已经严重成这样了吗？ 医生，你别这个表情啊，望闻问切呢，进一步的检查呢，怎么直接就绷脸了呢？ 苓不修默然举起一只手，张开五指。 “什么意思？” “五张签名照。” “……？” 什么玩意儿？ 她这是遇到什么……不靠谱医生了…… 碍着本人还在这里，不然她真的很想问问林姐姐，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乔子衿走完了戏，注意到这个角落，几步溜了过来，插入对话。 乔子衿：“在聊什么？” 她看向屏幕，苓不修正经端庄地坐在那儿，看到她来了，又笑得露出了八颗牙，伸出手。 “乔老师也在啊，你欠我十张签名照，什么时候给我。” 乔子衿眉头微跳，耐着脾气，偏头看向楚璐茗，“你在问什么？” “问我这两天老做噩梦的事儿。”楚璐茗乖巧回答。 乔子衿抬手敲了敲屏幕，“老不修，先解决正事儿。” “十五张。” “闭嘴吧你，懂不懂什么叫物以稀为贵？” 苓不修瞪了她一眼，这才恢复正常，仔细看了会儿楚璐茗，道：“你身上是不是有遮盖气息的特殊器物？” “啊？乔老师给的手链算吗？”她摘了手链，对面人眉头皱了起来。 乔子衿同样抿了唇，一是为她这下意识想到手链的举动，二是为着苓不修这句话。 她同林欣然聊过许多次，也翻了很多书，都探不出楚璐茗身上这点熟悉气息自何处来，又归属何物，如今苓不修这随口一点，倒是给了她些许思路。 她的手链上只附了些许神识，并无掩盖气息的本事，苓不修这问题所针对的显然不是此物。 那…… 乔子衿垂眸看着这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儿都接受良好的姑娘，沉思。 许是她全身的气息被人刻意遮藏过了呢？ 遮了什么，又为何而遮？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忽地冒出来一个名字，金辰。 她总觉得，金辰这师徒俩瞒着什么大事儿。 乔子衿暂且按下心思，凝神听苓不修做着安排。 “不是这个……”苓不修看了一会儿，摇头否定，道：“算了，不重要，我稍后发你一份药方，中药的，你从今晚开始喝。” 楚璐茗点头。 苓不修微微挑眉，“不怕苦？不问我能不能吃糖？” “……”楚小姐默然，回问道：“苦就不用喝了吗？” 苓不修笑了两声，隔着屏幕做了个辑，叹道，“楚老师当真是心性了得，佩服佩服，下次见面可一定要帮我……” 乔子衿抬手按掉了视频通话，打断了这老不修的喋喋不休。 为老不尊。 乔子衿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她为什么执着于签名照？” “卖钱。” “……” 楚璐茗突然觉得，有些无语。 乔子衿还要拍戏，并未在此停留许久，只是看着她又将链子系回手上，又叮嘱她，稍后若是苓不修又打过来电话说闲话，可以直接挂断，不用给她留太多面子。 关于修道，关于气息，关于那聊到特殊器物时下意识摘取手链的动作，她们没有多聊，但彼此心里都有了几分答案。 苓不修很快将单子发了过来，楚璐茗转发给了二毛，小姑娘处理得很快，待她下班回到酒店，二毛刚好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过来。 “老板，我那儿有糖，需要吗？”二毛看着这黑乎乎的一碗，她闻着都呛，更别提要喝她。 楚璐茗只是盯着看了会儿，摇了摇头，待这药凉了些许干脆一口灌满。 “老板好厉害。” 她摆了摆手，苦得有点不想说话，连喝几杯水才好起来。 楚小姐莫名觉得这股苦味儿会被她带进梦里，她今晚可能不会做噩梦，但会做一个很苦的梦。 一语成谶，不过如此。 后话而已，暂且不表。 缓了一会儿，楚璐茗才苦着脸开口，“不厉害，纯粹是小时候喝习惯了，没想到这么大了还能喝。” 第52章 她幼年常生病，又时常精神恍惚不定，爹妈带她去大医院看了没用，干脆求了偏野方子，找来一个满脸褶子的“大仙”替她看了看。大仙说她这是神魂不稳，这人说的神神叨叨，仿佛天下地下无处可寻到解决方法，但最后只是给了她一张药方。 苦得要命。 但效果出奇的好，喝了一周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除却身上散着的苦味儿，和过去那个恍恍惚惚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换了个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是因为太苦了把她苦精神了，这才比过去清醒了点，但心里对这老道大仙说的神魂一类的东西也起了几分注意。 二毛悲壮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37章 偷袭 当晚, 乔子衿房间。 手机被一道灵力托着浮在空中，静静地开着视频通话。 “生气了？”林欣然敲了敲屏幕，看着这人姣好冷淡的侧颜, 动了动手机，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她承认她今天有点过分嘛，但是她的亲亲师妹也不要这样挂着她不理她啊，很可怜的，很孤独的, 很无聊的。 林欣然撑着头, 看会儿屏幕，又暼了眼在一旁打游戏的女人, 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苓不修, 我请你来干嘛的呀？” “乔妹妹快突破了, 让我来帮着稳稳嘛，这不是老活儿了？” 女人冲她抛了个媚眼，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 不一会儿又收了三个人头。 若是同人讲这是个宅女, 旁的人看到她这一身白t大头裤和随意一挽的发型, 恐怕只会点点头道这确实是典型的宅女。但若是跟初入道的小弟子说，这是人间界最大的医修宗门的门主大人，那位年逾七百的合体期的医修大能…… 恐怕是没几个人会信。 不修不修, 确实是, 不怎么修边幅。 屏幕里的人终于是动了一下, 声音清冷, 不辨情感道：“如今还是只能是她吗？” “她对你心脉处的封印最为了解, 换人不妥。” 乔子衿叹了口气，揉着额角, 颇为头疼。 她并不是质疑苓不修的医术，只是这人同她实在是相性不合，天天想着怎么坑蒙拐骗，最近这几年每次见面都问她要签名照拿去卖。 懂不懂物以稀为贵啊！ 懂不懂市场营销策略啊！ 至于冷淡林欣然，哼，对于这个一颗黢黑心肝全然偏到楚璐茗身上的女人，她确实不怎么想聊天。 真可恶。 直到苓不修打完了这局游戏，撑着懒腰走过来，敲了敲手机屏幕，淡声道：“你分神保护那姑娘，身上有一层神识封印，下封印的人比我等阶还高些。” “你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来？”乔子衿心下骇然。 “你有毛病吧，我透过她旁边的树看的。” “哦，你继续。” 苓不修稳了稳气息，继续说着：“不过这个不重要，她神魂似乎先天就有问题，不太稳固，这几日噩梦频发也是有人在刻意触动她的神魂。我看了她的根骨，我说啊，要不然你们就带着她入道吧，根骨如此优秀，浪费了实在可惜。” “你这人正经说话还挺好听的。”乔子衿打心底里这样感觉的，可惜这话落在另一人耳朵里又染了几分挖苦意味。 她哼笑一声，抢过手机挂了电话。 乔子衿收了灵力，手机缓缓落到桌面上躺平，就那样被她扔在那儿。 手底下，她找出来一张白纸，用最朴素的方法梳理着当前形势。 引导那只小兔子修道的事儿她当然想过，但她身上被迷雾遮罩了太多的东西，根骨虽好，但神魂天然不稳，如今又冒出来一个神识封印，还天天像块儿唐僧肉一样被妖魔鬼怪惦念着。 万一，灵力在她体内走一圈碰了哪个还尚未被人察觉的设置，再引出什么隐患，到时候一颗新星陨落在她手里，那她可真是…… 百年内别想出关了。 但，如今这形势摆在她面前，她不可能一直保护楚璐茗，但盯着她的却是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高明，先是拿走荷包，如今又直接触碰她的神魂。 楚璐茗也必须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不能空有一颗坚毅勇敢的心。 待这部戏拍完，她就同这位楚小姐商量一下此事吧。 乔子衿关了灯，起身去拉窗帘，望着因为没有月亮格外显墨色的天空，忽地想起来，她似乎已经在“待这部戏拍完”的这个前提下给自己堆了太多的事儿，等拍完，她要确定自己的心意，要破境，还要和楚老师商量这个修炼的事儿。 还好没有一时心软接下那部电影。 她是真的很忙。 忽然，一声轻微的声响自隔壁传来，乔子衿顿住正在拉窗帘的手，止了滚轮的声响，又仔细分辨，又缓缓将神识探了过去。 下一瞬，她转身就窜了出去，手中电光流转，几乎是按上门的一瞬就破坏了电子锁芯强制破门。 怎么的，偷小孩儿偷到她跟前了？ 不过三息，她人已经出现在了楚璐茗的房间内。 七月，正值炎热的时节，这个房间却有些许冷意。 是魔物。 房间窗户洞开，女孩儿似乎还有些迷糊，被引导着坐在窗框上，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乔子衿抬手勾了一个结界出来，而后右手成拳，狠狠一个直拳砸在了魔物气息最浓郁的方位。 她一拳砸破了这东西的隐身决，一个丑得让人不忍直视的东西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结界上，口中紫黑色的鲜血止不住地溢着，似乎是被这一拳砸断了生机，挣扎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 但乔子衿此时无暇补刀，方才这魔物隐身时紧紧握着楚璐茗的胳膊，帮她稳在这窗框上，现在失去了这一方稳定器，楚璐茗晃了晃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牵了一下，下一秒就落了下去。 乔子衿只好径直飞出去，在空中抱住她，又碍于此处楼层实在太矮，她还没来得及掐诀起飞就要落在地上，只能勉强和楚璐茗调换个位置，又堪堪在身下铺了两层法力网。 就这样落了下去，虽有减震，但效果属实一般。这一摔，她只觉得气血震荡严重，喉头一腥，丝丝缕缕的鲜血边顺着嘴角划了半张脸。 得益于她是体修，只摔得气血翻涌，若是体质偏弱些的，此刻估计胸前肋骨已然全断。 但她现在胸口也有些痛。 她缓了缓气，调息片刻，这才将这个还在昏着的人从身上搬了下来。 “你可真是个，香饽饽啊！”乔子衿咬着牙叹道，探了探这人的状态，体内神魂似乎是被人狠狠扯了一下，若不是有药稳着，此刻恐怕已经有一半被扯出体外了。即便如此，这人状态依旧不算很好，半梦半醒昏昏沉沉。 她正想调些灵力来帮这人稳稳神魂，身后忽地传来了两种尖锐刺耳的乐器声，带着让人厌恶的魔族气息和极强的攻击性向她攻来。 乔子衿扬手起了四方雷电屏障，隔绝了半数的声音，但仅剩的这一半还是径直落入她的耳中，本就有些动荡的灵力气血被激得更活跃了几分，心脉处越来越疼。 第53章 她唇边的血色已从丝丝缕缕变成了一条。 楚璐茗已经有些难捱了，人尚还昏着，但本能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乔子衿只能先加大分给她的灵力，隔绝了更多的音声和灵力，自己则是干脆暴露出来。 仅短短这么一会儿，她大概就对这两位的境界有了大概的判断，吹唢呐的换算过啦是化神期实力，另一个则是元婴期的。 不算难对付，若不是她落下来撞了一下，决计不会如此狼狈。 乔子衿唤出神启扇，并未张开扇面，而是以扇为短棍，踩着步法，下一秒就出现在两魔身后，神启铁扇照着两魔的脑袋一魔一下，打断了两魔的吹奏。 两个魔仅停了一瞬，下一秒又挣扎着想吹，乔子衿抬手两拳砸碎了他们的内府，两个本来个子还挺高的魔物晃了晃身体，握着两柄乐器，逐渐跪倒在地上。 可总算是安静了。 她的战斗方式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一拳到位。 “真恶心。”她低喃了一声，不知是在说这群暗处偷袭的魔，还是在说手上沾染的血。 彼时运着气，身上还不觉得疼，如今体内灵力逐渐平歇，四经八脉被方才激荡不休的灵力□□撞的痛感才显现出来，特别是心脉处，被护着的灵力冲撞了一瞬。 音修的战斗方式都这样，又吵又不好防备。 她张开铁扇，轻轻扫了一下，将四周满溢而出的魔气吹散，这才放开呼吸。 臭死了。 她在心里暗骂两声，缓缓调息，待气血又平和了些，这才去抱起地上躺着的人。 还没醒，睡得可真香。 当然了，楚小姐此时并不是睡眠状态，神魂被扯，她这会儿更应该是昏过去了。 但乔老师就是想这样吐槽一句。 乔子衿抱着她脚下发力，自方才落下的窗户又钻了进去。 身后，结界裹着那两具尸体，在她暗暗发力下被碾成齑粉，飘散得无踪无影，身前，最开始一拳锤下去还未补刀的东西还有几□□气，看她外表几乎毫发无损地上来了，颤着吐了几口气，又牵出来一大口血。 乔子衿冷冷暼了它一眼，轻声一笑，“别急，马上处理你。” 将楚璐茗妥帖地安置好后，她腾出手，走到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东西面前，抬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几口混着血的字，声音抖得可怜。 她蹲下身，面上带着可怖的笑容，“你想说，我也不想听呀。得益于你们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来感受一下你们自己的术法吧。” 魔物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仿佛多出来一只手，按着它的大脑强制探看记忆，这样来回翻找了几回，痛得它想当场自爆。 这不是搜魂吗？这个人族怎么会这个的？！ 最后两口血混着黑气飘了出来，乔子衿嫌恶地撤开手，看着那具空了的躯体落在地上，散为尘埃。 “一群敢死队的废物，什么信息都不问就来送死，当真没意思。”话语中擦不去的嫌恶。 她看了会儿自己的手，血迹已经被她处理干净了，现在仍旧是白净两只。 至于床上躺着的人，如今也只能先动用灵力替她稳一稳神魂了。 待她醒了，就想办法商量一下吧。 亲爱的，唐僧肉。 第38章 唐僧肉 夜风清冽, 吹得窗帘不住翻飞，乔子衿斟酌了片刻后先去关了窗户。 这窗户洞开着，是有一些心理阴影存在的。 她的灵力裹着雷, 并不是很适合引导伤患疗伤，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她上。 她点了点这人的额头，低声道：“不仅是块儿唐僧肉，还是个小麻烦精。” 能怎么办呢？ 既然遇着了, 就说明有缘。 “你可是我这条孤寂命道中难得可见的一份缘, 不能轻易死了啊。” 似是叮嘱，又似是自言自语。 点点白光自她手中散开, 在空中停留片刻, 而后从相牵的手中钻入, 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儿体内破损的经脉填补至完好，又固着神魂，小心翼翼地推到合适的位置上。 仔仔细细这样转了两圈, 确保无虞后才小心地想要撤出灵力…… 仅这一个动作, 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楚璐茗的体内似有一处旋涡, 引力极强，在牵引着她的灵力向那处靠去。 奇怪，为什么没有修炼过的人体内会有这东西？ 乔子衿微微皱眉, 松开了些对灵力的控制, 让这些光点循着引力而去, 想看看这引力的源头为何物。没成想, 这些许灵力在她体内如泥牛入海, 还未走多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奇了。 她试探着又放出一些灵力, 依旧是被漩涡搅碎，而后融入其中不见踪影。 身前人闷哼一声，她停下运功，借着月光看楚璐茗，额角冒出了丝丝薄汗，但气息已归于安稳，似是已经睡着了，面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神色，这一声闷哼更像是梦到了什么发出的回应。 但乔子衿不敢再试，她缓着手将这人放平，抬手，擦去了额角的汗珠，将粘连其上的发丝一并拭开，妥帖归置于耳侧。 “小麻烦，你倒是有趣的很。”她点着这人嫩红的唇珠，揉了揉，而后轻笑一声，化作光点消失在此间卧房。 一并带走了尚存在空中的丝丝缕缕扰人清净的魔气。 清晨，手机闹铃震了三次才将难得好眠的人从梦里唤了回来。楚璐茗揉着头从床上坐起来，轻松了许多。 这一夜，前半夜睡得不甚安稳，似乎隐隐约约还做了个跳楼的梦，梦里乔老师“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宛若天神……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梦。 但总归是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精气神也好了许多，她看着镜子镜子里已经浅淡了不少的黑眼圈，给苓不修的药方子和那些质量优秀的化妆品都默默点了个赞。 “老板，你起了吗？你门怎么没关？” 二毛的声音从门外荡了进来，吓了正在收拾自己的人一跳。 “你等一下，我还没收拾好。” “那你开门干什么？” 端着早餐的人靠在门口嘀嘀咕咕着，片刻后，楚璐茗挽着马尾拉开门，让她进去。 奇怪了，她门是关好的啊。 楚璐茗按了几下门锁，这才发现，电子屏已经不亮了，还有几分被烧黑了的迹象。 “我没开门，你看这个门是不是短路了？” “那我一会儿喊人来看，老板你快来吃早饭，吃完了还要喝药。” “就来。” 楚璐茗探出头，微微一偏，就看到乔子衿抱着胳膊站在门口，长直发垂在一侧遮住了她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她走过去，这才发现门口还蹲着一位工人模样的人，正在修理门锁。 “乔老师的门锁也坏了吗？” 乔子衿似乎被这一声惊到了，颤了一下，缓了片刻才撩开头发，偏过头来看她，温温一笑，“是的，貌似是短路了。” “好奇怪，我的也短路了，刚刚二毛差点直接进来了。” 乔子衿思考片刻，沉声道：“可能，有人半夜玩电闸吧。” 第54章 楚小姐忍着笑意，努力将扬起的唇角压下去，憋笑到身体轻颤。 乔老师这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的样子，真的有点好笑。她又想起来梦里那个宛若天神的人儿，颤得更厉害了。 “这句话很好笑吗？” “有点。” “……” 乔子衿叹了口气，算了。 * 今日的通告多数都在乔子衿身上，下周她有一场活动，需得请假一天，干脆将她的戏份都提了提。 楚老师也不再去监视器旁骚扰方清了，独自抱着剧本坐在能看到现场的角落里。 林欣然早上特意发信息来，让她到十点多回个信息，有事儿找她。一会保不齐会再打次视频电话，她干脆先搬到角落里乖乖坐定好了。 果不其然，她的消息刚回过去，林欣然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林姐姐眉眼间写着隐隐约约的担忧，隔着屏幕将她仔细看了一圈才好了一些，而后就拽着昨日见过的那位“医生”坐在了屏幕前。 苓不修似乎刚睡醒，头发还乱着，眼里蒙着水汽，带着呵欠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圈，道：“昨晚睡得不错吧？” “还好。” “药不能停，再喝一周的。” 楚璐茗在心里数了数日子，再喝一周，刚好在乔子衿红毯活动那天停了。 也不错，至少不用心里苦哈哈地看美美的乔老师了。 她略有些出神，视频那头林欣然连着几声的，“别挂”，喊回了她的注意力，只见苓不修被人直接推到了一边，林欣然那张俏脸又出现在了屏幕里。 “小楚啊，你实话说，你昨晚有没有做什么梦？” 楚璐茗愣住了。 她怎么说？说她梦到了乔老师，宛若九天神仙，腾云驾雾来救她？ 呃…… 虽然她隐隐约约觉得乔老师和林姐姐是一类人，可能飞对她们来说并不是难事，但这个梦还是太奇怪了些，要讲出来，就如同要她将此时还尚且隐秘的小小心思讲出来。 这怎么能讲的出来！ 楚璐茗咬着唇，顶着微微泛红的脸，默默摇头。 “我睡得真挺好的，林姐姐不用担心。” 两人又聊了些话题，待二毛来喊楚璐茗候场才挂了电话。 林欣然长舒一口气，半靠在椅子上，喃道：“好险，我差点失去一个妹媳。” 正喝水的人闻言喷了一半出来，在林欣然的死亡注视下赶紧擦了擦桌子，问道：“不是，乔子衿真有心思？她不怕了？” “怕啊，为此她还去把金辰徒弟绑来了，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你看她那个上心劲儿，你说她不在意，谁信。” 林欣然撑着头，合上眼却是乔子衿昨夜急忙忙赶回来时那半身血迹的模样，虽然其上没多少是她的，但，都多久没看到这人流血了。 她们早已习惯有什么事儿远程商量就好，除了有时候她把乔子衿真的惹毛了，那人才会二话不说跑回来劈她，像这样着急、狼狈的乔子衿…… 自这人出关以来，鲜少见到。 那人坐下，端着水先灌了几口，平了气息，这才同她讲了夜里发生的种种，有妖魔盯着楚璐茗这她们俱以知晓，但今日乔子衿的发现，却是十分重要的。 “你怎么想？”乔子衿点着桌面，在脑海里检索着自己读过的典籍。 林欣然：“我本来想说会不会是鼎炉体质，这样有人想抓她就不足为奇了。但这种体质，也不该是吸收他人的力量才是，更像是个储存灵力的……”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聚宝盆？” 乔子衿秀眉皱到了一起，略有些烦躁，语气不善，“会有这种体质的人吗？” “此界修士都如此之多，更别提那边，有我们不了解的修士体质，很正常。” “但这也太离奇了，既是如此，那些人要她做什么？做个压缩炸弹吗？” “……未必……不能？” 乔子衿白了她一眼，心里有了其他盘算，“你说，有没有可能和咱们丢了的那玩意有关？但我灵力走了一圈也没在她体内发现有什么随身法器啊。” 除非楚璐茗本身就是那东西，但那怎么可能？灵器虽然能修出器魂，但器魂多为残魂，离了灵器就会被天道碾碎成渣，半点不剩，更别提转世为人了。 怕不是还未走到奈何桥上就化为空气了。 * “总之，我宝贝女儿如今就是处在这样一个迷雾重重的问题之中啊。” 林欣然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第一次讨厌起来当初搞装修的自己，弄这么白干嘛，越看越烦。 她干脆闭上眼睛，不小的房间里只剩她和苓不修的呼吸声，交错着…… 越听越烦。 终于，在她耐不住性子想让这人出去的前一秒，苓不修缓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是器魂转世？” 林欣然懒懒地睨了她一眼，“你是研究神魂的，你问我？” “但这不可能啊，修成器魂的灵器极少，能具备较为完整的三魂七魄的器魂更少，得是多大的好运才能做到这事儿？而迈向转生那一步……压根没可能啊。” “是啊，所以我们半夜就排除了。” “那就奇了，她虽然根骨清秀，是个修道奇才，但论天赋她尚不如顺天而行状态下的乔子衿，怎会有人为她如此大动干戈？”苓不修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想多了？这三件事里，未必有关联。” “但愿如此，但即使没有关联，短短几个月就遇到了三件冲她而来的事儿，这也够离奇了。” “确实。” 昨日的苓不修还将此事当做简单的神魂动荡，随手一治，今日看来，这是可是“疑难杂症”级别的病症了…… 得加钱！ 于是，她坦然伸出手，朝向林欣然，“你支付了乔子衿一个人的钱，楚小姐的，得加钱。” 还在头疼的人闻言僵在了原地，片刻后颤抖着撑开眼睫，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人要不要这么现实？ 第39章 蹭蹭 夜里因着注意力较为分散, 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穿着剧组仔细设计过的铠甲，压得乔子衿有几分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胸口闷痛。 要早知道夜里将苓不修那家伙拽起来给她调理一下内息了。 天底下为什么要有明着打暗伤这种流派存在呢？ 她暗暗咬了咬牙，调了部分灵力护住心脉，又将激荡的气血运力调至旁处。 大意了。 “卡！”方清看着那人略显苍白的面色，担忧道：“子衿，你是不太舒服吗？接下来这场戏, 可以由替身完成的。” 乔子衿闭眼缓了缓, 再睁眼，面色红润不少, 温温一笑：“没什么事儿, 来吧。”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完完整整落在了楚璐茗耳边, 她尚在走戏，不好分神太多，只能支起一只耳朵仔细听着场上的动静, 另一只耳朵听身旁副导演讲戏。 她接下来这场是回司命府偷看白琦昕历劫的命书时和司命对峙一波, 对手戏演员也熟悉, 拍定妆照那日的王岳庆，他俩对手戏不少，合作颇为默契, 因而此时楚璐茗的略微走神都被小王同学看在眼里。 第55章 待副导演讲完戏退到一旁, 王岳庆凑过来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乔老师？” 楚璐茗无奈一笑, “走戏吧, 下一场是咱们这个。” “如果真担心就过去看看呗, 你在这儿也没办法专注。我看出来了，你应该也是乔老师的粉丝吧？我也是嘿嘿, 不过乔老师好冷哦，这么久了还没有加上微信。” 小兔子并不存在的长耳朵默默蜷了起来，她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里那点不安，轻松一笑，道：“没事啦，工作为先，追星可以放到后面的。” “也是，工作为先。” 只是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退。 她隐隐约约觉得，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只有乔老师和她的电子门锁坏了？ 另外就是，早上那会儿尚不明显，但这样工作了大半天，她的胸口格外憋闷，但又只是轻微有些喘不上气，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 兴许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待今天下班后她再去问问乔老师。 待这一场戏结束，她同乔子衿擦身而过，而后余光看着她到方清身旁淡然坐下，看上去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松了口气，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监视器侧，方清看着尚在试戏的两个人，轻声道：“小楚真的进步蛮大的，我接下来有个现代戏，想找她。” 正出神思考的人闻言，神色微动，道：“你那个戏着急签人吗？” “不着急，怎么了，你也想试试？我回头差人把剧本发给你。” “那倒不必。”乔子衿淡声道，她并没有和楚璐茗抢资源的打算，这次也只是要提醒一下方清，“只是，辉运打算开娱乐板块，她肯定要回去的，你要签也最好签到她个人身上。” “她合约要到期了？” “嗯，到明年四月，我的到明年三月。” 方清轻啧一声，撑着头，“怪不得，这两天都有人开始挖你黑料了，你悠着点，可千万别让咱这剧都播不了了哈。” 这乔子衿倒不担心，她的生活大部分时间两点一线，平日里结界随身，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拍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次那个热搜除外。 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远处正在排练走位的娇俏人儿，默然调息，平复着心口的痛楚。 这种时候，不接话就是最好的接话。 方清瞥她一眼，笑了一声。 待导演喊了卡，又补了几个镜头后，直接切换下一组角色。 楚璐茗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休息区，乔子衿方才还慵懒倚在椅子上，此时已经没了身影，想来是已经回酒店休息了。 日暮昏沉，想来也确实该回去休息了。 应该是的。 她让二毛拿来通告排班，确认了接下来也没她的排班后，和导演告了别，简单换装后，也回了酒店房间。 她一边独自卸妆一边凝神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但这酒店被选为剧组休憩的酒店自然是不一般的，隔音效果格外好，至少她的耳朵没办法听到什么声响。 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凝重，平日里格外舒适的椅子今日像是扎了刺，坐不安宁。 二毛敲了敲门，得了应声后推门而入，道：“老板，今晚的药。” 不安暂时被对药的恐惧遮盖，楚璐茗拧着眉，端过已经不烫的碗一饮而尽，而后急忙拿过一旁的水连着灌了好几口。 很好，活过来了。 二毛看她喝完，这才开口道，“乔老师似乎也在喝药，我刚看到袁翘也从后厨端出来一碗黑乎乎的。最近这是怎么了？” 乔老师也在喝药？楚璐茗心头一跳，愈发觉得她的担忧是对的，昨晚应该确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待二毛离开，她过去敲了敲乔子衿的门，门打开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简直能活活吞了鬼的怨气扑面而来。 还伴随着药的苦味儿。 见是她来了，乔子衿那张脸上才多了几分温度，但眉头还是忍不住皱着，抿着唇，不愿意讲话。 这是被苦到了吗？ 楚璐茗想着，拿出来藏在身后的糖。 乔子衿垂眸，看到那颗糖，身上的怨气一瞬更沉重了几分，嘟囔着说：“那老不修的不让我吃糖。” “……” 楚璐茗紧紧抿唇压制笑意，片刻后才应道：“吃这么一颗应该没问题吧？” “上次没听老不修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 原来那位看起来比她还要年轻些的苓不修这么厉害的。 楚璐茗默默将这人不怎么正常的形象掰正了几分。 她随着这人进了内室，视频电话尚还通着，她找了个椅子，乖巧坐在不入镜的地方，安静听着。 “能说吗？”林欣然自识海递过来一句话。 乔子衿开口回应道：“讲吧。” 迟早瞒不住，早说晚说都一样。 苓不修看她开口，也就了然，正色道：“这药只能帮着延缓你的突破，你心脉上的封印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加固吧？最好最近就完成这事儿。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最后就是，这药得喝一周。” 本来她尚还端着表情，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听了最后一句话，眉尾瞬间压了下去，满脸写着可怜。 “方子不能调整一下？” “不能。” 苓不修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不再看这人快哭了的一张俊脸。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怕喝药。 片刻后，乔子衿识海里传过来一句话，林欣然悠悠道：“人家又加钱了，你自己出。” 乔子衿周身气势都弱了几分，她只想伸长胳膊抱住可怜至极的自己。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流年不顺，破财消灾，是吧？ “乔老师……”楚璐茗凑近了些，才说了半句话，就被这人偏过身来揽住了腰，散着发丝的头径直贴了到腰上，轻呜两声。 楚璐茗一时僵在原地，俏脸瞬间通红，虚空之中两只兔耳此时都绷得笔直，不敢有分毫的动弹。 “乔，乔老师？” 虽然这药还要喝一周是很痛苦，但乔老师你这么怕喝药，真的好吗？ 但是怕喝药的乔老师，好可爱。 此时此刻，虚空中一辆蒸汽小火车自兔耳之中穿过，冒了一路的白烟…… 自此，几乎所有的滤镜，干干脆脆地碎了一地，任楚璐茗怎么捡都捡不起来。 乔子衿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一举动的不妥，默默松开手，偏过头，轻咳两声。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敢看向彼此，屋内的空气陷入了尴尬而又奇怪的暗流之中，默默在两人之间来回，来回，来回…… 到底年纪大的人稍微稳重些，长了六百多年的脸皮也厚，缓了片刻后，稳着声线问道：“楚老师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我担心乔老师，乔老师今天状态不太好。”楚小姐尚还羞着，说话结结巴巴，也不敢看这人，偷偷瞄了一眼，却看到这人脸上虽然没什么红霞，但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大概心里是同她一样的。 乔子衿轻咳两声，再说话时，声音就柔和了许多，道：“我还好，没什么大事儿。” 第56章 听着这人又是一句没事儿，一句还好，明明药都那么苦了，明明苓不修嘴巴里那些心脉什么的，她虽然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就已经很严重了，这人却还在硬生生讲一句没事儿…… 楚璐茗顿时退却了许多羞怯的情绪，丝丝缕缕的怒气涌了出来，声音也冷了许多，“乔老师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什么？”这瞬间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乔子衿也有些愣了，下意识就问出了口，而后就意识到了楚璐茗指的是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楚小姐就着那句反问在心里点了把火，丝丝缕缕的怒意变成了一条小河，退开两步，问道：“大概又是和我有关的袭击吧？乔老师都不愿意让我知晓了吗？” 乔子衿抢了个空档开口，“你一问我就打算讲了，你总得给个空让我开口吧？” “……哦。” 一时间，乔子衿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楚璐茗头顶冒出来的白烟。 水烧开了。 她心里莫名冒出来这四个字。 而后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乔……乔老师笑什么啊？” 乔子衿忍着笑径直牵住她的手，将她按在身侧的椅子上，“你坐下，听我讲。” 女孩儿挺了挺脊背，而后轻轻拍了下胸口。 “讲吧，我听着。” 第40章 坦白 女孩儿端端正正地坐好, 格外乖巧，乔子衿略有些犯难，一时不知道是从自己讲起还是从昨晚的事儿讲起, 让她讲她自己，总觉得有些惭愧。 干脆，她错过楚璐茗灼烫的目光，顺着方才苓不修的话继续说。 “我和林欣然、苓不修是一类人，被称为修士, 和红尘界, 也就是这里，的那些人还不太一样的一群人, 我们确实会一些术法, 也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像小说里一样, 修仙，而后成神吗？”楚璐茗双眼放光，声音中染了几分激动。 乔子衿微微点头, 道：“修士的目标确是此般。” “真的能成吗？” “很难, 已经许多许多年没人成功了。” “哦。” 乔子衿隐去了另一点, 修士素来向高处修仙，修为足够且堪破红尘后方可飞升，而他们身处此界, 灵气本就浅薄, 又多是向下而行, 融入红尘沾染因果, 乐得一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飞升却成了一件难事。 当然，并不是说此间都是他们这般的人, 同样有人选择清修精修，远离人尘，逃离因果，寻找飞升的方法。 修道者，遵从本心即可，拘束他们的人并不多，拘束的多了也易成心魔，反而有碍于修行一事。 “而一直袭击你的，是魔族，和魔族操纵的小魔物。至于为什么，我目前还没有想通。” “可能看我，秀色可餐？”楚璐茗微微侧头，俏皮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乔子衿下意识将目光沿着这小妮子转了一圈。 嗯，秀色可餐。 这些杂乱的事儿讲了一通，楚璐茗全然忘了方才她还挂念着的什么心脉什么封印的，全心全意扑在了这浩瀚而又神奇的崭新世界之中，也没发现乔子衿讲述过程中刻意隐瞒了她自己的相关事情。 心脉上的封印吗？ 她嘴角染了些许苦涩，按住胸口。 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运气不好，但又很好，死里逃生了一回罢了。 楚璐茗堪堪将自己从惊喜惊讶之中拔了出来，“那昨晚呢？昨晚又是什么情况啊？” 都讲到这儿了，她若还是觉得昨晚是梦，那可真就太蠢了。 乔子衿又淡然地讲昨晚的事儿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她受伤的片段，只讲了自己解决了三只魔物，具体解决方法也隐去了，将今日的不舒适也归于她临近突破乱用法力引起的轻微反噬。 她不想让楚璐茗担心她。 也不想让楚璐茗觉得她是人形金刚。 体修也是有人权的，她只是身体能打了点，仅此而已！ 要早知道当年顶着那个穷的名声也跟着小老头学剑了，现在小姑娘貌似都对那种剑仙比较感兴趣。 但一想到剑修都穷…… 乔子衿颤悠悠在心里叹了口气。 属实是，挺难抉择的。 最后，她在楚小姐灿亮的发着崇拜的光的注视下，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默默承接这份崇拜。 被楚小姐崇拜的感觉，还挺好的。 稍等，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乔子衿靠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之前说的话，又撑直了腰，“说起来，你先前不是想和林欣然学东西吗？” “我现在想跟你学。”楚小姐很诚实。 乔子衿笑了一声，“你还是跟着她学吧，我会的这些教不了你。” 她的灵根不在五行之内，属变异灵根，又是体修，又因着自身缺陷一直在逆天而行，这每一条提出来都不是什么能拿来教人的东西，林欣然这么多年也催她挑个徒弟，她一直没怎么动，亦是因为此。 “那我回头去拜林姐姐为师。”楚璐茗失落了几分，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横竖都是学新东西，林欣然是乔老师的师姐，那还是一家人，没差。 乔子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否了这个选项。 笑死，她才不要林欣然占她便宜呢。 “为什么？” “我是你林姐姐的师妹，你想想，你叫她师尊的话，叫我什么？” 楚璐茗沉默了，本来压住心里那只时不时出来乱撞一下的小鹿就很难了，她还在努力确认心意，也在试探乔老师的心意，若是此时再来个这样差辈的身份…… 怎么办，有点刺激。 乔子衿看了她一眼，沉下声音道：“你在想什么？” 楚璐茗抖了一下，“没什么。”而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我跟谁学？” “跟林欣然学啊。” “但不拜师？” “嗯啊，不拜。” 楚小姐默默凑近了些，低声道，“我还是想拜你为师。” “我的你真学不来。” “没关系，我去跟着林姐姐学。” “……？” 乔子衿：她在绕什么十八弯的路？ 楚璐茗：你不懂，这叫深藏功与名。 乔子衿放弃探究这人究竟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换了个方向继续靠着，道：“但是这两天不行，等八月份，咱们不是休假一周半，那会儿你去跟她练练入门为好。” 好奇小楚：“为什么？” “因为入门，万一一晚上解决不了，不就耽误工作了？” “会很耗费时间吗？” “不是很确定。” 楚璐茗轻轻嘟了嘟嘴，“好吧。” 她距离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还有小半个月的距离。 再忍忍，不着急。 忽然，楚璐茗提出了一个让乔子衿放在心里琢磨了数日的问题，“乔老师，修了道之后，还可以找对象吗？” 她没有说性别，那样指意未免太明显了，她怕乔子衿直接看出来。 一般这个问题是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问出来的吧？ 第57章 乔子衿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眉眼间都染了冷意，语气亦透着丝丝幽冷，“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 “……” 楚小姐尴尬一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她这问的什么破问题啊，应该回去问林姐姐的。 不过乔老师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不会……吧…… 呃……可能是她看不惯新弟子心里就想着情情爱爱的事儿？ 那她还是不要问林姐姐了，免得林姐姐也生气了。 因为乔子衿忽然就冷下去的表情，林欣然错过了一个甜丝丝的吃瓜机会，并且永远失去了一份可以嘲笑乔子衿的谈资。 乔子衿冷哼一声，扔出来两个字，“可以。” 楚璐茗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连忙开口道：“乔老师，我修道初期心里肯定不会念着这些情情爱爱的，最少也要到筑基才念着，我保证。” 乔子衿脸黑了几分，“筑基？” 楚璐茗忙不迭改口道：“金丹也行。” “金丹？”乔子衿脸更黑了。 楚璐茗慌了，金丹之后是啥来着？她也不一定能修炼过金丹啊，乔老师这意思不会是让她大成了才能心系情爱吧，那她得对着乔老师这张姣好的脸可望而不可即到什么时候啊！ 乔子衿这微微怒气，心情波动又大，心脉封印本就有些残破，如今又被触动了一下，引起接连一阵咳嗽，咳得她泪花都出来了，想说话，起了几次头都没起起来。 这家伙，真以为修炼是过家家啊，饶是她，从练气到金丹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让她再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还不如告诉她，楚璐茗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好死了这条心，她也干脆认了自己这条孤寂命道，孤独到死得了。 楚小兔子颤巍巍递了杯水给她，乔子衿蒙着水汽的漂亮眼睛看了她一眼，接过那杯水，一点一点喝完，止住了咳嗽。 她依旧是冷着声音道：“不用等，有喜欢的去追就是了。不过最好不要和普通人爱得太过深沉，修道之人寿命普遍绵长，得而复失，易生心魔。” “嗯嗯，好的！”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小兔子率先开口道：“乔老师，我先回去了。” 乔子衿轻嗯一声，不是很愿意送她一段，但还是起身送她到门口，道了句晚安。 但她还不能睡，今晚就得借着药力加固心脉处破损的封印，不然这不能动不能有情绪波动的，实在是影响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 乔子衿盘膝坐在床上，努力在识海中将关于“楚璐茗”的东西推到一边，给自己清理出来一片尚算安静平和的空间，静下心去，开始调转灵力修补残破。 回到自己房间的楚璐茗，待在安静的环境中，才品出方才那番谈话中不一样的味道。 乔老师一开始那是下意识的搂腰，还是……因为她在旁边？ 她质问时，语气甚至有些生冷，但乔老师似乎完全不生气，还顺着毛安抚她。 后来，她问出那个问题后，乔老师颇为不对劲的情绪变化…… 她的大脑自动播放刚才的所有对话，而后仔细找出了其中的所有细节，一一比对，一一体现，一一……让她，心跳疯狂加速。 她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很疯狂的想法，但片刻后又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不可能的，楚璐茗你别多想，不可能的。 她低喃，自言自语，一遍遍给自己降温，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能的。 哪怕有可能，此时，她也不要去抱着这种空泛的希望去触碰喜悦。 她要收获了确切的答案，而后再正式开香槟。 毕竟，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半场开香槟，她看多了落差，此时反而多了几分冷静。 无事，楚璐茗，修道之人寿命普遍绵长。 待正式踏上这条路，时间，大概是她最不缺的吧？ 她想着，迷迷糊糊就要睡着，脑中忽然电光一闪—— 乔老师说她现在是什么境界来着？ 貌似是，即将突破到合体期？ 她抱着手指算了一遍境界，脑海里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乔子衿，今年到底多大了？ 她沉思片刻，而后干脆地将这个问题甩到了脑后。 都说年龄差要么小于十，要么大于一百，她俩肯定大于一百了，没事儿。 脸看起来年龄相仿就行。 第41章 苦瓜小白兔 那中药在苦了楚璐茗七天, 终于是将她腌成了苦瓜小白兔的时候，堪堪喝完了最后一份。 她甚至还给林欣然发了条信息，报告自己终于喝完了。 回信息的是苓不修, 回了她一句语音，“楚老师当真心性绝佳，所以什么时候给我签名呢？” 她决定当没听到这句话。 次日，方清一大早就给她发信息，通知她, 将她今日的通告都调到了晚上八点以前, 只要她能按时结束，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收拾自己的时间, 而后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间里看乔子衿今晚的红毯。 少女心思隐秘, 如今被人这样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虽然脸皮相比一开始已经厚了不少，但还是微微有些泛红发热，心思杂陈地道了句谢谢。 乔子衿则是干脆请了两天半的假, 晚会在b城, 坐飞机过去都得半天, 还要安排些采访什么的，时间这就废掉了。 方清看了眼时间表，无奈道：“也没两天咱就要阶段性休息了, 要不然你直接请通得了。” “可以吗？”乔子衿眼睛微亮。 方清白了她一眼, “想得美。” 乔子衿怀揣着还得回来上两天班的遗憾踏上了飞机, 坐在苏悦身旁, 微微叹了口气。 开了飞行模式看文件的人偏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能理解调休的痛苦了。” 苏悦轻呵一声, 神色微妙。 她想了想，转移了话题，“辉运那个新公司确实向我递出了橄榄枝。” 乔子衿微微坐直了几分，“你想去吗？” “去了就是艺人部老大，有点想。” “那就去，不要犹豫。” “想把你撬走。” 乔子衿靠着座椅扶手，柔声低笑，“女人，拿合同来看看，你知道的，我见钱眼开。” “没个正形。”苏悦白了她一眼，“还没有，等有了我给你看。” “那我接下来的舆论会很危险，苏悦，靠你了。” “你这么温柔下来还真的是很吸引人啊。” “是吗？”乔子衿弯了弯眉眼，温温一笑。 可惜了，她想吸引的人貌似心里是没有她的。 等会儿她非要去看看哪个小男生这么讨小孩儿喜欢，然后狠狠给他一份冷脸。 坐在两人后方的袁翘瑟瑟发抖，她好像听了一场不得了的对话。 不过给她发工资的是乔子衿，不是公司，所以这对话……还好，波及不到她，那就和她无关。 嗯，和她无关。 乔子衿今日还需得喝最后一份药，苏悦只是听她抱怨过这药苦，如今近距离观察了一下，确实很苦。 第58章 袁翘端着碗路过她身侧时，她都被呛得皱眉，更别提喝的人了。 侧目看去，喝的人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而后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端起碗一口闷净，再放下碗时，已经不是那个清冷的天上谪仙，而似一只怨念深沉的妖魔。 苏悦没有楚璐茗那么顾及她的面子，撑着头就笑了出来，换了一个冷漠且带着淡淡怒意的瞪眼。 “很好笑吗？” “嗯，难得见你这副表情，平时冷归冷，但总归是柔和的，第一次见到怨念如此深沉的。” 乔子衿呵呵笑了两声，又冷又怨念深沉，恰合她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新城，打印店门口。 按乔子衿的审美来看就是丑得惊天地的几只魔聚在这里，又敲了敲门，依旧是无人应答，而后几魔对视一圈，纷纷抬手，黑气如雾，聚在一起，而后—— 狠狠砸垮了整个打印店。 福利院，正在清修的许月平猛地站了起来，她在打印店里放下了监视用的法阵，如今法阵一息之间就被湮灭，好不吓人。 她冷静了片刻，心下做出判断。 是她先前看到的自己的命劫，十死无生的命劫，如今被乔子衿带来此处，倒是躲过一死劫。但属于命道修士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会那么快结束。 许月平稳了稳气息，摸过眼罩戴在眼上，而后向内间走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阿楠，睡了吗？” 少女很快打开门，嘻嘻一笑，“没呢，怎么啦阿姐？” “你在干什么？” “等着看乔师叔今晚的红毯哇，预先放出的图都……” 许月平止住了她要继续夸耀乔子衿的话，揉了揉额角，道：“你带上电脑，咱们去林师叔那边看。” 乔子衿有工作，她带上阿楠去找林欣然，应当一样能化解此劫。 总之是，横竖都躲不过去了，也让林欣然早早做了打算为好。 * 乔子衿在红毯开幕前收到的这则消息，但她实在来不及反应，太远了，她暂时赶不回去，只能嘱托林欣然和苓不修好好看着许月平。 这件事就是冲着许月平来的，这小妮子在受欢迎的程度上不比她想揣在怀里那块儿唐僧肉差。 毕竟是修命道的，谁不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呢？ 命道修士凋敝苦生，只余偏支，不亦是这能力带来的负效？她虽然不喜欢这一道，可如今就剩这一个传人，实在艰难，还是故人之徒，自然得多保护些许。 乔子衿敛了心神，又被苦得难受，只能勉强撑起笑容，看着前后上台的人。 这场晚会要按剧组行动，她跟的是去年拍的一部电影的剧组，和导演以及男主演一同登场。 好巧不巧，这男主演年初和楚璐茗有搭一部戏，爱情片，还没上映，这是她昨晚才知道的。 是他吗？ 乔老师双眸微眯，上上下下将这人打量了一圈。 长得还行，有不少女友粉，拍戏期间她也受过这人女友粉的骚扰，留下的印象不算很好。 她今天本就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此时这样漫不经心地看一圈倒也不惹人猜疑，闲谈时她又一直在吐槽最近喝的药很苦，导演只当是她心情不佳，拍着肩膀，权当安慰。 这倒是一块儿很好的挡箭牌了。 心里对苓不修那点怨气略略退了些许。 * 楚璐茗快速地收拾好自己，而后抱着手机蹲在电脑前。 直播比现场延迟个十分钟左右，有不少人去到了现场，所以在这等待的十分钟里，她可以抱着手机刷路透度日。 琉璃知道她今天会来，私信敲了敲，打了个招呼。 「一一，乔老师今晚那套，好媚啊！（图片）」 楚璐茗点开图片，微微放大。 乔子衿今晚穿的深红色齐肩长裙，裙摆曳地，还做了些鱼尾设计。三七分的长卷发松松搭在腰上，妆容虽浓，却又没有过于浓烈，配上这张线条分明又柔和的脸，一时间冷艳和魅惑并存在她身上。 其实是一套相对一般的造型，但莫名看得楚璐茗有些口干舌燥。 特别是齐肩部分掩盖了的白皙皮肤，她在当师妹时，当狐欣儿时，都曾领略过那里的风华。 白得晃眼。 楚璐茗下意识咽了口水，而后回复了个大拇指。 不一会儿，琉璃转了条消息给她。 「一老师，她不说我还没发现，乔老师在这照片里，好像确实有些不待见这个男演员？」 楚璐茗正在看直播，仔细听乔子衿接受采访，没有看手机。 同人女的行动力超强，不一会儿就挖出来了这个她并不熟悉的男演员的半数底细，而后和楚璐茗吐槽，以及挖自己cp的糖。 「这男的，前不久好像和楚崽合作了一部剧诶。」 「我搜到了！这男的去年和乔老师也有合作，女友粉还去乔老师微博作妖了！」 「啊啊啊啊，原来楚崽也是这b人女友粉的受害者，他粉丝有毛病吧？楚崽多可爱啊！干嘛把我们楚崽当假想敌？」 「嘶，你说，乔老师这冷冷淡淡的一眼，会不会是在打量这男的，心里想着怎么给楚崽报仇？」 「妈妈，我好像嗑到真的了……」 「……」 楚小姐就十分钟没看手机，健谈的琉璃老师消息已经铺了满屏，她忽略了字里行间时不时蹦出来的「楚崽」，从头看了一遍。 越看越觉得，她也隐隐约约有些被说服了。 不过，她倒也不会因为粉丝行为上升正主，要不是今晚琉璃这么一说，她都忘了年初来她微博骚扰的那群人了。 乔老师应该也不至于吧。 她回复了两句，而后点开了最初的那条微博，评论区果然已经有寻着味儿来的人在控评，话里话外嘲讽乔子衿年过三十还没啥奖项，流连在仙侠古装剧里，哪来的资格给她们哥哥摆冷脸。 呵呵。 别忘了你家这位也年过三十了。 楚璐茗心里默默反驳着，滑动着屏幕。 没事儿，吵的有来有回，应该用不上她。 她还是去美美收图好了。 不少现场图已经流了出来，乔子衿的脸很能打，即使是生图也盖不住她的美貌，楚璐茗滑着屏幕美美收图，时不时心猿意马一会儿，想点没法播出来的。 虽然也有上广场打架的，但她懒得管，毕竟她向来不是战斗力高强的那波人，有图看就好了。 再一抬头，已经九点半了。 她就这样对着美图犯了快一个小时的花痴。 楚小姐按了按心口，那里今晚一直都跳的很快，为着乔子衿。 楚璐茗，你已经逃不过这个人了。 她喃喃道，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不过，此时，她还要再看一会儿这些美图。 下拉，刷新。 水军铺天盖地，一瞬之间全涌了出来。 全都是依着那张照片借题发挥的人，疯狂带乔子衿的节奏。 楚小姐鲜少见到这样的阵仗，瞳孔微缩，手颤了一下。 乔老师这是，得罪谁了？ 第59章 她又刷新了一下，有几个收钱办事的营销号已经下场，评论区也算是男演员的脑残粉，很快将热度顶了上去，占据了乔子衿的广场首页，尚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楚璐茗咬了咬牙，切号，找到了官方发的视频。 默然按下了转发键。 第42章 生变 赵思萍平稳了一个多月的血压在今晚被楚璐茗拉到了最高点, 助理打电话告诉她楚老师掺和进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了一声。 她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己手底下这个最近频频惹事儿的人，声音颤抖：“楚璐茗, 你疯了吗？” “我……” “我知道你很喜欢乔子衿，但你是傻吗？你看不出来，这是有人给她设的套吗？她都不钻，你钻！你从小那些自视尚且不错的控制力呢？你那个灵光好使的脑子呢？你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五年学到的东西呢？” 楚璐茗垂眸，看着平板上静静放着的广场首页, 因着她的冲动, 此时战火被分流到了两个人身上，各自承担了一部分, 反而好了不少。 毕竟活人就那么点, 那些肉眼可见是水军的, 也不会有人上去缠斗。 是啊，她的冷静呢？怎么一碰到乔子衿，她的冷静和思考就全丢了呢？ “听说, 她公司那边在和她谈续约的事儿, 这就是警告。”赵思萍幽声道, 语气无奈，“稍后我安排些角色通稿，洗一洗也就好了, 你能不能冷静点？至少提前通知我一声？” 楚璐茗问道：“我的合约也快到期了, 公司不打算做什么吗？” 赵思萍默默翻了个白眼, “姐姐, 你也不想想你是谁, 辉运要搞娱乐公司这消息一出来，公司就没打算和你续约。” “……” 她不过是占了一方富贵, 便得到了如此的优待吗？可是，乔老师在另一方面，比她厉害多了啊。 果然，人生总有不如意的事儿，小神仙也逃不过。 哎。 一直搁在一旁的另一个手机嗡动起来，那是楚璐茗的私人手机，平时拿来和家里联系的，她前两天将这个手机号给了乔子衿。 此时能打电话过来的，也只是乔老师吧。 希望乔老师不要骂她。 她提着一口气，摸过手机，来电显示上却是一个n城的陌生号码。犹豫片刻，和赵思萍说一句稍等，她还是选择接听。 “楚小姐，你好，我是苏悦。”女人处变不惊的柔和嗓音传了过来，“乔子衿走之前说，这个号码可以稳定地联系到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打扰。” “苏老师，你好，你是为着今晚那事儿来的吗？” 苏悦轻嗯一声，温声道：“楚小姐毕竟是被我方艺人的事情波及到了，我们总归是该提供些帮助的。” 她没有接话，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乔老师呢？” “她说突发急事儿，先走了。” 难怪，这么久了，只见通稿满天飞，没见乔老师出来讲一句话。 虽然她平时遇到这种事儿，也不会出来讲话。 楚璐茗心底泛出了些许讲不清道不明的酸涩，隐隐戳戳遮了半颗心。 “楚小姐，我们的计划……” “苏女士，这不是贵公司的决议吗？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苏悦这个人总是将情绪藏得很好，哪怕此时也听不出她的情绪。 “这个问题，明日见了面再详谈？” 楚璐茗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同样报以不辨喜怒的一句话，“我相信我的经纪人，倒是不需要您担心了。” 苏悦轻轻一笑，“好的，楚小姐，明天见。” 这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楚璐茗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却不由自主想到了另一个人。 捉摸不透，乔子衿不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吗？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走的这么急，不会是林姐姐那边出事儿吧？ 另一部手机里传来一阵非常刻意的咳嗽声。 楚璐茗讪笑着拿起手机，呵呵笑了两声，“赵姐姐，你还在啊？” “不是你让我稍等的吗？是苏悦吗？” “嗯。” “这家伙，怎么老盯着我的人？” “赵姐姐，你有打算，来新公司吗？” 赵思萍道了句不去，又品出几分不对劲，“苏悦要去？” “她没说，但我觉得她会去。” 赵思萍摸了摸下巴，冷哼一声，无奈道：“算啦，等你走了我就退二线了，老了，干不动了。” “你又在逗我。” “算了，你继续花痴你的吧，我去敲苏悦一笔。嘿嘿，让她免费给我做个方案，求之不得。” 楚璐茗听着忽然就静下去的动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但这一岔一分神，再看照片也觉不出来多少喜悦，心里那点意味不明的酸涩被担忧顶开了去。 她拿着手机，软软地趴在桌面上，盯着时间看了会儿，已经十点多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底隐隐约约的不安越发浓重。本以为她拍了这部戏，可以和乔子衿并肩，如今越了解这人的生活经历，越发现她是那样的遥远…… 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乔子衿一样厉害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帮到乔老师呢。 时间倒退一个小时，福利院。 许月平将阿楠带到了林欣然的房中，又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讲了一遍。 她仍旧是那副挺拔的样子，但终究是年轻了几分，声音中掩不去轻颤，素来平淡的脸上也盖不去担忧。 苓不修轻轻拍了拍她，医修柔和的木系灵力自肩颈传入她的身体里，缓缓归置着有些紊乱的灵力，平复气血。 林欣然敛了不正经，难得正色道：“不必担心，两位合体期在此坐镇，饶是那群魔物，也不敢太过分。” “月平，跟师叔一同去铺设一圈结界可好？”苓不修温声道，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好岔开她心里的不安。 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未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许月平安静地跟在她身上，手中捏着一只毛笔，较她先前拿出来的勾了金边的笔略有不同，体型更大，边缘勾着银色的边。 感受到了苓不修探寻的目光，许月平解释道：“这是画符之笔。” “喔，原是如此。我对你们命道了解属实单薄，毕竟医修常做的就是从老天爷手里抢人。不过命道一途能养出来金辰和你这样不怎么信命的，倒也是稀奇。” “师承不过是命道的偏支，不太适合当参考。” “不必妄自菲薄。” 苓不修快走了几步，将最后一块阵石摆到了预先安排好的地方，甫一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师叔，退开。” 她侧身闪开一步，侧目，许月平身上泛起点点蓝光，凝在笔端，虚空画符，口中振振有词—— “……水君借力，破。” 一道灵光射向阵石所在的角落，一声闷哼，角落里浮现出一只匿了声息的丑八怪，被符纸一拍，已经昏了过去。 苓不修银牙轻咬，可恶，大意了。 第60章 “许师侄，你还能觉察到其他混进来的吗？都是这样的元婴及以上的吗？” 许月平微微皱眉，勉强平复了一下奔涌的气血，跨阶敲人多少是难了点，但总归还好。 她缓了口气才开口，“先回去找林师叔。”话音未落，已经踩着步法快速跑回了房内。 好在结界已经闭合，将此间和前院凡常人所居的场所彻底分开，并分别保护。 许月平将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边，林欣然轻笑一声，从戒指中取出长笛，淡然道：“手痒很久了，该动手了。” 刺探情报的小魔物都是元婴起步，更别说后续那些。弟子中阶位较高的不多，低阶修士都被她派去前院守着结界，只余几个安置在身边。 至于在外工作的孩子们，就没必要特意喊回来了。 毕竟敌人的目的是抢人，凭她们几人，守好许月平还是没问题的。 “叶宝丰，你拉上钱多多去守结界。”她在识海里淡淡交代了一声。 偏房里刚睡着的少女一个弹跳就站了起来，舌头打结连说了几个好字儿。 …… 待此方安排妥当，她才将目光重新投在许月平身上，无奈一笑，“怕什么呀？师叔到底是比你多活些年岁，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不要紧张，别怕。” “金辰也被抢过？” “那我哪儿知道，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行了，少女，拿点本事出来，探查一下。” 许月平轻轻抿唇，在心里道了句撒谎。 她的周身拢了一圈莹蓝色的光，面前静静浮着银边毛笔，随着手指掐诀而轻声嗡动。片刻后，许月平轻抬手指，指尖点在银边毛笔的尾端，嗡地一声，光圈散做光点瞬间散开。 再落到地上时，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严重的反噬侵袭着她的五脏六腑，鲜血顿时溢了出来，又被她咽了回去。 苓不修抬手扶了她一下才堪堪站定。 “好了，它们都暴露出来了。”许月平轻喘着说。 两位前辈大能对视一眼，各跨一步，出现在院落之中。 悠扬的笛声瞬间铺满了整个院落，藤条拔地而起，束住还在乱跑的魔物。 但总有魔物机灵，蹲在抓不到的地方，趁此机会钻入房内想抢先抓住这次的大功。 毕竟老大说，抓住或者杀掉这个人，都是一等功，都可以吃好吃的。 许月平自然是已经“看”到了这鬼鬼祟祟的东西，但没有半分移动的气力，干脆跌了两步，轻轻扶住身后的墙。 她看到了眼前人，自然也看到了天上的人。 一道雷直直穿过屋顶砸了下来，直接劈到了鬼鬼祟祟的魔物身上，几乎是瞬间就成了一片黑炭，而后灰飞烟灭。 乔子衿手中秉扇，一身在路上才换的弟子长袍，直直落了下来，面色不善。 “小孩儿你傻了吗？不跑？” 许月平晃了晃身体，一缕鲜血渗了出来。 乔子衿轻啧一声，“都是喜欢勉强自己的蠢货。”抬手在她周身勾出雷笼，四四方方将她罩在中间。“行了，在这儿坐好。” 许月平压了压口中鲜血，勉强开口道：“师叔，小心。” 第43章 受伤 这一声还是有点迟。 不如说, 许月平金丹期的修为，此时此刻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尽力，还是借了天运所赐的那只眼, 这才勉强将中低阶魔物全然震了出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有高阶魔物，毕竟也没人能想到，它们为了解决许月平，会不惜代价。 这魔物似乎看穿了乔子衿的弱点, 上来在后心重重一拍, 心脉处顿时气血激荡，堪堪修复得八九不离十的封印又破开些许, 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血流融入四肢。 “你到底背了什么事？此间事了, 你给我一五一十招来。”乔子衿捂着心口半跪在地, 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身后，偷袭的魔物见已经得手，掐诀解除了隐身, 而后又是一道诀直直奔向雷笼。 伏在地上的人轻声一笑, 而后胳膊撑地, 腿猛然一蹬，十成十的气力直接踹懵了这鬼物，它愣了一瞬, 含着雷光的拳头直接砸在它的胸口, 砸得硬生生喷出了一口暗紫色的血。 “你, 你, ” “你是瞧不起体修吗？”乔子衿唇角含笑, 按着脖子将它砸在地上，“还是瞧不起即将合体期的修士？” 她砸断了这魔物的生机, 却没有急着解决它，独自扶着墙坐下来歇了会儿，捂着心口，眉头纠在一起。 痛得要命，这玩意儿真是会下手。 “师叔，你……” 乔子衿摆了摆手，止住了许月平的话头。 别用那样的语气和神情面对她，这真的……很让人不爽。 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这才扶着墙站起来，缓缓走近瘫在地上只出气不进气喷涌着鲜血的魔，坐在它身侧，松了口气。 “你是这次袭击行动的头儿吧？” 魔物只剩眼球还能转，努力转开眼球，不愿对上视线。 “没事儿，本来也没想着让你开口。我倒是没想到短短这么几天，你们能让我用第二次的搜魂术。” 魔物骤然瞪大了双眼，一只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按住它的额头，下一瞬就是钻心的痛，痛得它想打滚，但是整个身体都是软的，怎么也动不了。 盘膝坐在雷笼中的人身体颤了一颤，偏过头去，至少不以正脸面对此时的这人。 院落中闯进来的魔物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林欣然收了笛子，转身才看到自己塌了一半的房子，心口一痛，也不管苓不修那有话想说的样子了，大步奔向自己可怜至极的房子。 肯定是乔子衿那家伙来了，这种程度的破损，一看就是那家伙的雷劈出来的！ 她深吸几口气，推开门，谴责的话只发出了开头，而后就僵在原地。 她看到了此时乔子衿那双纯黑色的眸子。 林欣然一直都知道乔子衿会这魔族术法，但如今正正对上她的施展现场，话语在嘴里打了个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她偏头，不再看这里，同时强迫着苓不修别看。 片刻后，乔子衿收了术法，手底下的魔物也化作飞灰，飘散在天地。 她歪了歪头，眸色恢复正常，而后才咧嘴一笑，“师姐，结束了。” “下次别用了，你知道这术法对你的影响的。” “无事的，横竖封印又破了个口子，不用白不用。” 门口，苓不修叹了口气，没有插入对话，但乔子衿将她扯了进去，她温声道：“老不修的，这次药能不能别那么苦？” “不行。”苓不修冷声道。 药苦，才好让你们这群破崽子长点心，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她每次都想办法让药苦起来，也是极其煞费苦心的！ 乔子衿撇了撇嘴，摇晃着站起身，“它叫启沙，这次行动的领头人，实力大概等阶于炼虚初期。目标是许月平，但也是为了楚璐茗。” 她说着，侧目看向角落里那个尚在调息的少女，轻笑一声。 “看来有人瞒了很多啊。” “师叔，事关重大，你最好还是自行寻找答案的好。” 第61章 “那出题老师，总得给些提示吧？” 许月平冷声道，“师尊有命，不得外传。” “那你就滚出去，自生自灭。”乔子衿愤而一挥手，气血激荡之间，口中鲜血直涌。 “神经病。”苓不修闪身至这人身侧，抬手握住皓白的手腕。 但角落里的人竟然真的扶着墙站起来，颤着双腿就要走出去，还没到门口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一个二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苓不修颇为绝望地合上眼，叹了口气。 * “乔子衿她就是嘴硬，一时气急了，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林欣然按着要求给许月平送来调理的药物。 看着靠坐在床上的人露出难得一见的愁容，坐在一旁的林欣然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些。 当年，金辰喝这个女人的药也得皱眉。 许月平垂下头，端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道：“但乔师叔说的不错，我确实招致了许多祸端。” “呵，得了吧。我知道你们这群都是能憋的一群人，算了。金辰死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接来的，你们消息瞒得太严实了。行了，以后就安心住着吧。” “谢谢师叔……” 林欣然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嗯，不用谢。” “……” “……” “再不喝就凉了。”林欣然好心提醒。 许月平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不得不喝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乔师叔如何了？” “晕着呢。” 尚还晕着的人的情况并没有林欣然讲的那么轻松，苓不修仔细将她体内暴走的灵力归置了两圈，这才松开这人的手，让她躺下去缓缓。 心脉脆的跟纸一样，偏生的结界勾着还能正常运行，到也算是一种奇迹和巧合了。 林欣然将许月平安置妥当后方才过来。 苓不修：“你不着急？” 林欣然：“急也没用，看她造化。” 苓不修：“……倒也还没到这种程度。她心口的封印破的有点严重，我只能先拢起来，具体的修复得等她醒了才行。另外就是，快突破了，灵力暴走，也影响她那脆弱的心脉。” “她能活着挺神奇的哈？” “确实。” 两人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面色苍白的人，一时无语。 门被人敲响，少女探头探脑看了进来，脆生生道：“师尊尊，药煮好了。” 林欣然挥挥手，唤她进来，又看着苓不修以灵力为引将药生生灌了进去，确保这药彻底进入腹中才舒了口气。 “欣然啊，这药的钱……” 叶宝丰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从戒指里拿出一个本子打断了她的声音，带着腼腆的笑容道：“结界铺设，耗费阵石……” 她仔细将今日的耗费都念了一遍，而后温婉一笑道：“苓师叔，要钱没有，要签名照……”她抬手对还在晕着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人在这儿。” 苓不修：……？ 林欣然欣慰地笑了，拍了拍自家的二徒弟。 尚还晕着的人咳嗽几声，大概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干脆被气醒了，颤巍巍撑开沉重的眼睑，张开嘴…… 下一秒，自胃中反上来的阵阵苦气强迫她闭上嘴，只能勉强撑些气力将三个人挨个瞪了一遍。 如果这群人是想用这种方法强迫她清醒，很不错，她们达成目的了。 也成功快要气死她了。 心脉封印被简单处理了一下，至少不影响她正常的行动，然而此时还是没什么坐起来的气力，只能软软地躺在这里。 乔子衿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真的是，累觉不爱。 “刚刚苏悦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我代接了一下。” 乔子衿视线移到林欣然的脸上，看着她继续讲下去。 “没什么，就说舆论已经处理好了，但是楚璐茗转发了你的红毯视频，所以现在，她替你分担了一些火力。” 乔子衿挣扎了一下，人没起来，倒是换来好几声咳嗽，本就苍白的面庞上渗出一层薄汗，有几分可怜。 她也不管口中的苦味了，开口询问道：“她……她说什么了吗？” 林欣然双手一摊，“苏悦就说了这些，让你忙完了给她回个电话。小楚的转发，我还没看，你跟许月平都倒了，我哪有功夫。” “……手机给我。”她挣扎着，被一旁的苓不修按住。 医士难得冷脸，厉声道：“什么事儿非得你坐起来才能处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心脉破口那里就薄薄地糊了层纸，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直接破开！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还用后背硬接那一掌，体修了不起？体修了不起你有本事炼化那团东西，修好你的心脉啊！” 医生骂人，好恐怖哦。 乔子衿缩了缩脖子，乖乖躺平躺展，伸手接过手机。 打电话前，她甚至还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将自己捂得更严实点，而后对着苓不修比了个ok，这才按出电话，轻咳两声，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还挺正常。 苓不修被她气笑了，偏头骂了句有病。 苏悦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将处理方案同步了一下，而后将楚璐茗那边目前的情况讲了一下。 “子衿，我直接打了她的私人电话，应该没问题吧？” “想来那会儿工作手机也被她公司占着，我觉得，问题不大。” “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我会去剧组一趟，有什么话需要我带过去的吗？” 乔子衿想了想，拒绝了这份好意。 她还是想亲耳听到楚璐茗的声音，听到她目前的状态，不太想由他人转述。 挂断电话，她正要给另一个人打电话，手机就被苓不修抢走，扔到她目前拿不到的地方。 乔子衿瞪了她一眼。 苓不修悠声道：“你现在不易激动，好好休息。等你有力气拿到那个手机了，就可以给楚小姐打电话了。” 乔子衿恨得磨了磨后槽牙。 老单身狗，真可恶！ 第44章 久病自成医 久病自成医, 乔子衿都快习惯了。 次日中午，她已经能挣扎着坐起来，但还没办法下地, 苓不修也严格地看着她，不让她下地，并且把手机又移得远了几分。 乔子衿后槽牙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苓不修坐在她旁边打游戏，懒洋洋道：“别那样看着我，为了你好。你快修复你那个要命的结界吧。” “我得找个人, 也学会这个修复方法, 这样日后等我醒了就恢复正常了。” “嗯，可以, 你愿意把自己的心脏交出去就交吧。” “……” 乔子衿无奈地叹气, 头上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我尽量在突破时稳住这东西吧。” “嗯，稳不住你就死了, 我刚好乐得清闲, 自在逍遥, 不用隔三差五被林欣然抓过来。” “你能不能念我点好？” “你能不能加把劲先把它修好？” 乔子衿垂眸。 修这东西很痛的，药也很苦，她就这样过了几百年。 第62章 每次痛到极致的时候, 她就在想, 要是当初顺应天命在那时候就选择死亡, 或是顺应天命修无情道术法炼化这东西, 亦或是远离世间择一处隐居平平安安地活着, 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不过，很可惜, 乔子衿这几百年的人生经历中，唯一没有的就是，认命。 让她认命，除非老天爷径直劈死她，否则她绝不认命。哪怕活着很艰难，她也要挣扎着努力地活下去，要看这个世界，要过她喜欢的人生。 要挣很多很多钱。 闭上眼，她缓缓将拢着破口的灵力撕开，心脏处的剧痛瞬间卷到了全身，每一处经脉每一处骨骼都在抖，在嘶吼着表达痛苦，在嘶吼着让她放弃。 额上很快出了一层薄汗，表情不可避免地狰狞了些许。但，她紧紧咬着牙，哪怕胳膊都在抖，她也没有停下对自己施法的步骤。 痛到有些迷糊时，一句年少时，她写给自己的话在翻江倒海的识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老头第一次和她商量，让她选择去无情道的时候，她倨傲地昂着头，在一旁的树下刻下了一句话。 她说——我是乔子衿，我爱这个世界。 她隐去了后半句话，但还是默默记在了心里，这么多年—— 哪怕，世界似乎并不爱我。 * 楚璐茗下了一场戏，正准备喊人去走下一场戏，就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偏头看过去，一位并不是很熟悉的女性缓步向她走来。 个子不高，穿上鞋应该和她差不多，及肩长发在脑后扎了一半，上身白色无袖体恤，下身黑色七分裤，踩着小高跟。 只能说非常标准的职业女性的打扮了。 她心里对这个人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 “楚小姐，你好，我是苏悦。” 女人停在了得体的社交距离上，而后向她伸出右手，保持着得体的社交笑容。 果然。 楚璐茗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一握，“你好，我是楚璐茗。” 而后，她话锋一转，“我还有工作，苏老师介意先坐一会儿吗？” “你先去忙，我今天也没有其他事儿了。” “喔，乔老师那边没什么安排。” 苏悦笑眯眯回复道：“我从不过问她的私人安排。” 哦，现在是私人安排时间，还不回她信息是吧？ 楚小姐默默在心里给这个人狠狠记了一笔。 待戏份结束，已经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 只是苏悦这个人好像不会生气的，哪怕楚璐茗这样晾了她好久，依旧一脸温煦的笑意，甚至还点好了午餐外卖，就坐在休息区，柔和极了。 楚璐茗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点点被这个人震到了，怪不得乔老师和她合作的如此愉快，这个人的情商当真很高，性子也很好。 恭敬不如从命，楚璐茗拿过自己的那份，拆开筷子磨了磨，递给了苏悦，自己又另拆了一双，无意道：“苏老师这么会来事儿，为什么和我的经纪人，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很多年前，我抢了她一个艺人，然后就记仇到如今了。” “那苏老师今日来找我做什么呀？先说好，辉运的新公司，你找我没用哦，走不了后门哦。” 哪怕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苏悦也没有生气，那张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裂痕，她只是语气平淡道：“我不需要这些。我只是今日刚巧得闲，想来见璐茗小姐一面，毕竟子衿最近也很关注你。她很少关注别人。” 楚小兔子心底泛起了一丝酸意，昨晚那点点晦暗难名的酸涩感又被顶了起来，一时五味杂陈，手中的筷子都变得重了几分，不自主地捣了几下饭。 乔子衿，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 这个女人，明明直接喊乔子衿的姓就好，为什么要略显亲昵地省略姓直接喊名字呢？ 她都没有这样喊过。 苏悦似乎是有读心术，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但她只是将这些付之一笑，开口道：“我素来只想工作，也是为着这事儿才想着来看看你。” “都说了，我……” “楚小姐可以先看一下手机。” 双梦官博发布了开拍近两个月来的第一组剧照，六张照片，乔子衿执扇立于树梢，她盯着一盘好吃的…… 看到第三张照片时，她瞳孔锁了一下。 这是，刺激戏码那场的，她紧紧压着乔子衿。当时沉浸在剧情里，没有仔细观察，如今她看着这张高清剧照，乔子衿眼角滑落的泪痕同样清晰可见。 惹人怜爱。 她下滑，评论区已经嗑疯了，有说品出来刀的，也有说这明明是那啥到流泪了，还有人让秉着前一种说法的人闭嘴，免得这剧被埋了。 似乎最初的一些争议一扫而空，昨晚的争吵带来的后续影响在这些照片带来的冲击的对比下也显得不值一提。 华瑞，这是在帮忙转移火力吗？ 可是，当初商定宣传方案时，华瑞更倾向于拍摄期间少放图少路透，将双梦剧本的原创优势发挥到最大。 如今怎么会？ 她略有些疑惑地看向苏悦，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知道所有的答案。 女人嫣然一笑，“我已经签了意向约，乔子衿会跟我一起过来，而你自然是本家艺人。这部戏已经从他们给别家艺人做剧，变成了给本家艺人做戏，自然会格外努力。” 楚璐茗有些莫名，问道：“值得吗？你的志向应该不是从一个公司跳到另一个公司吧？” “哪里有那么多值不值得呢？不过是哪里更信任我，更愿意给我机会罢了。楚小姐，我今天带来了初步拟定的合同，你要看看吗？” “像昨晚这样的事情，还会在乔子衿身上发生几次？” 苏悦对这个话题的转移速度并不惊讶，她淡声道：“也许不会再发生了，也许还会有很多次，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她签了意向约呢？” “资本，要么得到她，要么毁掉她。这么简单的道理，楚小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该知道的。” 资本不会毁掉乔子衿的，它们没那个本事。 楚璐茗在心里低声应和着。 苏悦忽然想起来一个被自己抛到脑后的问题，询问道：“说起来意向约，楚小姐是不是也签了畅游的意向约？” “也？乔老师也签了吗？” “嗯，她也有这个意向。不过我是想提醒楚小姐，这个的约最好签到你自己身上，别签到公司头上，不然你离开会离开的很麻烦。” “谢谢提醒。” 楚璐茗对这事儿提了几分关注。 两人闲聊着结束了午餐，楚璐茗又投入了工作中，闲下来扫视休息区时，苏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这个人，确实非常优秀。 冷静，克制，擅长做计划，确实是很不错的合作伙伴。 待日头西斜，楚璐茗今日的戏份彻底结束，她踢着拖鞋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累得不想动一根手指。 但她还是切了号，想看看人们对今天发的剧照的评价。 第63章 大部分虽然说的花里胡哨全是发疯，但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好嗑！ 好嗑就行。 私信里，琉璃看到这些照片已经疯了，她疯狂地敲着私聊框，感慨自己cp为什么这么好嗑。 「你看到没？楚崽在上诶！我没有嗑逆cp，楚崽居然真的是1！」 「嗯。」 「你为什么这么平淡？你是不是不高兴？你果然是我的对家！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产粮。」 楚璐茗：…… 她赶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最近有点累，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赞同的评价方式了。」 琉璃笑的花枝乱颤，最终只发了一句，「好的。」 她仔仔细细给这位不经常出现的一一讲了一下最近的几个脑洞，都是甜丝丝的he结局，她感叹道，「现在，楚崽会不会就和乔老师在一起呢？她俩可真配啊。」 楚璐茗有些犹豫，事实是，自她早上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后，她就没挑出来完整的时间给乔子衿打电话，这通电话也就搁置到了这会儿，还没成功拨出。 她看着那个号码，问自己，如果乔子衿这一次还不接，那她还打吗？ 她的心告诉她，打！ 于是她勇敢地拨出了电话，所幸这一次有人接了。 温温柔柔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室内钻入她的心中，有些酥麻。 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她想听。 “怎么了？” 没什么，想你了。 “没什么，听说你昨晚着急忙慌走了，有些担心你。” 乔子衿清澈的嗓音带着几声笑和紧随其后的咳嗽声就这样闯入楚璐茗的大脑。 本来还没几分担心，这一咳嗽，楚璐茗有点坐不住了。 “你生病了吗？” “嗯，不过已经治得差不多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行。” “我想去看你。” “没事儿，你可以等我回来，我去看你。” 温柔缱绻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楚璐茗心脏狂跳，仔细品着每一句话，先找她想要的。 随后，又是一阵闷咳。 第45章 答案 这阵闷咳持续时间比楚璐茗想的要久一些, 久到她的心都揪在一起，待闷咳声停下来就开口问道：“乔老师，要不然我今晚就过去看看你吧？” 她总觉得, 这不是正常的生病。 乔老师的声音里染上浅淡怒意，微微强硬了些，“我没事的，工作为先。” 似乎是她也觉得过于强硬了，下一句又恢复了柔和, 淡淡道：“我不过就请了两天半的假期, 明天下午就回去了，放心吧。” 话已至此,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乔子衿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而且, 她目前也没有资格去问得太多。 以什么身份呢？ 她的工作伙伴，她的粉丝，亦或是…… 楚璐茗握着手机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指尖都略有些发白。 许久, 随着一声长叹, 松开了手。 另一边，乔子衿放下手机后重重咳嗽了两声，嘴唇惨白, 脸上满是汗水, 头发也无甚精神地垂着, 仿佛是从池子里捞出来的一般。 每次修复都是这样, 和自己的意志力对抗。 那毕竟是心脏, 身体上最重要最脆弱的器官。 苓不修贴心地替她把手机拿远了些，只是她浑身散着冷气, 两个人这么并列在一起，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医士。 许久，苓不修轻呵一声，“明天就回去？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 “拍戏而已，不会很累的，影响不到。” “你现在灵力高涨，随时都有可能突破，你不赶紧静修，还乱跑，万一突破的时候封印被灵力冲破怎么办？你等死？” “不会的，我的身体没那么不堪一击的。” “嗯，那你站起来走两步？” 乔子衿看了她一眼，眼睫轻颤，下一刻竟撑着床缓缓移了下来，而后颤抖着站起来，挺直脊背，唇边挂出一抹笑。 “我都习惯了，上次不也是修复完第二天就去工作了？” “体修了不起的哦。” 苓不修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她遥遥递过来了一句话，“我跟你一起去，让你助理给我也买一张票。” 真是个铁人。 乔子衿望着那人的背影，无奈一笑，又扶着墙坐了下去，调动体内灵力和缓着痛感。 没关系的，她都习惯了。 不如说，被人关心反而有点不习惯。 * 乔子衿确实按着时间回来了，楚璐茗下场时，就看到这女人合着眼睛坐在休息区候场。 妆容姣好，发型稳重，除了那张本来就白皙的面庞今日更显苍白之外，似乎确实没什么事儿。 她犹豫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苓不修坐在乔子衿旁边玩手机，见状，嘲笑了两声，“呀，貌似人家生气了。” 乔子衿轻呼一口气，“嗯。” “不去哄哄？” “不会。而且我有点害怕，我的身体。” 她睁开眼，垂眸看着心口。 她可以不信命，但是她的身体确实变差了，也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因为在意，所以不想让自己这颗定时炸弹被安置在楚璐茗身侧，万一伤到她了，就不好了。 楚小姐若是能顺利修道，那她这样，无异于会成为她的念想，甚至是心魔，这又是一桩不愿意。 苓不修轻呵一声，看穿了她的犹豫，笑着传音道：“乔子衿，不要拿你自己的心思去猜测别人。” “但总归是要多想一步。” “你又不是没见过她的心性，” “……” 苓不修叹了口气，刚巧手中一局结束，她退出游戏，用手机敲了敲身旁人的脑袋。 “忧多则伤身，有想法就试试，你不是向来不在意的？” “……你这个向来不正经的人，不要突然这么严肃，我害怕。” 这么郑重地交代事情，搞得跟她快活不了一样，明明她修养两天就能好的！ 苓不修轻轻踹了她一脚，被气到哼笑好几声，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场对话全程发生在两人的识海里，在外界看来就是，乔子衿身侧那个打扮的格外潇洒的女人放下手机后，沉默了一会儿，就自身侧轻踹了一下总是冷在角落不言语的乔老师。 天哦，乔子衿居然就这样让她走了？ 看起来乔老师不是很生气诶，不过她总是清清冷冷的，肉眼也没办法分辨她周身温度的变化。 一如往常。 二毛低声转述着乔子衿那边发生的事情，她看了一会儿，也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能如实描述。 楚璐茗狠狠戳了两下屏幕，向来甜甜的嗓音冷了下来，道：“讲她干什么？我有眼睛，我自己看。” 不是你让我讲一些的吗？ 二毛委屈。 二毛干脆又开始乱看，视线扫了一圈，和看向这边的乔子衿撞了个正着，她赶紧拍楚璐茗的胳膊，“老板，乔老师似乎看过来了！” 楚小姐冷哼一声，道：“看过来就看过来，我今天这么好看，肯定想看我。” 第64章 话虽如此，她还是偷偷抬起目光，看向另一边的人儿。 可惜，乔子衿已经将目光收回去了。 楚璐茗哼了一声，搬着椅子转了个圈，背对着场子继续背台词。 乔子衿靠神识感受着那个人愤而转身的动作，笑了一声，又咳嗽了几声。 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其他人都是一上来就觉得她会喜欢楚璐茗，现在再想起来林欣然一开始的那句“有情人终义结金兰”，她还是会气到牙痒痒，但也不免好奇。 林欣然怎么也能预知未来呢？ 至少那时候，她是觉得，她心中，并无琦思。 她不可能去问林欣然的，那家伙也必然不会告诉她，她只能靠着椅子自己思考，将那段时间仔细理了一遍…… 还是想不通。 也因为此，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斜对面，小小的人影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倒是她的助理在放空自我…… 如果她想看清，她是可以看清的，但她没有，就那样看着那道甚至有些虚了的身影。 就这样看着，有一些她在先师的牌前跪了数日也没有想通的问题，似乎隐隐约约有了些答案。 也许，有些问题，本身就是答案吧。 而后，她收回了目光。 * 当晚。 楚璐茗回到酒店，刚巧看到袁翘端着药碗从乔子衿房间离开，她快走几步，拦住这人。 “袁翘，乔老师之前的药还没喝完吗？” 袁翘见是她，四下瞧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本身红毯那天是最后一天，但老板那天急匆匆走了，等我们再聚头，那位医生就说，药还得喝。具体的咱也不晓得了。” 是这样吗？ 袁翘轻轻拍了拍她，“不用担心，我老板不常生病的，我跟了她两年多了，第一次看她喝这么久的药的。” 是啊，不常生病，但是生病就很严重。 上一次喝药是因为什么心脉受损？那这一次也是吗？而且，上一次喝药归喝药，乔老师似乎也只是难受了一两天，这次却又是闷咳又是不舒服，今天下午面色还有些苍白。 所以，不回信息，也是因为这个吗？ 袁翘说了再见就走开了，只剩她一个人在门口犹豫。 心里那点暗戳戳的酸涩心思已经褪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担心。 心脉，她理解的没问题的话，应该是心脏吧？得多疼啊。 这药还苦得要命，乔老师那么怕喝药一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能不能问一下呢？ 她还在门口纠结，手指半勾成圈，举在半空中，不敢敲，但又舍不得走。 门里的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但还是装作不经意地拉开门。 两人对视，都惊讶了一瞬。 苓不修：哇哦，我演技真好。 “呀，楚老师你怎么来了？”苓不修讶异道，视线绕着这姑娘的周身扫了一圈，又拍了拍肩膀，“看起来最近睡得不错。” 楚璐茗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嗯一声，“是的，所以，乔老师在吗？” “在~知道你是来找她的。乔子衿，小楚老师来了。” 楚璐茗有点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抬头，乔子衿已经半披着外套出现在她面前，逆着光，有点看不清表情，但给她的感觉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 “进来吧？”乔子衿温声道，待她走过去，顺手捉起那只有些发凉的手，牵着，向内室走去。 楚璐茗被按着坐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挣扎了一下，但横竖已经进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乔老师，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子衿咳嗽几声，抬手柔柔地擦去眼角因此沁出来的泪花，温声道：“有坏人，来找林欣然麻烦，我也因此受了点伤，问题不大的。” 楚兔子急了，扶着沙发挪了几下，坐得更近些，“那个药好苦的，而且上次你喝药的时候，都没有这样不间断地咳嗽。乔老师你是不是在撒谎？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乔子衿很受用，她抬手按住楚璐茗的脑袋，像往常一样揉了两下，“我没有骗你，现在真的问题不大了，就剩了一点后遗症需要调整一下。” “真的吗？那为什么直到昨晚才接我电话呢？”话语中带着隐隐的哭腔，让人心疼。 坐在不远处刷视频的苓不修快无语死了，扔下手机，几个大步跨上来，拆开了这对难舍难分在这演偶像剧的痴女怨女。 她冷声道：“事情就是，她心脏有毛病，这次又被人带着灵力拍了一掌，所以晕了。” 楚璐茗抖得更厉害了，泪花在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直打转。 第46章 紧张 苓不修干脆坐在了两人中间, 把乔子衿这个矫情且幼稚且戏多的推到一旁独自待着，给她上了个噤声诀，让这个幼稚鬼只剩俩眼睛能滴溜溜地转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不就是想逗一下楚璐茗吗！ 干嘛直接让她闭嘴！ 乔子衿哼了几声, 在苓不修的识海里极限输出。 “没事儿，你继续，我封闭了。”苓不修回复道。 楚璐茗还沉在刚刚那句话里没反应过来，又看到如此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嘴张成了小小圆弧, 看着更可爱了。 乔子衿偏头看到这一幕, 弯了弯眼睛，漂亮的眼睛此时格外的有魅力。 毕竟那张嘴出不了声。 苓不修闪身挡住了她。 乔子衿气得踹了她一下。 苓不修拉着楚璐茗坐到离这个幼稚鬼更远一点的地方, 清了清嗓, 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乔子衿心脏上的毛病都讲了一遍。 楚璐茗可爱的圆眼睛里本就蓄着泪花, 听到一半滚了两缕出来，赶紧擦干净，吸了吸鼻子, 继续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苓不修并没有明讲心脏的具体情况, 这毕竟是乔子衿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想不想说还是交给她来决定为好，但封印一事她还是挑着楚璐茗能听懂的方式讲了一遍。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的，我真是看不下去这个女人在这儿演苦情偶像剧了。” 乔子衿：活该单身这么多年, 老女人, 你懂不懂啊？这叫情‖趣, 情‖趣！！ 楚璐茗那眼睛里面闪着泪花和担心的样子, 声音颤巍巍的, 多可爱啊，干嘛要讲的那么清楚嘛！ “其实没啥大事儿, 就是乔老师心脏上这个封印破了……这还不大吗？” 天啊，这可是心脏，难道修道之人甚至连这个都不重视吗？ “及时修好了，所以问题不大。之后注意点，别再干出拿前心口或者后心口硬接人家含着满满灵力和劲道的一掌这种蠢事儿就行。另外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情绪波动不要太大，正常生活就行。” “况且她都多大了，你看她，不还是活蹦乱跳，平时演戏也上蹦下跳。毕竟她的心脏本身是很健康的，这个封印勾着破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喔喔！乔老师身体无碍就行！” 楚璐茗垂眸在心里大概记录了一下苓不修说的注意事项，然后发现，她除了可以看着乔老师让她情绪波动别太大，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做了。 第65章 再盯着她喝个药？ 她偏头，越过苓不修，视线看向那个合着眼睛静静靠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发丝在沙发靠背上散开，墨黑色盖住了一大片米白色沙发靠垫，姣好的侧颜上挂着稳定的笑容。 这人的情绪向来都挺稳定的，似乎也不太需要她去提醒不要有太大波动。 她好像，没什么可做的。 很唐突的，一个她前不久才考虑过然后被她抛之脑后的问题又冒出头，她咬着嘴唇，又看了眼静静坐着的人，还是选择问出来。 “那个，可能有点冒昧，乔老师今年芳龄……几何。”许是，怕伤了和气，她说的有点犹豫。 余光里，乔子衿听到芳龄两字时就径直挺直了肩背，听她犹犹豫豫问了句几何，肩头颤了两颤，呜呜几声，踢着苓不修让她解开噤声诀。 苓不修的修为比林欣然还高了一个小境界，如今已经是合体期巅峰，如果未来机缘巧合说不定能突破大乘。林欣然下的咒她尚能挣扎一二，这个老女人的咒她是真的挣不开。 但是这种问年龄这么私密的问题，难道还不允许她自己来回答吗？ 老女人，快点解开！ 她又踢了几脚，楚璐茗心里那点问年龄的不好意思的感觉都飘散得一干二净，她偏过头强忍笑意。 短短不过几个月，她粉了十年的清冷俊仙在她这里的形象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同她想象中那住在寒月上的人没有半毛钱相似之处。 苓不修终于是受不了了，抬手解了咒，又被这人挤到一旁，干脆挑了个角落去闭目养神，不想再管这人的破事儿了。 她就是闲的，这才想帮着把某人内心深处的那点恐惧讲出来。 不过小楚这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大概是……没问题的吧？ 有没有问题都和她无关了，她尽力了。 乔子衿轻咳两声，起身走了两步找回点虚无缥缈的面子，而后端庄地坐下，对上那张憋笑憋的很辛苦的脸，轻轻蹙眉。 “不许笑。” “对不起，乔老师，我努力。” 乔子衿干脆抬手捏住她的小圆脸，揉了两圈，强迫她冷静下来。楚璐茗抬手拍了拍面颊上的两只手，示意她自己不笑了，这才重获自由。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你问年龄做什么？” “……想多了解一些乔老师。” “……也许有些东西不了解也行。” 不行，我想喜欢你，所以想了解你的点点滴滴。 楚璐茗在心底说。 但她依旧秉着一张笑脸，得益于方才眼里的泪花还没完全褪去，水润润的双眼中挂着点点委屈，就这样看着乔子衿。 这谁顶得住啊。 乔子衿心里的小人已经捂着心脏倒下了，但外表还端庄地坐着，绷着一张脸，道：“今晚就必须知道吗？” 楚璐茗凑近了几分，近到呼吸都缠在一起，“乔老师莫不是什么千年的妖怪，这么怕我知道啊？” 乔子衿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视线最终凝在她的眼神之中，明明挂着水汽，但隐隐约约亦闪烁着狡黠的光。 呼吸太近了，近到她忍不住抖了几下眼睫，这才克制住吻上去的冲动。 “也没有那么大年纪。”她淡声道，“大概在你的年龄前面，加个六，具体的真的记不太清了。” “……？” 楚璐茗愣了一下，不着声色地坐了回去。 看着面前人微沉的面色，她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太近了，有点紧张。” 乔老师：你有，你就是有。 乔某的面子今晚已经碎完了，她也不介意再碎几分，她倔强地扭过头，冷哼一声。 而后跟上了一阵急促的咳嗽。 她偷瞄了一眼，楚小姐的表情果然紧张了起来，凑过来就想扶她。 她不动声色地退开，边退边咳嗽。 角落里，苓不修不着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哼笑一声，转了个方向继续看视频。 装什么呢？真幼稚。 “乔老师，你别退了，我给你倒点水，你喝点水。” 小兔子慌着去找水杯，还没起来呢就被狐狸按住，狐狸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微沉道：“咳……你先走吧，我可能需要苓不修再帮我看看心脉。” “真的，真的没问题吗……你别激动啊……” 角落里，女人很配合地开口道：“你放心吧~没问题~” “我能留下来看看吗？” “不行哦。”乔子衿揉了揉面前人的头，眉眼微弯，似乎已经不生气了，“会很失态，不想让你看。” 楚璐茗就这样被不清不楚地推出门，又迷迷糊糊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子衿缓步踱了回来，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我非凡常人以及我的心脉问题会成为阻力，没想到是年龄。” “人家那不是正常反应吗？” “正常吗？不正常！我觉得不正常！” “呵呵……”苓不修冷笑两声，看来这人还没学到教训，“都说了，别拿你的想法去揣测人家的想法。” “老单身狗。” 一根木藤破空而起，紧紧束着乔子衿的腰身将她举到空中。 “你再说？” “你以为能摔死我吗？顶多我再残废两天。” “体修了不起哦。” “合体巅峰了不起哦。” 许是年龄上来了，又认识得比较久，乔子衿也挣扎不下来，干脆任着这人举着她飘在空中，而后小学生一样地拌嘴。 私下里，她跟谁都能拌起来。 毕竟活了这么些年岁，老是闷着，会闷死人的。 这边小学生拌嘴，另一边小女生正蜷着身体躺在床上，竭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和乔子衿的距离近到呼吸交缠，她的呼吸甚至都在抖，最终撤开也是因为，她真的…… 很想吻上那张薄唇。 啊？你说年龄？她不是很在意这个，毕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她甚至有了乔子衿是已逾千岁的大前辈的念头了，不如说最后这个年龄，比她预想的还要小一些。 只是…… 她翻了个身，心里莫名荡上来一丝忧愁。 六百年，这得看了多少人世沧桑，经历了多少时事变迁啊。那双温柔的眸子里，看她，看其他人，又会有什么差别呢？ 不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后辈吗？ 她这些暗戳戳的心动和琦思，在这人眼中，大概都是看腻了的无聊把式吧。所以她才纵着自己这样靠近，这样试探，大概已经看多了吧。 她突然又有点介意年龄了。 可哪怕是年纪轻轻的小后辈，她也要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引起她更多的注意，好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哪怕看多了，她也得，再看一遍。 楚璐茗摸过手机，想找人诉说一下心里的想法，暗戳戳的隐秘心思，不知道该找谁。 可儿肯定会说她疯了，然后劝她放弃。 她也不好现在就同父母讲这件事，毕竟还没落下一笔。 她看着屏幕，这么多软件中，居然没有一个是她能联系的人。 第66章 可这点隐秘心思憋在心里，她真的会睡不着觉的，然后明天苓不修再强迫她喝药，再把她腌成苦瓜小璐茗。 楚璐茗抖了一下，不堪回首。 最终的最终，她登上一一那个号，找到琉璃，按下键盘， 「琉璃老师，我有个脑洞，你要听听嘛？」 第47章 特殊（倒v结束） 楚璐茗再三强调这是原创脑洞, 和她嗑的任何cp都没关系，得到了琉璃的连连点头后才开始讲述这个“脑洞”。 她编了一个十分清冷的六百岁的剑士，又拉出来一个天真可爱的二十岁的学生, 某一日，剑士和学生相遇了，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学生逐渐喜欢上了剑士，也了解到了她不是凡常人, 而后, 知晓了她过往六百岁的经历。 「……我就卡在这里了，我在想, 剑士六百岁的人生应当是看惯了人事变迁, 世事浮沉, 学生这点小小情意，对她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楚璐茗打完了这句话，又前前后后读了好几遍, 这才按下发送。 不一会儿, 琉璃的信息随着哭哭表情包一同回来了。 「一一老师, 你这个脑洞好精彩，你什么时候动笔写？呜呜呜，我都想好接下来怎么虐了。」 虐？ 她才不要虐！！！ 楚璐茗急了, 感叹号都多打了几个。 「我不打算虐, 我要写小甜饼, 你快看我的问题！！！」 「稍等稍等, 我看一下哈。」 不一会儿, 琉璃回复道： 「你没发现，剑士对学生已经很不一样了吗？你都说了, 她因为年龄摆着呢，所以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嘶，怎么感觉这个真的很乔老师！！」 「不是，真没有，真不是，你别跑题。」 「好好好。就，学生此时已经有点被特殊对待了，不是吗？」 有吗？ 楚璐茗垂眸想了会儿。 好像确实有。 乔老师，会对她露出不一样的笑容，会让她看到不同的自己，还会喝醉了往她房间里钻，会保护她…… 难道！！ 楚小姐精神振奋许多，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 不得不说，琉璃不愧是专业搞同人十二年，这手速是真的快，这么一会儿没看就已经铺了半屏幕。 她不敢耽搁，双手捧起自己的珍宝老师。 「……剑士会给她讲述一点过去，会主动提出来教她剑法，我相信素来冷清的人是不回对谁都这样的，所以，此时，剑士肯定动心了！」 「但是，两个人若即若离患得患失是对的，毕竟年龄差摆着呢，都在试探彼此，都不敢迈出这一步。」 「但是我觉得，学生可以勇敢点，剑士出于种种原因，多少会有些被动。」 「一一老师，你吃年下攻吗？」 「我觉得这个学生的设定，很1诶！！」 楚璐茗感觉一口血登时就顶到了头顶，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能牵扯到攻受啊？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内容里，她又开始聊一些过不了审的内容，越说越兴奋，楚璐茗感觉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跳起来的样子。 最后，她留下了一句， 「一一，你什么时候写？你不会写涩‖涩没关系！我来帮你写！」 楚璐茗以前是写过几篇同人的，她打小语文成绩就不错，看的书也多，遣词造句有自己的套路，写出来的文章虽然很有个人风格但非常好吃，至今还挂在几个cp的热度总榜的前几名。 但楚璐茗从不写车。 一是因为她不会写，二是因为，她嗑的多数cp都和乔子衿有关，那时候的她很抗拒看到乔子衿的脸柔媚起来，不喜欢她眼波流转间透着勾人的欲‖望，因而笔下也不会写这些，一直也和朋友说她不会写。 但现在，她有一点点想要看到这些，看她眼波流转，看她眉眼含着一些说不出口的言语……但仅限，在她面前。 不过琉璃就不一样了，说来惭愧，她就是因为一篇车文和这人结识的，是其他圈的，和乔子衿无关。 琉璃的搞同人的口号就是，「同人不涩‖涩难道要出家吗？」 前不久她才写过一篇人中乔楚的车车，还很不要脸地反复喊她的口号，「甜妹1天下无敌！」 楚璐茗只能表示，我不多说。 她看着这洋洋洒洒一大篇，斟酌了一下，道： 「谢谢琉璃老师！」 「我有大概的思路了！」 「至于写不写，我还没有想法，这个脑洞肯定是长篇，但我坑品不好，我再考虑考虑。」 「谁攻谁受我也没想好，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吃护工。」 琉璃哼了一声，无奈回复： 「你这种柔和可爱的杂食党最可恶了。（怒火.jpg）」 「想跟你们发火，但是又可爱又礼貌，有什么吃什么，真的是，一点都生不起来气。」 「算了，我听了你的脑洞了，我也给你讲个有关人中乔楚的新脑洞吧？」 「能播出吗？」 「可以播出一半。」 楚璐茗叹了口气，「讲吧」，而后切屏，去找李可儿。 虽然这件事不能让李可儿知道，但另一件事可以。 「可儿，我打算追乔老师了。行或不行，我都想试试。」 已经十二点多了，李可儿这会儿已经睡了，所以她并不渴求这会儿就要收到答案。 不过，倒也不是明天就开始，她打算入了门再追，要不然，如乔子衿前段时间所说，修道之人还是别对凡常人挂念太深，易生心魔。 她看到很多小说里也是这样写的。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莽撞给乔子衿带来这么惨重的代价，因爱生祸，她不喜欢。 她不知道的是，李可儿半夜起来喝水，下意识看了眼手机，而后盯着她那条信息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边微明，邻居家养在阳台的狗吠了两声，她才意识到。 我敲，这不是梦啊？ 等等，楚璐茗你，一直都没在行动的吗？ 那些事情在她看来已经算是正在行动中啊！ 至于楚小姐会受到怎样的盘问，那都没有关系。 她向来性子倔强，下定了决心的事情谁都拉不回来，进演艺圈是，投资双梦是，如今要去追乔子衿也是。 哪怕是南墙，她也要撞一撞，再回头。 * 白日里，今天楚小姐的戏份都是一些需要吊威亚的打戏，因此她提早来了现场，调试设备，刚巧碰到了瞎溜达的乔子衿。 她提着裙子小跑过去，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乔子衿，眼睛弯成月牙，道：“乔老师，我真的不是在在意年龄哦，你不要多想。” 乔子衿本身已经将这事儿搁置一旁，打算处理另一件事儿了，这会儿又被提起来，就像心里一口气提了起来堵在那里，进退两难。 她颇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揉了揉这孩子的耳朵。 毕竟其他地方不是发型就是妆容，也只有耳朵，揉了不会破坏别人的工作成果。 她真的很喜欢rua楚璐茗，软乎乎的，太可爱了。 乔子衿轻声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第67章 待楚璐茗欢天喜地跑去试威亚，她这才敛了心神，冷冷瞥了眼那条威亚。 笑死，大范围进攻发现打不过，就开始想在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上下手吗？ 不过，很可惜，还是有点嫩。 挺好对付的。 她转身，心情颇好地踩着碎步离去，腰肢轻扭，落在楚璐茗眼里又是一桩渴望。 而她还尚看不到的地方，一道柔白色的灵力，包裹着整条威亚。哪怕它们已经完成任务，修好了这里，但还是没有灵力散开，乖乖地由着楚璐茗牵引。 毕竟，要修好，也要保护好。 乔子衿靠在椅子上，懒懒地看着场上几个人走戏，片刻和在一旁坐着的方清低声道：“排查一下管道具的，刚刚抓到一个干坏事儿的。” 正调试设备的方导骇然抬头，“啥？” 还能有干坏事儿的看上她们这儿，还想搞破坏？ “那人脑子抽了吧？我知道了，一会儿去。” 乔子衿挑眉，“你心情不好？” “嗯，家里猫崽子病了。距离咱们的短假也没剩几天了……我现在真想直接跑回去看看。”方清叹气。 但是不能提前休息，短假回来后她们就要换去另一个场地拍摄了，多是一些外景，所以现如今这剩下的必须得在这两天拍完，她走不开。 乔子衿默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将目光投回场子里，楚璐茗走戏结束，现在已经由着威亚将她吊起来，准备开拍。 小狐狸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和对手戏演员互动，小脸上带着浅显的酒窝，看起来十分开心。 开心就好。 乔子衿凝神看了眼她身后的威亚，属于她的灵力还紧紧裹在上面，保护着整根绳子。 她微微眯眸，神识扩散出去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人，也没看到有人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这根威亚上。 来无影去无踪的，这群魔族的术法到底是谁教的，隐身决真是一个比一个玩的顺溜。 敌人在暗，她们在明，只能多加提防了。 方清忽地碰了碰她的肩膀，问道：“你想不想养猫崽子？我家那只生了一串小猫，你要我给你送一只。” 乔子衿收了心神，笑着回道：“我哪有时间啊，不了不了。” 况且，未来，她还有一只小兔子要养，实在分不出精力给别的小家伙了。 看着空中那只神色凛然的小狐狸，乔子衿柔了神色，但心里已经在默默给她挑选应该学习的功法。她正在找一些不论什么属性的灵力都可以修习的术法，五花八门的，都是她曾经一本一本啃下来的。 敌人在暗，她也不可能永远一步不差地跟着楚璐茗，所以这一开始的功法，她选的多数和自卫有关。 待她迈入这道大门，大概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乔子衿莫名有些兴奋。 第48章 期待 楚璐茗尚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一座堆成了小山的书籍, 她数着日子挨到了放假，休息了一晚上后就十分高兴地告诉赵思萍她要去一家福利院做义工。 “……你不累就行。需要配合一些宣传吗？” 正在打点行李的楚小姐半边头夹着手机，沉吟片刻, 道：“我可能会发微博吧，但是通稿就不要做了，我真的是单纯想去帮个忙。” 毕竟林姐姐对她这么好，她也想回报一些，好更心安理得一些。 林欣然的福利院里, 并不全是一些和她一样的人, 前院的孩子们确确实实只是普通人，看到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儿出现在了这里, 一溜烟全围了上来, 兴奋地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了不听。 “楚姐姐, 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姐姐这次来是来拍戏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入镜啦！” “姐姐姐姐，我想和你拍张照片可以吗？” “……” 年龄大一些的还保留些矜持，年龄偏小的变成了挂件, 直接攀在楚璐茗的腿上, 眼巴巴地看着她。 简直就是, 寸步难行。 她将目光投向身后抱着胳膊倚着柱子的人，带着浓浓的求助信息。 乔老师，救救, 走不动路了。 乔子衿笑了两声, 走上来搂着几个孩子的肩膀, 柔声道：“这位姐姐还要去和林老师聊事情, 一会儿再来陪你们玩好不好呀？” 孩子们恋恋不舍地松开搂着楚璐茗的手, 几个眼睛跟在她身上，看得楚璐茗心里也有几分怜惜, 走得一步三回头的，倒是和孩子们呼应上了。 乔老师无奈一笑，“要不然你再留下来陪一会儿？” “不了，先去看看林姐姐吧。”楚小姐堪堪收回目光，叹口气，“管这么多人，一定很辛苦吧，林姐姐人真好。” 乔子衿看着身侧人低垂的目光，许久，开口道：“那段时间，我在闭关，她一个人，就开始四处捡孩子，一开始还只是捡一些有修道资质的孩子回来，她的几个徒弟都是这样来的……” 许是无聊，许是心善，许是捡孩子上瘾，也有可能是看不得路边的小孩儿受苦。 总之是，这样拖拖拉拉捡了这么多年，一开始不会带孩子，就抱着去找其他宗门的人学带孩子，没钱了就卖几件宝物，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不仅给宗门开枝散叶，也拉扯起了这样一个和和美美的福利院。 “……现在，这里也不是她一个人撑着了，早些年捡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也能分担点。” “至于前院这些孩子，多数都有先天疾病，林欣然会想办法尽量治他们，也有一些是家里实在没钱治疗了，听说这里有一家愿意收留这样的孩子，也抱来求收留。这么一家开在偏僻角落的小福利院，就这样慢慢发展起来。” 这么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配上乔子衿柔和多情的嗓音，还未讲完，楚璐茗已经挂了满脸泪花，抽了抽鼻子，默然道：“这是不是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乔子衿哑然失笑，“她是穷也兼济天下。” 要不是这家伙一直在卖宗门宝物，仓库里最珍贵的那个聚宝盆也不会在好几十年前生了灵智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林姐姐有在努力了，她做的挺好的了。”楚璐茗微微仰头，目光坚定。 乔子衿挑眉，这家伙是要为了林欣然跟她杠一下了？ 小楚的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而后坚定地说：“我以后有空也要来帮忙。” “行啊，她应该会很欢迎你的。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在你正式入门前讲清楚。” 两人已经漫步到了目的地的门前，乔子衿抬手捏着这人的肩膀，示意她先停下来，目光交错，而后温和一笑。 “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你，修道不是为了成为英雄，你救了一个人，就要承担他的因果，虽然这也是一种修行方法，但终究有弊端。我不建议你像林欣然一样，救这么多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就好。”她软着声音，但语气里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楚璐茗点了点头，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自己知道了。乔子衿这才松开手，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只是…… 楚小姐的手还没碰到门上，门就被人猛然拉开了，她还听到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道：“林欣然，老娘一年就炼了那么点固元丹，自家弟子都不够用，全被你捞过来了！” 第68章 “哎呀，这是今年最后一次了。”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苓不修愤而说完，一扭头，才发现楚璐茗正站在门口，手还做着敲门的动作没有放下去，面上有些尴尬。 而这人身后，乔子衿背过身去，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微颤的肩膀已经暴露了她正在偷笑的事实。 楚璐茗看她脸色不善，且隐隐约约有变黑的趋势，赶忙开口道：“我们刚来，没听到什么，苓姐姐别生气。” 又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姐姐。 本还笑着的人，肩背忽地僵直，气势陡然凌厉起来。 这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苓不修的眼睛，心里的怨气因此褪了几分，再看向楚璐茗，这小妮子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能拿捏了乔子衿，怎么看都是可爱的。 抬手捏了捏这人的耳朵，看着她忽然就泛了红色的耳尖，苓不修觉得自己这丹药掏的也没那么不值当了。 苓不修：“你来找林欣然吗？我先走了，你进去吧。” 没什么感情，不如说不太过生冷已经是尽力了。 原先背对着几人的人，此时已经消失在原地，不知道去了哪里。 * 崔阳身为一个狗仔，有一颗很能沉得住气的小心脏，别人不敢拍的他拍，别人等不住的他等。 今儿他拿了一手小道消息，说日前还红着的小花儿楚璐茗会来这里做义工，他干脆扛了大炮想来拍一些照片。 做义工他是不信的，这群明星向来自视甚高，怎么可能屈尊来这么偏僻的小福利院做义工，还不让宣传，他才不信呢。 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看时间楚璐茗已经进去了，干脆就爬到树上开始了漫长又无聊的蹲守，蹲了大半天都没蹲到楚璐茗出门，蹲的他都快睡着了，也没看到有意义的信息。 靠，这人难道要在这破福利院过夜吗？ 他低骂一声，正打算爬下去，就看到福利院的门被打开，一辆价值不菲的大车开了出来，他只来得及拍一个车尾气。 靠，他不就愣了个神，怎么就让这人跑了，今天这一天岂不是白蹲了。 那再等一会儿。 果然，过了一会儿，车又施施然开了回来，几个人钻了出来，打开后备箱卸下一堆东西，而后又一脚油门离开了此处。 开车的人全程都没有下来。 蹲在树上连拍了好几张，结果一个想要的人影都没拍到的崔阳低骂了几句，一时把不准自己该不该走。 在他的注视下，这辆车又来回了两次，卸了两次货，直到最后一次车上人才施施然走了下来。 他赶紧从大炮里看过去——白色无袖上衣，浅蓝色休闲裤，穿的也是运动鞋。随着镜头上移，这人头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那张熟悉的，冷清的，姣好侧颜就这样出现在镜头里。 靠，怎么是乔子衿。 冥冥之中，女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镜头的方向看了过来，而后，冷冷一笑。 崔阳下意识连续抓拍了数张，自然也拍到了她看过来这一幕，那冷然的笑同样拍的一清二楚，吓得他手都抖了一下。 被，被发现了？ 他不敢动，保持原样又蹲了一会儿。 乔子衿似乎并没有看到他，或者压根不想管他，只是这样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同她身侧的人交谈。 吓死他了。 等乔子衿进去之后，他马上就走，不敢再留。 这照片也算是有效消息，毕竟业内一直有传乔子衿在资助福利院，但从没有人拍到过，他也算是第一个拍到的，够了，不拍楚璐茗了，不拍了。 “师叔，怎么了？”叶宝丰看她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凑过来，低声问道。 乔子衿敛了目光，“没事，点清楚了吗？” “正在点，师叔，后面还有吗？” 钱多多刚背进去一袋面粉，拍着一身的白灰出来，闻言脸瞬间皱在一起，“三车了，没了吧？” 乔子衿白了他一眼，道：“够你们吃一个星期的吗？” “在你走之前肯定吃不完。”小叶子接话。 乔子衿轻轻踹了她一下，呵了一声，“能不能有点志气？我就休一周半，这已经过去一天了，你们就不能说，两周吃完，三车呢！” “师叔，请不要自欺欺人了。” “呵，小叶子，你学坏了！” 叶宝丰仔细数了一遍，细致地记在本子上，而后将本子揣怀里，嘿嘿一笑，“感谢师叔的资助，再结一下修房子的钱？” “你应该和钱多多换个名字才对。” “我的名字也体现了师尊对未来的美好祝愿啊，宝物丰满，我现在就在努力啊。” “……” 乔子衿心头兀自出现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刚被点名的钱多多同学又一次现身，扛起下一箱吃的就要向内去，乔子衿蹙眉，问：“怎么就你进进出出的，其他人呢？” 钱多多嘿嘿一笑，“师叔，你出去了一下午不知道吧？小楚老师一会儿要唱歌，他们抢位置去了。” 楚璐茗，还会唱歌吗？ 乔子衿揉了揉眉心，顺手抬起两箱，“小叶子，还剩一箱，快搬，搬完去听楚老师唱歌。” “来啦。” 攀在树上的人看到乔子衿顺手搬起两箱时，举起大炮疯狂按快门，放下相机往回翻，这几张照片里都空空如也，没有一丝影子。他又抬头，福利院大门已经关上，安安静静。 只有刚开始时拍到的几张照片能证明他所看非虚，但还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相机。 奇怪，相机这个时候坏了吗？ 第49章 唱歌 楚璐茗在小操场选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 搬了个小椅子，二毛提着琴包跟在她身后，一群小朋友跟在二毛身后。 乔子衿过来时, 她刚刚支好麦克风，将吉他从琴包里拿了出来，二毛还在维持小朋友的秩序。 “姐姐，你为什么一直跟着这位姐姐啊？” “姐姐，你也要上台唱歌吗？” “姐姐, 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姐……” 二毛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乔子衿, 赶忙抬手轻轻拍了拍这小孩儿的嘴，后面几个字儿的音顺势改成了“啊, 啊”音。 还有点好玩, 思路被这么岔开一下, 小孩儿也没哭，反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二毛松了口气，小家伙别胡说,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别被说没了。 不对, 为什么这个小孩儿会知道喜欢？还能坦然面对两个女孩儿说出喜欢这种话？ 只是嘈杂的环境不容她去细想, 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在外圈围着倒是稍微安静了些。 乔子衿看着她这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俊不禁, 放轻脚步走到孩子堆后面, 冷着脸轻咳两声。 小朋友们霎时间全都安静下来, 有几个还偷偷向后看了两眼, 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 俱是一抖，而后乖乖站在那里, 任凭二毛指挥着站成半圆，围着楚璐茗乖乖地坐下来。 颇有几分，众星捧月的意思在其中。 第69章 楚璐茗还听喜欢小朋友吵吵闹闹的动静，整理话筒架子的时候还在笑着听周围的喧嚷热闹，这忽然安静下来还有些奇怪。 她带着疑惑抬头，看到了一张挂着冰霜的脸站在孩子们身后，在视线交融的刹那，冰雪消融，温煦的光铺了满脸。 两人相识一笑，晚风中都卷上了点点舒适的暖意。 楚璐茗调试好麦克风后，将音响放到了自己身后，免得伤到近处的小孩儿的耳朵，而后笑眯眯问道：“好了，小朋友们有想听的吗？” “姐姐，我们想听的你都会吗？你直接唱吧，你唱什么我们都想听的！” “对对对！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姐姐，能近距离看看姐姐就很开心啦！” “姐姐，加油！姐姐，加油！” 也不知道这些孩子跟着谁学的，小嘴一张就是甜言蜜语，一声声溢满了稚气的加油声让楚璐茗略有些脸热，她抬头，乔子衿也正眉眼带笑地看着她，比了个口型道： 姐姐，加油。 楚小姐顿时愣住，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乔老师很配合地又重复了一遍，似乎也预料到了她会再看过去。 她是故意的吧！ 楚璐茗仓促地收回目光，怦然乱跳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太阳又落了几分，仅剩一层薄暮就着天边散开，铺成一片金灿灿的晚霞，也撒了抱着吉他坐在孩子们中间的楚璐茗一身。 她清了清嗓，就着木吉他清澈的声音温声唱起来，轻轻晃着头，孩子们也跟着摇摆起来。 她的声音本就很甜，和着晚风，配着木吉他的音色，又添了几分灵动，柔和的嗓音很适合唱歌。 像一根小毛刷，柔软地触着乔子衿的心。 角落里，不知道是谁按亮了一个小灯，孩子堆里瞬间亮起了一排小灯，这是上次儿童节时发给他们的玩具小灯，颜色也五花八门的，此时一齐打开，逐渐深沉的夜色中铺了满层星光，不算太亮，但也亮了这小小的一片，创造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小领域。 乔子衿放轻脚步后退了一段距离，蹲下身，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她自认为自己记忆很好，这一幕，也许会在她脑海里盘旋数日乃至数年，但这不够，她想存得更久，也想更多的人看到。 她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爱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夜色逐渐沉了下去，八月初的夜晚，丝丝凉意顺着晚风散开，周围几名守在此处的年纪给更大一些的孩子带着这群小朋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小操场彻底空了，乔子衿这才慢悠悠走上前，轻轻扶上麦克风的架子，楚璐茗正收架子的动作被打断了，抬眸，看着来人，粲然一笑。 “嘿嘿，唱的不算好听，献丑啦。” 乔子衿摇了摇头，松开手，看着架子被收好，这才开口道：“很好听，你会的很多。” 楚璐茗摸了摸头，腼腆一笑，“小时候家里什么都会让学一点，想让我全面发展的。” 夜色深沉，这里的灯光也不是很好，乔子衿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但那双可爱的眼睛中闪着的光、轻颤的眼睫，和着刚刚的歌声，一起挠着她的心脏。 她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一小段距离，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这双漂亮眼睛的冲动。 小家伙拍了下脑袋，“刚刚应该让二毛拍张照片的。” 偏头看去，二毛已经提着琴包和架子一溜烟跑了，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远处。 “这家伙！” “我拍了。”乔子衿温声道，举起手机，将刚刚拍的那张照片给她看，“不过就这一张。” 楚璐茗定睛看去，被这张照片好看到瞪大了双眼，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乔老师拍照技术这么好的吗？” “你比较好看，我拍得才好看。” 小兔子的脸红了一片，支支吾吾，“乔老师介意我拿这个营业一下吗？” “不介意，你发吧。” 楚璐茗摸出手机，收了照片后打开微博，先看到了弹到首页的热门话题，讶了一下，“乔老师，你怎么在热搜上呀？” #乔子衿福利院 点进去是下午偷拍的那个狗仔发的照片，配文说乔子衿一下午进出福利院三次，每次都拉了满满一车的货。 楚璐茗松了口气，看来是正向热搜，又扫了一眼大概的讨论，都是说狗仔事儿多，夸乔子衿人美心善。 乔子衿温声道：“我知道，苏悦说不用管，就放在这儿吧。” “那我现在发，是不是有蹭热度的嫌疑啊？” 她还记得，上一次她“一不小心”蹭了个热度，最后那个热搜都变成了吵架，一点都不好。现如今，乔老师又处在被人盯着的时候，可能一点小小的火花都有可能变成一场燎原大火。 她有点不敢。 乔子衿捏了捏她的侧脸，温声道：“不用怕，我刚刚和苏悦说了，你也在发之前和你的经纪人讲一声吧。” “呜呜呜，乔老师，你真好。” 乔子衿哑然失笑。 十分钟后，一张甚至没怎么修过的照片出现在楚璐茗的微博之中，照片里，她抱着吉他侧着头，柔和的黑卷发落在脸侧，又添了几分温柔。 但这张后来被她的粉丝奉做神图的照片，最绝妙的地方还是她身前坐着的那一群捧着小灯的孩子们。孩子们并没有经过排演，小脑袋什么朝向都有，但他们胸前都捧着一束光，尽管那光也什么颜色都有。 她配文说，今天来给一群可爱的小朋友们唱歌了，福利院的小朋友们都超可爱！ 赵思萍问她考不考虑推广一下，她拒绝了，她也不太希望这些纯净的孩子变成她的热度，横竖她也不差这点。 “好了，处理好了，我们去找林欣然吧。” 乔子衿和她并肩走着，冁然一笑，“我刚刚就想问了，怎么现在才去？我以为你们中午就要进行的。” “我首先是来做义工的嘛，就要先做好这些事情呀。乔老师中午去哪里了？没有吃到我做的饭，很可惜呢。” 中午…… 乔子衿微微偏头，中午她因着在意那声脱口而出的姐姐，干脆跑去给福利院采买了，直到下午才回来。 当然了，她肯定不会讲这段的，她反问道：“你中午下厨了？” “是的，炒了一份土豆鸡。大锅饭确实挺难做的，工作人员们真辛苦啊。” “那确实还挺可惜的呢。” 乔子衿语气低落了几分，她是真的觉得挺可惜的。 上次的红烧煎鱼，楚璐茗那个视频里的看起来就很香，至少比她做的看起来香多了。 小操场距离林欣然说的房间并不远，乔子衿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进去了。 林欣然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撑着头，等人进来了才坐起来，笑着说，“小楚儿，你真的想好啦？” 楚璐茗点点头。 “过来，摸摸这个球球。”林欣然双手捧出一个球，放在楚璐茗手上，圆溜溜的球似乎有什么引力，紧紧粘在她的手中，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你就抱着它，闭上眼睛，默默使点劲就行。” 第70章 乔子衿垂眸盯着那颗圆球，几个呼吸之后，球身散出了微微的白光，而后光芒轻闪，波动了一下，染上了颜色。 先是浅淡的蓝色，是象征水的颜色，而后是红色，绿色……五行的颜色一一闪过，并没有停下来，又闪了一遍，而后又闪了一遍。 “这东西坏了吗？”乔子衿询问。 林欣然皱眉，“不可能啊，我刚刚还试了一下，是好的啊。” 此时她们无法靠近这东西，只能看着它一遍一遍闪着五色的光。 似乎判断出这孩子体内究竟是什么属性的灵根，对它而言十分困难。 乔子衿轻轻皱眉，“是变异灵根所以测不出来吗？” 她自己是变异灵根，所以对此有较为深刻的理解，当年她测的时候也是闪了一圈没测出来，最后老头儿拿了另外一件给她测了测，这才查验出来她是变异的雷灵根，不在五行内，所以查不出来。 “不会啊，你当初也只是闪了一圈就暗了，差点以为你没灵根呢，你忘了？” 就在她们说话的这个空档，五个颜色越闪越快，最后齐齐冒了出来，一时之间小球中盈满了各种颜色，映得整个房间都斑斓了起来。 两位见多识广的人此时此刻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居然是，五行均有吗？ 楚璐茗偷偷睁开眼，看着面前流光四溢的球儿，一时间也有些呆了。 第50章 小天才 苓不修大晚上的又被乔子衿从房间里捉了出来, 完全不修边幅地立在三人面前，听林欣然讲着目前的情况。 楚璐茗有点紧张，揪了揪身旁人的衣服, 低声问道：“五行均有，不能修行吗？” 她莫名有些失落。 乔子衿揉了揉她的头，说：“这要分情况，五行均有的时候，他们会存在互相倾轧的情况, 比如水火不容, 所以修行可能会有点难，但就方才来看, 你的五枚灵根差不多亮, 兴许强度上也差不多, 而且互相天然间隔，所以不无可能。苓不修会看一看你的情况，具体的稍后再说。” “哦。” “但其实, 即使不是五行均有, 也会存在天然有互相影响的灵根的人, 譬如有些人是天然的火木灵根，他们就可以主修一系，也可以避免一些。也有天然的雷火灵根, 碰到一起就易燃易爆炸, 修行时较为痛苦, 但并非完全不能修行。” “原来,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能人异士吗？”小楚听得有些呆, 眨了眨大眼睛。 乔子衿轻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太多真相, 只是告诉她这群人都已经与世隔绝了，以后也遇不到。 楚璐茗为着自己见不到这些能人异士而略失落了一下。 乔子衿这话并不是随口绉出来安慰楚小姐的，火木灵根的她只在书上见过，但雷火灵根的那位实打实还活着，只不过不在此界罢了，因而也没必要多说。 苓不修径直走过来，捉起楚璐茗的手，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而后在一室沉默中观察了片刻。 轻轻的“嘶”了一声。 楚璐茗瞬间紧张了，颤抖着问：“姐姐，我是没救了吗？” 一旁乔子衿干脆背过身去偷笑，尽量压了压声音。 笑什么啊，是真的没可能了吗？ 呜，果然…… 还好她没有先去撩乔老师。 要真是不行了，她就慢慢将自己拔出乔老师的人生吧。 她最讨厌寿命论问题了！ 苓不修故作深沉地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小道有一法可解，道友可想听？” “你说。” 这气氛整得，咋还紧张起来了。 “嗯，需要道友拿十张签名照来换。” 楚璐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在逗她，包括转身过去偷笑的人，和站在一旁绷紧肩膀一看就在强忍着的人，她们都在逗她。 楚小姐被气到狠狠跺了两下地板，声音发颤，委屈极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登时盈满了雾气。 吓死她了，她刚刚差点就说服自己不要再喜欢乔子衿了，她不想靠得太近，变成她的心魔。 乔子衿转身就看到了她眸中的泪水，搂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不哭不哭，我向你道歉，不该逗你的。” “那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吗？” “那倒不是，那些情况是当真会很难。” “那我呢？” 苓不修轻咳两声，接过话题，正色道：“虽然你也是五灵根，但是你的这五个小家伙相性极好，没互相倾轧，各自待在各自的区域里很乖巧，你的经脉根骨又有先天的优势，可以说可能就略比其他人修炼速度慢一些，但不会慢很多。” 说完这话，她郑重地前跨一步，拍了拍楚璐茗的肩膀，“说人话就是，你运气很好，天赋也很好。你怎么现在才来修行？这好苗子怎么又被她们师姐妹捡走了！” 她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又掏出一个小盒子塞进楚璐茗的手里，道：“这东西，稍后和固元丹一起吃下，对你很有益处。” 全程楚小姐都处在一个半懂不懂的状态，这人也完全没给她提问机会，最后她只能捧着小盒子木然地看着这人略显沧桑离去的背影。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药收费吗？” 苓不修身体一顿，声音颤抖道，“不需要。” 忍痛割爱，但是送给天才，所以不需要。 谁知道她一年拼死拼活才能练出来三颗这丹药，不是难，不是她不会，是这东西的原材料之一很难找，特别是在此界，几乎已经绝迹，只有每年初春能采到十株左右，能用的也不过三五株。 换句话说，有市无价。 送人就送人吧，横竖今天起乔子衿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不过这家伙欠的也不算少了。 林欣然凑过来打开盒子看了眼，轻嚯一声，又展示给乔子衿看了眼。 “清髓丹啊，她真大方。” 看到这东西的那一瞬，乔子衿也知道楚璐茗今晚占了多大的便宜，但楚璐茗方入此间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份人情只能算在她这个引路人的头上。 行吧，以后少气她一点吧。 两枚丹药下肚，楚璐茗只觉得腹中格外温热，下腹处隐隐有些酸胀，而后变成了微痛，痛的她额角出了一层薄汗。 林欣然见状不再耽搁，按着她盘膝坐下来，将她摆成正确的姿势，而后以自己的灵力为引，探入她体内，引导着丹田处躁动不安的灵力流入经脉，绕着四经八脉走一圈，又回归丹田。 “抱元守一，气缓缓向下沉，调整呼吸，感受你体内的变化，去试着引导它动起来。”林欣然一手扶肩，一手掐诀，声音冷然平静，恰似一盆水浇在了楚璐茗的头顶，体内躁动起来的灵力平缓了许多。 在引导着游了两圈后，坐着的人已然掌握了诀窍，拿回了主动权，自发引着灵力运动。 林欣然松了口气，收回手，抬手设了个结界。 乔子衿蹙眉，“干什么？” 林欣然白了她一眼，道：“她吃了清髓丹，最早也得明天早上才能清醒了，而且会很臭，你忘了？” “……”是哦，那还是封着吧。 第71章 乔子衿又盯着看了，微微眯眸，略有些诧异：“师姐，你快看，她周身是不是甚至有天地灵气形成的小漩涡？这哪里是吸收速度慢了，这分明是超快，这不正常吧？” 林欣然闻言，侧身看向这人的脸，并无痛苦神色，灵力探入体内也发现一切都在规律地进行，除了速度有点快，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轻嘶了一声，退了两步，仔细看了会儿。 林欣然：“这得是什么样的天纵奇才，才能有这样的吸收速度啊？” 乔子衿轻笑一声，“你高看天纵奇才了，哪怕是现在的我也没有这个吸收速度。” “那咋办，把苓不修拽回来问问？” 乔老师沉思片刻，道：“还是别了，她现在正心疼着呢。既然都算正常，那就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吧。你护法我护法？” “我领进门的，我护法。” “好。” 哪怕不用护法，乔子衿回去之后也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到了天明，刚收拾好自己打算去楚璐茗那边，她绑在楚璐茗身上的红绳上的神识忽然被触动了。 嗯？ 她瞬间弹直。 这触发神识的灵力，居然和在b市那天，一模一样。 林欣然还在一旁守着，肯定不会让人接近她，那只能是…… 她来不及换鞋，踢着拖鞋冲到了练功房。站在结界一侧的林欣然像是预料到她会来一样，仅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皱着眉看回结界中的人。 “她怎么了？”连乔子衿都没发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无事，只是刚刚，她体内忽然扩开一层能量，然后你的那根红绳闪烁了一下。” “那是灵力。” “我当然知道。” “我是说，那和我在b市那次感觉到的，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除非那时候楚璐茗体内已经有灵力贮存了，可那时候她还是个普通人啊，甚至灵根都尚未被发现。 这太奇怪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体内除了神识封印，还有一个聚集能量的法阵？” “那不会探不出来的。”林欣然微微摇头。 一夜过去，结界里的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脏，她的根骨清秀干净，杂物不多，即使是清髓丹，也清不出来太多的污垢。 纯白无瑕，像老天爷送下来专门修仙的一样。 乔子衿凝神，又扫了一圈她周围的灵力波动，昨晚的小漩涡们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大了些，在卷更多的灵力涌入其中。 楚璐茗并非凡人，她早已知晓。 可无论是山野精怪，人族，魔族，她都没听说过能修炼出漩涡的，还不被老天爷劈了的。 毕竟灵力总数不多，这种自带漩涡的太犯规，能收走相当一部分的灵力。 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责怪楚璐茗的意思，也没有压制她，而是任由她吸取，别说天谴了，一朵乌云都没有。 乔子衿突然觉得这活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刚说完天谴，天空中就颇有目标地向这边飘来几朵乌云，云层里还夹着隐隐约约的雷光。 林欣然戳了戳身旁人，尽量低声问道：“你要突破了？” “没有啊，我目前灵力很平稳，没有突破的迹象。” 那这真是奇了怪了。 “不会是来报刚刚的非议之仇的吧？”乔子衿下意识道。 雷云凑在头顶，在两位还没撑好护法准备之前响了几声，又以极快的速度散开。 来去匆匆，仿佛只是走了个过场。 林欣然只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惊道：“这什么情况？雷云，放过她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仔细探讨，身后盘膝坐着的人的周身灵力忽然颤了一下，而后加快了几分。 这是突破的迹象。 “这就筑基了？这什么情况，雷劫都不敢劈她？” 这下，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只剩了惊讶。 乔子衿犹豫片刻，扭头就走，“我去问问许月平，她之前透露了点信息。” “我再查查书。” 她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现在，需要许月平来验证这个猜测。 第51章 福禄 走出房门, 乔子衿抬头看了眼天空。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方才的雷云仿佛真的只是臆想，是只有她和林欣然看到的幻象。 怎么可能呢？ 许月平似是知晓了她会来, 金笔摆放在身前，而后静静坐着，只待她前来询问。 乔子衿一眼扫过这个准备好了态势，只觉得后槽牙发酸。这两个人真是一等一的好盘算，年纪轻轻就和她师尊一样, 也不怕早夭。 “既然知道我会来, 说说吧。”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金辰哪一年，替什么灵物谋得转生, 她还有这本事呢？” “师尊是二十八年前做的这件事, 我还小, 不知道是什么。” “她怎么做的？” “不知道。” “……” 很好，今天不搪塞她了，今天全都是不知道。 乔子衿按了按眉心, 又问：“你见过, 金辰手里有一个鼎形的法器吗？” 灵物转生什么太扯, 也太不可思议，但她隐隐约约觉得楚璐茗如今这个态势，有点像当年那个聚宝盆运作起来的状态, 吸收灵力, 而后转化给使用者。 她还是比较愿意相信, 楚璐茗多少和这个法器沾了点关系。 “未曾。师尊提过, 师叔们丢了一件重要秘宝, 让我也留心观察一下，只是尚未见过。” 聚宝盆都丢了几十年了, 她还未出关时就长了腿儿跑了，个头小，被凡常家庭捡去给孩子玩，倒也正常？ 这理由实在牵强，但比起这个，若要她信楚璐茗是器魂转生，那她还是信这个吧。 若是有此物傍身，不受阴水君影响，还会有灵力护着，吸收灵力速度也快……应该是正常的，对吧？ “其实，排除了一切有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真相，不是吗？”许月平淡然道。 乔子衿只觉得头更疼了，可是器魂转生不是更不可能的吗？ 金辰，你晚一年死该有多好。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真的需要这么急着去查明所有真相吗？如今，她会逐渐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剩下的以后再慢慢思考，不是一样的吗？” “小孩儿，因为你睁眼就可以看到所谓的未来，才会觉得真相不重要。但对于我来说，我的眼前满是迷雾，我自然是要拨开这些云雾，去看看所谓的真相，它也许不值一提，但是我总归是要知道才好。” 许月平沉默了，她看不到此时周围的场景，但她也能看到空中的那些路途，每一条都通向不同的未来。 而现在，是她需要做出选择的时间。 她斟酌片刻，道：“师叔，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怎么可能？你要告诉我，她是器魂转世？” “师尊所做的那件事成功与否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说，因缘际会之下，聚宝盆一直跟在她体内呢？” 乔子衿挑眉，走到窗边，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依旧是万里无云，没有丝毫降雷的迹象。 第72章 她重新看向端正地坐着的人，无奈一笑。 “既是如此，何须掩盖这么久？” “我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发展，轻易讲出来于未来不好。师叔会告诉她真相吗？” “这件事不重要，就不说了。” “看，和我的选择一样。” “……” 乔子衿按住被这人摆了一道的不爽，目光重新投向被她摆在桌子上的金笔，询问道：“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 “给师叔看个东西。”女孩儿的脸上难得勾起了笑容，噙着笑，提笔，在空中勾勒一番，随后一道笔直的鲜红命途出现空中。 乔子衿自然认得这个，当年金辰也给她看过，笔直的，没有任何分叉的，血淋淋的命道，这是她的，是所谓的孤寂命道。 只是这一次，似乎出现了些许的不同。 她走近了几分，仔细看着那条路，在角落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分叉，小的不能再小，但总归是有。 只是许月平如今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她展示这么久，竭力撑了一会儿后就缥缈如烟，使用者自己双腿直发软，险些直接倒在地上。 乔子衿一把抱起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床榻之上，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无奈道：“天道能养出来你们两个随时泄露天机的，真是祂的福气。” 许月平竭力稳着声线道：“师尊说，万事万物，有问必有解，修命道，要看问题，也要寻到解答才是。” 但五脏六腑还是一阵一阵地疼，疼得她不施粉黛地嘴唇此时都格外的苍白，眼罩滑落，灰色的眸子更添几分柔弱。 乔子衿看不下去了，抬手，替她梳理着体内紊乱的灵力，又以温和的灵力护着五脏，减缓她的痛苦。 “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你还在替金辰隐瞒一些事情，但我不会问你了，你说得对，有问必有解，我自己去寻好了。” “加油。” “……下次不想说可以不说。” * 楚璐茗这一坐就是五天，休假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半。 第三天时，乔子衿终是忍不住了，将苓不修那个宅女从小院子里拔了出来，提溜到了练功房，让她看看是不是她给的丹药有问题。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苓不修绕着楚小姐正着看了一圈，反着看了一圈，摸着下巴，又仔细端详片刻，：“我知晓她根骨清秀，但是就这么点污秽，你们这是捡了个多大的宝儿啊？” 林欣然站在一旁：“不止，你看她周身流转的灵力和能量漩涡，甚至突破筑基时，老天爷都只是鸣了几声，雷花子都没看到。” “根骨清秀，气运极佳。能不能把她让给我？” 心情不好故而面壁思过的人闻言抬手就砸了个雷花在这人头顶，燎断了几根毛，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不给就不给嘛，人家的头发也是很宝贵的，烧断了要养好久的。 苓不修暗想着，疼惜地拍了拍头顶。 三人尚还在争论着，盘腿坐着的人周身光点骤然一亮，气韵流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是坐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提了几分。 又是熟悉的灵力触发了神魂的保护机制。 乔子衿垂眸，看向那人手腕上的红绳，先是微微一亮，而后被这人溢出的灵力激荡地骤然一亮，狠狠地牵了一下她的神魂。 这是，又突破了。 仅踏上修道之途三天，就成功突破了金丹吗？ 楚璐茗，你真的很有趣啊。 屋外，劫云似乎都知道了这次是来干什么，晃悠悠拖着尾巴飘过来，在房顶空炸两声响，又拖着尾巴晃悠悠飘走，甚至连威压都没有放出来。 又是这样。 林欣然捂着微抽的嘴角，有点心虚。 她这次捡了这么大一块儿宝，老天爷不会让她接下来喝凉水都塞牙吧？ 虽然方才已经听这两人讲了一遍大致情况了，但亲眼目睹下来，苓不修还是觉得……她的三观似乎崩了。 “这什么情况？” 这已经不算气运极佳了，这简直就是天道他老人家的闺女吧？ 是人，是鬼，还是什么玩意儿重新修炼？ 她又绕着楚璐茗转起圈来，仔细看了一次又一次，双眸微亮，透过皮相看着这人的骨骼。 人魂，人身，人骨，骨龄也对，体内除了一道神魂封印，也没有旁的东西，丹田里除了一枚刚刚凝成还冒着热气的金丹，就只有一个吸收能量的小小漩涡了。 她真的要怀疑楚璐茗是天道他老人家的私生女了！ 她晃得实在太烦，看得乔子衿心烦，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舒缓地叹了口气，“别晃了。” 再晃也不会有答案的。 她将许月平提供的信息分享给两个人，但是隐去了自己命道的变化。三个老年人都静在原地，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林欣然揉了揉头，道：“所以，咱俩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因为她身边跟着那东西？” 苓不修大手一挥，当即否了这个判断。 不可能，哪怕是有伴生法器跟着，也不可能和天道亲和至此，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许是为了回应三个人的念叨，坐着的人周围的灵力波动扭曲了一瞬，光线一阵偏折，似乎是要醒转了。 但是并没有。 随着灵力波动扭曲，一枚金色小鼎渐渐现了身，浮在楚璐茗的胸前上下波动，而后勾出了一层淡金色的结界，将这一人一鼎笼在其中，替换了原先的结界。 林欣然直勾勾地看着那枚小鼎，甚至靠近了几分，低骂了一声。 丢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怎么还真在这姑娘这儿啊。 乔子衿因着预先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反而松了口气，这东西能出现，应当确实是这么些年一直跟着楚璐茗的。 至少不是那个扯淡的灵物转世。 也不知道金辰当年到底谋划了什么。 随着小鼎现身，楚璐茗周身灵力的流转速度慢了下来，漩涡逐渐变小，逐渐恢复了正常速度。 “看来就是这小东西在搞鬼了。”苓不修又看了会儿，下了结论。 她看了眼已经放松下来坐在两边的不靠谱姐妹花，无奈道：“你俩就不好奇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乔子衿：“聚宝盆，可以凝聚灵力啊。没想到在她这儿，要知道在她这儿，我就不费劲去找了。” 林欣然比她知道的要多一些，补充道：“它叫福禄鼎，以前被香火养过一段时间，在它周围修炼事半功倍，所以，倒也能理解她这两次突破没引来雷云了，倒也正常，后面估计就不行了。” 金色小鼎轻鸣两声，似乎在表达赞同。 在乔子衿投过来的深邃的目光中，林欣然轻咳两声，面色不太自然，道：“我当年没想卖它，它自己跑的。” 另外两个人咳嗽两声，将这个话题翻了过去。 第52章 五天 在楚璐茗静坐的第四天, 悬在她身前的小鼎嗡鸣了好久，而后默默翻了个身。 楚璐茗周身流转的灵力逐渐停了下来，而她身前小家伙抖了一下, 竟然缓缓向外散着灵力。 第73章 就像，吃多了，在缓缓……出来。 乔子衿随口这样评价了一下，小鼎跳了一下，坚定地表达了反抗。 它只是想多存点灵力, 结果发现存多了, 请不要拿这么恶心的方式来形容它。 乔女士沉默了一瞬，她好像在这小东西身上看到了……不满？ 不过总体都是在向好发展, 她心底那点不安也随着楚璐茗的情况稳定下来而飘散, 就连想要找到答案的心都没那么积极了。 有个小人在她心里低声道, 答案会影响你在意她，喜欢她吗？就算她不是人，是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会因此讨厌她吗？舍得吗？ 似乎是不舍得的。 那就先不管了, 先等她顺利醒过来好了。 “再不醒过来, 你的经纪人要吞了我了啊，楚老师。”她下意识想按上那人的头揉了揉，但冷冰冰的结界隔绝了她的动作。 那浮在半空的小鼎似是在嘚瑟, 轻轻跃了一下。 乔子衿看的好玩又好气, 蹲下身体平视那东西, 轻声道：“你说她拿着你怎么战斗呢？扔出去？还是把你当炸弹使？你这小脆皮的样子, 会不会一砸就碎了？” 她哼笑一声, 流光一闪，玄铁扇被她握在手中, 颠了一颠，而后压低语气道：“不然我现在就敲你一下试试？” 小鼎颤了一下，向外散灵力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妈妈，这个女人好可怕，你快让我回你身体里。 法器有灵智并不奇怪，特别是这种被香火供养过的东西，能懂人言是基本操作，供养地久了还能发出人言呢。 有这东西护着楚璐茗，想来以后也会轻松一些了。 乔子衿握着铁扇又逗了会儿这小东西，小东西抖了又抖，颤了又颤，最后干脆失了气力，格外颓然地贴上楚璐茗的胸口。 这是它最后的宁静小角落了，这个坏女人能不能别逗它了呜呜呜呜。 林欣然推门进来时，恰看到乔子衿蹲着逗这小鼎，疑惑地问：“你在干嘛？” 乔女士轻咳两声，收了铁扇，“没什么。” 看着这个还挺怂的小鼎，乔子衿突然觉得很无聊。它的主人还在静静地坐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全然无知无觉，连碰到碰不到。 她捏了捏插在口袋里的手，而后又放开。 快了。 不着急。 第五日，楚璐茗还在调息，小鼎似乎也累了，在空中跳了一会儿后落在了楚璐茗的头顶，一头乌黑秀发中立着一枚金鼎，倒也可爱。 乔子衿有工作需要处理，因而今日在这里看着的是林欣然。 楚小姐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灵力平稳而缓慢地流淌着，默默和她的身体互相适应着。 今日就该醒了。 林欣然打了个呵欠，干脆给自己也捏了个诀，调着灵力流转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 另一边，乔子衿正在看新收到的挖人合同。 辉运和华瑞联合投资的公司，最终定名为音天娱乐，目前正在花大从各界挖人。 她和楚璐茗聊过，楚小姐说，她父母选择投资这个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偷拍那件事，所以干脆和华瑞联合，让楚璐茗回自家工作，多少能避免一些这种事情。 彼时两人俱是苦笑一声，敌人在暗处，去哪都用处不大，但楚璐茗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父母都松口了，她也没必要再飘在外面了，反正在意她的身份的人总会在意，不在意的人总会不在意。而她的目标已经达到，想接近的人也已经可以并肩而行。 这就够了。 而乔子衿手中这份，就是公司初步拟定的合同。 苏悦毕竟还没有离职，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儿，现在和她对接的还是公司的人，唯唯诺诺，看起来有点怕她。 你们小老板都不怕我。 乔老师在心里默默吐槽。 只是发给她看看，也不用回复，毕竟后面还要调整，因此，乔子衿看得不算专心，看了一半干脆划出去看微博了。 有点无聊，楚璐茗怎么还没有醒呢。 今天是她身份证上的生日，虽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但每年都被人惦念着，到底也是热闹。 她发了一条庆生微博后就切了小号，想看看自己的广场上如今是什么样子。 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搜索框里自己的名字删去，输入了楚璐茗的名字。 那天发的照片很出圈，即使已经过去了快五天，还是有很多人在自发地转发和p图，或是单纯感慨一下这照片真好看。 她没有营销，却收获了比刻意营销还要好的效果。 乔子衿翻了两下，看到个说拍这图的人真的nb的，心满意足地给这人点了个赞。 真有品味。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倒不是来看看这些简单的夸耀，她想看一眼她和楚小姐的cp超话发展的如何了，有没有人发现这个绝佳的嗑点。 不出所料，很多人意识到了这一点，随便翻翻就有。 「乔老师下午被拍到给福利院拉货，楚老师晚上就给孩子们唱歌，她俩不会待在一起呢吧？」 嗯，也不算，楚老师还没彻底清醒呢。 「就算没待在一起也很很好嗑啊！不管是，我们约好一起，还是我们碰巧一起了，都很好吃啊！」 确实，当楚璐茗提出要先来做一天义工时，她也很惊喜，心底亦有隐隐约约的甜意。 她侧着头，靠在沙发上，一条一条地翻看着，任由心底那隐秘的情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展壮大，最后带着满满的小圆脸填了她整个心脏。 她看到有一篇同人写了她俩是如何萌生情感的，文笔好，描写的细致，特别棒的一点是，这为作者是乔1党。 有品！ 乔老师换了个更舒服的方式半躺在沙发上，点开了这篇文，才看了两行，神识被狠狠一牵，而后又是一阵可以觉出来的细密痒意贴上她的神识，这是低阶能量的缓缓靠近带来的触感。 楚璐茗应当是醒了。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斟酌片刻，决定成为第一个给楚璐茗发送神识传音的人。 “醒来，就过来吧。自己来找找我的神识。” * 楚璐茗这一遭经受下来，再睁开眼时，只觉得身体都轻巧了几分，脑海里多出了一段记忆，径直刻入脑袋里，任她随意取用。 就比如，此时，她抬手按住面前这层结界，一段咒语凭空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随手掐诀，口中默念，而后，淡金色的屏障缓缓掀开，让她得以面对这个，在她眼中形象发生了些许变化的世界。 万事万物都变得无比的慢，空气中的尘埃都成为了可被仔细端详的事物。她凝神看向近处的一朵花，在浅淡的粉白色之外，还看到了更深层的脉络，密密麻麻，但根根分明。 耳朵似乎也变得灵敏起来，隔壁的隔壁有两个孩子在争吵抢食，楼下的楼下有一个小朋友在纸上随意地画着。 世界变得不一样了，但，她对这种不一样，莫名有些熟悉。 她撑着地缓缓站起来，身体轻巧了不少，就是头顶有点重。抬手一摸，摸到了一件有些金属质感的东西。 第74章 她将这小东西从头顶取了下来，是一枚金色的小鼎，巴掌大小，接触到她视线的片刻晃了两下。 似乎格外开心。 楚璐茗抬手，戳了戳手中的小东西，“你好呀，是你在开心吗？” 小鼎又晃了两下。 “为什么呢？” 她喃喃道，小鼎晃了几下，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她手中，而后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小东西，沉在丹田处，乖巧的很，状若无物。 忽然，脑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带来的一句话，格外空灵，3d效果拉满，在她脑海里转悠了好几圈，她下意识跳了两下，捂着自己的脑袋。 怪了，怎么会幻听到乔老师的声音？ 身侧，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欣然的嗓音每每带上温温柔柔的笑意时，都格外动听，她说：“是不是乔子衿给你识海传音了？” “那是什么？” 林欣然抬手按了按她的太阳穴，道：“就是，用灵力，直接将声音传给你，不用张嘴。” “所以，以前你们相顾无言时，其实是在脑子里聊天？” 林女士笑容一僵，微微挑眉。 这孩子还是这么会抓重点。 但她决定顺势转开话题，“她说什么了？” “她让我去找她，让我自己用神识去找她。”楚小姐乖巧应答，抬眼看向身侧人，呼吸一滞。 为什么她现在都能看清人脸上的毛孔了？ 她不是很想看得清这些啊！ 等等，所以乔子衿也是一直看着这个状态下的她吗？ 那该有多社死多完蛋啊！ 林欣然瞧她如今这个样子，心下了然，淡然一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视力特别好，听力特别好，有些苦恼？” “这些是修道的副作用吗？”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变厉害了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林欣然无奈一笑，道：“其实是我们也没想到，你会一步跨到金丹，所以只给你讲了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对如今的你来说，完全不够用。” 楚璐茗下意识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说：“我？金丹了？” 而后，她才想起来那个自从自己醒来就一直被忽略了的问题，惴惴不安地问：“林姐姐，我坐了多久啊？” 她怎么会一步跨入金丹呢？不会是她这一入定就坐了好几年？那她爸妈不得急疯了！ 她看着林欣然张开了五根手指，心下一凉，差点哭出来。 五年啊，这可咋办。 眼泪都蕴在眼眶里了，她才听到这人无奈地说，“五天。” “五天？？” 楚璐茗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还好被身前人扶了一把，这才不至于太过掉面子。 这一时是走不了了，林姐姐看样子也不会让她走，女人秉着一副要逮着她恶补很多知识的表情，看得楚璐茗有点焦心。 如果她没算错，今天是乔老师的生日，她没落下过一年祝福，今年不会来不及了吧？ 但，想也没用，林姐姐肯定不让她走。 只能明天补上了。 第53章 表白（险些失败版） 还好, 林欣然并没有留她那么久，没有让她抱着“不得不明天补上”的遗憾度过今晚。 林欣然只大概给她讲了些基础的东西，诸如怎么收回神识, 让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恢复正常；怎么探出神识，去仔细观察自己想观察的；怎么神识传音，她还拿乔子衿试了一下，收到了一句笑声作为回应。 …… 基础，但量大。 她这大半天学了很多。 但, 让她感觉奇怪的是, 林欣然说的每一个指令，比如神识传音, 比如飞, 比如简单地唤出灵力……林欣然每讲一句, 她的脑海就会出现对应的咒语和手势，她再将这些同林欣然所讲对比一下。 分毫不差。 她学得快，也是因为脑海里有这些记忆, 甚至有些已经刻进了她的潜意识里, 抬手就能施展出来。 好奇怪啊, 为什么她的脑海里会多出这些记忆？ 她刚刚疑惑地挑了一点点眉头，就感觉丹田里那东西动了一下，似是在邀功, 格外嘚瑟。 她在心里说：要不然朋友你别待丹田了, 这时不时动一下的, 太奇怪了。 小鼎乖乖听话, 来到了她的胸口。 楚璐茗：算了, 奇怪就奇怪吧，我习惯就好, 你还是回去吧。 小鼎委屈，但是又乖乖溜达了回去。 林欣然说，这个鼎叫福禄鼎，有助于修炼，现在选了她当主人，是她的法器了。 法器，听起来就很酷。 能变大吗？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串咒语，旁边还贴心地将缩小咒语也标了上去。 天啊，这太奇怪了。 林欣然正在一旁喝水，看她着眉头越皱越紧的样子，过来疼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询问：“怎么了？” 楚小姐晃了晃一头散发，将方才自己的体悟都讲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不是刻意不告诉林欣然，故意让她说这么多话，是实在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林欣然哑然失笑，让她不要紧张，温声解释道：“应该是那个鼎给你带来的，它通人性，记得一些咒语也不奇怪。” 随后，她拿出了一枚戒指，“这是纳戒，里面有大概几百方的样子，可以做储物之用。虽然你没有拜入我或者乔子衿门下，但这个东西该有的还是得有。” “要不然现在拜一个？”楚璐茗低声笑着说。 林欣然想象了一下日后那个画面，赶紧摇头连声拒绝。 “做一个散修挺好的，背靠我们就行。你快收拾一下去见乔子衿吧，天都快黑了。”林欣然说着，视线在楚小姐身上转了一圈，无奈道：“不过，你去之前最好是清理一下自己。” * 及至洗浴的时候，楚璐茗才慢慢将目光从周围移到自己身上。 这么五天下来，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擦了擦镜上的雾气，定定地看着镜中人，虽然还是有点肉乎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但周身的气度却让她颇有些认不出自己了，皮肤白了好几个度，顶灯一照，更显秀白。 乌黑的秀发湿哒哒落在肩上，但也长了许多，发尾已经到了腰际，色泽饱满，半点枯黄和分叉都没有。 抬手，按着脑海中的除水诀，掐诀，一身的水汽渐渐被剥离出来，凝成一个水珠，在身前静静地飘着。 她戳了一下水珠，心里默念着形状，这水珠果然跟着她的心意变化着，鱼，虾，螃蟹…… 最后，她撤了法力，看着水水落入池中，从缝隙中滑走。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已经同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是她，但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抬手按上镜子，属于火的温热从掌心流出，逐渐消退了所有的雾气，露出一个清晰的完整的她自己。 你别说，还真挺好用的。 仔细描摹着镜中人的眉眼，勾勒发丝遮挡的轮廓，而后，她轻声道：“楚璐茗，你好。” 体内的小鼎嗡响一声，似乎也在同她打招呼。 第75章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究竟走的对不对，她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亲人朋友商量，但她见识过了那些目标是她的危险，也看到过大家的厉害。 虽然乔子衿再三告诉她，不能随意沾染因果。 但，不能随意，那就是认真思考后是可以的。 她点了点镜中人的眉心，咧嘴一笑。 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当下，她想保护家人朋友的心意，已经可以得到满足，她会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她想保护的所有人。 包括乔子衿。 尽管那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什么时候都是笑着，可能只有在吃药时才会露出那副模样，但…… 总归是会痛的吧。 以后，她也要慢慢地，和这个人，再一次并肩而立。 乔老师，等我哦。 * 在不得不开灯才能看清书上的字儿时，乔子衿才恍然回神。 太阳已经落了一大半，只剩点点残辉勾在天边，为剩余的光亮延长着时间。 但总归都是要落下的。 她揉了揉腰，打开窗子，眺望着远处逐渐沉了下去的光亮，缓缓叹了口气。 她已经等了大半天了，林欣然是不打算放人了吗？还是说，这小家伙虽有修炼的天赋，却没有练法的天赋，一个探查神识的咒术学了一下午也没学会？ 这还真是，让人遗憾啊。 忽地，她想起来下午看到的一篇同人文，她是九天上的神仙，楚璐茗是一只不会修炼的小笨兔子，因缘际会下来到她身边，但是笨的不行，除了会变成人形，其余什么都学不会。 后来剧情走向就十分让人脸热了。 这群搞同人的似乎都喜欢往让人脸热的方向去写。 但，如果楚璐茗在术法修习上的天赋真的和那个笨兔子一样，也不是不行，有点法力傍身，她也可以更好地护住她。 这样就够了。 横竖已经不是凡常人了，还有福禄鼎在她身边，怎么都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被动了，她准备的那些东西，哪怕学的慢，也得慢慢学。 毕竟，修道之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晚风裹着落日的余晖轻轻扫过每一个窗口，乔子衿看了大半天的书，眼睛有些酸涩，干脆倚着窗框微眯双眼眺望远方。 远远的，一颗小米粒在向这个方向极速狂奔，一抹熟悉的神识也忽然闪了进来。 她定睛看了会儿，笑了起来。 看来是她多虑了，这一下午时间，不仅学会了探查神识，还学会了短距离的传送阵啊，看这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以前被小老头揪住又逃早课的她，掐着尚不熟悉的诀，几米几米地传送。 总归是比常规跑步略快那么一点点。 自然而然地，她撑着下巴倚在窗台上，任由微风撩起落在身侧的长发，轻声传音道：“慢点，别吓到其他人了。” 远处的小黑点顿了一下，若有感应地抬头看了过来，放缓脚步，让脚下的影子被身后恋恋不舍的夕阳扯着，越拉越长，逐渐融入一片昏沉中。 待日光昏沉到甚至看不清窗前的树，缓步而来的人终于走到了楼下，仰头，和倚在窗口上看着她遥遥相对。 而后，粲然一笑。 她传音道：“我来啦，乔老师。” “上来吧。” “不要，你要不然下来一趟？” 乔子衿微微一笑，手上发力，轻轻撑了下窗台，而后一跃而下，比微风还和缓，飘飘然落在地上。 微微偏头，“怎么了，为什么让我下来？” 楚小姐方才都看呆了，被这一问才缓过神，眼中象征着仰慕的星光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喷涌而出。 “乔老师，其实你不带威亚都可以的吧？我感觉你这飞的比绑着威亚飞的还好看。” “……还是要的，不然怕吓到其他人。” “也是，嘿嘿，那以后私下我可以看吗？。” “可以，所以，怎么了？” 楚璐茗抬手扬起一道结界，将两个人笼在其中，道：“想讨教一下，但我还是个小菜鸡，乔老师要记得让我一下。” 乔子衿被逗笑了，但楚璐茗似乎是认真的，她郑重地退开几步，做了个辑，正色道：“讨教了。” 乔子衿见她如此严肃，也敛了笑意，一直挂着微小弧度的唇角压了下去，平平展展，只余一脸的冷气。 她同样想退开一步，还没抬脚，强烈的束缚感直直捆到了小腿，她不敢用太强的威压，只能调起体修的力气，猛然一退，扯断连着地面的藤蔓。 在她分神去扯断藤蔓时，被主人放出的一团火球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乔子衿微微向后弓腰，同火球拉开距离，左掌微曲，将火球拦在面前，而后双手乱转，强硬地将直直向前的火球转了个方向。 掌心微微加劲，向前一推，火球竟就这样沿着原路转了回去，同紧随其后来不及刹车的水球结结实实撞在一起，激起一层伴随着次次啦啦声响的白雾。 楚璐茗还在隔着白雾竭力看清对面发生了什么，周身灵力颤了一瞬，依凭直觉向右方闪开。 但，有人比她更快，闪开的步伐还未落地，她就被人拎着衣服领子拽了起来。 “你输了。”乔子衿严肃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而后又化作温柔乡，轻轻将她放了下去，道：“不过输给我很正常的。” 楚璐茗摸了摸脑袋，默默按住了那个格外不服气的小鼎，笑着说：“乔老师还是太快啦，我还得多练练。” “但一下午能学这么多，很不错了。”乔子衿扶着她站稳，问道：“上去吗？带你起飞一次。” 楚兔子的头点出了些许的幻影，还没来得及回应，脚底生风，腾空而起，下一瞬就闪进了屋子里，而后被轻轻放了下去。 楚璐茗甚至回头看了眼窗外，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如今是一秒不到就被人拉着飞了五层楼的高度。 哇哦，真厉害。 “茶温刚好，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一身长裙的女人已经轻扭腰身，坐到一旁，柔缓地倒了两杯茶水，轻点桌面，将一杯茶推了过来。 她轻笑一声，“怎么见了我第一件事是想打一架？” 楚璐茗双手捧着茶杯，“想让乔老师看看现在的，是不是很棒？” “嗯，还不错，但是还有很多需要学的。” 一道流光，又是一枚戒指出现桌面上。 乔子衿将戒指递给楚璐茗，“我以后估计也不会收徒，这就当做一份礼物给你了，看看？” 楚璐茗凝神看了一眼，堆成山的书，比当年高考要学的还要多。 她倒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妥帖地收好戒指，微微一笑，“谢谢乔老师，我会认真修习的。”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在其中。 乔子衿默然忽略了这种情绪，毕竟她当年收到这份厚礼后的怨气只增不减，但是，没必要理会。 反正迟早都得学，早学晚学都得学。 楚璐茗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话题向着自己需要的方向引一引，不然她俩今天在这儿坐到天彻底黑透也聊不出到有用的。 第76章 可过了今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知道会飘去何处，类似的能这样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机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鼓起勇气道：“乔老师，还是不想收我为徒吗？” 乔子衿微微一愣，看向楚璐茗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不解，“为什么这么想拜入我门下？我不是很想。” 虽然，她自认为思想开放，可以接受自己喜欢一名同性这件事，但是逾越师徒伦理这……虽然她知道有这样的情谊存在，但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楚璐茗这么想拜她为师，不会是因为她心思纯净，并无绮念，只是单纯想跟着她学本事……吧。 乔子衿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阵委屈。 怎么说今天也是她对外的生日，这个所谓的十年老粉不跟她说生日快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拿这么悲伤的消息来打击她。 结合上一次莫名问她修道后能不能谈情说爱，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究竟是哪来的臭小子，她一定要好好考验一下。 楚璐茗咬了咬唇，问道：“那，乔老师以后收徒，收男徒弟还是女徒弟啊？” 果然，这个人不会还要把她那个臭小子介绍来修行吧？不收，她不收！ 乔子衿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不收男的，林欣然介绍来的我也不收。” 楚璐茗被这一眼横得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压下心头那丝丝莫名生出来的冷意，继续说：“乔老师，今天是你对外的生日，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真正的生日，但，生日快乐。” 这话题转进速度让乔女士有些猝不及防，手颤了一下，正想说谢谢，下一秒却彻底愣在原地。 楚璐茗鼓起勇气道：“乔老师，我要脱粉了，我……” 一声轻响断了她的话，而后，她看到乔子衿手中的陶瓷杯径直被她捏碎，茶水炸了一手，甚至因为放松了护体的灵力，有几个碎瓷片扎进了手里，鲜血直流。 第54章 表白（准女朋友版） 楚璐茗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在原地, 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讲。 她看着那些碎片，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杯子，甚至带了些灵力。 纹丝不动, 连裂痕都没有。 她连声音都在颤抖，隐隐约约带上了哭腔，“乔……乔老师……” 乔子衿失去了耐性，看着自己这只正流着血的左手，颇有几分烦躁地说：“你哭什么？” 一边说, 一边兀自拔着扎进去的陶瓷碎片。 怎么说, 今天也是她明面上的生日吧？怎么说，她也才守着这位楚小姐过了五天吧？怎么说, 她都是因为她, 忍着疼, 重新构筑心脉封印两次了。 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在这种时候，直接说这种话？ 当她铁心铁肺吗？ 还是看不出来, 她其实是有点在意她的。 还是说, 觉得她乔子衿, 什么人都捡，什么人都救？ …… 她挥了挥手，推开了从抽屉里找到了纱布和镊子, 想来替她包扎伤口的人, 冷声道：“我修为高, 死不了的, 不劳你多费心了。” 就当她这段时间白瞎了, 剧拍完了就完了，旅游综艺她也不接了, 让楚璐茗这家伙去和她的小对象和和美美去吧！ 楚璐茗真的快哭了，她一把抱住那个晃来晃去的胳膊，干脆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任凭那些血色染红她才换的白色上衣。 “乔老师，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顶着最后一分耐性，乔子衿冷声道：“你说。” 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把戒指还给她！ 里面那些书她拿去其他宗门卖了都能换一座小山的钱了！ 楚璐茗松开胳膊，确定她确实肯静下来缓缓，并且肯听她讲话后，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又坐回了原位。 面对着乔子衿这张越冷越仙气飘飘的脸，她实在是没办法心平静和地讲下去。 只是乔老师方才心情的突变…… 楚璐茗的心底蓦然升起了一丝甜意，有一种提前猜到了答案快乐。 什么精心准备的试探，都不如乔老师这莫名发的一个脾气来的好。 她沉着声音，尽量不让乔子衿听出来异常，将自己要说的话又改了改，添了几道弯。 逗乔老师还挺有趣的。 “我想了很久了，毕竟以前的我总是看着你的那些仙气飘飘的角色，不怎么喜欢在公共平台营业的样子，觉得你就是那样的冷冰冰的人，如高天孤月，美丽却寒冷，牢牢地冻着我……” 原来楚璐茗喜欢的是冷着脸的她吗？ 乔子衿心念微动，但没有打断她，继续听着。 “……但，离你越来越近，我发现你和那些印象都是不一样的，你会为了一个很微小的角色落泪，会笑，会嘚瑟，会很有生气，会和我洋溢着喜悦地吐槽其他人，会保护我，也会安慰我，照顾我的情绪……” 果然是，和以前的状态差别太大了，让这孩子幻灭了吗？ “……我也想变得强大，想保护其他的人，而不是只能被乔老师保护着……” 利用完了，就可以扔了吗？ “……现在，时间到了，我会努力变得更强，但在此之前，我要先说一件事，这是我来这里之前就做好的决定，我给自己打了很多天的气，做了很多天的心理准备……” 呵呵…… 不就告诉她不喜欢她了，至于吗？ “……乔子衿……” 呵呵，都直接喊她名字了，不说姐姐了，连老师都不喊了。 要来了，是吧？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要做你的粉丝了，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呵呵，去和那个狗人双宿双飞吧，不做粉丝就不做了，她也不是缺这一个…… 等等，什么？ 乔子衿刚提起一抹冷笑准备出言反讽的唇僵在原位，连带着她的表情都木了下去，只剩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鼓起勇气说完这一段后就低下头就差把自己埋地里了的楚璐茗。 如果她有读心术，此时楚璐茗内心循环播放的完蛋了大概会直直吵到她耳鸣。 可惜她没有。 还好她没有。 终究是年纪大阅历深脸皮厚，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后，乔子衿将还在淌血的手摆在桌面上，轻嘶了一口气。 她才不会承认方才那些是她的想法，那不过是心魔作祟，想扰乱她的道心罢了。 楚璐茗不敢抬头，语速极快地说：“乔老师，我知道这可能是一种冒犯，我甚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女孩子，但我觉得我的心意到这儿了，我总归是要说出来的。如果你觉得冒犯，我可以立马消失在你的生活里。对不起挑了今天，但我觉得今天就是比较适合说这个的时候，我……” “别说了。”乔子衿仍旧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语气微冷，“过来帮我包扎。” 这冷冷的语气听得楚璐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偷偷看过去，乔子衿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靠着沙发，手就平放在木质桌面上。 似乎刚刚的话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第77章 如果不是楚小姐眼尖，发现了木质桌面上，从乔子衿所坐的位置一侧裂了一道浅显的缝，向另一侧延伸—— 她都要以为，自己那话是不是说的太快太急，乔子衿一句都没有听清。 总归是听到心里，还有些波动，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既然愿意让她触碰了， 怎么，至少不会坏到极致吧。 女孩儿出去讨了碘酒和棉签，干脆坐在乔子衿的身侧，捧着她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就这样仔细地处理起来。 乔子衿像一只被撸顺心了的猫儿，安静地坐着，目光在身前的女孩儿身上散然地溜达着。 她的头发长长了，正常，灵力催生，还好没让她的个头再窜一窜，不然后半场的戏没办法拍了。 她垂眸凝神聚气专心致志的时候，会紧张到小嘴微张，轻轻地呼吸，就像一根软毛刷，刷着她的伤口。 这个小女孩儿，她说，她喜欢她。 不是她想的其他人，就是她自己。 忽然觉得这一遭罪受得，委屈，但没有那么委屈。 乔女士那颗古井无波了六百多年的心，一下就飘了起来，晕晕荡荡，四处乱撞。 以上这些都没有表现出来，她还是冷着脸，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女孩儿身前的几朵血色花瓣上，想冷声，但终究是冷不下去，稍微柔和了些，道：“你就是顶着这么多血迹出去找碘酒的？他们不会觉得，这像是凶杀案现场吗？” “我从乔老师房间里出去的，自己安然无恙，那身上的血迹来源……乔老师还是想想，回头怎么接受大家的关心吧。” 乔子衿哼笑一声，“就说是，被你气的。” 正包扎的手顿了一下，嘀嘀咕咕道：“我话才说了一半嘛。” “我能听到。”乔子衿拖长音调，懒声回答。 楚小姐低下头，更快速地包了两圈，这时候看过去，还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方才讲那么一大段话时，她都忍住了，没有脸红到爆炸，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泛起接连不断的羞意。 勇敢的楚璐茗消失了，这里只剩下会害羞的可怜小楚了。 她连包扎完了都说的结结巴巴，失了勇气后的她完全不敢抬头去看乔子衿此时的表情，生怕看到一丝冷意。 明明，她心里对答案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期。 “先去换衣服吧，你还有衣服吗？”不知不觉，声音又柔和几分。 楚璐茗摇了摇头。 她没想着留这么久，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所以就带了那么几套换洗的，此时从这里再跑回她的房间就更奇怪了。 乔子衿叹了口气，托着被裹成了小馒头的手，起身，背影袅袅娜娜，进卧室取了一件黑白相配的长裙出来。 “我这儿基本没有裤装，你先委屈一下吧。”她故作无奈道。 楚璐茗顶着一口气想问她答案，听到乔子衿的声音时，这口气又全然被泄去，拿起衣服就跑进了卫生间，很快速度地换了一套。 衣服上还是淡淡的说不上来名字的清香味，和乔子衿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就着领口闻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干什么痴汉行为，赶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楚璐茗，冷静。 你还不知道答案呢，冷静。 她缓缓挪了出去，小客厅里，乔子衿也换了一套衣服，毕竟方才的白色长裙上或多或少也染了血迹。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绕过那个小馒头左手穿上衣服的。 楚璐茗看着那个小馒头就有点想笑。 但不能笑，她怕乔老师今晚将她扔出去。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个小馒头，确实是她的锅，不管是她的产生，还是包扎方式。 “过来。”淡然坐着的女人玉口轻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小兔子垂了耳朵乖乖坐了过去。 “是不是很想要答案？” 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没受什么伤的温热的右手捏住了女孩儿的一巴，强迫她抬头，目光交汇一瞬又错开，而后松了手。 没人知道，乔子衿是下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径直咬上这个坏心眼兔子的红唇，又是下了多大的定力才缓缓撤开。 她温声道，“当然可以，看你表现。” 楚璐茗呆了，眨了两下眼，缓了缓，意识到自己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最好的答案。 女人也绷不住冷清的表情了，唇角重新染上温柔，偏头看着小姑娘，轻声问道：“你觉得呢？我的，准女朋友？” 楚璐茗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五感尽失，耳边只剩下嘈杂的心跳声。 好快，好乱。 乔老师她真的…… 好会撩人！！！ 第55章 你笑什么？ 福利院门口, 楚璐茗的朋友按着约定的时间来接她。 她本身就只打算在这里待到乔子衿的生日的这天晚上，届时，无论是好的答案, 还是坏的答案，她都需要回家缓缓。 无论如何，她是完全没办法在这里度过直抒胸臆后的第一个夜晚的。 可结果太出乎意料，甚至比她想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一些。 不对，是比她想的好的结果, 要好得多的多。 以至于她这一路拉着箱子走向大门时都有些恍惚, 好几次险些撞上柱子，全靠二毛在身侧拉着。 “老板, 你今晚怎么啦？”二毛有点紧张。 她被楚璐茗指派回家了五天, 这刚回来上班, 自家老板就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很害怕啊！ 楚璐茗摆摆手，敛了心神，干脆深吸了一口气, 稳住情绪, “我没事, 我好了，咱们走吧。” 望着那人的背影上了车，又随着汽车的响动逐渐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林欣然忽然觉得有点无聊。 这几天, 每天观察楚璐茗的状态, 都被她做成打发时间的事儿了, 如今这忽然少了一个人, 确实无聊。 她都不用偏头就知道有人钻到了她身后，无奈道：“你都不来送送人家？” “伤员, 她会理解的。”乔子衿懒洋洋地说着，晃了晃被包成小馒头的左手，颇为无奈。 林欣然轻呵一声，“早就好了吧？在这儿凹造型呢？” “没有，我没用灵力催生，它明天早上才能彻底好了。” “你神经病啊？” “嗯哼。” 不对。 “你才神经病呢。” 林欣然嘲笑她了好几声，复而开口道：“还没彻底傻掉。你俩，有进展了？” “算是吧。” “太好了，我就说那什劳子命道不可信，谁说你是孤独一辈子的命？这不就是，桃花运来的晚了点嘛，不过咱命长，不急的哈。”林欣然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不过，就这样让她走了，不遗憾？” 乔子衿冷哼一声，“这叫情‖趣，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那我没体验过，啧啧啧。” 许是因为被表白的喜气，许是因为破开了所谓预言所说的孤独未来，乔子衿今晚心情很好，难得没有同林欣然拌嘴，也没有察觉，她话中和先前的冲突。 第78章 甚至，她还去找了趟在门口坐着休息的许月平，还没开口，就听许月平缓声道了句：“恭喜师叔。” 嗯，有时候这可以看到一些未来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坏嘛。 乔子衿笑吟吟地用馒头手拍了拍许月平的肩膀。 今晚，她没有注意到许月平被眼罩遮了一半的微红侧颊。 她转头去看了自己师侄中最会画画的孩子，央着她在她的馒头手上画了一幅画，没什么具体内容，就随便勾了几手。 拍照，上传微博。 她细想了一会儿，配文道：「很快乐的一个生日，大家也要开心啊，晚安。」 而后开开心心地收了手机。 * 李可儿先绕路送了二毛回家。 她再三承诺自己一定会把今晚这个看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女人安全地送回家后，二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车。 李可儿偏头看了一眼，无奈道：“你这助理啊，真是上心。” “我给她开工资，她当然上心。”楚璐茗温声道。 “呀，你恢复正常了？” “……本身就很正常。” 开车的人轻笑两声，一句话在嘴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问出口。 “那个，蒙着眼罩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你看上她了？你喜欢这样的？你不是喜欢大姐姐嘛？” “啊呀，你别管那么多，她叫什么？” 楚璐茗上下打量了一圈自己这位朋友，疑惑地开头，“叫许月平，怎么了？” 李可儿重重一拍喇叭，低骂一声，又觉得不过瘾，低吼了一句，“靠！老娘就说老娘不会认错人，她就是许月平。靠！她还不承认。” “……怎么了？” 李可儿犹豫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算了，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掺和。” 楚璐茗这下更有兴趣了，“姑娘，我比你大半岁，我才是那个大人，请把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儿讲给我听。” “……” 李可儿暼了她一眼，开着车找到了一处可以短时停靠的位置，刹车，还没说话呢，脸侧已经染了绯红。 楚璐茗心里的那点好奇心简直是被拉满了，她几时看过李可儿这样的样子啊，都是她动不动脸红，然后被这人狠狠嘲笑。 她双手环胸，静静地等着看李可儿可以说出来什么花。 侧头泛红的女人支支吾吾了许久，道：“我之前给你讲过，前不久被一个技术很差的……而且她就像个铁t一样，只许她碰我，不许我碰她……” “什么？可，你不是才回来吗？而且，许月平她貌似是看不见的……” “我现在当然知道她看不见啊！就，前段时间也偷偷回来过一次，你在拍戏，没跟你说。我去新城玩，喝多了，就……” “新城？” “是啊，我也奇怪的呢，所以她说我认错人了的时候我就信了。” 楚璐茗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出来的时候，虽然她高兴的有点晕乎，但还是记得这两个人都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只是坐得泾渭分明的，她只当是陌生人之间的羞涩，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 她沉声道，“说不定你就是认错人了呢？” “不啊，你看，名字一致，体型一致，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也一样，除了见面的地点不一样。”李女士双手无奈一摊，“认错的概率应该没那么大吧。” “你不是喜欢姐姐吗？” “她说她三十了啊。” 闻言，楚璐茗默默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 也是哈，看外形确实看不出来什么，毕竟乔子衿都三位数的年龄了，看起来也确实是二三十岁的人，正处在最美的时候。 她忽然也理解了，为什么乔子衿投向众人的目光中总带着距离感，默然地和所有人梳理。 因为，这些人在她看来可能和咿呀学语的孩童差不多吧？ 而她不同，她从一开始就收到了特待，见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乔子衿，这是否是后来一切逐渐发展开的契机呢？ 丝丝缕缕的甜意自四面八方钻进了她那颗小小的心脏里，顶得小心脏怦怦乱跳。 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 李可儿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楚璐茗绷住表情，轻咳一声，“咳，没什么。那你现在要回去问问清楚吗？” “都从新城到n城了，没必要，就当看错了吧。倒是你，一路上都不是很正常，等会儿到家之后，详细交代！” * 乔子衿完整地听了一遍楚璐茗送过来的传音，面色愈发古怪起来，最后干脆拖着飘飞在空中的裙子，最快速度地闪到了许月平房间的门口。 她甚至还敲了敲门。 等人开门的时候，她反复品味着方才楚璐茗同她分享八卦这个举动本身。 原来，有人惦念着，有人这样慢慢贴近她，带来生活的气息，是这样的感觉啊。 你真别说，还挺好的。 许月平开了门，缓声道：“师叔一身喜气，深夜叨扰，是为何事？” “听到点八卦，不让我进去吗？” “请。” 许月平已经猜到她要讲什么了。 方才退下去不久的红霞又逐渐浮了上来，耳尖发烫。 看，不用问，答案已经出来了。 乔子衿笑了两声，“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想问什么了。” 能一线吃瓜，还能直接得到真相，啧啧啧，针不戳啊。 “因缘际会，机缘巧合，她喝多了，抱着我不放……” “金辰不是说，此道不能……？” 向来冷淡的人儿表情难得丰富起来，糯声道：“所以我是……” “没看出来，小小身体，大大能量啊。” “……” 许月平松松比了个手势，冷声道：“师叔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请回。”不由分说地推着这人出门，说什么都不再开门。 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 她心情不好出门遛弯，好心捡了一个喝的烂醉的女人回家，结果被攀上，就这样荒唐了一次。 仅此而已。 她的命道同这人没有任何交集，本以为今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没想到随着乔子衿和楚璐茗的接触，她会有机会再与这人见面。 无所谓，以后不会了。 她只想守着阿楠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就够了。 阿楠揉着眼睛抱着兔形玩偶走出来，看她坐在地上，微微偏头，“姐姐？不冷吗？” “嗯，还好的，明天要开学了，还不睡觉？” “听到姐姐和乔老师在聊天，所以醒了，乔老师呢？” 许月平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循着声靠到阿楠身边，轻轻拦肩，柔声道：“乔老师已经走了，去睡觉？” “好。” 尚在屋外站着的人撇了撇嘴，但终究是没下手敲门，扭身，长裙在空中画出一朵花，随着她的主人一同离去。 当事人的事儿，就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识海里，小姑娘还在欢欣雀跃地试用着她这些新功能，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会儿说李可儿说那段经历时耳尖都在颤，一会儿又说她给这人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后，这人直接僵在原地，比她看起来还震惊。 第79章 小麻雀，仗着识海传音留不下痕迹，就这样念叨个不停，头不会疼吗？ 她倚在床头，长发散在胸前，借着头顶白色中透了点黄的缱绻灯光按下了视频通话。 很快，另一头的小姑娘接了电话，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握着手机转了两圈才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坐得像是在等待检阅的人。 “不要那么紧张，”乔子衿压着笑意温声道，“我只是来，说一句晚安。” “啊？这么正式吗？我以为，脑子里传一句就行了。” “我不喜欢，识海传音，那样留不下痕迹。”她的声音轻柔，面庞被柔和的灯光衬着，冷清感都淡了许多，和着唇边的笑，她说—— “所以，以后，多用高科技产品，少用封建迷信产物。” 楚小姐很不厚道，笑得很大声，本还绷紧的脊背松了下去，整个人都闲适松弛了许多，圆眼睛微微一弯，“好呀。” “那么，晚安啦。” 第56章 你不正常！ 日升月落, 朝来夕往，当人达成了一桩心愿后，时间的流动就会快起来。 不过, 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快，更多是因为楚小姐在这个假期剩下的日子里，都在研究乔子衿塞给她的堆成小山一样的修炼用书。 真的是，每个字分开她都认识，和在一起, 她都不认识。 自小被家里带着学了那么多的楚璐茗, 看着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也有点头疼, 恨不能找个补课老师来。 她又, 莫名不是很想时时刻刻攀着乔子衿。都说需要距离感才能保持新鲜感, 如果她离得太近，或者话太多了，会不会让乔老师感到厌烦啊？ 在她又对着一页字迹呆了半个小时后, 一直窝在丹田里睡觉的某个小东西实在是忍不了了, 一跃而出, 悬在她面前，静静地飘着。 楚璐茗戳了戳小家伙，“你出来干什么？陪我学习吗？” 小鼎默默上下晃了晃, 又转了一圈。 楚璐茗感觉, 自己从这小鼎身上读出来无奈和……无语。 她吸了口气, “喂, 我是你的主人诶, 你怎么能对我无语呢？” 小鼎转了半圈，干脆拿屁股对着她。 等等,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分正反的鼎的后背在哪里？还能品出来它的情绪？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主从关系可以解释了吧？ 楚璐茗愣住了，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问问乔子衿。 但这鼎似乎和她心意相通，几乎就在她冒出这个想法的同一时间，鼎身剧烈地震动起来，似乎在否决这个想法。 “你不让我问乔老师？”楚璐茗更觉奇怪，戳了戳小家伙，“为什么？乔老师懂得很多啊。” 鼎：这样交流真的好累。 小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楚璐茗用来藏书的纳戒中，不消片刻，又顶着一本书钻了出来，重重地落在桌面上，示意楚璐茗看过来。 她拿起这本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器灵语言通修》。 “啊，你是器灵啊！所以你是在嫌弃我笨，所以急着来教我吗？可我确实看不懂诶。”楚璐茗看着面前这个小家伙抖来抖去，尽力地回答她的问题，有些无聊地撑着头。 本以为迈入修道门槛是最难的，没想到这之后的才难，这读书就是难中之难。 大学毕业后，她都好几年没有正儿八经看过这种七拐八拐的书了。 小鼎似乎是认命了，抖了下鼎身，而后轻飘飘落在楚璐茗地头顶，微弱地散着光。 楚璐茗抬手拍了拍头顶温暖的小家伙，轻声道：“你这样确实能安慰到我啦，大家都喜欢揉我的头，但是……”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象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金沙。她下意识低头看书，书上不再是晦涩难懂的文字，或者说，她的脑子自动充当了翻译，让这每一句话都变得简单起来。 “小鼎，是你在帮我吗？”楚璐茗声音发颤，连翻了好几页，都变得好理解了一下。 鼎身震动，轻轻嗡鸣几声，更亮了一些。 眼前金光更盛，只剩面前这本书上没有光，不影响她的正常阅读。 这意思是，不学完不让她出去了？ 她莫名感受到一丝雀跃，而后发觉，这雀跃是来自头顶，不由得无奈地笑了几声。 “说好了啊，提前一天放我出来，中间有信息的电话啥的，我也得接，我还要赶回剧组呢。” 一丝无奈和无奈后的同意递了下来。 * 剧组有探班常事，乔子衿有人探班不是常事。 方清收到制片人传过来的消息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定了一下，是来找那个看起来几乎没什么社交的乔子衿的吗？如果是找楚璐茗的，可以等下午再来，楚璐茗请了半天假，不知道中午能不能来。 但对方似乎预料到了她会这样问，又重复了一遍，确实是来看乔子衿的。 于是她就看着，已经半隐退转幕后的影后顾乐齐，格外低调地，袅袅娜娜地，坐在了正在候场的乔子衿的身侧。 甚至都没有打个招呼的。 “顾老师，我记得是比乔老师年纪大一些的吧？”副导向着两位大美女的方向看了一眼，缩了缩肩膀，“她俩这是熟还是不熟？” 方清了解的要多一些，这两位应该是前几年因一部电影相识的，一部文艺片，她俩演情敌，只不过乔子衿那个角色…… 是已经死去的白月光类型的角色。 按理说也没什么对手戏，乔子衿私下又谁都不来往，人俩具体什么情况谁知道呢。 顾乐齐的美和乔子衿的美不太一样，她有一双天生的狐狸眼，脸侧线条更为柔和，配上她的大波浪，美得很魅惑，很有攻击力。 她懒懒地倚着座椅扶手，双眼放空，不像来探班，更像是以探班为借口，逃了她自己的工作来放松。 许久，她抻着声音开口，“乔儿啊，你无聊不？” 倚着另一侧座椅扶手的人，闻言，默然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中午出去吃饭不？” “……” “下午还有戏吗？” “没有。” “那，走，出去逛街？” “不去。” 顾乐齐收了放空的视线，凝到身侧人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是又略有不同。 具体哪里不太一样呢？ 她倚着头，看了许久，轻笑一声，“你说我可以来的，来了你又这样。你今天心情不好？” 乔子衿微微垂眸，“嗯。” 某个才说完要追她的小兔子，回家之后，就剩下了早安和晚安，也不回她信息，这次晚来也没有跟她讲，甚至识海传音都不回复她。 若不是绑在她手上的红绳尚还稳定着，她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已经被那些魔族小鬼抓走了生吞活剥了。 这就是她追人的态度吗？ 思及此处，乔子衿微微偏头，目光幽幽，盯着身侧人，许久，道：“中午，我让袁翘找一家没什么人的店，有事儿问你。” 顾乐齐微微挑眉，点了点头，“好啊，随时恭候。” 第80章 说起来，她和乔子衿确实是几年前那部电影认识的，只不过不是拍摄的时候，是后来宣传的时候。 偶有一次，她撞见这位在前台清冷话少的仙女，在休息室给似乎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打电话，吐槽之意明显，一边吐槽，一边还在关心公益事业，和对外的那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又有一些相似之处。 在此之前，乔子衿留给她的印象，同网上那些人讲的八九不离十，冷清、不爱说话、孤高，永远带着一份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处变不惊，和对所有人都一模一样的疏离感。 她起了好奇心，和这人做上朋友，私底下的聊天也是极简洁的。就这么随意地聊着天，也足以让她感受到乔子衿这个人内蕴的学识远超同龄人，而绝佳的修养使得坐在她身边变成了一件很享受的事儿。 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她看不到更多，乔子衿对所有人的距离感都保持的很好，成为朋友，但也仅限朋友。 所以，她很好奇这能影响乔子衿心情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中午，两人找到了一家相对偏僻的餐厅，来往都没什么人，也不用太遮挡自己。 乔子衿挣扎了一下，还是有些讲不出口，干脆先看着顾乐齐，“你昨晚不是说，你有事儿想问我，你先说。” 这种时候倒是没那么疏离清冷了。 顾乐齐无奈一笑，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我这问题挺幼稚的，你不许笑啊。” 明知道乔子衿不会笑，但她还是想叮嘱一句。 乔子衿微微昂首，“你说。” “我最近不是逐渐转幕后了吗？但就一两周不营业一下，或是某个红毯造型稍微差一点，我工作室那些小妹妹就会被粉丝拎出来骂。”顾乐齐说着，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怎么忽视这些声音的？” 乔子衿思考了一下，道：“可能是，我不喜欢看，所以不知道？” “经纪人也不会给你讲吗？” “结束工作后，苏悦基本不在私下时间找我。” 顾乐齐长叹一口气。 “原来你也会为了这些事儿而烦恼吗？”乔子衿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也能理解。 是她太不在乎这些了。 “会啊，虽然被称为影后，但还是要吃粉丝这碗饭的。不过这问题，我也没想得到答案，能有个说出来的地方就好了，别人只会觉得我矫情，或者奉承几句，没意思。” 乔子衿摇了摇头，无奈道：“人总是困在自己的视界内，看不到别人的，正常。你还是别太把这些事儿放心上，他们都是想要你好，但你也要知道你到底需要什么才行，以你自己的想法为主。” “呜，乔儿啊，跟你聊天真的太舒服了，虽然清清冷冷的，但是总能说到人心里去。” 要不是有桌子隔着，她简直想飞扑过去来个大熊抱。 虽然这人干什么都给人一种用情不多的感觉，但又很认真，冷静地认真，又莫名很会体贴人的心情。 也就是她不想社交，如果她想，估计追求者已经大排长龙了。 不过，今天中午这顿饭，更主要的问题是来解决一下如此善解人意体贴人心的乔女士的问题呢。 顾乐齐撑着下巴，漂亮的狐狸眼微眯，问道：“乔儿啊，你今天是有什么问题捏？” 果然，问题还是回到了她这边，终究还是要直面问题的啊！ 乔子衿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轻轻咬了咬嘴唇，纠结了一会儿，问道：“顾乐齐，你追过人吗？你是怎么追的？” 也是像楚璐茗这样，一直吊着人吗？ 就在这短短几秒里，顾乐齐看到了这么久以来都没看到过的表情如此丰富的乔子衿，而后听到了她从未设想过的问题。 以至于，她的下意识反应是脱口而出一句话—— “那个人是谁？” 第57章 醋 于顾乐齐而言, 让她从她广泛的社交圈里找出来渣男渣女，那是非常简单的，但如果从她的社交圈里找出来一个干净到让她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寥寥无几。 乔子衿就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说，乔子衿不能谈恋爱，而是说，她想象不出来如此一个冷冷清清的仙子动了凡心会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出来什么人能入了她的眼, 更别提入了她的心。 她那张脸, 小表情很少，总是挂着笑, 但让人觉不出温暖, 那双眼睛看谁都是一个样, 怎么会有人在这双眼睛里能获得优待呢？ 顾乐齐想不通，干脆将目光全扔在她身上，等待后文。 乔子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有那么明显吗？ “你跟姐说, 你看上谁了, 我看看他行不行。” “她看上我了，说要追我。” 顾乐齐笑了一声，“你要是不在意他, 他要追你就追你喽, 要追你的人多了, 值得你这么上心吗？” 确实哈, 那确实是有点明显。 乔子衿尴尬地笑了两声, 干脆埋头吃饭，暂时当个鸵鸟。 顾乐齐见状也不催她, 虚虚靠在座椅上，问道：“在我回答问题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 “为什么找我咨询这个问题呢？因为在你看来，我很花心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乔子衿眼前一勾，而后收回来吹了口气，极尽魅惑。 乔老师清理了一下自己，而后正色道：“不是。因为，我圈外的两个朋友也什么都不懂，而且只会无情地嘲笑我。而圈内，这些年能聊到一起的不多，相谈甚欢的更少，思来想去，你是最妥帖的。” 她还真问了林欣然，然后林欣然转达给了苓不修，然后就成了她被取笑的谈资。 两个合体期的，了不起吗？ 等她突破了，她要好好劈一劈这两个人。 而圈内，表面朋友不少，但常年保持联系的不多，还能和她聊到一起的就更少了，也就顾乐齐，不厌其烦地缠着她，久而久之，多少也知道点彼此的底细，也能聊一些隐秘的话题。 “呀，姐姐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重呢？好吧，不逗你了，我追过啊，死缠烂打，早上送饭晚上送回家，最后看着他跟别的女生好了。”顾乐齐说着，枕着胳膊侧着趴在桌面上，长叹一口气。 顾乐齐：“所以，你问这个干嘛？不是人家追你吗？” “休假的时候，她来找我，跟我说喜欢我要追我，我就答应了。结果她接下来这几天，只有早晚安，我发信息她都不回我，真的……” “该不会是个海王吧？乔儿，虽然你看书多，懂得也多，但是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没见识过海王的，就吊着你。” “她不是的。” “那，也是圈内人，最近在拍戏，特别忙？” “也没有。” 顾乐齐笑了，直起身体，笑得头发都在颤，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这才继续说：“其实你心里都有答案不是吗？” 是啊，其实她心里都有答案。 楚璐茗的真心她可以看见，认真程度也可以，她根本不会质疑这孩子对她的态度。 这两天楚璐茗在干什么呢？答案其实也呼之欲出了，她做什么都认真，这两天兴许就扑在那成堆的书里爬不出来，她那个有器灵的小法器也可以帮她，这也是一件好事。 第81章 其实她心里角角落落里的这点不安，都不安的莫名其妙的，她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她还会去担心，还会去在意，还会去…… 患得患失。 乔子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话。 顾乐齐笑得很厉害了，很久才停下来，素手隔空点了下乔子衿的头，无奈道：“乔儿啊，你这是陷入爱河了。头一遭？这么没经验。” 乔子衿轻嗯一声，潦草地填了几口饭进嘴。 不止顾乐齐知道的这短短三十年人生，在她长达六百多年的人生里，这种情感体验也是头一遭的。 先前的所谓那些追求者，都像林欣然曾经讲过的兔子精一样，早就在时光长河里被她抛到了脑后，连有没有这人都不怎么记得了。 顾乐齐心下了然，点了点头，“难怪了。也是，我也想象不出来什么人能入了你的眼。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乔子衿勾唇一笑，“等她正式追到我吧。” “那我可要给这位勇士加个油点个赞了，早日让我见到。” 话题一转，顾乐齐问道：“诶，下午是不是楚璐茗就来了？” “是啊，她都是下午的戏，怎么了？”乔子衿被问的莫名其妙的。 顾乐齐笑了笑，说：“没什么，最近对这姑娘比较感兴趣，想看她拍戏。” 乔女士放下筷子，认真且严肃地问道：“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啊？” “我这个人，社交圈广阔，就当交个朋友喽，辉运的大小姐诶，多好的朋友。” “哦。” 就这么淡淡一句哦，顾乐齐品出来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狐狸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盯着那个专心吃饭的人看了一会儿。 她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呢。 * 楚小姐不是故意来晚的，实在是学完那本书被小鼎放出来后就已经快到早上了，她还不太会飞，只能紧急联系导演，将早上的两场戏推到了下午，为此还被狠狠地唠叨了一顿。 好消息是，她现在可以听懂这个小破鼎说的话了，脑子里多了一个时不时就来絮叨两句的人，还挺热闹的。 就是，废话有点太多，有时候真的很想把它的嘴缝上。 “哎呀，不用跑的呀，迟到不了的，还是说你有别的目的？你不会是为了那个坏女人在这儿跑的气喘吁吁的吧？那个坏女人哪里值得啦？”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她已经可以确认这鼎口中的坏女人指的是乔子衿，也不知道乔老师怎么它了，一口一个坏女人，一点都不乖。 她冷声回应道：“闭嘴。” 小鼎一蔫儿，加上它已经探查到了自己口中的坏女人的神识，距离非常近，干脆乖乖地闭上嘴，缩了起来。 楚璐茗远远就看见，乔子衿身旁似乎还坐了一个人，看起来不是剧组的人，一头大波浪卷发，光看背影就非常成熟。 她缓了脚步，调了调气息，这才走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女人转过来，看到是她，微微一笑。 楚璐茗呼吸一滞，一时呆在原地。 天，天啊。 是顾乐齐前辈，居然是顾乐齐前辈。 大影后在对她笑诶。 这么近距离一看，顾前辈真的好好看啊，这双天生就深情的狐狸眼真的太美了，是一种和乔老师不一样的美丽。 但是没有乔老师好看啦。 顾乐齐微微一嗔，招了招手，“过来啊，站在那儿干嘛？” 楚璐茗搬了个椅子，小跑着坐在了顾乐齐身侧。 一直没有偏头看楚璐茗，但一直观察着具体情况的乔子衿女士紧紧捏了捏拳，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松开。 不生气，不生气。 “顾老师怎么来了啊？顾老师也有角色吗？”楚璐茗笑着问。 ——真是狗腿，哼。 顾乐齐无奈，“来探个班。这个戏没有找我哦。” “下次一定嘿嘿。” ——嘿嘿什么。 顾乐齐：“说起来，我可以叫你小楚吗？”得了应允后她才继续道：“小楚和乔子衿拍戏，感觉如何？” “嘿嘿，很不错呢，乔老师是好厉害的演员。我也期待未来有一天能和顾老师合作呢。” ——和她拍戏当然很不错。楚璐茗未来如果能和顾乐齐合作……那也挺好的，可以考虑找个能冲奖的本子，说不定能捧回来一座奖杯呢。 顾乐齐：“小楚，是不是快到你戏份了？加个好友，咱们私底下再细聊。” “好呀好呀。”楚璐茗疯狂点头，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尴尬一笑“我的助理还没跟过来，老师先记一下手机号吧，回头我一拿到手机就加老师。” “嗯，拍戏不带手机是很好的习惯呢。”顾乐齐柔和一笑，轻柔的风卷起了她的大波浪，发丝轻轻摇曳着，又填几分媚意。 楚璐茗轻轻在心里叹了声真美，小鼎也跟着叹了声真的好看。 ——哼，眼睛都看直了，哎，果然啊，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 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乔子衿压下心里的不爽，起身，冷声道：“楚老师，接下来是你的戏吧？过来一下。”言毕，头也不回地朝着一方人烟甚少的角落空地走了过去。 楚璐茗报了电话号码后不敢耽搁，先同顾乐齐说了句再见，赶忙提着裙子跟上去，那个聒噪的小鼎絮絮叨叨着，“坏女人好像生气了，妈妈，咱现在打不过她啊，怎么办？” 楚璐茗缓了脚步，无奈道：“你能不能别叫这个称呼？我还是如此的花季少女，实在不想升一个辈分。” 鬼知道她已经在称呼问题上纠正这家伙多少次，但小家伙一急还是会脱口而出这个很显年龄的称呼，她真的很无奈。 小鼎干脆闪身出来，轻轻落在她的头顶。 这是这家伙在生闷气，普通人这会儿是看不到它的，倒也不影响。 乔子衿抱着胳膊微微挑眉，抬手拿下来小东西，“这什么造型？” “我纠正了它一个称呼，它在生气。”楚璐茗无奈道，轻轻泄了口气，“乔老师，怎么了吗？” 乔子衿双眼微眯，哼笑一声，“某些人话说的挺满，结果不还是，根本不会关心人？” 楚璐茗微愣，倒不是因为她没反应过来乔子衿说的是什么，平心而论她也有点心虚，毕竟这几天太过专注，确实有点…… 只是，她想了很多种道歉的方式，都没有想到，这场对话会由乔子衿发起。 一时之间，心猛然跳起来，耳尖发红。 第58章 亲一口 乔子衿看着眼前这个, 当着她的面还在走神的人，本就隐隐约约的不满之情愈发浓重，手里紧紧捏着小鼎, 小鼎哼哼唧唧向楚璐茗求救。 她冷着脸，漠然道：“楚老师，这种时候害羞帮不了你的。” 这么几天，她在这儿想东想西，格外担心这人, 楚璐茗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回来甚至先去找了别人。 她承认，她不会爱人, 也没有谈过恋爱, 但在她关于情感和相处这方面的浅薄经验中, 目前她俩这种关系下，至少，楚璐茗也该多在意她一些的, 对吧？ 第82章 思及此处, 她眼神更冷了几分。 楚璐茗一时被这如浪一般奔涌而来的声音吵得头快炸了, 也顾不及在心里传音了，脱口而出道：“闭嘴行不行。” “什么？”乔子衿一愣，面色微沉。 “不是不是, 乔老师你听不见吗？” “听到什么？” 楚璐茗拿个那个自从被乔子衿接过去之后就一直叽里呱啦个不停的小东西, 无奈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仔细解释了一遍, 而后又把自从她能听懂这小鼎说话后, 这家伙宛若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唠叨个不停地现状讲了一遍。 最后, 无奈摊手，可怜地看着乔子衿：“乔老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乔子衿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转移到了这小鼎身上，轻嗯一声算是回应，她提起小鼎，“你跟我也讲一句？” “它说，你是坏女人，不跟你讲话。”楚璐茗无奈转述。 乔子衿哼笑一声，加了些威压，“是不跟我讲，还是不能跟我讲？” “乔老师，它似乎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说你是个坏女人，不跟你讲话。” 不舒服？乔子衿冷笑一声，它当然不舒服了，毕竟乔子衿在直接触摸它的器魂。 福禄鼎，在她的印象里早就养出了相对健全的器魂，可以与人交流，怎么这里面只剩一个残魄，而且只能同楚璐茗交流，对外只能晃动身体来表现情绪了呢？ 还真挺有趣的。 “小家伙，为什么说我是坏女人？”她玩性大发，不再直接触摸它的器魂，只是带着威压，压的它说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楚璐茗表情尴尬了一下，犹豫一会儿，转述道：“它说，你只会借着修为欺负人，迟早它会欺负回来的。” “嗯嗯，你先找回你剩余的三魂六魄吧，小家伙。” 鼎身狠狠嗡动了一下，而后被乔子衿紧紧握在手中，进行了一番爱的蹂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搓了一顿才放开它，轻飘飘留下了一句—— “说我是坏女人可以，再吵你的主人，你就完蛋了。” 鼎身光芒顿时弱了下去，想飞回楚璐茗的怀中，但被这个“坏女人”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晃了几下也没挣开，只能乖乖待了下来，只能小小声地和楚璐茗抱怨着。 楚小姐无奈地揉着眉心，闷声询问乔子衿，“乔老师，器灵喊主人叫妈妈，这正常吗？” “……是有这种情况的，但多数都是被人养出来器灵才会这样，你这个……”她戳了戳鼎身，“亲爱的妈妈，给你家孩子起名字了吗？” “乔老师！！”楚璐茗狠狠剁了几下脚，气得眼角都挂了泪珠，但某个起了恶劣心思的人嘴角噙笑，不是很想就此停下。 她忽然靠近了几分，近到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隐隐约约的心跳声，而后，她轻声道：“请问这位妈妈，您的孩子，该叫我什么呢？” 如果敢说阿姨，她立马当场就翻脸保证让眼前这人再也碰不到她一下。 “……” 楚璐茗怔在原地，只剩眼珠子还在转，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张脸，和那位顾影后不同。这张脸，清冷，笑起来也没什么温度，但，会笑的很好看，很撩人，会凑过来逗她，会因为几天没联系而生气…… 脑海里，一直聒噪个不停的小家伙也停了下来，似乎也在等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 她都不想让小鼎叫她妈妈，她也不想乔子衿被莫名抬个辈分啊！ 楚璐茗选择做鸵鸟。 乔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某个小鸵鸟转身就跑，然后一头撞上了她设好的结界。 “……” 乔女士还在回味唇角那一抹温热呢，下一秒就看到楚璐茗抱着脑袋半跪在地上，轻嚎了一声痛，一时有点啼笑皆非。就连本来还在她手上挣扎的小鼎，嗡了一声，而后气势都弱了几分。 小鼎：太丢人了。 敢做不敢当的小笨蛋。 但是就这么一点就想哄好她吗？ 那她岂不是也太廉价了些。 乔子衿走过去揽起这人，顺理成章地按上了脑袋，轻轻揉了两下，笑着说：“没撞傻吧？” “没……没有。” 楚璐茗完全不敢看她，垂着眼，盯着地面出神。 只要不看，就不知道乔老师现在的反应，不知道，就不用有心理负担。 嗯！ 乔子衿压低声音，带上些委屈，“可，我这边脸的妆花了。” 怎么可能？她，她口红不掉色的啊。 楚小姐偷偷抬头，正正好撞进那双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合着，这人一直在逗她。 她鼓了气，恶狠狠道：“乔老师，你其实一直没生气的，对吧？” “不，你和顾乐齐说个不停的时候，我确实生气了。” 楚璐茗哼哼一笑，“乔老师，那不叫生气哦。” “那叫什么？” 乔子衿眼底笑意更甚，看着她。 乔老师又在逗她了。 楚小姐并不接话，圆眼睛微弯，退到结界边缘。 乔子衿这个结界看起来等级不高，她应当是能破开的，她手中掐起这两天看到的破开结界的术法，在结界破碎的同时，轻声一笑，道：“乔老师，这叫吃醋哦。” 而后，掐了传送，消失在原地。 干了坏事当然要溜之大吉。 尚在乔子衿手中挣不脱的小鼎抖了一下，被神色不明的人按在手中，也没办法再抖动。 乔子衿轻啧一声，她想追上去易如反掌，到此时好像不是一个追上去的好时机。 也给这个容易害羞的兔子一点缓冲时间吧，逼得太紧，她怕这小兔子会直接炸毛。 心里那点酸涩和不悦，在方才某个小麻雀落在她唇角的轻轻一啄中已然淡化地无踪无影，脸上那点冷冰冰被心底升腾而起的暖意融化成水。 给这人套了一层温温柔柔的软壳。 顾乐齐就这么打眼一瞧，心下了然，她想见的人看来已经见到了。不仅见到了，还让她看到了她想看的——乔子衿这难得如此柔和似水的一面。 顾乐齐若有所指的笑了一声，看破不说破，目光移到这人手中捏着的小东西上，“这什么什么？摆件吗？” 乔子衿摇了摇这东西，轻笑一声，“嗯，楚老师的摆件，我先替她拿着。” “她居然喜欢这么个造型的东西？” “嗯，你别说，还挺可爱的。” 小鼎已经在心里把这两个人骂了几千遍了，碍于乔子衿实在太强大，它只能忍着，装着自己确确实实是个小摆件。 它也讲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乔子衿，分明她强大，好看，而且它的妈妈似乎还很喜欢她，可它就是莫名有些怨气在心中，甚至有点不知来处的恨意。 不只是因为她逗弄它那一遭，或者说，早在那之前，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瞬，她就由骨子里升腾而起对她的恨意，后续又在她身上闻到了非常不好闻的味道，于是就更讨厌她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第83章 看在楚璐茗这么喜欢她的份上，它就……勉为其难，不讨厌她了吧。 它的声音，除了楚璐茗，旁的人是听不到的，乔子衿也仅能感受到它这陡然去除了尖锐锋芒柔和了下来的气势，虚虚看了它一眼，无奈一笑。 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实在安静，一个看剧本，一个看楚璐茗拍戏。 这场戏是相对日常的一段，但日常戏是很能体现演技的，如何做到是角色在动而不是演员在动，相对来说是有点难度的，因而，顾乐齐看得十分认真。 在导演喊卡之后，她才收回目光，转到了身旁正在看剧本的人身上，思考片刻，缓声道：“我年底有个文艺片的电影，十一月中旬开始，拍两个月，你们这剧十月份也就结束了吧，考虑一下？” 她转向幕后有一段时间了，这部电影她是制片，又被导演要求担纲主角，自然是想挑一些合作起来更愉快的演员，乔子衿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乔子衿莞尔一笑，道：“我连那部准备冲奖的电影都推了，想休息一下。” “那个角色不适合你，我这个适合你。” “不接，真的想休息一下。” 乔子衿垂眸，她是真的想休息一下，可能也是真的需要休息一下。正巧公司最近在针对她，也不想给她什么资源，她趁机好好歇半年，明年直接录综艺，在此期间可以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她在尽量把突破的时间后延，可体内日益激荡的灵力却并不是很想后延。 顾乐齐讶然道：“难得啊，那你给我推荐一个？” “我又没几个相熟的人，你自己想办法吧。” “你不接我就去找楚璐茗。” “……什么？” 乔子衿有些惊讶，打量身侧人好几圈。 顾乐齐不是说这角色适合她吗？楚璐茗和她，似乎一直都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吧？ “你认真的？” 顾乐齐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当然了，我越看这孩子越觉得她有潜力，你天然冷冷清清，但她身上未必不能掘出来这份清冷感，交给我那个导演好好发掘一下也挺好的。” 乔子衿沉吟片刻，盘了盘手里的小鼎，淡然道：“那你去问她喽。” 和顾乐齐搭戏，也挺好的，不论从演技提升还是合作方的影响度来说都挺不错的。 她希望楚璐茗能有更好的发展，最终若是站到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那就更好了。 第59章 十指交叠 当晚, 夜深人静。 乔子衿倚在床头翻着书，凝神听着隔壁的声响。 唇角还时不时带些痒意，轻挠着她的心, 想过去，想看看这人正在做什么。 但，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也是，都这个点儿了, 她也还没习惯不睡觉地修习, 应该已经睡了吧。 乔子衿敛了心神，手底下的书这才堪堪又翻了一页。 又翻了两页后, 她的识海被人轻轻敲了敲门——还挺有礼貌的, 而后那人似乎怕惊了她的梦, 低声道：“乔老师，你睡了吗？” 她大概是还没用过多少次这传音，不管她的说话声音是重是轻, 在被传音的人的耳朵里都是极为空灵且来回震荡的。 但, 被这么震一下, 也挺好的。 乔子衿和声道：“没有呢，怎么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扣响, 乔子衿把书反扣在桌面上, 脚步轻挪, 倚着门框拉开门, 柔柔一笑, “怎么了？” 她的头发散着，有些许落在身前, 一身月白色的宽松长裙，有点透光，隐隐约约勾出她纤细的腰身，这么一靠，属于成熟女性的身体曲线更为柔媚。 楚璐茗从仰着头看她到微微低头，又扫了眼自己，在心里叹了口气，带着两个酒窝道：“有个地方，看不懂，想问问乔老师。” “进来吧。” “好的呀。” 小鼎似乎是觉察到了她方才的思绪，憋了半晌，终于在她坐下时忍不住道：“姐姐，我也知道点修改外形的术法，你要吗？” 刚才那一声叹的实在可怜，它莫名也感受到这种……自卑？又莫名升起了一份好胜心，它不似楚璐茗那样会敛着心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 经过好几回合的协商，楚璐茗终于是将它这称呼从妈妈改成了姐姐，虽然改的不情不愿的，但她听起来开心。 至少比之前的称呼让人开心。 楚璐茗迟滞了一瞬，被这话惊到了。 乔子衿微微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而后在心里低声警告着小鼎，别乱听她的心声，也别乱说话。 小鼎收了声——好嘛，知道了。 楚璐茗这才重新挂上无奈，翻开书，是一套功法。 她在修为上这一步跨的实在是远，理论知识却完全没跟上，只能从入门的看起，所幸很多在她脑海里都有印象，小鼎也能帮忙指导一部分，而剩下的她俩目前都看不懂的，就只能来找乔子衿了。 乔子衿拿过书读了一遍，是一套术法类的攻击咒语，大部分都被楚璐茗认真做上了笔记，那几个没有墨痕的，显然就是今晚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确实是个认真严肃的好学生。 好在是，她虽然主修锻体，但术法同样未曾落下，如今倒也能教得了楚璐茗。 她读了两边，而后温声向身侧人解释着。楚璐茗听的半懂不懂的，还是有些茫然。 乔子衿干脆握住她的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着，配上口诀，不一会儿，一条微型小水龙出现在空中，轻轻嘶吼一声，张牙舞爪，格外威风。 楚璐茗看着这个由自己而产生的造物，一时有些惊讶，红唇微张，看着它在空中游弋。 只威风了几秒，它的主人手型一抖，水龙顿时散乱，失了形态，落在地上洇湿了一片地毯。 “啊，对不起，乔老师，我来擦擦。” 乔子衿无奈地将这个说着话就要蹲下去的人提了起来，“你试着调动灵力把这里弄干呢？” 哦，是哦，她去找纸也擦不干净的。 楚璐茗想了一会儿，找出来一个可以汲取周围的水元素的术法，按着要求比划手势，口中振振有词：“四方之水，起！” 乔子衿无奈扶额。 下一秒，洇透了地毯的水迹被分离而出渐渐腾起，但四周的管道中也开始发出不明的声响，微微震动，似要破管而出。 乔子衿及时打断了她，刚浮出来的水珠又落了回去，楚璐茗不免低落了几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看的说，这是个御水之术啊。” 乔子衿揉了揉她的头，缓声道：“施术的时候，你也要视情况将灵力导向一个方向，而不是刚才那样，引动四方，范围太大。再试试？” 楚小姐重重点了下头，这次试着引导灵力的走向，凝聚于指尖，向上一抬，地毯中的水珠悉数分出，静静浮在空中，而后，散做水汽，归于空中。 “原来是这样！”她满意地轻轻拍了下手，脸侧的酒窝随着笑容的扩大又深了几分。 乔子衿盯着那个酒窝看了一会儿，艰难地转开了视线。 第84章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乔老师，生活里的。” “你说。” 楚璐茗蹭近了几分，偎在她身侧，这时候倒是有几分她正在追她的意思了。 只是还是害羞，乔子衿的手就那样摊在腿上，她只是瞄了两眼，尚不敢握住。 她轻声道：“顾老师给我发了个剧本，问我想不想试一下。” “你怎么看呢？”乔子衿看着她的侧脸，等她回答。 楚璐茗吸了口气，“我当然想去，这可是顾大影后的邀请。而且这类角色我没演过，很有挑战性，我也想试试。这个电影大致故事也不错，我还没怎么演过这类的电影。” 乔子衿轻嗯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顾老师来探的是乔老师的班，这个角色，冷清带点傲，也更适合乔老师，为什么乔老师不出演呢？”小兔子问的有些胆怯，毕竟这种问题实在私密，被问到的话，会有些不悦吧。 她咬了咬嘴唇，将自己那个不成熟的猜想咽了回去。 乔子衿顺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笑着说，“你不必多想，这个角色不是谁让给你的。顾乐齐看了你下午的表现，她对你很感兴趣，这才想找你试试。但即使有她推荐，该走的试镜流程一个也少不了，所以最后能不能成，全看你自己。” 她面对楚璐茗时总是话多，想把点点滴滴都解释到位，免得这人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楚璐茗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我会去准备的。” 她的手又被轻轻捏了一下，像是鼓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都这样握着了，那，翻转一些，手心交叠也可以的吧？ 楚璐茗屏着呼吸，像做贼一样偷偷翻着自己的手，最终手心相叠。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下一秒，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手微微偏开一个角度，找到手指间的缝隙，而后…… 十指交叉。 楚璐茗呼吸一紧，“乔，乔老师？” “楚老师，明明是你说的要追我，怎么现在倒像是我一直在追你呢？”乔子衿无奈道，翘起的嘴角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落下去过，掌中的温热提醒着她，这人现在就坐在她身旁，还不禁逗。 楚璐茗也有些贪恋这热度，干脆妥协，又翻了一页书，空着的手指向自己尚不熟练的咒语。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许多天，哪怕已经取得了牵手这样的突破性成就，楚璐茗每晚来找她时依旧是抱着书本来啃那些费劲的咒术，或是请她带着走一遍运气。 总之就是，十分清心寡欲，毫无半点她正在追人的自觉性，也就是每晚带来的不重样的零食给平淡如水的日子添了些波折。 说起来，这几日连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魔物都少了许多，似乎是暂时撤了军，也有可能是正在考虑换人来。 毕竟楚璐茗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菜狗了，她现在怎么也是个有法器护体的金丹修士，而乔子衿的存在想必也终于是被隐匿在暗处的人发现，开始思考对策了。 就这样，时间迈入了金秋九月，她们也需要借着这茫茫秋景拍一些需要实地外景的戏了。 每到楚璐茗的戏份，乔子衿还是照旧搬着椅子坐在方清身侧，一起看监视器。 现在拍的这场，是狐欣儿前往抢药草的途中的一场战斗戏。 方清看了一会儿，叹道：“感觉这次放假回来，小楚气质一下就变了，她那个手印结得都流畅了几分，倒是像个真仙女了。” 乔子衿轻嗯一声，显然没太搭理她，低头在纸上画着什么。 方清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看不出来是什么，反正不是人。 “你在画什么？” “下一场戏给的灵感。” 乔子衿仔细地勾完最后一笔，收起笔，晃了晃手中的纸，“一只指着天和老天爷对骂的兔子，怎么样？” 方清仔细看了一会儿，神色怪异，“这是兔子？” “是啊，不像吗？” “……”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我发出去让她们猜猜是谁画的，如何？” “嗯，随意。”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方清喊了卡，副导演上场和楚璐茗讨论接下来的戏份，乔子衿才拿出手机鼓起勇气看了眼评论区。 方清发到了她的个人账号上，但不过十分钟就有了几百条回应，不是问这是什么的，就是说导演又乱画东西了。 “真的很难认吗？”乔子衿低喃道，有些愤愤不平。 她切号，在评论区发了一条这是兔子，很快就有几个人来说她眼睛真好这都能看出来，但更多的人是嘲笑。 「这哪里像兔子啦？」 「这位朋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哈哈哈，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像兔子？」 「……」 乔子衿又看了眼自己的画，长耳朵，三瓣嘴，小圆脸，小短腿，这都挺兔子的啊，哪里不像啦？ 可恶，没品。 楚璐茗凑过来看刚刚那场戏的回放，就看到乔子衿似乎在生气，散着幽冷的仙气儿，一副生人勿近，熟人最好也别靠近的样子。 第60章 突破 “乔老师, 怎么了？”她温声问道，上来就捏住她的手，揉了揉。 不得不说, 毕竟已经牵了这么多天的手了，这事儿她现在确实是干的顺顺当当的，一点都不别扭。 方清见怪不怪，不如说身为前辈她早已心中有数，只是看了这边一眼, 而后就去专心地看监视器了。 乔子衿倒是难得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将那张纸翻出来，呈给她看。 楚璐茗看了半天, 秀眉轻皱, 略思索了一下, 道：“这画的什么啊？倒是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还迟疑。 方清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乔子衿冷冷暼了她一眼，又看向手中的画, “不像兔子吗？” “……像！” 这一看就是在敷衍她！她冷哼一声, 抓起手机删掉了刚才的评论, 而后切了大号，评论：「是我画的，有感而发, 画了小兔子。」 都这样是吧？ 哼, 你们完了。 她搬了凳子, 坐到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 倒不是她要继续散发幽幽冷气, 而是…… 商量好下一场戏的定位后，方清喊了卡, 楚璐茗一瞬就进入了角色，小心翼翼地将药草笼在怀中，一路狂奔，左闪右闪，躲避着那些追着她而来的雷电。 真可恶，这老天爷也太小气了吧！她拿药又不是自己吃，她是要去帮白琦昕疗伤诶！抠门老天！ 狐欣儿越想越气不过，干脆也不怕紧追身后的雷了，将药草收在腰侧，顿了脚步，单手指着老天爷破口大骂。 “……有本事你降雷劈我啊！” 楚璐茗忽然明白了乔子衿刚刚画的是什么了…… 这可真是，不敢恭维啊。 她持续不断地讲着台词，这段都是她一个人的戏份，台词格外长，可她甚至没有卡一下，直到她说完有本事你来劈我啊！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闷雷，吓了她一大跳。 但还是稳稳定在原地，这段的台词可太长了，她不想重来。 直到方清喊了卡，皱着眉观察了一下此时的天气情况，确实隐隐约约有乌云攒聚之势，只能喊着将这条再拍几个角度的，之后就收工回酒店吧。 第85章 毕竟是外景，这些珍贵设备淋不得雨。 楚璐茗趁着转场的间隙，看了眼乔子衿安稳坐着的方向，那人眉眼间颇有几分得意的模样，轻轻勾了勾手。 看来果然是这个人。 还真是挺……幼稚的哈。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故意吓她。 乌云攒聚的态势愈发急促，雷声隐隐，在补了几个镜头后，方清不得不放弃继续下去的想法，招呼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楚璐茗微仰头看了会儿天象，只觉奇怪。天气预报说，今天并非阴雨天气，乔子衿也只是想打旱雷吓她，按理来说不该有乌云。 但这些云向着这边飘荡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中还有丝丝缕缕只有修士能看到的术法痕迹，向着一个方向会聚，看得她体内灵力都有些沸腾。 “天啊，这是哪位大能要渡劫了吗？”小鼎钻了出来，叹道：“这得是大乘老祖渡劫吧，此界还有这般强者吗？” 大乘老祖没有，但即将要渡劫的人确实是有。 楚璐茗心下一惊，赶忙去看休息区某个方才还在作弄她的人，已经没了人影，但是袁翘还站在那里，怀中抱着一个本子。 她提裙小跑过去，“袁翘，乔老师呢？” “乔老师先走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大概五分钟前—— 乔子衿虽能引动旱雷，但没办法攒聚乌云，更别提这般深沉如墨还泛着雷光的云。她心下了然，这是劫云，而她终究是没办法撑到剧组杀青了。 体内的灵力越来越鼓噪，在四经八脉中激荡游走，隐隐约约甚至有冲击她心口封印的意思在其中，乔子衿不敢再耽搁，随手撕下一张纸，快速写了两份咒语塞在里面，而后夹在本子里。 她张望了一圈，轻声喊：“袁翘，你过来一下。” “老板，怎么了？” “这个，一会儿给楚老师。我先回酒店，今晚没什么事儿的话就不用找我了，明天的时间表直接发我手机上，嗯？” 乔子衿强压着激荡的灵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事，语气平稳地交代完了今晚的事儿。 只是，后颈的一层薄汗已经出卖了她，好在尚且藏在隐秘的地方，不会为人所知。 “大概就是这样，老板交代完就走了。”袁翘说着，把本子递给楚璐茗。 楚璐茗还想说些什么，雷声殷殷，一道白光闪过，西北方的天空亮了一瞬。 楚璐茗的心揪了一瞬，差点想直接冲过去，但经过多年锻炼的沉稳涌了上来，按住她的心，强迫她冷静下来。 稳住，楚璐茗，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反而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乔老师这么多年精心伪装着，你现在不能太过急躁，让乔老师前功尽弃。 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打开本子，其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条楚璐茗尚看不懂的咒术，她只能先将字条放回去，深吸一口气，撑起笑容道：“这个本子我会拿好的，那我先去换装了？” “好的，二毛我看就在后台等老师呢。” 袁翘不觉有异，同楚璐茗一起走到换装的地方，而后自觉下班，回了酒店。 窗外，雷声已经炸响了三次。 小鼎不敢出来，它身为器魂，对天雷有天然的恐惧，这等强度的天雷，恐怕一道就能将它劈得灰飞烟灭。 “这个强度也太高了，渡劫的人是天道的仇人吗？”小鼎的声音颤得厉害，听的楚璐茗也愈发害怕。 但她已经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儿，联系林欣然，联系苓不修，尽量帮忙安排乔子衿的事儿，然后呢？ 她对天雷实在没经验，毕竟她两次突破都被天道放了过去，没被劈过，小鼎又只是一道残魂，此时已然害怕得说不出话了。 但让她在这里坐着静等着是不可能的，既然想不出来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就去寻乔子衿好了，随时等着接应她。 小鼎扯了一下她的神识，颤声问：“姐姐，你要去干嘛？你不能靠近这个啊！会死人的！” “乖，我不是去送死，我去等着接一下乔老师。” “这是那个坏女人的雷劫？怎么会……这么强大。” 小鼎一时呆住了，那个坏女人不是就突破个合体期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雷劫？ 雷声响过第九声，楚璐茗找到了乔子衿所在的位置，是西北角的一处荒原，没什么人。 她似乎设了一方结界，楚璐茗赶路时略感滞涩，但腕上红绳亮了一瞬，结界便不再拦她，顺利进入。正要继续深入，脚腕上似乎被什么牵住，下一瞬就被木藤吊了起来。 “什么人？”苓不修皱眉靠近，看到是她，这才收了木藤，缓缓将她放到地上。 “你怎么进来的？” “就，进来了……苓姐姐，她情况怎么样？” 苓不修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确认是楚璐茗而不是别人装的，视线扫过手腕时，那抹红绳还在亮着，心下了然，这才继续道：“还没死。” 还没死算什么答案啊？ 但她打不过这个人，冷静，看能不能问出来别的情况。 苓不修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看向远处正在受劫的人，道：“你不用担心，担心也没用，能活就活了。” “你不是医生吗？” “我是医生，但也要讲求一个顺应自然啊，难道我现在犯神经去把她捞出来吗？” 才不要，她一生行善积德，老天爷眷顾她，每次渡劫都只是象征性劈了几下，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劈够十八下，结果乔子衿渡劫一次就是十八下。 真乃，奇观，壮景！ 她爱看。 楚璐茗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的怪物医生一样，还默默拉开了点距离。 愈发阴沉的天空又亮了两次，看得楚小姐愈发心惊胆战，问道：“我看的说，雷劫不都是九道吗？怎么，乔老师这都十一道了吧？” “你离我近点，离我近点我就告诉你。” “……” 楚璐茗咬了咬牙，站了过去。 苓不修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道：“按理说都是九道，但劈不劈，怎么劈，都是看老天爷心情。我得天眷顾，每次就轻飘飘响两声，你更是天道的亲闺女，雷云就来走个过场，这都是有的。” “那，她呢？” “逆天而行，每次都是一十八道。” 正说着话，又轰隆降下来一道，天地失色。 十八道？真的不会劈死人吗？ 楚璐茗捕捉到了关键词，“逆天而行？为什么这么说？” 苓不修哼笑一声，逆天而行啊，这人逆的可太多了。 心脉破碎，本该顺势而死，她偏生的找到方法暂时勾住了心脉，就这么过了几百年，其他的那些什劳子强改命道啥的，这么一桩桩累下来，就是这十八道雷劫了。 苓不修看了身旁一脸担忧的小家伙一眼，忽地想起来，这人也是乔子衿逆天而行得的宝物吧？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多劈两道呢。 但她只是幽声道：“你自己问她啊。” 楚璐茗攥紧口袋里的纸条，咬着牙数着雷劫数量。 第86章 第十五道劈过后，天空之上忽然静了下来，只剩大风带来的几声呜咽，墨黑的雷云颜色淡了下去，转着圈散开。 而后，大雨落下。 苓不修讶然，转头看向还迷糊着的身旁的小孩儿。 为何少了三道，和这孩子有关吗？ 福禄鼎身上的香火气，能护得住楚璐茗自己，难道还能护上乔子衿不成？ 楚璐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第十六道雷。 大雨落下时她就撑了两个水幕挡雨，此时她和苓不修身上倒也干爽，只是这雷怎么不落了？ 她疑惑地看向身侧人，那人也正疑惑地看着她，视线碰撞，各自扭头轻咳两声。 “不，不劈了吗？” 苓不修点头，“嗯，这是老天爷给的疗愈的雨水，不劈了。” 为何？不是会劈十八道吗？不过，结束了就好 第61章 小福子 雨渐渐停了。 苓不修轻咳一声, 拦住楚璐茗正要迈开的腿：“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把她捞回来。” 似乎是怕她不听话，干脆唤了一根木藤, 拦腰束着她，将她定在原地。 望着这人飘然的背影，结合方才的话，楚璐茗忽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几分钟后, 苓不修飘然而归, 已经被雷劈得昏昏沉沉失了意识的人被她的藤蔓束着飘在空中，被她拉开了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楚璐茗挣扎着想过去看看这人, 但腰上的束缚愈发紧了起来, 说什么都不让她动。 “苓医生, 该解开了吧？”她有些不爽。 苓不修看了她一眼，只觉奇怪，“她没事儿, 就是气血激荡晕过去了, 你别急。” “那我也想看一眼她啊。” “别想着演苦情戏, 她这会儿漏电，你这点单薄的修为凑过去会被电焦的。” “那，那就算这样, 你也给我解开啊, 我怎么回去？” 苓不修看了她一眼, 轻笑一声, “不行, 我不放心，你跟她一起飘回去吧。” “……” 楚璐茗被藤蔓带着飘在空中, 心底只剩无语，暗暗下了个决心，等她修为上来她必要这样捆着苓不修一次！ 不过，还好没什么事儿。 那那张字条是干什么的？ “你等一下。”她喊住苓不修，艰难地拿出口袋里的字条，“这是乔老师给我的，你看一眼。” 苓不修闻言停下脚步，看了眼字条，脸色瞬间变了，“你给别人看过吗？” “没有，怎么了？” 乔子衿，你现在这么信任这孩子吗？甚至把这两条和你心脉封印相关的咒术都给她看，不怕她趁机要你命吗？ 她再看向楚璐茗的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许久，叹了口气，“你留好这张字条，未来兴许会拍上用场，至于这是什么，等她醒了你问她。” * 乔子衿鲜少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儿，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在无法呻‖吟‖出‖口的巨痛中艰难谋生，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居然恍然看到了过去。 她似乎梦到了幼年习武的地方，茂密苍翠的树遮天蔽日，赐给彼时每日大汗淋漓的人些许荫蔽。 又略有不同，比如，她面前有一个过去从未见过的山间通道。 此处应当不是她的梦，梦里不会有这么详细且真实的触感。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哪里，干脆顺其自然，迈步踏入这个狭长幽深的通道，向着另一端光亮前进。 她扶着石壁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另一处风景之中，是一片花海，中间有一棵大树，树下似乎在冒烟。 乔子衿放轻脚步，缓缓靠了过去。 靠近些才发现，并不是树在冒烟，而是树下有一女娃，似乎在烧东西。 看起来不过是三头身的小女娃，扎着两个揪揪，身上挂着一个小肚兜，眼睛又大又圆，红彤彤的，应该是刚哭完。她盘腿坐在地上，自虚空中拿出一本又一本的册子，扔到面前的火盆里，烧成灰烬。 察觉到有人靠近，女娃擦了擦眼泪抬头看过来，看到是个大人，火也顾不上熄灭，拔腿就跑。 乔子衿大跨几步，将这孩子柔柔笼进怀里。 “你跑什么？我看起来那么吓人吗？”她温声道，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 小孩儿挣扎不能，干脆抱着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不过小奶娃咬人只能算挠痒痒，没咬疼乔子衿，反而小奶娃自己的牙被体修略显坚硬的皮肤硌得生疼。 她捂着嘴反应了一下，放声大哭。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爱哭。 乔子衿面色一尬，轻柔地将她怀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背。 还好她福利院那些孩子小时候她也抱过，哄孩子她还是会的。 小孩儿哭了一会儿，哭累了，抽抽搭搭道：“你，你放我下去。” “那你不许跑。” 小奶娃奶声奶气道了句好，双脚刚一落地，撒腿就跑。 乔子衿：…… 她有这么招人嫌吗？ 她长臂一展，提着肚兜带子将奶娃娃又提了回来。 小奶娃双手紧紧扯着肚兜下摆，腿也不敢乱蹬了，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个上来就揪她衣服的变态。 不是，她只是一个器魂啊，虽然很多人想吃了她，但没人上来就抢她衣服的啊！ “你……到底想干嘛？我就这么一件衣服啊！你再这样我咬你啊！” 奶凶奶凶的。 乔子衿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不抢你衣服，我不是坏人，不要跑了。” “你不是坏人，你是上来就扒人衣服的变态！坏女人！”小家伙干脆摆了，也不管肚兜还能不能遮住自己，冲着拎着自己的胳膊拳打脚踢。 这一声带着浓重奶气的坏女人听的乔子衿一愣，抬手按住乱蹬的腿，仔细观察这奶娃娃。 小脸圆乎乎的，眉眼间有些许熟悉的感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小胳膊小腿儿都白嫩嫩的，像几节白藕拼在一起，肉乎乎的。 没有生气，不是人魂 乔子衿微微皱眉，“你叫什么？何处来的魂魄？” “你不是来吃我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什么？骗子！坏女人！”小家伙手脚皆被她束缚着，只能靠凶狠的语气伪饰自己。 奶娃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没之前那些人那么坏，她身上的魔气也没有那么重，只是有一点，兴许是不小心沾染上的。见到她这么久了，除了抢她衣服，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行为。 如果，她撒个娇，能不能跑得掉？ 呜呜呜，她要当人类，她不要当器魂了，为什么器魂会这么辛苦啊！她只想安心找个地方睡觉而已！ 小奶娃越想越委屈，小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姐姐……我不好吃的……你让我走吧呜呜呜呜呜……我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乔子衿满头黑线，无奈道：“我不吃小孩儿，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骗人，你身上明明也有魔气，你也想吃我，和那群邪魔一样。” 第87章 “你能一眼看到我身上的魔气？你到底是什么？” “你承认了，你果然是魔，呜呜呜，我好不容易得了人身，我只是想去谋个转世，我要当人，当人就不会有人想吃我了呜哇哇哇哇哇。” “……” 该说不愧是孩子吗？这小嘴儿叭叭着，内馅儿已经漏的一干二净了，该讲的不该讲的这不是已经全盘托出了。 乔子衿抬手按住这孩子叭叭个不停的小嘴，柔声道：“所以你是器魂？” 小奶娃下意识点头，又猛猛摇头。 乔子衿将她轻柔地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慰着她，“我身上的魔气只是一个意外，现在抛不掉，我不是坏人，愿意相信我吗？” “……不愿意。” “……” 乔子衿也不生气，干脆抱着她靠着树坐下来，将奶娃娃放在腿上，并不催她，只是这样坐着。 许久，奶娃娃鼓起勇气看她，“你真的不是坏人？” “愿意相信我了？” “……不愿意。” 小家伙双手架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小大人一样，“但是，你没有像他们一样，上来就想吃我，那我勉为其难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吧。” 乔子衿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好。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小福子就行。” 小福子，是器魂，但又生出了完整的三魂七魄…… 乔子衿挑眉，“你是福禄鼎的器魂？” 小福子表情一变，但又很快装成漠然的样子，哼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乔老师点了点头，没有拆穿她，而是偏转了话题，目光投向还在冒着热气的火盆——刚刚她没注意，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被火燎黑了的鼎。 ……这器魂，还挺心大的。 “你在烧什么？”她轻声问着，捏着小家伙的耳朵。 小福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烧东西，手脚并用爬回火盆旁边，大眼睛里登时蕴满泪水，啜泣道：“好多坏人要吃我，我要把和我有关的东西都烧了，这样他们就吃不了我了！” 就算他们还贼心不死想吃她，至少，至少不知道该怎么吃了！这样，应该也能让她多活一段时间吧。 这样想着，她又拿出来几本册子，扔到火里，火苗窜了一窜。 脸侧水润润的，倒映出来了些许火光。 又哭了。 乔子衿无奈地靠过去，摸摸她的头，“别哭，以后不会有人想吃你的。” “真的吗？”小家伙泪收的极快，只余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脸上的痕迹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此时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乔子衿轻嗯一声，捏了捏她的耳朵。 小家伙被这么一哄又一捏，此时才觉出来这女人的好看，耳尖渐渐红了起来。 比她这个圆脸圆眼睛好看多了！ “我要是能转生成人，我也要按着你的模样长……”小福子喃喃道，一边说，一边往火盆中又扔了几本书。 乔子衿好奇问道：“虽然你已经凝了三魂七魄，但器魂转世这事儿未有所闻，你怎么这么确定可以做到？” 小福子突然严肃起来，问：“你难道没有做过什么，分明不可能做成，但是做到了的事儿吗？” 乔子衿沉吟片刻，点头。 “是什么？” “那是很多年前了，那件事是，活下去。” 小福子像是被这个答案吓到了，一骨碌爬起来，揪着这人的衣服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你这个人类，怎么和我的答案一模一样的？虽然你身上有点魔气，但是，怎么会活不下去呢？” 乔子衿笑着摇头，不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呢？转世这事儿，你又是怎么想的？” “有个人跟我说可以，就算不行……”小福子拍了拍手，“火盆”顿时大了许多，她轻轻一跃，站在鼎边，手中掐诀，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不消片刻，成堆的书涌了出来，朴朴簌簌落入鼎中，火光冲天。 红色映在她的脸上，竟有几分阴恻，她冷了声音道：“倘若不行，横竖就是魂飞魄散。死就死吧，总比被那群魔物吃了的好。” 奶声奶气地放狠话，别说，还有点可爱。 乔子衿刚想说什么，周围忽然静了下来，定格成了一幅画。 而后，画面破碎，不只是眼前的画面，还有她记忆中和这里有关的画面，破成碎片，消散在空中。 她失去了立足之处，无力挣扎，只能向下落去。在被缚着落入茫茫黑暗中时，她忽然想起了那张脸。 那不就是，楚璐茗的缩小版吗？ 只可惜，当她睁开双眼，除却那张小脸，和小福子有关的所有的记忆都如同一层薄雪，被风卷着，飘散在茫茫天地。 第62章 唠叨 晚上, 夜色深沉。 下午下了一场大雨，虽然不是自然而来的雨，但许多小动物趁着夜间雨后的凉意冒出了头, 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平添许多自然的风趣。 除此之外，安安静静，并无人声。 毕竟都这个点儿了，该睡觉的都已经和周公聊上天了, 没有人声, 只有梦呓。 除了乔子衿的房间里—— 乔子衿倚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 脸上挂着淡淡一层笑, 看着屋子里这两个人一个追另一个走来走去。 楚璐茗就跟在苓不修的身后, 拿着本子和笔，一条一条地询问着她觉得重要的东西。 苓不修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她躲到哪里, 楚璐茗就跟到哪里, 完完全全就定死在她身后, 怎么劝都不听。 苓不修终是撩了把头发，指着靠坐在床头，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没有问题的人, 近乎崩溃道：“她现在也是合体期的修士了, 她死不了, 你不要担心了！” “但是她的心脉封印终究是定时炸弹, 你也说那个封印变薄了……” “我说了，养养就好了, 养养就好了，没破！” 坐在床上的人笑出了声，又跟了几声咳嗽，苓不修冷冷睨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开口。 乔子衿眉眼带笑，道：“楚老师，放过她吧，我现在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苓不修真的很崩溃。 你有什么事儿，啊，那人已经醒了，你去问她啊！除了身上还有点痛，她现在里里外外，健康的很，活着不成问题，快乐地活着也不成问题。 楚璐茗眉毛纠在一起，一层水雾很快就铺满了，吓得刚坐下的苓不修直接一个起立，“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苓老师不用担心，我这是正常现象。”楚璐茗抬手擦掉眼角的水汽，“可能是天生的，没事儿，不管你事儿。” 乔子衿无奈一笑，道：“楚老师，二毛和袁翘应该都睡了，能麻烦你去后厨取一下药吗？” 楚璐茗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好。” 刚好，她们分开一会儿，都可以冷静一下。 待小孩儿离开了这层楼，苓不修才抱着胳膊对上面色苍白的人，看着她又咳嗽了一阵，无奈地说：“我以为你把炼化的咒术也写给她，是愿意炼化了。” 第88章 乔子衿摇了摇头，散去了强撑着的力气，虚虚靠在床头，“在我没找到百分百保留下来我自己的意识的方法之前，我不会的。你也不想这具身体换个主人吧？” “我在想，你这么多年斗下来，结果软肋还越来越多了，真的值得吗？越拖越难说，能不能找到那种方法，你心里也有数啊。” 乔子衿换了个舒服些的方式，双手叠在身前，正色道：“挺值得的，走这么一遭，体验一遭，我想，当我的情感足够充沛，她也很难夺了我的意识吧？” 苓不修哼笑一声，不再看她，又溜达了两圈后干脆轻轻摆袖，离开了此处，只剩几声空灵的声音，“随你便……有事随时喊我。” 终究是嘴硬心软。 这群姐姐，面对她都是嘴硬心软，这样，容易把她宠坏的啊。 不过，有着这些爱始终陪着她，还有一个忽然闯进她孤寂无聊的生命中的小小变数，这些，都是她的胜率，对吧？ 乔子衿按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封着半只魔物，构成了勾连她的心脉破口的壁障，让她能活下去，但也成为了她继续活下去的障碍。 迟早有一天，她会炼化这半只魔物，彻底修复她的心脉的，她总不能一直拖着这残破的身体一路到大乘的，那不是等着喂天雷了？ 如果一个高阶雷属性修士回归天地，那天雷会不会因此变强呢？ 乔子衿莫名觉得有点……满足到了一些恶趣味。 “你笑什么？” 苓不修拐回来想问点事儿，一回来就看到乔子衿这不太正常的笑，心下一惊——这人不会疯了吧？ 乔子衿敛了笑容，收得太紧，牵出一段轻咳，咳得她眼角都挂上了水汽。 苓不修：奇哉怪也，我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柔弱两个字。 “你回来干什么？” “福禄鼎一直在你们宗门里，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和它有关的文字记录？” 乔子衿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很多年前被人偷了一遭，专门拿走了和福禄鼎有关的书。” “这么离奇？真是怪了，行吧，我先走了。” 乔子衿也觉得奇怪，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很荒唐的念头，那些书都是福禄鼎生了腿后自己回来偷的，拿走之后全都烧掉了。 奇怪，她怎么会有这么脑洞大开的想法？ 她按着太阳穴，合眼休息。 肯定是今天刚突破，灵力太活跃，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都出来了。 楚璐茗端着药碗进来时就看到她在揉着太阳穴，略有些紧张，“乔老师，你头疼吗？” 就连懒洋洋地蹲在她肩头的小鼎都看不下去了，非常无奈地说，“她突破的很顺利，大雨修了外伤，灵力会修复内伤，你就别担心了，好不好？” 不说苓不修这个医生，它听的都头疼了，从回来之后这人的嘴就没停下来过，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真可怕，可惜它只是一方残魄，永远都体会不到了。 话是如此，楚璐茗并没有回应它，而她心底的那些紧张情绪还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它，只能说，说了也白说。 她肯定不听。 小鼎自行飞了下去，落在桌子上，自封五感，给自己拉了一个安安静静的角落。 你们两个人自己去体验爱情的酸臭味吧，它要睡觉了，真是吵死人了。 乔子衿摇了摇头，“不疼，只是放松一下。” 目光落在床头的那碗药，不由自主叹了口气，眉毛蹙成一团。 她有十分甚至九分的不愿意喝这药。 楚璐茗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眼睛直盯着她，示意快些喝药。 乔子衿莫名觉得，如果她今晚说一句不喝，这小家伙能当场表演一个一秒落泪。 她的泪腺是有人工开关吗，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乔子衿就在这样的眼睛的注视下，一口灌了下去，而后紧紧闭上嘴，闭上眼睛，眉尾眼尾一齐垂了下去。她静静靠在床头，靠散发冷气，把这碗药带来的怨气一并散去。 温热的手按上她的侧脸，抚上眉眼，轻轻揉搓着，柔嫩的双手带来了截然不同的触感，一时，嘴里残余的药味儿都没那么苦了。 楚璐茗似乎靠得离她很近，楚小姐轻笑一声，气息就洒在了她的脸侧，轻柔地挠着，忍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乔子衿依旧闭着眼，只是已经没那么怨气深沉了，她柔声道：“我刚刚昏着的时候，好像看到小时候的你了。” 楚璐茗惊讶一瞬，“怎么会？我应该没给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吧？你说说看，看是不是把别人记成了我。”按在脸侧的手暗暗加了些劲儿，警告之意味格外明显。 “小圆脸，眼睛也圆乎乎的，鼻子很高，脸上肉乎乎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楚璐茗低喃道：“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是啊，没什么区别啊。”乔子衿缓缓睁开眼，眸中笑意更甚，“怎么这么大了，还肉乎乎的，这么可爱呢？” “乔老……唔……” 乔子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了她的颈后，许是在她专心致志揉捏这人的眉眼侧脸时，太过轻柔，她没注意，此时却成为了这位女士偷袭她的好帮手。 手按着她的后颈，温柔的薄唇覆了上来，传递着热度，丝丝缕缕的苦味儿顺着唇舌交融进入了另一人的口中。 楚璐茗一时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干脆学着这人的样子，搭上她的肩膀，下意识牵扯着将乔子衿往前带，逐渐加深着这个吻。 直到她隐隐约约有些喘不上气，乔子衿才舍得放开她，额头相抵，低声一笑，道：“苦不苦？” 楚璐茗调着呼吸，尚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点了点头，“苦。” “那以后，每天都来陪我喝药，然后……” 楚璐茗轻笑一声，“乔老师，我们到底是谁追谁？” “互追，或者……” “那不行，等戏拍完再说~” 小家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嘿嘿一笑，正想退开，又被这人连着肩膀拢入怀中，肩头顿时多了一颗脑袋，头发轻轻扫着她的脖子。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 “谢谢。”乔子衿忽然开口，“谢谢你，这么挂念我。” “是你说的啊，准女朋友，我肯定要挂念你的。”楚璐茗笑着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有时候，一个拥抱即可抵过千言万语。 乔子衿格外安心，将自己的半数重量都交在了楚璐茗的怀中，靠在肩头，温和的少女体香卷进她的呼吸，静静地抚平心上的褶皱，因着突破后略有些躁动的灵力也被这股淡淡的香味抚平。 她忽然很想和以前的自己讲一句话，你可以去爱这个世界，因为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爱你。 你的所作所为，没有白费。 心口处隐隐的疼痛被这清香一缭都缓了许多，乔子衿下意识贴得更紧了些，渴求这份温暖和安心。小兔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兔子默默收紧怀抱。 第89章 深沉夜色下，静谧房间中，只剩下两人频率逐渐一致的呼吸声。 第63章 腹肌！！ 石子被猫爪轻轻带过, 响动一声，一只黑猫蹭着边迈入阴影之中，轻喵几声。 “查出来了？” “……” “那, 来吧。” 黑猫的脚底仿佛有吸力，垂直站在竖着的墙上，轻轻一跃，跳入一团黑影之中，毛被梳理了几下, 舒服得它眯上双眼, 舒展了一下身体，碧绿的瞳孔微光一闪, 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随着黑影一同溶解在原地。 几次呼吸之后, 他们出现在一间很光亮的别墅的阴影之中，太过亮堂，黑影不敢踏出影子, 干脆将黑猫放下。 “我过不去, 你去汇报？” 黑猫轻喵两声, 转身跃入别墅，循着气味，轻轻攀上一正倚着露台吸烟的女人的肩上, 轻喵几声。 “查出来了？叫什么名字？” “……” “呀, 居然是她。这雷劫看起来不弱, 深藏不露啊, 乔、老、师。” “……” “你说, 她的身上有很熟悉的味道？” “……” “嗯，我知道了。” “……” “还真被烧得一干二净, 一本不剩啊？这福禄鼎转生之前倒是给自己铺了一条好路，不过，能把她抓过来放在身边就足够了。自如存储释放灵力，啧啧，若是定期带她回一趟那边，灵力可真是取之不竭了，那群人可真是暴殄天物。” “……” “不必，不必再耍什么阴谋诡计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没有意义。” 女人空着的手轻轻点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份正在被仔细看的合同，另一只手架着烟，只觉无趣，干脆燎起一把火，将烟烧得一干二净，散在空中。 她转身，身姿绰约，袅袅娜娜，踩着步子走回客厅，半躺在沙发上。黑猫窜上她的肩膀，轻喵几声。 “嗯，想闹腾就再去闹腾一次吧，我来做剩下的。明年见，两位老师。” 黑猫跃了下去，默默离开别墅，只是离开前它回头看了一眼。 好空荡，好无聊。 黑影稳稳接住它，听它将方才的对话转述一遍，轻轻嗯了几声，而后拢入怀中，离开了此处。 夜色重归寂静，这一次连猫爪带起的石子滚落的声音都没有了。 * 两人平白亲了一遭，又拥着共枕一晚，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许多事情已经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楚璐茗照旧是每晚抱着书去找乔子衿，看她喝完药，亲一遭，然后开始学习。 然后开始学习。 然后开始学习！！！ 乔子衿恨不能穿越回一个月前，把那个给了楚璐茗一堆书的自己掐死。 药依然是需要喝七天，每晚袁翘送来后就被支走，待这个房间安静无声了，楚璐茗甚至不走门，直接穿墙而过，顺便练练她刚学会的可以跨越一定障碍物的传送术。 只是，今天她穿墙时失败了，撞上了一块儿极硬的东西，就这个触感来说，似乎是结界。 乔子衿为什么要设置结界防她？ 楚小姐揉着脑袋，有点委屈，眼眶霎时就泛了红——自从开始修炼后，她发觉自己比以前爱哭了，至少随时都能红一圈眼眶，看起来格外可怜。 她气鼓鼓地走了正门，敲门敲得可大力了，半插腰等人来敲门。 门自己开了，楚小姐迈进去，发觉往常总是等着她的人没有来迎她，心底兀自升起一丝不安，关好门，加快脚步冲入内室。 乔子衿依旧是倚在床头，旁边放着已经喝干净了的药碗，双眸紧闭，格外忧伤。 今天怎么没等她来就喝药了？ “乔老师，我来了。”楚璐茗轻声道，还没靠过去就察觉到了空气中闪动的电弧，不由得笑出了声。 连方清都说她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确实，毕竟她曾经有些惧怕的人，如今在她面前愈发的幼稚的可爱，这会儿又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甚至都有些漏电，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乔老师？不回答我就走了哦。” “你又没提问。”闭着眼睛的人不情不愿嘟囔道。 楚璐茗的指尖燃起一束火花，和空气中的电弧稍一接触便是一阵爆鸣声，楚小姐无奈叹了口气，“两米之内，我是靠不过去喽。” 话音刚落，空气中的电弧闪动两下，消失在原地。 楚璐茗轻啧两声，翻身跪在床上，靠得极近，轻轻勾起这人的下巴，“所以乔老师又在吃什么飞醋呢？” “哪有。” 兔子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也不再多问，来之前吃了几块甜糕的唇径直印了上来，交换平衡着两人口中的味道，丝丝缕缕的甜意从口腔沁入心肺，而后遍布五脏六腑。 分开时，两人面色红的不分彼此，眼中雾气缭绕，遮住了尚不显颜色的‖欲‖气，轻‖喘‖着‖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越来越没办法拒绝彼此了。 “乔老师，还闭眼睛吗？”小兔子倚在肩头，湿热的气息挠着耳朵。 乔子衿轻哼一声，但还是拢紧了身前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发现了，还会喜欢我吗？” “会，毕竟，更像个活人了，也更可爱了。” 她那本就因着此事而心跳加速的心又重重跳了一下，眼睑颤了颤，终是撑开双眸，含着笑意看着偎在身前的这只小兔子。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楚璐茗干脆盘腿坐在她身侧，也不再去书桌了，摊开带来的书册，指着其上一页，轻声问道：“今天还没什么问题，但是，这里说，修术法的多数会再修一门，以求自保。所以，乔老师在术法之外修的什么呢？” 乔子衿的点点不悦转成了尴尬，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果然这个问题逃不过去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挣扎道：“其实没必要知道这么多的，知道我也修术法就行。” “想知道嘛，乔老师告诉我，我也当做第二学位的参考？” “……那你不许笑。” “修什么会……好笑啊？” 乔子衿干脆一咬牙，道：“其实我是个体修来着，就是用拳头作战，后来才修的术法。” 如果楚璐茗敢说出和金刚有关的词儿，她一定会在周身三米拉起电弧，别想再靠近她！ 只见楚璐茗双眸微亮，忽然直起身子，手轻轻拍了一下，“所以，乔老师是不是有腹肌？” 乔子衿讶然一瞬，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知道楚璐茗格外会体察人心，却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她要多信任她一些才是，不能再这样了。 她点了点头，很快啊，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被楚同学飞快地拉开，那双眼睛亮得能在夜晚做电灯泡，充满了不‖染‖欲‖色的渴‖望，紧紧盯着她。 里面写满了两个字：看看。 乔子衿无奈摇头失笑，所幸她今天穿的是分体式的家居服，单纯看看这个还是可以的。 “只能看看。”她无奈道。 楚璐茗疯狂点头。 她直起上半身，拉开上衣，秀美的腰线勾出边际，六块腹肌很完美地分布在其上。 第90章 楚璐茗努力压着嘴角，心里的小人早已下意识吞咽了无数次口水，兴奋地在原地打滚。 乔子衿常演古装戏，即使是现代戏也鲜少露腰，她真的是第一次领略此间风景，看到如此健康秀美的身材。 只有她能见到。 可能她的师尊师姐也可以，但只有她，可以经常见到。 她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刚刚答应只能看看，她真的好想上手摸一摸啊，顺着腰侧完美的弧度划到腹前，一块一块勾勒着腹肌的边缘线…… 这种荒唐的快乐，她居然也能体会到。 “看够了吗？”乔子衿无奈。 这人的眼神简直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再不管就真的可能会扑上来生吃了她，她干脆直接地放下家居服，遮住了此间风景。 楚璐茗瞬间软了下去，颇为遗憾。 她思考片刻，道：“乔老师，我如果也练体修，是不是也会有机会拥有腹肌？” “……我怕林欣然拿笛子砸死我。” “嗯？关林姐姐什么事儿？” 乔子衿语重心长道：“你可能不知道，她依旧是你的忠实妈粉，每天都在骂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如果让你的妈粉知道了，你被我拐来修炼体术，她可能真的会气死。” “哎呀，不纯粹走这条路，就当锻炼身体了，以后有机会再修个剑什么的，林姐姐不会多说的。” “想好了？”乔老师再三确认。 楚璐茗用力点头。 乔老师抬手关了灯，“那睡觉吧，明早起来开始晨跑。” “什么？！” * 剧组的开工时间在早上七点，为了多跑一会儿，乔子衿在五点半，天才刚亮的时候，就将这人从床铺上提溜了起来，押着她洗脸刷牙。 六点整，两人正式站在酒店门前的小公园里，楚璐茗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六点十分，她直呼跟不上了，要求停下。 乔子衿放慢了脚步，轻笑道：“楚老师这是多久没锻炼过了？” “锻炼这种事儿仅限于体测前一周。” “还跑不跑？” 楚璐茗咬牙，点头，而后拿出手机记录了一小段晨跑视频，趁着慢跑休息编辑好发了出去。 难得跑步，她是不可能再来第二次了，就让这一次的作用发挥到极大吧。 六点四十，乔子衿终于停了脚步，楚璐茗只觉得两股战战，站都站不住了，晃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 而后，拿出手机，想看看刚刚的视频有没有收获什么有价值的夸夸。 毕竟，她都累成这样了，真的很想看夸夸。 「楚崽，这么早跑步锻炼身体啊，妈妈心疼你哦，亲亲。」 「楚崽，加油！」 「璐璐，真难得啊，你是要转性了吗？」 都是些预料之中的问题，有些无聊。她想看到点不一样的，向下翻着，终于看到一条—— 「晨跑一个人可是很难坚持的，楚崽一个人跑的吗？」 楚璐茗来了兴致，想把这句话指给乔子衿看，刚想说话，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恶寒。再抬头，周围景色依旧，只是已经没了人声。 她被拉进了一个结界之中，而她因为全神贯注于手机，居然没注意到。 只是，乔子衿呢？ 第64章 同志仍需努力 楚璐茗后退了一步, 做出防御姿态，手中掐好诀，攻防一体, 随时准备。 她将下意识里冒出来的逃跑去找乔子衿这一条，从可选事项中删除了。 她需要长大，需要实战经验，这次就是很好的一份机会，乔老师现在大概应该也在找她, 那她先稳住自己, 再等乔老师来吧。 楚璐茗转了转手，沉静下来, 一道灵力注入腕上的红绳, 红绳微响一声, 幽幽地散着光，向它的另一个主人昭示位置。 小鼎钻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鼎, 但楚璐茗仿佛是看到它蹙眉, 小鼎低声道：“是个隔绝法阵, 你现在应该还在原地，只是被隔开了。” “法阵水平不低，乔子衿估计得破解一会儿, 你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了。” 小鼎完全是自言自语, 没给楚璐茗任何插嘴的机会, 它轻跃两下, 似乎有些兴奋, “检测你这些天学习成果的时间到了，刚好替我狠狠报仇。” “报仇？”楚璐茗轻声回问。 小鼎晃了晃, “不记得了，反正，有仇就对了。” 楚小姐轻笑一声，轻声应好。 无风的结界内，忽然，一阵风牵了下楚璐茗垂在二测的汗湿发丝。她一闪身，同风来的方向拉开一步的距离，木藤随即从地上钻了出来。 “捆！”一声低喝，木藤正正好捆住了隐身袭击的人，一道身影渐渐显出来，挣扎着想脱开木藤。 楚璐茗的第一反应——好丑，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东西，魔族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天啊。 这太吓人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颈忽然一阵拂过凉风，身前这魔物也挣开了藤蔓。 前后包夹怎么撤？ 她抬手，一个短程传送，暂时脱离了包夹圈，落在肩头的小鼎飞了起来，忽然变大，将两魔死死地扣在其中。 小鼎低语：“快，起火。” “火，小火球，炸！”楚璐茗一时想不出其他招式，手忙脚乱之下只能唤出最基础的火焰，嘴里胡乱喊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不死你，我也要把你耳朵震聋。 小鼎鼎身黑了一个度，这都是什么招式啊？但还是张开一个口子，将火焰收入鼎内，扣紧鼎身，道：“好了，这两个就是我的口粮了，你去打其他人吧。” “还有？” “你是不是没开神识？” “噢噢噢噢，对对对。” 小鼎虚空叹了口气，看着楚璐茗探出神识后倒吸一口气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结界领域就这么大，楚璐茗那点可怜的神识也完全可以覆盖，隐身就没什么意义了，望着身前身侧逐渐冒出头的鬼物们，密密麻麻，这么打眼一看也有十几二十个，大概还可以从长相分辨出来等阶，那几个长凑合的估计比她厉害多了…… 楚璐茗深吸一口气，忍住颤抖，低声问道：“鼎啊，你吃完没？” “马上，你想干嘛？” “让我进去啊啊啊啊……” 小鼎：就不该指望她，算了，再练吧。 她腿软到已经想当场跪下了，爷爷奶奶祖爷爷祖奶奶，她是得罪什么人了吗，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来欢迎她。 要不然你就阵仗再大点，全整点好看的来呢？ 一时之间，自骨髓深处而生厌恶叠加着恐惧和被丑到了的恶心直直在她胃上来了一拳头，要不是她还没吃早饭，她现在真的很想现在立马马上跪下来吐。 娇俏的圆脸瞬间苍白，双手发颤，预先掐的手势都有些稳不住，缓缓向后退去，嘴里振振有词：“你们想干什么？想吃我吗？我不好吃的，我都二十四马上二十五了，胶原蛋白已经流失了。而且，虽然我脸圆，我还没一百斤呢，没有肉可以吃，不香的，放过我吧……” 呜，她错了，她只是一个修道不过月余的菜狗，她不该妄自尊大自己挑战这群人的，乔老师，乔老师在哪儿，不会已经找不到她了吧。 第91章 楚璐茗真的很想给自己贴一个流面条泪的猫猫头的表情包。 一声轻笑宛若救世神音，自她身后传来，细密的电弧轻轻裹住她，而后，一只她还没发现的魔物从她身后飞了出去，撞在结界之上，化成黑烟，飘散在空中。 强敌的气息激发了低阶魔物的本能，它们嘶吼着冲过来，还未靠近，闪着白光的电弧紧紧缠住它们，瞬间炸成烟雾在空中飘荡。 “三个化神，两个元婴，剩余全是金丹小怪，嗯，还行，比之前有诚意多了。” “呜呜呜，乔老师。” 眼瞅着这人的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乔子衿抬手按住她的头，轻轻一揉，“别哭，给你看一下我的法器？” 流光一闪，玄铁扇落入掌中，扇面张开，连带着三道拔地而起的雷光直奔那三个尚还站着的化神妖孽的面门而去，冲散了三道妖孽，也破了这结界。 扑扑索索的碎片飞了满天，还没落下就被清晨的微风裹着上了天，不见踪影。 小鼎趁机缩小，飘飘摇摇落在楚璐茗的肩头，晃了一下。 楚小姐没管小鼎，反而伸手想接过扇子把玩，抬了一下，没抬动。 乔子衿笑着说，“别动，它很重，容易伤到你。” “啊……乔老师，你看了多久啊？”想起来刚刚自己从志得意满到最后那个样子的变化，楚璐茗就觉得脸热，一想到乔老师可能从头看到尾，更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天啊，丢死人了。 “我也刚找到你。”女人面不改色的撒谎，聊表慰藉，“所以，明日继续跑步？确实是该好好修炼一下术法之外的了。” “……”楚璐茗擦了擦尚未冒出头的辛酸泪，低声应了句好。 忽地，昨晚的一些场景又钻入脑海，她凑近女人，“那，乔老师主动教我，可不许生气。” 不许动不动生闷气，虽然像个小孩子很可爱，但是，老是需要去猜一猜心思，会很浪费时间的。 那些时间，她都想和乔老师快乐地贴在一起，学习工作生活，干什么都好。 乔子衿哼笑一声，“下次生气，就可以拎着你去结界里揍一顿了。” “为什么？！” “修炼体术，挨打是必经之路，我亲自来动手，心里有数，不会心疼。” “……” 楚小姐冷哼一声，默默拉开大于一臂的距离，让这人不能直接拉到她，气鼓鼓地继续看手机。 乔子衿：“别看了，小心一会儿又掉陷阱里去。” “……” 这个女人好气人，她后悔了。 现在退货来得及吗？ 但是，一想到她腰上那秀美腰线和格外分明的腹肌……算了，气人就气人吧。 “乔老师，我这条视频可是收获了颇多的夸耀呢，你要不要也发一条？” 乔子衿淡淡看她一眼，撩了一下耳侧濡湿的碎发，“舍得？” “不舍得，我自己看就好了，嘿嘿。” 真傻。 “说起来，为什么那些魔物那么丑啊？魔族都这么丑吗？” 乔老师摇了摇头，“其实真正的魔族还挺好看的，这些丑的都是一些心思不正的魔随手捏得玩偶罢了，只能算魔物。” 真正的魔族，不是挺好看，而是格外好看，他们不论男女都格外英气，女子同样体态修长，长个一米七都不成问题，眉宇开阔，颌线分明，很是勾人。 不如说，她如今的长相，特别是这双修长的双眼和格外墨黑的瞳孔，同样是受到了体内那半只魔的影响。 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人，沉下声音，“你是对魔族感兴趣了？” “不是，我在思考我要不要每天微博晨跑打卡，多好的吸引人的方法啊。” “……评价很好？” 就那十分钟都坚持的够呛的样子…… 楚璐茗点头，划出自己的首页，指着评论区给乔子衿看，“是啊，都在夸呢。” 乔子衿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句，「呜呜呜，楚崽崽都瘦了，来妈妈抱抱。」，嘴角微抽，心下对这群妈粉的认知又不由自主上了一个台阶。 这里面应该不会有林欣然吧？ 想到了就动手，当机立断，她传音给林欣然，问：“你起了吗？” “起了啊，怎么了？你是不是带我崽崽跑步去了？是不是好累啊？让她早上多吃点。” “……没事。” 还好，她应该是这个类型的粉丝的……吧？ 还好，她不怎么喜欢经营这些公开的社交平台，有就有吧，反正她也看不到。 * 方清对于身边多一个人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她俩之中有一个人没戏，就会搬着剧本，一边看剧本，一边看显示器，就好像要时时刻刻盯着对方才是。 她瞅了身侧冷冷淡淡的人一眼，“有进展了吗？” 正在看畅游节目组发过来的合同的乔子衿闻言，眉头一挑，“什么？” “你，和，小楚，如何了？” 别想糊弄她，她眼睛亮着呢。 乔子衿温温一笑，将合同仔细看了一遍，先回复了苏悦，然后才看向方清，道：“尚未成功，仍需努力。” “都一块儿晨跑了，还尚未成功？” 乔子衿无奈道：“她说等双梦拍完再讨论下一步。”修长的眉眼顺势落了下去，颇有几分可怜。 这人身上最近浓重的情意卷着，身上的烟火气越来越多了，方清偏过头不看她。但不得不承认，这副眉眼落入凡尘后并不会被尘土淹没，相反的，裹上了丝丝烟火气后，这张脸更加出尘，更加挑人心弦了。 乔子衿看着剧本，忽然想起前不久方清提到的想找楚璐茗的那个剧，顺势提了一嘴，收获了方清一个奇怪的注视。 “我那个不是双女主，单女主，很英气的一个角色，怎么，又感兴趣了？” “你本来要找的也是楚璐茗，又不是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别忘了。” 方清轻啧两声，转头在微信上同谢染狠狠吐槽这两个人——满满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还在这儿拉拉扯扯，看着真着急。 第65章 因果缘分 随着方清的一声卡, 楚璐茗结束了今天早上的打戏的拍摄。方清向来要求严苛，除了格外困难的动作，多数都要求演员自行完成, 而她的动作又多是施法配合一些步法，倒也简单。 只是现在稍微会一点点起飞后，才会发现威亚吊着的飞是多么的别扭，动作完全不如自己飞一遭来得轻便顺畅。因此，今天她就偷偷用灵力绷直威亚, 自己起飞, 拍出来的动作，武指看了都说好。 不过, 这点小动作也躲不过乔子衿的眼睛, 乔老师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头, 略略施加警告。 楚璐茗吐了吐舌头，抱着剧本乖巧坐下，低声道：“可是这样效果确实不错嘛。” “你现在一心二用控制的尚不算好, 别给自己增加风险。另外就是, 尽量不要在人前使用, 小心牵连因果，给你那么顺利的渡劫招致祸事。”乔老师格外严肃，面上不带笑容, 这件事的严肃等级瞬间就上去了, 楚璐茗默默记了下来。 第92章 好吧, 乔老师说不许就不许吧。 乔子衿捏了捏她的耳尖, 褪去戏服外裹着的衣服, 柔声道：“到我了，你看剧本吧。” “嗯嗯！” 方清捂着脸, 不忍直视。 明明开拍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火花还没那么明显呢，怎么现在就，怎么现在就…… 是不是得给她这个也算是红娘的人包个红包啊？ 楚璐茗乖巧将剧本摊在腿上，让二毛将手机拿过来，预备先处理信息在仔细看下一场戏的本子。 手机上，赵思萍已经把畅游节目组初版的合同发了过来，现在才九月，明年三月才录的节目，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但节目组诚意很足，哪怕还需要仔细洽谈的初版合同，给的条件都很不错。 她简单看了一遍，将自己觉得还需要斟酌一下的地方做了标记，发还给赵思萍，扔给这位经纪人去处理剩下的事儿。 接下来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一一回复后，李可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不是说看到信息给我回电话吗？”电话那边的人语气不善，听起来心情很差。 楚小姐无奈，“我才刚回完消息，倒是你，一直看着手机？” 李可儿踱了几步，脚步声重到隔着手机也清晰可闻，足以看出来此时此人的心情究竟是有多差，楚璐茗不敢贸然开口，她怕自己这一句话下去，火力就全然转移过来了。 许久，李可儿悠声道：“我现在，在福利院这边。” “嗯？” “她居然说，不认识我！她，不认识我？”她咬牙切齿道，最后几个字音都是从唇齿的缝隙中钻出来的，足以证明此时的不爽。 楚璐茗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人说的是许月平，道：“不是说了，就当陌生人吗？你又去找她做什么？” “我想，关心她一下嘛，毕竟……” “你喜欢她了？” “我不喜欢，我喜欢姐姐。但是你看她，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瘦瘦小小的，而且还看不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准确地歪到这种人身上的，但是既然有缘分……” 李可儿倚着墙壁，没有握着手机的手扣着自己的裤子边缝，低声嘟囔道，这个声音也只有和她打电话的人能听清。 她话还没说完，身侧的门被人突然拉开，蒙着眼罩的少女悠然走出，路过她身边时停顿了一下，毫无感情地说：“李小姐，我们无缘无分，也不需要你来照顾，还请以后不要来纠缠在下了。” 言毕，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墨黑色的眼罩飘带被微风卷起，在脑后轻扬。 李可儿结巴道：“她……她怎么听到的？” 楚小姐无奈道：“你听到了吧？人家都这样拒绝你了，没必要再靠近了。” 某日夜晚她看书时，乔子衿同她大概介绍了一下许月平这一脉所修的术法，是一种很玄乎的、她没听懂的术法，但是她记住了一句话，这一脉平素里已经牵扯了许多因果，因此更要少沾凡常因果，所以…… 哪怕她的亲亲闺蜜确有隐秘心思，她也得帮着拦一下才是。 对不起啊，可儿。 况且，那术法她虽然没听懂，但她明白这是一种拿身体的一部分换来窥视天机的能力。 按乔老师所说，许月平是用不再生长发育的身体和一双皎洁的凤眼换来了如今直视命道的“天眼”。 也就是说，不仅是外表，许月平的内在发育也永远的停留在了十五六岁的水平，那…… 怎么看，都不算合适，甚至可以说非常不合适。 只能做一次恶人，将她的亲亲闺蜜的春心萌芽掐断在摇篮之中了。 * 彼时的楚璐茗撑着下巴问：“那，乔老师当初为什么要沾我这条因果呢？不怕吗？” “我身上雷劫够多了，不差一道两道。”乔子衿无意道，又缓缓抬眸，看着她，“不过，当初确实是被楚老师的演技震撼到，想交个朋友的。此条因果，我染的心甘情愿。” 她将心甘情愿说的又缓又慢，眸光闪动，楚璐茗一时不敢看她，可怜的小心脏被撩得猛猛跳动，一时甚至隐隐有些疼。 这无意识地说情话真的…… 太犯规了。 *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许久，缓缓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杀青啊？想找你喝酒。” “那恐怕，不行。” 李可儿委屈道：“我这情场还没迈出去第一步就失意了，你还不愿意陪我喝酒。” 楚璐茗翻了页剧本，含着笑意，“是你情场失意又不是我，找你那些能喝的朋友陪你喝到天亮去，我现在，戒酒，戒昏昏沉沉，戒任何会浪费时间的无意识状态。” 她需要学习术法，要锻体，还要和乔老师待在一起，时间非常不足，不想让醉酒这种事儿耽误她的生命了。 李小姐连说了三个你，一时被这话中的信息量震得找不到该从哪儿开始话头，掩着话筒低声道：“你不是还在追吗？” 楚璐茗挑眉，“是啊，所以才要珍惜所有的时间，不是吗？” 回应她的只有电话被挂断后的空响，某个情场失意的人儿此时估计还在郁闷。 她没有将手机交给二毛，她知道，李可儿短期肯定还会打电话回来，不出她所料，在她刚复习好一大段台词后，李可儿的电话拨了回来。 “璐璐，她和乔老师，是一样的人，对吧？” “嗯。” “你在故意拦我，对吧？” “对，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这个原因，但是……” “不用解释了，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李可儿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回眸看了一眼，旅程，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啊。 旅程中的偶遇罢了，确实没必要过于纠斗。 电话一直保持着通话，即使听筒里只有两人安静的呼吸声。 楚璐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真相告诉可儿，让她来选择。 如果不是凡常人，是否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呢？ 只是，她话语还没出口，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声焦急的，“小心！”随后就是电话滚落一圈的声音，吓得她瞬间站了起来，“可儿？可儿你还在吗？” “我在，璐璐，这边遇到点事儿，你不用担心，许月平来了，我先……我先挂了。” “可儿？！” 楚璐茗听着忙音，心里只能干着急，她还不会像乔子衿那样的腾云，最远也只能传送个几米，现在是怎么也过不去的。 只能祈祷许月平那边给力一些吧。 李可儿看着那个丑到极致的怪物，一时忘记了呼吸，只见许月平踩着稳健的步子从她身后一步跨出，一根锥形头的短兵出现在她手中。她的身影虚了一瞬，下一瞬出现在怪物的正前方，趁它尚未反应过来，短兵被她狠狠钉入怪物的心口，下一瞬，那怪物飘散如烟，不复存在。 “这……这是什么？” 许月平闻言，转身，五指张开，短兵静静躺在她的手心，她淡声道：“此物名为判官笔。” “不是，我是说，那个。” 许月平微微偏头，思考片刻，明白她所言何物，冷声道：“那个与你关系不大，你最好不要再深究了。” 第93章 “它，它冲我来的，要杀我。” “并非。” 许月平迈步靠近她，仰头，尽管她的眼上蒙着眼罩，但李可儿还是莫名觉得被盯着，而且盯得……十分不舒服。 只听那人秉着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说：“是冲着在下来的，你的身上沾染了在下的气息，被误伤了。” “……” 李可儿咽了咽口水，倒跌两步，“那它再来呢？你不在，我等死吗？” “……稍等。” 在一番李可儿看不懂的操作后，一致银边毛笔轻轻点上她的眉心，温凉湿润的气息钻入她的大脑，瞬间舒适了许多。 而后，许月平收了毛笔，后退两步，“在下已经敛了你的气息，不要主动作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厉害，我可以学吗？” “不可以，不教。” “……” 许月平冷声拒绝，头也不回地进了福利院的门，随着铁门带着沉重的喑哑声缓缓并在一起，李可儿的心，也彻底平静下去。 算了，确实是露水情缘罢了，当事人态度这么果决，她才不要上去追呢。 她有的是漂亮姐姐。 门内，许月平静静坐在靠墙的长椅上，阿楠去上学了不在，她回去也无聊，借居于此，平日里能做的工作也不多。 现如今她最喜欢的一件事居然是坐在这里晒太阳。 一点点晒化她心里那点不开心。 无缘无分…… 师尊哪怕到最后都没有开口，将所谓的斩开命道的希望寄托于一件转生灵器上，甚至不惜耗损半数灵力，到死都没看到结果。 可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器魂转生再多次，本质也是器魂，并非人魂，这又怎么能算破开了命道呢？ 就算看到了，金辰，你还有勇气开口吗？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没有必要再去，重蹈覆辙。 思及此处，她给尚还焦急的人传音道：“不必担心，以后她也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了，放心吧。” 第66章 逃 收到传音的楚璐茗轻轻拍了拍胸口, 放下心来。 按着乔老师所说，许月平是最诚实的一个人，说出口的大部分话都可以相信, 她说没问题自然是没问题了。 手指移到方才还在通话的记录之上，楚璐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移开了。 还是让可儿，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适逢方清喊了开始，她将手机递二毛, 专心地看着场上此时的表演。 威亚的绳索上泛着淡薄的白光, 将绳索绷得很直。楚璐茗一眼就看出来这人在干和自己一样的事儿，在心底偷笑一声。 什么呀, 明明乔老师有时候也会这样干嘛。 不过, 乔老师说的也对, 她分神去维持这个的时候，确实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等她再强大一些, 再多学一点东西的时候再说吧！ 只见那人静静立在空中, 只待一声开始, 眉眼瞬间冷了下来，不知是威亚带着她，还是她带着威亚, 向前行去。 手中快速结印, 在靠近敌人时又顺利切成战斗模式, 拳脚之间很能体现出她扎实的基本功, 拳拳到位却又很克制, 足尖在空中轻点，身姿轻盈, 幡然越出包围，反身一掌劈在就近之人的肩颈相交处，扇子顺势从袖中滑出，一把张开，挡开四方八方袭来的长剑，而后空翻，衣袂翻飞之间，借力跃出混乱的场面。 分明不是第一次看乔子衿拍打戏了，但楚璐茗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角，屏息凝神，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直到导演喊了卡，她才颤巍巍舒出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这口气被她憋了多久。 白衣仙子，衣带飘飞，甚至不需要合上眼睛，眼前满满当当都是方才的打戏，女子的身姿翩若惊鸿矫若龙，手中的扇子像是她意志的延伸，随着主人的身姿，十分灵动。 方清看她这副样子，轻笑一声，让她回了神。 “不得不说，乔子衿的基本功是真的扎实。”方清叹道，“而且她的水平远远不止于此，但她真的很会调度，如何才能让整场打戏看起来漂亮才是她追求的目标。” 楚璐茗嘿嘿一笑，心中暗道：当然啦，乔老师私底下打的更漂亮，更好看。 方清无奈道：“她也就是不愿意拍一些题材，不然她这一身功夫和演技，能给她捧回来多少奖杯啊。”语气中飘着浅淡的惋惜。 楚璐茗按了按剧本，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嘛，乔老师志不在此，开心就好。” “现在就开始向着人家说话了？”方清挑眉，笑着逗她。 小兔子耳尖微红，低下头，声音软糯，“哪有，这不是实话吗？” 许是岁月带来的沉淀，许是天性如此，乔子衿知道自己的舒适区在哪儿，虽然偶有拓展，但大体上还是一直待在舒适区里的，她不爱同人争那些在她看来十分无聊的东西。 不如说，她将她的锐气，都放在了另一个方面，放在了与天相争上。 * 乔子衿擦着头发出来时，楚小姐还在书桌旁坐着，看起来很认真，但桌面上摊开的书册还停在她去清理自己之前的页数上，而那个坐着的人看起来也不算开心。 垂着眼睛，发丝落在两侧肩头，静静地停在空中，和它的主人一样，格外安静。 小鼎就落在她的头顶，散着微芒。 乔子衿缓步靠近，轻声道：“如果累了的话，今晚可以休息一下。” 毕竟楚小姐这已经连轴转了这么多天，对于尚未习惯不需要睡眠的人来说，精神应该是已然疲惫至极了。她虽然是个严厉的老师，却并非不通人情的人。 楚璐茗被她惊了一下，定了定神，轻轻摇头，“还好，不是很累，只是在想事情。”说着，她抬头看向乔子衿，定定道：“乔老师，为什么我觉得，我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敢去做什么了呢？” 乔子衿揉了揉她的脸侧，坐在身侧，温声问：“怎么了？” 小兔子叹了口气。 她想起来，小时候，虽然父母要求严格，但她站在那些叔叔伯伯面前是打心底不害怕，甚至觉得在台前讲话是一件有趣且简单的事儿。 她想要做什么，她就敢去做什么。她想拍戏想被大家看到，她就隐姓埋名去试镜去从小角色拍起。她想和乔子衿合作，所以她去游说父母，拿来投资，促成了双梦这一部大戏。 “……但是，我现在开始瞻前顾后，想的越来越多了。” 知道的越多，就越害怕。 害怕天道，害怕心魔，因为给别人带来麻烦。 啧，真是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 乔子衿只是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柔柔地捧起她的脸颊，冷咧的眉眼染了和煦暖色，轻声道：“其实我以前，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心脉没有问题，也和修道没什么关系，就是个漫山遍野撒欢的小姑娘。后来，一桩意外把我拖到了这条路上，我也迷茫过很久……” 那时候，身上真的好痛，她甚至在怨，怨恨老头儿为什么要救她，让她以这样生不如死的样子活着。但，等她能下床走路时，刚巧赶上了一年春天，她见到了一位白发姐姐。 第94章 姐姐似乎不爱说话，只是引着她去到了一片尚还秃着的田埂，长袖轻舞，一朵又一朵的花儿连成片，又化作海，最终将她俩裹在其中。 漂亮姐姐消失在花海深处，只让她去看这每一朵经过了漫长的战争与冬天蹂躏过但还是选择绽放的花儿，直到老头儿找到了她，找到了愿意活下去的她。 “哇，所以这个白发姐姐还在吗？很好看吗？我可以认识她一下吗？” 乔子衿冷冷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后来没见过了。” “哦……”楚小姐眼里的光瞬间弱了几分。 乔子衿：呵呵。 “那段时间，虽然想活下去，但是也像你一样害怕很多事情，怕天道半夜兴致来了给我来一道雷，怕修炼过火了再伤及心脏……” 哪怕是向来云淡风轻的她，在讲起那段时间，声音里也不免染上了悲伤，情绪落了下来，可怜兮兮的。 “后来我就发现，其实老天爷也就那样，它最多在我渡劫的时候劈个十几二十道的，我横竖死不了，怕它作甚。” 楚璐茗被这人陡然扬起的嘚瑟语调逗笑了，脸侧的酒窝更明显了些，下一瞬就被捧着她的的人按了上去，揉了揉，揉得她轻呜两声。 乔子衿揉得心满意足，叹道：“所以，没必要怕这些，不爽了就骂骂天，大不了多被劈两下。” 楚小姐颤了一下，这事儿怎么被这人说的这么轻松。 果不其然，下一秒，某只黑心狐狸故作深沉道：“如果害怕被雷劈，我可以帮你练练抗性。”语气极轻，似是耳语，但说的话却格外让人痛心。 怎么会有心这么黑的人啊！ 兔子挣扎着从捧着她的脸颊的手里挣脱出来，抱着书快步跑到了房间的另一端，看向黑心狐狸的眼中满是警惕。 坏人。 乔子衿被逗得哈哈大笑，半干的发丝随着身体的抖动而颤抖。 楚小姐没交过这样的她，毕竟乔子衿平时无论怎么笑都不会这么张扬，总是含蓄的，收敛的…… 但她现在没心情看这些，她鼓起脸颊，愤愤走过来，“乔老师，你又逗我。” 乔子衿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勾唇道：“看，面对我的时候，你胆子也大很多了。” “……” 楚小姐轻哼一声，坐回原位，摊开书，不再看她。 乔子衿敛了逗趣神色，靠在桌旁，正色道：“其实我一直跟你说，少沾因果，并不是说不要去帮助别人或是救别人，而是说，少用你的能力满足一些私欲，这其中的差别能明白吗？” 楚璐茗疑惑地看着她，轻轻眨眼。 乔子衿捏了捏她的耳尖，“没事儿，你以后会懂。” 这种事情，确确实实需要漫长的人生经历才能懂得，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的。 * 林欣然提着酒瓶来到山顶时，少女正安静地坐在崖边，听到她来，向一旁挪了一下，并未起身。 林欣然挑眉，在她身侧坐下，“许月平，你在这儿做什么？” “脑子里太吵了，想安静一会儿。” 林欣然轻笑一声，拔开酒塞，将酒递给她，浓重的辣味呛得许月平咳嗽了好几声，连连摆手。 “不会喝酒可不行。” “师叔这酒不是带给我的，没必要浪费。” 林欣然哑然，不置可否。她轻轻推了下飘在空中的酒瓶，酒液倾倒，沿着崖壁淅淅沥沥落了下去。 待酒液已经消失了一半，她才悠然开口道：“今天金辰生日啊，不给庆祝一下？” 许月平嘴唇微动，无奈道：“故去之人……” “她肯定没死。”林欣然打断她，垂着头，半张脸呈在月色之下清晰可见，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晦暗不明，声音微冷，“我了解她，我太了解她了，她死不了，她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师叔……” 女人撩了撩头发，手指微曲，勾起少女的下颌，轻轻一挑，声音轻柔又挂了些媚，“这么可怜地喊师叔干嘛？” 许月平挣了出去，挪开些许距离，揉了揉自己的脸以求沉静，压下声音道：“师叔，有事儿想问你。” “不要总是这么严肃，我又不吃人。你问。” “师叔面对无缘无分的人，会有什么打算？” “……” 夜风卷着沉默，酒液滴落砸在崖边岩上，滴滴答答，一时让许月平也有点把不住自己的心，猛然跳了起来，急躁地想要冲出来。 她没有体验过此般心情，焦躁不安，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让人不安。她捂着心口，试图平复下来，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这种状态太恐怖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对自己的控制能力。 许月平踉跄着爬起来，转身就要下山，又像想起来什么，回身对着林欣然拜了一下，道：“我想闭关一段时间，能拜托师叔照顾一下阿楠吗？” “……去吧。” 待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最后一滴酒在瓶口悬了半天，啪嗒，砸在岩上。 林欣然自嘲地笑了，灵力裹紧玻璃瓶，狠狠一捏，玻璃瓶化为齑粉。 都是这样啊，都是这样。 她长叹一声，无奈起身。 都是一群，只敢逃避的蠢货。 第67章 小妈感 乔子衿哭笑不得地举着手机, 正对着楚璐茗，手机正保持着视频通话，另一头是林欣然和刚写完作业的阿楠, 三个人头就这样凑在一起看着楚璐茗进行她心目中的“表演”。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黑长的头发披挂肩头，阴影挡了半张脸，阴恻恻看不清表情，静悄悄地坐在书桌一侧…… 阿楠只觉得没眼看, 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出来这位姐姐在做什么, 那就更没眼看了。 林欣然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小楚，要学着……演反派吗？” 乔子衿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楚璐茗只说要试着找一个新角色的感觉, 也没告诉她是什么角色。 也许，真的是个反派？ 阿楠无奈道：“乔姐姐，她在学你。” 乔子衿：？ 她在别人心中居然是这样的反派样式的人吗？ 楚璐茗瞬间恢复了笑容, 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勾唇说：“小妹妹, 你很懂哦。” 阿楠看着她恢复笑容的样子，松了口气，道：“姐姐, 你这副标准甜妹外貌, 干嘛想不开学乔姐姐啊？” 小楚伸出一根手指, 抵在脸侧, 甜甜一笑：“保密~” “啊！！”手机话筒中传出来一阵意义不明的嚎叫,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璐茗：“怎么了？” 林欣然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被你的笑容击中心脏了, 现在捧着心口在地上打滚呢。” “嘿嘿。” 自从许月平闭关，阿楠就被林欣然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同几个人混得也愈发熟悉起来。 真不知道两个闷葫芦是怎么养出来这么活泼的小姑娘的，不得给人家憋坏了，这活泼的样子，打滚看来打的非常熟练啊。 乔子衿黑着脸挂断视频通话，手指轻勾，示意楚璐茗靠近一些，低沉声音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副样子？” 第95章 楚小姐尴尬一笑，“不是啦，主要是我这个长相，怎么都清冷不起来啊，我也没有挑战过类似的角色。但是顾姐姐给的试戏片段是一段很漂亮的清冷的有点孤独的民国女学生的戏，啊，好难。” “那也不该是这副样子啊。”乔子衿心里有了大概预期，更加哭笑不得，“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个反派。” “也不知道顾姐姐怎么想的，这个角色明明不适合我的嘛。”小兔子泄了气，抱着腿蜷在小沙发上。 “我看看？” “嗯，我发给你，我要去冲浪摸鱼了~”说着，楚璐茗十分不在乎形象地仰面躺下，握着手机长叹一声。 乔子衿微微挑眉，“不再想一会儿？” “等乔老师给出专业的建议~” 女人无奈地哼笑一声，这人同她混得日渐相熟之后也变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有时她都有点怀念刚见面时那个腼腆小楚了。 多乖啊。 说起来，自从晨跑那日过后，最近也只有零零碎碎的散兵游勇前来骚扰，基本上都是低阶魔物和鬼物，全都喂给楚璐茗当了经验值，狠狠提了提她的步法身形。 虽然还是散乱的不成体系，但至少有点走起来的意思了，不似以前，见了只会乱蹦。 如此安静，总让她有点不安心，但这一段时间的探查没有任何结果，这群魔一旦藏起来，就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除非是，有人在帮着他们隐藏。 文件下好了，乔子衿收心点开文件，先处理当下的事儿，看看这个被楚璐茗理解成了宛若小反派的一个角色的真实性格是如何的。 不得不说，不愧是专业团队，哪怕是试戏片段，也给了充足的人物小传和故事小传。 她侧身，轻轻翘起一条腿，仔细阅读。 另一边，楚璐茗仰面躺在沙发上，偷偷瞄了乔子衿一眼，见她注意力全然在故事中，翘着嘴角点开了微博。 这段时间她格外的忙，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和她的小伙伴们聊过天了。上次下线时，琉璃跟她说想了个新脑洞，依旧只有一半能播，不知道写完没有。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应该不算打扰吧。 她敲了敲琉璃的私信，等回复的时候，她照例跑去了广场上趁机撒欢。 真的是只有忙起来才知道，一直维持着对外的形象营业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但她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每天和大家说一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分享点日常，所以只是累，倒也不会烦，但也深刻理解了乔老师为什么不喜欢经营这些，确实略有点费精力。 但是她喜欢，嘿嘿。 看着乔子衿广场上那些数着日子算乔老师已经多久没出来活动的可怜孩子们，再看看自家这些每天都有新宣小楚可以吃的幸福崽崽，淡淡的满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琉璃似乎比较忙，她撒了一圈欢回来，这人只是给她回了个稍等。 那就有些无聊了，她最近并不是很想直接闯入cp超话去看粮了，人越来越多，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小的洁癖，看到一些题材会被创的很痛苦。 她思考片刻，问道：“乔老师，你发过自拍吗？” “很少，怎么了？” “你别转过来啊，现在这个角度特别好看，我给你拍一张照片，你一会儿可以发。” 正微微低着头看剧本的人闻言乖乖静了下来，待楚璐茗说了一声好了才抬头，温声道：“怎么今晚突然想起来给我拍个照片让我发？” “因为，我看你的小朋友们都在哀嚎啊，说已经快一个月没看到你的日常微博了，全是工作人员营业，想你了呀。” “所以……” “我也是她们的一员，能理解这种心情，所以来造福她们一下。” 乔子衿笑了两声，心底莫名腾起了一阵暖意，热乎乎，很温柔，她调侃道：“楚老师不是脱粉了吗？” “那我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哼哼。好啦，p好了，发给你了。” 小兔子嘚瑟叉腰，晃了晃手机，示意乔子衿快去看聊天框，她补充道：“如果问起来，你记得讲是袁翘拍的呦。” “嗯，会说是助理拍的。不过，楚老师和经纪人报备了吗？” 楚璐茗知道她说的是现如今两人的关系，无奈道：“提了一嘴，赵姐姐差点疯了，只让我千万小心不要被拍到。乔老师呢？” “苏悦说，看我自己的。” 楚小姐长叹一口气，又软软地摊回沙发上，长叹一声“有时候挺羡慕乔老师的，比我自由……” 她想到赵思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场景，千万要注意粉丝们的情绪，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没什么代表人物傍身的小人物，如果还想走下去，还是要靠大家的支持，而不是她的父母的资源。 虽说靠资本话题黑红也是红吧，但她不希望最终变成这样，不然她也不用隐藏家里的关系出来一步步慢慢发展了。 不过她并不讨厌如今的状态，如果要改变现状，去壮着胆子挑战粉丝底线肯定不行，她要努力，要多来点代表作，要顺利转型，要大大方方站在乔老师的身侧，不需要被质疑是谁蹭谁的热度。 这样才好，才是她的选择。 所以顾乐齐递过来的这个本子，哪怕拿不下这个角色，她也要努力混上个配角，为以后打下基础嘞！ “不用总是羡慕我，我们需要平视彼此。你每天都能想到新的话题和他们互动，这也很难得。”乔子衿淡声道，配着平淡的文案，发送了这张堪称神图的照片。 楚璐茗拍了一张侧颜图，台灯在画面的另一侧，刚好勾出来了半面的阴影，头发在脑后挽着，发夹随意地勾住，没什么特殊的发型，但却垂了两缕发丝，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衬得那双修长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楚璐茗刷了下广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群人为什么都会有这么好的联想能力，小妈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她们形容的好好啊，又好，又刺激。 碰巧，琉璃忙完回来了，她先是发了文档图片过来，然后逮着她开始嚎—— 「我的天啊，乔老师居然发自拍了，她上次发自拍还是上次！啊啊啊啊，好美啊，拍照的人也太神了。」 哼哼，那当然。 「好浓烈的小妈感哦，夜幕之下，批改我的作业的小妈，啊啊啊啊，我的天啊！」 楚璐茗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琉璃老师，小妈感是什么意思啊？」 「一一老师！你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呢？小妈感就是……」 经过琉璃的仔细讲解，楚璐茗逐渐明白了，小妈感就是一种成熟的格外魅惑的有一种隔了辈分的美女的感觉。 确实啊…… 她再看向乔子衿的目光，都隐隐约约有几分不对了。 这全身上下最具有小妈感的地方就是她那随意抓了起来的头发，一会儿先散下去再说，不然……她是真的看得有点渴了。 乔子衿偏头迎上她的目光，发觉自己被如此直白的注视着，愣了一下。 怎么了？这眼神这么奇怪，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过来看剧本。” 第96章 楚璐茗连忙收敛心神，道了句稍等，快速同琉璃道了个歉，扔下手机，凑近今晚的温柔美女。 只可惜，她如今的心理波动并不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小鼎也基本上能听个八九不离十，纯洁的器魂此时被人类的玩法震惊到有些头晕。 如果小妈就是以前的续弦……嘶，我的天，人类现在玩这么大吗？怎么感觉这词儿还变成个夸人的词儿了…… 小鼎有点蔫吧，但此时楚璐茗正在对戏，它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能抱着碎了一地的三观静静蹲在角落。 好吧，是它输了。 第68章 恋爱脑 乔老师仔细看了这个人物故事, 这才发现，楚璐茗虽然理解方向没错，但只理解到了第一层, 也就是她不喜同人交谈，只是孤独地坐在教室角落，自此来体现冷清。 “你是不是没看故事小传？”开始前，乔子衿率先问道。 楚璐茗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给你五分钟，你先看看。” 这故事很简单, 一名女间谍来偷取情报, 偶遇了一名性格孤僻的女学生，借女学生来隐藏自己, 没想到女学生同样是拥有自己的信仰, 查明她的身份后, 拖着她一同走向灭亡。 女间谍自然而然就是顾乐齐来演，毕竟她的狐狸眼细柳腰，轻轻一摆就是风情万种, 很适合将自己伪装的非常妩媚的女人。 而需要试戏的就是和她搭配的女学生, 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主角, 心境变化大，挑战难度也大。 乔子衿心想，也不知道这个角色哪里适合她了, 顾乐齐一开始的目标估计就是楚璐茗, 这样转一遭无非是让她也欠个人情。真是个狐狸, 这才是真狐狸, 她真的自叹不如。 这么重要的角色, 来找楚璐茗试戏吗？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投资人的意思。不过, 不管是谁的意思，楚璐茗势在必得，必然要拿下这个角色。 这次试戏片段，就是女学生和女间谍的一段交锋，这里女学生还是那个孤僻的孩子，还没有揭示她的真实身份。 楚璐茗仔细读了下来，叹道：“乔老师，你说她喜欢过这个间谍吗？” 这个片子确实是无情感线的片子，但在她们共居于同一个荧幕上的九十分钟里，女孩儿难道就没有一秒是动心的吗？最终拖着那人一同走向灭亡时，她的心里是怎样的复杂情绪呢？ “你觉得呢？你的理解，对这段戏的影响很大哦。” “我不知道啊，我感觉她会有一丝心动，但仅是一丝，后续的亲近可能都是她演出来的，为了靠近女人。” 乔子衿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轻轻唤了声：“看我~”尾调上扬又转了几个圈，染上了几分媚意。 楚璐茗偏头看过去，女人身姿袅娜，虽然穿的是闲适的家居服，但随着她的走动，隐隐约约有了几分旗袍的味道，一步一步，走近了尚有几分呆愣的小孩儿。 她掩唇轻笑一声，道：“这么呆做什么？” “哦！”楚璐茗回了神，刚想说话，下巴被女人轻轻勾起，一瞬，她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怕一口气将眼前这人吹跑，又怕吹散了此时的梦幻。 她甚至不敢看眼前的女人，眼神乱瞟，余光瞟到她折下的腰肢，随着弯腰出现的微小弧度，勾出了一条妩媚腰窝…… “看我~”女人轻声抱怨，声音轻柔。 楚璐茗努力将目光拽了回来，缓缓呼了口气。 乔子衿收了戏态，起身，重新挺直腰身，柔声问：“怎么样，动心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楚小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血，轻咳两声，压下心头那点遗憾，乖巧点头。 “那就是了，她不可能不心动，但是……” “但她一定不会让这份心动影响她的状态，在她心里，信仰远比情‖爱重要，更何况对方还和她信仰冲突。” 乔子衿微微昂首，示意她继续思考下去。 楚璐茗低声问：“乔老师为什么不接这样的角色，明明你也很合适。” 女人双手一摊，道：“没人找我啊。” 外界对她的认知都是虽有几分艳丽，但总归都是清冷的形象，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娇媚角色，很少会把本子递给她，递过来的也不算能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楚璐茗咬着嘴唇笑了几声，原来乔老师也会有想演但是演不到的角色啊。 “所以你发现了吗？你应该揣测的是角色的心思，揣测她，成为她，而不是“演”她，再想想？” 这个角色冷则冷矣，一方面是她孤僻的性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心底是有迷惘的，但她又坚定的走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哪怕不为人理解，所以她才与这群人拉开距离。 乔子衿温声道：“所以你不要模仿谁，每个人的性格所成的原因都不一样，你要找到她的原因。” 而不是试着去模仿她，结果把自己整得跟个小反派一样。 楚璐茗蹭过来，“那乔老师平时和谁都有距离感是因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小孩儿啊。”乔子衿嘴角噙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些小手段也好，小小心思也好，大多数人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全然写在脸上，很可爱的。” “我也是吗？” “现在不是了。” 女人声音轻柔，牵着她的手，拉近自己，微微仰头看着她，“你比他们坚强，努力。” 小兔子久违地脸红了，被盯得有些羞涩，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出去，嘤咛道：“乔老师，我还要练习……” “自从喝完药之后，楚老师最近似乎又没怎么主动追人了啊。” “……” 楚璐茗看着女人垂落的眼尾，又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些形容词……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闭上眼，在那人的唇上轻轻一点，“好啦，我去工作了。” 乔老师只觉得哭笑不得，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还要闭上眼，明明前两天还没这么容易害羞，这是怎么了？接触的时间太短，她甚至还没感受到那阵温暖就没了。 哎。 * 方清今天总觉得，片场奇奇怪怪的，虽然已经迈入十月大关，天气逐渐转冷，但今天这片场格外冻人。 目光四处溜了一圈，最终定在了某个今日限定的孤寡女人身上，走过去轻轻拍了她一下，“嘿，乔女士，身上的冷气收一收。” 低头理剧情的人闻言微微昂首，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默默收了几分冷气。 方清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至于吗？人小楚不就请假一天吗，至于吗亲？ “我发现了，我本来还担心小楚会恋爱脑，被你这个老女人骗了，合着你才是那个恋爱脑。” 老女人？恋爱脑？ 乔子衿轻呵一声，放下剧本，微眯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眸中闪烁危险的光，“方导，快结束了吧？” “是啊，咋了，跟你说哦，这剧要是亏本了影响的是小楚哦，影响不到我哦。” “……” 乔女士冷哼一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想问问接下来这几场戏怎么拍。” 第97章 临近大结局，剩下的全是刀，分别，一个填入封印，另一个跳崖，啧啧啧，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你俩分开拍，然后咱们把离别留到最后一场。” “这样真的好吗？” “好呀，拍完之后刚好浑身是血的杀青，快乐去吃饭。” “……” 突兀几声猫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只黑猫从摄像机中钻了出来，绿幽幽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又跳着向另一个方向跑走。 方清低吼一声，“喂，别让它去那边，别撞到那些设备了！” 几个工作人员追上去，小心翼翼地靠近立在一堆设备中优雅地舔着前爪的黑猫，猫儿虚虚睨了他们一眼，跳下设备，晃着尾巴离开了片场。 方清低骂一声，“今天要不然休息吧？大早上看到黑猫真不吉利。” “都大导演了，还迷信？”乔子衿低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大导演了也得信一信啊，你不知道，五月份的时候，那谁的组就发生坏事儿了，啧。” 乔子衿微微挑眉，作为当事人听到别人这样评价那件事，还挺新奇的。她柔声道：“不会有事儿的，一只野猫而已。” 方清无奈摆手，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说的也是，一只猫儿而已，快结束了，不至于再出事儿。 待周围人都散去，乔子衿才合上眼眸，复又睁开，微芒的白光闪在瞳中，沿着方才猫儿走过的路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之处。 奇怪了，她方才确实心悸了一瞬，但这猫儿本身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儿，留下的痕迹也没有任何问题，如何探查都是凡常的留下的普通脚印。 楚璐茗这会儿应该还在试戏，她不好直接询问，但红绳还没有什么波动，应该是没事儿。 乔子衿按了按心底的不安，缓缓舒出一口气。 *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树荫下，停留片刻，点点黑色触手自阴影处伸出，随意抓拽几下，一层白色化作雾气散开空中。 黑猫轻喵几声，触手停了片刻，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知道了，下次会轻一点。” 丝丝缕缕的黑色液体裹上黑猫，片刻后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处。 女人正靠在椅子上休憩，黑猫跳上来时增加的重量也没有让她睁开双眼，只是连连轻嗯，示意自己在听。 “果然是那一半的气息吗？嗯，她居然还随身带着半身吗？” “……” “嗯，她应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毕竟我的能力，暂时遮住一个合体修士的眼睛应该不成问题。” “……” “别骚扰了，被盯上了就麻烦了。” 女人轻轻拍了拍猫儿的尾巴根部，猫儿舒服地轻哼两声，乖巧地在她怀中窝了下来。 第69章 初恋 顾乐齐的项目开放了公开的试戏, 因而不仅有收到了邀请的人来，还有许多想要挑战自己的人也会来，陆陆续续汇聚在厅中, 一时浓淡不一的香水味交错融合，充斥着整个等候厅。 楚璐茗就静静坐在角落中，穿着一身素青色的长裙，身上没喷什么香水，只是挂了一个简单的香包, 头发在脑后简简单单顺着发尾拢了起来, 勾了一个松散的马尾。 这是她许多年前就留下的习惯，哪怕是试戏, 她也是角色本人, 而不是她自己, 从踏入等候厅的那一刻，偌大的空间中，就只剩角色自己了。 如何坐卧行走, 如何处事, 都是角色自己来做。 颇有几分请鬼上身的意思在其中。 而在她同乔老师仔细聊过这个角色后, 这个角色身上的冷清感不是乔子衿看着其他人那样的如同看孩子般的心态，这个角色孤僻之余，心底还有对其他人的羡慕。 她也喜欢身边热热闹闹的, 每个人都可以快乐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要去追随自己的信仰, 让每个人都能追求自己的生活。 以自己为薪柴, 给每个人的生活, 点亮一小块空白。 二毛捏着手机靠近她，被冷得不敢靠近, 深吸几口气才凑过去，低声道：“老板，乔老师说有时间可以给她回个信息。” 楚璐茗淡然看了一眼，轻嗯一声，接过手机。 二毛被这微冷的侧颜惊了一瞬，心头微颤。 天啊，她的老板，她那个日常笑的甜甜的老板，原来冷下来也这么美。 哦哦哦，这就是演员的魅力吗，真是神了。 那她未来有没有机会看到乔老师演甜妹……？ 二毛想象了一下，暂时把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压制下去。 算了算了，不难为乔老师了。 工作人员出来，看了一圈，径直向楚璐茗走过来。 “诶？这会儿不是受邀请的人的时间吗？她是被邀请的？” “她最近资源怎么这么好，拍了s+的大戏，还被邀请？” “我听说她背后有资本的……” 她微微昂首，穿过每一个人的目光。 是啊，她有资本，那又如何？ 该付出的努力并没有缺位，这一份邀请，也不是她的资本换来的，她又为什么要羞愧呢？ 她当然，昂首挺胸，迎接属于她的挑战了。 顾乐齐就坐在评委席，见她进来，双眼微亮，轻抬语调：“这位是本人引荐的，楚小姐，请准备。” * 袁翘看着自家老板晦暗不明的神色，握着手机一时不敢靠过去。 在她又一次深呼吸了一次，乔子衿偏头看向她，略有些愠怒：“有什么信息吗？” “嗯……老板，二毛说楚老师出来之后状态就不太好……” “我今天接下来还有几场？排期在什么时候？”乔子衿按着眉心，语气极快。 她自己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乔子衿蹙眉拿起手机，是顾乐齐发来的，大意是小楚表现得还行，放入考虑范围了。 这家伙…… 乔老师轻笑一声，示意袁翘别查了，坐下来休息会儿，她自己也重新稳稳当当坐了下去，靠着椅背，心情较之方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袁翘有些捉摸不透她现在的心情，揪着心坐下，将通告截了图存在手机里，方便下一次直接查看。 真奇怪。 但是她好像磕到真的了。 自从那天，乔子衿发了那张自拍，cp超话又迎来了一波产文高峰期，而且内容多涉及一些禁忌关系，不是师生就是…… 问就是那张照片的反差感实在太大，冷冽的眉眼被暖黄灯光映的柔和几分，还有隐隐约约扬起的眉尾唇边。 真的是，太美了，简直就是神图。 乔老师这是一般不自拍，自拍就放大啊！ 而且，虽然老板对外说那张照片是她拍的，但是她可从来没有在下班时间去过老板房间，更别提帮她拍照片了，那岂不是…… 听二毛说，楚老师那张很出圈的照片也是乔子衿拍的。 这是什么小说剧情变成现实啊，妻妻俩都这么会拍照，还各有各的美，各自给对方拍一张出圈照。 妈妈，她磕到真的了。 她默默点开一篇文，带着这种心情，开始欣赏超话里日渐禁忌的文字。 第98章 这真是太妙了，我的朋友。 * 当晚，楚璐茗回来时，酒店属于剧组的那几层已经全关了灯。 她仰着脖子数了数，找到了乔子衿的房间，同样是黑乎乎一片。 现在才十点多，乔老师今天休息的好早哦。 她故作深沉了一整天，二毛应该也告诉袁翘了，结果乔老师还只是平平淡淡地传音问她怎么样，也没说多问一下，多关心一下。 是她表现的不够悲伤吗？ “老板，咱们上去吧，冷。”二毛在她身侧抖了一下，弱声道。 “好。” 路过乔子衿的房间时，她顿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敲门的冲动，被二毛目送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都这么深沉这么难过了，为什么不来主动安慰她一下呢？她就是想要安慰才装了一天的！ 哼哼。 暗暗的不爽自她心底蔓延，她随意踢开鞋子，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那今晚就没有学习时间了呗。 没有就没有呗。 她才不想要呢。 吹头发时，楚璐茗给自己拉的防护结界波动了一下，有人掩着气息闯进来了。 什么人？半夜还掩着气息进来，不会是消停了好几天的魔物又来闹事儿了吧？ 她放下吹风机，手中掐好唤水的招式，缓步靠近卫生间的门，拉开的瞬间，一条水龙窜了出去。 而后被空中的电弧径直分解了。 就这样欢迎她？ 乔子衿脸沉了下去，但看到穿着浴袍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的小兔子，暖色瞬间爬了满脸，唇角微扬：“回来了？” 小兔子轻哼一声，转身回了卫生间，继续吹自己的头发。 才不要理这个不在意她的人呢。 乔子衿大概猜到了这个小嘴翘得能吊个茶壶的小家伙的心思，不禁想笑，但是忍住了，同样沉下脸色，装作不太开心的样子。 带楚小姐换好衣服出来，她倚着墙，神色黯然：“试镜结果不好？那我问楚老师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小兔子轻呜一声，“和乔老师说了，可以走后门吗？” “走不了后门，但是我可以问一下顾乐齐的呀。” “……算了，别问了。” 问了不就露馅了。 乔子衿轻轻拥住她，下巴轻轻搁置在她的肩膀上，闻着方才洗过澡的人身上未经伪饰的清香，手指划过柔软顺滑的黑发，淡然一笑，“无事，我刚刚已经问了。” “让我们来看看，顾乐齐怎么说的吧。” 她圈紧了怀抱，将这个想逃开的兔子紧紧箍在怀中，手机屏幕尚未按开，忍不住的笑意就涌了出来，笑的楚璐茗脖颈阵阵发痒，哼着想要逃开。 被乔老师摆了一道呜。 跑不开了。 她挣扎许久，挣脱不开，毕竟一个体修想要圈住她还是轻而易举的，甚至都没给她太大的压力就足够她动弹不得了。 楚小姐只能瘪了瘪嘴，委屈巴巴：“不就是想逗一下乔老师嘛……想让乔老师关心我一下嘛……” “嗯，顾老师说：表现不错，还以为会照着你演，没想到小楚有小楚的特色，真的很厉害啊，放入待定区了。楚老师，评价一下？” “她什么时候发给你的啊。” “下午三点半。” “……” 合着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啊，那忍了一下午没拆穿她还挺给她面子的。 楚小兔红了半张脸，糯声道：“那，那你放开我……” “不行。”乔子衿合上双眸，又收了些许撑着自己的力量，依靠在楚璐茗的身上，轻声道：“我很想你。” 此处，楚小姐的头顶应有蒸汽小火车呜呜呜开过。 她紧张地舌头都在打架，嗯啊半晌才找到说话的开关，“乔，乔老师？你还好吗？” “你不抱抱我吗？”女人轻声问着，如春雪初融的声音和上些许的委屈，格外蛊惑人心，但也格外让人胆颤。 束着楚璐茗的力道尽数泄去，她轻轻地，温柔地，将仅仅分开一天就如此渴求拥抱的准爱人纳入怀中，轻轻拍着。 楚璐茗轻声道：“放在四、五个月前，我是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我能这样拥着你，听你说这些话的。” 她轻轻埋入女人的侧颈窝，清澈的寒香缭绕在鼻间，裹着她那颗飞速跃动的心脏。 “方清说我是个恋爱脑……”一句话吓得楚璐茗的小脑袋径直弹了起来，下一句话让她低呼一声，“我觉得她说的对。” “等等，乔老师，你别这样，你让我冷静一下。” 楚璐茗把自己从温暖的怀抱里剥离出来，抬手碰了碰乔子衿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 不至于吧。 这真的有点惊喜过头变惊吓了。 乔子衿看她这样，思忖片刻，道：“苓不修应该给你解释了，为什么天雷那么爱劈我吧？” “她，她只说你，逆天而行了……” 乔子衿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是啊，我是天生的孤寂命道，人生应当是宛如一根直线，所以我其实没太多的朋友，更别说情缘……楚老师，你是第一份。” 第一份，甚至改变了她的命道的缘分。 楚璐茗轻轻握住略有些丧气的人，碰了碰她的脸侧，“我是乔老师的初恋？哇，这我可真是没想到……” “楚……” 手指抵在女人的唇上，挡住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动作。 “所以，乔老师是在害怕吗？入场前也给我发信息，出来后就问我，甚至追过来询问。包括之前，一直在主动，不想别人靠近我，不想……” “能看到乔老师和我一样，心中有这么多的不安，突然安心了很多呢。” 她眉眼微弯，双手捧上面前人的脸，道：“不要怕，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难得的，楚璐茗在乔子衿的双眼中看到了凝聚的雾气。 她微微仰头，轻轻沾去雾气，一路向下，含住那还在颤着的薄唇，缓缓安抚着这人不安的小心脏。 原来，角角落落藏着不安的人，不仅仅是她。 没关系的，她才不信什么孤寂命道，她就喜欢眼前这个鲜活的人，什么规则来了都没用。 第70章 腿哭麻了 日暮昏沉, 《双梦》的最后一场戏迎着秋月的枯黄树叶开始了场景布置。 方清特意将分别的戏份放到了今天，放到了落日时分，棚外是昏沉的日光和被风卷起的落叶, 棚里是搭好的景致。 “枯藤老树昏鸦……” “古道西风瘦马……” 方清给了两个摄影师一人一纸棍，“正常一点。” 别说的那么的萧瑟，怪可怜的。 方清拍了拍手，示意众人目光看过来，一一又确认了一遍每个人的工作, 喊到：“最后一场啦, 咱们干完晚上去吃饭！” “方导，明天去行不行, 好累的啊~” “那你问问制片, 能不能订明天的饭店。” “制片不在啊, 直接问楚老师吧~” 几位男士纷纷将目光转向提着破破烂烂的衣裙走出来的楚璐茗身上，面露可怜，“楚老师, 咱们明天去吃杀青饭呗？” 第99章 楚璐茗微怔, “这个不归我管啊。” “您手机里肯定有咱们制片女神的电话, 打个电话呗~” 楚璐茗扯了扯身旁人的胳膊，低声问道：“这事儿归制片管吗？” 乔子衿顶着嘴角的缕缕鲜血微微一笑，“可以归制片管。” 这种事儿, 谁管都行, 她也觉得应该停一天再去比较好, 毕竟今晚这场戏大喜大悲, 拍完就去吃饭对肠胃不好。 “哦, 那我去给姐姐发个信息。”楚小姐嘻嘻一笑，顶着一脸一身的伤——不得不说, 这剧最起码化妆画的实在，她俩这脸上身上的伤都不能用多来形容了，伤痕糊了一身，衣服破烂能看到皮肤的地方也画上了痕迹，看着都有点唬人——蹦蹦跳跳去了另一边。 这已经是乔老师在楚老师口中听到的不知道多少个好姐姐了，但是乔老师至今还没混上一句姐姐。 乔老师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内心默默捏拳。 待楚璐茗笑着跳回来，两人掩在袖中的手轻轻握了握，给对方打气。 这种戏份不追求一遍过，需要尽量精益求精，只要还有提升的可能性，就不断向上提升。在走了数遍戏后，方清一声开始，最后一场戏的幕布就此拉开—— * 狐欣儿已经失了维持人形的力气，但即使化作狐狸，她也虚伏在勉强站着的白琦昕的身旁，微喘着气，恢复体力。 没有人能猜到最后的敌手是天帝，将魔气镇压在天界巨树之下，而他自己已经变成了魔物的傀儡，魔气在他的默许下已经影响了半边的天界，隐隐约约还有向人间发展的趋势。 当年的白琦昕就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巨树一案，临门一脚时被人暗算，天界之上还能暗算她的只有那几个老神仙，无论是谁都足以直接打击她的信念。 所幸小狐狸闯入了她的生活，让寡淡的生活有了波澜，陪她历劫，替她寻药，一点点解开那层锁住了她的勇气的枷锁。最终，她再一次站在这里，直面最终的敌人。 二打一，终究是她们更胜一筹。 损失自然也是惨重的，如今两人都是勉强站着的状态，狐欣儿只是失了气力，而她体内新老内伤一齐爆发，今日……怕是没了活路了。 “对不起啊，小徒弟。”白琦昕嘴唇翕动，勉强挤出来几个声音。 狐欣儿咬住她的衣甲，轻呜两声，“你要做什么？这魔气我现在去找人来，我们一起封印。” “不用浪费其他人力了。”她说着，口中鲜血愈来愈多，溢满而涌，挂了一整个下颌，“我没活路了。” 狐欣儿几乎是哭着吼出来，“你别说话了。”她调动最后一丝气力变回人形，手中结印，竭力护住白琦昕身上最致命的几处伤痕，不让它们继续扩大。 “我现在去找老君他们，你别乱动。” 白琦昕抬手按住她，勉强一笑，“不必了，你也能看到我内里的损毁程度，不如将最后的气力贡献在此处，图一个安心吧。” “我不许，你不许死，说好的我们一起走的，你不许。” 白琦昕拍了拍她的头，费劲转身，拥着小狐狸的腰身，暂时地放松了自己，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另一人。 她轻声道：“小徒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所以，不要替我难过，现在我要去完成我的夙愿了。” “为了苍生，值得吗？”狐欣儿颤着拥住她。 白琦昕笑了，她说：“我也质疑过，所以第一次我轻易地放弃了。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如果苍生中有你，有我们在旅途中见到的每一个人，那就是值得的。若是今日让他们离开了这里，明天，我们最喜欢的那间木屋可就要没了。” 她努力撑起身体，转头看向还在四处逸散的魔气，轻蔑一笑，“我找到了，天帝，如何彻底封死这个洞口的方法，我找到了，你输了。” 魔气停滞了一瞬，随后更激烈地窜动起来，试图突破此处的结界逃生。 但这牵着天界战神命脉的结界又如何是能被此等宵小之辈随意冲破的呢？她直起腰板，流光一闪，扇子被她握在手中，轻轻一甩，展开了已然破烂到近乎没有的扇面。 她终于是释然地大笑两声，口中鲜血直涌，以扇为引，开始结印。 狐欣儿最后挣扎着牵住她的衣角，清泪顺眼角滑下。 白琦昕血唇微张，正色道：“启明战神亲传弟子听令。” “弟子在。”她带着泪，跪倒在地，接令。 “待出去后，敛集逸散魔气，帮助推选新任天帝，修筑防御工事……”讲到最后，饶是她也忍不住染上了悲意，讲出了最后一个命令：“替我去看看，我们还没有走到的地方。” “为师得道祖赐名，是为启明，数千年来，兢兢业业，不辱此名。如今，去也。”流光自扇面张开，紧紧裹住她，冲向了残破的封印。 瞬息之间，魔物嘶吼声全数消失，而那与修士命脉相连的结界也化为破片，还未落地，便已消散。 唯有茫茫天地听到了那一句，“弟子，拒绝。” 前几项她都可以完成，唯有这独自去看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狐欣儿伏到在地，哭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空荡荡的，分外瘆人。 “师尊，如果有下辈子，下辈子再看这个世界吧。” * 后来—— 狐欣儿捧着战神遗物自禁地中走出，主持重新选举天帝，推进先战神留下的防御工事的修建，独自奔走千年收集仙界飘荡的魔气…… 在白琦昕留下的心愿尽数被完成后，时间已经无情地走过了一千三百年，是她们相伴的那十三年的一百倍。狐欣儿找到了最初相遇的崖边，将自身灵力祭于天地，终是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 这场戏前前后后拍了五六次，结束后每个人的眼睛都肿的厉害，方清边擦眼泪边在嘴里念念有词：“青金石那家伙怎么这么会写啊，乔子衿怎么这么会演啊，她那一嗓子我是真的绷不住啊。” 放眼望去，在场的都在擦泪，她这个导演心里反而平衡许多。 而场地中央，尚还伏跪在地上的人肩膀轻颤，小声啜泣。 乔子衿挂着满下颌的人造血浆来拉她，小楚抬头看到她这副模样，呜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我没事儿。”乔老师无奈道，那点想落泪的心思都被这孩子满脸泪花粘着尘土的样子给逗没了，但她手上脏着，身上也全是血浆灰尘，最后找了找，从内袖扯下来一片布，替楚小姐擦着泪花。 楚璐茗哭声转小，抽抽搭搭还打着哭嗝，但还是努力地挤出来声音讲话，问：“乔老师，你是怎么想到加个去也的，前几遍你都不讲。这一嗓子直接讲到我心里了。” “偷偷告诉你，我喊完下场之后在偷笑。” 楚小姐愣了一下，圆眼睛顿时撇了下去，嘴唇一抖，哭得更大声了。 这是个坏人！坏人！坏人！ 小鼎本来被她的哭声烦的面着金丹思过，听到这句心声后猛猛晃了两下，十分赞同。 它就说这是个坏女人吧！ 第100章 方清已经收好了情绪，看到这边还在哭，过来查看情况。 “至少先站起来再哭。” 楚璐茗抽噎道：“站不起来了……” 腿哭麻了。 乔老师无奈一笑，半蹲身体，“上来吧，背你去卸妆。” 楚璐茗爬了上去，就着她还算干净的后背鼻涕眼泪一把抹，看着自己的恶作剧成功，被逗得笑出了声。 乔子衿更无奈了，但只能受着。 还好化妆间有还算干净的衣服，简单清理之后比方才体面多了，不像逃荒来的两个人了。 趁没人关注这边，乔子衿对着她和楚璐茗狂丢了十几个清洁咒，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清了一个遍后才停手，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还要拍杀青照片，还得忍忍，先这样处理。 就卸妆这么短短一会儿，楚小姐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全然不知她被人丢了多少个清洁咒。 直到助理来喊去拍杀青照片了，乔子衿才叫醒楚璐茗，扶着还有些迷糊的人出去。 助理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俩，二毛低声跟袁翘说：“我现在突然有一种我老板马上要火了的感觉。” 袁翘点头，“我也觉得，小楚老师真厉害，老板最后那段放开了都，她居然接住了。” “她哭的真厉害啊，但是我也哭了。” 两位已经了解了全局剧情的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为日后的观众默默点了根香。 祝你们看的时候，心脏安好。 拍完杀青照已经太晚了，加上楚璐茗哭累了就会很困，几人最终决定还是待在酒店了。在回去的路上，楚小姐就已经是跌跌撞撞的，最后还是乔子衿背着她回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额头落下柔柔一吻。 她思考片刻，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等等，不着急。 第71章 大冒险 次日清晨, 酒店中都是忙碌地收拾衣服准备离开的人。 杀青饭定到了晚上，进市区吃饭。大家有一天的时间收拾自己，家近的就预先返家一趟, 离得远一些的干脆再等一天，反正剧组车接车送。 二毛又点了一遍箱子数量，确认无误后，看向自家老板，又确定了一遍目的地。 “老板, 你确定这些都送去乔老师家里？” 眼睛上挂着两个小冰袋消肿的人点了点头, “是呀，送过去之后回来吃饭, 明天再给我送个合同, 然后你就可以拥有长达一个月的居家办公时间了, 偶尔上班，开心吗？” “诶，一个月？那个电影确定下来了。” 楚璐茗嘿嘿一笑, 两条眉毛同时一挑：“嗯哼, 也不看看我是谁。”格外臭屁。 电子版的合同现在就在她手机上躺着, 是她梦寐以求的和顾影后合作的机会，也是她那几天晚上拽着乔老师练了好几天才练出来的合同。 她成功了，那就行了。 等二毛和另一位临时助理拖着箱子下楼, 房间里只剩楚璐茗一个人时, 防护结界波动了一下。 乔子衿看到她这副打扮笑了一声, 戳了戳眼睛上挂着的小冰袋, “昨天哭的太厉害, 肿了吧？” 楚璐茗轻哼一声，不接话, 举起手机摇了一下，“好消息捏，我选中了。” “我知道，顾乐齐给我讲了。” “喔。” “剧本围读在什么时候？你还需要适应适应顾乐齐的演戏状态，可千万别怕她。” “十月二十六开始剧本围读，围读一周。我不会怕她了，毕竟……”楚小姐直起上半身，揽住面前人的腰身，仰头一笑，“毕竟，我连我的十年偶像都不怕了。” 乔子衿微微挑眉，“是哦，戏杀青了呢。楚老师，表示一下？” “你好啊，我的女朋友。” 眼前人的笑容太过灿烂，哪怕脸上挂着两个小冰袋依旧冻不住这满脸的阳光，直直照进了她的心里，驱散了名为不安的阴霾。 在过来之前，她真的有点害怕楚璐茗忘记之前说过的话，随着这部戏一起，退出她的生活。 她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就是忍不住会担心，会多想，会害怕她的光秃秃的命道上颤巍巍地伸出来的那纤细的一根枝条会被轻易折断。 还好，没有。 她微微一笑，道：“嗯，你好，我的女朋友。” * 杀青饭上，乔子衿、楚璐茗等几个主演和导演及她的女朋友，以及编剧坐到了一起，制片人有事儿没来，其余工作人员又各自拼桌坐到一起，一时热闹非凡。 楚璐茗看到这个对外年龄和她一样大的编剧时，一想到自己昨天以及前几天的戏份都哭成了那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过去微笑着挽上她的胳膊。 被独自一人留在后方的乔子衿无奈一笑，走了几步，跟上两人。 “你好啊，编剧大大~”她微笑着打招呼，挽着胳膊，又顺便握住了手。 只一瞬间，她径直瞪大了双眼。 如果说乔子衿的修为对她来说是一座高山，那眼前这人的修为更像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深潭，仅这下意识的探查就让她喉头微甜，尝到了反噬的味道。 果然，不能被这群人的外表容貌所欺骗，这位编剧看起来应该是大大大大前辈了。 她赶忙松开手，恭恭敬敬道：“前辈好，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了，抱歉抱歉。” 站在身后随时想上去帮忙的乔子衿送了口气，干脆就这样听起了两人的对话。 “上次我见你还是空有一身根骨的凡常人呢，如今就是金丹初期的修士了，真不错。”编剧说着，摆了摆手，“不要喊我前辈，怪生疏的，就继续编剧大大就行了。” “因为因缘际会得了一枚福禄鼎保护，这才进步的比较快，嘿嘿。” “福禄鼎？给我看看。” 小鼎应声而出，静静飘在空中，青金石的手碰上它时猛烈地晃动两下，但很快又乖了下来。 眼前这人身上也有让它十分厌恶的气息，但同那些杂种魔物身上的不一样，眼前这人身上的气息甚至染着几分神性，或者说，两种气息天生就存在于她身上。小鼎讨厌不起来她，只能乖乖被她蹂躏。 这倒是有趣。 青金石抬眸看了眼乖巧的女孩儿，又看了眼在她身后站着的乔子衿，笑了两声。 居然还没发现？ 那她就不做这个破坏气氛的人了。 她将小鼎郑重地还给楚璐茗，道：“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它，这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楚璐茗狠狠点了点头。 青金石温温一笑，“既然都挺顺利的，那我就先走了，不然一会儿要收刀片了！拜拜，二位合作伙伴。” 楚璐茗还有些分不清状况，但还是告了别。 直到方清真的抱着一盒刀片进来后，楚璐茗才意识到，是真的会被送刀片啊。 “她人呢？”方清冷声问。 乔楚二人异口同声道：“刚走。”而后又一前一后笑了起来，笑的方清有点脸热。 她低哼了一声，“呵，她还知道走。” * 乔子衿这一桌都是女孩子，不像旁边，饭还没吃两口就已经开始喝酒划拳。方清转头拍了拍身旁声音最大的同事，用更大的声音压过去让他小声点。 第101章 “吵得头都炸了。”方导捏了捏耳朵，嘟囔着。 谢染正在和楚璐茗聊天，乔子衿坐在一旁默然而缓慢地恰饭，与另一侧几个女孩子分出了一条线。 “你，上去要一下乔老师微信。”方清听到身旁的孩儿跟另一个低声说，但两人都只是互相推脱，谁都不敢靠近乔子衿。 也不知道小楚怎么看上的这个不装饰是个冰山，装饰起来之后是个艳丽冰山的人。 方清默然吐槽，轻轻拍掌，将一桌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吃饱喝足，咱们得玩点什么啊，不然今晚多无聊啊！”她招呼着服务员撤了几个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菜，桌面中间空出来一大片区域。 谢染含着笑，看她想做什么。 其实就是老三样，真心话大冒险和拼酒，也不知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小楚挪了挪椅子，默默靠近乔子衿，低声问：“方导一般玩什么啊？” “手机微信里有个摇骰子，点数最大的给点数最小的出真心话大冒险题目，要不然就喝酒。”乔子衿眉眼都柔了下去，声音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落在不敢靠近她的几个人的眼中简直是神迹，但并不影响她们不敢凑过来加微信。 为了玩游戏的临时群被拉了起来，方清大概介绍了一下规则后，身先士卒投了一个二，脸色都沉了下去。谢染无奈失笑，拍了拍她后投出来了一个五。 第一轮最终就是谢染来惩罚方导。 方清咬牙，“大冒险。” 几个人眼睛都冒了光，就连乔子衿也期待了几分。谢染沉思片刻，道：“去拔一根乔乔的头发。” “……”方清看向某个正幽幽看着她的人，视线碰撞一瞬，她决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桌上顿时笑作一团，楚小姐微笑之余，心底因着方才那一声婉致的乔乔起了一丝波澜，莫名攀上来几分酸涩，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游戏走过几轮，乔楚二人运气极好，一口酒都没有喝上，方清郁闷地甩了甩手机，这骰子是坏了吗？ 下一秒，楚璐茗扔出来一个一。 点数最大的则是在她对面的阿欣，两人在组里关系不错，在她选了真心话后，嘿嘿一笑，道：“和对象进行到了哪一步了啊？” 这是个套题，楚璐茗眨了眨眼睛，弱声道：“接吻……” “哦！！小楚居然有对象！谁！哪个野男人！”几人起哄道，楚璐茗的脸登时红了，应道：“你刚刚没问这个问题！” “小楚你必须得擦亮眼睛啊，咱圈里渣男可多，咱正是一支花儿的年纪，千万不能被骗了！” “就是，停在接吻就挺好啊小楚。哎呀，小楚这么可爱，这野男人可太幸运了。” “……” 方清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捏着谢染，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笑出声，她看向几个年轻姑娘口中的“野男人”“渣男”，那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剥虾，趁几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这边将剥好的虾放进了楚璐茗碟中，而后轻咳两声，冷声道：“继续。” 更搞笑了怎么办。 今晚这活动玩的真是不亏。 下一轮，方清终于如愿以偿地惩罚到了乔子衿，乔老师眉眼微抬，“真心话。” 方清如法炮制了方才的问题，得到了一样的答复。 “接吻。” 乔子衿无甚感情色彩地吐出两个字，再看向方清时满脸都写着两个字，“无聊”。 但周围人显然将这表情解读成了生气，一时之间被答案震懵的人也不敢再吸气，桌上顿时安静了下去。 乔子衿，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有对象了？ 那她们岂不是梦碎了，还以为乔老师不近男色是在给女孩子机会呜呜呜呜。 楚小姐看不下去这沉默的场面了，打圆场道：“继续继续，快摇骰子。” 小鼎沉默许久十分无语，“你们人类真是太无聊了。” “忍着。” “哦。” 后期乔子衿就不再选真心话了，以大冒险为主，喝酒为辅，这一场下来，虽然用灵力隔去了不少酒液，但也喝得有点头晕，等到散场，已经隐隐有点想挺直身体的迹象了。 方清挂在谢染身上同几人告了别，嘴里跟有一台搅拌机一样，一句话都讲不清楚，众人都在憋笑。 楚小姐胆子愈发大起来了，加上运气好，喝得不多，只是脸有点红。她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乔子衿身上。 这人被烟火气笼着，愈发漂亮起来，哪怕是绷直的唇线也十分可爱，感受到她的目光，虚虚看了她一眼，晃了晃身体，声音委屈，“抱一下。” 周围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楚璐茗轻轻拥过去，抱着她站起来，温声道：“回家，好不好？” “好。” 第72章 湿热（负距离了咳咳） “为什么, 你运气这么好啊。”乔子衿半挂在她肩头，跟着这人的步伐踉踉跄跄地往停车位走。 司机方才开车将两个助理送回去，正在回来的路上, 因而这一路并不着急，她们可以慢慢晃回停车场。 楚璐茗套了个刚学的隔绝身影的结界术法，稳着挂在身上的人，笑了几声，“打小我玩这种游戏, 运气都很好。” 乔子衿似是恼怒, 轻呜一声，没被牵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拍了她一下, “可我有好多问题想问。” “那你现在问啊。” “才不要, 不刺激。” “……” 楚璐茗偏头去看还晕着的人, 如果说她的运气极好，那这人的运气堪称是极差，而且每次都栽方清手里, 这一场下来被灌了少说也有两瓶了, 哪怕是结印隔绝了一部分酒意, 现在这幼稚的样子，看起来也是醉意上头了。 “酒量真差。”某个同样三杯倒的人低声吐槽着，戳了戳身旁人的侧颊。 似乎醉意更浓了几分, 她垂着头, 被戳着也没有反应, 只是闷哼几声, 闭着的眼睛绷成了一条线, 怎么都不愿意说话。 别人喝醉了是乐意说话，这人喝醉了不乐意说话, 这还真是奇了。 直到回家，这一路上，乔子衿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坐得笔挺靠在车门上，眉头轻皱，看起来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楚璐茗有点担心，特别是抬着她的手按指纹锁时，这人眉毛简直要揪在一起了，她轻声问：“乔老师？你头晕吗？” 会不会是喝醉了又坐车，晕车的劲上来了。 “想吐吗？卫生间在哪儿？” 乔子衿轻轻摇了摇头，闷哼两声，“心口痛。” “心口疼？！”楚璐茗一惊，扶着她坐在沙发上，松松按上她的胸口，“是这儿疼吗？怎么疼？我现在找苓医生？” “……放过我。” “你说什么？” “为什么……是我……” “乔老师？” 这几声低喃实在是太过含混，她贴得极近也听不清这人在说什么，反而被这人紧紧拥住，抱得很紧，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她终于听清了这人的低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好疼……为什么是我……我只是……路过啊……” 第102章 似乎是以前的一些事情，她喃喃着，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整个人都靠在了楚璐茗的身上，只剩紧紧拥着的胳膊还在发力。 上一次喝醉，她似乎也一直在重复这样的话。 乔子衿，你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这和你心脏上的破口有关吗？ 楚璐茗忍住流眼泪的冲动，轻轻抱住她，柔声道：“乔老师，是我，松开好不好，我去给你弄点水喝好不好？” “……好。” 胳膊终于松开，楚璐茗扶着她侧靠着沙发，头微微向一侧偏了些，免得一会儿想吐把自己呛到。 她在冰箱找到半瓶还在保质期的蜂蜜，没有其他合适的，只能简单泡一杯蜂蜜水端过去。 沙发上的人酒醒了几分，揉着太阳穴，略有些迷茫的眼睛中含着雾气。 “乔老师，好一点了吗？” 她轻嗯一声，推着沙发坐了起来。 “那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楚璐茗坐在她身侧，轻轻捏住她的手，柔声道：“为什么每次喝醉了，都会一直念叨说你只是路过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我喝醉了会说这些吗……”她挤了挤眉心，醉意褪下去几分，但终究还是有些头疼，深呼吸了几次才稳住气息，摇了摇头，“不重要，没必要了解。” “我是你的女朋友，我需要知道。” 乔子衿偏头看她，有些惊讶，又有点惊喜，她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别哭。” 这句话一出来她就后悔了，小兔子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还没开始呢，她已经做好了落泪的准备。 是很多很多年前了，她误入一处大能争斗之地，惊慌逃窜的魔看到她，径直上了身。虽然很快被大能驱逐出去，但心脉却受了不可逆的损伤，后来大能抢了那只魔的半个心脏给她封上了破口，就这样到了现在…… “……就是这样了。” 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又一直在运功驱散醉意，到这会儿，头已经不怎么晕了。倒是眼前这只红眼小兔子不断滑落的泪水，颇让人头疼。 楚璐茗颤着声音，轻轻按住她的胸口，“好疼的吧？” “不受伤就还好。”乔子衿无奈一笑，拢过小兔子，揉了揉后脑的头发，“都说了，别哭。” 兔子仰头盯着她的眼睛，抽泣两下，盯准因着酒液而愈发红润的双唇，印了上去。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沿着唇角划入，甜腻的吻中平添了几分苦涩，苦得已经许久都没有因为这颗心脏的事儿落泪的人儿隐隐约约也有了落泪的冲动。 楚小姐似乎很不开心，向来都是轻轻软软的她，这一次莫名很有攻击性，牢牢把握着接吻的节奏，最后更是在那人的红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乔子衿轻呼一声，眨了眨眼，“痛。” 怒意上头的小兔子脸颊微微鼓起，按上那个自己要出来的小破口，也不管乔子衿落了些委屈的眼睛，轻哼一声，“如果我今天不问，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毕竟不重要，不想让你担心。” “那有彻底治愈它的方法吗？” 乔子衿迟疑片刻，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楚璐茗叹了口气，干脆蹭过来坐在她的腿上，双手捧脸，将那张瘦脸推成和她一样的小胖脸，哼哼一声，“既然这样，我会努力强大起来的，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乔子衿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先把晨跑捡起来吧。” “夜跑也行。”小兔子轻哼一声，附身上前，轻轻含住那个被她推得略变了形的薄唇，淡淡一声笑从相贴的唇间漏出。 楚璐茗并没有在此处流连太久，她偏过头，轻轻压上身前人的耳垂，混着湿热气息询问道：“可以吗。” 乔子衿微微偏头，露出大片白皙的侧颈，用行动回复了这个问题。 混含着酒意和蜂蜜水味道的气息，在白皙的侧颈流连，舌尖轻轻剐蹭耳垂，淡淡的湿意像是一根根软毛，直直通向心脏，轻轻触碰着，软乎乎的，黏糊糊的。 她今晚穿的是黑白配色剪裁得体的半身裙，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方才已经被解开，那只火热的手正沿着中线一路向下解着扣子，路过心口处，轻轻揉了一下，轻柔到乔子衿以为是一阵错觉。 她低笑一声，“没事的，不会影响到的。” 小兔子又咬了她一口，听着耳边的轻嘶声，轻声一笑，继续四处作祟。 更进一步前，乔子衿按住她的手，勉强找回呼吸，稳着声音，“你，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 “乔老师，真的要这会儿问吗？”楚小姐咬了咬唇。 乔子衿撑了撑沙发靠垫，坐起来些，勾住面前人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撩在耳侧，轻轻地挠了她一下，声音喑哑魅惑：“楚老师，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好姐姐，为什么只有我一直被喊老师呢？” 楚璐茗笑了一声，道了句好。 * 次日清晨—— 乔子衿醒来时，身旁已经凉了不少，看来某些昨晚闹腾了许久的人还是很有精力，这么一大早就爬起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缓了缓，按着眉心缓缓坐起来，入目是属于她的卧室的简约装修，干净干练，但如今在她看来莫名有几分空荡。 应该在这儿挂一幅画才是。 昨晚…… 一想到昨晚，她现在还有些脸热。 该说不说确实是年轻人吗，稀里糊涂在客厅折腾了那么久，回房间后又闹腾许久，一口一个姐姐倒是顺遂她心意了，但这闹人的精力属实是难顶。 现在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有一些感受和痕迹，哪怕是拥有强健体魄的体修，也难以在短期消除。她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身上的那些浅淡痕迹，特别是心口那里，甚至有些红肿了。 不该叫她兔子，应该叫她小狗，牙真的很尖。 乔子衿随意拽了一件家居服，遮盖了大部分的痕迹，只剩一些侧颈上的，横竖今天也不打算出门，就这样放着吧。 她腰还有点酸。 为什么？楚璐茗为什么会这么多？ 她不是小孩儿吗，小孩儿少看点不好的东西！ 屋子里也空荡荡的，阳台太过干净，客厅里也只有常规的家具，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她又飘荡去厨房，她习惯了每周都去逛一逛超市买点存粮，冰箱里也空落落的，只有一些去剧组前剩的已经开了封的速冻水饺。 真奇怪了。 这么多年来，她明明有在认真地努力地好好生活，好好看一看红尘界的风景。 可现如今，另一抹热烈灿烂的灵魂出现在这里时，她才发现这里是多么的空荡无聊，让那鲜艳明亮的人儿待在这里，多少有些委屈她了。 爱催促着一些期待，一点一点地戳破了她堆在心底用以自卫的小土堆，冒出了绿色的小尖，仅这点点嫩芽，就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她喜欢这个世界，她喜欢生活在其中的自己，而现在，她知道如何去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五彩缤纷了。 第103章 熟悉的神识波动闯入她的脑海，而后，房门被轻轻扣了几下。 乔子衿走过去，打开门，楚小姐灿然一笑，虎牙都露了出来，“早上好啊，乔老师，我去晨跑加买早餐喽，还热乎着呢，嘿嘿。” 深秋的晨光本已无甚温度，微风和着，甚至有点冷了，但乔子衿还是觉得楚璐茗身后的阳光格外温暖灿烂，照得这个笑起来傻乎乎的女孩儿散着暖煦的光。 她倾身，拥住了暖煦的晨光，轻声道：“早上好啊。” 第73章 购物 抱得有点久, 楚璐茗摸了一下她露出来的胳膊，有点凉了，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温声道：“乔老师，先进去，有点冷。” 乔子衿就站在门侧，轻轻靠着墙壁，乌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 披在身后。 她看着她换上房子里常备的客人拖鞋, 褪去外套挂在架子上，挂在她的衣服的旁边, 然后原地跳着转身看向她, 又是一笑。 乔子衿看着那双拖鞋, 心下微涩，灿烂的笑容又驱着那点酸涩暂时躲到了心里的墙角。 这人啊，又爱哭, 又爱笑, 哭起来比谁都大声, 笑起来比谁都傻。 她抬手按上这人的侧脸，眉眼微弯，满含情意和笑意看着她, 捏了捏。 楚璐茗任着她揉捏, 又将自己早上做的事儿讲了一遍。 “我早上起来想看看做点什么吃的, 结果好大的冰箱就剩半袋速冻水饺, 乔老师, 不用吃饭也不用过得这么糙的，太可怜了。” “去晨跑的时候想点个外卖的, 但是，小区斜对面有一家早餐店诶，我以为这种高档小区附近不会有的。我上学的时候，爹妈又不管我，也不让司机接送，每天都是我自己大早上爬起来跑去学校，就靠这些小吃店救命呢。” “回来本来想直接进来，想起来还没录指纹，也没问你密码，又不想直接钻进来，就想你来给我开门。” 乔子衿听着她的唠叨，一声一声轻嗯回应着她，等她说完，揉捏侧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轻抬下巴，附身就想吻上那张十分能说的嘴。 楚璐茗闪身窜了出去，哈哈一声笑，道：“乔老师，不可以哦，先吃饭~” 这家伙胆子确实越来越大了。 乔子衿无奈跟过去，看她将袋中的吃食一份一份转移到碗碟里，哪怕已经用塑料盒装好的豆浆也被她重新倒出来分装在碗中，不禁疑惑，“洗碗不会很麻烦吗？” “可是洗碗也是生活的乐趣之一啊，乔老师一看平时就是极简主义爱好者，嘿嘿，我不是，我就喜欢这种麻烦的小事情。” “你手腕在抖。” 楚璐茗侧脸瞬间红了，本来只是微微颤抖的右手猛然抖动了一下，正在倾倒的豆浆都溅出来几滴。 她放下塑料盒，偏头瞪了一眼云淡风轻的人，在她看来，那人此刻满脸写着四个大字，“我故意的”。 楚璐茗轻哼一声，“乔老师不是体修吗？怎么这么容易留痕呢？” “小兔子的牙太尖，心太坏，自然而然就留下了。” 为什么这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会脸红的啊！ 明明是想撩人，楚璐茗反而红了脸，支支吾吾几句也讲不出口什么，干脆端着碗碟出门，还不忘指挥乔子衿拿上剩下的。 早餐并不算丰盛，几碟小菜，一笼包子，一人一碗豆浆。 “乔老师平时是面包火腿过清晨吗？” 乔子衿摇了摇头，“我也喜欢去买这些吃。” “喔，那我这算歪打正着？” “嗯。” 楚小姐又笑了一会儿。 乔子衿温声道：“我一会儿打算去一趟超市，你想早上去，还是？” “那歇一会儿就去呗，咱们早上处理完这些事儿，下午可以修炼哇，都好几天没练了。” “……” 为什么总能拐去修炼上？这孩子，明明这两天是正热烈的时候，她怎么还一心想着修炼呢。 她不知道，昨晚那个故事听完，楚璐茗就暗暗下了决心，要变得更厉害，至少要能自保，虽然这段时间魔物侵犯少了很多，但那群丑八怪显然是有能力影响到乔老师的心脉。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她要保护好这份好不容易到手的宝物，慢慢去找治愈的方法。 世间万物，有结必有解，乔老师的心脉既然是后天造成的，那肯定有修复的方法。 她命长，她要一直找下去。 但是，乔子衿并没有反驳她，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下午就修炼好了。” 合体到大乘，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此界灵力又格外稀薄，她并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但陪着楚璐茗修炼还是很好的，看着她慢慢厉害起来的感觉，很好。 只不过…… 乔子衿低声道：“其实还有一种方式，修炼速度也很快，特别是跟我这种高阶修士一起。” “什么啊？”问出口的那一瞬间，楚璐茗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但问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只能强装镇定地听乔子衿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双‖修。” “……” 楚璐茗彻底熟了，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豆浆，下意识舔了舔唇，连面前的包子都忘了。 乔老师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容易害羞的毛病真得想办法锻炼一下，动不动脸红，搞得跟她狠狠欺负这人了一样。 到底谁欺负谁了啊。 “楚老师，考虑吗？” 楚璐茗也不抬头看她，糯声回应道：“乔老师，不要白日宣……”最后一个字她说得极轻，几乎就是舌尖轻轻碰了一下上齿，又轻又快。 但乔子衿听到了。 这家伙！ 丹田内盘着的小鼎已经受不了了，昨晚它抬着半道逃出来的神启扇，一鼎一扇两个器魂，可怜兮兮地把自己埋到沙发下面，自封五识，这才过了一夜。 这大白天的又来，活不活了。 它钻出来，跳到楚璐茗的头上，对着乔子衿愤而吐槽道：“白天了给人留点活路吧，也就是神启开不了口讲不了话！” 乔子衿微愣，“诶？我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糯糯的，像个小奶娃一样，她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同她神魂愈发亲和，自然能听到。” “那你再叫一声坏女人我听听。” 乔老师冷笑一声，捏着小鼎从楚璐茗的头顶拿了下来，揉搓一番，听着它被揉得直哼哼，心情更是好了几分。 “坏女人！坏女人！”奶娃娃恨不能长出嘴巴来咬掉这人的手指，如今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被揉捏，跑都跑不掉，太可恨了。 小鼎生无可恋：“够了吗？” 乔子衿松开手，看手中的鼎流光一闪就消失在原地，轻啧两声。 都不经逗。 * 楚璐茗是个相对不怎么爱出门的人，特别是手机买菜发展起来后，更是统统依靠手机解决，这样逛超市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偶遇乔子衿买鱼那次。 那会儿她还自以为自己困在戏里走不出来，殊不知那已经是心动的前哨信号了。 如今，乔老师推着车，她负责四处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这样的生活闲淡又舒适，真的是梦想中的生活。 第104章 如今，梦想实现，还有几分不真实感，但一直跟着她的购物车轮的声响提醒她，这就是真的。 等等，购物车的声音呢？ 她拿着一包娃娃菜回头，一直跟着她的购物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丢了，原路返回去找，只看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拐去了生活区，看她过来，微微一笑。 “我在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拖鞋，还有一些需要的生活用品。” “家里不是都有吗？” “那是常备给客人的，不是你的，我在挑专属于你的。” 哪怕有听起来又神秘又高大上的身份又如何呢？哪怕两人都是外界认为的生活在聚光灯下浑身全是精心装点过的虚伪的人又如何呢？ 还不是会为了究竟买纯粉色拖鞋还是带个小熊的争起来。 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蹲着的这两个带着口罩的人，就是如今正当红的两朵花儿，再拍点照片，今天的热搜头条就有了。 乔子衿坚定认为，纯色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这带个小熊的和她的房间风格也太格格不入了，真的不行，真的不行。 楚璐茗嘟着樱桃小嘴，哼咛两声，捏着那双不松手。 “真的很可爱啊，想要。” “那换个颜色。” 楚璐茗挪了挪，靠近她，摘掉半边口罩，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唤了声：“姐姐，想要这个。”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乔子衿泛红的耳尖，那人正拿着纯咖啡色拖鞋的手顿了一下，依旧决然地放进了车里。 楚璐茗撇了撇嘴，带好口罩站起来，闷哼两声。 “一会儿可以去买两个玩具熊？粉色的。”乔子衿作出了最后的退让。 楚小姐眼睛一亮，“好好好，你说的，买三个，客厅一个，主卧两个。” 乔子衿无奈，“床不够大，放不下吧。” “怎么会？” “嗯，行，那买三个。” 生活区转了好几圈，最终买齐整了一套可以用的，这些粉粉嫩嫩的和乔子衿家中的那些素净的物事，到底是有些情侣感在其中的，也平添了许多的生活气息。 逛完生活区，又回到了原先定好的买菜的路线上，考虑到接下来有近一个月的假期，楚小姐只选了一点点的速食产品，还是以新鲜的为主，乔子衿说不上什么话，默然地推着车，看她仔细挑着。 “你会的比我想象中多很多。”乔老师衷心评价。 楚璐茗得意一笑，“小时候家里的保姆姐姐做饭好吃，我就跟着她买菜学做饭，所以这些都会呀。” “乔老师，吃鱼吗？” 乔子衿想起了好几个月前那两条壮烈牺牲的鱼，颤了一下，点点头，“你做。” “那只能我做了。” “……” 好嘛，在这儿等着损她呢？ 一道电弧窜过去，缠上楚璐茗的手腕，轻轻来了一下，痛的她轻嘶一声。 但小兔子并没有生气，摸着这圈电弧，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得她自己耳尖隐隐发红。 乔子衿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她这个易脸红体质太容易出卖她自己了，冷声道：“想什么呢？” 楚璐茗没有避讳，大大方方看她一眼，顶着逐渐爬上来的红晕道：“在想乔老师什么时候还会漏电，轻微的那种。” “……” 圈在她手腕上的电弧又狠狠扎了她一下，但电弧的主人耳垂已经红透了，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第74章 小骗子 两人零零碎碎逛下来, 最后也填了一车的货，结账时收银员都有些麻木，塞了四个大袋子。 这两个人是来进货的吗？ “我给二毛打电话, 让她过来接一下。” “不用，楚老师，请利用起来你的法器们。” “什么？” 乔子衿抬手，左手手指上的戒指闪烁了一下，四个袋子被收入其中。 ！！她忘了。 楚璐茗摸出来挂在脖子上的两个戒指, 这是林姐姐和乔子衿送她的储物戒, 里面全是书，她老从里面拿书, 都忘记还可以放进去东西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 刚才看上了好几包零食, 想着太多了不好拿，干脆下次再买，现在…… 乔子衿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回去, 下次再买。”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她的想法。 呜, 好吧。 乔子衿温温一笑，柔声道：“接下来，去买熊。” “好！” * 楚璐茗理解中的三个熊, 每个都是六十厘米长的那种小熊, 刚好抱在怀里, 稳稳的, 很安心。 但她没有想到, 乔老师进了商场后，拉着她直奔玩具主题店, 对着在店铺后方架子上堪堪架着的三只一米八大熊张开怀抱。 楚小姐默默咽了咽口水，摇头，“三只，可能放不下。” “没关系，卧室放一只就行，阳台上也可以放一只。” “……” “我想买最好的，不止这些，我还想买点其他的，想让那间空荡荡的房子变得热闹起来。” 最终挑了一只粉色的，一只浅咖色的，一只蓝白配色的大熊，连带着可以当做摆件的小东西一同结了账，店员说稍后会安排送货上门，乔子衿便不再坚持，登记了地址后，两人牵着手又去逛下一个店铺。 “你觉不觉得，高个子那个，声音有点像那个那个……乔子衿啊？”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个人，另一个店员凑过来低声说。 正在登记货品的人眨了眨眼，摇摇头，“可能你听错了吧，我听着就不像啊。” 楚璐茗还能听到这边的声音，嘿嘿一笑，障眼法可以说是最基础的术法，她当然要扔一个障眼法给自家漂漂亮亮的女朋友啊，不然走道儿上被其他人看上了该怎么办？刚好，也顺便可以练练手。 “在笑什么？” “笑我给你放的障眼法。” “嗯？不会把别人眼里的我变成小怪物了吧？” “那倒不会，乔老师还逛吗？” 乔子衿顿了脚步，思考片刻，“我想再买个阳台放的小吊椅。” “乔老师，今天已经大出血了呢。” “没关系，我想让那个家，更像我们的家。” 楚璐茗偏头看她，女人似乎还在思考还需要买什么，垂落的发丝勾出了半边的阴影，这一句“我们的家”，不沾染任何的深思熟虑，完完全全就是她内心想法的脱口而出。 什么初恋啊不会啊，这不是，比谁都会吗？ 楚璐茗弯了弯眼睛，轻轻点了一下互相牵着的手心，一根木藤颤巍巍缠住了乔子衿的手腕，幻成了一根简单却好看的木质手镯。 “我也学会啦，把一部分神识附在物品里，以后不仅仅是乔老师时时刻刻注视着我了，我也在时时刻刻注视着乔老师呢。”楚璐茗抬起那只手，看着小手镯，冁然一笑，白光颤巍巍闪着，手镯上一点一点地裹满了一层小花。 “看，让我开心了，还有花花可以看哦。” 乔子衿注视着裹满白色小花的手腕，沿着相交的手腕一点一点上移，最终，目光定定落在还在笑着的人的脸上。 第105章 心跳都乱了，好新奇的感觉，几百年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渴望在她心头叫嚣，那里面满满当当填着一个人，就是她面前这个人，这个笑着的人儿。 她温柔一笑，道：“好啊，我会努力，多看看小花的。” * 回家路上，顺便搭救了因为没有记录进不了小区、一直在门口蹲着等楚璐茗的二毛，三人一同回了家，乔子衿去了书房，将客厅留给了两人。 二毛吞了吞口水，看着格外简洁的客厅，整体是浅灰色的色调，装修的很好看没什么特殊的装饰，客厅里除了基本的家具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和乔老师留给人的印象是一致的。 楚璐茗拉着她坐下，笑着说：“合同我看看。” 二毛敛了心神，连着哦了几声，从包里拿出合同，又拿出一个厚重的本子，“这份是合同，这个是顾老师递过来的纸质版剧本，她说要记得在围读前做好应有的批注哦，到时候要检查。” “……” 好厚的剧本哦。 楚璐茗翘着小嘴轻哼两声，又去看合同，与电子版没什么区别，她快速签完后递给二毛，二毛如释重负，转身就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老板现在这种状态叫度蜜月，在这种时候叨扰太久也太过分了。她是聪明人，她这就离开。 待客厅彻底安静下来，乔子衿晃着从书房溜达出来，倚着墙，看着面本思过的人，垂落的眉梢快掉到地上了，走过去，按着脑袋揉了揉，温声道：“顾乐齐她对前期的准备工作要求确实很严格，这样有个好处，拍摄的时候会比较顺利。” “好厚，我是只分析我自己的，还是连带着其他角色一起看了？” 乔子衿回忆了一会儿，道：“我建议你一起看了，而且别真的等到剧本围读再汇报，看完一个阶段就可以汇报一次了，会比较加分~” 她的小兔子要被所有人喜欢且认可才是，生活中是，工作上也是。 楚璐茗叹了口气，将本子放到一边。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白光闪过，满满当当四个袋子出现在客厅里，楚璐茗简单挑了中午需要的东西，剩余的就交给乔子衿进行安排。 分工协作，十分熟练，十分和谐。 有那么一瞬间，楚璐茗都有些恍惚，仿佛两人不是才在一起不久的情侣，而是相处许久的家人，是彼此十分熟悉的人。 这种感觉，真好。 楚璐茗负责做饭，乔子衿就负责将二人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那半袋速冻水饺径直被扔到了垃圾桶里，冰箱被今天买的东西填的满满当当，需要新鲜度的绿叶菜不多，更多的是肉蛋奶这些可以稍微放一段时间的，还有一些速冻食品，应对偶尔不想做饭的时间。 早上买的几个大件很快送来，暖黄色的吊椅和着阳光给阳台添了不少温度，蓝白色的大熊被安排到了吊椅的对面，倚着墙坐在飘窗上，傻乎乎的。 咖色的熊被安排在沙发拐角，占了很大的一个位置，轻轻一扑就可以融入温暖之中。 熊熊的面前，茶几上多了好几个摆件，有一个小风车，底下有个吸盘，紧紧粘在茶几的边角，随着自阳台来的微风轻轻转着。 只这一个中午，空寂的客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满满当当，热热闹闹，就像她的命道一样，被名为楚璐茗的小人装点得五彩斑斓，不再似过去那般孤寂无聊。 最后一个粉色大熊如约进了卧室，但是乔子衿并没有让它上床，毕竟这满满一大个，一个人可以占了半个床。 粉色大熊落在床头旁的地上，依靠墙角，圆乎乎的眼睛平视前方。 这圆眼睛，还挺像楚璐茗的。 她迟疑了一下，凑近几步，将整个人埋进熊的怀抱里，深吸一口气。 别说，你真别说，还真挺舒服的，小女孩子们喜欢这些倒也不奇怪。 楚璐茗从厨房出来时，客厅已经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这些小东西莫名给人添了几分安心和暖意。 只是它们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乔老师？吃饭啦~” 卧室里传来一阵闷闷的，“马上来。” 她循声走过去，推开卧室门，女人正以一种很……放飞自我的方式埋在大熊的怀抱里，整个人半滑在地上，整个上半身都淹在绒毛之中…… “……”看来这只熊被很好地接纳了呢。 一时之间，楚璐茗心底泛起一阵不可言说的奇怪感觉，嘴张了又张，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勉强挤出来一句，“乔老师，吃饭了。” “来了。” 乔子衿快速从地上弹起来，拉了拉衣服，再对上楚璐茗的双眼时，面颊微红，轻咳两声，“确实很舒服。” “嗯嗯。” “吃饭，吃完饭看剧本。” “嗯嗯。” “……” 别嗯了！ 乔子衿顶着直发热的面颊，绷着脸，从这人身旁走过，面无表情。 楚璐茗轻笑两声，没有跟过去，想靠在墙角的熊走过去，戳了戳玩偶的面颊，以同样的方式将自己埋了进去，嗅着玩偶本身的味道和乔子衿方才在这里留下的味道，满足地喟叹一声。 傻傻的，但很舒服。 这顿饭的鸵鸟变成了乔子衿，全程吃的十分沉默，楚璐茗咬着筷子，看着她，思索片刻，“乔老师，不丢人的。” “嗯……” “很正常的，我奶奶也喜欢这些的。” 可她的年龄都是奶奶的年龄乘十了。 虽然知道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被这样看到，终究还是有些挂不住…… 楚璐茗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吃完饭拉着她进了卧室，将玩偶铺在床上，将那人按着推到在玩偶身上，跪坐在她身上，勾过脖颈，轻声道：“乔老师，我们一起多埋一会儿就可以脱敏了。”不等女人回答，她含住那双未经装点的红唇，交换呼吸。 这人，口口声声说着不要白日……分明就是个小骗子。 乔子衿莫名有一种，被拐上了贼船的感觉。 太阳路过了这个窗口，女人半埋在玩偶中，脖颈划出漂亮的痕迹又落下，在太阳离开了这个窗口后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真是个小骗子。 第75章 单身狗 日头西下, 乔子衿靠在吊椅里休息，身上随意披着一件外套，神色微恹。楚小姐靠在蓝白色大熊的怀里, 坐在飘窗上看剧本，时不时抬眼看看尚在休息的人，伴随着轻轻的笑声。 乔子衿微微蹙眉，“笑什么？” “好看。”女孩儿的声音和着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一时不知道这人讲的究竟是什么好看了。 纸页翻动, 轻微的响动在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明显。 楚璐茗不由自主感叹道：“顾姐姐这个角色, 好有魅力啊。” 乔子衿敷衍应和：“嗯嗯，有魅力。给我看看？” “马上, 等我看完, 今天这部分就结束了。” “好。” “晚上想吃什么？” “……不想讨论吃这个话题了。” 第106章 始作俑者低笑两声, 做完了最后一句批注，将本子递给还在闭目养神的人，道：“那今晚早点睡？” “不行, 好几天没运功了。” “……” 一时不知道两人谁在修炼这方面更执着一些。 趁乔子衿还在看剧本, 楚璐茗先自行引着周身灵力运转一圈, 惊讶发现体内灵力莫名涨了一截儿，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的水平，兴许开机前就能突破元婴。 天啊, 原来…… 这就是双修的威力吗？ 灵力运转打止, 她撑开双眸, 激动地看着乔子衿。乔老师知道她在激动什么, 默默翻过一页剧本, 神色淡然，“我给你的那个戒指, 第三个书架三列四格第三本，有介绍这件事的，你仔细看看。另外，顾乐齐这个角色确实有魅力。” 小兔子不高兴了，嘴角微落，“我的没有吗？” 乔子衿轻哼一声，“挺孤僻挺无聊的。” 楚璐茗不再理她，转了个方向，面向窗外开始研究乔子衿说的书。 虽说是和双修有关的书籍，但书中引人遐想的内容并不多，反而十分正经严肃，从提升修为讲到治疗内伤，甚至可以修复一些先天伤害。 那，乔子衿的心脉破损可以被修复吗？ 就算可以，她此时的修为也不太够吧？ 楚璐茗微微叹了口气，默默转了回来，问：“乔老师，这本书说，双修可以修复一些内伤，那你的心脉破损呢？可以吗？” 仔细看剧本的人摇了摇头，“不行。” 她的心脉，这些外力根本无用，所谓的根治方法，究其根本就是等她心智足够强大，炼化那半颗心脏中潜带的魔物意识，将这半颗心脏彻底归为己用，好用以修复。 这么多年了，苓不修也拿她当研究材料这么多年了，若是有其他方法，早就拿出来试试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件事可以一直拖下去。 毕竟，所谓的心智强大，谁也不知道需要有多强大的心智才能抵御那充满怨恨的半身意识，她心里始终没底儿，也一直不敢迈出那一步。 谁也不希望，睁开双眸后的不是乔子衿，而是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魔吧？ 思及此处，乔子衿叹了口气，道：“你学习就是了，不需要一直惦记着我这颗心脏，短期不会有问题的，放心。” 楚璐茗咬唇，她想说长期也不可以有才是，又觉得这话实在是废话，干脆埋头继续研究术法去了。 书中所述之事实在精巧，甚至还给了几个结印手势，可以使神魂彼此之间更为亲密，促进灵力的流转，在治疗内伤时也可以事半功倍。 只是，真的会有人在做这种事儿的时候，还记着要结印掐诀吗？ 她偷偷看了眼乔子衿，和那人看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赶紧敛了眼神逃回书本之上。 虽然用不上，但记录一下这几个诀也挺好的。 很好，她的脑子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浮现出来有关这些术法的记忆，这说明，不论那些记忆究竟是福禄鼎带来的，还是谁留给她的，都说明—— 那个人是单身狗！ 小鼎嗡鸣一声，登时出现在空中，气到浑身颤抖，连连说了好几个你，给孩子小奶音都快气没了，话都讲得磕磕绊绊。 如果它能哭，它早就哇哇大哭了。 它连自己的记忆都不剩多少了，能保留这么多修练的记忆，它容易吗？它容易吗？！ 现在开始嫌弃它了是吧，啊？！ 乔子衿按住颤得厉害的小鼎，轻声问：“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小鼎突然觉得，坏女人也没有那么坏了，轻柔柔扑进乔子衿的怀里，轻呜一声，“她嫌弃我是单身狗。” 乔子衿压了压嘴角，没压住，笑出声。 果然还是坏女人！ 小鼎嗡了两声，窜出怀抱，愤而飞走。 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全程一句话没说却看了一场大戏的人已经无声地笑倒在大熊的怀里，圆溜溜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甚至笑出来了几滴眼泪。 哎呀，她真的是无心一句吐槽，真的没想到有人当真了。 乔子衿敲了敲她的脑袋，颇为无奈。 “坐好，修炼一会儿，一会儿去结界里挨打。” “乔老师，你还有力气啊？” 乔子衿冷哼一声，默默揉了揉还隐隐有点发酸的腰身，道：“横竖也是体修，这点本事也是有的。” “乔老师提醒我了，这两次都错过心爱的腹肌了。” 第一次前半程在沙发上，衣服尽数堆在腰间，没什么机会去摸摸腹肌。第二次又直接埋在玩偶里，更没机会。 下次一定。 乔子衿面色微冷，“……闭嘴。” 胆子真是大了，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脸红程度都低了不少。 * 楚璐茗是五行灵根，根骨又好，有福禄鼎加持，修行不受影响甚至隐隐有些快于其他人，因而可修的术法相对较多。 她选择优先修炼水火木这三个相对更灵活的灵根，而土和金灵根则暂时被她搁置，只在必要的时候暂时充当防御的东西。 因而，踏入结界后，她率先在周身圈了一圈火焰，乔子衿将修为压至同她一个等阶，因而她常用的电弧也没有过去那般强大，飞过来后和火焰碰在一处，噼里啪啦一阵炸响，相互抵消了不少。 这是她想过的，最好的防御电弧的招式了。 乔子衿冷声道：“火焰范围太大了。” 雷电，不仅仅是电弧这种小招式，它带着的磁性等一系列的特性都可以化为攻击的方式。 乔子衿甚至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手中结印，下一秒楚璐茗同火焰外圈之间的空地拔地而起一柱铁砂，好在她反应够快，及时缩小圈子，快步后退，没有被铁砂伤到。 下一秒，乔子衿动了，她闭上了眼睛，身影抖动，灵活地避开一根根升腾而起的木藤，甚至借其中一根藤跃到空中，长腿竖劈，照着这人肩头落下。 楚璐茗操着新学的步法快速闪身，撑开一道水幕，水性本柔，以柔克刚，卸去了不少的力道，落在地上时只是扬起了一阵黄沙。 第一天进来这里时，乔子衿就告诉她，在这里她会做很多事儿，但唯一不会做的就是手下留情，她会是同等阶下楚璐茗需要面对的最强的敌人，被她砸到是真的有可能会骨折甚至需要休憩数日。 当时的乔老师只是冷着语气说：“一次功夫不到家，日后次次都不会到家，修炼最忌讳的就是差不多差不多，必须要精益求精，否则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么多天以来，她也如她自己所说，同等阶状态下从未放过水，一开始楚璐茗跑不开是真的会被砸到骨折，离开结界后就猛吃丹药，再忍着痛修复一整夜，次日照样上场。 但乔子衿也没有伤过她的关窍之处，受伤的地方都是些不是十分重要的位置。 她这才理解乔子衿那句，她自己来放心，是什么意思。 打起来又开心又放心，楚璐茗甚至都有点安心。 往常到这会儿手忙脚乱之时，她已经叫停了，但今日不行，楚璐茗还想再挣扎一下。 第107章 乔子衿刚落地，两根手指粗细的藤蔓瞬时攀了她一腿，不管是靠雷电整断它，还是她竭力想要挣开，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哪怕这个时间只有一秒，也足够去做很多的事情。 许久未动的土灵根闪烁一瞬，两根土柱拔地而起，在乔子衿挣断藤蔓的瞬间再次闭合困住她的腿。楚璐茗捏着水龙快速闪身到乔子衿身后，手中结印，水龙瞬间飞了出去，直奔脖颈而去。 只见乔子衿双手撑地，被困住的腿猛然上踢，破开锁在一起的石柱后力度稍弱几分但速度未减，原地一个向后旋身，直直踢散了水龙后稳稳落在地上，手中流光一闪，扇面张开，向后抵去。 那里空无一人。 她疑惑地轻嗯一声，火焰的炙热抵达面门，脚尖点地轻旋半圈，扇面兜住火龙而后快速合上，直接吞入腹中。 小家伙变聪明了。 只可惜，楚璐茗很快，而她更快。 沿着火龙扑来的方向追踪过去，女孩儿踩着石块正欲腾空，乔子衿扇尖轻点临空的脚腕，一声轻响，女孩儿脚下一歪坠落在地，痛呼一声。 “结束结束。”楚璐茗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今天同时操控如此多的灵力，丹田之中空虚的厉害，半点再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乔子衿坐在她身侧，轻轻掐了掐肉乎乎的小脸，道：“有进步的，至少知道打不过先控住，不像以前，只会傻傻冲过来。” “就当你在夸我吧，抱抱。”女孩儿张开双臂，女人无奈一笑，拽着胳膊将女孩儿拢入怀中，双手在后背合拢之时，乔子衿只觉得后脖颈突然一烫。 楚璐茗嘿嘿一笑，道：“你说的，结界未散，不可以放松警惕哦。” 嗯，不可以放松警惕。 乔子衿笑了笑，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撤开结界。 “你再修炼会儿吧，我在这儿看着，我看你快突破了？” “嗯呢。” 楚小姐合上双眼时，总觉得乔子衿最后的笑容有点熟悉，直到电弧极快地窜过经脉让她浑身一麻的时候，她才想起来…… 这不是在b城的时候那个得逞了的笑容吗？！ 第76章 闷气 乔老师想象中的这个假期, 应当是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日常居多，这也是她想象中的恋爱日常。 毕竟她看超话里那些人写的日常都是这样的，诸如…… 「……乔子衿在厨房忙活了半天, 最终也没有搞定灶火，只能喊在房间里的人出来帮个忙。 温热的手带着围裙的带子划过她的脖颈，被划过的地方泛起丝丝痒意，身后人轻轻垫脚，在她耳边轻笑道：“乔老师, 做饭之前要先带上围裙啊。” “嗯, 然后呢？” 楚璐茗环上她的腰身，轻轻握住她的双手, 道：“然后, 应是这样的, 小火下微微翻炒……” ……」 但是楚老师全然没有超话里那些人想的那么贴心。 乔子衿在看到文的那天晚上也隐晦地提了一下自己想跟着楚老师学做饭的想法。 睡得已经有些迷糊的人只是翻了个身，埋进她怀里，声音软糯, “好, 明天中午教你。” 次日中午, 楚璐茗看着案板上切得整整齐齐的菜，咬了咬牙，指挥着乔子衿开始炒菜。 她终于是体会到了网上说的, 妈妈教孩子写作业最后自己崩溃了的切实心情了。 在又一次看着乔子衿把不熟的肉铲了出来后, 楚小姐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乔子衿靠近厨房了。 这张如此俊秀的脸, 怎么会有这么致命的缺点呢？还好, 她会, 至少饿不着。 乔子衿被推出厨房，身上的围裙也被那人直接拽了过去。 温柔地戴围裙呢？手把手教着做饭呢？ 果然同人文里都是假的。 她俩腻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起床的时候可以拖延一会儿时间，吃饭，收拾一下房间就开始早上的剧本功课，中午吃完饭再互相依靠一会儿就开始修炼，接近傍晚打一架，晚上去夜跑。 如此，一天就过去了。 偶尔再应付一下经纪人那边传过来的工作，就是一天。 没有谈过恋爱的乔老师实在是不知道这种状态究竟对不对，她总感觉，楚璐茗最近和顾乐齐说的话都比和她说的多了。 果然到手了就不会珍惜了。 * 林欣然推开办公室的门时被吓了一跳，好久没来她这儿的人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面似寒霜，不见一点喜气。 见她进来，这脸上的寒霜才褪去许多，难得挂上了委屈的声音，道：“师姐……” “你别这样，瘆得慌。”林欣然连忙抬手制止了她。 这人上一次用如此委屈的声音还是数不清多少年之前，小脸煞白全是冷汗，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十分可怜地和她说不想死。 那时候又有什么方法呢？那时候，那头半身魔的意识还活跃着，一有些力气就冲击封印，心绞痛发作时，那张小俊脸苍白的让人心疼。握着衣角的手心也满是虚汗，每次放开时都能留下一个鲜明的手掌印。 许是这件事实在留给她太深的印象，后来乔子衿闭关、金辰留守在新城，她独自行于世间，每每见到那些困于先天疾病而被抛弃的孩子都会心软留下来，横竖只是多一张嘴罢了。 一来二去，就多出来了这间福利院。 当然了，她并没有将如此……的理由告诉乔子衿，不然这人又能笑她许久。 也是不想让这个人心里再背上什么负担，如今这样生活着就很好了，老头儿泉下有知的话，看了应该也会很开心。 话说回来，乔子衿那时候多可爱啊，现在整一个心肝脾肾肺全黢黑的烦人精。 林欣然靠着桌子，看着这个显然心情不佳的人，问道：“怎么了？和小楚吵架了？” “你太久没给我送账本了，回来查查。” “……” 林欣然白了她一眼，传音喊钱多多送账本过来，撑着下巴，仔细上下打量这人好几圈，摇着头说：“不对劲，你今天肯定不对劲，真没和小楚吵架？” “吵架了你站谁？” “笑话。你是我师妹诶……” 乔子衿眼睛里微微闪了光，刚想在心里叹她这个师姐胳膊肘终于要收回来了，下一瞬扔回了白眼，勾了一半的笑直接落了下去。 “……打起来多顺手啊，小楚那么可爱你要是敢欺负她，咱俩就去后山比划比划。” 乔子衿闷声道：“没吵架，舍不得吵架。” “那你这是怎么了？” 乔子衿吸了口气，看着林欣然，犹豫片刻，又松了出去，“算了。” “嗯？” 不是，这都把她好奇心勾起来了，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呢，不能算，得仔细说。 长笛被她攥在手里，另一端挑起坐着的人的下巴，就这样挑了有个三四秒，乔子衿才嫌恶地抬手挪开长笛，轻啧一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乔子衿，你今天鬼上身了？” “没有。” “你太不对劲了，真的，怎么谈个恋爱给你谈成这样了？” “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第108章 乔子衿眨了眨眼，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久未在林欣然面前如此坦诚，她这问题刚出口，耳尖就红了，默默做好了林欣然会嘲笑她的准备。 可她确实不知道，也是因为不知道，她才会去看那些文，去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试图去模仿，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她想知道。 林欣然看了很久，叹了口气，“师妹，你这些年看了什么呢？” 这问题她想问乔子衿很久了。年轻的时候，老头死后，她跑去潇洒了两百年，结果回来之后还是那副不懂七情的样子，人家兔子精都快把自家洞府挖空了来讨好她，彼时一脸冷然的女人只是拽了拽她的衣角，道：“你替我收徒弟了？” 那时候她就想问问乔子衿是不是脑子有病，都下山游历了快两百年了，不说有个相好的，至少见过或者听过喜欢这东西吧？但她似乎就同她的命道所说一般，注定孤独，注定看不到这层层叠叠装点起来的情愫，好不容易搞明白小兔子对她是什么意思，转头就去闭关，不给人家一点机会。 像个大傻子一样。 若不是老头在一开始就检查过说她的情根没有缺损，神智也没有受损，她真的要让苓不修好好治疗一下她的脑子了。 现如今，好不容易突破这艰难的第一步了，怎么还不知道如何继续了呢？ 她看着女人难得乖巧下来一脸疑惑的模样，长长一口气，叹出了这几百年来的心酸，又问了一遍：“师妹，你这些年，在红尘界都看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乔子衿又眨了眨眼。 林欣然：天啊，好乖，好可怜，好想拍下来，一定能卖很多钱……不，应该说，值得被永远保存下来的一幕，毕竟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了。 咳。 这是实话，乔子衿确实走了这么多年，也确实看了这么多年，特别是这十年，她演了很多故事，体验了很多不同的人生，自然而然也“谈了”很多的恋爱，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有经验的才是。 可现如今，需要她去拿出情意对待她的心上人时，她却不会了。 就像那天早上她才发现她的房子装修的是多么的孤寂无聊一样，直到今日她才发觉，她的双眼看了这世界这么多年，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撑着伞走在人群中，试图去遮挡随时会落下的雨水，偶然放下伞，这才发现，她错过了一路的风景。 乔子衿想了想，缓声将近几日的焦虑缓缓讲了出来—— 她想看楚璐茗笑，想看她一直黏在她身上，但也想让她去追求事业，很想看小女孩儿格外认真的侧脸。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楚璐茗。 这感觉莫名其妙的，她失去了自己对自己的控制权，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很不舒服。 一声笑打破了屋内的安静，那不是乔子衿的，更不是林欣然的。 乔子衿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欣然，女人施施然举起手机，状似无意道：“哎呀，我怎么把静音按掉了。” 手机里传来一阵吸气声，连告别都没来得说就被人匆匆挂断。 登时，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死一般的沉寂，乔子衿手中雷光闪动，再次投向林欣然的眸光中都闪烁着电弧，隐隐约约有几分想暴走的趋势。 她就是不想让楚璐茗知道她心里这点不安，这才专门跑一趟找林欣然，她居然还全让楚璐茗听了去。 那她顶着会被嘲笑几百年的压力跑过来是作甚！跑过来给林欣然送笑话大全的吗？ 女人，你已有取死之道。 “你等会儿，你把我电了，可就没人能回答你了。” 这家伙现在只比她低一个半小境界，还比她擅长战斗，真来一下她可能真的会输。 不行不行不行。 乔子衿轻哼一声，“横竖你也没谈过，不指望你了。” “……” “你沉默什么？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吧？喂，师姐！”乔子衿敛了几分雷光，忽然想起好几个月前，她俩在云上的对话。 过来人的经验？ 什么过来人的经验？ 乔老师不可置信道：“林欣然，你……不会吧？” “什么会不会的？比你多了根筋，多了点脑子，别乱想。” “我不信，你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听不听了？” 乔子衿乖乖坐定，“你说，我听。” 这是林欣然今天第三次想哭了，天啊，她居然在向来烦人的乔子衿身上看到了那么一丢丢她家乖乖楚崽的影子。 太感人了。 “实话就是，我觉得你俩现在这个相处模式挺好的，有忙有闲，有甜有淡，修道之人向来命长，若是在短时间内把激情都耗尽了，茫茫余生面对着对方那张脸该多无聊啊，对吧？”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你都没谈过你知道什么对不对的，走走走，回家找小楚去，小楚解百病，看到了你就懂了。” 也不管乔子衿还想说什么，林欣然硬生生将她推出门，抬腿踢了那人一下，而后重重关上门。 像送瘟神一样。 某人被踢出门才想起来账本还没看，只能传音回来，让林欣然将账本送到她家去。 林欣然叹了口气，可不就是瘟神吗？ 第77章 小八爪鱼 乔子衿站在自家门前时, 心里突然有点犯怵。 这栋房子，她已经住了三四年了，胜在一个安静, 开门关门，将她同那个闪闪发光的自己隔开，同格外迷人的世界隔开。 林欣然问她，她看了这么久的世界，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也在问自己, 她看了这么久的世界, 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她和老头说，她喜欢这个世界, 她想看看它, 可这么多年来, 她又像是一直游走在人群的边缘，明明来了，却又好像没来。骨子里还是那个畏惧着所谓命道的人, 哪怕她一直在反抗这条命道。 她甚至没交几个朋友, 因为她不想费心去维系那些关系, 如果有闲暇时光，她更想窝在家里看看书，而不是出去拼酒蹦迪。 她走了这么久, 却还……不会去爱吗？ 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了。 她按上门锁, 解锁, 还没推门, 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张通红的小圆脸出现在她面前，拽着胳膊拉她进去, 关上门后就十分不讲形象地攀在她身上，手脚并用，几乎是埋在她身上。 像八爪鱼一样。 “怎么了？”怎么这人成这个反应了，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该害羞的难道不是被听了大半心事的她吗？！ “对不起乔老师，我不是有意一直听电话的，本来林姐姐只是和我讨论了一下带几个孩子出道的事儿，我已经打算挂了，但是听到你的声音又不想挂了，就听了这么久，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章鱼说着，慢慢向上爬着，很快啊，胳膊勾住女人的肩膀，双腿缠在腰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停了下来，泪眼婆娑地和乔子衿对视。 “……”乔子衿挣扎了一下，道：“我没生气的，你可以先下去了。” 第109章 “不，乔老师刚刚皱眉头了，肯定是生气了，乔老师不原谅我我就不下去。” “你不下去也行，你这样抱着也不会太影响我的行动，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就不好说了。” “我下我下。” 小楚可解百病，林欣然这话说的可真对。 她心里那点不安和焦躁，被楚璐茗这么一闹腾也消退了不少，只剩满心满眼的笑意和温柔了，看着从她身上轻轻跳下去的小家伙，落地后第一时间整理了一下衣服，眼里方才还闪烁着的泪花早已消失不见，可爱的紧。 楚璐茗轻咳两声，道：“乔老师那些小心思，我都知道喽。” 乔子衿弯了弯眼角，轻嗯一声。 楚小姐抬手点在这人的胸口，柔柔一笑，道：“就像之前说的，知道乔老师心里同我一样，也会有忐忑有不安，还挺安心的。毕竟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也是在意我的。” “我在意的，我一直都在意的。” 楚璐茗靠近了些，轻轻拢住她的腰身，微微仰头，墨发如瀑，坠在身后。 这种状态下，最能看清她脸侧的酒窝了。 她温声道：“乔老师，下次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我有点……害怕。” “可这也是谈恋爱时的正常情绪，包括你和林姐姐说的那些情绪，这都是正常的，没有问题的。” 乔子衿这才意识到，她的爱人放缓了声音和脚步在等她，她知道她不会，她知道她害怕，所以她没有说“我来教你什么是对的”，她说这些都可以，但是下一次你要来问我。 她柔了神色，点了点头， 楚璐茗继续道：“因为爱着彼此，才会渴望接近彼此，才会依恋彼此，才会希望彼此变得更好，也才会不想看到有人接近对方，这都是对的，这都是正确的，这都是合理的。” “嗯。” “看到乔老师这么紧张，好荣幸。” 说着，她侧过头，钻进乔子衿的怀中，耳朵紧紧贴着这人的心口，听着内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听着乔子衿的声音闷闷传来，她问：“荣幸什么？” “荣幸，我也可以成为你的老师。” “你可以，你当然可以。” “嗯，我们都可以成为彼此的老师，乔老师教会了我许多，我也教会了乔老师许多，我们一起进步，真好。” 在她逐步靠近乔老师时，心里那些在意，那些犹豫，那些惴惴不安，慢慢地，都得到了回应。 她印象中的那个清冷高贵的谪仙，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兼有之，会吃醋，会开心，也会像她一样，心底有惴惴不安，有自卑，有一些莫名而升起的阴暗情绪。 没关系的，这都是爱的体现，如果她的爱人搞不懂，她就陪着她的爱人，慢慢搞懂。 “乔老师不知道能给我什么才是好的，可现在这样我就很满意了，一间房子，两个人，三只熊，工作时互不打扰，闲下来时做什么都好，这样就很好。” 至少，比她小时候的生活好，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和保姆两个人，父母是爱她的，每天一个吻，晚上回来的再晚都会检查她的作业并签名……可那样的生活，就是很无聊啊，是爱无法抵消的无聊。 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幼年的梦，她成年之后的梦，都在这间房子里被实现了。 这样，就很好。 悬在空中很久的手，最终还是缓缓落在了楚璐茗的头顶，如往常一样，轻轻揉了揉。 “乔子衿。”楚璐茗轻轻喊了她的名字，仰头看着她，勾起笑容，“所以以后，你有什么捉摸不定的想法，要告诉我，不许去告诉别人，不止你会吃醋，我也会吃醋的。” “哪怕那个人是林欣然？” “嗯！就算是我妈也不行。” 乔子衿一时分不清她说的究竟是哪个妈妈，是林欣然这样的妈粉，还是她最亲爱的母亲，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有什么想法，都会告诉你的。” “嗯，我也会全都告诉乔老师的~” “那现在我就有一个想法……”乔子衿微微低头，靠近那只耳朵，几乎是用气声耳语着。 小兔子瞬间变了色，松开笼着女人的手，下意识罚站在原地，双手在身后搅动，低声道：“不……现在不行，我还在和顾姐姐聊剧本呢，晚，晚上一定。” 乔子衿勾起女孩儿的下巴，微微俯身，轻轻落下一吻，离开时又起了狠劲，狠狠咬了一口女孩儿的下唇唇角，听着女孩儿的轻嘶声，舔舐着隐隐渗出的铁锈味，她又柔和地亲了亲那处破口，最终用手轻轻按上唇角揉了揉。 好了，她的醋吃完了。 她捏了捏女孩儿的耳朵，轻笑一声：“去找你的顾姐姐吧。” 楚璐茗揉着唇角低声嘟囔着：“乔老师真幼稚。” 乔子衿柳眉轻竖，长臂微展，带着方才逃出包围圈的人又卷了回来，轻哼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乔老师真可爱，满心满眼都想着我呢。” 啧，这不是小兔子了，这合该是个小妖精才对。 楚璐茗没有告诉乔子衿的是，今天为了琢磨几个神情，她和顾乐齐开的视频通话。 她自己也忘了。 因而，在她揉着嘴角坐回书桌后面，一抬头，对上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一时间，心脏停跳了一瞬。 顾乐齐可是人精，实打实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俊男靓女初入爱河的模样。楚璐茗这副脸红得要滴水，还一直揉唇角的模样，啧啧，看来不仅是初入爱河，某个人还是个醋精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素来挂着一副淡漠神色的人，私底下居然会是这副模样，还咬她的可爱小楚。 啧啧。 顾乐齐笑的楚璐茗心里有点发虚，支支吾吾道：“顾……顾老师，别笑了，咱们继续讨论剧本。” “嗯，好，刚说到哪儿了？” 哪怕满脸挂着尚未褪去的羞涩神情，楚璐茗也只用了两秒就想起了方才离开时所聊内容，轻咳两声，略述前情后接上了刚刚的想法。 顾乐齐心叹，这小妮子业务能力和态度真没得说。 说实话，她一开始想结交楚璐茗确确实实是奔着她身后的集团而来，毕竟大集团下场建立娱乐公司，该讨好还是需要讨好一下的，而这位“流落在外”的楚小姐就是最好的选项。 但逐步靠近后才发现，啧，这小妮子是真不错啊。 公开试戏那天就是，虽然演技不是那群人中最惊艳的，但准备工作完善，也十分自然，态度之认真可见一斑。 她本以为这小妮子身上多少会有点富家小姐的公主病什么的，布置作业时并没有想着会有多高的完成度，横竖回头剧本围读的时候多费点劲就行了。谁知道这小孩儿居然真的一句一句理解下来，还日日找她讨论。 真是难得。 也许这孩子演技上还略有缺失，不算十分出挑，但这认真的态度和可以更进一步深入挖掘的演技都证明，这孩子是一块尚未雕琢太多的璞玉，仔细打磨，未来肯定能大放异彩。 而她十分有幸，在这块美玉还没变得那么抢手前就与之结交，成为了能亲手雕琢她的人之一。 第110章 呵，乔子衿那家伙可真是捡了块宝，若不是被她先下手为强了，她可真想将这块宝收入怀中，仔细藏起来，才不让她去涉入情情爱爱的苦海。 晚了，她应该再早一点的才是。 莫名升腾而起的怒火堆积在顾乐齐的心底，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思考片刻，闪出屏幕，给乔子衿发了一条信息。 “顾老师？”楚璐茗疑惑问道。 顾乐齐在屏幕里伸了一只手，轻轻摆了摆，“无事，你继续讲。” 客厅里，刚拿到账本的乔子衿看了眼手机，疑惑了一瞬，哑然失笑。 顾乐齐那家伙居然为了楚璐茗发信息给她。 「乔子衿，你不许对宝贝小楚不好，你要是敢对她不好甚至是分手，我立马下手抢走她，听懂没？」 天啊，她的女朋友可真有魅力，一个二个的都为她折服，啧啧啧。 乔老师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第78章 猫 钱多多提着一颗心看她翻账本, 这看一眼手机再看回账本后就一直在笑，笑得他心里慌慌张张七上八下的。 前段时间，账目是他和许月平一起完成的, 最近才是他自己做了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吧…… 他鼓起勇气，问：“师叔，怎么了？” 乔子衿并未看他，只是答了句没事儿, 但面上笑意不减半分, 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师叔，你别笑了。 钱多多掐着手, 快哭了。 他干脆移开目光, 扫了一圈客厅的装饰。 分明基础装修没变, 但更有生活气息了些，多出来了许许多多的摆件，他的小师叔此时还靠在一个大熊身上, 格外闲适。 这太神奇了,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如果, 小师叔的心也因为谈了恋爱变软了，不去细究这个账目，他就和他师尊一起, 成为楚小姐的忠实粉丝！ “多多, 小叶子呢？向来不是她来送吗？”乔子衿翻着账本, 随口问道。 “二师妹送她养的猫儿去医院了, 还没回来, 老三跟着一起去了。”钱多多乖巧应答。 乔子衿手指一顿，神念微动。 好像, 她在网上也看到不少，小情侣在一起会养一只猫的，确实能添了不少风情。 好的，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这场账本查阅并没有持续太久，钱多多抱着账本离开房子的时候，都想给楚老师磕一个了。 小师叔真的变温柔了，不会动不动踹他了，太感人了。 谢谢楚老师！ * 当晚。 乔子衿依旧是搭着半张毯子，靠在吊椅里，看着飘窗上的小人儿抱着书，眉头轻皱。 她能感觉到，楚璐茗很喜欢这个飘窗，只要是单纯看书不需要电脑的时候，她就坐在这里，靠在玩偶的怀里，半边脸铺上浅黄色温暖的灯光，半边脸映着窗外的昏沉星光。 十月下旬，天冷了，所以她在飘窗上又铺了一层毛毯。 乔子衿划着手机，屏幕上正是她白天想到的猫儿们，她看了半天也没选出来合适的，问道：“楚老师，布偶猫和曼基康，你喜欢什么？” 楚璐茗推演的手一顿，颇为疑惑，“怎么突然想到猫了？” 乔子衿支吾了一会儿：“想给这个房子再增加点生气。” 楚小姐掩唇一笑，道：“到时候生气是有了，生气也有了。” “怎么了？” “乔老师养过毛孩子吗？”楚璐茗问，看她这副天真的样子，心下了然。 帮忙养过孩子，但没有养过毛孩子。 她无奈一笑，将养毛孩子的事项一条一条讲给乔子衿，从前期准备到挑选品种到疫苗到日常的照顾，就这样板着手指数了下来，数得乔子衿甚至有点心慌。 怎么比林欣然那几个崽子还麻烦。 眼瞅着楚璐茗还想继续讲下去，她抬手止了话题，“算了，我只是想想。”声音连带着气势都弱了几分。 楚小姐温温一笑，“好~那乔老师来帮我看看这个问题。” “什么？我看看。” 楚璐茗看着那张凑过来的脸，心下泛起阵阵暖意。 靠得越近，越发现这人掩在层层装饰之下的真我，这么可爱，这么温柔，这么……值得被爱。 此时，这人的呼吸正轻柔地响在她的耳边，带着点点痒意，不过只一会儿她就撤开了，“就是一个神魂出体的术法，怎么了？” “是啊，但是，我发现我的神魂好像被什么东西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楚璐茗说着，随手结印牵了牵自己的神魂，毫无波动。 乔子衿这才想起来那个，因着最近过得太顺，被她抛到了脑后的问题。 楚璐茗身上的神魂封印。 楚璐茗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是成了残魄的福禄鼎的器魂的气味，而那个莫名的灵力漩涡也是那时默默替她积蓄着灵力的小鼎所致。 哪怕楚璐茗的生命中不会出现乔子衿，终有一日，小鼎积累的灵力也会喷薄而出，带她进入修士的世界。 她的根骨和气运，生来就注定会踏上道途的。 但，楚璐茗身上的神魂封印，确实还没找到出现的原因，悬在那里，很是奇怪。 乔子衿思索片刻，将神魂封印的事儿解释给楚璐茗。 “所以，这算是一种保护吗？”楚璐茗撑着下巴，沉吟片刻。 乔子衿点点头，却又否认：“也许是一种袒护，也许是一份阻碍，都不好说。” “哎，没事儿，问题不大，绕过这本书就是了。” “小鼎呢？让它出来一下。” 话音刚落，一枚金鼎闪出，没好气道：“干嘛呀？我正打算睡觉呢！” “别动哦，会有点疼。” “什么，你这个坏……” 话说一半，一缕灵力探入，止住了它的话头，随后就是神魂被牵动的巨痛，痛得它不住得颤抖，嗡嗡作响。 乔子衿小心翼翼地牵动，顺势观察着楚璐茗，她的脸上除了担忧，还隐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渗出些许薄汗，只是似乎没有更深一步的感受，仅限于此。 她和着轻柔的灵力松开小鼎的神魂，轻轻揉捏许久，揉得小鼎都舒服得叹了一口气，道：“看在你是为姐姐好，原谅你了。” 乔子衿轻笑一声，这主从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璐茗疑惑，“为我好，为什么这么说？” 乔子衿拿过一张纸递给她，“擦擦汗。” 她这才发现已经已经出了满头的冷汗，而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楚璐茗疑惑地看向乔子衿，眨了眨眼。 “你体内的这个封印，等级有点高，我破不了。但我怀疑它和小鼎有关，刚刚试了一下，果然，这封印将小鼎绑在你身上，动它，对你有影响但不多。” “乔老师都破不了的封印吗？那得是什么层级的人啊，我都没不知道此等大能诶！” “确实，此般大能确实不多，大都已经避世不出，你这小小一个人身上，真是凑齐了各大机缘啊。” 她能想到的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就是金辰，其他人也没有理由去干涉凡常人的命道，唯有金辰那个闲的无聊的人会干这些。 第111章 可是，为什么呢？ 许月平不知道，知道也不说，那个死女人又真的死了，啧。 或者说，这件事中还有其他人吗？ 真费事儿啊！ 楚璐茗又翻了一页，惊讶道：“诶，这和我小时候症状一样诶！” 她将神魂不稳那一条指给乔子衿，道：“我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每天都头晕眼花，还长不高，忽然有一天，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来我家，让我喝一种特别苦的药，喝了好久，然后症状就消失啦。” “……”她知道楚璐茗天生神魂不稳这事儿，但现在看来神魂封印就和这个道士有关了，这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有此等机遇啊！ 乔女士神色复杂的让眼神在书页和那张笑着的小圆脸之间打了好几个圈，问：“那个道士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啦，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我后来面对那些牛鬼蛇神才胆子这么大的哦。” “……” 乔子衿默然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能气死人，楚璐茗这真是一身的大机遇，而她到现在还没找到能更好地解决她的心脏问题的机遇。 她有点，小小的嫉妒。 她将书推回楚璐茗的怀中，软软向后一靠，整个人躺进吊椅的怀中，悠长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浑身的大机遇啊。” “乔老师，不高兴吗？”楚璐茗敏锐察觉到了这人情绪的变化，放下书册，踢着拖鞋站在吊椅面前。 女人合着眼睛躺在其中，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我们才说好的，有什么不好的情绪都要告诉彼此，乔老师这就不打算和我讲了吗？”楚璐茗按着吊椅的边缘，单腿跪了上去，缓缓靠近那人。 乔子衿撑开双眸，错开目光不去看眼前人，声音落寞，“只是有一点点嫉妒，你一身的大机缘，而我如今连更好的解决心脉问题的方法都找不到。” 楚璐茗的运气，确实一直都比她好，大到这些机缘，小到玩游戏掷骰子，她的运气真的……让人羡慕。 小楚轻声一笑，拉过她的手，柔声道：“那运气这么好的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这不就说明你也是一块珍宝吗？” “你就安慰我吧。” “这是实话啊，那换个方向，我运气都这么好了，能落到你手里，那不也说明，你是我的良人。” 楚璐茗拽着她站起来，微微仰头，浅浅一笑，道：“对不对，姐~姐~” 一声姐姐拐了几个音，喊得乔子衿仿佛过了电，浑身酥麻，甚至腿软了一瞬，扶着楚璐茗的肩膀才堪堪站住。 毕竟这个称呼，如今都是在她被抛上巅峰意识模糊时，小楚才会坏心眼地在她耳边呢喃细语，将她拽回来，继续下一轮游戏。 “也是因为我运气够好，这才能拥有你啊。” “……” 乔子衿看着那张染了浅淡胭脂的脸颊，小圆脸的主人永远挂着这一抹笑意，仔仔细细地照顾她的情绪，恍惚间，她甚至会记错两人的年龄，仿佛楚璐茗才是年纪更大更成熟的那个。 她何其有幸，能拥有此等珍宝。 乔子衿微微俯身，轻轻含住那双薄唇，舔舐了一下已经结痂的小伤口后勾着小舌交换气息，轻轻拿回了主动权。 两人相拥着接吻，跌跌撞撞回到卧室，又拥着一同跌在床上。楚璐茗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被乖乖扣在身下，被身上人妥帖的照顾着，细密的吻落在肩头，白皙的脖颈在轻轻后仰中勾出漂亮的弧度。 她忽然想起来，乔老师早上说的那句话—— 彼时，乔子衿只是贴在她耳边说，“我想看你因为我绽放一次。” 如今，她来亲手带着她的花骨朵走向绽放了。 乔子衿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体温的热度盖在她最脆弱的地方，道：“你说，想知道我下一次漏电在什么时候？” “也许，就是现在。” 呜，太犯规了这人。 第79章 明月 在顾乐齐第三次没忍住, 直接向乔子衿发表了楚璐茗有多可爱有多乖巧有多厉害的言论后，乔老师在剧本围读开始时，敲了敲电脑, 拿过楚璐茗没带的那只耳机，冷声道：“顾乐齐，我也参加围读。” 编剧和到导演还没进场，此时就顾乐齐和楚璐茗两人就前日讨论的问题进行深一步的讨论，被这么一打断, 吓了顾乐齐一跳。 楚璐茗炸了眨眼睛, “什么？” 她还在装啊！乔老师你怎么自爆卡车了…… 顾乐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松了口气, 而后冷声道：“不行, 多一个账号我怎么解释？” “没关系, 不会多一个账号的。”说着，她敲了敲自己耳朵上挂着的无线耳机，含笑看着楚小姐, 声音轻柔, “分我一只。” “乔子衿你太过分了,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都没用过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同意，你把耳机还给小楚。” 乔老师带了些委屈, 可怜地看着楚璐茗, 道：“你想让我出去吗？” oh my god！ 哪怕已经腻在一起相处了半个月了, 楚璐茗还是对乔子衿这副样子毫无抵抗力, 她轻轻咬唇, 干脆遮上双眼，大喊,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俩自己决定。” 耳边和耳机内同时传来了笑声，一道声音如山泉凌冽，一道声音又是春日暖阳，很贴她那双狐狸眼。 这太磨人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互通有无的，还避开了她，她每天在这儿兢兢业业地演着，结果顾乐齐和乔子衿兴许一直在讨论她的表现如何。 呃啊…… 也是，她不该质疑顾乐齐那双眼睛的，可能在《双梦》片场时，顾姐姐就已经猜出来了吧。 呃啊，好丢人啊。 如今一个当事人做了鸵鸟，另一个当事人只是静静待着等她发落，顾乐齐叹口气，无奈道：“听可以，不许发言。” “行。” 顾乐齐冷冷一笑，她还想再看两天楚璐茗费尽心思遮掩的模样，乔子衿这横插一脚，她日后是看不到那么可爱的小楚了。 这人真是，回头得挑个难演的be本子，好好虐虐这人，再好好利用一下她的热度。 哼哼。 一份完整且完美的计划，逐渐在顾乐齐脑中成形。 乔子衿如她所说，十分安静，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一些双方发言中出现的缺漏，但更多的，她在默默地欣赏。 这也是她今天要求加入这场围读的目的。 她不想再听顾乐齐转述工作时的楚璐茗有多可爱多认真了，她见过，几次剧本围读她都见过，后续拍戏时多么认真多么努力她也见过。 因为见过，当自己见过的场景被别人转述时，才会愈发的心痒，愈发地想看一看，这一次的她同上一次的她有什么不同。想知道，她的努力和认真能不能换来相对应的回报…… 她很贪婪，她渴求更多。 因为提前已经仔细解读过一遍剧本了，楚璐茗这边的角色和剧情分析展开的非常顺利。 她侃侃而谈，脸侧的暖煦台灯勾出了柔和的脸部线条，说到顺利的地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侧脸的酒窝，双眼微弯，格外可爱。 第112章 在接受提问时，她半伏在桌面上，记录问题关键词时还会下意识点点头，这些来自潜意识的习惯都…… 格外值得被爱。 若说楚璐茗身为流量小花证明了她自身的含金量，那么另有一流量小生就切实地证明了“流量小生”这个身份的含金量。 乔子衿这几日多多少少也看了剧本，对此人的角色也算略有了解，在又一次停笔不知道该如何记录这人天马行空的角色诠释后，耳机里，顾乐齐也怒了。 此时，她还算克制，仅是微微沉了几分语气，“林牧，请问我布置的作业你完成了吗？” “我……” “如果你没有完成，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继续完成。如果你完成了，你告诉我的这些就是你深思熟虑后对角色的理解，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换人。” 楚璐茗已经屏了呼吸，不敢说话，偷偷瞄了一眼此时同样面色不太好看的乔子衿，两人目光对视，无声一笑。 乔子衿传音道：“他这个实在是太烂了，哪怕是我对这个角色的理解都比他好。” “还好我认真做了预习作业，呜，生气的顾姐姐好可怕。” “她拍戏认真起来也是这副模样，所以我说你需要提前适应一下她，免得到时候被吓到。” “不会的，乔老师认真起来也很吓人的，我已经习惯啦。” “……” 乔子衿无声一笑，隔空点了点她的脑袋。 耳机里，沉默许久的林牧唐突开口，不是为自己辩护，而是冷笑着说：“你别拿开除我做借口，我不怕的，你可以试试啊。” 顾乐齐轻呵一声，也不想跟他吵架，按了静音键后离开了摄像头范围，过了一会儿，林牧也离开了摄像头范围。 楚璐茗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颤抖了一下，传音道：“他完了，他经纪人能扒了他一层皮。” 乔子衿失笑，“我以为他这么狂应该是不怕的。” 楚小姐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摆了摆——no no no。 “乔老师不爱经营社交平台可能不知道，他这是被自己的粉丝宠坏了，平时不论说什么做什么，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好评，哪怕有人敢差评一句话，他的粉丝会立马出征。”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你比他清醒很多。” “因为我知道我还差很远啊……” 裹着淡淡忧伤的目光落在了乔子衿的身上，满心的注意力都在楚璐茗身上的女人自然是是感受到了，于是理解了楚璐茗欲言又止的那句话。 ——因为我知道，我距离站在你身边，还差很远很远。 楚璐茗没有再传音，而是偷偷拿起手机，轻轻敲了一句话过去，她说， 「因为想要接近你，所以我一直保持清醒。因为接近了你，所以那些夸奖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了，就更能保持清醒。」 她可以直抒胸臆，可以撒娇卖萌，但让她直说如此直白的情话，还是会在脸上染开点点红晕。 「你是我保持清醒的理由和动力。」 乔子衿摩挲着手机，反反复复读着这句话，清冽的眉眼间层层叠叠堆积的全是温柔与笑意。 最后，她将手机轻轻按在心口，目光同看向自己的人儿碰撞在一起，凝聚了一瞬，这才散开。 因为传音不能留下痕迹，所以，楚璐茗选择打出来，而她，就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记住了。 果不其然，再回到摄像范围内的两人情绪都发生了变化，顾乐齐重新顶上了她那双慵懒的狐狸眼，林牧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牧？现在可以讲讲，你为什么不完成作业了吗？” “对不起，顾老师，我会认真补上作业的，对不起。” 顾乐齐敲了敲桌面，冷声道：“今天因为你耽误了围读的进度，希望你后续能认真交给我一份手写的角色理解和剧情理解，可以吗？” “好的，顾老师。” 这一份小插曲并未影响到整体的安排，更是为顾乐齐竖立了一份威严，她的话比导演的话都要好使几分了。 楚璐茗又投入到认真的工作状态中，而乔子衿心系楚璐茗方才所说的情况，干脆拿出手机来看。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账号，上一条她自己发的微博还是那张自拍，确实好看，因而底下清一色的夸奖，不算奇怪。但其他微博下也是一些正面评论居多，甚至连抱怨这又是团队代发的都不多…… 她似乎有点理解了楚璐茗所说的情况。 而后，她又分别查看了两位流量的微博，不得不说，林牧单从微博来看，数据比她俩都好，“人气”也高。这部电影是他第一次拍电影，也属于是他的转型之作，应该是经纪人刷足了脸才将他塞进来的。 怪不得，这么狂放，将虚假繁荣当成真的，甚至引以为豪，可不就是狂起来的前兆。 没意思。 * 这一场围读进展不错，赶在太阳落山前结束了工作，中间没有休息。 楚璐茗抓住书房窗户溜进来的阳光尾巴，起身撑了个懒腰，仔细整理了一下今日份的手稿，这才溜达到桌面的另一侧，看乔子衿记录了什么。 乔老师出去有一会儿了，应该是去准备晚饭了，但她那一侧的桌面没有收拾，或者说，那样摆着就是希望她来看。 乔子衿就对话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做了自己的批注，排布整齐，格外认真。 楚璐茗翻看着，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来初见那次，乔子衿同样是仔细记录了她的问题和答案，事后还发给了她。 虽然没有被特殊对待，但看到了一个十分敬业的乔老师呢。 她翻着纸张，不多，但记录得十分详细，终于，她看到了被放在最下面的纸张，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荣幸之至。 而后，客厅里传来一声，“结束了吗？出来吃饭吧。” 楚璐茗抚摸着这四个字，压住瞬间涌了上来的泪水，淡声应道：“就来。” 这就来。 餐桌上，两碗速冻水饺，还点了几个外卖的炒菜，摆得整整齐齐。 “我不会做饭，你将就一下。” 楚璐茗重重点了点头，坐下，道：“这样就很好了。” 有人等她下班，给她准备饭，这样就很好了。 饺子填了一半进口，楚璐茗的手机响了，乔子衿并没有抬头仔细听，但也能感觉到她似乎慌乱一瞬，疑惑抬头，就听见楚小姐咬着唇道：“妈妈，怎么了？” 乔子衿瞬间坐直，略有些紧张。 第80章 家长 林牧心烦意乱, 低着头边走边踢地上的石子儿。 呵呵，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地位有资本吗？论受欢迎度还没他好呢，那个老太婆居然让他道歉。回头拍戏的时候一定要搞出来点什么, 让这个女人好好感受一下他的粉丝的力量，呵呵…… 忽然，他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比石子大许多的东西，从下往上看，一只黑猫举了举爪, 轻喵一声。 哪来的猫, 挡路。 林牧忍住了一脚踹上去的冲动，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没走两步, 又是那只黑猫, 挡在他面前, 不让他走。它的爪子似乎还在地上勾画着什么，不消片刻，一扇门缓缓升了起来, 吓得林牧倒跌了好几步。 第113章 “喵呀~”黑猫指了指门内, 林牧盯着猫儿看了许久, 最终缓步走进去，逐渐被黑影吞没。 * 楚璐茗握着手机，偷偷瞄了一眼对面人, 乔老师看起来好像比她还紧张, 手里的筷子都快被她捏得裂开了。 楚小姐无声地笑了笑, 露出小酒窝, 隔空安慰着某个紧张的人儿。 “乖乖, 你讲实话哦，你在哪儿呢？”田盛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璐茗嘿嘿一笑, “妈妈，我都说了我在朋友家呢，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回去？” “璐璐，妈妈一直教你的，哪怕不在家住也要按时请人来打扫的，你知道你电视上落灰了吗？” “……” 楚璐茗轻轻吐了吐舌头，道：“妈妈你找我干什么嘛~” “你不是说你今天围读要工作到好晚吗？妈妈今天有时间，刚好来给你做点好吃的，这不来不知道啊……快说！” 乔子衿掐了掐指尖，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楚璐茗笑了，这人什么情况，怎么紧张地连传音都忘了。 “那我跟我妈讲了？”楚璐茗传音道。 她看着对面那个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才回复道：“讲……讲吧……” 一直都是楚璐茗在融入她的生活，她也得缓缓融入楚璐茗的生活才是，紧张……紧张就紧张吧！ 小兔子放软了声音，娇娇嫩嫩道：“妈妈，我先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有外孙了？” 楚璐茗被噎了一下，咳嗽半天，道：“我俩可能暂时没有这个功能，您女儿有女朋友了。” “……” 楚璐茗把云天水榭的地址发给了田盛，又反复补充强调让她别生气，但显然这马后炮一样的补充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她妈挂电话时显然已经气极了。 只求一会儿开门时不要直接一巴掌呼上来。 楚璐茗双手合十，手机夹在中间，默默祈祷。 乔子衿轻咳一声，道，“阿姨如果想要外孙，可能，不是不行？” “……？”正祈祷的人身体一僵，眼睫颤着抖开，投向乔子衿的眼神里满满写着：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苓不修她确实研究过相关的……丹药。” “苓姐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毕竟命长，闲。” 楚璐茗盘算了一下，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半小时后—— 楚璐茗笑着拉开门，对上了面色铁青的田盛，嘿嘿一笑，拉着她就要进来。 田盛大概打量了一下房间的装修，看到偏淡灰色的简约的装修风格和多出来的那一堆花里胡哨的装饰物，特别是入目两个大玩偶，一下就明白了这些装饰的来源，心情好了几分。 至少这个女人是愿意宠着她女儿的，不然也不会把房间风格的反差拉到如此之大的境界。 某个拱了她家小白菜的女人看起来有点紧张，田盛目光围着她转了一圈，看到那人放在身侧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心情更好了几分。 轻哼一声，由着楚璐茗牵着她进屋了。 “乔子衿，对吧？怪不得璐璐说什么都要和你合作一次。” 乔老师活了六百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放在那里，最终双手交握在身前，放在腿上，应道：“是的，阿姨。” 楚小姐掩唇偷笑，旋身走向厨房，漂亮的小白裙在空中勾出了一朵花儿，被她牵在身后。 “你俩慢慢聊，我去准备点喝的。” 她对她亲爱的母亲有了解，她的爱人性别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爱她宠着她，这可是她的妈妈亲口说的话呢。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但她没有告诉乔子衿这件事，嘿嘿，她想看乔老师因为她而紧张的样子。 权当逗逗她了。 田盛轻咳两声，她偶尔也会了解一下如今的娱乐市场，特别是决定投资娱乐公司后，对如今正当红的这几个人也算有了解，面前这位乔子衿被网友称为冷冷清清不食烟火的谪仙人，如今看来…… 也挺可爱。 “我记得，你是有意向来音天的，对吧？为什么？” 乔子衿犹豫了一下，道：“因为和我合作的经纪人会过去，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而且音天还是贵公司火力全开的新项目，综合评定之下，很适合我。” “没有因为我家小楚做这个决定？” “可能，您会觉得我接下来的回答比较淡漠，但，做决定的时候我确实没有让楚老师影响我的判断，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影响到工作，也不希望工作影响到我们两个人。” “嗯，挺好的。”她不辨喜悲的一句话再一次将乔子衿的心吊到了半空中。 挺好的，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你家里情况如何？我看，网上完全搜不到乔小姐的家庭情况。” 乔子衿捏了捏握在一起的手指，“我不太喜欢公开讨论私生活，所以网上不多。我父母早先就过世了，是和表姐相依为命长大的，她现在在经营一家福利院。” “啊，就是有传言说你一直在资助的那家福利院？” “是的，毕竟表姐一个人也蛮辛苦的，我多帮衬一些也是好的。” “确实。” …… 这对话尴尬到小鼎都忍不住翻白眼，虽然它没有眼睛。 它不好钻出来，干脆窝在怀里默默吐槽，“坏女人那么聪明一个人也会这么怂吗？” “难得听你夸她。” “我也会心平气和地说她很强啊。你都在这儿站了快半个小时了，递了个水又回来了，不出去看一会儿？” 抱着水壶靠在料理台边缘的人儿默默叹气，道：“你不懂，这会儿就是她俩的对话时间，我出去只会激化矛盾。” “……你在哪儿看到的这些理论？” “我看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你还是出去一下吧。” “小鼎，我是姐姐，听我的。” 小鼎嗤笑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理会这边。 楚璐茗支着耳朵听客厅里的对话，听着两个人从工作聊到家里又聊到一些规划，天南海北，她亲爱的妈妈就是不聊关键问题，这让某个人的神识波动紧张地上窜下窜，她在这边感受得非常清晰。 清晰到想笑。 哎呀呀，原来面对那些大事儿向来游刃有余的人也会这~么紧张啊。 看来这件事是比那些大事儿还要大一些的事情呢。 她噙着笑，耳朵里忽然落了一枚炸弹般的问题。 …… “乔小姐啊，我们家呢，虽然可以不在意乖乖对象的性别，但是还有一事儿，得跟你说清楚。”田盛捏了捏手掌，终于是勾起了一条淡淡的笑容。 面前这位，从外貌到收入都挺不错，方才的谈话里也能看出来很有涵养，虽然家庭情况不太好，但不是什么致命的缺点。回答问题时不卑不亢，虽然有点肉眼可见的紧张，但思路还是很清晰，也没有花言巧语老是挑好话去讲，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很不错。 第114章 她很满意。 乔子衿看她终于笑了，松了口气，点点头，“您说。” “我家还是比较传统的，我跟她爸也在规划着逐渐退居二线，所以老年生活呢，就想带……” 楚小姐抱着茶壶冲了出来，顶着两面胭脂打断田盛的话，磕磕巴巴地说：“妈，你讲这么久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 田盛拍了拍她，无奈一笑，“那乖乖自己讲吧，也是，这种事儿你俩商量就行。” 乔子衿传音道：“什么事儿？” 楚璐茗脸侧更红了些，轻咳两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妈，你，你态度怎么样？快说嘛~” “那我这儿挺满意的，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 乔子衿呼吸滞了一瞬，周身空气都跃动了不少，克制住笑意，静静听面前这对母女的对话。 楚璐茗偷偷瞄了她一眼，向着田盛怀中一扑，腻着声音道：“妈妈这儿过关了，爸爸那里肯定也能过关的，对吧？” “那不好说。下周你司荧姐姐回来，一起吃顿饭？”她的目光落在乔子衿身上，乔女士点了点头，“好，我近期都没有什么工作安排。” “司荧姐姐要回来怎么都不跟我说？” “你多久没跟人家聊过天了？每天腻在这儿，多快乐啊？” 小兔子的鼻子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轻笑一声，揉着鼻子哼了一声，“妈妈饿不饿？饿了就快回家啦，很晚了！” 待半推着将田盛推出门，又陪着走了许久，再回来，时间又划过去了半个小时。 楚璐茗关上门后才松了口气，无奈道：“今晚的修炼时间没有喽。”她看向一直在屋子里等她回来的人，似乎在发呆，看她回来了，起身展开手臂，柔柔一笑，“没事儿，耽误一天也没事的。” “乔老师是不是好久都没有体验过当小辈的感觉啦？”她扑进怀抱里，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胸口，“很紧张吧？” 乔子衿拥紧了几分，喃喃道：“我在想，我的父母，如果还在，会不会也这样替我盘算呢？” 仔细盘查，越仔细，越体现了他们对女儿的爱。还有那些相处的方式，腻在一起的语气。 她已经不太记得，她的父母的模样了，大概也是爱她的吧。 久违地，她心底泛起了一丝，对家人的渴望。 楚璐茗微微仰头，在面前人放平了的嘴角印下一吻，轻声道：“叔叔阿姨肯定对我很满意，我这么可爱，谁会不满意呢？” 乔子衿轻嗯一声，侧过脸，“再亲一下。” “那我不要亲那里了。” 第81章 见面 十一月初, 楚家—— 田盛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扬着头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人，轻笑一声，拍了拍身旁女孩儿的手, 笑着说：“司荧啊，你叔叔他就是太担心璐璐了，你看看这个人。” 楚文天无奈地说：“都说了我不是等她俩，我在等老司两口子。” 被他点名的两口子提着酒出现在门口，司父大笑一声, 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天，我来了, 走, 进去？” 楚文天嘴角抽动, 不情不愿地转了身，看向和田盛坐在一起的司家女儿—— 他看过那个叫什么……乔子衿的照片，确实眉眼清冽, 不笑的时候很好看, 但他这个侄女也不差什么啊, 也是极为英气的长相，行为举止间闺秀气质涌动，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是早几年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喜欢女孩子, 撮合一下这俩, 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的妻子回来后对乔子衿评价颇高, 但他还是,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但这会儿, 随口扯得谎言被破开，他只好跟在司家夫妻俩的身后进了屋, 无奈道：“这小妮子，怎么好让长辈等呢？” 田盛笑着一指他，“你看这人，就在这儿挑人家的错。” “不是这样的吗？” “是你女儿今天有工作，还说吗？” “……”楚文天气得转了半个身体，剩下三位长辈俱是一笑。 连一直安静坐着的司荧也没忍住，忍着笑意说：“毕竟我也没想到，璐璐会交个女朋友，还是乔子衿老师。” 楚文天转了回来，轻轻敲了敲桌面，道：“看到没，还是我侄女懂我。荧荧，你也是圈内人，这个乔子衿私下是个什么样子啊？” 司荧无奈一笑，“我也只在一些大型活动的后台见过乔子衿，没合作过，不过听说她没工作的时候宛如人间蒸发一般，应该没多少人见过她私下的样子。” 楚文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女儿喜欢乔子衿什么，这些天他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私下什么样子，这人得多宅多冷僻啊。 * 楚璐茗侧目看着安稳开车的人，似乎所有的惊慌失措在见完她的母亲后都消失了，此时此刻的乔子衿又是那个挂着和煦温柔的笑容的人，看起来十分自在。 本来两人商量的是吃过午饭就出门，买些东西，也可以提前一些到，免得长辈久等。但楚璐茗临时来了工作，需要商量一下妆造，只能推迟了些许。 还好，还好。 两人到达楚家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定的距离，还好没有晚到，虽然楚璐茗事先已经打好了招呼。 下车后，专门有人过来拿了钥匙，将车开去后车库。 乔子衿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中突然挤进来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是带着手套的楚璐茗。 小女孩儿顶着一个贝雷帽，长发微卷搭在身上，咖色长裙外搭一个同色系的短外套，领口和袖口缀着一圈毛绒，手上带着薄款的挂着小熊的手套。 整个人都毛茸茸的，看起来暖和极了，比她这个长裙外搭风衣外套的看起来暖和。 此时，毛茸茸的女孩儿正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温温一笑，回握住那双手。 * 楚璐茗踏入院门就大喊一声我回来啦，几家长辈都站到门口，看着这两人相携而来。 司亦书撞了撞身侧的老伙计，低声道：“老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你看看人小姑娘，多漂亮啊，那温文的气质，啧啧，一看就是爱读书的人。你要是不满意，你尽快拆散，我介绍给我大侄子。” “人家喜欢女孩儿。”楚文天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那我给我闺女凑一凑。” “……” 楚父最后低声道了一句滚蛋，不再理会他，也不管这个老伙计此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怎么了？好看他就要同意吗？再好看也是拱了他家小白菜的猪，他得好好考验一下才是！ 真是一群肤浅的人！ 这边的低语自然也一句不落地落进了乔、楚二人的耳朵里，楚璐茗掩唇偷笑一声，传音道：“我爸已经满意了，他在硬装。” 乔子衿眉眼轻弯，嗯了一声。 下一瞬，她手中的毛茸茸消失了，像一只小燕子一样飞了出去，几步就跃到了长辈之中，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一顿叫，最后哼咛着腻进了楚父的怀里，一瞬就融化了周围的冷气。 楚父不得不无奈一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耳朵，“都是大孩子了还这么腻腻歪歪的，你让人家子衿怎么办？” 第115章 “嘿嘿，我一会儿再去找乔老师贴贴，先和爸爸贴贴。” 在场的人当然都看出了楚璐茗这一通仗着可爱行凶的目的为何，原本还有些刻意伪装着的冰冷被闹得融化消散不见踪影，大家都挂上了笑，气氛瞬间暖了许多。 乔子衿松了松气，按着印象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对每个人的称呼，一一打了招呼，气氛又欢快了几分。 她越过司父司母，看到了温婉地站着的女孩儿，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想了想，貌似是某次活动见过的人。 想来，这位就是司荧了。 长辈们在前走着，三个小辈并成了一排，楚璐茗粘着司荧叫了许久的姐姐，叫的这人无奈抬手按住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你的女朋友在那边。” “好久没见司荧姐姐了嘛，乔老师不会介意的，对吧？” 乔子衿温温一笑，向来冷咧的眉眼融成春水，轻嗯一声，看向了司荧，道：“司荧小姐，你好，我是乔子衿。” “乔老师好。”司荧弯唇，“原来乔老师私下是这样的啊，谢谢璐璐让我看到了如此不同的你。” “嗯，楚老师确实就像一座小桥，沟通起了每个人，像个小太阳一样。”乔子衿说着，轻轻抬手，勾住了那人空在外面的手，轻轻捏了捏。 司荧点点头，“是啊，她一直都很擅长这些。” 楚小姐莫名品出来几丝不对劲的味道，抬手，挡在两人中间，道：“两位姐姐，你俩别这样交流了。你俩这个交流方式有点吓人的，怎么这么像我的前任和现任在这儿交流经验的样子。” 乔子衿捏了捏，“所以有前任吗？” 司荧也投下来了略带些探究的目光。 站在中间，比两人都矮了一些的人轻哼一声，跨出去一大步，“那当然是，没有啦，你怎么会往这个方向想哦。”她瞪了一眼乔子衿，快步走了出去，钻入长辈之中。 她这是给乔子衿和司荧留下了交谈的空间。 还是这么会体察人心。 乔子衿莞尔一笑，但又找不到什么话题。 穿过前厅才走入客厅，迈入客厅后，司荧开口问：“乔老师也签了畅游的约吗？” 乔子衿疑问地嗯了一声，她并没有在拟定的名单中看到司荧的名字，此时唐突提起，有点奇怪。 “除了前台演戏和综艺，我也会做一些幕后工作，这次畅游我是随从导演之一。” “司荧小姐在学着导演相关的事情吗？那，希望日后有机会合作一下？” 司荧笑了，“求之不得。” * 这顿饭不像是楚家同司家久违的聚餐，更像是两家合起来仔细考察一下乔子衿这位未来的“女婿”，好在乔老师的紧张已经在前些日子同田盛的初次见面后被调解得七七八八，此时此刻同几位长辈交谈的倒也是游刃有余。 落落大方，得体端庄，确实不错。 楚父在心中评价道，但脸上依旧秉着那副不甚满意的表情，开口道：“我还没有问过子衿对未来的规划呢，干你们这一行的是不是要以拿几个影后奖杯什么的为目标？你呢？” 乔子衿正在剥虾的手停在原地，道：“可能要让叔叔失望了，我的目标不是拿奖，只是想有机会做好本职工作，赚点钱，和我表姐一起好好养着那家福利院就行，那些奖杯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并不很想强求。” “福利院是你出资较多？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吗？”司亦文询问。 “虽然是私人福利院，但也有政府的补贴，接受一些来自社会的帮助，加上这两年一些长大了走出去的孩子也会补贴一些。我支出的部分更像是给大家改善生活的部分，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的，也不需要借此来收获名利财富什么的。” 司母轻叹一声，“你和你这位表姐，倒也是挺让人佩服的，真的很不错啊。” 乔子衿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您说的对，我也很佩服她，而我不过是尽己所能略施援手罢了。” 楚璐茗猛猛点头，额边两缕头发都飞了起来，道：“林姐姐超厉害的，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那些孩子可乖了！” 一直安静吃饭的司荧开口问，“你的那张照片，是在这个福利院拍的吗？” “是的，好看吧。” 司荧点头，“很好看，很出圈。” 楚璐茗嘿嘿一笑，晃了晃脑袋。 田盛嫌恶地拍了她一下，“动作小一点，能不能学学人家子衿和你司荧姐姐？看看人家多淑女。” “姐姐是大家闺秀，乔老师是谪仙人下凡，而我今天只是一只贪吃的毛绒小熊，哼哼。”她颇为自豪地昂起了下巴，而那枚在乔子衿掌中躺了许久的虾终于是被剥得光溜溜地落进了她的盘子里，换了一声甜丝丝的谢谢乔老师。 乔子衿回以温文一笑，并未多说。 从开始剥到应答时停了手到剥完后放进楚璐茗的盘中，这熟练且下意识的动作被楚文天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自知这位看起来颇为清冷的姑娘应当是动了真心，也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同样是认真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晚上时不时出来状似无意地打着圆场，看起来还是他的亲亲小女儿，实际上那个胳膊肘已经拐飞到不知道多远之外了。 哎，女大不由父啊。 田盛拍了贪吃小熊的脑袋一下，无奈道：“今晚不回去了吧？和妈妈一起住一晚。” “好的妈妈，遵命妈妈。” 小楚同学这突然搞怪，又给餐桌上增添了不少乐趣，司亦文适时拿出了酒，招呼着来两杯。 “男士主场，女士少饮几杯也可以。” 想着今晚也不用回去了，乔子衿并未推脱，只是捏了诀进行了简单的隔绝，免得喝醉再不小心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 以酒为引，几个人融在了一起，饶是一直安静吃饭的人也被酒带着多了几句话，欢乐了许多。 第82章 羡慕 楚璐茗抱着半床被子爬上了大床, 铺好后钻了进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妈妈, 快来，我们好久没一起睡啦。” “坐起来。”田盛微微沉了语气，坐在床边，待这小家伙坐直才抬手按了按她的眉心，道：“八百个心眼子！” 楚璐茗嘟了嘟嘴, 揉着额头, “哪有。” “打小你就聪明，你以为爸爸妈妈看不出来？哎呦, 胳膊肘都快拐人家老家去了。” “那妈妈不也没拆穿我？嘿嘿。” “那是因为子衿确实是个优秀的孩子, 你看后面大家都有点醉意在那玩飞花令, 人子衿就没断过，你呢，你背的诗去哪了？” “哎呦, 你还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你看你, 你就是想夸她就直接夸嘛，干嘛来难为我~我背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那子衿是不是得在你的年限上加个七？” “才没有，乔老师闲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书, 她家里好多书的。我最近也一直在看书, 你没看我都给我粉丝分享了~” 田盛拍了拍这个凑过来的小脑袋瓜, 无奈一笑, “话题又被你带跑了。” “妈妈先开启的~” 田盛叹了口气, 将话题搬了回来，“新时代了, 爸爸妈妈也不是那种老迂腐，但你知道你们两个人会面临多大的挑战吗？特别是你俩都是公众人物的情况下，公开肯定是不行的，日后也要小心管控舆论，知道吗？子衿她孑然一身，你不一样，你身上的舆论会影响到集团，知道吗？” 第116章 楚璐茗点了点头，她知道的，所以自从学会了遮挡身形的结界和伪装术后，每每出门都会小心套在身上，只要没有记者再去耍那些术法，应该是没事儿的。 “现在啊，找男孩子可能还不如子衿这么优秀体贴，爸妈也不会棒打鸳鸯，但是，你也要收着点脾气，分手了我们可不会劝合的啊。” 楚璐茗埋进她怀里，蹭了蹭，闷声道：“不会分手的，放心吧妈妈，至少把她那些书读完之前我是不会抛弃她的。” “那我就祈祷一下子衿的书足够你读个十几二十年？” 也许能读好几百年，楚璐茗在心里默念。 她的手一直状似无意地捏着田盛的胳膊，不仅仅是亲昵，也是想看看她的妈妈有没有修道的根骨。 这是乔子衿前两天教她的探查方法，但也告诉她，大部分人生来就注定与修道无缘，有缘的人中很多人根骨驳杂，最多也就是引气入体权当锻炼，相较于凡常人命长些，但也绝无修道可能，能踏上这条路的少之又少。 不然，老头也不会差点把自家宗门弄倒闭了。 楚璐茗今晚查了父母双人的根骨，均是注定无缘之人，失落了一瞬，仅仅是一瞬。 若是注定无缘，那就不告诉他们那些了，免得再替她担心。 她握着田盛胳膊的手一紧一松，舒了口气，又腻了一会儿才坐起来，道：“妈妈今晚让我过来，应该不止这些吧？” 田盛点头，“爸妈虽然不在意这个女婿的性别，但是还是很想要孙辈的，毕竟只生了你一个。诶，现在不是有那种技术吗？你生她的，她生你的，等你俩都闲了，来一对儿？” “妈！你当菜市场呢啊，还来一对儿。”小楚嘟囔着，红霞再次布了满脸，哼唧道，“再说了，我还想挑战拿回来几个奖杯呢，短期不考虑这事儿。” 长期也不是很想考虑，漫漫人生，她不是很想养个小崽子。 “你跟子衿商量着来啊，也不耽误你拿奖，你看啊……” 楚璐茗抬手按住了她，正色道：“妈，我俩这个职业，不太适合考虑这种事儿，以后再说，好不好？” “嗯，妈不用催婚了，妈以后会专注……” “妈！”小兔子彻底成了大红脸，生气地拍了一下床，冷哼一声，“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走吧，你当我没看出来啊，你今晚的心就在客房上绑着呢。” “……哪有。” “不过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啊，你和子衿……” 楚璐茗径直捂住了她母亲的嘴，她太了解这个能养出来她这样性格的女儿的妈是什么样子，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绝对惊天地泣鬼神，她才不要听呢。 她飞快地在侧脸上mua了一口，穿好拖鞋后才松开手，道了句先走了，速度极快地消失在门口。 这小妮子！ 田盛哑然失笑，摸了摸脸侧。 * 主卧在二楼右侧，而客房在左侧，中间空出来了一小片地方可以看窗外风景。 楚小姐向客房走去，路过这片窗户，瞥到了窗户那里站着的人，缓了脚步，轻喊道：“司荧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女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倚靠着窗户，任由半边身体被阴影笼罩。 看样子是在吹风，大概是在醒酒吧。 楚璐茗不再打扰她，向乔子衿所在的客房走去。 乔子衿设了结界，门只是轻轻挂了锁，楚璐茗也不再敲门，干脆直接穿了进去，手腕红绳一闪，穿过了结界。 乔女士正在调息，见她来了，流转的灵力打止，柔声道：“阿姨知道你过来吗？” “知道呀，她同意了的。” 乔子衿弯了双眼，道：“谢谢阿姨。” “我担心你喝酒后会有些不舒服，过来看看，如何？” 乔子衿这才松了一直撑着的劲儿，揉了揉心口，道：“今天这酒可能有点猛，喝得我心口略有些闷。” 楚璐茗紧张地靠过去，揉了揉那处，“封印吗？” “封印没问题，很平静，应该就是酒的缘故。” “那下次不喝白酒了。” 乔子衿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今晚就不折腾你了，睡觉吧。” “好。”乔子衿让出一半的位置，黑长的头发挂在肩上，就这样静静坐着都十分秀美。 虽然不折腾了，但楚小姐换了衣服后，还是跪在床上狠狠亲了一会儿，满意地看着黑长的头发乱了几分，这才一齐躺下，平复着心情。 她揪着乔子衿的衣服，贴着后背轻柔地画圈圈，闷声道：“感觉我妈真的好喜欢你。” 乔子衿轻笑一声，“不好吗？” “好呀，但是，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类比的，没想到成年了反而听到了。”声音逐渐低沉，慢慢变成了嘟囔，手指也从画圈变成了乱戳。 哼哼。 拥在一起的睡姿虽然亲昵，但实在累人，两人尝试过一次后放弃的毫不拖泥带水，如今就各睡各的，也方便楚璐茗时不时揪揪衣服蹭一蹭。 乔子衿翻了个身，握住那根四处作祟的手指，温温一笑，“因为你很优秀，我如果没你优秀，那怎么让你父母放心呢？” 楚璐茗轻啧一声，某些人真实实力不能暴露，就拿这么多年的积累来恐吓他人，这是年龄带来的差距！等她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可以！ 乔老师轻轻抬起这人的下巴，拨开刘海，在额头印下一吻，带着叹息，“你的父母长辈都很爱你，我很羡慕。” “乔老师的父母亲朋，肯定也很爱你。” “也许吧，漫漫时间长河淹没了太多，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出事儿之后，她醒来后不久就来了这个世界，跟在老头儿身边，再也没有见过父母亲朋。记忆被时光冲刷了几百年，那些浅淡的十几岁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 她不记得了。 楚璐茗在同样的位置回以一吻，“这种事情不用记得，只需要知道，他们肯定爱你，就行。” 乔子衿轻嗯一声，笑了一下，“阿姨今晚还跟你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那就还是和我有关，楚老师生气了？” 楚璐茗顶着小红脸钻了下去，毛茸茸的脑袋尖尖蹭了蹭胸口，道：“没有生气，但是不想告诉你。” 她们满打满算确定关系也才将近一个月，哪怕从福利院那会儿算起也才将近仨月，现在聊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乔子衿揉了揉这颗脑袋，应了声好。 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时间还早，未来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她拥了拥这人，临在睡前，混着气声叹道：“一直这么八面玲珑，应该很累吧？” 已经有些迷糊的人疑问了一声，没听清她说的话，循着声音下意识凑近了几分。 “没事，睡吧，晚安。” “晚安……安……” * 家宴后，两人又在家待了几天，待十一月的日历撕到第十张，楚璐茗提了箱子准备进组。 临走时，她又耍无赖蹭进怀里贴了好久，“这场戏就在隔壁市拍，就三四个小时车程，乔老师想我了一定要来看我哦，不要忍着哦。” 第117章 乔子衿无奈一笑，应了声好。 也不知道此时是谁更舍不得离开一些。 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清闲，楚璐茗这边投入工作，她也有一些福利院的工作需要处理，去年拍的一部剧瞅准时机准备空降，最近一些宣传任务也落了下来。 忙起来时，她们都很忙。 这样就很好。 乔子衿驱车来到福利院，林欣然已经在等她了。 自从上次后山一侧被魔物侵袭，结界破了大半，这些日子都是林欣然独自修缮，她如今也是合体期的修为，帮着她的老师姐分担一些也是极好的。 林欣然敲了下她的头，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终于长大了。” “你这话说的我好不近人情啊……” “难道不是吗？” “那我走了。” 林欣然揪住她，扯着向后山走去，力道之大不容拒绝。 笑死，好不容易抓过来一个绝对苦力，别想跑。 第83章 柔软 后院的结界已经有些许的破损, 刚好也到了修缮的时候。几个小弟子正在摆放阵石，见两位尊长来了，道了声好, 完成最后的摆放后纷纷离开。 叶宝丰抱着账本静候两人过来，将所费阵石一一汇报，最后双手一摊，道：“师尊，这帐是计入大帐, 还是师叔当场结了？” 林欣然看了眼身侧人, 道：“计入大帐，你师叔才给你们购了一批丹药, 不问她要了。” 乔子衿弯眉一笑, 心情好了几分。 “好的, 那二位忙，我先走了。” “诶，小叶子你留下来打个下手啊。” 叶宝丰速度未减半分, 卷起一阵风, 声音悠长, “不行，猫崽子还得打针，师妹说今天是我去。” 林欣然无奈摇头, “自从她和老三养了只猫, 越来越自由了。” 早已看透一切的人轻笑一声, “重点不是猫崽子, 重点是老三。” “要你说？你以为我没看出来？”林欣然瞪了她一眼, 又满足地拍了拍手，道：“自产自销, 挺不错，不用担心小叶子被别人骗走了。” “所以师姐呢？你之前说的那个，过来人的经验，对象是谁呢？” 林欣然踹了她一脚，没有接话，走去了另一个角落，远远喊着：“开始吧，我一会儿得出去开会。” 乔子衿轻啧一声，站到了另一角。 林欣然敛了神色，压下了心里那点酸涩。 * 两人各在一角站定，衣袖发丝无风自动，数年的默契让她们不用额外的语言交流，几乎是同时抬手，一套组合印分之为二，电光和火花流过每一颗阵石，最终凝在一起，扬起一道透明的壁，替代了原先的破碎阵法。 林欣然缓缓吐了口气，道：“最近，那群魔物都安分很多，没怎么来了。” “他们盯着的两个人，一个闭关了，一个略有了些自保能力，自然就不来了。”乔子衿眸色微冷，敲了敲结界的障壁，“你出去开会也小心点，我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林欣然轻嗯一声，“需要我带点什么回来吗？我记得快到小楚生日了。” 微冷的眉眼染了暖意，“买你那份就行，我自己准备。” 她想准备一份，非常有纪念价值的礼品。 * 十一月下旬，气温已经低了许多，特别是近两日有点降温，片场一下多了许多的羽绒服。 但她们这部戏终究是冬天拍夏天的戏，厚重的羽绒服里裹着短袖和裙装。 好冷。 趁在拍配角戏，顾乐齐抱了巨大保温杯靠过来，低呼好冷，凑到楚璐茗身边。 “小楚这四肢暖乎乎的，平时身体肯定很好。”顾乐齐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倚着小太阳不走了。 楚璐茗笑了笑，伸出手握住身侧人冰凉的手，微微驱动灵力，替顾乐齐也驱散着寒意。 “你这手机上在干什么？”顾乐齐微微眯眼，想看清屏幕。 楚璐茗反扣在腿上，有点慌乱，回应道：“没什么啦，不重要。” 她总不能告诉顾乐齐，她在和人中乔楚这个cp的产文太太聊天，那太社死了。 她甚至还没和乔子衿说这事儿。 琉璃这两天萌生了一个新脑洞，原创的，因此格外兴奋，正每天拉着她交流，这个梗相当有意思，她也就有空就看一两眼。 顾乐齐危险一笑，道：“你是不是，在和乔子衿聊天？” “那倒不是，乔老师最近也挺忙的，我俩只晚上聊天。” “啧啧啧，哎！你这多漂亮的一枝花儿，怎么就被乔子衿拱了呢。”顾影后叹了口气。 楚璐茗红了半张脸，支支吾吾道：“是我……不对，这话好有歧义啊，顾老师。” “嗯~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没有！你别多想！是我追的乔老师啦！” 顾乐齐捏了捏她的耳尖，本就有些发热的耳尖更热了几分，略有些烫了。狐狸眼微眯，带出笑意，柔声道：“乔子衿也不缺追求者啊，对吧，还是小楚有魅力呢。” 楚璐茗糯声道：“……顾老师。”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走戏，你要来看一看吗？” “我一会儿过去看~” 怀中，小鼎等人走了才松口气，抖了一下。自从来了这里，它就被姐姐当成暖炉来用，盛着一捧火被她抱在怀中，倒也不失为一种用途，它还能每日出来透透气，不至于天天面着金丹思过。 刚刚这个女人的气势好可怕，坏女人平时都是敛着气势的，只有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来自很强大的人的威压，但刚刚那个女人，举手投足都露着强势。但即使这样，她给人的感觉，也比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很多。 真奇怪。 楚璐茗捏了捏它，问：“怎么了？” “她好美，好强。” 楚璐茗失笑一声，拍了拍小鼎，“我发现了，除了乔老师，剩下的你都喜欢。” “坏女人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不过，你的金丹这两天隐隐有幻形的意思，可能要突破，要注意啊，如果没有很合适的时间就尽量压制一下。” “好的，知道啦~被你们一起照顾着，我这修道的路走的好顺啊！” 楚璐茗蹂躏了它许久，抱着起身，打算去监视器那边学习一会儿，一转身，林牧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鼎嗡了一下，“他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你小心。” “他？”楚璐茗缓了脚步，微微偏头，思索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哪怕小鼎已经吵作一团，喊她别过去。 她在手上裹了一层灵力，轻轻拍了拍林牧的肩膀，蹲在地上格外专注的人被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她，这才松了口气，不耐烦道：“你很闲吗？碰我干什么？” 楚璐茗沉声道：“看你在这儿蹲着，怕你被冻僵了。” “……神经病。”林牧白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只是他脚下的细微动作并没有躲开楚璐茗的神识观察，待这人插着兜走远了，她蹲下来，探入一根木藤，寻了一会儿，卷出来一块儿石头。 第118章 普普通通，至少楚璐茗看不出什么分别。 “这个好像是阵石啊，你看看周围还有没有？” 小姑娘有点傻，思考片刻，“怎么看？” 她最近一直在看术法相关的，还没看阵法类的书籍，怎么找阵石，她不会啊。 小鼎翻了翻存有术法的记忆碎片，翻了一个遍，没有任何和阵法相关的东西，只能不情不愿道：“……问问坏女人？” 片刻后，乔子衿通过传音送来了一套口诀，又过了一小会儿，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晚上可以问我。” 小兔子嘿嘿一笑，“放心，我还可以。” 她凝了神，双眸中白光微闪，面前这片草地瞬时换了一副样貌，灰扑扑的，但个别地方闪着光亮，想来就是阵石所在。 真奇怪，他这是要干什么？ 楚璐茗一边小心翼翼取出阵石，一边记着每一个阵脚所在的位置，在手机上大概勾出阵图。 她足足捡了十二颗石头，大致上一个方向三颗，最终勾出了一副大致四四方方的阵图。 她看不懂，干脆截图发给了乔子衿。 遇事不决，向乔老师求助。 乔子衿似乎在忙，只回了一句让她小心，具体的晚上再说。 * 乔子衿今天需要配合剧组进行一场直播，将福利院的事项交给了钱多多，赶在妆造团队来之前回到了家中，施术隐去了另一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同楚璐茗商量过，目前先不让太多人知道她俩正在交往的信息。目前正是多事之秋，新公司成立在即，暗流涌动，小心为上。 楚璐茗传音时，她正在化妆，带着格外疏离的笑容，负责妆造的团队都默默低头做事，不敢说话，完成今日的妆造后就拎包离开。 这房间太素淡冷清了，就和这个女人一样，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在书房等待直播时，放在袁翘手中的手机响了两声，她得了应允看了一下，“老板，是楚老师发的，一张图，画了个有点方正的……圆？” 乔子衿轻嗯一声，“你跟她说，让她小心，具体的晚上再说。” “好的，苏悦姐说让你做好准备，要开始了。” “好的。” …… 袁翘看着今晚的乔子衿，都有些恍然。 她好久没看到这么疏离清冷的老板了，虽然该有的互动都有，甚至相较于以前已经柔和了许多了，游戏环节更是破天荒地抢着参加，弹幕都说今天的乔子衿好爱笑，变化好大。 但是，没有和楚老师在一起时柔软。 袁翘又拔高些自家老板娘的地位，默默鼓掌。 恋爱果然神奇，都能让乔子衿柔和下来。 …… “乔老师来给咱们这部剧送个祝福？”主持人cue了今晚最后一个流程，心底松了口气。 乔子衿带着笑意，微微靠近了些摄像头，直播屏幕上她的脸顿时更清晰了些，而后，她柔声道：“祝咱们这部剧收视长虹，最好能爆一爆，毕竟我们拍的也很不容易呢~”最后甚至带来点娇意在其中，弹幕一片尖叫声，同时，微博讨论区也被点燃了—— 「啊啊啊啊，乔老师最后是在撒娇吗？哇，那个语气词！」 「感觉自从双梦拍完，乔子衿柔和了好多啊，是不是和楚璐茗学了些？」 「你别太过分，乔子衿还需要跟楚璐茗学东西？拍了个戏而已别以为自家正主多重要。」 「吃枪药了吗？夸乔老师呢！别惹人嫌！」 「……」 广场上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但乔子衿的表情显然是没那么轻松了。 袁翘在直播结束后就离开了，如今房间已经被她恢复了原样，她靠在吊椅中，看着楚璐茗发来的阵图，陷入思考。 第84章 伤 楚璐茗的简笔画其实很不错, 大致的石头轮廓和方位都标得清清楚楚。似乎是想起来在b城时她以步子丈量距离的样子了，她后来又发了一张图，上面标着步数和大概的距离。 但这样不够。 这十二颗阵石之间能量如何流动, 阵石具体朝向等，能勾出了几十个阵型，其中有好的有坏的也有极为凶险的。 目前的信息，不够。 乔子衿皱眉许久，忽然放松了下来。 楚璐茗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是她习惯了这人在术法上飞一般的进步速度, 习惯了她从八月到十一月短短三个月就从凡常人跨到了即将突破元婴的小修士，忘记了, 她还是个新人, 能兼顾术法和锻体已是不易, 阵法实在超纲。 早上，楚璐茗给她发了通告，这会儿她应当是正在拍戏, 今天还有几场夜戏, 结束应该就十一二点了。 现在也不是联系她, 做更进一步询问的时候。 这个林牧，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但看他这副样子，要么不知道楚璐茗的虚实, 要么目标不是楚璐茗, 或者说……他既不知道, 也没有以楚小姐为目标。 那目标能是谁呢？ 乔子衿按着头, 忽地想起来剧本围读那天的小插曲—— “他完了, 他经纪人能扒他一层皮。” 三个矛盾点，林牧、顾乐齐、林牧的经纪人。 林牧那点脑子, 会试着去做一场大局，栽害顾乐齐，而后将事情栽赃给他的经纪人？ 楚璐茗的脑子不比她慢，此时应该已经想到了林牧的目标是顾乐齐，不论如何，她都会采取一定的行动。 既然这样，她来检查一下后端吧。 * 与此同时，楚璐茗也是在一瞬之间想到了围读那日的小小插曲，她压下了陡然而生的情绪，直到导演喊了卡，这才蹭到顾乐齐身侧，黏糊上去。 “顾姐姐好厉害啊！” 顾乐齐揉了揉她，不禁失笑，“嗯，你这样和我贴贴，我不会有被冻成冰块的风险吧？” 楚璐茗正色道：“顾姐姐你对乔老师真的有偏见。” 顾乐齐微微一耸肩，道：“我不觉得，是你眼睛里的她太好了。贴完了？不再多抱一会儿？你暖乎乎像个小暖炉一样，多抱一会儿也舒服。” “那再抱一会儿~”小兔子又蹭了上去，笑嘻嘻，驱散了不少寒气。 如果此时在这儿的是乔子衿，她会温婉一笑而后说楚璐茗又在仗着可爱耍小计谋，因为小楚同学主动耍可爱带上小计谋时，基本上是不会脸红的，就算红也只顶了两颊两小片红晕，不像被撩到时，耳尖耳垂都是红的。 不过顾乐齐不知道，被小暖炉拥着，很是舒服。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一根小木藤缓缓爬上她的手腕，笼在一起后，白光微闪，消失在手腕上。 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楚璐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希望这样能避开些许祸事吧。 也不知道林牧那家伙还存有什么后手，他并无修道根骨，身上也不见什么魔物的痕迹，也不知道这些阵石是从何处搞来的，他会不会也搞来其他的东西。 人心，远比这些神魔鬼仙的稀奇玩意儿可怕。 * 苏悦接到电话后就开始收集资料，不过半小时就将乔子衿所需要的材料全数发到了邮箱中，这才将电话又按了回去。 第119章 “子衿？你让我调查林牧的背景是干什么呢？他，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苏悦点着电脑屏幕，声音温润中带了些疑惑。 乔子衿温文一笑，道：“他没有价值，但是需要提防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距离苏悦和楚璐茗的那次见面也过去了三个多月。苏悦当时说，针对乔子衿的舆论行动可能就那一次，也可能还有很多次，也许是楚璐茗的好运气确实传给了乔子衿许多，大的舆论问题就发生了一次，后续一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乔老师思索了片刻还是补充道：“他可能会针对楚老师做一些事情，所以我想预先掌握一下大致情况。” 苏悦莞尔，难得打趣道：“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吗？” “苏悦，你和别的经纪人真的很不一样，你不在意这些？” 正在整理桌面的人手顿了一下，道：“你有分寸，不是吗？” “那确实，我有分寸。” 苏悦无声一笑，这人这语气，又在偷偷臭屁了，以前虽然也有过，但没有这么频繁。 …… 挂断电话，乔子衿打开邮箱，仔细看了看林牧经济人的相关信息，思考片刻，直接按着地址摸去了她的家中。 打电话什么的太奇怪，也太容易给她招惹非议，没必要。 况且林牧如果想做什么，那阵法的另一端一定在经济人的家中，或者家的附近。 这会儿应该都还没有下班，刚好，速去速回。 她当然不会做什么非法入室一类的乱七八糟的行径了，她也不需要这样做，只是彻底展开神识，将房屋连带周围数百米的情况都纳入脑海之中。 仔细排查一番后，她在楼后的小花园中找到了一块掩在地下的石头，同样是阵石，只是它独自就是一座阵，或者说…… 它是另一座阵的阵芯。 如此阵型，再配上一颗可以摆在他处的阵芯，根据能量的游动，类似的阵法还有三座。 只是，这三座都是低阶的凶阵，在一方谋害别人，随后一些工具可以借阵移到别处，以达成栽害别人的目的。 阵法简单，普通人经由一定的方法可以布置或者拆除，但操纵一定是需要修士或魔物来进行的。 乔子衿摩挲着阵芯，陷入沉思。 如果还是之前几件事的幕后之人指使的，那不可能不知道楚璐茗已经不是凡常人了，她完全有能力发现并拆除这小小阵法，那为什么还要伸出这根枝条呢？ 如果不是那个人，只是林牧自己起了歹心，想做这一个局……没可能，他只是普通人，没可能驱动这个阵法，必然有“人”在捣乱。 她先离开了小区，回到福利院，这才坐下来，联系还在外开会的人。 电话刚一打通，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痛呼声。 “轻轻轻点，老不修的……嗷，你轻点。” 乔子衿微微蹙眉，“怎么了？” 怎么去g市开会，开到了苓不修那边？听起来状态还不是很好。 电话另一头，林欣然又是几声吸气，嗷了一嗓子，这才敛了气息，颇带埋怨道：“你还说呢，都是你那张破嘴！下次临我出门，你让我闺女儿给我送别，你有多远滚多远。” 在林欣然准备好好讲讲发生了什么之前，乔子衿纠正她，“以前可以不在意，以后别当妈粉了，换个别的。” “那我当老婆粉。” “……” 林欣然哼哼一笑，换了个手拿手机，又侧了侧身体，顺利压到了左腿上的伤，嗷了一声，又被取药回来发现她乱动的苓不修打了一巴掌，又低呼了一声，这样折腾了一圈，终于开始讲正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好不容易开完会，虚与委蛇好几天，把那群赞助的人都哄开心了，她打算逛个街，结果，遇到了飞车抢包的。 “都什么年代了啊！抢包！还飞车！电影看多了吧？！” “然后你就摔成了这样？” “怎么可能？”林欣然对着空气白了一眼。 她帮那姑娘拿回了包，人姑娘肯定想好好感谢她，就提出说请她喝杯奶茶，结果这杯奶茶里面大有玄机啊！她举着奶茶，才喝了一半，发现灵力被压了半数下去，还被魔物暗算拖进了结界里。 “……林欣然，回来之后你……多接受点防诈骗教学吧。”乔子衿无语，多经典的骗术啊，就是阿楠去了也不会被骗成这样。 “滚滚滚。那姑娘可好看了，和你一样细眉长眼颇有英气，身姿修长，身上也没有灵力波动，谁会对这样的人起提防的心啊！” 苓不修哼笑一声，嘲笑的声音从电话里飘了出来，“然后你就被骗了。” 乔子衿动了心眼，问：“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 “没问，哎呀，我继续讲了。” 乔老师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群暗算她的应该和之前那几次的是同一批人，知道她是个音修，不善体术，压了半数修为后战斗力急剧下降，挨了好几拳。 好在那暗算她的人修为应该是比她低的，挨了几拳后体内灵力就回来了，她气急了抬手就是一把火全给燎了。 渣都没剩。 “……就是这样。你们体修拳头是铁打的吗，砸人那么疼。” “毕竟就靠这个吃饭。你全给燎了？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那种时候我哪还记得什么线索不线索的，太难为我了。” 乔子衿叹了口气，将自己这边发现的情况也讲了一遍，讲的过程中又整理了一遍，最后确定了这边的事情背后绝对有人在推，或者说，是为了钓她们出去。 用顾乐齐，引诱楚璐茗，最终钓乔子衿出来，让她负伤，再一次削弱己方的战力。 这是阳谋。 但，让谋划人失望了，乔子衿过不去。 她得看着福利院，保不齐这边还会不会有什么波动，毕竟目标人物有两个，其中一个目前还在闭关，跑不了。 林欣然锤了下床，爆了句粗口，“老娘每次还得捐出去90%呢，这都有人敢摆明了伤害普通人了，不怕遭天谴吗？” 乔子衿莞尔：“注意形象。” “就咱仨老的，注意个屁，气死我了。” 苓不修冷声道：“别翻身，你没体修那么强的痊愈能力。” 林欣然闷哼一声，十分愤怒。 第85章 不生，即死。 乔子衿问：“所以, 会有那种术法吗？完全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息的术法。” 不然那小姑娘，怎么可能身上全无气息。 蓦然，她想起来了那只黑猫, 也是让人心悸但是身上没有任何特殊气息。 应当是有联系的。 林欣然思索片刻，道：“我记得有吧，不过那得是有精神能力的魔族人才能做到，会有魔族人溜来此界吗？” “那不好说，多个心眼吧, 半魔也有可能。” “半魔不就那一位吗？不是说, 半魔会死在娘胎里的……” “也许，和我一样, 是后天的呢？” 毕竟, 剩下的那半身当初并未彻底绞杀, 反而被她逃走了，如果想活下去躲过天道的眼睛，那来此界是她唯一的出路。 第120章 毕竟这边的天道势弱, 连她都不过只被劈十几道雷而已, 在那边她这样的存在会被湮灭的。 “你探索过你那半身的能力吗？” “显然没有, 我也不能探索啊，这种事儿要命。” 两人叹了口气，但也算有了眉目, 心中多了几分提防。 乔子衿提了另一个话题, “许月平为什么突然跑去闭关？她也还没到临突破吧？”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 许久, 轻哼两声, 道：“和金辰那个家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性，掌控不了自己就逃避, 让她闭去吧。” “哎呀，你赶紧看我女儿去，她该下班了吧？过不去也好歹远程叮嘱一下啊！” 林欣然骂骂咧咧挂了电话，看起来着实气得不轻。乔子衿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应该在处理最后一场戏了，再等一会儿就行。 她思索片刻，出现在后山，向着天上空炸一道雷。 既然目标是她，那就来吧。 阳谋对阳谋，很是公平。 * 黑猫踢着石块，钻入小了不少的卧房之中，它的主人正倚着窗子看书，见它来了，伸手捉了起来，拢入怀中。 “……” “你是说，乔子衿没去z市？啊，她倒是沉得住气，不怕楚璐茗出事儿吗，呵呵，这倒是有趣。” “……” “不要急，猫儿，论武力我们打不赢的。她在赌，赌我们信不信她没去z市，我信啊，所以多好的机会，伤一伤楚璐茗。” “……” “那几个强力的还是放在福利院附近，这是咱们最后的强者了，趁着只有乔子衿一个人在，再试试。” “……” “不行，就，等死呗？” 女人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如果再抢不过福禄鼎，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此界的灵力根本不够她吃的，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去，那边的天道正虎视眈眈，恨不能将她彻底吞没。 不生，即死。 天晓得福禄鼎身边会出现那么些强者啊，她只是想等这小妮子长大些再下手，如今却已经来不及了啊。 她只有两次机会了，死也要带着那半身一起去死，最好再牵带着福禄鼎一起。 她吃的苦，都得吃，她享不到的福，都别想。 * 楚璐茗结束了一天的戏份，回到酒店，软趴趴地在床上一趴，被子遮了半张脸，这才按开了和乔子衿的视频通话。 她拖长音，软软地喊了一声，“乔老师~” 看着那人凝了一瞬的表情，听着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吸气声，楚璐茗觉得，心情很好，很不错。 很能治愈一天的疲惫。 这就是仗着可爱行凶。 但今晚两人并没有闲聊许久，毕竟今日这还是有些麻烦的，两人就几方的信息交流了一下，自然也提到了那半身的存在和林欣然今日的遭遇。 “林姐姐好惨哦……还好我修的锻体，这骨折啥的，都有点习惯了。” “……”乔子衿罕见地沉默了，半天才幽声道：“你这样说的我非常像渣女。” “怎么会呢？乔老师明明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 楚璐茗换了个方向，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躺着，思考许久，道：“我觉得，哪怕是幕后之人也没有咱们强大，祂太弯弯绕绕了。” “是的，如果足够强，直接抢走就是了，耍这么多计谋。” 小鼎适时插入对话，道：“而且祂很着急，特别是最近，哪怕打不过也一直在试着打，有一种，快死了的感觉。” 楚璐茗道：“那就更要小心祂的歇斯底里了。” 乔子衿低声道：“我暂时过不去你那边，要小心，嗯？” “放心吧，有小鼎呢，我俩的配合越来越好了。” “就是，坏女人，你去忙吧，有我俩呢。” …… 挂了电话，乔子衿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默默叹了口气。 原来孤独是这种感觉，她以前是怎么适应下来的呢？ 直到真的动心了，真的爱上一个人了，再经历分开，哪怕是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的分开，也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孤独淹没，会被无穷无尽的黑夜拆吞入腹。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躁动，在嚎叫着表达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可她暂时过不去，她只能压下这重思念，压下这份牵挂，全心全意关注着这边的具体情况。 缠在她手腕上的木镯子忽然晃了一下，提醒她将目光投过去，而后，开了一圈颤巍巍的小花，乔子衿目光落定的位置的两朵花儿开的最盛，还晃了一晃，颇有几分逗趣。 乔老师叹了口气。 今晚，注定难眠。 * 楚璐茗盘腿坐在床上，体内的灵力愈发鼓噪，哪怕她不断运功压制下去，隐隐约约快压不住了。 小鼎看的很着急，念叨着：“你这是要突破啊，但是没人来护法，暗处还有敌人，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还可以压一……”话还没说完，鼓噪的灵力冲击着心脉，一口腥甜涌了上来，险些溢出，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天道亲女儿第一次经受灵力反噬的痛苦，还有点稀奇。 “别压了，兴许还没有雷劫呢？咱们下去找一片空地走。” 楚璐茗想说好，话还没出口，放在顾乐齐身上的神识忽然被牵动了一下，不仅她感受到了，飞在半空中的小鼎也感受到了，愤而狠狠晃了几下。 这个狗男人，真会挑时间。 但它没办法，只能跟着它的姐姐一起冲过去。 救人为上。 顾乐齐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掐了诀，穿过墙壁，同林牧正正好大眼瞪小眼。 林牧正在往昏睡中的女人的床边摆着阵石，房间中唐突出现一个人，还是从墙里穿出来的，瞬间吓傻在原地。 什么玩意儿，楚璐茗难道是鬼吗？？ 他很快反应过来，低骂一声，话还没有出口，正脸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了，很硬很重很疼，直接把他砸得跌坐在地。 小鼎趁势吞掉了他手中的阵石，又接连吞了好几个石头，嘎巴嘎巴吃得相当香甜。 楚璐茗缓步靠近跌坐在地的人，给自己拉了一层结界，而后沉声问道：“你从哪儿得到得这些东西？” “要你管？你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阵法的名字是什么，谁给你的，你打算怎么做？快说，说了我能救你一命。” 林牧呸了她一口，退到窗边，“你猜这个剧组要是出了命案，还拍不拍？她顾乐齐会不会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 “你对顾老师做了什么？”楚小姐皱眉。 林牧双手一摊，道：“我只是让她睡得熟一些，阵法也不是什么伤命的，只是会让她有一点点丢人。她凭什么敢那样教训我？她算什么？三十多快四十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清纯御姐？不过，被你打断喽。” 楚璐茗已然懂了他的意思，只觉得恶心透顶，一根藤蔓窜出，紧紧缠住他的腰身四肢，不容他动弹半分。 “你想让我从这个房间出去？哈哈，你猜猜，明天新闻头条会不会变成，影后顾乐齐深夜私会小鲜肉呢？” 第121章 一根藤狠狠抽了这个喋喋不休废话颇多的男人一巴掌，顿时脸肿了一半，楚小姐又靠近了几分，冷声问道：“到底谁给你的？你不会死的，顾姐姐的名声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说不说？” “小爷不说，哼哼，有本事你弄死我。” “你经纪人是怎么看中你这种人的。” “小爷热度还比你高，嫉妒不？哼哼。” “……” 再聊下去她真的要吐了，干脆拿藤蔓给这个渣滓从上到下紧紧缠了一圈，看他躺在地上像个虫子一样蛄蛹，楚璐茗哼笑一声，露出了可爱之外的另一面。 “你会以入室盗窃的罪名被抓走的，放心，除了你，不会有任何人受伤。我的耐心已经没了，警察马上就来。” 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楚璐茗眸光闪动，径直跳出窗子，落向地面。 她落地的同时，几名魔物也跟着她显了身形。 长得比上次来的好看多了。 魔物并没有犹豫，径直攻了过来。 她在小鼎身上缠了灵力，以灵力为绳，将这东西玩成了一枚铁球，魔物攻过来的同时，她腰身向后一弯，双手撑地，灵力牵着小鼎在空中砸了一圈。 最低也是元婴级别，这次是认真了。 楚璐茗不敢松懈，水龙火龙分别挡住一个方向，以小鼎为武器，竭力一抛，顺势跳出了包围圈。 只是，她体内的灵力愈发鼓噪，难以调动，甚至还冲撞她的经脉，经脉酸胀不已，难以维持她继续站着的气力。 真是的，怕什么来什么。 楚小姐轻吐一口血沫，不得已半蹲下去，魔物横劈下来的刀背重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断了。 老天爷，我跟你没完！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这句辱骂，劫云凝聚的速度格外快，赶在下一刀劈下来前，赶在小鼎吊起的气还没呼出前，一道雷匆匆劈了下来。 那一瞬间，亮如白昼。 连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林牧都被吓得原地一弹。 我靠这什么玩意儿啊，给他那些东西的人不是说顾乐齐很好收拾吗？她身边怎么会有如此鬼才，这哪里像是好对付了的样子了？ 第86章 偏见不重要 顾乐齐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也在晃着她的身体，只是她的身体好软，没有半分气力, 只能勉强撑开眼睛。 好亮，谁开灯了？ 下一瞬，她被小火炉拢入怀中，耳边是小火炉带着哭腔的声音，“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楚璐茗的胳膊, 示意她放松些。 太紧了，再不放松一点, 她要被勒死了。 过了一会儿, 顾乐齐逐渐找回些力气, 勉强坐起来，身侧是哭红了双眼的楚璐茗，不远处是一个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看起来是林牧。 她揉着额角, “这是怎么了？” 楚璐茗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红肿着眼眶, 断断续续地“编”了一个“林牧入室盗窃被她抓到，经过一番殊死搏斗后才把那人捆成了粽子。”的故事……啊不对，楚小姐说这才是真相, 切记。 “……还好之前一直跟着乔老师锻炼, 学了点防身术。” 顾乐齐看着她身上还带着破口的衣服, 虽然没有血迹, 但看起来就很痛, 心疼地想抱住她，又从被子里坐起来不少, 穿着短袖家居服露了两条赤裸裸的白皙胳膊出来，被冷空气冻得一抖。 她这才发现，窗户没关，隐隐约约还有雨后的泥土味儿飘进来。 “下雨了？” 楚璐茗点点头，拉着被子遮住了眼前人光洁的胳膊和后背，隔着被子埋入她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尖隔着一层棉在女人的胸口蹭了蹭，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糯和被子掩着的闷。 “我害怕他给姐姐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呜呜呜，还好你醒了。” “放心，放心，我没事儿。” 顾乐齐轻轻拍了拍她，再看向窗户下面蛄蛹的那只虫，目光冰冷，“就因为我骂了你两句？” 那只虫显然没办法回答的，他只能晃着身体，以求顾乐齐能看懂他这套动作。 虽然他不是人，但她顾乐齐身旁那个娇柔可爱的楚璐茗更不是人啊！谁被那么粗那么亮的雷劈了还能站起来，站起来不说还跳了上来，跳上来不说，声音稳定，甚至又问了他一遍那几个问题。 只是他依旧没有回答。 搞笑，楚璐茗撑死把他送进警察局，那个女人说了敢泄露点滴立马弄死他，都看过天降巨雷了，他哪里还敢不信。 顾乐齐也不像是想从他这儿找到答案的意思，拍了拍贴在身上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说：“别怕，我这不是醒了吗？贴的这么紧，我怕你家那位找我麻烦。” “都说了姐姐对她偏见太深了，她知道的啦，不会介意的。”楚璐茗说着，坐直身体，发红的眼眶已经褪了不少，按着顾乐齐就要躺下。 “你再休息会儿，一会儿会有私人医生来做检查，我没有把动静闹得太大，姐姐放心。” 被按着躺下的人又叹了口气，眼前这小孩儿可谓是办事办的滴水不漏，她还没想到警察和医生半夜前来会不会影响剧组正常流程，这小姑娘已经安排好了后续。 乔子衿真是捡了块宝。 楚璐茗给她盖好了被子，又转身去看窗户边上捆得死紧的虫子，蹲下身，低声道：“亲亲，你不敢告诉我是怕死对吧？那，如果你敢把今晚的事儿泄露出去……” 一根木藤缓缓攀上林牧的脖子，逐渐收紧。 “……你知道的。” 林牧颤了一下，猛猛点头。 天啊，到底是谁在瞎传楚璐茗是个傻乎乎的甜妹的？哪里傻，哪里甜，可能也就是妹是真的。 警察和医生都是楚小姐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支使来的，都安安静静地来，该带走人带走人，该做检查做检查。 林牧自觉认罪，顾乐齐经由检查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好好休息一晚就好。 楚璐茗提出在这儿陪她一晚上，被顾影后径直打走。 笑的，她可不想下一次见乔子衿被冻成冰块。 偏见就偏见吧，命要紧。 好在她提前针对林牧的角色选了几个备用演员，好在他的戏份还未展开，补拍也不麻烦。 次日，林牧入室盗窃被抓的词条冲上热搜，而剧组换了个演员后一切如常。 这都是之后的事儿了，让我们暂时将时间拨回今晚。 小兔子盘腿坐在床上，处理完这一系列的问题后，她终于是有时间坐下来理一理体内这乱成一团麻线的灵力。 那道惊雷与其说是来劈她的，更像是来帮她的，一道雷砸下来，她借势突破，而那四只元婴以上具体多高的魔物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劈得渣都不剩。 但若是没这突破的惊雷，她今晚怕是难逃一劫。 楚璐茗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撑开些许。 这运气好到她都有些恍惚了，福禄鼎身上的烟火气如此浓郁吗？竟能这般保护她。 第一刀劈下来后，她的大臂确实断开了，疼得要死。 但突破后灵力的滋润和那场雨，治好了她身上绝大部分的伤，只剩这兴奋到乱窜的灵力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此时就变成了这一团乱麻。 第122章 小鼎趴在她的头顶，看她整理灵力，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好恐怖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真的太可怕了，这长大了怕不是坏女人2.0。 楚小姐哼哼一笑：“都说了，我又不是那种废物富二代，这种应急事件的处理，我小时候学过很多的，洒洒水啦。” “瞎嘚瑟。” “该嘚瑟的时候就要嘚瑟一下，你不懂。”她捏了捏头顶盘着的小家伙，同时给相隔数千米之外的人传了个音。 今晚注定是难眠之夜，不知道福利院那边如何了。 收到传音时，乔子衿正如一棵挺拔的竹，静静立在院中。 她大概计算了一下，两个化神，四个元婴，剩余全是金丹。 看来这位幕后之人的主要目的还是许月平，或者说是她，将主力军都放在了这里，该说不说。 挺荣幸的。 她换了长衣长裤，头发简单挽了一下，脚尖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地面，扇子背在身后点着另一只手。 啧，都围在外圈，不敢靠近这里。 忽地，她轻轻一踩地面，腾空而起，下一瞬就出现在高天之上，而那些魔物也同她一齐腾了起来，立在云端，手中握持着武器。 在这里，就没办法遮蔽身形了。 十数个魔围了一圈，互相看了一眼，有负责结印勾结界的，有直接施法的，还有举着武器冲过来的。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处，那是出发前主人再三叮嘱的，面前这人的前后心口处，只要破了心口，这人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乔子衿并不是很想久斗，这场谋论的对决，她也说不好稍后还会不会派人前来径直闯入院中，她还是快一些为好。 但她没有下死手，微微一个旋身，躲开两柄叠在一起的剑，侧身一踹，近处的魔物径直倒飞出去，给她留出了一片空口。 她借力离开包围圈，扇面一张，亮白的电弧自扇面中扑簌而出，勾成一个圆，刚好将来不及躲开的魔物们都电了个酥香焦脆，等同于化神实力的两个魔还站着，元婴的已经跪倒，至于更低阶的早已被电成了渣。 电弧勾成绳索，牵着这六个丑东西落回地面。 还好，看来那幕后之人到底还是嫩了些、弱了些，不敢趁她走的不远贸然行动。 或者说，那人已经没有行动的资本了。 但乔子衿不是会轻视这暗处的敌手的人，毕竟将她的心脉害到今日这般情况的也仅是一只金丹的小小魔族，如今却还苟活着，试图和她争抢这副身体。 呵，想都别想。 她从戒指中取出一把椅子，强迫那六个魔物就跪在她面前，冷声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想说的，但我还是会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们可以品尝一下搜魂的痛楚。” 长相最能看得过去的那个轻呸一口，哼道：“你的封印未破，哪里来的魔族法力供你驱使，你可以来试试。” “我今天理解了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你！” 乔子衿手指微曲，轻轻一弹，一抹电光钻入了一只较弱小的魔物体内，它甚至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丹田被瞬间湮灭，化成一地的黑灰。 她轻啧两声，“捏制你们的人甚至不愿意给你们准备点好材料。” “你就算问，我们也不知道！” “不，你们至少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儿，不是吗？多说一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一阵电流声后，又是一堆黑灰。 直到另一只化神的魔物也成了一堆黑灰，仅存的一只抖得都有几分跪不稳了，它咬着牙，听着那个女人逐步靠近它，女人脚步声很轻，像是直接飘过来的，轻轻捏住它的下巴，强迫它抬头。 “还是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们都死了，而你活着回去了？” “你要杀了我吗？” “那是当然。” 乔子衿张开五指，轻轻盖在魔物的头顶，冷笑一声，道：“忘了告诉你了，上次破口太大，有一些魔气被我压制在经脉中，没塞回去。” 可惜，搜魂术展开的那一瞬间，这魔就已然五感尽失，只剩下意识的抖动，因而，它也没有看到乔子衿的眼珠完全变成墨黑色的那一瞬。 还好没有看到，不然黄泉路上怕是都要做噩梦。 待眼珠上的黑色褪去，面前的魔物临时捏出来的魂魄尽散，另五个还留下了一坨黑灰，而它径直飘散在空气中。 连名字都没取，就告诉了他目标是谁，弱点在哪儿，额外什么都没有说。 而告诉他这一切的，是一只黑猫。 这幕后之人藏得可真好，但她还是品出来了些许的急躁，看来确实如楚璐茗所想，这人快到极限了。 也许下一次，就是面对面的对抗。 乔子衿轻轻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仅这一会儿，那半身就又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冲开封印。 看来，炼化也得提上日程了，哪怕害怕，也得提上日程了。 第87章 好磕 在乔女士就快耐心尽失时, 林欣然终于结束了她的假期，回到福利院。 “啧啧，就十五天, 看你急的，知道我平时有多难捱了吧？”林欣然倒出一袋瓜子，招呼着跟她一起过来的苓不修来嗑瓜子。 半周前那次袭击后，暗处的人又沉寂了下去，她们将信息同步给了各路修士, 在外游历的孩子们也收到了讯息, 都起了提防之心。 有意思的是，在此界的魔族聚集地收到消息后, 首领特意同林欣然通了电话, 甚至将统计过的魔族名单递了出来, 没有人私自捏造魔物，也没人乱跑，极力证明了这件事同他们没有关系。 那, 目标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但也更难找了。 苓不修抓了一把瓜子, 靠着桌边，“没想到那半身还能活着。” “它不也还活着呢？真头疼。” 苓不修磕了一口，“那不一样, 你这个有你灵力养着呢, 它……除非它也有灵力养着。” “……” 几个人都沉默了。 未必不可能哈, 说不定就有修道之人误入歧途了呢？ 这范围太广了, 该去哪儿找呢。 乔子衿思索片刻, 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道：“我打算挑个时间, 把这半个炼化了。” 林欣然挑眉，“确定？你现在扛得住吗？” 乔子衿微微摇头，“不知道，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我总觉得这样拖下去，我会变成楚老师和你们的负累的。” 苓不修又磕了一口，“我建议你找个信得过的，好歹能帮帮你，你一个人实在是凶险，别忘了就50%的存活率。” 现如今，她信得过的，不就三个人，两个人在这里，一个人在工作。 莫名的烦躁瞬间盈满了她的心绪，乔子衿克制着燥意，手背到身后，抓了把头发，和那些小小心思做着对抗。 无果。 “知道了。”她起身，也不管这两个人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你们都回来了，我就先回家了。” 烦透了，她需要安静一会儿。 * 第123章 另一边，为了安抚粉丝情绪，同时也向外界传递一下剧组目前一切良好、没有被前些日子的事情打扰到的讯息，赵思萍和顾乐齐商量过后，为楚小姐安排了一场粉丝应援集体探班。 楚璐茗抱着粉丝朋友们送来的零食，二毛搬了一箱果茶，后面又有几个后援会的搬着其他吃的一起进来。 其余人都在片场外等待。 “顾姐姐~”小兔子快步走过去，把零食放在她身侧的桌子上，甜甜一笑，道：“吃的都在这里啦，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顾乐齐思考了一下，裹紧身上的衣服，道：“走吧，一起。” 权当营业了。 还能气一气乔子衿，昨天给她发信息，居然只回个“哦。”，呵呵，果然，友情都是靠不住的。 楚璐茗轻轻笑了一声，勾出酒窝，揽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远远就看到了大冷天还架着摄像机的大家，楚璐茗蹦跳着过去，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惹得一阵阵尖叫。 其实这么些天相处下来，顾乐齐已经发觉了楚璐茗这副外表下的另一副面孔，柔和亲人也很独立，不仅仅是可爱和天真，只不过那是只有私下才能看到的，如今展现在观众面前，还是那个极其可爱的孩子。 不得不说，很聪明。她并不在意这种聪明，毕竟她展现给别人的，也是她想展现给别人的。 不如说，所有人都是这样，而当有机会看到其他人的另一面时，那证明这个人当你是个朋友，要记得珍惜。 顾乐齐没有跟过去，她只是陪着一起走出来，抱着袖子裹紧了些自己，看着楚璐茗跟那些人叽叽喳喳地说笑。 “璐璐，快到生日了，今年会有生日会安排吗？”粉丝大声问着，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到楚小姐生日了，如果有，她们是需要做一些准备的。 楚璐茗无奈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道：“没有呢，今年得拍戏呀，咱们回头补上？” “美照肯定有吧？” “嘿嘿，可以考虑。” …… 顾影后捏了捏胳膊，面前这过分热闹的场景，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了，要不然下次让经纪人给她也安排一下？可以考虑。 她感觉鼻头一热，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助理侧目一看，赶紧掏出来纸巾，“老师，您流鼻血了。” 顾乐齐抬手一摸，殷红的血迹沾了半只手，还有愈来愈多的意向，她接过纸，先草草塞了一下，“大概是最近太干了，今晚把我的加湿器找出来？” “好的好的，那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你和二毛讲一声，我先回去。” 待楚璐茗同众人告了别准备回片场，一转身，本来站着好几个人的地方只剩二毛自己，提着包，抱着她拿来当暖炉使用的小鼎。 她忽略了小鼎的骂骂咧咧，走过去，低声问：“顾老师呢？” “顾老师刚刚流鼻血了，先回去了。老板，你这个暖炉真好使嘿。” “那你抱一会儿，临下班再给我。” “谢谢老板。” 楚璐茗轻嗯一声，心底升起了小小盘算。 顾乐齐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天气干燥，但……那天应该探查一下看看的，如果短期内还流鼻血的话，她就得蹭过去查一查了。 * 乔子衿到家之后就后悔了。 她第一次后悔把房子买的这么大，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感觉声音大一些都会有回音。 她坐在沙发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桌角挂着的小风车被她拨动着一转一转，发出房间里唯一的轻响。 她真是疯了。 日头逐渐沉了下去，黑暗从另一个方向蔓延而出，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双腿，又攀上她的半边身体，在黑暗和孤独彻底淹没她之前，手机响了。 她揉着眉心，轻声问：“怎么了，苏悦？” “六点，需要转发一条剧组的微博，袁翘生病了，拜托我给你讲一声。”苏悦非常无奈。 乔子衿舒了口气，“嗯，谢谢，差点忘了。” 距离六点还有五分钟，她上线刷新了一下，一条话题极快地闪了过去—— #顾乐齐楚璐茗好嗑 闪得太快，她没看清，但还是下意识拧了眉头。 待转发完微博后，她极快速度地切了小号，看向这条话题。 她没看错。 是今天中午的探班，楚小姐昨晚跟她说了。 图片里，楚璐茗圆乎乎的小脸笑得眼睛都没了，远处顾乐齐倚着门框遥遥相望，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于是，很多人都觉得，好嗑。 “……”心底的酸涩比房间中的黑暗蔓延得更快，勾紧了她的心弦。 她想见到那人，她要见到那人。 她按着心口，低声道：“嘿，思念和吃醋，我学会了新的情感，你呢？” 她听到了来自封印内的低吼，叫嚣着要吞没她。 乔子衿轻笑一声，道：“你杀不了我了，而我现在，要去找教会我这些的人了。” 从n市到z市，不过是四个小时的车程。楚小姐临走时说，想她了就去看看她，别忍着。 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了，她可以去看看楚小姐了。 她将黑暗和孤独甩在身后，握着钥匙，踏出房门。 * 顾乐齐散场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凑到楚璐茗身旁，低声问：“如果后续要安排咱俩的热搜，你不会被你家那位折腾吧？” 楚小姐轻啊了一声，累了一天，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呆愣许久，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姐不是故意的，祝你好运。”顾乐齐拍了拍她，捏紧手机，快走了几步，迎上她的助理，去处理另一边的事儿了。 她觉得她对乔子衿的评价完全不是她的偏见，今天这个冷冰冰告诉她要来探班的人，这不是很符合乔子衿这个女人的人设嘛！ 一看就是小楚被这女人骗了。 楚璐茗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脑子，靠在二毛身上歇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去洗一个热水澡。 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她洗完澡再说。 待她洗完澡，酸痛的肌肉经由热水和灵力一齐的放松，疲惫感减轻了许多，这才扑倒在松软的床上，长舒一口气。 活了。 她按开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到时间和乔子衿聊天了，但她炸了的微博小号私信抢先一步吸引了她的目光。 怎么了？不会是她这个小号暴露了吧？ 她传音给乔子衿，让她稍等一下，颤着手点开微博——两个人，给她发了99+。 李可儿发的不多，只是问她是不是跟乔子衿吵架了，以及祝她好运，相反，另一位琉璃老师，似乎有点炸毛。 「哪里好嗑！！远没有我们人中乔楚好嗑！！」 「没品！！」 「一一你是不是在忙的？」 「！没关系，你不许脱坑，不许去嗑顾楚！！！」 「你脱坑了，我就不给你分享文了！！」 「……」 什么玩意儿，什么顾楚？ 还有，为什么和她有关的cp，她都是右位啊？你们这群人能不能不要老是站反cp！ 第124章 她回应道： 「琉璃老师，我刚下班，我看看。」 「我不会脱坑的，我永远和你一起躺平在坑底。」 笑死，她脱坑了这cp可就be了。 广场上全是中午探班的图，传播的最广的是一张她在近处笑，顾乐齐在远处，甚至有些模糊，完全看不清表情。 大有几分，她在笑她在闹，的意思在其中了。 果然，舆论走向被她猜得格外准确。 「姐姐看妹妹，她在笑她在闹！！」 「氛围感好绝！」 「楚璐茗什么运气啊，前不久和乔子衿，现在又和顾乐齐，都是姬圈大美女诶！」 「不管了，这就算我cp发糖了！！」 楚璐茗看了一眼她首页，嗑乔子衿和顾乐齐的。 好吧好吧，也算也算，只不过受灾的是她。 广场上还在讨论，私信里，琉璃老师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等双梦播了，都会回来的。」她安慰道。 琉璃无奈，「算了，我先去继续搞我的oc原创了。」 琉璃叹气，就这样吧。 楚璐茗摩挲着手机，点开乔子衿的主页，最新一条微博还是四个多小时以前，是一条剧组转发。 她忐忑了一下，也不猜乔子衿到底看到没，赶紧切到微信准备和这人视频。 比她更快的是一条语音—— “开门，我来了。” 第88章 磨牙 “开门, 我来了。” 女人清冽的声音不分喜悲，好不容易融化了许多的山泉又冻在了一起，一点一点敲击着楚璐茗脆弱的小心脏。 虽然很不厚道, 但是吃醋之后生气的乔老师这声音，好好听哦，平日里的柔和还在，但清冷也有，好好听啊。 她又听了两遍。 门口站着的人都有些无奈了, 酸涩裹着的怒火被这人这么一闹都褪了许多, 转为柔和和无奈。 她人在这儿呢，为什么要听语音？ 乔子衿干脆倚着门框, 也不再抬手敲门或是怎样, 就在心底默数。 如果她数三个数, 楚璐茗还不出来，她会直接飞走让这人短期内找不到她！ 至少也得找三天！ 她内心另有一个小人闻言翻身而起，叉腰怒骂：乔子衿, 你也太不值钱了吧？四天！ 三天半。 两人经过协商达成了一致。 一, 二…… 三还没有数出来, 门被人骤然拉开，一道黑影飞了过来，瞬间跳入她的怀抱。冲击力有点大, 但乔子衿只是晃了晃身体, 稳稳站在原地。 她抬手, 刮了刮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鼻子。 哪里还有什么火气呢？她们已经十几天没有见过了, 这十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如果没有那道天雷助力，也许此时两人都不能如此坦然安全地站在这里, 吃这一口醋。 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楚璐茗勾着眼前人的肩膀，双腿盘在她的腰上，头发散在身后，随着她的轻蹭而微微晃动着，小脑袋蹭了蹭这人的侧颈，轻声道：“乔老师，先进去好不好呀？” 乔子衿带着身上这个人形挂件进入房中，反手扣上门，又挂上了防盗链，后背轻轻抵上门，然后开始接吻。 是楚小姐先开始的，亲了亲她的嘴角，一点一点移到了正面，唇舌相依。 但乔子衿还是有坏心思的，在那个灵巧的舌头缓缓探进来时，她咬了一口，顿时，口腔中蔓延开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楚璐茗翘着嘴角扯开，轻呼几声痛，低笑道：“这已经是乔老师第几次咬我了？” “不知道。”乔子衿微微垂了头，两鬓未经束缚的发丝顺势滑进了楚小姐张开的睡衣领口里，带起一阵痒意，也遮住了乔老师脸侧的红意。 比乔子衿的手指稍微胖了一些，多了些肉的白皙指节按在她的胸口，隔着衣服轻轻打着圈，而后，楚小姐笑着说：“看来乔老师，特别想我，而且，还酸溜溜的。” 乔子衿轻嗯一声，头更低了一些，倚上楚璐茗的肩膀，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只剩两个人的心跳声，逐渐归到同一个节奏，然后，逐渐加快。 确实荒谬。 此时此刻冷静下来想想，确实荒谬。 她想了，所以她做了，这种体验对她来说新奇又没那么新奇，但她确实是第一次如此不计后果地做事儿，过去那些日子，哪怕她想了，也会仔细思考了后果，再去做。 这种新奇的感受，还挺好的。 “我昨晚不是和乔老师说了，今天会有探班安排？”她拥得更紧了些，紧紧贴着那颗因她而跳动的心脏，感受着同频的心跳。 乔子衿咬了一口她的肩膀，低声道：“不止这些。” 还有她为了救顾乐齐而受伤，明知道敌方有诈，偏偏以身为引，若不是刚好赶上了突破的天雷，这脆弱的小身板不知道还要断几根。 “以前不是从玉皇大帝念到妈祖？怎么这次胆子这么大，四个元婴阶段，你直接冲？” 楚小姐自知理亏，低笑一声，晃了晃脑袋，“乔老师，看结局不要看过程嘛~” “万一这次突破又没有天雷呢？你怎么办？” 她怎么办？ 她的命道上颤巍巍伸出去的一根小树枝怎么办，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交出去的半颗心怎么办？ 她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此时比她略高了一些的姑娘，看着她从耳垂开始蔓延的红意，心情略好了些。 小兔子垂下头，找到那人未着艳色的嘴唇，啄了一口，又啄了一口，想只雀儿一样，啄得那人略有些沉下去的嘴角隐隐约约扬了起来。乔子衿松开一只揽着腰身的手，按住这只雀儿不老实的嘴。 “这样不够。”乔子衿低声道，“我去洗澡？” “嗯！” 楚小姐并没有让她等那么久，意识略有些模糊的时候，乔子衿只觉得天地都倒转了，热水汇聚成股，烫到她颤了几颤。 又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哪怕陷进柔软的床榻中时，还有些恍惚，看不清面前人的脸。白皙的脖颈和肩颈融到了一起，她摸索着，攀上那人的肩，逮着肩膀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品出来了些许的血沫才停下。 她听到了这人的轻嘶声，但她没有停下，她不想停下。 要足够痛，下一次才能长记性。 很快，她的肩膀上也被人狠狠咬了一口，几乎是相同的位置，她颤抖着，拥紧这人的腰身。 “咱俩都是狗。”楚璐茗轻声道，垂眸盯着被她咬出来的痕迹，轻轻擦去肩头渗出的血色。 乔子衿找回些呼吸，道：“你才是狗。” “不，我不是小狗，我是长牙的兔子，需要用你磨牙。” “兔子会长记性吗……” “兔子努力。” 楚璐茗也不是没有担忧，当两人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抵上身旁人的后背，道：“那你呢？虽然都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你的心脉有没有受影响？” “没有，它很好，很安全。” “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治愈吗？” 乔子衿翻了个身，抵着那人的额头，声音喑哑，“楚老师，来教我更爱你，来学着更爱我，会有办法的。” 第125章 “什么意思？” “待明日闲下来再说吧，好累了。” “……”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楚璐茗张嘴就着这人光洁的胳膊就又是一口，确实累得十分困倦的人抬手按住她的嘴，轻轻推到一边。 “晚安，长牙的兔子。” “……晚安，坏女人。” 小鼎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坏女人，最坏最坏的。 坏透了。 迷蒙之时，楚璐茗突然有些恍惚。 这个称呼，为什么她感觉，她以前也喊过呢？ 奇怪了。 *约三百五十年前* 尽管现如今这光秃秃的宗门就乔子衿和林欣然两个人，但每次逢年过节还是需要来清理一下库房，清点数量，照顾一下这些宝贝们。 毕竟这是老头儿从另一界带来的全数家当啊。 今年负责清理库房的就是乔子衿。 她提着扫帚抹布和水桶进来，干得不情不愿的，烟尘四起。 角落里，突兀地响起了几声奶娃娃的轻咳声，抱怨道：“不想干就不干嘛，呛死了人。” 她走过去，那里摆着一枚鼎，老头儿好像交代过这玩意儿挺重要的，放在角落是为了遮蔽身形。 确实，都养出会说话的器魂了，确实重要。 “是你在抱怨？”她戳了戳鼎身，思考片刻，没想起来名字，倒是想起来了外号，“聚宝盆？” “小爷我是鼎啊！鼎！” “嗯，聚宝鼎。” “……” 彼时，福禄鼎只恨自己自己还没养出人形，不然定要狠狠给这个招人气的女人来几口，太气人了，她是鼎啊！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说聚宝鼎三个字的？ “坏女人！”她轻哼一声，下了判断。 乔子衿抬手，捏着鼎抛起来又落下，这样玩了好几趟，又问：“我是什么？” “坏女人！！！” *现在* 楚璐茗被闹钟吵醒时，身旁的床榻已经有些凉了。 起得真早。 她撑了个懒腰，洗漱结束，房间里兀自多了一个人，正在替她剥鸡蛋。 “我知道你这场戏要控制体重，没买什么高油高脂高甜度的，来吃吧。”乔子衿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剥了一个光滑的蛋出来，如果能够忽略她露出的半截儿小臂上的痕迹…… 楚璐茗有点脸热，坐过去，吃了两口才勉强压下了这股热意，想起来自己的梦，问：“乔老师，存在这种可能性吗，就是，我会梦到小鼎的曾经？” “嗯？你做梦了？” 楚璐茗点了点头。 “存在这种可能，你梦到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又在剥另一颗蛋，顺着胳膊看过去，衬衫半解，隐隐约约露出的胸口更为惨烈。 她们都知道，最惨烈的不在这里，只是没人提，那就算了。 嘿嘿，腹肌咬起来可带感了。 楚璐茗低下头，小鼎钻了出来了，飘在她眼前，“你梦到什么啦？过去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快给我讲讲。” “梦到……”她将梦境中乔子衿是如何折腾小鼎的事儿讲了一遍，讲到后面，乔子衿抬手把鸡蛋填进她嘴里，“这就是梦，不必当真。” 小鼎被气得直嗡嗡作响，哼了两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坏女人！你！你！你！” “那只是梦，做不得真。”乔子衿淡然地喝了一口豆浆，语气平淡。 只是梦吗？楚璐茗心想，那她为什么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呢？ 吃完饭，楚璐茗换了衣服准备出发，一转头，另一人也换了衣服准备出发。 “……？你要去片场吗？” “是啊，我和顾乐齐说了，来探班的，肯定要过去的。” “就这样？” 白衬衫搭黑色休闲裤，内里倒是穿了一层厚实的，外面却只搭了一个风衣，脖子手腕都在外面露着。 乔子衿挑眉，“怎么了？长牙的兔子敢咬不敢认？” “倒也不是那个，反正被压的不是我。只不过，你这样，我看着冷。” 楚璐茗低头看了眼自己，黑色羽绒服甚至过了膝盖，这羽绒服是她去年在东北拍戏买的，还是男款，又大又暖和，在这些与东北相比纬度略低些的地区穿着，完全没问题。 大冬天的。 有一种冷叫你女朋友觉得你冷。 第89章 好凶 鉴于乔女士仗着修为高身体强壮潇洒习惯了, 她的储物戒中并没有能让楚小姐满意的厚重衣服，最终楚璐茗还是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扒出来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当然了，没有她身上这件暖和。 她不由分说地剥了这人的风衣, 要求她换上羽绒服，又挑了一条卡其色的围巾，将这人裹得严严实实。 看起来就很暖和。 楚璐茗轻轻拍了拍手，乔子衿抚着围巾低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不知道许月平这次闭关要多久, 林欣然买了好多种颜色的眼罩等她试一试。” “她还没出来啊？” “没，不知道年前会不会出来。” “你告诉她, 可儿又出国了, 应该就出来了。” 楚璐茗收拾着一会儿要拿的东西, 漫不经心地说。 乔子衿微微挑眉，“为什么？” “试试就知道了。” “懂了。对了，如果你能自己造一栋房子, 你想要什么样的？带院子吗？” 楚璐茗按住门把手的手停了一下, 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 突然想起来了。” 小姑娘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独栋，带院子, 院子里最好有一个小池塘, 有假山……总之就是, 那种, 故事里特别适合隐居的地方。” “好, 走吧，看你上班。” * 乔子衿头发散着, 又被裹得格外厚实，口罩一带就只剩一双眼睛，不太熟悉她的人只当楚璐茗的哪个朋友来片场探班了，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哪怕这人体态修长，单单只露出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就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个美女。 不过片场又不缺美女，几个人只是看了两眼就错开了目光。 她就这样跟在楚璐茗身后，径直走到顾乐齐身侧，在监视器旁给她找了个位置，乖乖坐下，看楚小姐去走戏做准备。 顾乐齐回过头，身旁就坐了一个被裹得分外严实的人，要不是那直挺的肩颈和露在外面的颇有个人风格的眼睛，她都不敢认。 “你这……这么冷？”顾乐齐揪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围巾，卡其色，还画了个熊，一看就不是这人的品味。 乔子衿取回她手中捏着的围巾，淡漠地瞥了一眼，并不答话。 顾乐齐轻哼一声，为着这人的双标，干脆转身不看她。坐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看着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微微挑眉，“不会吧？你……不至于吧？” 乔子衿蹙眉，“什么？” “你围巾揭开我看看。” “……冷。” 顾乐齐拍了她一下，“你骗鬼呢？咱俩拍戏的时候下着大雪你也是敞口风衣，快点，我看看。” 乔子衿裹紧了些自己，幽声道：“那会儿年轻气盛，现在老了，火气不旺盛了，不行了。” 第126章 “……看不出来啊。” 乔子衿又默然瞥了她一眼，还没开口，肩上一重，去走戏的小兔子一回来就倚了上来，讶然道：“顾姐姐，你怎么又流鼻血了？带纸没？” “啊？又流了，真是奇怪了。”助理递上来两包纸，她赶紧处理了一下，起身离开。 乔女士捕捉到了关键词，疑问，“又？她这是第几次了？” “第二次了，乔老师你坐一会儿，我去看看。” 乔子衿微微昂首，待她离开后，摸出手机给苓不修打电话。 莫名其妙多次流鼻血的话，还是要在意一下的，毕竟刚经历过神神鬼鬼的事儿，至今她们仍不知道林牧设的阵究竟是什么。 但是……哪怕是魔族，也不敢这样伤害普通人吧？强行让林牧这个凡常人来布置阵法，这位“幕后之人”想来已经受了不小的反噬。 如今还敢吗？那胆子倒是挺大的。 * 顾乐齐拍了点凉水，看着镜中人，叹了口气。 乔子衿那家伙成天念叨着年纪上来了，她才是年纪上来了好不好？冬天稍微冷一些，干一些就又是流鼻血又是口腔溃疡的……哎。 就着挂了半张脸的水珠，她对着镜子描了一圈脸侧轮廓，停在了眼尾淡淡的纹路之上。 再好的抗老产品也挡不住岁月的流逝啊。 肩头忽然一沉，暖烘烘的小太阳伸出一只手，递了张面巾纸，软声道：“冬天，冷，对皮肤不好~” 顾乐齐柔和一笑，拍拍这人的胳膊，又洗了洗手，这才接过面巾纸，轻轻擦了擦。 “怎么过来了？你不是有戏？” “还是担心顾姐姐，流两次鼻血了。” 顾乐齐无奈道：“太干了，没办法。你该穿厚穿厚，该用加湿器就用，可不能仗着年轻胡作非为啊。” 楚璐茗嘻嘻一笑，拍了拍身上结实的羽绒服，道：“那当然，谁都别想冻到我。” “出去吧，我去补妆，你赶紧拍戏去。” “好嘞~”小兔子跟在她身后，语气微扬，但逐渐放缓了脚步，待那人消失在拐角，她停了步伐，这才伸出手。 刚刚她探查了一下，顾乐齐体内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奇怪的能量波动或是什么，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因为太干了流的鼻血。 应该是她多想了。 还好，是她多想了。 她握了握手掌，松了口气，这才带着轻松了不少的步子和略有些跑调的随口哼着的调儿 ，打算从化妆间穿去片场。 大冷天的，有灵力护体她也不要挨冻。 刚进化妆间，她就听到一阵忙乱的声音，这两个声音还都是她熟悉的。 她听到苓不修不停道歉，“对不起啊姐姐，对不起啊姐姐，真的不小心的。”赶忙快走几步，看到站着的两个人，微微挑眉。 楚璐茗传音道：“怎么了？” “咳，乔儿让我来探查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近比较好，偶遇，撞了一下……有点凶哦。”苓不修说着，微微撇了撇嘴。 楚璐茗举了举拳头，以示恐吓，轻轻努了努鼻子，得到了那人在身下微微合十的求助动作。 这群大佬，要年龄有年龄，要本事有本事，要修为有修为，结果在这红尘界遇到事儿了，还不是得靠她？ 哼哼。 她蹭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乐齐看她来了，摆了摆手，“走吧，下次走路小心一些，我身上也就是没穿戏服，不然你可得赔。” 苓不修只能拼命弯腰道歉，最后低着头钻了出去，远远传音道：“没什么问题放心吧，我先溜了，中午一起吃饭。” 楚璐茗极力压制着嘴角，轻咳两声，扶着身侧人坐下，温声道：“看起来比我还小一些，应该是临时工吧？她怎么了？” “也没事儿，走路玩手机直接撞上来了，摔了一下，还好有羽绒服隔着。哎呦，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落下啥伤口吧？”顾乐齐脱了一半的外衣，衣服还没扯起来就被一双修长的手按住。 乔子衿冷声道：“摔一下，受不了伤的。” “你懂什么？姐姐马上三十六了，老了，骨头脆了。”顾乐齐白了她一眼，“过来干什么？” 乔老师忽略了白眼，偏头对倚着椅子的人温了声音说：“要拍你的场子了，中午在剧组旁边的小餐厅，嗯？” 楚璐茗快速点了点头，哒哒哒跑远了，就剩顾乐齐和乔子衿两个人在偌大的化妆间，还有顾乐齐的助理和几个化妆师。 透过那双清冽的眼睛认出来女人是谁后，几个化妆师都闭上嘴，离得稍微远了一些。 乔子衿抬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轻声道：“谢谢，我先走了。记得把加湿器安排上。”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闭嘴，因而乔子衿并不担心在场的会有人将今天她来了一趟的事情讲出去，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专程来谢谢顾乐齐。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表达一下感谢。 还有庆幸。 还好，她没有因为这场针对她们的袭击计划受伤，还好，只是天气过于干燥，外加她这两天可能太忙了有点上火，所以频繁出血。 对不起，连累你了。 顾乐齐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抓了抓头发，“还算有良心。” 不对。 她还是没有揭开那人的围巾啊。 这么好的可以嘲笑乔子衿居然是躺零的机会居然错过了。 * 中午，最终还是没有选在餐厅吃饭，而是乔子衿去打包了几份带回了酒店。 问就是苓不修这个宅女说什么都不肯出门，楚璐茗回来时，她正盘着腿窝在小沙发里看番。 楚小姐瞥了一眼，叹道：“啃生肉啊？” “我会这个语言啊，我还会好几个。乔子衿也会。” 正在分饭盒的人温温一笑，道：“嗯，闲得无聊的时候学过，不难。快去洗手。” 楚璐茗愣了一下，忽地想起来面前这两个人同她有着几百年的年龄差距，这些在她看来很难学的东西，也许在她们看来只是漫漫人生中的一小部分吧。 她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钻进洗手间。 无所谓啦，这说明她比她们年轻好几百岁呢。 待分好了饭，楚璐茗也洗完手坐下来，取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磨好放到了苓不修那边，看番剧的人才打了个呵欠，晃过来，道：“那个女人真的好凶哦。” 乔子衿看她一眼，道：“吃饭。” “顾姐姐平时不凶的，她可能最近心情不好。” “火气旺盛，容易上火容易生气，正常。谢谢小楚磨的筷子。”她抬手按了按身旁人的头，轻轻揉了一把。 乔子衿没理她，轻声道：“吃完饭，我俩先走，你好好工作。我在这儿影响你们的正常拍摄，时间长了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传出去，等回头再来探班看你？” “好哦。对了，过两天应该会有一个慈善晚会的邀请函会递给苏悦姐姐，乔老师不许拒绝。” “好。” 苓不修抬眼，“什么晚会？我能去吗？” 第127章 楚璐茗顿了一下，道：“可以，那我给你也递一份？” 苓不修摆了摆手。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也就她们这群大明星能忍受一晚上好几个小时浪费在和别人的虚与委蛇上了，她宁愿看书也绝对不会出门参加这种活动的。 第90章 突变 乔子衿回到n市不久, 楚璐茗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接下来的慈善晚宴的邀请函就递了过来。 她看着举办日期和举办方之一，不禁一笑。 这不就是在她生日那天举办的吗？还是她家里举办的，这么大规模……看来她的父母想给她撑个场子呢。怎么, 还害怕她忘了她的生日吗？ 怎么会呢…… 乔子衿放下邀请函，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盒子，无奈一笑—— 怎么会呢？她的礼物都快准备好了，废了好大的劲呢。 她打开盒子，流光溢彩飘散开来, 轻轻笼着她, 不消片刻，消失在原地。 一呼一吸之间, 她出现在另一个空间, 目前是一座已经建造了一半的小房子, 前不久它的另一个主人对它的外形作出了重要指示，所以她正在慢慢往那个方向修改。 不着急，还有二十多天呢, 来得及。 * “小楚~你今天那几场戏, 我挑了几个还能改进的地方发给你, 你晚上看一下，再接再厉啊。”散场前，顾乐齐拍了拍楚璐茗的肩膀。 她梳着半边微卷的发髻, 还沉在自己的角色中, 此时掐着柳腰轻轻靠在小楚身上, 声音悠长, 还挑了一下这穿着学生装的小姑娘的下巴。 楚璐茗很给面子地红了一侧耳垂, 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在这些日子里已然被乔子衿锻炼得结实了不少，没有因此心跳加速, 只是笑着应了声好。 真是个好学生啊。 顾乐齐微微叹了口气，勾着她的肩，“姐姐很少这样教过后辈了，你可不要学了就忘，以后怎么也得给我捧个什么金的奖杯回来啊。” “好的，我努力。” “必须努力，不要被乔子衿那个不着调的带偏，成天就想着偷懒和退休，不肯拍点能冲奖的。” 她现在隐隐约约能懂一些乔子衿的心理了，在她那双见惯了世事浮沉的眼睛里，这些奖项于她而言早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已经过了会为这些东西而激动的年纪了。 但她没有到那种境界啊，她还十分甚至九分的有这些浅薄的肤浅的欲望。于是，她拍了拍顾乐齐的胳膊，道：“我会的，至少拿一轮我才会考虑退休的~” “这就对了，嘿，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蒸馒头争口气！观众的认可和奖项，就是咱们演员最大的勋章。” 楚璐茗沉默了许久，一直到换完了衣服，她才带着微微的气声，低声道：“顾老师，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还好，这么优秀的人没有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明明是冲着她来的敌人，为什么要影响这些普通人？如果她没有参与这部戏，如果她…… “别想了。”小鼎窝在她的心口，轻声道，“再想该生出心魔了。” “我逐渐理解了一些，乔老师说的话。” 即使有了能力，也不是事事皆可为，会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给自己套上的枷锁越多，迈开的步子……也就越小。 突然的，她想好了这部戏拍完之后该去哪里了。 和乔子衿一起去旅行吧，错开所有人群，不掺入所有的因果，就那样，走走停停，只看她们想看的风景。 原来……是这样吗？乔老师每次拍完戏都消失在众人视线里选择去旅行，原来是这样的吗？ 她按着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蜿蜒生长。 小鼎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的心绪变化，幽幽一叹，“今晚早点睡吧，别修炼了。” 它真的怕这人今晚带着这满腹愁绪直接修岔劈走火入魔了。 “嗯，好嘞~我超爱你哦，我的可爱小鼎。” “你正常点！你别捏我的头！啊啊啊，你真是被坏女人带拐了！” * 黑猫还有些不太适应这间相较于过去小了许多的房间，但房间的主人与过去并无二致，依旧是空荡荡的，格外孤独。 今天没有开灯，因而送它来的黑影也可以靠近房间，一人一猫一齐钻了进来，显出外形，静静立在床侧。 床榻之上，女人侧卧着，月光洒在她的侧脸，勾出了分明的线条，未经装点的唇色被清冷的光线一打，更显苍白。 她很不舒服。 黑猫叫了一声，跳下去，钻入她的怀中，蹭了蹭胸口。 它因为这个女人而开了灵智，虽还不能言，但可以直接用法术心声交流，这已然是很好了。不论这个女人多么孤独，它总会在这里的。 “……” “我没事，本以为此界天道羸弱，没想到这天谴还是如此强悍，也是，毕竟这次动了此界的凡常人，天道都是护着自家人的，这是警告。” “……” “嗯，不能碰普通人了，而捏造魔物的材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 “……” 女人眸色微暗，是啊，她筹划了十几年，从拿到这具身体，到接近取得福禄鼎的信任，分明一开始靠何溪的那只小鬼就可以拿下那只鼎，如今却因为乔子衿的横插一脚，不得不被逼到亲自上场。 她张开手掌，五色的灵力在她掌中跃动，仅仅一瞬，天谴带来的内伤就因为灵力的跃动又被牵带而起，点点深红在她唇边晕开。 黑猫抬爪，擦去这点深红。 “没事的，再修养两日就好。只叹我当年未走正途，如今连医修都见不得，不然他们恐怕会被我这灵魂上攀附着的成千上万的怨鬼吓死。”女人低声笑了起来，又咳出几朵血梅，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黑影动了，递了一张纸给她。 她凝神看过去，看着这黑影，微微眯眼，“半身，你说，若我伤害你，那个半身，会有感觉吗？” 黑影没有表情，它淡声道：“我不知道，但，若我死了，你也会死。”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真是辛苦你了，每日替我跑腿。” “你死了，我也会死。”黑影提醒。 女人起身，靠在床头，怀中笼着猫儿，问：“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有名字。” “苍崎。” “是了，魔族无姓。”她说着，轻轻勾了勾嘴角，“苍崎，也许，你死了，我不会死呢？” “你想干什么？” 女人翻手拿出一枚瓷瓶，若是乔子衿在这儿一定能认出来这瓶子，同何溪手中的物件一模一样。 “这瓶子，可只有我能打破呢。” 她拿着，看了一圈，轻启瓶盖，不消片刻，黑影已经消失了，转而出现在瓷瓶之中，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见不得光，逃不开引力，你已经羸弱到这种程度了啊？没关系，看来你死了，我死不了呢。” “没人跟你说过，别信邪修的话吗？毕竟，这是一群蚕食同胞灵魂的人啊。” “别担心，你是我最后的武器，在此之前，我会先去一趟西南，取另一件武器。” 第128章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看看你能对你的半身，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攀在她肩膀上的黑猫轻叫了两声，尾巴扫了扫她的耳廓，以示友好与开心。 “帮我，把桌子上那张邀请函撕了吧，没时间去了。” “喵~” * 在没有人侵扰的日子里，时间随着一天又一天满满当当的工作过得很快，一场雪落下，带来了十二月的钟声。 楚璐茗擦着头发，坐回到桌前，视频通话的另一端正拍着乔子衿的侧脸，女人手中握着笔，似乎在勾画些什么。 “乔老师最近在看什么书啊？”她问着，操控着术法，将发丝间的水珠一一分离，最后凝聚成水球，喂给了一旁的盆栽。 乔子衿停了笔，偏头看着她，轻笑一声，“真的越来越懒了。” 楚小姐撅了撅嘴，哼唧道：“哪有，我这也是练习术法嘛~乔老师继续看书，我继续看剧本了。” “顾乐齐今天又夸你了，楚老师真的每天都在进步啊。” 楚璐茗眉头轻扬，嘻嘻一笑，“那是自然，我的目标可是大满贯。” 乔子衿轻笑一声，“嗯，未来就是楚影后了，对吧？” “届时，乔老师会来当我的颁奖嘉宾嘛？” 楚璐茗埋了半张脸在胳膊里，只剩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露着，一眨一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安静极了，只剩浅淡的呼吸。 她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的侧颈，前段时间留下的痕迹已经随时间一起消失，但…… 楚璐茗的舌尖轻轻抵住上牙，而后扫了一圈。 似在回味。 她好色哦。 爱情会让人变色。 乔子衿停了笔，转身，正面面对着手机，看着把自己埋得只剩个眼睛的人，柔柔一笑：“不是看剧本？你这样，顾乐齐又要说我带坏你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声音中带着浅浅的不满。 乔老师无奈道：“主办方邀请了才行啊，对吧？” 她也学着楚璐茗的样子，趴在桌面上，双眼微弯，“如果能亲手给楚老师颁奖，荣幸之至。” “那你回头可以先给我颁一个最佳学员奖，毕竟我进步的这么快。” 小鼎不乐意了，钻出来，哼哼一声，“那你应该颁给我才对。” “我们一起。”楚璐茗抬手把日常喜欢盘踞在她头顶的小家伙拿了下来，放在脸侧，一起出现在镜头中。 于是乔子衿笑得更温柔了些。 “快看剧本。”她低声催促，率先结束了这个对视，轻咳几声。 莫名有些羞涩。 楚璐茗应了声好，翻了翻平板，找到了明天通告要拍的部分。 门铃响了，她知会了一声，将小鼎放在镜头前，转身去开门。 是二毛来送更新后的通告单，她的戏从明天下午开始，早上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稍后看完剧本，她可以多修炼一会儿了，稳步提升她的现有实力，努力靠近乔子衿。 她握着卷成筒的通告单回到桌前，屏幕里的画面不知怎的变成了天花板，乔子衿似乎也没有扶手机起来的打算。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名字，无人应答。 小鼎慌了，撞了她一下，声音发颤：“刚刚，好大一声落地的声音，她会不会晕倒了？” 晕倒？ 楚璐茗愣怔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却下意识地隔着屏幕一遍遍呼唤，“乔子衿，你还在吗？乔子衿？乔子衿，你理我一下？” 她轻易不可能晕倒，如果晕倒，那只能是…… 楚璐茗的手心瞬间铺了一层薄汗。 第91章 疼痛 瓷瓶幽幽散着冷光, 被困在瓶中的苍崎不住地吸气，方才深入骨髓的巨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差点让它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上一次这么痛, 还是它为了逃命，生生剥开了一半的灵魂那会儿，极痛，痛到忘记如何呼吸。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阖着眼睛，倚着桌面, 乌黑的秀发随着脑袋的倾斜而微微倾斜, 自一侧落下，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抖着。 云淡风轻, 好似方才以火焰灼烤这脆弱的半身魂魄的不是她。 黑猫跃了上来, 轻叫两声。 女人勾唇一笑, 点了点瓷瓶，道：“确实有用哦，我的终极保底武器。之后不会折腾你了, 你可是要活到最后的那个。” 苍崎虚弱到连动弹的气力都没有, 张嘴已经耗尽了它此时全身的力气, 张开嘴，但是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它当初为什么要相信这个女人？ 似乎是因为，那时如果再找不到灵力寄体, 它就要死了。 它不甘心, 它要让那个人类付出代价, 凭什么她在阳光下活了六百多年, 而它却苟在无缝的阴影中勉强度日。 凭什么？ 磅礴的情绪又一次升腾而起, 女人笑了，盖上瓶盖, 封住瓷瓶的法阵。 怨气积攒的越多，日后，若是没用了，吃起来就越香。 很不错。 * 苓不修被楚璐茗叫醒时完全是懵的，但她不敢耽搁。 多年前她见过这人心脉好端端突然破开的模样，彼时还是一张嫩脸，红润白皙的脸瞬间苍白如纸，整个人径直倒了下去，若不是她就在旁边及时医治，恐怕世界上就少了一个乔子衿，多了一道惨死的魂儿了。 她叮嘱楚璐茗不要挂断联系，哪怕她要赶回来，手机要保持畅通，识海也要畅通，随时接受她的提问。 “……最重要的是，你要小心，别明天的头条是流量明星半夜飙车出车祸至重伤。” 楚璐茗紧绷的神经被她这一说，顿时松了一些，叹了口气，道：“有小鼎跟着我呢，你快去吧。” “我已经到了，你稍等。” 苓不修低骂一声，这人怎么在自己家还设置结界，她颇费了些气力才在不损伤结界的情况下钻了进来，空荡荡的屋子就书房还亮着灯。 推开门，地上果然躺着一条人，意识似乎还有，正大口喘着气，似是劫后余生一般。 “还活着，你慢点开车。” “知道了。” 还活着，但是状态糟透了，她快步走过去简单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出血点，这才扶着这人坐起来。 “你忍一下，我直接探入检查。” 乔子衿说不出话，也点不动头，虚虚靠在她身上，手指轻轻勾了勾这人的衣角，示意她继续。 这点痛，还可以。 浅绿色的光芒闪动，苓不修抬手一掌轻拍在这人肩上，灵力自此处没入体内，向着一点涌去。 饶是她也倒吸了口凉气。 这半身的残存意识上一次如此活跃，还是几百年前，乔子衿的意志尚没有如此坚定，它日日试探着，试图抢夺操控身体的权力，日日活跃，拼命冲击封印。 苓不修拧着眉，先是在封印外又套了一层结界，隐隐带了些压力，压制着这活跃的意识沉寂了几分。乔子衿如释重负，终于是能开口说话。 她喘着气，问：“破了吗？” “快了，你还有力气修吗？” “没……嘶……” 第129章 这意识仅被结界压制不过十秒，极强的求生欲望和数百年积累的怨气推动着它毫不留情地挣扎起来，险些突破封印。 苓不修咬了咬牙，伸手，说：“如果你同意我学那句咒语，碰我的中指，如果不同意，就不要动。” 乔子衿哪怕虚弱至极也白了她一眼，轻轻碰了下中指。 她只是容易多虑，她不是一心求死。 电话还没挂，苓不修赶忙抓过来大声询问道：“记得她给你的纸条吗？背下来没？” “背下来了。”楚璐茗不敢有误。 “现在，把旁边标着修复的那一条口诀背给我听，现在立马马上。” 乔子衿撑着力气拍了拍她的手。 苓不修轻啧一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在意这些情绪表达上的细节。” 楚璐茗这颗尚还年轻没怎么用过的脑子还是聪明，只思考了不到十秒，张嘴，口诀的第一句已经飞了出来。 林欣然赶来时，恰看到苓不修一手结印直抵乔子衿的胸口，口中振振有词，恍然了一下，缓了脚步，停在一旁为两人护法。 刚刚进入客厅时，她还有些恍然。 师妹，真的变了好多。 细密的汗珠不断地从乔子衿身上涌出，痛到了意识模糊，但她紧咬银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是了，这一点倒是没变，永远不会喊痛，永远硬挺着。 她靠着墙站着，在心底记着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苓不修收了手，同样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 原来是如此惊险的一套方案，也不知道这人这么些年怎么扛下来的。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只能遥遥传音，告诉楚璐茗一声，危机暂时解除。 “好了？”林欣然轻声问。 苓不修点了点头，向来自在的她第一次盯紧了自己的手，刚刚才运转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法诀。 精妙绝伦，凶险至极。 所谓修复，并不是简单地向裂痕中填补能量，毕竟那样始终存在裂痕，并不能修补如初。而是，一点一点，一边剥离原来的封印，一边瞬间将新的填上去。 要求极高的精度和意志力，在巨痛的情况下依然要保持清醒，丝毫的昏沉和迟疑都会给那个虎视眈眈的意识夺体而出的机会，前功尽弃。 但现在感叹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她轻叹一声，“必须要把炼化提上日程了，封印越来越薄，它也莫名愈发的焦躁。” 累极了的人嗯了一声，神色恹恹，扶着她就要站起来，被这人轻轻拍了一下，“站什么站，不累？” 乔子衿抬眼，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唇角轻颤，勉强勾出一个笑容，轻声说：“谢谢。” 林欣然捏紧的拳终于是松开了，呵呵一笑，“我以为你是个铁人呢。” “……对不起。” “别跟我对不起，想想一会儿怎么跟小楚讲吧。” 苓不修冷笑一声，“还能怎么讲？只不过，这小魔物焦躁的属实莫名奇妙。” 乔子衿微微摇头，“不奇妙，我察觉了它的存在，它自然也知道我也在附近，内外配合，不奇怪。” “下一次怎么办？” “不知道，所以，我回福利院待一段时间。”她说着，那双清秀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林欣然，“可以吗，师姐？” “滚滚滚，我还能说不吗？” 乔子衿轻轻一笑，又躺了回去，十分不在意形象地摆手，“走吧走吧，请不要打扰小情侣难得的见面。” “……”呵呵。 自然是不能现在就走，两个人里里外外检查带叮嘱了好几遍，又看了一会儿，耗了快两个小时，耗得乔子衿都能撑着自己站起来了，这才肯离开。 还好，还给她留了不到一个小时，可以清理一下自己。 楚小姐似乎生气了，不接电话，也不回传音，只有缠在她手腕上的木藤，一颤一颤地，显示着那人的心焦。 没事了，没事了。 她抚着木藤，柔和的灵力裹在上面，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头顶，热水缓缓落下，腾起阵阵水雾。 “喂你喝点水？”乔子衿轻声问道，那个不肯接她传音的人终于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道：“不喝水。我马上下高速了，等我。” “开车小心。” “教我踩云头，下次就不用开车了。” “好。” * 她们总是没办法真的对对方生气，楚璐茗心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接到几个人都说没问题后消散了不少，但更为深沉的怨念涌了上来。 不是说没问题吗？不是说不需要担心吗？ 现在这算什么？ 明知道这事儿是她们人力所不能管控的，可她就是……莫名腾起了怨气。 以至于开门时，她看着那个穿着宽松的衬衫家居服，头发散在身后，还在轻柔的笑着的女人，表情十分的不友善。 “累不累，先洗个澡？” 为什么总是这么柔和，总是这么云淡风轻，总是这么…… 让人讨厌。 楚璐茗眨了眨眼，竭力压了压泪意，抬手径直拽开这人的衬衫，连扣子崩开也没在意，大片的白皙露在空气中。 她轻轻按上胸口，颤着声音道：“怎么，这么危险的东西，连伤口都没有呢？” 乔子衿微微倾身，拢住这人，敞开的衬衫盖在两人身上，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盈在呼吸之间。 她揉了揉怀中人的后颈，“先进去？” 虽然不会有被看到的风险，但有点凉。 不是冷风，是这人的泪水。 她们相拥着进了屋，跌坐在沙发上，女孩还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片刻，似乎是生怕放开手她就会消失。 “别哭，没事儿的。” “面对我永远都是一句没事儿，可刚刚我全看在眼里的，疼到，疼到……”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透过那一方窄窄的屏幕看着这人，苍白，无力，身上浅薄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哪怕是这样还是紧紧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响。 哪怕痛呼几声呢？ “乔子衿，你很能忍吗？”她混着泪，声音沙哑，狠狠咬上这人胸口的皮肤，咬的几乎要破口出血。 说一句疼好不好？ 你轻呼一句疼好不好？ 乔子衿，不要忍了，好不好？ 终于，她松了口，额头抵着那人的肩膀，泪水如决堤般，打湿了胸口的衣服。 她听到被咬的人颤着音道了一声，“有点痛，该给兔子磨牙了。” 第92章 爱 乔子衿换了一件衣服出来, 客厅里坐着的人还在一下一下地擦着泪，抽噎着。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封印并没有破开，仅是修复, 对身体影响也不算太多，她还能正常行动，可以有情绪，不至于像上次被人拍了一掌那人栽在床上一天多才勉强爬起来。 若是让楚璐茗见到那样的她，怕不是要哭出来一条小河了。 她依旧是挑了一件半身的衬衫, 十分宽大, 下摆遮到了大腿处，是很久以前流行下衣失踪式穿搭时买的, 但她实在觉得……不妥, 干脆就当了家居服。 第130章 她没有扣衬衫顶的两颗扣子, 白皙的皮肤上还带着血色的牙印格外招眼，正抹着眼泪的人看到牙印后顿了一下，耳侧忽然就红了。 乔子衿笑了, “你真的是一只小狗才对, 到底谁说你是超级甜妹的？” 这张脸这个声音和这人平时的处事风格的欺骗性太强了, 私底下就是个动不动咬人的小狗。 “……”小楚没有回答，目光顺着胸口的白皙皮肤一路下滑，落到那人露着的两条大长腿上。 哪怕是极炎热的夏日, 这人也始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最多露个胳膊。在知道了她的真实年龄后, 楚璐茗只将这股执着于包裹住自己的风格归为老年人的执着。 没想到还有这种衣服。 她干嘛这时候穿？想色·诱吗？色·诱没用！今晚事情不讲清楚之前别想哄好她。 在咬完哭完后, 心里那点郁结之气已经散了不少, 讲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情绪也逐渐显露了真实样貌。 不是生气，不是怨恨, 不是愤怒，不是任何针对乔子衿的心情。 是针对她自己的，是对她只能看着这人咬着牙承担这些，哪怕痛到面色苍白如雪，痛到讲不出一句话，她也帮不上忙的无力感。 她讨厌这种无力感，她讨厌明知道有问题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她喜欢乔子衿，于是她追星，她进入娱乐圈，她投资新剧，她竭力表现自己，最终成功。 与此相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一直都是想做什么就会去拼命努力做到的人。 可现如今，她站在这里，站在她喜欢的人的身侧，明知道她有什么问题，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看着…… 无能为力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她知道，她在和自己较劲，可这股气劲不可避免地还是波及到了身边的人。 但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人始终什么都不告诉她，每次都讲一半留一半，明明给她的术法就是拿来修复的却不愿意告诉她，明明有具体的方法去帮她，但也不愿意告诉她…… 她能理解，但是她不高兴。 楚璐茗生气了，但乔子衿活该。 乔子衿捏了捏她的手，成功被女孩儿甩开，她无奈道：“我讲给你听，我都讲给你听，好吗？” “我知道为什么你始终保留一分余地，乔老师。所以我不强求你将所有的过去都讲给我，但关于这颗心脏，请不要再瞒着我了。”楚璐茗说着，又重复了一遍，“请，不要再瞒着我了。” 她将请字咬得很重，含着水汽的目光烧灼着，直勾勾盯着这人的脸。 乔子衿阖了眼睛，又睁开，轻嗯一声。 手指轻轻点上胸口，“以前讲过的和它有关的，还记得吗？” “抢了半颗魔族人的心脏来，加上一直没彻底融合，所以不稳定……” “嗯，那我继续讲。” 心脏中有残存的意识，早几年格外活跃试图抢夺身体，后来随着她的强大沉寂下去，但还是会挑封印薄弱之时冲一冲，总是抱有一丝虚假的希望。 另外那半只魔族没死，甚至近些日子还在她身边活跃，只是那半身在暗，天地广阔实在难找，她们只能小心提防。 楚璐茗红唇微张，“所以，这样的事情是那半身在搞鬼？”她看到了肯定的答复，又道：“那这样的事情后续还会发生吗？”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个多么愚蠢的话。 都不是可能发生，是必然发生。 “我请两天假，回来陪你两天。” 乔子衿眸色微冷，断然拒绝，“我会去师姐那边待一段日子，你安心拍戏。” “为什么？”楚璐茗费解，明明如此危险，为什么还要拒绝她？ 乔子衿捏了捏她的手，道：“因为你要成为更厉害的楚老师，成为楚影后，不是吗？频繁请假，最消耗那些大导的热情了，没必要。” 你要向高处去，向最亮的地方去，要成为烨烨生辉的人，而不是因为她就停下脚步。 “再说了，有苓不修在，死不了。” “我要的不是死不了，我要你好好活着。” “嗯，我会努力，我要看着你突破呢，我倒要看看，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愿意正儿八经降雷劈你，我心里还酸着呢。” “……”如果理由是这个倒也不必。 楚璐茗咬了咬唇，忽然想起来前几天，乔子衿那莫名奇妙的“教我爱你，教你爱我”的话，第二天被顾乐齐的事儿一打岔，直到现在这人还没有解释这句话。 她冷声问，“那治疗方法呢？你那个爱来爱去的话，什么意思？” 乔子衿靠近了些，来自女人未经装饰的清香掩盖了她的面庞，她听到那人轻声道：“确实有治疗的方法，还有两种，但都不是好方法。” 其一，顺应她的命道，利用好她的天赋，修无情道。摒弃一切情绪和杂念，最快的速度达到最强的状态，以毫无杂念的心和强悍的修为去面对这残魂，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楚小姐眸色微闪，轻轻抱住她，“为什么当初，不选这条路啊？” 女人苦笑一声，似是回忆，“虽然醒来后我忘了很多事情，可我大概也记得，我那时是一个很喜欢四处跑着玩的野孩子。让我失去欣赏这个世界的眼睛，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楚璐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抱得更紧了些，整个人都钻进了她的怀里。 乔子衿知道，这是好一些了，于是她继续说。 其二，去红尘界中走一走，多见一见尘世百态，不断充盈自己的心，学着去体会情感，不断提升实力，最终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去和这魔族做斗争。 能不能活，全靠内心够不够坚定强大。 “这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楚璐茗很震惊，也很……无奈。 乔子衿叹了口气，讲了这么久的话，她有点累，滑落了几分，半躺在沙发上。 “是啊，虽然最终选择了这条路，可我始终不敢去迈出最后一步……这真的，挺难的。”她说着，按上自己的心口。 什么算感情充沛？什么算意志坚定？她需要有多么坚定的意志，才能在巨痛的情况下，与这个靠着极致的恨意熬过了六百多年的魔族做斗争呢？ 有时她都在想，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如果当初就任她那样横死在荒郊野岭会不会更好，这魔族不会有如此深沉的怨念，而她也不会经历这么多年的痛苦。 可转念一想，她只是上山挖点野菜回家而已，是这魔族人先上了她的身，断绝了她的生机，她凭什么要为了让这魔族心里舒服而献出宝贵的生命？ 楚璐茗按着胸口，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坐直身体，眼睫轻颤，一滴泪混着她的名字落了出来。 乔子衿无奈抬手，“别哭，不会有事的。” “如果去执行第二种，有多少的成功率？” 乔子衿无言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圆眼睛里充满了探求与关心，没有任何的杂念，里面完完整整地……倒映着一个她。 对不起。 她在心中低语，而后笑着开口道：“百分之五十吧。” 第131章 生与死，输与赢，本就是……二选一，她这倒也不算撒谎，对吧？ 楚璐茗擦了擦眼泪，轻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还好，至少有一半的成功率。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她不想在秉着什么都做不到的心了，她不想再无能为力地看着了，她也想帮忙，她想让乔子衿好起来。 乔子衿微微摇了摇头，“你是最大的变数，我也不知道。” “那我问问苓不修。”楚璐茗说出口就开始行动，刚巧这会儿苓不修还在研究那条术法的巧妙之处，手机响了两声就接了。 她也不知道，她说：“毕竟老天爷都觉得这女人会孤寡一辈子，以前也没想过这个方向的。” “但，既然是神魂上的斗争，那如果有一个人和她神魂极为亲近，那……？”楚璐茗蓦然想起了不久前在那本双修的书上看到的术法，还好她学会了，要是有用，倒也不需要再把那本书翻出来了。 苓不修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呃声，许久，道：“能不能别这样对待我这个母胎单身的人？” “……什么？”楚小姐疑惑。 她因为两个事情疑惑，第一，苓不修为什么径直猜出了她想干什么？第二，你们修道之人还真是……一等一的纯情啊。 不得不说，见惯了娱乐圈的分分合合乱七八糟之后，听到苓不修这句母单，还挺亲切的。 苓不修像是猜出来了她心中所想，道：“因为我不傻，能亲近神魂的就那么几招，你能想到的最多就是……” 可恶，难以启齿。 “……没人试过，也没人能计算成功与否，但是你们先试试吧，万一呢？” “好。” 她挂了电话，贴近了几分，柔声道：“那我们一起努力，我会努力修炼，我们一起努力，迟早能把这玩意儿炼化。” 乔子衿失笑，拥紧了她，道了声好。 好，我们一起努力吧。 第93章 二十三分 在她们商量之后, 楚璐茗还是赶回去拍戏，她发信息拜托顾乐齐将下午的场子稍微押后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有请假。 顾乐齐早上起来看到信息的时候略有点懵, 看了眼发信息的时间，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最终还是没打电话过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楚璐茗下了班第一时间赶回去，甚至没有带二毛一起, 应该不是小事, 但如今又说会按时回来，那就应当是没事儿了。 没事儿, 就不用多问了。 * 她们昨晚在沙发上讲一会儿停一会儿, 楚璐茗累了一天, 连夜开车赶回来，又哭了这么久，早已精疲力尽, 听着听着就点着头睡在了这人怀里。 小兔子睡觉喜欢蜷着身体, 整个人填在她的怀中, 补上了所有的空位。 乔子衿就这样抱着她回了房间，睡觉前轻轻吻了这人的侧脸，低声道了句晚安, 和着衣服躺在她的身侧。 哪怕互相拥着睡觉不算舒服, 但她今天还是搂住那人的腰, 放任自己跌入梦境, 迷迷糊糊之时, 怀中人动了动，翻身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她们依偎着, 直到天光大亮。 昨晚忘了拉窗帘，面向窗口的乔子衿率先醒来，怀中的姑娘还贴在她身侧，半张脸掩在被子里，毛茸茸的脑袋尖露在外面。 好可爱。 她碰了碰这人颤着的眼睫，怀中人轻嘤了几声，撑开双眼，眼神迷蒙，带着初醒的迷惘。 她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才八点，再睡会儿？才睡几个小时。” “好~九点半喊我，我还要回去。” “好。” 乔子衿又躺了一个小时，起床开始准备早饭。 小姑娘迷迷瞪瞪闻着味道靠了过来，贴在腰上，“是煎蛋吗？乔老师煎蛋应该不会炸锅吧？” “……”乔子衿回手拧了她一把，轻哼一声，低声道：“去洗脸刷牙，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不不，我自己去就行，请乔老师按时到医生那边报道。” 乔子衿失笑，道了句好。 她们吃饭，而后接吻，从餐桌旁到门口，楚璐茗依旧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紧紧勾着她的腰，略比她高一些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这一次没有咬她。 长牙兔子也不能次次都把她当磨牙板。 “要我这样抱着你去车库吗？”乔子衿挑眉，声音轻柔。 那倒不用。 楚璐茗跳了下来，微微仰头，在脸侧又印下一吻，“我走了，你要配合治疗哦~” 乔子衿跟了两步，问：“慈善晚会，你会穿什么主题颜色的礼服？” 楚璐茗停了脚步，浅粉色差点脱口而出，思索片刻，狡黠一笑道：“我要是穿蓝色系的，乔老师会穿红色系的吗？” 乔子衿莞尔，“可以考虑。” “我穿白色，那乔老师可要穿着黑色，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地来哦。” 乔子衿眉眼微弯，道了声好。 * 乔子衿带着给福利院准备的东西开车到来时，恰好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扫地，不禁想笑。 这孩子，演都不演一下的吗？ 她停好车，待搬东西的人赶到，将车钥匙扔给他们，这才向着正在扫地的人走去，少女也在等她，微微直了身体。 “师叔好，这次会待得久一些？”许月平绑缚着绛紫色的眼罩，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苍白，被阳光照着也不见暖。 乔子衿轻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嗯，说不出口的话，用行动来拒绝。师尊教我的。” 有些故事，不要开始的好。 “她倒是，自己还孤孤单单呢，这些东西研究的真明白。” “嗯，比师祖强一点。” “诶，你这家伙，自己不敬尊长，别老想着带上我。” “师叔应当还有事儿？别让苓师叔等久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乔子衿勾住她的肩膀，许月平顿了呼吸，本以为她要问为什么说不出口一类的，落进耳朵里的却是—— “看到阿楠二十三分的数学试卷没，什么感受？” 乔子衿看着少女明显颤起来的手，心情颇好，扬起唇角，拍了拍她。 不就是金辰二徒弟数学不好嘛，没事儿，她不会专门去嘲笑金辰的。 看来这孩子属实是和命道一途不和，没想到啊，数学能这么差。 至于关于李可儿的事情，她不想多过问。这人自己能看到那些所谓的未来，至于信不信，只能看她自己了，旁的人无法插手。 不过金辰如此坚信命道，觉得自己不会有姻缘，她这个徒弟若是看到了同样的命数，估计也会坚信不疑吧。 哎~ 她走了两步，又拐了回来，揽着少女一起走，“一会儿有事儿请你帮忙，等我一下。” 女人拖着她走了一会儿，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松开她，只叫她在这儿等等。 真是奇怪，她明明有其他方法看到路，看到人，这会儿也摸不清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干脆寻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第132章 苓不修正在钻研那道术法背后的治疗思路，很多年没有如此认真过的人，此时耳朵上夹着笔，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看她来了，换了条腿翘着。 “坐下，稍等一会儿，我把这条路再算一下。” “不行，我一会儿有事儿，先处理我这边。” “……”苓不修白了她一眼，嘴里的棒棒糖换了个方向，轻啧一声，“你能有什么事儿？手给我。” 青绿色的藤蔓缠上她的手腕，苓不修自然是瞧见了她手腕上那根木镯子，控着藤蔓就想碰一碰，只听那人说：“别逗她，她这会儿还在开车。” “……你们小情侣真是太过分了！换只手。” 乔子衿无奈，换了只手，任着青绿色的藤攀爬了一整个胳膊，散着光，连带着苓不修的眼睛也散着浅绿色的光芒。 片刻后，藤蔓尽退，苓不修道：“没事了，滚吧。” 乔子衿出来时，少女还在门前的长椅上坐着，安静极了，肩颈挺直。 “不冷吗？”她轻声问，握住女孩儿的手，替她驱着寒气。 许月平起身，摇了摇头。 “哦对了，楚璐茗已经突破元婴了，前段时间，你加油喔。” “我的天赋，自然没办法和楚小姐相比，师叔有什么事儿？” “啊，稍等。” 许月平只感觉一阵柔光笼住她，她看不见，其余感官也就更敏感些，她明显有了腾空感，一阵晕眩后才重新踩上实地，不禁讶然，“是小空间？” “嗯啊，老头儿当年带出来的宝贝呢，送我了，一对儿，刚好。” “你需要我……算个风水？”许月平试探着问。 乔子衿柔柔一笑，“那自然是不需要的，基本功我自己也可以来，你感受一下这里面的环境如何。” “……师叔，我是个瞎子，我看到的世界不过是识海里映出来的黑白灰的画面罢了。” “所以我用的感受，而不是看看。阿楠数学不好，你语文不好？” 不提成绩还好，一提成绩，许月平就想到了她出关那日，林欣然郑重递给她一叠阿楠的卷子，理科科目，没一个及格的。 这可怎么办啊。 阿楠是凡常人，没有修道的根骨，是十几年前的一个雪夜被遗弃在打印店门口的孩子，许月平心软收下了她，自此，就一直跟着她至今，但不能一直跟下去，毕竟她是个凡常人，总是要去过普通的生活。 成绩，真是一道跨不去的坎啊。 她颤了又颤，终是应了下来。 余下的日子逐渐迈上了正轨，楚璐茗果如她所说加强了修炼的强度，拍完戏下了班，回到酒店吃两口补充一下体力，简单洗个澡就开始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也是她和乔子衿的视频通话的时间，两个人说是通话，但也没那么多可说的，干脆一个人看剧本一个人看书，安静的房间中，手机听筒中透出的安静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又让人安心。 而在这之后，就是修炼的时间，乔老师不在，她只能打坐提升修为，一些锻体的事儿等假期再说也不晚。 其实，一开始她连饭都没怎么好好吃，是乔子衿打电话时皱着眉说她瘦了，再三叮嘱她好好吃饭，这才好起来。 当然了，她很难这么快瘦下去的，所以对于偷偷给乔子衿传递信息的人，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放过去了。 嘿嘿，天天收消息看人脸听声音，但是见不着真人，肯定会很想很想她的。 她希望乔老师总是想着她，就想她总是想着乔子衿一样。 而乔子衿则是泡在她的小世界中，东敲一锤西补一榔头，修修补补，进展倒也很快。 这些日子，魔物骚扰和痛楚一并消失了，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但对它们的搜查从未停止，不仅仅是福利院的大家在查，在外散修的也在查。 毕竟原本安安稳稳的小小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想要打破这份安稳的人，谁都不会愿意的。 只是均无进展，乔子衿略有些头疼了。 这东西藏得也太好了，目前这情况，对她们来说也太被动了，也不知道这魔族究竟是怎么藏匿自己的，太奇怪了。 目前，躲在暗处的人尚不打算动手，她也就专注于准备自己的礼物，看着它从雏形到成品，最终在楚璐茗生日的前一天，12.22，完成了最后一笔。 明日，就是送出它的时候了，希望楚小姐能喜欢。 第94章 晚会 西南小村中, 一身黑衣面罩加身的女人安静地站着，铁制面罩的下沿正在滴血。 别误会，这不是她的血, 这是方才死在她手上的那个妇人，临终前喷出的最后一口混着叹息的血液。 黑猫轻叫几声，跃上她的肩头，长尾轻轻扫了扫她的肩膀。 “无事，他们是隐居世家, 即使死干净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动, 况且我也不会留下痕迹。” 身为她分出来的一缕神魂，黑猫同她, 本就是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心绪的, 她自然是感受到了猫儿心中那点关切的情绪。 关心？呵, 她不需要关心。 但猫儿就蜷在她的肩上，绕着后颈，静静趴着, 只余长尾在若有若无地扫动着, 聊表慰藉。 好吧, 她只需要这一点点的关心，真的不需要更多了。 她又站了一会儿，最终盘膝坐下, 一手按着地面, 一手轻抚胸口, 晦涩的咒语自她口中飘出, 引着地上的血液顺着这条按着地面的胳膊攀爬而起。 不仅仅是她周围的血液, 还有周围尽数全死在她的掌下的人的血液，游动着靠近她。 逐渐, 勾出来了一座可怖的血色牢笼。 黑猫已经习惯了，它撑了撑腰，轻哼一声，又软了下去，跃下肩膀，走向某一具尸体，轻轻一触便成了一地的粉，其上静静躺着一枚方盒。 这就是她们此行的目的。 它回过头，轻喵几声。 “不去了，赶回去也太着急了，她身边还有医修。等明年出国了，慢慢找机会。”女人冷声道，“福禄鼎，我志在必得。” * 慈善晚会，楚家只是承办方之一，但也是主要的承办方。因而，这不仅仅是一场晚会，也不仅仅带着给楚璐茗过生日的含义在其中，更是一场辉运向所有人展现诚意的时刻。 当然了，也需要所有人向它展现诚意。 不过这种大人之间的博弈，不在咱们的讨论范围之中，暂且收回目光。 不止乔子衿收到了请帖，苏悦也同样收到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就是音天娱乐的人了，倒也正常。 她干脆蹭了自家的化妆团队，跟在车上，也看到了乔子衿对着手机出神。 “想什么呢？” 乔子衿滑动了屏幕，叹道：“他们居然可以请来这么多人？” 圈内外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都来了，因着没有红毯环节，各家放出来的照片中也没有那么的辉映多彩，多数以端庄的晚礼服为主，选择纯色系的不多，但也有，纯白的纯黑的都有。 乔子衿和楚璐茗，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不出挑，没人会注意到她们的小心思。 第133章 袁翘看了一会儿安排，道：“咱们的座位都在二楼诶，二楼专门的房间，都是小包间。” 乔子衿以前也参加过类似的活动，明白二楼的包间都是留给谁的，此时此刻，那里有一间留给她的。 一些，对于楚璐茗来说只是小小的，不那么明显的偏爱。 莫名，有几丝甜意漫了上来，敲击着她的心脏，一声一声，声音极轻，因为敲击的小人，动作也轻极了。 苏悦浅笑一声，撑着下巴说：“咱们这都是蹭了子衿的光。” “是借了楚老师的光。”乔子衿温声道。 苏悦今晚心情不错，也没什么工作要处理，难得生出了八卦的心，戳了戳坐在前排的人，低声道：“她俩就这样老师来老师去的？” 袁翘愣了，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讲的什么，点了点头。 乔子衿无奈：“我听得到，也看得到。” “是啊，我们就是在大大咧咧吃瓜啊。”苏悦坦然极了，不觉半分不妥。 * 她们来的不算早，门口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映亮了半边天。 这次不是公开的活动，但拍一些照片还是被允许的，苏悦和袁翘不算是公众人物，跟车去了另一端，空余乔子衿一个人走在镜头前。 这会儿，这里没有她在意的人，因而她依旧是虚虚地挂着笑。今晚的造型并不复杂，一条黑色的礼服长裙，腰侧和裙摆都绣着暗金色的纹路，低调且奢华，长发轻挽，勾在脑后。 傲然，冷淡。 哪怕她在笑着。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 她并没有在闪光灯下停留太久，缓步跨过门槛，极致的热闹瞬间裹住了她。 苏悦还没过来，楚璐茗安排的引导人员也还没有过来，她干脆先寻了一个位置，暂时坐下来。 进来的人都举着酒杯互相交流对话，倒是显得她这个坐在角落里的人过于孤僻冷清了，也没几个人过来找她，更添几分清冷。 倒也正常，她抬眼一望，就这么一扫，这群聚在一起的人心中所思所想都被她纳入胸中，了然于心。 这些人都过于年轻，哪怕她这些年并不工于心计，还是可以轻易觉出来这些人几乎写在脸上的渴求。 左边，和顾乐齐攀谈的那人似乎是个编剧，在聊接下来的规划，邀请顾乐齐来看看，看看愿不愿意投一下这个本子。 前面，应当是一个导演，周围围了几个近些年颇有热度的演员，正在努力自我介绍。 像这样的谈话还有很多，但她并不想加入其中，漫长的时间磨平了她对这些额外的物事的渴求，在福利院的担子逐渐轻下来后，她也确确实实随遇而安了些。 坐在这儿，她突然萌生了个念头。 在她身份证上的年龄抵达四十岁的时候，就商量着退休吧？楚小姐一心想多谋些奖项，她就待在家里，每天帮楚璐茗安排一些凡常琐事，倒也乐得清闲。 她的身份证年龄抵达四十岁时，楚小姐的实际年龄也不过才三十三岁，正当时最风华绝代的时候，届时，她的一颦一笑，又当是如何的风光呢？ 乔子衿看着面前盛着红酒的杯子，微有些出神。 难得，她在思考和未来有关的事情，走过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如今的她却还有力气去思考未来，这还真是…… 格外难得啊。 一道略有些胆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侧目看去，不认识。 唐叶远远就看到了在这里坐着的乔子衿。她近几年才有了点热度，所幸签的公司比较有实力，拿到了今晚的请帖，让她进来锻炼锻炼，多结交些人脉。 只是进来之后，光怪陆离之下，她甚至有些头晕目眩，别说锻炼锻炼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插入哪一组对话，微一偏头，肩颈平直地靠在角落的女人闯入了她的视线。 不愧是那位公认的清冷谪仙人，在这么热闹的场子都能独自坐在一旁，但她就这样坐在那里，肩颈平直、体态优越，视线大概是定在了面前的酒杯，似在沉思。 分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却又品不出来孤独感。 鬼使神差地，唐叶端着酒杯缓步靠过去，鼓起勇气喊了她一声，“乔老师，你好。” 乔子衿像是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她，眼睛里带着疑惑。 是了，乔老师肯定不认识她，她浅浅一笑，简单地进行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唐叶，新人演员，能在您旁边坐下吗？” 乔子衿微笑，“你随意就好。” 说完，收回了视线，轻飘飘落在远处，唐叶顺着看过去，找不到她视线的落点，就是在随意眺望。 随意，自然，轻松……这个女人似乎游离在人群之外，哪怕旁边坐了个人，也像是没坐人一样。 唐叶轻轻吸了口气，道：“乔老师在这里，等人吗？” “不是，休息一下。”女人食指点了点桌面，微微垂眸，随意回答道。 白皙的侧颈被暗色的顶灯映得更显苍白，随着乔子衿微微低头，露出了一截儿，不受遮挡，就露在那里，唐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得罪了得罪了。 角落里插了一个人进来并没有改变这里的清冷，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一个随意放空自己，另一个想要搭话又不敢，手心直冒汗，咬着唇角。 忽地，唐叶听到身侧人开口了，那人淡声问：“你不打算去社交一下？” 这小姑娘一直坐她旁边，也太安静了，她的公司没给她布置什么任务一类的吗？ “我想跟您……” “抱歉，稍等一下。”乔子衿不得不打断她，面带歉意地轻轻拍了她一下，而后起身。 唐叶随着她的身形看去，只见乔子衿走向了两位长辈，微微躬身，勾出了颇为灿烂的笑容。 天啊。 乔子衿今晚的礼服颇为修身，本就修长的身姿更显直挺，就这样走到司父司母，一一打了招呼。 司亦书本就十分欣赏她，如今一看这副打扮下这张脸更显俊美，礼数又十分得体，更是开心，问：“小乔怎么在这儿坐着？一起上去？” 乔子衿温文一笑，“多谢司伯父，司荧小姐呢？” “我家那小丫头前两天说忙，没空参加，也不知道多忙，小乔最近如何啊？” “最近在休假，不是很忙，谢谢伯父了。伯父伯母先上吧，我在下面再待一会儿。” 司亦书哈哈一笑，“是了，下面都是你的同行，你应该多待一会儿交流交流的，那我们先上去了，一会儿见。” “嗯，伯父伯母一会儿见。”乔子衿又是微微躬身，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又回到了方才的座位上。 那小姑娘居然还没有离开，还在这里坐着。 这倒是稀奇。 乔子衿微微挑眉，来了几分好奇心，“你不嫌在这儿坐着无聊吗？” “啊？还，还好。您不也一直在这儿坐着？” 乔子衿轻笑一声，不再接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跟小姑娘说，如果你想找我社交大可不必？这么直接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第134章 这小姑娘若是想坐这儿就坐这儿吧，不嫌无聊就坐着吧。 所以初见那天她为什么对楚小姐那么有兴趣来着？好像是因为，她确实有演技，而且能演到她的心里。 她率先下了判断，身侧这人比不过楚璐茗的，也不给她申辩的机会，甚至……她都不知道。 唐叶再三鼓起勇气——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若是这次还问不出口，她就真的没有胆量再问了。 于是，她开口询问道：“乔老师，可以加个微信吗？” “抱歉。”乔子衿甚至没有偏头，声音依旧冷然：“希望未来我们能成为合作伙伴，我一般只加合作伙伴。” “……好的。”唐叶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谢谢乔老师。” 几乎是压着她的尾音，一位工作人员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乔老师，您在二楼的座位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乔子衿起身，跟着那人离开，也没有再给身侧的小姑娘些许的视线。但唐叶的视线在她身上黏了很久，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恢复了呼吸。 二楼？二楼不是，那些大人物们才能待的地方吗？ 第95章 礼物 包间里, 苏悦同袁翘已经坐定，留了左侧的座位给乔子衿，方便看舞台, 也方便观察下面。 袁翘抚着雕花楠木桌，又端起茶杯看了看底部——没看出什么名堂，但这茶杯一看就很贵。于是她把茶杯贴到胸口，长叹一声：“我老板飞黄腾达了，还带上了我, 我要给她打一辈子的工！” 苏悦轻轻笑了两声, 还没说话，就有人从身后轻轻敲了敲袁翘的头, “一辈子？不能这么没出息。” 袁翘回头一看, 见是二毛, 轻哼一声，“难道你不想给楚老师打一辈子工？” “不想。” “为什么？可以进入几辈子都进不来的二楼诶！” “我想去她家工作。” “……”袁翘白了她一眼，“你也不比我有出息到哪儿去。” 乔子衿缓步进来, 上了二楼她就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但还是装作没听见, 笑了一声，“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二毛, 你来做什么？” 二毛没理她, 转而看着乔子衿, 道：“楚老师说, 她一会儿需要做一次主持拍卖的嘉宾, 请您在拍卖环节结束后再去找她。地点，您自己找。” 乔子衿挑眉, 呵呵一笑，应了声好。 她们的神识互相挂在彼此身上一缕，找人还不是简简单单。 待二毛离开后，苏悦才点着桌子道：“子衿啊，你真的不会紧张吗？” 乔女士很奇怪，“紧张什么？” “我坐在这儿都有些……胸闷。咱们左边，司家的两位，身价上亿。咱们右边，辉运的股东之一，更是不用说，更别说楚璐茗背后还是辉运最大的持股人，天啊，你面对楚璐茗，不紧张吗？” 苏悦难得讲了这么多的话，乔子衿笑了一声，道：“苏女士，您手下的艺人这么些年来不说收入多少，八位数九位数还是……” “闭嘴。”苏悦打断了她，“小心被拍到，明天热搜就是乔子衿亲口承认自己有天价片酬。” “……”她无奈一笑，坦然道：“不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她的，若是老天爷突然送给了她这么一套资产她可能会昏过去，但现如今，这都是身外之物。 她没什么好紧张的，世事变迁无常，她见过太多大家族，面前这也不过如此，曾经还有一朝太子哭喊着要做她或者林欣然的徒弟呢，那又有什么呢？ 红尘界物罢了，十余年后，百余年后，沧海桑田，谁又说的上是什么样呢？ 苏悦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好心态。见过楚小姐父母没有，有没有难为你？” “苏悦，你今晚话很多，情绪很高昂。” “第一，难得来这种地方，当然要多说点。第二，我喝酒了，想说话。第三，回答我的问题。” 乔子衿靠在椅子上，道：“见过了，他们很喜欢我。”语气中大有几分，“他们不可能不喜欢我”在其中。 苏悦白了她一眼，安静了下来， * 慈善晚会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就是拍卖，一个节目一场拍卖地顺利进行着，拍品提前都印成册发给了所有人。 乔子衿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不花这个钱了。 毕竟，挣钱不容易。 就这样，进行到了最后一场拍卖，是今晚最为珍贵的东西，乔子衿不记得这玩意儿的名字了，只记得是个玉鼎，似乎是老物件，年代久远成色上乘，十分珍贵。 而这场拍卖的主持人，自然是今天的小寿星，楚璐茗。 这场晚会并没有带上给楚小姐过生日的含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在给楚璐茗撑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年下半年，楚家对这位宝贝女儿的事业支持力度确实大了不少。 让人感慨。 台侧，楚璐茗正在温习台本和流程，小鼎低语：“我可怜的兄弟啊，就这样，被无知的人类买了。” 楚璐茗心头一动，“它有什么特殊的吗？” 若是有灵之物，她就留下来了。 “没有，但是它是鼎，这就是最特殊的地方了！” “……”楚璐茗沉默了，“也是，普通人烧制的鼎罢了。” “怎么，你瞧不起吗？鼎不是象征九五之尊吗，你还嫌弃上了。” “小鼎，我才是姐姐。” “哼，真论起年龄，我的年龄可能是坏女人的好多倍，就别说你了。” “那我也是姐姐，安静，准备上台了。” 小鼎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楚璐茗说话才想起来，旁的人听不到它又看不到它，它屏呼吸做什么？ 等等，这股紧张的情绪，似乎是来自楚璐茗的？ 嗯？它什么时候能体会到她更深一层的情感了？这还真是，好奇怪啊。 直到楚璐茗踩着高跟鞋登场，一直靠在椅子上的人才坐直了身体向下看去。楚小姐今晚一袭白色礼服长裙，略有些拖地，肩膀上还做了特殊处理，梳了很是得体的发髻，十分庄重成熟。 她举起话筒，谈吐自然不见半分紧张，只是握在话筒上的手还在微微颤着，显示出这人最真实的内心。 乔子衿轻声笑了一下，趁着这人转身登台，遥遥传声道：“小姑娘，你很厉害啊。” 正在登台的人顿了一下，紧绷着的肩背缓了下来，脖颈又挺了几分。 而后，乔子衿的手腕上，木藤缓缓抖了抖。 她听到了，也做出了她的回应。 听着价格逐渐被抬升，从下辈子买不起，到下下下下辈子也买不起，随着拍卖人轻轻落下小锤，最后定在了袁翘下下下下下辈子也买不起的价格，她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苏悦默默一瞥，酒气散了后，她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轻轻敲了敲桌子，“怎么了？” “没什么，进一步觉察到了我是个普通人这个现实。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稍后还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邀请着跳舞，想走吗？” “就是觉得在这儿待着，好自卑哦。”小可怜缩了缩身体，苏悦的目光从她身上平移到了坐得格外端正的人的身上。 第135章 随着楚璐茗鞠躬下台，这人才收回目光，发现身侧这俩在盯着她看，勾了勾唇，“怎么了？” “在想璐茗那么可爱多金的女孩子是怎么看上你的。” 乔子衿微微挑眉，现在句式已经变成这样了吗？这人到底是谁的经纪人？ 她冁然一笑，“无事，反正是我的就对了，你们坐着，我去找她了。” “老，老板啊，一会儿我就不等你了，可以吗？” 乔子衿点了点头，而后离开了这间小小包间。 袁翘颤着呼了口气，“天啊，她们都太可怕了。” 苏悦拍了拍她，端了身侧一杯酒，开始了今晚的工作。 * 见面的地点被楚小姐选在了一处露台，隔开了大厅里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嘈杂，背景是如墨的夜色下的点点星光，安静，适然。 拍卖结束后她就换了一套衣服，米白色的衬衫配上柔粉色的裙子，外搭了一件白西装，扎了个十分俏皮的马尾，很简单，也很灵动。 至于体感温度，全靠她自身火属性的灵力在努力。 她倚靠着露台边缘眺望远方，放开神识，感受着另一个人逐渐向她的方向走来，直到被紧紧拥住，才粲然一笑，按着腰上的胳膊，道：“我上台的时候传声，你好烦！” “想让你知道我在看着你，想让你不要紧张。”乔子衿轻声道。 夜色如此恬静，任何一些声响都是对星光的打扰，于是乔子衿伸出手，低声道：“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淡淡的音乐声自大厅传到露台，她们相对而立，彼此行礼，而后轻轻牵手，翩然起舞。 安静的一支舞蹈，才是对夜空最好的答复。 舞姿翩翩，随着曲声的终结，舞蹈也终要走向结束，最终她们相视一笑，拥在一处。 “今天不仅仅是晚会哦。”楚璐茗翘着嘴角，将半身的重量都交给身侧人，余光看着那人手微微一翻，随着她的笑声，一只锦盒出现在她的手中。 乔子衿递出锦盒，“打开看看？” 两只白玉手镯静静躺在其中，看起来不是什么华贵的镯子，其中还缀着些许红色，如同一滴误入清水的红墨，甚至有几分飘散。 “哇，所以是，一人一只？乔老师买的情侣款吗？” “嗯，确实是一人一只。” “别动，我给你带。”小兔子微微躬身，在两只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镯子中点兵点将了很久，这才拿出一个，“这个肯定和你有缘。” 她捉过乔子衿的右手，在墨黑的礼服地衬托下，本就白皙的手更添几分苍白，楚璐茗看了一会儿，郑重地带了上去，“嗯，左手花花，右手手镯，完美。” 乔子衿赠她的红绳被她带在了右手，这只白玉镯只能落在她的左手之上，很快，两人的皓腕上，成对儿的手镯闪着浅淡的光。 楚璐茗按着，轻声一笑，“我以为，会送项链什么的，更隐秘，也更好看。” “这不仅仅是一只镯子。”乔子衿说着，轻轻点上白玉，灵力波动之下，柔光笼住两个人。 片刻后，她们出现在了另一处空间，楚璐茗第一次体验这种空间变化的术法，只觉得天地翻转又转了回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待重新踩上了坚实的土地，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们，仿佛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第96章 星海 空间不算很大, 但就在这不大的空间中，静静立着一座小房子，圈了一片草地做院子, 不远处还有一方池塘。 而这一切人为捏制的景观则是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上，在景观之外，则是无边无际的花海与绿意，随着微风轻荡。 就连她们现在正站着的地方，也是一片草海, 草叶轻轻挠着她们的小腿, 颤抖着，张开怀抱, 欢迎她们的到来。 楚璐茗呆在原地, 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连声轻叹。她偏过头，呆呆地看着乔子衿，道：“那, 你们是不是, 都不用买房子啊？” 自带这么一个小空间, 哇塞，好漂亮，这不比那些房子强多了！ 乔子衿被这问题逗笑了, 揉了揉她的头, “这种小空间很宝贵的, 这是我的师尊留给我的礼物, 可能也就这一对。” “哇, 那岂不是，这里就是只有咱们俩知道的秘密空间？那即使分隔两地, 我们也……” 乔子衿知道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不可以，既然是一对儿，有距离限制的。距离较远时，我们进入的只是各自的小空间，见不到彼此。” “哦……”楚璐茗鼓了鼓嘴，愤而哼了一声。 乔老师无奈一笑，道：“要来看看这里吗，另一位主人？” “稍等，我还有一个想法，这里该怎么变化哇？” 乔子衿教了她一个术法，她默念了一会儿，运转灵力，微一扬手，夜空替代了白昼，星海替代了白云。 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方便，呆呆地仰头注视着星光点点。她甚至不敢出气，怕随意的呼吸会搅扰了此方宁静，下意识含了一口气在嘴里，双颊微鼓。 像一只白色的小金鱼，卷着尾巴游在星海里，鳞片映着天色，也映着点点光芒。 乔子衿偏头，看向身侧一直望着天空的小姑娘，轻轻勾唇，“现在，喜欢这个礼物吗？” 小姑娘微微偏头，水光潋滟的眸中映着星海，她轻轻眨了眨眼，星海并未褪去，依旧呈在她的眼中，十分灿烂，灿烂到，乔子衿耳旁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小姑娘甜腻腻的那句—— “如获至宝。” 她们没有接吻，星海之下，一切过大的动作、过重的呼吸都是对如此恬静的环境的冒犯。她们牵手，十指相扣，互相搀着坐在花海之中，静静靠在一起。 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就是极好的。 看到脖子都有些酸涩，楚璐茗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又切回了白天，情绪莫名有些低落，“好漂亮的礼物，相比之下，我送的礼物好一般。” 还把乔老师气到杯子碎片扎手了，鲜血直流，呜。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坐直，偏过头，看着身侧这个唇角挂着笑的女人，双眼微眯，“按理来说，那个树脂茶杯伤不到你才是，即使伤到你了，也不会流那么久的血，你当时是不是欺负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故意吓我？” 乔子衿唇角笑意微僵，道：“你现在这不是知道了嘛。” “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我说了个脱粉你就捏碎了杯子？还有……”一道比乔子衿手中电弧更快的闪电飘过她的脑海，琉璃随口的话闪了出来—— 「这男的，前不久好像和楚崽合作了一部剧埃。」 「我搜到了！这男的去年和乔老师也有合作，女友粉还去乔老师微博作妖了！」 「啊啊啊啊，原来楚崽也是这b人女友粉的受害者，他粉丝有毛病吧？楚崽多可爱啊！干嘛把我们楚崽当假想敌？」 「嘶，你说，乔老师这冷冷淡淡的一眼，会不会是在打量这男的，心里想着怎么给楚崽报仇？」 「妈妈，我好像嗑到真的了……」 「……」 现在回想起来，乔子衿那时的眼神根本不是她平素里觉得众生平等的漠然眼神，那淡漠的眼神都快把“不喜欢”三个字写到脸上了。 第136章 楚璐茗又靠近了几分，问：“你为什么不待见那个男演员？你别装不知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乔子衿轻咳一声，看着近在咫尺这张脸，干脆抬手扣住这人的后颈，咬住这张涂了偏橘色调口红的唇，用行动打断了她的提问。 也用行动给出了答复。 正在接吻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乔子衿拍了拍她，分开，略带些生气，“笑什么？” 笑什么？ 笑那时候明明两个人还没确定关系，甚至她都还不太敢确定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乔老师已经开始吃一些虚无缥缈的醋，甚至一口醋喝那么久。 哎呀，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可爱呢？ 越想越可爱，越想越想笑，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楚璐茗捂着嘴说了一声对不起，但还是干脆笑得躺倒了这人的怀里。笑得这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耳垂发红，渐渐蔓延了半张脸。 乔子衿强撑着声线，沉声道：“你再笑我就出去喽？把你自己锁在这里。” “舍得吗？”楚小姐抬手戳着她的侧颊，清冷的一张脸近些日子在她面前越发地裹上了烟火气，如今沉着脸也好看，眉梢眼尾同样有着掩不住笑意。 她微一偏头，干脆咬了一口这根乱戳的手指，而后轻轻附身，同半躺在她怀中的小捣蛋鬼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吻。 她说：“你送我的礼物也很好，没有这份礼物，今天也不会看到如此灿烂的星海。” “所以，谢谢你，我的至宝。” 楚璐茗枕着她的腿，看着这人轻垂的眼睫，低声道：“乔老师喜欢我什么呢？我想问很久了。”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吸引到这位见惯了世事浮沉的人，能成为那份特殊情感的拥有者。 乔子衿刮了刮这人的鼻子，“倒是有趣，她们都在问我，可爱多金的楚小姐会喜欢我什么，你反而问我，我喜欢你什么？” “她们看到的是表象，而我知道更深层的东西，不是吗？乔老师所拥有的时光、能力和学识，是十个辉运也换不来的。” 乔子衿哑然失笑，“夸张了，还是辉运比较厉害一些。” 楚璐茗坚定地摇头又点头，“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所以，乔老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我在一楼的时候，有个小姑娘也坐在我旁边了。” 楚小姐警觉了，挺直了些身体。 “好像叫，唐叶？” 楚小姐眯起眼睛，舌尖下意识舔了一圈上颚，快速在脑中搜索这个人是谁。 “她的意思是和我社交，但我思考了很久，不太想，她也被我归到了所有人里……” “啊！”楚璐茗揪着她衣服的手忽地紧了几分，“那个唐叶，我记得是个瓜子脸，比我好看来着。” 乔子衿微微挑眉，轻声表达了疑问。 楚小姐轻咳两声，“没事儿，你继续。” “呀呀，有些小心思暴露了呢。” “我们再聊聊，乔老师为什么会不待见那个我都不记得名字的男演员吧？” “……” 乔女士迅速转回了正题，道：“所以有些缘分是挡不住的，也许看到蔺轻尘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后来的一切吧。” 哪怕没有双梦，她也会忍不住想去探究更多和楚璐茗相关的东西的，逐渐靠近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她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生日之后，剧组又歇了一天，开始为收尾工作赶工，顾乐齐喊着要在年前结束，今年过年早，还有不到一个月，工期一下就紧了很多。 楚璐茗本来还有些紧张，但顾乐齐照旧卷着剧本来敲她的头要求她更进一步精细动作和表情时，她忽然放松了下来。 也是，本身就什么都知道了，一场晚会而已，改变不了什么的。 她嘿嘿一笑，如同往常一样挽住顾乐齐的胳膊，翘着嘴角来研究剧本，请老师指导。 顾乐齐又怎么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呢？捏了捏她的耳朵，道：“我认识的小楚，还是那个想拿大满贯的小楚，对吧？” “那肯定啊。” “嗯，你英语说那么顺溜，可以考虑未来也奋斗一下外国的奖项。” 楚璐茗弯了弯眼睛，“那得和顾姐姐一起，我自己可做不到。” “和乔子衿一起去。” “她不干，她只想退休的。” “哦~抱得美人归了，就开始筹划退休了？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没有事业心的人？” 楚璐茗无奈一笑，没有事业心吗？她只是事业心不在这里，见面那天后来还考校了功课，结束后乔子衿说要重新给她列个书单，这两天就已经发过来了。 简直了，简直不要太积极了。 被念叨的人此时正在盯着诸位弟子修炼，修命道的即使额外还要修行，也多以术法为主，许月平身为水灵根，大部分时间都是修一些水的术法，比如上次请来的阴水君。 但乔子衿近些日子在福利院待的实在是无聊，也没什么工作可做，干脆将几个还未突破元婴的小弟子拉出来，军！训！ 哪怕是许月平这样目不能视的也逃不过。 任务不重，无非就是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但这群娇养惯了的小家伙，平时就会施施法，真要是跑起来不出三圈就不行了。不过还是比一开始的楚璐茗要好一些。 毕竟某个人十分钟都没坚持下来。 许月平今天又被压着换了个浅蓝色的眼罩，汗水落在上面分外明显，她轻调着呼吸，缓步靠向乔子衿，“跑完了，我先回去了。” “下次别带浅色的眼罩。” “林师叔让带的，她说这是她对你这个惨绝人寰的体修的无声控诉。” 乔子衿撑着下巴，“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复述这种话的？” “师叔不是惯有冷面美人的称号吗，为什么问我？” “那我在熟人面前也不是这样的。” “习惯了。” “……行，走吧。” 第97章 偷偷自恋 临近过年, 剧目也接近杀青，剧组的人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几个人注意到顾乐齐身侧多了一道人影, 穿着长袄，围着一圈黑色围巾，细溜高挑，比顾乐齐略高一些。 这场是楚璐茗饰演的角色的杀青戏，在最终对峙中, 女学生还是选择开枪射杀了她十分喜欢的女人, 因为她们信仰冲突，因为那个女人手里捏着的秘密如果传播出去, 会影响整个地区的地下联络点。 射杀的那瞬间, 也是她确定了自己心意的那一瞬。 她看着女人绽开的释然的笑容, 那人最后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责怪，尽力微微勾起的眼尾满含着鼓励和欣喜，鼓励她继续走下去别回头, 欣喜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没有因为情感影响了信仰。 哪怕, 她知道女人是故意没开枪的。 对峙的戏份已经拍完了，顾乐齐已经杀青了，她裹着黑色羽绒服罩着戏服, 站在监视器后面, 期待接下来这段属于楚璐茗的高光时刻。 她的身侧, 乔子衿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 吓了顾乐齐一跳，“你这人, 走路没声，探班还不报备啊？” 第137章 “不是探班，是接她下班。”乔子衿轻声道，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谁说杀青就下班了哦，还要吃杀青饭呢！” “那我刚好蹭顿饭。” “……” 剧组最后还是不得不延迟了两天，已近年关，各处工作人员都有些焦躁，顾乐齐环视一周，叹了口气，“哎呀，不吃了，放大家回家过年。” 乔子衿掩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扬起，“好呢。”声音中难掩开心。 顾乐齐白了她一眼。 随着导演一声卡，两人的目光转回了监视器之上。 * 女孩儿紧紧捏着从女人身上找出来的纸条，用力到指尖发白。她分明是走在喧哗热闹的大街上，唇角放平，神色如常，但身上却有难以忽略的孤独与寂寥。 她走到了接头处，如常地对了暗号，随着这人一起踏入了无人之出，将纸条交给他。 “谢谢你，同志，这一份情报真是拯救了我们整个地区的联络网啊！”男人十分激动，握着她的手狠狠晃了两下。 整个联络网吗？她勾唇，轻轻一笑，“是啊，救了我们所有人呢。” 是她的敌人，是和她相处了数日的人，是那个闯进了她心里的人，最终放弃开枪，任着子弹穿透了她的额间、胸膛、小腹。 学校教的，枪瞄准敌人时，不要心软，一时心软会给所有人招致祸端。 所以她没有心软，她看着鲜血止不住地流着，沿着青石板路的缝隙，流到她的脚边。 她没错。 但，她的心好痛啊。 她的心，好痛啊。 告别了接头人，她独自向深巷中走去，这条巷子很长，石板路从入口向出口蔓延，似没有边际。 她走着，一如往常，向着自己的下一条路走去，向着下一份任务走去。 毫无预兆地，一滴雨，落在她的头顶。 而后，阵雨浇落，打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无力地缓缓跪倒在地，张大嘴却没发出任何声响，无声地尖叫着，无声地哭泣着，无声地将自己蜷了起来。 泪水混进了雨水中，雨水带走了泪水，也带走了唯一能证明她真的喜欢她的表现。 夏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声渐弱，她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沿着石板路，一步步迈向另一条通路。 她们永远不可能放下自己的信仰，如此，便是最好的结局。 * 乔子衿松了口气，眼尾更翘了几分。 be结局深入人心不假，可如何让那个结局动人心扉，还要看演员最后的表达。 不是她不信任楚璐茗，但初看到剧本上的这一幕时，被分出来了一场，却只写了一个动作提示，“略显孤独地走在雨巷中，难过，但没有影响到她对信仰的信念感。” 这种剧本写法，很欠揍，但也很好。编剧将角色完全交给了演员，演员如何理解，这一段就如何去演。 所幸，楚小姐表现的，很不错。 顾乐齐似乎也一直屏着呼吸，直到导演喊了卡，助理和服装师都赶紧过去替楚璐茗擦水，她才舒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好学，很会学，很有目标。” “是啊。”这小姑娘学东西可快了。 “一开始我真的会担心她的长相影响角色，太甜太嫩，但，确实是依靠自己的演技突破了长相的限制啊。乔啊，这是一块宝玉，精雕细琢之后必然能大放光彩的。” 没人不喜欢听旁的人夸赞自己喜欢的人，乔子衿笑了起来，十分开心。 顾乐齐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怎么就被你抢先了呢？” “没办法，领先了你们所有人十年。”难得臭屁一次，下一秒就被身侧人勾腿轻踢了一下，又是一声冷哼。 乔老师恢复了冷清的表情，双手插兜，转身就走，就听那人在身后轻声说：“你退休可以，别带着她退休，听到没？” 她回了一声嗯，向着换衣间走去。 真是的，楚小姐太优秀，都盯着呢，她得守紧一些。 还有一些配角戏份，因而换衣间里此时只有两个人，拿着吹风机的二毛和闭目养神回忆自己刚刚的表现的可爱小人。 乔子衿走过去，在二毛尖叫前捂住了她的嘴，那双修长清冷的眸子太有标志性，二毛愣了一下就认出来这是谁，顺从地将吹风机递给了她。 没花几秒，乔子衿又刻意敛了气息，正闭目养神的人完全没感觉到，轻轻晃着脑袋，小腿在空中晃着。 她思考许久，道：“二毛，你看到没，我觉得我最后那个无声尖叫简直是太好了。我爱她，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甚至不能在人前有任何的显露，要走到最深最深的巷子，借着雨水才能落泪，还不能发出声音。” 乔子衿无声一笑，又捧起一束湿发，轻柔地分开，好让它们更好地被暖风照顾到。 这几个月下来，她的头发又长了很多，都快到达腰际，墨黑浓密，是不少人羡慕的发质和发量，握在手里，很顺滑，很舒服。 好在，楚璐茗也没有想要一个答案，她自顾自地晃着腿，从表演扯到妆造，又聊一些剧组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她才将自己从喜悦中拔了出来，也在这时候发现，二毛今天格外不爱说话。 “二毛，你怎么不回答……我……啊。”她不满地撑开眼，正对上镜中那双含笑的双眸，尽管这人把自己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这双眸子过于标志，足以让她呆呆地忘记该怎么说话。 哦，天啊，所以，她刚刚拿着颇为自恋的自吹自擂一句不差地都被这个人听走了吗？ 楚璐茗对着镜子木然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而后，脸红了。 王婆卖瓜不可怕，自卖自夸还被更厉害的人听到了比较可怕。 她结巴道：“二，二毛呢？” 抱着快递刚钻进来的二毛招了招手，“老板，我在这儿，有你的快递我给你取了。” “噢噢噢，好，好的。” 二毛将快递放在梳妆台上，而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完全没给楚璐茗喊她的机会。 啧，被恰好撞到嘚瑟场景的人这会儿有点坐不住，特别是这里只剩下她们俩，乔子衿的手里还握着一束她的头发。 楚璐茗鼓了鼓气，道：“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她知道乔子衿要来接她，她们说好了的，拍完戏来接她下班，而后各回各家过年。 只是，她以为晚上才能看到乔子衿，没想到她来的这么早，说不定还……看到了她的最后一场戏。 楚璐茗咬了咬唇，眸光微闪，眼底染上了点点渴求，渴求身后的人夸夸她最后一场戏设计的不错。 她可是构思了好久好久呢！ 乔子衿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侧，“因为我也很期待你对这段戏的诠释，我忍不到等它上映了。即使你不说，我也要问的。” 从她第一次看到剧本就在期待这一场了，如果设计的足够巧妙，也许会成为像蔺轻尘那释然一笑一样出圈的场景。 她希望楚小姐可以得偿所愿，可以被更多人喜欢，所以她要来第一时间看到，如果不够惊艳，她们就想办法让这一幕更惊艳一些。 第138章 还好，是她多虑了。 “那，符合你的预期吗？”楚璐茗讷讷道。 “出乎预料的好，你很擅长调动情绪。” 楚璐茗嘿嘿一笑，揉了揉面颊，长叹一声：“生日后，好多人都给我递了本子，但都不够pika，你懂那种感觉吧？” 乔子衿轻嗯一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和我交好，如果我一个本子都不选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会，当你有选择的权力时，就一定要握住这个权力，不要因为面子问题随意接剧，这对你不好。” “那我就再等等，方导和我聊的新剧我挺感兴趣的，我等等她的本子。嘿嘿，怎么回事儿，怎么和乔老师和顾姐姐拍了戏之后，我这心气儿也变高了呢。” 乔子衿温温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应该的，是要往上走的。” 说着，她点了点桌面上的快递，“这是？” “啊，司荧姐姐给的生日礼物啦。她在西南考察风土人情呢，才闲下来，给我寄了个小东西。”楚璐茗手快地拆了快递，里面放着一个小小锦盒，打开，是一枚白玉手镯，色泽极好，应当是上品货色。 她看了一会儿，又合上了盖子。 乔子衿挑眉，“不拿出来看看吗？” 楚璐茗摇了摇两只手，“我这左手带着镯子，右手挂着红绳，没有地方了呢。回去收起来就好。” 鉴于司荧是关系比较近的姐姐，她可以给这个锦盒单独找个柜子放起来。 乔老师心里染了几分甜，又揉了揉这家伙的头。 第98章 长情 最后还是在剧组待到了晚上才结束工作, 互相告了别后各自上车回家。 距离除夕没剩几天了，哪怕现在年味儿日益浅淡，除夕夜能团聚还是要团聚的, 因而拍摄结束后，导演也只是随便讲了两句，大家聚在一起拍了个照就算杀青。 楚璐茗小跑到顾乐齐身边，也不管会不会被代拍拍到，轻轻一拥, 甜声道了句新年快乐。 顾乐齐捏了下她的鼻子, “嗯？提前这么多天讲，大年初一也要讲的啊！” “有红包吗？” “嘿, 你这妮子, 还问我要红包？”顾乐齐笑了, 拍拍她，“新的一年，要向着你的目标继续前进啊。” 乔子衿站在另一侧, 温声道：“过年打算去哪儿？” “哈哈, 家里没人, 打算去东南那边旅游，你俩呢？” “各回各家。” 她们闲谈着一路走回了酒店，二毛已经提了行李侯着了, 顾乐齐一挑眉, 笑了一声, “你们够快的啊？回头再见。” “好嘞。”楚璐茗嘻嘻一笑, 又抱了抱这人。 最终二毛同司机一辆车先离开了, 楚小姐跟在乔子衿身后，轻轻伸手拽着她的衣角, 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乔子衿缓了脚步，将身侧人的手纳入掌中，轻轻握住。 车停的不算近，她们干脆就这么缓着脚步，慢悠悠晃过去，也没人率先说话打破此时的安静，直到一片雪花静静落在楚璐茗的眼睫上。 她颤了颤长睫，仰头望向天空，顿了脚步，牵扯得乔子衿也停了下来。 她低声喃道：“下雪了，乔老师。” “嗯？” “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的，对吧？”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咬着下唇。 她本来想说，“淋雪共白头”，但话到嘴边又觉出来几分不对劲，对她们来说白头太远了，怎么想都不是好的句子。 乔子衿轻轻揽过她，取下口罩，轻笑道：“我也是知道这些情话的。虽然不是初雪了，但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的，会走很久很久，走到，你厌烦我。” 楚璐茗盯着那双眼睛，低声询问：“修道之人会长情吗？” “都有，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楚小姐轻轻抿唇，眸中霎时蒙上了一层雾气，“如果你是另一种呢？” “有点难，你都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再来一个，应当是不可能的。” “……”万万没想到这种送命题会被这人拿这个理由含混过关。 楚璐茗轻哼一声，收放自如，薄雾飘散如烟。 “好了好了。”乔子衿轻轻束着她的腰，微微低头，在这人脸侧啄了一下，“回家了？我今天要送你回家的，叔叔阿姨要等急了。” 楚璐茗幽幽叹口气，“哎，好不容易得个假，过完年就二月了，三月还得录综艺。” “二月可以自由玩大半个月，三月跟着节目组去国外晃一个月，倒也不错？” 她瞥了眼这种时候还心平气和到让人想咬一口的女人，无奈道：“好吧，回家吧。” 她们立在这儿聊天这会儿，雪花已经薄薄地铺了一层，踩上去还能留下些脚印。楚璐茗低着头，缓着呼吸，不一会儿就将两人的步频调整到一致，留下了整整齐齐两组脚印。 诶嘿！ * 福利院的孩子们是很期待过年的，虽然平时也吃的很好，但过年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在大食堂吃大席，还有大投影，大家可以坐到一起看好看的节目。 当然，那些都是除夕的活动了，而现在，大家还在为除夕做着准备。 乔子衿和林欣然的字儿都十分不错，但林欣然的软笔字修的小楷，规规矩矩整整齐齐，不似乔子衿的飘逸潇洒，因而年年写对联这事儿都交到了乔子衿的手中。 今年多了个同样日日同字、符打交道的小姑娘，乔子衿想了想，决定和她比比，若是许月平更胜一筹，日后这写春联的任务也可以交给她了。 她实在懒得想对联了，干脆自网上选了一副，“春回大地百花艳，节至人间万象新。”横批“福喜盈门”。 许月平执着笔，嘴角微抽，“对联好极了，横批一般。” 今天，林欣然选了一副暗红色的眼罩给她，她真的很好奇，林欣然那里到底有多少种颜色的眼罩，隔三差五让她换一个，但她没问，她略有些害怕这个答案。 各个方面来说，都害怕。 “那当然了，毕竟上下联是我在网上精挑细选的，横批是我刚想的。”乔子衿微挑眉，执笔与这小姑娘相对而立。 阿楠举着手机在一旁，她和隔着手机看着这边的楚璐茗充当评委，两人商量了一下，同时吸气，喊了开始。 目盲并没有影响许月平的书法水平，庄丽端秀之中还暗暗藏着锋锐，这点锋锐藏在了起笔时的干脆，切笔时的决然，以及那每一道可以飘出去的笔画处克制又放肆的延长，就和她这个人一样。 而另一边，有着更为成熟的书写习惯和书法字体的乔子衿就更为闲适了，她略略提腕，一笔一划看似随意又很有章程，一字之中笔连不断，字字之间似断还连，一气到底，十分舒爽。 一时之间，谁胜谁负可谓是个超级难题，楚璐茗撑着下巴思考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乔子衿的这副。 “不是开后门啊，乔老师的确实更潇洒些，许月平的更适合做内宅对联啦，贴到大门口的话，还是潇洒些的更有气势，对吧？”她笑着说。 许月平点点头，这点事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贴出去或是怎样，乔子衿喊她来她就来了，就是这样。 第139章 乔子衿拿过手机，刚想说话，楚璐茗连声抱歉，“我爹妈喊我出去搬些东西，他们今年退下来些了，想好好过个年，我先出去了啊乔老师，咱们回头再聊。” 画面里，小姑娘招着手小跑，待乔子衿说了回见后按了挂掉，弹回两人的聊天界面。 她幽幽叹了口气。 身后，林欣然哈哈大笑，和着笑声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拍个公益广告？关爱空巢老人。” “你才老！”乔子衿瞪了她一眼，但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一点都不老。 身份证年龄更小一些的时候，她还需要给自己捏得看起来更小些，装嫩。如今这个年纪，恰好是她定容的年纪，哪里老啦！ 林欣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围着她转了两圈，带着啧声摇头。 * 难得过年都闲着，楚文天给家中佣人都放了假，自己亲自外出采买，回头也打算亲自下厨，让妻女好友都看看他如今这经过时间历练的完美厨艺。 田盛小声同女儿吐槽：“其实远不如你，也不知道这老头子哪来的脸哦。” 楚璐茗笑了两声，并不戳破，但还是带着笑拢过了大半的年夜饭任务，楚父嘚瑟够了，也就顺坡下了。 他女儿做了，就是他做了！ 这会儿，他买了零零散散好几大袋的年货，正招呼着让妻女过来帮忙。 “亏你还知道去闹市区买东西开个小车。”田盛白了他一眼，接过一袋，“你这是把袋子利用到了极致啊。” 楚璐茗小跑过来，身上还穿着浅粉色的家居服，赤着两条腿，一看就冷。但她好似没感觉一样，过来就拎起了两袋东西向房内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她的父母好像都没声音了。 她看着手中两大袋满满当当的东西，一时语塞。 她只是顺手啊！习惯了，忘了她以前力气没这么大了。 田盛声音轻颤，“璐璐，你这，在外面都……” 楚璐茗嘿嘿一笑，道：“我过得超级好的，其实这是跟着乔老师每天晨跑加泡健身房练出来的力气嘿嘿。偷偷告诉你们，乔老师有腹肌呢，六块！”她笑着说完，抖了几下，像是被冻到了，赶紧提着东西跑进屋里。 好尴尬啊，快逃快逃。 “……”楚文天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些消息。 田盛望着女儿一路小跑的钻进屋里，又看了看身旁老头子略黑的脸色，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得楚文天脸又黑了几分。 他冷着声音，“笑什么啊？快搬。” “哎呦，某些人明明满意的不得了，还非要作难自己，真可怜。” “不是，你怎么就接受得这么快啊！不论是性别，家世，还是……还是……咱女儿被拱了这件事本身，都……” 田盛微挑眉，无奈道：“我哪里能接受的那么快呢？但这是璐璐想要的，她打小就聪明，有主见，想要什么都会拿到手，你我的反对有作用吗？况且，小乔也挺不错的，比一些男的都强。” “但是……” “没什么可但是的，打小咱们就没怎么陪过璐璐。现在有个人能带着她，晨跑、健身房、看书、修身养性，挺好的，不是吗？男的还未必能做到呢！璐璐确实有在变好啊。” 楚文天冷哼一声。 田盛瞥他一眼，提了东西进门，声音悠然传来，“你看看你的九九归一，再想想人家的六块腹肌。” “……”提这个干嘛！ 内厅，楚璐茗倚着门框，一字不漏地听全了两人的对话，心脏泛着甜意的同时，也略有些难过，手指下意识扣紧门框。 在团聚的日子想离别是不对的，但她还是略有些感伤，她的父母都没有修道的根骨，他们迟早会走散，而她无能为力。 凡常人家也会，可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人能如此长寿，自然不会奢求。 小鼎察觉了她的所思所想，叹了口气，道：“其实修道者一开始都该断却红尘的。” “是啊，我有些贪恋，也有些奢望。” “那不如过好余下的日子，留下时间无法磨灭的记忆呢？” 楚璐茗粲然一笑，“你说得对，是我执念了。” 她松了口气，又赤着双腿跑出去，帮着提了两袋东西进来。 第99章 新春 除夕当晚—— 大人小孩们都聚到大厅, 热腾腾的饭菜摆了一桌又一桌，所幸人也不算太多，又格外乖巧, 在负责统筹大家的钱多多大哥哥喊了一声开饭后，大厅顿时淹没在欢声笑语之中。 晚会不过是个背景音，偶尔有什么好看的了，一个小朋友发出叹声，其余的孩子们立马安静下来偏头看向大屏。 十分懂事, 十分热闹。 一片热闹中, 林欣然将许月平和阿楠拉到一边，郑重地一人递了两个红包, “别说不要, 不多, 是长辈的一点心意，钱多多他们都多大了还收着呢，快拿好。” 阿楠不了解内情, 摸着两个红包十分开心, 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又道了句新年快乐, 将东西收了起来，跑去找小伙伴玩了。 许月平捏着两个红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今天被林欣然捯饬着配了一套精致的衣服, 又带了红色的绣着金纹的眼罩。怎么看都觉得林欣然心情是不错的, 但她却从这两个红包中品出了些许异味。 “师叔？”她轻声道, 带了些疑问。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疑问就是最好的回应。 林欣然轻咳两声, “我和金辰的，她毕竟是我的挚友, 帮着给你们发一发，也是应该的。她以前是不是都没给你们发过？那家伙，我好多年前就跟她说要对后辈……” “发过。”许月平打断了她，微微点头，“师尊每年都记得发的。” 林欣然略有些尴尬，哈哈一笑，“那就行，我还说要不然替她补发一下呢。” “谢谢师叔。” 乔子衿过来时恰和捏着两个红包的许月平碰上，看着这人手里的两个红包，略一楞，“林欣然转性了？今年帮我也发了？” “不是，这是林师叔和我师尊的。” “……嗯？”那家伙，为什么还要帮金辰发一份？ 不过无所谓，她笑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四个红包，“阿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们一人两个，自己分啊~” “谢谢师叔。” 乔子衿含着笑拍拍她的肩膀，越过她，向着那个倚靠着窗户看着窗外夜空的人走出。 今晚太热闹了，月亮都被吵得躲起来了。 “你什么情况啊？怎么还给金辰帮忙发？” 林欣然睨了这人一眼，哼笑一声，“我乐意。” “嗯嗯嗯，千金难买你乐意，啧啧，怎么看当初和那家伙玩的好的都是我嘛。”许是新年，又在最为知根知底的人跟前，这人格外多言，眺望着远方，殊不知自己一句话给身侧人带来了多大的感怀。 在你还没来的那五十多年，在你在老头儿死后不愿待在宗门里四处转悠那百年里…… 林欣然蜷了蜷手指，像是要勾住什么，却又松开，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笑容依旧，伸手，“那这位金辰死党，把钱给我？” 第140章 乔子衿呵笑一声，默默拉开些距离。 果然，她就不该过来关心她。 林欣然笑了笑，又倚回窗台，远远望着无甚光亮、漆黑一片的夜空。 “我以为你会去找小楚嘞。” 乔子衿无奈，“说好了各回各家，也就各回各家了。” 林欣然偏头看她，“变化真挺大的，以前叫嚷着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结果走一圈回来还是那个不通人情的小笨蛋，真好啊，想来一开始有些人还不承认。” “那会儿是真的没确定心意呢……你那双眼睛怎么这么毒？” 林欣然虚飘飘盯了她一会儿，低声一笑，“你以后也会毒起来的。” “以后啊……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乔子衿说着，换了个方向靠着，看着厅内热热闹闹的孩子们，语气都软了几分，“我承认，一开始只是对她好奇，后来是觉得她有意思，再后来是想抓住命道颤巍巍伸出来的一根枝丫……” “等会儿。”林欣然打断她，忽地紧紧揪住她的衣服，“你的命道变了？” 她的声音直颤，眼尾都染了红，“当真？” “怎么了，师姐，你怎么……”像是要哭的样子。 林欣然也觉察了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为你高兴，高兴。”随口扯了个谎，将这事儿掩盖过去。 原来是可以变的吗？ 但乔子衿如今也没有那么傻了，她看得出来那些弯绕，看着那人难得发红的眼尾，想了想，最终还是没问。 算了，不管是谁都，算了。 至于方才没说完的话…… 现如今，她是真的有点离不开楚璐茗了。 一曲结束，主持人念着串场的本儿，几个孩子嫌无聊涌了过来，紧巴巴勾着站在这里的两个大人的腿，眼睛眨巴眨巴。 “为什么，春晚上看不到乔老师，也看不到楚姐姐啊？” 乔子衿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因为我们还没火到能上春晚呀。” “那，那楚姐姐什么时候还来玩呀？” 女人吸了口气，看了会儿孩子们，最终缓声说：“我去找她。” * 今次的晚饭，楚文天还喊了自己的老朋友来，毕竟都是几十年的兄弟了，各在各家吃饭多冷清。 司亦书看着一道菜一道菜端上桌又小心摆放的楚璐茗，忍不住叹道：“楚老哥，咱宝贝女儿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那可不。”他微吹一口气，嘚瑟极了，下一句话还没出口，身侧人笑着打断了他，“反正没遗传他。” “你！” 剩余几人顿时笑成一团，连眉眼清冽不爱笑的司荧都掩唇笑了几声。这笑得刚换完衣服过来的楚璐茗有些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确认无误后才在司荧身侧坐下。 司荧看了她的手腕一眼，故作严肃，“我送你的呢？” 楚璐茗瞧出来了她这是装的生气，但还是黏糊糊地填进怀抱里，哼哼唧唧半天，“在最最最好的地方供着呢，哪里会让它跟着我吃苦受累，对吧？” “那你这个？”司荧微挑眉，按着她皓腕上的镯子，哪怕是做饭她也舍不得摘下的镯。 楚璐茗干脆抬起胳膊给她看，一枚质地温润的玉镯中心点了一点红，有玉石的内敛，也有一点红的张扬，很趁她的肤色。 “这是乔老师送的啦，生日礼物，好看不？”楚璐茗笑着说，但没有将手镯褪下来的打算，就那样撑着手给她看。 司荧点点头，按下她的胳膊，“挺用心的，摆着多累，快吃饭吧。” “姐姐还真是，惜~字~如~金~”楚璐茗翘着唇珠嘟囔。 惜字如金的人按了一下她的头，无奈一笑，“找不惜字如金的去。” 周围长辈欢谈之余也关注着这方情形，见两个小辈还在一起嬉笑，十分满意，喜笑宴宴。 楚文天低声说：“要是早知道璐璐喜欢女孩子，就撮合一下她和阿荧了。” 田盛拍了他一下，让他闭嘴，换来了一个怒视，又回了一巴掌。 司亦书哼哼一笑，道：“我才不要呢，我还要抱外孙呢。” 谈到外孙，桌上楚家两位老人莫名有些情绪低落，田盛笑笑，道：“没事，等她俩闲了再说，还早。” 被讨论的人敏锐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变化，略一挑眉，娇声道：“怎么啦？” 楚父笑吟吟道：“没事儿，你们聊，我们大人聊别的呢。” 背地里牙都快咬碎了。 * 吃过饭，司家三口先行离开，楚父楚母不知怎的，来了兴致，非要看看今年的春晚，拖着楚璐茗坐在客厅里。 楚小姐抱着手机窝在沙发里，到小品的环节才看两眼电视，其余时候都看着手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琉璃之前提到的原创oc脑洞已经做出来个雏形，趁着今晚大家都不想看春晚，拉着她让她好好看看给点评价。 「一一老师每次评价的都很到位，这次也拜托啦！」 这个故事是一个带点年龄差的故事，一个因为家庭情况等原因，成为街头混混老大的女孩儿林冬，遇到了来小城旅游的大学教授苏灿，两人擦出了一系列的故事。 在脑洞的最后，琉璃标了一个【暂定oe，尽量he】 她不懂这个【oe】是什么意思，反问回去，琉璃发了个哈哈的表情包，「open ending啦~其实是我还没想好啦，到时候写到那里再说吧。」 「喔~我觉得人设做的很不错了，一个刺头儿小孩儿和清冷但温柔的姐姐已然跃然纸上了。」 「其实我已经摸出来三章了，要看看吗？」 「好呀。」 在看到苏灿下车就被当地人坑了而表情裂开时，楚璐茗含上了意味不明的微笑。在看到这个略天真的女人还劝林冬回去上学时，楚璐茗笑了。 楚文天一眼一眼地瞟着她，见她越笑越开心，轻咳两声，“璐璐啊，大过年的，别一直看手机了。” 楚璐茗正看到有趣的地方—— 「林冬只觉得额头青筋猛跳，冲身侧小弟轻啐了一口，一脚踹到酒吧门口的树上，愤愤道：“去他娘的，小爷我就是从荣盛大厦上跳下去也不可能想那个上来就劝我学习的破女人。” 身侧小弟过于安静让她觉出了不对，微一偏头，她口中的破女人正抱着胳膊静静看着她，一双冷然的眸子不辨情绪，看她变了神色，笑了一声，缓步靠过来，“不想我就不想，倒也不用从荣盛大厦跳下去。” 女人悠然进了酒吧，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林冬又骂了一嘴。 真是去他娘的。」 这个尴尬的社死场面戳中了楚璐茗的笑点，她咬着唇克制笑意，但笑意还是从嘴角流了出去，也因此，她没有听到老父亲的话。 这克制的笑容狠狠戳痛了楚文天的眼睛。 田盛感受着身旁人的情绪变化，只觉得好笑，还没开口，就听这人呵了一声：“楚璐茗，手机放下！”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扣在腿上，微一昂首，“怎么了，老头儿？” 楚文天语气不善，“大过年的，乔子衿呢？” 第141章 楚璐茗满脸疑惑，“在福利院陪孩子们啊。” “那么忙还一直聊天聊天聊天！” 楚璐茗终于是懂了这人的意思，只觉得好笑，举着手机给他看，“爸，我在看小说。你成天就想着挑乔老师的错！” 楚文天咳了两声，再去看屏幕，还没看清这人看的什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你乔老师的电话。”楚文天冷声道。 楚璐茗按了接听，轻嗯两声，挂断后嘿嘿一笑，“爸，你可真是曹操啊~” 老头儿哼笑一声，心情略好了几分。 第100章 那你还在等什么（副cp预警） 乔子衿长了这么多年, 第一次觉得，不被人看着比被人看着还难熬。 她一时头脑发热要来见楚璐茗，车开了一半想起来大过年的空手登门不太好, 又从自己的戒指里仔细挑了挑，选了两件小时候购入的瓷器，放到现在也是六百多年的历史了，怎么都算是古董文物。 应该没有这么不遭人待见吧？ 方才她站在门口等待时，都没有这么难熬, 小姑娘穿过一条挂着灯的长廊向她跑来。 她能感觉出来小姑娘想跳起来拥在她身上, 但看到她手上提着的两个礼盒，还是缓了脚步, 过来勾住她的胳膊。 “怎么来啦？福利院忙完了？” 乔子衿温文一笑, “因为想见你。” 因为想见你, 所以，不论多忙，不论多累, 不论多远, 我都会来。 楚小姐俏脸微红, 嗫喏道：“但是见家长都是大年初一的事儿啊。” “那我现在回去？” “别别别，我爹妈也知道你来了，走吧, 我们进去。” “好。” * 乔子衿松松捏着衣角, 紧张, 却又没那么紧张, 楚父楚母正悠悠看着电视, 也没理她。 难熬，但还好。 终于, 一舞终了，楚文天提过桌上的锦盒，打开看了一会儿，微挑眉，“小乔还有收集文物的爱好？” “遇到一些中意的会收在手中，这件应当是六百年前的物什？” 楚文天讶异一瞬，“眼睛也这么准？” 知道内情的楚璐茗下意识咳了两声，但她还在看手机，也不想掺和这几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今晚她可是有帮琉璃老师看文的重要任务，才不要为着这群人折腾呢。 乔子衿坐得端了几分，摇摇头，“这件藏品的上一位主人告诉我的，我的眼睛也没那么准啦。” “那还行，家里还有吗？” “还有，我挑几件给您看看？” 楚文天摆摆手，“不必了，你挣得钱也没那么多，好不容易收到喜欢的，自己拿着吧。” 不知不觉间，他的语气已经软了几分，同乔子衿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从古董文物到一部分历史知识。 看这爷女俩相谈甚欢，田盛对着自家闺女眨了眨眼，偷偷一笑。 谈到楚父自己都有些困了，看了眼时间，距离新春倒计时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干脆一摆手，“小年轻要是想守岁就守吧，我们先睡了。” 楚璐茗翩然起身，“我也不守岁了，乔老师要守吗？”她眨了眨眼，眼波流转。 答案当然是否，她的身体也在诉说着对楚璐茗的思念，两人已经默契到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想做的事儿了。 * 上一次来楚家，乔子衿住在客房，这次被楚璐茗牵着回到了楚小姐的卧室。 粉嫩嫩的，一看就是小年轻女孩儿的房间。 关上门，乔子衿身上顿时多了一条挂件，楚小姐紧紧抵着她，鼓着气，哼了一声，“那天送我回家送的那么决然，我还以为你冷淡了呢。” “……”乔子衿啼笑皆非，拥着这人的腰，轻轻俯身，“那你还在等什么？” 温热的唇抵在一处，小舌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也交换着内心不可抑制的思念与渴望。 她们拥着跌在床上，楚小姐翻身轻轻坐在她的腰间，水润的眸中闪着光，低声笑着，“姐姐~在这里，你很危险哦。” 她撑着上半身起来一些，“危险什么？” “我的主场，自然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楚小姐坏笑一声，俯身轻轻含住这人的唇，空着的手探向床头，取出小物什，“放心，都是消过毒的。” 她在心里记着时间，距离跨年还有几分钟，她慢慢磨蹭着，直到还有十秒时，开始了倒计时。 她伏在乔子衿的身侧，低低喘着，顺便念着倒计时，随着声音混出的气息轻轻触着这人的耳垂，素来甜丝丝的声音带了媚色，“……三，二，一……” 姐姐的腰身勾成一张弓，新春的烟花在她脑中炸开。楚璐茗含着她的耳垂，低声道：“姐姐，老师，偶像……女朋友，新春快乐。” * 清晨—— 为了交流方便，林乔楚苓四人拉了个群，平时也没什么说话，结果大年初一的清晨，有人在这个群里开启了轰炸模式。 乔子衿按开手机，苓不修还在发着信息，叮叮咚咚吵个不停。 身侧，楚璐茗也刚刚被吵醒，迷蒙双眼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半啊，苓姐姐是怎么了……” “她神经病！”乔子衿的声音还带着昨夜的喑哑和媚意，嘟囔一声，扔了手机扭身环住楚璐茗，“你家拜早年吗？不拜咱们再睡会儿。” 她难得孩子气，楚璐茗伸着小毛头蹭了蹭她的脖子，道了声好。 还未睡去，两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一个是微信电话，另一个是普通的电话。 乔子衿低骂一声，按开了手机，还是苓不修那家伙，电话刚一接通，苓不修哀嚎道：“乔啊，姐姐被‖人‖睡‖了‖啊。那个女人真的好凶啊！！” 一句话震得乔子衿睡意全无，扶着腰坐起来，疑问了一声。 几乎就在同时，楚璐茗那边电话里也传出来熟悉的声音，是顾乐齐，她问：“小楚，那个和我撞一起那个小姑娘，成年没啊？” “谁？” 接电话的两个人还没做出反应，电话里的两个人也听到了彼此的声音，不约而同“靠”了一声，又几乎是同时， “你不是去卫生间了么？”/“你不是还没醒吗？” 下一秒，电话同时挂了。 被扰了晨间清梦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会儿，而后笑出了声。 看来新年第一天，就有新的恩怨产生啊。 楚小姐蹭进怀里，哼咛一声，“乔老师，再睡会儿吧，还早。” * g市—— 顾乐齐在卫生间坐了很久，看着镜子里那个挂着素颜的女人，眼边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细纹。 过年的热闹让孤家寡人许久的她有些失落，这才去酒吧喝酒，也不知怎么的就…… 姑娘她见过，是在剧组时那个很莽撞的姑娘，她当时还狠狠训斥了人家。 天啊。 顾乐齐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是直女啊，她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儿呢。 那姑娘看起来才刚成年啊，不会还是学生吧，天啊。 她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长叹一口气。 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她回头一看，女孩儿身上挂着不知道从哪儿拽出来的大衬衫，松垮垮坠在身上，露出半个肩头，乱了一夜的头发散在脑后，她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 第142章 许久，女孩儿转身迈向客厅，“你出来，我们聊聊。” 苓不修不是不能接受女性，也不是不接受醉酒后这样，毕竟她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但她tm的是犯了什么神经病啊，带人回家睡自己…… 草！ 她在心里骂了一声，面上依旧冷然，看着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坐在她对面，一脸愧疚。 她真愧疚假愧疚苓不修不知道，但她自己胸口还有点疼这是真的。 不，不仅胸口疼…… 这个女人不仅凶巴巴的，下手还巨tm狠。 苓不修又骂了一声。 许久，顾乐齐开口：“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苓不修太阳穴猛跳了几下，冷声道：“苓不修，草字头一个命令的令，不修边幅的不修。” “我叫顾乐齐，我……” “我知道你，你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那样骂我的。”苓不修嘴角放平，语气微冷。 她天赋好，定容早，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比楚璐茗还年轻些，但就顶着这张脸成为了一宗之主，很多医修的老师。 别说骂她，那群人不被她骂哭都是好的。 “……”顾乐齐头更疼了。 这都什么缘什么分啊！ 但目前最重要的事儿是…… 顾乐齐问：“你成年了吗？还在读书吗？如果要什么补偿都可以的，就，你需要什么都行……以身相许可能不行。” 虽然这张脸，挺好看的，眉清目秀，还含着些成熟，但怎么看都是学生仔的样子，最多是个过分早熟的学生仔，但，她也只能给这是补偿了。 嗯，只能。 苓不修牵了牵嘴角，分明是很好的可以敲一笔的机会，但她莫名失去了敲一笔的心气儿，干脆起身，顾乐齐跟着她起来，她让顾乐齐坐下。 “我去取东西，你跟着做什么？”她下意识就冷了语气，眉眼中也含了冷气，那身锋锐的气势微微放了些许就让顾乐齐愣在原地。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强吗？ 她下意识问：“你去哪儿取？” “这我家，我去我卧室取。” “……”顾乐齐心下骇然，环顾一周，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房子，但也不小，她还以为是什么民宿啥的。 等等，所以她是怎么来的？！ 苓不修赤着两条大白腿踩在木地板上，长衬衫上露半肩，下面也堪堪遮到大腿，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些在不可言说的地方的红痕。 顾乐齐只觉脸热，偏过头不再看这人走来走去，等着她将东西拿过来。 是一张身份证。 苓不修神色微恹，一些后知后觉的疲惫涌了上来，她现在只想赶紧解决这人赶走她，然后上药睡觉。 天啊，她没想到有一天这种药能用在她自己身上。 凶女人，年纪不大，手劲不小。 第101章 衣冠……（副cp预警） 顾乐齐看着身份证, 又看看眼前人，十分不敢相信，“你……三十二岁了？” 是了, 她刚刚好像听到这人对乔子衿自称姐姐。 那还真是，长得年轻啊。 “嗯，我是个医生，这是我家，我不需要你什么赔偿, 就当露水情缘一场好吧？都是成年人了, 你可以走了。” 顾乐齐咬了咬唇，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莫名勾人, 苓不修偏过脸不看她, 补充道：“我不会往外说, 不会耽误大明星的星途，我也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现在只想睡觉，请你离开。” “我……” “你, 技术很差, 还瘾大。以及下次和别人做记得带剪指甲带指套, 会疼。” “你很……” 苓不修冷冷睨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她敢说出熟练两个字, 现在她不介意一脚踹走这人。 熟练个屁,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苓不修在心里连声怒骂, 平时打游戏积累的语录过了一个遍。 但她实在没力气骂出声了, 低声道：“快走, 别耽误我睡觉。” “我是不是伤到你了？你是医生的话，有药吗？我来帮忙。” “不用, 姐姐，您去忙您的行吗？我想睡觉。” 顾乐齐坐了下来，道：“你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还聊什么啊，尽是耽误她玩的时间。 苓不修腹诽道，但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发软，还没站起来又跌回沙发里，干脆就当着这人的面睡了过去。 速度之快，像是昏了过去一样，还好有平稳的鼻息证明她还活着。 瘦瘦小小一只，就那些窝在沙发里，顾乐齐盯着看了会儿，叹着气起身，揽手揽脚将这人抱了起来，也很轻，不费劲。 这么小小一只，看起来这么年轻可爱，居然只比她小三岁吗？ 这可真是。 顾乐齐一进卧室就看到了一片狼藉，衣服乱飞了一地，床榻之上也……不堪入目。 她昨晚就，这么，过分，吗…… 她挑了一片还算平整的地儿放下了怀中人，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看着这张白净的脸缓缓呼吸，一时有些出神。 第一次见面骂她，第二次见面就睡‖她，还这么粗暴，这可真是…… 她捂住脸，轻呜一声。 她甚至已经慌不择路到给楚璐茗打电话了，小楚可能不会说什么，但乔子衿那人一定会笑死她的。 丢死人了。 * 乔子衿搂着怀中软香，又补了两个小时的觉，待闹钟响过第三遍才堪堪爬起来。 毕竟是年初一，她们还需要尊一下礼数，早起给楚家父母拜个年，再去给林欣然拜个年。 长姐如母啊。 昨晚玩的略有些过火，特别是那几个小物什，一个比一个劲儿大，乔子衿这会儿腰还有些发软发酸。 所幸，体修身体素质强，这点酸软并不影响她的行动，在外人眼里也看不出来。 她瞪了一眼快速穿戴整齐的家伙，这人挑了一件白色花领衬衫搭咖色及膝格子裙，十分有活力，外套挑了一件咖色针织长衫，少女感拉满。 乔子衿看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白衬衫搭黑色长裤，简约但不失好看，又隐隐约约透着成熟大姐姐的韵味。 楚璐茗非要贴着她照镜子，看了半天，拿出手机咔嚓一张照片入手。 她看着照片，低声喃喃道：“我们真好看。” “嗯，是啊，两个衣冠禽兽。” “……乔老师，请不要自己骂自己。” 楚小姐回瞪回去，嘟囔一声，但还是握住了这人的手，一起向楼下走去。 楚父楚母已经在客厅里坐好，见她二人下来，饶是楚文天这个不怎么想待见任何一个拱了自家小白菜的人的老父亲，面色也柔和了很多。 确实挺配的，这会儿都是白衬衫，一个散发一个马尾，一个裤装一个裙装。 怎么看怎么感觉，他女儿被吃得死死的呢。 楚文天隐隐叹了口气，保持着笑容，受了这份拜年的祝福，也回了新年的红包，看着自家闺女瞬间笑了起来那副样子…… 他心里更憋闷了。 第143章 * 到了福利院那边规矩就没那么多了，楚璐茗下车还没站稳，腿上就多了几个小挂件，孩子们一看她来了瞬间都涌了过来。 这个笑起来甜滋滋的姐姐唱歌很好听的！ “姐姐，你今天还会唱歌吗？” “姐姐，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 楚璐茗干脆蹲下身，捏着小朋友的手，一个一个地回答这些问题。 乔子衿抱着胳膊靠上车门，笑着看眼前这个场景。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小姐就是这么受孩子们喜欢，可能因为她这张脸就显得亲近吧。 乔子衿自己这张脸，天然的冷然，嘴角一平就能吓到不少孩子，方便管理，也不招小孩儿喜欢。 林欣然缓步踱了过来，没有理会挤作一团的孩子们，而是径直走到乔子衿身侧，低声道：“苓不修那家伙早上发什么神经呢？我后来给她发信息她也不回。” 乔子衿僵了一僵——坏了，她把这人忘了。 她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老不修好像被人给‖睡‖了。” 林欣然惊叫一声，骇然撤开数步，声音颤抖：“男的女的啊，凡常人还是，不对呀，修道的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惹苓不修？凡常人啊？” 乔子衿一笑，“好像我还认识，问问？” “这会儿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都中午了，有什么不好？” “……” 林欣然磨了磨牙，看着还被孩子们围着没一会儿结束不了的自家楚崽，狠了狠心，摸出手机给苓不修打过去。 她害怕这时候人家在干什么，要是传音破坏了氛围就不太好了。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女人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飘了过来，“干嘛？” “听说……”林欣然竭力克制着笑意，但还是带在气息中一些。 很明显，很好被听到。 “滚。” 苓不修银牙轻咬，低声骂了句娘。 她今天早上真是昏了头了才给乔子衿打电话！ 不对，她从昨晚带这只醉鬼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是昏了头了！ * 苓不修愤而扔了电话，一抬头，一‖夜‖荒‖唐后的女人还倚着门框，施然地看着她，那双狐狸眼明明没含着情，但就让人觉得， 好看，心动。 心动你***！ 她呸了一口自己，语气不善，“不是让你走？真把我当小孩儿了？”我实际年龄是你的不知道多少倍了！ 她才没有乔子衿那样的爱好，找个小家伙谈恋爱，费劲，有那功夫不如看书打游戏，美好的现代生活，她要好好享受。 “确实比我小，叫你小孩儿也没问题。” “滚*****” 顾乐齐皱了眉，“别满嘴脏话。” “怎么了，祖安人是这样的，怎么了？”苓不修扬眉，按着床想翻身下来，还没动，身上传来阵阵酸痛。 靠，真服了，刚刚太困了她没注意，现在这真的……好疼啊。 这女人能不能走，她不走她没办法给自己治伤啊。 她皱着眉挪动了一下身体，撑着床头坐了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事儿你真的可以走了。” “弄伤你了，给你上药。”顾乐齐扬了扬手中的药管，缓步靠了过来。 苓不修下意识提起被褥遮到身上，“你干什么？” “说了，给你上点药。” “我就是医生，不需要。” “中医还会忌讳西医吗？” “……” ***！苓不修呸了一口，正打算提着被子直接跑路，就听那女人幽声道：“我看到你桌子上的漫画了，我有唯一一套作者亲签，要吗？” “……？”靠，拿这玩意儿诱惑她是吧。 苓不修松开被子，大咧咧坐在床上，宽松的半身衬衫褪开不少，胸前的扣子也开了几个，一身红痕还在，只是淡了不少。 行，她经不起诱惑。 顾乐齐眸色微暗，停了脚步，“你有对象吗？男朋友？女朋友？” “单身，怎么了？” 那双狐狸眼忽地笑了，手中的药管被她塞进口袋里，她几步过来压住面前这个小孩儿，轻声道：“我剪指甲了，也买好指套了，再体验一下？” 她顾乐齐可以不会，但不能不行！ 苓不修反应过来，挣扎了几下但挣不开这个女人的钳制，身上还泛着酸痛，更重要的是她不能用灵力啊，她怕一个不小心面前这个菜狗就死了。 她只能骂：“我去……” 嘴忽地被人堵上，打断了她的话，顾乐齐的声音混着轻叹从唇缝中飘出，“都说了，别说脏话。” “松开。”晦涩不明两个字。 顾乐齐被咬了一口，闷哼一声，干脆撤开，“行啊，松开，先上药。”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撩起来了又不管了？ 苓不修太阳穴跳了两跳，第一次觉出来了无奈，面对乔子衿那种从不珍惜身体的她都没这么无奈过，这女人真的拿出来了药管…… 去他妈的。 苓不修调动灵力简单补充些体力，一个翻身将这人扣在身下，“你神经病，得治！” 顾乐齐挑眉，松开药管，声音中染着隐晦不明的涩气，狐狸眼里闪着微明的光，“怎么治？” “撩了就跑你神经病。” “你这个人嘴真的很脏。” “没关系，彼此彼此，你也很凶不是吗？” “……” 两个人论起凶来真是一等一的，以至于结束后缓了片刻，力气剩的稍多些的顾乐齐爬起来给两个人上药，掀开遮在身上的“布”，浑身上下像是跟狗打架了一样。 “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对我了。”她低声道，小心地蹭着红痕，特别是一些敏感区域的，碰着又痛又……。 苓不修轻呵一声，“我才该说这话呢。” “你才多大？” “我……”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真是的，她真是被乔子衿传染了。 试问修道人士里谁不得求她一句苓姑奶，也就青云宗那俩不着四六的姐妹花敢乱起外号，现在又带来一个楚璐茗，又染了这么一段破因果。 她真是犯太岁了，才嘚瑟过老天爷对她好，转头给她送来这么大个“宝贝”。 真是服了气了。 纤长的手指带着凉丝丝的膏药忽地落在她的大腿根部，激起一阵轻颤，顾乐齐愣在原地，一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抬眸看她，看的她只想骂人。 这人心里没点ac数吗？空张那么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原来是个雏吗？是个雏还这么有劲儿这么会，真是的，贵圈真乱！她又啐一口，拿过药膏，“出去，我自己来。” 横竖她现在看这人真是哪哪都不顺眼，赶紧滚蛋！ 第102章 全家福 楚璐茗看着视频里的两个人, 很不厚道地笑了，又觉得此时此刻笑出声不太好，干脆弯腰躲进了乔子衿的怀里, 紧紧咬着衣角，克制自己的笑声。 横竖打电话的都是熟悉的人，顾乐齐手机也没电了，干脆就挤进了这个窄窄的一方屏幕，和苓不修挤在一处, 在镜头里就更明显了。 第144章 知道的她俩是露水情缘, 不知道以为这两位从昨晚到如今这个傍晚一直在打架。 看起来也和打架差不多了。 一个挎着松垮垮的衬衫，半露的肩头上全是红痕, 另一个脖子上和露出来的肩颈处不是咬痕就是抓挠痕迹……只能说……攻守分明, 且, 战况激烈。 不行，更好笑了，她今晚要把这种风格分享给琉璃老师, 她莫名觉得琉璃那篇文里的两位很适合这种风格。 饶是乔子衿也借着咳嗽抬手挡住嘴, 挡了很久, 咳到苓不修不耐烦地说：“再咳嗽要不要喝药啊？” 女人努力压平了嘴角，但微微翘起来的眼尾还是暴露了她的笑意。 其实，对她们来说, 包括楚璐茗现在也发现了, 灵力运转几周, 这种浅淡的红痕就能褪去, 那为什么一直没褪去呢甚至被她看到了呢？ 想来是顾乐齐今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又最烦染上这种和治病无关的凡常因果，半点不能动用自己的力量, 这才将伤痕留到现在。 只能说，太好笑了，有些人这个0当的真可怜。 乔子衿轻咳一声，“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诶你这家伙怎么跟审犯人一样？” “你不说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别挂。” 顾乐齐笑了一声，被这人横了一眼。 别说，这格外嫩的脸横起人来也很……幼稚到可爱。 也没什么故事，就除夕晚上无聊去酒吧喝酒，苓不修本来在角落开黑，输得太惨，去讨酒喝，一偏头碰上了顾乐齐。看到是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后，她转身就想走，没走两步就被这人勾住，非要给她道歉和她拼酒。 一来二去就…… 苓不修用一声“嗯哼”结了尾，剩下的都是引人遐思的部分，看起来不怎么愉快。 楚璐茗压着嘴角，强装成熟的神色道：“这种事儿很难判定对错，请二位自行断案吧！拜拜，对了苓姐姐回头我俩去g市找你玩~” 没等苓不修回话她就挂断电话扬长而去，只剩苓、顾二人尴尬的沉默。 苓不修认命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走？” “大过年的……” “睡觉，正常地睡觉，我很累，你自己去客房。” 顾乐齐看了会儿她，最终应了声好。 * 乔子衿揉了揉怀中人的头，无奈道：“不是说好了要帮忙的吗？” “帮了啊，没帮吗？”楚璐茗抬头眨了眨眼，俏皮一笑，“乔老师没看出来我的意图吗？” “这样……真的好吗？” “试试就知道啦。” 乔子衿无奈一笑，又捏了捏她的耳垂。 小楚又黏黏糊糊地蹭进怀里，靠了一会儿，道：“说不定咱们去到g市就能看到结果了。” 她们商量好了，等过了初七就出发去旅游，一直玩到三月份综艺录制那会儿，中间只有一场晚会需要出席，赶回来就是。 天大地大，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决定一起旅游那晚，楚璐茗还在剧组。 她埋了半张脸在臂弯里，静静看着乔子衿在屏幕的另一边看书，今晚在看的是一部历史类的书目，所以她格外认真，甚至微微扬了眉角。 “乔老师。”楚璐茗忽地开口，声音微软，“等过完年，我们去旅游吧？” “嗯？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就是突然明白为什么你说要不沾因果或是少沾因果了。”她闷闷不乐道。 彼时，顾乐齐的事儿才刚结束不久，乔子衿自然是知道也理解小姑娘心里的这点点动向，她放轻了声音：“不必自责，这和你没有关系的。” “恶人隐匿在暗处，我们行走在光下，它们突然扑上来咬我们一口，不是因为我们的路走错了，而是因为它们天生就是阴影，它们想让所有人都陷入阴影中。在意了，才是错了。” 楚璐茗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乔老师喜欢旅游。易容术一拉，天大地大，只有我们两个，谁都不认识我们，多好啊。” 乔子衿弯了眉眼，应了声好。 待过了初七，两人简单塞了点衣服进储物戒，安排好了后续的工作后踏入了机场。 袁翘早已习惯老板休息等于她放大假的生活，做好了后续时间表安排后就去快乐享受假期了，毕竟录制综艺也不让带助理，她这一个假直接放到四月，太开心了。 但二毛没习惯啊，她反复确认自己没有被开后才松了口气，感受着自己老板透过听筒都能传来的灿烂笑意，不免也笑了笑，“老板，玩得开心啊。” “嗯啊，你也好好休息吧。” 她们第一程去了西北，没去毗邻大沙漠的新城，而是去了北边，跨过天山，又向北走。 这一程，去看白杨。 乔子衿没有带着她踩云，而是乖乖找着一辆又一辆开的并不快的城际中巴，沿着国道北走，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 这种车，不需要提前买票，但需要在城里问好上车地点，提前去等着。待外壳已经很破旧的车子带着雪融成的泥巴水晃晃悠悠开过来，她们也不着急，不同着急着去工作的人抢，往往都是最后才上车，交了钱，也只剩靠后的几个位置了。 略有些不太干净的车厢里坐着各色各样的人，有不少都是刚过完年就急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打工的人，新年的喜气和离别的遗憾交织在一起，让人感慨。 这种车常走国道，不上高速，有时也会钻一些小路，一路上已然能看到不少直挺挺立在两侧的白杨，挺拔高耸，直入云霄。 哪怕是隔着裹了几层雾气和脏污的玻璃也能感受到的直、挺、高。 楚璐茗叹了一声，又默默哈了口气在玻璃上，又叠了一层雾气。 乔子衿微挑眉，凑近一些低声说：“要做什么？” “乔老师，没玩过吗？”小肉手按在玻璃上，几笔勾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图案，“冬天的快乐，莫过于此。” 乔子衿微微倾身，偏头，在她身侧也哈了一下，而后随手写了个自己的姓，写完了也被自己幼稚到了，坐回原位后拉了拉口罩，笑了两声。 车里嘈杂，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两个女孩子发生的事情。 小楚默默曲起手指，化作两个小人，一下一下直直钻入乔子衿的手中，又是一蹭，而后被紧紧握住。 同是一笑。 目的地是北边的一个小城的一个公园，乔子衿看她疑惑，低声解释道：“蛮久之前一个粉丝推荐的，所以来看看。” “……”楚璐茗默默瞥她一眼，冷哼一声。 某个人貌似忘了她也是她的十年老粉呢。 这一声哼倒是让乔子衿想起来了这事儿，拍了拍头，干脆微微俯身，“没关系，以后也去你推荐的地儿。” 白杨挺拔，落了雪更显秀色。她们携这手钻入公园，门口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是刚刚返岗，连给她们做简单的安检时都是掩不住的喜气，顺势问：“小姑娘们这么早出来玩？来这边旅游的吗？” 楚璐茗点了点头，“阿姨好开心哦。”她糯声道，软下来的声音可爱到足以让人放下戒备。 第145章 工作人员不疑有他，扬着唇，“是啊，我去看我闺女儿和外孙女儿了，才四个多月，已经会认人了。” 楚璐茗又和她聊了几句，最后颇为恋恋不舍地道了再见，像小雀儿一样飞到那个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人的身侧，搂住腰不让她动，“乔老师不等我？乔老师坏。” “没关系，你总会上来的，我们可以慢慢走，不是吗？” 这座小城生活节奏很慢，都已经十点多了还不见多少人出来，却也正正好给了两个人放松的机会，就那样什么都不想地走在树林里，手中只剩彼此温热的体温，轻轻捏着，一同走进茂密的树林。 * 她们在小城逗留了几天，在网上搜攻略，四处寻找苍蝇小馆和小景点，闲下来就在酒店待着，翻找下一处玩耍的目标。 “听说这边的花灯也很好看，乔老师要去看看吗？”楚璐茗捧着手机，努力寻着和这座小城有关的信息。 这里偏僻冷清，却又很有人间烟火气，所以消息不算少，但也不是很多，随便刷一刷就会看到前几日看过的东西。 她念叨着，身侧人分明也在捧着手机，但全然是没听到她的声音，只在笑着，发丝微微颤着。 “在看什么？”她凑过去，屏幕上是她以前参加综艺的片段，还是受惩罚的片段。 楚璐茗：“……” 乔子衿拦过她的肩膀，压着嘴角，“我很少参加综艺，所以想看看现在都是什么个情况，然后就点进来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道什么歉，不许看了，看我。” “好。” 她左滑回到上一个视频，恰好是之前拍的那个mv的画面，楚璐茗眼尖看到了，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滑动。 “哦~原来是从这儿点进我的综艺片段的啊。” “……”乔子衿耳尖微红，轻咳两声，“想看看方清对那个吻的处理。” “哦~真的吗？可这儿不是mv啊，是cp向剪辑啊，乔~姐~姐~” “花灯在哪儿？咱们现在去。” 小楚磨了磨牙，暂时放过了这人。 花灯离酒店并不远，也没有那么惊艳，毕竟是小地方的灯会，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楚璐茗寻了个人替她们拍照，小鼎闹腾着也要出来，得了应允后冒了出来，被楚璐茗妥帖地放到头顶，一共贴入乔子衿的怀中，傻乎乎地笑着。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拿鼎当头饰，但毕竟是人家的爱好，拍照的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快速地帮忙拍了照。 真上相啊，真好看啊。 他将手机交还给楚璐茗时，叹道：“你和你姐姐出来玩吗？真好看！” 楚璐茗嘿嘿一笑，“嗯呢！” 她们凑在一起看照片，小鼎十分兴奋，“这是咱们第一次合照耶！” “是全家福呢。”楚璐茗低喃，妥帖地收好照片。 是她们的全家福呢。 第103章 冷清 在返程之前, 她们如约去了g市找苓不修，也见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乔子衿被苓不修拽走去“做检查”，就剩楚璐茗和顾乐齐坐在一起, 一人端了杯热茶，贴在电暖气周围，放空自我。 顾乐齐问她：“是不是该去录综艺了？” 楚璐茗点点头，“是哇，顾姐姐打算休息到什么时候？” “再休息一个月吧。” “就一直在g市待着？不考虑去别处吗？” 顾乐齐低声笑了笑, “不打算, 在这儿待着挺好的。” 楚小姐抱着茶杯慢慢挪到她身侧，下巴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腻着声音说：“姐姐, 有可以分享的小秘密吗？” “小家伙, 八卦心思挺重啊。” “嘻嘻，能讲吗？” “没什么可讲的，等我走了, 这段关系估计就结束了。”顾乐齐悠声道, 又抿了一口清茶, 声音中隐隐约约有着抹不去的失落。 看来是床‖伴啊…… 略有一些动心的床‖伴‖关系。 楚璐茗咬唇，干脆又蹭了蹭她的脖子，毛茸茸的, 蹭的她有些痒。 * 苓不修按着乔子衿坐在那儿, 她也确确实实进行了一番检查, 检查结果同过去一样, 封印日渐在变薄, 要小心，要注意, 要…… “……要早日炼化。”乔子衿熟练地接了话头，无奈一撩头发，道：“你肯定不是想跟我说这些，说吧，就咱俩。” “你和楚璐茗讲你这个封印的具体情况了吗？”苓不修默默岔开了话题。 乔子衿无奈，“讲了，但我也撒了个小谎，我说炼化有50%的成功率，而且有她在可以更高。” “……”医生只觉得头疼，偏偏面前这个女人还十分无辜，她思索半天想不到能说什么，最后默声道：“那祝你好运。” 女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嗯，祝我好运。行了，别岔话题了，讲吧。” 苓不修迟疑了一瞬，道：“她没有修道潜质，但，我有点喜欢她。” 这个她，不言而明。 先前不还跟仇人一样，那天打视频的时候，全身都是红痕，这才过了大半个月，怎么就…… 乔子衿眉头一跳，“那你打算怎么办？” “讲给你听，仅此而已。我们默认等她结束了休假，这段关系就结束了。” 向来什么都不畏惧的人难得露出了略带感伤的表情，乔子衿只恨手边没有手机，不能拍下来给林欣然看看。但她也能理解，感情刚刚冒头，却要被无情掐灭，确实难过。 她按着眉心，“其实，总有一死的，我们也逃不过一死不是吗？” “我只是讲给你听，不用来宽慰我。” “那，上次说过的那种药，给我一份。” “……啊？” * 楚璐茗见乔子衿出来了，又晃晃悠悠去找苓不修贴贴，当然也不是贴贴，主要是…… 之前乔老师提过一嘴的那种药，虽然她不着急，但是她确实想打听一下这种药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怎么就能做到两个女孩子有宝宝了呢？ 苓不修还在整理着自己的药架，毕竟刚刚取了一份已经很久没人过问也没人用的上的东西，听到楚璐茗的疑问，微微僵了一下。 “原理挺复杂的，你记着灵力什么都能解释就行。”她淡声道，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这人听出来异常。 要真说最本质的原理的话，也不难解释，是她从魔族的繁衍方式那边抄过来的，两个人将灵力凑到一起捏吧捏吧，经过一系列的变化，最终“啪”，冒出来一个崽儿。 就是这样。 所以说，简单归为灵力什么都能解释也行。 楚璐茗糯着声音蹭过去，软软地说：“所以……” 言中意尽数含在了那拖了长音的话尾之中。 医生微一扬手，一枚瓷瓶静静躺在她手中，白白净净，朴实无华，很难想象这里面填着这么神奇且重要的药物。 怎么翻手就出来了？都不需要找一下的吗？ 楚璐茗接了过来，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疑问，想了想，还是将这点疑问压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嘛，正常，都是正常的。 第146章 她将瓷瓶塞进储物戒里，嘻嘻一笑，轻轻抱了一下苓不修而后转身离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愈发复杂的神色。 她无奈叹了口气，继续整理自己的药架。 都和她无关，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 录制综艺前，她们不得不暂时分开两天——综艺的第一次录制需要入户拍摄，拍摄下每个人如何收拾行李，准备节目，而这也会是综艺的先导片。 她们不得不暂时“避嫌”。 畅游节目组最终邀请了六位嘉宾，四女两男，这样分组方便，也可以减少一些三人行的尴尬场面，他们还是想打造一个让人看起来就觉得舒适的节目，一个可以慢下来去旅游去体验生活的节目。 拍摄时间到了，六组摄像分别进驻了六位嘉宾的家中。 乔子衿的家被她恢复成了原先那副请冷冷的无聊样子，待摄影师进来，她微扬手请那人坐在沙发上，而后开始了沉默的收拾行李的过程。 她出去玩一般都是背一个包就出发了，这次需要带行李，而且需要让她后续的衣服和一些道具出现的比较合理，她准备了两个巨大的箱子，在摄像机开始工作后，一趟一趟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搬了过来。 十分沉默，十分安静。 跟组的执行导演磨了磨手心，略有些紧张，低声道：“乔老师可以介绍一下您的行李吗？毕竟我们需要成片，不然太……无聊了。” 乔子衿顿了一下，不等导演再催，她转向摄像的方向，忽地勾起了笑容，冷清的眸子配上这幅笑，勾人极了。 虽然这笑容里依旧是没什么温度。 她轻抬素手，当真是对着行李箱中的分区一一仔细地介绍了起来，手腕上的玉质也被她藏了起来，但木藤却依旧摆在那里，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饰品。 很符合她的气质。 待这一段录制结束，执行松了口气，进入了综艺前采的录制，其实就是问几个问题，以备播出时使用，因为是开始前的采访，问题比较常规。 “第一个问题，您为什么想来参加这个节目呢？据我所知，您几乎没参加过综艺节目。” 乔子衿倚着桌面，手指状似无意地搭上手腕上的木藤，道：“想体验一下贵节目所说的慢悠悠的生活旅游节奏是怎样的，毕竟现在是一个追求快的时代，想看看这样的节目模式出来的效果如何。” “那，您对节目中其他几位嘉宾的初印象是如何的呢？可以用几个词语介绍一下吗？” 乔子衿悠声道：“温繁前辈是大前辈，德高望重，一直渴望能和老师合作一下，希望未来有机会；李卿小姐，我们合作过，很认真很负责的一位合作伙伴……” 执行突然觉得有时候一个人太认真负责也不是好事儿，乔子衿就那样看着镜头缓声评价了每一位综艺嘉宾，表情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有聊到楚璐茗时，她的眼神明显变了，变得十分柔和，话也多了一些，很难不让人在意。 她记下这个时间点，回头剪素材时可以注意一下这里，考虑微加一些特效，具体能不能加以及怎么加，还是要看乔子衿背后的团队的考量。 相较于乔子衿这边如此艰难的采访，楚璐茗那边就好了很多。 摄像组刚进入房间，每个人手里就多了一个粉嫩嫩的小盒子，楚璐茗对着摄像机打了个招呼，又温婉地看着这一组，腼腆一笑，“一点点小礼物，大家辛苦了~” 小盒子里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一盒盒糖果，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的提防弱了几分。 前段时间那场晚宴可谓是为这位小姐出足了风头，特别是她亲自主持的最后一场拍卖，中文英文切换流畅，落落大方，全然不见半点怯场的意思，要不是晚宴视频不被允许流出，估计这段视频能让她狠狠火一阵子。 就算没有视频，口口相传也让她的热度升了许多，早已不是畅游节目组刚去约她时的小花，为此节目组还紧急开了会，重新制定了一下拍摄计划，又发给楚小姐的经纪人再三确定。 可不敢得罪啊。 他们今天也是悬着一颗心来的，生怕这位主儿有什么不满，整不好就……丢工作啊。 没成想，一进门就一人收获了一盒糖果，又让他们坐下，十分配合拍摄调度。 房间不大，在房间中穿行的小女孩儿像雀儿一样，飞来飞去，搬出一堆堆已经预先收拾好的东西，一边摆放一边介绍，脑袋后面的小马尾一晃一晃的，嘴角的酒窝格外诱人。 就是她时不时会晃一下手腕上十分简单的红色手绳，不过在右手上，所以执行导演只是觉得奇怪，倒是没有说什么。 摄像被那酒窝晃了神，直到楚璐茗歪了歪脑袋，“我讲完了，要停一下录像吗？”才缓过来，嗯啊着停了摄像机。 执行导演缓了缓，问：“您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咱们进行一个前采。” “不要用您这个称呼啦，那我们去书房？” “哦哦，好。” 进入书房前，她看了眼手机，微信里，负责乔子衿的执行导演正给她发着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乔老师好冷哦，吓死人了，你那边如何？」 「楚老师很好相处，很配合，祝你好运。」 「呜呜呜，当初我为什么要跟你换，哭了。」 负责乔子衿的执行欲哭无泪，搓了搓手机，颤着手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楚璐茗那边的则是快乐地收了手机，准备录制下一环节。 第104章 醋精 节目组没有安排出行方式, 只是为每位老师都提供了一定的出行资金。因此，分开了好几天的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前往y国。 乔子衿早早就等在了机场，三月初的n市, 虽已立春，但雪尚未完全融化，所幸机场内相对还算是温暖，她敞着黑色大衣，脖颈上裹着旅游时楚小姐买的咖色小熊围脖, 捧着手机等在vip通道的等候室。 “乔老师~”远远的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喊她, 一回头，自家小姑娘背着小包在向这边跑着, 身旁还跟着一个人。 乔子衿升腾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动声色地做了调整, 单手插兜，礼貌地走过去，点了点头, “温老师好。” 温繁, 畅游节目组请来的咖位最大的嘉宾, 饶是乔子衿也需要喊一声老师。 女人的暗红色长卷发随着她的行走微微晃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乔子衿的招呼。 与同乔女士的疏离不同, 楚璐茗正亲切地挽着她的胳膊, 她今天穿了一身毛茸茸的白色, 脖子上也悄咪咪带上了绣着小熊的围脖, 不过被外套盖住了, 不好发现，配着那两个一直挂在脸侧的酒窝, 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而这只兔子此时正在和别的人贴贴。 乔子衿心底泛了酸，冷冷传音道：“看不出来楚老师还和温繁这么熟悉啊。” 楚璐茗眨了眨眼，咬着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呀，乔老师又在吃醋哦。” “是的呀，怎么办呢？” 楚璐茗敛了笑容，轻轻地、不动声色地松开点温繁的胳膊，俏皮道：“温老师，我去拿点小零食，温老师吃吗？” 第147章 温繁微微摇头，“不吃，年纪大了，在控糖。” “好哒，那乔老师呢？” 乔子衿微昂首，“按着你的拿一份就行。” 小姑娘道了声好嘞，背着包又飞走了，就剩乔子衿同温繁面对面，相顾无言。 乔子衿略高些，站得也更直一些，黑长的头发披在身后，和她这个人的姿态一样又直又顺，单手插在口袋中，思考许久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嗯，她没参加过这种社交类的综艺，该怎么说比较不那么疏离？原谅她，她年纪大了，如今确确实实要落回三十岁的年纪反而有些无措。 温繁率先开口，她微微歪头，“看来网上对乔小姐的评价确实合理，冷冷清清啊，你是不是有点社恐？” 乔子衿一愣，疑问了一声。 这倒是新奇，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能感觉出来你想说话但找不着话题的状态，要么是社恐，要么是紧张，我觉得紧张这个词儿应该不会出现在你身上的。”温繁柔柔一笑，姐姐风范尽显，“不过，你也不该是社恐的，对吧？” 乔子衿无奈一笑，二选一挑了个轻松些的帽子带上，点点头，“我是有些紧张，久仰温老师大名，今日得见，确实紧张。” 温繁笑了，微扬手，“那我们去那边坐着聊天？一直站着，有点累。” 乔子衿点头，默声跟在她身侧，垂着头，黑发也顺势垂落，遮出了半片阴影。 “不想问问我和小楚怎么遇到的？” “温老师和楚小姐同路，没什么好疑问的，不是吗？” 温繁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晃了晃发尾，独属于她的韵味和风情在这微微一晃的小动作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缓声将两人在门口遇见后打了个招呼而后一起进门这一段简单讲了一下，像是在做交代一样。 她看着乔子衿微蹙的眉头，里面写满了疑问，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手腕，“记得藏一下镯子。” 两条颜色不一样但花纹一致的围巾，两枚一模一样的手镯，两个人的另一只手还都带着不太常出现的且过分朴素的装饰物，一个是红绳，另一个是木藤的手链。 只能说这两位确实颇有情调。 温繁是谁啊，她七岁的时候就在大热电影里谋了角色直接出道，在这娱乐圈浮浮沉沉也是折腾了三十多年了，见了不知道多少对小情侣了，这一双手镯实在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男男的，男女的，女女的，她都见过，并不惊奇，看到乔子衿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再提起，将这事儿翻了篇。 乔子衿难得略带腼腆地笑了，那淡淡的疏离终于消失，温繁撑着下巴、架着一条腿看着她，“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怎么总演一些不爱笑的角色呢？” “舒服。”言简意赅。 温繁笑了，她的眼睛很好看，应该说格外漂亮的人的眼睛都很好看，微微一扬就能勾人心弦，这样才能勾住观众的心脏，挑着衣角，引着他们的情绪随着自己的表演而动。 好在，这种漂亮的眼睛乔子衿看的多了，她并不在意。 温繁点点头，“确实，很适合你，演起来很简单。” 坐在这儿这么久了，就戳破她藏着的小秘密时才真情实感地笑了一下，其余的时间总是保持着距离，这种距离感中又不见刻意，能看出来，只是她的一种习惯。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纷繁复杂的娱乐圈里待了这么多年，还如此的不染纤尘。 楚璐茗终于抱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的东西果然都是分好的两份，她还拿了一些无糖的小零食交给了温繁，而后十分自然地将托盘放到了乔子衿的怀中，那位一直冷冷淡淡地坐着的人接过盘子，眉眼都染了颜色。 啧。 有情饮水饱啊。 温繁给自己塞了一口低糖的小饼干。 而这两个人在被戳破了小秘密后也不藏了，楚璐茗攀着温繁的胳膊，询问她关于几个角色的心得，另一边，乔子衿就默默地撕开小零食的包装，拼拼凑凑摆在一起，放在楚璐茗的手侧，供她随时都可以拿一块。 温繁只觉得今天这个无糖的零食泛着酸意，趁着这张很能说的小嘴闭上的空档看了眼包装袋，确认没过期，这才无奈开口，“其实你旁边也有一位现成的老师不是吗？” 这位乔小姐从坐在这儿开始拢共说了不超过五句话，这让说得口干舌燥的她十分不爽。 乔子衿柔柔一笑，端着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的托盘起身，“我去拿水？” “好哦。”楚璐茗鼓了鼓掌，待乔子衿走远，她才贴近温繁的耳朵低声道：“乔老师一时只想退休，演戏纯属真情流露，暂时学不来。” “她？”温老师有些惊异，她虽然还没和乔子衿合作过，这人虽然没什么奖项傍身，但演技很好，人气也高，怎么会是一个一心只想退休的人设？ 哦，不过也是，看她微博确实像看家里老年人的微博一样，分享书籍偶尔分享吃的再偶尔发几张自拍。 坐拥一线吃瓜位置的人突然想起来一张照片，在手机上扒拉了一会儿，翻出一张乔子衿的照片，是楚璐茗之前拍的那张很有“小妈感”的照片。 楚璐茗有些诧异，“您还存这些照片啊？” “刷到好看的了当然要存。”温繁说的理所当然，“所以，这照片是小楚拍的吗？” “嗯嗯，是的。” “那这个呢？”她说着，又划了一会儿——这个时间还不短，楚璐茗对这部手机中的美图存储量感到诧异，而手机的主人翻出来了她之前弹吉他的照片，“是乔子衿拍的吗？” 楚璐茗又点了点头，温老师锁了屏，笑了两声，道：“哈哈，吃到甜瓜了。” “……”这和她的认知有些不同。 好在乔子衿拿着三瓶矿泉水回来了，登机时间也到了，冲淡了温繁那一声笑给楚璐茗带来的深刻印象。 天啊，温老师那笑容简直可以用五个字儿来形容，“磕，到，真，的，了。”，楚璐茗可太熟悉这个笑容了。 不会吧…… 她揣着这个心思，直到下了飞机躺到了酒店的床上也还没缓过来，翻来覆去，在她又翻了一个身后，终于被身侧人拢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头。 “怎么了？”乔子衿问道。 楚璐茗喉咙有些热，她翻了个身，看着乔子衿的眼睛，“乔老师，你还记得咱俩那个cp吗？” 自从在一起后，琉璃也逐渐从嗑cp到写原创小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那个超话了。 夜色深沉，她没有看到乔子衿面颊上泛起的不正常的两抹红色，只听到这人嗯了一声。 “嗯，没事儿，记得就行。” “你是害怕她们磕的太细，会像温繁一样，从蛛丝马迹中推导出真相吗？” “也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毕竟温繁那个笑容，太像她发现自己嗑的cp是真的了的表情，但那可是温繁诶，七岁出道，二十三岁拿下影后，后来一路夺奖的德高望重的大前辈。 怎么可能呢？ 乔子衿抱着她，沉吟道：“手镯回头我们还是收起来，一些同款也可以收敛一些，好不好？” 第148章 “我真的不是为了这些担忧。” 乔子衿抵上她的额头，轻声道：“我知道的，但我希望你能走的更高更远，去拿到你想要的一切，至于我们，来日方长，不是吗？” 楚璐茗眨了眨眼，从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好，听乔老师的。” “那乔老师现在听我的。”小手开始不讲章法地乱动。 乔子衿哭笑不得但乖乖被按着，“你不累吗？” “还好，这会儿倒时差也睡不着，做点有趣的事情？” 不等她说好，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耳侧而后一路向下，最终落在柔软的芳泽之中。她听着乔子衿带着叹息的一声“……别”，来了动力，更加妥帖地服侍着，为她带去更为新奇且动人的体验。 “姐姐今天吃了多久的醋呢？”楚璐茗低声道，随着她的声音，热气喷薄而出，乔子衿的身体在发颤，意识模糊不清，不知道她这问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一些小小的心机罢了。 第105章 活动 节目组让各位嘉宾休息了两天, 而后开始了正式的录制，首先是入场，放在了一个晚上。 明明大家都已经见过彼此了, 但节目组还是要求一个一个进，装作不熟的模样。 不熟啊。 温繁看着这要求，想起来乔子衿那张冷脸。 这对这人来说，应当不难。 两位男士率先到场，装作惊喜的样子, 互相打了招呼, 又在导演安排的抽签箱子里抽了签，莫名其妙地写着a和b, 一时摸不着头脑。 接着是李卿和楚璐茗, 她们年龄相仿, 在此之前确确实实没怎么见过，楚璐茗的热度要更高一些，目前的身份也更高一些, 但她依旧是十分熟稔地同李卿聊了起来, 过道还没走完, 两人已经贴到了一起。 怎么说呢，楚小姐这张脸和她天然点满的社交能力buff真的可以帮她免去很多麻烦。 最终抽签，她俩一个人抽了个1一个人抽了个天, 依旧是摸不着头脑。 最终安排温繁和乔子衿并肩出现在镜头中, 四十多岁的温繁依旧美得让人心动, 长卷发搭在肩侧, 那张脸稍作打扮依旧风情万种, 而一身白色西装在风情之余更添帅气。 而她身侧的乔子衿踩着黑色银边的高跟鞋，一身黑色长裙, 袖口做了特殊处理，刚好能露出那根木藤。 很久以后，楚小姐重新看这一幕时，心里大概对正风头大盛的衿繁意乱cp有了初步的认知，甚至隐隐有些超过人中乔楚。 没关系，她和顾老师的cp也比许久没怎么公开发糖的人中乔楚火，哼。 温繁入场前看着她的手腕，挑眉，“你还真是喜欢这条木藤编的小手镯？还是手链？” “都可以。”乔子衿回答，但避重就轻。 两人在镜头前交流不多，抽签依旧是一个人数字一个人汉字。抽签结束，她们一同推开门，房间里已经开始闲聊的四个人很配合地吧唧吧唧鼓掌。 乔子衿微扫一圈，楚小姐是这里面鼓掌最用力的，笑得傻乎乎的，和她对上视线时还微微抬了抬正在鼓掌的手。 好傻。 她柔了眉眼，状似无意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侧。 这里有空位，她坐在这里，很合适，对吧？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她轻轻背了一只手，楚璐茗也偷偷背了一只手，在身后碰了碰，具是一笑。 她们坐在右侧，身侧没什么人，也没人注意到这幼稚的小动作。 楚璐茗传音道：“乔老师，我现在可以操控木藤做更多的事情了喔。” 不等乔子衿问回去，掩在身后的手腕上，木藤内圈缓缓冒了一圈小根须，在她的手腕上挠了挠，又很快收了回去，脑海里传来一声笑，“下次可以试试用在别处。” “……”还好镜头中心不在这边，没人注意到乔子衿泛红的耳尖。 导演念完了冗长的介绍，接下来是执行导演出来分配前几日的任务，这次的执行导演楚璐茗认识，是司荧。 她那张布满清霜的脸上带了些笑容，手卡轻轻抵在手中，对着诸位微微点头，没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温繁也知道她，同样是一位世家中出来历练的子弟，很久以前在活动后台见过，没想到如今已经转入幕后成了导演。 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司荧和乔子衿的眉眼略有些相似，特别是修长的眼型，若是遮住下半张脸还真不一定能分出来谁是谁。 真是神奇。 司荧声音温润又带了些不容置疑的感觉，年纪不大，但压住了场子，“……进门时大家都抽了签，这个签是接下来几日的活动任务的分组大家可以看一下，字母、数字、汉字分别为一组。” 几个人低头看了一下，又互相一看，乔子衿轻呵一声，运气可真不太好，她和李卿抽到了一起。 李卿快哭了，她不敢啊，温繁虽然是前辈但总是带着亲切的笑容的，乔老师这样一张表情格外寡淡的脸，再配上她对外的称号……呜，她不敢啊。 乔子衿已经提着裙摆坐了过来，柔柔一笑，但对上的还是一张……格外害怕她的脸。 别这样，她没那么可怕。 乔子衿十分无奈，尽量软化了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蔼可亲一些。 温繁同楚璐茗分到了一组，两位男士是一组，此时都已经坐到了一起开始聊天。 乔子衿按了按眉心，伸出去，温声道：“你好，我的合作伙伴。” “乔，乔老师好，我会尽量不拖你后腿的。” “不会，她们一开始的任务是一起做饭。”乔子衿顿了顿，“我不会，所以，仰仗你了。” 她主动地放软了姿态，李卿心里紧张的情绪弱了几分，身体略挺直了些许，拍了拍胸口，“交给我吧，乔老师。” 另一边，温繁和楚璐茗拿到任务卡片后都笑了，不就是做饭嘛，很简单的，温繁压低声音问：“我记得，你是不是教过乔子衿做饭来着？” 楚璐茗愣了一下，心想这位老师可真是8g冲浪啊，她以为温繁该是不关心网络上的事儿，就算看到了也是一笑置之，怎么这么了解发生过什么啊？ 她点点头，但又轻叹一声，“教不会，只能做简单的。” 温繁笑弯了腰，“你俩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诶。” 你想象中？ 小楚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过也是，乔子衿那个面瘫脸一看就不通人事，哪有小楚可爱，对吧？” 楚璐茗僵硬地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一段拍摄结束，接下来要转场，司荧远远喊了一声，“楚璐茗，过来一下。” 温繁推了推她，“找你的，认识？” “嗯嗯，是我伯父家的姐姐。” 她小跑过去，展开灿烂的笑容，“司荧姐姐，肿么啦？” 司荧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道：“时差倒过来了吗？这两天过得舒服吗？” 楚璐茗点了点头，她又问：“需要我动动手，把你和乔子衿安排到一起吗？” “不需要啦，正常遵循游戏流程就好。” 司荧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了一句好，张开双臂，“要抱一抱吗？” 第149章 “好呀~”小楚同学乖乖投入了怀抱中，还紧了几分，“姐姐一定要把我拍的美一点。” “好，一定。” * 首日的活动就是拍摄她们合作做饭的场景，上了料理台，李卿发现乔子衿没有骗她，她是真的不会。但她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的极好，刀功很漂亮，将需要的东西一一切好归置好后，裙摆摇曳，施施然走到了一侧。 她温温一笑，“接下来仰仗李小姐了。” 李卿又添了几分勇气，磨了磨手掌，“好呀。” 嘿嘿，乔老师也没有那么不可企及的嘛。 她们做了好几个菜，乔子衿虽然不沾锅，但打下手的工作十分熟练，熟练到李卿有些恍惚，“乔老师你真的不会做饭吗？” 乔子衿诚实摇头。 “可是你对整个厨房都很熟悉啊，怎么会呢？” “给会做饭的人打下手习惯了。” “哦~谁呀，是……”话说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将剩下的字儿吞进自己的心里。 她们才搭上话，多话会被乔老师讨厌的吧。 乔子衿看了她一眼——李卿抖了抖，果然会被讨厌的啊。但女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声音依旧温和，“家人。” 李卿哆哆嗦嗦点点头，专注于手底下的餐食，一点一点敛回了心神。 做饭的任务最终需要评比，李卿看着这几道卖相不错的菜，拍了拍手，“乔老师，你觉得我们会赢吗？” 乔子衿不想打击她，但又觉得这些可能确实比不过楚璐茗认真的时候做出来的吃的，挣扎了一下，点了点头，“至少比我自己做的时候赢面更大一些。” 李卿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乔子衿做饭到底有多差，能如此坦然地讲出这句话，不过她还是不问了好。 * 二人端着几盘菜出来时，楚璐茗和温繁二人已经准备好了，李卿看了看桌面上的，又看了看自己端着的，无声叹了一下。 果然还是差一些的吗？ 她偷偷看向乔子衿，女人神色如常，摆好了自己组的盘子，一揽长裙端庄地坐在桌旁。 要输了啊，乔老师为什么这么淡定？ 李卿跟着摆好，忐忑着一颗心坐下，一只温热的手按在她的手上，惊得她咻就坐直了身体。 乔子衿没想到自己一个安抚的动作有这么大的威力，她只能顶着楚璐茗在她脑袋里无情的笑声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柔声道：“没事儿的，身外之物，不重要。” “可是，输了要接受惩罚呀乔老师。” “没关系的，我们也不一定是最差的。” 李卿对上了那人满含鼓励的目光，点了点头，“好的，乔老师。” 好在两位男士最终排在了最后，笑着接受了节目组安排的青蛙跳惩罚。 李卿松了口气，心里对乔子衿的怯意略略弱了几分，壮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有些惊异的目光中开口说：“乔老师，下一项任务我们会胜利的！” 乔子衿哑然失笑，“好，我相信你。” 如春雪消融，距离感又淡了几分。 坐在不远处的温繁就差拿出一把瓜子来嗑了，轻啧一声，道：“我就说乔子衿是个社恐，你看，这慢慢相处下来就正常多了嘛。” 正不满地晃着两条腿的楚小姐挑了挑眉，“社恐？” “不像吗？你俩怎么认识的？感觉你一点都不怕她的样子。” 楚璐茗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面就捧着她的手的人，摇了摇头，“她才不是社恐。” “啧，给姐姐讲讲。”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小楚，咱俩的分组就一周时间，下次姐姐就不知道能不能抽到你了。” 楚璐茗握住温繁的手，晃了晃，“姐姐，相信自己！” 大眼睛忽闪忽闪，不容置疑。 乔子衿也问过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怕她，很快就熟稔起来了。 笑的，如果乔子衿像今天这样全妆黑裙子清清冷冷，她可能就真的怕了，但是谁会害怕上来就捧着手，顶着两个红眼眶的人啊…… 温繁看着她脸上轻淡的笑容和若隐若现的嘴角，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好嘛，牙酸哦。 第106章 蛊 黑猫是被自己主人昂扬的喜气唤醒的, 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人的如此浓重且真实的喜气了。 它轻轻喵了一声，随后就被女人抱了起来，蹭在额头揉了揉。 呀, 更，更不适应了。 没想到来了异国他乡，它竟然能感受到这人的喜气了。 女人揉了揉它，猛吸一口平复了心气儿，“成功了, 阿喵, 只需要等那只虫子和福禄鼎的心脏纠结在一起，我们就赢了, 哈哈。” 黑猫拍了拍她的脸, 又叫了两声。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阿喵，如果能吞吃了鼎魂，就能掩盖我身上的气息躲过那个天道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 黑猫能感受到她心底影影绰绰的不安和焦虑, 但它没说, 它只是张开了爪子但收了指甲，轻轻揉了揉这人的脸。 它们已经错了这么久了，再多错一步, 没关系的。 “你说让苍崎出来透口气？不行, 离乔子衿太近了, 它一出来就会被乔子衿发现的。”女人皱了眉头, 一手拢着猫儿, 一手翻出熟悉的瓷瓶，那半身的魔物修养了这么久, 生命力强盛了许多。 仅仅是这么翻出来看一眼而已，应当不会被发现的吧？ 她也有些把不准这两个半身之间的感应有多强悍。 思考了片刻，她又收了瓷瓶，抱着黑猫蹭了蹭，“太好了，最多等节目录制结束，我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回到那个灵力远比此处浓郁的地方，没有这些高楼大厦，没有这么多废柴人类，吸食凡常人的灵魂不仅不能提高她的修为，还会引来此界的天雷，这么多年她的修为可以说毫无精进。 她真是，受够了。 只希望福禄鼎身侧那个女人不要干涉太多，影响她的计划。不过即使是那个女人，也解决不了这种直接啃食神魂的毒蛊吧？ 依附在心脏之上，啃食神魂，最终变成她的食物，既能精进修为，又能受福禄庇佑，躲开天劫。 好啊，真是太好了。 * 所幸节目组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求一个组合住到一间屋子里，最起码这周没这个安排。 于是乔子衿和楚璐茗就过上了当初拍戏时的生活，每天晚上钻来钻去…… 当初没感觉，但现如今，楚璐茗砸么出来了几丝刺激的味道。 又是一个晚上，待乔子衿一钻过来，她挂在这人的身上，抵在墙上，舌尖舔了一圈上唇，腻着声音道：“乔老师，有没有感觉很刺激啊？” “什么？”乔子衿微愣，腰上已经多了一只手，撩起睡衣按上了她的腹肌，轻轻剐蹭着。 小楚靠近她的侧颈，轻呵一口气，“有一种偷·情的快感，不是吗？” “楚老师近日爱好愈发奇怪了。”乔女士脸不红心不跳地捏住她的耳垂，柔柔一笑，“那称呼是不是也得改一下？比如……” 第150章 她低声喃出来一个代称，率先击破了楚璐茗的心理防线，女孩儿骇然跳了下去，捂着心口退了几步，“乔子衿，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乔子衿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我去洗澡，楚老师有半个小时时间思考一下要不要玩。” “当然要。”这还要思考的话也太对不起她这众望所归的甜妹1的称号了。 随着双梦缓缓放出了一些花絮和剧照，超话里愿意嗑年下1的越来越多，虽然还远比不上乔1党的数量，但总体在蓬勃发展。 身为在三次元真的是1的小楚同学看的很开心，这两天又摸回超话后吃粮吃得很愉快，甚至挑了几篇感觉不错的分享给了琉璃。 已经在原创之路上一去不返的琉璃老师十分惊讶—— 「一一老师，你不是不爱看和乔老师有关的涩文吗？」 「一一老师，你果然是我家的人！」 「一一老师，看都看了，要不要下手写一点？」 「一一老师，我这里有很多想写但最近没时间写的脑洞，你要不要……」 楚璐茗摸上手机就看到琉璃发过来了过不了审的脑洞简介，一时有些无语。她偷偷瞄了眼正在浴室洗澡的人，下意识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看向了那些脑洞…… 都什么玩意儿啊！ 单单只是看着都让她隐约有些喘不上来气儿，按着胸口，竭力平复着心情，待找回来点呼吸才继续看了下去。 越看脸越红。 只能说琉璃不愧是能喊出那样的口号的人，她确实很有脑洞，如今敛了劲头去写原创实在是难为她了。 对了，原创，她都好久没问这事儿了。 她一直是侧躺着，这会儿被压着的胳膊有些酥麻，干脆换了个方向和琉璃聊天，侧耳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琉璃老师，你的原创写的肿么样啦？上次看还是过年呢，过去好久了。」 过了一会儿，琉璃回复：「我最近在忙着办离职的手续，就写了十多章，回头发你看看。」 「好哦！不过你为什么离职啊？」 「我打算回家了，n市太累了，打工人活不下去啦！！回家开个小店去。」 有那么一瞬间，楚璐茗想问她有没有来自己团队工作的打算，刚好她四月份新签入音天，团队没完全带过来，有很多空位。 但她想了想，还是收住了手。 少一个朋友，多一个团队员工……原谅她，有些自私。 但，她看着手底下的文字，琉璃不愧是浸泡在各大同人圈十来年的人了，对文字的掌控力可以说超乎寻常，她现在看的是第四章，但「林冬和苏灿」这两个人物已经跃然纸上，十分形象。 如果这篇文一直保持如此高的水准，她也不是不能推波助澜一番，报答一下琉璃老师这些日子的恩情。 耳侧，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开始吹头发了，楚璐茗刚看完第四章，简单地评价了一下就和琉璃说了再见，吹风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这么短时间肯定吹不干，她坐直身体，看着带着只是吹去了些许水珠的湿发的人走出来，笑着说：“乔老师今晚想再添点风采？比如，湿发？” “头发太长，不想吹了，帮我。”乔子衿淡声道，径直在床沿坐了下来，肩颈平直。本就有些透明的睡衣被头发打湿一片，隐隐显着这人的蝴蝶骨，这让小楚看的略有些……口渴。 她抬起右手，调动着体内的水灵根，准确地吸引着发丝上的水汽，避开了被洇湿大片的后背，甚至还故意抛过去些水汽。 乔子衿察觉到她的动作，挺直的肩膀晃了晃，带出来几声笑。 本该是这样的，本该是十分顺利地将水球散在空中，但就在她招手施加些灵力要散开水球时，体内灵力忽地紊乱了一下，胸口一痛，一股甜腥涌入口腔。 坏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另一只手撑着床。 但，没用，随着她的灵力运转，血液几乎是喷出来，手挡着缓冲了速度，但还是顺着缝隙滴落在纯白色的酒店床单上，格外扎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哪怕乔子衿察觉到不对就转身想调动灵力护住她，灵力遮罩过来时，小姑娘晃了晃身体，下意识藏了下满是鲜红的手，还没落下去，整个人就软倒在乔子衿的怀中。 发着颤，目光涣散。 怎么会这样？！ 乔子衿慌了一瞬，但很快冷静下来。 最近太过安稳，她都把藏在暗处的魔物忘了，是她的疏忽。想来也是，如今她二人远在异国他乡，苓不修要赶过来也需要很久，她们也不认识这边的医修，确实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为什么，楚璐茗身上到底有什么让这只魔物这么在意？她只能猜出来和小鼎有关，但所有记载了小鼎信息的文献都已经散失或是被毁了，就像有人刻意抹去了福禄鼎这个存在一样。 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灵力缓缓钻入楚璐茗的经脉，一点点抚平躁动的气息，向着心脉探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罪魁祸首。 乔子衿下意识吸了口气，已经缓过来一些的楚璐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乔……乔老师，我不就是反噬吐血了吗，不用吸气吧？” “不是反噬，是蛊虫。”乔子衿沉声，十分平静，“是噬魂蛊，在你的心脏上趴着。” 楚璐茗惊叫一声，两行清泪滚了出来。 她还没玩呢，乔老师这么主动的一次，她还没体验特殊身份呢，怎么就要死了呜呜呜。 乔子衿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轻声道：“别怕，处理心脏问题我有经验。” “……”楚璐茗哭得更厉害了，为她，也为自己。 噬魂蛊要和心脏结为一体，最终取代心脏控制整个身体，并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吞食了此人的神魂，在最后，被种蛊的人会变成一具空壳。 好在，此时这种蛊虫只是顺着血脉爬到了楚璐茗的心口，还未结合，也没有吞吃神魂。 为什么？她记得噬魂蛊应当是发作很快的蛊虫才是，怎么会停留这么久。 她缓了灵力，静静观察着。 蛊虫歇了一会儿，又开始试着扯拽心脏和神魂，可心脏处有能量护盾护着，神魂它又扯不动，又一次爬到在地。 但即使扯不动，触碰神魂也足以让一个人陷入恍惚的状态，就像此时的楚璐茗一样，嘴唇惨白，神态恍惚。 她不再等了，带着高位者气息的灵力瞬间扑了过去，紧紧缠住蛊虫，得益于她这么些年细致入微地和自己的心脉打交道，她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危险的地方，一点一点，带着蛊虫从经脉中退了出来。 抬手，在这人手掌割了一下，灵力紧紧裹着蛊虫自破口退了出来。 横生变故，楚璐茗此时才敢缓下气，眨巴眨巴眼，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汗，浸透了薄薄的睡衣。 怎会如此？ 第107章 少女 乔子衿寻出一个透明的瓶子, 将尚还裹着血液的蛊虫扔了进去，而后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中。 她对上楚璐茗满是疑惑的双眼，刚想开口解释, 稚嫩的声音钻了出来，小鼎飘在二人面前，悠声道：“这种蛊虫一般都和主人有牵连，如果死了很容易被发现，它这一次拿出来的是噬魂蛊咱们尚能对付, 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 第151章 乔子衿接过话头, “所以咱们先养着，看能不能把这个人彻底钓出来。” 楚璐茗眨了眨眼, “为什么噬魂蛊咱们能对付啊？” 能对付为什么会吐血？ 乔子衿懂她的担忧, 紧紧环着她, “没关系的，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努力。”她柔声道, 又解释着：“至于能对付, 你还记得你的神魂封印吗？它很结实, 可以帮忙。” 三个人又对今晚的事情复盘了一下，楚璐茗被触动了神魂，又吐了血, 昏昏欲睡, 一直强撑着精神听两个人讲。 乔子衿实在看不下去了, 拍拍她, “睡吧, 明天讲一样的。” “可我不想让今天留下遗憾，我们还没玩……”楚璐茗这一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撑着精神看着她，眼里满是委屈。 乔子衿无奈一笑，“等你恢复好了，好好玩，好不好？” 楚璐茗点点头，松了气力，软在乔子衿的怀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种自灵魂深处升腾而起的疲惫感。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忽然在想，她只是心脏处被轻轻牵了一下就吐了这么大一口血，还如此疲惫，那乔子衿呢？她每次修复的时候有多痛苦，修复后又有多累呢？ 她还没来得及找寻答案，意识沉入了一片黑暗。 乔老师轻轻放平她，盖好被子，目光平淡地望着飘在空中的小鼎，“现在，谈谈？” “是我护住了她的心脏帮了大忙，你好凶哦。” 乔子衿揉了揉脸，尽量缓和了表情，“可以了吗？” 是谁，为什么冲着小鼎来，这是目前的两大疑问。 这个“魔”目前肯定藏在节目组之中，方才几人复盘也聊到了，接下来要提防每一个人。 即使很困，楚璐茗也颤着声音问她：“包括司荧姐姐吗？” 这位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也会是坏人吗？那李可儿呢，李可儿最近也在y国，也认识她，需不需要提防？ 乔子衿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包括司荧，包括温繁，包括所有人，不管你对他们的印象如何，都要不动声色地加以提防。 楚璐茗咬着唇瓣道了声好，泪花已经积在她的眼眶中了。 比起有人要害她这件事，如今这个范围内甚至包括了她的朋友更让她害怕，毕竟是……从小到大啊，可以说是李可儿之外最好的朋友了。 为什么会这样。 司荧姐姐，一定不要是你，好不好？ 让我们将目光收回到现在，乔子衿还在平静地看着小鼎，表情虽然松了很多，但依旧吓人。 小鼎颤了两下，认命般地落到女人的手里，“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你有能看记忆的方式就看吧。” “不是，我只是打算给你上个锁。”她说着，素手轻扬，小鼎身侧拢了一圈电弧，闪动片刻后消失在空气中。 “平时不会有影响，居心叵测的人来了会放电，可以吧？” “坏女人……”小奶音有些哽咽。 乔子衿微一挑眉，“都这样了还不打算放弃这个称呼？也不用感动，你要记得，咱们是照过全家福的一家人。”她说着，反手按住小鼎的顶部，轻轻一揉。 “保护家人，不问原因。”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瞬间击穿了小鼎并不存在的小心脏，奶音中带上哭腔。 呜，这个坏女人真是的！！ * 楚璐茗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她似乎是“梦”到了什么。 梦里，她赤足行走在一片沙漠之中，似乎是夏天，烧灼的沙地烫得她忍不住跳起来。不远处有个三头身的小奶娃，也是赤足走在沙地之中，身上只有一个红肚兜，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 她皱眉短短的眉，稚嫩的脸上有几分大人的神色。 她靠过去，想抱起这个孩子，但有人比她还快一些。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雪白的发丝在灼热到有些变形的空气中闪着光，眼睛上蒙着一片黑布，衬得本就白皙的面庞更显苍白。 眼睛上裹着黑布，这样的装扮她只在许月平身上看过，眼前这位雪白发丝的少女应当也不是常人。 楚璐茗咬了咬唇，停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不知怎的，她心里对这人莫名有几分尊敬和亲近，她们认识？可她，不记得自己见过白发女人啊…… 少女俯身拦腰抱起幼孩，轻轻拍了拍孩童的肩背，她说：“前面就是我选定的合适的位置了，你还有机会反悔。”声音平静，音色低沉中略有些沙哑 幼孩摇了摇头，两个小揪揪跟着她晃，可爱极了。 楚璐茗心都要化了。 她小心地靠过去，又近了几步，想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但少女的嘴张张合合，只剩动作，全听不见声音，直到最后，她听到少女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淡声问：“准备好了吗？福禄鼎。” 小鼎？！ 她怔住了，下意识又挪动了几步。 小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靠过去，多听一些，兴许对小鼎找回自己的记忆有帮助呢？ 她听到奶娃问：“我需要支付的报酬是什么？” 少女的面庞终于柔和下来，捏了捏小孩儿的脸，带了些笑意：“如果你能成功转世，就是最大的报酬。” 转世？ 小鼎是想转成人魂吗？ 楚璐茗想了想小鼎如今的残魄模样，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看来是，没有成功，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奶娃摇了摇头，“你不必遮掩，我的气息可躲过天道筛查，你必然是有东西想托我带走，才要帮我的吧？” 少女微微一笑，“你确实聪明，我确实有求于你，但……”她偏头看向楚璐茗的方向，“我先处理一件事？” “你去吧。” 画面就在此时形成了定格，楚璐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弹了出去，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没有落地的痛感，再睁开眼，她飘在一片黑乎乎之中，面前还是方才的定格画面。 啪。 画面裂开了，画面中的少女迈步而出，雪白的发丝飘荡在空中。她微微仰头，似乎在看飘在空中的人儿。 楚璐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咽了咽口水。 天啊，这人看起来好强啊，她不会在梦里被ko吧，救，她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呜呜呜。 少女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冷声开口：“你好啊，楚小姐。” “诶？！”楚璐茗单手掩唇，眨了眨眼，“你认识我？哦不对，这里是我的梦境，你肯定得认识我！” “……”少女静了片刻，似在算着什么，又一挥手，“是了，还没到时间，出去吧。” “不，你等等，别留下这种没头没尾的话，你是谁？” “楚小姐，快了，未来再见。” “你等等！” 巨大的斥力径直将她弹了出去，声音淹没在无边的虚无之中，飘荡成漫无边际的回声。 少女转身迈出了半步，忽地僵在原地。 楚璐茗看样子已经踏上了修道之途，甚至能试探神魂封印了，那应当是到了那师姐妹身边了…… 第152章 她颇为懊悔地敲了敲脑壳。 忘记问问楚小姐，林欣然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 楚璐茗猛地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屋子里尚还暗着，她应该没睡多久。 好真实，完全不似梦境，但具体有什么她此时又想不起来了。 纤细的手指搭上她的肩膀，一声轻响，床头小灯亮了起来，给漆黑的屋子带来了些许光亮，也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做噩梦了吗？”女人初醒的嗓音里还挂着些喑哑，自身后拥着她，黑发随着倾身盖住了两人的胳膊，“昨晚神魂被牵动了，做噩梦是正常的，不怕不怕。” 楚璐茗本就没怎么怕的，只是有些晃神，这会儿被这哄孩子一样的语气一哄，唇齿间透出来几声笑，本还柔柔拍着她的手一重，拍出一声“哎呦”。 乔子衿嗔她一声，“吓人。” “没做噩梦，但确实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但我记不得了。” “……”乔子衿按着眉心反应了一下，是她六百多岁的脑子卡住了吗？这话，该怎么理解？ 楚璐茗又缓了口气，道：“和小鼎有关。” 小鼎瞬间钻了出来，“什么？” “好像是你在谋求转世？我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有一个，头发雪白的少女，具体的……”她努力回忆着，一点点深挖着记忆，胸口又是一痛，一缕血顺着唇角滑落。 吓了乔子衿一跳。 “别想了。”她握着这人的手，灵力绕着经脉快速探查一圈，确定无碍后才松口气。 “白发少女，有其他特征吗？” 楚璐茗摇了摇头。 “那就别想了。”乔子衿拢她入怀，揉了揉后脑“别逼自己，一个梦而已。” 楚璐茗握着陪了她许多日子的小鼎，轻轻摩挲着，“因为和小鼎有关，我想帮它想起来。” 小鼎呜了一声，轻轻颤着。 楚璐茗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泪水渐渐盈满而溢，她抬手擦了擦。 奇怪了，她为什么会想哭？ 乔子衿拥着她躺下，“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好。”她决定当个鸵鸟，钻入怀中，手上按着身侧人的腹肌，嘿嘿一笑“晚安哦，乔老师。” “……” 老乔无奈一叹，“晚安。” 第108章 旅程 林欣然撑着头, 神色不明，手机里是一个群聊的语音通话。 许久，她缓声开口, “白发少女，除了金辰，应该是没有别人了。” “可，tmd器魂转世，她逗我呢？如此地逆天而行, 她疯了吧！”苓不修明显不耐烦且毛躁的声音传了过来, 伴随着翻书的声音，甚至越翻越快。 这怎么可能？器魂, 就算三魂七魄再完整也是器魂, 被天道排斥的器魂, 金辰疯了吧？目前看来是没成功，还害得魂魄完整的福禄鼎变成了如今的残魄。 啊啊啊，真是个疯子。 她抓了把头发, 长叹一声。 林欣然哼笑一声, 那个女人可不就是个疯子那？ 苓不修叹道：“你们俩和那个疯子熟悉, 她真能做出来这事儿吗？” 林欣然冷声说：“有什么不可能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甚至幻想过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三好躲过命道的拘束，她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她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苓不修踹了一下桌子，咚的一声, “可是这不可能啊。” “所以小鼎现在是残魄。”乔子衿幽声插入对话。 似乎, 一切都讲得通了。好不容易修出三魂七魄的福禄鼎谋求转世, 金辰同它一起完成这件事, 但失败了, 小鼎只剩残魄，金辰承担了逆天而行的代价, 最终坐化。 楚璐茗也说她年幼时神魂不稳，天生神魂不稳倒也常见，通过神魂封印将行将消散的器魂绑缚在她身上，又稳了她本身的神魂，如何不是一石二鸟呢？ 似乎，一切都讲得通了。 是这样的吗？ 乔子衿揉了揉额角，“目前看来，只能这样解释了，哎，也不知道金辰临走的时候心情如何，最近几十年都没见过她了。” “她没死。”林欣然突兀插话，余下听着的三个人都是一愣，苓不修疑问了一声。 “我说，她肯定没死，她那么人精的一个人，算了快千年的计谋，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师姐？”乔子衿从她隐隐发颤的声音中品出来一丝不对，“你还好吗？” “我？我能有什么不好？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散了吧。” 苓不修也愣了，支支吾吾道：“没，没了……” “那就到这儿吧，各忙各的去吧。” 群通话界面瞬间少了一个人，而后才被挂掉。 乔子衿看着手中弹回了白□□面的屏幕，蜷了蜷手指。 嘶，她好像品出来了什么。 她抬头同身旁的小姑娘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具是震惊，楚璐茗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了预计，诧异开口：“你一直都不知道啊？” “我，该知道吗？”乔子衿眨了眨眼。 她该知道吗？ 她真的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啊。 楚小姐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乔老师以前真的没有很好地体会过这个世界的种种情感啊。 旅程，原来还有这层含义啊。 楚小姐撑着下巴，轻声一笑。 * 雪发少女，呵呵呵呵。 怎么，哪里都有你呢，金辰？ 女人倒扣手机屏幕，单手扶住额顶，似是嘲笑自己地冷笑着。 她怎么又因为这个狗家伙情绪失控了，这可完全不像她。 却也是她。 金辰，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当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后来又自话自说地要反抗你的道途，这就是你反抗的结果吗？身死道消，牵连着福禄鼎如此难得的修出三魂七魄的器魂也只剩一个残魄。 你死不了的，对吧？ 你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失败呢？ 一定还有哪里没搞清楚，一定还有。 她仓皇站了起来，思索着金辰曾经留下的那些手稿笔记的去处，除了被她烧掉的那封信，其余的东西她应该都是收拾好的。 她放哪儿了呢？ 林欣然踱着步子，思绪乱如被猫狠狠抓弄过的毛线球，连愈发沉重的敲门声都没听到，门外人似乎急了，强行破开门锁进来。 正正对上她泛着红色的双眼。 可，来人看不到，她只能感受到笼罩着整个屋子的悲伤，悲到让人心痛。 许月平长了长嘴，“师叔，你还好吗？” 林欣然几步迈过去，握住少女的肩膀，声音急迫，“许月平，你师尊留下的手稿也好，什么东西都好，拿出来。” 少女冷静了，缓缓敛了情绪，而后淡声道：“已经没了，全都烧了。” “烧了？你们命道一途形单影只没有任何修炼功法可借鉴，前人留下的手稿这么重要的东西，烧了？”女人有些愣怔。 少女点了点头，“师尊有令，全数烧掉，一份不能留。” “……” 她忽然后悔了，前些日子，她似乎是烧了另一个人留在此世间的最后一份……信件。 第153章 金辰，你可真是个，疯子。 她现在敢保证金辰在信中写全了她做了什么。 但金辰是谁啊，多了解她啊，她知道怨恨会随着时间的积累愈发深重，这封信只会被她放在角落里，最终也只有被毁了这一个结局。 信的内容，永远不会被公开。 呵。 这种被人看得明明白白，算计得清清楚楚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金辰，下地狱吧。 听着耳边忽然出现的笑声，周身灵力瞬间躁动了起来，许月平摸索着握住女人的手，“师叔？师叔你冷静，抱元守一，别着急。” 哪怕金丹修士的灵力在合体修士面前不堪一提，但她还是竭力引导着灵力动起来，钻入眼前人的经脉，一点一点归整着隐隐有些躁动的气息。 千万别啊，师叔。 她咬着牙，额角生了一层薄汗。 柔和的灵力盖住了她，又缓缓推了出去。 林欣然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正常，她柔声道：“无事，如果要走火入魔，几百年前早就入魔了。” “师叔？” “烧了就烧了吧，既然这件事和金辰有关，她向来看一步算三十步，谁知道这次又算计了多少步呢？以不变应万变是为上策。” 她直了直身体，情绪已然恢复了正常，看着面前这黑发盲眼少女，柔柔一笑，“知道不该开始就不开始，你是对的。” “……”少女沉默了。 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太多的话堆在了嘴边，一时不知道能不能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怕她随口一句安慰的话语会泄露师尊辛辛苦苦计算了数百年又筹谋数十年的计划，天道会消灭所有本不该存于世间的灵魂，所以她只能沉默着，无话可说。 林欣然似乎也不想再问她什么了，挣出了手腕，声音冷了下去，“你来有什么事儿？” “钱多多拜托我递一份材料给您。” * 几天活动下来，李卿已经不怎么害怕身侧这位冷面美人了——虽然乔老师的笑总是冷冰冰的，但她人挺好的，很温柔。一点都不可怕。 她都习惯了，结果节目组通知要进行下一轮抽签了。 乔子衿率先伸出了手，微微扬唇，不再秉着那股距离感，真情实感道：“和你合作，十分愉快。” 李卿猛猛点头，有些傻得笑了笑，“希望以后有机会和乔老师合作拍戏啊。” “那你要努力哦。” “好！” 她们并肩走入大厅，又是熟悉的抽奖箱子，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抽签是怎么安排的，只能摸黑抽。 很快，六个人又一齐坐在了熟悉的大厅中，节目组介绍了这次的分组方式，两位男士哀嚎一声，痛呼节目组有黑幕，又让他俩一起。 司荧淡声道：“这一次有一些合作项目，也许同性别的在一起会更好。” 同性别的在一起会更好，但乔子衿依旧没和楚璐茗分到一起。 这什么手气啊。 乔老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时有些无语。 温繁微微挑眉，“和我一组这么不开心？” “温老师请不要多想。”乔子衿淡声回复道。 今天格外的巧，乔子衿黑衬衫搭黑色西装裤，温繁倒是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下摆是半步裙，走起路来纤腰微扭，格外风情。 坐在不远处的楚璐茗偷瞄了一眼这边，一时被这两人的般配程度晃了眼，两个御姐，一个清冷一个妩媚，一位格外帅气，另一位风情万种。 哦，怎么有点……好嗑？ 醒醒楚璐茗，那是你女朋友。 但确实有点般配啊。 李卿揪了揪她的衣服，红着耳尖，低声道：“你是不是也有点磕到了？” 楚璐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磕到了，摇头是她对自己地位的保护。 这俩人还想继续聊，正准备宣读接下来的任务的司荧轻咳一声，目光淡淡瞥了眼这边，吓得两位小朋友乖巧闭上嘴。 “接下来呢，请三组成员按照各组的地图，找出节目组在街道上藏匿的信物，一个组需要找出来三份，最后回来的组合需要接受惩罚。请各位稍作休整，准备开始。” 李卿展开地图，放在两人的膝盖上，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观看地图，连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司荧轻轻敲了下楚璐茗的脑袋，背着手，“这几天下来累吗？” 楚璐茗摇摇头，“不累不累，姐姐呢？” “嗯，还好，你们慢慢看吧。” 她似乎只是过来例行公事般地关心一下，随意聊了两句就离开了。楚璐茗恍了一下，好像看到那人的手指上在……冒烟？ 一定是她昨晚没睡好愣神了。 她这么向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们认识啊？”李卿好奇地靠过来。 楚璐茗点点头，“是啊，认识的，我姐姐。” “啊，真好啊，不愧是你。” 这语气有点不对，小楚心中警铃大作，握着李卿的手试探道：“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一定要告诉我哦。” 别像何溪一样，最后放小鬼来害人。 这想法刚冒出头，她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草木皆兵到这种程度？也不能随便给别人按罪名啊。 她顶着李卿疑惑的目光揉了揉脸，叹：“今晚是该好好睡觉了。” 第109章 偶遇 地图只给了个大概, 异国他乡，她们对街道也不算熟悉，只能顶着路人惊异的目光挨个小道地搜索。 在搜了两条小道后, 李卿挠了挠头，“璐璐啊，我怎么感觉这地图上大家长得一模一样啊。” 这两条小道，和地图上这标着放着礼品的也一模一样啊，这怎么找？ 确实相似, 但远不达一模一样的地步。 楚璐茗支着下巴, 偏头微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头, “哎呀, 咱们该问一下大家的。节目组没说不能问, 对吧？” 李卿点了点头，“但我英语不太好。” “没关系，我来。”小楚握着地图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 张口就是流利的英语口语, 挑不出一点毛病。 李卿跟在她身后, 看着女孩儿神采飞扬地问路，侧脸的酒窝一跳一跳地，好可爱, 好厉害。 前几日和乔子衿一组做任务时也是, 女人永远淡然恬静, 再难的问题她只看一眼, 而后一副轻松模样开始思考对策, 似乎没什么难得住她的。 好厉害，她们都好厉害。 李卿压了压胸口, 按住了油然而生的羡慕和敬佩，暗想着——这么厉害的人都没躺在功劳簿上数钱，她似乎也该再努力一下，对吧？好的，等回去了就拜托经纪人多接点戏。 她捏了捏拳，给自己加油鼓劲。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楚璐茗停了脚步都没发现，额头径直撞到了女孩儿的后脑勺，两个人都哎呦了一声。 “卿卿，没事儿吧？”楚璐茗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关切地看着她。 李卿揉着有点发晕的头，轻松一笑，“没事儿，你头蛮硬的哈哈。” 楚璐茗不好意思地挠头，侧脸红了一小片，嘿嘿一笑，道：“卿卿，你在这里等一下哦，我看到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第154章 她也没想到今天拍摄能偶遇李可儿，虽然前几日同这人讲过自己在这边工作，但两个人都忙，本打算结束拍摄再见一面的，没想到啊。 “璐璐！”李可儿猛招手，展开双臂，稳稳接住了这个飞扑过来的女孩儿，笑道：“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这么喜欢飞扑，小心乔老师吃醋哦。”她压低声音讲了最后一句话。 楚璐茗撇了撇嘴，“你们都对她有偏见哦。” “你没有就行。” 小楚嘻嘻一笑，牵着这人的手轻轻晃着，但时间有限，她只能跟这人随意聊几句，干脆嘟着嘴表示不满，李可儿笑了，道：“等回国了我们再慢慢聊？” “好哦！”小楚低声欢呼道，抱了抱这人，“那我去执行任务了？” 本就是街头偶遇，又各自有自己的工作，一番闲谈已是足够，只是有些话题两人都没再提起，默契地放了过去，将这无聊的事儿扫入了时光的收纳盒中。 嗯，应当是不必再提了。 楚璐茗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重新扬了合适的弧度，揽住李卿的胳膊，“走吧，咱们继续~还要继续拿第一呢。” “好哦。” * 乔子衿同温繁一组就施然多了，两位美女走在一起吸睛极了，就连询问方向时，路人也愿意多说一些。 乔子衿一早就放开了神识，确定了几个信物所在之处，期间还和另一位小朋友的神识碰到了一起，脑海里悠悠然飘过来一句：“乔老师，作弊是不对的哦。” 一句话，形容了两个人呢。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将这一茬扔了过去。 乔子衿略敛了些探查的范围，此刻就施然地跟在温繁身后，手执地图，在合适的时间开口提醒道：“这条小巷还没有看过呢。” 温繁凑过来看了眼地图，点点头：“确实，走，去看看？” 乔子衿刚要点头，散出去的神识忽地探查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熟悉到让她身体都僵在原地。 怎么会？前两日才讨论过的人的气息，怎么会在这里？ 她顾不及手下的任务，单手扶着温繁的肩膀，声音极快，“你先去，我有点事儿，马上回来。”那张素来固定了表情的脸上都裂开了一个缝隙，很难得。 “诶，不是……”温繁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跑真快，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乔子衿闪步冲了出去，墨黑的发尾被风带出一条漂亮的弧度，若不是害怕贸然位移会吓到这里的人，她甚至想直接出现在目的地。 难道真的像师姐所说的那样，金辰，没死？ 怎么可能！ 近了，近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那一头熟悉的雪白发丝，呼吸都滞了一瞬。 天啊，不会吧。 近了些，雪白的发丝中的塑料感显现了出来……是假发。 在看到了不似少女的成熟女人的体型时，她的心落到了谷底，脚步也慢了下来。 就是啊，金辰……肯定死了。 这熟悉的气息大概是她身上有什么偶得的和金辰有关的物件吧？ 但，来都来了，她还是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女人的肩膀，女人微一偏头，就看到了这张因为跑了很久而略有些发红的熟悉的面容。 乔子衿？ 她微微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诧异。 乔子衿看着这个人——熟悉的东亚人长相，画着很浓厚的妆容，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震惊，看着她，眨了眨眼。女人一袭白色的lo群，带的白色假发似乎也是为了配这身裙子，手中还秉持着一根手杖。 她定了定神，最终在女人的脖子上找到了熟悉的气息的来源，一根吊坠。 她居然为了一根吊坠跑了这么远的路？！ “是，乔子衿吗？！”女人终于开口，语气中难掩激动，“乔老师，我是你的粉丝啊！” 乔子衿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此时也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柔声道：“我在录制节目，需要随机挑选一名游客合影，你这身打扮很抢眼，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女孩儿揪了揪身上的衣服，又拢了下假发，“我在这边留学，今天休息，想的打扮一下出来玩，没想到就有这么大的惊喜！嘿嘿嘿，乔老师你本人比电视上的好看多了。” “谢谢。”乔子衿微微弯唇，“你的瞳孔，很漂亮。” “嗯呢！这不是美瞳哦，我天生的，好看吧。” 乔子衿点点头，拿出手机，同女孩儿来了一张合影。 女孩儿有些羞涩，从天而降的近距离追星就在这里，但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挣扎了一会儿，道：“乔老师，这个照片可以发我一份吗？我也……” “那加个微信吧。”乔子衿开口，手指轻轻滑动，调出来了自己的二维码。 女孩儿快晕过去了，颤着手扫了二维码，激动到点确认点了好几下才点上，声音直颤：“我，我发过去了，头像是玩偶的那个就是我。” “小王向前冲，你姓，王？” 女孩儿猛猛点头，乔子衿的心彻底落了下去，但她依旧勾着笑容，应了声好，将图片发给她，而后又叮嘱她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出去，让这成为两人的秘密。 女孩儿连声答应，这简直是做梦一样。 乔老师的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脖颈之上，问：“这个吊坠是？” “啊，这是我妈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但确实很好看呢！” “……”乔子衿微微昂首，道了再见后转身离开。 她有些恍惚，也没有听到身后小姑娘有没有说再见，只觉得有点好笑，好笑到眼睛有些酸涩。怎么她也被林欣然带着觉得金辰没死了呢？哎，果然是，要冷静啊。 不远处，温繁抱着胳膊施然地站着，“你就为了追这个白裙子小姑娘跑这么远？我会狠狠地告你的状的。” 乔子衿没有接话，“找完了吗？应当不难找吧？” “找到了两个，还有一个。” “嗯，我看看，应当在这里……” 猛然跳动起来的心脏一点点又被她压了回去，压到神色都有些麻木。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方才的女孩儿又走了很久，实在是有些闷热，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揪掉了假发，显露出自己的头发，随意地梳了梳扎成马尾，黑白交杂的发色十分抢眼。 “少白头也不比纯白色差啊。”女孩儿嘟囔着，将那纯白的假发塞回包里，干脆顶着黑白交杂的马尾继续游玩。 这不比纯白色还酷？哼哼。 * 当晚，楚璐茗偷偷摸摸钻进房间时，乔子衿正坐在床边发呆。 哇，这可真是难得。 她贴过去，搂住乔子衿的脖子，侧坐在这人的腿上，软声道：“温老师刚特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说我追着一个白发姑娘跑了出去？” 楚璐茗一愣，温繁只是告诉她乔子衿下午去看美女了，具体什么样子还真没告诉她，她这才想过来当个小醋精。 可，白发…… 乔子衿摇了摇头，“是假发，而且她的眼睛很漂亮，丹凤眼，琥珀色的瞳孔，很有神。” 第155章 小楚挪到一侧，正了神色，“金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感觉对你们都很重要。” “她很厉害，很会算计，嘴也很毒。主要是，以前我们是在一起生活的，所以关系就亲近些。”乔子衿说着，指了指眼睛，“早些年，她看不到，也没研究出来用神识看世界的方法，就和我们住在一起。” 少女小小一只，格外沉闷，但又很能算计，走一步看几百步的，她有时候都会嘲笑金辰那一头白发是因为她平日里太费脑子了。 哎。 乔子衿轻轻靠着身侧人，满脸落寞，“虽然永远只有十几岁的样貌，但她就像个姐姐一样。” 好难得能看到这样的乔老师，楚璐茗拥着她，一起躺倒在床，轻轻拍着后背，一下一下啄着这人的嘴角，“所以才要向前看啊，对吧？”她说着，看向面前人墨黑的瞳孔。 这双眼睛还看过多少人和事呢？六百多年的风霜，始终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长线啊。 许久，两个人这样对视了很久，很久…… 乔子衿靠近几分，轻轻抵上她的额头，低声询问：“楚璐茗，你喜欢孩子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第110章 半身 楚璐茗心脏狂跳, 艰难地挤出来一声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问她喜不喜欢孩子？今天这个氛围是挺难过也挺感伤，但这个问题是否太突兀了些？还是苓不修告诉乔子衿她拿了那种药了？ 可恶啊, 医生不是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的吗？她要告诉顾乐齐，让顾乐齐离这个坏蛋医生远远的！ 乔子衿缓声道：“我从苓不修那里拿了一种药……” 一记重锤直直敲上了楚璐茗的小小心脏，砸得她有点晕，躺在这儿也有点晕，耳旁全是杂音, 只看眼前人的嘴张张合合, 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她抬手，盖住那张嘴, “你让我缓缓。” 乔子衿眨了眨眼, 她只是说楚母同她讲了对养个孙辈的期盼, 怎么就需要缓缓了，难道阿姨没有和楚璐茗讲过这件事吗？ 不对啊，田阿姨说她讲过的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璐茗的掌中, 扰得她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 她深吸几口气, 松开手, 定定看着那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乔子衿哑然失笑，一掌盖在她的脸上, 听着耳边轻轻的一声“哎呦”, 笑着翻了个身, “睡觉吧。” “别呀。”楚璐茗见拽不动她, 干脆翻身蹲到床的另一侧, 大眼睛发着光忽闪忽闪得，灿若皎月。 “乔老师为什么忽然会想到这个？这是求婚吗？也太简洁了吧？什么时候拿的药……”小嘴喋喋不休。 乔子衿看着这人只穿着薄薄一层的睡衣就这样待在冷气中, 皱了眉，起身拽着她回到被窝里。 “冷。”她淡声道，而后面对面看着小姑娘，柔了眉眼，“今天忽地想起来这事儿，因为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世事无常，要怜取眼前人啊。” “可是，这事儿很重要啊……”是闲谈的时候随口一说就可以提起来的吗？小楚泄了气，干脆抱起手指算了起来。 “你看啊，音天刚成立，现在就咱俩，还没签其他人，工作还需要考虑吧？其次……”她一桩桩数了如今的事情，最终得出结论，“目前很不适合考虑这事儿。” “况且！”手指轻轻按上乔子衿的胸口，“咱俩谁来啊？我接下来还有好多工作，那要是你来的话，你的心脏……” 她默了声音，但话外之音已经展了出来，微微咬着下嘴唇，仰头看向乔子衿，含了半层水汽，可怜极了。 乔子衿也默了下去，按住胸口那只小手，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得等等。” “但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是我变贪心了，想要更多。” “楚老师，喜欢你，让我变得愈发贪婪了。” “……” 小兔子拱入怀抱之中，拥着这人的腰身，闷声道：“其实工作那些都没关系，但这个心脉，哎。” “等这次节目录制结束，找个时间点，我想炼化它。” “……”怀中人身体微僵，抬眸定定看着她，“可以吗？” 乔子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肯定可以，还有你呢，到时候帮我稳着我的神魂，可以吗？” 楚璐茗猛猛点头，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上来，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染着笑意，“能帮上忙最好啦。” * 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了夜空的安宁，夜已深沉，即使有听到这声惨叫的也并未在意。 黑猫无力躺在地上，方才它的主人怒而将它砸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墙上，后背好痛。 它挣扎着站起来，还没迈出第一步，又软倒在地，竭力地呼吸着。 “废物。”女人冷声轻笑，擦去了因为摔了这同她魂魄相连的猫儿而溢出的血色，一不小心碰到了右手手指，那里被灵力灼伤，疼得她更暴躁了，微一扬手，躺在地上的猫儿被她捏在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灵魂分出来的物事甚至可以保护她的心脏，而你却是个废物，为什么？” 捏着猫儿的脖子的手逐渐收紧，只需再加一些气力，脆弱不堪的脖子会当场断裂，她只会有一点点疼痛，而后就可以将这抹残魄收归体内。 月光拂过，在无边黑暗中勾出一抹光亮，勾着那张脸，若隐若现。她烦躁地遮住照到眼睛里的月光，捏着猫儿脖子的手也松了些力气。 “罢了，捏死你也不过是捏死个废物，还失去了遮蔽气息的逃课方法。”她松了手，黑猫似一滩烂泥掉在地上，又被她一脚踢开。 她赤足踩上木地板，按开室内的灯，缓步踱到了窗边，看着玻璃上映出的那张陌生的脸。她已经在这副身体里蛰伏几十年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将灵魂彻底献给她也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时间长到她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 本来就差最后一步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就差几天了，福禄鼎就可以重新捡回灵力，再逐渐捡回记忆，她就可以彻底逃过天道的注视了，结果她的身边出现了那个女人。 千算万算，漏算一步。 她绝不愿承认自己棋差一着，实在不行，还有那半身残魂，捏碎即可。 说起来，当初她大抵也是要死了，同着残魄组合着装作一个完整的灵魂，逃入此界，飘荡这么久才寻到了合适的躯体，她夺了主权，但容貌早已被残魂深深影响，不分彼此。 “魔族人当真是英气，对吧？”她注视着玻璃上映出的面容，哼笑一声，只是早已没人能回答她。屋里本应有四个灵魂，一只被她吞吃，一只被关在瓶中，还有一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真是可笑。 她按着半张脸，哼了一声，真是可笑。 被她捏在手中的瓷瓶晃了一晃，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司荧，你……” “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她眉眼瞬间冷冽，重重一捏瓷瓶，灵力威压陡然增大，压得残魂有些喘不上气，磕磕巴巴，“那我叫你什么？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呵，你是觉得我杀不了你吗？” 第156章 “我也活不了了不是吗？”苍崎冷笑一声，干脆躺平，“我说你啊，别等了，若我死了能换你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呵，你倒是大度。” “横竖咱们已经多活了几百年啦，够本了。难道你还想复仇吗？当初主持绞杀邪修战争的那位，如今可是一尊触碰不得的大神啊。” “你不恨吗？那位可是你们魔族的尊长，被自己的尊长亲手撕裂成两半的感受如何？” 苍崎周身又荡起了丝丝缕缕的哀怨，瓷瓶中专门用来吸收悲怨的阵法闪了起来。许久，它悲叹一声：“那又如何呢？我要死啦，你要活下去啊。” 女人撑着侧脸，借着凄白的月光静静看着瓷瓶，许久，哼笑一声：“你自然是要死的，只是不能死的这么轻松。” 苍崎早已预知到了这个答案，只是颓然地躺着，不再挣扎。 几百年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究竟是是谁呢？ * 顾乐齐买菜回来，刚推开门，书房中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书山轰然倒塌的声音，她来不及把这些放进厨房，小跑到书房门口，拉开门，倒吸了一口凉气。 苓不修的藏书之丰富她是见识过的，买这么大个房子，打通了一半做她的书房，她也不知道这么多书苓不修究竟能不能看得过来，但此时她就是坐在一座书山上。 不如说，这两天她的生活只有书房和卧室两个地点，仿佛入魔了一样，医馆也不去了，头发好几天没洗了，凌乱到看不得，也就身上的衣服每天换着不然也快成野人了。 “苓不修，缓一下吗？”她低喊一声，盘腿坐在书山上的人忽地看过来，双目通红，声音嘶哑，“不必，你自己安排吧。” “快一周了，你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到底是多疑难的病症？也许放松一下就有头绪了？”顾乐齐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打算哪怕是生拉硬拽也要将这人拽下来。 她听到苓不修喃了几句她听不清的话，又随意扒了几本书出来，随后，她就看到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那几本书忽而飘在空中，散着光，自顾自地翻了起来…… 这是什么。 她骇然后退了几步，踩在了散落在地的书册上，脚下一滑，头朝下摔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少女飞在空中扑过来的模样。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堕入无边的黑暗前，她如是想着，而后彻底昏了过去。 “顾乐齐？顾乐齐？醒醒？” 好像有人在拍她的脸，胳膊和腿上怎么都好像有针在扎着，酥酥麻麻。 她试图抬手，但被一只无甚温度的手径直按了下去，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冷着气息道：“别动。” 她偏头看去，女孩儿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墨发如瀑披在身后，随着她低头落了几分在身前，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半身大衬衫，露着半边肩膀，正在调整她胳膊上的银针。 “苓不修？”她竭力张嘴，努力挤出来几个词语，“你是妖怪吗？” 苓不修的脸陡然黑了两个度，“是我，我不是妖怪，我是人。” “那我刚一定是做梦了，嗯，肯定是。” “不是梦。”苓不修淡然道，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她也不装了，素手一扬，落在各处穴位的银针飞了起来，规规矩矩飘入放在一方的针袋中，“这都是真的，没有特效。” 顾乐齐快哭了，“你就不能告诉我这都是假的，都是梦吗？我都摔精神分裂了你还不安慰我一下吗？” “这不是梦，你也没有精神分裂。”苓不修握着她的手，“我也不是妖怪，虽然我体温天生低一点，但也在正常的人类体温范围内。” “……”顾乐齐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俊秀的侧脸红了一大片，苓不修叹口气，抬手按在那里，象征着生命力的鲜活绿色映亮了半边房间，静静地流淌着，安抚半边的面容。 泪水滑了下来，而后才是细碎的呜咽声，抽抽搭搭，听得人心碎。 苓不修带着灵力的手捏了捏已经完好如初的半边脸，叹了口气，“顾乐齐，这段关系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在这个月内结束了。” 回应她的是更加汹涌的眼泪。 第111章 谎 苓不修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暴露自己, 但她实在是太在意金辰找到的方法，哪怕她最终失败了，那也是一条渠道, 也许再修改调整一下就可以呢？或者说，只是因为福禄鼎是器魂，这才失败了，如果作用在人魂身上呢？还会失败吗？ 可能性太多了，但当务之急是从她的藏书中找到与这种介入神魂生死轮转有关的记录, 自挂了电话那天起, 她已经不眠不休数日了。 毫无进展。 这简直可笑，她身为专门研究神魂的医修对此都毫无办法, 那个说好听了叫神算子, 说不好听就是街头骗子的女人又是哪里找来的方法？难不成是她自创的吗？ 怎么可能！！ 她苓不修自诩在神魂研究上不在前三也是前五的人了, 那个街头骗子怎么可能？！ 她太投入了，忽略了这段时间在这间房子中生活的另一个人，她承认, 看到那人摔到头甚至隐隐约约有血流出时, 她慌了, 不是来自医生的慌乱，是来自苓不修本人的慌乱。 那一瞬间，她连术法口诀都忘了, 傻不拉几地抱着顾乐齐乱喊, 甚至想打120。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在意一个人, 想要去保护她, 不想看她受到一丝伤害。 原来, 是这样的。 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脑子, 疗愈起来还是很快的，她看着这人醒转，又看着她哭累了睡着，也不再去书房了，干脆搬了书来卧室陪着这人。 她承认，这一个多月的相伴，哪怕两个人都口口声声说只是欲望的关系，她也，有那么一丝丝在意了，况且这人现如今看到了她施法的模样，她们的因果想来早已纠缠在一起。 横竖，是分不开了。 直到傍晚，睡着的人才堪堪转醒，略偏些头，借着台灯看书的人的侧脸就这样落入她的眼中。 真的很年轻，很好看，哪怕日常冷着一张脸，无数次看过去都让人心动。 她从没怀疑过这张脸为什么这么年轻，毕竟这世界上童颜的人多了去了，真实年龄合法就行，现在想来这张脸这么年轻也是有原因的吧…… 呵。 那乔子衿和楚璐茗呢？同她关系那么好，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那两个人也是这种人吗？ 她莫名有一种落入贼窝的感觉。 “醒了？”苓不修转身看向她，少女的头发随着她微微偏头落向一侧，“没摔傻，放心。” 她动了动唇，但只能从干涩到发痛的喉咙中挤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调。 苓不修扶着她坐起来，靠在她自己的身上，支着水杯一点一点喂着。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我也要告诉你，知道太多并无益处，可能还会带来一些灾祸，你想好了？” 顾乐齐呼了几口气，这才开口：“横竖逃不开了，知道的多一些，总比一知半解的强，你说吧。” 她虽已转醒，手脚仍是软的，此时只能靠着苓不修来获取支撑，静静感受着随着这人说话呼吸而震动的胸腔，一点点找着她确实是个人类的证据。 第157章 多么的不可思议啊，这个世界的另一重模样，多么神奇啊。 许久，她喃喃道：“合着乔子衿那都不是演的，都是真的……她好自恋啊。” “你难道不该在意我吗？你为什么要在意她？”苓不修挑眉，语气不耐。 顾乐齐恢复了些气力，撑着自己翻身，抵住苓不修，挑着这人的下巴，“这就开始吃醋了？” “没有吃醋。”她扭头，挣脱了这根手指。 “苓不修，其实我对你来说只是过客对不对？那你就好好应付我这余下的几十年，可以吗？” 女孩儿似乎生气了，一偏身，将这人压‖在‖身‖下，单手擒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语气微冷，“我告诉你这些，就没打算让你再像凡常人一般短命。” “你脾气真的好差。”女人笑着说，泪水却顺着眼尾一滴滴落在枕头上。 “嗯，你且得习惯几十年上百年呢。” “嗯，靠你了，苓医生。” 一直冷着脸的人终于笑了，点点头，应了声好。 * 又是一天录完节目的晚上，楚璐茗下班拿回手机后惊喜发现收到了念念以求的剧本，是方清发给她的，之前她们聊过的那个现代军旅剧。 乔子衿去和节目组商量一些后续安排，她就待在酒店里，翻看剧本。 方清说尽量这周给她答复，她想今晚看完，如果可以这两天就交出答案为好。 其实前几次聊天时，两个人已经就这个剧聊的差不多了，而具体的签约流程需要找她的经纪人。如今她的经济工作已经交由苏悦对接，可以说更省心了，她只需要亲自过一过剧本就行了。 就这么相处了两天，她就品出来了苏悦这人的强大之处，怪不得乔老师全权将工作调度交给她，很是靠谱。 方清隔着电话道：“其实，音天想投资的话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空位的。” 楚小姐哑然失笑，“这我做不了主，你应该让染姐去找音天的人谈。” “楚大小姐做做主吧，不然你染姐要让我睡书房嘞。” “我才不信。是染姐让你去谈，你不想谈吧？”楚璐茗撇了撇嘴，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是真做不了主哦，方导加油！” “……呵，那你看剧本吧，拜拜！” “拜拜~” 电话挂断，乔子衿也结束了工作回来了，听到了这人嘚瑟的尾音，“在聊什么？” “哦，方导嘱咐我好好看剧本呢。” “发过来了？” “是呀，方导说，预计六月开拍，让我这周给她答复，合适的话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我看看。”乔子衿抱过她的平板，坐在一侧，安静地看着。 刚巧，楚璐茗手机上又有一条来自国内的电话，她看着名字，颇为惊讶。 苓不修已经跟几人通报了她已经掉马的事情，这几日顾乐齐都没有联系她，为何今天忽然联系她？ 她接通了视频通话，顾乐齐带着笑的狐狸眼勾人到她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好，好好看啊。 “小楚~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啊？节目组有没有虐待你们？” 楚璐茗揉了揉还肉乎乎的小圆脸，笑了一声，“没有哦，顾姐姐呢，这两天好一点没？” 顾乐齐点了点头，靠近些摄像头，低声道：“听苓不修说，你会金木水火土五种术法呢，给我看看好不好？” “……”女孩儿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隔着手机也不太方便，回去给你看？” “好呢，我期待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苓不修端着一碗药进入摄像头范围内。楚璐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药看起来就没有她们喝的苦，顾乐齐喝的时候也很顺畅，半点不见苦涩的感觉。 原来那药可以不苦的吗？ 她指着屏幕上的两个人，偏头看向乔子衿，“乔老师你看啊，那药本身可以不那么苦的。” 本就十分惧怕喝药还被迫喝了几百年苦到心酸的药的人腾地站了起来，几步靠过来，“老不修的，你故意的？” 苓不修挑眉，淡声道：“是啊，不然呢？” 故意把她们的药调得很苦很苦，故意把拿来给顾乐齐调理身体的药调的没那么苦。 是啊，她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有本事，来打她啊！ 状况之外的人茫然看着几个人，“你们在说什么？” 乔子衿捂着阵阵发痛的心口，“她平时配的药苦到人根本张不开嘴，还不能吃糖。” 不对，好像不是因为这事儿而疼，是她的心口真的有点疼。 乔子衿扶着椅子缓缓蹲了下去，一瞬甚至有些失聪，耳旁焦急的声音仿佛是自天外而来的声响，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她们和y国和ld市有仇吗，怎么来这儿这么几天又是吐血又是心口疼的，别让她抓到作祟的人，她定要让那个人也好好体会一下这番痛苦。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身侧小姑娘正握着她的手学着她的模样疏导这些躁动的灵力，甚至更进一步地安抚着她的神魂。 同她高度亲和的灵力拂过时，十分舒适。 通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了，见她渐渐恢复了意识，楚璐茗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儿了，我看了下，封印还没问题。苓不修说下次会不那么苦的，以及让你注意身边人，括弧，除了我，括弧。” 乔子衿笑了，揉了揉她的耳侧，“好，我知道了。” “乔老师，你今天见了谁？我们可以从这些人里排除。” 乔子衿看了她许久，摇了摇头，“见的人太多了，排除法不好用。” “这真是很麻烦。”楚璐茗摸了摸下巴，叹口气。 敌人在暗带来的麻烦真是远超想象啊。 望着这张脸因为思考而有些出神的面容，乔子衿最终还是咽下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看到那张脸时，她就起了提防，而今天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也不就那几个人，其实很好排除。 但，楚璐茗那么信任这个人，又那么惧怕这人确实有问题，她又怎么忍心将一个尚未找到切实证据的猜想告诉她，平添伤心呢？ 司荧，为什么会是你呢？ 乔子衿微微抬手，一道灵力不动声色地钻入楚璐茗腕上红绳，裹着一道一次性的瞬移术法。 不能说，那就做好万全准备，来好好保护她吧。 楚璐茗想了很久，最后挠了挠头，“剧组人实在太多了，它又能隐藏气息，这太不好找了。” “先不想了。”乔子衿握了握她的手，“先睡觉。” “不行，你心口疼就说明那道残魂就在附近，我怕这人会做出其他的事情，这太危险了。” 过了一会儿，乔子衿轻声道：“我有一个办法。” …… “这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万一你心脉里的那半只真的冲出来呢？” “所以需要你啊，你来稳着我的神魂，意识澄澈的状态下，控制它不难。”乔子衿笑吟吟道，心中却连连叹气。 谎言就像滚雪球，一但开始，永远都停不下来，只会越滚越大。 “……好，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楚璐茗点了点头，“你一定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好吗？” 第158章 得到了肯定的保证后，她才松了口气，活动着僵硬的肩膀，“我去洗澡啊~乔老师，今晚要不要体验一下……” 乔子衿耳尖微红，正色道：“来吧。” 咳，反正，也拒绝不了。 第112章 缺陷 在最后一周, 乔楚二人终于如愿以偿分到了一组，这样才更好实施她们的计划。 坐拥一线吃瓜位的温繁叹了口气，身侧, 李卿有些奇怪，“温老师，你好像很遗憾啊？” 温繁勾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知道她俩有个cp吗？” 李卿点了点头，人中乔楚嘛, 双梦偶尔会放一些物料, 这个cp发展势头正盛，很难不知道。 要不是她问过楚璐茗, 她都要以为她们一起来畅游这件事也是为了cp安排的, 毕竟业内都一个这俩人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艺人, 只差一个公开了。 音天手段极狠，这几日将网上那些非议的声音压得服服帖帖的，看起来就是在为公开做准备。也不知道这艺人团队背后的人是谁, 如此雷厉风行, 想来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了。 但, 这可是rps类型的cp啊，当着正主的面这样嗑是不是不太好？ “哎，分开她俩才能吃糖, 合在一起太收敛了。” “啊？”李卿摸了摸脑袋, “温老师, 这是不是, 太直接了？” “我还知道你也有这样的cp呢, 对不对？我可是冲浪大师。”温繁眨了眨眼，安抚着她。 并没有什么作用, 在听到她提到自己的cp时，李卿就已经傻了，内心疯狂呐喊，有些崩溃。 呜，丢脸丢大发了。 大前辈嗑她这个小糊糊的cp，怎么想怎么奇怪哦。 温繁拍了拍她，看穿了这点小小心思，柔声道：“没关系，你也可以来嗑我的cp，还挺多的，大家都很有才。” 李卿已经彻底成蒸汽机了。 呜，她不奢求继续和可爱的小楚组队了，能换回最开始的分组吗，乔子衿虽然冷冰冰的，偶尔开个玩笑也会让她很羞涩，但温老师这也太火力全开了，她快受不了了呜。 温繁只是含着笑看着她，就足以让她冒头都是白烟了。 呜，要熟了，也不知道楚璐茗是怎么跟这两位都相处的那么融洽的。 这次分组在晚上，分完就放大家回去休息，次日去录游船的过程。 不得不说，真不愧是以闲游出名的节目，每周会安排几个项目，但不多，剩下时候真的就溜达着玩耍，也不知道到时候节目剪出来怎么吸引别人，应该不会恶剪吧？不过也没什么可恶剪的，她们甚至没大声说过话。 但楚璐茗还是把这份担忧告诉苏悦了，苏悦只是告诉她别担心，这些都会处理好的。 苏悦这段时间并不轻松，楚璐茗这边自然是没人敢动，但乔子衿那边不是，虽说没有大的舆论节奏，但暗戳戳使坏的人不少，特别是她们的合同转接过来的这个月，前公司的人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大度，临走还想再薅一笔。 “呵，他们可真是痴心妄想。”苏悦冷哼一声，看起来十分有把握。 那时楚小姐正在看剧本，乔子衿闻言也只是笑了笑，照旧将事情都交给她处理。 挂了电话，楚璐茗才撑着下巴抬头，“苏姐姐真的好靠谱哦，怪不得当初猎头上来就去挖她。” “经营公司这里我还是要学很多啊。”她叹着气，额头被人敲了一下。 “楚老师心思越来越野了，还没完成上一个目标呢，就打算进行下一个了？” 楚璐茗翘了翘嘴角，“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本来我从小就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要不是一时兴起跑来演戏，说不定现在我也是冷面女总裁呢。” “女总裁有可能，冷面……”女人拖了长音，又拐了几个调，最后和上一声轻笑。 楚小姐红着半张脸推了推她，“喂！” 那是前几日的事情了，楚璐茗看着菜单，忽然想起来这事儿，偷偷抬了抬菜单，遮住莫名其妙染上了绯色的耳侧。 哎呀，她就是易脸红体质，这能怎么办嘛！ 今天摸了闲空，节目组录制时间结束的早，李可儿也有时间，干脆约着吃个饭。可儿还跟她说要带个很喜欢乔子衿的学妹来，她想了想，同意了。 楚璐茗低头看着菜单，身侧人似乎在处理信息，没有分神看她。 “在看什么呀？”楚小姐低声问。 乔子衿带着尾音嗯了一声，“一台话剧邀约，剧情挺有意思的，没演过话剧，想体验一下。” “我感觉你真的是一副要退休的打算诶。” 从大荧幕，退到剧场，慢慢地淡出这个圈子，这个时间也许会很长，也许就一两年。 不是她不尊重话剧舞台，但楚璐茗莫名就是有这种感觉。 乔子衿关上手机屏幕，“两个原因，其一，话剧确实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想去试试，这也只是一份邀约，正式排练可能在下半年了。其二，我确实想逐渐淡出这里，福利院的孩子们逐渐长大，不再需要我了，所以我也想给我们的未来，做一些规划。” 比如我们聊过的，孩子的问题。 说这些话时，她落在楚璐茗手中的手掌轻轻合了起来，食指剐蹭着掌心，目光灼灼，十分认真。 “楚老师的心在这里，所以要去闯出来一片天地。我的心在家里，在世外，所以，我回家等你。” 哎呦，这人严肃地说情话怎么这么动人啊！ 楚璐茗哼咛一会儿，不说话，绯红从脸侧一路向下铺去，白皙的脖颈也红了一片。 太要命了。 “我看别的情侣那都是日常吵架，咱们这么久了，怎么没正儿八经吵过架啊。”小楚嘟囔着，糯声道：“感觉，好包容对方哦我们。” “嗯，是，这样不好吗？还是楚老师想吵个架体验一下？” “……那倒也不必。” 乔子衿笑了两声。 话题这么一岔，楚璐茗脖子上的红意散了不少，轻呼两口气，点了菜，等李可儿过来。 远远的，李可儿一身休闲装就晃了过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黑白毛发色的妹妹。 嘶，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花里胡哨的吗？ 楚璐茗暗暗吸了口气，默默攥紧尚还低着头的人手，这人疑惑了一声，“怎么了？” “你俩不打算在粉丝面前装一下吗？”李可儿目光落在她们相牵的手上，摸了摸泛酸的牙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学妹，王若尘。” 女孩儿脱了那身lo裙，也没带假发，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还是让乔子衿瞬间想起来这是谁，“是你啊？” “乔……乔老师好。”王若尘紧张地道了声号，同样看到了两人牵着的手，下意识按住心口，“我磕的是真的啊……”她低喃着。 楚璐茗看了一圈：“你们认识啊？” “跟你讲过的，白头发的小姑娘。” “嗷！是你啊，白发小姑娘，你好你好。 ”小楚非常自来熟，起身握住姑娘的手，“你这个头发，也是假发？” “啊，这是我本身的啦，我有少白头的毛病。”王若尘摸了摸脑袋，紧张到有点结巴，“你们这是，节目需要？” 第159章 乔子衿微微一笑，牵着楚璐茗的手晃了晃，“不是哦。” 李可儿长长吸了一口气，愤愤道：“吃饭！我是来吃饭的！楚璐茗你管管她。” 乔子衿装作不在意地扫过王若尘的头发，一手点在桌面，轻轻一敲，“吃饭吧。” * 当晚，楚璐茗还在缝里插针地看剧本，不过不是她的，是来找乔子衿的话剧邀约的剧本。 这本子甚至还没写完，只给了人物小传和故事梗概，还有一小段对话，一会儿就能看完。 “这就没啦？”小楚翻了翻到底的pdf页面，轻啧一声，“好短，很难说服人吧？虽然这个人物小传和故事梗概还行。” “嗯，我打算再看看。”乔子衿微微昂首，“倒是方清给你这个，尽快拿下来，是一次很好的突破。” “我白天已经和苏悦讲过了，她去谈了。”楚璐茗撑着下巴，小鼎落在她的头顶透气儿，奶声奶气道：“你好忙哦，早起修炼白天工作晚上加班的，好可怜。” 楚小姐无奈一笑，抬手戳了戳头顶这个小家伙，“现在知道我可怜了？” 夜已深沉，但今晚吃饭已经耽误了时间，她们也就浅浅地熬了个夜。 只不过，向来沉默的人今晚格外沉默，也没在看书，就那样披着衣服坐在床头发呆，本就清冽的眉眼染了一层融不开的霜。 楚璐茗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这样的乔子衿了，或者说，她很少看到这人将“愁”字就这样直白地挂在脸上。 她回忆了一下今晚，乔老师就在吃饭时问了那个姑娘名字里的“chen”是哪个字，得到答案是尘土的尘，似乎自那之后就不太开心了。 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凑过去低声问：“你是觉得，她和金辰有关系？” “太奇怪了，黑白发色，身上又有和金辰有关的物件，但……”眉头蹙到了一起，眉心上写着一个“惑”字，“就算有转世，她今年合该才一岁，而且，眼睛应是无法恢复的。” 天缺者的缺陷是刻印在魂体之上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适合修命道一途，因为魂体上就缺了一块，可以借此和老天爷谈条件。 但…… 楚璐茗吹了吹自己的刘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的书还是少了，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乔子衿讲的这些……她听不太懂。 为什么黑白发色就可疑？少白头也是蛮正常的情况啊，她上学的时候认识好几个呢。又为什么眼睛一定无法恢复呢？说不定运气好就恢复了？ 啊，她不懂，戳戳头顶趴着的小鼎，小家伙奶声奶气道：“其实最重要的理由是，她神魂不全吧？” 乔子衿微微昂首，算是应了这个答案。 “诶，你怎么看出来的？”小楚很惊异。 乔子衿看着她，低声道：“不如说，你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这种事情难道是与生俱来就能看到的吗？”可她从来没这样随意地看到过啊，哪怕如今已经是元婴修士了也没这么随意啊，她的凝神聚气仔细规划才能看到的。 小鼎应道：“这我也不知道，但她似乎就是看不到。” “诶？应该是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吧？” 是了，也是因为此，她才一直看不到掩藏在她身边的特殊情况吧？比如，司荧被灵力灼伤的食指，甚至伤到了魂体。 她沉了些眸色，微微摇头，“明日，离我近点？” 何须明日，楚小姐被这语气吓到了，当即窜进了她怀里。 现在就近一些为好。 第113章 软弱 最终, 关于王若尘的猜想还是被乔子衿压在了自己心中，毕竟疑点太多，而她能依凭的, 只有一条项链和残缺的神魂，但这两项，又没那么特殊。 自从发现林欣然可能和金辰有点什么，她莫名觉得这事儿很糟心。分明她们三个关系都不错，金辰那个嘴巴里长毒针的天天把她扎到体无完肤,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她才发现这点事儿啊, 合着只有她是橘外人呗。 合着那时候她当了几十年的电灯泡呗？ 楚璐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乔老师？”小家伙糯声喊着, 声音软软的, 但却可以将她从一段又一段的回忆中拔出来。 “咱们要去划船, 然后溜达着散步拍照打卡，晚上再回来参与一场篝火晚会。”楚璐茗宣读任务清单，读完后郑重叠了叠, 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中, “走吧, 先划船。” 她们的计划打算在今晚实施，篝火晚会，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在, 正是排查的好时机, 届时楚璐茗稳着乔子衿的神魂, 乔女士一点点向心脉中的残魂施加压力, 它逃不出来, 但足够引起一阵波动。 如果另一半的“它”也在这里，感受到这阵忙乱的情绪波动, 难道能忍住不躁动一番吗？ 那可就不是魔族的习性了呢。 楚璐茗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真刀真枪地干这么大的活儿，一整个白天都分着神一心两用，在脑子里和小鼎复习功法，争取晚上千万千万不出任何差错。 毕竟这事儿涉及这么关窍之处，一步错，那都是在拿乔子衿的命开玩笑。 这一路上，由于要拍照打卡，她又在分心做其他的事儿，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乔子衿顺势勾住她的手。 毫不突兀。 这落在周围负责拍摄的人的眼中，也只是乔子衿为了完成任务的努力罢了，也不会想太多，更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供遐想的空间在其中。 很好，她很满意。 只是跟组拍摄的人还是会觉得有一丝不对，毕竟主导这趟旅程的人，今日破天荒穿了一条袖口缝着粉色的米白长裙，日常挂了霜的眉眼今日融了，总是得体又疏离的笑容今日也十分柔和亲人，就连拍照时的角度都会仔细思考一番。 嘶，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就这样走了一天，直到坐在篝火一侧，楚璐茗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了，我应当是准备好了。” 今天用一天时间就钻研了一条术法，她应当是，没问题了！ 导演在尽职尽责地cue着流程，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导演那里，楚璐茗探过手，长袖轻搭，遮住两人相牵的掌心，而后另一手掐诀后掩在胸口。 如若有人此时回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一人微泛着白芒，双眸闪着白光，另一位垂着头，看起来略有些不适。 楚璐茗虽始终无法让自己的神魂动弹出体，但调动着灵力帮忙加固别人的神魂是可以做到的，甚至可以感受到痛意袭来时自神魂深处传来的轻颤。 一定要成功啊。 楚璐茗默念着，不敢偏头看具体情况，如果偏头看到了身侧人的满头冷汗，她会忍不住叫停这项尝试。 尽管她知道不能停下来。 乔子衿在心底呵笑，一点点向封印内试压，本来都睡着了的残魂硬生生被她闹醒，怒吼道：“小小人族，你别太过分了！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了，这次又想做什么？” 向这残魂施压对乔子衿来说并非陌事，不如说早些年她为了探究心脉封印的极限在哪里，这样施压过很多次，也趁机捞了许多的好处。 就比如之前用过的“搜魂”之术，这是纯纯的魔族术法，仙家修士哪怕是得到了术法口诀也学不了，可乔子衿就压着心脉中的这个残魂教会了她，美其名曰是一份补偿。 第160章 即使没有楚璐茗，她也可以完成这件事，但那样做会让楚璐茗担心的，她舍不得楚璐茗担心，所以轻轻撒了一个善意的谎，告诉楚璐茗她需要她。 哪怕是在她身边安抚也好，她需要她。 残魂叫嚷着开始撞击封印，乔子衿只是在心底无声地笑笑，继续一点点压榨空间，另有一半神识笼着整个场子，仔细探查哪里有异变。 一声轻响自导演组所站的区域传来，女人高扬声音，“下一组游戏，让乔老师和楚老师来好不好。” 乔子衿柔柔一笑，压下被震得激荡地厉害的血气，半倚着楚璐茗站起来，再看向突然叫了两人名字的女人，目光中带了几分轻嘲，淡淡一声：“好啊。” 楚璐茗紧随其后点头，“当然好啊，我和乔老师也是一起拍过戏的，我俩可是默契十足呢！” 方才场面上进行的游戏是“你比划我来猜”，猜的那一方还需要带上声音很响的耳麦，彻底隔绝声音，只能看到面前人的动作。 楚璐茗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小跑着过去接过司荧手中的耳麦，脸侧酒窝愈发深了几分。 “加油！”司荧小声说。 小楚点点头，“会的。” 背过身，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这才带上耳麦，稳住了笑容。 在乔子衿的神识笼罩全场时，她同样放出了试探，那一声轻响出现的同时，她看到司荧在身后塞着一个瓶状的东西，那一声轻响，就是她将瓶口塞子推回去发出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好笑。 她今年二十四岁，司荧长她五岁，打小两个人就一起玩，她天天追在女孩身后叫姐姐，哪怕两人年岁渐长，司荧也会温柔地抱着她，将所有的杀伐果决与冰冷留在外人面前。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这么多年的温情都是假的，是吗？ 但她忍住了，依旧带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同样伪装着自己的女人，眸光交错，都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心虚。 但她知道，乔子衿的状态这会儿不是太好，最后急忙压下血气应该有不小的冲击，她只能快些完成这个活动，好让这人回去休息。 第一个词语是白玉镯，乔子衿略挑眉，甚至都没思考，抬起没有带装饰的手腕，指了指。 “白玉镯？” “回答正确！” 温繁尚还愣着，不知道该怎么比这个词儿，结果两个人就以如此的作弊手段蒙混过关，她一拍大腿，“靠！送分题啊！” “为什么，她俩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吗？怎么就猜到了白玉镯上面？”李卿眨了眨眼。 温繁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 这种有惊天大瓜但是不能分享的感觉是太糟糕了，但是全场都傻了只有她还清醒着的感觉也太好了！！ 温繁挣扎片刻，最终以轻轻拍了身侧人的肩膀做结。 * 晚会录制到了接近零点，散场时全场都很困，互相打了个招呼权当告别，次日早上的拍摄任务也推后了。 因而，没有人注意到慢慢走着，逐渐落在了队伍最后的两个人。 小楚一直低垂着头，许久，轻声道：“乔子衿，我不想查了。” “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向来泛着甜意的声音今天只剩凉意，甚至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不想让身侧人看到发红的眼眶。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回到酒店，关上门，乔子衿将蔫儿了的小兔子揉进怀里，摸着头，道：“好，我们不查了，我会保护你。” “我想知道，为什么？” “很多欲念来得很不讲道理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司荧姐姐，对吗？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吗？” “是的。她的食指被你的护体灵力灼伤了。” “所以今天我去接耳麦时她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最关键的，彻底坐实猜想的一步。 这次哭没有发出声音，怀中小女孩儿轻轻耸动肩膀，很快，乔子衿身前的衣服上布满水痕。 她只是轻轻拍着女孩儿的肩膀，这种时候，无声的陪伴也许就是最好的回应吧。 夜深人静，哭累了的楚璐茗今晚睡的很熟，甚至没注意到身旁人半夜和着衣服坐起来。 强制压回去的气血随着深夜的到来愈发激荡，还有心脉中的那半个意识，似乎察觉了她现在正是虚弱的时间，猛冲封印，试图挣扎出来。 残魂凄厉哀嚎：“我不抢你的身体了，我感受到我的另一半了，求你了，让我去找它。” 乔子衿一手撑着窗台，一手掐诀按在心口，轻呵一声，“凭什么呢？当年我也苦苦哀求你别过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来呢？” “你如今不过是在赎罪，又有什么资格求情。” “人族！别太狂妄自大！封印是那个人下的，没有她，哪怕你重塑千万次，封印也只会越来越薄，迟早有一天我会冲出去的。” “你可以期待那一天。”女人面色冷然，抵在胸口的拇指猛一发力，脑中颇为聒噪的叫嚷声逐渐平息。 她抬手擦去唇角溢出的血丝，一转头，小鼎正浮在空中看着她。 “其实有没有她，你都会走到这一步的对吗？”小奶音听起来有些不愉快，“你在骗她。” 第114章 你在骗她 “没有她, 也许会吐更多的血。” “你知不知道她感受着你神魂疼到轻颤时有多难受！你为什么要骗她？她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依靠着窗台的人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无奈笑了笑，“她帮上了的, 你也帮上了的。” 有人陪着，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不然她总会想起来那个幽深孤寂的洞穴，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那里，又黑又冷又疼。 明明小时候很多人很多事在那次事件后都不记得了，但这个洞穴却莫名被她刻进骨髓, 偶尔, 就会紧紧困着她，锁在过去的沉木上。 “小鼎, 若是有一天我动用了那道空间传送的术法, 别带她回来。我知道你会。” “也别告诉她, 我在骗她。” 女人眼睫轻颤，眸光闪烁，手指按在心口, 就着月光, 轻飘飘一声叹息, 融入寂静的夜中，恍若未闻。 后续几日，节目正常拍摄收官, 所有人都一如往常, 包括日常在镜头前笑得格外灿烂的楚璐茗, 她还是会嬉笑着跳到司荧面前讨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 闹一闹, 玩一玩。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知道内情的三个人，都伪装的很好。 只有乔子衿知道, 每晚夜深人静时，身侧人总是会偷偷颤着肩膀，无声呜咽许久，再偷偷用灵力抹去自己哭过的痕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滚进她的怀里。 届时，她会装作睡熟了的样子，轻轻拢着怀中女孩儿，状似无意地捏捏她。 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节目收官当晚，闹到了很晚，回到酒店房间时两人都身心俱疲，特别近几日费心伪装才勉强撑起甜妹人设的楚璐茗。 她洗澡时险些摔倒，还好扶了一下边台。 第161章 乔子衿站在门口，一时犹豫，不知道是否该推门而入。 最终还是放下手，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女孩儿擦着头发出来，湿漉漉的小猫儿也不甩甩水，直接钻进女人的怀里，攀着四肢，“睡吧。” 暖洋洋的灵力裹着她，一点点分出来身上的水雾，乔子衿心疼地说：“其实可以和她聊一聊的。” “不了。她手里有那半身魔族，还是别了。”楚璐茗低声回道，神色淡淡。 有时候孩子太独立坚强也不行，会让大人无话可说，千言万语最终都变成了一声叹息，捏了捏楚璐茗的侧脸，“睡吧。” * 翌日清晨，两人定了最早回国的机票，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楚璐茗默默拉上口罩，按下帽子，只是推着行李车向前走。 乔子衿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按住一直埋头走路的人，“璐璐，等回去后，我陪你去和她聊聊好不好？” “乔老师，很危险的，你不需要这样。” “可我也不想再看着你消极下去了。我知道这种感受，某天醒来，仿佛全世界都背叛了你的感觉。” 楚璐茗笑了，“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不，我只是想说，这次会有人陪着你走下去的，好吗？” “……”楚璐茗眨了眨眼，心下泛酸。 因为曾经的乔老师没有人陪，孤孤零零撑过了最痛苦的岁月，如今才这样关照她，如此郑重地讲着这件分明不重要的事情。 但她很享受。 真的，有点享受。 她点点头，“好，那回国之后我们和她聊聊。” 登机，手机关机，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而后压下满腹心事，拉下眼罩。 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不一样的是，国内的社交平台上，关于乔、楚两人的一则消息不胫而走，流传速度极快，在公关部报给苏悦时，已经被有心人买到了热搜第一位，隐隐约约有“爆”的趋势。 是一则酒店的监控视频，监控视频中，楚璐茗方才从一间房间出来，看起来不太开心，不过片刻，乔子衿出现在这里，甚至拿着一把看起来是短铁棍的物什威胁前来开门的人。 开门的人的侧脸快速地出现了一秒，但还是被监控完整地录了下来，正是近些日子逐渐没了消息的小演员何溪。 是她们在b市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苏悦下了判断，助理推开办公室的门，急切道：“两位老师应该已经上了飞机，都关机了。” “暂停今日要发的官宣文案，先压热度，快速从榜一下去，密切关注所有讨论和账号，注意区分水军。让公关部最快速度拟方案给我，立即准备空瓶方案，对接粉丝。”她语速极快，手指已经点上讨论区。 不意外，舆论导向非常不好。 「看起来是楚璐茗和何溪有矛盾，乔子衿去替楚璐茗出头？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东西指着吧？」 「监控底下还泛着银光，哇，这也太危险了，黑涩会吗？」 「怪不得这个小演员最近没消息了，不会是被封杀了吧？」 「我记得她长得挺好看的啊，不会吧，不会是某人嫉妒比自己长得好就封杀人家吧！」 「人家需要吗？人家可是辉运的大小姐~会多国外语~能主持面向诸多商界精英的拍卖会呢~」 「……」 何溪颤着手刷着这些评论，又看了几条，将手机递给面前的黑猫，声音喑哑，极度痛苦：“大人，我按你说的做了，求你，求你给我解除的口诀。” “我真的快被这养魂阵吸干了！”她极力上挑语气，却只是变得更加尖锐刺耳，没有半分上扬。 若是此时有人拍了她的照片发到网上，更会掀起一波滔天热议——曾经娇俏柔美的小花早就消失在开启养魂阵的那天了，如今的她，面黄肌瘦、形如枯槁、头发似烂草堆在头顶，掉的也不剩几根了，整个人已经干枯到只剩皮包骨头，字面意义毫不夸张的皮包骨。 当初拿来借气运的小魔物是她靠养魂阵才绑在身上的，如今魔物已被超度，但这养魂阵却任劳任怨地坚持到如今，将她吸成了枯骨。 她重重喘息着，这是她如今呼吸的方法，向黑猫探出手，想要按住它。 黑猫嫌恶地后退数步，抬起前爪，在枯槁的手上轻轻一按，流光闪过，养魂邪法被收入囊中，女人双眸微睁又轻合上，下一秒就昏死过去。 还能不能醒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而苏悦这边，快速进行了应急公关，但效果不甚明显，特别是乔子衿身上的舆论，没有半分减弱。 很显然，许多家都趁乱撒网，矛头直指乔子衿，一条条黑通稿发的飞起，趁乱踩一脚，能踩一脚是一脚。 偏偏这会儿联系不上当事人，不知道真相的此时此刻，她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眼前人显然有备而来，若是啪啪打脸就更麻烦了。 苏悦按着眉心，这场舆论袭击目的太明确，反而生出了几分疑点，她仔细整理思路，恼人的手机铃声却不让她冷静。 是私人手机号，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打她的私人手机？ “苏悦，是我，林欣然。” “我来跟你解释这件事。” 在事情开始发酵时林欣然就看到了那段视频，心下了然是b市时乔子衿一时冲动留下的果。 手机打不通，好在两人之间还有识海传音。 乔子衿在听到这件事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告诉她一桩解决方案，又叮嘱她先别告诉楚璐茗。 她自然也将这条要求转达给了苏悦。 “为什么？” “等她回来问她吧。我只是当时刚好和她一起去的b市，这才对这件事略有了解。” “好，我们先按着这个发送，希望不会再有差错。” 苏悦叹了口气，乔子衿这些年私下里格外让人省心，没想到舆论危机一来来了个大的，这么猛，一时有些无措。 差错吗？林欣然扭头瞥了眼被自己徒儿扔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枯槁女人，呵笑几声，“不会有差错了，放心。” 她也见过这小姑娘，没想到如今变成了这样。本以为是借天地灵气养魂，没想到是借她自己的生气养魂，如今变成这幅鬼样子。 虽然可怜，但也活该。 她从来没有心善到可以给伤害过她的人施以援手，不让她死就是最大的善心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好在回应也不算很慢，在舆论彻底爆发前公司出了一则声明，声明中表示这是在协助走戏，乔子衿拿的也不是什么危险武器，是剧组的道具，更细节的东西不便多说。 剧组那边，几乎是同时，导演就反应过来是b市那会儿的事。 想到当时怪力乱神的那些事，导演直打了个寒颤，未等有谁找过来拜托他，他径直发了条微博，讲说乔子衿这是前来帮忙的，倒是和公司的声明遥相呼应。 事已至此，只有一些顽固地想要攻击的人揪着何溪不出来活动不放，大部分路人都散开了，至于一些后续处理，那都是后话了。 这一场有备而来的危机，暂时性地算是被解决了。 第162章 乔子衿看了一眼身侧带着眼罩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姑娘，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难得好眠一次，等回家再说吧。 如今已然猜到幕后之人是谁，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烦忧，让小家伙再度失眠许久罢了。 她心疼。 在见到司荧的第一次她就觉出来了不对，只当是自己想错了按下没说，毕竟当时她没有看到司荧身上存在灵力术法的痕迹，是在林欣然被毫无灵力痕迹的小姑娘坑了之后她才更起提防。 没想到真的是这人。 更让此时的她没想到的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行动不成，居然敢在机场无人处拦截她们，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第115章 邪修 飞机落地, 睡了大半路的人从醒了就一直盯着窗外墨黑的天空，直到舱门打开，她才收回目光, 佯装无事地笑笑，“哎呀，终于回国了。” “嗯，我们回家？” “好啊，睡了一路, 回家打游戏。” 楚璐茗撑了个懒腰, 嘿嘿一笑，“上次说带你打游戏, 还没实行呢。” “好啊, 很期待楚老师带我大杀四方。”乔子衿温柔笑笑,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牵着这人站起来。 她们没有什么行李，先前推个车也不过是装装样子，飞机落地, 直接回家就好了。 走出廊桥, 女孩儿方才想起手机还没开机, “我看一下手机。” “回家再看吧。”乔子衿说着，牵过身侧人的手，轻轻捏了捏, “不着急。” 小楚想了想, 还是算了, 毕竟要是临时有人想联系她但是联系不到, 估计会很头大。 刚一开机, 信息提示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弹出来几十个未接来电。 “……怎么会？”她看着屏幕, 秀眉蹙起，还没等她打回去，前路出现一道身影，乔子衿牵着她停了下来。 女人双手插兜，凌冽的眉眼里染着浅淡的恼怒，就那样定定站在不远处，看着牵着手的两人。 她们想要谈谈的对象，就在这里。 楚璐茗张了张嘴，看着那人的脸，最终混着轻叹，“还能叫你司荧姐姐吗？” “在那天你已经发现了不是吗？”女人呵笑一声，晃了晃脖子，“亲爱的妹妹？” 乔子衿始终紧紧抿着唇，掌中小手反过来攥着她的手，轻轻颤着，但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借力，给她自己勇气。 女孩儿前跨半步，声音直颤：“难道，这二十多年的友谊都是假的？” “那是你和司荧的，不是和我的。”女人微一扭头，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但你要不要猜猜，她最后说的是什么？” “你把她怎么了？” “不是我哦，是她自己请的神，而我，应召何来。” 一直没有讲话的人闻言忽然呵笑一声，淡声道：“你是邪修？从何处来的功法？” 女人没有理会她，依旧目光烧灼，紧紧盯在楚璐茗身上，“她请我，就是因为她羡慕你，嫉妒你。” “我看不懂她真正的心思，但你知道她有多好吃吗？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小灵魂，怨念爬了满身，甚至不需要我再养养。” “这样的女人，你还想叫她姐姐吗？” 女孩儿眼眶兀自红透，声音糯糯，“可……她比我优秀的多啊。” 成绩好的是司荧，长得格外好看的也是司荧，被很多人喜欢的收了很多情书的人也是司荧，明明她才是那个一直羡慕司荧姐姐的人，怎么现如今反过来说……司荧嫉妒她呢？ 乔子衿拥着她，抬手挡住女孩儿的耳朵，“别听她胡说，她是邪修，专门食人怨念，她故意的。” “楚璐茗，我所言是真是假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我这儿还存了她的灵魂残片呢，足够讲清楚了。” 女孩儿身体猛地抖了起来，近乎低吼：“你甚至不让她入土为安吗？” “哈？我没听错吧？这位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邪修吞食灵魂之后啊……” 墨黑的结界笼住这小小一方天地，结界内，气氛瞬变，双手插兜的女人双目赤红，身后逐渐攀起一座魂山，哀嚎嘶吼恸哭……魂山之中，激荡回响着几乎所有会让人痛苦的声音。 饶是曾经见过邪修之恐怖的乔子衿也忍不住颤了一下，怀中人已经软了下去，紧紧拽着她，才不至于就此倒下。 “就留在我的体内了呢。” “想见司荧吗？我找找啊……” “够了！”乔子衿冷喝一声，手中兀自出现一柄铁扇，扇面张开，一排雷幕径直奔着魂山而去。 几乎是同时，司荧冷笑着拿出一枚瓷瓶，扔向雷幕。 小楚瞪大双眼，是那个瓷瓶！是那天司荧在身后藏着的瓶子，里面是…… 白光微闪，她已经被抛出结界，与此同时，结界外又罩了一层，属于乔子衿的，来自合体期修士的，她绝对打不开的结界。 “乔子衿！”她哭吼，按上结界，“你打开，我可以的，你打开！” “小鼎，我知道你会的，你帮我打开好不好，会死的。” 金色的鼎悠悠飘荡而出，轻叹一声，“她不让我帮你的，没事儿的，不会有事的。” “瓷瓶里是另外半身啊，怎么不会有事！乔子衿，你打开！” “对不起，姐姐……”小鼎嗫喏，不知道该怎么办。 * 结界内，雷光闪过，司荧跌坐在地，身后魂山被尽数劈散，她的力量也被一层层削弱，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还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手中持扇的人也不过是多比她站了三五秒，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按着心口，滑到在地。 “呵……乔子衿，你知道吗，我等了十年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边会出现一个你，出现一群我完全打不过的人！为什么？” 被点名的女人瞳孔微缩，“十年？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居然不知道吗哈哈哈哈，那你们为什么帮她，你们正道的人，脑子都有……”下巴被人捏紧，打断了她的话。 女人哪怕神色苦楚，也撑着身体半跪在她面前，冷然问：“说清楚，什么十年？你在等什么？等被她带在身边的福禄鼎残魂醒过来？” 福禄鼎有遮蔽气息的能力，可以躲过天道的双眼，她这个邪修想要这个倒也合理。 “残魂？哈哈哈哈哈……” “乔子衿，你有没有想过，她就是福禄鼎呢？她就是器魂转世，而那道残魂，不过是为了骗过天道的产物。” “哦不对，你应当是不知道这个术法的。你的手上没有成堆的魂怨，你不需要骗过天道哈哈哈。” 信息量有点大，乔子衿缓了缓才反应过来，捏着下巴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些许，低声喃喃：“她是……器魂转世？” “那时我难得被请到此处，得了一条术法，只需要裂出去我的一缕魂魄就可以遮蔽天道双眼，上面写着，为福禄鼎转世所谋。” “我试了，我成了，我就开始找啊。” “没想到，就在我的身边。乔子衿，我等了十年，为什么会出现你们，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你们！” 第163章 带着气劲的一掌重重刮在她的脸上，扇得她扭头偏向一侧，口中满是血沫，说不出来话。 难怪。 难怪楚小姐的运气这么好，难怪雷劫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劈两道，还有她渡劫那日做的梦，梦里的内容全都变成了白纸一张，但那个三头身小孩儿的面容，那张完全是缩小版的楚璐茗的脸。 难怪，她就说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梦到楚小姐小时候。 器魂转世，器魂转世……金辰，你居然真的成功了吗？ 体内，感应到自己的半身已经魂飞魄散的魔物拼着命撞击封印，几乎陷入癫狂，她怎么压制也压不住的怨念丝丝缕缕瓦解着封印。 她现在，喉头满是铁锈味儿，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乔子衿，我死了拉上你，不亏哈哈哈。” 虚弱的人按着胸口，灵力汇在指尖，又是重重一按，心脉中暂时安静下来。 她强撑着咽下喉头甜腥，喘着重气道：“我死不了，你也别想。你还得给司家父母养老，别忘了。” “虽然受了点伤，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 一手撑着地，缓缓坐下，另一手探向女人的丹田，寻到灵力汇聚之地，甚至没有太过发力，只一道雷弧钻入，灵根尽碎，从此不过是废人一个。 司荧此时却冷静了下来，没有吼叫，神色淡淡，“我会自杀。” “你不会，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你居然也是五灵根吗？” 司荧自嘲地笑笑，“是啊，我就是运气这么不好。” “多好笑啊，我等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乔子衿扶着地坐了下来，呵呵一笑，“不止一招。你会度过很痛苦的一生，那些哀魂怨魄都会攀着你，直到你的生命走到尽头。” “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不论是人魂还是器魂或是怎样，这都是她一步步努力得来，从你选择踏上邪途开始，你就注定比不过她。” 司荧双唇紧闭，不愿再接话。 乔子衿晃了晃身体，有些坐不住，抬手撤去结界术法前，缓缓吐息，尽力讲了一句完整的话，“没有谁生来就成功，福禄鼎承装香灰受香火千年，又修魂修魄千年，这才有一次机会……好自为之。” 结界散开，满面是泪的女孩儿扑了进来，接住就要倒下的女人，女人面无血色唇侧殷红，落进她怀中后瞬间软了下来，将自己完全交由女孩儿处理。 楚璐茗咬着牙看着躺在地上的“司荧”，又不好直接发作，抬手唤出小鼎，冷声道：“你飞得总比我熟练吧？这会儿总不用继续不能管了吧？” 小鼎叹了口气，晃了晃身体，陡然变大，将几人装了进去，向着福利院而去。 鼎内，司荧软烂一滩，只剩一双阴毒眼，勾勾地盯着身侧少女，许久，冷笑一声，“你手机之前应该被打爆了吧？不好奇吗？” 第116章 都是假的 正在分神试图归拢乔子衿体内乱成一团的灵力轨迹的女孩儿偏头看过来, “你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也许你不知道，在b市时，乔子衿为了给你出头, 去找何溪了，刚好，监控拍下来了。” 何溪？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出现过了，猛地一提，楚璐茗反应了下, 冷眸低声道：“所以, 小魔物是你给她的？” 司荧混着血气呵笑一声，“你猜~” 女孩儿敛了目光, 不再理会。 “哎呀, 乔子衿可是气到都拿扇子了呢, 监控里拍的一清二楚的。” 低垂双眼的人心下微颤，一时酸甜苦辣交加而出，下一句话更是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险些飞出去—— “刚好, 我发出来了。” “……”楚璐茗深吸几口气, 克制住当场将眼前这人打死的冲动，淡淡道：“这件事会被处理好的，问题不大。” “是啊是啊, 已经被处理好了。但, 她没有告诉你吧？哈哈哈, 你不过也就是她拿来反抗命道的工具罢了, 现如今你连工具都不是了哈哈哈。” 女人几乎癫狂地笑着, 楚璐茗眉目冷冽，轻喝一声：“闭嘴。” 疯女人, 只是不想让她死在这里而已，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把这人从小鼎里面扔出去，真是污糟了鼎内的空气。 方才乔子衿所言她还记得呢，邪修，以怨力恨意为食，她不会上当受骗。 永远不会。 * 苓不修恰好送顾乐齐回n市，凌晨到n市，白天正好开工，她也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因而收到信息后两人最快速度赶来。 饶是苓不修看到楚璐茗怀中躺着的女人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气近乎于无，心脏在以一种很不规律的状态砰砰乱跳，封印内的魔物视死而归，大有一番鱼死网破的意思在里面。 楚小姐还在努力，试图帮已经晕过去的人稳固下来，试图规整这人体内暴走的灵力。 “起来。”苓不修冷声道，“你不要命了？” 向来娇娇软软笑起来格外好看的人，此时面色苍白如雪，眼睫挂满珠泪，双目赤红，一时分不清两个人谁更虚弱一些。 苓不修上前直接将这人拽起来，扔进顾乐齐怀中，“带她出去放松一下，她快逼疯自己了。” 林欣然微微颔首，“出去吧，接下来交给苓不修吧。” “我可以帮上忙的，有一条稳固神魂的术法，我学会了，我可以的。”楚璐茗挣扎着，只是她今晚也耗费了太多的气力，怎么挣扎都是软的，被顾乐齐死死抱在怀里，不想让她倒下。 苓不修轻叹一声，“稳固神魂，以你俩的修为差距来说，哪怕你会，你也帮不上任何忙。听话，小楚，出去歇一会儿。” 她并不知道这一句无心之语像一柱巨雷，将楚璐茗劈了个外焦里嫩，一时愣在原地尚反应不过来，被顾乐齐抱着拖行了数步才找回了脑子，挣扎着脱出怀抱，跌跌撞撞跑过来，问：“如果她要炼化封印，稳固神魂，有用吗？” 苓不修很是诧异，忽然想起来前不久乔子衿叮嘱她的，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有一点用处吧，可以防止她在这个过程中精神崩溃。” “那，成功率，炼化的成功率呢？” 女人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讲出真相：“生死二选一，不过就算活下来，是她自己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半。” “原来是这样吗？” 数日的不得好眠，一晚上的奔波，一晚上的近乎挖空自己的协助救治，原来……都是无用功。 原来都是假的，原来都在骗她。 什么50％的概率，什么她可以帮上忙的许诺，原来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这人为了安抚她随口一句谎言，可笑她还信以为真，可笑她还不懈努力。 到最后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乔子衿如此痛苦，甚至是……看着她去死。 甚至她的帮助可能还在加剧这人的痛苦，在本就紊乱的灵力系统中横插一脚，只会更紊乱，更难以控制，更疼更痛苦，如果她今天不问清楚，她甚至可能会亲手送她去死。 哪怕让自己这么痛苦都要拿这种拙劣的谎言来骗她，用自己的性命来逗小孩儿开心吗？ 第164章 楚璐茗自嘲地笑着，倒退几步，再看向眉目紧皱当是极其痛苦的人的目光都是冷的，她从未以这种目光看待过这人，可现在可此时可此刻，她用了。 其实不难，毕竟心痛是真的，觉得自己可笑也是真的。 她如此努力，所依凭的动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句谎言。 恍恍惚之时，她忽然想起了乔子衿惯常面对诸人展现出来的温柔与疏离，往常她以为那是看惯了日升月落沧海桑田的人不经意间递出的年龄感，可今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了。 那是一种异常残忍的轻蔑，自骨子而生的掌控，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是她最讨厌的所谓的“为了你好”。 她随口的两句话，就让一个女孩儿拼了命一样的工作、修炼，就为了能帮上一点点忙，只这一句，她就顺理成章地掌控了女孩儿。 多么让人骄傲的天赋啊，这才是真正的残酷狠厉的无情之人。 天底下最适合去演绝情断爱的反派的人不就在这里？ “真的很适合修无情啊……”她喃喃道。 楚璐茗按着喉口，似有什么在涌动，铁锈味儿盈满口腔，直到她忍不住，空中飚出一朵血花。 而后，四肢一软，径直倒了下去，倒在一直在小心翼翼护着她的顾乐齐的怀中。 顾乐齐只是听说此道凶险，但今晚这一人昏迷一人吐血的，看得人实在揪心。她轻轻拍着怀中的人儿，女孩儿同样晕了过去，只是没有给她如乔子衿那般危急的感觉，苓不修也只是看了一眼，应是没什么大问题。 林欣然无奈走了过来，“顾小姐，你能抱得动她吗？” “应该是可以的。” “好，那跟我来吧，她需要休息。” 连遭变故，今晚这口血吐出来也是好事儿，心中郁结数日的憋闷之气应是能吐出，对这人接下来的恢复也有帮助。 路过门口，顾乐齐好奇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烂泥的人，心下一惊，不自觉叫上了名字，“司荧？怎么是你？” 她下意识想靠过去，林欣然赶紧拦住她，“此人危险，顾小姐和她保持距离为好。” 顾乐齐挑了挑眉，也不多说，抱着楚璐茗跟在女人身后，来了拐角的一间房中。 “在这儿休息会儿吧，床顶有呼叫铃，有事随时联系。” 顾乐齐看了一眼昏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眼眉目中满是愁的人，欲言又止，低声问：“她俩这什么情况啊？” 林欣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底又摸不准这人到底知道了多少，但若是什么都不说总归是对不起这人今晚帮了这么多忙，思忖片刻，道：“小楚这是气急攻心了，乔子衿那个，你回头问苓不修吧。” “……好。” * 楚璐茗又一次跌入无边的幽暗之中，四下虚无，唯有脚下一片实地。 她看了看尚有实体的自己，心下了然，这应当是和上次那个自己已经记不太清的“梦境”一般的地方。 那，此处应该能见到那名白发少女才是。 她试着探出一步，又缓缓凝出一片实地。 原是如此，随着她的行走而凝出地界吗？好神奇的术法。 她一步步探着向前走，这次却没有出现什么画面，也没有白发少女出来见她，她甚至都还没有搞清楚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她每次昏过去都会来到这里呢？ 随着一块块实地凝出，上一次的记忆也逐渐攀了回来，楚璐茗缓缓皱眉，消化着这些一点点出现的记忆，又是一步探出，四周恍然敞亮，变作一方小小空间。 淡淡一声回响传来，“你来了？” “金辰，对吗？”楚璐茗站定，心下也不在有过去那种畏惧，施然淡定，单手背后。 少女一步出现在空间中，白发微扬，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张黑色的眼罩勾出些许颜色，声音淡淡：“在下金辰，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每次我都会来到这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施行神魂封印后产生的小空间，我在此处，偷生。”女孩儿微微昂首，似乎还有些自豪。 楚璐茗有点诧异，“你真的没死？” “死了，死的透透的，这只是我的一缕魂魄。” “……”你们这群人说话方式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过你今天，应该不是很有闲空和我闲聊吧？” 被提醒了外界正在发生的事儿的人不是很愉快，呵呵一笑，“我觉得挺闲的。” “吵架了？” “你先处理你和林姐姐的事儿吧，不用在意我俩。” 金辰被噎得一窒，轻咳一声，默默转了话题，“其实你可以帮上忙的。” 楚璐茗唇瓣微动，无声念了一个字，干脆坐了下来，“她不是喜欢逞能？拿自己的命来哄人，那就该做好两空的打算。” “……”好火爆的脾气。 金辰默默给好朋友点了根蜡烛，偏偏这会儿她还不能讲太多，还有最后一步她的计划就要成了，所有人就此自由了，得忍住。 她又迈一步，摸索着靠到楚璐茗身侧，捉起她的手，“不影响，我想做的，还没有人能拦住。” “那我也可以不做。”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楚璐茗冷笑一声，猛然拽出自己的手，后退数步，“我会，我想做的事儿也没有人能拦得住。” “既然这里是我的神魂封印的空间，那应该我说了算才是。” 火焰漫开，轻轻裹上手掌，而后她一掌落下，空间震荡，丝丝缕缕的裂痕自掌心漫开，而后，彻底炸开，空间裂开，重新归于虚无。 “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该做什么，若是真的需要我，让她自己和我说。” 女孩儿说着，身影缥缈，化为虚影，不过几息就离开了这小小空间。 金辰无奈一笑，抬手一抓，勾来小鼎，紧紧握在掌中。 第117章 吵架 乔子衿艰难地笼了意识, 一点点压下叫嚣到有点累了的魔物残魂，压下喉头的甜腥，勾了勾手指。 一道十分疲惫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醒了？醒了就起来吧，商量后续对策。” 女人勉强撑着床，侧身呕出一口污血，这才得了说话的本事，声音沙哑, “楚璐茗, 没事吧？” “姐姐，你看看你自己, 你快死了你能不能别想别人了？”苓不修低喝一声, 抓起女人的手腕, 手指搭在侧边脉上，“你感受一下啊，你心脏都快停了！” “没事的, 我会耍雷啊。”乔子衿勉强笑着, 手中雷光微闪, “实在不行，我自己给自己除个颤也行。” “……除颤不是这么用的。算了，小楚气急攻心晕了, 司荧我随便治了一下送走了, 何溪, 无力回天, 勉强存活。好了吧？安心了吧？咱们来盘算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乔子衿俨然没听到后面的话, 苍白的唇轻轻颤着，“气急攻心？怎么会, 她……” “为什么会这样，不还得问问你自己吗？乔子衿，老师。”女孩儿冰冷的声音自门口传入，不仅叫了全名，还咬重了老师两个字。 第165章 乔子衿抖了一下，一股寒意窜上脊梁，微偏头，错过女孩儿烧灼的目光，盯着远处的墙壁交接的线，紧紧攥着被子侧边。 楚璐茗没有立即过来看她，而是看向苓不修，“必须炼化了，对吧？她这样还能撑多久？” 苓不修点头，“必须炼化了，不然魔物会和她不死不休的。至于撑，最多一天吧，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必须开始了。” “好，多谢，我想和她聊一会儿。顾姐姐在三楼拐角的房间，已经睡着了，等聊完了我喊你。” 不过一会儿，女孩儿身上那股不太符合年龄的沉稳又带着她冷静下来，一点点布置好了一切，而后，房间中只剩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楚璐茗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苹果，又拿来一把水果刀。 “我发烧那次，你就在床边给我削苹果。我那时候看你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白皙，削苹果时几乎一刀不断，我好佩服，所以也一直在练，你要看看吗？”不等她回答，女孩儿沉默着坐在床边，就这样稳着手腕削了起来，声音平淡，不分喜悲。 “后来，偷拍那次，你赶来保护我，从那时开始我就暗暗下定了要保护你的心思。” “你说提升修为可以帮你，我拼命提升，我现在已经元婴中期了。” “你说那条稳固神魂的术法可以帮你，我就全心全意修炼了一天。” “然后，现在这些都是假的。我帮不上忙，什么忙都帮不上，对不对？” 合着眼的女人气息一乱，女孩儿手抖了抖，手中正在削的果皮断开，而后一声轻笑，带了几分自嘲。 “其实帮不上忙就帮不上忙，从一开始就知道帮不上的话，我也会在别的地方努力。” “你真的很耀眼，不论是在荧幕上，还是在修行上，我真的很想和你并肩而立，我所求的是并肩啊。” “乔子衿，我所求的是并肩而立，而不是……亲手送你走啊……” 声音哽咽，手轻轻颤着，刀片划过，果皮也不复一开始的薄厚宽窄均匀，歪歪扭扭，正显着执刀之人此时此刻心绪的复杂。 在每一次尝试着一刀不断地削掉果皮时，楚璐茗发现了做这件事最重要的一个要求，那就是稳住心。 冷静，淡然，不慌不忙，甚至比稳住手更为重要。 这才是她莫名带上这苹果的真正原因。 如果削苹果需要稳住心，那削苹果能否帮心稳下来呢？ 事实证明，不行。 女孩儿轻嘶一声，鲜红自指腹流出，落在已经没了皮的苹果上，顺着纤维痕迹洇开，扎痛了她的眼。 楚璐茗颓然放下手，“看，我还是没办法。没办法帮到你，甚至没办法模仿你。” “璐璐。”沉默的人终于开口，“你帮到我了，至少我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你，这就是我的所求。” “可这不是我的！”女孩儿站起身，“乔子衿，如果你需要的是这种帮助那你直说啊，你为什么要拿你的命来哄我呢？” 她收掉苹果和刀片，坐在床边，将指腹上的浅淡伤口展示给女人看，淡声问：“你会心疼吗？” 乔子衿轻嗯一声。 楚小姐揪住她的衣襟，这已经是她十分愤怒的表现。 女孩儿一字一顿，一字一重，“那我也会心疼啊。” 泪珠滚落，不如说本就爱哭的人将泪意压制到此时此刻是多么艰难。 一滴一滴，落在肩头。 “神魂探测那次，我看着你那么痛苦，我也痛苦啊，但至少我知道我在帮忙，我才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保护。” “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不行，那我可以苦修别的，我可以拉满速度这样每次有事儿最快速度把苓不修扛过来，我也有很多其他的事儿可以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甚至，如果我不多问一句，我还有可能会亲手送你去死。” “你想过我会多心疼吗！” 她近乎嘶吼，而后紧紧咬着唇，压抑着自己，免得哭出声来。 已经很疼了，不要更疼了。 躺着的人重重咳嗽了几声，颤着手按在楚璐茗的脸上，轻轻擦着泪光，勉强撑起笑：“对不起啊，楚老师，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了。”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你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要揽过过错，你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要滴水不漏，你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不愿意依靠一下别人。” “乔子衿，你可以依靠我，你可以平等地依靠我，你告诉我你真正需要什么，你可以依靠我，你不要再哄着我再骗我再忍着了，好不好！” “乔子衿，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不是别人，我不是别人。” 女孩儿崩溃地垂下头，终于不再压抑哭声。 许久。 落在脸侧的手无力滑倒肩上，吓了女孩儿一跳，还好，下一秒那只手勾住了她的脖子，而后是女人自己的不加伪饰的一句话，“楚璐茗，真的好疼啊。” “没有人能救我的时候，真的好疼啊。” 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体而哭过的人在今日落了泪，她轻轻仰头，颈线苍白光洁打着颤，竭力压抑哭声。 她怨过恨过颓废过，可从未哭过。 哪怕最痛的那段时间，她也未曾落泪，最多因此多骂两句老天爷。 原来真正因着这事儿哭出来是这种感受。 乔子衿声音沙哑，“楚璐茗，可以抱一下吗？” 女孩儿此时渐渐冷静下来，冰着脸松开她的衣服，在女人诧然的目光中站到一旁，“不可以。” “我还没有原谅你一直骗我这件事。” “如果想让我抱你，可以，明天活下来，活下来我就抱你。” 乔子衿苦笑一声，自己吞了这颗苦果，“你会在吗？” “不会。”楚璐茗幽幽叹了一口气，“你成功了，再来找我吧。”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留在这里，生与死二选一，即使活下来了也要在两抹意识中选一个，她还没有道心坚固到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做任何挣扎。 既然她没什么可做的，那她还是回避一下吧。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以往日的平常心来面对这个虚弱的女人，实在没有。 将乔子衿的目光隔在身后，是她此时能做出来的，最冰冷的决定。 * 苓不修探了探头，确定屋内此时没有发生雷电暴走的事故，这才进来，混着轻叹，“走啦？” 病榻上的人眼角还挂着泪痕，点了点头。 真难得，她能看到乔子衿哭。 苓不修寻过一把椅子，坐稳，“活该。” “苓不修，她是福禄鼎。”女人合着眼吐出了惊天消息，赶在医修的双手落在她的衣领前补充道：“我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司荧说她是，应该就是。” “难怪，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还真让那个江湖骗子谋划成功了。” “可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的。” “我现在去拽她回来，福禄鼎气运极佳，哪怕坐在你旁边也是好的。” 她说干就要动身，乔子衿弱声道：“别了。” “你干嘛？”苓不修像是听到了笑话，“享千年香火，她气运冲天的。” 第166章 “可她也是楚璐茗，这太残忍了。” “……” 苓不修坐回椅子上，低骂一句神经病。 又过了一会儿，躺着的人缓声问：“老不修，你那儿有没有让人忘情的药啊？” “干嘛？”苓不修没好气地反问。 “如果我死了……” 苓不修一掌盖在女人脸上，“呸呸呸！你***能不能积极向上一点，小楚**刚骂完你，白骂是不是？想被分手是不是？好好想想人小楚生气的点在哪儿吧你！” 乔子衿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 楚璐茗离开福利院后直接回了家，不是她和乔子衿共同的家，而是去了在城市另一个郊区的别墅房。 上班时间，她的爸妈应该是不在家的，很安静，适合她一个人待着，整理紊乱的思绪。 也因此，她完全没注意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自家父母，径直上楼，头也不偏一下。 看起来就，很是生气。 “她不是刚结束综艺拍摄？”楚父一拍大腿，“肯定是乔子衿欺负她了，我去找……” 田盛按住他，瞪了一眼，“冷静，我去看看。” 她轻声上楼，推开没上锁的屋门，正对上女儿通红的双眼。 第118章 凶凶楚 小兔子坐在飘窗上, 双手抱膝，顶着一对儿通红的双眼，眼神飘忽, 像是在发呆。 小家伙每次气急了都是这个反应，自己把自己关在角落，安静地折磨自己。 田盛走过去，抱着小兔子揉了揉，“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那就是分手了？不是说不把她的书读完不分手的吗？读完了？” “……”默默流泪的人被这么一打岔, 也哭不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妈, 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傻。” 田盛笑了, 刮了刮她的鼻子, “确实挺傻的，跟妈说说，发生什么了？” 楚璐茗仰头看着同样经历了数年风霜的母亲, 即使保养的很好, 眼角也已经有了时光的痕迹, 无法抹消。 她忽然想起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被她抛在脑后好久了，狠狠拥了一下来安慰自己的人，翻身下了飘窗, 摸到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手机, 赶紧给苏悦回了电话。 田盛也不着急, 坐在飘窗旁的椅子上, 侧撑着脸, 等她的女儿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 女孩儿还很小的时候，家里开始发展起来, 没人有时间陪她，小姑娘就咬着牙自己上下学，倔强地背着小包儿，两条小短腿扑腾扑腾，就那么晃啊晃啊，晃着被她推到了讲演台上。 小姑娘第一次上台牙都在颤，但前一晚她自己说好要脱稿，颤着牙也结结巴巴背了一遍稿子，打那会儿开始就经常把她扔到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会议上，看她从结巴到对答如流。 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好运让小家伙一路堪称顺风顺水，能看到她气急了的模样真是难得，但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她还是能很理智地安排好一切事情。 怎么说呢，她的女儿最后肯定会站在最高处的，她从不质疑这一点。 楚璐茗这一通电话打给了苏悦，先是询问了何溪那件事的后续，确定处理妥当后才开始安排后续的事情—— “艺人官宣的事儿再等等，接下来乔老师可能会停工一段时间，那些活儿尽量推一下，推不掉的可以问问愿不愿意转给其他艺人。” “粉丝舆论是需要我来担心的事情吗？如何在不透露具体原因的情况下安抚好粉丝，这是你们的工作。” “好，后续有什么问题直接打给我吧。” 苏悦感觉到些许莫名其妙，今天的小楚像是吃枪药了一样，凶巴巴的，但偏偏思路清晰手段硬实，虽然讲出来的事情很莫名其妙，也就按着这人的嘱咐将事情安排下去了。 楚璐茗挂了电话后揉了揉自己的脸，用力挤了挤酸涩的眼睛，这才颇为颓然地坐回飘窗，犹豫了一下，干脆整个人埋进女人的怀里。 软乎乎的，黏糊糊的。 “妈，爸爸骗过你吗？” 田盛挑眉，并未将话题直接引向两位当事人，而是在自己身上转了转，“骗过啊。追我的时候，骗我说他父母可喜欢我了，其实都没敢和家里讲。” “不是这种小事儿啦。” “这怎么是小事儿？”田盛拍了拍女儿的头，“爸妈那个年代，这是顶了天的大事儿！在现在这也是顶了天的大事儿。” 楚璐茗吸了吸鼻子，泄了气，“好吧。” “好了，讲讲吧，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楚挺直身体，皱着眉，斟酌该怎么编一个谎言将这两天的事儿讲出来，毕竟，如果要讲清楚那些事儿就躲不开乔子衿的身份，如果要讲出来身份，她又不确定父母能不能接受。 本来，她都想就这样装下去，能装一天是一天了。 田盛抬手揉开小家伙的眉心，混着气声道：“妈知道她不是凡常人，妈也知道，你现在应该……” “其实妈妈也骗了你一件事。” 小楚捂着心脏挪了挪身体，震惊混着受伤，看着自家亲妈。 亲妈摊了摊手，又把她拉回怀里，轻轻拍着肩膀，声音轻柔：“你小的时候，有个道士，妈跟你说是浓眉大眼的老道，其实不是，” “是个白头发的瘦弱小姑娘。但她特意嘱咐妈妈，要告诉你，是个老道治好的你。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妈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不一样的人，也知道我的女儿终将会走向不一样的道路。对吧？” 白发瘦弱小姑娘给楚璐茗带来的冲击已经很大了，以至于母亲后面的询问，她直接轻嗯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拥着她的怀抱猛然一紧，女人重重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叹出，几近无奈。 楚璐茗赶紧解释道：“妈，我挺好的，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事情，你相信我。” “你看，你现在也在骗我了。” 女孩儿猛地一滞，又低下脑袋，嗫喏道：“我没有……” “乔子衿肯定也是这么和你说的。” “……妈！”楚璐茗娇哼一声，想把这事儿浑水摸鱼过去，又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提溜着坐直，直直看着母亲的双眼。 里面满是心疼和无奈。 “妈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你也知道乔子衿为什么要骗你，对吧？” 女孩儿的眼眶又勾了一圈红，缓缓点头。 “那就是了，妈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想想？” 楚璐茗圆溜溜的大眼睛盈满泪水，钻进怀中，黏糊糊地蹭了会儿，闷声道：“我生气也不是全是因为她骗我，主要是，她拿自己的命来哄我开心……怎么可以这样啊。” “所以你刚刚说让苏悦把她的工作推一推，是因为她现在状态……不太行了。” 楚璐茗点头。 田盛犹豫道：“那你确定还要置这个气，在家里待着？确定？” “……” 小兔子瞬间没了底气，可即使到了那边，陪在那人的身边，她同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样什么都做不了。 那样，更痛苦啊，不是吗？ 田盛没有等来女儿的答案，小家伙似乎是想到什么，推着她离开房间。 第167章 走到门口，她转过来抱着小姑娘，拍了拍肩膀，“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放手去做吧。” * 林欣然推开门时，病榻上的人正试图去摸自己的手机。 带着满额的冷汗，颤着手，也要去拿她的手机。 如果这人不是她的师妹，她路过撇一眼只会感叹这女人真是坚强，但现在她只想一巴掌盖这人脸上。 “苓不修就离开一会儿，你要上天吗我的师妹，能不能乖一点。”她十分无奈地走过去，帮着这人拿过手机，手指轻点“找谁？” 女人轻轻咬了咬苍白的下唇，睫毛轻颤，水雾弥漫的眼眸中闪着光，许久，轻叹一声气：“给苏悦吧。” 手机响了两声，苏悦没好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有一圈人给我打电话了，帮你请一段时间的假，不用再说了。” “那就好……” 哪怕强撑了一口气也很虚弱的声音让苏悦察觉到不对，她低声问：“你没事儿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开口就行。” “如果我太久不出现，公司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啊？” 苏悦无奈叹了一口气：“你就别担心了，所以，你还好吗？” 辉运的人都叮嘱下来了，公司哪里会有异议呢？她就是就此退圈，有楚大小姐护着，也不会有多少人有意见。 好在今年的工作还没展开，能谈的还很多，实在不能谈的就交违约金吧，她又就这事儿和乔子衿商量了下，女人告诉她到时候联系林欣然就行。 这让苏悦觉得很不对劲，下意识跨过了合作伙伴的界限，连连追问数声真的没事儿吗？ 乔子衿暗暗清嗓，顶出一声：“还好……放心吧。” * 林欣然就端着胳膊看她打完电话，而后一声冷笑，学着这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复述一声：“我还好，放心吧。” 换来一个无甚气力的白眼。 她敲了敲床沿，“小楚真是白和你吵这一架。” “多说无益。” “对有些人多说无益，对有些人该讲就要讲，不是吗？” 乔子衿蜷了蜷手指，不置可否。 林欣然也不恼，老头儿死的早，这个小师妹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人的脾气秉性她门儿清。 道理这人都懂，但让她去做，又是一桩难题。 活了百十来岁，又隐忍了这么多年，给自己养出来一副凡事自己扛的性子，哪怕贴在你身边也不会尽数交底，毕竟交了底就等于将死穴扣在别人手中，也等于让另一人始终记挂担心着你。 对楚璐茗，就是后者。 乔子衿犹疑片刻，问：“你跟金辰……” 林欣然横她一眼，“问这么多干嘛？” 横竖已经被这几个人知道了，她也不装了。 “你懂的多，所以我也想多问问。” “……那个死脑筋的木头有什么好打听的。”林欣然嘟囔着，随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撑了个懒腰，“行了，你做准备吧。想知道啊？想知道等明天结束，你快点醒过来，我就告诉你。” 乔子衿又是一声笑，点点头。 都说明天醒了就告诉她，楚璐茗也是明天醒了再继续谈接下来的事情，所有人都押宝在明天，这让她很没有底儿啊。 她刚想说什么，门被人直接推开，去而复返的女孩儿双手捏拳，憋着一口气，鼓着面颊走过来，径直抓上女人身侧的被褥，凶巴巴道：“乔子衿，你不是瞒着我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想死你也得死在我手上！” 第119章 尝试 来的路上, 楚璐茗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这句又狠又坏又凶的话她是一定要讲出来的，所以这个心理建设倒不是给这句话做, 而是给她如何讲出来之后不要笑出声做的。 她对自己说：别忘了，楚璐茗，你俩还在吵架，这次必须让她先低头。 反正，她不低头。 进门前小楚竭力吸了口气, 憋住劲, 直直推开门，讲出了自己的豪迈发言。 屋内一片寂静。 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想会忍不住笑出声或是怎样, 视线逐渐凝焦, 女人略带惊讶的苍白面容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变作一支笔，勾了她的眼圈一抹红。 她直起腰，轻咳两声, 声音平淡：“我去找苓不修, 你好好做准备。” 乔子衿柔柔道了一声好, 一听就气虚，又在她眼睛里滴了些许的水。 她待不下去了，干脆又捏着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坚决不让这人看出来半分的脆弱与不安。 但这样的反应和姿态, 俨然将她内心丝丝缕缕的动荡不安暴露的一干二净, 没给她剩一分隐私。 待人走远了, 林欣然摸了摸下巴, 这才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看到床上这人也勾了笑容, 愤而一拍她的胳膊，“这么可爱一小姑娘，你居然惹她生气！” “哄不好你就别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撑着头，思忖许久道：“我要是把你赶出去，然后抱着老头儿的牌匾让小楚拜师，是不是可以换个省心的小师妹？” “……” * 苓不修就在原先楚璐茗待过的那个房间里，守着因为熬了大半夜实在撑不住睡觉的人儿，见她来了，比了个嘘的手势，勾着她去了另一个空房间。 “顾乐齐好不容易睡会儿，别吵她。” “嗯。你和顾姐姐，很好。别骗她。” 苓不修被逗笑了，“过来人发言哈，其实你过来就是不生气了吧？打算陪陪她。” “不仅仅是陪陪她。”楚璐茗微昂首，翻手唤出小鼎，“金辰在我体内留了一抹神识，告诉我一条可以帮上忙的术法。” 时间倒回到楚璐茗刚将亲爱的母亲推离房间那会儿。 听着田盛叹了几口气而后无奈离开后，她喊出小鼎。 先前在那方空间里，她离开时，金辰扣下了小鼎，这她是有感觉的。 既然扣下了，应当就是说了什么。 她可以直接读取小鼎的内心，但她向来不喜欢这样干，托着小鼎坐在飘窗旁，定定看着鼎身，许久，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讲的？” 小鼎嗡鸣一声，“有。” 金辰方告诉它这一切时，它还很震惊，也动了要不然就不告诉楚璐茗的想法，毕竟…… 它还没有以自己的眼睛看够这个世界。 可它终究只是一抹残魂，金辰复苏了一部分属于福禄鼎的记忆，在看向这个它刚醒过来就下意识想喊妈妈，后来一直在喊姐姐的女孩儿时，心软了软。 如果它有一双眼睛，那么此时它的目光应当是十分温柔的，看着自己的本体。 既然它本就是从楚璐茗身上裂出来的一块儿，时机已至，它该回去，让楚小姐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了。 于是，它选择开口。 “金辰说，乔子衿会和那抹邪魂进入一个神识空间做斗争，只要解开你的神魂封印，再告诉你相对应的术法，你就可以进去帮她。只有你可以，因为你俩……神魂比较亲近。” 楚璐茗还记得眼前这个小鼎是通过神魂封印绑在她身上的，如果解开了封印，不知道会给小家伙造成什么影响。 第168章 她有点犹豫。 小鼎像是察觉到她的内心想法，歪了歪头，“那样我就自由啦，我现在是强制绑在你身上的诶！” 被狠狠骗了一次的小楚同学很不信它，伸手捏了捏鼎尖，“真的吗？发誓吗？” “我现在就一个残魂状态，发誓也没用。快来啦，我把术法教给你，你快解除封印，去帮帮坏女人。” “……”楚璐茗犹疑地看着它，反复斟酌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小鼎很庆幸自己只能借居在鼎内，若是有切实形态，或是心绪波动太大，都没办法将这件事进行下去。 一道残魂和坏女人完整的灵魂，还是坏女人比较重要的，对吧？ 毕竟，她们是家人啊。 * “就是这样了，我现在可以自由神魂出体，也可以帮上乔老师了。”楚璐茗简单讲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 苓不修将信将疑，手中微芒闪过，一道细藤勾过楚璐茗的胳膊，仔细探查着，许久，才缓缓褪去。 “还真是，神魂封印这就解开啦？” 苓不修撑着下巴，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匪夷所思，乔子衿又再三拜托她先别告诉小楚关于福禄鼎的事情——说真的，她觉得乔子衿这又瞒下来一件事就是在给自己按地雷，但她毕竟没有立场，只能按着病人的意愿来做这些事。 “金辰留下术法时，告诉你这条术法是如何作用的了吗？” 小鼎钻了出来，仔细向楚璐茗讲了了一遍金辰所讲的东西，又由小楚复述给这位医生。 它也不知道哪里有用，只能寄希望于身边这两个人类能发觉用途。 楚璐茗总觉得小鼎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奶气，仔细听着又区别不大，心里生了几分疑惑，但还是认真地做着转录机。 苓不修仔细听着，手中藤蔓攀延，逐渐勾出来一个人形，又按着术法推动灵力波动，模拟演练，眉头皱的老高，艰难理解着。 她低骂一声：“这个江湖骗子怎么整出来这么复杂的东西的。” 可目光一打圈，眼前少女已经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存在，金辰那家伙似乎真的做出了一些不得了的成就。 倒不是司荧随口一说就被几人深信不疑，只是金辰确实做了这件事，而司荧同那只黑猫间的联系，也是黑猫被神魂封印死死钉在司荧的魂儿上，这也不假。 最重要的是，楚璐茗这非凡的天赋和被天道眷顾的幸运，如今看来，也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金辰那个脑子到底在盘算什么，她是怎么想到搞这么大一个事儿的？顶着巨大的天罚，她图什么？ 楚璐茗眼睁睁看着这人的眉梢越凑越近越蹙越紧，心底泛寒，低声问：“这个果然是不行吗？” “我不知道。”苓不修干脆双手一摊，“金辰这一套基于的理论我完全没接触过，这么短短几分钟就做出判断，有点难。” 楚璐茗急到踩了两下地板，“那怎么办？” “你一般在什么情况下能见到金辰那抹残魂？要不然你再问问？” “……好。”白嫩嫩一只手扬起，而后径直向着胸口拍去，吓了苓不修一跳，她紧紧握着小姑娘的腕子，“你干什么？” “每次都是触动神魂才能见到她。” “……算了，不见那个江湖骗子了，我实在没精力照顾俩人了。” 小楚眼尾一垂，红意一点，又可怜起来，紧抿着唇，许久才道了声好。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哪怕只能陪着她也好。 某个人全然忘了自己现在和某个人还是冷战状态，也忘了大概几个小时前冷哼出口的不会陪着她面对这些。 某个人拽着自己的衣角，在房间里直打转悠，看得苓不修头晕眼花，无奈开口：“其实都已经这会儿了，什么都可以一试，更何况金辰都已经做过逆天而行的事儿了，不若你试试？” “她做过什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试试。” 楚璐茗盯着她看，目光烧灼，直要盯出来一个窟窿，盯得苓不修手心都沁了冷汗，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搓了搓。 天啊，这小姑娘就二十多岁，哪来的这么强大的气场。 她撑着表情，轻咳一声——乔子衿不让她讲的，不关她的事——“试试吧，反正都得炼。” * 女孩儿终究是饶了苓不修，揉了揉眼尾，红意褪去许多后才抽抽鼻子，转身向乔子衿所在的房间走去。 女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周身摆了一圈阵石，待开始后不断补充灵力和能量，免得出什么不必要的岔子。 楚璐茗捏了捏拳，缓步靠过去，坐下，凶巴巴地说：“要不要哄哄我？你的小命被我把持着呢！” 面色如霜唇白如雪的人勉强一笑，晃晃身体，微微倾身，抵在楚璐茗的肩侧，轻声道：“拜托了，楚老师。” 本就有些清寒如初春冰雪初融的声音，今日更是裹了几分雾气，飘飘渺渺，教人听得分外不真切，似乎下一秒就要离开。 楚璐茗终究还是抬手笼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揉，“要顺利，要早点醒过来。” “你要是不早点醒过来，兴许我就跟别人跑了哦。” “……” 周围一阵猛咳，楚璐茗揉了揉眼睛，耳尖挂上一点红，坐直身体。 * 自解开封印到现在，楚璐茗还没有仔细观察过发生了什么变化。 她沉下心，仔细调动着前不久学过的观察神魂的术法，双眼微闭复又睁开，微芒的白光盈满眼眶，抬眸去看，她终于是能随意观得旁人的全部神魂了。 但此时此刻并不是仔细感受精妙变化的好时机，她赶忙凝神聚气，推动灵力自交叠的手心游动，分出一缕神魂随着灵力，缓缓游入另一人的精魂之中。 楚璐茗谈不上来这是什么感受，硬要说的话，同她初次进入小世界时感受一致，天旋地转许久，在头晕到有些坚持不住时，脚下终于踩了实地。 她缓缓睁开双眼，而后愣在原地。 第120章 小乔 楚璐茗似乎是落入一片树林, 周围一片苍翠繁荫，远处有点点炊烟飘摇升起，虚缈至极。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 身上也多出来一套古人衣装，粉白衣衫，样式颇为干练，倒是暗示了此时此刻她所处的时空。 只是，日头西斜, 晚暮已至, 她转着看了一圈，有点摸不着头脑, 略有无措。 小鼎晃了晃, 钻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小空间，但这里面的世界不是咱们那边。” “什么？” 小鼎思忖片刻，用这人尽量能听懂的话语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相邻的两个世界, 这里的灵力更为充裕些, 故而修士很多, 常被称为灵界；而咱们平时待的那个就相对没那么富沃，故而修士少得可怜，被称为尘界。两个世界有一个链接口, 可供一定的人来往。” “原, 原来还有这层讲究吗？”楚璐茗微瞪双眼, “你怎么知道的？” 小鼎无声笑笑, 自从金辰解开了神魂封印, 它身上属于福禄鼎的记忆逐渐复苏，自然也包括曾受香火的那段时光。 尘界灵力稀薄, 受千万年香火也养不出来一个气运冲天的福禄鼎，也确是如此，它属于眼前这片灵力更丰沃的地界，而乔子衿师姐妹应当也属于此处。 第169章 楚璐茗眨眨眼消化着这个信息，摸了摸头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很多以前的事儿了？” 鼎身微晃，算是默认。 小楚缓缓压下心底升腾而起的些许不安，缓缓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既然我们能来到这里，说明乔老师和这里也有关系。” “你别生她的气啊。她应当是做好永远也回不了这里的打算了，所以才没告诉你。” 小鼎嗡响，连它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声音中的稚气又消褪了许多，这下已经明显到了楚璐茗也可以清楚分辨出来。 但女孩儿沉默了，只是抓过飘在空中的小家伙，默默安置在自己头顶，柔了声音，“不会怪她的，我也没有那么不通人情。” 谁会不想家呢？有家不能回，应当是很难过的吧。 待出去后再问问乔子衿，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先解决正事。 * 竹林外，山脚下。 少女撑开双眸时尚有些迷蒙。 今日无需去书塾，她难得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爹娘也没催她，只是留下了字条，教她醒后去后山挖点竹笋，待下午回来，可以来一顿竹笋炒肉。 她晕晕乎乎地穿好衣服，手扶上陈旧木门框时才缓过神来，眨眨眼，消化着屋外过分强烈的日光，适应片刻，背起门口的小竹篓，口中念念有词地背诵着前几日学过的词赋，一步踏入尚无甚荫蔽的日光。 * “乔家姐儿，又去山上啊？”河边，正洗衣服的婶婶停了下来，笑盈盈看着背着小竹篓的小姑娘，“顺便也帮婶婶带点野菜下来可好？” 乔子衿点点头，脆生生应了一声好。 她还没走两步，腿上“啪”贴上来一个小姑娘，眨着小圆眼睛，声音糯糯：“乔阿姐，上次你教我的我都背会了，回头再教我一些好不好？” 少女弯了弯尚没那么修长英气的眼眉，按着小家伙的脑袋轻轻揉了揉，道了一声好。 不远处，端着盆子的大娘扬着声音：“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乔姐儿，你爹娘不会还想让你去教书吧？” 乔子衿也不恼，轻轻抓着竹篓背带，微眯双眼，含着笑回道：“爹娘教我读书识字只是想让我多看看罢了，没什么特别意义的。” “那婶儿上次给你娘讲的那个小伙子，你娘怎么说的？” “娘说我还小，叫我安心读书，先别急这些事情。” 大娘晃了晃手中的盆，嘟囔道：“哪里还小，再过几天就十二了，婶儿在你这个年纪都讲好亲了。你娘就是书读太多了，人都读傻了。” 乔子衿笑了笑，不再接话，又安抚地揉了揉躲在腿后的小女娃的脑袋，含着笑意离开村口。 * 前几日下过雨，后山竹林茂密，挡了许多热意，地面还湿漉漉的，踩下去一脚的泥。 乔子衿身上穿着过年时新买的青色粗布衣衫，鞋子是娘亲前几日才做好不久的，她很珍惜，于是小心翼翼挑着尚算干爽的路走，尽量避开那些泥泞，免得娘亲累了一天回来还需要处理这些琐事。 一身青色，倒是与竹林融为一体。 她垂着头，一路寻着竹笋和野菜，又要踩着干爽的地方行进，七拐八拐，一抬头，不知到了何处，面前有个幽深极了的洞穴，晃悠悠，向她招手。 正值好奇心最为磅礴之时的少女默默咽了咽口水，放下填了一半的竹篓，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探入洞穴之中。 * 深夜，小村庄难得家家户户都点了灯，壮年男子皆举着自家小灯，分成几队，从不同方向上山寻人。 乔易平紧紧搂着已经哭了许久的苏诗窈，勉强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低声一遍遍重复着：“兴许衿儿只是遇着了什么好玩的，一时贪念，耽误了。” 苏诗窈低声啜泣，双眼早已哭到红肿，“衿儿不是如此不懂事的性格，她不会贪玩到夜不归家的，我的衿儿。” 先前上山的一队已经回来了，等在村口的乔家夫妇二人热切地靠过去，领头人却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苏诗窈一时觉得头晕目眩，后跌一步就要倒下，忽而落入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怀抱之中。 不是乔易平那个糙汉的怀抱，更不是村中这些久做家务农事的女人身上该有的柔软和清香。苏诗窈尚还昏沉的脑袋忽然就清明了，撑着自己站直，向身后看去。 是一个身量同她相仿的年轻女人，一身粉白短裳，面容清秀可爱，小脸略有些圆，显然不是这附近的人，看着她的双眼也清澈中带了几分打量。 不知怎的，她看着这姑娘，居然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苏诗窈微微福身，“谢姑娘搀扶，只是今日家中有事，不能多同姑娘多叙。” 楚璐茗温温一笑，“没关系。这位姐姐可知道一个叫乔子衿的……” 她也把握不好这时候的乔老师究竟多大，一路问过来，她也只需要讲出来这个名字，那些人就直接指出了方向，嘴里还念叨着：“找乔家那个就会读书的傻丫头干什么？不会也是个傻姑娘吧？看着也不小了。” 就会读书的傻丫头。 楚璐茗听到的时候微挑眉，勉强压下笑意，道了谢，这才一路摸过来。 她扶着的这位妇人，看起来也不比她年长几岁，一身暗色粗布衫挡不住她周身的气质，肤色被火光映着略显暗沉，但一双眼睛生的格外好看，老天大概也眷顾这双眼睛，眼尾只有淡淡几条纹路。 听她提到“乔子衿”三个字，妇人忽然来了气力，抓着她的胳膊，“您认识衿儿？您是今日见过她吗？她去哪儿了？” 楚璐茗微愣，“乔子衿不见了？” 一旁的乔易平也靠了过来，像是寻到了什么把手，“您见过乔子衿吗？她在哪儿？她从早上背了竹篓上山就不见了，是不是去哪里玩了？” 他说的真切，特别是到最后一句时，灼灼看着眼前人，若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恨不能同娘子一般握着这姑娘的手更进一步地问询。 他只是个穷秀才，书读的还不错，但家中四壁空荡，无力供他继续读书，幸而遇到了同样热爱诗词书赋的苏诗窈，又有了乔子衿这一个天生聪慧伶俐喜欢书赋的宝贝女儿，一家人安安心心过着小日子。 可老天爷似乎偏不想让他们安心。 衿儿若是有什么闪失，这可如何是好。 楚璐茗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觉出来了这一方小空间的具体时间了，还未等她开口，另有一队人高声喊：“找到了！” 找到了，但情况很不好。 乔家夫妇赶紧靠过去，只见一位中年样貌的黑衫男子怀中正抱着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小姑娘，苏诗窈仅看了一眼便哀嚎一声彻底晕了过去，乔易平也只是勉强站着，抖若筛糠。 男子还没开口，楚璐茗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女人，就这样当着男人的面调动温热灵力缓缓浸润着晕过去的人，扶着这人站起来，靠在自己怀中。 她已经明白了此时此刻的时间与事件，自然也能猜出来面前人的身份，想来就是乔子衿口中的“老头”，也就是乔老师未来的师尊了。 第170章 男人声音温润，“道友自何处来？” 楚璐茗摇头，“这不重要，你怀中少女，如何？” 于是男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同乔家夫妇仔细讲了一遍，末了说：“让她跟着我吧，跟我修道，应当能活很久。” * 乔家夫妇守着女儿散着微寒的身体，在村口坐到了天明，直到村头的公鸡咯咯咯地鸣了几声，苏诗窈才动了动已经坐得有些僵直的身体，眨眨眼，又去勾了勾女儿的手，“衿儿，天明了，今日该去书塾的。” 少女面如寒霜，手脚冰凉，只剩还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算活着，可意识早已陷入迷蒙，自然是无法回应。 楚璐茗同黑衫男子一齐就站在不远处，男人看了许久，问：“你的一身灵力波动我很熟悉，所以你究竟师承何处？” 楚璐茗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知道这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儿了，但依旧看的眼睛泛酸，眼眶微红，听到这一问题也是不清不楚嗯了一声，“师承你。” 男人如临大敌，退开一步，“姑娘别开玩笑，你这样讲，我大徒儿知道了要追杀我的。” 小楚心底那些感伤被这人搅得稀碎，一时有些无语—— 你们这一宗门的画风真是出奇的一致…… 她叹了口气，不再理会男人，思虑片刻，还是缓步走向乔家三口。 第121章 轮回 乔家夫妇就坐在地上, 毫不顾忌所谓的形象，几个时辰前初见时气质尚算端庄的女人仿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只一遍遍勾着少女的手, 轻轻晃着，渴求她睁开眼睛讲一句话，哪怕只有一句。 哪怕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发生过的，已成定局的事情，但楚璐茗既然来了, 就想做些什么。她走过去, 同样不在意形象，跪坐在少女的另一侧, 握起那只尚未长开的手。 即使尚未长开, 修长骨节已经初具形样。 她想过乔子衿小时候会是什么样, 却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看到。 同未来的她相似却又不同，没有那么英气，眉眼尚未长开, 但已经有了美人的气质, 如果不是受心脏中共生数百年的那只魔物的影响, 乔老师长大后应该也是一个长相柔和的美人。 像她的母亲一样。 楚璐茗斟酌着开口，“她以后确实过得还不错。” “她会活很久很久，很漂亮, 喜欢穿素色的长裙, 也很强大, 很多人喜欢她。” “她读了很多书, 沉静下来时总是很安静。性子恬静淡然, 很温柔，很可靠。” …… 小楚柔了声音, 一点点为乔家父母描绘着未来那个成熟美丽温文尔雅的人，看着两位长辈渐渐平复了心情，眼尾红色渐褪，她才松了口气。 愿意信她就好。 苏诗窈挣扎着起身，冲她拜了一拜，语气恭敬许多，“仙人可以预知未来？那小女什么时候能醒，我还想叮嘱她一些事情。” 楚璐茗被这一拜拜得下意识后仰了一下，赶忙起身扶起夫妇两人，而后又将这一拜还了回来。 爹啊娘啊，你俩这样，会折她的寿啊。 苏诗窈微愣，就见眼前这姑娘侧脸忽然就红了，也不敢抬眼看她，低着头糯声道：“我不是什么仙人……我只是因缘际会，嗯，因缘际会。” 乔易平心思粗犷，没有觉出来几分不对，但苏诗窈向来心思细腻，这姑娘这反应她打眼一瞧就觉出来几分不对，试探问道：“那……衿儿未来的夫君，仙人姑娘认识吗？” 仙人姑娘又是什么称呼啊？ 楚璐茗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自然是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得不说，乔妈妈这双眼睛也太毒辣了，她哪一步错了，怎么就让女人将思路偏转到她的身上了呢？ 苏诗窈心下了然，只是又拜了拜，“多谢仙人姑娘。” “不用……”谢字尚未出口，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 再次出现在竹林中，楚璐茗尚还呆着，揉了揉脸颊，反应片刻才从方才的经历中拔出来。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沉默许久的小鼎接上话茬。 楚璐茗一愣——小鼎的声音又长大了几分，现在像少年时的她了。 小鼎自己也没再想瞒着，低声道：“金辰解开封印后，我好像就开始慢慢长大了，不用担心。” 楚璐茗面色微沉，但不好说什么，轻嗯一声，“我大概猜出来要干什么了，我们走。” 这一次不需要问路，直奔乔子衿的家而去。 * 又是日上三竿。 乔子衿醒来时，头有点痛，身体也痛，特别是心口，好似生生被人破开过一样。 她揉着胸前发痛的地方，前几日娘亲同她讲，随着年岁渐长，这里也会慢慢长大，确乎偶尔会有些痛。 原来是这么痛吗？ 她定定缓了缓，这才换衣服起床，收拾妥帖自己后背起小竹篓。 娘亲要她去挖些笋子，隔壁婶婶也要她挖些野菜带下来。 …… 等等，她为什么会知道隔壁婶婶要她挖些野菜带下来？ 是昨晚迷迷糊糊时婶婶来讲了吗？兴许是吧。 她摸着脑袋，吟着诗上了山。 * 日暮昏沉，收拾完自家田地的乔家夫妇背着农具走在回家的路上。 向来粗犷的男人今日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诗性大发，非要拉着累了一天的妻子就落日来聊聊诗词文赋。 苏诗窈白了他一眼，“回家拉着你女儿聊去，我都不记得什么了。” 乔易平粗放地笑了两声，“咱闺女那背书的本事可太厉害了，比不过比不过，像你一样。” “前两日隔壁阿姑还问呢，什么时候给衿儿添个弟弟妹妹……” 苏诗窈只是无意提到，乔易平却当即变了脸色，径直断了她的话，“不要了，有衿儿一个就够了，咱们一家三口过得好就行。” 当年苏诗窈生衿儿时九死一生，后来因着一些事儿又险些落了后遗症，算是吓坏乔易平了，讲什么都不愿意再要一个。 他啊，就绕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过日子就行，没有更多的贪念了。 两人互相馋着，夕阳扯拽着影子，长长地落在身后。 * 屋院门口，粉白短裳的女子正站在那里，见两人过来迎了上来，抢先拜了拜，开口询问：“请问两位，乔子衿在家吗？” 苏诗窈还在打量她，闻言微微一愣，“衿儿还没回来吗？” “她去哪儿了？” “我让她醒了去山上挖点笋子，按理说中午就该回来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女人说着，放下肩上的农具，抬手开锁推开院门。 空落落的，果然没人。 “怪了，衿儿不该是这样的啊。” 楚璐茗手心莫名染上一层汗，赶忙问：“她平日里都是从何处上山？这山上可有洞穴一类的地方吗？” 得了答案后，化作满天星光，一瞬就消失在原地。 * 楚璐茗沿着乔母所指的方向一路寻去，这才感受到小鼎先前所说的“灵力充沛”是怎样一种感受。 第171章 她可以肆无忌惮实施移形换位之术，灵力似有自己的意志，紧紧裹着她，源头活水般补充着她的消耗，甚至还能带动体内灵力运转起来自行走个小周天。 这可真是奇了。 也因着灵力分外充沛，神识可探查的范围都宽广许多，她笼了小半个山头，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幽深洞穴。 楚璐茗捏了捏拳，只希望自己没有来晚，小心翼翼探入洞穴，没走多远就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女。 * 又一次出现在日暮时分的竹林中，楚璐茗的手还扬在空中，保持着方才想要去握住少女冰冷的手的状态。 “怎么会……”楚璐茗低喃着，木着收回手。 这一次她不敢耽误，赶忙向山上冲去。 * 好累啊…… 分明昨日也没有温习到太晚，乔子衿今日只觉得浑身疲乏得厉害，眼皮分外沉重，懒懒翻了个身，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不可贪睡，今日还要替娘亲摘……摘什么来着？ 总之，她貌似需要去山上走一趟，娘亲似乎叮嘱她了，要去山上一趟，摘些东西回来吃。 小乔勉强撑着昏沉沉的脑袋，捡起门边的竹篓搭在肩上，一步三晃，步步虚浮，甚至连村口正在洗衣服的婶婶叫她的声音都没听到。 执念着向山上走去。 奇怪，好似上一次没这么头昏脑涨的啊。 嗯？上一次？上一次……怎么会有上一次？ 小乔晕乎乎地想着，连自己一脚踩进了泥泞中都没发现。 * 又是一次失败，再次出现在落日竹林时，饶是较之同龄人向来稳重许多的小楚也略有几分崩溃。 她寻着一根粗壮些的竹子，靠着，不至于立即倒下。 不只是失败带来的精神打击，一次次天旋地转让她也多少有些吃不消，似乎每次重来还会严重消耗她的精神力，这一次睁开眼睛时，她险些整个人砸在地上。 要再来一次吗？她低声问自己，要再试着冲一冲吗？ 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可言啊。 乔子衿是早上出的门，没过多久就出事儿了，而她每次重来的开局都是在日暮时分，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晚了。 似乎，只是想将她困在这无意义的循环中，这就是那半身魔族拿出来的应对招式吗？将她困在这里不断消耗她。 即使能够寻到方法突破，以现在的状态到了乔子衿身边也只能拖后腿，更是给了这魔族可乘之机。 所以她终究是，什么都做不到，什么忙都帮不了吗？ 楚璐茗轻啧一声，撑着站直身体，向内呼唤，“小鼎？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了？” “我……有点累。”一道几乎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消片刻，小鼎浮在空中抖了抖，很快就趴伏在楚璐茗头顶。 不止是小鼎，深困的疲乏也紧紧包裹着楚璐茗，她干脆扶着竹子坐了下来，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抬手按着头顶的小家伙，“你的声音已经接近成熟了，只是为什么和我这么像。” “我们想想办法把时间推前一些吧。” 顾左右而言他。 楚璐茗心头微跳，取下趴在头顶的金灿灿的小东西，沉声道：“别扯开话题，你的声音怎么会像我？嗯？” “姐姐……先解决正事好不好。” 看来，确是有事在瞒着她。 “没有力气了，歇会儿。你讲不讲？” 她虽然一直尊重小鼎，没有刻意去探查它的记忆，但这不代表异状已经如此明显的当下，她不会去做这件事。 小家伙晃晃悠悠振了一会儿，最后发出一声轻叹，“我讲，但你，别害怕。” “诶，等等，你们开始讲故事之前呢，我先讲点事情。” 虚空之中，白发少女身影渐显，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第122章 违和 乔子衿醒来时眼皮沉重地厉害, 头脑发昏。她挣扎了一下，分明手脚就在那里，但却连蜷缩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躺着, 直到日光从窗框飘进来，刺得她的眼睛有点疼，这才来了气力，抬手挡了挡眼睛。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以让她额角满是虚汗, 五脏六腑空虚得紧。 她颤巍巍喘了一口气, 借口水润了润自己干涩到发痛的嗓子，轻喊一声：“娘亲？娘亲……衿儿好难受啊……” 无人回应。 娘亲这会儿应该出去做工了。 对了, 娘亲走之前好似留了任务, 什么来着？ 是, 什么任务来着？ 好似……要上山采些吃的，采……是要采笋子的，对, 娘亲说要采些笋子回来吃。 笋子, 隔壁阿婶还要些野菜, 好似还有什么来着？ 她又暗暗咽了咽口水，寻回一些气力撑着自己坐起来，重重喘了几口粗气, 拭去额角冷汗。 奇怪了, 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呢？就像是连续数日被狠狠磋磨了一般, 仅是坐起来就累得不行。 小乔缓了许久, 轻飘飘踩着步子, 走到门口拿起竹篓。 先去看看大夫，再上山去采娘亲叮嘱的东西吧。 * 大夫住在村子的另一端, 过去需要跨过村子中间的河流，这条河通向村口，有时上山也会在这条河的附近找路。 河边，隔壁婶婶正在洗衣服，见乔子衿晕乎乎地走出来，一步晃三次，赶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扶着这个小姑娘，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生病了？怎么生病了还背个竹篓呢？你爹娘呢？” 小姑娘撑了撑有些肿胀的眼皮，揉揉眼睛，“阿婶，你不是在村口那边洗衣服吗？” “你这小姑娘，生个病怎么还傻了，怎么能在上游洗衣服呢？” “可是……”可是，你之前不都在上游…… 心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乔子衿一跳，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寒意提点着她，教她闭上嘴。 —— 是啊，哪里会有人在上游洗衣服的呢？那她为什么会有阿婶在村口洗衣服的记忆呢，好似还看到许多次，像是，每天都会看到一样。 每天…… 大娘抬着盛满水的桶路过这里，一眼就瞧到了在太阳光下面色苍白到有些可怕的小乔，赶忙放下水桶，“乔家姐儿怎么了？昨夜里冻着了？” “没……没事，就是有点梦魇。”乔子衿说着，默默撤开几步距离，遵从她自己的直觉，不动声色地离这两个人远了一些。 “姐儿，刚好大娘也要去后村，大娘跟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谢谢婶儿。” “诶诶行，一定要好好看啊，这个聪明脑袋可千万别出事儿，你娘都说了，你读书比男孩子还厉害呢，等以后做个教书姑娘，比我们这群天天土坷垃里打转的强多了。”大娘说着，接连拍着她的肩膀。 乔子衿本就苍白的面容又白了几分，心底升起阵阵恶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该有的对话是这个婶子劝她早日定亲。 —— 但村子里的大家并没有那么古旧死板，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送去读点书，至少也会背背三字经，认识几个字，而不是皆做白丁，眼不能识。更不会给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讲亲。那……是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的呢？ 第172章 她抿了抿唇，轻微俯身点头，同两人告别。 * 大夫端看许久，只说她这是累得，让她少熬点夜，晚上早些睡觉，养养身体就好了。 “乔姐儿，你擅长读书，但也不能不要命地读啊，该睡觉还是要睡觉的啊。” 乔子衿眼中无甚笑意，点了点头，“谢谢伯伯，我会的。” —— 可她从不熬夜，每日晚上都只是简单温习一下当日所学，再看看明日，就会按时睡觉，为什么会内里空虚，甚至需要好好休息补一补呢？ * 强烈的违和感紧紧包裹着此时尚只有十多岁的小姑娘，自村医家出来，强烈的虚弱与无力险些直接拉着她滑到在地。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着，走了数布才摆脱这股无力感。 要不然，今日就不上山了？待娘亲回来，好好给她解释一下，娘亲应当是不会生气的…… 对吧？ 强烈的虚假感在她的心里乱窜，不知从何处而生的热意在她心里鼓噪着，她好想伸出一拳猛然打破周围这一切。 —— 一拳？她怎么会有这么暴力的想法？况且她的一拳应当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今天真是奇怪了。 “回家吧，那就。”乔子衿摸了摸肩上的背带，她尚犹豫着，心里忽地又冒出来一个念头：山上有人，会哭。 哭就哭……呗，和她有什么关系？ 小乔漂亮的眼睛微抬，远眺着山侧，咬了咬下唇，犹疑片刻，松松叹一口气。 * 楚璐茗定了定神，看向来人——白发少女，赤足踩在空中。 她微微偏头，疑问：“金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哪儿都有这个人！ 少女微微一笑：“来给楚小姐送一份答案，待小家伙讲出了真相，我恐怕就要从这里离开了，也没时间再告诉楚小姐如何破题了。” “难道这一切又和你……” 这女人好可怕，感觉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她的身影。 小楚身上攀了一层鸡皮疙瘩，找回些许气力，撑着自己站起来，咳嗽几声。 少女虚空点了点，扯动嘴角，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小楚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楚璐茗：……？怎么突然背诗呢？ 金辰似乎看出来了她的疑惑，又补一句：“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顾能观之。”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少女无奈摆手，“好了，你们聊天吧，我先走了。” 楚璐茗抬手想抓住她，白色的衣带似乎是虚影，手握成拳却只抓到一片云雾。 * 日头又滑落几分，竹身飘荡，拉出几道狭长阴影。 楚璐茗靠着竹子，一手托举疲乏到没有力气自己飘着的小鼎。 自从金辰离开，这小家伙已经组织语言组织好几分钟了，迟疑不定到楚璐茗都有点害怕。 终于，小家伙挣扎着开口，声音听起来又长了几岁，已经变成了未来的她才会有的声音，它说：“如果我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呢？” “什么？”天雷骤降，靠着竹子的人被劈了个外焦里黑，瞬间站直，“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在金辰刚帮我解开封印时，我也愣了，可确实是这样。” 记忆中，三头身的小小器魂迈着两条小短腿，走到金辰身边，两人一起谋划了整场转生大业，最终诞生了楚璐茗这个小小存在。 这就是它在记忆中看到的东西。 这听起来就荒谬的故事，和这个荒谬的世界，还真是……十分般配啊。 小鼎苦笑两声，将在记忆中看到的东西都讲了出来，随着它的讲述，楚璐茗的脑子里也渐渐多了些以前从未出现过的记忆，填补细节。 * “山野小庙中怎么会有这么一件法器，这是受了多少年的香火啊，气运冲天，捡回去给大徒儿当玩具好了。” 黑衣男人说着吊儿郎当的话，手上动作却细致入微，一点点剔除鼎身缝隙中的灰尘，最终将本就金灿灿的小鼎擦得明晃晃格外亮堂，这才珍重地收入囊中。 * “这鼎，好圆……真的有用吗？”尚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轻轻戳了戳鼎身，“老头儿说带着它能帮我躲过一些劫难，我才不信呢，这圆咕隆咚的小家伙还是摆在架子上吧。” “不信你也带上，这是你第一次下山，乖一点。” “带着它不好看啊，师姐~” —— 怪不得要叫你坏女人，原来这么早就在嫌弃小鼎的外形了，那你确实是个坏女人哼！ * 已经长成大人成熟许多的人，自从发现了仓库里有个会说话的小东西，主动包揽了打扫仓库的工作，日日来这里逗小家伙玩。 “啊啊啊，坏女人你不要抛了，真的会头晕。” “坏女人”揉了揉鼎身，挂着笑的温热红唇吐出冷冰冰两个字，“不好。” ——可恶的坏女人，这样真的会很头晕，是过了这么多年再想起来也难受的晕啊。 * “世道越来越不好了，乔子衿又在闭关，现在出去做工也不方便，让我看看还能有什么卖的吧。” 女人说着，手指从架子上一一划过，看到福禄鼎时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划走了。 一直收敛气息的小鼎松了一口气，低喃：“这女人也太恐怖了，不行，我得先跑路了。” * 可福禄鼎的气运冲天，还可以纳存灵力，初入江湖尚不懂遮盖，在本就灵力稀薄的尘界更惹人注目，没走多远就被一众人盯上哄抢。 “为什么都想要吃我啊，别吃我啊，这么硬，很硌牙的。” 艰难幻出人身的小家伙怀抱着自己的本体，不熟练地使用前几日学来的术法，遮盖自己的气息，这才躲过一方追捕。 可恶啊，这群人，等未来有机会她一定要狠狠教训这群人。 * 她是被追得狠了，失了方向，一路狂奔到力竭，这才偶遇那个白发少女。 少女眼上蒙着黑布，怀中托着一幼孩，同样罩着黑布，见到她，惊讶一瞬，俯身捞起小家伙，“福禄鼎？你怎么会在这里，然然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别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三头身的小人被少女稳稳笼在怀中，少女同时抱着两个孩子的力气让她惊叹，她下意识抓紧了几分女孩儿的衣领。 姐姐，你可千万要稳当点，她怕疼。 “不想回去吗？”她听到少女噙着笑的声音，“我这里有一个计划，可以帮你彻底敛了气息，要听听吗？” * 时间回到现在，在房中为两人护法的林欣然和苓不修见到从楚璐茗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烟雾，最终凝成那个熟悉的女人的模样，已是骇然地后退几步。 女人歪了歪头，似乎对她们的反应有些不满：“多年未见，怎么一见就是这个反应？” 林欣然颤着红唇，张张合合，混着一声轻叹：“……你这个疯子，怎么还在这儿留了一手。” 第123章 残魂 少女闻言也不恼怒, 只是低低一声笑，再次开口，话语中颇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得意：“我当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当然要出现在这里。” 第173章 “我谋划几百年，当然要同你们分享一下才好，不然，多么让人失望且孤独的胜利啊。” 林欣然捏紧拳头，低骂一声, “神经病。” 她仰着头, 看着飘在空中明显残缺的魂儿，鼻头只剩酸涩的泪意, 那些漫长岁月堆出的烦恨与怨念似乎都不在适合在此时此刻拿出来诉说。 她犹记得彼时少女意气风发的模样, 雪发在日光中泛着银光, 始终挂着浅淡笑意。少女直指自己所修之道，与天为敌，口口声声说要反抗自己所选所修的道途, 待成功之日, 就搬着自己所有的身家财宝来投奔她。 这就是你反抗的成果吗, 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如今再见，只剩一缕残魂。 值得吗？ 可林欣然也有自己的骄傲, 既然分别时都放下狠话, 此生不会再为这个女人挂一丝泪花, 如今自然也不会染红眼尾。 她只是倨傲地站着, 略扬下颌, 同空中那抹飘忽不定的身影遥遥相望。 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苓不修下意识舔了舔上唇，轻啧一声, “我不想打断两位啊，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有些棘手的。” “有话就快说，别耽误正事。” 林欣然敛了神色，语气微冷：“有话就说，如果因为你耽误了小楚或者乔儿，我会送你往生的。” “欣然……” “好了，她不愿意说，苓不修，扎她。” 苓不修：……？我是你们冷战小情侣play的一环吗？ 绿光闪过，苓不修举着手中藤蔓缓缓靠近，“那我扎了啊，那我真扎了啊？” 林欣然紧绷唇线，最终还是探出胳膊拦下缓缓靠近的人，一声叹息：“算了。” 苓不修：……呵呵，女人，我就知道！ 空中半透明的残影轻声笑笑，“我还是了解你的，林欣然，你从没打开那封信看过，对吧？” “嗯，你很了解我。” 金辰忽然大笑出声，只是笑声中带着几分哽咽。 她太了解林欣然了，所以她才在最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涌动的情绪时，将之写作信件，寄给那个彼时已经同她决裂几百年的人儿。 林欣然爱她也恨她，所以她绝不会打开那封信，不会知道她即将成功，自然而然也不用承担来自命道的反噬，是一个绝佳的倾诉对象。 可她又莫名希望林欣然能看一眼，看一眼她这些年做的努力，看一眼那些她引以为傲的计谋与筹划。 不过，无所谓了，事已至此，她来亲自解释好了。 她要亲口告诉所有人，她终究是胜天半子。 整个计划很简单，也很不简单，简单到计划施行只需要两个人，艰难到她从几百年前就开始筹谋，计划开始的那天就注定了她的“死亡”。 “然然。”无甚血色的唇轻轻动着，唤出了林欣然都觉得有些恍惚的称呼，而后少女笑了笑，语气轻松，“记得我跟你说说过的吗？将我的灵魂一分为三，从而躲过命道的束缚。” 林欣然自然记得，那是彼时二人还同进同出的那段时日，少女决意开始反抗命道，首先就提出了这个想法。 一个赌命的想法，将魂魄一分为三，一份留在原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份用以遮盖气息，还有一份送去转世。 送去转世的那份，注定出生就神智不全，只能等到时机成熟，三位合一才有可能恢复正常，也只是有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在分开的那一瞬间就消散如烟，从此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个妄图挑战极限的蠢人。 林欣然没有仔细研究过神魂相关，但也能知道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而且踏出一步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选择。 但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讲出来…… 林欣然下意识略撑双眼，“你不要告诉我，你成功了。” 不远处，这么多年专心钻研神魂的苓不修也捏紧了拳头，敛了呼吸，静静等着这个人继续讲着她这个堪称“惊世骇俗”的计划。 “本来还不敢实施的，但我找到了福禄鼎。对不起啊然然，你那次问我见到福禄鼎没有，我骗了你。” 那是很多年以后林欣然和她讲的第一句话，但她还是选择了欺骗，带着满心的歉疚又一次骗她。 林欣然摇了摇头，“这不重要，你继续讲。” 金辰苦涩地笑了笑，但内心成功的狂热终究是压住了一切难捱，她扬声道：“福禄鼎可以遮盖气息，她谋求转世，我送她转世，同时拜托她帮我推行计划。” 林欣然谈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酸涩、震惊、痛苦交织在一起，紧紧裹挟着她的心跳，像有一双大手，紧紧捏着她的心肺，呼出的每一口气中似乎都带有咸湿和铁锈的腥味，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然后呢？” “哪怕她是气运冲天的福禄鼎，器魂转世，终究逃不过一死。”少女忽然笑了，很是放肆，“可我都做到这一步了，又怎么舍得让她去死呢？” “我试着动了动另一个人的命道，将两人导向一处，这样，她们就有可能帮彼此逃过那道必死的劫难。” “同样的，我都做到这一步了，自然也不想损失我自己的记忆，这是老天爷应付的利息。” “所以三份灵魂我留了一份在这里，在小鼎……哦不对小楚的身体里，也是希望我能在关键时候送上一份帮助，算是对她的报答了。” “苓不修，这套神魂相关的术法，你记一下，更深层的研究只能你自己来了，我……没有那个时间了。” 少女一连串讲了许多，直到最后才扬起唇角，再偏向林欣然时，话语中都带着一份渴望，“嗯，大概就是这些了。然然，我很厉害吧？”夸夸我吧。 林欣然冷笑一声，微芒闪烁，长笛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你说完了？” “记得这柄笛子吗？还在灵界时，我们一起去秘境中取出的。” 少女垂首，“微灵。” “对，是微灵。她也有器魂，你要见见她，顺便再做一件好事儿吗？” “我不是……” 女人呵笑一声，一手抬着长笛举在空中，“金辰，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凭什么觉得，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会欣赏你？我只会觉得你可笑，分明近在咫尺，却偏偏要去绕几千里路去拿下，是什么让你觉得绕过几千里路后，我还会在这里等你？” “不过我确实要谢谢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送来了可爱小楚。如果小楚和乔儿因为你的计划出任何事情，我都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至于你自己，”长笛悬在唇边，“别让我再见到你了，永远不要。” 悲怆的笛声转了几个调，裹着一层灵力直奔空中那抹残魂，雪发少女忽地笑了起来，不知怎的，苓不修好似在那抹魂体上看到了泪痕。 灵力紧紧裹着少女的魂体，她忽然低声道：“不会出任何事情的，都会顺利的。” “我会回来的，这是命运的安排。” 笛声一滞，忽又紧快几分，只消几息就裹着少女飘散在空中，晃悠悠离去。 直到此方彻底安静下来，笛声转了几个调，渐渐停息，一道清脆的水落在笛身上的声音“啪”地响起。 第174章 林欣然抬手止住想要过来扶住自己的人，晃了晃身体，依旧直挺挺站着，勉强勾起笑容，“无事，我还可以。” “你快检查一下这两个人，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问题出现。” “欣然……” “放心，没事的。”女人低喃：“真的没事。” “我还要等她呢。” * 随着小鼎的讲述，脑海中断续涌出的记忆也越来越多，这股仿佛将大脑强硬顶开的酸胀感撑得楚璐茗有些站不住，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额头，手中小鼎也滚落在地。 小鼎已然没了气力，只能静静躺在地上，等她舒缓情绪。 小姑娘的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所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只是你的一部分，姐姐。” 所以一开始我会下意识想喊你娘亲，因为我们本属同源啊。 “那解开那道封印，对你来说……” “我会融回你的神魂中，自此，你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了，不再是需要东躲西藏的器魂。” 楚璐茗只觉得可笑，她低声笑着，抓起那枚小鼎，“所以，你也要离开了是吗？” “你们怎么总是打着所谓的为我好的旗号，让我成为和我有关的事情的最后知情者呢？啊？” “姐姐，别哭。” 小鼎的声音又成长了些许，落在本就难过的人的耳朵中又添了几份薪柴，烧得眼睛涩到有些痛。 “我要走了……姐姐，别难过，我就在呢，我这个后融入魂体的会很明显。” “你可以看到的。” 声音飘飘渺渺，如云似烟，小鼎重了几分，压得楚璐茗抬不起来捏着它的手。 “你们为什么永远都只是来通知我啊！为什么？” 乔子衿是，金辰是，如今连你也是吗？ 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她从来都是被安排的那个人。 为什么啊？！ 楚璐茗颤着手将小鼎收入怀中，再压抑不住哭声，在这次循环的最后时分，抱着金灿灿的鼎，靠着修竹，任泪水奔涌。 只是，一道出人意料的稚嫩声音唐突冒了出来。 “姐姐在哭吗？姐姐别哭了，发生什么了？” 少女顿了顿，犹豫开口： “衿儿可以帮你。” 第124章 从哪儿来 楚璐茗一时忘了哭, 看着从竹子间探头出来的小姑娘，眨了眨眼。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发白, 看起来就虚弱，但身上没什么伤痕，也没有背竹篓，就那样抱着竹子，有些怯懦地看着她。 她艰难地找了找自己的语言功能, “你从哪儿来？” “我？我从山下来, 我家在山下。”小姑娘声音极轻，也不是主动放轻, 看起来更像是没有力气再讲话。 楚璐茗擦了擦眼泪, 快速起身, 也不管自己尚还有些头晕，手中流光一闪将小鼎收入体内，走过去, 握住小姑娘的胳膊。 小乔自是看到了物体凭空消失的壮景, 一时忘了挣脱这双手, 被女人把控着上下检查了一遍。 她低喃着：“姐姐……姐姐是仙人吗……” 盈着一层因着不适引起的雾气的眸子里闪着光，直直地看向正在对着她左右打量的女人，鼓起勇气反握住女人的一双胳膊, 又重复低问了一遍：“姐姐是仙人吗？” 楚璐茗这才注意到尚还是小姑娘的人眼睛里满满的憧憬, 轻松几分, “不是哦。” “喔……姐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可以帮你。”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荒山野岭的, 不怕我把你叼走？”她说着, 张开手指并作爪状，作势要吓小家伙一下。 小乔很配合地“啊”了一声, 只是没什么惧色。 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无语。 楚璐茗垂了垂嘴角，“和长大以后一样讨厌。” “长大以后？姐姐你不会哭傻了吧？” “兴许是吧，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 若是乔子衿没有经历这些，若是她们还是忙时工作，闲时旅游的状态就好了，她、乔子衿和小鼎一起。 她们，才照过全家福不久啊。 小鼎…… 握着小乔胳膊的双手下意识捏了捏，又松开，轻飘飘垂在身体两侧。 ……算了。 楚璐茗实在是笑不出来，干脆揉了揉自己的脸，勉强勾出笑容：“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既然这次小乔没有去那个山洞，逃开了那份命运，应当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吧？ 好累啊。 下山的路上，她紧紧牵着身侧人的小手，询问：“你今天怎么这个点才上山？” 暮色深沉了几分，不太能看清路，小乔下意识地贴近了几分身旁的陌生女人，她们方才交换了名字，但也仅仅知道彼此的名字。 可她就是莫名信任身侧人，一股自心底而生的无言的相信。 “我今天不太舒服，早上去找大夫耽误了会儿，出来后心里莫名有个念头，觉得山上会有人需要帮忙，我就来了。” “需要帮忙？”楚璐茗疑问了一声。 小乔点点头，“嗯，那个念头说，有个小姑娘在哭……” 过来一看，确实有人在哭，只是也不是小姑娘啊。 是大姐姐才对。 一直高度绷紧的小小心脏中忽然被触了一下，楚璐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捏了捏小乔的手。 是一份心理暗示吧，哪怕都这样了，还是在担心她吗？ 她亲爱的乔老师啊…… 丝丝缕缕的暖意攀了上来，蜜糖轻轻裹住了这颗已然钝痛许久的心脏，带来些微的放松和轻快。 * 家中已灯火通明，好在小乔出门前留了字条，没有引起太多恐慌。 摇曳的烛火自有些有些破旧的糊了纸的窗子投出来，洒在地上，勾出两抹淡影。 “姐姐，留下来吃个饭吗？”小乔牵着楚璐茗的手，方才无甚血色的薄唇此时此刻竟然恢复了几分颜色，脸上也升起些许气色。 楚璐茗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请求。 快点结束今晚吧，结束今晚，结束这一切，她也有自己的小家在等着，也有一桌热饭在等她。 嗯……也许是等她做一桌热饭。 总之，也有人在等她，所以她…… 小乔忽然抱住她，小家伙才到她胸口下侧，埋进来，小可怜一枚。 怎么这么小就会仗着自己的可爱和貌美欺负人了啊？ 小楚心下骇然，默默挣开怀抱，“别这样，我是有家室的人。”虽然那是未来的你。 “……？”有家室影响女孩子之间抱一抱吗？小乔很疑惑，歪歪头，心底忽的攀起几分难名的感觉。 又甜又酸？ 为什么？ 楚璐茗被这人如今的可爱模样打败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好吧，陪你。” 等时间到了，这里自然会结束的，对吧？ 那就，让她贪恋一下此处的温暖吧，至少和乔子衿的父母一起吃一顿饭，也算是见家长了。 虽然这里是幻境。 但幻境中的乔子衿鲜活到可爱，得到应允后欢呼了一声，又握住她的手：“爹爹，娘亲，我带朋友回家啦。” 第175章 * 乔家父母并没有多问什么，热情招呼后只是多添了一双筷子，小四方桌上挂着裂口，几道极简单的农家小菜摆在上面，楚璐茗捏着筷子，只觉鼻头发酸。 “小楚姑娘先动筷吧，这么晚了，你带衿儿回来是给我们帮了大忙呀！”苏诗窈招呼着坐在另一侧，见她还不动筷，热切地夹了一筷肉递到碗里。 “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肉。” “娘亲，衿儿也想……” “你都重了，控制控制吧。” “……” 小乔撅了撅嘴，轻哼一声，碗里却忽然多了一块肉，她顺着筷子看过去，漂亮姐姐终于笑了，圆眼睛勾了个很好看的弧度，轻声道：“长身体呢，多吃点也挺好的。” 乔老师小时候真可爱啊。 这样安稳平和的日子，真好啊。 苏诗窈点了点小家伙的头，“你啊！” “小楚姑娘也吃，不用照顾她，她有手有脚的，自己也能夹。” 耳边落了一声笑，乔子衿呆愣愣抬头，漂亮姐姐正轻掩着唇，不用想，那声笑就是从这里流露而出的。 笑起来好好看啊…… 小家伙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有什么在破土而出，略有些痛。 * 吃过饭，苏诗窈问：“小楚姑娘，你今晚有休息的地方吗？还是要接着赶路？” “我继续赶路了。”楚璐茗扯了一个谎。 “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上路也不安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在我们这小屋子里暂居一夜吧。” 楚璐茗下意识退了一步，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可以的。” 小乔抱了一床褥子走过来，牵起楚璐茗的手，眼睛眨巴眨巴：“姐姐是嫌弃我吗？” 委屈极了。 小楚内心一万匹马奔过，将本就乱七八糟的心绪踩成一片废墟。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装可怜呢？！ 谁能拒绝眨着眼可怜兮兮的乔子衿啊？！反正，她，拒绝，不了！ 老天爷救命啊…… 这次这循环怎么这么长啊…… 她紧紧咬着下唇，许久，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真是输了。 * 屋子不大，只有两间卧房，楚璐茗也只能和小乔挤一挤。 小家伙抱着被子滚着滚着就蹭了过来，借着月光看过去，那双眼睛闭的很紧，分明是睡着了的样子，但总能精确无误地滚到楚璐茗身边，被小楚推回去后又准确地滚过来。 楚璐茗：…… 如果不是她的神识盖在这人身上，可以准确感受到她此时的情绪波动，她可真要信这就是这人的睡觉习惯了。 小时候的乔老师怎么这么皮呢？ 她认命地又抱回去一次，不多时，小家伙又滚了过来，这次还准确地滚进了她的怀里。 “……”小楚无奈，小楚叹气。 “乔子衿，你真的睡着了吗？” 无人应答。 “我施了个术法，专门针对睡熟了的人的，可以套出来他们心里的小秘密。” 小家伙快速抬手按着自己的小嘴，也不装了，无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乔嗫喏道：“我不知道，但我想逗你开心。” “这里。”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看你哭，会疼。” “我们只是今天才见面而已。” “是啊。”小乔茫然抬头，“我们今天才见面，可我为什么会舍不得看你哭，会想留下你，会想逗你开心呢？” “……” 楚璐茗鼻头发酸，她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是乔子衿的精神空间，因为你是她，因为她爱我。 可开始前她们还吵了一架，虽然吵架的动机也是一份爱，但确实是实实在在吵了一架，甚至放了一句算不得什么狠话的狠话。 她忽然有些后悔，可若是真的说起来，又没有那么后悔。 她气的是这人拿自己的命当做哄人的工具，又不是旁的，再来一次，这场架照样会吵起来的，因为她知道乔子衿这样做的原因，乔子衿也知道她生气的理由，可这份注定的冲突甚至没办法说出来。 谁能轻松化解一份因为“我爱你”而产生的矛盾呢？ 没有人可以轻松做到。 “别哭。”小手盖在楚璐茗的眼下，轻轻揉了揉。 此时此刻，语气轻微的变化都十分明显，更别提还有这个熟悉的动作。 “你……” 下一秒，她又一次出现在竹林中。 * 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忍不了了。 楚璐茗气到一脚踹断了一根竹子。 为什么又是竹林？不是已经躲开了那件事吗？为什么结束不了？ 这一次竹林中只剩她一人，同她一起盘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鼎都不在了，痛苦和烦躁瞬间蔓延开来，惹人心烦。 只是…… 她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太阳还挂在东边，是早上，不是黄昏日暮。 时间确实发生了变化。 楚璐茗撑着下巴，金辰方才留下的话又响了起来：“……只缘身在此山中。” 灵光一现，一道略有些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她不敢耽误，朝着山下村庄冲过去。 村子里，小家伙才刚背上竹篓，一位粉白衣裳的仙女从天而降，而后紧紧抓着她的双手，近乎渴求地问：“你现在，是谁？” 第125章 最终（非完结章） 反应过来后, 楚璐茗不敢耽误，一边盘算现下情况，一边最快速度冲向山下。 一直以来, 她都忽略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现下她参与的是一场搏斗。既是搏斗，为何全程只有一个人在答题？ 既是答题，答案又怎么会是逃课。 属实是脑子一时打抽抽转不过来弯了。 金辰金辰，金辰那关键时刻的提点, 当真是雪中送炭。 出乎其外, 故能观之。 也许，真正的答案从来都不是如何去避免死亡, 而是如何教真正的主角清醒过来。 将她们困在这方世界中, 通过近乎无限次的重来和死亡不停消磨她们的气力, 哪怕到最后清醒过来去面对最终敌人时也是虚弱至极不堪一击。 当真是一则好计谋啊。 利用乔子衿那早就已经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情感与记忆，结合那半身魔物自己的精神能力，构筑出来一个是个人都很难拒绝的名为家的场景, 却偏偏选在这一天, 一遍遍磋磨她, 甚至到了面色如雪，唇上也无甚血色的地步。 只是，几分钟前, 那只尚还稚嫩的手做出了此时此刻的她决计不可能做出来的动作。 所以, 乔子衿已经清醒过来了吗？ 她踏云而行, 不过几息就落在正提着竹篓要出门的少女面前, 按住她的肩膀, 顾不及解释自己从何处来，开口问：“你现在, 是谁？” 少女指了指自己，“我？我是乔子衿啊……这位仙女姐姐，怎么了？” 比起上一次轮回，少女面色好了许多，唇上也多了几分血色，想来是因为上一次的最后没有以惨剧收尾，让她的精神得以喘息缓和了几分，这才略好了几分。 第176章 楚璐茗调着自己的呼吸，拿过少女手中的竹篓，“有事找你，先别上山了。” 她不顾女孩儿口中念叨着娘亲让她做什么，强硬地推着她进了屋子，按着她坐下来，捉起一只手，“现在，凝神聚气，试着让气涌向你这只手。” “什么？” 面前的大姐姐太过急切和热烈，小乔上一秒还在惊叹这人居然是从天上来的，下一秒又被她的动作吓到，只是手被这人紧紧捏着不好挣开，但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是仙人之间的事情吗？ 仙女姐姐这是要教她修炼吗？ 为什么？ “衿儿只是普通人，真的听不懂仙女姐姐的意思。” 她看到面前人怔了怔，漂亮的大眼睛里忽然就蒙上了雾气，嘴唇轻颤许久，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松开握着她的手，“是了。” 轻飘飘一句话，她险些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是，心口有点痛，似乎有道声音叫她安慰一下面前的仙女姐姐。 让她安慰仙女姐姐？ 多少有点荒谬了吧。 可是……她看着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按在仙女姐姐的眼下，揉了揉，又是她的嘴巴，缓缓吐出两个字：“别哭。” 轻飘飘两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直直砸上楚璐茗的心尖，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 小家伙这会儿才有了自己的支配权，僵硬地收回手，闪躲几下，干脆塞回自己身后。 好尴尬啊。 她怎么了？ 楚璐茗试探着问：“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楚璐茗轻叹一声，站起身。 无事，既然她想不起来，那自己来破这个局，帮她想起来，应该也可以。 “走吧，上山。” “……”小乔缩成一团，拒绝和这个人一起走。 这人好奇怪啊，上来就这样对她就不说了，一会儿让她上山，一会儿又不让她上山，疯癫癫的……是个疯仙女不成？ 心底忽然翻起一阵……嫌弃？似乎还是对她自己的嫌弃。 下一秒，她的双腿竟自己伸了出去，一只手牵上女人的手，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而后，身体的操控权又递交回她自己手中。 小乔哪里还敢动，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几次三番失去自己的控制力，好似有另一人住在她身体里一样。 小家伙双腿一软，直直跪坐在地上，哭出了声：“姐姐，我好像被鬼附身了啊，姐姐你救救我好不好。” …… 楚璐茗艰难压着嘴角，只恨自己此时此刻没有摄像机，不能将眼前这幕录下来给其他人看。 乔老师小时候可真是……活泼的很啊。 这么活泼可爱的人，日后是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呢？她不敢细想，只是蹲下来握住小家伙的手，轻轻捏了捏：“不怕，姐姐就是要带你去赶走你身上这人，一起吗？” 她知晓乔子衿此时应该是已经能听到的，能听到自然是能看到，她不信这么丢脸的经历这人记不住。 日后有的是机会嘲笑她。 小家伙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 再次站在那个幽深孤寂的山洞前，楚璐茗又发觉几分不对，洞中没有任何术法痕迹，想来是那半身魔也没办法复原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先前那么多次的轮回里，她竟没有想着入内探查一二。 她捏了捏身旁人的手，牵着她向内走去，又被这人拽住。 “怎么了？害怕了吗？不怕，姐……” 熟悉的含着笑意的温柔眼眸看着她，将两人相握的手举起来晃了晃，“姐姐？” “……” 说实话在这个体型的乔子衿身上看到这种眼神还是有点……恐怖的。 “怎么不说话了？” “在思考我现在亲你合不合法。” “……” 乔子衿嗔她一眼，无奈道：“先忍忍。” “嗯~免得小乔等会儿醒了以为是鬼附身又……” 身侧那张尚且娇嫩的脸瞬间红透，清了清嗓子，“她不会回来了，楚老师还是，忘了吧。” “哦……”十分遗憾，九分难过。 “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小楚拽了拽这人的手。 “估计得破了这方封印了，怎么了？” 想你了，想挂在你身上什么都不思考了，想告诉你小鼎不在了，想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啊，想滚进你的怀里继续做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楚了，想你快些好起来，想和你一起去旅游，一起躲开所有人。 想说，我不要和你吵架了，永远不要了。 “想亲你了。”女孩儿神色淡淡，口出狂言。 乔子衿无奈歪头，笑了笑，垫脚将这人拢进怀里，轻轻拍拍后背，声音轻柔：“不怕，我回来了，我在。” “你看，我说你能帮上忙吧？” 楚璐茗怼了这人一下，再开口已经带上些许鼻音：“又不是你的功劳。” “但我能这么快醒过来，是楚老师的功劳啊。” “你碰到我的手那会儿，我就开始找回自己的意识了。” “谢谢楚老师啊。” “醒的那么早啊……”阴恻恻的语调，让人略感不妙。 乔某赶紧解释道：“只是对外界有感知，还不知道谁是谁。” 小楚勾唇一笑：“不用解释的，我懂。” 乔某：……真的吗？我不信。 乔某轻咳两声，“好了，咱们进去吧。” * 洞穴幽深，始终走不到底，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身后，楚璐茗指尖微动，一簇火苗燃起，照亮周身一片。 当事人面色冷然，但又觉得好笑，点了点脸侧因着年幼堆起来的婴儿肥，“看来另一人也不记得当初的事情了呢。” 当初那个洞穴哪里有这么深呢？看来越走到边缘，这人所勾画的世界问题就越多。 还有上次轮回和前几次轮回中那些存在冲突的地方，实际上也许和现实都不一致，只是那只半身魔觉得这些可以困住乔子衿。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博弈，利用情感进行博弈。 如果没有此时此刻这个将她彻底拖入红尘中滚了两圈的小姑娘，也许她真的会贪恋这里的人与事，放任自己在这里装傻一段时间吧。 可是，不行。 当她还混混沌沌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讲一些她还听不太清但心里知道和她有关的事情。 她听不清，也分辨不出来这是谁，混混沌沌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抱着她，想告诉她，“我在，你别害怕，别哭，我在。” 曾经在她心中一点点生根发芽的那些名为情感的藤蔓，这一次成为了将她吊出深渊的有力工具。 事实证明，她选的路没有错，她见到了很多人，她获得了一份珍宝，又因为珍宝体会到了更多的情感，而不至于被这些许的美好就困在这里，没有挣扎的机会。 随着她的意识逐渐回笼，她能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眼前这点小小空间，还能感受这整个空间，那个让她想要拥抱的小姑娘似乎很难过，于是她推动着自己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第177章 哪怕那时候，“自己”也很是难受。 随着她的自主性的增强，她可以影响这个小世界，很莫名的，她希望四个人能一起坐下吃饭，她希望两位长辈也可以喜欢这个小姑娘，想要和她待在一处，也是在她身边，属于“乔子衿”自己的意识的回拢速度更快几分。 渐渐地，甚至可以控制小乔的手，于是她按了上去，轻轻按着这人的下眼眶，希望能带来些许慰藉。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这小姑娘内心的难过不比她少，她都知道，但也只能靠这些动作来传递关心。 快些结束吧，待此间事毕，她想紧紧拥抱面前这人，想告诉她，她真的很优秀，真的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乔子衿真的很需要楚璐茗，很需要。 * “到了。” 洞穴太深，那点火苗都显得略有不足，在楚璐茗思考要不要来一束更大的，身侧人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所谓的地图边缘了。” 女人沉下声音，抬手虚虚按在眼前一片，合上双眼，竭力调动体内被刻意封存的灵力，额角渐渐涌出丝缕的冷汗。 “破！”她低喝一声，既是破开了体内那层压制着她的灵力的封印，也是破开了这一方伪饰的小世界。 世界断成一块一块的小碎片，静静浮在她们的周围。 说舍得都是假的，毕竟，死里逃生过一次后，关于人生前十来年的记忆几乎全都消失了，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在脑海中见过她的父母了。 他们应当，就如同这个幻境中的那两人一样吧。 “它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一个世界，依靠的也是你记忆深处的那些痕迹，所以……” 楚璐茗感受到她的情绪，握住她的手，“你要相信，他们非常爱你。” 残片化作点点灵光飘散在虚无的空间中，随着体内灵力的复苏，乔子衿也终于变回了成熟的模样，修长的双眼含着笑意和雾气，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紧紧拥住身前人。 她们，紧紧拥着彼此。 “还有最后一步，这次真的是我自己的战斗了。”乔子衿轻声道。 她舍不得松开这个怀抱，但不得不松开。 “你陪我走了这么长，接下来，我要自己去走了。” “等我醒来。” 楚璐茗不住地点头，很努力地只是红了眼尾。 “乔子衿，你记得你欠我一个道歉，你必须赢，你早点醒过来，你还没给我道歉。” “好。” 女人温和地笑了，抬手，按住面前的脑袋，轻轻一揉，“届时，任打任骂。” * 楚璐茗再醒来就是一天后了。 灵力运转打止后，她强撑着自己确认了一下确实回到了现实，而后就因为灵力体力双透支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大概是透支的实在太厉害，这一觉都睡得安稳许多，无梦侵扰。 可，她其实有点想做梦。 万一，就和那个人此时此刻的精神世界相连了呢？ 好恋爱脑的发言哦。 她被自己逗笑了，这一笑，就把自己笑醒了。 啊，熟悉的天花板。 “醒了？”身旁，林欣然带着明显疲惫的声音递了过来，“我去喊苓不修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了。”楚璐茗抬手扯住将欲离开的女人，骨碌着从床上爬起来，嘿嘿一笑，“我好得很，魂体也健全了，让苓不修休息一会儿吧。” 不说还好，聊到魂体，那道接连劳累数日的消瘦背影忽地就僵在原地，许久，声音轻颤：“我……我代替金辰，向你……” “林姐姐。”楚璐茗打断她的话，牵着她坐到床边，“那是福禄鼎自己的选择，不用道歉。” “我们各取所需，现如今我就是楚璐茗，是我自己，而她应该也获得了她想要的东西，这就够了，不是吗？” “但她也强行干预……” “我不觉得，她的干预能干预到我们两个人的心。” “反倒是你，林姐姐。”小楚凑得近了些，“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她，怎么……” 林欣然僵了一瞬，苦笑一声。 “我不知道，小楚。我们两个人的故事，爱过也恨过，时间带来了太多，也带走了太多，我都打算就守着这家福利院继续过下去了，可她忽然又出来，又说要来找我。” “就和当年突然说我俩不能在一起一样，那么可笑。” “她口口声声说，她在反抗命道，可我看到的只有自骨子而生的恐惧，最后选的法子也是逃课，她真的反抗了吗？” “但，怎么说呢。” “毕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儿了，留到现在的，也不知道是执念还是什么了。我喜欢她不假，我还在意她不假，可我的人生里也有我自己的追求，我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地等她完成她的心愿。” “所以啊，接下来，我就好好守着这里，守着这些孩子们长大，再守着下一批孩子长大，一代一代，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的人生中不止有这一人一事，漫漫多采，终归是我自己的路。” 小楚心念微动，脑海里浮现了一道身影，“她若是真的来找你了呢？” “福利院有自己的招聘流程。” 两人相视，而后一笑，诸多无法讲清道明的言语都埋在这一笑之中。 “你呢？”林欣然反问。 楚璐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啊，过我自己的生活，顺便，等她醒来。” 第126章 五个月 五个月后—— 顾乐齐觉得这么无聊的晚会, 她来的已经算早的了，只是远远就望见那颗小圆脑袋的时候，她就知道, 有些人来的更早。 她掐着腰走过去，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头发怎么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短了？” 上次见面好歹还在肩膀上，现在都剪到不过耳垂了，配上这张脸, 甜酷甜酷的。 楚璐茗撇撇嘴, “当然是方导要求的啊，说假发上镜效果不好, 要求我们必须剪短头发。” “方清这家伙！我去让谢染也剪了, 好好扎扎这人的心。” “可别, 那方导铁报复到我们身上哈哈。” 顾乐齐抓了抓这头秀发，长叹一声，“没事, 等乔儿醒了, 她肯定也受不了方清这家伙。” 楚璐茗微微一笑, 转移了话题，“快到咱们组了吧？” 一个多月前，顾、楚二人去年年底拍的那部电影掐着暑期档的热度上线, 因着偏向正剧风文艺风, 宣传力度不算很大, 但两位女主的对手戏莫名好吃, 齐名cp横空出世…… 也不算横空出世, 毕竟拍电影那会儿已经有了铺垫，但电影上映后一举冲到前排, 甚至压过了人中乔楚一头，直到最近，畅游节目组开始宣发，人中乔楚才隐隐有回温之势。 毕竟，正主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过糖，甚至没有出来营业了。 好在乔子衿本就不是个喜好营业的性子，一些搞小动作的人也被心情持续低落的楚小姐狠狠教训了一顿，虽然人还没醒，但总体尚算平稳。 也就这么，过了五个月了。 第178章 今天这场晚会，安排的就是电影的两位主演一起出场，也算是给电影收个好尾，再发一波糖。 “快了快了。”顾乐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手勾过身旁人的肩膀，“苓不修说最近紊乱的气息也平稳下去了，估计快醒了。” 楚璐茗只是轻轻一嗯，眼眸低垂，不辨喜悲。 她其实有一点点理解林欣然的想法了，当两个人不再能对话，许多尚未说开的言论就像一根刺，始终扎在那里，她时日尚短还不觉有异，可林欣然心中的那根刺比她的长，扎的比她的深，时间也长。 该有多痛啊。 顾乐齐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给自己这个好朋友点根蜡烛，换了个话题。 “苓不修让我问你要个东西。” 楚璐茗骇然地看着已经被同化的女人，“又要签名？都有你了，我的能值几个钱。” “她要咱俩的，cp嘛，你懂的。再说，蚊子腿也是肉。” “……”真不愧是……一对儿啊。 她眼睁睁看着顾乐齐拿到签名后悄然一笑，狐狸眼泛着危险的光，柳腰轻扭，又盯上了下一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待狐狸转了一圈，收获了一圈疑问回来后，楚璐茗还静静坐在原位候场，默默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总觉得小楚变了很多，不过几个月，就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或者说，她将自己先前在可爱的外壳下藏得很好的那份成熟和冷然拿了出来，摆在镜头下面，划出了一份距离感。 不再是以前那个见了谁都黏糊糊的小可爱了。 都怪乔子衿！ 正巧，一个小姑娘殷切切靠过来，似乎想和楚璐茗搭话，顾乐齐缓了脚步，斜斜靠在休息室的墙上，目光放在楚璐茗身上。 那个酒窝，还挺好看的，只是浅了很多。 说起来，她一直感觉楚璐茗瘦了，特别是这张脸，远没有以前那么圆了。 只是，如今的楚璐茗也渐渐没那么好相处了，小姑娘殷切切靠过来，并没有讨来多少好处，两人点头交谈几句又分开。 顾乐齐幽幽叹一口气，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楚的眉心，“你啊！别什么都学乔子衿，可不能这么冷。” “没有啦，没有学她。”小楚吐了吐舌头，“只是最近拍戏太累，实在不想对付。” 几分真几分假谁知道呢？ 不过…… “诶，苓不修让我问你，要不要和她一起演一场戏。” * 这几个月来，乔子衿身上的灵力波动从一开始的暴走紊乱到逐渐平息下来，如今已经是恢复常态，估计苏醒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儿了。 几位相对而言很闲的人就担起了护法的职责，今日就是林欣然担起护法职责。 只是…… 她看着苓不修发给她的“剧本”，眉头突突跳，揉着太阳穴也平复不了此时此刻的心绪。 看了几眼，她实在忍不了了，抓起手机给“编剧”发信息—— 「你也不怕刺激狠了，大病初愈再给她刺激到晕过去。」 那头，女人应该正在看手机，正在输入中闪了几下，回复：「我这是帮她锻炼一下她的心肺功能，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相信医生。」 「……」 相信个鬼。 林欣然看向还平躺在床上的人，难得露出颇为玩味的表情，还有点心疼，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要呢！她可是很久没有逗弄过她的亲亲师妹了啊！ 门口轻微响动，阿楠抱着平板电脑走了进来，见林欣然在此处坐着，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林师叔。” “今天又有直播啊？”林欣然挑眉。 阿楠点头，“是吧。所以阿姐让我来这里看，今天楚老师和顾老师的衣服可好看了！”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终究是掩盖不住那点欢欣雀跃。 林欣然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过来，咱们一起看。” 阿楠蹦跳着过去，软趴趴蹭进林欣然的怀中，半靠在她身上，点开直播。 林欣然并没有将她和金辰的关系公之于众，毕竟那个人明面上已经死了，但许月平身为弟子又怎么不知？不过，她也没有点破，只是又多了几分温情，也让阿楠更亲近些林欣然。 说点大逆不道的话，比起老太婆那个破脾气，许月平也更喜欢林欣然这样的温和气性，如今名正言顺可以亲近些，她自然是乐意的。 阿楠就更乐意了，毕竟林师叔是唯一一个看到成绩后不冷脸，会鼓励她慢慢学的长辈。 不会就是不会嘛，冷脸她也不会。 阿姐就老是冷脸，一点都不好。 直播已经开始一阵了，自从认识三位大明星后，阿楠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感兴趣了，每天就守着这三个的信息看，自然也对今晚顾、楚二人的出场时间了然于心。 “几天没见，小楚又帅了不少啊。”林欣然叹道。 最近在拍的是军旅戏，楚璐茗的头发在方清的要求下一剪再剪，今晚干脆一改往日的温婉甜妹风，走上甜酷道路，休闲风黑色调西装配上黑白拼色偏硬质的长裙，配上那张可爱的小脸。 林欣然：“你别说，还真有点酷girl的味道在里面。” 阿楠点开弹幕，楚璐茗这段时间热度攀的很快，弹幕瞬间淹没了屏幕。两人艰难地从弹幕里挑着能看清的文字读—— 「楚崽给妈妈一种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嗷，妈妈爱你！」 「我是楚崽的女友粉，我要给崽崽举大旗，崽崽今晚真的好酷！！」 「楚老师今晚这么成熟，还叫什么崽崽！楚总攻！！」 「公公一边去，楚崽快来让嬷嬷抱抱。」 「纯路人，楚璐茗最近换风格了？而且我感觉她脸没那么圆了，是美颜的问题吗？」 当然，还有顾影后的粉丝在嗷嗷敲盆，等待自家漂亮姐姐出场。 顾乐齐自从半转幕后之后，营业也少了很多，稳定地一年就出一两部作品，粉丝早已饿得不行，从下午工作室宣发物料起就开始敲盆准备，只待晚上看一看到底有多美。 楚璐茗签完名后，朝身侧扬了扬手，镜头随着她的动作转过去，顾乐齐提着一袭白色丝质礼服长裙登场，大波浪搭在肩上，一双狐狸眼对着镜头放电。 阿楠捂着小心脏，缓缓躺倒在沙发上。 “顾姐姐这双眼睛，太好看了。” 弹幕在镜头转过去时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此时更是如潮水般涌来，淹没整张屏幕。 「嗷，顾影后怎么越来越年轻了，红气养人啊！」 「太美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觉得太美了，从小美到大！」 「齐名好配啊，但我还嗑乐衿和人中乔楚啊！这辈子就在这三个女人周边打圈圈了吗？」 「前面的，乔子衿都多久没出来了，来嗑齐名吧！可甜了！」 一老一少读到这条时俱是没忍住一声笑。 林欣然偏头看向某个尚还陷入沉睡的人，戳了戳腰侧，“喂，再不出去活动，女朋友都要被抢走了。” 说着，她顺着肩膀给这人捏着胳膊，一路向下，捏到手心时，忽然被握住，整个人瞬间僵住，挣脱了一下没挣出来，抬头，这人颤巍巍睁开双眼，含着一层雾气。 第179章 林欣然顿时红了眼眶，“你是谁？你现在是谁？” 乔子衿嘴唇颤抖，许久，道：“让顾乐齐，找她家老不修的去……” 好了，坚定无疑，是原装正品且修复好了的乔子衿。 林欣然一拳落在她的肩头，“你还知道醒？你好好等着大家收拾吧，就知道逞能！” 乔子衿咧嘴笑了笑，按着林欣然的胳膊晃了晃，“师姐，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等着，我喊苓不修来看你。” 乔子衿撑着自己坐起来，冲阿楠扬了扬手，“给我也看看。” 阿楠环紧了几分平板，舔舔上嘴唇，心虚道：“过去了。” “我看看照片。” “给你手机。” 乔子衿夸了一句乖，含着笑按开手机，几分钟后却是僵在原地。 第127章 帅崽 苓不修正好是这时候走了进来, 正对上这人呆愣楞地对着手机，嗤笑一声：“怎么了？被帅傻了？哦，不过你本身也不是1哈。” 乔子衿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不少气色的唇抿得很紧, 深吸几口气，开口询问：“头发呢？” 她的小兔子及腰的长发呢？ “新戏剪了，这戏你知道的啊，顾乐齐说你应该知道的。” 乔某捏了捏拳，“我去找她。” “诶, 别急别急, 我先检查一遍。你急也没用，急人家小楚也要努力拍戏的, 好不容易起来的热度呢。” “姓乔的你神经病犯了吗你给我坐好。” 苓不修干脆抬手扬起几根藤蔓, 死死将这人钉在床上坐着, 呵笑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呢？” * 楚璐茗颇为无奈地支着头，看着面前的“剧本”。 不久前，顾乐齐神秘兮兮地问她要不要一起演一场戏, 她想拒绝, 顾乐齐让她看看剧本再说。 这剧本可真有意思, 不得不说，确实是苓不修那人能想出来的折腾人的方法。 接不接呢？ 女孩儿手指点在屏幕上，规律地律动着, 手机响了两声。 她瞥了一眼屏幕, 呼吸一滞, 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二毛, 通知袁翘，可以准备上班了。” 接不接呢？ 自然是要接的。 楚璐茗压下心里那只叫嚣着飞扑回去的小人, 整个人塞进椅子深处，松松叹了一口气。 她还记着仇呢，为什么不接？ 哼，好好折腾一下某个人，横竖现在心脉都已经彻底好了，气她一下，肯定没事。 二毛高兴地给好姐妹打电话，通知传达到位后，这才转回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老板，“老板，要改道回云天水榭吗？” 她cp是终于要恢复发糖了吗？虽然不知道这快半年乔老师去哪里了，但既然要求袁翘复工了，这不就代表乔老师也回来了？！ 发糖，发糖，快些发糖！ 楚璐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去那儿干什么？自然是回别墅啊。明天还要出发去拍戏呢。” “哦。”看来还在吵架。 二毛及时和好姐妹同步了信息。 楚璐茗捏了捏眉心，这骤然回来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接下来几天公司那群人有的加班了。 这么一想，那份剧本她就接的更加心安理得了。 不过她回家也不只是为了暂时避开那个人，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准备。 * 到家时，夜已深沉，楚璐茗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卧室。卧室有一面镂空的柜子墙，专门用来存放她收到的一些小礼物。 楚璐茗微垫脚，拿下来自己先前放上去的东西，站稳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个锦盒。 那是司荧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呢，后来她送去给苓不修检查了一下，是个干干净净的礼物，也许是司荧对她这个妹妹最后的温暖吧。 她并不是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性子，因而目光也只是在锦盒上停留一瞬就错开，回到自己手中的小盒子上。 里面是一个手工拼装的八音盒，去年儿童节送给乔子衿的那个同属一个系列。 另一个盒子里，则是装了一份生日礼物。 她把她们的全家福打印出来，放在这里。 楚璐茗拍了拍两个盒子，难得勾起笑意，将两个盒子拢进怀里，捧着它们在床上滚了一圈，低声道：“终于可以把你们送出去了。” 门忽然被敲响，田盛倚着门框，扬了扬手机，“公司的人打电话了，事情都解决妥当了？” 楚璐茗点点头，上前一步，埋进母亲的怀中，闷声道：“解决好了，解决的很完美。” “那就好，我的小女儿啊，都快成望妻石了。” “妈！”小姑娘红了侧耳，抱着怀抱扭了扭，“哪有。” “怎么没有？不过，看你开心就好，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快要从妈妈这儿搬走了吧？” 田盛又逗了几句，瞧着小姑娘越发红的脸，这才收手，离开前又留下一句，“你司荧姐姐跟家里商量了，去y国了，要不要去送送？” 楚璐茗脸色微变，缓缓摇了摇头，“剧组那边到最后了，算了。” 田盛并不多说，轻嗯一声，又敲了敲小家伙的头，这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刚一进卧室，坐在床头看书的楚父摘下眼镜凑过来，“闺女怎么说？她要是想甩了乔子衿，我明儿就给她选一排美女。” 田盛白了他一眼，“行了啊，你闺女这几个月闷头就是工作，看不出来心里揣着事儿？今天才难得轻松，心里惦记着呢。” 楚父冷哼一声，挪了挪身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算了，闺女喜欢就行。” “嗯，是啊，璐璐开心就好。” * 乔子衿刚醒时虽然有些冲动，但也知道，过了这么久，有堆成山的工作在等着她，她也只有刚醒那会儿有时间去找楚璐茗，因为接下来她需要处理对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五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苏悦对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赶紧营业，她的粉丝真的快忍到极限了，对接的大粉一遍遍问乔子衿什么时候进组什么时候工作。 饶是苏悦这个好脾气的，今时今日也有些不耐，隔空点了点某人的头。 因此，在进行了初步的对接后，乔子衿挑了个角度拍了张照片，按着苏悦给的建议，发了一条微博—— 「闭关学习了几个月，终于修成归来，辛苦大家等我这么久。（送花.jpg）」 真是一桩让人头疼的事情啊。 解决完这边，苏悦又发来一堆合同和邀约给她看，叮嘱她按着自己心意选就行，也不着急，这些只是公司不好拒绝的邀约，但乔子衿本人若是不愿意，那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拒绝的。 简单处理好这些，时间已经划到了深夜。 而她最惦记的人，及至此时还没有联系她。 晚会早就结束了，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收拾好自己，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了吧？怎么，还不给她发信息呢？ 就连她发出去的传音也石沉大海，无人理会。 为什么？ 是还在生气吗？乔子衿手指轻轻点在手机屏幕上，一时有些犯难。 第180章 若是楚璐茗还在生气，她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她住在那里，应该是没住在云天水榭的，毕竟那里太空旷，她都待不下去，也不希望她的小女朋友需要忍耐那样的痛苦。 点点愧疚又蔓延攀爬了半颗心脏，困缚着她，影影绰绰，分外难受。 所幸她的身体也在一直修复自己，躺了这么久也没有失去什么基本的能力，不然若是醒了还得复健一段时间，那才是真的难捱。 她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堆积的工作，眼神却一遍遍地往一则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对话框上瞟。 这个对话框沉寂的时间，没有她陷入深修的这段时间长，绿色铺了满屏，早安、晚安、快些醒来，似乎被小姑娘发成了习惯，可自从某一天起，小姑娘也发现这样的行为似乎没有意义，干脆也停发了。 越看越心慌。 乔子衿抬手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 没忍住，又翻了起来。 想了想，又扣了下去。 来回几次，她都把自己逗笑了。 但，已经到了深夜，这会儿联系她怕是只会扰人清梦。 况且，她艰辛地挣扎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醒来，也该是被联系的那一方吧？ 又是几分小女生的矜持窜了上来，裹着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撺掇着这人又是轻轻敲着手机屏幕，试图敲出来那么一句两句的信息。 小女生……矜持？ 这念头又吓了她自己一跳，活了这么多年，这倒是第一次将小女生和矜持这两个词归到她自己身上。 转念一想，她小时候的傻瓜模样都已经全然被楚璐茗瞧去，也就无所谓了。 什么样子没见过啊。 她又挣扎了一会儿，处理完最紧急的一批工作，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数了几分钟天花板上的纹路，干脆了当地翻身坐起来。 又躺回原位。 想做什么，也得等白天才能做啊。 * 方清看着抱着一杯热茶的女人，直笑，笑得乔子衿心里发毛，抬手挡住这人的含笑的目光。 她正常来探班，笑什么啊？ “这是一得空就跑过来了啊？吵架了？” 乔子衿白了她一眼，“念我点好。” “念不了。小楚前段时间虽然伪装的很好，但浑身透露着一股子寡气，你是不是抛弃人家跑国外玩去了？” “寡气是什么？” “形容不来，是一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丧妻了的感觉。” “……” 她能不能把这个女人的嘴缝上？ 乔子衿翻手，轻轻握拳，佯装无意道：“谢染那边最近应该挺闲的？” “我这儿有个钟意的话剧剧本，我可以问她想不想投。” “顺便问问，你想不想导？” 方清缩了回去，还不忘轻啐她一口，“你现在真是分毫必争。” 乔子衿只是冁然一笑，收回手，重新捧着自己的热茶，看小姑娘表演。 沙地戏份，滚来滚去的，那头利落短发也不可避免地染上尘土，待导演喊了卡，楚小姐回神看向休息区，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呼吸都停滞了。 不是，这人怎么还隐藏自己的气息啊？ 她愣了一瞬，但很快想起来苓不修交代的剧本，将笑意压回心底，绷紧唇线，淡漠扫了一眼，向另一处休息区而去。 乔子衿：……？ 如果她没感觉错，方才楚小姐投过来的那一眼中，没有丝毫的温情，满满的全是淡漠和冷然，看到她也像看到普通人一样，毫无波动。 为什么？还在生气吗？ 她抓着茶杯起身，径直走向楚璐茗所在的休息区。 方清轻啧两声，果然吵架了，还吵得挺厉害。 第128章 遗忘 走出几步, 乔子衿就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因着来见她而后悔，而是觉得她们的谈话应该放到更正式的场合，而不是现在, 挤在休息时间之中开口。 自从醒来，她似乎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了，愈发磅礴的情感充斥着这颗早已健全的心脏，带来阵阵颇为陌生的感受。 这种失控的感觉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又有点有趣。 不知怎的, 越走近那边的休息区, 她越有几分……近乡情怯的心思，蜿蜒而起, 漫成一条小河, 拦着她的步子。 乔子衿犹豫抬手, 挣扎着轻轻敲了敲休息室开着的门。 没人理她。 乔某：？？？ 她正要再敲，二毛忽然抱着包走出去，擦身而过, 面色……反正, 不太正常。 怎么了这是？ 被简单叮嘱了一下的二毛：努力憋笑中, 勿扰。 “楚老师？” 正看剧本的女孩儿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又低下头, 恍若无人。 嗯？？？ 某确实知道自己还欠一个道歉的人小心翼翼走过去, 坐下, “楚老师, 还生气呢？” —— 生气啊, 我当然生气啊，我都快气死了, 旧账还没算明白呢，昨晚上我还等你到几乎通宵都等不来一条信息。本来打算你要是发个信息软和点我就不跟着苓不修闹了，现在，哼哼。 小楚歪了歪头，娇俏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声音清淡，“我为什么要生乔老师的气？” “乔老师是大前辈，今日得见，高兴还来不及。” 乔子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楚好似没看见一样，又对着门外一扬手，“乔老师是来看方导的吧？那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乔子衿轻咳两声，缓缓探出神识，只是还没碰到就被这人弹了回来，而后对上一双略含愠怒的双眼，“前辈，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楚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不记得我们……”乔子衿眸色冷了几分，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不记得我们的关系了吗？” “乔老师和我，合作拍了戏，综艺，是同事，还有别的关系吗？” “没了吗？” 小楚眨了眨眼，呵呵一笑，“乔老师高风亮节，难道还想和我发展点别的关系？” “……”女人敛了神色，默默点点头，温声道：“没事了，楚老师先工作吧。” —— 这就没事了？你不打算多说两句？没啦？这就没啦？ 楚璐茗目送着女人端正着半身，依旧是一身……正气地离开休息室，内心十分复杂，像有猫儿在抓一样。 如果乔子衿生个气，难过地明显一点，或者或者……总之有点其他的反应，都好啊，这么平淡是为什么？是她演技太差，这就被直接看穿了？还是……还是…… 有些东西，不能细究，越想越容易想偏，然后钻入一个拉不回来的死胡同牛角尖里，转不回头，自我内耗。 在楚璐茗开始内耗前，对手戏演员晃了过来，卷着剧本，想和她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几场戏，硬生生把她从牛角尖里拽了回来。 —— 呵呵，乔子衿，你完了，这场戏我要陪苓不修演完，哼~ * 袁翘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家老板冷着一张脸回到车上，看起来似乎比下车前还要冷一些。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她cp怎么见了一面之后更冷了？ 第181章 袁翘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老板，咱们回哪儿啊？” “回公司，苏悦不是说了吗？有工作。”乔子衿漠漠偏头看着她，微挑眉尾，“怎么了，放假太久，晕了？” 袁翘赶紧给自己比了个闭嘴的动作，不敢再发出来一点声音。 今天老板看起来就心情不佳，她要紧紧闭上嘴，免得老板一个不快让她失去这份近乎完美的工作。 这份工作，每天都可以看美女帅哥，自家老板还是个闲适的性子，待人温柔，只要不进组，就爱给人放假。 而且，这次放假的这段时间工资也没停发，公司甚至时不时多发一点，叮嘱她闭紧嘴，也尽量少出门，不要泄露自己在放假的事实。 多么完美的工作啊！ 沉默了半路，她忽然听自家老板低声似是自言自语地问：“现在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是不是太土了？” 袁翘：！！！！我好似那个瓜田里的猹，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啊啊？！ 她十分慎重地低声回应：“是有点……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女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确实满满的好奇。 袁翘：！！！！嗷，我居然能在乔子衿的那双冷然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表情吗？！楚老师你到底干啥了！ 尽管心里咆哮如惊雷过境殷殷雷鸣，袁翘还是垂了嘴角，努力让自己笑的像哭一样，弱声道：“老板……我母单啊……” “但你应该看过？比如你的朋友，舍友，或者？” “老板，你……应该也看过？” 乔子衿沉默了，她想了想自己周围那几个……算了，实在是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素手一扬，“手机给我，我查一查。” * 苓不修推开门，女人长身而立，手中执笔，似乎在写什么，墨黑的长发垂了一半。 还挺认真的。 她后退一步，看了看头顶门楣，是福利院的小图书馆啊。 “你不是回家了吗？” 乔子衿无暇理她，只是淡声应道：“又回来了。” “写什么呢？” “你管我呢，我爱写什么写什么。” ……是不是有点傻气了我的朋友？ 苓不修压着嘴角笑意踱过去，探头看这人写东西情况，“呦，写的挺快。” “但我平时看到都说要拿小楷慢慢写才有诚意，你这是不是写得潦草了些许？” “……”坏了，忘了。 乔子衿落了笔，幽幽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 她这也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这么多年来，她也没谈过恋爱，更没干过这种和人吵完架还要哄回来的事儿。 简单来说，她没经验，更没底气。 她实在是把不准自己的小女朋友此时的状态，但按着她一般认知中的方法，在道歉前应该拿出足够有诚意的礼物才行，翻来翻去，她觉得这个写书的可行，结束工作后干脆来了这边，嫖了林欣然一套墨宝，站在这儿仔细默写着。 苓不修也是难得见这人吃瘪，心情颇好，寻了张椅子坐下来，撑着下巴逗趣道：“继续啊，不写了？” 目光缓缓飘落在她身上，十分冰冷，九分霜寒，满满当当一个字——滚。 才不呢，她搭的台子，她自然要来验收验收乐子。 乔子衿思索片刻，缓声问道：“今日我去见楚老师，她的状态有点奇怪。” “不认识你了？”苓不修支着头，径直接话。 乔女士目光幽深，直盯着这人，淡声道：“倒也不算不认识，只是好似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我实在把不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能暂时以退为进……” “啊，这情况啊。”苓某内心偷笑，脸上挂满遗憾，“你还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一种药？” 俊秀的面庞忽地白了几分，唇瓣微翕，“你不是不愿给吗？” “那是不愿给你，但小楚来问我要，我自然尊重人家的意愿啊。难道要人家一直等你啊？”苓某看着这人刷白的脸色，内心早已笑出鹅叫，但还是绷着一张脸，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打着节奏讲话，更有说服力。 她看着女人捏着笔的手颤了又颤，紧了又紧，一张薄唇紧紧抿起，唇线紧绷，甚至有点刷白。 一声清脆断裂声响起，手中笔杆被她两根手指掐断，断口处颇为平整，因为中间那部分直接被捏成粉末。 苓不修：我今天好像对体修的凶恶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是了，以前的乔子衿因着心脉问题一直收着不敢放开自己的灵力，有时候切磋比划也总是收着，就这已经能压她这个不擅战斗的控制系辅助一头了，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好了的她只怕更为可怖。 某人咽了咽口水，补救道：“其实还有挽回的机会。” “什么？”冷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怎的，她竟然感受到了些许烧灼。 “我那又不是什么彻底绝情断爱的药，她的心就在这儿，你再给她捂暖了，药效自然就断了，对吧？” “真的吗？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比如，时不时失忆一下？” “怎么会呢？”苓不修尬笑两声，她莫名觉得自己已经被看透了，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由冰冷转向深幽，甚至微微重了几分，上下打量。 让人心虚。 她笑着说：“所以我觉得你写这个还挺好的，展现诚意嘛，对吧？我去看看我的药方，看看有没有化解的方法哈。” 说着，苓某缓缓向外挪动，晃了几步后一转身，挺直腰背，展现非凡气度。 今日就是要死，她也要定定地站着死。 还没走两步，一条闪着电弧的雷龙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人一龙四只眼睛来了个史诗级对视，此时此刻拉一首韩剧配乐怕是都能直接放进正片了。 雷龙抬爪摸了摸自己飘扬在空中的胡须，下一秒，呲牙一笑。 * “啊，救命啊，谋杀医士了。” 正写作业的阿楠忽然听到窗外的响动，打算支起耳朵仔细听，头顶忽然落了一记爆栗。 正看书的许月平冷声道：“两耳不闻窗外事才是，专心学习。” “我好像听到苓师叔的求助，隐隐约约还看到她身后有一条电龙。” 许月平沉默片刻，“大人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好好学习。” * “林欣然，你师妹要谋杀我啊，你管管她啊。” 正在安排工作的人挖了挖耳朵，目光澄澈地看着眼前的二徒儿，“小叶子，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好似是苓师伯……” 林欣然抬手挡住她的嘴，沉声道：“今晚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我二人在安排这个月的具体工作。” “……”好吧，在这儿等着呢。 玩儿脱了吧？活该！ 第129章 回家 顾乐齐赶来时, 某个被雷龙从头吞到尾的家伙正趴在床上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满头秀发在头顶炸成一片，那张俊秀年轻的俏脸上也满是黑灰。 更别提身上…… 顾乐齐紧紧咬着上唇，舌尖转了一圈后又紧紧咬住下唇, 十分努力地憋着随时都会满溢而出的笑声。 第182章 苓不修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好像一块煤炭骨碌碌地转那对白眼珠子啊，更好笑了。 “别笑了，过来帮我上药。” “来了来了。”顾乐齐坐在身侧，接过那些药剂，小心翼翼的涂抹着, “你说你, 惹她干什么啊？” “这不也是为她好？再说了，我也没有撒谎, 小楚确实拿走了一种她以前问过的药啊。” “什么？” 苓不修眨了眨眼, “秘密。” 正涂药的手猛地一重, 疼得她低声轻呼，“轻点轻点。” “活该。”顾乐齐白了她一眼，“乔子衿人呢？” “当然是回家了啊, 啧, 多大个人了, 幼稚死了。”某个幼稚鬼如是评价着。 * 楚璐茗结束夜戏，待躲开人群，赶忙踩块云头向云天水榭奔去。 半个多小时前, 苓不修很是紧急地联系她, 只说她们这次玩过了, 没顾忌到这人大病初愈, 这会儿娇弱的病人正在休息, 叫她得了空回一趟家。 可恶啊，这家伙, 口口声声说相信医生不会玩脱的，结果呢？想想也是，本身心脉就是方才治好不久，正是脆弱的时候，如此刺激这人，那新生的心脉再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她在心里狠狠记了苓不修一笔，完全不敢耽误，甚至落地时慌乱到险些半跪。 她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个房子了，太过空旷，满满当当又都是她们曾经的痕迹，实在磨人。 如今站在门前，看着窗内灯光半掩，昏昏沉沉，四下又寂寥无声，她这一双手抬起来都有些费劲。 不敢，不敢敲门。 毕竟，这次是她的玩乐之心闯了祸，若是正对上那人苍白的面容…… 楚璐茗按在门把手上的手完全不敢用力，犹豫半晌，把手却自己向下一压，大门敞开，灯光幽幽，昏暗的室内正立着一人。 女人换了长衣长裙，黑长的墨发垂落在桌上，低着头，手中执笔似乎在写什么。 越是平静，越是波涛汹涌。 分明是这人理亏在先，如今这么东拐西拐，怎的变成她理亏了？ 小楚又默默记了苓不修一笔。 “乔，乔老师……”结结巴巴，十分心虚。 女人流畅的笔势忽然一顿，又是一折一撇，这才提起笔来，随之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微微偏头，“进来啊，饿了吗？” “不……不饿。” “哦。” 哦是什么啊？怎么就哦一声呢？到底什么意思啊？嗯？ 乔子衿微微一笑，提着笔，又沾了些墨汁，垂下头，悠声道：“可我已经做好饭了啊，楚老师要不要看一眼？” “好，好。” 完了啊，姐姐生气了，本就捉摸不透的情绪如今更是高深莫测啊。 楚璐茗心里直打鼓，手心攥了一把汗，黏糊糊的，似她如今的心境。 她还没向着厨房走动呢，一直写东西的人反而动了，自高台后缓步挪出，她这才发现这人虽是长裙却是半透的纱质，地灯一打，衬出两条腿，交而轻晃，欲盖弥彰。 她不敢看女人的脸，发现此事后也不敢看她的腿，目光飘飘悠悠，最终定在了吸满了墨汁，有些鼓胀的笔头，一滴墨珠就悠悠挂在笔头，只见它同笔尖之间的牵连越来越细，越来越细，最后，啪的一声，落在木地板上，晕开一片。 下一秒，女人赤足踩了上去，毫不避讳。 也是此时她才发现，乔子衿竟然是赤足踩在地板上，怪不得走路没声，似鬼魅飘影，悠悠荡了过来，还是个道行远在她之上的鬼魅，不然她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 女人在距离她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后，轻折柳腰，一直悬在腰侧的笔被她提了起来，楚璐茗的目光也随着笔一路荡了上来，终于同女人目光交叠，那只笔也落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 痒痒的，痒到心里有点鼓噪。 一直绷着表情的女人终于是笑了，另一只手按在女孩儿的眉间，轻轻一揉，揉散了直直看着她的烧灼目光，声音幽怨，“我以为楚老师要再演两天呢。” “若是……我还要演呢？” “我查了一下，追女孩子最好用的方法就是送饭。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若是楚小姐还想演，那我只好努力试试了。” “……”楚璐茗回忆起了教眼前这人做饭的那段时日，一股寒意自胃底升起，重重地砸了她一下，砸到脸色都变了几分。 乔子衿也不再逗她，揽过女孩儿的肩膀，揉进怀里，温声道：“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错了，若是你一直不原谅我，也无妨。” “我会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证明我的歉疚，证明我对你的在意。” “若你真的喝了苓不修的那古怪丹药，也无妨，上一次是你追我，这一次换我来追追你。我知道我这个人寡淡的很，但我会去看，会去学，会试着多搞些花样来逗你，会试着让你再一次，为我动心。” “如果都不行，那我会退回朋友的位置，静静守着你，看着你成长，看着你终有一日变成最厉害的楚璐茗。” “都没关系，因为……” 女人贴近女孩耳侧，轻声叹出三个字，“我爱你。” 声音低哑，喑柔，泛着点点暖意，一点点揉进女孩儿的心中，一点点揉出眼角的泪花。 楚璐茗颤着拥住这人，下颌抵在肩头，泪水顺着脸侧而落，濡湿肩头衣物。 她说：“乔子衿，小鼎不在了。” “我知道。” “那段时间你也不在。” “对不起。” “我一个人真的，很不习惯。” 没人在脑子里吵，没人长臂一展就把她拢进温暖柔软的怀抱里，遇到看不懂的术法咒语也没人教她了，她就这样孤零零地撑了快五个月。 “如果你再不醒，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乔子衿，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 “乔子衿，我想小鼎了，我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了。” “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研究，总能再找出来方法，把小鼎分出来的，对吧？” 女孩儿拼命点头，泪花蹭的到处都是。 乔子衿就轻轻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直到女孩儿止了哭泣，轻轻推她，糯声道：“好了，我去清理一下自己。” 丢人死了。 明明是追这人的责，到最后还是她哭的最惨，这个体质真是太不好了！ 当初拜托金辰帮她转世时，怎么没想着把这个爱哭的特质变一变呢，也不知道小福子身为一个器魂究竟是哪里来的那么多泪水。 * 楚璐茗擦着半干的短发出来时，女人还站在桌后，眉目中满是正色，还在写那个东西。 “不开灯吗？而且就在客厅写，伤眼哦。”女孩儿声音里还带了鼻音，擦着头发就趴在了乔子衿的背后，软趴趴全没有骨头。 凝神看去，女人一手漂亮的楷书，一个字一个字落在纸上，写……反正是古文，但具体是什么她看不懂。 “你我的经历。”女人声音温润，似是瞧出来了她心中所念，温声解答了她的疑惑，“若是你实在想不起来，我就把这个变作小话本送给你，告诉你我们的故事是命中注定的。” 第183章 “心机！” 乔子衿无奈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心机与否，有用就行。” 楚小姐搂着腰又趴了一会儿，心念微动，软声道：“我觉得我也要给你道歉。” “不用。” —— 呵，听不出来言下之意的直女发言！ 楚璐茗全不管她，点着头连声说要的要的，敲着下巴进了书房，“乔老师，还有其他的笔吗？在哪里？” 片刻后，她拿着一只羊毫小笔，噙着笑自书房走出来，又软软趴回女人的后背，手却好不安分，自下摆探入，寻摸着什么。 乔子衿手腕轻抖，哪里还能继续，停了笔，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将笔归置到笔架之上，低声问：“你不是，要写？” “是啊。”女孩儿点头回应，动作却不停，找到所求之物，手指灵活拨弄，而后一空一推。 昏沉沉的灯光下，如玉似雪，温腻顺滑。 “在这张纸上抄，才是更好的道歉方式，不是吗？” 乔子衿低笑一声，并未拒绝。 “姐姐，我记得不全了诶，你背我写好不好？” “楚老师……” “好不好啊？姐、姐？” 羊毫小笔，质地柔软，偏生的小姑娘今日分外有耐心，当真一笔一划，一字一顿，自肩头起，至尾椎停，就持着这小笔，勾着人之心弦。 写至一半，背诵之人声音已颤得不成音调，执笔之人却起了磨人心思，笔杆在脸上一戳，酒窝尽显，糯声道：“乔老师太瘦了，后背很容易就写满了，可我还没写尽兴，如何呢？” 说是疑问，偏又不是，不待另一人回答，扭着她转过来，对上一张泛着红意的轻淡面庞，只是一笑，垫脚在唇角轻轻一印，下一瞬，笔又动了起来，自脖颈起书，于峰前止笔，立着的腿又不得闲，做着恶业。 乔子衿快要撑不住桌角，但女孩儿显然没有帮她的打算，写完写满才是她此时的念头。 只是质地太软，恶业又太过消磨，她仰着脖颈，一声长叹将出未出，直到女孩儿颇为遗憾道：“墨尽砚干了啊……” 而后俯身到她耳边，低声道：“姐姐，我明日拍戏还要用手呢。” “所以，我们换一处取墨，可好？” 哪里有她回应的机会，女孩儿取出方才自书房中一并取出来的小笔，这次是狼毫，弹性充足，质地偏硬，更适合写楷书。 着地取墨，本就偏深棕的笔头更为深沉，落笔书写，昏沉灯下泛着晶莹。 墨痕泛着湿意，冷意，温热气息随着笔尖铺满纸张，又给墨痕添了七分痒，九分难耐。 直到半身写尽，恶业做结。 女孩儿拥着失了气力的人，低声道：“但苓不修也不算说谎，我确实拿了一种药。”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女人本就颤着，如今又是一阵颤，缓缓搂着女孩的肩膀，低吟一句：“好。” 第130章 异国 楚璐茗收拾了客厅, 和着衣服钻入卧室，女人借着昏黄床头小灯，倚靠在床头, 待她进来，这才拍了拍身侧。 “睡觉吗？”声音里透着抹不去的倦怠，但还是柔和地看着来人。 楚小姐轻声笑了笑，骨碌碌钻进女人的怀里，仰头看着这张轻俊的脸, 凑上去, 又吮了吮唇角两侧，软声道：“睡吧。” 说是睡了, 她绕过去按灭台灯, 又和这人拥着一同躺平, 静谧的房间里只余两人的呼吸声，逐渐同步，浅浅淡淡, 让人安心。 许久, 楚璐茗开口道：“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女人轻嗯一声, 手掌按在这人脑后，抚着脑后略有些扎手的短发，手掌微顿, 轻叹一声：“什么时候杀青？短发, 好不习惯。” “快了快了, 杀青之后抽空陪我去一趟y国。” “怎么了？” “先不告诉你。” 乔子衿温温地笑了, 拢得紧了几分, “好，睡觉吧。” 又过了一会儿, 小楚动了动，轻声道：“乔老师有办法把自己伪装成小时候的样子吗？” “楚小姐。”乔子衿语气无奈，顿了顿，“注意法律尺度。” “哎呦，你想到哪里去了！” “……” 哪怕晦暗无光，乔子衿微一低头，也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怀中人自耳垂一路漫开的红意，泛着暖意的白嫩皮肤被红色一衬，更像一颗小桃子了。 她低头在额头上轻轻咬了一下，换了一声哎呦，满足地喟叹一声，又道了一声不知道是今晚第几声的晚安。 * 苏悦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支着头，呼吸几次，这才压下心里的无奈和不悦，淡然开口：“子衿，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按理来说我不该多嘴。” “但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自降热度。” 她推出收到的本子，递到格外闲适的人面前。 距离这人回来工作也过了一段时间了，挑挑拣拣，最终只定了一个话剧的本子，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不反对你去话剧舞台好好磨炼提升自己，但荧屏前的活跃度也应该保持啊，不然你怎么保持热度？平时咱们也没有什么话题可带。” “苏悦，一进一退很正常。” “那也……”话堵到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苏悦轻轻拍了拍桌子，叹气，“不行，不能只做话剧，一年至少一部剧，你挑本子吧。” 乔子衿微昂首，算是应了这个要求。 苏悦取了几个本子，传到平板上递给女人，“就在这儿挑，我看着你挑。” “以前的事业心都去哪儿了？不搞钱了？不缺钱了？” 乔子衿微挑眉。 苏悦又叹一声，确实不缺钱了，改缺事业心了。 “苏悦，有得必有失。”乔子衿悠声道：“我确实在有意降低热度转幕后，毕竟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自认为没办法平衡好感情和事业，也不想背上对不起观众的名头，不如降降热度。” “然后公司替你挨骂。”苏悦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摆了摆手，“反正我干涉不了多少，这段时间又物色了不少新艺人，这次我一定好好考察事业心。” 乔女士笑笑，“双梦的播出时间有定吗？” “嗯，再等几个月吧，打算压到元旦前后，跨年档。前两年，跨年档不是爆了一个谍战双女主？蹭蹭人家的欧气。” 空气中轻飘飘一声笑意，就像某个臭屁的女人在说，“怎么会不爆。” “和这个组接触一下吧。”某个臭屁女人将平板推了回来，苏悦打眼一看，呦，现代剧。 不管什么年代的戏目了，总之是工作能安排下去就行。 * 礼花在空中炸响，几人捧着花上来，一一递给几位演员。 “杀青喽杀青喽！”演员和幕后人员拥到一起庆祝杀青，楚璐茗跟着喊了两声，而后挂着笑意默默退出人群，抱着花站在一旁，静静靠着一根柱子。 方清踱了过来，看着修身而立似在发呆的人，无奈摇了摇头，“这就是妻妻相？” “以前乔子衿也可不喜欢热闹，每次庆祝杀青的时候就默默退到一边。说起来，双梦那次闹了一下午，是她为数不多的跟着一起闹的时候呢。”说着，她睨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果不其然看到一抹淡红。 第184章 这也太不经逗了，啧啧啧。 楚璐茗坦然笑笑，“现在看来，有点距离感其实挺好的。” “你可真是，被同化了！”方清无奈瞪了一眼这小姑娘，又想起来了刚见面的时候，“你记不记得，第一次开剧本研讨会那次，你连屏幕都不敢看。” 怯生生的，好似乔子衿是什么会食人精血的妖兽，每次不是不敢看，就是看过去之后呆楞楞的，现如今也已经变成十分成熟九分稳重的大人了，开研讨会时的那身气场，慑得人哪里还敢讲话哦。 楚璐茗自然也想起来了那时的事儿，不过才过去一年多几个月，她的生活却已然同过去截然不同，渐渐的，和所有人都拉开了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自然而然也就不想再融入了。 不知该从这一年多的哪件事算起，这些事情累计叠加，以至于，那时的青涩和怯懦仿若一去不复返了，楚璐茗摇了摇头，将这个话题翻了过去。 “方导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呀？”她笑着问，圆眼睛弯成一轮月，脸侧酒窝轻晃。 很多事变了，但也有很多事没变。 “看片子剪片子喽，你呢？” “家中人要求，杀青后第一时间接头发，然后去一趟y国，回来继续进组。” 方清侧侧身体，咽了咽口水，“你这基本等于无缝进组了？这么勤奋？” “早日捧上我心心念念的大奖杯们，早日退休回家接管公司。” “忘了忘了，忘了你是有家产要继承的人了。”方导摆摆手，轻叹一声，“乔子衿倒是愈发怠惰起来，我听谢染说，她就接了一部剧，而且以后一年就接一部，啧啧。” 楚小姐眯了眯眼睛，粲然一笑，“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就是挣钱重担落在我肩膀上了。” “滚蛋。” * 乔子衿怠惰吗？她哪里怠惰了！ 阿楠第10086次觉得，乔师叔这个得了闲空不如不得，为什么师叔得了闲空后就负责起了她的家庭作业？师叔你真的，你不如生个气呢，你为什么挂着浅淡笑意看我这么久？ 在乔子衿无声的注视下，阿楠做一道题，重算一道题，两页作业硬生生算了一个小时。 数学结束，换了英语，乔师叔依旧笑得十分轻松，她稍有疑问，下一瞬，一只笔就点在文中，指出来问题所在。 天啊，乔师叔你是全才啊。 乔·始终挂着笑容·子衿：其实方才的数学和物理她不会的，只是懒得换表情了，就这样笑着挺好，十分高效。 就这样，阿楠端坐在书桌前，从日暮昏沉到星海低垂，一直坐到外出的许月平回来，见这间房子还亮着灯，快步进来，感受到屋子里的氛围都是一愣。 怎么了？这么阴沉沉的，阿楠上次考26都没这么阴沉。 见她回来，乔子衿点了点桌面，“作业应该写的差不多了，你要检查吗？” 今晚怎么写的这么慢？许月平停顿片刻，又快步靠过去，还未靠近就感受到阿楠看过来的幽怨中杂着可怜和悲愤的目光，待她过来，径直把作业塞她怀里，“好过分，乔师叔好凶。” 乔子衿疑问一声，小家伙立马改口，“乔师叔人很好，是我太笨了，我慢慢学。” 呜呜呜，这么横向对比下来，还是林师叔最好了呜呜呜。 “你既然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回去收拾收拾，去y国待两天。” 许月平心念微动，唤住她，道：“也许这次，会有什么惊喜？” “到时候就知道了。”乔子衿撑了个懒腰。 “说起来，那位，李可儿也在y国呢，需要我带点话吗？” 许月平直了直肩背，淡声应道：“不必了，谢师叔好意。” 乔子衿轻啧一声，只觉这小孩儿没有乐趣。 自从她开悟开始逐渐体会到红尘界这点点情愫，她就看不得还有这种执迷的小朋友，但又无从下手，只能变作一声叹，埋在心底。 林欣然说她这是到年纪了，到了开始热衷于给小辈介绍对象的年纪了，是正常现象，就是可能有点废人。 她才到年纪了呢！ 呃，林欣然好像确实到年纪了，她家老二老三还是她撮合的…… * 楚璐茗又恢复了树袋熊的生活，包括但不限于回家后挂在树枝身上，不看剧本的时候挂在树枝身上，树枝本枝表示习惯了，并且十分享受。 “要趁还能挂的时候，多挂几天。”树袋熊本熊如此说着。 说是要挂，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闲空，小树袋熊出国旅游的同时还要带上工作，毕竟回国后过不了两天就要进组。 “你们呢？”小姑娘钻进怀抱，寻摸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枕在腿上，靠在女人纤细的腰上，蹭了蹭，嘟囔道：“感觉腹肌浅淡了啊……乔老师请加强锻炼。” 正看剧本的人拍了拍这家伙的头，温声道：“目前还在攒局呢，预计九月中旬开始片段排。” “什么时候公开演啊？” “不着急，估计得明年五六月了。” 小楚板着手指数了数，又想了想自己的工作排期，叹了口气，“感觉正式演出之前我都没时间看啊。” 乔子衿揉着小姑娘的头，温声道：“那就正式演出再看好了，不着急。” “说起来，明日真的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女人略挑眉，捧起小家伙的脸，“不让我见见你的朋友？” “你见过了的，那个发色格外神奇的小姑娘。”小楚被揉着脸，吐出的字也不甚清晰，含含糊糊，偏头就咬了一口作恶多端的手。 然后被揉得更厉害了。 * 上次来y国时参加了节目，后来心里又始终惦记着事儿，许多风光落进眼中也好似没有一般。 这一次，时间虽短，但她们仍旧放慢了脚步。 乔子衿送着楚璐茗到了预先约定好的地点，转了转脖颈，声音温和：“真的不让我看看吗？” 小兔子抱了抱她，糯声道：“我先看啦，如果我猜的是真的，再告诉你。” 小家伙一身白色，偏偏袖口领口修了褐色小熊，痕迹淡淡，却衬得格外可爱。 她似乎怕乔子衿追上来，进门前又叮嘱了一下，不许她来。 乔子衿哑然失笑，为着这份幼稚摇了摇头，干脆迎着日暮昏沉，在异国他乡的路上散步。 晚风习习，裹着碎金日影铺了满地，临近晚暮，倒是有不少人同她一样散着步，也许有所求，也许无所求。 她驻足在一家花店门口，倒不是此处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司荧？”她微偏头，唤出了这个都有几分陌生了的名字。 正在挑选花束的女人身影微僵，转过来时，脸上还挂着霜寒，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不算很好。 是了，毕竟被废了核心力量，又失去了与她共生许久的那半身魔族，如今活着都是勉强，这还得感谢当初几人都没有捏死她用来遮盖气息的猫儿，不然她所背负的尸山血海的罪孽，不消片刻就会被天道察觉，而后永世抹杀。 即便如此，日日承受反噬，也让这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那双向来锋锐的眼睛失了光色，直到与乔子衿一同坐在路边长椅时，才呵笑一声：“你居然没有死。” 第185章 乔子衿施然一笑：“让你失望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女人冷声问着。 “妄造杀孽，不妥。”另一人只是柔和笑笑，手指相合，叠在身前。 司荧呵笑一声，“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 乔子衿来了兴致，“你还能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废物，还能做什么呢？苟延残喘罢了。” “你不会后悔吗？” 这话像一道开关，衰败的花儿忽然颤了起来，笑得极为张扬放肆，轻轻摆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都记不得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少年了，也忘了我自己的名字，只记得我族全灭的次日，我查出来了五灵根。” 灵根越多，修道的资质越驳杂，若不是得天独厚之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踏上道途。 “可我还背着血海深仇呢，我只能去走所谓的旁门左道，神魂被侵蚀到所剩无几，若不是偶然遇到了逃出来的苍崎，我们两个就都死在那边了。” “所以……”司荧仰头，看着天空，就这么一会儿，她的额顶又生出来些许白发，“我不后悔，只恨我晚了一步，若是在转世前就抢到福禄鼎，兴许如今已经回到灵界了呢？都无所谓了。” 乔子衿只轻嗯一声，双手插兜，径直起身，不再留给这人半分情意。 司荧看着女人修挺的身影，又是一阵摇头苦笑。 她忽然想起来了，苍崎问她的问题。 苍崎问她，还记不记得她自己的名字，记得啊，当然记得了，她姓白，名唤珞斐，曾经也是一个天之骄女。 曾经。 * 结束聊天时，夜幕已经沉了下来，楚璐茗勾唇浅笑，问：“需要送你回去吗？” 这里的“你”自然是这次谈话的对象，之前同几人有过一面之缘的王若尘小姐。 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额顶又生了许多白发，再见她时依旧有些腼腆，特别是发信息约她出来时，楚璐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这姑娘炸成烟花的兴奋。 王若尘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能和楚老师见一面就很好了！” “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成朋友呢。”楚璐茗狡黠地眨眨眼，若是熟悉她的人在这儿，就知道她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王若尘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兴奋地点点头，“等我结束学业回国，希望还能见到楚老师。” “自然是可以。我经常在一家福利院做义工，你也可以来啊。”小楚说着，从包里拿出来纸笔，写下福利院的名字，又附了地址，“有兴趣一定要来啊。” 王若尘接过纸条，看着纸条，低声念着上面的字，“旅程……” 这名字好熟悉，念起来，怎么还有点头疼？ 头疼到，就连楚璐茗同她说了再见，也只是潦草应了两句，一偏头，楚小姐已经扑进了前来接她的人的怀里，隔着一层干净的玻璃，这一幕她看的分外清晰。 一股喜气忽然就自她心底攀沿升起，不自觉地，嘴角勾起了一道巧妙的弧度。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这样笑了很久。 王若尘抬手按着唇角，有些愣怔。 她为什么，要笑呢？ 目光又落回字条，女孩儿定了定神，决定等回国了一定过去一趟。 * 乔子衿背着碎金，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踱回楚璐茗所在的小店门口。 她刚站稳停下，小店的门被忽然拉开，女孩儿满是喜色的眸子见了她闪起更亮的光，连跑带跳下来，挽着胳膊，“你没去逛逛吗？就一直在等我。” 乔子衿二指并拢夹起小姑娘脸侧一块软肉，揉了揉，“去了，刚好回来。” “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是啊。”女人含着笑意轻叹，翻手拿出一束小花，“送玫瑰太艳丽了，这个好看，就买了。” “这是什么花啊？” “不知道。” “不知道寓意就买，不怕寓意不好吗？” 乔子衿笑着摇头，“寓意不重要，心意更重要。” 小姑娘沉默了，红色自耳尖蔓延，没有上脸，但是红了整个后脖颈。 低低一声轻笑，她珍重地拿着花贴了贴心口，低声道：“是啊，心意更重要。” “不过希望金辰日后想起来她如今的样子，不要后悔到想撞墙才是。” 乔子衿讶异挑眉，“金辰？” 她思索片刻，而后轻快地笑了，“我就说，我的感觉没错。” 楚璐茗晃了晃她的胳膊，“你要回去看看她吗？” “不着急，日后嘲笑她的机会多着呢。”女人轻挑唇角，笑得阴恻恻的，一看就没盘算好事儿。 但她的手却是紧紧捏住身旁人的手，显着这人心中的点点不安，楚璐茗知晓她在不安什么，缓缓回握，温声道：“这些记忆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不过是一份可供随时调取的资料库，但那不是我，我是我自己，我是楚璐茗。” 她勾起一抹灿烂笑容，背对着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太阳，牵着乔子衿站在她面前，笑着仰头，在女人脸侧落下轻吻。 “没有人能让我去爱别人，也没有人能改变我爱一个人的心。” 轻灵的声音混着晚风，揉散在空气中，激起温意点点，格外明朗。 第131章 尾声 剧院门口, 花篮和易拉宝摆得满满当当，来来往往的人都偏头看一眼，看看今日演出的是谁, 居然这么热闹。 两道一身黑衣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随着队伍一同检票入场，仿佛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板。”二毛小声说：“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从后台直接入场的。” 另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女孩儿拍了拍她，两年多过去，不过耳的短发长到了腰际, 散在脑后, 又是一份遮挡。 楚璐茗低声道：“走后台不就暴露了？我这是惊喜！惊喜！现在的我还在剧组拍戏呢，懂吗？不许说漏嘴！” 她还费劲研究了好几天隐匿气息的术法呢, 怎么能暴露呢？那不能够！ 二毛郑重点头, 表示自己懂了——惊喜就是老板拍戏空隙还在守着手机抢票, 筋膜枪抵着手指，物理外挂拉满，最后也没抢过乔老师的粉丝, 遗憾抢到了中排靠右的位置。 待检完票, 进了大厅, 楚璐茗这才松了口气，拉着二毛蹲到角落里，拉下口罩缓了缓气。 她本可以不这样的, 毕竟乔子衿身为主演, 给家属留一份最佳观剧位还是可以的, 前几场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今天这场, 乔老师不让她来，她偷偷来的。 遥想当时, 乔子衿再三叮嘱，闻导是很严厉的导演，不要总是请假，还强硬地不给她留票，美其名曰有一场不看也没什么的…… 那能一样吗？！那能一样吗？！ 话剧不似电影，每一场也许都有新的出其不意的巧合和戏剧性，怎么能错过任何一场呢？ 楚璐茗心中愤愤，干脆自己抱着手机抢票，虽然没抢到最好的位置，但最后总归是还行。 都怪乔子衿。 楚老师默默在心里给这人狠狠上了一笔。 第186章 说起来，热度并没有如乔子衿所愿降下去，双梦播出后小爆了一下，但两位主角的cp却狠狠拉了一波人气，至今还高居双女主cp前列，稳居二位主角各自的cp前列。 而乔子衿，还保持着以往的营业频率，并且因着家中人喜欢挑角度给她拍照，发自拍的次数较之过去频繁了些许，反而稳固不少粉丝，加上她一年一部剧，数量少，但挑选剧本的质量上去了，热度也算保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 小楚这边呢，贯彻拼命三娘的工作方法，流连于各大剧组打磨演技，年初播出的一部年代剧，她担纲女主，因着不俗的表演成功转型，这部剧也拿去冲奖，结果也快出来了。 两位正主互动不多，留足了cp粉遐想余地，加上甜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甜，也就让人中乔楚始终排在前列。 毕竟，她们cp是真的有颁奖典礼后台抱抱的照片的！虽然那是正常互动，但在cp粉眼里，这跟官宣差不了多少。 有这颗定心糖在，任两边唯粉时不时来一场血海大战，cp粉们秉持着我自岿然不动的良好风尚，也就这么过来了。 生活，也就这样过了两年多，今天这场是乔子衿开始接话剧后，排演的第二部戏了。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吓了楚璐茗一跳，她颤着手摸出手机，看了来电才松了口气，是顾乐齐。 “怎么了，顾姐姐？”她压低声音问着。 顾乐齐奇怪地挑挑眉，“你那边什么情况，好吵，你怎么说话声音这么小？” “这不重要，怎么了？” “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小说，我觉得挺好的，买下来了，在攒局，你不能不来啊。” 小说？楚璐茗反应了一下，是琉璃的那本书……她沉思片刻，回问：“我演谁啊？” 混混女孩儿和大学教授，她怎么感觉哪个都不算合适她啊。（请看第99章） 顾乐齐带着笑意的声音飘了过来，“你能演大学教授？” “怎么不能？！”小楚哼了一声，她马上就27了，这么多年磨炼下来，多少也有点成熟姐姐的气质了，怎么不行。 她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顾乐齐在摇头，含笑说：“不行哦，教授我另有人选。” 楚小姐哼了几声，手机里又进一个电话，她看了眼险些把手机扔出去，赶忙挂了顾乐齐的电话，清了清嗓子，软声道：“乔老师，怎么这会儿打电话呢？不是要上台了吗？” “嗯，上台前听听你的声音，更安心。” —— 呵呵呵，你安心了，给我吓够呛呵呵呵。 乔子衿支起一只耳仔细听了会儿，带了点疑惑：“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准备走戏了吗？” “是，是啊……不说了，我去走戏了。” * “好。”女人温温柔柔一声好，放了小姑娘一马。 苓不修软软躺在沙发里，抱着手机刷游戏，带乔子衿挂了电话才出声，“小家伙笨死了，付款前都不看看用的哪张卡。” 乔子衿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悠然开口：“嗯，确实笨，笨笨的，可爱。” 苓不修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神经病！” 楚小姐至今还没有发现自己当初购票时用的谁的卡付的款，那晚结束当天通告后，乔子衿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扣款短信，挑了挑眉。 看来有个小朋友很不听话啊。 但楚璐茗一直没有说，她也就没有挑明。 特别想来那就来吧，楚小姐肯定有办法从闻导那边请来假的，这小姑娘这两年将撒娇练得愈发自然，黏糊糊，谁看了都拒绝不了。 但也成熟了很多，独自处理一些事情时的雷霆手段，让人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从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富家小姐，果决坚定，雷厉风行，倒真有几分掌权人的味道了。 嗯，现在，很有主意了呢。 苓不修得空看了眼镜子，被女人笑得牙根泛酸，“你别笑了，太诡异了。” 乔子衿摸了摸唇角，“好吧。”轻飘飘一声，更诡异了。 苓不修抖了抖，趁着等复活，又叮嘱一遍：“在完成动作的基础上小心一点，情绪稳定些……” 老一套念叨了一遍，角色刚好复活，她拉着角色出泉水，嘟囔道：“也不知道这种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药都吃了，也该对我的技术有信心吧。” “这是礼物，你不给顾乐齐送礼物？” “我给她送这个？哪怕不是会从惊喜变成惊吓，这药只在修道之人之间发生作用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苓不修磨了磨牙，这人如今怎么也装委屈装的手到擒来啊，要不是林欣然特别叮嘱，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扣这人脸上，愤愤回家躺平。 她一个常居地在g市的，这两年跟着顾乐齐全国跑就不说了，被这师姐妹指使的闲下来就在n市待着，给的钱不少，但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是宅女啊喂！能不能让她安心宅两天啊，一天天的，累死个人。 对着镜子做最后整理的人又笑了，“都说顾大影后这两年背后换了新靠山，靠山本山，讲讲？” 苓不修换了个方向靠着，“有什么好讲的？她想拍戏，我就做个投资人呗。谁都跟林欣然一样，这么多年一毛钱不给自己留，全都无私奉献啊？” 乔子衿笑了笑，不置可否。 日子总是要向前过，大幕拉开，她站在舞台之上，灯光一映，什么都看不清，镜头一照，许多事情也不可说。 但大幕闭合，她的身后，已然站了一圈人在等她。 她早就已经走出了当年那个幽深冷寂的洞穴了，也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无所可倚靠的小姑娘了。 世事变迁，人影交叠，所幸她们终究是她们。 挑个时间，得回一趟灵界了。 * 叶宝丰安排好一天的工作，打算下班回宿舍，一偏头，看到林欣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走过去敲敲门，“师尊，能进吗？” 女人声音分外沉闷，让她进去。 “小师叔不是给您留了票？好不容易在n市演一次，您平时没时间去看，这次也不去？” 林欣然趴在桌面上，头也不抬，闷声道：“不去。” “您又和她置气呢？”小叶子拖着椅子坐到办公桌对面，十分无奈。 这两个人越长越倒回去了，这一年互相怄气的次数比过去多多了，她归结为小师叔最近终于闲了，这两个人就开始给对方找麻烦了。 林欣然一手敲桌子，十分不耐，“她分明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后期她的周身灵力都会被压抑两个多月，小楚还在元婴后期，尽力而为尽不了多大的力。” “真的是因为这事儿？有您在，有苓师伯在，我们也能帮忙，况且此界魔族只求安稳，其余人也鲜少惹事，还需要担心这个吗？” “阿楠……” “阿楠的成绩有所进益，考上了不错的高中。” “顾……” “顾老师这么些年一直调理身子，苓师伯动了真功夫的，已经可以运转灵力，未来应该会越来越好的。” 趴着的人终于抬头，分外幽怨地看着女孩儿，“小叶子，你是来拆为师的台的吗？” 第187章 叶宝丰无奈摇头，“一份义工申请罢了，您若是不愿要她，我去退回去就行，咱们又不缺义工。” “何必因为这事儿和小师叔置气？错过这场，您真的不后悔？” 林欣然呵笑一声，“不后悔，她会给我送刻录碟的。” “……”好吧，真是输了。 小叶子抬手按上桌面上铺开的简历，微微使力，想将之拖曳回来，却被女人按住，犹豫片刻，叹了口气，“今年过年，总归是能团圆了。” “今年闰六月，过年晚，还有大半年才过年呢。” “是啊，届时，正好团圆。” * 不过呢，一直不公开也有不公开的不好。 楚璐茗暗自思忖，进场后趁着周围还算昏暗，偷偷把口罩拉下来一些，换换气。 往常给她留的位置，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她只需要在进退场的时候遮蔽一下自己，这次她是自己抢票来的，左边是二毛倒是可以挡一挡，右边就不知道会随机哪一位观众了，趁着人还没来，她赶紧放松一会儿。 若不是她现在还不会同时使用隐匿气息和改变外貌的术法，怎么会这么狼狈？ 小楚暗吸一口气，鼓了鼓脸颊，余光瞟到身侧有人来了，赶紧带上口罩。 身旁人轻讶一声，楚璐茗心下一紧，女孩儿小声道：“咱们上一场是不是见过？你也追全程？” 原来没认出来她。 小楚松了口气，这才扭脸向一旁看过去，是上一场她给自己上了伪装后在大厅闲逛时遇到的女孩子。 那时候两个人拢共就讲了不到五句话，这小姑娘记性真好。 女孩儿还想仔细看看她的眉眼，楚璐茗连忙点头，压着嗓子道：“是我是我，你好。” “嗷！我还说看眼睛有点不像了呢，感觉有点像……” “啊哈哈，我大众脸啦，我妈经常说我身上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看戏看戏。” 楚璐茗紧紧扣着身后的衣服，手心早已沁满冷汗，藏在口罩下的唇角都快笑僵了，只能在心里一笔一笔地记给乔子衿。 等着吧，等忙完这阵子，说好的温泉旅行，她不狠狠折腾一番她就改姓！ 女孩儿又低声说：“大夏天的，挺闷的，口罩带着不会不舒服吗？” 楚小姐轻咳两声，“还好啦，我粉尘过敏，没办法没办法。” 要是给她留一张票，何至于此啊！整得跟地下情人一样，如此隐晦。 况且不想公开的从来都不是她，她甚至已经和父母商量好了措施，奈何总有人随遇而安惯了，总是不肯点个头，说起来就是不希望这事儿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话都说到这儿了，她再坚持也不太好，只能点头应允。 还能怎么办呢？总感觉自从幻境中回来，这人就愈发幼稚，颇有几分……嗯，算了，当她没说。 好在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场子一暗又一亮，便只剩一处明晃晃，鼓点一敲，大幕开场。 算上彩排，楚璐茗已经是第四次看这场两个半小时的大戏了，这其中剧情之起转承合不说都记在心中，但多少都有些印象。 有一场戏，需得女主重重坐进沙发之中，沙发虽质软，但还是会有不小的冲击，这次演出，这里的戏份就发生了变动，女主改坐为靠，手指一勾，较之原来更添几分魅力。 楚璐茗清晰听到身旁人吸了吸鼻子，低叹一声来值了。 但她身为一直以来都在看排演的人，心中不免升了几分疑惑，这个动作以前商量过，最终是被否了的，怎么又拿出来用了？难道是这两天彩排伤着腰了，换了个动作？ 她心里提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戏份也看的认真了几分，好在后面的戏份都没发生太大的变化，乐声轻震，骤然一停，舞台上的剧情也走到了最悲伤的地方，台词声音又一次响起时，伴着几声抽泣。 楚璐茗也吸了口气，轻叹一声。 待灯光暗去，她才靠进椅子中，身旁仅有几面之缘的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胳膊，低声道：“想来你也是几位主角的粉丝吧？要去接下班吗？” 楚璐茗愣了一下，“我和我朋友商量一下？” “那我在门口等你。” 二毛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眶，眼尾微垂，“老板，别了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但是我好像确实没有接过乔老师下班诶。”小楚跃跃欲试。 大眼萌叭叭眨着眼，“咱们就站在队伍最外面，远远看一眼，如何？” 二毛快哭了，您回家不是一样能看吗？想看多久看多久啊！ 但她只是个拿工资的，老板的事儿容不得她置喙，她只能祈祷今晚千万不要被看到。 * 楚璐茗在门口找到了那个小姑娘，跟在她身后猫猫祟祟地钻到了后台演员离场的地方。 这一看好家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那叫个水泄不通，一半等女主，一半等男主，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哪里有人会注意到队伍的最外层来了一个小姑娘。 自然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姑娘眼睛里闪着的微芒的白光。 这样才能看清嘛，小楚捏了捏自己的手。 前排队伍先开始发出声响，这代表演员已经出来了，楚璐茗伸了伸脖颈，远远就看到了自家那位冷冷清清的谪仙人，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已经换上了她向来喜欢的素色长裙，向前来接下班的粉丝点头表示感谢。 小楚看够了，收回脑袋，缩着身体准备离开，前面忽地又爆发了热烈声响。 她顿住脚步，随便扒拉了一个人，“怎么了怎么了？” 女孩儿翻着手机，给她念了屏幕上的信息，“刚刚，闫哥伸手护了一下乔老师的腰，还小声说了句小心，嗷，磕死我了！！” 小楚磨了磨牙，转身回来垫脚看向前面，两人已经分开，粉丝也让开了一条路，让两人分别上了保姆车，转头迎接下一组演员。 什么都看不到了。 二毛心里直打鼓，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自家老板在磨牙。 “回家。”楚璐茗气音顶出来两个字。 * 乔子衿甫一回来就看到房子里暗淡的灯光，心下了然，有个小姑娘请了个长假，这会儿正在家等她呢。 也因此，进门时，她准确地抵住某个上来就想做树懒的小姑娘，推着她站直。 “我先换鞋。”她温声道，却刚好成为点炸小女孩儿的最后一根引线。 炸毛兔子冷笑两声，盘腿坐回沙发上，鼓着气说：“闫寺都能碰你的腰，你不让我抱你了，是吧？” 正收鞋的人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碰我了？” 楚小姐摸出手机，打开微博，大声念出了微博文案，还放了视频，而后又是一声哼，双手抱胸，偏头看向一侧。 乔子衿笑了，抬手扬了扬空气，“好酸哦。” “你还打趣！你刚刚要是让我抱了这事儿就过去了，但是，但是，现在，哄不好了！” “哦~”乔老师撩了撩裙摆，缓步挪过去，勾起女孩儿的下巴，“楚老师是看到了微博而后跑回来的，还是……” “我……”气势泄了一半，结巴道：“我当然是看到了，然后跑回来的啊。” 第188章 “这么说，楚老师买票是担心我票卖不完，给我做贡献的？” 女人眉眼微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等她回答，勾着她仰头，俯身含住红唇，轻轻一吮，“这样，可以吗？” 声音低哑，楚小姐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这一吻直接烧得干干净净，眨了眨眼，“当然，不行。” 乔子衿扶着腰起身，无奈摇头，低叹一声：“不行也得行了啊，腰闪着了，恐怕不能让楚老师所求皆如愿了。” 楚璐茗被气笑了，轻呵一声，“你个体修你告诉我腰闪着了？” “给你十秒换个理由，要不然我马上走。” 谁料这女人偏了偏头，勾起轻笑，扬手，“楚老师拜拜？” 好，好得很。 * “就为着这事儿，你就半个月没理乔子衿？”顾乐齐一边理裙子，一边问着。 楚璐茗偏了偏头，今晚她有可能拿奖，选的礼服也是颇为庄重的黑色齐胸礼服，长发做了披肩的造型，随着她的动作晃着。 她冷笑一声：“谁不理谁，谁不理谁？忙的是我，怎么，她个大闲人抽空给我发个信息不行吗？” “微博都更新了，还去g市玩了两天，都不给我发信息？” “这究竟是谁不理谁！” 顾乐齐耸耸肩，轻啧几声，看看孩子这怨气之深沉哦，真可怕。 她？她只能压下笑意，而后装作无奈地拍一拍女孩儿的肩膀，淡然开口：“今晚我是最佳女演员的开奖嘉宾，期待你哦。” “哦……” 顾影后决定给点提示，“别这么随意嘛，说不定下了领奖台，还能领一份奖呢。” 小楚敲敲桌子，翘着唇珠，轻哼一声，“哄不好了，什么奖都没用！” * “哦？什么奖都没用？”暌违半个月的女人就坐在楚璐茗旁边，红唇轻扬，在看不到的地方捉着她的手腕，轻缓地揉着。 消息传的可真快。 炸毛兔子狠狠磨牙，抽出手，不让这人再碰。 要不是有镜头对着，她恨不能在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狠狠咬一口，磨磨长牙兔子的尖牙。 太可恶了这人。 半个月不说话，第一句就是这个，她是不是很得意啊？她乔子衿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厉害了？ 镜头扫过来，一个挂着日常疏离的笑容，一个冷淡着一张脸，乍一看好似两人坐反了，怎么看冷脸的都不该是平日里走惯了甜妹风的楚璐茗。 镜头只扫了一瞬，但还是被人截了下来，掀起一阵讨论， 「主办方真会安排，让这俩坐一起，嫌cp不够热门吗？」 「请独立行走！请独立行走！什么，你怎么知道楚璐茗的《平凡之日》被提名最佳女主角了？快来和我一起等颁奖典礼吧！」 「粉丝这种时候就别空瓶了，挺没意思的。」 「别拉cp，我姐独美，话剧巡演正在开展中，详情请点击……」 广场上唯粉又开始了日常的血海大战，超话里cp粉也颤颤巍巍。 「虽然她俩表情不对，但我怎么觉得莫名好嗑？」 「谁来修修图，看看她俩的手，我怎么感觉是牵在一起的。」 「楚崽怎么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的模样？哈哈哈，楚崽，妈妈爱你。」 「……」 网上的讨论只会让苏悦感到头疼，并不能影响到两位当事人分毫，在一次次捉住手腕又抽走又捉住的比赛中，乔子衿终是获得了最终胜利，稳稳地将身侧人热乎乎软乎乎的腕子握在掌中，轻轻揉着。 一点点安抚自家这只炸了毛的兔子。 终于，奖项走到了最佳男女主，先发的是最佳男主，乔子衿也趁此时将一个小东西塞入小姑娘的储物戒里。 “怎么？”楚璐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又端正做好的女人，唇角依然是不容挑错的弧度，看不出来什么特殊地。 乔子衿只是笑，而后递了一句话，“请楚老师，领完奖再看。” 这么神秘？楚璐茗将信将疑。 * 最佳女主悬念不大，镜头最终定格在楚璐茗身上，台上负责开奖的顾乐齐迎着她上场，在麦录不到的地方低声说：“恭喜啊，多喜临门。” “嗯？” 顾乐齐冲她挤了挤眼睛，退到一边，将舞台让给她。 楚小姐吸了一口气，缓步踱到聚光灯下，而后绽开真诚且灿烂的笑容。 她说：“这是我的起点，大家，下一个聚光灯见。” 舞台上的一切都进展地毫无悬念，下了领奖台，楚璐茗几乎是小跑回到后台，从储物戒里摸出来那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字条，字条上，乔子衿用她那俊秀飘逸的字体写下了几句话—— 小姐姐，我能请你去我家做客吗？ 嗯？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 余下几行记述了一套术法，楚璐茗读来读去，读的不是很明白。 门忽然被敲响，她抬头，女人含笑倚在门口，修身的礼服此时更显身材。 乔子衿温声道：“小乔让我写给你的，去吗？” “你这段日子就在忙这个？” “是啊，毕竟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反而苓不修一直在两界来回跑，我只能去认真学习一下。” “……那你的腰……” 女人抬手，抵上红唇，“保密。” *约30年前* 白发少女推开门，一只粉白兔子趴在门口，一双红眼浑浊不堪，听到声响，才勉强撑起头看着来人。 “你要死了。”少女分外平淡。 兔子点点头，声音沙哑，垂垂老矣，“是的，我受仙长荫蔽，勉强度过雷劫，苟活四百多年，终究是到了年限啊。” “我没办法救你，我不是医生。” “但我听说仙长在谋求将死之物，淬炼转生秘法，我愿意。” “淬炼万物，只求凝出一份可转世的灵魂，你也愿意？” “愿意。” “为何？” “仙长游历四方，随身所携带的正是福禄小鼎。若不是仙长心善，将小鼎借于我暂时避劫，我早已化作枯骨一堆。仙长拒绝了我的回报，如今福禄小鼎有需要，而我又命不久矣，不若全当报恩，求您成全。” “淬炼之后，不可转世。” “死在生死劫下，同样不可转世。” 少女笑了，弯腰捞起这兔妖，“我尚缺一物，也只取你这一物，而后送你转世。” “敢问，是何物？” “情根。”少女微顿，又开口解释：“非人之物，无论如何转世也生不出情根，没有情根又谈何做人，你可愿意？” “愿意。” “取你情根，并不代表能承你的情感。日后，喜怒哀乐怨憎恶，全看她的选择，你可愿意？” “愿意。” 少女低笑着，“谢谢。” *现在* 都说沧海桑田，时易世变，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楚璐茗又一次抵达曾经在梦里见过的场景时，忽然觉得有些眼热。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在？”她抚着残旧的木屋，声音哽咽。 第189章 乔子衿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轻轻摇头：“本来不在的，记得双梦的编剧吗？” “青金石？她……” “她是此界中人，还是一位大佬，替我复原了一下这里。” 楚璐茗呆了，眨了眨眼，缓了许久才接受下来这个惊人的事实。 乔子衿笑笑：“所以，楚老师下次组局记得查查背景。” “这背景我也查不出来啊。”小楚嘟嘟囔囔，寻寻摸摸就要去拥着乔子衿的腰，还没到就被人拦下。 就听这人温声道：“苓不修告诉我，当初金辰留下话，还有办法可以把小鼎分出来，毕竟记忆都在你这里。” “只是不能绑给你自己，需要绑给和你关系亲密的。” “绑给我也不算合适。” 楚璐茗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乔子衿歪了歪头，忽然挑唇笑了：“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的落日吧？我已经许多年没有看过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灿烂的暖色铺了半个山头。 乔子衿背着手，悠悠闲闲地散着步，身侧小姑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勾着她的胳膊讲个不停。 也笑个不停。 日头渐垂，逐渐拉出两条修长的影子，又渐渐融在一处，只余点点笑声，随风荡开。 所幸，我们，还是我们。 （完） 第132章 番外辜负（金辰x林欣然） （1）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 她还是那个格外张扬的小姑娘。 彼时，各界对命道修士的讨伐声才刚停不久，而我, 也已经在这个宗门苟且借生几十年了。 齐进问我，如果他要收徒，我是否愿意。 我说：“你收便是了，算来你还有百余年的光阴，是该收几个徒弟, 将这身本事传一传, 若是自你处断了，下了黄泉也不好见祖宗不是？” 齐进只是摇头苦笑, “你这张嘴啊, 你这颗心啊。” 我的嘴怎么了？我的心又如何了？ 我不过是一届命道修士, 余脉残存，凋敝偷生，自然不会去为着旁人的心情身犯禁忌, 给自己招来雷劫灾祸。 师尊是这样说的, 师祖亦是如此而言, 向上追八辈祖宗，亦是如此所言。 倒是齐进，这么些年心思活泛, 处处留恩, 走至一处, 便要做一处的好事, 扰得他自己因果散乱, 却又福荫庇身。 倒是奇景。 可惜，奇景再多, 也扭转不了他的死途。 我不是没想过劝他，我将命道展开在他面前，叫他查看自己的未来，会死在某次行善的路上，他也只是笑笑。 我看不到他的脸，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笑的，但是观神识波动，应该是开心地笑了。 真是个怪人，外界追杀命道修士，不也是觉得我们泄了死生大事之秘，有碍道心发展。 可笑至极，你若不问，又如何会知，你若不信，又如何会应？ 我还是喜欢自尘界而来的那个医修小孩给我起的名字，江湖骗子。 可惜了，小姑娘只来了几年就回去了，也是，尘界中人不为灵界天道所容，她也只能偶尔来一来，来采点药材，补充库存。 说回齐进，他也确实是个怪人，不是怪人，又为何要收留我，躲躲藏藏，问起来也直说见不得小姑娘遭罪。 我只是早早停了生长，年龄也只比他小三百多岁，无论如何也是论不得一声小姑娘的。 但他就愿意这么叫。 随便吧。 齐进领着小姑娘回来时，我正在扫地。 许是身形单薄，许是一头华发，许是眼上罩着的黑布，以及手中握持的扫帚，被凄凉苍茫的院子衬着，也就更加苍茫，可怜。 总之，小姑娘将我当成了齐进招来的仆人，隔着茫茫黑雾，我都能感受到她发红的眼尾和颤抖的唇角。 下一秒，一颗硕大的火球冲着齐进而去，还有小姑娘凶狠狠的话语，“老头，你居然虐待盲人！” “金辰你说话啊，金辰，救命啊。” 他一个合体修士，还能叫筑基小孩儿的火球打伤不成？但我还是开口了，不是为了齐进，而是希望这小姑娘别将我真的当做盲人。 “小友，我只是借居于此，齐进并未……” 又一颗火球绕过我直冲背后的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还有小孩儿爆裂的脾气，“你这老头，居然让客人做工！” 这姑娘，可真是个火爆脾气。 两颗火球一砸，别说齐进，饶是松松捏着扫帚柄的我手心也无意识沁了一层薄汗，齐进还拿我做盾，东西躲藏。 我们三人，或自愿或非自愿，总归是在院中闹了近一个时辰，临了，小姑娘还怯生生过来，捏着衣角，软了声音：“我平时不这样的，都是这老头，他欺负你，我替你报仇。嘿嘿。” 我整理着衣裙，又理了理乱作一团的发丝，并不是很想开口。 齐进就站在不远处傻笑，惹得女孩儿又是一个白眼。 我不开口，女孩儿也不觉得无奈，反而像条尾巴跟着我，一路傻兮兮地笑着，喃喃道：“姐姐，你真好看。” “姐姐，我叫林欣然，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你这白头发是天生的吗？” “姐姐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姐姐你是修什么的啊？” “姐姐，你看，这是……” 在她还不死心，将三根手指放到我面前晃着时，我终是无奈开口，“林小道友，这是三。我叫金辰，白发盲眼皆是天生，约比你长二百岁有余，修的是不被众人待见的命道一途。” 小姑娘似乎并不讶异，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姐姐还有一句话没有回复呢。” “什么？” “姐姐，你真好看。” “……” 我好看吗？我不知道，师尊从未讲过，毕竟她同我一般，看的只是一片灰影，齐进也从未提过，茫茫然然两百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好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素来干瘦，甚至隐隐能摸到骨头。 但，既然她说好看，那我便柔柔回了一句谢谢，又问：“你呢？” 我看不见她，但想来这么可爱的一条小尾巴，长得应当也是很好看的吧？ 小姑娘忽然不说话了，许久，讷讷道：“我不好看的，没你好看。” 我不信，破天荒拿了这么无聊的问题去找了齐进，他正在喝酒，见我来了扔给我一盅花果酒，醉意盎然地说：“不醉人的，你来一口。” 骗鬼。 我将酒还给他，教他给我描绘一下他那个徒儿的容貌。 “然然啊，貌比潘安……” 我忍无可忍，引水淹了他。 但，既然齐进这个大老粗都这样说了，虽然用词不太对，但她总该是很好看的。 嗯，和我想的一样，她很好看。 （2） 论辈分，我同林欣然当是一辈的，齐进同我师尊是一辈人，所以我并不是很想代替齐进担起教他徒儿的职责，怎么看这辈分怎么乱。 可齐进这家伙，就留在院中不过半月，带着林欣然简单适应了一下环境（主要是适应我这个人）后，又做了撒手掌柜，不知去了何处。 第190章 可怜小女，得跟着我这个不喜言谈的家伙修行养身，真是可怜。 她倒也适应的很快，从不同我多话，每日除了问询一些修行的问题，就是夸夸我好看。 我自认为对皮囊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很不重，但架不住有人日日在我耳旁吹风，在齐进难得回来一次时，我问他了。 彼时，我能感觉到齐进脸颊抖动许久，似是在忍笑，待阴水君盘在他的头顶上三米时，他才正色道：“金辰，咱俩这关系，你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 “你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咱俩太熟了，对吧。”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凝出我的法器，冷声道：“滚。” 我虽然修为不如他，但让他躺几日板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晚，我又问了林欣然，当然，不是问我自己，而是问齐进。 说真的，我也很好奇齐进长什么样子，他的轮廓是不差的，人高马大，但偏生的是个二缺子性格，我有些想象不出来。 院子不大，所以我同林欣然住在一屋，当我问出口后，小姑娘明显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我该想到的。” 想到什么？ 一阵穿衣服的声音，而后小姑娘坐在我身旁，仔细将齐进那家伙描了一番。 说真的，她口中的齐进太像个正常人了，我有点不信。 讲讲齐进，又讲到了她之前的生活，小姑娘以前是个农家小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还未十四岁，父母就已经想着给她讲亲，好在齐进路过村落，带出了她。 她讲着讲着就哭了，我并不擅长哄人，努力回忆着曾经师尊还在时是如何哄我的。 很遗憾，我似乎也没有哭过。 我结巴着让她别哭了，不知为何，我说了几句话后，她哭得更厉害了。 还哽咽着讲我没有心。 我怎么就没有心了呢？ 但她哭得实在过于悲痛，我只好伸出手，试着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你为什么要安慰我？”她颤着声音问我。 我压下“你哭，影响我修炼。”转而试着说，“别哭，眼睛会不好看。” 这是齐进以前哄他带回来的好姐妹时我听到的，应该有用吧？ “你又看不到，怎么知道我的眼睛好不好看。” “……”是个好问题，我硬着头皮说：“你哭，我也觉得有点想哭。” 这也是我跟着齐进学的，现在看来，那时的齐进可真是个花花公子，对吧。 难怪死的早。 许是我这句话终于安慰到点上了，小姑娘止了哭声，只是依旧攀附在我身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许久，我才发现她这是哭累了，趴在我肩头睡着了。 许是因为是火灵根修士，她的体温天然比我的高许多，温温热热，攀在肩头，像个小暖炉。 思虑再三，我还是把她扔回了她自己的床上。 我这铺子实在太窄，容不下第二个人。 生活中多了这一个小姑娘，也确实多了不少乐趣。 比如，小姑娘的手艺实在不错，硬是让我这个已经辟谷百余年的人重新开始吃饭，以至于后来我们分开时，我还用了一段时间才重新辟谷。 总之，生活中多了一个人，总归是多了一份烟火气，多了一份暖意，多了一份我的无法舍弃。 多了一份，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的情意。 （3） “必须要那个吗？”这是今晚第三次问了，我顿了顿，推门而入。 齐进还在讲话，“然儿，那个确实很适合你，但是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独自入那个幻境啊。” 我听到少女吸气又放松，最后轻飘飘叹了一声：“好吧。” 瞬间低落的情绪难以忽略，我思忖片刻，询问：“什么幻境，要拿什么东西，我陪她去。” 我的修为不高，齐进去不了的地方，我应该能去。 最终我们二人一同前往秘境，拿下了那把配了她很久很久的笛子，微灵。 可变故发生在归途，不如说，我二人同行时，不是前半程出问题，就是后半程出问题，这么多年下来，倒也习惯了。 是的，这会儿距离林欣然拜入师门，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软糯的小姑娘了，长成了一个比我要高一个头还多的大女孩儿，修为也进益颇多，前些日子便突破了元婴。 她的修炼天赋很好，若是一直待在灵界安心修炼，百年内突破炼虚不成问题。 若能按我所想，就好了。 为了出行顺利，也为了不招人关注，我特意带了斗笠，选了不怎么透光的黑纱，挡住我这一头惹眼的银发。 可偏有人打着天下的旗号，对命道修士赶尽杀绝，哪怕只是嗅到了些许气息都追踪许久，宁可错杀，不愿放过。 可命道修士的存在，就是因为你们需要啊。 真是可笑，被截杀的人带着黑纱斗笠，赶来截杀的人同样带着黑布面罩。 一时不知道，谁更虚伪一些。 我没有打算久战，已经请好了阴水君，一淹了事，转身就跑好了。 如果某个稚嫩的小姑娘没有非挡在我面前的话。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她十分坚定，把我往身后塞了塞。 傻姑娘，对面三个人，一个化神，两个炼虚，如何是你能对付的了的呢？ 我的逃跑计划就被这样破开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取出符笔，在几人还未成合围之势时率先出击。 这场战斗结果不言而喻，我抱着半身是伤的小姑娘逃出合围时，心颤到快要站不住。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我拢着怀中女孩儿，分明已经比我高了许多许多，却还是带着一股少年人的冲劲，说的好听是冲劲，说的不好听是幼稚。 可我的灵力并不适用于疗伤，我一路抱着她狂奔，寄希望于齐进没出去行善救人，寄希望于那个尘界过来采药的小姑娘还在这里，至少他们可以救人。 其实我开眼算一下就能知道结果的，但彼时的我甚至忘了这一茬。 “金辰。”怀中小姑娘声音虚弱，“你慢一点，我要吐了。” 不是因为我太快，而是因为这次伤到了内在。 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小心翼翼地缓了脚步，小姑娘翻身落在地上，哇的一口，呕出一大口血。 “金辰。”她的声音了都染上了哭腔“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我重新抱起她，继续狂奔，心脏却是忍不住地狂跳，一颤一颤。 眼睛很酸，酸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流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伏在我怀里，糯声道：“金辰，我有点喜欢你，我要死了才敢开口，你喜欢我吗？” “你死不了的。”我沉声回应。 “我都吐血了，金辰，你喜欢我吗？” 喜欢，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4） 齐进那个吊儿郎当的在家，真是太好了。 接过已经昏过去的林欣然时，齐进问我：“你的灵力，真的不能疗伤吗？” 第191章 我苦笑两声，反问他：“你没有体验过吗？问我这种问题？” “金辰，你真的该好好修一修你的心了。” 那是我少有的生气的时候，“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修红尘的人一样吗？我踏上这一途时便是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你以为我当初不想帮你吗？你以为我不想吗？” 是的，齐进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我捡到他时，他伤的很重，若是彼时我可以救他，也许他就不会留下如此重的内伤，也许他的命道就可以改变，也许他以后可以不用死，也许…… 呵，我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质疑我自己的道呢？我借阴君之力踏上道途，这一生都和救人没关系了。 这也是写在我命道里的东西。 我怎么会质疑自己的道呢？ 命道是不可改的，我比谁都清楚。 我看不见齐进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盯着我，目光深深，很是扎人。 他说：“金辰你不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我没有。” “你有。” “神经。” “你才是。” 很多年后，我和乔子衿拌嘴时忽然想到了这天——我该知道的，有些东西是师门传承，潜移默化，不经意间就会展露出来。 比如这两个人都是神经病。 所幸林欣然并无大碍，醒转后睁着大眼睛看了一圈，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体温在看到我时异常升高了许多，齐进在一旁奇怪地问：“乖徒儿，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灵根反噬啊，手给我，我看看。” “没有啦，师尊你出去吧，我……我和金辰讲几句话。” 齐进探究的目光流转一圈，说真的，这真的让人很不爽，很莫名，那天我想扣掉他的眼珠子。 现在想来，我从未用如此目光在他时不时换一个的女伴身上，他凭什么这样看我和林欣然呢？ 用现在的话讲，他真的是个渣男，还是个爱八卦的渣男。 小姑娘很害怕，十分怯懦，软声问我：“我晕之前有没有说为什么奇怪的话啊？” “你说，你……” “啊，你不要说了。你……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吧，我，我就是以为我要死了，你肯定不会喜欢女孩子的对吧，喜欢女孩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我知道，你别觉得我有病好不好，我……” 我走到她附近，坐下，打断了她，“所以，喜欢是什么？” “啊？” 我重复了一遍，“所以，喜欢是什么？” 她的情绪忽然就落了下去，还没开口，眼泪已经飞了出来，声音都在发抖，“金辰，你不用用这样的理由拒绝我的，你直说就是了，我不会纠缠你的。” “不是。”我试图在哭声中插入自己的声音，“我真的……” “你别说了，你走。” 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走，我走了我俩不会再有这样的对话机会，我也没有办法和其他人开口询问这个问题。 干脆，我就坐在她旁边，听她越哭越大声，又渐渐小声，最终累到睡着又醒来。 晨光微熹，我还坐在这里。 林欣然醒来明显愣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坐在这？你不累吗？” 我动了动一夜没怎么动的身体，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真的。” 太过干硬，我补充道：“别哭，我没有骗你。” 还是好生硬，我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继续说，就听到她吸了吸鼻子，回道：“喜欢就是你会在意那个人的想法，会不想让她不开心，会……会想亲她，想抱她，看她哭心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会……” “那你喜欢我？不想让我哭？想抱抱我？想……” “好了，你别重复了……” “我……” 她忽然凑过来，紧紧抱着我，抱了很久。 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低喃道：“你是喜欢我的。” 为什么？我在心底问。 她握着我的手，按在我自己的心口，“因为这里，因为我抱着你会让你心跳加速。” “这就是喜欢吗？”我有点迷茫，“可是我在看书时也会，累的时候也会，我……” 她生气了，打了我几下，有点痛，但更多的是畅快。 是迷雾被破开的畅快，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正在葳蕤生长，昂扬向上。 我握住落在肩头的手，轻轻一拉，将林欣然带入我的怀中，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做，还有点愣，我低声喃道：“是了，我是喜欢你的，我是有特殊的感觉的。” 我只是不懂，但我不傻。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埋在我怀中的人僵了一瞬，瞬间弹了起来，一条火龙冲了出去。 然然修为已经高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砸火球的小姑娘了。 如今这火龙也不是当年那个没什么伤害的火球了。 我很欣慰。 （5） 齐进更欣慰，出门时都挂着笑。 笑得我提着判官笔等在门口，硬是把他揍了一顿，这才放他走。 院子里又只剩我和林欣然了。 只是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然然总是像以前一样，跟在我身后，从东问到西又问回来，我停下脚步，她撞上我的后背，只是她已经比我高许多了。 我现在需要仰头，才能轻轻亲到她的下颌。 她喜欢什么都不做的拥抱，她知道，修命道的人全身都交换给了老天爷，所以踏上道途就注定什么都不可以做。 所以她喜欢什么都不做的拥抱，在晨起、午后、日落时分，就静静靠着彼此，听着彼此恬淡的呼吸声。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种相处模式过于超前了些，似乎跳了许多步骤。 直到某天，她喝了酒，握着我的手问：“金辰，你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话本子里都说……都说……” 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可是，那样你就没有退路了。” 林欣然冷了声音，“金辰，你是觉得我还想着怎么退吗？” “不，我只是……” 不，然然，不是不信你，而是…… 我是这个样子，哪怕我掏空一切东西，许多刻在魂体深处的东西也无法更改，我注定是个瞎子，注定一生都只能保持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有我这天生的代表了脆弱的白发。 我不敢。 是我喜欢什么都不做的拥抱。 热情如火的少女，只是在照顾我的心绪，仅此而已。 那是第一次，我忽然有些恨自己的道途。 我忽然，有些茫然，我为什么要修这一道。 难道不能更改吗？ 不可以吗？ 然然没有让我讲下去，她的唇瓣和她的体温一样火热，天然就比我的体温高许多，紧紧相拥时好似在拥着一炉火，会烧掉人所有的理智。 我们是被雷鸣的低吼声吵醒的。 无人突破，也无人做了会引来雷劫的事情，这是作何？ 很快，我发现这次的雷鸣锁定的人是然然。 第192章 我赶忙掏出所有可以防雷劫的物什，却被她挡了回来。 她比我沉静多了，似乎提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干脆赤足走到院子里，和劫云对峙。 一共九道，她突破时都未曾被劈过这么多道，天道甚至没有降雨，任她气若游丝。 怎会如此。 唯一的可能性，是她违背了天命。 开什么玩笑。 齐进不在，我的灵力阴寒至极，无法用以疗伤，老天又始终不肯降带有修复性质的雨…… 我的心底，竟逐渐攀升了些许对天道的怨恨。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仔细剥离灵力中的寒气，一点点修复着然然的身体。 居然成功了，有什么东西，真的发生了变化。 （6） 可我必须要搞明白为什么会引来天雷。 只是我还没开始，齐进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跑了回来。 不必他说，我知晓这是谁。 可为什么会这么早？ 我问齐进：“你真的要收这个姑娘做徒弟吗？” 因为齐进的命道，是在收了二徒弟后六年的地方断了。 他也知道。 齐进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师尊，但他心底还是有善良在的。 他说这孩子是魔族那个新任尊长亲自交给他的，那个上下五万年来唯一活下来的仙魔混血儿。许是大能自己遇到了好师尊，便想着给这孩子也谋一份差。 “她自己怎么不收？” 齐进笑笑，“这孩子不能在灵界待着，尊长已经教给我去往尘界的方式了，我打算过去。” “你疯了吗？那到时候我想救你都会因为灵力不足而无从下手的。” “金辰，我第一次想真正救个人，就别打击我了。” “你活了六百年就做了六百年的好事，怎么就……” “金辰，我不去就能活吗？可我去了，这孩子就能活了。” 他问：“金辰，命道是不可更改的，对吗？” 我哑了。 忽然我很想说，我不信命道不可更改。 我不信。 我不信。 可我说不出来。 仅仅是想想，反噬的腥甜就涌了上来。 是啊，我早就把我自己卖给了天道。 有什么资格反抗天道。 我问：“那然然呢？她怎么办？” “她不想去的话，就和你一起待在这边好了，也挺好的。” “谁给你收尸，谁照顾这个小姑娘，齐进你……！” “那边不是有那个小医修嘛，脾气特爆那个，没事的。” 还有些虚弱的林欣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她苍白着一张脸，蹲在小女孩儿的身前，轻轻握住这只手，柔声道：“没关系，我们一起走。” “然然，以你的天赋，百岁前必能突破练虚，若是到了尘界，一切都不好说了。” 然然却只是摇头。 那时我就该知道的，于林欣然而言，修为、寿命乃至飞升成仙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她在乎的从来只有一个东西。 可惜直到死，我才彻底明白这件事。 （7） 我看了乔子衿的命道。 太孤寂了。 少女醒来后得知了这个悲伤的消息，却浑不在意，她说她不信。 我说你得信，天命不可违。 她说人生下来就会死，这才是天命不可违，但是这之间的从来没有什么天命，她不信就是不信。 真蠢。 可她的蠢，又一次让我质疑我自己。 因为，我从未看过的，属于自己的那条线，比她的还要孤寂。 一时间我觉得天道有些荒谬，分明违背天命的是我，劈的却是林欣然。 可天道这才是真正掌控人心的，它若是劈我，其实劈了也就劈了，我皮糙肉厚大不了躺个三五天。 可它劈林欣然。 我舍不得。 所以在又一次她不信命的尝试下，我选择推开她。 她说：“尘界天道很弱，这雷不如灵界的十分之一，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然然，我舍不得。 她生气了，我趁势提了分手。 我终于明白齐进渣在哪里了，因为我似乎和他一样渣。 这时候，齐进已经死了许多年了，乔子衿带着可以遮盖她气息的福禄鼎出门去游历人间了，只剩我们二人。 我选择彻底离开这里。 我搬到了新城，彼时还不叫这个名字。 灵界和尘界的通道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守着通道。 也是这时候我才发现当年误会了魔族那位大能，她真的只是不能收乔子衿，她比谁都上心，隔三差五溜过来看一圈，确定她还活着。 又一次偶遇时，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小乔。 她说，是她一时疏忽，害得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我说，你是魔族尊者，撕裂的也是魔族的魂魄来替乔子衿修补心脏，可她命道如此孤寂，而且注定活不长，值得吗？ 她说，依着天命，她早就死了。仙魔混血无法出生，是她苦命的娘一命换一命换她出生。仙魔混血无法修炼，是她的师尊带着她这么慢慢长大，修炼，才有今天。她不信所谓天命，她自己就是这么个例子。 我沉默了。 那天晚上我吐了很久的血，来自反噬的。 我也，不想信了。 （8） 我开始了反抗的道路，每一步都伴随着反噬。 吐血吐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其中研究之艰辛没必要赘述，只是我走了许久一抬头，发现我竟然已经摸到了大乘的门。 是不是挺好笑的。 我觉得挺好笑的。 这次突破异常顺利，就像是老天爷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招呼我——嘿，你别反抗了，给我点面子。 连命道修士都要反抗，那天道的面子就没地儿放了啊！ 我没理它。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停不下来了。 尘界修士不多，修为高的更少，我这一突破竟然能排到前列。 不少人都送来了庆贺，我仔细看了看，其中没有那俩师姐妹的。 也是，听说乔子衿又闭关去了，而另一个…… 自从我们分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彼此了。 我终究是忍不住，跑去n城想见她，可她怀抱着一个孩子，身后又跟着好几个，最大的那个也才刚成年的样子。 那不是她的孩子。 若是她的孩子，我反而要庆幸了。 “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想干什么？” 担如此多的因果，你想干什么？ 她自然是看到我了，带着嘲意笑了，像是在问我——原来这么久不见，你我见面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互相质问吗？ 她终究是没有理我，牵着孩子们离开了。 最小的那个女孩讷讷问她：“那是谁啊？看起来好可怜哦。” “那是一个神经病，柒柒不要理她，容易传染。” 听到如此评价，我竟没什么感触。 我已经麻木到不似一个正常人了，许许多多在相处的那段日子中养出来的情感，在我独处的这些时光中又渐渐消失。 第193章 以至于福禄鼎来时，我只想到了我要成功了。 送走她时，我才有了一丝荒诞的实感。 我竟然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了吗。 操控了两个人，乃至更多人的命道。 我反抗了几百年的命道，一回头，却还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 现实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园，而我就是其中业绩最差的那个小丑。 我回头看向刚学会握笔的小孩儿，那是天道送来的，我的徒儿。 命道一途的接替便是如此，在我快死时，送来一个小家伙，待她成人，老天爷就可以收回我这条命了。 可惜了，天道，这次我比你多算了一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