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星》 第1章 [bl同人] 《(综漫同人)[主咒回]星》作者:果灯阿珀【完结+番外】 文案: 张安泰决定辞职,黑田管理官撕掉了他的辞职信,将一张照片扔到他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粉发青年,年龄看上去二十上下。 张安泰:“这是谁?” 黑田兵卫:“虎杖悠仁,你新的恋人。” 【阅前注意】 1.原创男主,左右位边写边看 2.目前涉及:咒回,名柯,文野 3.点击专栏,收获更多快乐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安泰,虎杖悠仁 ┃ 配角: ┃ 其它:咒术回战,名侦探柯南,文豪野犬 一句话简介:有一天,张安泰喝醉了。 立意:行动吧,学会爱自己和世界 ☆、第 1 章 “张(tsua),我走了,女儿还在等我回去~” 喝得醉醺醺的同期伸出手,拍向男人肩膀。 倚在电线杆上的男人绷紧了身体,和挥苍蝇似的,抬手打开了这手。 “是张(zhang)。你小子,毕业多少年,还故意把我的名字念得和‘草’一样!”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得很慢,舌头迟钝地搅和在口腔里,都是酒精的影响 “哈哈哈,我就喜欢草!”同期抱着公文包,脚步跌跌撞撞,往远处走去,边走边大喊道:“草草草——” 这声音震动耳膜,伴随着往事在脑袋里回荡。醉意上涌,张安泰身体一歪,“哇”的一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反射性地吞了下去,自己都觉得恶心。 吃了什么来着,先点了毛豆,聊饿了后吃了炸鸡,来了鳐鱼鳍,之后想吃甜的,又尝了海胆。 这些食物和酒一起在胃里打架,没一种肯让另一种先逃离。 一步步迈开在街头,知道自己要回去,回到住着的地方,堆满了杂物的房间,倒在床上睡到天亮,但越是靠近那里,就越觉得自己在远离,好像永远都无法到达。 风吹走了蒲公英,白花拿在手中,庄严的仪式,前排的抽泣声,自己没能流出的眼泪,已经…… 所以就算酒量再糟,他也喝上了一整瓶,像是代替死去的前辈悉数喝下。 不断目睹他人死去,什么都没法做到,这样的工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甘心! 身体一软,张安泰跪倒在天桥上,大脑一片混沌,就这样倒了下去—— “……喂喂,没事吗?在这种睡着会着凉哦,这附近的巡逻警员……” 时近时远的声音在耳旁回荡,像是初夏的晚风,沁人心脾。 倒在地上的男人发出抗拒的嘟囔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 “警员,不行……” “不行?为什么?”眼前的人揉了揉头发,沉默了一瞬:“啊啊,没办法。” 身体陡然一震,张安泰乘风而起,又从空中重重摔落,陷进了大地中—— 心脏猛地被揪紧。 张安泰坐起身,深吸了口气,随即头痛袭来,脑袋里像是有座撞钟,哐当作响。 他抬起手,掌心重重地按在太阳穴的位置,拧着眉头,口干舌燥。 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一扭过头,就对上了一个女人的目光—— 金发碧眼的女性,身上布料的遮挡面积不超过五分之一,充满魅力的笑容,脸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电影里看到过。 张安泰的眉头未松,努力抬起沉重的脖颈,打量着周围,驱动着手脚下了床,扯过放在旁边的衣服。 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全身光溜溜的,没穿衣服。但他有裸睡的习惯,大概率是自己脱的。 有些年轻人会混淆宿醉与床战的感觉,他已过了那种年纪。 张安泰谨慎地套上衣服,确认钱包和手册都在,没少东西。紧接着,他起身确认这里的情况。 一间普通的公寓,一室两厅加阳台,昨晚片段隐约在脑海中回荡。 他喝醉了,被谁捡回了自己家。 拉开冰箱,里面堆得半满,放了一排矿泉水。张安泰拿出一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喝下。 冰凉灌溉了身体,他的余光瞥见一旁餐桌。 保温罩下是日式早餐,米饭,味增汤,小菜和鱼肉,看上去简单,对张安泰来说已很丰盛。 碗边压着张字条,上面写着:警察先生,感谢您平日的付出。宿醉可以喝蜂蜜水。 嘴角抽动了一下,张安泰用力抿起嘴唇,又扯了扯嘴角,从鼻中发出一丝哼笑。 “什么,我可不相信是纯粹好心。”他抬手拍了拍脑门,犹豫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就算有毒,只要能在死前吃饱,也没什么大不了。 菜还是热的,可见做饭的人离开不久。难得喝酒,没想到会睡得这么死。 淡口的汤汁配着米饭吞进肚子,柔软的鱼肉入口即化。放下碗筷,正为这美味感叹时,电话声打断了心中的宁静。 碗筷放进水池里,张安泰按下接听键,歪头夹着电话,打开了水龙头。 “安泰前辈,你在做什么!”那头传来后辈的质问声。 张安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在洗碗。” “哈?!” “一大早的小点儿声啊,今天不是我值班。” “……”听筒中一阵沉默,接着是无奈的声音:“今天有警视厅会议。” 张安泰:“……” “忘了,我就知道。刚才我碰到黑田管理官,他问我——” “马上来。” 张安泰放下电话,匆匆拧上水龙头,将碗筷一股脑放进沥水架上,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他走到门廊上,脚步一顿,又大步转身进房间,拿起餐桌上的笔,同时翻过留言纸,字体龙飞凤舞:thx! 他出了公寓楼,在街道上奔跑着,冲进了一家便利店,拿了信封信纸和笔。 柜台前都是人,张安泰直接走到最前,出示了警察手册,放下一张让对方不用找了,冲出店门,在门口叫了辆出租。 “去东京警视厅,麻烦快些。” “没问题!” 见这位警官头发还乱糟糟的,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司机想一定是有紧急案件。 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在市区道路上狂奔。 张安泰将信纸放到膝盖上,整个人随着车子拐弯轻轻歪向一边,笔尖依旧平稳划过纸面。 车子开到楼下时,“辞职信”几字正好写完。张安泰下了车,边走边将信纸放进信封,走进大楼。 会议厅的后门有条缝,张安泰弯下身体,慢慢推门,钻了进去。黑田兵卫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厅中回荡,听众都是屏气凝神,这氛围实在膈得慌。 后辈特意坐在靠后位置,注意到后门的情况扭过头来,见他才来,五官挤在一起,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张安泰迅速坐到他身边。屁股刚沾到椅子,前方就传来“散会”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张安泰,设定是混血,有挂,后面会展开 cp是虎杖悠仁 ☆、第 2 章 第2章 “散会——!” 所有人一下站起,站得笔直,张安泰的身体还迟钝着,一脚踢到桌边,呲牙咧嘴。 坐在最前一排的几人从前门走,同僚们从后门鱼贯而出。严苛的等级制,让张安泰窒息的原因之一。 “前辈,你这是宿醉了?”正襟危坐的后辈凑过来,就往他身上嗅:“衣服怎么……” “张,你的头发翘起来了哦。”另一个同期走来,朝他笑道。 “位置谢了。”张安泰没直接回应两人的话,对后辈摆了摆手,边拨弄着头发,边对围上来的几人道:“待会儿再说。” 他匆匆走出前门,瞥见前方正和几人聊天的高大身影,张安泰大步走去,那人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侧头看来。 “安泰,你这是刚值完夜班?”这人身旁,熟悉的上峰对他笑道。 张安泰做出笑脸,要插科打诨,他要找的人就在这时开口了。 “张。”黑田兵卫说着,看了眼电梯。 张安泰后进电梯,负责按楼层,一路无话。到两人进了黑田的办公室,张安泰在心里已叹了好几口气, 他踏进管理官的办公室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没什么好消息。 黑田兵卫坐到椅上:“最近,怎么样。” “多谢关心。”张安泰规矩答道:“很好。” 很好?黑田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看上去穿了不止一天的衣服,不知又睡在谁家了,他可没教过他怎么当个浪子。 黑田接着开口:“安泰——” “黑田管理官,请您先听我说。”心想也是最后一次了,张安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黑田兵卫的话,抽出放在外套下的手,“啪”的一下,将信封放在了桌上。 信封白面朝上。 张安泰面不改色,翻过信封,让写了字的那面对着黑田,平贴着桌面往前一递。 黑田沉默着,左眼移动到信封上,开口道:“多少年了?” 他的声音中毫无动摇,张安泰听不准是什么意思,答道:“到今年正好八年。” “哼。”黑田兵卫的目光落到了张安泰身上,一动不动:“十年都不到,你就想做逃兵了。” “我一直想。要不是母亲和您认识,我也不会做这份工作。” 张安泰毫无负担地笑了。 “说真的,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救到谁,最近愈发觉得一己之力什么都做不到。我快被这个组织吞没了,真没法坐到您这个位置。” “我的位置?野心依旧不小。”黑田粗声道:“你本来就是不用管的类型,我一直放任,倒也长得这么大了。” 张安泰没被他的话影响,继续说道: “这个年纪转行做其他也不晚。收下吧,黑田先生,本来是要最先给我的直属上级,您是我的监护人,必须让您先知道才是。” 这小子的身上有一股酒味,显然是因为伊达的葬礼。 年轻人一直在死去,他的同僚们,他自己也曾是年轻人,知道这样下去确实不行。很可惜,在事情变成让人惋惜的情况下,必须行动。 黑田拿过辞职信:“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张安泰想不出是什么,见黑田将手伸到上衣内袋里。 难不成要给他一枪?倒也不错。 令人失望的是,黑田拿出来了一张薄薄的纸片,放到桌上。 这种情况,张安泰遇到过很多次,他知道这是什么,瞥见上面的人像,他没有看去。 “黑田先生,我要辞职。”张安泰重复了一遍。 “张安泰,我允许你从刑事部辞职,今天开始你回到公安课。”黑田说着起身走到碎纸机前,将辞职信放了进去,示意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公安四课新成立了一个小组,针对三年前东京事件,进行调查。” 公安四课,负责资料搜集,没什么危险,也是离开一线的后勤工作。 但涉及到三年前,性质就发生了改变。 三年前,二零一八年,涉谷被封锁时,张安泰在国会议事堂。 作为秘密机动搜查队的一员,他和机动救助队的成员一起,负责保护要员撤离。 时过三年,那个月发生的事,他永远不会忘记。 “什么情况?”张安泰问:“还在调查?我看过之前的报告,来龙去脉都说得挺清楚了。” “出现了新的情报。”黑田兵卫平静道:“这几年的调查,屡屡遇到阻碍。那次之后咒术界也经历了权力更迭,和我们之间存在分歧的事倒是没变。” 张安泰:“那件事的源头是他们,自然会对我们隐瞒信息。但这个新情报……” 黑田兵卫保持了沉默,也就是说情报来源能够信任。 张安泰拿起了桌上的照片。 标准的证件照,也不知怎么搞来的。 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一头属于新宿街头的粉发。年龄约二十上下,正值青春。 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的是两道疤痕:一道长疤斜划过眉间,一道短疤落在嘴角。 在张安泰问出口前,黑田兵卫先道:“虎杖悠仁,你新的恋人(lover)。” 行内会用恋人指代“监视对象”,张安泰看向照片背面,空白一片。 张安泰:“他和三年前什么关系?” 黑田兵卫:“140。” 张安泰微微瞪大了眼睛。 140,指的是在涉谷发生的,在宇田川街和井之头街的交界处为中心,发生的半径140米的消失事件。 这是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还原的现场,据说当时位于这范围内的人同雪花般消散在空中,宛若被投下上一次战争时的武器,人们蒸发在眼前。 咒术界将其推给传说中的存在,这边的政府始终不予直面,甚至没在内参上提到,只有口头相传。民众无法得知真相,只好接纳,小部分试图追查者,也没能形成撼动之力。 张安泰:“我记得那边说宿傩被处刑了。” 黑田卫兵:“最新的情报,他还活着,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 张安泰重新看向这照片,青年的面庞染上一层阴郁色彩。 “安泰。”黑田兵卫叫出他的名字,口齿清晰,字正腔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去。” 张安泰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因为他的祖辈属于东方的咒术师家族,而他也是唯一一个在三年前存活下来的搜查队成员。 如果说犯下残忍罪行的宿傩还活着,在照片上名为虎杖悠仁的青年的身体中,而咒术界还在包庇他—— 他们作为守护大多数民众的存在,必须打破不必要的情况下互不干涉的规则。黑田兵卫这是给了他生杀予夺的权力。 “啊,突然塞来一个恋人,还真是麻烦。”张安泰揉了揉头发,将照片放进口袋里,随意地鞠了个躬:“那就先告辞了。” ☆、第 3 章 调离部门的事非常突然,况且从搜一去到四课,人人都觉得张安泰是要去坐冷板凳。 他自己无所谓,后辈却愤愤不平。 “前辈你又没犯什么大错,不就几次开会迟到嘛,上个月港口那边的案件还是因为前辈你的发现才解决了呢。” 第3章 “最近状态不好。”张安泰随口应道:“等到犯错就来不及了。” “但是……” 张安泰抱着根本没装什么东西的箱子走出门,露出众人看来颇为诡异的轻松笑容:“这段时间谢啦。” 相处一年,离去时却没有一丝留恋,还真是无情的人,就连张安泰自己也这么想。 打包箱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是巴掌大小的盆栽,以强劲生命力为名的仙人掌看上去快要枯死,二是一个ipod,磨损的外壳,老旧的款式。 张安泰还没出警视厅大楼,就扔了盒子,将ipod揣进口袋,一手端着仙人掌,伸手拦了辆车。 设立在四课下的特别小组,听上去属于四课,办公地点却在别处,四课不过是个用来掩盖的空壳。 黑田兵卫没多说,给了他一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上了盘山公路,张安泰的心突然有些忐忑。 东京郊区,到处都是鸟屎的地方,从环境来看这不是坐冷板凳,根本是流放啊…… 东京土地寸土寸金,会远离那里的办公地,一是缺乏资金,二是需要隐蔽。 五分钟后,前方再无道路,车也就停了。付钱时,司机脸上明显是“这一趟亏大了的表情”。 “不用找了。”张安泰也有些后悔没开自己的车来。 出租车开离,留下他一人。 四下高树掩映,群山环抱,不难想象他吼上一声,声音能和卡带了似的,在周围转上一大整圈,再回到他耳朵里。 这场地倒挺宽阔,停着几辆公务用车,眼前是高高的阶梯,不知通往哪里。 大凡神社外,总有鸟居,穿过鸟居,意味着进入神的领域。眼前这楼梯上的鸟居数,都能和稻荷神社的鸟居数比上一比,肯定不缺钱。 他正要迈上楼梯,身后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开车的显然是个老手,流畅地将跑车停进车位,一条大长腿跨了下来。 门“砰”地关上了,清亮的女声响起: “伊地知先生,这是合作项目。你刚接到通知?和这边没关系。总之我已经到门口了,配合一下没问题吧。” 张安泰盯着裹在黑衣里的女人,女性放下手机,眼睛被墨镜遮挡住,但显然也在打量他。 “你好。”张安泰下意识笑着上前:“我是来这边——” “新人!”女人也走上来,朝他伸出了手:“黑田管理官说会有个新人,是你吗?” “对。”张安泰抬手握去:“张安泰,今天开始到四课报——” 他同女人的手错开了。 女人举手投足中显得比他年纪大些,做的事很奇特。 她摸了摸他怀中的仙人掌,随即往后退去,歪了歪头:“我是灰原薰,姑且……算是你的同僚?” 她将手放回口袋,看上去没有再握手的意思,往楼梯上走去。 这还真是自由惯了的表现,张安泰顿了一下,毫不尴尬地收回自己停在空中的手,转过身也踏上阶梯。 灰原薰穿着高跟,边爬台阶边道:“黑田先生说了多少?” 张安泰:“给了我地址,我就来了。四课在这儿?” 灰原薰从鼻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扭头看了他一眼:“咒术界和东京政府搞了一个合作项目,为期时间三个月。三个月内的工作地就在这儿。” 张安泰:“合作项目?” “简单来说,从四月到七月,你会作为警方的人员,与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一起活动。”灰原薰停了脚步,看了张安泰一眼:“你不会……连咒术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略有耳闻。”张安泰谨慎道:“听说全国有两个咒术师的培养中心,这是其中之一?” 他想看看对方知道的是否比他多,毕竟东京的事故对外公开的情况是恐袭,咒术师这一存在依旧是机密。 灰原薰看上去松了口气:“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辅助监督的办公地。已经联系了他们的负责人,待会儿先和他们的人见个面。” 张安泰觉得,从刚才那通电话听来,似乎不会那么顺利。 “薰小姐,”张安泰自然地叫了灰原薰名字,十分不见外,“这边除了我和你,还有几个人?” 灰原薰也不介意,回道:“没了。” “是么,这样。”张安泰喃喃,紧接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没了……?” “总共两个名额。”灰原薰比了个v:“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知足吧。” 张安泰抬手按住额头,:“……” 感觉又被黑田先生骗了。 多年前他去参加警校的考试,是黑田先生说想看看他实力如何。 他真的考上,经历退学危机后毕了业,本以为能过清静日子,却被分进了sat,累死累活。 sat后三年,调到秘密机动搜查队,也没过清闲日子。两年后在机搜短暂停留极为快乐,之后就是让人笑不出来的搜一。 回想起来,每次都是他厌倦后准备辞职,上面就将他调任。他再怎么喜欢新鲜的地方,在这次后也绝对会辞职成功,远离警界。 “放松啊。”灰原薰推了推墨镜:“这次的交流报告可以口述,就当是假期吧。” 口述不意味着不用写报告,从黑田兵卫的意思来看,工作性质和卧底没差多少。 指代目标的词不少,黑田一直用恋人(lover),绝对是在讽刺他不断分岔的情路。但他一直没成家,还不是因为这份工作。 爬了两分钟,大气没喘,就到了最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性站在楼梯边。他看上去有三十四,身形消瘦,神情平静,典型的公务员。 “你们好,我是伊地知洁高,高专的工作人员,目前担任东京都的辅助监督。”他朝两人鞠了一躬。 “张安泰,公安四课。”这边张安泰也弯身鞠躬。 “不用这么拘谨吧,伊地知先生。”灰原薰站着没动:“这交流也不算公事。不过,那边就来了你一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  灰原薰是原创角,设定上是灰原雄的妹妹,在另一本为爱发电同人有出现。 虽然鸟居下面有房子估计是最初的接待处,偷懒省略掉w 特别想写死灭洄游,独眼猫可以快点画到给我个机会吗! ☆、第 4 章 张安泰用余光看向灰原薰。 他的任务是调查虎杖悠仁和三年前东京事件的联系,灰原薰的任务是什么他不知道,两人不会告知彼此,是否真能将对方当成同伴,恐怕也未可知。 面对灰原薰的强势,伊地知徐徐道:“灰原小姐,我在电话里也说了,这边刚接到通知……” 灰原薰没有丝毫动摇:“我可不会为你们那边消息延迟负责。就问你,五条悟人呢?” 灰原薰和伊地知像是有什么渊源,张安泰识趣地没问出口。五条悟,这名字倒是耳熟能详。 三年前的事件由涉谷而起,肇事者们最初的条件就是要五条悟到场。 传闻他是现存的最强咒术师,张安泰来东京这么久,也无缘得见。 掌握全日咒术界内部情况,包括所有条条框框的,只有屈指可数的高层,张安泰不属于其中一员,从黑田和其他人那儿捡些漏听了罢了,倒也知道不少。 第4章 比如在涉谷出现的宛如恐怖电影中的扭曲人体,在同年的年初和年中,也曾有同僚目睹过类似死状。 开始毫无头绪,听了伊地知同灰原薰交换的短短话语,张安泰也大致弄清楚了眼下状况。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是这边早定了要派人进高专,却拖到最后一刻通知了咒术界。 一贯的突袭做法,他不知第几次做不知情的那方,这次黑田也什么都没说。 上头的纠缠和争斗让下面的承担,敢情这些人自己坐上渴求的位置,就忘了以前的烦恼,继续折磨年轻人。真是没天理,这也是张安泰想辞职的理由之一。 “不如先参观一下?薰小姐,你以前来过这儿吗?”张安泰试图推动事情进入下一步,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 “也行。”灰原薰应道:“多年前来过这儿一次,天元今天见人吗?” 伊地知忍住了想长叹一口气的冲动,看在灰原薰是灰原前辈妹妹的份上,他的态度放得比平时还要低。 这不懂得委婉些说话的性格,却让他想起了五条先生。 “天元?我知道。”张安泰继续接了话:“但维持结界的大人物,哪能那么轻易见到。” 这位倒是很懂。 伊地知觉得张安泰能说些不错的话,下一秒,他的幻想就被打破。 张安泰:“提前三个月预约还差不多?” 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身为资深打工人,伊地知应和地笑了两声。 灰原薰看着两人,扬起眉头:“有什么好笑的?” 明明是你先提这话题的啊,两人同时想道。 张安泰止住了笑意:“洁高先生,这儿是咒术师的活动中心吧,咒术师也要每天在这儿开早会?” 这问题稍微正经些,拉近关系的策略用得太随便,就连性格轻浮的五条先生叫他,也只叫姓。 不过伊地知还是认真回道:“咒术师的人数非常有限,所以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途中。紧急情况,或有特殊的活动时,才会出现在同一场所。顺便一提,两位即将担任的辅助监督的职责之一,就是确保咒术师们能顺利到达任务现场,充分了解任务情况,最终平安完成任务。” 张安泰:“协调各方也是辅助监督的工作内容?我和薰小姐来高专交流,在未来也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吧。” 伊地知:“这个……” 灰原薰先不提,伊地知觉得自己大致摸清了张安泰性格。 男人和警厅的人差不多,言语间带着股傲慢,将咒术界当成需要提防的异类。 打破成见不是易事,不期望积极作用,能不加深刻板印象就不错了。 “相当于经纪人加助手。”灰原薰接道:“我听说有些咒术师还会让辅助监督做打杂工作,送衣服去干洗店啦,去买咖啡和各种杂物之类的。你看过那部时尚界的电影吗?就和里面差不多。” 伊地知不怎么看这类电影,不清楚是哪部。 张安泰的脑袋中忽然就冒出了早上看到了的那张海报。 “那也太会使唤人了。”他笑道,也完全不知道灰原薰指的是哪部。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忍不住道:“……咒术师基本都是怪人。” 张安泰:“……” 听这意思,是默认灰原薰说的话为真了。 他抬手理了理衣领,虎杖悠仁的照片就放在外套的内袋里。 不知会是个怎样奇怪的家伙。 一般接到任务,都会先详细阅读目标的资料,张安泰恰好是刻意避免去看的类型,只通过系统查阅了他的个人履历,连父母那辈的都没碰。 仙台出生,仙台长大,在仙台读了两个月高中后转到高专。 转学的原因不可知,但在他转学的那个月,宫城县仙台市杉泽第三高中发生了一起教学楼老化坍塌事故,两个学生在事故中受伤。 张安泰:“说起来咒术师的工资挺高吧,我正好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工作,隔三差五开早会真是烦透了。洁高先生,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轻佻的问题,几乎让人觉得这家伙的脑袋有毛病。 伊地知忽然在想,难道是自己警惕性过高,那边真派了不明情况的人来交流当度假? 不过,考虑到张安泰的工作,伊地知姑且当做问中有问。 “高专招生,有年龄限制。入学方式有三种,推荐制,家系,校方发掘。最重要的是,是理由。”伊地知礼貌地尽了回答的义务,转而问道:“张先生,你为什么会来高专?” 听到这问题,张安泰忍不住要吹声口哨。 不愧是被派来接待的辅助监督,看似弱气,实则很有一套。 “说实话,一半是被骗来的……”张安泰长叹了口气:“我们这份工作,每天接触到的都是没法对别人说的东西,薰小姐也深有感触吧。最近我工作状态一直不太好,长官说和咒术师有个交流活动让我来,我还以为和从前那些一样,是什么联谊。不过看这边好像也没什么安排,薰小姐,洁高先生,反正是第一天,我们就来——” 热闹的小酒馆,长桌旁坐满了黑西装。 扎着马尾的男性脱下外套,大口喝下啤酒,长吁了口气:啊,太治愈了!” 几个同僚们也纷纷拿起杯筷,和服务人员点着单。 “还没到黄昏,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是松阪牛!” “当然。”张安泰拿着夹子,翻过烤肉:“一杯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喝两杯。有了不起的人物报销,尽情吃吧。” 同一时刻,在办公室里看报告的黑田兵卫打了个喷嚏。 十二人的座位,活动开始一个小时,还没有坐满。 初夏时节,比往常清闲,家入硝子也跑了出来,边喝酒边吃着小菜,总觉得不够味,她要伸手拿酱汁,目光触到瓶子时,一只手正好将它拿走,转眼就递到了她面前。 褐色的液体在小碟中转了一圈,推到了她面前。 张安泰似笑非笑:“不用谢。” 家入硝子撑着脸,打量着将高专的工作人员出来的人。 二十中旬吧,单从外表看是欢迎的类型,尤其是身材虽高大却没散发出过多锋芒这点,多亏他脸上这双下垂眼。 被年轻近十岁的帅哥服务的感觉总归还不错,家入硝子拿起筷子,肉在酱汁中沾了一角:“给你个提示吧。” 张安泰:? 家入硝子:“这会是三个月里最轻松的一天。” 两个小时后,张安泰拉着商场的横幅,挂在空中摇晃的时候,想起了这句话,不禁心道:这完全是死亡旗帜啊! 作者有话要说:  黑田兵卫:败家子 ☆、第 5 章 地铁站里空荡荡的,清场完成,新田明坐在休憩的长椅上,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打开了群聊。 手机屏幕在白炽灯下发着光,东京都的辅助监督群成了饮酒会直播现场。 一张张美食照片,还有喝得醉醺醺后的合照,一股脑被发了进来,比流星下落的速度还快。 这些家伙可真开心啊,好像都能听到碰杯和大笑声了。 第5章 她这边跟着跑了一天的任务,午饭吃的是便利店的饭团,在车上赶了一份要交的报告,发了两封邮件。 虽说都叫她快点结束工作来,但谁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啦—— 正这么想着,粉发青年走出了隧道。 “欸——”新田明抬头,一下站起身:“怎么了?” 连续两周,周五晚七点,中央线的驾驶员都报告从新宿到中野一段撞到了什么。派工作人员去检查,一无所获。 在第三周,也即今天中午,一名死亡。从数学角度来说不断多,但算上给公共交通造成的影响,一下升级为紧急事件。 排班表上的人散落在各地,虎杖悠仁开了口:“我去,正好下午有个任务在附近,顺便。” 简直是天使。 作为高专的四年生,他过分可靠,无论是作为咒术师,还是作为人。 新田明再次体会到这点,此时此刻。 “解决了?”她睁大眼睛:“进去十分钟都不到吧。” “哦,结束了。”虎杖悠仁扭了扭手臂拉伸肌肉:“总觉得新田小姐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稍微努力了一下。明天是休息日吧,早点回去怎样?不用送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啊,是天使吧。 辅助监督和咒术师不同,永远位于任务二线,大多时候都在瞻前顾后,上传下达。 新田明已习惯做这些了,偶尔会觉得自己是在机械性地工作,但还是会有被触动的瞬间。 新田明:“谢谢!” 因为担心弟弟来到高专,但被安排在东京,还是相隔两地。做这份工作三四年,不止一次流泪,今天却是少有地,因为感动热泪盈眶。 “虎杖,”新田明认真道,“一起走吧!” 虎杖悠仁:“哈?” 辅助监督一起喝酒,少单独叫哪位咒术师来,这意味着认同。 一起喝了一个小时,席位上的人们都熟络了起来,自然聊到八卦话题,张安泰的“最爱”。 “还没有男友啊,明明这么可爱。说起来,咒术师工资很高吧。收入高,个子高,地位也高,近水楼台不挺好?” “欸,你那是上个世纪的观点了,现在流行的是三优。对家人温柔,只对我温柔,对家计温柔。” “还有一种是那个吧,3c,康佛塔布勒,康谬尼凯兄,科普瑞提夫。” “哈哈,你的英语还是那么好笑。” “这是重点?你们啊,”喝得半醉的男性用力放下啤酒杯,“就说说你们认识的哪个咒术师适合当男友?明显辅助监督——比如我——靠谱多了——!” 几人同时陷入沉默,辅助监督a子想了想:“确实……” 辅助监督b子反驳:“也不能这么说吧,还是有不错的。” 辅助监督c君:“我作为男性,给现在活跃的这几位排个名的话……第一是伏黑惠。” a子摇了摇头:“太闷了。” c君:“那叫稳重!稳重!” e君:“一个男人夸另一个男人,不是同性恋,就是策士。*” c君:“伏黑惠这么好一孩子,我夸夸怎么了!怎么了!” 张安泰:“还有吗还有吗,我听说五条悟还不错?” 他说出这话,没想到众人的头和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一致地像是排练过。 “不行不行,五条先生绝对不行。” “小点声,要是被听到了——” 众人一齐扭头,看向伊地知。伊地知本不打算喝很多,如今已趴在桌上,摘掉了眼镜,忍不住向家入硝子诉苦,同期安慰着他,看上去也要哭了。 大家都是满脸同情。 “伊地知先生真是辛苦了……” “真可怜。” “别再说五条悟了,有时候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伊地知先生都会产生压力!” “五条悟,可恶的家伙……”坐在张安泰旁边的灰原薰忽然道。 她一整晚都在就着米饭吃肉,不知是吃的肉多还是米多了,偶尔参与对话,结果都有种冷场感。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吧?”张安泰说:“有些人外表像不良,说不定是个好人?” c君:“听说伏黑惠中学就是不良。” f君:“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b子:“……嗯,你们不觉得虎杖当男友不错吗?” “虎杖?”“虎杖啊……”“虎杖君嘛。” “确实单从男友标准来看,他还蛮靠谱的……” “啊,我觉得他看上去傻傻的。”“听说很会做料理。” “但毕竟是那个虎杖……” “恩我绝对不行。” “哈哈不是都封印了嘛。” “封印?”张安泰吹了吹勺子里的汤豆腐,一口吞了下去:“那是什么?” “就是那个啊那个,宿——” “好啦好啦,真是醉得不轻。”一人揽住说话这人的肩膀:“新田酱还没来吗?” 被打断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这就要说出来,看样子不是什么高级机密。 “哈。”张安泰准备起身:“我去抽根烟,有什么要带——” “虎杖君!”对面的b子忽然抬起头。 张安泰的手按在榻榻米上,弓起一条腿,扭身看去。 店铺转角处,穿着卫衣的粉发青年有些茫然地左右张望。 辅助监督们朝他招手:“这里!” 青年注意到,朝这边大步走来:“家入小姐也在啊。新田小姐去停车了,说是马上过来。”他在桌边坐下,小声问道:“辅助监督的聚会,我来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是来交流的朋友负责买单,就是这两位——” 虎杖悠仁顺着辅助监督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了张安泰身上,愣了一下。 张安泰正打量着他,触到这神情,有些不明。 下一瞬,这粉发的青年就往后一退,手绕过坐在两人中间的辅助监督,身体前倾,凑到了他跟前。 “警员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上,灰原薰和五条悟有同一个前男友(大家都知道的祭日在圣诞的那位……),这里不会怎么提,应该。 *忘了哪里看到的,原句应该差不多 ☆、第 6 章 嗵嗵。 一声心跳,由于太重,久久不散,比新年夜的一百零八声钟还要清晰。 这家伙认识我,目标见过我。意外的情况,张安泰毫无准备。 五感在一瞬被放大,一切都在为这一疑惑找到答案,要从黑暗中创造出光。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店铺门派的字迹,柏油马路的质感,灰原薰车内的香水味,寄放在高专的仙人掌和辅助监督桌上成山的文件,警视厅的玻璃门反射出的光线,在便利店排队的第三人是个眯眯眼的褐发学生…… 记忆最后停留在早晨。离开陌生人的家门,余光瞥见的门牌。 他走得匆忙,手写的“虎杖”二字过了眼睛,没进脑袋。 “啊,”张安泰缓缓道:“虎杖。” “恩,是我。”虎杖悠仁露出笑意:“昨天在桥上,警员先生——” 第6章 张安泰伸出了手,虚按住虎杖的嘴,后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待他咽下了话语,张安泰笑看着他的眼睛:“能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吗?” “啊,抱歉。”虎杖悠仁压低了眉头,弯起眼睛,有些尴尬地道:“就想着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坐回了位置上,在辅助监督们八卦的小眼神中,张安泰站起身:“我先去抽根烟,想吃什么随意点。” 他拿上外套,换了鞋子,走出店门,慢悠悠地转到深巷里,站在闪着荧光的自动贩售机前。 张安泰买了瓶乌龙茶,拧开瓶盖,大口喝下,喉结滚动。虽说一直没喝酒,还是得吹吹冷风才能清醒过来。 吸烟室不远,带着冷意的白炽灯,零落放着几个垃圾桶,没有座位,不鼓励人久留的设计。 张安泰把乌龙茶放在口袋里,推门进去,从怀里拿出烟,一个打火机就递到了面前。 他侧过头去,火光照亮了灰原薰的面庞。 “谢谢。”张安泰咬着烟,略微偏头。 火光灭去,灰原薰收起打火机,动作熟练,食指与中指间的细烟还剩三分之一。 看来比他来得早些,他前脚离开酒馆,她后脚就出来了吧。是特地在这儿等他? 张安泰任烟雾漫过鼻前,开口道:“比起酒是烟。” “我是半半分。”灰原薰回道:“继续下午伊地知的问题,你到高专来做什么?” “被黑田先生叫来是事实。”张安泰说:“评估危险性,和你的任务大概率没交集。五条是你的目标吗?” “不,”灰原薰吐出一口烟雾,站直了身体,“五条悟,不过是通往它的途径之一。” 张安泰笑了两声:“难懂。” 灰原薰伸手掐灭了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其他时候互不干涉。” 张安泰:“ok,顺便一问你的所属?” 灰原薰朝他一笑,松开手掌,让烟头掉进垃圾桶里:“一问换一问,我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吸烟区,高跟踩在地上,奇怪的人。 黑夜的风吹过门外,烟灰往下掉落,碎在空中。 张安泰从口袋里拿出照片。 监视目标的前一日,醉倒在大街上被目标捡回去,真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要怎么形容…… 平面无法反映真实,他让烟头靠近照片,要将它点燃。 “啊,找到了。”照片上的人推门而出。 张安泰没有丝毫慌张地甩了甩照片,确保它没着火,在虎杖悠仁走近前,他将照片放入口袋。 “哟。”他轻撞了下虎杖悠仁的手臂,笑道:“昨天麻烦,谢了。” 虎杖悠仁:“没事。醉成那样,又说不要叫警察,只好把你带回去,幸好在附近……证件就在衣服口袋里所以知道了,但没打开来看,警察手册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总觉得这个人的心情不大好,本想来再道个歉,但被对方抢了先。 “看了也没事。”张安泰说:“悠仁君看上去是个好人,即使发现了什么秘密也不会说出去。” 从会把人捡回去这点来看,好到不真实。 隔三岔五街头就有喝得烂醉的人,那边的住宅区少见些罢了。 “啊,倒是确实有一个……”虎杖悠仁挠了挠脸,似乎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张安泰:“?” 虎杖悠仁别开视线:“不小心看到了……” 张安泰忽然庆幸这灯太刺眼,涂白了所有人的脸。 “哈哈某天在电视上看到说这样挺健康,从那以后就开始裸睡了。”他用力掐灭了烟:“是我自己喝得烂醉,以为在自己家,不用在意。” 虎杖悠仁松了口气。 昨晚本是准备把张安泰放到沙发上,结果这人刚躺下,就开始脱衣服,还自己进房间睡到床上,真是吓了一大跳。 心想着哪里来的厚脸皮男人,看到是警员就作罢了。这些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吧。 “那这件事情就当成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了。”张安泰抬起拳头。 “哦!”虎杖悠仁碰了他的拳。 “不过你家和我家还挺近的。”张安泰继续说道:“走过了桥后再上个坡,我就住在那里的公寓。” “是么?”虎杖悠仁说道:“我上个月才搬到那里,还不怎么清楚周边的情况。” “哪里有人搬家前不做调查的?”张安泰又喝了口乌龙茶。 “是伏黑,就是同期生,找的时候顺便帮忙看的,说挺合适我一个人住。我们学校四年级的时候,就开始为期一年的实习,住在学校里虽然不要钱,毕竟之后搬出去,提前适应会更方便。” “你同期挺会找的。”张安泰认同地点了点头:“那附近的房子虽然比较老旧,但交通方便,又靠近商店街,物价很便宜。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转一圈。” “真的吗?”虎杖悠仁笑道,又顿了顿,像是不大好意思。 “一宿一饭之恩。”张安泰拍了下他的肩:“我要在高专待三个月,就请悠仁多指教了。” 年长者少对年下说出这番话,还挺不习惯,但看张安泰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息,年龄差距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没问题。”虎杖悠仁笑道:“请多指教,张。” 店内,刚坐下喝了几口酒的新田明接到了电话。负责值班的辅助监督打来的。 “虎杖——”新田明气喘吁吁地冲进吸烟室,手里拿着虎杖放在店里的电话,神情匆忙:“紧急任务!” ☆、第 7 章 “一个小时前,hikarie九楼的夜间剧场开始演出,本应于十分钟前结束散场,却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五分钟前,保安察觉到不对,打开门后发现包括观众共六百人全部消失。” “目前hikarie正在疏散人群,我们这边刚接到通知,演出地形成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空间,可以确定不是帐。” 新田明坐在副驾驶,将平板递给后座的虎杖悠仁,上面是演出信息和hikarie的内部构造。 张安泰将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内人的身体随着急转弯倾向一边。 新田明冲进吸烟室找人,到了车旁才想起自己喝了酒,虎杖还没拿到驾照,唯一没碰酒精的张安泰也就接过了车钥匙,没有培训上岗,直接加入了辅助监督的队伍。 车子在夜间道路上狂飙,新田明继续说道:“目前在东京都内的特级只有你。” “恩,交给我吧。”虎杖悠仁划过平板:“单向空间的话,可能是已经形成的领域,不要让人靠近。” 新田明紧紧地拉住车窗旁的扶手:“已经有住在辅助监督赶去现场,希望来得及阻止人进去……” “那,再加速了。”张安泰说着踩下油门:“坐稳了——” 他的话音未落,车子就和甩尾蛇般,直接飞了出去,躲闪着其他车辆,冲过了一条街。 风刮过虎杖悠仁脸上的肉,头发都要被吹掉似的。新田明整个后背贴在椅子上,好像能听到车子发出的呜咽声。 “张先生!”新田明的胃在向她发出巨大抗议,她伸手要拉开储物箱:“我要吐了——” 第7章 张安泰关上窗户,拉开储物箱,在里面找到了呕吐袋。他扯了一个递到新田明面前,压根没有减速的打算。 “吐掉清理了就好。”坐上车后一直沉默的张安泰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同先前的轻松状态判若两人:“人死了可没法回炉重造。” 新田明拿过袋子,喝了两口水,也开始适应这不可思议的速度了。 刚平复了些心情,身后就传来鸣笛声,骑着摩托车的交通警察追了上来。 虎杖悠仁也关上了窗户,总算能正常家口说话:“为什么像是在追我们?” 喝了两口酒,以为自己活在警匪片里,如今回过神来,新田明转向张安泰:“超速罚单可以处理掉吧……!” “啊,”张安泰完全没想过这事,瞄了眼后视镜,见两辆摩托车紧追其后,“你们这边出任务不能超速?” “咒术师是隐秘的存在,违反社会规则的结果和普通人一样!”新田明拿着袋子,脸色惨白:“请想些办法!” 张安泰暗道受限的地方还真多,稍放慢了速度,拿出电话,单手解了锁,递给新田明:“找到mmym,打过去。” “我来吧。”一只手从后方伸来。 新田明靠在椅子上,抬手按住额头,脸色愈发不好:“麻烦你了,虎杖。” 张安泰的手机通讯录十分古怪,全是字母缩写。 “mmym……”虎杖悠仁找到了m开头的那行,愣了一下:“有五个。” 五个mmym后分别跟了一个符号。 张安泰:“啊,带樱花的那个。” 虎杖悠仁拨通号码,开了免提。响了三声后,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声。 “哟,姓张的大忙人。”电话那头,宫本由美靠在沙发上,正边看电视边小酌:“大半夜来电话还是头一回,不可能是叫我去联谊吧,总不至于被谁扔在荒山野岭,要我去接你?告诉你,我不仅不会去,明天还会让代表正义的美和子代替广大男男女女揍你一大顿!” “哈哈,已经觉得疼了。”张安泰笑道:“这回是正经事,要麻烦由美小姐帮忙叫停一下明治通大街上追超速车的朋友们。” “哈!你在干嘛?”宫本由美放下遥控器。 “在奔往目的地的途中。”张安泰的语气不缓不急:“拜托了,由美小姐。” 从这话听来,是在追捕途中,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没在车上放警笛。 “……”宫本由美在听筒这边耸了耸肩:“我知道了,这次就帮你一回,有空请我吃饭。” 张安泰:“一定,夜晚愉快~” “哼。”那边先放了电话。 张安泰微微侧头,虎杖悠仁收回手。 ym是指由美,mm是姓氏吧,他关上暗屏键,悄悄打量着张安泰。 被谁扔在荒山野岭,代表广大男男女女揍你一顿……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事……张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放口袋里就行。”张安泰瞥过后视镜:“就要到了。” 虎杖悠仁回过神来,倾身将电话放进张安泰的口袋,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水味。和他偶尔会被钉崎拉去的商场里类似的,会被归类为高级的那一类味道。 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忽然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几口。 身后的交通警逐渐放慢速度,有辆警车冲到前方,好像是准备拦住去路。他们的车闪过后,也没跟上来。 “不愧是警员先生,”虎杖悠仁扭头看着停下的警车,坐回了位置上。 “我就当作夸奖了。”张安泰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马上就到了。犯人就在人群中,这个时候疏散不会让他们跑掉?” 虎杖悠仁:“咒灵肯定在领域内部,出来的话领域会消失。” “不止一个咒灵的话?”张安泰换了个说话:“如果还有咒术师的同伙。” 车内的三人同时想起了三年前的事件。 新田明放下手臂,往后看去,看到的是没人坐的那边。张安泰瞄向后视镜,望见了另一边靠窗坐着的粉发青年。 虎杖悠仁看着窗外,略微垂下目光,道道光线闪过他的面庞,不断让那清澈的褐眸染上其他色彩。 “嘛,不是没可能,但不大。”他的声音比方才小了些:“已经有了相应对策,不用担心。” “堕落的咒术师叫做诅咒师,他们通常在地下活动,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而且咒灵和诅咒师联手的情况极其少见,说百年一遇还差不多。” 没了警笛声,新田明平静了不少,也为解决了缺少车夫这一燃眉之急的张安泰,耐心地解释。 “更重要的是,有窗在附近,有诅咒师出现,他们可以观测到,咒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隐藏的。” 帐,诅咒师,咒灵,窗,咒力……这些话进入脑海,又让过去记忆复苏。 张安泰按着方向盘的力度增大,吐出几个字:“那就好。” 电话响了,新田明接了起来:“这里是新田。到了?嗯,知道了。” 她放了电话。 虎杖悠仁:“怎么样了?” “辅助监督在hikarie外展开了一个只允许术士进入的帐,一条街外展开了能让普通人离开的帐。但有一支sat小队在他之前进入了hikarie。”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说等级制应该要改掉,不清楚独眼猫准备怎么弄,这里还是暂时按原先的。 存活虎身上留下宿傩的术式的话,应该是特级了。 ☆、第 8 章 张安泰踩了刹车,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楼内还在疏散,四下停了几辆警车和救护车,略显空旷。三年前的事件后,涉谷起先被鲜花覆盖,很快重新被人填满,除了一块纪念碑外,没了当时踪迹。 虎杖悠仁望向这茫茫荡荡的街道,好似能看到地上的血迹,过去场景重在他脑海里闪现。 就算被封印了,那家伙和那年发生的事还是会时不时蹦出来困扰他。 一层黑幕将hikarie笼罩,虎杖悠仁走了过去:“我出发了。” “我也。”新田明本在车旁对接情况,这时站直身体跟了上去,她看了眼正和警方的现场负责人说话的张安泰:“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明小姐,我不是来划水的,请把我当成实习辅助监督看待。况且,”张安泰顿了顿,“这次交流会说不定会影响日后的高专经费。” 新田明看了眼和张安泰相谈甚欢的现场负责人一眼,转而看向张安泰:“这里有一个结界,只有一定咒力以上的人才能进。” 张安泰:“我知道负的能量会增强咒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他抬头看向将hikarie,普通人看不到这层帐,哪怕被知道是能看见了的那方,也会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张安泰作势抬手,按住额头,接着放下手,边往前走,对新田明道:“想一些会引起负面情绪的事就好了。” 新田明想着这是什么搞笑表演,却没想到这男人跟在虎杖后面,还真穿过了帐。 她快步进入,张安泰脚步依旧未停,直到进入hikarie才转过头来。 新田明:“……” 面对着她惊诧目光,张安泰笑道:“进来了吗?大概是做这行的负面情绪积累太多。” 第8章 虎杖悠仁没有停下,看了眼还在疏散的人群,直奔九楼。 张安泰朝要一同上去的新田明挥了挥手:“我就在这里帮忙,暂时不上去了。” 新田明松了口气。 从他在路上飙车还打电话叫退了警车开始,她就觉得这人不是省油的灯。 张安泰拉过衣领,见虎杖悠仁走上扶手电梯,以为他要坐电梯,谁知粉发青年跑了几步,借力跳起,拉住二层走廊边的墙,又弓起身体踩住二楼墙面,一跃至三层。 不过一眨眼的事,常人几乎捕捉不清。 再看新田明,从扶手电梯往上上跑,速度对一般人而言倒也不慢,但二者之间,显是天壤之别。 张安泰望着虎杖身影,喃喃道:“是人猿泰山嘛。” 这矫健的身姿,令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安泰,你的名字的含义,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安泰,如果是没有你,她也不会死,所以——” 偏偏在这个时候……张安泰轻吐了口气,真想长叹一声,却不愿白费力气,也叹不出来。 他走到楼层地图旁,再次确认。 根据刚才和现场负责人聊的几句,sat小队正在扫楼,刚到四楼。 咒灵所在的九楼有两个活动大厅,三个出入口,发生情况的是规格更大的活动厅。 目前可以判定,虎杖悠仁的身体能力不止超过一般人,在咒术师中也尤为拔群。但要确认虎杖悠仁的危险度,他还必须亲眼看到他使用术式。 也就是说,他也要去九楼。 张安泰边帮助引导人群疏散,边往楼上走。 这时,虎杖悠仁已到达九楼,触到墙边的一瞬,他拧起眉头,轻吸了口气,朝下方大声吼道:“别上来——!!!” 这声音在楼内回荡,不止在三楼的新田明,还在楼内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虎杖悠仁消失了。 领域扩大,从九楼的大活动厅,扩散到了整个九楼。 看来是还在成长中的咒灵。 新田明退下了楼,联系hikarie外的辅助监督增加避难范围。 扩大的领域倒是给了张安泰机会。 他绕开新田明走的电梯,继续上行,到了五楼,听到上方传来枪声。 一般警员基本不会用配枪,哪怕追捕犯人,不到最后一刻,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可能纯当装饰。 在任何情况下开枪都会在事后接受持续几月的询问,更别提要写长长地报告,再加被迫拜访心理咨询。 更甚者会留下心理阴影,最终无法忍受自己杀死他人,主动退出岗位。 张安泰是异类,所以当初才会被sat选中。 sat是special assault team的简称,通常理解为反恐部队或特种部队,只在危急情况下出动。 sat小队会开枪,说明不止九楼有咒灵。 张安泰接通了新田明的电话,进楼前交换的。 “你在哪里!”新田明紧张道:“我听到——” “我也听到了。”张安泰三步并两步上楼:“我正好在下层,过去看一眼,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你。” 七楼出现了新情况,恐怕需要一位一级咒术师支援。 新田明还没来得及说让他立刻下楼,电话就被挂断了。 “啊……”她捏紧了手机,一把抓住垂落在肩上的头发,拉直了烫卷的发尾:“怎么会有这么自由的人!” 张安泰戴上口袋里的蓝牙耳机。 手机两天没充电,也没怎么用,还余百分之五十的电。 和现场负责人联系,说小队在七楼遭遇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下达了全员撤离的命令,那边已经在联系咒术师。 张安泰推开门,枪口正对准了他的脑袋。 “前辈——?!” 小队里有曾经的后辈,见到张安泰后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在这里?!指挥说来了支援……” “哦,是我。”张安泰拉过枪身:“借点装备。” sat小队一人受伤,他们在扫楼时遇到一个男孩,本以为是和家人走散,男孩忽然伸长了手,掐住了队员的脖子,将队员摔了出去。 “那边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后辈将武器给了张安泰,“前辈……” “放心。”张安泰穿上防弹衣:“没问题。” 安全门忽然被扯开,六人小队浑身一震,张安泰往前迈了一步。 “快走。”他端起枪。 说实话,是咒灵反倒好办。 毕竟,他是对付咒术的最大武器。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提示,男主有挂,情节不科学 ☆、第 9 章 被吸进九楼的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虎杖悠仁要摆出防卫的姿态,身体却骤然一轻。 “欸?”他发出一声轻叫,在看清周遭后,这声音骤然变大,在空中回响:“欸——?!” 他在一片云间坠落,落下的速度显然违反牛顿定理。 虎杖悠仁调整着身体,让自己面朝下方。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树林,看不到尽头,高耸的山脉几乎触到天顶,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却真实得不可思议。 虎杖悠仁:“这是什么!领域?!” 领域的形态多种多样,总是免不了惊讶。 “但是没有攻击,”虎杖悠仁喃喃道,抬手放在眼睛上遮光,“咒灵在哪里……” 这声音引来了其他生物,从后方接近,无声无息。 在阴影笼罩的一瞬,虎杖悠仁控制着身体,转身挥拳。 飞出去的怪物发出尖叫,真正的敌人却从下方而来。 蓝色的怪物没有牙齿,俯冲而上,张开了大嘴,叼住他的卫衣帽子,即刻调转方向,往山崖上飞去。 风刮过脸上,片刻的怔神,思绪回到了涉谷街头,这风并不如坐在超速车上吹到的凛冽。 虎杖悠仁的手往后一探,扯开帽子同衣领的连接处,重新掉落。 怪物的同伴追了过来,他伸手抱住了尖锐的长喙,强迫它闭上嘴巴,用力往下一拉。 人和怪物一同坠落。 整扇门被拉掉,随手一扔,从七楼往下掉,哐的一声。 “好痛好痛。”稚嫩的声音从廊上传来,像是在给门配音。 张安泰缓慢眨动眼睛,余光已不见sat小队的身影。 手按在扳机上,张安泰问道:“你是谁?” 那身影走到门框边,是个半门高的男孩。他背对光站着,抬起头来,天使般的面庞上有着几道缝合线的痕迹。 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惹人怜爱:“我也不知道……” 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袖子长拖在地,大概率是从商店里随手拿出来的。 咒灵还是诅咒师,张安泰分不清。 但最好是在对方还迷茫时动手,他要按下扳机。 “那个,对我没用哦。”男孩弯起眼睛:“大哥哥,要追上那几个人也不麻烦,不过你自愿留下来陪我玩,我很开心。” 这男孩口齿清晰,逻辑明了,能够沟通就有机会。 张安泰:“你和九楼的事有什么关系?” 第9章 “九楼?”男孩歪了歪头,好似才想起来:“啊,我想找个新朋友。大哥哥你说人类为什么会害怕恐龙呢?我觉得是从侏罗纪o园开始的。茂密的丛林,深不见底的山涧,紧追在身后的恐龙们,人类张皇地逃亡,以为看到希望,却在下一瞬间被咬碎身体……” 张安泰:“……” 九楼的活动中心有一个恐龙相关的演出,宣传海报就挂在楼下。 “……那是什么龙来着……对了,是风神翼龙的头。”男孩还在喃喃自语:“不过这些人不知道吗?翼龙是恐龙的近亲,根本不是……” “小小年纪就和老头一样喋喋不休。你很寂寞,”张安泰淡淡道,“所以在九楼做了一个朋友?” 男孩看向张安泰,咧嘴笑道:“大哥哥,你好聪明。我特别允许你和我玩会儿游戏,玩什么好呢……捉迷藏怎么样?我数十下,开始了哦。一——” 张安泰拔腿就往楼上跑去,推开八楼的门往上看。什么都看不到,也就是说,还要往上走。 “十到了哦。”男孩走了出来。 “就到了?太快了。”张安泰问道:“你是不是作弊了?” “嘿嘿,”男孩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大哥哥,你和其他人有一点不一样。” 张安泰:“恩,你说说吧。” “……你不怕我吗?”男孩问。 张安泰:“我说我怕的话,你能消失吗?” 男孩朝他摇了摇头,在地上拖着的袖中忽然蹿出一条长长的手臂,同蛇一般蹿来。 张安泰扣动了扳机,子弹扫过手臂,没有留下痕迹。 那么,就是咒灵了。 他翻身躲过手臂,这手在空中转了个弯,伸向他的胸口。 增强硬度,就能直接抓住他的心脏,撕开他的灵魂,男孩愉快想着。 在扯开张安泰的衣服,触到他皮肤的那瞬,这双手却仿佛被灼伤,冒出烟气,即刻融化在了空气中。 “好痛好痛好痛——!”男孩发出尖叫,疼到身体抽搐,怒目圆瞪地质问道:“为什么?!你是什么!” 张安泰眼中露出怜悯,不知是对谁,他开口道:“来玩游戏吧,捉迷藏——” 男孩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不待张安泰开口数数,男孩就伸出了手,抓住店门外的木制看板,朝张安泰扔了过去。 张安泰闪身躲过,男孩爬上墙,就往下跳去。 让他走,留给外面的咒术师处理? 这念头闪过一瞬,随即三年前死去同伴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意识到之前,身体已下意识行动起来。 张安泰一把抱住商场内挂着的巨大横幅,也踩上墙边,一咬牙跳去。 横幅和绳索不同,材质极滑,摩擦力低,因冲动造成了判断偏差。 张安泰的心脏这才颤了一下。 站在下一层的男孩回头看向他,忽然停了脚步,扯开嘴角诡谲一笑,瞬间拉长了手。 这手像是故意擦过张安泰身旁,扯开了上方固定横幅的一角。 横幅剧烈晃动,张安泰的身体骤然一抖:“……” 以为这咒灵落荒而逃,却和人精似的,还留着脑子。 只好不走空路,纯靠跑了。 张安泰晃动着身体,往侧旁跳去,同一时刻,男孩解开了横幅另一边的固定。 这横幅哗啦一下,往空中倾倒,上面写着的“热烈庆祝石之海动画化!”几字像是活了起来。 张安泰护着头,在六层廊上滚动后翻身站起,探头看来。 男孩见他没事,“啧”了一声,左右环顾,瞄到一旁店铺收银台上的剪刀,就拿着扔了出去。 张安泰闪身要躲,强大的咒力忽然自上而下笼罩。 冷清的商场即刻变了样。 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冲破耳膜的吼声在一旁响起。 张安泰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就掉落了一滴水,像是下雨了。 他抬起头看去,见和他拳头差不多大的红色眼珠朝下滚动,淋到他头上的正是这霸王龙的口水。 脚下是一片荒土,不远处,粉发青年从地上爬起,红色淋了半脸。 他咳了一声,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在他身后,十几人挤成一团,同待宰羔羊般,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是上一章写到这个横幅的哈哈哈。 本章登场角色,没错,是可可爱爱小真人ww ☆、第 10 章 张安泰看到了虎杖悠仁,圄于眼下情况,来不及打招呼。 但却因这一愣神,从下方飞来的剪刀擦过了张安泰的耳旁,在他的耳边划过红痕,血珠掉落在地,他并没注意。 一眨眼,霸王龙低头咬了过来。 无论远观,还是近赏,巨物都是动作缓慢,但这不过是视觉带来的偏差。 近全力的奔跑在霸王龙面前,就同乌龟爬差不多。 血盆大口裹挟着腥风冲到了张安泰的脖颈上,张安泰有一瞬迷茫。 这里是领域?! 下一刻,洒落在头上的红雨将他唤醒。 他转过头去,霸王龙的身影骤然倒下,落在地上,撼动了大地。 虎杖悠仁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血,扭头看向张安泰。 从这于高处睨来的褐眸中,张安泰捕捉不到属于人类的感情。 紧接着,粉发的青年就跳了下来,凑到了他面前,光亮重新落入他的眼中:“为什么进来了?!” 张安泰任血珠划过发丝,消散在空中。地上的霸王龙尸体也消失了,看来是咒灵没错。 而这粉发的青年,是在生气吗? 他扬起了眉头,眼睛瞪大,明显有不悦,多年的经验这么告诉张安泰。 “哈哈,”张安泰即刻弯起眼睛,做出带有歉意的神情,“范围扩大,不小心被拖进来了。话说,怎么都是血?” 这鲜艳的颜色映照在他的眼中,张安泰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虎杖悠仁的面庞。 温热的皮肤,血是真实的,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啊,这个,”虎杖悠仁觉得这举动有些突然,倒也没怎么在意,侧过身体又用袖子擦了擦,摸了摸后脑勺,“那个,叫什么来着?” 不远处的人们跑来,一个男孩像是在做抢答游戏,兴高采烈:“鸭嘴龙!” “对对,好大的一群,”虎杖悠仁点了点头,重新转向张安泰,笑道,“掉下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好大一群鸭嘴龙,被踢了一下。” 哈——?! 被踢了以后笑成这样?! 虎杖悠仁同他热烈地形容着那群鸭嘴龙,张安泰的神情有些复杂。 张安泰:“……踢到脑袋上?” 虎杖悠仁:“恩,还挺疼的。” 张安泰:“……” 这家伙是脑子缺根筋吗!他真是服了。 三言两语,两方弄清楚了状况。 虎杖悠仁被拉入领域后,先遭遇了鸭嘴龙,后遇到这群来看演出的观众,占据全部观众人数的十五分之一。 根据观众所说,这是一场沉浸式的演出,演出快结束时,周围场地变化成了一片仿若真实的雨林,他们还以为是彩蛋。 第10章 直到真的有人在面前被恐龙吃掉,演出人员狂叫着说这不是表演,众人才察觉到不对。 几百人分散开了,迄今已过三日,虎杖悠仁在第四日时出现了。 “我比你晚进不到十分钟。看来外面的十分钟等于这个领域里的一天。” 张安泰抬手半压在脸上,拇指同手指轻按着两边脸颊,又看向虎杖悠仁: “你是特级,也能开领域吧。” 随着接触咒术界,过去的记忆逐渐于他的脑袋中复苏。他曾试图将它们遗忘在深处,三年前就知道根本做不到。 虎杖悠仁笑了,一丝苦笑:“做不到。”他顿了顿,认真道:“我的领域会波及到普通人,在找到所有人之前,不能开。” 张安泰:“啊,是这样。” 这就是说,虎杖悠仁的领域有可能做到140了。 “假设领域半小时扩大一次,现实中再有不到十小时就能出hikarie,影响周边。”张安泰说:“换成这边的六十天,时间还挺充足。” 虎杖悠仁有些惊讶,张安泰捕捉到他眼中的不可思议:“怎么?” “不……”虎杖悠仁笑道:“还以为你会说不可能找到所有人之类的话。” 张安泰:“为什么这么想?” “我脑子不是很好使,只能想到这种笨方法,在你之前也被其他人反对了。”虎杖悠仁斟酌着说道:“而且你的工作会要做出……各种取舍吧?” “我可不是随便同意的。” 张安泰伸手拍了下虎杖悠仁的背,察觉到他或许是需要认同,他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 “既然你能这么轻易地解决掉霸王龙,其他危险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你清楚吧,时间拖得越久,其他人的存活率越低。说不定到最后,因为这个决定被咒灵杀死的人,比你开领域杀死的人,还要多。” 张安泰刻意用了意味清楚的动词,声音抑扬顿挫,紧盯着虎杖悠仁的神情。 粉发青年沉下视线,攥紧了手,神情严肃:“我知道。” 看不出什么。不过一旦捕捉到他试图伤害他人的意图,就要立刻动手,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这工作讨厌的地方在于,被别人用“挑刺儿”形容也绝不是没道理。 张安泰坐在山洞篝火中,咬了一口无名的果实。 之所以没法直接解决筑成领域的咒灵,是因这咒灵将自己的咒力分散到了恐龙身上。 到底哪儿来的咒力不知道,但要通过传统的方式离开领域,只能灭掉所有恐龙,从存在着小盗龙这种体型极小的恐龙来看,工程量比找人更大。 当然,要是有人能从外部打破这领域,自然最好。 对于虎杖悠仁的做法,有人不满,但也没法反对。 夜深,人们沉沉睡去。 张安泰走出山洞,虎杖悠仁盘腿靠在洞口边,准备守夜。 隐蔽山洞,漫目星空,没有城市喧嚣,若不是有肉食生物,简直是个度假地。 张安泰仰头看着上方,轻声叹道:“是真的星空。” 虎杖悠仁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端倪:“真的?什么意思?” 张安泰坐到他身边:“那颗最亮的,是一切的指标北极星。” 虎杖悠仁:“啊,这个我知道。” 张安泰:“那颗叫做轩辕十四。” 虎杖悠仁伸出手:“这颗?” 张安泰凑过去:“是。”他拉着虎杖悠仁的手,往上移动:“这是狮子座,上面是它的头,这边三颗连在一起是尾巴。” 虎杖悠仁眯起眼睛,琢磨了半晌,忽然灵光一现:“啊,真的,看上去像是只趴着的狮子!”他扭头看向张安泰:“好厉害!还有什么?” 这笑容让张安泰怔神,他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垂下眼眸。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别查鸭嘴龙的重量。 这个领域显然是违背独眼猫设定的啊哈哈,看到这周情报了,图快来呀! ☆、第 11 章 无人小径,萧瑟竹林。 “你很熟悉这里啊。”男人走过林间,对他笑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他朝男人走了过去,身后是一路满地血痕…… 张安泰骤然睁开眼睛,阳光落在脸上,他眯起眼睛,望见坑洼岩壁。 明明在守夜,竟然睡着了。完全是仗着自己的能力懈怠了啊。 “醒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到耳旁。 张安泰侧头看去,虎杖悠仁递给他一个木杯,里面装着水。 “你没睡吗?”张安泰接过杯子。 “没问题。”虎杖悠仁做着拉伸运动:“不过今天我要去找其他人,这里只能拜托你了。” 此处山崖位于高坡之上,昨天一行人花了半日功夫,在周围挖出深沟,设下尖篱。 虎杖悠仁包揽了百分之七十的力气活,两三人手牵手才能抱住的树,他徒手就打断了。 总之,在坡下立起了两层防护屏障,火把立于其间,食肉龙想越过也得费番功夫。 “恩,”张安泰伸了个懒腰,“交给我吧,你注意安全。” 虎杖悠从山崖上跃下,即刻蹿进了林中。 时间还早,人们都睡着,张安泰闭目养神,半晌缓缓开口:“做什么?” 男孩从上方探出头来,满面笑容:“大哥哥,你想做什么?” 张安泰没有接话。 男孩胆大地落到他面前,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他:“你明明能打破这个领域,却装成普通人,一定有其他目的吧。”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顶多对付你,”张安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最好不要对这里面的人出手。倒是你,主动过来送死做什么?” “可是也没见你杀我呀。”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要保存力气。”张安泰仰头往后靠去,睁开一只眼睛,望向男孩:“而且既然人的负面情绪不断,咒灵会接连重生,不如就让已经生出的活着,比如你。等到合适的机会将你封印,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男孩故意凑到张安泰面前,靠得很近很近,像是要看看他会不会出手。 张安泰没有动作。 “原来是这样啊……”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抿起嘴笑了。他打量着张安泰,往后退去,踮起脚和跳芭蕾似的转了一圈,站到山崖边俯瞰下方:“大哥哥,你很清楚要怎么在野外生活嘛。” 张安泰打了个哈欠:“你靠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男孩也像是在思索这个问题,放空了神情,接着缓缓道:“好奇……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出现。” 张安泰:“……” “人怨憎他人,人渴望他人死去,这样的人类生出了我。”男孩笑道,天真而灿烂的笑容,也显得格外残忍:“像大哥哥你这样能抵挡咒力的怪物,也是和我一样在所有人的期望中诞生的吗?” 太阳升上天空,温度也随之上升。 大人们都愁眉苦脸,孩子倒苦中作乐,拿着碎石玩起打弹珠的游戏。 男孩不知去了哪里,张安泰下了山坡,和几个男性巡视周围。 第11章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昨日虎杖悠仁就是从这里运回了几桶水。他身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张安泰站在溪水旁,将水泼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些。 多大的人了,还被那咒灵的几句话说得心神动摇。 “二十多了,还在找什么呢。”张安泰对着水中的自己喃语:“当年难道不是你自己……” 接下来的话,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就连面对自己,也说不出口。 水洗涤了外表,冲净不了心底。 傍晚时分,虎杖悠仁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不少人,这下山洞也显得有些拥挤。和羊群似的挤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倒也带来了些许安心。 张安泰看着虎杖悠仁半身的血:“这又是被什么踹了?” 虎杖悠仁笑着朝他比了个拇指:“今天很注意,不是我的血!” 持续二十四小时没睡,一般人都会感到疲惫,虎杖悠仁却还乐呵呵的,同小孩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张安泰拿了食物给他,虎杖悠仁接过木碗,目光在张安泰身上停留:“……张,脸绷得好紧,我觉得你笑起来更好哦。” 被这么一说,张安泰才注意到,他像是切换成了off状态。 工作的时候,玩的时候,只要有其他人在场,他就会不自觉地开口,下意识多笑,让自己显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独自一人的时候却多面无表情,几乎不开口说话。 “是么,”张安泰深吸了口气,扯开嘴角,“笑的时候啊……有心动吗?” 虽说穿着一身沾了发黑血迹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却不能说这笑容没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虎杖悠仁喝着碗里的汤,一双褐眼盯着张安泰,将这问题认真而仔细的思考,最后说道:“我不是很懂……单是看脸的话,五条先生更好。” 张安泰的笑容有些僵。 “不过,”虎杖悠仁补充道,“和性格一起考虑的话,张绝对会赢。说起来,张很受欢迎,有什么诀窍吗?” 把他和五条悟比,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张安泰坐了下来,弓起膝盖,头侧考在膝盖上,看向虎杖悠仁,像是轻叹了口气:“天生的。” “啊?”虎杖悠仁侧头望向他,放下空空如也的碗,哭笑不得:“这个答案太狡猾了。” “是真的。”张安泰也跟着笑了:“你想知道的话,硬要说有什么诀窍,大方很重要吧,其次是——” 他朝虎杖招了招手,虎杖凑了过来,张安泰附在他耳旁小声道:“——” 他的身上散发出了高级香水的味道,说话时的声音蹭过耳旁,短词传入耳中,虎杖悠仁的脸骤然一红。 张安泰依旧笑着,虎杖悠仁挠了挠脸:“……张果然是大人啊。” 过于坦诚的感想,本想逗逗他,却出乎意料地没能成功,反倒显得自己居心不良。 这样的人会是140的源头吗,他真的会做出残暴之行吗,谁又说得清。 “有需要的话可以问我。”张安泰起身道:“今天好好休息,我来守夜吧。” hikarie下方,新田明看过手表,自虎杖悠仁进入九楼,刚过去十五分钟。 由于有新的咒灵出现,一级咒术师在赶来的路上。 这回情况紧急,调遣了直升机,预计还有十分钟到达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羂索,juan,四声。谢谢独眼猫,学会了新的汉字。 ☆、第 12 章 来到领域中的第三日,由于人数过多,不得不寻找新的居住地。 “海拔适宜,土质硬实,靠近水源但不要太远,最重要的是有一定隐蔽性。” 没共同存在过的人类和恐龙,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更不用说带着这么一大群人。 目前找到五十七人,这些人不清楚咒灵的存在,当是来到了异空间,死去的人被恐龙吃掉了,但也有人提起三年前发生在涉谷的事件。 “不知道比较好。”张安泰说道:“等找到其他人,就能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一个晚上都不会过,明天有约会的还能照常付约。” 可是他知道得很清楚,让生活恢复过去的模样,并不是容易。 出发的前一日,考虑过坐在雷龙的背上移动,虎杖悠仁参与了实验。 他爬上了雷龙的背,但当雷龙将他当成什么寄生动物让同伴用嘴巴帮它挠痒时,这个方案立刻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显然,恐龙不是那么好操纵的。 金·富力士坐在飞龙崽身上“啵”一声,飞龙就扑闪着翅膀带龙崽和金于空中驰骋的情节只是漫画而已。 下午,虎杖悠仁说他要率先出发去找合适的居住地。 两天没睡,在领域中奔忙,粉发青年的精神状况看似没问题,但哪怕是超人,也会觉得累。 张安泰:“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会通过篝火通知你们。何况也有可以一个人躲藏的地方,我又熟悉野外生存的技能。悠仁,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 “没问题,”虎杖悠仁坚持,“我不需要休——” 眨眼间,他往后倒去,躺在了石地上。 张安泰按住了虎杖悠仁的肩膀,膝盖压住了他的腿,垂着头看他:“懈怠到这种程度,还不需要休息?”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立刻反驳:“因为是张动的手,如果是咒灵——” 虎杖悠仁抬手扭住张安泰的手臂,一个翻身,反将张安泰按住。 这一下来得出乎意料,张安泰差点儿想反击,却让自己卸了力气,索性笑道: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虎杖悠仁望着他的笑容无话,沉默了一瞬,压低声音嘟囔道:“……知道了。” 他松手站起,张安泰坐起身,见虎杖悠仁朝自己伸出一只手。 当张安泰笑着握住这只手,任虎杖悠仁拉起自己时,他的心里却在想着:我是多么可耻啊。 明明咒灵没法伤到他分毫。 棘龙在他的手间融化,浓稠的液体淌过指间,很是烫手。 “被诅咒的大哥哥。”男孩又出现了,还给张安泰取了个外号:“这种术式,绝对是被诅咒了。” 张安泰心情意外不错,接了他的话:“谁知道。” “我知道哦,附近有个很适合住人的地方。”男孩抚摸着另一只棘龙的头,像在摸一只小狗:“大哥哥,和我做个交易怎么样,有商有量的。” 张安泰望着浅水底腐烂的落叶,在脑中的地图上画了个叉,头也没回道:“你说。” “我告诉你那个地方,作为交换,给我你的血。”男孩走到张安泰面前,笑说:“怎么样,不错的交易吧。” 张安泰摸了摸张长了的发尾,手指划过耳旁,以为沾上了泥土,用力一撮,落到手中的却是血痂。 男孩的眼睛一闪,张安泰没有漏掉。 “我的血。”他转向男孩:“你要我的血?” 他似笑非笑,墨色的眼睛好似失去了焦距,被这双眼睛盯着,男孩像是要被催眠,他往后退了一步,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血会留下残秽。”男孩朝张安泰叫道:“你不应该打算用……” 第12章 “我倒不知道血也能用。”张安泰朝男孩伸出手,拇指上的黑红碎屑将要按在他的额头上。 男孩往后跳去,意识到张安泰发现了关键。 男孩才刚出生,还不够聪明,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咒术师。 他跑了,跑得飞快,跑到一半,又停了脚步。不,应该在这个人开始使用这份力量前杀了他。 “我的朋友。”男孩伸出手,看向天空:“过来吧。” 虎杖悠仁靠在山洞旁假寐,起先是头顶上呼啦啦飞过的巨影,随即是震动的地面。 恐龙们像是在进行一次巨大的迁徙,引发了世界的动摇。 人们惶恐不安,虎杖悠仁望着恐龙们行进的方向,拧起眉头:“在这里等着。” 咒力随着恐龙们聚集凝聚到了一起,穿梭在密林之中,太阳忽然暗下,好似被遮挡住。 虎杖悠仁在恐龙之间穿梭,无论他如何击打,都没有恐龙反击,它们像是受到操控,一心要奔赴去一处。 张安泰望着男孩,男孩笑着,任恐龙群将张安泰包围。 一只被蒸发,另一只涌上来,哪怕再强大的屏障,也会出现裂缝。 无处可逃,无处可退。 落入海中,蛇颈龙张开了嘴,将他拖入下方,其他恐龙也跳入水中,自杀的行径。 在水下无法呼吸,张安泰伸出手抓住从口袋里飘出来的ipod。 电锯般的牙齿要将他撕扯,他想起自己杀了比这更多的人才活了下来的。 他这一支人脉凋零,自主选择隐蔽,一直生活在深山中,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在竹林中遇见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长着张漂亮脸蛋,神情冷淡。 他同陌生人交谈,陌生人向他述说了外面的世界,一来二去熟悉了,他带着陌生人穿过机关重重的竹林,带到了家中。 那天是他的生日,父亲做了一桌丰富的晚餐,陌生人在他面前杀死了他的父亲,又将桌上的酒倒在地上,地面起泡融化…… 海面上飘来血腥味,男孩站在龙群间笑了。 下一瞬,一根钉子从海中飞出。 男孩睁大了眼睛,随即空中出现一抹红色,像是燃烧着的陨石,坠落在龙群中。 黑闪泯灭一切,虎杖悠仁大声喊道,要跳下矮崖:“张,你在哪——?!” “真吵啊——!”一个身影跃出海面。 灿烂而明丽的发色落在眼前,钉崎野蔷薇稳稳地站在海面上,反手将锤子搁在肩头,看向虎杖悠仁,故意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张是谁?一个月没见,你竟有了新欢,真是令人伤心。” 海水退去,领域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野蔷薇一级,是因为漫画里目前还没有特级苗头。希望虎问惠她怎么样而惠没说话的分镜是她为了报复虎隐瞒死讯而不是真没了呜呜呜呜呜 想写谈恋爱才开了这文但写了这么多不见恋爱反而出现了奇奇怪怪的恐龙到底是为什么啊……! ☆、第 13 章 活动大厅中的灯光未见灭,在人群的喧闹声中,张安泰的视线逐渐恢复。 他的手直直地伸向天空,手里还抓着飘出口袋的ipod。领域解除,里面的一切也随之消散,海水浸泡着的衣服干透了,身体依旧是冰凉的。 不过,伤口倒是留下来了。 不是被咒灵伤到,而是他自己用剪刀划出的伤口。 那个咒灵想要他的血,想必他的血很重要,所以就试了试。 恐龙咒灵的溶解速度大幅上升,或许还有其他用途。 张安泰将剪刀揣进口袋,起身盘腿坐在地上,抽出手帕,包住左手手掌。 人们疯狂地朝外涌去,张安泰安静地坐在灯光下,咬着手帕一端,利落地打了个结。 “张——”听到这叫声,张安泰抬起头来,转眼见粉发青年穿过人群,朝他跑来,紧张道:“没事吗?!” “哦。”青年的神情太生动,让张安泰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他随即露出笑容:“当然。” “太好了!”虎杖悠仁笑道,身体忽然晃了一下,眼皮就这么落了下去,从嘴唇中泄出喃声:“太好了……” 虎杖悠仁往前倒来,头正好靠在张安泰的肩上。很轻,又很重。 张安泰的手僵在空中,一时没了动作。 虎杖悠仁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侧看他的神情,极为疲惫。 这里连一个小时都没过,那边却已是几天。一直没休息好,也难怪。 不过自己这么值得被信任吗?或许是过去诅咒的残存影响吧…… “喂。” 晃眼灯光被遮挡,留着及肩橘发的女性俯视着张安泰。 钉崎野蔷薇单手抡着锤子,这就是虎杖刚喊着的张? 看这张长着流氓兔眼睛的脸,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绝对是前一页热情似火,却在第二天早上消失不见的类型。 第一印象就这么定下了。 张安泰扶着虎杖悠仁下了楼,新田明当然是发了一通脾气。 男孩外表的咒灵没抓住,钉崎说她能打破领域,是发现了一块特别薄弱的部分,所以就试了一试。 张安泰的血混入了活动中心,他自己分不清,其他人也自然。 残秽这种东西,他毕竟曾差点儿走上专门的咒术师道路,怎么会留下来。 这次的事件,造成死伤者一百有余,咒术师没有损耗。张安泰虽有鲁莽行动,鉴于其这日还非咒术界的人,只给予了警告,处分自然也不由这边做出。 正对庭院的和屋,张安泰单手撑在矮桌上,另一只手端起了小小的汤碗。 身旁的人见他这般不拘束,面露不快,开口道:“黑田管理官还没到。” “前辈,继续等我会饿死。”张安泰坐直身体,刚拿起汤碗,门就开了。 黑田兵卫弯腰走进房中,同山一般庞大的身体顿时将这房中的空气挤压出去,空气紧张了不少。 身旁的人立刻起身行礼,张安泰不得不跟着起来。 “坐吧。”黑田兵卫说。 “那就不客气了。”张安泰不顾两人,大快朵颐。 这家店新开不久,他是第一次来。最近忙得脚不着地,预约的时间都没有,今天还是抽出轮休的日子到了这里。 辅助监督的工作琐事和正事各占百分之五十,作为入职第一周的新人,他得到的自然都是琐事。 机械式地在office三件套上写报告,做表,准备ppt。若不是任务需要,他大概已经辞职了。 “黑田管理官,今日冒着风险,将我叫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身旁人心系工作的程度,张安泰自愧不如,不知怎么的就想仗着自己年龄小,说上对方几句。 “是啊,”他应道,“吃饭时谈工作,再美味的食物都变得不好吃了。” “张安泰,”身旁人乍看没被他挑起脾气,声音倒是压低了些,“你脑袋里就只有吃吗?” “是啊,零前辈各方面都平衡得很好,不仅成绩出众,写得出漂亮的报告,还会做一手好菜。我可学不来。” 张安泰吞下鲜嫩竹笋,侧头笑道: 第13章 “有机会能吃到前辈的手艺就好了。” 降谷零一双蓝眸看来:“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小了三届的后辈是黑田管理官的养子,刚认识时很有规矩,完全是理想中的可爱后辈。 时间久了,才发现和匹马驹似的。偶尔没什么规矩到厚颜无耻的程度,虽也不令人讨厌,实在觉得他还需要历练。 “好了,边吃边说吧。”黑田兵卫有些看不下去了,拿起筷子:“只是想了解最近情况,还没和你说吧,降谷,张之前进入咒术界,负责调查东京事件。” “是么,”降谷零正襟危坐,也拿起筷子,“我一直在海外出任务,并不清楚具体情况。难道是我的目标和咒术界有什么联系?” “前辈的目标乌丸吗?”张安泰吞下鱼肉。 降谷零有一瞬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之前在天台上碰到裕也前辈,他在吃三明治,说是前辈你打工地方卖的。毕竟我也在搜一呆过,毛利小五郎也能算是我的前辈。他活跃得太突然,不觉得有些可疑?” 张安泰漱了口,准备品尝下一道。 “不过乌丸的事,是我猜的。先前和黑田管理官联系,说了我在高专看到的事故文件,有几起未查明案件,都和一家医药公司有联系,那家公司最大的投资者就是乌丸集团。然后黑田管理官就叫我出来,没想到前辈你也在……” 黑田兵卫感到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 放这小子去高专,总觉得他的话比以前多上不少,真不知是好是坏。 降谷零:“你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张安泰一愣,看了过去,降谷零望向他的盘子。 张安泰低头,发现自己无意识地用筷子搅着盘中的菜卷,将它们分成了好几部分,里面的馅料都漏了出来。 黑田兵卫:“今天不是轮休?” 想到张安泰即使有事,还会出来赴约,总有种他还是听话的感动。 但下一刻,张安泰朝他笑道:“恩,更早之前就说好了,今天要和恋人出去约会。” ☆、第 14 章 哪怕没共事过,降谷零耳朵里也传来过张安泰的感情史。 同为警校中少见的混血,张安泰作为东亚人,外表远没有降谷零那般引人注目,却也是凭“实力”遭遇过退学危机。 不是因为成绩不达标,他毕业成绩排名前三;不是因为违反校规逃学打柏青哥,他跑出去从没被发现;不是因为不听从指挥,那是后来才会发生的事。 ——不是任何会让人惊呼的原因,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感情纠纷,只不过对象是防卫省大人物的女儿。 大人物的女儿在家中自杀未遂,送进icu抢救,昏迷不醒。 大人物在女儿的手机里找到了和张安泰的聊天记录,于是带着人直接到警校来,要求学校立即开除张安泰。 正值张安泰毕业关头,黑田兵卫当时在地方上工作,接到消息后匆忙赶回东京,危机已然解决。 早上还破口大骂的大人物,下午就当着众人,包括学校教官们的面,流着泪握住了黑田兵卫的手:“安泰是个好孩子,是我错怪他了。” 黑田记得很清楚那位大人物红着眼的模样,张安泰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抬眼看向黑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大人物离开后,黑田兵卫问张安泰是什么情况。 “爱多憎生,是我轻率了,以后会注意的。”张安泰这样对黑田兵卫说:“只接受普通人,不再做实验。” 这八卦传来传去,拥有了众多版本,降谷零听到的版本是: “……防卫省姓藤原的大人物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安泰啊,你真是天使一样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跟着我,我会将你当成亲生的孩子来看待,让你徒步青云’……”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目击情报,整合在一起的内容是:张安泰和他两只手算不过来的对象遍布了整个东京都。 不过除却警校那次,再没出现过事端。 到底什么人才能交这么多男女朋友,却还平安无事。降谷零用余光望去,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怎么不说话?”张安泰望着沉默的两人:“没人关心我的感情,还是说听得太多都厌了。” “没兴趣。”降谷零端起碗:“说正事吧。” 三年前的东京事件后,咒术界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在那场变革中,许多见不得光的往事被披露,涉及各界。 张安泰看到的文件,或许对击破降谷零潜伏的乌丸集团有帮助。黑田兵卫这才叫出两人,希望两人能够合作。 简单交换了情报和联络方式,降谷零先行告辞,张安泰留下来吃完甜点。 黑田兵卫沉默地看着张安泰,当年的毛头小子竟然长得这么大了,总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和张安泰的母亲是远房亲戚,因种种原因,黑田几度拜会过张安泰的父亲,平日联系并不多。 张安泰八岁那年母亲去世,下一次听到张家的消息,是听闻张安泰的父亲在两年前已然身故。而张安泰下落不明。 得知情况后,黑田派人搜寻,于五年后找到了张安泰。 此前见面是张安泰八岁那年,参加他母亲的葬礼,如今十六岁的少年飘洋过海,站在黑田面前,露出好似看过了地狱的眼神。 黑田兵卫收养了张安泰,送他去普通的学校读书。十六岁的少年融入得很快。一路走来,几乎没让黑田操过什么心,当张安泰以名列前茅的成绩从警校毕业时,同僚甚至调侃他“捡了个便宜儿子”。 但看着张安泰时,黑田偶尔会想:虽说调查到了些许,但他从没亲口问过在友人去世自张安泰被找到的五年里,张安泰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黑田兵卫:“这样真的好吗……” 思虑重,才会不自觉说出口。 张安泰抬头看去,拿出嘴里的勺子,任奶油融化:“什么?零前辈那边,我之后会联系。” 他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扫过手表,手放在膝盖上,做了个标准的点头礼,抬头露出笑容:“拜托买单了,黑田先生。这边快到约会时间了。” 镜光闪过,黑田喝了口茶。 恋人定然指的是目标,在休息时间和目标见面,才一个星期,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之前交通课的事,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张安泰离开房间前,黑田兵卫说。 “这个没法保证啊,不过下次我会自己缴超速罚款。”张安泰回头道,显出无奈神情:“毕竟人命更重要,不是吗?” 虽然是说谎。他打从心底里,根本不在乎。 张安泰坐进驾驶座,刚要拉上安全带,后门就被拉开。 “……有完没完?”他扬起眉头,单手搭在椅边,回头看去。 男孩坐在后座,晃荡着双腿:“我想到了一个新的交易。” “别在我的车上留下臭味。”张安泰系上安全带,打着方向盘,开离停车位:“在别人吃饭时躲在旁边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欸,发现了?”男孩笑嘻嘻道:“那两个人,是你重要的人吧。” 第14章 “所以?” “交易交易。”男孩的头靠在副驾驶座位后:“我想要你的血,我答应你不会动你周围的人。” “呼……”张安泰轻吐了口气,“你多大?” 男孩掰着手指:“出生七天。” 怪不得,还是个孩子。 “有时候执着不是好事。”张安泰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没想过为什么我没有祓除你?” 男孩用手指点着下巴,眨了眨着漂亮的眼睛:“为什么?” “最初想要祓除,毕竟我有几个同伴都被杀死了。”张安泰缓缓道:“但你还是个小孩子。” 男孩没懂,又问道:“所以哪怕我伤害了你重要的人,你也不会祓除我吗?” “虽然会难过,但通过伤害他们博取我注意力的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如果有一天你能克服咒灵的本能,或许会有些意思。听上去还挺傲慢的?”张安泰笑了笑:“没办法,毕竟我本来不是咒术师,只是一个半吊子的杀手啊。” ☆、第 15 章 二零零八年的夏季,海边的空气有些闷热,横滨中华街内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当时统领中华街的黑帮首领于家中自杀身亡,同一时间,其组织成员共计五百人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无一幸免。 在势力此消彼长的横滨,此次事件的波及范围之广,受到了多方瞩目。 事件发生后的隔日,广津柳浪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间,望着芸芸众生,烟瘾涌了上来。在公共场合点一支烟也无可厚非地被诟病,哪怕是在这城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成员,也忍住了将手伸进口袋里的冲动。 一个身影穿过人群,来到了他身旁,顺势靠在了栏杆上,没什么站向。 彼时广津柳浪戴上单片眼镜不久,还不大习惯,侧头看去:“这就要走了吗?” “嗯。”身旁人道,两手空空如也,没带任何行李。 明明三年前刚见面时,这少年才到他腰间,是任谁看了都说可爱绝不会将他当成敌人的年纪,如今却几乎与自己一般高,令人放松警惕的长相倒是没变,却透着不属于少年人的疲惫。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广津缓缓道:“哪怕消灭了一整个组织,也没法蒙住所有的眼睛,捂住全部的嘴巴。” “……我知道,早就知道。”黑发的少年没什么表情,视线飘向远方:“不过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您对我说复仇不是终结,现在我才终于理解……”他放低了声音,喃喃道,“我还在那片竹林里。” 就在这时,电车开进站了。 想到拥有如此才能的人要从手里溜走,广津实在觉得可惜。 不久前刚招来了一位手段高明的医生,再靠这少年的能力,或许能拉不知要走向何方的□□一把。 所以广津柳浪最后一次说:“加入□□吧,你很适合这里。” 少年站直了身体,迈向车门,回头说:“谢谢,广津先生,不过已经够了。” 够了,是杀的人够了,还是复仇够了? 广津柳浪还是偶尔会想起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希望他依旧活在某个世界的角落里。 ——距离横滨几十公里外的东京。 张安泰将车开进停车场。 那日hikarie的任务结束后,他就被麻烦的文书工作困扰。 高专会给学生提供免费住宿,教师申请后可以住在学校里,但其他工作人员哪怕通宵,只有小小的休息室得以喘息。 乍看其实能接受,毕竟大部分会社都不提供住宿,问题在于,位于郊区的高专交通并不便利,花费的通勤时间是以往的三倍。 每日耗费在路上的精力,甚至大于工作精力,晚上回去就是倒头大睡。虎杖悠仁则要出门做任务,两人间根本没有接触机会。 他在高专里逛得差不多,机密文件也暂时没有阅读的可能,干脆给虎杖悠仁发了消息,说马上轮休,有时间带他在周边逛一圈。虎杖悠仁回说可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顺利停进车位,张安泰取下安全带,关了车门,转身往外走。不远处,有几人正在争执,挡了停车场另一边的路。 社会上这种家伙真多。 心情还不错,张安泰脚步一顿,迈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穿着白色背带裤的少年侧头看来,一着侦探装的男性站在他身侧。 背对张安泰,同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 这人回过头来,本是满脸怒意,在望见张安泰的那瞬,怔了一瞬,扭过头去。 “啊,”张安泰的脚步一顿,随即大大方方上前,朝这人一笑,“好久不见,是龙君吧。” 芥川龙之介移开视线,神情冷淡:“你认错人了。” “什么啊,”中岛敦问:“认识的人?” “不认识。”芥川龙之介重复了一遍,望向张安泰:“和你没关系,别挡路。” “是么,看来是认错了,你和我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长得有些像,知道对方和你一样精神,我就放心了。”张安泰依旧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打扰诸位,快点结束这浪费大好时光的争论吧,先告辞了。” 江户川乱步捏着下巴。 最近横滨不太平,几起事故,幽灵传言,内务省要他们到东京来开会。社长让他和太宰来,太宰自己偷懒,把工作扔给了敦。 □□也被叫来了。两边的人在车站外被接,坐着同款车到这里来。两位司机看样子关系不好,偏要停进同一车位,没料到车上乘客也同样不和,直接下车争了起来。 不过,这个下垂眼男人是怎么回事? 开着辆黑色运动轿车,一身休闲正装穿得随意。从身上鼓起的部分看,是内务省的保镖之类的?不过认识□□的人,是东京道上的? 眼前这□□的小子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总觉得能抓到什么把柄。 “真是,小鬼们考虑一下上了年纪的人啊。”最后一位乘客走下车,理了理长围巾,看了过来:“我们是来开会,不是来——” 广津柳浪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安泰侧头看去。 江户川乱步心底发出“哦”的一声,好像更有意思了,手伸进口袋,碰到了眼镜。 “这还真是,”广津柳浪难得在众人面前笑得开怀,“好久不见了,张。” 眼前的老先生如此清晰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可见他记得多清楚。 张安泰真想时间倒回五分钟,他能将车停在其他地方。 麻烦的事挤在了一起,他过去这些年做人并没太差吧,也不觉得有上辈子做孽事这般说法,可为何要被生活这般惩罚?来得太突然,他的大脑根本没做好任何准备。 哪怕不信教,现在也想向根本不存在神祈愿,能不能放过他。 “认识的人?”中岛敦再次问道。 芥川龙之介反倒成了最惊讶的那个,视线无言地从广津柳浪身上移开,落在张安泰的面庞上。 绝对不算认识。在同家酒店呆了半月不到,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刷了汪!太可爱忍不住下手…… 第15章 ☆、第 16 章 二零一九年春,太宰先生离开了,芥川状态很不好,在一次次不停歇的高强度的工作后病了一场,被众人催着休息,去往海外的票放在了桌上,想来是首领默许的。 在跨过这海洋时,早年病痛又烧得他全身发热,刚落地进酒店,一阵头晕袭来。 醒来的时候,陌生人坐在飘窗藤椅上,侧脸有一瞬看上去像那个人,芥川晃了神。 聊天间知道对方姓张,来这边探亲,呆几天就回去。和他住同一层,他昏倒时就在旁边,于是帮着酒店工作人员扶他进了房间,工作人员以为两人是朋友,让他来看望。 张是混血,懂当地语言,更重要的是,他不关心他是谁,也不刨根究底,除问了一句他病中喊的“太宰先生是谁”。 自然,芥川龙之介没有说,张也没有提起同一个话题。 卧病在床几日,张每日都会来露个面,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锈得精致的布艺手鞠,两个巴掌大小的国际象棋,五彩斑斓的套娃……到他好些时,两人一起出门,在街头散步。 张带着他逛了圈繁华地带,大买特买,当他以为张是富家公子哥儿时,张带着这些东西穿过挂满衣服的巷子,到了当地人称的筒子楼。 院中的小孩们看到他高兴的不得了,张给他们发礼物和玩具,又和他们一起玩,还拉上芥川同他们踢球,踢毽子,到了黄昏才走。 吃晚饭时,芥川才知那是一家孤儿院,张一直在捐款,每年探亲时都会来。 他随口问探什么亲,谁料张说扫墓。芥川记起自己病魔缠身,还不知能活多久,又想到了太宰先生。 张看着他笑道:“如果能让你不这么痛苦就好了。” 张说这话时很平和,直视着他的眼睛,在那一刻,芥川捕捉到了那般意思。 想着是否能暂时平息将整个肺部烧得痛苦不堪的心情,于是他问张可以吗,张说他不介意。 醒来后是第二天早晨,他蜷在床上,起身看到下方车水马龙。远离熟悉的海风,心情似乎没那么苦闷了。 张叫了早餐上楼,问他有没有不适。对方像是习惯了做这样的事,并未向他索求而是一昧给予,以他的快意为准,这反让芥川凭生出些微过意不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他问自己。 “……爱多憎生,爱的诞生伴随憎恨。”张说:“不用介意,做这样的事是为我自己。你有感觉好些的话,自然更好。” 张的话意味不明,说这些话时,他的目光不知盯着何处。芥川不禁多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些什么。 那边有催促他回去的意思,当日他就和张道了别,踏上回程的路,做回那个港口黑手党的走狗,投身于黑夜之中。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除了名字,芥川并不清楚张的其他信息,也没想过会再见,否认见过是不希望张和港口黑手党扯上关系…… 万千思绪转过芥川的脑袋,见张朝广津柳浪点头致意,唤了一声:“广津先生。” 抬起头后,他脸上带着笑容,有些无奈。 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不太像是偶然。 这里是les etoiles咖啡厅的停车场。约定地点les etoiles是虎杖悠仁定下的。 难不成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我还有约”张安泰转身:“不打扰各位了。” 就算他不留下任何信息,今夜也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先来的是哪位是不知了。 推开店门,醇香气味漫开在鼻尖。走过转角,各处坐满了人,唯有中间十人的长桌空置。 虎杖悠仁和在hikarie见过的钉崎野蔷薇坐在长桌一边,后者先注意到张安泰,扭转头看了过来,眼里满是审视。 被包围了。一眼扫去,店里的顾客都整装待发。 目标是谁?不是虎杖悠仁,也并非钉崎野蔷薇,似乎也不是他。 “没想到我会晚。”张安泰笑道。 “我早到一分钟,正好在附近遇到钉崎。”虎杖悠仁也才刚坐下,摸了摸后脑勺,看向钉崎,脸上表情在说“你很闲啊”。 “有意见?”钉崎野蔷薇用左手撑着脸,微微昂起头,盯着张安泰。 “怎么会,还要感谢野蔷薇小姐那日及时打破领域。”张安泰自然地坐上高脚凳,一脚踩住凳脚边,一脚依旧落在地上,扫过桌上的电子点单设备:“悠仁选的这家店很有特色,新开的?” “哦,之前五条老师推荐的店。”虎杖悠仁说:“听说奶油蛋糕很好吃。” “那先来四个奶油蛋糕,我要一杯黑咖啡,”张安泰滑过电子点单屏,递出给两人:“你们要点什么?” 虎杖悠仁:“为什么是四个?” “算是备用品?偶尔会有吧,”张安泰说道:“吃完一个还不满足的时候。” 钉崎野蔷薇盯着张安泰:“这是装大方吗?咒术师的工资很高,不用你请哦。” “年长者请客,这就是所谓社会的规矩吧。虽然不是所有规矩都得遵守,不过在交往中大方是很重要的,我很乐意付出钱包。” ——交往!是指哪个交往?! 钉崎野蔷薇扬起眉头。 男人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果然她没想错,这个人接近虎杖是想追求他! 绝对不行,我还没有交到男朋友,不能让虎杖抢先! 钉崎野蔷薇扭头望向虎杖,虎杖正好看向她,一脸单纯的样子:“钉崎,你喝什么?” 钉崎:“……” 这家伙完全没开窍的样子。 从哪里听说过,黄色内容和真实的人之间有着很深的沟壑。 况且虎杖喜欢的是身高和屁股都很大的女性,重点是女性,应该不会被那么容易地吃掉吧…… 钉崎野蔷薇:“柠檬水。” “店里没人接待的吗?”身后传来说话声。 咖啡厅中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张安泰没来得及消化钉崎野蔷薇的敌意,广津柳浪同芥川龙之介就走到他身后。 钉崎野蔷薇坐在桌子这头,虎杖悠仁和张安泰面对面坐着。广津柳浪先往桌子那头走去,芥川也过去了。侦探打扮和穿着背带裤的白发少年坐到了张安泰和虎杖悠仁旁边。 “坐得可真满啊。”江户川乱步手里抱着芝士黄油薯条的零食袋,开口道:“你们也是来开会的?” 张安泰还未开口,门再次被推开。 “呀,不好意思。”来人扬声道,声音大到整个咖啡厅都听得一清二楚:“来晚了。”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ganghei被口口,港口黑手党不会,奇怪的机器行为。 感谢在2021-04-13 23:40:55~2021-04-15 20: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莫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 章 刚过三十的五条悟一如既往穿着他那身五彩斑斓的黑色运动装,不过今日摘了眼罩,戴上了不会被问东问西的墨镜。 “都到了啊。”他大步来到桌旁,转头看来,问:“悠仁,为什么在这里?” 第16章 虎杖悠仁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钉崎野蔷薇摊手:“说过了吧,我是被叫来的,才不是跟着你。” 随即,五条悟的略微低头,落到张安泰身上。 张安泰坐在椅子上,一手还搁在桌上,侧抬头望着这戴墨镜的男人。 被称作“最强”的男人个子很高,光是这点,走在街头就会多看他一眼,更不用说一头白发。但他举手投足散发自若气息,想必不在意他人目光,对自己很有自信。 “啊。”五条悟沉思一瞬,勾起唇角,站在椅子旁,“既然来了,正好。” 他看向另外几人:“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去往横滨解决咒灵问题的咒术师,虎杖悠仁君和——”五条悟的手搭在张安泰的肩上,问:“你……叫什么?” “哈?!怎么回事?”钉崎野蔷薇抱臂:“那叫我出来是做什么?” “呀,”临时改变决定,五条悟毫无歉意,“本来要和你一起去的辅助监督最近有事,没办法啊。” 实际上,另一个辅助监督根本没接到开会通知。灰原薰窝在家中沙发上,打了个喷嚏。 钉崎野蔷薇:“换个辅助监督不就好了。” 她都做好去逛新开的uniqlo park,大买特买的准备了。 五条悟将张安泰的肩膀一拉,让侧坐的他正对着钉崎:“大家都很忙啊,或者让他和你组队一起?” 张安泰:“……” 接收到钉崎野蔷薇堪比激光射线的目光,张安泰感到自己正处在漩涡中心。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职场上也常会有自来熟,五条悟这种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凑上前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想叹口气。 “不要,我和他绝对合不来。”钉崎野蔷薇哼了一声,手搭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虎杖,我会发购物清单发给你。” “欸——?!” 钉崎野蔷薇直接下了椅子走出店,五条悟松开张安泰,坐上她的位置:“那,我再次说明一下吧。” 横滨频频出现死亡事件,幽灵的传说满天飞,从地方层层上报到东京高专,怀疑为咒灵,异能无法解决。 内务省异能特务科作为委托方安排了这次见面,港口黑手党和侦探社是高专当地的合作方。 “就是这么回事。”五条悟看向远些的几人:“这两位就先借给横滨了~” 他本打算让能使用“共鸣”的钉崎野蔷薇去,还能让要找他麻烦的灰原薰远离东京,不过眼下出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会散发咒力,这名为张安泰的青年身上却干干净净。六眼判断并非天与咒缚,却不知怎么的和当年的咒术师杀手有几分相似。 政府派来高专交流的,一个算熟人,目标是他;还有一个,眼前这位黑发青年,看来是为调查悠仁而来。 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省的让那边上层的老顽固说他们这边不配合,找各种借口克扣资金。 “我还有事。”五条悟放下叉子,站起身,四个奶油蛋糕空了两个:“其他的你们对接,努把力哦。” 门一推一关,五条悟就这么离店了。 港口黑手党这边先有了反应,芥川龙之介站起身:“衣食住行,到时候会有安排。” 广津柳浪跟着站起,捋过胡子,朝几人做了告别礼,目光在张安泰身上稍做停留了一瞬。 “还没有自我介绍。”中岛敦起身:“我们是横滨武装侦探事务所的成员,我是中岛敦,这位是……” 江户川乱步捏着眼镜的镜腿,放下茶杯:“这家店乌龙茶的味道不错。敦君,走吧,我还想买东京限定发售的零食。” 中岛敦:“欸,就——?!” 穿着侦探服的眯眯眼看向自己,只见他取下眼镜,朝他笑了笑:“中华街的你,横滨再见。” 嗵。 张安泰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攥紧了手。 虎杖悠仁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 内务省相关人士悉数离店,不到一分钟,店里又空了。 “我就说这些人有哪里不对劲,五条老师还是一样,突然就扔任务过来。”虎杖悠仁一口吃掉了三分之一的蛋糕,眉头皱了一下:“好甜!” 张安泰单手撑着额边,视线落在桌面。 中华街的张,那个眯眯眼有异能吗,什么时候见过,他毫无印象。 当年也是碰巧,他去扫墓时遇到黑田兵卫的人,对方将他带到东京。 在离开横滨后,他为了赚钱还接过几个任务。黑田的人以为他是第一次出国,全然不知他用着好几个身份,在世界各地跑。 被黑田兵卫收养后,他就正式和那边世界脱离关系,中介还惋惜了一下,说以后真找不到人接单了。 ……多少年前的事了? 十年有余吧,以前清晰到像是在观看影像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还记得刚到横滨时遇上因观看体育比赛造成的大堵车,离开横滨那年当地要举办世界会议,大张旗鼓的,到处都是各国旗帜。 会认识广津柳浪是机缘巧合,正好港口黑手党也乐意龙头战中少个对手,广津柳浪也就随意照看着他些。除此之外,在那边也还有几位有过情谊的人…… 说实话事完之后,自己当时大可不走,只是看厌了那片沉了不知多少人的海。 五条悟安排他去横滨,是否是知道他的过去,或是心血来潮? 毕竟那个男人同咒术界颇有渊源,就算同五条悟认识也不奇怪…… “张!” 心脏骤然收紧。 张安泰抬眼看去,粉发青年被蛋糕腻到不行,上半身压在桌上,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午睡了?”虎杖悠仁趴在桌上,抬眼看他:“脸色不太好哦。” 不过是遇见故人,担心又被扯进复杂事态里罢了。 “中午吃太多了。”张安泰拿起叉子,利落切下一块蛋糕:“吃完这个去转转周边吧。” “恩,别担心,张。”虎杖悠仁手握成拳,锤了一下张安泰的肩膀,露出爽朗笑容:“我也没去过横滨。” 别担心,通常的理解是,他刚入职一周就被派去出差,希望他不要紧张。 可过去经验被触发,又下意识疑心暗鬼。 张安泰笑了:“悠仁真可靠啊。” 他感到自己的笑容在扭曲,面具逐渐剥落。 ☆、第 18 章 “别顶着张上坟脸,我没杀他死的就是你了。真好笑啊,差点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是什么感觉?” “我对臭小鬼没兴趣,竹林里机关太多需要个带路人而已。”那个男人这样对他说,顿了顿,又扯开嘴角:“我的时间有限,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柄短刀看上去就不错。” “……” 张安泰睁开眼睛,一张面庞在他眼前放大。 粉发青年的弯起眼睛:“哦,醒了。” 张安泰察觉到自己略沉的呼吸:“……” 靠得太近,连睫毛的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他快死了,凑近看他还有没有呼吸。 第17章 “原来人睡着的时候眼球会动。”虎杖悠仁往旁退开,靠回座椅,侧头朝他笑道:“第一次知道。” 昨晚没睡好,假寐了一阵,还没完全清醒,这是应该笑的时候吗…… 张安泰坐直了身体,也笑道:“快速眼动,睡得浅,也容易做梦。” 虎杖悠仁:“梦到了什么?” “小时候的事。”张安泰抬手整理头发,袖子被拉短,他顺便看了眼手表:“马上到了。” 他睡了五分钟,还好。 转过头去,虎杖悠仁的目光正落在他的手表上,张安泰回望他:“怎么了?”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朝他笑道:“没什么。” “……喜欢的话送你也没关系。”张安泰转了一下手腕。 “欸?” “几年前买的,当时流行款,也到时候换个新的了。” “不……”虎杖悠仁挠了挠脸:“就是想起以前认识的人有一个类似的款式。” 以前认识,指的是现在不认识。 张安泰:“有时候是这样,会失去联系。” “恩,是我很尊敬的人。”虎杖悠仁垂眸:“不过已经去世了,三年前。” “啊,那个时候。”张安泰拿起水瓶,拧开盖子:“到处都混乱得不行,你那个时候是在高专读高一吧,也和现在一样需要出任务?” “恩,去了涉谷。” “是么。”张安泰喝了口水:“我当时在千代田,和涉谷离得还挺近的,也有朋友在涉谷,但那家伙消失了。” 虎杖悠仁猛地转头。 “说是参与万圣节□□,晚上还在群里发了照片,在文化村附近。你也知道吧,140,这边是这么称呼的……”张安泰苦笑:“真是不想再回忆。” 他见虎杖放在膝盖上的手青筋暴露,嘴唇抿成一条线。 “张,”虎杖悠仁开口,“那个是——” “到了。”张安泰看着窗外。 话语噎在了虎杖悠仁的喉咙里。 太好懂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想什么。简直让张安泰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不,并非他自己的判断,而是他确实不是好人。 不然,在站台上看到自己复仇之地的天空时,依旧觉得心情舒畅是怎么回事呢。 倒是身旁的人,沉默地看着空中。 既然140确实是他做的,剩下的就是评定当下危险性了。 张安泰抬手,搭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悠仁。” 虎杖悠仁侧头看向他,这神情要如何形容,硬要说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孩,想要道歉的样子。 “我没吃早餐,你饿了吗?” 虎杖悠仁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张安泰笑了:“我也空着肚子,准备来这边大吃一顿。当然是用高专的经费。” 转眼间,他就买了横滨车站的便当。 “我想吃拉面。”虎杖悠仁说。 张安泰找了家拉面店,直接走进去问能不能带其他店的食物进来,虎杖悠仁看得有些呆,一时不知有勇气的成年人都是这么做的,还是张安泰比较特殊。 “这个……”店员有些为难。 早晨十点,店内还没什么人,但被老板知道不太好。 “拜托啦。”张安泰站在柜台前,微笑道:“你会保密的吧,小姐。” 虎杖悠仁:“……” 是后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于是两人坐了下来,张安泰点了能快速做好的小菜,这样在他吃便当的时候,虎杖悠仁不会那么无聊。 他夸了用的是当季蔬菜的事,虎杖悠仁的拉面里的辅料竟多了一倍。 “这就是横滨……?”虎杖悠仁喃喃道,心情似乎好了些。 “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估计还有一餐。”张安泰说:“先随便吃些。” 十点三十,两人到达后半小时,终于出了车站。 许久没来,竟真同游客一样,试图从陌生中捕捉到熟悉的模样。 步行消化,到了约定的地点,海风拂过身旁。两人靠在栏杆旁, 虎杖悠仁没提前做功课,对周边一无所知,看到什么都很稀奇。 目睹海鸥夺走路人手里的面包,虎杖悠仁长大了嘴巴,拉过张安泰的衣服,激动地问道: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看他这般表情,张安泰不禁笑了,笑出了声。想起自己从前听说海鸥夺食,特地买了食物来,直到被过路的人问他在做什么—— 忽然,张安泰就想起来了。 当时他靠在栏杆旁,手里抱着一堆点心,他还记得是美味棒,海苔味的。他特意买了自己不喜欢的口味,海鸥想吃多少就行。 他拆了一根,伸往海面。记得自己先是听到了一声—— “你。” 这声音清冽,当时他转身看去。 来人推着辆轮椅,轮椅上坐了个少女,身上散发着血腥味的少女。 他一度怀疑是否是绑架,但并不像,不然对方也不会同他搭话。 “中华街的你,”那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说道,“这里禁止投喂。” 疑惑他为何知道自己来自中华街,又想到自己的着装格外有特色,一件外套并未遮住全部。 “……抱歉。”他接道,不想引起任何麻烦,转身要走。 “等等。”那少年又叫住了他。 张安泰转过身去,记得自己听到了从未想过回从陌生人口中听到的惊世骇俗之语。 “你手上的零食可以给我吗?”对方说:“你不喜欢吃咸的吧。” 那个午后,他和少年与少女一起坐在海边,少年一直在说单口相声,讲了他工作上的事,还有被警察学校赶出来的过往。 临走前,少年对他说“有时间再来回这座城市吧”,就像是知道他要离开。 海鸥于天际发出鸣叫,阳光铺平了海面。 “你。” 张安泰侧头看去,见到了满满的零食,一人从后面探出头来:“分给你一根美味棒也可以哦。”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真无邪的乱步w无纲脑完了整个情节,然而手速堪忧orz ☆、第 19 章 俯瞰海边的酒店,出钱的是内务省,负责接待的是黑手党和侦探社。给足了内务省面子,也因都能获得一定利益。 “唔哦——”虎杖悠仁走进房间,感叹道:“真豪华啊!” 他放下单肩包,走到床边用力坐下,弹了好几下。又起身走到窗前,脸贴在窗户上。 下方绿树成荫,不远处就是辽阔大海,还能看到长长的步道,横跨两岸。这般景色实在难得。 毕竟以前出差,高专会报销的住宿费有限,住过最好的地方是温泉旅馆,来还是头一次来酒店。 “风景真的很好,乱步先生。”中岛敦说。 “是么。”江户川乱步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吃着明太子口味的面包干,整个客厅里都是嘎吱嘎吱的声响:“我可是很忙的,让你一个人来不就好了,社长真是……” “谁让太宰先生又偷懒的。”中岛敦无奈地摸了摸头发。 听到“太宰”二字,芥川龙之介略微侧头,的衣角飘动了一下。 第18章 张安泰从洗手间里出来,看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笑着随口道:“我看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芥川龙之介眉间拧成了个川字。 广津老爷子昨夜对他说了张与中华街的过往。一夜之间让五百人自裁而死,绝对是异能。 “张,我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虎杖悠仁穿过客厅,走向同他房间正对的张安泰房间,扫了眼一身黑的青年。 在发尾漂染了白色,还真特别。 他们到酒店来时,青年就等在大厅。他做了自我介绍,青年只冷淡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转向张安泰。虎杖悠仁总觉得青年眼中带着一丝凶狠,不知原因。 零食小子称张为“中华街的你”,两人似是故人,但交谈间,却也没什么叙旧的话。 他先前以为张没来过横滨,但张表现得对横滨有几分熟悉,也没说自己是第一次来。总觉得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看…… “恩。”张安泰走出房间,手里拿了副卷轴,放在客厅的茶桌上铺开:“那先听听看情况吧。” 是一副横滨的详细地图。 中岛敦带来了事故剪报,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起先,是中华街一家小小商铺的老板,之后是住吉町的酒吧,其次是常盘街的旅店,这三起事件拥有不同的目击者,且都是选择远离社会,到处游荡的流浪汉。 据说咒灵身形纤细,却顶着数不清的脑袋,七窍都是黑洞,呜咽述说着听不懂的话。 中岛敦拿出一张画像,出自太宰治之手。三岁小孩的糟糕画技,但清楚地表现出了咒灵的恐怖之处。 “还有几起没有目击者。”江户川乱步在地图上点了几个位置:“按照时间推测,我得出的结论是,这周凌晨,在这家酒店,也会发生一起事件。” “欸——”虎杖悠仁拿着画像,奢华的酒店顿时吹进来嗖嗖凉风,钻进了衣领里。 张安泰笑道:“这是拿我们当诱饵了。” 在大厅里看到的都是在咖啡店里见过的熟脸,他还纳闷呢。 “咒灵没法通过异能对付,自然要交给专家。”江户川乱步掷地有声:“而且再造成事故,就不大好了,不是吗?” “知道了。”张安泰说:“等在这里也方便。” 说明完任务情况,只剩祓除。三人就这么走了,芥川落在最后,出门前顿了脚步,微微侧头,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安泰送走几人,走回厅中。 虎杖悠仁坐在桌前,双手搁在膝上,附身低头看着地图:“……这是不是像什么?像什么呢?” 张安泰低头看着地图。正中十字,酒店位于最上,外观又为白,是天鹅,渐卦象。不可激进。 直觉觉得三人有所隐瞒,眼睛却看不出,但他更信直觉。 “就这么等着?”虎杖悠仁靠倒在沙发上,又猛地坐起身:“去哪里玩吧,好吗?” 辅助监督大多刻板,但也少见这种只需等待的任务,虎杖悠仁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张安泰。 这是需要露出这种眼神的事吗? 张安泰笑道:“可以。” 从午后到黄昏,两人在这城中观光,玩了不少地方,拍了照片留念。 偏偏晚餐,虎杖悠仁说要去中华街。 “你去吧。”张安泰推辞:“我有些累了。” 饶是再迟钝,虎杖悠仁也能肯定张安泰在中华街里有故事,也就直言问道:“张,你以前也来过横滨?” “恩,小时候来过。” “一个人?” 张安泰忘了最初是不是一个人,是那个男人有送他到横滨来,还是他自己坐车来的? 听说他要复仇,男人耻笑他,说他执念深,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不是也一样。” 妻子死去,扔下孩子,难道不是对妻子爱得太深,甚至不愿看到儿子的脸吗。这话却并未戳中男人的痛处,他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在意。 张安泰有一瞬在想,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被他放在其他地方的儿子的替代品,也不知那孩子远离这样的父亲是可怜还是幸运。 不过至少,他的父亲不会像自己的父亲,想亲手杀死他。 他来到中华街后不久,中介主动联系了他。两人此前并未见过面,名为孔时雨拨通了电话。 第一句话是:“是张吧,跟着伏——哦,他改姓了——你就是跟着禅院的那个吧。” 第二句话是:“你老师去地狱了。” 那是个夏秋之交,经过稍显闲暇的夏季,咒术师忙了起来,咒术师杀手的工作也增加。 听到这件事,张安泰并不意外。那个男人杀死了张安泰的父亲,或许并没有这种意图却让张安泰活了下来。 他无处可去,跟着男人走,男人将他带在身旁一年有余,教了他腿脚功夫。 伤心吗,难过吗,都没有,有些释然罢了,这个世界终于解放了不快乐的人。 “我从没认过他作老师,他也没将我当徒弟。”张安泰通过电话问道:“要是找我出葬礼钱,我也有些积蓄。” “他的葬礼不用你操心,自有他家的人给他收尸。”孔不知怎么的放声大笑:“我找你是现在缺人。你跟过他,也算咒术师杀手了,接任务的吧。” 张安泰还记得,当时自己坐在白色台阶上,仰头看着明镜似的蓝天。 天是那么蓝,却照不亮他心里的阴霾。 “最近,我有更重要的人要杀。”他对孔说:“能接任务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系你。” 下一次联系孔时雨,是他离开横滨后。而雇佣了禅院甚尔杀死他父亲的中华街帮派,所有成员共计五百人全灭。 灰色的墙壁,身着风衣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叠至于桌面之上,眼中带着些许笑意: “那么,张,你的异能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断断续续写对话的片花,终于写完男主角和“那个男人”的过往渊源段了 ☆、第 20 章 住进酒店的第一天,深夜十一点五十九。 虎杖悠仁双手交握,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走动的指针,:“零点没出现的话,就是不会来吗?” “恩。”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今日无事。 住进酒店的第二天,深夜十一点五十九分。 虎杖悠仁取下了钟,对比着手机。 五十九,六十。 十二点过去了,他抬头看着四下,毫无动静。 “可以睡了。”张安泰站起身,往房间走去:“晚安。” 住进酒店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咒灵依旧没出现。 “不会有错。”江户川乱步通过电话说:“这几天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生类似事故。还有两天,肯定会出现在酒店。” “说不定是怕了。”放了电话,张安泰转向虎杖悠仁说:“咒灵会躲开咒术师吧。” 虎杖悠仁抬头看着上方:“我觉得不太可能……哪怕是特级咒灵,既然已经养成了行动规律就不会打破。不是每个咒灵都知道变通,也有很死板的类型。” 第19章 第六日,依旧平静。 在等咒灵时不小心喝多了饮料,虎杖悠仁没睡多久就醒来,半梦半醒走出房间,要去卫生间。 从正对门,张安泰的房间里传来“哐”的一声,声音不大,却撞进了虎杖悠仁的脑袋里,让他清醒了过来。 难道说—— 他冲了过去,一下推开了房间门,连同门锁整个儿拉坏了。 房中漆黑一片,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吹去,月光落进来,房中也显得敞亮。 一人坐在床上,朝前俯身,紧紧按着身下人的双手。 张安泰倒在床上,侧对着门,手上抓着件黑色的外套,扭头朝虎杖悠仁看来。 月色衬得他脸庞苍白,没什么表情,手臂被芥川压直上伸,半裸的上身,肌肉线条被月光刻画得极为清晰。 “——打,打扰了——!”虎杖悠仁大声道,脚步一转,伸出双手拉上门。 这,这是什么情况!一瞬晃神后,虎杖悠仁对自己说:我是要去卫生间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已经看过的场景怎么会消失,直到天明,他的脑子里都在重映眼前场景。 果然张和那个芥川有什么关系…… 伴随着虎杖悠仁的大吼声,门关上了。 像是被误会了。 张安泰苦笑着,轻松挣脱了芥川龙之介的手,在芥川再次反击前,将手中的外套扔回给他。 单薄的外套,在他手中变得皱皱巴巴的。芥川拧着眉头,理了理衣领。 怪不得听说首领要找他,也怪不得他从前觉得他与太宰先生有相似之处…… “你会保守秘密的吧。”张安泰说。 “凭什么这么认为。”芥川龙之介说,见张安泰坐起身,别开了视线。 至少穿条裤子吧,芥川想着,外套拿起被子,揉成一团,一下扔到张安泰身上。 张安泰被砸到身上,身体晃了晃,却没倒下。 心中紧张情绪略有舒缓。突然闯入他房间,二话不说对他发起攻击的芥川龙之介,目的却并非杀他。 “你是个好孩子。”悬着的心放下了,张安泰说道:“在魔都遇见的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 “……”芥川龙之介转身走到窗边,抿起薄唇:“赶快滚出横滨。” “……是么。”张安泰明白了他的意思:“谢了,龙君。下次记得走正门。” 芥川回头看了他一眼:“恶心的叫法。”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没了遮挡,风一股脑涌进房间,更是肆无忌惮地吹倒一切。 张安泰看了眼最开始被芥川打掉在地上的枪,往后倒在床上,发出一声轻叹:“啊。” 果然会变成这样。 五百人帮派被灭,所有的报纸都将它当成头条,不管去哪儿都能听到讨论这件事的声音。 铺天盖地的新闻,而做出这件事的人却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开离此处的列车。 同广津柳浪告别后,张安泰坐在车上,同龄的少年穿过节节车厢,走到了他身旁,在他对面坐下。 这节车厢里本只有张安泰一人,如今多了一个。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少年刚加入黑手党,是最底层的成员,也永远都会是最底层,因为他已做出了这个决定。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植物了?”张安泰问道。 “是庆贺的礼物。”织田作之助看着怀中的仙人掌:“以前你说过仙人掌可以防小人之类的话。” 城市的建筑不断穿过车窗外,晴朗的天空,好像连心情也一同变得清澈了。 “不过是我道听途说的。大部分会养仙人掌的人,是觉得照顾它不需要什么时间。我恰好是最不愿在植物上花时间的人,哪怕送我仙人掌,也很快会死掉。不过,作之助,”张安泰问,“你连我会坐哪趟车都能预见了?” “那倒没有。”织田作之助抬头说:“只是碰巧看到广津先生出门,所以跟过来了。当然没被发现。” “那还真巧,广津先生也是猜到的。” 张安泰望着织田作之助,同龄的少年是他在横滨唯一能说几句真心话的人。知道他要复仇,作之助并没阻止他,也没有加以评价。 黑手党的底层被交付不少杂事,张安泰无聊时曾假装成织田作之助去帮忙,也就是因此认识了广津柳浪。 不过,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张安泰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好像是自己无意识中放进去的东西。 他站起身,将它递了出去。 “什么?”织田作之助伸手接过,看到后微微扬起嘴角:“怎么,你竟然有这个。” 中华街最有人气的料理店,人气商品咖喱饭半日就会卖空,张安泰给他的是一套取货券,拥有优先权。 “如果你没来可能我就忘了。”张安泰接从他手中接过,弯起眼睛:“总之,我会试着照顾的,具体还是要看它能活到什么时候。” 广播中响起即将到达下一站的播报,这里是横滨的边界了。 “如果死掉了,要用同一盆土埋它。”织田作之助站起身,走过他的身旁:“别死哦,你还不到死的时候。” 车门打开,张安泰轻声道:“你也是。” 而如今,他靠在无名的坟墓旁,把玩着同绿豆差不多大的黑色石头,轻声道:“好久不见,作之助。” 飞鸟停在树梢,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和我们走一趟吧,张先生。” ☆、第 21 章 第七日深夜,接近深夜十二点,虎杖悠仁和张安泰依旧呆在房间的客厅。 之所以不担心事故发生在其他房间,只因这周本酒店对外宣布停业,工作人员每日负责送来三餐,清理房间。 这几日,整间酒店里基本只有虎杖悠仁和张安泰两个人,相当于包场。 虎杖悠仁来了个酒店一日游,坐电梯或走楼梯,在酒店里上上下下,到处参观,完全弥补了过去没住过酒店的遗憾 十一点五十五,虎杖悠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作息规律,通常睡得很早,十一点左右就会犯困。 虽说是在任务中,守株待兔还真说不上算有事做,换个形容,就是无聊得很。 虎杖悠仁靠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话说,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张你可以先出酒店。” 作为辅助监督的张安泰确实没什么用,连帐都不能落下,也就更显得五条悟派他来别有用心。 由于横滨事故多发,帐的存在是不必须的,长期居住在此的民众不管报道怎么说,总是会将大型事故归咎于活跃着的黑手党。 “晚上海边很冷。”张安泰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展开领域的话,只要和你产生身体接触就好了吧。” “……虽然说是这样啦。”虎杖悠仁瞄了张安泰一眼,脑袋乱乱的。 昨晚的事,挥之不去。 不是第一次看到张安泰没穿衣服的样子,却依旧受到冲击。 在逛pornhub的时候有扫过类似的视频,虽没点开,漫画里也有类似的内容,虎杖悠仁知道有top和bottom之分。 张安泰和自己差不多高,却被身形纤细的那方钳制着双手……难道是下面的那个?! 第20章 发觉自己所想,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不不不,这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啊。 早上醒来后,他自然也问了情况:“昨天晚上那个抱歉……那个人是之前见过的港口的人?” “啊,龙君?”张安泰坐在他对面吃着早餐,朝他笑道:“悠仁,拜托别把这件事写在报告上?” 无法拒绝。 “报告一般只会写和任务相关的。”虎杖悠仁沉默了一瞬,确认道:“张,你和他是那种关系吗?” “那种?”张安泰打了个哈欠,撑着脸看他:“哪种?” “……恋人?” “睡过一晚,没法定义为恋人吧。” 睡过一晚,简单明了的回答,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完美地概括了两人关系。 虎杖悠仁感到自己刚推开成人世界的门,就被从门内吹来的狂风阻挡了脚步。 他压低了身体,按着门边,试图走进门内,张安泰却悠然地坐在里面,一字一顿道:“睡,过,一,晚。” 虎杖悠仁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手指按在遥控器上。 电视中忽然传来喘声,看过去屏幕上是被打了码的不明物体,不知转到了什么台。 虎杖悠仁吓了一跳,连按遥控器,停在一个重播的动画上。 红发的女性要被调职去东京,似乎是警员,正好可以和张聊这方面的话题。 虎杖悠仁刚要开口,屏幕一转,红眼蓝发男和黑发泪痣男说着话。 蓝发扭过头道:“你以为我会解开你的项圈吗,你这一生都是我的狗。” 黑发的脸红了,回道:“是。”* 虎杖悠仁:“……?” 这是什么东西?! 他忘了自己本来准备问什么,侧头见张安泰面不改色,咬了一口玉米浓汤口味美味棒。 再次感叹着这才是大人吧,张安泰忽然看向他,问: “悠仁,狗怎么样?” 虎杖悠仁当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当机:“狗,狗……我,我吗?” “恩。” “……啊……那个……”虎杖悠仁试图将支离破碎的言语拼成完整的句子:“我可能,不行吧……” “猫呢?” “猫?!”虎杖悠仁挠了挠额头,想象着耳朵和尾巴,苦恼地拧起眉头:“也……不行……” “是么,”张安泰随口道,“还以为你是喜欢动物的。” “不不不,”虎杖悠仁连忙否认,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喜欢人啊!” 张安泰愣了一瞬:“人……?你不是狗派,也不是猫派,是人派?” 滴答滴答,墙上的钟走过零点,什么都没发生。 虎杖悠仁僵住了,嘴巴微张,眼睛变成了豆豆眼了。 随即,他大喘着气,拍了拍胸口,露出释然的笑容:“原,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 原来是问猫派还是狗派,就说张怎么这么突然,东堂在动手前问性癖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惊吓。 虎杖悠仁长吁了口气,见张安泰起身。 “啊,零点过了。”虎杖悠仁说,也要站起身。 张安泰已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撑在沙发边,将虎杖悠仁笼罩在身影中,染着朦胧的下垂眼望着他:“悠仁你喜欢人啊,那我怎么样……”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闷闷跳动。 眼前的张安泰同他认识的并未全然不同,专注的神情,随意的笑容,不过靠得太近,香水味萦绕在鼻尖。 虎杖悠仁全身绷紧,房间里的灯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他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就这么倒在沙发上。 还没到喝酒的年龄,脑袋却好似被酒精麻痹,运转不开。 “之前说过吧。”张安泰凑到他面前,两人几乎鼻尖相触:“受欢迎的诀窍,大方很重要,其次是——”他拉过虎杖悠仁的手,往下方移动,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摸摸试试吧。” 男人的眼中满是氤氲,心脏像是要爆炸,虎杖悠仁攥紧拳头。 下一刻,他弓起膝盖,一脚顶到男人的腹部,将他踹了出去。 男人站起身,恶狠狠地看了过来,虎杖悠仁的拳头就挥了过去。男人侧身躲开,却依旧被拳头擦伤了脸。 被触到的部分分解成气体飘散,并没有流血。 “不是咒灵啊,你是谁?”虎杖悠仁拧起眉头,质问道:“张呢!” 张安泰的脸扯开了笑容:“明明一模一样啊。” “才不一样。”虎杖悠仁认真道:“张不会突然袭击,而且我才是top!” ☆、第 22 章 零点过去,虎杖悠仁突然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张安泰起身走近,见他像是睡着了。 他拿了床毯子,盖在虎杖悠仁身上。 粉发青年睡得很熟,这是第七日,难不成是江户川乱步计算有误。 这样想着,心中却不安定。 风吹得房中的窗户响了,他记得自己关了窗。 张安泰刚转过身要去关窗,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回头一看,是虎杖悠仁站了起来。 “醒了就去床上睡吧。”他说道,却见虎杖悠仁睁开了眼睛。 眨眼间,他就挥拳击向他。 闪躲不及,拳头擦过他的脸颊,好似被铁锤打击,张安泰连退了几步,抬手摸过,即刻就肿了,连带着牙齿发酸。 是咒灵搞的鬼,姑且这么断定。 “你想做什么?”张安泰问。 虎杖悠仁却一言未发,一个腾空后旋踢击,直袭张安泰的面门。 强大的威压感扑面而来,张安泰抬手要挡,直接飞进卧室,撞在墙上,震得墙面挂画掉了下来,落在地毯发出“嗵”的一声—— “怎么,”虎杖悠仁甩了下手,踱步走进房间,“这么不耐打,快把张的身体还回来!”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吧。”男人笑道:“你杀了我,他也会死。” 虎杖悠仁握紧拳头,无声地望着男人,于沉默中散发出鬼神般的气势,令人打了个冷颤。 张安泰踩在软绵绵的床上,身体里好似被羽毛轻挠,他咳了一声,手捂在嘴上又放下,吐了一口淡红出来。 虎杖悠仁并非靠咒力击打,单纯的□□攻击已这么强,简直能同那个男人相比。 若是一般咒灵,他有极大胜算,可现下虎杖悠仁被附了身,实在不行…… 张安泰眯起眼睛,手摸到别在后腰上的枪。 咒术师被开几枪会死?听那个男人说,再强的咒术师,只要命中要害——心脏和脑袋——必然死亡。 要下杀手吗,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固然是一个组织的机器齿轮,宁可错杀,但从这几日观察,虎杖悠仁除却咒术师这一身份,确实与他的同龄人无异。 犹豫瞬间,即是败北。 “虎杖悠仁”双手卡住了张安泰的脖子,稍加用力,就将他按进墙内。 张安泰被扣住脖颈,几乎无法呼吸。他眯着眼睛看向虎杖悠仁。 粉发青年双眼无神看着他。 “悠……仁……醒……醒……”张安泰涨红了脸,几乎无法呼吸,控制着手,摸到腰上的枪,一下拔出,对准远处扣下扳机。 第21章 “砰”的一声,客厅里的青花瓷瓶碎裂,盛开的芍药落了一地。 “虎杖悠仁”回过头去,手上力度一松。张安泰一个肘击打中了他的脸,又是一拳狠狠击中下巴。 他倒在床上,刚要爬起身,“虎杖悠仁”伸出左手,一下夺过他手中的枪,反手对准了张安泰的脑袋。 张安泰缓慢地抬起头,举起表示投降的双手:“杀死我之前,请你露个原型吧。” “你死了,他就会活过来。”眼前的男人这么对虎杖悠仁说。 “我才不信。”虎杖悠仁手里拿着刚从男人手中夺来的枪,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但又觉得他没撒谎。 这是一个束缚,他不能错过。 虎杖悠仁紧抿双唇,用力地闭上眼睛,语气染上一丝烦躁,哼了一声:“我真的不想用那家伙留下来的。” “虎杖悠仁”没说话,转而将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枪口顶在了太阳穴上。 自杀,就和目击者说的一样。 张安泰的心跳漏了一拍,脱口而出: “……爱,是你吗?我命令你,不要这样。” 听到这个问句,“虎杖悠仁”忽然从鼻中发出一声哼笑,更加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粉发青年往一旁倒去了。 张安泰睫毛颤动,身体猛地一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床上跪行着上前,抱起了粉发的青年。 子弹穿过脑袋,虎杖悠仁没了气息。 下一瞬,无数白脸黑眼的人形出现在了张安泰的面前,占据了整个房间。 有着无数个骷髅般的脑袋,在一齐朝张安泰大笑。 “怎么样,怎么样,安泰!” 在这些脑袋的正中,浮现出一个没有眼睛的白面小人: “大战,龙头战,还有各种各样的杀戮,好多人都死掉了……我很厉害吧,即使你离开了我,我也依旧活着哦!” 他人听来无法明白的话,却是张安泰故乡的语言。 血水浸染了白色的床单,虎杖悠仁的头靠在张安泰的膝盖上。张安泰低头看着虎杖悠仁,手指落在他的发间,闭上了眼睛。 啊,是我的错。最初这么想,无数次这么想,逃离了一阵,还是在今日回到了原点。 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繁华城市的郊区,居住着一对恩爱的夫妻。妻子飘洋过海,来到这里同男人生活在一起。 后来有一日,女人怀孕了,九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 父亲给孩子取名为安泰,一切平安之意。女人也满心欢喜,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人人都爱这孩子。” 女人的愿望成了真。 孩子出生时,即被父母所爱。母亲爱他是因孩子为自己同爱人所生,父亲爱这孩子是因父亲爱这孩子的母亲。 孩子长大不久,即为人人所爱。每个同他说过话的人,都很喜欢他。无论他做什么,人人都称赞他,都赞美他。 孩子的父亲需要离家工作,唯一会呵斥这孩子的,只有母亲一人。 幸亏有母亲的存在,面对他人自喜爱而生的放纵,孩子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品行,没有变成跋扈任性的模样。 意外发生在孩子九岁那年。 在他九岁生日的前夜,有一伙黑衣人闯进家中。 黑衣人说他们要杀死一个人,让女人选择。为了救这孩子,女人去世了。 在外工作的男人在回程途中,得知了妻子亡故的消息。回到家中,他手里还拿着要送给孩子的礼物,就看到孩子晕倒在地上,而妻子躺在一旁的血泊中。 男人抱起死去的妻子,流下了眼泪。为妻子举办葬礼后,他一言不发沉默地拽着孩子离开了城市,来到了远离尘世的山林。 父子两人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这也是男人自己小时候生活在的竹林间。 男人白日教授孩子读写算术,告诫孩子务必不得离开竹林。 这是孩子第一次听说“咒术师”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漫画最新情报,胖达qaqqqq ☆、第 23 章 张家是有着特殊能力的咒术师,在最早负责服侍皇族,困在重重宫墙间。尔后历经战乱,终于得以隐居山中,自主选择凋零。 男人本来不想要孩子,直到遇见女人,同她相爱。孩子的出生是意外,男人平静地同孩子述说着一切,让孩子产生了一个疑问:眼前的人是否同母亲那般爱我? 白天,孩子学习着从未接触过的咒术内容,到了夜晚,男人就将自己关在房中喝得酩酊大醉,说着胡话。 林间生活与城市不同,接触不到什么人,孩子时常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每晚,他都会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有时,他也会戴上父亲去年没有亲手给他的生日礼物,反反复复听着里面的歌。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常担心父亲在外的安全,孩子也照猫画虎。 由于担心父亲出现意外,他在夜晚一直坐在院中,计算则时间,待飘了满屋子的酒味,他就会悄悄进房间,替父亲盖上衣服,并吹灭油灯。 父亲有几次醒来,满口酒气。一次对着他哭,一次对着他笑,还有一次,他拉着孩子的手臂,狠狠瞪着他: “安泰,如果没有你,她也不会死,所以——”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但孩子隐约明白了什么。 离开竹林,再走不远有一个小镇。父亲会到这镇上购买东西,孩子跟着去过两次,后来他对父亲说,让他去买东西。 父亲犹豫再三,在一个预计要出门的早晨宿醉后,孩子跑去镇上买回了东西,父亲也就允许他去买东西了。 就这样,一年过去,孩子十岁的生日到了。生日那天,父亲难得没有宿醉,给了他钱,让他去镇上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还说要做一顿生日餐庆祝他的生日。 孩子兴高采烈地拿着钱去到镇上,在镇上遇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头黑发,嘴角有一道疤,他说自己从外地来的,同孩子聊起小镇外的事。听说这日是孩子生日,男人带着他一起,在市场上买东西。 男人很会还价,似乎能令所有人开心,孩子并不讨厌他,甚至有些喜欢他。 父亲买东西时从不问价,拿了付钱就走,而这个男人的风格,让孩子想到了母亲。 日落时分,孩子要回竹林中了。 “你很熟悉这里啊。”男人望着竹林,对孩子说:“可以给我带个路吗?” “可以是可以……”孩子说:“你有什么事吗?” “有,是很重要的事,需要找你的父亲。”男人笑道。 于是,孩子带着男人穿过竹林,远远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推开门后是一桌盛宴,见到孩子带回一个陌生人,父亲紧张地站起身。 “暴露行踪,就是这个结局。”男人说道:“不过小鬼不我的名单里。” 父亲试图反抗,但没有咒力的男人即刻取走了他的姓名。 孩子站在旁边,拿起随身带着的小刀,大叫着冲向男人。男人一脚将他踹开,坐在桌旁,拿起茶杯闻了闻,将杯子砸在地上。 第22章 杯里的液体流过地面,无数泡泡沉浮,里面放了毒。 男人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咧开嘴对孩子说:“这还真是没想到,你的父亲想杀了你啊。” 孩子没有反抗,起身走过去,拿起了茶壶,摇头要喝。 男人眉头都没动一下,抬手打翻了整壶,让它们洒了一地:“小鬼,别死在我面前。” 液体流过脚下,瓷片碎了一地。 男人起身要走,孩子沉默地站在桌旁,回头问他:“是谁雇你来的?” 比之方才冲动,孩子已冷静了下来,不可思议。 “你是傻瓜吗,雇主的信息怎么可能说。”男人冷哼了一声:“别顶着张上坟脸,我没杀他死的就是你了。真好笑啊,差点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是什么感觉?” “那我不需要知道是谁,我要雇佣你杀了他们。” “你知道我杀你父亲得到多少赏金,你又出得起多少钱?”男人哈哈大笑:“我对臭小鬼没兴趣,竹林里机关太多需要个带路人而已。”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 在这孩子身侧,那把掉在地上的刀身上,出现了一抹白影,虽是一闪即逝,却是强大咒具的证明。 所以他说:“我的时间有限,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柄短刀看上去就不错。” 孩子却拒绝将刀交给他,他夺了过来,见刀上有陈年的血痕,保存完好。 孩子自然不敌他,短短几问,他就觉得这孩子荒谬得可笑,积虑得可怕。刀上的血,是杀死他母亲的人的血,只要通过这血到系统库中对比,就能获得dna,找到杀死他母亲的人。 甚尔并不讨厌这种复仇,所以他让这孩子跟着自己。 他比自己的小鬼头大上几岁,甚尔偶尔会通过他,幻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会怎样。 没了母亲,父亲又是如此,只好多赚些钱寄过去。若有朝一日自己死了,不得已让他回禅院家,也能得个家主,有庇护不是。 一年过去,这小鬼竟就真靠自己找到了复仇的对象。同时,他的身上也出现了一股极可怕的力量。 这是因诅咒诞生的怪物,诅咒者与被诅咒者都是小鬼自己,他将这能同人对话的诅咒叫做“爱”,因他的母亲名字中有一个“爱”字。 这个诅咒会将所有小鬼恨着的人杀死,并且是自杀。只要小鬼用左手同对象接触,并说出“爱”这个关键词。 诅咒自己的诅咒,甚尔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问小鬼是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小鬼说:“每说出‘爱’一次,这个诅咒就会对我生出一丝憎恨。当我复仇完毕,它就会将我杀死。” 不过,在离开横滨的时候,他并不像四年前那般憎恨自己,诅咒减弱。又因张安泰的另一个术式,诅咒被张安泰从自己身上剥夺了。 他自以为杀死了这份诅咒,离开了横滨。 离开横滨,诅咒成为了新的术式刻印:张安泰能通过接触,让任何人喜欢上他,并为他做任何事。 不过,他依旧在支付过去诅咒留下的代价。他必须通过给予他人爱,抵消憎恨。所以他接纳所有流泪的人,直到付清。 他拥抱了很多人,从未爱过一个人。 虎杖悠仁不是头一个,并非出自他的意愿,却死在他面前的人。 但虎杖悠仁是头一个被他所杀,他却并不希望对方死去的人。 他才十九岁,是他杀死过最年轻的一位。 “悠仁,别死啊。”张安泰轻声道:“不过……这样希望竟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的罪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你一个。” “怎么,安泰,你不开心吗?”爱的声音奸细:“三年前爱察觉到你的术式被夺走了,也就是那个时候,爱被唤醒了。你没发现吗,安泰,这些人死掉的地方都是你留下诅咒的地方,爱一直在等着你来呢。安泰,是你创造了爱,爱曾经属于你,现在轮到安泰你成为我了!” 从这一团黑白影中,伸出了一只手,长长的,细细的,像是被拉扯着的面条。 这手拿起虎杖悠仁手上的枪,将枪递到张安泰的手里,若藤曼般缠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拉起,让有一丝余热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好了。”爱说:“张安泰,让我们成为一体的存在。你不会知道恨是什么,你不会知道爱是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再感受到,这就是你想要的。开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初开文,只是想写谈恋爱,为什么会这样…… 脑内算了下,本月能完结。 ☆、第 24 章 尸骸头骨之上,坐着诅咒之王。他独自坐在此处,如同过去的千年,等待着时机。 另一个身影浮现,倒在他的脚下。 “小子。”两面宿傩冷笑道:“没想到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嘁。”虎杖悠仁有些冒火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别这么大火气啊。”两面宿傩高翘着腿,俯视下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杀死自己就能解决了?” “我已经学会修复的术式,不会再和你做交易了,宿傩。” “哪怕被封印,我也能通过你的双眼视物,通过你的双耳聆听。你真的明白了吗?你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创造出这种怪物的就是你要救的人。一个活人身上有这种诅咒已是非人。”两面宿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摆了摆手:“你还是快杀掉他,才不会让他继续为害人间。” 虎杖悠仁:“诅咒?” 他确实没能明白两面宿傩的意思。 咒灵提出了交换条件,那么只要他杀死自己,张安泰就会恢复。宿傩在他身体中留下了修复的术式,所以就算自己死了也能活过来, 出于二者的考虑,虎杖悠仁对着自己开了枪,并没想他看到的是幻象。 “那就让你看看吧。”两面宿傩抬手一扬,空中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张安泰跪在床上,抱着虎杖悠仁的身体。在他面前,是目击者看到的咒灵。 咒灵缠着张安泰的左手,控制着这手,让枪口顶在张安泰的额头上。 “张——!”虎杖悠仁吼道。 两面宿傩大笑,单手撑着脸,宛若欣赏着剧情片:“来不及了,等你修复完,一切都要结束了。” 虎杖悠仁跃向空中,一拳挥向两面宿傩,被闪了开。 他一把拉起两面宿傩的领子:“你给我说清楚!” 两面宿傩头往后仰着,语气戏谑,迫不及待地要看到虎杖悠仁绝望的样子:“虎杖悠仁,你注定要杀死他。” 虎杖悠仁扭头看着空中的张安泰,大叫道:“别死啊——!” 两面宿傩的笑声在四下回荡。 张安泰望着已然扭曲了的“爱”,手中握着熟悉的枪柄。如今他看得倒很清楚,从前他到底有多么憎恶自己。 他以为杀死了爱,爱却还活着,也就是说这份自我厌恶从未消失。 “这可不行。”张安泰的脸色惨白,喃喃道:“消除诅咒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施咒者自己解开。如果我死了,你永远都无法消失,那么又会有多少人死去……” 第23章 “在我面前你还要装作伪善的样子吗,安泰。”黑白小人大笑道:“你根本不在意会死多少人,因为——人类不是一直都在吞噬你祖辈的血肉?” 爱说得没错,张安泰刻意忘去的记忆,纷纷涌回他的脑袋里。 很久很久以前,有咒术师能长生的传闻。为了能长生不老,皇族以招揽人才为名,召集咒术师,将他们留在宫中,再引来咒灵,令二者共存。 几百年过去,张家一脉的先祖诞生了。她是人类与咒灵的混合体,拥有人类的外表,内里却填满了咒力。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咒力,她就不会死亡。 只要吃下她的肉,就能延长寿命——皇族这般坚信——命令她不断同咒灵与人类生育后代,形成了张家一脉。他们不被当成人,也不被咒灵认可,他们存在的目的既是为人所食。 张家在王宫中开枝散叶,直到战乱来临。其中一位趁着混乱,带领众人逃出生天。然而,新的皇族也与此前皇族拥有同一个永生的愿望。 张家隐蔽在各地,在追捕中不断奔逃,同时通过自绝削减力量。 就这样,千年过去。在这世上余下的张家后代,只有张安泰的父亲一人。 他们这一族是被创造出来的存在,最早的先祖能将一切吞噬,身体里存在着能碾碎一切的四次元,如今到了张安泰身上,能吃下的量并不多。 咒力触碰到他,会被他悉数吞噬,但作为偏向人类的存在,张安泰身体的容量是有限度的。 十年前,他曾吞噬了被他创造出来的诅咒,如今这诅咒的力量胜过当年数倍,他或许会被反噬。 但是没办法,这是只有他能做的事,他必须再次这样做。 张安泰让虎杖悠仁躺在床上,弓膝而起。嘴角的血划过下颚,落在虎杖悠仁的唇边。 一滴液体落在诅咒之王的大殿之中,周遭猛地一晃,轰的一声——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麻烦的血统。” 男人的血液是咒力的黑洞,咒灵会被吞噬;若被咒术师饮下,堪比毒药;但对虎杖悠仁这般特殊的存在,却是灵丹妙药。 既能修复人类的□□,又不会损毁其身,只会弄得宿傩所在之地不得安宁。 张安泰从床上跳下,脚步还很稳。 从前,爱是攀附在他左手上白色光环,随着他不断施下诅咒,光环变得越来越大,像是缠着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 如今,爱变成了会在恐怖电影故事里出现的怨灵,真是不像话。丑陋的程度,大概就和自己的心差不多吧。 爱察觉到张安泰要做什么,轻蔑道:“你以前将复仇结束当成憎恨的终结,但说到底这么多年过去,其他人说爱你不过是想从你身上索取。连自己都不爱的你想消灭我,安泰,你和十几岁时一样幼稚。” “不。”张安泰笑道,张开双手:“你刚才说过了吧。死掉了好多人,爱,拥有这个身体的,不再是你一个了。哪怕没法让你消失,至少其他憎恨自己的人的痛苦,我已得心应手——” 张安泰走上前,一把抱住了这看似没有固定形状的存在。 像是抱住了一团云,轻轻柔柔。 一秒寂静,随即响起无数叫喊。 所有憎恶自身人们的呐喊声,全流入了张安泰的脑袋里。 当噪音充斥着一切,能够听到的也只有噪音;当憎恨填满了全部,世界就是憎恶本身。 张安泰在黑色液体中飘荡,同无数尸体一起。他们的死相各有不同,但都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张安泰牵着他们的手,将他们拥抱,抚平他们眉间的忧郁,擦掉他们落下的眼泪,将他们拥入怀中。紧紧的,像是要共同承担这份痛苦。 爱确实地被抓住了弱点—— 它已并非自张安泰而生的诅咒,而是与咒灵无异的存在了。 咒灵的身体不断缩小,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爱发出了尖锐的叫喊。 “——所有说爱你的都想从你身上得到,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爱你的早就因为你死去了。你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你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你凭什么,凭什么还有资格拥抱别人——” “……” 张安泰闭着眼睛,他人的自我憎恶已使他无法说出话。 面目狰狞的人影将他扑倒,将他的血肉寸寸蚕食,同几千年前,他的祖先所受过的一般,甚至更痛苦。 爱看到他倒在地上,停下颤抖的身体,发出胜利的笑声,并未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虎杖悠仁动了动手指。 “安泰,再见。”爱在空中灵活地摆动着成了脑袋大小的身姿:“你还能活下来的话——” 咒灵一转身,却发觉怎么都动不了。它扭过头去,见到一只手。 粉发青年将咒灵抓在手中,不待它开口,一用力—— “砰”的一声,咒灵消失在虎杖悠仁的掌心,回头看去。 张安泰伸出左手,直直伸向上方,试图抓住什么。但黑影将暗沉的天空堵住,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触到了什么,随即粼粼光波闪动。他的手被用力地拽住,他被一把拖出水中,光线回到眼中。 “张!”虎杖悠仁朝他叫道:“张!张!张安泰!不管你做了什么,活着才能赎罪!别死啊——!” 粉发青年像是头顶光环,一定是天使吧。 “……”张安泰嗫嚅着嘴唇,没发出声音,泪水划过他的眼角,他闭上了眼睛。 悠仁,你还活着,太好了。 虎杖悠仁看懂了他说的话。 ☆、第 25 章 在横滨停留的第八日,张安泰睁开眼睛,虎杖悠仁伏在他床前。 见他醒来,粉发青年激动万分,握住他的手,问他怎么样了。张安泰两眼无神,甚至并没用这双眼睛在看着他。 虎杖悠仁大叫医生。 “我听得见。”与谢野晶子提着刀走进来,触到张安泰的眼神,她蹙了眉头:“身体没问题,精神就——” 像是被她无数次治好的士兵,只求死亡。 这里发生了什么,除这两人外,暂时无人知晓。可以肯定的是,咒灵不会回来了。 与谢野方要继续开口,就听粉发青年道:“够了,医生。能让外面的人离开吗?” 黑手党的人等在外面,也不知在等什么。 与谢野哼了一声,懒得同这小鬼计较,转身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响起一阵打斗声,随即安静下去。 张安泰靠在床头,整个人都在神游。不知道爱吃了多少怨念,渴求死亡的呼唤在他的身体中游走,似乎要吞噬他所有的细胞。 他只能放空自己,蜷缩在心底小小的角落里,试图阻止全部的精神被占据。 虎杖悠仁坐在凳子上,双手垂下:“……张,抱歉,我看到了。不是故意的,第一次碰到,捏碎的时候,记忆就到了脑袋里……” 张安泰的过去。死在眼前的母亲,嘴角留着伤疤的男人,要杀死自己的父亲。 中华街的少年,踽踽独行在喧闹街道、平静海岸、寂静深巷之中。 虎杖悠仁双手交握:“涉谷的大量死亡事故,还有死掉的很多人……都是我做的,是我身体里的存在做的。为了救人,我吞下了宿傩的手指,却让更多的人因我而死。不是能用数字计算,但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想着做完手上的事,就立刻死掉。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死掉了以后就什么都做不到,不管是去帮助更多的人,还是让我身体了的这个家伙看着我做出让他不愉快的事,都是只有活着才能实现——!” 第24章 虎杖悠仁坐到床边,拉住张安泰的手,低头抬眼看着他。 “你在hikarie帮助了我,又带我一起出去,我还要学大人的事。不管有多难受,我都会听你说的,说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在这里,还活着,这不是很好的事吗……醒过来吧。张,你在听吧!” 虎杖悠仁用力按着张安泰的肩膀,张安泰的脑袋前后晃动,目光依旧空洞。 “啊啊,”虎杖悠仁松开了他,站起身摸了摸血糊糊的头发:“我先去洗澡了,待会儿绝对要叫醒你。” 水声被关在浴室门内,房中的电话响起,就像是触动了床上人的神经。 张安泰机械式地拿起电话,说道:“这里是张。” 他放下电话,掀开被子,光脚走出了门。 一楼酒吧。 广津柳浪坐在卡座里,点燃了一根烟。张安泰穿着一身睡衣,坐到他身旁,要了一杯圣母玛丽。 两人沉默着,待侍者端上酒来,广津柳浪才缓缓开口。 “听说侦探社的医生一脸沉重地离开,还打趴了我的手下。你的状态看上去还真不行啊。”他抖了一下烟灰,说道:“……天生的杀手,那是当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 “所以吓了一跳……不过的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西装革履的治安人员在年轻时是深藏不露的杀手。” “……” “我知道了。”广津柳浪放下烟:“事到如今,我也是受人之托,来问一声。张,你的异能是什么?” “……” 侍者端上了酒,酒的味道极为浓烈,入口呛人,但也在这氛围中使人清醒。 “……作之助。”在纷繁的记忆中,张安泰找到了这个名字,将名字说了出来:“他在哪?” 什么人从后方顶着他的脑袋,张安泰的手揣在睡衣袖子里,头还靠在墓碑上。 他仰头看去,黑衣人,港口黑手党,却不是广津柳浪的部下。 胃部翻滚,不,整个人都在旋转。像是被扔进了地狱的洗衣机里,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的身体吸收了太多咒力,要过很久很久才能消化。 张安泰伸出手,放在嘴前咳了一声。 小小的黑色石头被他顺势吞了下去,埋在仙人掌的土里,织田作之助偏是没告诉他有这玩意。 虽说是个不吐槽的家伙,但这么重要的事竟也等着他自己发现。 张安泰要站起身,这些人却认为她走得慢,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山坡上带下去,送进了车里。 不远处,提着大减价买来绷带的人停下脚步,歪了下脑袋。 “啊咧咧?” 逃避着工作的太宰治看着老东家的车开离,来到了山坡上。 墓碑旁放着中华街著名餐厅的咖喱代餐券。 不远处的酒店里,虎杖悠仁站在了广津柳浪的卡座前:“张在哪里?” 金发的少女从桌上跳下,拉开隔壁房间的门,张安泰的视线追随着她离开。 坐在桌前的男人看着张安泰:“我们见过一次面,张安泰,你还记得吗?” 张安泰:“……” 他记得,在他离开前不久,森鸥外来过中华街一起,说是来买药材,却有意无意打听着消息。 看似柔弱的男人,当时还是新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医生,如今却坐在了首领的位置上。手段了得。 “不用紧张,只不过你拒绝了自愿前来,换一种方式罢了。我出于好奇,有些想弄清楚的事,比如你是如何让五百人同时自杀身亡的。” 张望着森鸥外,没有接话。 森鸥外接着道:“那么,张,你的异能是什么?” “……它叫做‘爱多憎生’,断句是:爱,多憎生。” 森鸥外露出玩味神情:“具体的?” “前提是,我憎恨着对方。”张安泰的声音飘忽:“与对方握手,并说出‘爱’这个词,对方就会听从我的命令做任何事。” 他几乎恶意地顿了一下:“我记得,那次在中华街见面的时候,我和你握了手。那个时候,你穿着一身白大褂,没有……戴手套。” 哗啦啦一片拔枪声。 张安泰垂下视线,看着地面一隅,感到在心头徘徊的憎恶又要将他压垮,“我的异能,特别的地方在于……一旦施加,无法解除。这是和坏消息吧,还有一个好消息——” “哇”的一声,张安泰咳了口血,看向森鸥外:“那就是,我的异能已经死掉了。” 谎言,与真实。从战场到□□,一路走来的森鸥外,清楚了解猜忌与被猜忌的路数,他自己也是个中好手。 张安泰先指出,他对自己施下了异能,又说这异能已死,个中意思已很清楚。 怪不得前几日,广津柳浪在听闻他想招揽张安泰后,神情有些微妙。 “那个小子,或许意外地走着他自己的路。” 竟敢威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自量力。 森鸥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顿,一发子弹就擦过张安泰的脸颊。 血流了出来。 森鸥外还好好活着,是异能真的没了,还是张安泰没有动手—— 确实有些难以分辨,但他不想同黑手党扯上关系的心情这点倒是千真万确。 一个两个,有能之士,怎么都这样。 森鸥外站起身,抬起手指,所有人全都下了。 金发的女孩重新回到房间,蹦蹦跳跳走到张安泰面前,手隔空按在他的心脏位置。 女孩扭头对森鸥外说:“约定好买空甜点店哦。” “当然,爱丽丝酱,爸爸有食言过吗?”森鸥外笑道。 面对异能威胁到生命的攻击,异能会突破本能反击。 如果没有反应—— “你的名字是爱丽丝?”张安泰说道:“你也和你的名字一样,非常美丽。” “哼,奉承我没用哦。”爱丽丝的手按在张安泰的胸口,小小的手指穿过睡衣,在他身上留下血痕—— 突然,在这一瞬,无法预料到的事发生了。就在眼前,足以顶住□□的玻璃窗骤然碎裂。 粉发青年滚地而起,见到张安泰,冲上前将他一把抱起,转身就冲至楼边,要往下跳。 “——”就连森鸥外也不禁露出“真是服了”的神情。 这可是顶楼!俯瞰横滨的事务所顶楼! “等等,悠仁。”张安泰说道。 虎杖悠仁的脚就踩在窗边,面对身后一个个枪口,他还是听张安泰的,顿住脚步。 被擦破的胸口还在渗血,张安泰朝森鸥外露出一个显得极为虚弱的笑容,带着一丝释然。 然而,森鸥外感到危险迫在眉睫,令人直发冷汗。 他的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却见张安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在我们安全离开横滨之前——” 森鸥外张开手掌,枪林弹雨一齐袭去。虎杖悠仁没法等了,紧紧抱着张安泰,跳了下去。 张安泰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攻击你的爸爸和所有阻止我们离开的人——” 森鸥外:“哈?” 第25章 爱丽丝已转向他,针筒在右手中浮现。 ☆、第 26 章 张安泰清楚地感知到,身体里的黑色石头消失了。 恶魔之石,织田作之助留下来的杀手锏,不知从哪里得来,专门针对脱离实体的异能,只有拥有特殊血统的人才能使用。 异能接触到吞下这石头之人的血,就会听从他的命令,仅能使用一次。 “张,没事吧!”虎杖悠仁高声问道。 张安泰:“没事!” 虎杖悠仁背着挎包,完全是找到他后就带着他离开的准备。 “穿着西装的老爷爷告诉我你离开了酒店去了墓地,我去找你的路上,有一个绑着绷带的男人说你被他们带走了!说是什么咖喱券的谢礼!” 虎杖悠仁的声音穿过风,来到耳旁。 比起现在说的这些,张安泰更在意的是,粉发青年正违背重力踩着楼外的凹凸部分,不断跃向下方,就连碟中谍男主角也做不到。 宛若梦中的场景,子弹再怎么样也赶不上来。乘坐着观光电梯上行的人们,趴在了门上,张大了嘴巴。 虎杖悠仁稳稳落在地上,追兵挡了一路。 戴帽子的青年落在地上,砖瓦尽碎。他按住帽子:“想跑?没门。” 僵持之际,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爱丽丝酱——” 电话响了,中原中也接起,咬牙切了一声,让开了道路。 好生将这两人送到车站,特意空了节车厢,张安泰走进车内。 广津柳浪一如十年前,站在人群中。 上次离开横滨,少年还是一个人。 身旁有他人,不管是对想过普通生活的人还是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车门关闭,张安泰向后靠倒。 虎杖悠仁脱了外套,要盖在他身上,才发现张安泰的睡衣已被染红。 他伸手拉开张安泰的衣领,却直接扯碎了本就出现裂口的睡衣,半边胸脯都露了出来。虎杖悠仁还不小心按了上去。 “——”张安泰发出一声闷哼。 触感慢一拍从手掌传到脑袋里,软软的。声音也一同传到耳旁,让人一个激灵。 虎杖悠仁触电般抬起手:“怎么了?!” 在张安泰的胸前,有着小小的血口,并不是很深,血已流得差不多,甚至不需按压。 车厢里没别人,张安泰按着扶手坐起身,脱下了上衣。他利落地撕开衣服,将一条条绑在一起,很快做成了应急绷带。 虎杖悠仁见张安泰要在肩上打结,连忙上前:“我来。” 张安泰略弓着身子,虎杖悠仁看到了他背后,手上动作一顿。男人背后有一道长长的深色疤痕,从肩胛骨的位置,同蜈蚣般爬到腰间。 意识被蚕食,张安泰的脑袋愈发昏沉,没关注那么多。大病如山倒,也不知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他穿上虎杖悠仁的外套——一件青黑色的带猫夹克——双手抱臂,蜷在座椅里。脸色前所未有地苍白,额头渗出细汗。 虎杖悠仁知道大概情况,正如武装侦探社的医生所说,无论是用异能还是反转术式,都没法将他治好。 他吸收了太多咒灵,那些负面的感情也就一同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这是古时蛊中养出来的血脉,在虎杖悠仁修复自己的身体前,看热闹的两面宿傩这么说,还因张安泰没被控制心智显露出了几分失望。 五条悟的电话在这时打来,虎杖悠仁按下接听键,说道:“五条先生,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放下电话,五条悟将手机拿在手中转动。 根据伊地知收到的窗的汇报,横滨出了些乱子:虎杖悠仁闯进了港口黑手党的事务所,还是首领办公室。 事情不小,但既已出了横滨,黑手党想再追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真是有趣啊。”五条悟歪着头,看向对面:“你那边的人。” 灰原薰正襟危坐,手中端着咖啡杯。热气飘散在空中,她冷冷道:“你像是要拜托我什么事的样子。” “哈哈,不愧是——杰的前女友。”五条悟笑道:“条件嘛,就让你见一次天元好了。当然,是我在场的情况下。” “真是令人惊讶。那就说来听听吧,前男友。”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灰原薰坐在沙发上,黑田兵卫坐在她面前:“咒术界那边要留下张安泰,您这边——” “不可能。” 灰原薰耸了耸肩,并不意外:“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边已经得知他的血统特殊,做决定的人倒也不会强留,但从他的身体情况来看,恐怕短时间回到一线有些困难。您也去看过,而且知道这件事了吧,黑田先生。” 离开横滨三日,张安泰一直身体不适,且伴随咳血的症状。黑田兵卫去到他家,开门的竟是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很有礼貌地同他打招呼,和他说了在横滨发生的事。 黑田对此倒不意外,他有找到过张安泰过去的蛛丝马迹,暗示他曾是个杀手,但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无论是杀手还是狙击手,都需要过硬的技术和强大的心理素质。 可看如今张安泰,据说每日都会咳一次。外表虽无太多变化,神情却退回十六岁那时,不再挂着笑容了。 至于对虎杖悠仁危害性的调查,不用张安泰说,黑田兵卫也清楚了结婚。 “作为交换条件,咒术界会持续寻找缓解他各种症状的方法。况且这回与横滨黑手党起了冲突,若让他立刻回来,会影响我们这边的声誉……黑田先生,让张留在咒术界,对他和我们都有利。”灰原薰俯身道:“咒术界十分注重血统,张作为最古老的咒术家族之一最后的成员,必然能逐渐深入咒术界,直到占据他们的中心。” 无法否认,灰原薰的提议对黑田兵卫而言是个选择。 最初,他为了mi6的任务,离开妻子去往海外,最终却让妻子同儿子卷入乌丸集团的漩涡。 将张安泰派去咒术界,也是希望找到乌丸集团的线索,虎杖悠仁不过是个借口。 摧毁乌丸集团,始终是他的第一要务。 黑田兵卫推了推眼镜,沉声道:“我考虑几日。” “——是么,我知道了。”张安泰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虽说这边的上司稍微胡来了些,同僚倒还挺好相处,这几日收到的慰问品堆满了桌子。既然瞒不住我的血统,就留在这边好了。不过黑田先生,我可不打算闹着玩。” 他清楚地知道,黑田选择了什么。 此时,黑田兵卫还不知张安泰指的什么,但不久后,他就收到了两份申请报告:1给辅助监督车辆颁发超速行驶许可的必要性;2关于开展由公安专属职业心理咨询师加入的,专门面对咒术师的心理咨询等内容探讨。 作者有话要说:  横滨mvp:已经吃上咖喱的哒宰 不知算不算私设的私设:黑田兵卫的皮下是赤井务武。 接下到完结不会有任何剧情了,回归初心() ☆、第 27 章 刚放了电话,张安泰伸了个懒腰,手机又亮了。 卡通老虎的头像icon,是虎杖悠仁。 第26章 短短一句话:【喝药时间到了。】 一想到那药,张安泰就直吐舌头。 家入硝子不知在拿他做什么实验,拿了用绳子串成一挂的药来,闻着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看外表说不定参杂了蜥蜴尾巴,昨天一口喝下去,更是苦得要升天。他活到那么大,从没碰过这么苦的东西,都忍不住吐槽是不是要“以毒攻毒”。 烧了开水,倒进放了黑乎乎药的碗里,这水也被立刻染黑,只有药香还过得去。 张安泰盯着碗,鬼使神差地就伸手一打,碗就栽进了水池里,药全洒了,热气冒了一水池。 心里忽然好受多了,他眼底滑过笑意,要打开水龙头,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张安泰走了过去,一手摸了放门口的高尔夫球棒,一手拉开门锁。 虎杖悠仁就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个袋子。 “哟。”粉发青年举起手里的袋子:“药很苦吧,家入小姐说可以吃糖。” 张安泰:“……” 粉发青年走进来,一踩脱了鞋就往里走。想到满水池的药,掩盖也来不及了。 张安泰面不改色,还看了下手:“不小心打翻了。” “是么。”虎杖悠仁看上去毫无怀疑,把袋子放到一边:“再泡一碗就好,水还热着哦。手没事?” 张安泰:“……” 好不容易有休息还跑到他家,是家入硝子派来观察他喝完药后有没有昏死过去的吗。 “烫伤了?”粉发青年突然凑上前来,抓起他的手放到眼前。 张安泰也伸出手,扣住虎杖悠仁的手腕,要将他拉开:“没事。” 一个拉近另一个,一个推开另一个,这时比的就是力气。 虎杖悠仁用了些力,张安泰被他拽得往前栽,叫人措手不及。虎杖悠仁也一起往后倒去。 只听“嗵”的一声,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张安泰整个人趴在了虎杖悠仁身上。 张安泰手撑着地板坐了起来,虎杖悠仁也挺起上身。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要扶起张安泰。 张安泰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也穿着睡衣。稍微拉扯了一下,睡衣的扣子就被磨开了。 虎杖悠仁的目光触到他的胸,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顺势按到了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胸口。 这手感瞬间和前几日在车上碰到的重合,瞬间产生了刺激,年轻人的身体就这么有了反应。 张安泰的手按在虎杖悠仁身上,腿开叉着,即刻就察觉到了下方的变化。 脑袋里“嗡”的一声,转念想想也就明白了。 过来帮他打扫家里,还帮忙做饭,监督他喝药。说来一般的朋友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只不过……自己并不想和咒术师之间发生这种关系。如此庞大的圈子,要是闹出什么事,也没法收场。 张安泰泰然自若地起了身,边起边道:“抱歉,没事吧。” 虎杖悠仁全然不知他所想,还以为瞒天过海,立刻站了起来。 “啊,我还没洗手。”他说着就冲进卫生间,关上了门,背贴在门上,低头看着下方,两颊发红,喃喃道:“太好了,还好没还被发现……真是太丢脸了。” 能不能算得上喜欢,虎杖悠仁也并不很明白。说来大概是出于生理冲动开始的,比如他对认识更久的伏黑就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不过,也不全是身材的关系。 中学的时候被问类似的问题,他回答的是小泽。这显然出乎同龄人的意料,自己和大多数同龄男生不同,并不看重所谓的“脸”,这点自己倒也清楚。 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张安泰这样不执着于特定性别的,又恰好看到他同芥川那幕,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然而,这也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开始在意张安泰:家里都放着些什么,穿什么衣服,指节的长度,在看什么书,喉结的大小,喜欢什么电视,眼睛的弧度,还有吃东西时的习惯。 他发现,张安泰吃东西时,在东西入口的那刻,总是闭着眼睛的。当然问了原因。 “大概,是不想知道自己吃进去的是不是毒药吧。”张安泰这样回答。 就连这时,虎杖悠仁都发觉,自己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一切。 照这样下去,总是会暴露的,连柏青哥的机器上都会是穿着泳装跳舞的张安泰。 要不就来个一发胜负赌一把,但冒冒失失说出口,绝对会造成困扰,他可不想成为什么奇怪的人。 就在这种苦恼中,人也冷静了下来。 拉下盖子,自动冲水马桶发出声响,打开水龙头洗了手,虎杖悠仁出了门。 他拿来的东西自然不止是糖,还有晚餐的材料。张安泰懒得自己做饭,几乎是靠外卖为生。 虎杖悠仁站在开放式厨台旁,张安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心下充满疑惑,虎杖悠仁为何就看上了他。 此前,他对这问题从不抱有疑问。 因想被他拥抱的人并不知道他过去做了什么,虎杖悠仁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全部,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起了反应,难不成这粉发青年有什么特殊癖好…… 这样的问题自己思考,根本没法得出答案,但他贸然点破绝对会多多少少给青年造成阴影。 张安泰决定暂时闭嘴。 吃饭的时候,电视还当背景音乐放着,播的是动物相关的综艺。 虎杖悠仁看得津津有味,一口鱼肉吃进嘴里,脱口而出:“说起来,之前在酒店你问我是猫派还是狗派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问我的性癖来着。” “哈……”张安泰哽了一下,一口味增汤都差点儿要卡在嗓子眼里了。 虎杖悠仁也意识到自己看得太开心,说了些奇怪的话,连忙放了碗,起身拍他的后背。 张安泰由于受到刺激,咳得确实有些厉害,抬手表示没事,虎杖悠仁道了个歉,想想问道:“张,你——” 门铃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来了呢wwwww 感谢在2021-04-21 22:41:28~2021-04-25 23:5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哈哈哈、贝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不管是谁,来的时间很不合时宜。 虎杖悠仁很热情地要去开门,几乎把这当成自己家。张安泰本不介意,意识到他的想法,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我来吧。”他说着起身。 既然虎杖悠仁在,也不必拿武器,就这么打开了门锁。 门外站着个男人,同五条悟差不多高,健壮度却是他的倍,脸上有道疤,上身套着登山冲锋衣,下身束腿裤和布鞋。 张安泰:“请问——” “东堂?!”身后,虎杖悠仁惊诧道。 “哟,bro!”东堂葵抬手表示招呼。 他明天要来高专开会,却提早一天到了。要说原因,得从钉崎野蔷薇领了工资说起。 到手一笔巨款,当然要出门购物,正好叫上住得不大远的虎杖悠仁,准备还他一份横滨帮忙买东西的谢礼。 第27章 虎杖回了条:【抱歉,今天不行】 钉崎:【啊?为什么?】 虎杖:【我要去看看张的情况。】 张,张,张,钉崎野蔷薇握紧了手机。 从横滨回来,她、虎杖和伏黑约着一起吃了饭,虎杖三句话不离“张”。 出任务期间,发到三人群组里的照片,也全是“张”拍的。 四年同班情,难道比不上一个空降男! “伏黑,你忍心看着虎杖落入狼口吗!”钉崎义正言辞。 伏黑却淡淡说了句:“虎杖不是羊吧。” 看来伏黑是不打算插手了,但想到张安泰那副骗人的长相,钉崎野蔷薇还是不禁担心虎杖被他吞了。 毕竟虎杖悠仁,可是在床头贴珍妮弗·劳伦斯画像的十九岁童贞! 于是,在听说虎杖今天要去探望张后,钉崎野蔷薇打开line,给因工作需要加了好友、但几乎没联系过的东堂葵发了消息。 一共两条。 钉崎:【地址详细信息】 钉崎:【虎杖新bro的住址。】 看到消息,东堂绝对会今天坐车来东京。 虽说利用东堂对虎杖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不太好,但从小就是村霸的钉崎并无顾及。 这是对好友的担心与关切,要看张安泰是不是戴着伪善的面具,就在今日看他面对东堂的态度—— “是么。”东堂葵抱臂,站在大门口:“你就是bro新的bro。” 张安泰:“……” 这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人是谁?bro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种不加遮掩的审视目光,总觉得是要动手的节奏—— 紧接着,他就听这要堵住他家门的人,中气十足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张安泰:“……” 东堂葵补充了一句:“男人也可以!” 虎杖悠仁抬手按住额头,几乎要叹气。他走过张安泰身边,要拉东堂去外面说话。 张安泰抬手捏着下巴,露出沉思模样,缓缓道:“这个嘛,你这样的就挺好。” 时间静止了。 于空中飞过的鸟,摇曳着的花朵,水龙头上还未落下的水珠,好似同时静止。 “是悠仁认识的人吧。”张安泰不待东堂回应,说道:“要不要进门,我们正在吃饭。” 东堂的时间重新开始流转。 “不……”他抬手按住眼睛:“我不行!我已经有小高田酱了,抱歉!!!” 东堂葵,为了小高田酱,拒绝了人生中第一次告白(雾)。 小高田酱,我只喜欢你! 在心里大喊着,东堂转身冲过走廊,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门关上了,张安泰不禁笑了出来,转向虎杖悠仁:“突然跑到别人家来,问出这种问题,还挺有意思的。” 按照往常,虎杖悠仁已在心里感慨“第一次见到东堂,张竟能给出这种答案,不愧是大人”。但今天,他好像有些笑不出来…… 张安泰发现虎杖悠仁沉默着,有一丝微妙的不适闪过心头。 张安泰:“饭要凉了。” 席间,他说虎杖悠仁做的菜很好吃,问是怎么做的,用了什么材料,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虎杖悠仁也就如实回答,情绪却不高。。 吃完后,两人收拾桌子,把碗放进洗碗机。平常虎杖悠仁会在他家打会儿游戏,今天拿了包,说有些累了。 显然不对劲。然而,更不对劲的,张安泰竟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将虎杖悠仁送到门口,张安泰靠在墙边,虎杖悠仁换上鞋,一如往常道别,没提张安泰惦记着的那件事。 刚要放下悬着的心,要走的人却按住门边,又透过门缝看过来,一字一顿说: “记得喝药。” 啊,还是想起来了。 张安泰苦笑着摆手:“我知道了。” “别又装作打翻了。还有烟,家入小姐要你别抽。” 门关上了。 虎杖悠仁坐上电梯,下了楼,站在下方仰头看去。 张安泰的房间里亮着暖光,说东堂是类型应该是玩笑吧。 虎杖悠仁:“……” 动摇到连是不是玩笑都分不清的程度了,这样下去,实在很困扰。 时近五月,夏季即将来临,黄金周也到了。 人们抓紧时间出门旅游,特级咒术师假期二十四小时在闹市区待机。 从早到晚都没接到任务,虎杖悠仁一把抓住撞到他脸上的低等咒灵,用力一甩,咒灵就没了影。 伏黑惠坐在他旁边,正在给津美纪发消息,随口问:“怎么了?” 两人都被分到池袋附近,干脆在这里碰个面。 虎杖悠仁带着副墨镜,拿着旁边店里买的草莓华夫,坐在公园旁的椅子上。 “呐,伏黑……” 声音拖得有些长,和问“为什么池袋有这么多猫头鹰”的语气不大一样。 伏黑惠的手一顿:“什么?” “我。”虎杖悠仁大口吞下草莓:“有喜欢的人了。” “哦。” “就这样?”虎杖悠仁不可置信地看着伏黑:“没有其他反应了?!” 伏黑惠不是会配合演出惊讶状的人,只问:“所以你床头女明星的写真撕下来了?” 虎杖悠仁:“……” 伏黑惠放下手机:“告白了吗?” 虎杖:“……” 伏黑:“那完全是还没开始。话说,你能意识到自己喜欢已经不错了。” 虎杖:“我有这么迟钝吗?” 伏黑:“大概。你喜欢的是那个叫张的人吧。” 虎杖长大了嘴巴,拉住伏黑的领子,晃动着:“为,为什么,伏黑你会知道?!” 伏黑惠被晃得不耐烦,一把推开他的手,理了理领子:“……你一直在说他的事,你自己没意识到吗?” “有……吗……”虎杖悠仁望天回忆。 他只是在吃到好吃东西的时候想着张会喜欢吧,又在想他的身体怎样了,看到人群中出现类似的身影,会突然吓一跳,比如现在,从剧场门口走出来的两人。 金发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黑发的男人身着宽松的风衣。 两人都身形挺拔,容貌英俊,并肩站在一起,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虎杖?”伏黑侧头看去。 虎杖悠仁直愣愣地盯着远处。 为什么张会在这里?!还是和一个外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kono 东堂 daze!boogie woogie装个机械手就好啦() ☆、第 29 章 晚上七点,池袋公园附近的剧场外,安室透与张安泰正在告别。 “剧目很不错,虽然我更喜欢另一个版本。”安室透说道:“你本来要约的人怎么了?” 就这么轻飘飘地点破,张安泰耸了耸肩:“工作。” 实际上,他还没开口问,就被对方告知有工作,又不想浪费买了的票。 正好安室透给他发来之前那批情报的反馈,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出来。 “比我们还忙的工作,在这世界上可不多。”安室透露出看透了的微笑:“总之,之前的情报派上了用场,今后也要合作愉快。” 第28章 两人都对应酬不感兴趣,在马路旁分道扬镳。安室透往人行走道上走远,张安泰则穿过马路。 喝了家入硝子准备的药,这两日不怎么咳了。张安泰看到不远处的吸烟室,下意识要拿烟,结果摸了个空。 不过烟瘾犯了,他还是朝吸烟室走去,捕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微微侧头望去。 伏黑惠坐得好好的,从身旁刮过去一阵风。虎杖悠仁竟躲翻过椅子,躲在了后面。 “……你在干嘛……”伏黑惠感到莫名其妙。 然而被他问的人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是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觉得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明明昨天和张安泰聊天时,张安泰完全没提要到池袋来看剧。 “啊……我也不知道。”虎杖悠仁反应过来,诚实回答。 “……他走过来了。”伏黑惠面不改色,告知他情况。 虎杖悠仁在横滨拍了很多照片,张安泰也入了镜,却没一张是正脸,只有远景和侧影。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张。 伏黑惠侧头看了眼虎杖悠仁,这个身形,靠他是完全挡不住的。 “欠我一次哦。”伏黑惠说着站起身,主动朝张安泰走了过去。 伏黑惠真是个好人啊,虎杖悠仁从高一开始就在重复着这句话,此刻也双手合十做感谢状,这份恩情我一定不会忘。 他趁机迅速移动到了花坛后,在他人略有异样的阳光中,闪身站到了雕像后。 伏黑本准备同张安泰擦肩而过,撞他一下,引开他的注意力。 此刻注意到虎杖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于是停下脚步了,准备与虎杖汇合。 却没料到,张安泰直直走向他。 十九岁的伏黑身高超过一米八,头发长到在脑后扎了个小辫,穿着白t恤和黑裤子。 张安泰乍看见他,呼吸都滞了一瞬,总不是什么亡灵吧。 “晚上好,”张安泰上前打招呼,从口袋里拿出了证件,“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 伏黑惠:“……哈?” 这人要干嘛,不是看到虎杖才过来的? 伏黑惠还是拿出了驾照,张安泰看了他一眼,接过翻开,低头看去,上面写着伏黑惠三个字。 “……不是禅院啊。”他淡淡道。 伏黑惠的眼中闪过光点,扬眉道:“你说的是哪个禅院。” “还能是哪个?”张安泰说着递还了驾照:“谢谢配合。” 长得这么像,果然是禅院甚尔提到过的那个儿子。 “一起去吃个夜宵吗?我请你。”张安泰有意无意往雕像那儿看了眼:“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营业到深夜。还是说,你更喜欢烧烤类的食物?” 伏黑惠颇为哑然。 张安泰走了几步,回头道:“走吧。” 伏黑惠看了眼雕像,想了想走到了张安泰身旁,拿出手机给虎杖悠仁发消息: 【你也过来。】 虎杖悠仁站在雕像后,心情并不平静。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虎杖悠仁坐在咖啡厅里,同伏黑那桌隔着一堵矮墙。 张安泰点了草莓华夫饼,伏黑惠扬了眉头,只要了杯饮料。 “你知道我是谁。”伏黑惠开口。 “刚才知道的。”张安泰将奶油涂抹开,吃了一口:“顺便一提,我也认识你的父亲,勉强算得上是他的徒弟。不过……”他扫过伏黑惠的面庞,“你或许并不怎么想提他。” 伏黑惠并不意外。 先前他对五条说想知道更多有关伏黑甚尔的事,五条悟就做了背景调查。 伏黑惠也从而之,伏黑甚尔曾与一个十岁左右男孩同行的消息。 伏黑惠只沉默地吞下口中的饮料:“‘真是太好了’……三年前,在涉谷,他被用降灵术召唤出来,听到我姓伏黑后,他说了这句话,在我面前用咒具捅了自己的脑袋。” “是么,很有他的风格。”张安泰弯起眼睛:“入赘就为了改掉姓氏。” 出乎伏黑惠的意料的是,明明在他心里没法说得上完全释然,还残留着一丝沉重的事,眼前的人听到后却笑了,并不让人讨厌的笑。 “但他和禅院家签了誓约书,让我成为家主。”伏黑惠顿了顿:“你和他很熟悉吧,怎么看?” 张安泰意外清楚眼前的人想问些什么。哪怕自己知道,也会想要从他人那儿求证。 “这个季节的草莓真甜。”张安泰舔过嘴唇上的奶油:“他救了我,但我也没法说他是个好人。只是一个人可以有两面,一个父亲自然也可以。从我角度而言,他很强,强大的同时也有脆弱的地方。这就是人,或许可以这么说……” 张安泰撑着一边的脸,看向一旁,没什么表情,像是在看矮墙上的植物:“我也想通了。过去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已经发生的一切,活着的人并非什么也做不到。改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伏黑惠拿着杯子。 他想知道更多有关父亲的事,不过后半部分,这人倒像是在说自己。 脑子里是钉崎担心的样子,伏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 坐在旁边的虎杖悠仁实在受不了了。 伏黑惠知道他在这里,肯定是无所谓他听到,不过就这么听下去感觉还是不好。 干脆走出来,虎杖悠仁想着正要站起身,忽然听伏黑开口: “那么,你对虎杖是怎么想的?” 虎杖悠仁半站起的身体缓慢地坐回了椅子上。 路过的店员看了眼这一直在手舞足蹈,如今又一脸严肃的人,又想现在是晚上,这也正常。 张安泰:“怎么想?” “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张安泰拿出手帕,擦过唇边:“悠仁是个好孩子。” 他对自己的想法清楚得很,那日之后,他就明白了。 “好孩子?”伏黑惠压低声音:“你也比能喝酒的年龄大不了多少。我说你——” 伏黑的手机响了,虎杖发来的消息,连发三条: 【我走了】 【谢谢,伏黑】 【但我要自己确认】 “……我知道了。”伏黑惠站起身。 接下来,不是他该插手的了。 伏黑惠本打算坐地下铁,张安泰拦了辆出租,说了他在高专看到的地址,直接付了车费。 “注意安全。”他站在马路边,垂眸看着车内。 “你也是。”伏黑惠回道。 也挂不得钉崎也会觉得不靠谱,这男人实在是游刃有余。 用这副无害的模样看人,刚才看似说了很多,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并不坦诚,连他都觉得有些火大了。 不过虎杖的话……大概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6 00:12:53~2021-04-28 08:4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我都在梦里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0 章 隔天,从横滨回来满了一星期,张安泰去到高专复诊。 第29章 家入硝子让他继续保持,每日喝药,不抽烟,一旦感觉要发作立刻躺平,不要试图挣扎。 成了家入硝子的病人,也就和她的熟人差不多,更不用说张安泰投其所好,带了瓶不多见的威士忌。 “正好。”家入硝子晃了晃酒瓶:“你也来喝一杯吧。” “不让抽烟,却能喝酒吗?”张安泰苦笑道。 “当然不是这瓶。今天是伊地知的生日,五条良心发现办了个酒会。”家入硝子将酒放下,看了眼时间:“已经开始了吧。” 张安泰被家入硝子拽了过去,到了家卡啦ok。 不记得上次来这种地方是什么时候,张安泰在路上顺手买了束花。 进了房间,花束就被五条悟一把拿走:“喂,伊地知,收到花了哦。恭喜!” 五条悟将花扔了过去,昏暗房间,张安泰回头要看都来了谁,五条悟就揽过他的肩膀,顺手将话筒塞进他的手里,音乐已经在响了。 l’arc~en~ciel的evergreen。 哦,这个我会。以前谁说过他的眼睛和乐队主唱一样都是下垂眼,整天在他耳边放乐队的歌,张安泰几乎听了个遍。 他拿起话筒,在钢琴与大提琴的伴奏过后,唱出了第一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本吵闹着的室内安静了下来。 刚想揍歌霸五条悟一顿,正在手机上和真希吐槽的钉崎野蔷薇抬起头来:“谁在唱?” 毕竟首秀,张安泰很认真地唱着这不知道谁点的慢歌。到了间奏,才松了口气。 已喝上了的家入硝子吹了声口哨,张安泰顺着声音看去,撞上坐在一旁的视线。 粉发青年望着他,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张安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间奏在这时结束,他没有回头,唱了接下来的部分。 so full of joy you are a child of spring with a beauty that is pure an innocence endures you flow right through me like a medicine bringing quiet to my soul 大概,是不会说出口的话。 “还挺懂的嘛……”钉崎野蔷薇摇动着沙锤,喃喃道。 能喝酒的人热热闹闹要去第二摊,家入硝子拽住想溜走的五条悟,看了眼张安泰:“学生们就拜托你喽。” “恩。”张安泰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回头看去,钉崎野蔷薇已拦了辆车,坐了上去。 这三人住的地方完全是顺路,先下车的是伏黑惠,再来是钉崎野蔷薇,最后是虎杖悠仁。 伏黑惠看着车离开,才转身进门;钉崎野蔷薇下了车,还看了张安泰一样:“要好好送虎杖到家。”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虎杖悠仁反驳道。 “哼,我才不管。”钉崎野蔷薇抱臂道:“你就是我的小弟。” 两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做着鬼脸,张安泰坐在副驾驶看着,不禁笑了出来。 到了虎杖悠仁家,张安泰也下了车。他喜欢晚上散步,准备走上坡去。 夜风吹得人凉,虎杖悠仁找到钥匙,看了他一眼:“……要上来吗?” 他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卡拉ok里的热度还未消散。 这房间和张安泰上次来时没什么区别,东西还摆在原先的位置。 他站在沙发旁,虎杖问他喝什么。 “水就好。” 他走到阳台,俯视下方,回头看向房间里,虎杖悠仁碰到他的视线,差点儿将水倒出杯子。 张安泰走进房中,接过了水:“谢谢。” 他仰头喝水,虎杖悠仁看着他的喉结,移开视线:“简直就像是专业的。” “恩?”张安泰水还没喝完,余下一点杯底晃动。问道:“什么?” “歌。”虎杖悠仁坐到了他身旁。 “啊,小时候很喜欢。” “在ipod里听的?” “哈哈,”张安泰捏着杯子,走到沙发上坐下,“记忆被人看见,还怪不好意思的。” “……抱歉。” “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张安泰放下杯子:“我并不讨厌意外。” 片刻呼吸滞住,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话语也同时被堵住。 “你先说吧。”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深吸了口气:“张——” 他侧头看去,张安泰也正望着他。漂亮的黑眼睛,略微下垂,正合适的弧度。 脑袋当机了,话说出口,就成为:“我想亲你。” 张安泰眨了眨眼。 虎杖悠仁立刻捂住了嘴,心道糟糕,短促地吸了口气,干脆站起了身。 青年没有准备,只凭着心底燃起的热度开了口:“张,我喜欢你。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总之是最近,每天脑袋里都是你的样子,想要听你的声音,想要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管在哪里,我都——” 这是张安泰第一次打断他人的告白,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做些什么。 他拍了拍沙发。 虎杖悠仁愣住了。 “坐下吧。”张安泰不带任何表情道。 虎杖悠仁就这么重新坐到他身旁,要继续开口,男人却一下捏住了他的嘴。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张安泰忍不住笑道: “你还是个不能喝酒的小鬼。” 听到这话,虎杖悠仁心里“蹭”地冒出了火,扣住张安泰的手腕:“我十九岁了,不会违反淫行条例。还是说……你准备用什么借口逃走?” 虽然这么说着,他的眼神却不让人有任何逃避的余地。 张安泰并没有逃,任虎杖悠仁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往前抚去,穿过虎杖悠仁的头发,露出淡笑:“毛茸茸的。” “……什么?” 在虎杖悠仁发怔之际,张安泰已触碰了他的嘴唇。 起初很轻,当意识到虎杖悠仁适应后,他便加重了力度,手顺势揉着这头柔软的粉发,另一只手蹭过衣边,却停住了。 张安泰轻声道,几乎带着一起困惑:“我做了很多糟糕的事,除去你知道的还有很多。” “恩。”虎杖悠仁重新顶住了他的额头,用鼻尖蹭过他,同初生的兽般纯粹:“我也一样,不能说没关系,但我不介意过去的你。未来更重要,只要我们一起……” 褶皱了的衣衫被褪下,风穿过阳台,吹起了落地窗帘,两人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喘声愈重。 虎杖悠仁被引导着,作为经验者的张却也并不是那么游刃有余。 粉发的青年的脑袋里都是影像,实际做起来显出的青涩,竟会叫人措手不及。 从客厅的沙发,到房间的大床。不知什么时候,张安泰已被虎杖悠仁推倒在下方。 “我……想进入你。”虎杖悠仁俯在他耳旁:“张,让我抱你。” 对着这神情没办法拒绝,但他也没有被人抱的经验。 张安泰往下方看去,保持着一定的清醒,估量可能:“……等等,我自己先来。” 他试图让之后更容易些,同大型犬般的青年没等待太久,已学会了占据。 一次,两次,三次—— 脑袋里忽然传来要将他精神捕获的尖叫,张安泰狠狠地咬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 第30章 颤抖的身体缓解了要将他撕扯开的黑影们,就像是明白他需要此种抚慰,虎杖悠仁不断将他拥抱。 太阳浮出地平线时,两人几乎才睡下。不知时间,不知疲倦。 过去如何,未来怎样,并没有人去想。唯有当下,会持续到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八天的伊地知生日……不搞曲折情节了w 开头金发出自banan fish,提到的电影是魔戒。 正片结束了,番外在码。 感谢在2021-04-27 18:40:04~2021-04-29 12: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居老师的……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篇 公园里的金色大犬嗅到气味,一路盯着看来,还从喉咙中发出低吼声。上了年纪的主人拉着它绳子,将它强行拽走了去。 坐在椅子上的咒灵没多看它一眼,摇晃着翘起的腿,眼睛里倒映蔚蓝天空。 时间是午后三时五十五分,工作日的公园。五分钟后,男人会路过这里,手上提着在便利店里买的食物,坐在这椅子上小憩。他会喝完一瓶酒,随后回到住处。 当然是一个人。 那个咒术师出任务去了,今天是任务的第三天。前两日,男人都是这样度过的,今天肯定也一样,咒灵敢打保票。 天气很好,对一切生灵来说都一样好。咒灵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五分钟后,男人果然来了,不过却并非同咒灵所想,是独自一人。 戴着眼镜的金发青年同他走在一起,两人走进公园,一同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喷泉水池和咒灵的位置。 咒灵调整了耳朵大小,让自己能听得更清楚。 “法律手续?你想结婚?”金发的青年惊诧道,又顿了顿,了然开口:“难不成是在考虑遗产,你也总算到了这个年纪。” “……我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已经产生了抗药性。”黑发的男人说:“你和英二是怎么安排的?” 得到的回复似是出乎意料,金发青年的手搭在椅子上:“你和对方说了吗?” 沉默予以了回答。 “张,我和你之间可没签合同。这么些年赚的早就超过了一个组织的价。要是你就这么让自己进了棺材,就做好我私吞它们的准备。”金发青年将手放进黑发的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起身发出一声轻笑,抬脚走了,又扬了扬手上的书,头也没回道:“我是外国人,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不过我会帮你问问的。” 亚修走了,两人是互利的关系。他处理掉了不少恶劣的影片发行人,亚修用他那举世无双的头脑帮他管理资产。 黑发望着金发远去的背景,往后靠倒在椅子上。他很沉默,隔着段距离,咒灵看到他的灵魂染着墨水的颜色,比从前见时还要深。 原来他也会死,和其他人一样。从前想杀他时并未考虑这么多。在这短短的数月间,咒灵已看到过很多死亡,这次的感觉却有不同。 他伸直了双腿,在他起身前,黑发男人提着手中的袋子,踱步离开公园,没发出什么声响。 咒灵无声地跟在一段距离后。 虽说不能同出生一年还不到的自己相比,男人也算年轻,可他的身体里却好似存在着一个老迈的灵魂。 并非是指难以动弹,而是平静到无法激起波澜。 他就这么走着,咒灵却比他更快。 咒术师在的时候,他也来过这房间。那感知灵敏的咒术师好似嗅到了残秽的气味,在房间里贴上了咒符,但并不是无懈可击。 咒灵找到了进入的方法,先伸长双手抓住没被咒符覆盖的范围,再压扁自己的身体,挤进阳台的门缝中。 这里本是黑发男人一个人住的地方,在不久前粉发的咒术师搬了进来。 乱七八糟却缺乏人气的房间,成了满满当当但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 满缸的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仙人掌。深色的工作装旁挂着差不多大小的风帽卫衣,从没出现过在这房子里的零食袋摆在桌上。 一切都成了双份的。 一个人可以自由翻滚的床也被两人分享。一个在睡梦中将另一个搂紧,一个顺着脖颈亲吻到另一个的唇角,一个扣住另一个指尖,一个从脚背到脸庞都泛起红潮。 咒灵站在这房间里,像是在看影像。 他走到床头,拉开抽屉,见到里面的黑匣。他将黑匣拿在手中把玩,开门的声音传来了。 “听说你要死了。”咒灵对男人说。 男人提着袋子站在走廊上,刚脱下了一只鞋。 他看着咒灵,问道:“你是谁?” 咒灵鼓起了脸:“喂!” 男人似笑非笑,上了走廊,转身将两只鞋摆好。他的背就这么对着自己,只要咒灵想,随时就能从身后给他一下。这不,子弹就拿在手上。 不过,咒灵没有这样做。 男人提着袋子走进厨房,从里面拿出买来的东西:零食,盒饭,各种小菜,冰啤酒…… “没有你的那份。”他对咒灵说。 “我才不吃这种东西。”咒灵打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男人拿出餐盘,在准备的间隙看了一眼咒灵,不知怎么的,像是笑了。 咒灵好奇地看着他,男人开口解释:“悠仁也喜欢这个节目。” 咒灵微微眯起眼睛,盘腿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台。 “刚才那个挺好。”男人端来餐盘,坐在了咒灵身旁。 他不怕自己,没有丝毫恐惧,也没有一分杀意。 “你长大了好多。”男人吃下浸泡了汤汁的米饭:“才几个月,就像是过去了十几年。” “这是十九岁的长相。”咒灵用布满了缝线的手指拉扯着自己的脸。他一抹过脸,皱纹就生长出来,像是老去的树木,又拍了几下,皮肤变得平滑。 “很适合开整容店。”男人没什么表情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要死了。”咒灵说:“与其变成灰烬,不如把身体给我。” 男人弯起嘴角:“硝子小姐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别把死想得那么简单,家入硝子对他说,你死了,我会将你的实体解剖到无法再下刀,让你的每一份骨血都派上用场。张安泰,你会在咒术界被人口口相传,当然是作为我成功发明对抗咒灵药物的实验品。 她这么说着取下针管,让他按住被抽了血的位置。在他走前又不忘补充一句,要是你在虎杖面前敢提什么死,我就告诉五条。还没人告诉那个家伙你和虎杖在恋爱,他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我很期待。 真是有些可怕,他不过随口一提,毕竟如今吃药,也会止不住咳出血丝。哪天突然死掉的可能,不能说完全没有。 “那你可得和咒术界打一架。”男人耸了耸肩,对咒灵说。他想起什么,拿起手边的袋子,递给咒灵:“你会用吗?” 咒灵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是一张碟片。 很显然是被使唤了。 “当然。”咒灵拿出碟片:“咒术师没说过你是上个世纪的人?” 第31章 “我确实出生在上个世纪。” 男人的声音中染着笑意,像是想到了令他开心的事,或者人。这感觉令咒灵厌恶,但咒灵还是拉上窗帘,同他一起坐在了黑暗中。 满目自然风光,主角不断被追赶。 “为什么选这部?” “悠仁说他喜欢,最喜欢的是山姆的台词,不过是在第二部。我还没看。” “什么啊,明明上个世纪的人都应该看过这个三部曲。” “那个时候有太多要做的事,没有看电影的时间。” 电影里,主角决定离开所有人,独自前往魔窟。他的同伴跳进水中,追赶船只却溺水了—— 还是活了下来。 咒灵看得入神,感到身旁动静渐弱,扭头望去,身旁的人竟睡着了。片刻愤怒,咒灵随即拿出黑匣。 男人睡得平稳,桌上摆着空酒瓶,已不怎么冰了。咒灵对准了他的脑袋,只要这样,他就可以得到完整的实验品。 不过已经死掉的,肯定不如活着的好。 咒灵犹豫了一瞬,伸出手触碰了男人的脖颈。一瞬,从未有过的尖叫声在咒灵的脑海中响起。 他一下收回了手,此前还未如此。同他从心底涌起的本能碰撞在一起,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新鲜的感觉,憎恶自身,这是什么感觉? 那声音呼唤着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咒灵做出了大胆的举动,他再次伸出了手,若藤曼攀上的梦者的手腕。他被尖叫声拉扯着,被深深地吸引,直到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其中。 像是在海洋中漂浮,漆黑一片的海洋,将他染上了一样的颜色。意识涣散,但即使如此也并未所谓。 恢弘的音乐声响起,手机屏幕在发亮,但无人接听。 早回来了的咒术师有些着急地推门而入,一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啊,偷偷喝酒。”虎杖悠仁蹲在沙发上,看着张安泰的睡脸,不禁拿出手机。 偷怕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镜头对准了睡眼,咔嚓一下声响,吵醒了梦中人。虎杖悠仁做贼心虚,飞快地将手机背到身后。 张安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迟钝,身体却没有睡前的沉重感。 “……不是要明天才能结束?” “我想见你了。”虎杖悠仁坐在地毯上,拿起桌上的碟盒:“你又趁着我不在喝酒,在看什——” 他的目光还未读清一个字,头就被迫转了过去。 带着一丝酒味的气息落在他的唇上。 “欢迎回来。”声音还沙哑着。 “……”虎杖悠仁露出灿烂笑容:“我回来了。” 随即放下碟盒,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补完了两个问题:张安泰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以及小真人结局 还有个番外。 感谢在2021-04-29 21:00:10~2021-04-30 20:5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魇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乱 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篇 if:虎杖和宿傩是双胞胎兄弟 “家族?啊,有哦。”粉发青年说道:“有个双胞胎兄弟,老是为谁更大争得不可开交,想见?好啊。” 他转过身去,随即回身看来,表情像是变了个人,一下露出利牙。 张安泰吓醒了,醒来后有些心神不宁。 虎杖悠仁还在呼呼大睡,张安泰坐起身,另一边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张安泰连忙接起电话,若是任务就叫醒他,若不是任务—— “愚蠢的弟弟,我回日本了。你人在哪儿?” 弟弟?张安泰看着手机,上面是个没进通讯录的号码。 “你好。”他说:“请问是打错电话了?” “你睡啊。”电话那头的语气不逊:“我找粉毛的臭小鬼。” “不认识这样的人。”张安泰拧起眉头:“要找人先报上自己身份,再告知要找的人的名字。” 那头的人好似是头一次被这么说,声音立刻沉了下去:“你**哪儿来的?让我弟弟虎杖悠仁接电话。算了,别找他了,你就在那儿等着我。” 电话一下挂断了。 张安泰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睡了会儿还是爬起来做早餐。虎杖在时,他才会做早餐,平日都懒得动。 半小时后,虎杖起床,却没想着先吃饭,反而蹭到他身上。两人靠在厨台旁好一会儿,刚要进入状态,就响起嗵嗵的敲门声。 周末清早,几乎要吵醒整幢楼的人。 “谁啊。”虎杖悠仁不满道,走过去拉开门,脸就垮了下来。 门被“砰”地关上了。 “谁?”张安泰刚拿起衣服穿上,扣子还没系。 “送错外卖了。”虎杖悠仁这么说,门外的人却砸得更响了。 张安泰觉得不大对劲,虎杖悠仁却不想让他开门。 他执意要开,虎杖悠仁这才拉住他:“我有几个哥哥。” “我见过胀相了。”张安泰说道。 但胀相显然不会这么大力敲门,毕竟门坏了,他弟弟要操心。 “有个最讨人厌的,”虎杖悠仁看上去完全不想提起对方,“老是把他做过的坏事推到我身上,各种利用我。而且……他和我是双胞胎。“ 门不响了,随即传来一声:“虎杖悠仁,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开门,我就去找伏黑惠!”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里面能听见,可见门外的人吃得很饱,肺活量也不小。 “毕竟他在血水里游过泳。”虎杖悠仁小声道。 担心扰民,门还是开了。张安泰去开,虎杖悠仁却将他挡在身后,刚开了条门缝,这回外面的人直接伸出手,按住了门边,活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随即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脸上纹身的粉毛呲牙咧嘴,朝里面的人说道:“兄弟,开门啊。” 男人以一副挑三拣四的模样打量着房间里,走到张安泰身旁,明明比他矮上一公分,却看出了睨人的气势。 “你和我家的粉毛臭小鬼在同居?你做什么的?”他问张安泰,好似听到了不喜欢的回答,就要将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架势。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张安泰打量着自称宿傩的人:“早上的电话是你打的?” “啊,你就是接电话的人。”宿傩伸手就戳向张安泰的眼睛。 虎杖悠仁根本来不及阻止。 张安泰却也眼疾手快扣住了宿傩的手,反手一扳,另一只手就击打向他的下巴,连带着膝盖一起顶了过去。 宿傩惊了一瞬,自不肯服软,一脚踩了过来,顺势就要将张安泰背摔在地。 张安泰滚身,宿傩一脚踏在地板上,落了个空,却被抱住了腿,也倒在地上。 虎杖悠仁将差点儿焦了早餐呈盘,接着找准机会,踹了宿傩一脚,这打斗才算完。 宿傩骂骂咧咧地走到桌上,拿起手就将早餐送到嘴里,边吃边道:“找了个什么男的,看着不爽。” 第32章 “张比你有资格,至少他不用武器害人。”虎杖悠仁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吃饱了就滚。” 宿傩看了眼张安泰:“啊,原来是条子。” 怪不得能打几下。 “彼此彼此。”张安泰笑了笑:“不是谁都能昧着良心发战争财。” 宿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腿走了。这回送出了门,虎杖悠仁和张安泰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挑染了红色白色妹妹头。 “比起里梅的手艺差远了。”宿傩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同那人一起走远。 “……所以他来做什么?”张安泰看着空了的早餐盘,这也太能吃了。 “谁知道。”虎杖颇为烦躁,少有这般时候。 张安泰看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虽然是双胞胎,但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虎杖悠仁:“……恩。他吃掉了早餐。” “我再做。”张安泰说道:“不过,你想先吃我也行。” 粉发青年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些。 而这顿早餐,直到中午才吃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番外。 忘了说,上章开头的金发出自banana fish,电影是魔戒。 ☆、番外篇 和咒术师在一起,最无法忍受的一点就是另一方时常要离开自己身旁,更不用说虎杖悠仁毕业后,正式被认定为特级,一个月一半时间都在东京外。 好在张安泰心智已然成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人呆着也不会感到寂寞。 “熟过头了!”虎杖悠仁带着抱怨。 他说这话时,张安泰正靠在床上,阅读着平板上的文件。 咒术界和公安警之间的纠纷数不胜数,张安泰留在这边后就成了这个领域的专家。主要的工作是调节双方关系——换句话——用五条悟的话来说则是“尽最大努力让对方吃瘪”。 违反过于严苛的规矩是张安泰喜欢的事,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他乐此不疲。过去的同僚们一听到“张负责处理这件事”,就想将这事推给别人。 没人知道张安泰到底攥着多少人的尾巴。令人惋惜的事实是,没有想隐瞒之事的人太少。不管怎么说,最后都要顺着张的意思,而他倒是一点儿不担心自己的过往被翻出来。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残忍。 张安泰正阅读着的最新报告、起因是某个刚升上二级的高专生为追捕咒灵闯入了他人家中。 差点儿毁掉了对方的房子,差点儿意味着还没毁,一般情况是道歉后照价赔付,不过这房子是警视厅大人物的,这才提出了抗议。 好处理,下一个—— 虎杖悠仁捧住了他的脸,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判定他生气了。原因也很明显。 从刚才开始,他就像只八爪鱼似的粘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份报告—— 虎杖悠仁蹭了上来,跨过一条腿,整个人坐在了他身上,十分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电脑歪到了一边。 “悠仁,再等等。”张安泰配合地同他亲昵了一会儿,冷静道:“马上就好了。”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芥见下下在采访中被问喜欢的类型时,都说“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消失”。 消失的其实不止有喜欢的类型,还有欲求。 一个快三十,一个刚迈入二十,二者精力差别在于前者哪怕不需要怎么动,隔日也要水上大半日,后者却能在马力全开的状态下第二天还精神饱满地去消灭咒灵。 “怎么办,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年轻人的脑袋里很容易就会有哪怕一瞬闪过这种想法。 两个人的晚上,至少不要工作吧! “是有道理啦。”钉崎野蔷薇回道,下一瞬握紧了拳头:“虎杖,你还记得我是单身吗?” “哦。”虎杖悠仁看上去很无辜:“忘了。” 一拳锤到脑袋上,虎杖悠仁换了个哭诉的表情。 钉崎也蔷薇拍了拍手:“那我就指点你一下,听好了——” 她附在虎杖悠仁耳边,虎杖不住点头,像是要将她的话铭记于心。 两人玩得开心,坐在一旁翻着文库本的伏黑惠看了两人一眼:“慎重。” “什么意思?”钉崎野蔷薇扬眉:“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 “……嘛,我试试吧。”虎杖悠仁挠了挠脸:“说实话,我之前还想问五条老师来着。” 话音未落,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一起摇头,频率一致地和有人指挥似的。 “那家伙就算了。” 不说他是最后一个注意到虎杖悠仁和张安泰在交往的,张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做了吗?” 那是虎杖悠仁和张安泰交往一周年的事,想到当时的场景,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还是尴尬得不行。 不过主角之一的虎杖悠仁听完问题后,平静道“当然”,另一个当事人张安泰稍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补充“自然有安全措施”。 五条悟没再说其他,当晚同家入硝子在一起喝酒,却也露出了少有的略显寂寞的侧脸。在之后家入硝子叫来灰原薰,五条直接被灌了口酒,睡得不省人事,也就忘记了。 “真是没心没肺的射手座。”灰原薰不无讽刺地吐槽。 顺带一提,她和家入硝子一样都是天蝎座。 总之,感情问题上,向五条悟求助并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五条悟的做法是无法复制的。 虎杖悠仁收下了钉崎野蔷薇的建议,年轻人想着是否有用,坐上了车。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坐在店里,看着张安泰的车扬长而去。 伏黑惠夹上书签,转向钉崎野蔷薇,问:“虎杖自己也能解决吧。你出了什么主意。” 钉崎野蔷薇抱臂,露出自满的笑容:“当然是好主意。” “乐趣!成年人不就追求这个。熟悉的东西用在陌生的地方,会带来刺激,就是这么回事。” 钉崎野蔷薇是这么对虎杖悠仁说的。 在和张安泰一起吃了晚餐后,回到家中,虎杖悠仁淋了浴,在张安泰去洗澡的间隙,从衣柜里翻出了手铐。 自然是张安泰的物品,有好几副,他出门时习惯带在身上,家里备用的不少。 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滑过指腹,应该不那么容易伤到皮肤吧。 虎杖悠仁想着,自己先试了。他坐在床上,两边都套在自己手上。 咔擦一声,用力拉了拉,又左右转动,没什么问题。 质量问题解决,虎杖悠仁点了下头,要起身却失去平衡栽倒在床上。 下一秒,他变成了豆豆眼。 钥匙……在哪里来着。 起先是慌张,随后考虑能不能直接扯开,可是这样手铐就会坏掉。 就在这时,张安泰的脚步声传来。 由于太丢脸,虎杖悠仁心一横,直接躺下去,手忙脚乱地盖上被子,闭眼假装睡着了。 房张安泰走进来,看虎杖悠仁已经睡下,更加轻手轻脚。 本准备因为这几日的忙着,今晚安慰一下他,没想到他竟先睡了,还裹得严严实实的。是晚上吃肉吃得太多了? 第33章 张安泰无奈笑了笑,余光落在衣柜上。 门开着,他拉上门,注意到放在里面的衣服被翻了出来。 一瞬疑惑,手伸进去,一下就摸到少了什么。是这样么,张安泰想着回头,见床上的人纹丝不动,动静实在太小了。 嘴角浮现笑容,他走到床旁,轻声唤道:“悠仁。” 没有反应,虎杖悠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还翻了个身。 装睡技术有待提高,真可爱。 张安泰上了床,将灯调暗了些,却没躺下,而是伸手,揉捏过虎杖悠仁的耳廓。 软软的,一吹气,就抖了一下。 “真睡着了?睡得这么熟,”张安泰笑说,“也就是说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吧。” 他脱了衣服,掀开他的被子,躺了进去。睡衣很容易就被拉开,手从后绕到前方,滑过皮肤,之后停在那儿。 灯光微微颤动,光线模糊了灯泡的形状,像是要整个儿穿过灯罩,照亮周围。 张安泰肆无忌惮地动作着,虎杖悠仁快忍不住了。在最后一瞬,前者却停了下来。 “看来是真睡着了。”张安泰似是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翻过身要关灯,还打了个哈欠。 一个身影猛地扑了过来,装睡的老虎想将人吃掉,却被束了手。 人哈哈大笑,老虎有些羞赧。人让老虎躺着,故意按住老虎的手,坐了上去。 进食的过程中不能动,实在痛苦。到了中途,老虎还是扯开了束缚,啊呜一口,整个儿压上去,将人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脑袋里除了车外空空如也(),本文到此正式完结了啦w谢谢一起耍的每一个朋友们,专栏见,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