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墙角ABO》 第1章 《撬墙角abo》作者：尚能饭【完结+番外】 简介： beta庄锐与他的alpha恋人起了争执。 本以为这又是一次吵架和好的循环，一份塞满男友出轨证据的包裹却为他们的关系画上了彻底的句点。 庄锐：你小三都把证据寄到我面前来了！瞧见没，人家迫不及待撬墙角等着接手呢！ alpha男友想起那位体面的omega，摇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分手后，庄锐的生活一度陷入混乱低潮。或许，beta找对象还是应该只考虑beta，才能保证恋情发展稳定。然而，高中时那个怪里怪气的alpha老同学却在这时对他展开了追求，一段隐秘的漫长暗恋也渐渐浮露在庄锐面前。 前男友：那包裹根本就是他寄的！撬的不是你墙角，是我墙角啊！ 庄锐抱住惊惶发抖的现男友，摇头坚定道：我宝贝不是这样的人。 温衍:（吐舌头）略略略。 温衍在懵懂的年纪，认识了还是小星星的庄锐；在最自卑的时期，遇到了风采夺目的庄锐；在他终于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他的男神庄锐正在和男友谈婚论嫁。 温衍终于开始急了，向庄锐献上了他长期跟踪sj的成果，成功拆了庄锐的姻缘，红着脸走到了庄锐面前。 庄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提前说好，我不会再挑alpha当对象了。 温衍:qaq我就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从来就没敢希求能拥有月亮。 庄锐:……不是，你真不打算表白？你不表白，那，我表白了啊。 朋友:哥们儿，他明显在钓你，想捞你的钱啊。 温衍：（得意）知道你嫉妒了，别酸了。 网友:舔狗没少见，哮天犬倒是第一次见。 温衍：（害羞）办狗证何尝不是一种领证？真能变成他的小狗也幸福啊。 社恐绿茶alpha小说家x温柔宠溺beta社畜 我的世界从未放晴，对你的爱在大雨喧嚣中沉默多年。它是阴暗的、潮湿的、但也是足够厚重的。 排雷：受有前男友，前三章受和前男友恋爱ing。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挥小小的锄头，终会开出大大的花。 ┄┄ 立意：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不给任何人贴标签 那个阴暗alpha高高挥起锄头 标签：,甜文,abo,忠犬,暗恋 主角：庄锐，温衍 配角：常昱麒，张末，沈微敖 风格：未知　　视角：主受 第1章 情人节快乐 投资八千多万，由多名影帝大咖出演的悬疑电影《那是我的脸》即将上映。 为了宣传这部电影举办的首场巡回现场见面会，办得无比隆重盛大。台下观众和记者坐得满满当当，其中闪光灯不断，如同一片密集又灿烂的星空。台上全剧组的人员正陆陆续续接受者主持人和幸运观众的轮番提问。 这时演员们与导演已经回答了粉丝朋友们对他们提出的问题，接下来是编剧的受采访时间。 这部电影的编剧，也同时是该电影改编自同名原著小说的作者，一名少有的畅销悬疑小说家，笔名：见手青。 其小说文风，同他的笔名如出一辙——是自阴郁晦暗又潮湿的环境中滋生而出的产物，但撩开那层雾雨的遮挡，内里诡异瑰丽的旖旎故事与幻想如同水鬼一般，撩拨着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的欲望情感，将其纠缠牵引进水中溺亡。 这名编剧把自己头上的帽檐又往低拉了拉，本来就被口罩遮了大半的脸部和表情被藏得更好了。倒不是害羞或是什么紧张之类的可笑理由，毕竟这已经是第四部以他的原著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了。 他看着恹恹的，以至于尽管知道见手青性格如此，但第一位观众粉丝哪怕浪费自己的提问机会也仍旧忍不住问起其身体情况，结果获得了这位金牌编剧慢吞吞的讷讷应承，吐字含混，像是刚学会用舌头发声的聋哑人。 暴露在外的手部和下颌的皮肤都是冷白到病态的苍白，鸭舌帽下一副笨重的大眼镜框架在鼻子上，刘海遮着眉眼，黑色衣服外面套着件牛仔褂子。 如果从小说里看文风，作者必定会是个思维敏捷与心思敏感的人，然而任谁第一次见到都会惊讶，这位颇有才华的小说家兼编剧现实中看起来似乎生活自理无能、性格迟钝木讷。 被点到的另一位观众开玩笑问，这部电影里是不是又有一个beta出轨，奸夫惨死。 他点了点头。 这时，有观众大了胆子问这位小说家是不是曾经被心爱的beta背叛过？ alpha小说家沉默了。 他的目光似乎斜向下直直地不知道盯着哪块儿区域，没说话。好像就站在那里发起了呆。 完全罔顾周围的环境和所有人，就这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冷场了。 主持人笑着接过话头，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身边与见手青搭档多年的御用导演此时听到这位alpha作家终于回到人间突然开口不知道对着谁小声来了句：没有那个资格。 导演：…… 兄弟，你这能谈上恋爱那才有鬼了。 导演知道，alpha作家，在学生时代迷恋上一个beta。 ----- 庄锐看了一下电脑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开始了表面忙碌实际上做着下班准备的工作。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赞叹声和稀稀拉拉的几个鼓掌声——又一位同事获得了来自恋人送的鲜花外卖。 身边小k轻轻撞了下庄锐的工作椅：“今天情人节你跟对象有表示吗？” 庄锐笑：“我们打算看新上映的电影，然后再去吃饭。” “是看张末导演的《那是我的脸》吗？还是找个爱情片……” “叮咚” 微信来了个消息。 两人循声齐齐看向了庄锐的电脑。 不是吧…… 庄锐小声祈祷着。他坐直了身握住鼠标挪动，点开了来自经理的微信消息。 果然又来了个活，还要求今天就要。 草。 “阿哦，你要加班了，”单身狗小k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庄锐一脸苦逼，在委婉征求经理将工作延至明日的意见被驳回后抿紧了唇，拿起手机给恋人去了电话做解释。 “怎么又要加班啊你们？” 常昱麒无语了。 “一个月千把块工资的工作，搞得比国家元首还忙。” 庄锐无奈地一笑，道：“没办法，要是我能决定就好了。” 小k反坐电脑椅，两只胳膊交叉伏在椅背顶部托着下巴观摩庄锐安抚男友。 听庄锐的声音实在是一种享受。 这男人的嗓音温柔又性感，甚至有时显得轻佻，却不需电台男主播那般刻意，粗俗地说，色得很天然。 更难得的，这风流的声线语气情绪永远微微向上扬着的，好似什么话题他都是感兴趣的，什么时候都是高兴的。 哄人绝对是一把好手。遗憾的是他那长期相处的对象似乎早就对此有了免疫力。 “电影都要错过了。” “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吧，后面还有一场。” 第2章 “好不容易买到这么好的位置。这个点你想买下一场也只剩边边角角的座位了……” 庄锐费劲做了许多不平等承诺才挂了电话，开始加紧时间把这个临时来的急活给做了。 唉，ppt。万恶的ppt！ 他读了那么多年李杜孟陆王，站在伽牛卡开法等等诸多巨人肩膀上眺望过风景，计算过无数次三角函数和几何点位，背下过数不清多少条的政治理论、历史记事和地理人文，结果就是来公司做ppt的？ 墙上的时钟指针终于指向了下班点，小k拎起包就溜了，周围同事一个接一个地朝他说再见。 高跟鞋和皮鞋鞋底在地板上踢踏声无比欢快。各种信息素香水味儿在鼻尖萦绕，仿佛能感到气味也在跳舞欢腾。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和旁边几个同一项目组的同事敲键盘的声音。 庄锐关上电脑，舒展了一下身体，和剩下的同事匆匆告别，就抓起手机一边给恋人打电话，一边拎上早就整理好的背包往外跑。 出工业小区的时候还差点撞到经常在楼下卖小青蛙的癞疙宝，不过今天癞疙宝手里卖的不是小青蛙，而是玫瑰花。 还挺有商业头脑的，就是皮套底下的人有点呆，不过也多亏癞疙宝抱着玫瑰花在这里！ 庄锐急忙掏钱直接把这一大束玫瑰花都买下了，朝癞疙宝抛了个感激的飞吻。 常昱麒已经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店等待他许久，一见他就抱怨：“怎么才来？” 庄锐笑嘻嘻地走近他，然后从背后掏出了他刚买的一大束玫瑰：“宝贝，情人节快乐！” 常昱麒哑了言，少见地红了脸接过玫瑰花：“你耽误这么久就是去买这个花吗？” 庄锐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是啊，想给你个惊喜。” “本来该我送你的，我一个alpha，要什么花，”虽然如此，常昱麒还是很高兴，两人便甜蜜地向四楼电影院走去。 今天是星期五也是情人节，加上新片《那是我的脸》非常受欢迎，来看的人很多。不论从放映厅出来的人，还是在排队购票的人，都在讨论着电影里的演技派角色或帅哥。 看起来这电影质量很不错，庄锐心里充满了期待。 买爆米花的时候，他的目光停驻在电影海报上的主角移到了编剧笔名上好几秒，心里怀揣哄男友开心的想法，转过头对男友说：“你知道吗，我跟这部电影的编剧……” “这座位，边边角角我都忍了，居然还是在前排，整整两个小时得仰着脖子看，”常昱麒拿着刚取的票又开始对他抱怨位置的差劲。抱怨几千块的工资干活那么拼命。 庄锐把话咽了下去，熄了曝这个八卦的心思。 好吧。说出来也不过徒增丢人罢了。 高中同一个班里出来了，一个成了著名悬疑小说家，一个却成了为月薪几千块的工作狼狈奔波的普通打工族。 好了，大家都成为了不起的大人了。 庄锐又一次萌生出这种感慨。 想当初他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小镇做题家，走上社会后，身份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公司拿着名为一个月几千元工资的缰绳套在他脖子上，每天挥舞着微信钉钉电话的皮鞭驱赶着他跑。 脸上被突来的一阵冰凉刺激得庄锐啊地叫出来，他无奈地侧头看了眼手里端着方才用来作弄他的冰可乐的常昱麒。 常昱麒却要问他的责，略皱起眉不满意道：“在想什么呢？出来约会还开小差？” “没什么，”庄锐望着身边比自己高一个儿的男友，帅气的面容，轮廓如同其性格一般坚毅。 庄锐脸上扯起一抹轻佻又充满情意的笑，“想你长得帅气，还是个医学博士，天啊，怎么搞得，我居然找了一个完美先生做男朋友。真是了不起啊我这家伙！” 常昱麒一如既往地明明很享受这种充分满足虚荣心的夸赞，却作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嗤了一声，他用可乐杯底磕了一下他的头：“算你过关，走吧，可以进去了。” 放映厅里坐满了人，乌泱泱的。 旁边坐着一对男男情侣，beta的庄锐分辨不出abo。 不过其中那位身材高壮的，不知道是在展现自己的博闻多识，还是本身是见手青的粉丝，喋喋不休地给自己的恋人科普着这位编剧： “悬疑电影一般很少有成本超过五千万的，你像这部电影能够聚集这么多资本与影帝大咖，很大原因就在于这个编剧见手青的金字招牌。 见手青很看重自己小说改编的电影质量的，很多时候他宁可少赚点版权费也要亲自做监制和编剧插手电影制作，保证自己每一部小说的改编尽善尽美。甚至这部电影的导演张末就是在寂寂无名的时候靠着真诚的几百张分镜和人物故事分析，让见手青用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低价卖了版权。之后张末就成了他的'御用导演’，愉快地合作了这第二部。 现在很少有编剧被抬高到让合作导演被调侃为“御用导演”的地步，但是事实上，见手青在编剧这块确实没有表现得很外行，比如当年邓浩然也是因为拍他的小说改编电影一举成功的。 后面就如大家所见，他们合作的每一部电影都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和口碑，甚至还拿了奖。以至于不少电影爱好者都很感激电影界有见手青。他的读者们也是很多其他小说爱好者羡慕的一个书粉群体了。” 他的恋人一个劲地捧场，左一个“这么厉害，”“这你也知道？”“你懂得好多哦。” 庄锐清晰地听到自己男友又发出了一声“嗤”声。 庄锐：…… 这么欠揍狂妄的性格，怎么安全活到今天的啊？ 他伸手握住常昱麒的手安抚性质地按了按，随后再想抽出来却被常昱麒牵紧了。不由红了脸，便由着男友再没放开。 幸好电影非常精彩，一开场就把大家吸引住了，全程无尿点的紧凑剧情让所有人都看得很投入，几乎没人再出声说话。 电影结束后，灯光大亮，庄锐看了眼自己怀里还剩了大半的爆米花桶哭笑不得。 真是笨蛋情侣，电影太精彩，两人一直牵着手，结果忘了爆米花。 身边的观众纷纷起身离席，他转头看向常昱麒，就见常昱麒痴愣愣地背对荧幕，目光注视着后排，微微仰着下巴，鼻尖贪婪地嗅着味道，脸部潮红得不像话。 他送的那束玫瑰花滚落在脚边。 庄锐循着目光望去，就见后排也有一对男子，两人都长得十分俊秀。左边的那个也正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男友，和男友一样的姿态，两人仿佛向彼此朝圣一般。 庄锐心下一沉，一种难以接受、妄想逃避的预感伴随着痛楚像荆棘一样飞快滋长从头到脚将他紧紧捆绑。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文没有任何一个人物有原型。 灵感来源是去年有天晚上我在某站连着看了著名编剧斯蒂芬金的三个影视短片。他一生编、导、演了很多影视作品。偏偏很巧合的是那天晚上我连选的三个影视短片都有个出某轨的女主，而且结局都是和歼夫一起惨死。我就忍不住想这编剧是被心爱之人绿过吗？——当然人家没有，夫妻大学相识，还灵魂伴侣，几十年来恩爱得很。只是我自己不巧在那么多短片里随便就挑中了这三个。然后我脑子里就突然蹦出了一个心有怨念的编剧，老是写心爱之人和歼夫惨死的阴暗小绿茶。 第3章 qwq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当然我也不是斯蒂芬金的梦女，西方老白男不是我喜欢的那挂嘿嘿。 全文存稿，放心追更，就是阴暗小绿茶后面被我手歪写成了娇弱小甜弟qvq 然后逻辑bug可能会很多，挠头。大家轻喷，求宠么么。 第2章 命运之番 “常昱麒，”庄锐拽了拽男友的胳膊喊道。 常昱麒怔愣过神，回过头看向庄锐。 那脸上的红潮却未褪去，眼里燃烧着向往与倾慕。 庄锐看着他这样的一张脸，回忆起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一起约会，常昱麒申博成功那夜喝醉了满面通红对他说会一辈子对他好，还有他从外地赶回来为常昱麒过生日的晚上烛光中男友许愿时偷偷睁开眼看向自己的目光…… 这样的，这样的深深的爱慕的心情，对方只是一个照面，就轻易得到了。 庄锐拽住常昱麒胳膊的两只手微微颤抖着。 “庒儿？”心虚、慌张、愧疚的神情在男友的脸上不断变换，他伸手握住庄锐的手。 但庄锐再没有电影开场前的那种幸福感。 庄锐平复着心情，又看了眼和常昱麒“一见钟情”那个男子。 对方认出他们是一对情侣，脸色此刻有些苍白。 常昱麒拉了他：“我们走吧。”眼睛又瞟了那个男子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急躁和哀求，仿佛在逃脱自己的命运。 庄锐还是跟着常昱麒一起离开了。 尽管后面还传来了一声“喂”，但两人都没有回头。 男友握着他的手，紧紧地，走的步子很大。 庄锐不声不响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半途中他想起了自己送男友的那束玫瑰花还落在电影院地上没捡。 算了，反正他也是随手买的。 买的心思不认真，也不怪最后落得个被抛之脑后的下场。 “不开车吗？这么走着去餐厅？”走出半条街区，庄锐终于开口问道。 常昱麒才站定了。 路灯照在他别过去的脸上，但仍旧遮不住他的尴尬之色。 庄锐笑了。 常昱麒转过头满脸无奈地抱住了庄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庄锐拍抚着他的背，问：“他是个omega对吗？” 常昱麒不言。 “跟你的匹配度不低。” 准确说是很高，很可能是95％以上的命运之番。 庄锐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就算是匹配度一百的命运之番又如何，我可不想为差了这点信息素就把你让给别人。” 庄锐乌黑澄亮的眸子映照着常昱麒的身影，映着他背后城市的霓虹灯光，：“何况，这只手可害怕得握得我紧紧的呢。” 他晃了晃被常昱麒攥着的手腕。 常昱麒又重新扬起了属于他的自信笑容与神采，低头亲吻上庄锐：“你怎么这么可爱……” 《那是我的脸》属实是火，两人在餐厅坐下的时候，还听到邻座有情侣在讨论这部电影，说怎么这个作家的每本小说里，都要有个beta死个奸夫啊。 庄锐不由心底自己也细数盘点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就他自己看过和了解的几部改编的电影里，几乎总是有beta出轨死小三的剧情。 这些beta或漂亮或英俊，或温柔或傲慢，找的老公有alpha有beta有omega，但这些beta永远不知满足，心总是骚动的。 而他们的奸夫们要么以各种方式惨死，要么结局已经热好了便当。 如此一想，不由觉得搞笑。 隔壁桌的情侣里的那位似乎是个beta，愤愤不平道：“这难道不是在污蔑我们beta吗？好像我们这个性别天生风流银乱一般，但是按照出轨率来说，明明他们alpha才是最多的。” 那位beta对面的友人安慰道：“说不定见手青一直有个爱而不得，死活舔不上的beta呢。又或者喜欢的omega被一个beta给抢走了。所以他就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小说里，就跟施耐庵写武大郎一样。” 庄锐不禁笑出声，惹得正专注点菜的男友也把目光从菜单上挪开，施舍给了邻桌两秒。 隔壁桌实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庄锐都不免怀疑这其中是否真有几分道理。 他禁不住回忆起当初的那个alpha。 可能吗？ 那个alpha，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了，温衍。 高中的时候，温衍就是个怪家伙。在班里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 而且不知是有意无意，高中三年这个怪咖都一直留着长刘海遮着眼睛。人很瘦，永远坐在教室最角落，不和人说话来往，用现在的流行话来说，似乎有点社交恐惧症。 温衍成绩很一般，只有语文成绩很不错。尤其作文这块，大家都写议论文题材更为保险，但是温衍就经常写一些怪故事。 有时候碰上欣赏的阅卷老师就能够得到高分，而有时候碰上不好这口的，分数就会比平均分都低。 所以老师总是建议他写议论文，但他不听。 对了，语文课他也经常不听课，就埋头看小说。 除此之外这怪咖给庄锐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其让人堪忧的体力。 体育课上课这个alpha永远是被嘲笑的对象。 他仿佛真的是从阴暗角落里生长出来的蘑菇成了精，在太阳下晒久了就晕倒。 甚至每一次短跑都会落在后面omega那一列，至于长跑更是从来没有跑完过全程。 这样的人居然是个alpha，真让人不可思议。 菜上齐了，庄锐给菜拍了照，加上滤镜和可爱的小字，连着电影票，和最后举起手机同男朋友一起来了张背景是落地窗外繁星大海的甜蜜合照，凑做九宫格发了朋友圈。 常昱麒也发了，不一会就得到了师姐师兄的导师的点赞：“……呵，涂沉这家伙。” 庄锐切了一块土耳其馅饼在餐盘里，问怎么了。 “没有，看他点赞了，人跟男友这会儿一起在三亚旅游呢。” 庄锐感叹：“是吗，真好啊。” 他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漆黑大海：“三亚的海景不知道跟这里的海有什么不一样。” 常昱麒哼了一声：“你这没钱又没闲，算了吧。” 庄锐佯装生气道：“哪里没闲了，这不是抽空出来陪你了吗？” 戏剧性地，庄锐的手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定睛一看，来电人正是经理。 常昱麒满脸嘲讽地看向他，“呵”了一声。 庄锐朝他做了个求饶的手势，拿起手机走到门外去接了。 “明天不行吗？我明早早起修改好一上班就交给你，”庄锐对方才又提出了一堆修改意见追着要第二版ppt的经理忍住心中恼怒说道，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来，“我在和男友约会，刚开始吃饭。” “小庄，真不是我不近人情。ppt我可以找别人修改，但是到时候分功劳时就很暧昧了，我是看重你的能力，也因为你跟我一样是外地人在h市打拼不容易。我给你承诺，这个项目要是能拿到，奖金你能分到三万。我到时候再安排你调休，行不行？项目很重要很紧急，你看我也在加班。你要学会抓住机会，这项目能让你个人履历上有一个真正让人高看的经历。将来在公司熬资历升职也好，还是跳槽去别的公司，都是相当有力的！” 第4章 庄锐沉默了。 “九点之前把这个方案搞好了交给我，ok？”经理立马把时间落实敲定。 庄锐：“九点半吧。” 挂掉电话的他浑身僵硬，好久没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最终轻轻长吁出一口沉重的浊气，看向餐桌前还在等待自己的男友，双脚如有千斤重。 要想想怎么哄得男友愿意吃完饭在八点四十之前回去了。然后他回家九点，半个小时修改ppt。 他坐下来拿起刀叉：“我们赶紧吃吧。” 常昱麒：“你经理没让你去加班？” 庄锐舔了舔嘴唇，看向自己男友，然后扬起了灿烂又谄媚笑脸：“亲爱的……” 像极了把垃圾桶里的垃圾翻得满客厅都是的狗子对主人露出的那副鬼迷日眼的讨好模样。 这招在恋爱第一年时对常昱麒还有用，但次数多了就不好使了。 常昱麒脸色沉下来：“不准去。” “你听我说，”庄锐起身到男友身边，伏在他膝盖上仰头看着他，“这次项目……” “你说话不算话，”常昱麒捏着他下巴，神色紧绷地说道，“你说好了晚上要陪我的。” “可是……”庄锐还想说，被常昱麒激动地打断了。 “你自己有没有算过这是第几回了？每次都这样，工作永远比我重要。我不相信你们公司难道个个都跟你这样的。你就为了我拒绝一次不行吗？” “这次不一样，”庄锐解释道，“这次的项目真的很重要，今早领导还……” “你总是让我这么失望，”常昱麒站起了身。 庄锐被噎住了，看着男友拿起围巾离座的冷漠背影。 他慢慢走回自己先前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 无视周围偷偷吃瓜的目光，拿起餐具将已经有些温凉的食物往嘴里大口塞。 味蕾已经分辨不出什么味道了，但是要使劲咀嚼，努力逼着自己咽下去。 要赶紧吃饱了肚子才好快点回到租房加班。 常昱麒也不容易，他知道的。 医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忙碌的程度也很恐怖，但常昱麒总是抽出时间来同他约会。 作为一个医学世家出身，在名校读博的alpha，根本不缺人追，却一直极力抵御着对omega信息素的渴望，即便易感期尤其难熬，仍然坚定地选择着他这个beta。 可是他不可能推辞这个项目，哪怕这是公司画的大饼，就像经理说的，年轻人要学会抓住每个机会。 他也不可能承诺下一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更不可能去辞职。 失去爱情，他还有工作能提供他面包和下个月可以继续安心租住的租房。 失去让他立足的工作，那他就失去了一切。 坐上回去的的士，庄锐才想起来，他还有玫瑰花落在了常昱麒的车上。 是常昱麒碰到omega失常暴走后被他哄着回到电影院楼下打开了车门一脸别别扭扭送他的。 当时他多开心啊。 “脸蛋红得又成了小火麒麟了，”他开着男友的玩笑。 男友顶着一张不知羞耻更多还是生气的红脸说：“再叫就还给我！” 小火麒麟是男友小学时自封的酷酷外号，结果在长大后却成了不许任何人叫的黑历史羞耻点。 这外号从男友发小那儿给庄锐走漏了风声后，发小还被男友暴打了一顿。 “哈哈，我不~小火麒麟~我的宝贝小火麒麟嘿嘿~”他抱紧了玫瑰花得意地和男友绕着车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戏。 庄锐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重重而过的灯红酒绿，轻轻哭了起来。 第3章 道歉 翌日晨。 “嘿，”庄锐电脑椅被滑过来的小k轻轻撞了一下，他脸上带着暧昧看庄锐，“你对象能力很强嘛，昨天搞了几次啊？” 庄锐怔怔：“啊？” “哎呦~你看看你这黑眼圈，”小k一手端着咖啡饮一手指了指庄锐的眼睛，“纵欲伤身哦~” 庄锐略不自然地咧嘴笑了笑，说了实话：“昨晚吃饭吃到一半，被经理叫回家加班了。” “什么？！”小k瞪大了那双被睫毛被睫毛膏夹成一排蝴蝶触角的眼睛，“他没人性吗？” “嘘——” 小k朝四周看了看，低声：“你，你，你居然也答应了？” 看到庄锐无奈地点头，小k狠狠吸了一口气，心底为庄锐泛起了难过和不平：“男朋友没生气吗？” “不欢而散咯，”庄锐转向了电脑。 小k却还在问：“吵得很凶吗？” “可能分手吧，”庄锐敷衍地回应道，仔细地再一次检查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那你居然还有心思上班？好冷酷啊你，换成我今天就请假在家了，这可是失恋，我要在家哭上一整天。” 庄锐叹气，无奈地转过头看向小k，双手捧起小k的脸，用他的那双风流飞扬的桃花眼凝视小k温柔地说："没办法啊弟弟，我需要工作。" 小k顿时只感觉到自己浑身就有条电流像细蛇一般从下三寸飞快溜向大脑直达天灵感，让他浑身酥得几乎要扑倒在好友的怀里。 他红了脸挣扎扑腾着要把脑袋从庄锐手里拔出来，一边说道：“他家条件还好啊，你干嘛不辞职啊，这样可以多点时间陪陪他，反正到时候嫁入他家也不用你工作……” “他是alpha，我是beta，我再没个工作，我一无业游民beta我还想进他家门？”庄锐好笑。 “好啦，”庄锐揉揉小k的小卷毛和脸蛋，“认真上班吧。我现在真没空想这些。真分手了到时候不是正好陪我的小k宝贝过520，嗯？” 小k总算放过了他。 庄锐松了口气，潜下心做今天迎接合作方的最后准备工作。 他一时半会想不到解决目前他和男友感情困境的办法，这些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曾经他觉得或许彼此包容理解可以让他们一直走下去。 但是有时候情感并不由理智控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自己所愿的。 就像父母和孩子都知道，再大的矛盾隔阂，观念差异，只要相互肯沟通，也能做到彼此理解尊重，最后达成一致。那又如何？做起来就是困难重重。 把大象放进冰箱只需要三步，但是第二步中把大象放进去这么一个举措、一句话，已经是无从下手。 当前问题解决不了，即便两人和好了，后面还会再一次为此生出矛盾吵架，甚至吵得比这一次还要难看。 尽管如此，庄锐眼前浮现出昨天他的alpha吻他夸他可爱时的模样，心里有些酸软地想，要是这家伙肯愿意低个头就好了，他肯定还是会忍不住想要他的宝贝火麒麟的。 即便知道下一次可能还会吵架，会分手，会走不到最后，没有以后。 不过，按照常昱麒死要面子的性格，让其主动低头大概很难了。往常都装作不耐烦地给庄锐个台阶，然后由庄锐顺了台阶撒个娇，两人就算和好了。 这次两人又会冷战多久呢？ 让经理和整个项目组严阵以待的项目的来临令庄锐根本无暇去掰指头算。 接了经理的一个来电后，他拎起笔记本和文件夹和几个同事大步走向门口，跟着经理一行人一同前往会议室开始了属于他的奋斗。 第5章 突然有天，周围人开始讨论起三天后的白色情人节，他才反应过来，他和男友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过了。 “214情人节就算了，还搞个什么314白色情人节，都是商家的消费套路，一个个过得那么起劲儿，”单身狗小k又发出了属于光棍的怨念。 “哈哈哈，等你有了对象就知道啦！”旁边的同事打趣道，“有情人，天天都过情人节~” “诶，小庄，你跟男朋友上次去的那家土耳其餐厅感觉怎么样啊？”有同事开始取经。 “啊，还不错啊，”庄锐笑道，“环境很好，食物味道也很正宗。建议最好预定临窗的二楼座位，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海景。” 小k看向庄锐，从他的笑容里几乎看不出一丝失恋的阴霾。一时间不知道对他心里是敬佩多还是心酸多。 “你们上次点了什么菜啊？有推荐吗？” 庄锐居然还认真回答了：“嗯，牛肉做得不错，还有那个饼……” 小k嗓子眼有些发涩，忍不住出声道：“诶，你们……” 一阵音乐前奏响起，庄锐回头拿起手机，看见来电人，面露微讶。 他抿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往周围打趣调侃的目光和话语甩甩手，大步走向了门外。 深吸一口气，手指划向了接受来电，随之整个人背部往墙上一靠，连后脑勺也抵着墙，盯着天花板淡淡开口道：“喂。” “……” “不说话？不说话挂了。” “庄庄。” “谁是你庄庄？”庄锐学着对方一贯嘲弄的语气哼笑了一声。 “……我可以来找你吗？” “哎呦，领导您在给我打申请吗？”庄锐翻了个白眼，余光看见小k偷偷打开部门办公室的玻璃门从里面探出头来偷窥，抬手隔空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警告，把人又吓了回去。 “鄙人上次让您那么失望，走了八百里都没回个头，您给忘了？您还没原谅臣妾呢，”庄锐阴阳怪气道。 “……我错了好吗，庄庄，”对方也不知道多艰难才说出这几个字。 庄锐本来还想问对方知不知道到底错哪儿了，但感觉对方情绪有些不太对，还是心软了，“道歉态度不够诚恳，再说一遍。” “对不起，庄庄。” “你在哪儿？”庄锐已经莫名有了点预感。 “你公司楼下。” 果然。 “就下来，”他把电话一挂，回了办公室跟同事说道，“我去楼下星巴克买咖啡，你们有什么想喝的发我微信。查岗的来了记得call我~” 常昱麒居然愿意主动道歉，真是难得，这家伙长进了。 庄锐坐电梯到了楼下，然后直奔对面咖啡厅。 alpha正坐在咖啡厅里靠窗位置发着呆，看得出是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了出门的，连头发也重新修理过。 走近他身边，还能闻到alpha身上喷的香水味，淡淡的琴酒味道混杂着点柠檬香，据说是和alpha的信息素气味一样——庄锐也无从辨识这事的真假。 这就是a和b相恋的一点不方便了，alpha和omega身上自带的信息素只有alpha和omega能互相闻到，并为之吸引。而beta好像是被排斥在他们世界外。 庄锐这辈子也闻不到他的alpha身上的信息素。他也无法知道，被爱人的信息素牵引到浑身生理都为其而急速变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匹配的信息素，据说是自相遇那一刻起就注定从此到死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日夜在呼应寻找对方，故而被誉为命运之番的这种传说，对beta们也只是个传说。 常昱麒才愣过神，急忙站起来，看向眼前的庄锐。 庄锐在他对面坐下来，下巴朝常昱麒座位上的那束玫瑰花和两只礼物盒扬了扬：“要拿去追求谁呢？” 常昱麒急忙把玫瑰和两件礼物都递给了庄锐：“是情人节那天本来要给你的礼物，还有赔罪礼。” “我那天不该离开你的，”他认真道歉道，“对不起，庄庄。” 庄锐彻底愣了，心里又惊又喜，却又忍不住为这种没出息的心态唾弃自己。 常昱麒是个死要面子又傲娇的家伙，让常昱麒道个歉是比登天都难，连常昱麒的发小都说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常昱麒道歉。 庄锐有时候对这种态度心里不高兴，但既然常昱麒就是这种性格，他也只好忍了，毕竟常昱麒其他方面都做得很好。 他也没再阴阳怪气，只借此机会坦诚道：“你在情人节那天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真的让我很难受。” 庄锐乌黑的眼眸微微低垂着陷入回忆：“我坐在那，很煎熬，一直等着想你可能待会就回来，也许下一秒，结果一秒又一秒过去了。我知道你那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可是第二天，以后，你还会不会回来找我呢？还是你那当时其实就是表明了分手的态度，只是我太蠢，还没接收到。” “庄庄……”常昱麒心中尽是痛楚，起身抱住了被他伤了心的恋人。 庄锐抬手回抱，脸贴在常昱麒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我知道我也有错，我为了工作总是压缩陪你的时间，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但是我觉得我们有任何生气的点，一起好好沟通，想解决办法，达成共识。” “不准再一言不合就把对方丢下走了，好不好？” “好，”常昱麒郑重承诺道。 庄锐拍拍他肩膀示意分开了，毕竟在这种公共场合做亲密动作万一叫人围观了还是有些羞耻。 随即他坐了下来叫来服务员，对照着微信上大家的需求，点了十来杯饮品外卖送去办公室：“我就不用了，聊完就走。” 然后开始当着男友面不急不慢地拆起他迟来的情人节礼物。 “这个是情人节礼物是吧？另外那个小的是赔礼？”他笑着一边拆一边问。 大点的那个礼物盒里是一瓶高级私人定制香水，气味和alpha身上的一模一样，庄锐忍不住脸红了，眼里含情瞟了常昱麒一眼。 信息素这种东西很私人也很暧昧，一个人染上另一个人的信息素就是宣告着两人的亲密关系。 另一个小点的盒子里装的礼物就让庄锐惊愕了，是一只价值不菲的手表，正是alpha手腕上戴的那个一样的款式。 第4章 和好了？ 这款表市价十二万。 庄锐送常昱麒的礼物一般都在三千到五千左右，常昱麒回礼也就通常保持在五六千以下。 “这，”庄锐疑惑不解，“你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会是背着我做了坏事吧？”他歪头挑眉，开玩笑道，“你把超人内裤给偷了？” 常昱麒握住庄锐的手：“我们谈恋爱有两年了吧？” “对，”说起这，庄锐不禁微微笑起来，他的那双桃花眼也随之弯起，让他整张脸泛起光彩，眼睛神采飞扬，盈盈眸光里全是柔情，配上微启见齿的嘴唇，看得真让人心动得想狠狠吻他。 常昱麒低头吻了下手里握着的庄锐的手：“我是把你当做我未来伴侣看待的。所以，你可以不计较这些。我的什么不是你的？” 庄锐被手上那个轻柔的吻狠狠击中心脏，仿佛常昱麒吻的不是他的手，而是吻在了他的心尖上。他脸红得连那双眼睛周围都泛起了桃花色。 第6章 小k总是说他这一颗纯爱的心配不上这张风流老手的脸。可是他真的抵抗不住啊。 庄锐抽出手，把手表推移回alpha面前：“我还是不收。” 他对惊讶的男友风情一笑：“先暂存在你那，等结婚那天，你再连同戒指一并交给我好了。” “这个是暂存费用，”庄锐站起俯身一把扯住男友的衣领，低头照着那惊愕得微张的嘴唇吻下去。 许久两人分开，他直起身用手轻轻擦去唇边的水痕，看了看周围。 还好是工作日，园区的咖啡厅里客人寥寥，来去匆匆，现在只有斜后方一个穿着连帽衫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酷小哥不断敲着电脑。注意到他投过去的目光那人还不高兴地把帽子又往低压了压。 庄锐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对常昱麒道：“好啦，我翘班这么久，该走了。” 常昱麒痴痴看着庄锐。 无论约会多少次，他的恋人永远有能让他在临别时眷恋不舍，恨约会时光太短的魅力。 园区外，庄锐和男友告别，他怀里捧着那一大束玫瑰，埋头在其中又嗅了一口，被那花香沁得浅浅一笑，抬起眸子看向了常昱麒。 这模样让人分不清是花还是他更加娇艳迷人。 常昱麒坐在车里还想说什么，旁边副驾驶座上放着没送出去的礼品袋子。 车外的庄锐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慢点开啊火麒麟，我会努力工作早日攒够老婆本的。” 对上常昱麒的目光，他还眨了一下左眼，逗趣道：“万一你爸妈不同意，我们就带着这笔钱私奔。” 此刻的庄锐浑身都散发着为了他们的美好明天而奋斗的干劲与希望，向所有人彰显着这段恋爱给他带来的满满积极能量。 常昱麒朝恋人笑了笑：“好！”他也挥了挥手，“快回去吧，庄庄。” 他又道：“我爱你。” 庄锐噘嘴投了个飞吻：“我也爱你~kisskiss~” 常昱麒被他逗得勾唇，启动了车子。 庄锐站在原地，满脸甜蜜地看着恋人的车开远，一直到看不到，才大步跑回了公司。 捧着玫瑰、拎着香水回到部门办公室的他自然受到了同事们的揶揄和祝福。 小k也目瞪口呆：“和好了？” “嗯~”庄锐心情愉悦地把玫瑰放在旁边，拆了香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左看右看。 “你就，就那么容易原谅他了？” 庄锐瞟了一眼小k，发现小k居然还真的满脸替他的不忿和难过，不由笑了，捏了捏小k的脸蛋：“索性也不是什么大矛盾，说开了就好了。”随即拧开香水往自己脖子间轻轻一喷，仰着脖子闭上眼睛轻轻嗅那味道。 “哎呦哎呦！看这副春色满脸的模样哈哈哈，”同事们哈哈大笑，还有同事凑过来一起嗅，“哇，这味道好独特。” 小k闻着愣了神：“这是，是那个alpha的味道吗？” 庄锐不禁又看了他一眼，赞赏道：“聪明。” 听闻的同事们都发出暧昧的起哄声。 唯有小k皱眉嘟嘴评价：“他真的有够骚的。”逗得整个办公室都要笑翻了天花板。 “你是怕小庄嫁出去不要你了？哈哈哈”“天啊，小k太可爱了。”“小k这孩子，还没开窍呢哈哈哈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庄锐也笑得好大声，给男友发微信的手都要拿不住手机了，不知道火麒麟知道有人说他的信息素骚会是什么反应，肯定要气炸了哈哈，他决心将来婚礼上请小k这家伙当伴郎，一定很有意思。 他想不到，这一切幸福可以被摧残破碎得那么快。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庄锐也仍旧记得，那是在他们和好的第三天，是个周五。 临近下班的时候，租房所在小区的快递驿站通知他有一个包裹。 他有些好奇会是哪个朋友寄来的礼物，这样的疑惑一直到下班后，从小区驿站取到这个包裹后变得更大了。 因为他发现这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同城小包裹，巴掌大的盒子。 一种莫名的不安和不好的预兆笼罩上他的心头，让他内心因为这周末难得不用加班的愉悦也毁去了大半。 等不得回到租房，在路上他一边走一边就拆起了这包裹，甚至越拆越急，对上面裹紧的宽胶带用上了牙齿，终于把外面那层包裹袋撕烂了。 掰开里面的盒子，里面用废报纸塞满裹着中间那只u盘。 庄锐铁青着脸打开房门，鞋都不脱直奔寝室那台笔记本，开机，然后丝毫不顾可能存在病毒的风险就把u盘插了上去。 u盘里还贴心给他分了视频和照片的文件夹，仔细分门别类地给他整理好了123，照片名字上写好了日期，甚至有的照片还带了时间地点水印。 常昱麒和一个俊秀男子在不同场所出入的照片，在高档餐厅吃饭，在宴会上共舞，在街上搂肩同行甚至手里帮忙拎包。而那个俊秀男子，庄锐也不算陌生，就是情人节那天在电影院和常昱麒痴情对望得犹如天雷勾地火的omega。 一张张的情景，很明显是在相亲，甚至有几张常昱麒的爹妈都在现场。 还有文件夹的照片就更加露骨了，常昱麒和不同男人接吻的照片，除了那个omega，好些里都是他不认识的，不，还有他认识的。 小k。 庄锐以自虐一般的心情疯狂地狂按照片查看右键的手指停止了动作，他眼里沁出了泪水，瞪着屏幕上那两个人。 衣领大敞的小k勾着常昱麒的脖子吻得满面红霞，投入得仰头闭眼，眉尖蹙地高高的，照片的高像素让他雪白的锁骨处那一点红色小痣都清晰可见。 他僵硬地点了下一张。 小k整个人被常昱麒抱起，背部顶墙，仰了脖子吐了截鲜红的舌头在外面，眼睛翻了白眼，照片只有上身入镜，下面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他关掉照片，点开了视频。视频的内容更丰富了。一些相亲的场景，然后就是一些不堪入目的镜头，视频无声，视角也刁钻，都是隐蔽的偷窥视角。 常昱麒和那个omega陷入疯狂的画面逐渐在视线中模糊又清晰，紧握在手中的鼠标被发出被挤压的“咔咔”声…… 他的胸腔剧烈地扩张收缩，胸膛起起伏伏，手指按动着鼠标机械性地一个个继续点下去，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照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和因为怒瞪太久导致遍布血丝泪花的狰狞双眼。 两三颗泪水砸在桌面上，啪嗒啪嗒化开水渍。 随即他吸了吸鼻子，抽了餐巾纸把那几滴马尿擦干净，咬牙良久，从通讯录里翻出来了个人。 “喂，咳，波波，好久不见，嗯，有点感冒……我想问你个事儿，就是以前我听你说有个朋友去鉴定照片真假，厉不厉害啊？能推给我吗？嗯嗯好好，谢谢谢谢！改天聚啊！” 电话挂断后，又打开了淘宝，一连找了八家好评率很高的照片鉴定店，分别挑了几张照片和视频过去。 第5章 家乡 庄锐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去回想自己怎么度过这个夜晚的。 有些人会把自己浑浑噩噩的那段时光在记忆里模糊化，但庄锐却记得分外清晰。 第7章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水米不进。 和常昱麒在一起的回忆就像剪碎了的电影胶片，几个片段在脑海里陆陆续续放映，却毫无关联逻辑。 时而是一些没啥意义的琐事，时而是一些让他铭记在心的承诺，甜蜜的约会，又或者事后感觉常昱麒出轨小k的可疑端倪。 他有时想起什么，还会拿起手机搜索当时和常昱麒的微信聊天记录做进一步佐证。 可下一秒，先前在电脑上看的那一张张一条条让他愤怒又反胃的照片和视频堵在他眼前，让他恨得想摔手机。 七点钟的时候，他想冲去常昱麒家当面对质。他要问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出轨，为什么不提分手，自己在其心中是不是就是个消遣玩意儿，对方居然能对他演得那么认真。 八点钟的时候，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地方。alpha的生理性注定让其充满掌控欲、占有欲，以及在易感期间多到过分的x欲。而他确实对alpha经常提出更多陪伴的需求每回都只是道歉，没有满足。他享受着beta的稳定生理激素，埋头奋斗工作，把自己这一切当成所有人的理所当然，忽视了alpha。 九点钟的时候，他又觉得alpha和小k这对狗男男从任何角度思考都完全是天理难容！他甚至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咬牙切齿地开始认真考虑起要不要把常昱麒骗到自己这儿来暴打一顿，然后将小k和常昱麒鬼混的照片发到工作群和朋友圈，不仅如此，他还要打包发邮件抄送整个公司，让他们身败名裂！ 十点的时候，他想起了以前两个人美好的时光，又忍不住掉了几滴马尿，但是狗领导来了几条微信消息给他派了活，并且很“典”地表示今晚就要，仿佛人活不到第二天。 他擦掉马尿，到电脑桌前坐下。然后一边问候领导的亲爹妈，一边拔掉那只毁掉他一切幸福假象的u盘，插上了他的工作文件u盘，开始加班。 常昱麒这时微信打来了视频通话，他挂掉。 为了防止对方继续打扰，还匆匆给对方发了两个字：加班。 对方回了个委屈表情，果真没有再继续回话。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他结束了一切的工作。由于饥饿难忍，他下单点外卖，叫了一碗炒粉，一份麻辣烫，一份凉皮还有几串烧烤。等外卖的过程中，他在各个视频平台软件上找起了下饭节目看，结果一直到外卖到的时候还没找到，于是他把外卖放在一边，又找了五六分钟。 吃凉皮的时候，他被一个戒赌视频里恋爱脑稿主的离谱经历逗得发出了鹅叫，差点呛死。 大概哭泣和加班耗费了太多的情绪和体力，点的所有外卖都被他消灭了个干净。水足饭饱，但视频还没看完，他将外卖包装扔掉，抱着手机几步小跑回卧室躺在床上继续看。 接近两点的时候，视频播放完毕，他又看了几个无脑搞笑视频，一直到三点多困意袭来，关上手机，倒头就睡。 闭上眼睛前，脑子里迷迷糊糊，感觉所有的这一切其实倒也没什么。 只是没了一段感情罢了。 第二天他睡到临近中午才醒。 手机上常昱麒和经理的两通未接来电以及好几条未读微信。 有经理再次布置的加班任务，有客户的咨询信息，还有常昱麒问他醒了没。 他客客气气地回复了客户的信息，然后给经理打电话请了两天假。 “那个报告你看谁抽得出空就给谁搞吧。我请两天假。男友出车祸死了，我去奔丧。” “不给放我也要去，周三再来上班。”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经理你又没死过对象，别什么都表示理解。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好了，我挂了。” 手机一关，他爬起床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第二天戴上耳机背起背包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大巴上的味道有些难闻，但伴随着动听的音乐，一路风景幕幕向后退，朝着家的方向越来越近，倒也不算难受。 《飘》里结局斯嘉丽特被巴特勒船长拒绝爱情后，决心回到养大她的塔拉庄园，那是抚平她创伤，让她内心获得平静的好去处。 这个顽强的omega姑娘在每一次受挫时都会想起她的庄园她的家，从中汲取无限从头再来的力量。 庄锐想，他也要回到家里，回到奶奶的身旁，去获得内心的平静和迎接一切生活磨难的勇气。 他学着斯嘉丽特那样说服着自己：“我现在不去想它，我把这些都留到回家后再想，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忍受这一切，到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毕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家乡永远是最特殊的，能被称作为归宿的地方永远都是让你心安之处。 踏出过外面就会发现，家乡连空气的味道都与别处不一样。 重新踏足到这个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被熟悉的风景四面环绕，耳边尽是熟悉的乡音，你会清晰地感受到，它是属于你的地盘，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庄锐一下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漾出笑容来，迈开了步子往家里跑。 突然的归来给了菜地里的奶奶一个大惊喜。 “怎么回来了？”奶奶把手套脱去，布满老茧的手摩挲孙子脸上的泪，“单位放假啦？” “跟公司请假了，我回来你高不高兴啊？” “高兴！哎呦，我孙子天天在外面吃苦啊。回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庄锐听到奶奶的心疼，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把手机静音往屋里一扔，换上胶鞋跟着奶奶去了小菜地，将里头的胡萝卜和土豆摘了晚上好做土豆饼吃。 菜地里，奶奶对庄锐在外面的情况问个不停，庄锐耐心且事无巨细地回答着奶奶，把一切都讲给奶奶听。说着说着，声音里又要哽咽了。 “那种alpha你就不要嘛，不值得你为他难过，还流眼泪，羞不羞，不值得，”奶奶对出轨的常昱麒一连评价了两句“不值得”。 “要是奶奶在你那，我两巴掌扇死这个不要脸的麻包种。当初又要来招惹你，现在出轨还要瞒着你。耽误我孙子！你打不下受，奶奶进城帮你打！”小老太太拎着俩胡萝卜愤怒地甩着上面的土，苍老打着褶子的双眼里目光灼灼盯着庄锐。 好像庄锐说一句不会，她就真的下一秒要去做替孙子出头的动身准备。 “我肯定要打了，我回去就打！”庄锐急忙指天发誓，“我要报仇！” “好嘛，你别心软就行，我们下一个找个乖点的，不要他这种的。不晓得他爷娘怎么教的。上次奶奶跟你说过，村里那个学画画的alpha，我到时候问下他还是不是单着……” 庄锐被奶奶替自己气得碎碎叨叨的模样给逗笑了，被风吹凉的泪珠子从眼睛里掉出来。 他用小臂蹭掉，低头一边挖出一根胡萝卜：“庄和华这个月找你要多少钱了？” 原本说说笑笑的快乐气氛好像一下子凝住了。 一时间安静得连风都没了。 “唉……”老人家叹了口气，“奶奶哪里还有钱。” “我怕您心软呢，”庄锐抬脸朝奶奶笑笑，用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奶奶，“奶奶您可得顾着我。以后就咱们俩好好过，好不好？” 第8章 “好，好，”奶奶偏过头，又叹了口气，苍老得如枯叶一般的眼睑尾部也泛着浅浅一层水渍。 庄锐转开了话题：“药还有吗？要坚持吃，我包里还给你带了些。” “还有还有。” “那药还是我今早去医院顺道儿买的，那个姓常的太脏了，我生怕自己染了病……” 晚上，冲完凉的庄锐回到二楼房间，奶奶已经给他铺好了被褥和凉席，支好了蚊帐。 家这边山里凉快不需要空调，只打开电风扇，躺在用湿毛巾刚刚擦过的凉席上，就舒舒服服的。 外面的虫鸣阵阵，内心一片平静。 只是当他拿起手机打开，噪杂絮聒又来，可以看见上面再次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小k的，经理的，常昱麒的。 “怎么不接电话？我发给你的表格你看了吗？” “庄哥你怎么请假回家了？还跟经理说你男友出车祸了？是跟对象吵架了吗？” “小庄，你是跟你男友吵架了？你怎么撒谎说男友死了呀？有矛盾两个人好好沟通，别把恋爱和工作都当儿戏。假我不给你批，你必须正常上班，周一早上我就要看到你。” “庄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一个人担着，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你不接电话让我很担心，难道是我又做错什么让你生气了？” “发个消息让我知道你平安。” 正看着，手机又震了起来，来电人是常昱麒。庄锐直接挂了。 再来电，庄锐又挂。 哦，挂错了，康轩怎么来电话了？ 庄锐急忙打回去。 这位有段时间没联系的高中同桌熟悉的声音响起：“庄儿，班长找过你没？五一要组织高中同学聚会那事儿知道不？” “同学聚会？”庄锐惊讶。 他不由好笑道：“谁提出来的啊？人才啊，这才高中毕业多久，十年都没有。7年吧？” 说着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改为了趴的姿势：“大学也才刚毕业三年，有谁混出个人样了？” “有啊，你难道忘了？温衍啊。大名鼎鼎的见手青。” 庄锐收敛了脸上的无语和笑意，旋即又绽了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人家会来参加吗？他那个电影正热映呢，这会儿估计正跟着剧组一起在某个安保严密的豪华酒店里住着，准备第二天的路演吧。” 康轩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说：“万一呢？你说是吧。真要来了那可太风光了。估计不少人都要找他签名，套亲近！诶，他的签名本我先前还上网看了，亲签的那种在海鲜市场卖到五百多块钱一本！” 庄锐惊呼：“这么多？！” “他的签名本难得嘛。很少签售，而且从来不搞现场签售会。反正到时候我就在包里准备几本他的小说。万一他真来了，我就找他要签名。同学一场，总不至于不给面子吧。转头往海鲜市场一挂，转手就是一两千到手。” 庄锐笑骂：“看你这出息！”不过他也有些心动。 只是，回想起当初那个永远坐在教室的角落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温衍，他又不由道：“……说起来，你觉得同学一场，他可能都把大伙忘记了吧。我怀疑他高中时压根没抬头看过谁几眼。你见过他跟谁来往？” 康轩哈哈大笑：“那倒真是。不过我记得他好像还蛮讨厌你来着。” 庄锐：…… 他在康轩看不到的电话这头露了个无奈的表情。 他乐观道：“好吧，那也许我会是他在班里唯一一个稍微有点印象的人。” 正说着，就有电话插进来了，是班长。 庄锐接下了他的电话。对方在寒暄之后提起来的正是五一劳动节要举办的高中同学聚会。 第6章 温衍 听到这个同学聚会的邀请，庄锐不由自嘲道，“我感觉就我目前混成的这个程度，去参加同学聚会，不是现眼包吗？” “担心那个干啥啊？”班长宽慰道，“你好歹还在h市找了个能够安身立足的工作，好多人还在读研究生甚至有些还在二战呢。为什么要在大家大学刚毕业还没几年的时候就举办高中同学聚会？就是要趁着大家差距还不大，进入社会还没多少年，仍然保有一份纯真之心的时候，搞一次同学聚会。大家单单纯纯地回忆一下往昔高中岁月，好好重聚一下，交流一下感情。”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班长英明！”庄锐赶紧戴高帽。 “既然你这么赞同，那你就不该不来了吧？我给你算上啊！”班长不由分说道，他心情大好，“我们班的小班草一确定下来，肯定能拉来不少人！可惜了你不是单身。到时候问问你对象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带过来！” 庄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断话题，“班长你邀到多少人了？有哪些啊？说来听听。” “蛮多的，”班长说了几个庄锐比较熟的人名。 “温衍呢？”庄锐开玩笑道，“邀请到我，我年老色衰能吸引几个人？你要能邀请到温衍这尊大神，那才是不愁缺人，咱们这个同学会的档次都直接上了一个level。” “温衍？”提起他，班长语气里也多了几分疲惫，“难搞哦。” “高中时班级活动和聚会他就从来没报名参加过。” “啊？”庄锐讶异，反驳道，“没有吧，高中时还好啊，我过生日那会儿，邀他来的时候他是来了呀。” “哦！对了，你当时居然还邀请到了他来参加了你的生日聚会，”班长感叹得好似庄锐是邀请到了外星人一般。 这语气让庄锐无法不想起当时生日聚会上的私下感叹。 ——庄儿，怎么连他也邀请来了？ ——你怎么想到邀请他？ ——他居然也愿意来？ ——第一次看到那家伙来参加生日聚会啊。 …… 确实都是大家闲聊时随口一句毫无恶意的议论。但那其中理所当然的语气又何尝不伤人？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庄锐忍不住皱眉对班长着为温衍辩驳道，“都是你们不愿意邀请他来吧？人家也是能感觉到你们诚恳与敷衍的。我当时是想着快毕业了，趁着生日跟全班人聚一下。我也是这么同他说的。虽然人一向不怎么爱搭理我，但那回还是同意了啊。他还送了我一整套轮滑装备呢。” “他送你轮滑鞋？！”班长以更高的分贝喊了出来。 “所以咱们说，以真心换真心嘛，”庄锐回忆着，脸上露了个笑，“虽然我当时对轮滑鞋三分钟热度，但拆开来发现是轮滑鞋时，我惊喜得叫出来了。算是收到的礼物里最喜欢的一样。” “……为什么我从他那儿收到的生日礼物是本敷衍的笔记本啊！”班长愤愤道。 庄锐：…… “那还是我还厚着脸皮找他讨要来的！”班长自认为自己跟班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要说温衍这种绝缘体，在整个班里看起来，大概也就是跟他关系熟络一些了？朋友么，有来有往。来往多了，就更熟络了。 “咳，他愿给就不错了吧，”庄锐做评价道，“所以说，人确实沉闷吧，但是还不至于没心没肺。” 第9章 “我还记得有回我找他跟我换值日，他也同意了，”他突然记起来这事，不禁又补充道。 如果不是今天刻意去仔细回忆这位曾经来往不多的同学，他还真想不起来他们并不是全无来往，而是有过这些交集。 那天是个高三人仍然要上课的周六，隔壁h市有火星哥的演唱会，初恋突然告诉他抢到了票。又偏偏恰逢当天他值日。 真的做值日的话，就赶不上去市里的车了。 他着急地临时找人与他换。毕竟是休息日礼拜天前夕的值日，而且要求提得突然，大伙都不大愿意换，最后他逼不得已居然找到了默默无闻坐在角落的温衍头上。 温衍依然是平时那副连正眼看都不愿看他的样子，一脸不高兴地偏过了头去。 “好不容易得到的演唱会票呢，人家外国歌星难得就来这么一回，啊？拜托拜托！兄弟帮帮忙，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庄锐顾不及那么多，厚着脸皮讨好地双手合十一个劲地求，眼睛眉毛一并卖着可怜。 旁边有人起哄：“别答应他！还兄弟呢，死小子跟尚熵仁一块儿看演唱会不带兄弟，凭什么？” “就是！见色忘友！别让他去！” 庄锐回头笑骂道：“去你的？”他歪头去寻温衍的目光：“好不好？好不好？帮小弟一回！大恩大德！” 温衍把头一埋，恶声恶气地吐了个“不”字。 庄锐只好叹了口气，说了句好吧，左右又看了看求助无果，回了自己座位。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放学的时候正当他准备去做值日，却发现温衍已经拿起了扫把开始扫地。 “我替你做了，”对方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充满愤怒地瞪着他，冷冷说道，“你快滚吧。” 态度虽然恶劣，但他不管那许多，只兴奋感激得一跳三尺高。 庄锐如今想来还不禁有些感慨：“回来的时候，我给他从市里带了紫燕百味鸡、糖炒栗子还有奶茶，就是都冷了，味道其实不算好。” “后来轮到他值日那天，我本想代替他，还被他拒绝了。”对方还是以很厌恶的态度表示了拒绝。 “人还是蛮热心的，”他下结论道。 班长沉默了一会，愤怒道：“那为什么我找他换值日，他没答应？！” “呃……可能他，恰好没空？” 班长嘀嘀咕咕抱怨了几句，和庄锐便结束了对话，急着去邀请下一位同学。 庄锐则又重新打回了康轩电话。 “班长刚刚邀请我了。” “你答应去了？” “禁不住他磨，我就答应了。他跟以前一样啰嗦，”庄锐乐呵呵地和康轩又转头说起了温衍。 “你还记得以前，我找过温衍代我值日不？他当时还真答应了。我仔细想想，他人其实也不算很冷血什么的，待人挺好的。”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有几次还抱怨过他讨厌你的样子？” 庄锐搔了搔头：“我也不知道，他每次看到我都没好脸色。不过人还算好吧？诶，你记得吗，有次年级篮球赛我不是找了他帮忙看我的衣服嘛？” “哦，你衣服被他看没了是吧？” “对对对，我都说了没关系了。没过两天他就赔了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服给我。” “他人还是蛮有原则的，”庄锐又做评价道。 康轩却说：“那说不定是不想欠你的。” “……”庄锐琢磨着，“也是，不过对我一个他这么讨厌的人也乐于伸出援手。说不定面冷心热呢。” 说不定，班长真能把人请来呢？ 突然对同学聚会更期待了。 正一阵心热，通话里又不断传来电话插入的嘟嘟声，庄锐瞟了眼来电人，眼神冷了下去。 直接挂断，同康轩也没了聊兴，草草又说了几句，便关灯睡觉。 待在家里儍吃儍喝了三天，终于还是要回去面对现实。 周三的早上，庄锐重新坐在电脑前开始着手处理仿佛暌违已久但一眼望去就心生疲倦的工作，回想这四天与世隔绝般的假期，他不由考虑以后要不要想法子多来几次。 旁边小k姗姗来迟，一见他，屁股还没在工位上坐下就大惊小怪道：“庄哥，你总算来公司啦！我以为你要辞职呢。” “你跟对象又吵架了吗？”他关心地问道，“我听经理说，你骗他，说你老公死了。”说到这儿，他笑得乐不可支，像只意外获得了坚果的小松鼠。 庄锐看着眼前这神状的小k，都要忍不住怀疑淘宝店家和托朋友找的人是不是都鉴定错了。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小k，会和照片及视频上与要好自己男友热吻的是同一人。 经过四天的缓冲，他心态已经大体平和下来，表面能竭力保持基本的平静。 但如今看见小k，心里竟是忍不住又生出当时看照片和视频时的那股戾气和痛苦。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小k的名牌背包晃了一下，想起了常昱麒想送给自己的那只价值十二万的手表。 小k家境一般，从前小k高消费的时候，公司还有同事背地里说闲话猜测小k是不是干什么不正当事。 他当时还发火把造谣的骂了一顿。 如今看来，这高消费说不定是常昱麒赞助的呢，庄锐也忍不住恶意地揣测着。 他把那些情绪强行按了下去，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好了，不要八卦我了。做你的事吧。” 小k对没吃到瓜有些失落，时不时侧眸瞟他一眼。 庄锐却是手上不断敲着键盘，内心的斗志越发熊熊燃烧起来。中途被经理叫去办公室臭骂一顿也没有影响到他丝毫。 他不知道那包裹是谁寄给他的，为的是示威，还是示警。 看那些照片视频的时候恨不得小k和常昱麒就在现场，他一人给一巴掌，破口大骂，狠狠质问一番。 后来才不由生出几分庆幸之感。 他庆幸那人是在周五下班时给他寄来的，让他能够在周末的独处中足够冷静下来，还能请假回家疗伤。 仔细回想，过往里确实有不少细节能够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alpha的易感期除了去年时来找他发骚，结果因为他当时忙着搞工作任由alpha被晾在一边受煎熬，今年便是只打了个电话撒了下娇，便没有了声息。 加上常昱麒本身也忙，打电话和发消息不能及时回复都是稀松平常。 如果庄锐是omega，还能够从常昱麒身上的信息素更早获知许多不对劲的苗头。 庄锐敲击键盘的手指慢了下来，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excel发起了呆。 可是人是不愿意往自己不喜欢的方向想的。 晚上他把常昱麒约到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第7章 同学聚会 常昱麒今天依然是精心穿扮来约会的，看到已经提早来到餐厅的庄锐，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在走近庄锐的时候逐渐收敛了起来。 庄锐似乎只是来这里谈话，完全没打算吃饭，餐桌上就俩凉菜和茶水。 发觉常昱麒到了身边，庄锐也没站起来，转头抬眼看向他，说了句：“你来了？坐吧。” 第10章 常昱麒在庄锐对面坐下了，没有说话，目光直直看向了庄锐。 庄锐开口道：“你大概猜到了吧，我是来谈分手的。” 常昱麒双目微瞠。 下一秒庄锐就从包里取出一沓被a4纸包得不大严实的照片，推给常昱麒，眼神里隐忍着几分怒意却尽力平静地回视对方。 常昱麒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看，在看了七八张后，对后面的都匆匆扫过，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抬目：“你找人调查跟踪我？” 这些照片很多明显是只有那种专门的私家侦探才能拍到。 此刻的庄锐对这副反应的常昱麒已经是心寒至极。 一时间不知道是对常昱麒背叛恋人却还想反过来倒打一耙的愤怒更多，还是对自己爱上这样的常昱麒足有近两年，甚至上一秒还抱有几丝期待听对方解释的自嘲更多。 他冷冷哼笑了一声：“说不准是哪个想要撬我墙角的家伙送给我的呢。说不定，就是那个omega。” 他脸上挂着满是恶意的，比电视剧里反派还要难看的笑，指了指照片， “就是那个和你在电影院一见钟情，不到三天就已经屁股痒得受不了，丝毫不顾矜持，同你这个没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就滚做一团的omega，人家是看我太蠢，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这些东西逼我退出要等着接手了！” 他语气越说越激动，却被常昱麒一口打断。 “不可能！” 常昱麒斩钉截铁地如此否定道。 毕竟那个omega到底是体面家庭出身。 但是下一秒，常昱麒就见到面前他深爱的这位恋人满脸悲戚、痛苦，还有对他的恨意。他不由心头一痛，开口解释道：“庄庄……” “我没什么想说的，现在情绪上头，说多错多，以后想起来还觉得丢人，”庄锐抽了张抽纸擦了擦眼，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分手吧。” “庄庄！”常昱麒惊恐又慌张地抓住他的手，“你听我说！是他发晴了，我……” “他发晴了，”庄锐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抄起桌上那沓照片往常昱麒头上一甩，“这么多人呢？！各个都发晴？次次都发晴？” 照片从常昱麒身上散落到桌上、座位上、地板上。 “多少个啊！要我替你数吗？”庄锐怒极而笑，“去日本听报告会议的时候还不忘去风俗街，入乡随俗是吧？！鬼子你特么也玩？！你下贱吗？！小k啊，我同事，你也勾搭！情人节！当晚你特么跟我约完会吵完架转头就跟人上床去了！我就像个傻x一样还为你哭！你有心吗？哈，地点也不挑，酒吧厕所里头你都能做得下去！你恶心不恶心啊常昱麒？！亏你还是学医的！” “常昱麒，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真脏！” 庄锐的滚烫的泪水又淌出来了。 他看着一脸垂丧地站在原地的常昱麒，内心无限悲哀地露出惨笑，“要是情人节那天，当天晚上分手了就好了！不必和好。闹成现在这样。呵呵呵。” “你又何必回过头来费心骗我？把我哄回心意，”他慢慢垂下头，那一向温柔又轻快的声线低低说道，明明是难过至极，却显得像撒娇一般。 常昱麒禁不住死死拽住庄锐的手，哀求一般急急说道：“庄庄，我是真的爱你，你相信我，我非常清楚，这辈子只想和你共度一生！是我鬼迷心窍。但是你是beta，无法理解信息素对alpha生理的影响。你不在我身边，我控制不住。信息素在血液里一旦达到……” “好了你别说了！”庄锐激动地用力甩着常昱麒的那只手，破口大骂，“你不就是想说你到了发情期就跟控制不住四处撒尿的畜生没两样了吗？” “我现在真的感觉，当初我居然为那么多次你能够抵抗住omega信息素的吸引感到好骄傲和幸福，我特么真是个傻x啊。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烂人做男友啊！”庄锐哭到泣不成声。 “庄庄，对不起……”常昱麒看着这样的恋人心里又痛又悔，想伸手抱庄锐被庄锐一把挥开。 “我知道这段感情里我也有错，可这都不是你出轨和滥交的理由，”庄锐狠狠擦掉眼泪，那双总是涌动着无限温柔爱意的眼此刻充满厌恶地瞪着他，“别人如何是别人的事，在我这儿，你信用已经破产了。” 常昱麒急忙道：“你不信任我没关系的，以后我的手机随便由你查……” 庄锐笑了：“你看你说得多好笑，我为什么谈个恋爱还要查人手机？难道我不能去喜欢别人吗？alpha是个抵挡不住信息素，脑子长在下半身的废物性别，我还不能找beta吗？常昱麒，你莫非以为alpha是有什么可自傲的？” “你要还有点骄傲，就给自己，给咱们这段关系的最后留点体面吧。” 庄锐一把拽开常昱麒抓他手腕的那只手，起身快步离开了包间，对身后喊他名字的常昱麒充耳不闻。 咱们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你把我曾经爱过的火麒麟杀死了，常昱麒。 常昱麒是好面子的，他一贯不喜欢直白地秀恩爱，也不太愿意身为一名高学历alpha去融入庄锐的普通beta圈子里。 甚至常昱麒好几次对庄锐提起庄锐那几个同事时皱着眉发表一些不屑的看法。 每一次约会来接庄锐，也只留在楼下对面的咖啡厅，从不进公司，以至于恋爱两年庄锐不少同事还从未实际见过常昱麒。 接下来的这一周也是。 如庄锐对自己恋人的足够了解，常昱麒确实做出了纠缠，两度撇下面子和尊严，跑到楼下蹲守庄锐。 但可笑的是，他依然守着固执止步于咖啡厅前。 第一次庄锐做了冷处理，第二次实在忍不住，结结实实地和常昱麒吵了一架，差点动起了手，才把人赶走了。 终究还是搞得这么惨烈狼狈， 庄锐身心俱疲。 至于小k，倒是比常昱麒不要脸多了，每天仍然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在公司正常上下班，和同事打打闹闹开玩笑。 只是庄锐并不愿再扯出一张笑脸对他，两人便也心照不宣地有了疏远。同事私底下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太好奇。 公司的大项目合作进展很不顺利，庄锐他们组每天加着班，加上又同男友分了手，心情不好之下同谁闹别扭都很正常。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五一小长假的到来，这是当前一切的支撑与希望。 “5月1日，下午5点，鼎盛酒店芙蓉厅。记得来啊！” 要不是班长提醒，庄锐都忘了五一放假期间还有个同学聚会的事儿，不禁对假期又多了几分期待。 会有哪些人来呢？高中时要好的那几个，如今如何了？ “庄儿！” 康轩顶着一张在酒店大厅的水晶灯下被照得油得发光的双下巴圆脸，乐呵呵地张开两只大膀子抱住了庄锐。 庄锐被他肥厚的巴掌拍得背都有些生疼，他回拍了两下，仔细打量康轩，客气道：“你，你这些年过得不错啊。” “嗐，胖了三十多斤，”康轩伸手摸了摸自己西瓜一样的肚子。 “咱们庄美人来啦！还是仙姿玉容！”高中的数学课代表走过来调侃。 第11章 他烫了个小分头，高中时的厚底眼镜换成了细银边眼镜，上身穿着时尚的polo衫，下身七分裤，一副一二线城市的精英白领模样。明显已经是个上班人士。 “卧槽，你现在变这么骚啊王长安！”康轩惊异地对七年前还是个书呆子的数学课代表惊叹道。 “比不得庄美人天生丽质。” “别拿我开涮了，”庄锐笑着求饶道。 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同学们，不说盛装出席，至少都是把自己从头到脚每根毛发都收拾妥了才来的。 庄锐也是特地为了今天去吹了个羊毛卷，染了棕底加灰色挑染的发色，穿了身亚麻白衣灰裤子，来之前做了个spa，尽力今天展现出最好的状态。 不得不说，这会儿突然觉得班长决定在毕业没两年举办班级聚会，确实算个不错的时机。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还处于青春年少的末班年纪，脱离了高中时清一色书呆子模样，又不至于大学时的一团孩子气，更不至于三十岁后高中情谊褪色到记不清，身材还发福走样到不愿见人——康轩那种家里开饭店又累又苦又止不住嘴的当然属于极少数。 众人都兴奋地拉着身边的同学，手里还拿着班长提供的高中合照互相相认，回忆青春。有一起相约考研考编二战的，有询问对方工作有意调查行情的，圆滑一点的甚至不动声色地询问内推名额。 “成都那儿的房租怎么样呀？你们公司会计一般多少工资啊？” “哎呀！你也在杭州！你住哪个区啊？加个微信加个微信！” “外贸这两年还好做吗？你像中美现在这个形势啊……” “青青！是你啊！哎呀变化太大了！怎么这么漂亮？你头发哪里做的呀？推一下推一下。你皮肤状态也好好，你一般都用什么保湿啊？” 这个年纪护肤还是问保湿，过个五六年，就该问如何去细纹了。 庄锐沉浸在追忆过往的气氛中，他愈发长开的容貌和一贯温和的性格都赢来不少同学的亲睐，在这聚会的社交桌上无往不利，能够同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聊上好半天。 同学聚会上的话题自然少不了已经成为大名鼎鼎的“见手青”的温衍。 让不少alpha忍不住羡慕或犯酸，让beta归咎“性别论”叹服不愧是alpha，让部分单身omega们心里都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和念想的一位alpha。一位曾经在这个班级里除了偶尔闹些笑话，大部分时间脱离众人视野的怪咖。 “你说他一年能赚多少呀？” “影视圈爆品本子难得，他千万起步是肯定的。” “听说只要为了能攀上他的本子，娱乐圈好多omega明星都想爬他的床。” “我看抖音上有人爆料说，乔勉为了多点戏份，在剧组里跟他谈过一段呢。” “没想到我们班里混得最好的居然是他这个大专生，唉，可能这就是命吧。” “诶，他妈妈以前是不是当鸡的呀？我以前听说过，到底真的假的？” “假的吧？不然早就爆出来了……” 不过众说芸芸，当事人迟迟没来，大伙也只是当做谈资聊了好一会便没再继续。 偏偏有个心理不平衡的这会儿声音大了点，在大厅里格外突兀：“当了大编剧又如何？你没听过吗？他以前狂舔一个beta，结果被那个beta绿了，气得本本小说里都写尽各种办法弄死那个奸夫！” “过得再成功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用这种阿q胜利法暗暗报复别人，跟下水道里不敢露头的老鼠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哈。”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有些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真的也看不惯温衍的，跟着一起笑了。 庄锐和不少人都皱起了眉。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温衍，你怎么坐在这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那个角落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忘了设存稿箱，抱歉 第8章 心虚 只见到个穿着一身灰色防晒服，戴着帽子和黑口罩的大高个坐在宴会厅的东边角落里。 面对大家集体投来的目光，那人有些不自在地又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你怎么，你怎么又坐在角落啊，”班长好笑地走过去，“真就一瞬间回到高中时代。” 全场大伙都笑了。 原本僵滞的气氛也重新活跃起来。 人群犹如被鱼食吸引的鱼群一般都齐齐向那个角落簇拥而去，纷纷祝贺恭喜见手青担任编剧的新电影又大获成功。 庄锐忍不住也笑着往那儿多看了两眼，直到视线被人群阻挡。 他回头，用胳膊肘拱了拱身边的康轩：“怎么，不是说了要去找他要签名的吗？书带了吗？” 康轩也收回了目光，给自己夹了只鸡腿：“等人少点吧。”跟电话里时口嗨的语气又判若两人了。 庄锐也完全没把温衍当同学，叙旧什么的就没奢想过，只有一腔见明星的心情，又兴奋又迫不及待。 他从包里掏出三本书：“我也不图多，两本卖，一本收藏。” 康轩：“……” “你们呢？？”庄锐问同桌几个同学，自我调侃道，“不会就我一人带了吧？” 还没人来得及回答，这时有个人插到庄锐和身边康轩两人中间来，未说先笑：“庄锐。” 庄锐一见他，脸上笑容浅了些。 无他，这人是常昱麒的朋友。 “喂喂喂，一见我就摆脸色？”文昊嬉皮笑脸，“怕我给你和常昱麒说和？” 庄锐笑容彻底收了起来，目光在他身后扫了一圈，冷淡发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他是文舒的弟弟啊，就是以前班里那个文艺委员文舒，”康轩小声提醒。 庄锐是真没想到，这高中同学居然还能跟前男友的朋友有联系。他这时真想学林黛玉来一句，早知你来了，我便不来了。 同一桌人都注意到气氛不对，开始埋头装作认真吃饭，但耳朵是高高竖起来的。 被质问的文昊脸上的笑也冷了下来，嗤了一声：“你还不配。你俩分手，我干嘛说和。” 听到这话，庄锐也笑了：“哦，你暗恋他啊？” 他抬起双手啪啪啪地鼓掌：“那太好了，你赶紧去追吧！我恨不得现在就参加你和他的婚礼啊！” “不知好歹的下等人，”文昊转身又走了。 “不就是个alpha吗，有什么好拽的，都21世纪了，还上等下等呢，”康轩替他吐槽道，随即他就凑了过来，和同桌的几个同学眼里闪着八卦的光盯着他，“你跟常昱麒分手啦？” “嗯，”庄锐这时连康轩几个也不大想面对了，举杯喝了口酒。 同桌的仍在问：“怎么好端端分手啊？” 多好笑，真好端端，怎么会分手呢？ 庄锐正要换个话题，身边同学又用胳膊捅捅他，用手一指:“你说尚熵仁知道这事儿吗？” 庄锐这一桌的目光都齐齐转向了手指的方向，凝聚在附近一桌的其中那个alpha身上。 那alpha身材壮硕，脸上油光满面，笑容倒是憨厚可亲，身边还坐了个娇小漂亮的男omega。 第12章 “呃……”这一桌的几个beta和omega再次齐齐转过头来。 “好幻灭啊，当初篮球场一哥，那么帅。” “不是说后来当兵了吗？怎么胖成那样？” “我宁可他那五十斤肉长在康轩身上啊！” 康轩：“喂！” “算了，本来还想说他会不会跟你复合……” 庄锐无语道：“他就是没胖成那样，我也不可能分手了就找他复合啊。” “你们别起哄啦。旁边那个是他男朋友，听说是个小学老师，见了父母了都。” “不过庄儿，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了？真的是因为他发晴期……” 庄锐有些后悔来这个同学聚会了。 看了看依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角落，他拿起背包笑道：“我去找人签名啦。” “诶诶，帮我带一本！”有人就要从包里掏书。 “自己去排队！ 我一个人拿那么多书多难看，”他佯作生气地背对大家挥了挥手，朝着那个全场的焦点处走去。 先前康轩说要等人少了再去，但是很明显，现在温衍可不是在签售会现场。 班里来参加聚会也就三十来个人，真搞签售就算加上握手那都是就一会的事儿，可这是同学聚会——大家是来叙旧的。 庄锐钻在人群里，在围着温衍在座餐桌的一堆abo里踮脚看了看。耳朵里居然还同时听到找温衍要投资，和向温衍剧本投资的话。 心里觉得荒谬好笑的同时，都觉得自己想找人签名这种小事相比起来居然有点掉份儿。 更何况，这书签了名他是还要拿去卖的。让人知道怕要笑掉大牙。 这可是一千五啊，一千五啊。 他心里默念着，同时又默默说服自己:咱这是书粉对小说最纯粹的热爱，跟那种满口钱的同学一比难道不更显得可爱？ “温老师！”他抹了把脸，笑着高高举起一本书大喊道。 围着温衍或坐或站的同学都转头看向了庄锐。 “哟，‘庄帅’啊！”与温衍同桌而坐的有几人眼前一亮，也打招呼道，“依然这么帅气逼人啊！小鲜肉！” “哈哈哈，开玩笑，六班第一门面担当可不能轻易让位，”庄锐乐呵呵地又朝温衍一笑，一双顾盼生辉的笑眼就在这几瞬里细细打量了在大热天里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脸包了个七七八八的温衍。 如果这是有人故意假扮温衍来着，估计也不会有人看出来吧。 庄锐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来。下一秒他心里又确定地想道——但是，他面前这个是真正的温衍。 面前的alpha唯一露出来的那双眼迅速低垂下来，眼珠游移，微微偏过了头去。一副看似不愿面对他的模样。 和过去一模一样。 气氛都有些尴尬了。 旁边还有几位该死的同学拿着手机一直录视频呢。 庄锐厚着脸皮递上了手里那本书和一支笔，笑眯眯地问：“能给我签个名吗？你的书写得真的很棒。” 人家给够了足够的恭维，这位alpha自然还是也要给面子，犹豫了下，伸出手把书与笔接下了。 翻开封面，笔尖在扉页上认认真真地写上了名字。 “庄锐” 庄锐以为是签名，没想到温衍居然这么热情，打算给他to签！ ……这可就不好卖了。 但下一秒庄锐又忍不住好奇和期待温衍会给自己什么祝福。 他不由得想起高中毕业前，温衍在同学录上给他留的那句祝福。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一句“祝你天天开心”。 遗憾的是，那本同学录在暑假就不小心和高中的书捆在一起当废纸卖了。 “签错啦，要签你的名字，”有不了解的人忍不住出声指点道。 接着这人就被人嘲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个叫to签！是写给对方的话。” 温衍却像是受惊一样，整个人一颤，握紧了笔，又抬头飞速看了眼庄锐，埋头盯着书上那个签名捏着笔犹豫起来。 这副模样似乎也没打算问庄锐，决心要自己想出个什么祝福语写上去似的。 庄锐不便这么叫人耗着，不由开玩笑调侃道：“不用这么费心，你就签个你的名字我也是开心的，本来也就图你个签名。” 此话一出，温衍就动笔如了庄锐所愿，在“庄锐”的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温衍” 庄锐：…… 其他人：…… 温衍把封面合起，站起来端端正正双手将书递给了庄锐。 庄锐当即有种当初收小组作业一般的感觉。 他靠着接东西动作的条件反射说了句谢谢，随即被挤出了人群。 背包里那两本书他自然不好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至于餐桌，他不打算再回去。 反正他表面上告诉大伙自己来同学会的目的现在也已经达到了。留在这里只会被当八卦。 走到酒店的门口时，他情不自禁又从包里拿出那本签名的书来看。 看着两个并列的姓名，庄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又无语又好笑。 他是真没想到温衍在听了他那句客气话后，真就只添了个自己的名字。 不止是他，在场人都给温衍无语住了。 有毛病吧，这家伙！ 庄锐不禁再次回想起温衍每次看到他时的那副厌恶态度，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 真就，那么讨厌他吗…… 虽然说，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希求人人都喜欢自己。但是被人讨厌，终究还是一件让人很受打击的事情。 尤其对方还是那么优秀的人。 beta这时忘了。眼神闪烁游移，不肯面对，也有可能是心虚的表现。 酒店里，倍受人追崇的编剧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突然就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在地上平移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他微微欠身，干巴巴地说道：“我，我要走了。失陪。” 说罢，这位编剧就飞快地转身，一一推开挡在面前的同学，对旁人的一声声“怎么就走了”的疑问置若罔闻，拒绝了所有的挽留，径自往大厅出口处走。 他的一双长腿蹬蹬蹬快速下着又宽又多的环形楼梯，犹如钢琴师在一排又细又长的钢琴键上飞舞的手指。目光却在此时借助楼梯的高度，快速向一楼大厅俯瞰扫视。 因为没看到想要找的人，甫一落地一楼地板，就迈开了腿大步跑出了酒店大门。 一直跑到了大街上左右观望，再次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扭头朝最近的公交站台跑去。 然而待逐渐靠近公交站台，就越发清晰地可以发现，那里并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缓步走到了公交站牌底下。 终于认命垂下了头，弯下了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连那过长的刘海也从帽子里跌落几绺下来挡在了眼前。 温衍抬起一只手快速拂开，扯下口罩，露出了脸上有些颓丧的表情，眼睛却依旧抬了起来，继续不断逡巡无人的站台四周。 好久歇够了，仰起了脖子长叹了一口气，把口罩重新戴起，压了压帽子，站定。 第13章 一辆公交在这个时候开了过来，缓缓停在了站台，201号，几秒后，又离开了。 终于温衍确定人不会在这，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脱离了他的推断，他双手插进兜里，转头抬脚回去。 “师傅！等一下！喂！” 温衍浑身一震，转头看去，就见庄锐正背着背包，朝着他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朝着已经开走的公交大喊，一只手举着疯狂地朝公交招呼，另一只手里还捏着根蒙x小布丁。 太可爱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帅气的人！ 人类基因表现的极致！基因编码的巅峰集合！ 温衍看得满脸发红耳朵发烫，如果这是漫画，几乎都可以看见他眼眸中闪耀的光变成了爱心形状。 但下一秒他就慌张得差点左脚踩右脚，急忙躲到了公交站宣传栏背后。 “唉，倒霉，”庄锐喘着气停在了站台前，就在温衍先前站的地方。 他把融化了不少的小布丁急忙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左右看看没人，又伸出柔软的粉舌头在手背上舔了舔粘上的白色奶液，完了唇瓣吮在上面配合舌头用力吮了吮，手背上留下了在阳光下微微闪着水泽的涎水渍。 温衍看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喉结滚动。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块小布丁，能够让庄锐吃得那么珍重又幸福。 庄锐很快就把布丁全吃完了，他坐在站台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叼着那根冰棍的木棍儿吸着最后那一点儿奶甜味儿，耐心地等下一站车。 阳光慢慢偏移，橘黄的余晖光芒与宣传栏的阴影在宣传栏前后的两人身上缓缓轮转，如同割分昏晓，人影也在地上被拉扯出一长一短的两笔。 温衍小心地贴着宣传栏背面，帽子下的那双眼睛贪婪又平静地紧紧看着距离他如此之近的那个背影。 宣传栏的另一边，庄锐用手掌狠狠扇了扇风。当公交逐渐出现于视野内的时候，双眸亮了亮，然后站了起来。 公交缓缓停在庄锐面前，庄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上车后高兴地找到了空位坐了下来，眯眼享受起了空调。并没有对窗外，对那个他先前待了足足七八分钟的公交站台看上任何一眼。 但躲在宣传栏背后的那个人，依旧是等到公交远离了视线以后，才慢慢走了出来。 第9章 手术费 麻辣烫店里。 “这个签名哪里是见手青的啊，”发小胡飞的脸上露出几分无语与不可置信。 他指着上面“温衍”两个字:“是我不认识中文字，还是数数有问题？见手青，三个字，温、衍，这是两个字吧？啊，温、衍？这两个字是这么读的吧？” 庄锐逐渐感到脚趾抠地的尴尬感，解释道：“呃，这是他本名。” “那他干嘛签自己的本名？签名不是一般都签笔名吗？”胡飞满脸疑惑地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 庄锐对着上面那“温衍”两个字沉默了。 他开始认真思考温衍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 这是故意在逗他玩吗？ 而且温衍这家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块儿。 叫人看得久了都莫名咂摸出一种暧昧来。 要不是知道温衍明显厌恶自己，换个别的alpha或者beta，庄锐都要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撩自己。 胡飞再次补上一刀：“你不是冲着卖人家的签名去的吗？这下怎么卖得出去啊？” 庄锐深深呼吸，把书合上，收进背包里：“不说这些。” “那你们有合影吗？”胡飞还是忍不住追问。 “呃，你要是说毕业合照，那是有的，但是这次，”庄锐脸上作苦，“他好像还是蛮讨厌我的，我拿了签名以后头都没好意思回就赶紧走了。合影什么的，都是妄想啦。” “真稀奇，这世上居然会有人能讨厌我们庄儿，”胡飞一本正经地满脸疑惑摸着下巴揣摩。 庄锐被他逗笑：“是个人活在这世上会被某些人讨厌很正常啊。” “何况，他这样当面明确地表明自己讨厌我的态度也挺好，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庄锐想起小k，眼神都冷下来了。 胡飞也想到了被庄锐当做弟弟疼爱却暗地里勾引了庄锐对象的小k。 但他不想让这个家伙毁了两人的约饭，开玩笑道：“看来那个见手青当初高中给你的印象不错啊，他讨厌你你都给人辩解。” “这，”庄锐好笑地要说些什么反驳好友，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居然是邻居的来电，他心里咯噔一下，接了电话，“喂……” “锐锐，你爸突然来家里，把你奶奶气得抽过去了。现在在县医院抢救。” “我这就来！”他抓起脱在凳子上的外套，来不及给好友解释，扔下一句“我奶奶晕了，对不起我先走了”，人便往店外奔。 “诶，”胡飞拽住急昏头的好友，“坐我车去！” 咖啡厅。 “喂，喂！” 袁熙熙在温衍眼前挥了挥手。 温衍回过神来，愣愣地抬起眼看向眼前的编辑，露出疑惑的表情。 袁熙熙无奈地托腮：“你又在发什么呆了？我问你同学聚会怎么样。” 随即又似乎根本没期望对方回答一般，紧接着下一句就抱怨道:“你去之前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同学现场一发照片视频上网就被大家看到了，还好你走得早，差点就让人围了。” “很幸福。” 温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袁熙熙惊异地瞪大眼盯着温衍，发出了一声不小的疑惑。 就见温衍嘴角勾出甜蜜的弧度，使得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傻傻的。 “我见到了他，”他开心得露出了牙齿，“他，他夸我写的书，很棒。还让我在书上签了名。” “我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签在了一起，看上去好像夫妻一样，”温衍双手托着脸，美滋滋地说道。 袁熙熙：“……” 不是，你到底给人家签的什么鬼啊？ 不等袁熙熙开口吐槽，就见温衍兴致勃勃地从电脑包里拿出了一只笔盒向他炫耀：“你看，他还送了我一支笔。” 温衍迫不及待地把那个古典又精致的笔盒打开。 袁熙熙定睛一看，那支躺在金黄绒布中间的…… 呃，似乎只是一支很常见的中性笔？ 他不由伸手想拿到手里仔细看看，却被温衍飞快合上笔盒躲过了他的手。 “喂！”袁熙熙看到温衍脸上一闪而过的敌意，心底按捺不住地对这位多年小友又气愤又无奈的情绪，“我只是想拿来仔细看看。” 袁熙熙故意激将道:“毕竟它看起来很普通啊。就是外面一两块钱一支的那种笔嘛，亏你男神也送得出手。” 说到这里他又随口道，“不会是你自己偷的吧？” 毕竟据他了解，这种事某人也不是干不出来。 他吮了口咖啡。 “是他送的！”温衍眉峰出现恼意，辩驳道，“笔是他随书一起递给我，然后他只要了书回去。” 温衍高兴又肯定地道：“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第14章 “咳咳咳！！”袁熙熙一口咖啡没喝完被呛得整个人猛地咳嗽起来。 温衍却是猛地站起来，转身把笔盒珍而重之地放回电脑包里，生怕被袁熙熙喷出的咖啡弄脏了。 但是这一系列行为差点没把袁熙熙气死！ 要不是他被呛得一时间说不出话，非得指着温衍痛骂逆子。 温衍放好笔盒后，终于关心道：“你没事吧？” 袁熙熙一边咳嗽一边怒瞪他，好半天才哑着嗓子：“他带来让你签名的是哪本？” “《遗容》。” 电影《那是我的脸》的原著小说。 不等袁熙熙泼冷水，他就自己推断分析道，“他应该没看这本书，只是看了电影。他毕业以后基本只买过教资考证和初级会计相关的书，网上只看一些龙傲天的网络小说。他对推理类小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不过也好，我写的小说本来就埋藏了我肮脏的心思，让他看了也不好，”温衍双手捧着咖啡杯故作平淡地继续说道。 他的手指修长，狠狠捏着滚烫的咖啡杯，捏得骨节泛白，指腹发红。 这让袁熙熙一下子噎住了。 但袁熙熙也是贱的，对小白眼狼是着恼，可又见不得人这副垂头丧脑的可怜样。 不过袁熙熙总不可能吐槽见手青的那位白月光没品味，否则见手青会第一时间跳起来骂明明是维护自己的他。 ——他百分百确定这一点，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只好转话题道，“他有邀你合影吗？” 谁料这话一出，温衍更沮丧了，松开了咖啡杯，不安地揉捏着手指，垂头低声道：“好多人都和我合影，可是他没有。” 说到这，他双手交叠在桌面，脑袋颓丧懊恼地埋进胳膊里，整个人恨不得要沉到桌底去，难过到极点:“我对他很不礼貌。” “我一句话也没同他说。我怕我一张口就要颤抖，就要忍不住丢人地向他告白。” “你不知道，他长得那么好看，那天又打扮得那么帅气，人还可爱到不行，说话的时候声音像个钩子要把我的心脏都勾出去，眼睛好动人，还叫我温老师，说喜欢我的书……” “我的心，简直像一只鸟一样，无时无刻地想从嘴里蹦出来对他啾啾叫，对他跳求偶舞。” “唉，”袁熙熙深感无力地用手扶住额头，“你就别自吹自擂了，你真有那告白的勇气也不至于今天。” “……” 这一时默然无言的安静是被温衍的手机铃声打破的。 温衍满脸严肃地接了电话，问了地址，就拎起电脑包抛下一句“有事先走了”匆匆跑了。 留下袁熙熙满脸疑惑。 z大附属第一医院。 “医生说，这次昏厥还好抢救及时，有些人一心梗当场猝死了。但是心脏要二次搭桥。” 庄锐站在病房外，一边拿着手机跟电话那头的胡飞说，一边用空出来的手捏了捏有些酸的鼻根，挤掉眼角的泪。 “……费用么，”听到胡飞问起手术费这事，庄锐倒有些吞吞吐吐了。 打这个电话确实是为了对关心自己并且给了自己莫大帮助的好友报告下最新进展——毕竟当时是胡飞把自己开车送到老家医院，又把抢救之后的奶奶送到省会医院。 他当然也是想向胡飞要钱的。只是，终究有些不好开口。 “医生说要准备大概十五万块钱的预交款，我自己还有些存款，不够，想跟你借点儿。” 事实上这几天的检查费用和住院费已经把他的三万多存款花了七七八八。家里就一套不值钱的宅基地房子，其余早就被他那个爹给败光了。 胡飞倒是也大方：“我这儿大概有个三万块。待会儿打给你，我再去帮你再借点儿。就十五万块，你别急，你看着觉得数目多，其实也就是咱刚毕业没两年，才会这么觉着，放别人家不是什么事。” 庄锐感激地应和着。 他知道胡飞家里前不久才给他买了那台二十万的新车，胡飞自己又是个月光族，这三万块估计是胡飞自己的全部存款。 庄锐说道，“三万已经很多了，我自己也就存了这么些。我再去跟同学借点。” 他还苦中作乐地调侃了下:“正好五一假期间刚参加了同学聚会。” 不过这也不全是开玩笑，他确实要去联系一下以前的同学。 借钱的事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要问问谁家里有医院的人脉。 最好要找到厉害的专家来做这场手术。 心脏搭桥手术本就是一项风险很大的手术，奶奶是二次搭桥，她还是个老人家，身上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毛病。 如非实属必要，这种凶险极大的情况医生是根本不建议做二次搭桥的。 现在只能指望主刀医生的技术提高手术成功率了。 庄锐此刻恨毒了那个把奶奶气到心梗却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老畜生，人要是在他面前，他一刀捅死对方的心都有。 他在高中同学群里斟酌着翻了翻，然后打给了班长。 班长是个热心人，自己借了一万以后，又给了两个同学的电话给庄锐。 一个家里有在省医院做医生的亲戚，一个家里有人在市里当领导。 庄锐连连说着谢谢，一边存下了这两人的电话。 家里有医生亲戚的那个同学，叫王浩洋，高中时还向庄锐表过白。 庄锐在高中时是最受人欢迎的那一拨人，成绩好，长得好，人又开朗大方，在abo三个性别群体里都混得开，虽然是个穷beta，但喜欢他的人不在少数。 庄锐第一个找的就是王浩洋。 一来他最需要的就是在医院有直接关系的，市领导到底隔了一层，而且想求动当官的不容易；二来喜欢过他的人，更好打动。 高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求上门来，打脸机会都给了，不会不接下吧？ 庄锐厚颜无耻地这般考虑道。 果然对方一开始接电话时还有些客气，听到他前来所求为何时，语气一下子变得拿乔又骄傲但也多了几分兴奋。 庄锐听得出来事情在对方看来实际上不难办，便软着语气对老同学撒了个娇。 一心想要在美人面前表现的王浩洋满口答应了，接着顺理成章地跟庄锐叙起了旧。 庄锐虽然还想要去联络下另外那个家里有市领导的同学，多条门路保险些，但是到底这位老同学已经答应了让家里舅舅帮忙，这事儿大半办成了，他心里松快很多，不着急，跟王浩洋这么聊着。 “滴答！”又是一条短信提示。 这已经是他和王浩洋在聊这通电话过程中收到的第三条短信了。 庄锐瞟了眼:又是一条银行账号入账短信。 点开一看，两万块。 就在他把短信关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下，这是几个零？ 第10章 二十万 不待庄锐细看，第三人的电话此时“嘟嘟”地插进来，是班长。 庄锐和王浩洋道了个歉，然后匆匆把电话挂了，接下班长的电话。 班长问:“我先前给你打了一万块，不晓得你收没收到啊？” 第15章 庄锐连连感谢道：“收到了收到了！谢谢班长！” 先是收到胡飞的三万块打进来的短信，接着就是班长的一万块，只是刚才那条入账短信，是谁打的款？ 班长热心地问道：“刘梓楠和王浩洋你有去联系吗？” “刚才就是跟王浩洋打电话呢，”庄锐笑着说，“他人还蛮好，答应了。” “嗐，好不好另说，你求他他肯定答应了，指不定心里美死了，”班长直白地吐槽道，“没给你提什么过分要求吧那家伙？” 高中时，班级里有什么情感八卦，那都是长了翅膀在所有人耳朵里飞来飞去的。 王浩洋喜欢庄锐这事儿班里所有人都知道。 喜欢庄锐这种事儿别说在本班，在好几个班都算不得稀罕，太正常啦。 “哦，那倒没有，”庄锐不忘感谢班长，“还是多亏有你啊，班长，又借钱又介绍人。” “小事儿，大家都不容易，活在世上谁不会碰到个难处？咱们同学一场，互相帮助，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应该的。你说是吧？” “哈哈哈，是是是，那以后你有什么事儿要人帮忙的也尽管朝我开口，可别客气，”庄锐乐呵呵道。 说罢，想起刚才拿笔来路不明的银行账号入账，便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班长。 就听班长开口问道：“对了，庒儿，你是不是还问了温衍借钱啊？” 庄锐：“啊？” 他对班长嘴里突然提起这人始料未及。 “没有啊，怎么了？”他随即疑惑问道。 班长比他更疑惑：“先前温衍问我要了你的银行卡号，说是要借钱给你。” 庄锐惊愕地把手机拿离耳边，点开先前收到的那条短信，盯着那串数字仔仔细细数清了：“个、十、百、千、万、十万……二十万。” “二十万？！！”班长吃惊的高声尖叫清晰响亮地从手机麦克风传出来仿佛开了扩音。 “他怎么知道我奶奶生病了？”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庄锐和班长两人同时惊疑地向电话那头的彼此发出疑问。 “不过，喜欢你也很正常，”班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好家伙，一口气借你二十万。难怪当初对你那么好……” 庄锐听这话止不住地有些脸红，但理智还是让他强行冷静下来止住班长的臆想：“开什么玩笑，当初怎么对我好了，正常同学罢了。我跟他也不熟啊，毕业就没联系过，现在人家要借钱给我不还是找你问的银行账号吗？” “好歹亲自找我问啊，人又不是联系不上我。也不同我说一句，就直接打了钱，万一我不还钱呢？” 庄锐颇是无奈，说到这，语气里又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沮丧，“分明就是宁可冒着二十万都没了的风险，也不想跟我有过多接触联系嘛，偏偏人心软热心。” 如同当初替他值日一样，尽管万般不情愿，心里厌烦极了他，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尽管都这么讨厌了，但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依然站出来帮我。这大概就是君子之风了，”庄锐喃喃感叹着。 他回过神，不禁皱起眉急忙对班长劝诫道：“既然人家表明了这样的态度想法，你还是不要胡乱编排造谣我和他的八卦，多冒犯啊！” “心软、热心？！君！子！之！风！” 班长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我靠！庄锐，不是他喜欢你，是你喜欢他吧？！” “你胡说什么啊？越说越离谱，”庄锐扶额。 紧接着他还是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我奶奶病了？你跟他说的？” “怎么是我跟他说的。是他自己打电话找我说的！他说他听说你奶奶病了，想找人借手术费，让我把你银行账号给他，我问他听谁说的，他直接把电话挂了，”班长不满地啧了一声，控诉道，“欠条都不要就打二十万给你，你俩绝对有猫腻，有奸情！” 庄锐：……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听班长这么信口胡诌下去，他都要相信那位高中三年正经说过的话不到十句，毕业后六年都从没联系的高中同学真的暗恋自己了。 怎么可能？ 他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那个坐在角落被埋没于前排诸多同学中身影的人。 总是穿着连帽衫，一下课就戴上帽子趴在桌上睡觉，放学便匆匆离开。 上课时，摘去帽子也见不到那人的脸。 就像毕业照上那样，站在人群后面，长长的刘海和粗大的黑色镜框协力遮住上半张脸，下巴和嘴则都隐没在用拉链高高拉起的校服衣领中。 庄锐只有一回清楚地见过那人的眼。 是在那个帮他值日的下午。 “我替你做了，”对方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充满愤怒地瞪着庄锐，冷冷说道，“你快滚吧。” 庄锐垂眼。 他后来少不了关注这个大获成功的老同学。 在采访中这人也是一径那么个风格。只是身形比从前青葱岁月时的瘦削变得更为高大了，肩宽了，背厚了，偶尔会看见下巴上的小胡渣。 庄锐一度以为这位大编剧镜框下那双眼会随着深入社会变得冷漠，毕竟是那么个性格。 但是…… 庄锐看着短信里那个带着一串儿零的金额数字，忍不住笑了。 视线似乎穿过时空，与那双瑟缩在刘海下漆黑晦暗如隧道的眼眸再次对视上。 它们死死瞪着他，里面燃着两簇委屈又恼怒的火焰，明亮又温暖，倔强地燃烧到了今天也没有熄灭。 真美好啊。 庄锐看着病房外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垂下手，放松地把浑身大部分力气都卸下，背依靠着墙。 陈列有满满两面墙和一列书架的书，如同一个小型图书馆的书房。 温衍垂头侧脸贴在书桌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木质书架上的木纹。 木纹当中扭曲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恐怖雨林。树木的枝丫藤蔓互相缠绕，断裂的树干截面组织增生，鼓出一个树瘤，伤口愈合了，可是留下这么一个可怖难看的“伤疤”。 耳朵紧贴的桌面底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似乎空气中有个微世界，当中正发生着一场属于微生物们的庞大战争。 当然，这只是科学知识不够充足但是想象力偏偏过剩的无聊猜想。从科学上来说，这声音实际上是颅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嗡隆隆！！！”一阵剧烈的振动与响声通过桌面迅速抵达温衍的耳蜗，惊得温衍的魂魄差点飞出身体，耳朵也几乎报废。 他隆起眉头，不满地将目光瞪向手机上的来电人。 然后瞪大了眼，站起身的过程中被身后的凳子绊得差点摔倒。 他快速伸手握住手机，拇指却习惯性划向了红色。 惊！！！ alpha大脑紧急接管双手的控制权，力气大得几乎要把自己手里的手机捏爆。他的双眼呆呆地瞪着已经被自己那不争气的大拇指挂断的手机页面。 温衍！你有毛病吗？！长这双手有什么用？！ 打回去，打回去，对，一定要打回去，庄锐打他电话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第16章 他深呼吸了两口，又跑到洗手间用水泼了把脸，把头发扒了扒，又往自己嘴里喷了点漱口水，咳了两声。 拿起手机，点开来电人。 盯着那个红色的、可爱的名字许久，他咬紧了牙，秉住呼吸，伸出颤抖的食指悬在拨号键上方……闭上眼狠狠按下！ 终于拨打了出去！ 噗通、噗通…… 电话很快被接下，beta那一贯如春风般温柔又风情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喂，您好，请问是温老师吗？我是庄锐。” 在对自己说话…… 是在对自己说话。 温衍有了落泪的冲动。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电话那头的beta又喊了一声：“温老师？” “信号不好吗？”对方有些懊恼地小声嘀咕。 温衍浑身的力气都鼓在喉咙里要极力向外爆发！ 出声啊，出声啊！回答他！ “嗝！！！” 一个响彻天际的嗝，从他的喉咙里如同穿越喇叭一般放了出来。 手指快速划向红色“挂断”键。 “咚！”温衍把手机往地上一掷，眼镜啪地扔在桌上。 他狠狠瞪着地上的手机，鼻子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知道该恨谁。最后不争气的泪水从泛红的眼皮里集聚，他终于忍不住“呜”地哭了一声。 擦擦眼泪，然后慢慢走到墙角蹲了下来，抱住自己，埋下了头。 手机却在此时再次响起了动听的铃声。属于那个人的铃声。 第11章 请你吃顿饭 温衍整个人仿佛被开机启动，猛然抬头看向地板上一边振动一边高声地唱着歌的手机。 他连滚带爬地蹬蹬蹬跑过去，捡起手机。 庄锐居然又打来了。 “喂？”温衍急促地接下电话应下了。 “温老师？”对方的声音仍旧是如此动人心弦，带着明显的惊喜与开心。 和他打电话居然也是这般值得高兴的事吗？ 这个人总是这样，声音里永远承载着满满的开心，和任何一个人说话时都带着笑。 哪怕没看到庄锐的脸，也可以轻易想象出庄锐脸上此刻洋溢着怎样温柔的笑容。 温衍又应了一声，慢慢走回到书桌前，正襟危坐。 他目视着窗外的阳台，认真地聆听对方要说的话。 庄锐浅浅询问了下近况，随即便从五一那次找他签名的《遗容》这本书一直聊到了年初上映的那部由该小说改编的电影。 温衍开口问道：“你有去看吗？” “啊，当然啊，很好看，”对方兴奋地对这部电影给予了肯定，兴致勃勃地说起电影里的好些情节设置。 和男朋友一起去看的。哼。 温衍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带出几分不爽，脸上也露出了不虞。 但是狡猾的庄锐还在用他那撩拨人心的声音说着那些特别讨自己喜欢的话，说他始料未及的情节，说发现电影在对小说进行改编时做了哪些改动。 就在自己还在暗暗惊讶他居然还真的仔细阅读了自己这本小说时，这人又看似顺口地夸了一句小说哪段文字写得最得他心意。而那居然偏偏也正是自己很得意的妙手偶得之处。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会讨人喜欢，这么会蛊惑人心的家伙。 是狐狸变的吗？ 还是他只是自己吃了毒蘑菇后出现的一场幻想。 终于，这位会蛊惑人心的狐狸问到了alpha突然打给他的那一大笔钱。 庄锐很奇怪温衍为什么会愿意借这么一大笔钱给自己。 温衍沉默了。 庄锐也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沉默。他以为至少会说些什么原因的，比如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或者偶然听闻此事心有不忍。 他无措地咬了咬唇。 但现在到底是人家已经把钱都借给了自己，他还在问东问西。 如果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的话，还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就算可能是个坑，他也要冒险跳进去再看下一步了。 庄锐垂下柔软的眼睑，半遮住了那双桃花瓣形状的漂亮眼睛。 他扯起嘴角，脸上扬起笑容，轻声诉说着自己对这位昔日的老同学的慷慨帮助抱有多大的感激。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算感谢，也算老同学私底下叙个旧。” 说到这，庄锐开了个玩笑，“放心，这次我不是图你的签名去的。到时候我也顺道把欠条交给你，不然钱拿着于心不安。” 他补充道：“我会努力尽快把钱都还给你的。” 语气极尽认真诚恳。 孰料对面的alpha慢吞吞地说了句：“没关系，一直不还也没关系。” 庄锐懵了：“啊？” 温衍有些打磕巴地解释道：“啊，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慢慢还，不要利息。我的钱很多。不着急。” 庄锐：…… 他捂脸轻笑了一声，道：“怎么说呢，温同学，你这话说出来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beta不知道，alpha为着他这声轻笑和“温同学”的称呼，脸和耳朵脖子一块儿红得像只大番茄。 庄锐再次深情地向这位富有又慷慨的alpha表达了感激。 “在哪里吃饭？”富有又慷慨的alpha开口问道。 庄锐有些惊喜。 他还以为约饭被对方方才用绕开话题的方式婉拒了，于是心情颇是愉悦地问：“这周末你有空吗？” “我都有空。” “那就周六中午吧，到时候定好了餐厅就给你发位置，”庄锐又道，“我们加下微信吧，我从同学群加你好吗？” “……” 对面的alpha沉默了好一会。 一直到庄锐都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了，对方又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懵地发出“啊。啊嗯，好”的声音。 庄锐:…… 他从班群里找到自己其实偷窥过好几次头像和信息的alpha，然后第一次向对方发出了添加好友的验证请求。 电话这一头，alpha站起了身，想起什么，急忙在自己的微信添加方式里打开了群聊这条渠道。 他回到同学群聊天界面，点开beta的头像，鼻子仿佛从出生到此刻才开始学会呼吸。 消息来了！ “ray庄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手指慢慢地点向了那个“接受”。 不可以点到拒绝！ 嘴里仿佛吟唱咒语一般轻声念道，大脑向全身发出了这道最高指令。 “你已添加了ray庄，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庄锐打了个招呼：“＾-＾温老师好！” 天啊！好可爱！ 温衍仿佛又看见了同学聚会那天，庄锐兴高采烈地朝自己喊“温老师”时的笑颜。 他咬着嘴唇抿着笑，心脏扑通扑通撞击着胸口，手指在键盘上点点戳戳，犹豫要回复什么。 回复“你好”感觉太无趣太公事公办化了。 回复笑脸又太过敷衍，而且微信里这几个笑脸个个都看起来猥琐至极。 说些什么好？ 这头的庄锐看着手机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然而等了快半分钟也没等到什么。 第17章 他有些奇怪，猜测着对方是不是不小心持续误触键盘。 但是为免冷场和失礼，他还是得继续说下去。 编辑好文字，对对方的热心慷慨再次表示了感谢。 然后—— “我会尽快定好餐厅，到时候见了[机智]” 这是庄锐的最后一句话，完美的一句可以用来结尾的话。 对话到这里，如果温衍再不回复，那么这句话将确实成功成为今日的结束语。 温衍有些懊恼自己的愚笨，只好又删掉了输入框里的那一行字，开始重新打字。 “好的” 就在此刻微信聊天框突然冒出了一个联想表情包——一只萌萌白色卡通猫咪打着wink比着ok手势说“好的”。 手指误触，发了出去。 ！！！ 他手忙脚乱地长按点“撤回”功能，却又错点成了将此条消息“删除”。 于是，那个愚蠢可笑的表情包在自己这一端单独消失了。 完了。 完了！！！ 庄锐却在此时回了他一个捂着嘴巴笑的小猫表情包。 alpha：…… 手机再次在他手里几乎被他捏爆。 他慢慢把手机贴在胸口上，迈步走出书房进了隔壁卧室，然后闭上眼背对着床，往床上直直倒下去。 太可爱了。 太可爱了！ 他的天使。 太可爱了！！ 黄天在上，他今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得到老天眷顾，居然，加到了庄锐的微信。 庄锐还给他发小猫表情包。 他举起手机把小猫咪又看了一遍。 太萌了。 好喜欢。 好幸福。 他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想到温柔又帅气的庄锐本人顶着两只猫耳朵，甩着猫尾巴，对他说好的。 温衍觉得自己鼻血都要忍不住流出来。 不禁又在床上滚了一圈。 然后再次举起手机把聊天记录来回重新再看一遍。 开心~~~ 从这一天起，天使驻扎在了他手机的联络录里。 这只巴掌大的高科技产品，就此为他安装了一道通向幸福的门。 他的主，将为他传达福音。 庄锐知道这个表情包应该是微信自带的联想表情包。 但他不知道温衍是平时网上聊天就这个习惯，还是不小心按到的。 不过他确实被这个萌物表情包给shock了一下。 温衍，这和你沉闷的性格画风完全不符好吗？哈哈哈哈！ 这种反差让人发笑的同时，又给人一种萌感。 以至于他对温衍的疏离感都因此消散了一些。 一切都很顺利。没过多久，庄锐就确定好了餐厅，约了温衍去吃饭。 收到正式邀约的温衍则兴奋地又在输入框里斟酌着删删减减写好久。 最后清空了输入框，还是决定还是干脆再发一次之前错发的那个猫咪ok表情包。 庄锐也果然如上次一样回了那个捂嘴笑的小猫表情包。 这种微妙的默契，仿佛爱之箭一般戳中温衍的心。 果然，好幸福。 温衍盯着两人的对话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截图发给了自己的好友张末和编辑袁熙熙。 见手青：【截图】 见手青：[龇牙笑]他打电话给我了，还加了我微信，约我吃饭。 没一会张末就打了电话过来：“卧槽！怎么回事？！突然进展这么快？” 温衍嘴都笑成了波浪形。 “啧啧啧，”张末把截图的对话又看了一遍，感叹道，“知道你心里美坏了，看给你骚情的。” 温衍甜滋滋地把自己借钱给庄锐奶奶治病的事情说了。 “……”张末忍不住道，“兄弟你确定他看上的不是你钱？” 温衍有些生气，感觉侮辱了自己男神：“要是真看上钱就好了！” 庄锐要是真是那种只在乎钱的人，自己倒是可以为他多花点钱，也不至于现在举手无措，对着人连句话都说不明白。 张末也知道白月光突然给了眼神，温衍这会儿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干脆相信温衍的目光，鼓励道：“他刚分手，相依为命的奶奶又病了，人还缺钱，这可是机会来了！你要把握住啊！” “该借借，他打欠条你就拿着。你看又是分手失恋，又是奶奶病重。正是脆弱时期呢，你多陪陪他，线上聊天啊，线下约饭啊，最好趁机还可以去探望一下丈母娘。好感度绝对chuachua的。” 温衍应着，一边请教商量约会要点，一边拿笔记下来。 袁熙熙这会儿来了电话没打进来，干脆发了微信：你可千万记得要留欠条。人心易变。 温衍戳着手机飞快回复道：那我也甘愿被他骗的。 这本来就是一场毫不真实的幻梦，一朵鲜艳漂亮的毒蘑菇。 哪怕以毒害大脑和肝脏为代价，他也要享受它的美味，享受它为自己编织的一场超脱现实、五光十色的幻想。 袁熙熙：…… 袁熙熙：他万一跑了，你手里欠条就是风筝线。 袁熙熙：语音>>>（他要是真还不起，到时候你可以拿着欠条让他给你当老婆嘛。你好歹身价前十的作家，还是个alpha，难道还配不上他？） 温衍慢吞吞地回复：他前男友是博士。 手机那头的袁熙熙猛翻了一个白眼，按住语音：“那你还是x大文学院的特邀讲师呢。大胆上！” “你不出手，不会还要把人让给下一个吧？” 十多年的白月光初恋。这怂包总算出击了。 袁熙熙真没觉得那个白月光是什么天仙。 要他说，就该在对方还有对象的时候接触，一旦有机会不就可以直接撬了。 周六，在庄锐日日公司医院两边来回跑的紧密行程中，在温衍紧张又期待的盼望中，就这么不急不缓地到来了。 庄锐找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中餐厅。 他穿了件浅色橙蓝白青拼色的棉衬衫，一头棕底加灰色挑染的羊毛卷，整个人显得又温柔又青春帅气。 温衍的脚步轻得简直可以去做暗杀，庄锐是突然才注意到有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人跟他一样上身花衬衫下身黑裤子，白底青色图案的港风衬衫衬得整个人有种雅痞的味道，不会过于正经，又不至于看起来像个来者不拒的热情沙滩海王。 庄锐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alpha从前都是连帽衫的穿衣风格。 但是这alpha的脸上和头上一如既往戴着的口罩和鸭舌帽，却又给了庄锐足够的提醒。 庄锐惊愕地看着对方没有戴那只黑框眼镜后露出的那双眼，于是便未能在第一时间及时站起来。 第12章 迷了心 对方朝他微微点头，把帽子摘了下来，在他对面入座。 接着这人又把口罩摘了下来，眼神有些闪躲地微微低了头去，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正襟危坐。 像个幼儿园第一天上学的乖孩子一样。 就在庄锐内心发此感慨时，他面前的alpha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 过长的刘海被撩开向后梳去用定型喷雾固定住，露出一张皮肤冷白得近乎苍白的脸。 第18章 浓墨的眉经过精心的修裁，双眸如点漆的眼似乎因为长期缺觉导致眼窝与眼圈泛着一点妆都遮不去的浅青，加上深邃的面部轮廓，让整张脸显得格外艳丽，仿佛吸人阳气饮人鲜血的艳鬼。 和庄锐的视线一对上，这只化了淡妆的艳鬼的脸和脖子，还有两只耳朵，就像天边晚霞一般红成了一片。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温衍殷红的嘴唇轻轻嗫嚅道，垂眉低眼，羞愧得要钻进地缝里。 庄锐好半天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以至于对方极度羞愧之下又心血地把眼神移开了。 “啊，”庄锐张了张嘴，最后尴尬地露了个笑，“没，咳。” 对方身为alpha，来见他之前不仅努力做了穿着搭配，居然还化了妆…… 连面膜都没敷的庄锐几乎要为自己的beta性别感到羞愧难当。 他清了清嗓，重新说道：“没有。” 瞄了眼手机锁屏桌面的时间，将其举起来向对方证明道：“你看，你早了十分钟，是我有些紧张，所以更早到了。比你早到两分钟而已。” 温衍点了点头，才松快了几分。 庄锐笑眯眯地向其坦诚道：“貌似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你整张脸呢。你总是戴着口罩和帽子。当时冒出想要请你吃饭的念头时，我都没意识到可以趁机窥见真颜。这一刻，怎么说，简直被莫大的荣幸冲击得差点说不出话了哈哈。” 不是，对方这和高中时那缩在角落的阴沉怪咖气质也相差太大了吧？！ 真的是高中的那个家伙吗？！ 庄锐一瞬间竟冒出了这个诡异的质疑。 记忆中，貌似确实是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黑眼圈浓得仿佛被吸干精气的眼，头发跟十天半个月没洗过似的，一绺绺的，又长又乱垂在脑袋四周。 整个人犹如一个地缚灵。 孰料，对面的温衍一听他这话，本来就一整张脸酡红的状态，现在脑袋上几乎变成蒸汽火车头要“呜呜”地冒起蒸气来。 还有那双漆黑的眼珠子，更是紧张无措地来回不停打转，就是害怕跟庄锐对视。 庄锐心里暗暗叫苦，又难免地泛出几分被取悦到的愉悦。 二十五的人了，也谈过好几场恋爱，他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 只对视的第一眼，他心里便如有一阵风吹开了遮掩已久的迷雾。 许多事，包括那笔二十万的慷慨借款，都恍然大悟。 这可真是有点麻烦啊…… 庄锐面色如常地在菜单上点了两个大众菜，然后就把菜单递给了温衍，内心却不断活动着。 面前这家伙，居然真的喜欢自己！ 他瞟向对面低头垂眼看似正专注于点菜的alpha。对方露给他的头顶上有两个旋儿。 庄锐托起了腮，不动声色地用鼻子轻轻泄了道烦闷之气。 此时的内心是一团乱麻。 温衍喜欢他，那么对他的容忍度也会很高，不然也说不出那句“一直不还也没关系。” 所以自己万一以后还钱的过程中突然出现什么不可控变故，对方不会逼得太紧。 只是，温衍作为自己的一个这么大的债主，万一哪天告白了，自己吊着对方未免太缺德—— 而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尴尬倒是小事，恼羞成怒甚至威胁就…… 这还是个能量名气不小的人，万一使用点什么手段…… 不仅如此，他也怕，万一他动心了—— 面对一个容貌出众、身家富有，还是身为自己债主的alpha持久的追求。不论是出于爱慕颜色和享受他人羡慕的虚荣，还是出于投机取巧、贪图享乐的惰性，失去理智倒向对方很正常。他也不例外。 可这段恋爱的结局注定是不愉快的。 他已经从之前的恋爱里看清楚了beta与alpha恋爱的诸多劣势。 庄锐自深思中回过神，才注意到面前这颗沉迷点菜的脑袋一直没抬起来过。 甚至那两侧鬓发遮不住的耳朵在他发呆的视线中越变越红。 庄锐目不忍视地扶住额头扭开了视线。 唉。 “点好了，”对方小声说。 “其他的，点你喜欢的就好，”低沉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庄锐看了眼平板上的点菜单，干脆又加了两道，下单了。 等待菜品上来的时候，庄锐随意地和温衍聊起天。 温衍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要不是庄锐在找话题这方面还算擅长，差点冷场。 幸亏他来之前还恶补了两部温衍作品的改编电影。 好在说到这个话题，温衍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话多了一些。 吃完饭，庄锐就把提前写好的欠条递给了温衍，利息比照了四大行的标准。 温衍没说什么就收下了，倒让庄锐肚里准备的那些劝词没能用上。 温衍仔仔细细把口罩和帽子戴上，露出的两只眼直勾勾地盯向庄锐：“你待会儿去哪，我送你吧。” 好家伙，一顿饭下来，这家伙像是做了脱敏治疗。 原本是连对视一眼都会脸红撇开头，现在盯着人看个没完了。 庄锐差点没忍住扭开头避开这炙热的视线。 真是一点都不隐藏啊混蛋。 庄锐已经决定了装傻到底。 对方不说他就装不知道，对方告白他就惊讶，然后表明只做朋友的坚定决心。 就这样，做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他厚颜无耻地想道。 庄锐问：“你家住哪儿？去第一医院顺路吗？” 温衍不答，还是说道：“我送你过去吧。” 第一医院。 温衍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停车位。 庄锐打开车门，下车的瞬间浅浅松了口气。 一路上忍着时不时飘过来的窥视视线，简直让他如坐针毡。 他回头朝送他过来的温衍微微一笑，挥挥手：“谢谢你啊，一路辛苦了。回去路上小心。” 阳光从庄锐背后倾泻而下，分不清是他的笑容还是阳光过于耀眼，让温衍有一瞬睁不开眼。 “然后你就这么乖乖回来了？” 张末惊愕地问道。 温衍：“嗯。” 自己也遗憾地叹了口气。 庄锐一笑，他就什么都忘记了， 但想到临别时候的场景，温衍嘴角一勾，红霞飞上双颊，吃吃笑道，“感觉好像丈夫一样……” 张末：“什么？” “一路辛苦了，回去路上小心，”温衍轻声念着这句话，和脑海里庄锐说话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他忍不住又是嘿嘿一笑。 “好可爱啊。像在做梦一样。” “……” “你简直被他迷了心了，”张末无语地评价道。 张末对于温衍痴迷庄锐这件事原本是好笑与支持的态度。 但是现在他也不由得理解了温衍的编辑袁熙熙，开始为温衍感到担忧了。 如果你认识他，你也会喜欢他的。 温衍在心里这般说道。 任何人只要和庄锐交往过都不可能讨厌他。 “是他铸就了今日的我。” 他是支撑我行至今日的精神脊柱。 第19章 昏暗的教室里突然亮起了灯。 少年人们无论什么事都充满冲劲与兴奋，进门时带来叮叮当当的不小动静。 电风扇呼啦啦地也很快转起来，为刚从篮球场上退下来的几人驱散一身热意。当中三个alpha身上的信息素弥漫得整个教室里到处都是。 大家咕噜噜地往喉咙里灌水，瓶子被捏得“咂咂”作响，随即是一声声喝完水的喟叹声。 “庄庄，你可真够猛的，直接就跟那个三班的alpha干上了，”李智勇对庄锐佩服道。 “哼，怕他？”十六岁的庄锐浑身都是少年人的锐不可当与神采飞扬，骄傲地道，“给过他机会了还不肯低头，老子只能教他做人。” “怕是不知道之前庄庄把那个刘胖子痛扁一顿的事，嗤，这种废物alpha也敢上前来挑衅，”康轩得意得仿佛自己就叫庄庄。 “那比温衍那样的还是好多了……”此言一出，大伙都笑开了花。 “诶，我认识温衍之前，还真不敢相信alpha可以弱比到他这种程度。”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omega扮的。” “哈哈哈哈……” “性别又不决定一切，”庄锐倒是不以为意，“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嘛。只要不违法犯罪就好。” 又有同学说道： “今天语文老师都被他气到了，作文给了他一个这么低的分。上次就说了别在作文里写小说。” “他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骂也没用。” “真的怪里怪气的，上课从来不听，班里活动也不参加。” “可能已经摆烂了吧，未来爱咋咋，不在乎高考了。” “啊，我以为全班人都喜欢听他的故事呢，”庄锐惊讶地笑起来，“你们难道都不觉得他写的那些故事都很有意思吗？每次老师拿出来念的时候，就跟听故事会似的。而且老师又是分析情节啊，揣度构思啊，赏析文学性啊，半节课就这么过去了。反正我觉得比讲题有意思多了。” 他又道：“议论文这种题材，感觉就是留给我们这种语文没啥天赋的庸人套公式用的嘛。” “他未来说不定能当小说家养活自己呢。” 大家当笑话一样听得哈哈大笑，随后匆匆拿了作业，关上灯和风扇，离开了教室。 教室重新暗了下去，静谧得能听见教室外花坛里的虫鸣。 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两摞书高高堆起的“城堡壁垒”中，温衍缓缓抬起了他睡得满脸通红的脑袋。 他朝着窗外看去，仿佛能望见走远的那些人。 但是目光所及只有被窗棂割开的黄昏，浅紫的天幕，被烫得火红的云彩。 “我没有被他迷了心。” 而今已然成为小说家的温衍争辩道。 因为他的精神本来就是依靠着庄锐而生的。 “啊？”张末傻了眼。 然后张末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搓了搓拿手机的那只手上满胳膊的鸡皮疙瘩，龇牙咧嘴道：“温老师你可真够肉麻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不仅擅长写悬疑，还擅长琼瑶啊！” 温衍低声道:“你不懂。” 你没经历过，没有作为一粒卑微肮脏的尘埃享受过他晚星一般单纯的陪伴，和阳光一般公平的温暖，自然是不懂的。 “好了好了，”张末表示受不了了，莫名幻视网上小学生的“希望你永远不懂”一类疼痛青春语录，忍不住又搓了搓胳膊。 温衍编辑好他们吃饭照片的顺序和文案，发了朋友圈。 当然，只有菜品的照片。 餐厅上菜有先后，两人吃饭自然不会满桌都上齐了再开吃。 当时，等到点的菜全上了以后，温衍指着已经有两道菜被吃得“残缺”的席面，问庄锐能不能给菜拍照。 庄锐都惊呆了。 但反应过来后，仍旧是马上体贴又温柔地同意了：“哦，你拍吧。” beta甚至还笑着说道： “早知道你要拍照，我就慢点吃了，” 温衍害臊地解释道:“我是想，留个纪念。” 他认认真真拍完了照片，重新拿起筷子后又有些腼腆地抬眼看向庄锐，眼神里带着征询意见的期盼:“我能发朋友圈吗？” 我也想要有，同你在一起时的照片分享在朋友圈。 “(*^▽^*)朋友请的午餐，很好吃。 [图片][图片][图片]” 这样的文案和照片，应该没有什么错处和冒犯吧？ 自从温衍意外发现卖萌表情包能够得到庄锐的积极回应时，他颜表情、小动物表情包什么的收集了一大堆。 和庄锐交流时回回少不了带上。 他本人不招人喜欢，希望这些可爱表情能够帮他在庄锐面前形象不那么讨厌一点。 这条朋友圈发出以后，他的手指便开始每隔一分钟扒拉着朋友圈刷新一次。 小红点迟迟未出现。 第13章 王浩洋 医院。 庄锐给奶奶喝下水，伺候着人躺下。 老人家的头上还围着一圈厚厚的纱布，那是当时晕倒磕到后脑勺出血所致。 这次病倒，让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显出了明显的老态，鬓间白发都呈现灰败之色，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深还耷拉了下来。 老太太问起了医药费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一天天地这么住院都是烧钱。 庄锐安慰道:“医保会报销的，没事。我同学在医院有关系，您调理好身体，给心脏重新搭下桥就能回家。” 医保是能报销一部分医药费，可即便这样，还要七八万。而且要走医保报销还得一段时间。这话他当然不敢跟奶奶透露。 不仅如此，因为这病，庄锐甚至十万分不敢向奶奶追问爸爸的下落，就怕让老人家情绪激动再有个万一。 那么一个畜生！ 什么时候他能把这畜生告上法庭，让这畜生去坐牢！ 可奶奶不提。 他也只好佯装无事发生。两祖孙就这么互相装着糊涂。 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庄锐看了眼来电人，有些疲惫地接下了电话，一边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病房，就像大学的宿舍和酒店一样，两边都是病房，中间一条仿佛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伴随着两边病房和头顶上那盏灯，大青虫似的一截一截的，复制黏贴蔓延过去。 灯光极力营造着地板和四处的光洁，病房里咳嗽和说话的声音交织，医生护士步伐匆匆。 尽管两边病房里都各有或南或北一面的大窗保证足够的采光，但也正是这结构让狭长又呱噪的走廊令人格外心烦意乱。 庄锐看了一眼奶奶的病房门口，又快走了几步，在导诊处附近发现了座椅。 王浩洋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客气，语气随意了许多：“庄庄儿，干嘛呢？” “稍等。” 庄锐用手机从自动贩卖机里刷码买了罐可乐，“嗤”地一声打开了，然后在旁边座椅上一坐，舒坦地饮了一口。 他重新拿起手机喂了一声：“啊，在医院看护我奶奶呢，有什么事吗？” “看你话说的，没事难道我就不能打电话了吗？”王浩洋佯装出生气和亲近的口吻来，“你就没想过我吗？没良心。用完就把我扔了。” 第20章 “我想你干什么，我这会儿天天就顾着我奶奶啊，”庄锐强笑道。 自从他欠了王浩洋的人情以后，王浩洋对他说话就经常很不客气到让他接不下话来。总是带着追求者的暧昧，甚至说一些油腻得让他恶心的话。 比如这句“用完就把我扔了”甚至还是优化了以后的句子，上一次是说的“拔吊无情” 王浩洋第一次请他晚上看电影，庄锐加班拒绝了。 而等对方第二次被拒绝后，就有了些恼意，但又要坚持显示自以为是的幽默：“庄庄儿，我可帮你了个大忙，你这拔吊无情了啊。什么意思嘛。” 庄锐便干脆提出了周日的时候一起吃饭，他请客。 王浩洋高兴地答应了，后来的聊天里，庄锐假作不经意地表示了下对其某些用词的不喜。这才稍微好了些。 庄锐应付得疲乏吃力，但也知道这就是欠追求者人情的后果，尤其这个追求者还并不绅士。 “你奶奶状况还好吧？”此刻王浩洋还算有点基本情商地问了一句。 庄锐把随意张望的目光收了回来，提起了点精神，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高兴了点：“看起来比昨天的精神好一点，过两天做个检查，能做手术就最好了。” “哦，这样，那挺好的，你把你奶奶照顾得挺好。” 庄锐见王浩洋避开了他想问的事，干脆单刀直入：“你舅舅那边有说哪位专家在这方面比较厉害吗？” 电话那头的王浩洋挠了挠头。 他当初没想到居然能有机会帮上自己高中的男神，激动得当天就找了舅舅，让舅舅说情找个好大夫。 结果舅舅详细问了庄锐的家境身世后，很不客气地说：“随便给他找个医生了不就得了，他也应该知道名气大的专家难请。” “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还没嫁给你呢。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事情你答应人家做什么？” 王浩洋不知道怎么把舅舅没打算帮忙这事告诉庄锐。当初他满口答应，结果现在竟然办不到。 不过，既然说不出口，就干脆不说，到时候出了状况再找借口。 再说了，等把人泡成自家人，成了自己老婆，舅舅肯定帮的。 确实，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帮你？ 庄锐自己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这个，我舅舅在参详了，”王浩洋带着毫不遮掩的拿捏腔调，“你没忘了明天的约会吧？到时候我具体跟你说。” “什么‘约会’啊，看你给说的，”庄锐笑着纠正道，“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在‘酒过巷’啊。” 他应付了王浩洋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狠狠灌了一大口可乐。 刚跟借了钱的温衍吃了饭，明天又要去赴王浩洋的饭局。 虽然他很不情愿这么想，但是从外人角度来看，他看起来就是个利用自己色相套钱套关系的人。 荒诞感和悲哀自心底油然而生。 温衍拎着可乐回了病房，开始阅览工作上的未读消息，耐下性子一条条认真回复着。 明天会好的。 接下来都会好的。 事情最终都能得到解决。 他不断在心底向自己重复承诺。 第二天中午，庄锐依旧是早了二十分钟到了提前预约的餐厅。 坐在预定的座位上，托着腮看来往的客人。 这家餐厅十分热门，饭点正是人声鼎沸，若不是预约，根本不指望能有空桌面。 菜品的喷香味在空气中游走，从每个人的鼻间溜过。 王浩洋是十二点过五分到达的餐厅，他嘴上笑着说抱歉抱歉，迟到了五分钟。 庄锐站起来迎接：“哪里哪里，这不就十二点嘛。” 看得出王浩洋也是精心打扮来的，只是审美倒是一般，polo衫的版型把他小肚子突出来了。 头发上还打了定型水，搞了个三七分的小分头发型，但是那定型水打得让刘海看起来有种仿佛一个多星期没洗一般的油腻湿润感。 人一走近，就闻到一股子和他不太搭的冷调香水味儿。 王浩洋兴奋得朝庄锐张开双手想来个拥抱。 庄锐急忙满脸笑容地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强行打断了对方拥抱姿势的前摇：“好久不见！” 我靠，对方居然还是汗手体质，有些肥厚的手心里潮乎乎的。 庄锐不由庆幸这家伙平日估计也是个不锻炼的，而且也是个beta。 王浩洋被庄锐死死握住了双手不得挣脱，，只好从顺如流地同其握完手，然后入了座。 “你，你风采依旧啊，哈哈哈，”他激动地紧紧盯着庄锐，眼神灼热，嘴里赞美的话不要钱地往外扔，“不不不，应该说，越来越帅了。十几岁有十几岁的味道，二十几岁又有二十几岁时候的魅力。今天你这身打扮得，我觉得omega里都没几个有你好看。” 五一假期时的高中聚会上，他再次见到庄锐，就被男神不见垂败、愈发魅力四射的神颜再次击中心扉。 那叫一个重温初恋心动。 只是当时顾忌庄锐有男友，而且对方还是常昱麒。 庄锐客气了几句，便低下头拿起菜单开始点菜：“浩洋同学爱吃些什么啊？” 谁知道对方自来熟地开口就提议，“庄庄你喝酒吗？我点两瓶……” “庄儿？” 熟悉又刺心的声音传来，庄锐抬眼看去，就见有段时间没见的常昱麒居然也来了这家餐厅。 大概是聚餐，常昱麒身边还有好几个同伴。 常对自己同伴摆了摆手解释了几句，就向他们这桌走过来。 庄锐和王浩洋都没站起来，两人同时露出了明显不欢迎对方的态度。 但是常昱麒见了庄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他眼睛往坐在庄锐对面的王浩洋上下扫了一眼，屈尊打了个招呼：“王先生？你跟庄儿也认识？” “自然认识，我跟庄庄是老同学了，”王浩洋瞥了眼庄锐一脸漠然的表情，颇有几分得意地回道。 这就是与优秀的对象交往的骄傲。 前任尽管条件如此优越，可是心爱之人却能被他俘获。 就这一点，他已经赢过这人太多。哼哼。 常昱麒见庄锐对自己视若无睹，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庄儿我听说你奶奶病了？” 他嘲笑道：“不会是为了这事儿找了王浩洋吧？你怎么不找我帮忙？王浩洋能帮上你什么忙？” 王浩洋咬牙瞪他：“找我怎么了？常昱麒你有什么好拽的？庄儿没找你，找我是信得过我，你嫉妒坏了吧？” “嫉妒你五百来分考了个二本医科，毕业托关系去当了药代吗？还是嫉妒你舅舅吴正祥医术不精误诊差点害死人，过年的时候还在打官司？”常昱麒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没想到常昱麒对自己的情况八卦也有了解，王浩洋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都微微显露，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关你什么事？！谁没有出差错的时候？” 谈恋爱的时候，对方句句嘲讽，庄锐只当在撒娇。 可爱意荡然无存之后，那每个字里透露出来的傲慢都让他只觉对方的嘴脸看着无比愚蠢丑陋。 第21章 庄锐丝毫没给前男友面子，冷眼看着对方，开口道：“你想找王浩洋的茬，别跟个小孩子一样，拿高考分数说事。” “哦，忘了，你还没毕业，是个学生，”庄锐微微一笑。 轻蔑仿佛杀人无形的杀手以冰凉的薄刃在脖颈处一划而过。 常昱麒咬牙看着昔日爱人，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与痛苦。 被庄锐开口维护的王浩洋看见常昱麒这副模样更是暗喜得情绪都流露到脸上来了，简直眉飞色舞，和电视上那些小人得志的角色一个模样。 他现在确实是靠着舅舅走关系在一家医疗公司做药代，因为人也算在这个行业里，没少从舅舅和其他医生那里听过几耳朵常昱麒的事。 ——作为医学世家里出来的alpha孩子，常昱麒人长得帅，脑子好，年年奖学金，现在在top3的医学院读博，已经发表过sci了。 成年人版本的别人家孩子。 王浩洋望着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庄锐，心里别提多甜蜜。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 王浩洋想，自己果然不是一厢情愿。 仔细衡量一下，庄锐当初考那么高的分数，现在不也干着一个月几千块的工作？还要求到自己头上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至于自己，有人脉，工作薪资不低，长得也算是有点小帅气，确实值得喜欢。 常昱麒很是受伤，但是没有服输，尤其看到王浩洋那副嘴脸。 他愣是梗着脖子对庄锐继续揭这人的短，嘲讽道：“不说高考分数的事情，那可有太多别的事情可说了。” 他很自然地在他们桌子旁拖了张椅子优雅坐下：“比如跟你们公司兰先生？省医院的徐护士？还是之前跟你舅舅一起在天使俱乐部pc……” “你闭嘴！”王浩洋噌地站起来怒吼道，“你这是污蔑！” 周围一下子静下来，目光集聚在他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他脸色极为难看。 第14章 莫为先 “你这是污蔑。血口喷人！空穴来风！”王浩洋激动地指着常昱麒指责道。 随即又担心地转过头看庄锐的反应，着急地告诉庄锐别信。 常昱麒也瞟了眼庄锐的反应，刻薄地讥讽道：“‘空穴来风’就是事出有因的意思咯。没文化就少用点超出自己水平之外的成语，不然会让你看起来很好笑。” 庄锐只是礼貌性笑了笑，招呼人赶紧坐下：“别激动，让人看笑话。” 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会跟王浩洋谈恋爱。 私生活如何，关我屁事。 王浩洋怒火更甚，庄锐也觉得自己是笑话？ 正要发作，才注意到周围几桌人一直关注着自己这边的目光，有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妇女甚至皱了眉。王浩洋有些讪讪地坐了下来。 常昱麒脸上轻蔑又添了几分，看王浩洋的目光警惕程度直线降级。 临走前常昱麒对庄锐说道：“我会想办法帮你奶奶多问一下的。” 庄锐对出轨的常昱麒几乎是恨之入骨，完全不想再有接触，但为了奶奶还是说了谢谢。 常昱麒便有些开心，脚下带风地跨着大步走了。 庄锐心头厌烦不已，只觉得倒霉透顶。 “你可千万别信他，”王浩洋眼睛紧盯着庄锐的表情，忐忑又着急地说。 庄锐有些疲惫地朝王浩洋笑了笑，转移话题：“不管他，我们先暂时点这些吧，饿死了。” “你们当时怎么分手的呀？”王浩洋还想打听细节。 “就不在一起了呗，”庄锐毫不客气地垮下脸，说了句废话敷衍。 先前没跟常昱麒撕破脸吵架，一是他不像王浩洋这样能舍得下脸皮当众丢人，二就是不想叫王浩洋也牵扯进自己的私事。 王浩洋还没傻到继续追问，不过他开始明里暗里给庄锐说常昱麒的坏话，玩尽踩高捧低的计俩，极力抬高自己。即便是菜上来以后也没有堵住他的嘴。 似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都不想一会还要再碰到吃完饭出来的常昱麒，在王浩洋的唧唧歪歪中，这顿饭很快结束了。 求人办事，请人吃饭的饭局自然辛苦。连续两天这种饭局，庄锐心里免不了把两人对比了一下。 尽管此刻人还正坐在王浩洋车上，庄锐心里却是想着，陪温衍虽然也有心理压力，但到底比王浩洋轻松愉快许多。 这时又想起温衍当时还说要发朋友圈的事，庄锐打开手机刷了下朋友圈近况，随后干脆直接点开了温衍的头像进入了对方的朋友圈。 朋友圈仅一个月可见，但对方朋友圈这个月里只有昨天发了一条。 “(*^▽^*)朋友请的午餐，很好吃。” 下面贴了昨天餐桌上算不上丰盛，因为已经吃了一半所以也谈不上摆盘好看的菜的照片。 庄锐看着文案里卖萌的文字表情，脑海里浮现出对方那张害臊得眼神四处乱瞟的漂亮脸蛋。 还有多年前的高中时期，温衍那张一看到自己就抿直嘴巴皱着眉扭开视线的脸。 已经分不清当时那到底是抵触还是害羞。 温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车停了，庄锐扭头对上偷窥自己手机屏幕的王浩洋的眼睛，按灭了手机屏幕，皮笑肉不笑道：“王浩洋，你讲不讲礼貌，偷看我手机。” 对方却不高兴地倒打一耙追责：“这么怕被我看啊？你不会是跟前男友在联系吧？” 庄锐满脸诧异地挑起眉，向他伸出手，“这么说，你手机不怕被人看咯？让我瞧瞧？” “哈哈哈，我手机只有我对象能看，你要当我对象吗？”王浩洋开了个自认高明到让他得意不已的玩笑，好整以待地看着庄锐。 “哦，抱歉，越界了，”庄锐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对车内的王浩洋挥挥手:“辛苦开车送我，咱们下次有空再约。我奶奶的手术还拜托你多费心。” “哦，我尽力，哈哈，”王浩洋笑，“你要是当我……” “谢谢谢谢！不行也没事的，我还找了其他朋友也一块儿帮我呢，总之我承你的情，”庄锐挥了挥手，“好了，慢走啊！” 总算送走这满嘴胡话的猥琐男，往医院的庄锐内心对着王浩洋骂了无数句脏话。很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去招惹了这么个家伙。 一时间比起来，不知道王浩洋和那个不怕得艾滋的该死前男友究竟哪个更恶心。 现在这种关头，直接翻脸，对方不帮自己奶奶联系好的主刀医生也罢，自己可以再问问那位家里有市领导的同学，或者再问问温衍能不能帮上忙。 可是怕就怕对方有这么个在医院当医生的舅舅没本事帮忙，却能给等待手术的他奶奶暗地里使绊子。 大过年的因为误诊被患者告上法庭打官司或许还有隐情，但是能靠着关系让没什么本事的外甥在h市做医药代表赚下小汽车，还带着外甥去pc，对这种人的人品还能报以什么期待？ 唉，招惹了这么个货。 手机上来了消息，是经理，又给他发了活。 庄锐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人生多艰。熬过就好了。 第22章 “什么条件？” 温衍放下了咖啡，对手机那头莫彻明的话不可置信地隆起眉头，一字一顿地确定道—— “你叔叔，想让我，给他当女、婿？” “他疯了吧？你把他电话给我。真奇怪，是不是每个找他治病的，他都要当人家的岳父？” 莫彻明因为这事被温衍托老板引荐找上之前，原本跟温衍也只是点头之交，此时还带着点看热闹的心态：“你到处打听心外科专家，动静也太大了，大家都听说了。我叔叔只是有点这个意思。” 温衍咬起了指甲，眼珠瞟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那座写字楼。他是有点着急了。 莫彻明还在电话里说：“怎么，做我表妹夫哪里不好了？你见过我表妹吗？大美女一枚……” “行，那我去找他院长，雷鸣认识，”温衍说道。 “诶，你到底帮谁找医生，”莫彻明好奇地八卦道，“我瞧着你也没心脏病吧？” “你把你叔叔的电话给我，”温衍说道。 “不是说见面再谈吗？行行行，他也只是爱才心切，你别生气啊，”莫彻明说着，给温衍发了号码过去。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温衍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只是说了一句“我喜欢的颜色是蓝色”的属性般。 莫彻明却仿佛听到一个外星人秘辛一般，惊讶之下正想追问原因，温衍拿到莫为先医生电话就把电话挂了。 “哈……” 庄锐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打起精神认真看着电脑上的方案书。 两只眼型极为漂亮的眼睛下面都带着一团青黑。 他显然没有休息好，今天凌晨两点才睡下。 本来就是一份经常加班到有时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但他6点下班以后没法继续留公司，需要花四十多分钟骑共享单车加坐地铁赶到医院接手奶奶看护的工作——这样可以省下一部分工时钱。 喂奶奶吃饭喝水，吃药，洗脸洗脚，说说话…… 等到九点半以后，就摆开他淘宝9块9买来的小桌子，打开20元钱的小夜灯，坐在同样也是9块9包邮的蒲团上，继续用电脑干他没干完的活和经理临时添加的工作。 这一周来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瘦了一圈，工位邻座的小k还装模作样地关心慰问了一下。 一份忙得脚不沾地几乎侵占得他连自己的生活娱乐时间都要消失的疲惫工作，工位旁边还坐着一位十分会装好人的前男友泡友，上班全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换作别人说不定就辞职了。 庄锐也想，但凡他奶奶没病，但凡他有足够的积蓄。 而现在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经理也是知道他情况的人，活一多就拿这些实际情况连哄带劝，让他认清现实，逼得他像头老黄牛一般匍匐在地，任劳任怨。 分明是他拿着几千块的工资给公司当牛做马，被公司压榨价值。公司在这个时候却成了背后支撑他，为他提供一份工作和收入来源的慈善机构。 “修好这一版发给我” “ok” 庄锐开着手机热点，在电脑上点击下载接收经理发来的文件。 每天就像这样，盘腿坐在蒲团上加班至深夜。 手机“嗡——”地振动，王浩洋又打电话来了。 庄锐划下拒绝，回了一条“在加班”便不再理会。 这家伙也来过两次医院，两次都被加班的庄锐晾在一边足足半小时就没来过了。 “常昱麒是不是出轨被你发现了，然后你们才分手了？” “我觉得你加班这么厉害，没空约会，如果是这种原因谈恋爱分手也挺正常的哈。” “当然，我也觉得努力工作没什么错。不过要是找个有钱的老公，就可以轻松一些，不用这么累了。我是不会让自己对象这么累的。只要舒舒服服待在家里给我带孩子就好了。” “常昱麒上次说的话你没信吧？他自己一身腥呢就说别人。我听说他过年那会儿还相亲呢，当时你俩还没分手吧？” 王浩洋嘴里总是说着这些让人很不爱聊的话题。 不止王浩洋自己如此，王浩洋舅舅也长了一张说话不中听的嘴，来过奶奶病房几次，不过目光多是在打量他，问自己跟他外甥谈了多久，赶紧定下来。 “你家那个情况，我跟王浩洋爸妈本来觉得不太好，你也别觉得有偏见，有那么个爸爸，是人都有顾虑是吧。但是洋洋觉得你不错，我也看着你这孩子挺孝顺的。” “洋洋条件多好你也看得到吧？你跟洋洋在一起，你少奋斗多少年。要把握机会，医院里还有不少omega都喜欢他，想让我介绍呢。” 庄锐当年在学校里上思想品德课时，从来没想过未来他居然要和这么多无耻刻薄的人共处。 庄锐面无表情地噼里啪啦敲着电脑，哒哒点击鼠标。 二十多分钟后，等他结束当前的文案后，扭扭脖子，拿起手机看了眼王浩洋发过来的未读消息，睁大了眼。 “有好消息了。” “不理我？” “我给你联系到了个很厉害的手术医生，你猜不到是谁。” 第15章 塞红包 莫为先，z大第一附属医院外科主任兼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全省最牛的心外科医生，心血管外科技术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的老专家。从业心外科二十年，主刀的心外科手术数千余例，带领团队多次成功完成业内首例高难心脏手术，创造了心外科的许多奇迹。 庄锐原本打听心外科手术医生的时候，也听过这位的大名，当时还没想到靠王浩洋的这点关系能够联系上莫医生。 他高兴得几乎要尖叫，捏着拳头在原地连着蹦了好几下。越是查询到这位莫医生更多信息，越是开心。 王浩洋，你这家伙，别看一副不靠谱的猥琐样，居然帮忙联系到了这位大佬为他奶奶做主刀！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真是小瞧你了！ 再次见到王浩洋的时候，庄锐更是激动得握住对方的手狠狠摇了摇，不吝夸奖：“王浩洋！！你怎么办到的？你舅舅太厉害了吧！跟那么厉害的莫医生也关系那么好，居然可以请动他！”他真以为王浩洋吹牛逼呢。 王浩洋哈哈笑着，又吹起自己舅舅在医院的地位和人脉，这回庄锐没有再转移话题。 等到亲眼看到自己在医院墙上和百度上看过照片的那位莫为先医生亲自来看过他奶奶，并且确定为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庄锐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欣喜地私下里给王浩洋塞了六千的红包说给他舅舅，又给了一万二的红包让王浩洋委托舅舅帮忙转交给莫大夫。 王浩洋嬉皮笑脸地把两个红包塞进衣服内兜里，也替他开心，满脸眉飞色舞的得意：“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奶奶有莫医生做主刀医生，肯定没问题。” “是是是，真是多谢你！”庄锐笑逐颜开地一个劲道谢。 当莫医生的团队开始研究手术方案后，庄锐彻底放下了另一半的心，每天虽然依然是疲于奔命在公司和医院之间，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好了，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第23章 当然下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又碰到常昱麒，就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了。 “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俩以后就当陌生人了吗？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庄锐绕不开，看了看路过看热闹的同事，找了个拐角处的树荫下，转身抱臂皱眉看向常昱麒，“你是不是要我骂得更难听？” 树荫的斑驳落在常昱麒的脸上和白底细条纹的衬衫上，微微摆动着，仿佛海浪轻摇。 alpha的浓眉冷峻，盯着庄锐的乌黑眼眸中深情不减又添隐痛，那张脸依旧俊美得让庄锐看了乍然心痛。 曾经的一幕幕美好像夏日的大雨一般不断劈头盖脸地袭来，最后只停留在这人顶着这样一张迷人的脸和各种不同的人上床的画面。如同雷鸣劈开了天幕，闪着骇人的光芒。 庄锐在最痛苦的那几天甚至遐想常昱麒是被人魂穿了，才会干出这么多出轨的恶心事来。 他完全没想到昔日那么疼爱他的男友，居然会出轨。 傲娇爱吃醋的常昱麒，冒着大雨也要来见自己的常昱麒，为了自己放弃s市大学保研考来h市读博士的常昱麒，屡屡出轨的常昱麒，居然是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呢？ 庄锐忍不住一遍遍反思自己，极端的时候几乎产生了自厌的情绪。 好在工作的忙碌和奶奶的病重让他顾不上这些儿女情长。 “我们要不去那边咖啡厅坐下来说，外面太热了，”常昱麒看见庄锐皱着眉用手在脸畔扇了扇风，一直抿着的嘴唇开口说道。 “不必了，”庄锐心烦地一口拒绝。 “庒儿，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说句谢谢。” 常昱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莫名其妙的庄锐挑起眉：“什么？” 但下一秒他心下莫名有了点预感。 常昱麒深深看着他：“我可是费了大劲才帮你找了莫为先医生做你奶奶的主刀医生。” “是你拜托的莫医生？！”当这个猜想真正由常昱麒嘴里变成事实说出来，落到庄锐耳朵里，仍旧是震惊到了庄锐。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那，王浩洋说是他，”庄锐有些慌了，一时间都搞糊涂了，不知道该相信谁。 灼热与焦虑让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水。 常昱麒再一次提议进有冷气可以吹的咖啡厅，庄锐依然拒绝了，他就是不想跟常昱麒久待。 常昱麒无法，继续他的话题：“你以为王浩洋他舅舅是什么能够攀附到莫为先教授的人物？一个不入流的耳鼻喉科副主任，一个是心外科大牛，怎么可能？” 常昱麒的脸上又露出那副傲慢的嘲讽讥笑。 “吴正祥那种人，莫教授可真看不上。” 说到这，他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的气流。 庄锐咬牙，拿出手机就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但是电话拨通了以后，他还是敛着怒气和疑虑，客客气气同王浩洋约了个地方吃饭。 常昱麒一见他这副态度就觉得不对劲，眯起眼，狐疑道：“你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了吧？” 庄锐心情很不好，抬眼看向常昱麒的眼睛瞪圆了带着厌恶和恨意。 不过目光一落在常昱麒的身上就瞬间想起这位很可能才是他的人情大债主，于是眼神又尴尬别扭地少去了几分攻击。 微微垂下眼睑的桃花眼显得整个人都温驯了一些。 许久没见的这副模样，叫常昱麒看得十分心动，内心很甜。 “你从头到尾告诉我，说不定我有办法，”常昱麒希望庄锐能够多依靠他几分。 “没事，”庄锐咬唇，想到自己可能闹了个大乌龙，还给人塞红包，他是又气又臊。 “你……” 常昱麒还想再劝，庄锐却还是抬头开口问了。 “就是……”他脸上染着强忍羞愧的浅浅红晕，眼神有些心虚的闪烁，“你跟莫教授很熟吗？” “我，”常昱麒忍住想摸庄锐脸的冲动，心痒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导师有朋友跟他算是认识吧。” 可惜他的父母长辈都在s市，人脉也都在s市。当初为了和庄锐不异地恋，才特地考了h市的博士研究生。 “哦，”庄锐还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了，“你看他会收红包吗？” “啊？”这下大吃一惊的人变成了常昱麒。 庄锐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真诚地看向常昱麒：“我意思是，我给王浩洋塞了红包，托他转交给莫教授，不过不知道莫教授……是不是亲自收了……” 常昱麒被心上人气得好笑：“你觉得呢？” 看着被烦躁与愤懑迅速爬上脸的庄锐，常昱麒觉得无奈又可爱。 庄锐不是蠢人，相反常昱麒知道他是聪明又要强的，这种人通常自信又独立。所以谈恋爱两年来，常昱麒时常还是会被遇到事不向自己询问帮助选择自行解决的庄锐气到。 但在小地方长大的人是这样的，哪怕在大城市里生活好几年，遇到事情依旧免不了用自己那种小地方的思维来思考所有人的做事方式，甚至有时候会颇为自得。 不过，庄锐这副反应，如今已经是有八成相信自己了。 常昱麒乘胜追击，替他打抱不平：“这家伙怎么能这样，这不是诈骗吗？” “你这样，你去找他的时候，带手机偷偷录音，套他的话。想办法让他承认有条件拿了你给的钱，拿了具体多少钱。” “先质问他是不是骗你，他要是不愿意还钱，你就拿出录音告诉他你已经录音了。这事他愿意私了就私了解决。不愿意，这个录音也在他那里过了明路，这就能当证据材料了。就是举报到纪w，甚至告上法庭，都是可行的。”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做证人，”常昱麒带着点恳求向庄锐提议道，“我跟你打配合，他那种智商，一激什么话都往外说。” “不用，”庄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随即语气又有些缓和地对常昱麒感谢道，“你愿意帮我奶奶找医生，我很感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出轨这件事在我这里永远过不去，所以无论你做再多，也许我们可以做朋……” 话到嘴边，庄锐又觉得说不出那个词，换了个词：“我们可以做熟人，但是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庄庄，”常昱麒开口，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锐直视常昱麒，认真无比的说：“常昱麒，我没办法原谅你，我也不可能跟你复合。你不接受，这也是事实。你如果觉得我的态度还有回旋余地，那只能说这两年咱们也白处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也许我太无情，你自己想想你对我做的事是不是值得这一切。我没有想跟你耍脾气，我只是不想骗你。你可以欺骗我的感情，但是我做不出。”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常昱麒甚至忍不住伸手做了个推拒的动作。 “你，跟温衍是高中同学？”他突然转话题口里冒出这个名字，让庄锐有些猝不及防，“啊？” “温衍，或者说他的笔名，‘见手青‘’，之前我们看过的那部悬疑电影就是他写的，你跟他是高中同学？”常昱麒问。 第24章 “你和这么鼎鼎大名的人是高中同学，你都没跟我说过，”他脸上满是诧异。 “是有想说的，”庄锐抿了抿嘴，“不过说了没意思。” “多年前没说过几句话的高中同学罢了，他当了著名小说家和编剧，我却是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还是五一期间同学聚会见了一面，后来我奶奶生病，阴差阳错我找他借了钱，”庄锐三两句概论了这段日子和温衍的来往。 他看向满脸探究的常昱麒：“所以你不用多想，我跟他不熟，和你分手前我跟他毫无联系，分手后，我跟他也就是有了这笔借债。常昱麒，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你问心无愧。” “我不是……”常昱麒想解释，被庄锐打断，“常昱麒，将近两年的恋爱，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 常昱麒当即哑口无言。 “我也是最后一次解释。不说我跟他，我跟这世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发生什么，你都没有什么阻拦和反对的资格，”庄锐本来待在这里就热，心里烦躁犹如火上添油，他不由分说地继续道，“我要去医院了，你别在这挡着，不要你送，谢谢。” 他推开常昱麒，却被常昱麒死死抓住胳膊，庄锐惊慌乃至惊恐地看向常昱麒，尝试用另一只手去掰好奋力挣开对方：“放开！常昱麒！你这样我报警了！” “庄儿，庄儿，你听我说……”常昱麒着急地双手一并禁锢住庄锐，用力将人困在自己怀里，用嘴堵上去。 beta和alpha之间的体力到底还是有差距，何况庄锐坐了两三年办公室。 对庄锐来说，常昱麒的手臂宛如钢铁一般死死禁锢着无法抵抗，他的头像狼头嗅食一般喷着潮乎乎的热气，不容拒绝地要上嘴。 “救……”死劲挣扎无能的庄锐吓得紧闭双眼扭过头去，刚要开口大叫就被对方用嘴堵住了。 那舌头犹如深海恶兽一般在他的口腔里放肆地窜动扫荡。 庄锐害怕痛苦得几乎窒息，双臂被困，拼尽全力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不断溢出眼角。 救救我。 为什么会这样？ 常昱麒，我怎么会找了这么可怕的家伙做男朋友。 “咚！” 压迫住庄锐的常昱麒头被一样硬物狠狠砸中了，吃痛地嘶了一声，下意识松开了钳制着庄锐的手捂向自己的后脑勺。 他转头向周围一扫视，就见花坛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怪人，上身穿着连帽短袖衫，在这种炎热天气里依然戴着帽子和口罩。 这人手里紧紧抱着电脑包，脸上分明戴着厚重的黑色大镜框，但是莫名能看出这人就是明显在怒视着自己。 再往地上一看，用来扔他的分明是一部手机，表面的屏幕保护膜已经爆裂出蜘蛛网纹。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犹豫要不要隔日更，压一下字数，因为数据不太好。不过还是算了，怕没有招来更多看的人，反而每天追更的你们失望跑了……明天起打算晚上9点更新，白天上午大家都上班上课，我尝试蹭晚上的玄学，偶遇更多的读者。 温衍上线啦！ 第16章 小地方来的 “你！”常昱麒愤怒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狐疑的目光在庄锐和口罩连帽衫之间来回打了个转。 见庄锐也是一脸惊恐无措，他便皱着浓眉，开口质问这位不善来者：“你谁啊？鬼鬼祟祟还打人？” 口罩连帽衫怪人抱着他的电脑包，紧紧盯着常昱麒，迈开步子朝他们走近。 虽然看不出对方表情，但是常昱麒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激动。 对方的那股古怪的信息素简直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漫天扑过来，就连每一粒空气分子都似乎因为这股味道而震颤着。 alpha啊…… 同为alpha的常昱麒被这汹涌的信息素压力刺激得生理性难受，仿佛被波涛拍打，被海啸扑倒，几乎要在深海中淹没沉溺。 他的血液瞬间翻涌起一股暴戾与逞凶，眼白处也爬上了血丝，信息素整顿旗鼓抵抗了回去。 而面前的口罩连帽衫怪人把帽子一摘，扯掉了口罩，露出了紧抿的嘴唇，双目死盯常昱麒。 去除伪装后的陌生长相让常昱麒仍是一脸迷惑和愤怒，庄锐却认出来了，惊疑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温衍？” 温衍紧抓着电脑包的手指骨修长，青筋微鼓。 一听到庄锐叫出自己名字，这人贝齿咬住下唇，眼镜框下的脸蛋和嘴角朝庄锐勉强挤出了个浅浅的甜笑，还带着点羞涩腼腆。 常昱麒：…… 庄锐：……扶额。 常昱麒已经出离愤怒了，把地上的手机当成温衍本人一般狠狠踹飞出五六米开外，双手捏紧了拳：“你来这干什么？” “不关你事，”温衍目光从自己那只踢飞的手机上转移回来，咬着牙对常昱麒要求道，“你让庄锐走。” “哈，”常昱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时间气笑了，转头看了看庄锐，又看向温衍，挑眉，“你拿什么身份命令我？” “够了！！” 庄锐抬起双手向双方做了个暂停和投降的手势，满脸烦躁地爆了粗口，“我他妈！现在只想去医院看我奶奶！都让开好吗？！” “你们要打就打，关我屁事！” “不过常昱麒，”庄锐突然暴起，高高抬起腿照着常昱麒腹部就是狠狠一脚。 猝不及防的常昱麒被踹翻在地，发出一声叫痛。 他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得整个人蜷缩得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 常昱麒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袭击自己的心上人，却对上其一张冷笑的脸。 虽然还欠着人天大恩情，但庄锐对妄图强迫自己的常昱麒没有再念几分旧情，对前男友比了一根中指：“我先前叫你放开，你不放是不是？再有下次，老子直接打电话找你爹妈。我警告过你了。” 他转头看向还傻站在一边的温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走之前开口敷衍地说了句：“温先生，多谢你了。你把你手机捡了赶紧走吧。” 啊，身份从温老师又降级成温先生了。 被讨厌了…… 温衍沉默地看着庄锐骑上共享单车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庄锐踩着共享单车一路飞驰赶往地铁站。 在地铁上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个空座。 疲惫不堪的庄锐坐在座位上浑身放松下来，为着这一天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幸运感到高兴。 他刷了一会短视频，思路回到了先前的那些事里。 如今的状况简直是一团乱麻，但他不得不去面对。 先要应对王浩洋，搞清楚主刀医生的这桩人情他究竟是欠谁的。 如果真如常昱麒所说，那么要想办法把钱要回来，然后想办法和医生谈谈，确认一下主刀医生这件事不会出变故。 他现在是对常昱麒的人品一点不敢相信了。两年处下来，他交往的好像是另外一人一般。 还有温衍…… 温衍那边主要是欠了太多钱，未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逃不开接触了。 第25章 不过还好，这人似乎并不会纠缠自己…… 庄锐打开了微信上和温衍的对话框，又看了一遍前两天自己和对方的对话。 对话的上面，还是他向温衍约饭的内容。大概是好几天自己没消息，这人便提出要来看自己奶奶。 温衍：(=^▽^=)/庄同学好，最近好吗？我想去医院看望下你奶奶，请问方便吗？ ray庄：[叹气]最近很忙，可能不太方便哦。 温衍：(=^▽^=)/好的。 就这么三句话来回，之后人也没再吱过声。 估计也是个大忙人。 ……看起来应该不是个会纠缠的人。 不像王浩洋，一天天的消息电话不停歇。 早上好，中午好，在干嘛？ 只是不知道今天下午人怎么出现在自己公司园区里。 不会是跟踪自己吧？那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装备确实很适合跟踪隐蔽啊。 庄锐上一秒冒出这个猜疑，下一秒被自己的这个被害妄想症一般的自恋想法雷到了。 人家虽然喜欢自己，但还真不至于。 这也太变态太low了。 常昱麒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捂着作痛的胸口试图叫住捡了自己手机就要离开的温衍：“喂……” 温衍回过头，那张几近艳丽妖冶的脸上满是冷漠，下一秒突然撅起嘴巴，像一只章鱼一般“啐”地往常昱麒脸上吐了唾沫，评价道：“真不要脸。” 常昱麒：？！！ “啊！！——” 作为医生本来就有点职业洁癖的他崩溃得大叫。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要找人算账时，这贱人居然已经抱着自己的电脑包脚底抹油跑了。 庄锐生怕王浩洋跑了，虽然抵触但仍旧着急地把对方约到了第二天下班后，而且依然是上次的那家餐厅。 王浩洋还专程开车从公司接了庄锐一道前往。 两人就座后，王浩洋在庄锐的刻意引导下又提起了庄奶奶，安慰了情绪有些低落的庄锐几句。 庄锐也就势说道，“这也多亏你和你舅舅能耐那么大，能叫莫教授给我奶奶做主刀医生。” “我之前不是拜托你转交给你舅舅的六千块答谢你舅舅吗？你给到你舅舅了吧？还有给莫教授的是一万二。我当时两个红包一块儿给的你，你没搞错吧？我上面写了名字的。” 王浩洋一脸你把我当弱智的无语表情：“那怎么能搞错呢，肯定不会搞错了。” “莫教授也收了那一万二吗？”庄锐好奇道，“我看他一本正经、为人清高，真怕他不收。” 王浩洋不以为意地甩甩手：“收了，哪有不收的。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医生，都装的，假正经嘛。”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问他，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庄锐脸上的感激和笑容收得干干净净，直视向面前的王浩洋，“而且提起你舅舅，对方根本都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你，你怀疑我？”王浩洋噌地站起来，愤怒地瞪着庄锐，气得脸红脖子粗，“这种事你去问那个莫教授，人家怎么可能会承认？当然要说不认识，没收过。要不是我舅舅费心费力托了人情，人家怎么会给你奶奶动手术？” “你觉得不是，好啊，那我让我舅舅叫他把手术转给别人！” “好啊，那你先把钱还给我，”庄锐冷笑，“有你舅舅和你这种人踏入医学行业，真是耻辱啊。” “钱？什么钱？”王浩洋也笑了，“我哪里收你钱了？” 对付这种无耻之徒，果真就得用最大恶意去揣测对方，然后做好万全准备。 庄锐把桌面上的手机亮屏，露出那个正在录音的标识给王浩洋看:“还钱。不然我去你舅舅的医院闹，去你的公司闹。去纪w举报你们。” 对方脸上表情的精彩程度能给庄锐下八碗饭。 来餐厅是王浩洋开车送的，离开的时候庄锐自己从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 他摸了把被太阳晒得几乎能煎鸡蛋的皮坐垫，烫得嘶呼嘶呼，小心翼翼坐上去，一手撑伞一手握把向最近的地铁站骑去。 先前王浩洋那副狂怒又憋屈的模样又浮现眼前，让庄锐再次冷笑了声。 王浩洋明明现在混得不错，工资也不少。只不过是把本不该吞进嘴里的一万八吐出来，居然也这么费劲。 莫名地，庄锐又想起了当时还提议要跟着一起来的前男友常昱麒。 如果是常昱麒这人的话，给钱肯定不会这么小气。 这人是最好面子的。 这不禁让庄锐顺而想到了常昱麒对命运之番的态度——一口反驳自己对对方的恶意揣度。 如果他和常昱麒的命运之番身份对换，他都没把握常昱麒能够这么斩钉截铁地替自己否认。 常昱麒一直对他怀着这么一种论调——从小地方来的。 从小在好些方面没有相关的了解，也就是见识和眼界，这决定了信息差，比如他高考明明分数不错挑了一所不错的211，却稀里糊涂听人胡诌报了个愚蠢的市场营销。 办事风格也会按照小地方方式来。 用他们s市的话讲，就是很没腔调。 大城市的人，好像方方面面从头到脚都体面又有讲究。 常昱麒的那几个朋友也隐隐看不上他。 “那这不是正好，现在分手了，一身轻快！爱谁谁！”电话里胡飞不屑道。 庄锐给一个刚上地铁的小朋友让了座，朝孩子笑了笑。 他一手握住吊手一手握着电话，继续对胡飞吐槽道：“我就是想着真可笑。有什么了不起的，真封建。往上三代，谁不是从农村里出来的？你了不起，你有腔调，你怎么还干出轨pc这种下流事？” “那个谁，那个见手青，还是咱半个老乡嘛，不也是小地方来的，一出手就是二十万，这不算大气？”胡飞突然想起来，愤愤不平地举例说道。 他开玩笑道，“说真的，他真的没有暗恋你吗？” 庄锐梗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这样敷衍过去，结果被熟悉他的胡飞嗅出了端倪，“哇靠，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庄庄果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就说嘛！” “你追求者也不比常昱麒那贱人少嘛！刚分手，一个二个都赶着来了。” 庄锐脸一下子就红了：“别调侃我了，正烦着呢，欠着常昱麒那么大的人情……” “他该的，他背着你pc偷人怎么就不算欠你的呢？诶，见手青最近没联系你吗？” “没怎么联系……哦，有人给我发微信，我回一下，下回聊，”庄锐生怕胡飞八卦个没完，赶紧找借口挂断了电话，但是来微信也不是假的。 而且发微信消息的，正是刚刚两人提到的没怎么联系的那位。 见手青：【猫猫说你好gif】 见手青： (●˙w˙●)庄同学，你最近好吗？奶奶情况还好吗？很想去看看你奶奶，不知道最近是否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庄同学好，最近好吗？我想去医院看望下你奶奶，请问方便吗？” 庄锐：“[叹气]最近很忙，可能不太方便哦。” 第26章 温衍：“(=^▽^=)/好的。” 庄锐沉吟：就这么三句话来回，之后人也没再吱过声，温衍估计也是个大忙人。 实际上的温衍:（蹲地上画圈圈）一次主动换来了一生的内向。 第17章 新男友 庄锐实在被温衍这手卖萌闹得很想扶额。 可尽管很想吐槽，却不能不说没有效果，遭遇这么多混蛋，现在温衍一整个突出的软萌无害形象。 虽然那份对他的喜欢和追求确实给庄锐有些心理压力，但全无咄咄逼人状，让庄锐稍微松点气。 庄锐走出了地铁，一边低头给对方发了同意的微信，约在明天下班后，正好还再请对方吃一顿。 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温衍发来了微信。 见手青：【猫猫说你好gif】 见手青：(●˙w˙●)庄同学，我在楼下车库，如果你下班了给我打个电话哦。 庄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几下：ok。 六点一到，庄锐把已经收拾好的电脑包一拎，就往电梯里跑。 电梯被下班的打工人们挤得满满当当，有嗅觉敏感的omega还捂住了鼻子。 庄锐把电脑包作为遮挡抱在胸前。 倒霉的是小k就站在他旁边，几位同事也一并在。 小k转头看了眼庄锐，开玩笑：“庄哥交新男朋友了？昨天我看到有人开车来接你。” 几个同事有惊讶有起哄的： “就换新男友了？” “小庄这颜值，当然不缺人追嘛，问题就是追没追到咯。” “是alpha还是beta啊？” 庄锐连个正眼也没给小k，直视着正上方的电梯楼层数字，面上皮笑肉不笑：“怎么，你又要来撬墙角吗？” “庄哥……”小k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委屈的模样让庄锐忍不住要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和判断。 整个电梯里静下来了，认识的、不认识的。 倒不是尴尬，大伙都生怕自己发出声音太大盖过这两位当事人的话，以至于错过就发生在身边的这个精彩的瓜。 庄锐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左右各一个塞进耳朵里，摆出一副完全不想再沟通的态度。 电梯抵达一楼的时候，一半人出去了，包括小k。 两个年纪大点的有车一族同事和他一起继续下行，到了地下车库。 他们都忍不住八卦道：“小庄，小k抢你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还真有人来开车接你啊？还是昨天那个？这么看挺有戏的嘛！” 庄锐摘掉耳机，礼貌性笑了笑：“朋友而已。” 他一边随便找了个方向远离同事，一边打了个电话给温衍。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五点钟方向响起。 庄锐循声转头看去，入目全是一辆辆整齐停泊的车辆，耳边手机通话被接下传来对方的深呼吸声。 “温衍？”庄锐一边询问，一边朝着先前手机铃声的方向小跑而去，“我在地下车库了，你看见我了吗？挥个手看看？” 一声“滴！”的鸣笛又再次响起，在整个停车场里显得非常突兀明显。 “庄！庄锐！”一个大热天里穿着西装、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可疑人躲在车后露了半个上身出来，举着一只右手拼命朝他挥了挥。 庄锐：……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拜托，不是那家伙吧…… 突然感觉周围旁人投来的目光变得让人仿佛被灼烧起来。 真不想承认认识这家伙啊。 你倒是脸上戴了口罩了，可是我脸上没戴啊混蛋！ 庄锐忍着尴尬，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车前。 温衍激动得口罩旁边的两只耳朵都是红的，殷勤地小跑到副驾驶座位外替庄锐打开了车门。 “你穿这么帅气一身，是去参加了什么大型活动吗？”庄锐坐进去后随口问道。 但问这话自然不是真的好奇对方行程，没等对方回答就又道，“都到车里了，把帽子口罩摘了吧，怪热的。” 温衍一怔，两只耳朵和脸部露出来的部分变得更红了。 “啊，那个，”他手足无措起来，眼睛又像惊慌的蝴蝶翅膀一般扑闪起来，“你觉得热？我开，空调？” 庄锐：“我是说你，你汗都出来了。把口罩和帽子摘了吧。外套也脱了。多热呀。” 温衍立马乖乖摘了，露出了两只红得发光的耳朵，几乎是煮熟了的脸颊，和一个炸毛的脑袋。 他把安全带解了，又有些费劲地把西装外套也脱了下来，领带摘下。 庄锐连忙接过，帮忙折叠好放在一旁。 这一系列动作被温衍看在眼里，喉结上下狠狠滚动了一下，他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走，走了。” 庄锐报上地址，瞟了眼依旧顶着大红脸的温衍，又无奈又好笑。 他咬住下唇，扶住额头，挪开了目光。 苍天，算了。 怎么会有这么害羞的人？ “先拿这个垫垫肚子吧。” 温衍启动车子，才想起自己先前买好的咖啡，连忙空出一只手递了过来。 庄锐惊愕地看着温衍握着咖啡杯的手。 大哥，你的手在抖啊，连着手里的咖啡杯都在抖啊。 下毒的人都没你这么紧张吧？ 庄锐是真生怕对方握不稳，赶紧接过了，结果看见杯子上的logo。 “真巧，是我常喝的款。”甚至连标注的奶和糖都是常喝的搭配量。 倒不是钟爱这款，主要是这款价格便宜，公司同事点咖啡的时候可以也跟着时而点一杯。他也没喝过其他款，应该味道大差不差。 “……”温衍开出了停车场，“我也常喝。” 庄锐喝着咖啡挑起了眉：“你家那边也有？” 这家咖啡店是一家私人咖啡店，他以为只有公司楼下有。 “我家就在这附近，我有时候会路过这边，”温衍老老实实回答道。 庄锐这下是大吃一惊了，还下意识地往车窗外看了看周边的住宅区：“住在哪呀？我在这儿上了大半年的班，居然没有和你偶遇过一次。”难怪那天下午会在公司园区里碰到温衍。 “……” “以后可以经常一起约咖啡了，”庄锐随口道，又好奇地继续问，“你住哪啊？” 温衍打着方向盘刻意绕了个路往回走了一段从明珠小区前经过，“这里。” 庄锐看向自己曾路过不少次的小区门口。 “……你就住这？”他不可思议地向温衍求证，“租房吗？还是买下了？” “买，买的。” 庄锐：“……” 这小区建了少说有二十年了。 温衍以前不住这，那买的绝对是二手房了，而且这小区也不是什么富人小区。 他以为温衍这种阶层的人，怎么也是住那种隐私性和安保系数都非常高的明星大厦。进去要过闸机，坐电梯要刷电梯卡，就连门口的保安都人高马大得能去拍《第一滴血》。 庄锐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你都不怕遇到粉丝，狗仔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都不认识我，”温衍说道。 第27章 庄锐望向温衍那漂亮的侧脸轮廓，豁然想起来，温衍在媒体上的形象基本上都是戴帽蒙面的神秘社恐模样。 也是难为他了，一年四季不分严寒酷暑都做那副打扮。这就是社恐的麻烦吗？ 换作其他小说家的话，说不定营销一个“美男alpha小说家”人设，知名度绝对不比那些明星差。无论是书还是电影票房的销量肯定大涨。 “住在这确实也方便，”庄锐望着那个普通的住宅小区恭维道，“里面绿化和便民设施肯定不错吧？出小区就是公交站，地铁站也才一百来米远，周围各种超市商场商店餐馆一应俱全……” 他还自顾自猜测道：“还方便看人间百态，不至于像某些编剧，写出那种送外卖的贫民主角居然租住在江景房的愚蠢设定。” 不过，温衍当然不会写出那种弱智桥段。 庄锐知道，温衍也是从小苦到大的。 温衍只是沉默着，不置可否。 庄锐随口问了下房子的价钱以后，便又和老同学聊起了从前和这些年的经历与变化。 温衍虽然有些磕巴，但在庄锐问起时都尽力回答了。 “你后来读了护理专业？”庄锐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惊愕。 他惊异地再次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沉闷又羞涩的alpha。 虽然网络上一直吹着要打破职业与性别挂钩的固定思维的风，但是现实里大家确实默认护理专业更适合omega和beta这种细心又耐心的性别做的。 alpha么，一般也瞧不上干护士这种职业。 甚至放在一些小城市，做这行的alpha要被取笑的。 温衍脸又红了，尽管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脸上却显出明显的窘迫和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因为紧攥的动作手背微微暴筋：“因为高考那年，我在写《阵痛》，要了解护理这个行业……” “所以你就选了这个专业？！”庄锐一脸“你真是个人才”的表情下一秒就要吐槽，但还是忍住了。 你找个医护行业内的朋友问问不行吗？ 庄锐刚要问出口，就想起这家伙是个社恐，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朋友问。 瞅见温衍越发困窘得脸蛋发红的模样，庄锐换了个口气：“读一个不喜欢的专业也挺辛苦吧，所幸《阵痛》获得的成就没有辜负你。” 确实很辛苦，温衍差点挂科挂得毕不了业。 而心上人的体贴安慰与肯定，让温衍都有些心虚。 庄锐是211毕业的，而自己读个大专都挂科。 如今庄锐依然愿意说这话哄他，让温衍感动又怀念。 “你喜欢市场营销吗？”温衍鼓起勇气主动问道。 庄锐尴尬住了：“……不喜欢。”真是现世报，先前才吐槽了对方，这会儿回旋镖马上就打到自己身上。 温衍：“……” 庄锐的微博里一直是表现出来的是积极向上、对生活充满热爱的模样，也看不出对市场营销这个专业的喜恶态度。 不过庄锐一贯如此。 是的，一贯如此。 庄锐笑着自嘲道：“我听人忽悠说这个专业很赚钱，就学了。啊，这么看来，其实相比起你因为小说要了解这个专业所以选择读护理专业的理由，我好像更离谱一点哈哈哈哈。” 看见温衍脸上已经露出对因为选了个失败话题而后悔的神色，庄锐又开口夸赞道：“真的很少有人能够像你一样从高中时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温衍，好让人羡慕啊。” “不过，更难得的是，你居然一直把这份喜欢坚持下来了，获得了这么多的成就。真了不起。” 车突然就停下来了，停在马路的路边。 温衍埋头在方向盘上，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尴尬地小声道：“我，我缓一下。” 庄锐：“……” 第18章 娇娇 庄锐再次扶额，无奈地笑出了声，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笨蛋。” 温衍稍稍歪过头，微抬眼睑，乌黑的眸珠躲在眼尾偷偷窥视低头吮饮咖啡的庄锐。 从高中时就发现的要坚持一生的热爱，不止是爱好，还有喜欢的人。 他的确是个幸运的家伙。 两人在预定的餐厅吃完饭后，又在餐厅打包了一份粥饭给医院的庄锐奶奶带过去。 为了迎接温衍，庄锐提前一天把整个病房到处都认真打扫了一遍。 窗户都擦得锃亮，连同病房的那位beta大爷的痰盂尿壶都一并拿去及时清理了。 以至于那位beta大爷还一个劲地追问是不是有领导要来探望。 说实在话，跟领导莅临也差不多了。 庄锐敲了敲门，朝床上的奶奶一笑：“奶奶。” 他给奶奶介绍自己身后的温衍：“这是我跟你说的高中同学，温衍。” “娇娇？”奶奶满脸惊讶，随即便是笑逐颜开，满面兴奋欢喜，像瞧见亲孙子一样热情地招呼，“哎哟，你跟庄锐是同学呀？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啊，当大领导啦？” “……奶奶，”温衍挠挠头，小声喊道。 他神情肉眼可见的腼腆紧张，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加上他上身衬衫下身西裤，明明个子高高大大，却不像个领导，倒像是个初次上门推销保险的实习生。 “啊？”庄锐完全没反应过来，惊奇又疑惑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 “娇娇啊！”奶奶激动地说道，笑得脸上皱纹堆起，“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娇娇啊，那个在村里采风画画，经常看望我的大学生！” “小伙子长得可精神啊！”连隔壁床的beta大爷都不禁夸赞，“诶，你福气好啊！你孙子相貌尽该儿好！小辈也长得噶漂亮啊！” “哈哈哈，是吗？”奶奶笑得见眉不见眼，朝温衍热情招手，“来来来，娇娇，哎呦，穿这一身很本事嘻嘞！” 庄锐嘴角抽搐地看向身后这个脸颊和耳朵还是通红的年轻“保险推销员”，这身西服果真越发与之不相配了。 不过—— 大学生？！ 开什么玩笑？！！ 温衍不是跟自己同一届高中毕业的吗？！！！ 大专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没毕业吧？ ……等等，我不会真认错了人吧？ 庄锐正内心凌乱着，温衍已然拎着饭走到了奶奶病床旁，窘迫地解释道：“奶奶，我早就毕业了……” 对上庄锐审视过来的视线时，他朝庄锐局促地笑了笑，又迅速低下了眉眼，避开了与庄锐的目光接触。 垂下的眼睫毛仍然像蝴蝶振翅一般紧张地微微抖动着，脸颊与耳朵更红了。 “哎呦，锐锐，你把人瞅害臊了，”庄锐奶奶积极地拍了拍床，“娇娇，来！坐下来，又长高了，奶奶仰着脖子都看不见你脸了。” 温衍坐在了床沿，歪过身，顶着大红脸像只温驯的大兔子一样垂着脑袋接受奶奶的抚摸，眼睛余光瞥过角落里的蒲团和小桌板。 一想到庄锐那么大的人这些天就是窝在这么小的蒲团上和桌板前加班一边照顾奶奶的，温衍心里不住地泛起丝丝疼意。 “娇娇？什么娇娇？”庄锐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他不是叫温衍吗？！” 第28章 ---- 原来，奶奶一直想要介绍给自己的学画画的那个大专毕业街溜子，娇娇——居然是温衍。 据说温衍为了寻找灵感，有时候会去乡野农村休养和游玩。 前几年在村里偶遇赶集的奶奶，温衍主动上前帮忙拎了一路东西，两人就认识了。 温衍自己声称是来村里采风画画，奶奶就自动把人当大学生了。 毕竟温衍又长得青葱水嫩，成天有空在这乡下待着，不像自己的社畜孙子忙得电话有时都忘了打，就不像个打工的。 而温衍这个社恐很少与人来往，村里人看他经常闲得没事漫山遍野地跑，自然觉得人是个街溜子。他在村里的印象和身份就这么被打了思想钢印。 至于，为什么会叫他娇娇？ 当温衍第一次和奶奶相识的时候，奶奶询问他叫什么名字。 温衍憋了半天一开口就打磕巴：“我叫，叫，叫……” “哦，娇娇啊，”奶奶从此定下了对方的名字。 “……”温衍有心想纠正，但每次都没好意思开口，到后来也习惯了，就当个昵称随老人叫。 温衍一边给奶奶喂饭，一边鼓起勇气问庄锐：“奶奶是后天手术吗？” “对，”庄锐回答道。 看着眼前抢了自己活的“乖孙”和先前满口拒绝自己喂饭此刻眉开眼笑的奶奶，庄锐人都要恍惚了，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来探病的外人。 原本奶奶身体状况不尽人意无法马上接受手术时，他忧心忡忡恨不得奶奶当场好起来马上手术。 现在奶奶身体各项指标好不容易调养到合格，他又开始担心手术的成败。 温衍积累起全身勇气问道：“那，我后天，可以来吗？” 他的贝齿咬着殷红的嘴唇，湿漉漉的眼眸忽闪忽闪地满含着希冀与乞求看着庄锐，但是和庄锐对视一瞬间脸颊又红了，没坚持两秒就把眼睑又垂了下去。 “如果你方便的话，”庄锐瞟了眼满脸堆笑分明写着“你俩多般配啊”的奶奶，无奈地答应并道了谢。 ——这可是奶奶收的好大孙，他就算有心拒绝，奶奶还能让他拒绝？ 庄锐自然知道在恋爱招数里都是走的这种趁虚而入。 但是知道又如何？之所以这招数千年用不烂，就是因为永远管用。 他唯有尽力调整自己保持平常心，只当多个好友多个帮手。 喂完饭后，温衍又兴冲冲地主动拿起床底下还没处理的尿壶非争着去了洗手间做清洗。 “叩叩，”敞开的病房门被人敲响。 以为温衍刚出去没两分钟居然就转头回来，庄锐惊讶地转头看去，然而待看清楚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是谁时，他脸上的笑容唰地掉下来了。 常昱麒厚着脸皮朝他挥挥手：“庒儿~” 旋即常昱麒就自来熟地走了进来，“这是奶奶吗？奶奶身体还好吗现在？” “滚出去！”庄锐铁青着脸，指着门外毫不客气地怒斥道。 他的内心深处依然记得上周四被常昱麒强吻的恐惧和厌恶，心脏即使是此刻都止不住地颤栗，胃部传来反胃作呕的感觉。 “是谁啊？”一向脾气温和的孙子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朝来客怒吼，躺在床上的奶奶也被吓了一跳。 “奶奶……”常昱麒刚开口，就被庄锐尖锐地打断，“奶什么奶？滚出去！我说过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庄锐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着抖，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居然跟到这里来了……对了，他医学世家的孩子，总会有自己的渠道查到。 “庄儿，你别激动……”常昱麒好生哄道，“奶奶，我跟庄儿有些误会……” 奶奶意识到面前这人的身份时，满脸铁青：“你没听到庄锐让你出去吗？” “我……” “奶奶……”出去倒尿壶的温衍一脸蒙圈地小跑回来，却被常昱麒挡在门外，手里还拎着那只尿壶。 奶奶急忙道：“娇娇你快来，把这人赶出去！” 常昱麒转过身看见温衍，皱眉道：“又是你？” 温衍对上他的脸也是一脸惊愕，随即就是满面愤怒：“你，你怎么又偷偷跟来了？！” 温衍激动得又是整个脸和脖子都红了，连说话都利索不少：“你，上次把庄锐带到没人的地方强吻！现在又跟来医院！”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两位老人都惊呆了。 “天啊，小伙子人模人样怎么干出这种畜生事来……” “锐锐，真的吗？”奶奶问庄锐。 庄锐似乎沉浸在自己激烈的的情绪里，只是瞪着常昱麒咬紧了牙。 奶奶完全没想到孙子前男友不仅出轨辜负孙儿，还做出这种非礼事来，气得对常昱麒就是大骂：“我孙子让你滚出去你没听到吗？！”喊得嗓子破音，眼前也阵阵发晕。 庄锐发现奶奶状态不对，心头一惊：“奶奶！” “奶奶！” 温衍也是吓得把尿壶往常昱麒怀里一塞，把人一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奶奶床前。 他扶着奶奶拍背顺气，又抓起她的手在穴位上不断揉捏，“奶奶你平缓下，慢慢深吸气——呼气——” “奶奶……”庄锐站在一旁竟然插不上手，因为他看得出来温衍的动作十分专业。 对了，这家伙是护理专业的…… “噗通！” 尿壶被摔在地上，一股尿骚味随着尿液泼洒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众人看向了双手正疯狂在衣服上一顿狂擦的常昱麒。 常昱麒一脸尴尬又恶心：“我……” “我，是我刚刚让他帮忙拿下尿壶，”温衍不好意思地帮忙解释，“他可能嫌尿壶脏。” 庄锐：……不是，敢情那只尿壶还是满的？你出去倒了个寂寞吗？ 大家还一团混乱时，温衍已经站起来，主动承担起责任从门边拿了拖把开始拖地。 “我，我没有……”常昱麒皱起眉，“我……” “你居然还在这！你把奶奶都气病了！”温衍扭过头看到常昱麒这瘟神气得脸都红了，顺便拒绝了庄锐伸过来的手，小声道，“你去奶奶那，我，我来吧！” 回过头又见常昱麒友忍不住再次横眉倒竖：“滚！！”说着居然把尿骚味的拖把扬起来作势要甩人脸上。 常昱麒吓得连退好几步退出了房门外，脸色阴沉：“你……” 温衍拎起尿壶也跟着走出门，然后用脚把身后的门带上了。 他满眼厌恶盯着面前的常昱麒，将拖把往地上一戳：“猥亵别人，又跟到医院气奶奶！你不就是欺负他只是个弱beta，家里也只有一个病重老人。你一个alpha，真不要脸。” 走廊里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甚至有其他病房的人故作无事地倚靠在门口，眼睛却是坚定不移地往这边瞄。 “我没猥亵！”常昱麒气得头皮发麻。 温衍回头看了一眼庄锐奶奶的病房，“你再打扰奶奶休息，我就报警了。反正今天我在这，我不会让你再动他们一根毛。” 常昱麒看着温衍这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而周围吃瓜群众又纷纷朝他投来的看待渣男一般的目光，终于还是揣着一肚子不甘的气走了。 第29章 温衍小小松了一口气，但周围的吃瓜目光却此时全落在了他身上。他被那目光灼烧了一半，低下头，拿起拖把和尿壶往卫生间赶去。 “锐锐。” 病床上的奶奶唤了句一旁又在小蒲团上坐下的孙子。 她十分兴奋地八卦道，“你跟娇娇怎么认识的啊？” 庄锐一边打开电脑回复公司的事务，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他是我高中同学，之前高中聚会的时候碰到的。” 倒是没提温衍是著名小说家与编剧的事，更没敢提温衍借自己二十万块钱做医疗费的事。 奶奶脸上又露出那种“真是天作之合”的甜蜜笑容：“这么巧啊，那你们好有缘分啊。” 庄锐：…… 旁边病床上的beta大爷也来凑一嘴：“我也看那小伙子不错嘞，挺老实的一孩子。” “是嘞。要不要考虑下娇娇呀？”奶奶费力地抻着脖子，想看清庄锐的反应。 “奶奶，”庄锐抬起头，略略皱起眉，“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事，我才刚分手。” 他抿了抿唇，淡淡的愁云萦绕在蹙起的眉尖：“而且我一个beta，我不打算再找个alpha了。” 奶奶劝道：“我是觉得知根知底的挺好的……这孩子人是真的好……” 但见孙子又低下头去忙工作，便没有再说下去。 beta爷爷忍不住道：“alpha哪里不好了。长得又高，干活也卖力，就是死得比beta早罢了。” 看来这位beta爷爷对自己alpha丈夫早逝这件事怨念很深。 庄锐、奶奶：…… 奶奶带着老年斑的手扯了扯落到腰处的被子，又紧了紧身上披的外套，面上露出了和孙子先前一般的愁容。 万一这次手术她挺不过去，庄锐就没人照顾了。 孤苦伶仃一个小人儿待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该有多可怜。 “赶上了好日子风风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 躺在床头柜上的老人机高昂地响起了来电铃声，堪比音响，奶奶和庄锐同时被吓了一跳。 奶奶心头直跳地急忙伸手去拿，动作快得异常！ 庄锐一眼看出不对劲，他当即起身从奶奶手里直接夺下手机。看了一眼已经被奶奶挂断的手机来电人，瞬间面色铁青。 居然是他那个该死的、失踪多日的赌狗爹。 第19章 手术 他抬头看了眼满脸心虚的奶奶，低头继续翻看奶奶手机的通话记录。 住院的这小半个月，奶奶和庄和华之间居然就有三通电话。第一个是奶奶打过去的，后面两个都是庄和华打来的。 他再次抬头看向奶奶的那一瞬，面色是自己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来的无比难看，连眼神都带着几分怨恨的质问，以至于奶奶露出了畏惧和畏缩之色，原本一个干瘦的小老太显得更干瘪了。 而当是时，庄锐的心也被自己至亲脸上的害怕狠狠刺痛了。 考虑到医生特意嘱托的需要患者保持心情愉悦，他努力缓和了些神色，问道：“你和爸爸又联系上了？他怎么说，打算来看你？” 说到这，庄锐都实在控制不住脸上的嘲讽。 奶奶眼圈红了，浑浊的眼睛里连流出的眼泪都似乎是苍老的，她掏出手帕子揩了揩：“我怕我快死了……” 庄锐皱紧了眉大声打断：“你别瞎说！呸呸呸！我们费劲请了那么厉害的医生！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个医生是全国顶尖的吗？！” “哎呀，别吵别吵！”beta爷爷急忙劝架，“你看你们俩，老是容易激动。小庄啊，你奶奶要做手术的人呢。红姐你也是，你孙子也是担心你，动不动把那个字放嘴边，你孙子能不急吗？” 庄锐和奶奶都静了下来。 庄锐的目光随意一转才发现，温衍此时再次一脸蒙圈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祖孙两人，手里还拎着洗干净的拖把和尿壶。 和庄锐扫过来的目光对视上的一瞬，温衍低下了头，红着脸走进来，默默地把拖把和尿壶分别归位。 温衍什么也没问，庄锐也不知道这人听到了多少。 再次想起奶奶还要静养，庄锐把怒气压了下去，将老人机塞进自己兜里：“手机我保管。” 奶奶没敢吱声反对，擦了擦眼泪，朝劝架的beta爷爷讪讪笑了笑。 看到一旁手足无措的温衍，她又挤出笑脸来：“累着我们娇娇了，快坐下快坐下。” 温衍小心地偷瞄了眼冷着脸的庄锐，低眉顺眼地说了句：“不累，应该的。” 然后走到了奶奶床边，接过了照顾奶奶的活。 奶奶看温衍完全就是看孙婿的目光了，原本还有几分勉强的笑脸很快变得真诚，乐呵呵得几乎合不拢嘴。 庄锐注视着一身西装却违和地挽起衬衫袖子专心给奶奶做着护理工作的温衍，抿了抿嘴。 做手术的前两天，主刀莫医生也来看过庄锐奶奶几次，直夸老人家精神头很好，心态乐观。 但等这位医学界大牛转过身时，对庄锐叮嘱和做术前会谈的语气就仿佛一秒入秋，晴天转阴。 庄锐对这位大佬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倒是没觉得有啥不对劲。 但这位大佬看到前来医院的温衍的时候，大佬的温度竟是直接下降到零下，不知道是对温衍哪里看不顺眼，对温衍冷眼斜睨而过，哼了一声。 “你得罪过他吗？”庄锐走到温衍身边，歪头朝身侧的他问道。 温衍为庄锐主动凑近的动作激动得心脏仿佛一个铃铛一般疯狂摇动。 再对视上庄锐歪头望过来的眼睛，那好奇的眸子如同沉重的钟椎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响了温衍的心口的那座钟，咚——咚——咚—— “啊……”温衍从恍惚中回过神，摘下口罩，露出个大红脸问，“你，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庄锐无奈地看着这只一天天眉眼含春，动不动就红脸的笨狗：“我说，你是不是得罪过……” 话刚出口，庄锐恍然想起来，温衍究竟哪里得罪莫医生了。 莫医生是常昱麒的人情请来的，那莫医生肯定跟常昱麒认识。 温衍那天把常昱麒赶出去的阵仗那么大，不少人都看到了。自己也对常昱麒不闻不问，所以莫医生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大愉悦。 “莫医生先前对你很不逊呢，”庄锐叹了口气，满脸愧疚地看着温衍，“你估计得罪他了。对不起……” “哦，哦，没关系，”温衍盯着地上，脸上却笑眯眯的，“我也不喜欢他。” 人家一把年纪，又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医学行业大佬，谁要你喜欢了。 庄锐看着一脸傻白甜、心情颇好的温衍，又想到这家伙也算是编剧一行的大佬了，确实也不用像自己这种升斗小民一样，处处巴结生怕得罪人。 在手术当天，温衍如约一早就来了，陪着庄锐一起看着奶奶被推进手术室。 “庄锐！”胡飞请了假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到医院也来陪庄锐，他脸上的胡茬都没清理干净，敞开的褂子衣角被风吹得仿佛一对羽翅在身后两端飘起。 因为人还长得有些壮实，温衍一眼看去分不清他是beta还是alpha。 第30章 庄锐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胡飞就先看到了庄锐身边的温衍，两眼放出了两百兆瓦的镭射光。 “哇，呃呃这，这位帅哥是？”胡飞声音都夹起来，本来大步走动的动作也变得端庄起来，脸上笑容又谄媚又做作。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温衍，”庄锐介绍道。 “温、呃，啊~~~”胡飞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得几乎如同见鬼，又变作回忆中的恍惚，转而清醒，继而又变回了夸张的恭维笑容，“见手——咳，青老师是吧~”他意识到这个笔名是个容易引起公众注意的名字后立马把声音降了下去。 “咳咳，幸会幸会，”胡飞脸快笑烂了，主动伸手给温衍，“我是您的粉丝呢呵呵呵~还是第一次见您的真容，没想到您姿容这么出众~呵呵呵~让我失态了不好意思~” 温衍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庄锐，开始紧张地舔嘴唇，咬嘴唇。 庄锐有些丢人地给温衍介绍：“这是我发小，胡飞。” “哈哈哈，我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胡飞，胡萝卜的胡，飞翔的飞，跟庄锐一块儿长大的。见到老师您我太紧张了，”胡飞脸上依然呵呵笑着，内心恨不得捶死自己。 “你好……”温衍伸手握住了胡飞的手晃了下就马上松开了，然后开始忘记自己握手前的双手是怎么自然摆放的了，以至于做了几个好像划水一般的怪动作。 庄锐贴心地拉着又开始手足无措的温衍坐回座位，向好友解释道：“他比较内向，你知道，文字工作者不太……” “理解理解理解！明白明白明白！！”胡飞立马表现出了一百万倍理解万岁精神。 他坐在了庄锐的另一端，忍不住像看动物园珍稀动物一样又瞄了几眼温衍，但到底还是没有忘记当前的正事儿：“奶奶已经进去做手术了？” 庄锐点点头。 “肯定成功的，那么牛掰的医生，”胡飞看见庄锐的额头甚至起了个痘痘，心疼得抱了一下庄锐，“没事的，放宽心。奶奶做完手术就没事了。” 松手抬头的瞬间对视上了温衍羡慕的眼神：…… 不是，你这心思也太明了了吧！ 他又看了眼装着傻，一心只专注于担忧奶奶的庄锐。 行吧。 手术室内。 麻醉师做着麻醉准备，莫医生和庄锐奶奶拉着家常：“我听温衍说，他是您干孙子？” 庄锐奶奶笑呵呵地应道：“诶，是嘞。娇娇，温衍跟我是乡下好多年的邻居。人又乖，长得也漂亮。莫医生您也认得他？” 莫医生好笑：“我当然认识他，就是他拜托我做您的主刀医生啊。” 否则，别说庄锐奶奶不一定能排得上他的手术，莫为先对吴正祥和王浩洋这对舅甥是毫无好感的。 据说这个庄锐就是吴正祥外甥的男朋友，就凭这个身份，莫先为是不愿意与其牵扯一丝半分。 “哦？”庄锐奶奶惊愕道，“我以为是我孙子的同学帮忙的。他同学舅舅也是这个医院做医生，姓吴。之前还来过好几次看我们呢。” 奶奶懊丧地说道：“哎呀，怪我，我年纪大，耳朵聋给听错了……我也说最近这几天他们都没来了，都是娇娇这孩子，啊，温衍这孩子来看我。都没给他说句谢谢。” 她感叹道：“温衍是个好孩子啊……” 看出莫医生不愿意提吴医生，奶奶又主动再次讲起了自己和温衍相识的过程。 手术结束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连续手术接近5个小时的莫为先面带几分疲色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等候区的庄锐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挤出笑容：“莫医生实在辛苦你了！我奶奶情况还好吗？” 温衍也站起身紧随其后，站在了庄锐身旁。 莫为先看了一眼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笑，眼里却布满了紧张的庄锐，随后目光移向其身边紧张目光都在庄锐身上的温衍。 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庄锐虽说是beta，但长相确实长得很不错。 第20章 温衍在追你？ 莫为先心底向看不上自己宝贝女儿的温衍再次冷哼了一声，同庄锐说话时却对比上次缓和了几分：“手术很顺利。你奶奶估计要晚上或者明天才能醒。老人家以后还是要好好恢复和疗养，身体是不合适再做手术了。” 庄锐奶奶转运到复苏室以后，莫医生同庄锐沟通了一些事项便离开了。 庄锐看着复苏室的奶奶，捏了捏手。 倒是胡飞有些疑惑地看着莫医生的背影，又看向了一旁闷不吭声的温衍，问出了内心的困惑：“温老师，莫医生怎么……怎么不和您打声招呼？” 温衍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了莫医生的拉郎配拂了莫医生的面子，红着脸说：“他可能不好意思吧。” 胡飞、庄锐：…… 但庄锐才是真不好意思的那个，朝温衍再次道谢：“温衍，真的很谢谢你借给我那么一大笔钱做医疗费，我才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地让奶奶来这里做手术。” 温衍慌得眼神到处飘，垂下眼睑，脸和耳朵红得几乎像发光的红灯笼，嗫嚅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来：“……应该的。” 胡飞站在一旁围观再次道谢的好友和大红脸的温衍，内心又兴奋又激动。 他同这两人从上午一直待到现在，温衍要是没有暗恋庄锐，他当场！就把这个病房门拆下来吃下去！ 见手青啊！这可是见手青！业界炙手可热的畅销小说家和大编剧！这些年听说赚了少说几千万！尤其这土豪相貌不差，又是alpha！ 不知道暗恋了庄锐多少年，估计从高中起就喜欢上了庄锐吧？ 庄锐要嫁进豪门了？！卧槽我要有个富太太好友了？！ 胡飞感觉完全不真实。 “我去……我去买午饭，”温衍抬起头，又是眼神闪烁，慌张地避开庄锐的目光，红着脸急忙说道。 随即他转过身同手同脚地大步往电梯处走，走的路还是歪的，撞到另一排候诊座。 连揉摸自己撞痛的小腿都来不及，第一个动作就是慌张地猛回头看了一眼庄锐。 谁知头上用定型水定型的刘海却恰在此时一整个塌陷下来，他看起来就像只毛发遮住眼睛的长毛小狗。 “哈哈哈哈哈……”胡飞在背后肆无忌惮地大声嘲笑自己的偶像。 可怜的长毛小狗呜咽都来不及，狼狈地飞快逃窜走了。 胡飞笑得一边喘气一边擦生理泪水，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庄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随即他又露了个促狭的笑，肩膀撞了一下庄锐：“啧，装什么啊？富太太？” 庄锐皱起眉，反感地瞪了好友一眼：“别这么叫我。” 庄锐的目光落向了复苏室的奶奶，有些心烦地开始盘算：“整个住院期间包括手术全部花费十七万左右，医保报销可能退个百分之七十的样子，里面那个什么陪护费、甲类乙类的药物报销标准还不一样，算它能退个10万。护工费花了四千多。我明天先把没用上的五万块还他。等下个月医保报销下来，我再还他十万块。然后班长那里一万块，你的三万块，他的五万块。一共九万。我今年看到时候加上年终奖能不能在年前先还掉他的五万。你和班长的我可能拖到明年或者后年。” 第31章 “没事儿，我跟班长的你别有心理负担，咱俩别提这个，你自己吃喝千万别紧着，搞坏了身体，”胡飞顿了顿又口花花地调侃道，“依我看，见手青那你其实也不用太有负担，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跟他谈起了恋爱，甚至结了婚……” “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思谈什么鬼恋爱，”庄锐在候诊座上坐了下来，双手插入头发狠狠抓了抓，“我现在心烦的不只是钱的事儿，要只是钱就好了。我都不知道我爸现在在哪，什么样，真的很怕哪天被仇家找上门。不管是要钱，要命我都给不起。” 更何况，温衍的喜欢又能延续多久？谈恋爱真的很烦。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从奶奶那“缴获”的老人机，打开通话记录递给好友：“你看，准备手术的期间，我奶奶居然还给他打电话。打给他的时候没打通，他打过来的电话，一通5分钟，一通2分来钟，不知道聊了什么。我他妈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个……” 庄锐咬住了脸颊肉，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里迸射出浓重的委屈与恨意。 “奶奶那天差点就因为他没了……要是万一没抢救及时……我真的不敢想。”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眼里布满凶戾的血丝，“我奶奶要是真因为他没了，我就去找他偿命！老子坐牢也要弄死他！” 胡飞一手挽住庄锐，一手拍抚着他的背安慰道：“好啦，奶奶吉人自有天相，现在都没事啦。” “你奶奶毕竟是你爸爸的亲妈呀，”胡飞解释道，“老人家，她也怕自己时日不多，当然还是会想见自己的儿子了。哪怕你爹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她生的。” 庄锐垂下了目光，盯着地上发呆。 是的。 他能对父亲那么绝情，是因为他对父亲眷恋向往最深的那个时期早就过去了，孺慕之情被赌鬼父亲用一次次欺骗与家暴磋磨得一点不剩。 而且他生下来和父亲正常父子相处也不过四五年。 奶奶不一样，她养育了这个从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近三十年。 他能对那个温情记忆不多的父亲下得了狠心去恨，奶奶却无法不对那个走了歧路的儿子始终抱有一丝希望。 但关键是，庄锐即便能够理解，却不可能乐见其成。 那个赌鬼爹也知道自己是奶奶的软肋，有恃无恐。 就像这次，明明差点杀了奶奶，仍旧有脸来联系奶奶。 照这样下去，根本祸患无穷。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庄锐又瞟了一眼复苏室，深深地低下头去，埋在双膝之间，难过地嘟囔道：“她就不能考虑下我的心情吗……” “叮咚！” 是常昱麒发来的微信，问奶奶手术情况怎样。 庄锐敲了几个字：还好。 胡飞问：“谁啊？” 庄锐：“常昱麒。” 胡飞来了劲，惊讶道：“靠，他居然还有脸来找你？你没拉黑他吗？” 庄锐撞了他一下，无奈道：“莫医生还是托他帮忙找的呢。” 常昱麒：那天实在很抱歉，改天我再去向奶奶道歉。 庄锐回了个“不必了”。 常昱麒就一直在输入中了。 庄锐皱了皱眉，预料到常昱麒估计要说一些让他很为难的事。 “叮咚。” 常昱麒：温衍在追你？ 庄锐下意识瞟了一眼一旁的胡飞，胡飞一挑眉：？ 庄锐点了点键盘，又删除，干脆按了息屏。 常昱麒盯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一开始庄锐还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后来突然就没了声息。他以为庄锐在犹豫怎么答复，或者突然被事打断了，便耐心地等着。 从前也是这样，他忙，庄锐更忙。经常是两人发着消息，突然一个人就没回复了。 两个人约着会，突然一个人就有急需处理的事情插进来导致约会中断——当然，通常那个人一般都是庄锐。 但是庄锐记性很好，回头一定一个不落地作出回复和补偿。 庄锐是个那么可恶又温柔的人。 只是这次，常昱麒并没有等到庄锐的回复，对面传来瓷杯底磕碰杯托的声音，他抬起头。 他的命运之番贝齿咬了咬粉嫩的下唇，乌黑柔软的杏眼像望着自己的国王一般全心望着他：“老公，很忙吗？” 常昱麒熄了屏，笑了笑：“抱歉。” omega抿直了唇，却又扬起嘴角抿出了一个如栀子花一般柔美纯净的笑容。 胡飞请的假只有一天，五点就急忙坐长途大巴回去了。只有温衍一直陪着庄锐，怎么劝都坚决没走。 温衍殷勤得很，可怜一个连说句话都要打磕巴的社恐，戴起个口罩顶着塌在脑门上遮着眼睛的刘海，帮庄锐跑上跑下，又是拿报告结果，又是买晚饭。 庄锐想要拒绝这家伙的殷勤还不行，他也不好说温衍的这殷勤究竟是向着他来的，还是向着奶奶来的。 他总不能阻止温衍向奶奶表孝心吧？ 这般难缠，庄锐不免有些抵触。 但又不得不说，温衍的陪伴让他心里有几分安慰和支撑，好受不少。 他一贯要强又独立，并不是那么怕寂寞的人。 然而至亲在手术台上经历一场决定生死的手术，那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明知道手术要持续几个小时，却不断地往手术室看。 坐也坐不住，站也没耐心站在一个地方，有劲无处使的焦躁会让人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 无数个可能的场景不断往脑子里涌，和至亲度过的无数个画面回马灯一般通通在脑海里跑一遍。 对今天大老远赶来陪自己的胡飞和坚持待在自己身边的温衍，他会铭记一辈子的恩情。 两股矛盾的情绪交织缠绕在庄锐的心头，解不开。 好在温衍的存在感不强，坐在旁边不吱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 庄锐偶有几个时刻发个呆，都要忘了温衍在一旁。 奶奶是晚上七点多醒的，被转运到普通病房，因为麻醉剂的缘故，反应还有些迟钝。 但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终于让人安心下来了。 庄锐对莫医生是千恩万谢，恨不得给人跪下来。 温衍跑着帮忙去把热水瓶和保温瓶装满热水，又找来了护工，也放心地走了。 窗外天幕深蓝，医院也比白天静了不少，甚至能听清外面聊天具体的内容。 那个喜欢到处搭话的beta爷爷昨天已经出院了，旁边病床上取而代之的是个不爱说话的beta中年人。 病房里比起平时显得居然有些冷清寥落。 庄锐坐在奶奶的病床旁，看着奶奶，情不自禁地笑了下，眼泪掉下来，又擦掉了。 “哭什么……”仰面枕着枕头的奶奶也看着庄锐，轻声地嗔道。 “我给你请的大夫厉害吧？”庄锐笑着问道，调侃奶奶，“你还想东想西，想什么身后事，门儿都没有！” 奶奶也笑了，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来，惊讶地喊道：“哎呀，我要跟你说件事！” 庄锐好笑，凑近了些：“奶奶你别急，什么事儿啊？” 第32章 奶奶满脸激动地告诉庄锐：“你知道莫医生是谁请来的吗？是娇娇找的人家莫医生！” 庄锐吃惊得两条眉毛都挑起来：“嗯？你听谁说的？” 不是常昱麒吗？ 第21章 活雷锋 “还能听谁说，我做手术的时候，人家莫医生自己亲口告诉我的！”奶奶又愤愤不平道，“你还说是你那个同学。扯淡！莫医生不知道有多嫌弃他舅甥俩！我当初也不喜欢他俩，都是那种鼻孔朝天的样子。” “唉，娇娇也真是，待在这里这么多天，也没提一嘴，”奶奶歉疚地道，“明天要是他来了……不不不，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感谢下人家！你不打给我打，这么大的人情，这孩子也太老实了。要是莫医生不说，他是不是一辈子也不张嘴让人知道啊。” “好好好，你别急，”庄锐顶着牢骚给温衍去了电话，内心是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找的莫医生的常昱麒一万个无语。 要不是念着这份人情，庄锐也不至于直到今天也这么忍着常昱麒纠缠到底，没把人拉黑。 “应该是个乌龙。他真不至于。”这一点庄锐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庄锐也不认为是常昱麒故意撒谎抢功劳，常昱麒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不会在这种找医生一问就会被戳穿的事情上面撒谎。 常昱麒有应该是真的找了人帮忙，只是温衍在这件事上的影响更大。 庄锐怀疑是不是常昱麒误会了什么。 但是也说不好。 发现常昱麒居然是个时间管理大师那一瞬间，庄锐怀疑自己可能对真实的常昱麒一无所知。 总之好处是，他不欠常昱麒的了。 难搞的只有现在他不仅欠着温衍一笔巨款又欠着一笔天大的人情，人家这两天还帮着他跑来跑去的。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苗头，温衍没有否认他认识莫医生的事实，而莫医生对温衍一副很不客气的样子明显两人私交不浅。 说不定莫医生对温衍态度不逊就是因为不爽温衍麻烦莫医生帮了这么一个大忙呢。 庄锐当时没想太多，现在回忆起来处处是细节。 不过任谁也没想过温衍居然又借钱又找人，还把这事儿瞒着不说。 就像奶奶说的，若不是莫医生曝出，温衍恐怕还要继续让他们蒙在鼓里。 这恩情厚得……让庄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庄锐给自己打了打气。不管怎么说，奶奶健康无恙，这就是最大的幸事。哪怕当时知道是温衍给这么大的人情，他也一定感恩戴德得接着。 温衍很快就接了电话，只有呼吸声。 庄锐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这家伙，一接电话就这样…… 明明因为人情债和金钱债双重债务再加上暗恋自己的多层buff，给庄锐带来压力满满的温衍，在此刻莫名又让庄锐觉得柔软可爱了。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债主是温衍，他应该感到庆幸。 “到家了吗？”他问道。 “嗯。” “我……”庄锐一下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说。 温衍却主动开口了：“要我帮忙吗？” “……”庄锐否认道，“不是不是。” 他颇不好意思地软声说道： “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打电话是因为，我刚刚听奶奶说，莫医生告诉她，是你拜托的莫医生来做主刀医生。” 庄锐诚恳又郑重地向其道谢道:“我都不知道这事，你居然也不说，做这个活雷锋，真是不知道让我怎么谢谢你才好！” “……应该的，”温衍红了脸，努力憋出了几个字，吭吭哧哧道，“不是活雷锋……奶奶对我很好。” 尽管如此，这到底又不是人家的亲奶奶，庄锐还是说了几句道谢的客气话。 温衍不知道是不是应付不过来了，闷不吭声。 奶奶又急忙让庄锐把手机递给她：“娇娇，我是奶奶！嗨呀你这傻孩子，你帮这么大的忙，怎么不说呢。害得奶奶还以为是别人呢。你明天来医院看奶奶不？” 电话那头的温衍肯定爽快地同意了，奶奶笑得满脸褶子跟大菊绽放一般，“诶，好好好！奶奶没有什么想要你带的，你人来就好！” 她和温衍热络地聊了好一会，疲惫上来了，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当然多半是她在说，恰巧温衍又是一个不善言辞总是倾听的人，也难怪奶奶那么喜欢他。 毕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里，愿意认真耐心地听老人家絮絮叨叨讲一大串话的真不多。这甚至还不是温衍的亲奶奶。 “我是把他当亲孙子看的，”奶奶瞟了一眼一旁全程围观的庄锐，哼哼道，“真正的亲孙子总是在城里忙着工作不在的时候，都是他这个胜似亲孙子的好孩子常常来乡下看我，陪我聊聊天，帮我做做饭，扫扫地。” “你看不上他是你没福气。奶奶我可要享享乖孙子的福。” “是，是，我又没有不让他来，”庄锐投降地笑道，“两个孙子一起伺候您，让您过上跟老太君一样的日子。” “他经常去看你吗？”庄锐问。 以前奶奶讲起这个娇娇时，他总以为人家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美术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就住在离咱们不到一百米的那个，杨子妈旁边的那个房子啊。以前那住的是个alpha老头，后来被子女接到n市里去了。” “他经常是一住就两三个月，”奶奶一说起温衍就一股子亲热劲儿，“会过来帮我搞搞那个菜地，揉揉面，听我说说话。” 走出病房后，庄锐跟胡飞聊起来的时候满心的无奈。 原本觉得温衍做这么多是多多少少喜欢自己，如今才发现好像也有点自作多情。 温衍确实跟奶奶交情颇深，这二十万的借款和找心外科大牛的人情原来是本身就直奔着奶奶去的。 “可是他确实喜欢你啊，瞎子才看不出来，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不相信，他简直像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着你，那两只眼睛一直黏在你身上就没下来过，”胡飞反驳道，“你就承认吧，美不死你。” 胡飞完全无法理解庄锐的烦恼。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庄锐踹了踹墙角，看了圈周围，“你和我奶奶，包括温衍那明晃晃的暗恋，都暗戳戳地要把我往他身边推，好像这是一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唯一的结果。不和他在一起就多少有些忘恩负义。我压力好大。” “你可别这么想我，我在你心里难道是那种人吗？”胡飞急忙道，“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 “我只是觉得他人真的挺帅的，又挺有钱，还那么喜欢你，对你好，”胡飞努力解释着，“我当然忍不住想他当你男朋友。你不喜欢的话，那他就什么也不是嘛。” “你看，他做这么多，不可能全是为了你奶奶吧，”胡飞说，“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吧。” “你就别想这么多，把他当个普通的好人、恩人。只是他能量比咱们大很多。对你来说可能天大的恩情，对他来说，二十万就是九牛一毛，找莫医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恐怕也是不想让你有负担，所以没告诉你。” 第33章 “你现在愁这个也没用。而且我把话放在这儿，你以后绝对还会继续欠他的，毕竟他这么喜欢你，以后少不了继续帮你，不管明着来还是背着你干，到时候就是虱子多了不愁，”胡飞凉薄地说道，“你也不用有负担。他喜欢你是他自己甘愿的，他主动上赶着对你好是要让他自己心里舒服，你接受的行为都算是给他的恩赐。” 庄锐：“……飞子你好mean啊。” 但庄锐是不知道胡飞的话一语成谶，而且应验得相当快。 第二天庄锐下班来医院，毫不意外地看到温衍打扮得光鲜亮丽坐在奶奶床边给老太太削苹果。 alpha穿着很清爽的日系亚麻衬衫和休闲长裤，庄锐走近了才发现这家伙又化了点淡妆勾了眼线，涂了点口红。 庄锐想起当时自己第一次请温衍吃饭的那一天，温衍也是画了淡妆，但是当时他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多少有点勾引的意思。 一个会化妆的alpha，真稀奇。 除了明星网红和男模这类有需要的职业，庄锐还没见过有alpha会愿意化妆。甚至beta里愿意化妆的也不多，毕竟那是一种很o的行为。alpha就更不用说了。 o为悦己者容。当然这句话适用任何一个性别。 庄锐不知道温衍是不是为他化的，当然他要是去问胡飞，胡飞一定又要骂他装糊涂了。 他和温衍打了招呼，温衍又闹了个大红脸，手里切苹果的水果刀都好险掉了，吓得庄锐差点伸手去接。 庄锐无法，转而问奶奶：“你们吃过饭了吗？” 奶奶点了点头：“吃过了，你吃了没？娇娇给你也带了一份，跟我的病号饭不一样，可香了。在你那个小桌子上的保温桶里。” 庄锐挑挑眉：“我下班后吃过才过来的。” 奶奶不满地看了一眼专心切苹果的温衍：“啧，我就说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娇娇害臊不敢。” 温衍埋头一心切苹果，但两只红彤彤的耳朵是露在外面掩不住的，偏偏皮肤还白得甚至有点病态，导致一脸红就特别明显。 庄锐瞅了一眼温衍手上正在切的苹果，感慨着这家伙伺候人还真精细，这么耐心地一个个切成小块。 结果这一眼好险没把庄锐眼珠子瞅掉出来，嘴角一个劲地猛抽：温衍切了一盘的小兔子。 下一秒，这一整盘兔子就递到了他面前，以及那又在到处飘忽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庄锐：“呃……呃，这，给奶奶吃吧。” 一旁的奶奶：“我吃过了，娇娇专门给我把苹果打成了泥喂给我吃的。” “这个苹果，比较脆，”温衍伸了半根手指小心指了指盘子里的苹果，红着脸补充解释道。 “哦，哦，好，谢谢，”庄锐有些内心凌乱地接过了，在一旁的小桌子前坐下，像个小孩子一样嗑起了兔子苹果块儿。 他顺便抬手揭了桌上保温桶的盖子。 瞬间，菜的香味儿像个炸弹一样在他面前炸开。 红烧排骨、家常豆腐、清炒红薯叶，还有碗萝卜排骨汤。 保温桶很精巧，分层多，几道菜摆出来，几乎没串味儿。 米饭也是颗粒分明，晶莹饱满的，香得好像连菜都不用就能干掉大半碗。 庄锐咽了下口水，重新装好：“我……明天带去单位中午热了吃好了。”菜虽然非常家常且简朴，但每个都是他的心头好。 奶奶绝对泄密了！ 庄锐气呼呼地想道，然后把菜一样样放回去，保温桶盖子盖好，手机突然这时响了起来。 是经理。 “喂，小庄，”经理还没说话，先叹了口气。 庄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经理接着说道：“有个很重要的事儿。后天你跟小朱、小k还有我四个一起要出趟差，去g省参加那个夏季展销会。大概四天三夜。先前何总开会跟我们着重强调了这次展销会。我知道你奶奶刚做完手术，但咱们项目组人就这么几个，阿南、天天都有任务。没别人了。” 庄锐内心一股火噌地窜起来，看了眼奶奶，起身走出了病房，压着怒气低声道：“少一个人也不会怎样吧？我真走不开。您也知道我奶奶刚做完手术，正是要人照料的时候。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护工？护工哪里抵得过亲人陪伴？我赚这几个钱又不是就为了自己吃喝拉撒，我把刚做完手术的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扔在医院，我这钱赚得有意义吗？” “我知道你很为难，这节骨眼让你出差是不太合情理的……”经理又开始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 第22章 坐飞机 听到身后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庄锐回头看向走出来的温衍。 那么高的个子，又是垂着个脑袋开始紧张地咬嘴唇，舌头把嘴唇上残留的那点子口红全舔没了，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上满是水色，眼睛的目光到处飘忽，问题却是对他问的：“是你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庄锐用手按住了手机的静音，刚想说什么。 温衍又道：“奶奶这边有我，你不用担心。” 庄锐露了个礼貌性的笑脸：“谢谢你，不过不用的。我这边没什么很大的事。而且我也不想这时候离开奶奶。” 温衍开始挠脖子和绞手指，脸和耳朵脖子全部红成一片。 显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主动换来了对方利落的拒绝，让他很紧张和无措：“奶奶也说让我照顾。你放心去。” “护工也说我很专业……”温衍声音越来越小。 庄锐直接把经理的电话挂了。 但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以温衍这个“孝顺的干孙子”留守医院病房照顾奶奶，庄锐这个“没良心的亲孙子”打包出差g省为结果。 三个人都一早料到结局如此，只是庄锐少不了还要有个抗争的过程。 经理那里总有其一大堆的道理，庄锐顶多发发脾气挣扎一下，不可能跟他彻底闹翻脸。而且出差费是一天三百的补贴，庄锐还欠着一大笔钱要还。 奶奶又和温衍站在统一战线，坚持要温衍陪护，让庄锐去出差。 庄锐心里清楚奶奶在刻意撮合他和温衍，但有什么办法？ 温衍护理业务确实也比他专业，还是个自由职业人，全天有空陪护，又讨奶奶喜欢。而且本身已经请了医院专业的护工。 一条条列下来，不论是哪个理由他都无法反驳。 当他烦恼地同胡飞抱怨时，胡飞却乐呵呵地说：“我说了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继续欠他的人情吧。” “……” “没事儿，你自己之前不是也说人家也不一定冲你去的呀。少自作多情了。到时候你奶奶正正经经地认他做干孙子，俩祖孙不带你玩儿。你别傻眼呢。” “……” 出发前的早上，温衍早早开车赶来医院给祖孙俩带来了早餐，然后把庄锐送去机场。 尽管前一天已经和温衍嘱咐过很多，坐在车上时，庄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要是有什么突发事情，你千万别瞒着我。” “嗯，”目不斜视、专心开车的温衍一边点头一边乖巧应道。 “还有，我奶奶万一要用你的手机，你千万盯着，别让她私联我爸爸。” 第34章 “嗯。” “你要是万一有什么别的事要处理，你跟护工提前说一声就行，别耽误了你自己的事。” “嗯。” 庄锐咬住了嘴唇，转头看向了窗外。 挺蠢的这家伙。 又不会调情，人还木讷，社恐到连说话都结巴，动不动红脸。 到机场后，庄锐还要去取机票，他有些强硬地拒绝了温衍伸过来要帮他取行李箱的手，下一瞬抬头看到对方畏畏缩缩退到一边又开始到处张望的模样，不由有些愧疚自己没注意语气和态度。 他面部表情软和下来，朝温衍一笑：“谢谢你了，已经很麻烦你了。奶奶还要辛苦你这几天照看，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温衍原本还整个人局促不安，浑身紧绷，冒黑线团，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他，然后一瞬间明亮起来，全身都散发出可爱的小花儿。 随即在眼神与庄锐的相撞之后又迅速垂下眼，脸蛋红红地甜甜笑起来，点点头：“嗯。” 庄锐咬了下嘴唇又很快松开，朝他摆摆手，咧了个笑：“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拜拜。” 说罢，拖着行李箱转身往机场里面走去。 在候机大厅里，他碰到了经理几个，只差他就到齐了。 小k正很有兴致地叽叽喳喳跟小朱讨论g省一个月不重样的早茶，浑身都是年轻人的精神活力。 一旁没参与讨论的经理似乎受到感染，也是一副心情颇好的神情。 小k、小朱看起来是要去旅游，经理意气风发看起来像是要出征，只有自己仿佛上坟。 买的机票也是不走运，一对座位号居然跟小k坐一起。 小k抬起眼看向他，他转开了目光避开了对视，直接对小朱说：“咱俩换一下吧。” 经理开口道：“我跟你换吧。” 庄锐答应了。 全公司都知道小k插足了他和常昱麒之间的感情，搅得两人分了手。现在庄锐明晃晃地对小k表现出抵触的态度，大伙也心照不宣，没说什么。 小k心态好，假作没事人一样跟小朱继续吹水，上了飞机后还到处张望，又是拍照。 对了，小k好像是第一次坐飞机，也难怪。 庄锐回想自己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在前年和常昱麒刚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假期——国庆期间，一起去q省旅游。 那时他也兴奋得不得了，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去距离自己家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和常昱麒一起出门旅游。 照片拍了不少，上飞机拍，下飞机也拍，连吃飞机餐也拍。 “祖国真大啊，河山真美，希望今生能和你一起阅尽这960万平方公里的每一种风光。” 他当时激动地在朋友圈里配上这句感慨，许下了无限美好的愿望。 可惜这愿望刚种下发了个芽儿，就死了。 庄锐把手机开好飞行模式，耳塞塞住，眼罩戴上，两耳不闻身边事儿，开始睡觉。 一直到小朱把他叫醒，乘务员正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礼貌地问他吃早餐想吃什么。 本来睡得正香的庄锐有些怨念地看了眼好心把自己叫醒的小朱，我吃过早餐了…… 本着反正醒都醒了，不吃白不吃的心态还是点了份饺子。 待乘务员离开以后，庄锐托着还有些迟钝的脑袋脱口说了句：“好吵……” “你没感觉出来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吗？”小朱兴致勃勃地八卦道，“有个omega发晴了！” “突然一下就发晴了！然后信息素报警器滴滴滴叫得整个飞机都听到了，就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小朱不愧是和小k能聊到一起去的小蜜蜂，一说起这些事儿眼睛发亮，手舞足蹈，“周围几个未婚alpha也差点发晴。幸好及时打开了换气。” 庄锐这才发现飞机上吵闹得确实不正常，嗡嗡嗡，好像大家一时间都有说不完的话题，还有个别alpha和omege戴上了口罩。 “那个omega和他的alpha就在厕所大战了几个回合，出来后就被罚了款，现在两人待隔离室去了。alpha和omega乘务员都在乘务室喷抑制剂，只有beta敢出来，”小朱有些鄙夷地点评道，“这些ao真是到处发情。” 语气里却分明带着股酸味儿。 庄锐：…… “据说ao结合的快感是beta的一百倍以上呢，跟xd有得一比。” 身后突然小k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题多少有些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说，庄锐下意识地看了眼小k旁边的经理。 经理一个中年男beta居然嘴角扯了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知道阅历丰富的他是有过相关经历心有同感，还是不认同的嘲讽更多。 小朱也转过头抻着脖子朝小k嘴无遮拦地感慨：“难怪很多alpha最后都是和omega在一起。那种感觉尝过一次，之后跟beta在一起就顿觉寡淡无味了。像那个戴悯希不就是嘛。” 他拿个明星举例，还特意转过头来给庄锐解释：“就是演之前那个很火的《为你放开手》的男主的演员。” “一开始跟人家王雍爱得多热烈，王雍在节目上还好甜蜜地说戴悯希像只小狗紧紧追着自己，后来笨蛋小奶狗还是出轨了个omega，结婚也是找了个omega结婚，就是那个演《千山晚霞》的魏子疑。” 庄锐：……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公司的商品类目记不住，这些人的关系你搞得蛮清啊。”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小朱才想起来庄锐的前男友就是个alpha，据说现在也是跟omega打得火热。 他讪讪笑了一下，幸亏这会儿乘务员走过来送早餐打破了尴尬。 庄锐打开了装着饺子的餐盒，有些提不起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夹了个进嘴里。 是超市卖的那种工厂流水线饺子，而且煮得有点过头，温凉的，肉也寡淡无味。 和自己这个beta一样，呵呵。 “什么破小狗，”庄锐骂道。 筷子在饺子上戳了戳，最终还是放弃夹起来吃第二个。 吃拌面的小朱凑过来：“嗯？什么小狗？” “什么什么小狗？”庄锐莫名其妙，没好气地把饺子递过去，“我是说这饺子。我已经吃过早饭了，吃不下了。” “嘿嘿我吃我吃~”小朱笑纳。 庄锐打开手机下意识点开看微信，没有任何新消息，看见断开数据提醒才想起来他开了飞行模式。 他拍了拍脸，把脑子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期待和相伴而来的失落一并拍掉，然后打开了下载的电视剧。 第23章 礼物 布置了一天的会场，庄锐匆忙吃完盒饭后就回到了宾馆。 打开微信，果然温衍那家伙又发来了一串消息。 温衍：[小狗吐舌笑jpg] 温衍：吃过饭了吗？ 温衍：我和奶奶都很想你 温衍：[小狗脸红jpg] 突然有些直白地话语和表情包让庄锐心头一颤，抿直了嘴。 他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良久，咬住了唇，一鼓作气点开通讯录按下了温衍页面的拨打键。 电话很快就被那头接下了。 温衍的呼吸声无比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第35章 那股呼出的带着些许潮湿的温热气团仿佛穿越了电话，从庄锐的耳朵里钻进去，一直钻到他的呼吸管、胸口，轻轻握住了他的心脏，慢慢地拉扯。 有点痒，有点疼。 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预感突然击中了庄锐的大脑，他仿佛有了先知之能，无比明晰地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 心慌得不行，不想面对。 “我喜欢你。” 对方还是说出了口。说出的话，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庄锐，我喜欢你，”温衍认认真真地再一次说道。 避无可避。 庄锐心头大震。大脑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羞涩与无措。 即便只是声音，但他却能清晰想象出温衍此时就站在他面前是什么模样，他的那双潮乎乎的眼睛终于认真地直视着自己。 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温柔羞涩却宽和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别装傻了。 我要拒绝他。 庄锐低下头，挠了挠脖子：“……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对方简直欢欣鼓舞，开始期待他们将来婚礼要在哪里举办。 庄锐笑着说：“这也太快了。” 温衍十分兴奋，消息蹦得飞快。他嘴角噙着笑，耐心地回着。 不禁感叹那家伙简直有无数的热烈、甜蜜的话语迫不及待地簇拥着冒出来，如同无数柔软洁白的云朵一般堆积在一起，轻飘飘地把他托举起来。 他开始无比期待回去和对方相拥，一起约会。 四天三夜的展会过得很快，有温衍的每日陪伴，好像生活只剩下了快乐的那些时刻。 飞机降落在了h市飞机场，温衍朝他张开了双手，他扬起笑脸，手里行李箱瞬间都变得轻快无比，大步跑向了自己的新晋恋人。 埋头在温衍宽阔的胸膛里，好温暖，好可靠，幸福死了~ “喜欢你。” “我也是。” 他大笑着扑到alpha的背上，抱住了alpha的脖子。 好像已经和alpha相恋了好多年。 回到家后，他兴致冲冲地打开了这期间堆积的快递。一大堆照片洒落在地上，几乎把整个房间地板、书桌和床上都铺满了。 在酒吧后面的暗巷，在路灯下，在晦暗的酒店房间，在五光十色的灯球底下，俊逸的脸庞被灯红酒绿的光影分割得扭曲又陌生，仿佛妖魔。 肉体与肉体交织扭曲在一起，似两条交尾的蛆虫。 他眼里的泪水流得停不下来，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恋人。 温衍脸上那曾经小狗一般的赤诚与热烈像劣质的妆容被洗刷褪色，只剩下一张五官朦胧却足见冷漠的脸，和常昱麒的面容惊人地相似，最终融为一体。 “呜……”庄锐哭泣着，枕头也被泪水浸湿，刺痛着他的脸，他被灯光刺激，睁开了眼。 一身睡衣的小朱皱着眉，踩着拖鞋满面担忧地走近他床前，俯下身问：“庄锐，你还好吗？” 庄锐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余光扫过宾馆房间，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着，一时间判断不出外面天亮情况。 他揉了把眼睛，抚过脸，还有粘黏在脸上已经冷掉的泪水，哑声道：“还好。”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柔嫩的眼皮哭成了粉色，有点点肿，睫毛低低地垂着，湿漉漉地沾着泪花。 小朱看着庄锐这副少见的颓丧模样，咽了咽口水，想说对不起，却又怕伤了对方面子，甚至再一次提醒和刺激对方伤心处。 “几点了？”庄锐问。 “六点，你还可以再睡一会。” “嗯……”庄锐朝小朱歉意地笑了一下，“把你吵醒了是不是？对不起。” “没有没有！”小朱摆手。 庄锐拆了包放在床头的湿巾，擦了脸，把枕头换了个面，继续睡下。 “啪嗒”，房间里一黑，是小朱把灯关了。 庄锐听见他摸着黑窸窸窣窣地爬上床。 房间随即陷入了沉寂，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 庄锐睁着眼，看着眼前一片乌黑的混沌，床头的床头柜倒是显出一点轮廓，他慢慢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到自己手机，然后放进被子里，裹住脑袋，点开手机察看这两天的微信。 温衍：奶奶的中午饭。 温衍：[图片] ray庄：哈哈，你吃过了吗？ 温衍：[猫咪点头，嗯嗯gif] 吃过什么也没说。 下一次聊天就是晚上，和中午差不多的对话，只是晚饭图片不一样。他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你照顾奶奶！对了，我和同事约好了展会结束以后就一起去逛街买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对方不知道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还是认真在考虑，隔了五分钟后，才发来消息。 ——18：30—— 温衍：(*≧u≦)想要一只钱包。 钱包…… 这礼物倒也没什么，不像皮带、领带那样带点特殊的意味。 只是庄锐想起多年前自己送给初恋男友的第一件礼物就是钱包。 真巧。 庄锐咬住了嘴唇又立马松开了。 想起先前那个离奇、暧昧又混乱的梦，庄锐恨不得对自己猛翻一万个大白眼。 啊啊啊他这是寂寞疯了吗？ 幻想着对方向自己告白，还居然同意跟对方谈恋爱，钻在人家怀里像一只阀春的猫一样拼命扭动撒娇。 好丢人啊。 自己潜意识里究竟怀了什么隐秘愚蠢的情绪。 不过，也可能是潜意识在警告自己，表面再痴情的alpha最后都是殊途同归，不信邪地继续和下一个alpha谈恋爱就是不断地重蹈覆辙。 嗯。 庄锐为自己理智清醒又严厉的潜意识点了个赞。 好，睡觉。 明天好好整理好心情，不准再有任何胡思乱想与动摇了。 “叮咚！” 温衍的手机发出一声微信的消息提示音。他把晾好的热豆浆递给奶奶，打开了手机。 结果发现是张末发来的消息。 张末：[捂脸][捂脸]你知道外面传什么吗？ 张末：[捂脸][捂脸]说咱俩夫夫档，给你的书拍电影就算了，还连签售会都帮你去了。全世界也没有这样的事儿啊 温衍：谢谢。 张末：语音>>>（还好是联合签售会。） 张末：语音>>>（你的书粉都还好，很关心你奶奶的身体状况。就是袁老板，在我旁边呢，正骂你白月光红颜祸水狐狸精哈哈哈） 温衍：你2670 温衍：你让袁熙熙不要再骂他。是我说不去的。他根本不知道。 温衍：否则以后我都不去了。 张末：…… 张末：[哭笑]袁老板问你新书写得怎样了。已经半年了。 温衍熄了屏。 然后摄像头对准正在喝豆浆的奶奶“咔擦”拍了张照片，给庄锐发过去。 奶奶佯怒：“哎呀，你老拍个照片有什么用？视频啊！你个年轻人拿着个手机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又不是老人机！来来来，弄个视频！我跟锐锐视频一下！” 温衍闻言，抱着手机像是机器人卡住了一般，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36章 “快点啊，怎么了？”奶奶催促道。 “哦哦，没事，”温衍脸上两朵红云再次浮起，声音突然一下微弱如蚊讷，“打扰他上班，不好吧……” “就看下锐锐现在在干嘛，他不方便不接就是了，快点啊，”奶奶嫌弃温衍磨磨唧唧。 温衍走到奶奶身边，俯下身，然后按下了庄锐微信页面的视频通话。 “叮咚叮咚叮咚~” 惊心动魄的几秒过去，“嘟”的一声，庄锐的出现在了屏幕里，他那头背景声音有些吵，但说话音还算清晰。 庄锐身上穿着夏季的短袖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带子系着的工作牌，整个人精神还算不错，一双桃花眼眸子干净明澈像湖水一般盈着光：“怎么了？突然打视频过来，不说话？” 温衍受到惊吓一般，急忙转过去，把镜头转移正对向了奶奶。 “锐锐！”奶奶把脸凑近，朝庄锐绽开笑脸，“你在那个什么会上摆摊吗？” 庄锐点头：“是啊，这里好多人！”说罢将自己的镜头倒过去，朝四周慢慢环绕了一圈。 照到小朱时，小朱也笑嘻嘻凑到镜头前打招呼：“这是你奶奶吗？奶奶好！我是小朱，庄锐同事！” 一旁经理也咧嘴露了个礼貌的笑：“庄锐奶奶，庄锐在这好得很嘞，你放心！很努力！你老人家养好身体哈！” 庄锐自动忽略小k，走到了一旁：“奶奶。” 镜头那头的奶奶却皱着眉要强行拉温衍一起进镜头：“你看人家都大大方方的，你这孩子躲什么呢？” 温衍红着脸和耳朵小声说：“不用了……” 拉拉搡搡之间，好几次免不了入镜，庄锐看到了对方没出息地又是满脸通红，眼睛不敢直视的模样：“……” 不过，温衍今天好像没化妆。 奶奶笑着开始夸温衍照顾自己很认真：“还陪我看棒子剧呢，娇娇有个那个平板，我们坐一起看可方便了。没看懂的地方人家娇娇还给我解释来着。你不回来都没关系。娇娇伺候得挺好。那个什么红楼梦里的老太君估计都没我过得好！” 红楼梦您才看过几集啊？庄锐好笑又感动，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眼镜头角落温衍露出的那一点衣服。 “再这样下去，我奶奶都要被他抢了，哪有这样的人啊，跟人抢奶奶！” 晚上庄锐跟胡飞聊起来时满是无奈地说道，嘴角却噙着笑。 “他自己奶奶呢，怎么不去孝顺？”胡飞乐呵呵地随口问道。 庄锐脸上的笑慢慢收敛了起来。 第24章 暗示 “……他，”庄锐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传言，“他好像，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他妈妈是个男omega，一个人带着他。反正以前一直都过得挺不容易的。” 不止如此，那时甚至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他妈妈是在表子店上班。诸如有同学的爸爸在表子店见过他妈妈，又如有几个同学从表子店路过见到他妈妈在里面。 一开始是一些成绩比较差，成天呼三喝六地邀着外班的同学上网打架的那些人这么传言。这种人嘴里就没有几句可靠的真话。 但兴许学习生活无聊枯燥，这又是个身边同学劲爆度十足的桃色新闻，不少同学也都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背后讨论。 更有那中二且卑劣的白痴坐在教室里就信誓旦旦地公开大声宣扬温衍妈妈出台的价格。 而今的庄锐不记得那时温衍是什么表情了，泛黄的记忆里，一团模糊。 他更无法想象温衍当时的心情。 高中的三年，庄锐除了忙碌学习，就是和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大堆朋友聊天玩耍，他几乎未曾回过头认真看过教室角落的那个人。 温衍一直沉默地待在他那个靠门的教室角落，成绩不起眼，模样不起眼。 除了偶尔被语文老师念念新奇又优秀的叙事体作文，这个人从没在班里发出过自己的声音，没有掀起过一点水花甚至涟漪。 似乎当时班长有怒斥那个混蛋同学的行为吧。 庄锐一时突然感到了后悔，也惊讶自己当时在这件事上的冷漠。 当时自己的内心一定是对这些流言有厌恶的，可是全班只有班长主动站出来为温衍出了头，所以自己就没有说话。 ……温衍居然不念其咎，对自己颇有好感。 “庄锐，庄锐？喂，听得见吗？” 庄锐回过神，“嗯嗯”应了两声。 “想什么呢？心疼他了？”胡飞调笑道。 庄锐:…… 他开始怀疑自己做那个羞耻度爆棚的蠢梦都是胡飞天天在他耳边叨叨导致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说这种话了吗，”他不高兴地、强硬地表明了态度，“我不想，也不会再选择跟个alpha谈恋爱了。” 他统共谈过三次恋爱，两次是和alpha谈的，最后那个alpha都选择了和omega在一起。 回忆起常昱麒追自己的时候，态度也是十分认真又让人感动。 庄锐颇为烦躁地皱起眉：“要是万一他和我告白，我就直接拒绝。” “可他又不表白，我总不能主动说‘你别追我，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吧？先不说这太不要脸，万一表错情，我不如跳江算了。” 胡飞：“你暗示一下嘛。你看你现在还欠着他不少钱，也不好疏远。诶，他有没有挟恩图报地暗示你啊？” 庄锐抿直了唇：“我跟你说过，跟他暗示过好几回，听不懂一样。问题他也一直没有更进一步，好像我自作多情误会了他一般。更别说挟恩图报了。” “可是他整个人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庄锐说到这都有些羞耻了，声音都低了下去，“好像看起来确实……对我很有好感的模样。” 虽然一开始下定决心要做装傻的白莲花吊着对方，但是真到这地步，这么一天天地受着对方一看到自己就浑身迸发的喜欢，那闪烁飘忽的眼神和羞怯甜蜜的笑容…… 自己终究还是总觉得亏欠。像个感情骗子。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说清楚。 从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温衍应该不是那种霸道极端和斤斤计较的人。 “其实我觉得……”胡飞语气有些犹豫，“我这么说你别生气……” “你说。” “之前你不是说，常昱麒说你思想被小地方困守吗？”胡飞试探地说道，“我知道你对他的这个评价有点不太高兴。当然他一个大城市的老瓢虫没资格说那种冠冕堂皇的话。但是……” 庄锐干脆直白地打断：“你是想说我确实思想保守对吧？” 胡飞讪讪笑了下：“也不是说保守，就是咱们比较传统。习惯于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没什么不好，对待感情认真，抱着要和对方一起走下去的心情，为未来做规划。” “但是有时候也有可能会导致过于追求结果，目标导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恋爱观念是否也存在一种功利性？条件不适合结婚，所以再心动也不予考虑恋爱。” “你才二十几岁，又不到三十，急着结婚？什么是浪费时间呢？你和常昱麒、钱南宥、尚熵仁几个最终结果是分手，难道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你现在回想都是浪费青春吗？” 第37章 庄锐不说话。 “人生就是要享受这个过程。有人爱你，你被感动，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如果你真的心动，说明他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你试一试又何妨？你不期待他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又一段怎样的崭新的甜蜜体验吗？” “出轨就出轨，找了beta就不出轨了？你现在又没有结婚对象，先谈着又如何？你不怕错过吗？” “我，我觉得……”庄锐咬咬唇，“你说那么好听，但是alpha都是和omega在一起吧？ab最后能够在一起的还是少。alpha出轨的概率比beta大太多了，这一点不可否认吧？那我为什么明知这个道理，还要冒这个险呢？” “所以你其实就是害怕受伤？”胡飞一语中的。 “……”庄锐垂下眼睫，“我也不想一段恋爱关系时时刻刻伴随着忐忑。” 说白了其实就是没那么喜欢，胡飞轻轻吐了口气：“你想得够清楚，那就不存在动摇。能忍得住的不是喜欢。” 四天三夜的展会忙碌又充实，中间两天是展位产品推销，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分别准备展位和拆除展位。整整四天里只有最后一天能空出半个下午的时间出去逛街，顺便买点特产礼物带回去给亲友。 庄锐走了两家专门卖皮包的店认真挑了个钱包，然后买了一大堆g省的糕饼果干腊肠什么的带上飞机回了h市。 钱包虽然花了心思挑，算是一千元以内的款式还算漂亮的钱包了。但是归根到底，就是商店里的大通货。 别说线下各大牌名包店里的各种名贵设计钱包，在网上哪怕这个价位，款式也多到够翻一晚上，比这个漂亮的绝对一大堆。 但是温衍拆开钱包的包装时，简直开心得上天，眼睛像钻石一样亮，嘴角就没下来过。 庄锐也没少送过别人礼物，包括前男友、好友、同事、同学，当然他们收到礼物无不表露出开心的神色。 但是没有哪个人像温衍这样直观地表达着对礼物的喜爱。 钱包被他拿在手里小心地翻来覆去，端详和摩挲钱包的每一寸纹理，每一针针脚，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庄锐怀疑，现在把这个钱包扔进一仓库的同款钱包里，温衍都能从里面精准地找到手里的这只。 不得不说，这让送礼物的人看了，心里很开心又得意。 庄锐在奶奶病床前坐下来，被奶奶轻轻抓着手问东问西。 庄锐一一回答，捡了些有意思的讲。 “我真没想过当时那么背，一对座位号，居然还跟小k坐一块儿，”庄锐脸上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到这里眼里却露出几分冷意和痛楚来，“不过，还好经理主动跟我换了。” 原本皱眉的奶奶才松开了眉毛：“哦哦，那就好。” “幸好我们这个项目组里几个都是男beta，随意怎么组合，”庄锐一笑，没说小朱晚上跟他聊起经理跟小k疑似也有一腿的八卦，抛出了另一桩无伤大雅的八卦，“然后我上飞机后，就有omega发晴了。” 奶奶惊讶：“哎呀，怎么发晴期也到处跑啊？尽给人添麻烦这些胡来的流氓ao！那后来怎么办啊？” 庄锐倒是善解人意地道：“也不能那么说人家，可能发生什么事突然提前了吧。我是beta倒没受影响，好多alpha都差点发晴。幸好飞机上把信息素净化器打开了，那个omega也有带自己的alpha一起上飞机，然后两人就去了隔离室，后来他们出来还被罚了钱。而且飞机上的不少alpha和omega都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在手机上搜了下，递给奶奶看：“你看网上，当天还上了本地新闻呢，热度没多高就是。” 奶奶也不太识很多字，费劲地眯着眼看了下图片：“哦……” 庄锐又一次感叹道：“还好我是beta。”他的余光扫了一眼温衍，“我同事都忍不住说omega和alpha真是天生合该在一起。至于beta，虽然很多方面不如omega和alpha，但是稳定性这块还是占优势。” “你看常昱麒兜兜转转不还是跟omega在一起了，”庄锐托着腮，笑眯眯道，“而beta就该跟beta在一起嘛。”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位颜值优秀、人又深情的alpha，一笑：“对吧？” 第25章 回村 温衍今天又穿了一身水墨渲染的休闲衬衫。 他把一盘苹果切成了兔子，挨个儿都插好了牙签，然后喜滋滋地把这盘兔子苹果递给庄锐，对庄锐的这番话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嗯。” 这副总是红脸，满眼里都是他的模样。 哪怕只是一声“嗯”，也能轻易让庄锐感受到对方的诚恳。 庄锐内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细细打量温衍，妄图从对方面上找出任何表情细节破绽，但是没有。 庄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可以分辨出来的是，自己并没有感到什么喜悦。 倒是对方被他看羞涩了，目光开始闪烁，眼睛开始闪躲，偏偏又有些舍不得地鼓起勇气看向他，再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磕磕巴巴道：“我去，我去洗手。” 庄锐看着温衍欢欢喜喜离开的背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 回过头却对上了奶奶责怪的目光。 “奶奶……”他讨好道。 奶奶叹了口气：“随你去。人家多好的一孩子。这些天在这帮着干了不少事，你看连你那个蒲团，人家都帮你拿去洗干净又晒好了。干干净净，跟新的一样。” 庄锐转头看向自己的那只9块9包邮的蒲团，才发现那蒲团居然真的被洗得焕然一新。 庄锐:…… 见手青亲自洗过的9块9包邮蒲团，不知道挂咸鱼能卖到多高的价格？ ——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啊啊啊他真是穷疯了！ 庄锐站起身，走过去把蒲团拿起来轻轻捏了捏，抬头却看到奶奶正看着自己。 他弯起嘴角朝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温衍却在这时回来了，庄锐急忙把蒲团扔回了地上。 没两天奶奶复查正常后就办理出院了，办理出院手续是温衍帮忙跑的，还开车送奶奶和庄锐一起回n市村里。 当天是个艳阳天，幸好已经提前把车内空调打开维持了一个很适宜的温度。 温衍坐在前面驾驶座开车，庄锐陪着奶奶坐在后排。 庄锐无奈地抱怨奶奶：“奶奶，你跟我一起住有什么不好啊？不是天天说想我吗，这会儿正好咱们一起住，还省得折腾跑这么远。” 奶奶没好气：“你重新找个大房子搬家就不折腾？还要多花钱，而且我一老太婆能待多久？待在这个h市又没认识的人。你出门上班，我一个人坐家里坐牢？” “而且人娇娇都说顺路，他也要回村里，”奶奶哼哼。 庄锐无奈，奶奶这病上一场，他在奶奶心里的地位是远远不如温衍了。 “我让林菊阿姨帮忙看顾下，”庄锐说道，心里琢磨着给多少钱合适。 “我会每天陪着奶奶的，”前排的温衍突然道。 庄锐微笑着客气道：“不用那么麻烦，别耽误你写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去g省的时候，这两人就商量好了。 奶奶坚持说自己要回村里休养，温衍就说自己正好也要去村里待一个多月，给新书找灵感。 第38章 正值春夏之交，村里山花烂漫，绿意盎然，只是阳光有些灼眼。 邻居几个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热心地帮着两个年轻人把老太太和行李一起从车里搬下来。 得知这位长相极漂亮的alpha居然是温衍，邻居几个还吓了一跳。 庄锐也才知道温衍之前待在这儿那么长时间里，居然也一直坚持戴着口罩。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躲债呢兄弟！ 温衍作为在场唯一的年轻alpha，人高马大、手脚也长，主动承担了把奶奶抱进屋里的任务，哪里知道就这一小段路他都脚步都有些够呛。 庄锐很不好意思。 在场另一个帮忙的六十多岁alpha大爷却忍不住开口道:“你这alpha还是要加强锻炼啊。beta老太婆抱不动倒不打紧，以后自己老婆也抱不动你看哪个肯嫁你。我年轻的时候，两百斤的面粉都能扛几里路！” 惹来旁人一阵笑。 温衍瞟了眼庄锐，臊红了脸。 庄锐也在笑，在众人忙活完后，急忙去拿了从g省带来的一堆特产给大伙分了分，对着这群热心老邻居好一阵感谢。 奶奶躺在有些闷热的屋里，开着电扇。她的床头正对着台大屁股老式电视机，旁边是台dvd机，上面放着好几盒dvd光盘。 庄锐以前还问起过这些光盘，因为发现除了他给奶奶买的那些，里头有不少新的影视碟片。 当时奶奶说是那个爱在村里晃荡的大学生送的。 他当时没在意，以为就是个有点闲心的无业游民心血来潮哄老太太开心。 温衍…… 这里头各种韩剧日剧泰剧韩剧台湾剧都没少过，温衍还拿最新的电视剧去刻制了光盘。 这些自刻光盘，温衍还都每张贴好了标签，用记号笔写好剧名，每个字都端端正正而且写得老大。 庄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这些dvd，听见后面厨房有动静，急忙走去看。 才发现大热的天里，温衍居然正穿着他们家那件印着“海天酱油”的围裙在灶前炒着肉丝。 汗水从温衍的鬓边划过脸颊，从下巴尖儿滴落，再一看背后果然已经湿了半个背。 庄锐赶紧上前伸手阻止：“怎么能让你来呢？你放下吧，我来做……” “没关系，你去陪奶奶吧，”温衍避开了，还把手里菜铲子举得高高的，朝踮脚也拿不到的庄锐抿着嘴笑，好像发现了很有趣的事一般。 庄锐无法，看了圈厨房料理台：“你打算做鸡蛋肉丝面？这肉和青菜哪里来的？” “林阿姨给的。之前奶奶住院，怕冰箱里的肉坏了，让我给林阿姨说把冰箱里的肉都拿走。先前林阿姨过来又还了斤肉，还给了一把菜，”温衍继续炒肉，一边慢吞吞地解释道。 一提起林阿姨，庄锐突然想起要找保姆的事。 他给温衍抱了台小电风扇，又拖了个插线板给插上后，就急忙出门跑去了隔壁。 这林阿姨是个虽然碎嘴，但非常热心的人。得知老太太中午回来时，林阿姨还攥着庄锐的手嚷嚷要留人在自家吃饭呢。 不过庄锐这足足有三个人，哪里好意思。 他跟林阿姨把事情商量好了，还硬塞了钱，心满意足地回来。 一进门，煮面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是炒肉丝与蛋花这种蛋白质在滚水里充分翻滚过煮出的乳白色汤的香味儿。 面条的面粉香气被这种汤充分激发，再混合着一点酱油味儿。哪怕嘴巴再挑剔的人，胃里最深处的馋虫也能被勾出来。 简单的汤面根本拍马不及。 柔软晶亮的面条浸在乳黄色的浓稠汤水中，上面卧着几块蛋花，缀了两条小青菜。 五官堪称艳丽的alpha因着脸红犹如涂了胭脂，天花板上的电扇呼呼吹着热风把他汗湿的发丝狼狈地风干贴在额头，即便是身上穿着的海天酱油围裙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容光灼灼。 但这样一个足以让屋子蓬荜生辉的人却弓着背小心翼翼地问他：“味道可以吗？” 庄锐才急忙把面条塞嘴里，嚼了嚼，使劲点了点头，来不及说话，又对着面吹了吹吮了口汤。 “好吃~”庄锐欣喜地望向他，眸眼像阳光下的湖水一般闪亮，原本就温柔轻佻的声线说这话的尾音都是高高地上扬，带着股撒娇味儿。 “真的！你自己尝过吗？很好吃！” 温衍这下脸连耳朵带脖子一块儿红了个遍，木呆呆地发出了个“呃、啊”的两个短促音。 他咬住了嘴唇，却没忍住脸上其他上扬的肌肉，最后还是咧开嘴美滋滋地笑了，脚下还掂了掂，整个人左右摇晃了一下，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去给奶奶盛一碗，”他高高兴兴地起身就要去。 庄锐急忙把人叫住：“别，你自己先盛一碗出来坐下我们一起吃啊！” 温衍浑身一定，看向庄锐，垂了眼复又抬眼，嘴张了张，终于又咧开笑起来，“好！” 温衍吃面吃得很慢，仿佛他也像庄锐一样舍不得吃完这碗味道令人惊艳的面一般。 庄锐原本还想和他聊聊的，但是害怕无意间说到什么不妥当的话题把这家伙给呛着了。 然而在庄锐给奶奶盛了面条刚开始喂的时候，三分钟前明明还有大半碗面条没吃完的温衍就已经进来了，说：“我来吧？” 庄锐：？ 庄锐：“不是，你先把面吃完啊！”抢活儿也抢得太拼了吧bro。 最后是隔壁林阿姨把给奶奶喂面条的活儿给抢了。 林阿姨也是一把年纪闲在家里也是闲着，又拿了庄锐钱，根本坐不住，干脆上庄锐奶奶家来。两人正一块儿重温《蓝色生死恋》聊得起劲，倒也正好。 庄锐退出奶奶房间才发现，这短短三分钟里，温衍不仅把面吃完，还把桌子和锅碗都收拾了。 ……闪电侠吗？ 正当他满心震撼时，就见温衍往门外走，便问道：“等一下，温衍，你去哪？” 温衍就为着他喊自己名字的那一声，心脏和呼吸都仿佛一并被温水淹没，轻轻柔柔摇摇晃晃地翻涌着。 他反应有些慢地回答道：“……去外面，买些冰淇淋。” “等我一下，我们一块儿去！”庄锐眼前一亮，急忙说道，说罢口里一边喊着“你等等我啊”一边转身去拿遮阳伞。 “诶，”温衍看着庄锐像小猫一般在连接客厅左右两个屋里东钻西跑，最后给两人找出了两双冰袖和一把遮阳伞。 临行前，温衍瞟了眼自己停在院子里的车，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庄锐撑的伞下，戴着冰袖的手握住了伞柄上端，低声道：“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诶？不坐车吗？（兴奋）那我们慢去慢回！ —— alpha老爷爷:以后自己老婆也抱不动你看哪个肯嫁你？！ 温衍:抱抱抱抱老婆？！！！ 袁熙熙:不是说不结婚吗？哪里来的老婆？你做梦呢？！ 温衍:你说得对，万一梦里梦到抱他……（坚定的眼神）回去就健身！！ 第26章 你不要那样说自己 庄锐抬头看了他一眼，松了手，笑道：“真的站在你身边这一刻才发现，你真的好高。” 第39章 温衍不敢与夸奖自己的庄锐对视，眼睛直视着前面，只有耳朵是红彤彤的。 从庄锐这个角度看去，直观地看到温衍的侧脸简直和以前读书时看过的那些漫画里角色如出一辙—— 侧面的轮廓，比如前额与鼻梁、嘴唇都非常漂亮，尤其下颚处的线条流畅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还有眼部翘出来的那两排眼睫毛也真的又长又漂亮。 庄锐把目光收了回来，随意地浏览着沿途的风景，一边抛出了原本在吃饭时准备的话题：“你厨艺这么好，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呀？” “……小、小学的时候，”温衍回想着，随即又怕不详细地继续补充道，“七八岁吧。” “后来，也有去烹饪学校学过。”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空气里的氧气都被阳光烧尽了一般，温衍脑子有种缺氧的晕眩与窒息感，心脏怦怦跳得不停，脸上也被烘得火热。 急促呼吸的鼻子此刻变得灵敏无比。 泥土的点点腥味儿，路过的树木上的树皮味道，还有身边庄锐的身上的淡淡味道都拼命往他鼻子里钻。 “你还去系统学过？”庄锐惊讶地笑道，“你妈妈呢？小时候你妈妈不做饭吗？” 温衍：“她，工作比较忙。” “哦~”庄锐倒也没继续问他母亲的职业，“那现在呢？她怎么没和你住一起？” “她，”温衍顿了一下，“身体不太好，长期在医院疗养。” 这回答让庄锐有些惊讶：“这样吗？都没要求你陪在身边？” “那你妈妈独立心还挺强，”他笑道，把话题又赶紧绕了回来，“你也是早早当家呢，真不容易。不过你小时候应该就很会做饭吧，像你先前煮的那个家常的面真的很好吃。” 有钱人待的疗养院自然条件好得不必普通人去操心，庄锐便也没很放在心上。 温衍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仿佛一头长颈鹿，心脏像一台增压泵一般拼了命地把血液送到他的脑袋里。 “我听奶奶说你住在这附近，住哪儿呢？”庄锐向杨子妈家方向张望了一下，又朝温衍问道。 温衍指了指，刚要说话，庄锐就道：“走，我去看一下！” 走过几户人家，路过了杨子妈家的自建房小别墅，来到隔壁那个格局差不多的农家二层小别墅。 杨子妈家养的两条小花狗开心地跑过来，围在温衍脚边一个劲地摇着尾巴，又是转悠又是扒腿。 看来温衍没少投喂过。 庄锐笑着瞟了眼温衍，抬头看向温衍住的这个农家旧别墅。 温衍长进了不少，红着脸主动邀请道：“要进去看一下吗？” 门上装的是指纹锁，温衍说：“奶奶的指纹也有，我不在的时候，奶奶有时候过来帮我打扫屋子。”语气里充满感激。 不过其实倒也不用费什么力打扫，屋子里的家具基本都是前任房主留下的老家具，可以看出来甚至还扔了不少。 房子不算大，仍然给人空空荡荡的感觉，对于一个短居的单身汉来说倒也正常。 温衍把空调打开，带庄锐在屋子里转了转，又看了几幅自己画的风景画。 庄锐毫不吝啬地给与了夸赞：“你真的会画画呢？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画得真好！专门学过吗？” 温衍又开始感觉自己要变成一头长颈鹿了，血液翻滚火热，“嗯。” “画画是在画室跟着联考生一起学的，之前写《雨中女郎》时去学了画画，”他补充道，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值得夸奖的长处都通通交代出来，表演给他看。 “真厉害啊，写小说也不容易呢，”庄锐欣赏着画上金黄灿烂的油菜花感叹道，“所以你画画是学了之后就喜欢上了吗？还特意跑到这农村里采风。”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庄锐满足了兴致，转过头，“我们走吧。” 和温衍再一次走在平坦的村道上，庄锐感慨道：“变化真大呀。” “你是三四年前来的村里吧？”庄锐问道，遂而颇为怀念地看着周围，“其实这三四年变化也不少，你应该有注意到。不过我是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感受更深。” 一到下雨就泥泞不堪、一脚一个黄泥水坑的道路都变成了水泥路，没有了随处可见的动物粪便和垃圾。 路两边房子更多了，危房都被拆掉了，一排排平整的农村小别墅和农家别院。 “我小时候最讨厌下雨天。一到下雨天，到处都臭臭的，我还要很小心地避开泥水坑，一个不小心摔一跤，浑身都是泥巴。” 庄锐突然换成了方言，嘴角噙笑说起了从前。 他温柔的声线天生就适合说这江南水乡的南方方言，仿佛是这块土地亲自孕育出来的灵。 温衍余光瞥着庄锐，已然忘却了烈日下的灼热，整个人清明又平静，天地间只有庄锐的声音在娓娓道来。 “我最喜欢去镇里读书，那里环境比这里好，所以虽然大家都觉得读书很累，但是我很喜欢待在镇里读书。” 而且庄度那会天天在外面打牌赌博，输光钱就回家发脾气。他一回家就是一堆烦心事。 “待在学校真的很开心，只要专心读书就好了，”庄锐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路边，慢慢站住了脚。 高高的电线杆上架着一副长梯，有个移动员工在这个大热天里攀附在长梯上修整线路。 “后来长大以后，去了h市读大学，才知道镇里、县里算什么呀。原来这才是大城市，”庄锐还能回忆起当初的心情，“我当时就想着，我毕业后，一定要在这座城市留下来。我要努力工作，赚很多很多钱。” 他一直坚信着自己可以的，他从小就很自豪自己会想法子赚钱。 比如帮人写作业，四处捡烟盒子水瓶，钓鱼挖野菜，大学时时常出去做家教或者送校园外卖。 但倒霉的是，他高中读的文科，因为信息差大学又报了个市场营销专业，他以为成绩好什么专业都一样赚钱的。 当时要是报了个财会也好啊，或者学个计算机。 “好倒霉啊，当初怎么读了个市场营销，”庄锐苦恼地抱怨道，“工作一忙起来还老是忽略家里人。这次奶奶病了我才突然感觉自己好不孝顺。” 虽然如此，由于他从前学习很努力成绩好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所以一直相信天道酬勤。 就算专业吃亏，毕业后依然以此为信条，在工作上很拼命。只是偶尔驻足回头看时，会发现自己错过很多。 “可是又不敢停下来，”庄锐苦笑了一下，又用他那双多情温柔的桃花眼看向温衍，“真好啊，像你作为作家这种自由职业，可以尽情陪伴家人。” 但马上又善解人意地歉疚地笑了笑：“哦，当然也不能这么说吧。你没灵感的时候一定比我们平常上班的焦虑一万倍，而且以前你一定也熬了不少夜，才迎来了天亮。” 庄锐眼睛看向了前方不远的小商店，“其实想一想，归根到底，我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一样吧。因为我本质上就是认为工作比爱情更重要，甚至胜过家人。我看起来死死扒住两样，但要我放弃一样，我居然还要犹豫。” 第40章 所以他的恋人会抱怨，奶奶会抱怨，他敢在情人节的时候放恋人鸽子，甚至在奶奶生病期间还去了外地出差。 “不要这么说，”温衍突然开口说道。 “啊，”庄锐惊讶地看向他，下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 温衍这种不声不响的人，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倾诉欲。 尤其是在这种在乡间道路漫步的时候，也难怪说从前长辈年轻时约着暧昧者去散步呢，总是会忍不住说很多话。 正当温衍苦恼应该说什么反驳和安慰的话时，庄锐突然道：“啊，到了。走，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请你。” 温衍注视着庄锐跑进商店同老板开心地打了招呼，然后那个人趴在冰柜上，像只在鱼缸里捞鱼的小猫一样在里面翻找冰激凌。 回程的时候，庄锐拒绝了温衍的帮忙，自己拎着一大袋冰激凌冰棍和冷饮往家里走。里面全是温衍爱吃的口味。 中途两人还碰到刚结束修整工作从梯子上下来的那个移动大叔，庄锐递给了人一瓶脉动。 庄锐的心情似乎还算愉悦，但两人再没聊什么比较深入的话题。 下午四点，庄锐就开始收拾行李去赶回h市的大巴，同时跟林姨嘱咐了几句关于照顾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 林阿姨点着头，又笑着说，“有娇娇在，不知道的我会再问他。” “你跟娇娇在谈朋友吗？”虽然从庄锐奶奶那里得知两人并没有在一起，但林阿姨看到两人先前有说有笑地买完一堆零食回来，娇娇又各种殷勤，她忍不住找正主求证。 “……”庄锐有些无奈，“没有。” “我看娇娇这孩子蛮喜欢你的哦，”林阿姨凑近笑眯眯地低声说，“人也好，你跟他在一起也蛮好。” 怎么又来了…… 庄锐刚想开口，林阿姨叹了口气，一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道：“本来娇娇原先不让我说的。“ 嗯？ “就算你不找我照顾你奶奶，娇娇也是要找我的。” “你奶奶病了的时候，他有去医院看不，”林阿姨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问庄锐，随即揭秘道，“是我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的。” “他很照顾你奶奶的。当初也跟你一样硬塞给我五千块钱，让我时不时找你奶奶聊聊天，你奶奶要是碰到什么事，就让我就给他打电话。” 林阿姨絮絮叨叨地回忆以前温衍3年前来，怎么在奶奶介绍下买下的那个房子，然后年年都会来采风。 “他和你居然是高中同学啊，以前你奶奶还给他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时，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林阿姨笑道，“你俩也是真的蛮有缘分哦。” 临行前，温衍再一次鼓起勇气提出要开车送庄锐回h市，被庄锐拒绝了。 温衍只好送着庄锐去公交站台，还陪着庄锐一直等公交。 “谢谢你照顾我奶奶，”庄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千万告诉我。” 虽然如此，这句话依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像句空话。 毕竟如果真有什么是温衍那么大的人脉都干不成的，他一介布衣又怎么帮得上忙呢？ 温衍认真点头：“嗯。” 庄锐笑了笑，咬住了嘴唇看向了车来的方向。 “你不要那样说自己。” 温衍突然道。 庄锐回过头，疑惑：“什么？” “我觉得你很好，”温衍看了他一眼，又闪躲着移开了目光。 但与以往每一次不一样的是，目光很快又转了回来。 温衍乌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脸又涨红了，像是在逼着自己一般，声音都在抖：“你对奶奶很关心，工作也很努力，你对朋友也很好，对待爱情也很认真，你对恋人很好很好，工作和生活本来就很难平衡。” 他垂在腿侧的手也在微微地抖着，但是庄锐没有看到，只是定定地看着这人的双眼。 “你已经很好了。你别那么说自己，”温衍越说情绪越激动，红红的眼圈涌上了泪，声音也带上了鼻音，仿佛庄锐自我批评，他比庄锐本人还委屈一般。 好不容易把这一大段话说完，一滴泪水脱眶划过脸，他终于急忙闭上眼侧过脸低下头去，急促地呼吸。抬手飞快揩掉眼泪。 庄锐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露出的红耳朵和小半边绯红的侧脸。 当坐着大巴离开村里时，庄锐内心仍是百感交集，乱成一团。 他望着车窗外沿途的乡村风景。耳机里音乐悠扬，都平复不了他那些杂乱的情绪。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更不知道从哪儿起开始整理和思考。 突然间，他的高中母校——那座翻修过的红墙建筑出现在了视野里，正远远矗立在几座建筑后的街区，庄锐才猛地反应过来，居然已经出了小镇。 他的眼睛痴痴遥望着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已然泛黄的那些中学记忆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一段段地闪回。 教学楼很快就看不见了，庄锐胸口那些说不清的东西刹那一并沉淀下来，他转过头看向了前方，几近傍晚时凉风温柔又眷恋地拂过他的发丝。 胳膊半伏在窗前，庄锐侧着头，任由风吹过他的额头，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多好笑。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告诉身边所有人。不行，不会，不可以。 但他的心早就已经在放任了。 能忍得住的不是喜欢吗？ 甲壳虫的歌声仍在耳边不断吟唱:“let it be， 第27章 温衍的微博 似乎人的心一开阔，就会开始转运。 庄锐所在项目组之前一直在进行的新产品项目开发非常顺利，上次的展销会后获得了不少询盘和订单，上头给整个项目组批了一笔奖金。 除此之外，还有订单的提成，以及涨薪——庄锐因为来公司正好两年了，这段时间也确实牺牲很多，遂抓住机会向经理提了涨薪。 从此每个月工资提升了200元——虽然不多，但是一年就是2400呀！ 总之多了一大笔钱！ 他第一时间就把这喜事分享给了温衍。 ray庄：[小猫开心jpg]我加薪了！每个月多两百！ ray庄：而且之前去参加展会的产品市场反应很好！年终会给我发奖金！有一万二！ 换作常昱麒，庄锐已经想象出对方会怎么嘲讽了：奖金还拖到年终发，生怕你们这些驴子熬不住跑了吗？ 虽然是实话，不用常昱麒说，庄锐自己心里也清楚是这么回事。 但他又不可能辞职，说这话除了扫兴也没有别的用处。 温衍：[小猫撒花,jpg] 温衍：加薪从哪个月开始吖？ 庄锐被这个“吖”字给狠狠雷了一下。 可一想到是温衍那么大个alpha红着脸发的，又觉得好可爱。 我没救了，庄锐咬着嘴唇按了几下手机。 ray庄：下个月 温衍隔了一会，才发过来消息：200x5+12000=13000。所以你今年可以多拿一万三对吗？ ray庄：[doge]不止呢，还有订单提成~嘿嘿~ 第41章 温衍：(/≧▽≦)/太好啦！ ray庄：[酷]到时候给你买礼物！ 庄锐还记得温衍对自己买的礼物那种爱不释手的珍爱模样。 温衍：[小熊后空翻gif] 温衍：[小猫说谢谢jpg] 庄锐美滋滋地长按[小熊后空翻gif]点收藏。 ray庄：回复[小熊后空翻gif] 图fine秒mine 温衍：(*≧u≦) 温衍：我想给奶奶买个心率手环，可以吗？ 庄锐一愣，百度了一下没看几页，就意识到温衍自然是问过医生的，便问道：买哪款比较好呢？医生有推荐吗？ 温衍发了个图片给他，菊厂出品的，价格两百来块。庄锐也没少见戴这个的同事。 庄锐转了三百给温衍，温衍也没客气，收下了。 庄锐：奶奶早上吃过药了吧？ 温衍：吃过了。林阿姨上午还扶着她下床走了走。 随即又发了个林阿姨扶着奶奶下床走的小视频。 庄锐自然知道有两个人照顾奶奶，而且温衍一向细心，不可能忘记喂药。 只是不想这么快结束话题罢了。 庄锐也发了个[小熊后空翻gif]。 把微信缩小化，重新回到了工作页面，继续准备下午会议要用到的ppt。今天下午s市的风起集团的经理要来谈合作。 “风起”是附近几个省市都发展不错的连锁商超，这两年还在稳步扩张。 谈成合作的话，以后订单有望跟着风起的发展年年剧增不说，有了这个合作案例，之后和其他商超谈成合作的成功率也将大幅增加。 公司自然十分重视，不仅是经理，连总经理也抽空一起亲自前往接待。 庄锐这等小喽啰准备完资料以后，等正式接待和谈判的时候就是端茶倒水和投放ppt的角色了。 但到了下午，看到前来公司的几位风起那边的代表，站在经理后面的庄锐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风起代表越走越近，庄锐看着里头的那位眼熟的omega，愈发确定自己没看错。 居然是常昱麒的命运之番。 那位omega似乎注意到庄锐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还朝他笑了一下。 庄锐急忙垂下眼，往后退了退，减小自己存在感。 不知道是不是被omega认了出来。 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应该不会吧。 看得出来，虽然四位代表里是那个三十多岁的alpha主导合作谈判，但那个omega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会议上，尽管大多数的意见和问题都是那位alpha提出的，坐在主位上的他却会时不时侧头垂眼问一句身边的那位omega的意见。 谈判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双方关于合作的事项初步达成一致。 就在会议宣告结束，风起代表起身离场的时候，庄锐也以为和常昱麒的命运之番相逢这个意外就要无风无波地过去，那位名叫沈微敖的omega突然叫住了他。 “庄先生！” 沈微敖笑眯眯地看着他：“下班后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吗？” 在场己方参会人员包括总经理和庄锐的项目经理，甚至庄锐自己本人都吃了一惊。 事实证明，虽然只见了一面，这位omega确实记得他，而且必定是印象深刻。 但庄锐没想到会深刻到沈微敖还提前了解了他的名字甚至基本信息。而且很明显，今天对方是为了他来的。 总经理笑着说：“沈总认识我们小庄？那感情好，熟人相见，肯定一起叙叙旧了。小庄你去吧，这会议都结束了，下午没什么事了。记得帮公司多美言两句。” 汗，老总，我跟他没有什么旧可叙啊！ 但上命难违，在公司不少领导同事有些暧昧的眼光下，庄锐硬着头皮跟着沈微敖坐着电梯出了公司写字楼。 不是，你们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们干什么？我和他是曾经的情敌啊喂…… 可上可下的beta这个性别就是尴尬…… 沈微敖选的是庄锐平时爱去的那家私人咖啡店，常昱麒以前等庄锐下班时也是在这家店。 两人坐下点完单后，沈微敖才又朝庄锐微微一笑：“对不起，突然冒昧地邀请你喝咖啡，吓到你了吧？” 庄锐能说什么，回以礼貌一笑：“呃，你认识我？” “我们两个当初在那个电影院见过面啊，我相信我们对彼此都印象深刻，”沈微敖的笑容是那种矜贵又优雅的。 他的脖子又白又长，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得像一幅工笔勾绘的画。尤其那对杏眼看着人时，对方简直就像与一头小鹿对视。 庄锐叹了口气：“我和常昱麒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沈微敖又笑了笑，随即抿直了，杏眼微垂，脸上就显出了几分委屈，见者生怜。 “可他的心还在你这……” 庄锐忍住了翻白眼和呕吐的冲动，无语道：“是啊，不仅在我这，还在无数个情人那呢。” “沈先生，你别把那人的爱太放心上，”庄锐看着这么个明显家世不凡，被千宠百爱地长大的omega贵公子，好心劝道，“他是个可以一边对你说爱，一边又无数次对着你撒谎、欺瞒着你，同所有他能接触到的beta、omega上床的人。” “我就是因此才和他分的手，他的那所谓的真心根本一文不值！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发证据，有照片，有视频，而且我找人鉴定过了，全是真的！” 说着，庄锐想起来虽然自己没带那只u盘，但自己手机还有做鉴定时的淘宝店记录，便拿起手机开始搜。 “我信，”沈微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的。” 庄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这位贵公子。 沈微敖那只中指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托着雪腮，颇为苦恼地笑着说：“可是我们是命运之番，我有什么办法？我根本没办法不爱他。” 还是可以的……吧？ 庄锐也看过ao跟命运之番离婚的新闻，虽然确实因为稀有才成了新闻。而命运之番本身也够稀罕的。 不过庄锐毕竟不是ao，更无法体会到命运之番之间的牵绊，便也不好断定。 何况不同个人还存在体质差异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庄锐感受到了这位omega明知常昱麒出轨，也要和对方在一起的决心。 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撇开自己与常昱麒的联系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后来他确实因为被甩不甘心，有来找过我，但是我是铁了心不会和出轨的人在一起的。我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复合的想法。” “我已经……打算向前走，接受新的感情了，”后半句几乎是紧接着前句，非常顺嘴地说了出来，甚至说话的当下，庄锐内心浮现出温衍在自己面前红着脸，睫毛抖动的样子。 这一刻，庄锐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内心的明晰。 他咬了下嘴唇，微微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如有三月春光照在脸上时眯起来。 晚上，洗完澡的庄锐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舒舒服服躺在铺好凉席的床上和温衍微信聊天。 床边板凳上的小电扇对着他左右摇头地呜呜吹着风，依次把他额头的头发丝儿和腰间的衣摆微微吹起来。 第42章 同温衍吐槽了几句白天沈微敖的事情，恋恋不舍地结束话题后，庄锐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换到了微博页面，随便刷了刷热搜上的新闻，突然想起来，他至今为止还没仔细看过温衍的微博。 这时的庄锐，就仿佛一个读者刚看完本命作者的今日更新，正文荒时，突然发现作者专栏里还有一本自己没看过的大长篇。 庄锐立马来了精神与兴致，坐起了身。 毕竟是个畅销小说家，温衍的微博用笔名一搜就搜出来了。 一千多个关注，三百来万粉丝。 最新的几条微博都是两周以前发的，全是转发的锦鲤和祥瑞照片，配文“希望奶奶手术顺利”。 跟庄锐一样的爱好。 常昱麒还曾经吐槽过。 锦鲤就不说了，那种祥瑞照片大多都是营销号p的。转这玩意纯纯浪费流量给营销号免费做数据。 但是庄锐觉得转了也无伤大雅，万一哪个真灵了就赚了呢？ 当然现在可以看出来庄锐确实是闭着眼睛没什么诚心转的，因为如果他当初认真多看过那些图片几眼的话，就会发现温衍转的这几条都是他之前转过的。 评论区里见手青的书粉纷纷表达了关心和祝福。 【奶奶生什么病了吗？】 【祝奶奶手术顺利！会没事的。】 【专心照顾奶奶，期待蘑菇的下次签售会！】 @见手青v:“5月21日[兔子笑脸]” 发布于5月21日20：30。 【特地写个日期标记一下，今天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好事发生吗？】 【521，这个日子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新书在今天写完了对不对！】 庄锐回想了一下，貌似是他第一次请温衍吃饭的那天…… @见手青v:“高中聚会，见到了故人。” 发布于 5月1日20：30 【蘑菇在哪个高中读的？】 【在超话搜到了同学发的合影和照片了，卧槽羡慕得一批[酸柠檬]】 【故人，这么骚情的表达，不会见到了高中那个白月光吧？】 【新书新书新书！！到处参加什么聚会，袁熙熙给我把他关起来写新书啊！！】 庄锐用手背贴了下微微发烫的脸。温衍的这么几条微博明明谁也没提，但是总感觉都跟自己有关的样子。 有关私人生活的微博就是这几条，其他的则基本上都是给自己的书和电影打广告，以及一些商业回复，文案话术非常官方。 不知道是出版社运营和电影宣发方给温衍准备好了之后让温衍自己复制粘贴的，还是温衍直接把账号交给了出版社运营发的。 即便是这样例行公事的官方宣传，评论区依然很热闹。 庄锐翻看了一下，有催新书的，有讨论小说角色和剧情期待谁拍和害怕拍砸的，也有不少内娱明星粉丝来舔饼的。 但在见手青的小说影视化话题的评论区下往往有一个其他改编电影没有的奇观—— 往往除了主角以外，关注度和话题度最高的居然都是那对在见手青每本小说里都要出场的“歼a银b”。 【所以那个撬墙角的小三alpha谁来演？[doge]】 【期待我的云珀老婆！我当时看书的时候脑补的对象是乔星辰，不过邱笙也很符合！云珀出轨怎么了？！这么好的beta怎么能只有一个alpha！】 在《地狱人间》改编的电影《人间日月长》里，故事中出轨的beta角色甚至直接超越了主角，成为最受瞩目的人物。 在原著《地狱人间》里，出轨的那个beta乐天人如其名，童年里的苦难多得像暴风雨劈头盖脸地砸在头上没停下来过，后来却成长为如玫瑰一般温柔美丽也如野火一般烈性坚毅的人。 这人在小说里是一个男配的老婆，按照番位来算，属于是男配里的男配。 可是当年电影《人间日月长》一上映，这个台词甚至不到十句话的角色越过主角率先火出了圈，成了无数影迷心中疼惜的白月光。 其实在外人看来，见手青这种绿帽癖情节偏好真的无聊又低俗，这癖好一度成为见手青的黑料。 但，一来见手青的情节安排能力老练，如果不去追究根本看不出是硬塞进去的痕迹，每个出轨情节都有其必要作用；二来也防不住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梗，便被娱乐解构了。 不管怎样，温衍对高中一名beta爱而不得故而在小说里意银的传言至今依然为人津津乐道。 比如当初五一期间的那个高中同学聚会上，也有同学们忍不住八卦。 庄锐把手机置于被心脏拼命撞击得仿佛在震动的胸口，红着脸望着被灯光照得莹白的天花板，不可遏制地猜想着。 那个暗恋的beta，不会是自己吧？ 第28章 网恋 但是这种事一作浮想就容易联翩不断，仿佛中毒一般致命却上瘾。 庄锐的内心羞耻又刺激，捂住了脸，发出了呻。吟。 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太过自恋，跟着别人思路瞎幻想。这或许只是巧合。 尽管如此，心底里却仍旧不断地往外冒甜蜜，怎么堵都堵不住。 温衍和林阿姨把奶奶照顾得很好。 一个月后，温衍就开车带奶奶来h市做了复查，结果显示恢复得不错。虽然此次难免元气大伤，不如从前，但这结果已经很好了。 庄锐万分感激地带着奶奶再次请温衍一起在餐厅吃了顿饭。 他不知道，整个请客用餐过程中自己看着温衍的眸光仿佛春光一般明亮又温柔，眉梢眼角全是笑，让温衍全程不敢过多直视，脸蛋一直是红的。 还是饭后奶奶偷偷吐槽他：“你改想法了？对娇娇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朝人家笑，就没停下来过。” 庄锐臊红了脸，争辩道：“你身体好，我又工作顺利，我高兴我当然笑啊。” h市是一个基础设施非常完善、城市配套服务一流的大城市，年轻人生活起来非常舒适。但是对于奶奶而言，只是个样样物价高得让人心疼，又没有熟人的陌生地方。 所以两个年轻人带她逛过一下午的湿地公园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让温衍第二天送她回n市的乡下了。 庄锐问温衍打算还在村里待多久，温衍说待到这个月末。 ray庄：最近有画画吗？ 温衍：没怎么画(⊙w⊙) ray庄：那新书呢？ 温衍：写了一点点废稿(⊙w⊙) ray庄：[笑哭] ray庄：我最近在看你的那本《阵痛》 ray庄：[爱心][爱心][爱心]写得真好！ ray庄：虽然当初已经看过电影所以知道整个剧情的发展，不过如今看文字又是不一样的风味。看到荀通幽死的那里，心里甚至有丝丝的难过。 ray庄：可能这样说不好吧，毕竟是撬人家墙角的小三[笑哭] ray庄：但你写得太好了，有血有肉的，感觉生活中真的有个认识的叫荀通幽的人死掉了。 温衍一直在输入中，庄锐慢慢等着。 最后温衍终于发来了：谢谢喜欢。 这句回复明明是在意料之内，毕竟对方聊天这块真的很呆。 第43章 但可能是因为等得太久了，还是这句话太官方，庄锐不知怎的，还是莫名有股大概名为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一下子突然没了聊的兴致。 垂眼看了看手边的那本《阵痛》，中间还被他折起了两页，那两页里有两个被他划了线的精彩桥段。 白天里他第一次读到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当时还决心等到晚上，要和温衍这个作者好好分享一下读后感，给温衍狠狠夸夸。 算了，下次再说吧。 庄锐把书放回了书桌上，同其他见手青的小说叠放在一起。 刚躺回床上，“叮咚”，温衍又发来了消息。 庄锐坐起身看。 温衍：常昱麒没有再来找你吧？ 他回复道：没有。 温衍：那就好。我怕他又来欺负你。他连对老人也很不礼貌。 庄锐勾起嘴角。 ray庄：真有人欺负我，你人在乡下也鞭长莫及啊。 这话情绪有点过界了。 意识到这点的庄锐急忙长按把消息撤回了。他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叮咚。” 温衍：我肯定会在他欺负你之前就把他拦住的。 庄锐咬住了嘴唇，仰头深呼吸了一下。 冷静，冷静，甜言蜜语当初常昱麒也没少说，自己也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被对方迷得晕头转向。 何况这句甜言蜜语也没什么水平。 ray庄：[小猫谢谢jpg] ray庄：最近我奶奶没有联系我爸吧？ 温衍：没有。 ray庄：[小猫撒花jpg] ray庄：[拜托]拜托你平时也帮我劝两句。不然我怕哪天我被我那个赌狗爹卖了[大哭] 温衍：我不会让他把你卖掉的。 ray庄：[流汗]好的，谢谢你 温衍：(*≧u≦) 笨蛋。 虽然嫌弃温衍纯纯聊天终结者，但是在温衍每天早中晚分享饭食兼问好和其他时候庄锐积极主动发起话题的相互努力下，两人还是能够有来有往地聊得尚算愉快。 人与人交流就像这样，时不时分享一下爱好，回忆一下从前，或者看到什么奇葩社会新闻发出来一起批判吐槽，感情就会热络起来。 “虽然他话没那么多，哦，也不是话少，我的意思是，只是没有我们这么多哈哈哈。所以，其实也还好啦，”庄锐一边到前台取外卖一边跟胡飞聊着电话。 “但是他真的对我的话句句都回应，而且回复也及时，基本不会超过半小时，还会解释原因。我觉得这点跟我很像！你也觉得？所以我真的很满意这点啊，感觉在同频率上。 只是聊天有时候稍微少点意思。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是，他跟你一样，永远站在我这边，所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胡飞笑得很银荡暧昧：“那你准备跟人家什么发展啊？” 庄锐把外卖放到自己办公桌上：“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吧。我是想跟你说，我发现，如果不因为害怕那点暧昧和情愫，我跟他很自然地相处起来，其实哪怕只是当朋友也会相处得很舒服。” 胡飞：“扯~你就嘴硬吧！” “不说了，我吃饭啦，”庄锐笑着强行结束话题。 “庄哥，我听到了哦~你有暧昧对象了~长得帅不帅啊？是beta还是alpha？”一旁小朱拖着屁股底下的转椅溜达过来，露出了八卦的笑脸。 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起哄：“对啊，我们也听到了，你有情况了？” 庄锐拿筷子做了一个敲头的动作：“吃你们的！还没想好要不要发展呢。” “那你大概描述一下，我帮你参谋参谋，有照片吗？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小朱举起手发誓，但脸上那两只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仿佛八百瓦的灯泡。 “我们也保证不说出去！”同事们纷纷作表态。 “不会是上次的omega吧？咱们公司要和‘风起’联姻啦！” 庄锐：…… 运营alpha老麦：“诶，小k呢？” 小朱回答道：“请假了。” “诶，小k最近是不是恋爱了呀？”一beta同事小刘趁着小k不在就开始找和小k走得比较近的小朱套信息，“最近看到他总是拿着手机跟人聊天，上次还听到他喊人哥哥，好嗲的嘞！” 小朱也不知道是不了解，还是替小k隐瞒：“不知道……我也看到他最近经常跟人网上聊天，但是没见过有像男朋友的人来找过他啊。” “不会是网恋吧？”说这话的人自己都被这个词笑了一下。 哼，八成又是在给谁当小三呢，当然不会有男友出现。 庄锐至今仍然对小k心怀怨念，哪怕听到名字也想吐。 运营老麦忍不住吐槽道：“现在的人搞这个网恋也是离谱！以前骂父母包配婚姻盲婚哑嫁，结果有了网络以后，好了，也是自己根本不认识，就千里迢迢去看对方！父母那辈好歹是双方家世了解清明，出什么事也好歹能找到人家家里去讨说法。” 90后的童诗道：“其实还好如今治安好了，顶多是见光死，陈冠希变赵本山，糟糕一点的就是被人骗去开宾馆。前些年你们记得吧，一几年那会，经常有那种跟扣扣好友见面结果被强bao拐卖的新闻。” “人家这个叫忽略你的长相年龄身份，从精神上跟你交流，神交好友，灵魂伴侣，”四十多岁的的胡姐很懂地做解释，“你觉着两个人不认识稀里糊涂地也敢跑去见面，其实人家在网上已经精神交流了很长时间，自认为足够了解网友。你去跟他讲不要去信那个人，诶，他会觉得你什么不懂他。网友呢，比亲父母还要理解自己，什么心里话都互相说过，怎么会不值得信任呢？” “啊，说起来，我以前好像也网恋过，”庄锐突然想起遥远的从前，半开玩笑道。 “咦？真的啊？”同事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庄锐身上。 “不会吧，看不出来啊小庄，你还挺开放的哦，”胡姐调侃道。 小朱追问：“后来呢？” “被骗了呗，”庄锐双手一摊直接交代了结局，在同事们追问细节下又补充道，“初中时候的傻事儿了。十多年前那会儿，不是流行那种给杂志投稿在每页边边上留联系方式跟人家交朋友吗？我就去投稿留了扣扣。” 然后就有三四个人加了他的扣扣。 beta嘛，虽然不如ao。但是那会刚分化，身体里的信息素也算达到一个巅峰值。 他特别兴奋地跟这几个新添的网友开始了网络聊天交友。 然而上网费很贵——对那时的他而言。 而且网吧当时都是坏孩子去的，他不好经常去。 只有每周周日从村里回学校那天下午，他会在镇上的网吧上一个小时的网。 网吧里大多是打游戏的，但他每回去都把那宝贵的一个小时全部用于网上聊天。 尽管如此，这种每周一次的上线频率让他很容易被其他网友渐渐忘记、疏远。 毕竟网络上交友太方便了，一天能交一大堆，只有经常聊的网友才能迅速热络互相留下印象来。 最后只有——或者说居然还有一个扣扣好友将他留存了下来。 第44章 庄锐每次上线都能得到这人的回复。 庄锐还记得这网友的网名，好像是叫——“爱丽丝”。 爱丽丝的情况和他差不多，甚至上线频率比他还低，有时候甚至一个月上一次。两人能上线的时间也经常撞不到一起。 所以庄锐都会很珍惜每次的上线留言机会，像写信一般东拉西扯地写一大堆给对方。 而对方也一样，每次回复同样是写上“一封长长的信”给他。 在这个即时通讯的网络时代，两个少年体会到了过去通信的别有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顺其自然但是积极主动发消息[狗头] 第29章 爱丽丝 “爱丽丝，展信佳[偷笑]，居然这么快收到你的来信，好开心！你周三居然就上网了。但是你被同学欺负的事情看得气死我了[愤怒][愤怒][刀子滴血][刀子滴血]真想做个原子弹把它们通通都炸死[炸弹][炸弹][炸弹]……” “小星星哥哥，收到你来信我也好开心！扣扣好像变成了一个只通向你的邮箱，每次到了周日下午，即便我不在上网，我也好像能听见你的信轻轻落在我的邮箱里的声音。我的生活已经被划作两段，等待你回信的日子还有等待上网去取走你的信的日子，所以每天都有美好可以期待，每天都因为有所期待而快乐。[笑脸]收信和写信的那天是给我所有的耐心与等待的最高奖赏。另外，我迫不及待地想问你，你的感冒好了些吗？我以前感冒的时候会喝这种药……” 一开始庄锐还以为爱丽丝是那种家教很严格的小孩，大多时间都要学习，所以才不经常上网。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爱丽丝家境也不好，甚至身世比他还悲惨。 自己没妈，赌狗爹根本不管自己。 而爱丽丝是没爹，当妈的也总是喝得醉醺醺回家。 庄锐为了安慰对方，第一次在虚拟网络上透露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两人就像冬日里的两只小老鼠一般互相舔舐取暖。 爱丽丝最吸引庄锐的是，他特别会讲故事，无论什么事都能被他说得很生动。 爱丽丝大概很善于观察那些大家视作寻常的环境事物和细节。以至于无论什么事情在他口中——或者说笔下，都被非常细腻地描绘出来。 就像他用文字在你面前生生造出一个还原的场景来，然后伸出一只大手把读故事的你直接扔进去。 爱丽丝说过自己被关在衣橱里的事。 他说，无数件衣服像无数个没有脚的人漂浮在他头顶上，衣橱外是男人咆哮和妈妈的哭叫声。他会努力想象那两人正在嘎吱嘎吱划着破船渡过黄泉与无数恶鬼勇敢地斗争，把被关押的他拯救出去。 还有爱丽丝的妈妈好几次像被邪鬼附身一般拿着菜刀疯狂地砍爱丽丝的房门，在门外大哭大叫，嘶吼着要杀了他。 第一次爱丽丝向庄锐提起这事的时候，让庄锐惊骇不已，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 一只丧尸妈妈嘴角流着涎水在门外拼命抓门，年幼瘦弱的“爱丽丝”坐在打开窗户的窗台上看天上的晚霞与早早露面的几颗小星子，只等丧尸妈妈一进来，爱丽丝就高高地跃入那承载着星星的彩色晚霞里，然后钻入只有孩子才能进入的梦幻之境。 这个可怕的噩梦里可多亏有爱丽丝，才掺了那么几分可爱元素。 爱丽丝的文字是可爱的，表情是可爱的，对他的每次关心和安慰也是可爱的。 庄锐那会儿真的有点少年人说不清的怦然心动，毕竟那个年纪实在很容易情窦初开。 他何尝不是和爱丽丝一样的心情，那会儿他每天最惦记的就是周日下午的那一个小时。每天有什么心烦的、开心的、稀奇的事都在本子上记下来，就等着到了周日下午上网时就照着本子一股脑誊上去。 “那是后来是怎么被骗的呢？骗了你什么啊？”小朱好奇地问。 庄锐叹了口气，道：“他说他妈妈病了，让我给他充了两百扣扣币。现在想来，哪有医院收扣扣币的。” 你跟笔友心连心，笔友跟你玩脑筋。 庄锐把自己两年来捡瓶子，卖野菜，帮人写作业，给大人跑腿，辛辛苦苦存的全部积蓄都给人充了扣扣币。 等他反应过来，想追问对方更多信息时，对方再也没回过。 庄锐先是愤怒后是哀求，他想着爱丽丝可能有难处，但是后来看到对方一直没回应，而且显示状态在打扣扣炫舞！！ 当即气得直接把人拉黑了。 他不知道爱丽丝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骗子。他被骗了……是了，他都忘了，爱丽丝最会讲故事了…… 整个办公室都被庄锐这段年少无知时的“网恋”往事逗得哈哈大笑，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庄锐脸上也是愉悦的笑，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岁月就是这么神奇，曾经明明是那么愤怒那么伤心的事，多年后回过头来居然可以化作一桩与同事分享的笑谈。 “嘀嗒”，电脑屏幕右下角蹦出了个邮件提醒，庄锐点开，标题:《丈夫出轨被染上艾滋病，妻子手持菜刀将其杀害：儿子都被染上了！》 他无语地猛翻白眼，叉掉：“最近怎么我老收到这种垃圾邮件啊。真的好烦啊，这些垃圾推送。” 小朱随口问道：“哪方面的垃圾邮件啊？诈骗邮件？重金求子？” “就是一些原谅出轨男结果让伴侣也染上菜花，或者丈夫出轨惹来祸端家破人亡，出轨alpha家暴怀孕妻子的这些自媒体新闻邮件。” 小朱笑：“庄哥你邮件好精彩啊，知音故事会转线上营销了吗？怎么我没收到这些啊，我最喜欢看这些了。” 庄锐：…… 运营老麦：“你把发邮件的那个邮箱地址拉黑名单嘛。” “拉了，”庄锐有些苦恼道，“但是拉黑了这个，又有新的邮箱来源发这种新闻给我，和骚扰短信一样，烦不胜烦。现在的营销号真是……” “不要烦不要烦，庄哥，我给你发个好玩的，”小朱给庄锐发了个b站视频，“你点开看，笑死我了哈哈哈……” 庄锐打开，发现是个东北大姐在教训自家小狗，毒舌幽默又严厉的东北家长口吻搭配小狗的表情，从开头两句起就把庄锐逗得笑停不下来。 他喘着气，乐呵呵地把视频分享给了温衍。 三分钟后——刚好是视频的长短，温衍发来了哈哈大笑的表情。 庄锐发去自己还残留笑意的语音：“好笑吧？我快被笑死了。是我同事发给我的。对了，你吃了午饭吗？” 温衍：正在吃。 ray庄：这么晚才吃？吃了什么呀？ 温衍：[饭桌照片] 温衍：(╯>д<)╯又被老袁拉来参加活动。 从饭桌上的菜就能看出来的人不少，活动档次也不低，真是难为这个社恐了。估计一直紧张地握着手机吧，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看完视频秒回了。 庄锐想象出温衍那个场景下内心窘迫外表冷漠，然后偷偷看视频的模样，忍不住又发笑，给温衍发了几句安慰的话。 午休也快接近结束，他把手机放下，伸个懒腰准备进入下午的打工模式。 第45章 小朱却贱兮兮地凑过来问：“庄哥你跟谁聊啊？脸上一直在笑诶。最近你心情都很好呢，是不是有新恋情了？” 胡姐记性好得很：“是不是那个开车来接你的那个，那个戴口罩穿西装的alpha啊？那个有进展吗？” 庄锐无奈又好笑，抿着嘴把笑意压下去：“你们是真的八卦啊，干脆咱们整个办公室做八卦杂志得了……还在做朋友慢慢处着，也不确定。” “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到时候你会跟他出去吗？”小朱又兴致勃勃地问，“七夕一起出去的话，差不多关系就确定了吧？他跟你告白，两人七夕定情，多好。” 庄锐才想过来，七夕马上要到了。 他急忙拿起桌上的小台历察看到时候是在工作日还是周末，结果非常沮丧地发现是工作日。 qwq只能默默祈祷到时候不要加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对方告白准备好和对方成为情侣也是一种“顺其自然”哦[狗头] [吃瓜]这章内容比较少，今天干脆二更。 第30章 七夕还不出击？ “好烦啊，家里干嘛把相亲安排在今天七夕啊，神金，”办公室的omega妹子皱起眉抱怨道，“真的好尴尬，这也太暧昧了。根本不想出去。班都不想下了。干脆躲公司里加班好了。” “但是本来相亲就不是朋友关系啊，”一同事抱着老公刚外卖送到公司的玫瑰，笑着劝慰道，“恰好就符合这种日子出去嘛。而且对方难道就不知道你俩不是情侣关系吗？只当出去应酬一下。他要是有暧昧的冒犯举动，你正好也有理由拒绝这个人了。” “我对象有病，七夕要打情侣副本活动，让我陪他，癫人一个，”小朱伸了个懒腰，转头，“小k，要不待会儿咱俩一起出去玩？” 小k抿嘴笑：“我有活动了。” “咦~~~你果然有情况！！”小朱抓住他，一个劲地摇晃和挠痒痒，“beta还是alpha啊？长什么样，我看看~~” 小k被痒得笑得咯咯叫：“没有啦~是联谊活动，你对象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哦。” “啊，那算了，”小朱悻悻缩回了手，“要是碰到有大帅a，记得拍照分享一下啊。” 他转头看向了与他的下一个目标——庄锐对上了目光，就连小k的目光也一起望了过来。 庄锐转过了头。 小朱却完全看不清气氛似的，兴冲冲地凑过来问：“庄哥，你跟你对象今天打算怎么过呀？” 庄锐心里烦躁得很。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为什么感情生活的每个阶段和进展情况还要给办公室做公开汇报啊？ 他无奈地半开玩笑半抱怨道：“我就知道我松一点口风，一个刚接触的发展对象转头在你们口里都要变成结婚对象。” “只是我自己感觉对方人不错，可能对方没看上我吧，”庄锐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所以七夕我应该是一个人过。” “啊，怎么会？庄哥你明明这么优秀，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小朱安慰的话苍白得让庄锐都要听出阴阳怪气的讽刺味道了，但庄锐了解小朱只是情商低话又多。 庄锐真的以为温衍七夕会约自己出去，一直怀着期待，浮想联翩地等对方开口邀请，结果等到了今天七夕当天，对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庄锐很后悔自己居然自作多情，抱这么大的希望。 他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明显的热络让对方已经感受到了，不知道温衍是慢热还是…… “没事，下次我介绍帅哥给你！哼，不懂我庄哥的好，没品的臭a，不值得！” 庄锐客气地假笑道：“谢谢，我自己现阶段心态也不好，也不适合进入恋爱吧。可能对方也是看出来了。” 有对象的时候，情人节安排加班，等恢复单身了，七夕节反而准时下班。垃圾公司！ 同事们嘻嘻哈哈地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小k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了。 庄锐收拾好背包，努力打起精神，缓步离开公司。 正和男友正在约会的胡飞也忍不住打电话来关心好友庄锐的感情生活：“温衍约你了吗？” “没有，”庄锐扫了辆共享电动车。 “他有病啊？七夕还不出击？耽误自己别耽误你啊靠！”胡飞也搞不清温衍的心思了。 “他可能是，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吧，”庄锐不可否认地心里有些难过。 不过之前自己就跟对方暗示过自己不会和alpha在一起。 只不过后来看对方一直对自己这么好，还以为是痴心不改，如今看来分明只是人家人品好。搞得自己还期待这么久，真尴尬，自作多情。 “之前我奶奶还没出院的时候，我在他面前故意说过，beta还是要跟beta在一起，他也很赞同的样子……” 胡飞：…… “也可能是在忙吧，我昨天晚上给他发的消息，现在也没回，”庄锐又帮忙给温衍找补。 胡飞：“常昱麒呢？没找你吧？” 庄锐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常昱麒。 其实他内心对自己和常昱麒的这段感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干脆利落，断得毫不拖泥带水。他那么喜欢常昱麒，两个人处了快两年，除去一些摩擦，基本都是很美好的回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哪怕是吃的外卖尝到胡椒，他都会下意识浮起常昱麒不爱吃胡椒的这个认知，继而联想到过往种种，再以收到那个包裹的晚上的回忆终结，心脏会痛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拼命把饭往嘴里塞。 这样的瞬间，在分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发生过无数次。 哪怕恨透了厌恶死了这个人，也还是会为其心痛。 然而今天胡飞提起常昱麒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居然有些愕然。 原来爱的反面真的是遗忘。 “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家伙了……”庄锐好笑道。 “啊呀，那怪我怪我！扫兴了！”胡飞像个大家长一样很高兴，“这就是好事儿啊！走出旧感情的阴影，那新对象这事儿就不着急！温衍滚粗！咱还不稀罕跟他过情人节呢！” “嗯，”好友替他这么高兴，也让庄锐心里暖暖的，勾起嘴角，“我骑电动车回家，先挂了啊。你和于鸣飞好好过节，别开小差了。” 庄锐骑上电动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欣赏着黄昏下繁华的街景和来往的车辆行人。 办公室里的那些有关七夕节发生的对话又一一在他的耳边回放。 “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到时候你会跟他出去吗？” “七夕一起出去的话，差不多关系就确定了吧？他跟你告白，两人七夕定情，多好。” “家里干嘛把相亲安排在七夕啊，真的好尴尬，这也太暧昧了。” 他想起温衍那条还停留在前天的微信消息，还有自己昨晚发的那条没话找话却还未得到回复的问题。 莫名联想到社交媒体上，每年情人节都会有人发帖吐槽自己的对象在这天装死，其实就是不想送礼物。 说不定温衍跳过七夕节不理自己，也是在表明态度，避开暧昧的嫌疑。 第46章 毕竟自己之前还向他暗示了不会和alpha在一起。现在真尴尬啊。 庄锐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不是后悔。 可是当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对温衍这个笨蛋alpha这么心动，以至于愿意放任自己冒险去再次喜欢一个alpha…… “叮咚。” 庄锐急忙找了个地方停车，拿手机看微信消息。 结果发现是经理发的有关项目资料的修改意见，晚上又要加班了。 庄锐：…… 他狠狠地默念“经理自己这么晚也在加班，经理自己这么晚也在加班，经理自己这么晚也在加班，”把肚子里那股怒气强压下去。 深夜十一点，他结束了工作。 呵呵，悲催的七夕。 赶紧结束这天吧！ 庄锐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刷了下朋友圈。 tvt果然是一溜下来全是秀情人节晚餐，玫瑰花的。 又去翻了下温衍的朋友圈，三天以上没发了。 微博上也好多天没发了。 他想了想，在微博搜索框尝试搜了搜见手青的社会活动近况。 结果就搜到了前些天温衍给他拍照晒午饭的那天的活动相关短讯博文，是国内一个很著名的文学奖项的颁奖典礼，温衍是评委。 这条短讯博文是粉丝发在见手青超话里的，配的第二张照片是把第一张广角照片截图了温衍放大的特写。 评论区只有十来条评论。 【蘑菇还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笑哭]大热天的也是不容易。】 【有谁去把他的口罩扒了呀？又不是见不得人。】 【尊重下社恐吧。人家高中时的照片不是已经被你们扒得人尽皆知了吗？】 【这好像是他奶奶手术之后第一次出来参加活动？上个月山城那次‘碧水东流’联合签售活动，据说最初的那一版宣传海报上的邀请作家名单里是有他的名字的。后来蘑菇为了照顾他奶奶又拒绝了。】 庄锐看着粉丝的评论发了好久的呆。 原来奶奶手术前后期间温衍当时也有接到“外差”工作，只是温衍为了照顾奶奶都推掉了。 庄锐咬住了嘴唇，平复内心那些汹涌的情感。 温衍或许是真的对奶奶很有感情，本身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才一直这么帮助自己。 结果是他把人家对奶奶的关照都当成了对自己的青睐。 他还觉得自己明明暗示对方，拒绝对方，对方却依然痴心不改。 啊……他真的好愚蠢，好自以为是啊，温衍或许对他的热情都感到困惑和为难了吧。 丢人死了！丢人死了！ 可是已经开闸倾泻出来，像洪水一样冲得到处都是的感情，怎么收得回来呢？ 温衍和他从相逢以来的每一次会面，那绯红的脸蛋，下垂的、因为羞涩像蝴蝶一样微微抖动的睫毛。 还有明明不敢和人直视，却逼着自己直视他，拼命朝他强调着“你很好”的样子。哪怕是用力到整个人都在颤抖，眼圈泛红…… 一幕一幕就像按捺不下去的彩色泡泡，在庄锐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地清晰浮现。 庄锐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来想去还是耐不住觉得，他还是想要争取一把。 干脆他主动一点，去追人家。 可以肯定的是，温衍是喜欢过自己的。 庄锐把温衍第一次出来赴约同自己吃饭时的模样和每一次见到自己时的兴奋眼神反复在脑海回放，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既然以前温衍对自己有过好感，那他追起来至少比别人有优势。 第31章 易感期 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器与客厅里的中央空调一起静静地运行着。 柔软的大床上，身材高大的alpha满脸潮红，像一只煮熟的虾般蜷着身子。他穿着宽大的短t和短裤，双手用力地将怀里那只蒲团抓到扭曲得不成样。 浓黑的眉头高耸，双眼痛苦地紧闭，眼底那两团黑眼圈与其深邃眼窝的阴影混为一体。原本苍白的两颊因为高热泛着绯红，呈现出一股艳色。 他的嘴唇殷红，急促地呼出不正常的灼热气息，漂亮的鼻尖和额头上都覆着一层薄汗，鬓间沁出的汗水也湿润了漆黑的发丝，枕着的那件叠起的旧校服甚至被他侧脸的汗水晕染出浅浅的水渍。 自13岁分化后，这是他的第12个易感期。 对于没有omega帮助中和信息素的alpha，易感期只会一年比一年难熬。 市面上针对易感期的抑制剂五花八门，口服的、注射的、外敷的、鼻吸的，味道和效果也各有千秋。足够满足绝大多数的alpha。 但很可惜，他并不属于那绝大多数。 母亲当年怀他的时候身体信息素紊乱，导致他也不正常。分化后易感期体内的信息素浓度总是比其他alpha高出好几个度，身体的不适度自然也更严重。 抑制剂对他的效用有限，甚至这种东西用多了还会产生抗药性。 医院暂时也拿不出解决办法。 “嗯！”alpha突然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痛苦地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五官扭曲得有些狰狞。 他剧烈地喘息着，两只眼睛湿漉漉的，淌出的生理泪水浸润过睫毛从眼角堆聚滑落到脸侧枕着的校服上。 半响他才平缓了呼吸，慢慢弯下了脖子像天鹅取水一般张口咬住了蒲团的一小块，然后继续闭上了眼，像是婴孩衔住了母乳逃往自己的梦境。 七夕之后，庄锐又是连轴转加了两天的班，忙得昏天黑地，连周六都没免过。 一直到周日那天上午睡得迷迷糊糊，被胡飞一个电话叫醒，随后问起最近他和温衍的进展。庄锐突然才想起来，对了，他忘了联系温衍这回事了。 庄锐：…… 天啊！我果然不配谈恋爱吧！ 他双手捂住了脸，抓了抓脑袋上的毛。 明明前两天还为人家辗转反侧到深夜一点，转天就把人忘记了！ 不过这也不怪庄锐，他从小到大因为容貌可爱，性格温和，身边没少过朋友和约会。闲时他会主动与朋友联络感情，忙起来顾不上与朋友往来，自有朋友会来问候他。 不经常主动联络，又无法持续吸引庄锐好感和注意的，都在朋友圈里褪色渐出。庄锐也从没在意过这些。 “是谁七夕节那天因为别人不约你出去就搁那患得患失啊？！”胡飞抓狂，原本还让庄锐不着急，结果发现这家伙真就不着急了，终于忍不住对好友摆烂一般的感情心路上火了。 “就算不论这个。他作为你债主，你好歹给一点对债主的尊重与日常关怀问候吧？！” “他整整三天没回你消息，你就不担心他出什么事了？” 庄锐讪讪笑着挂了电话，打开了温衍的微信聊天框。 消息依然停留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发给对方的那句问话。那天，对方一整个白天都没消息，所以他晚上给对方发了个微信。 “[大哭]我才下班……你看天上那个月亮，像不像梦工厂动画片头的那个月亮？” 虽然是问月亮，但他并没有发照片给对方看。因为手机拍出来的月亮小很多，而且各方面失真。 第47章 他也默默期待着对方看到自己这条消息会情不自禁地走出屋子，与他一同仰头共赏这轮明月。 可是对方没有回话。 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条消息有点暧昧了？ 庄锐坐直了身盘起腿，抱着手机皱着眉开始逐字逐句地琢磨自己那条三天前的消息。 毕竟温衍一向都会对他每条消息都做及时相应的回复，这次突然迟迟没回，而且碰巧第二天是七夕…… 温衍不会是误会了自己想找他七夕约会吧？——虽然这算不上是误会。 所以这算是对方默认的拒绝和疏远吗？ 庄锐想起温衍那个聊天一贯笨拙的社恐性子，突然有些心疼对方，又为自己觉得好笑。 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的逼近，给对方带去多大的困扰，吓得最后干脆缩起来了。 ……看来真是对自己已经不感兴趣了。 犹豫了会，庄锐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温衍，确定下情况和对方的态度。 ……没人接。 ……不会出事吧？ 庄锐挠挠头，最后决定还是别想太多。 他卸下了那股因为温衍而刻意提起来的心气，浑身的倦怠涌上来，打了个呵欠，下床去把昨天半夜洗澡时换下的衣服洗了。 晌午的时候，把家务全部搞定的庄锐穿了一身的背心短裤，两手捧着半个冰镇过的西瓜坐在桌前。 他把电风扇打开对准自己，然后舒舒服服地一边挖西瓜吃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电影。微信响了一声，消息在手机顶端横条显示。 庄锐心里生出厌烦与不好的预兆，把勺子含进嘴里，凑近定睛看向发消息的人。 不是工作群和经理，居然是这么多天都没来消息、也没接电话的温衍！ “唔！”庄锐一个不慎双颚一合狠咬了嘴里的那把不锈钢勺子，牙齿和不锈钢来个了个直接碰撞，痛得龇牙咧嘴皱起脸，伸了手去点开温衍具体的消息。 结果满手的汁水，点来点去只回到了手机主页面。 他用力吮吸了两口手指头，又赶紧抽了两张餐巾纸草草擦了擦手，把手机握在手里点开微信看温衍发来什么。 温衍：有什么事吖 正在这时，又蹦了条消息。 温衍：/(ㄒoㄒ)/~~我在易感期，很难受，一直在家睡觉，没看手机。对不起。 庄锐心里松了口气，继而又泛起了担忧。 他和之前两任alpha男友交往时，很认真去了解过易感期。尤其是常昱麒这个孽畜，用易感期做借口为出轨行为减罪开脱，气得他花了一个晚上把易感期相关的科普知识和新闻都狠狠恶补了一遍。 alpha的易感期具有规律性。每年固定时间一次易感期，一般相差不过5~7天。易感期短则10天，多则两周。 易感期时信息素一般会飙升至平时的2~3倍，身体温度升高，心率加快，焦躁易怒，x欲增强，腺体增大，信息素分泌增加，对其他alpha表现出攻击性。 不少alpha表示易感期期间，整个人就像发着烧，如同被自己的信息素困在狭小牢笼里的困兽。 而这个时候接触的omega的信息素就像清泉，像春风，像久旱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的那场甘霖，像痛苦时把一切忧愁麻痹只剩快乐与迷醉的醇酒，总之像一切解救自己的解药！ 简而言之，拥有自己omega的alpha当然像度“小蜜月”一般幸福地在omega陪伴下度过易感期。 ——学校和工作单位通常会给发晴期和易感期间的omega和alpha放两周的假期。 当然未成年前的发晴期和易感期症状比较轻，国内学校也不鼓励ao学生们在未成年前靠交培来度过这段特殊时期。 成年前的omega和alpha会在老师和家长的教导下，学会提前预感发晴期和易感期，以及使用各种款式的抑制剂。 当他们成年以后，单身的ao或者会靠着抑制剂自我熬过，或者抛弃往日的道德感，心安理得地放纵自己享受这糜烂特殊的一个多星期。 不知道温衍是怎么过的…… 待在家里一个人过吗？ 但有些alpha哪怕待在家里，也可以找人上门为自己排解。 再难受，也不至于到几天都不看手机啊。 ……八成和o沉迷于易感期了，过着那种做到天昏地暗，饿了吃，累了睡，然后又继续做的日子。 庄锐想到这，心仿佛被一根针扎了一下，然后那支针似乎还勾着线慢慢穿过了心脏，又扯着那根长长的线不断不断从心脏中抽出。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是更心痛于温衍可能跟别人发生关系这个行为，还是更心痛于温衍可能是向自己撒谎导致的幻想破裂，分明那么笨拙的一个alpha。 下一刻，他的心痛就被巨大的悲哀替代，甚至这悲哀淹没过他整个人。 ——他突然意识到因为有过常昱麒那么一个出轨成性的alpha男友，他如今无法控制地对每一个alpha都总是抱有各种恶劣的揣测。 “……”庄锐努力整理了一下心情，恢复淡定和平常心，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拿起手机按住语音温柔道，“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帮忙啊？我去看看你吧？” 这其实这很大胆甚至有些失礼。毕竟上门去一个易感期alpha家里，哪怕是一个beta，也多少带点性暗示。 庄锐冷眼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也许对方也在犹豫，又或许再次睡去了，亦或许正急着让床上的omega赶紧收拾衣服走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13：36变成13：37的那一刻，对方发来了回复。 “「戆度地图位置分享」” 庄锐挑了挑眉，对方还在输入中。 “(*≧u≦)真的来看我吗？谢谢你！我让保安带你上来吧。我出不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昨天是二更，大家没落下前一更吧？是庄锐温衍幼稚的网恋史。 第32章 海鲜烩饭 温衍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踩在地上还有点腿软地趔趄了一下。 他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喘着热气，赶紧把自己偷来的两件校服、蒲团塞进衣柜最底层，床单揪起来扔进洗衣机。 然后拿拖把和抹布疯狂收拾了一遍家里。 幸好易感期前就找钟点工大扫除过，只有卧室床边残留着没喝完的麦片粥和各种麦片粥包装、水果残渣。 一切搞定后，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当温衍路过穿衣镜前，看到里面那个一头乱毛，穿着汗湿的宽大棉t和短裤的家伙时，才想起来自己漏了个多么重要的步骤！ 十分钟后，待温衍给庄锐打开门，庄锐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满脸通红到连眼尾都泛着红的alpha。 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套着件蓝色polo衫，下身黑色运动裤。 整个人仿佛喝完三瓶老白干后又去泡了三个小时的桑拿。 手里拎着牛奶和水果站在门口的庄锐睁大了眼，又看了看已经走到二楼的保安，担忧道：“你没事吧？” 他感觉温衍这个样子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有种现在就拨打急诊电话的冲动。 温衍摇摇头，红彤彤的脸上只是傻乎乎的笑，迷蒙的眼里含着水光，但还知道伸手要接庄锐手里那些重物，被庄锐避开了。 第48章 庄锐又确认了一遍：“不需要去医院吗？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你知道自己整个人，尤其脸真的很红吗？” 温衍有些无措，潮乎乎的红眼睛看着庄锐，又低下头好像犯错了似的小声道：“我易感期就是这样的……” 温衍垂着眼，嘴唇有些发干，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 庄锐莫名感到了一些焦躁。 他看向温衍背后冷气不断往外溢出的屋里，突然意识到，此刻这整个屋子里头是不是都充斥着温衍的信息素，正在不断往外飘散，只是他闻不到。 这个猜想让庄锐有些脸热，仿佛已经感受到那浓郁的信息素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扑到他脸上，把他包裹，甚至伴随着氧气进入他的鼻子嘴巴，顺着呼吸道流入全身血液里。 但也幸好他闻不到，这些信息素也对他等同于无物。 庄锐有一瞬间失落于自己不是omega。 他很想感受一下那个把beta隔绝在外，只有omega和alpha懂得的世界。 那是个文笔再好的ao用再精确的词句描述，也无法令beta理解的世界。——明明大家都生活在这个空间里。 但庄锐转念又庆幸，幸好他是beta。如果他是omega，这时是不可能来看温衍的。 他把牛奶和水果放下，在玄关处脱下鞋。 下一秒温衍就已经拎起这箱牛奶和水果进了客厅，庄锐急忙穿上温衍已经准备好的拖鞋追上去。 屋子里十分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地板上光可鉴人，在地上转来转去的除尘机器人还撞到了庄锐脚上。 把牛奶和水果放进冰箱里的温衍转头看到这一幕，上前将除尘机器人一个飞踹，着急地脱口问道：“撞到你了？脚痛不痛啊？” 庄锐盯着从飞出四五米多远翻倒在地的悲惨除尘机器人，默默把目光收回：“……呃，没事。” 只是被轻轻碰了一下脚上的拖鞋罢了。 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啊，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细心听还能听到空气净化器低声运作的声音。 庄锐才料想到自己先前那番有关信息素的想象根本不存在。 阳台处放着几盆绿植和一台巨大的跑步机、一些运动器材。 客厅放电视那面墙上凹进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充满艺术性的大书柜，上面全是书，蔚为壮观。 电视正对着一套茶几和沙发，茶几的玻璃表面上还有些水渍。 庄锐看向温衍，惊讶地问道：“你刚刚在打扫卫生吗？” 温衍没敢说话，只是和他眼神对视上后垂下眼，红脸蛋上羞涩地浅笑，脖颈处果露在外的皮肤上又渗出一层薄汗，闪着水泽。 眼见着对方身体的温度高得仿佛体内有一壶开水不断滚涌着往外蒸发蒸气。 庄锐皱了皱眉，责怪道：“真傻，早知道会让你这样操劳，我就不来了。你赶紧去屋里躺着去啊！” 他也不是没见过alpha前男友们易感期的状态，看起来除了格外心情暴躁，都还挺正常，没有哪一个像温衍这样吓人。 温衍傻乎乎的红脸蛋上露出了无措，两只被烧得水光莹莹的红眼睛茫然地看着庄锐：“……你要走了？” 庄锐叹了口气，问道：“对了，你吃了饭吗？” 温衍摇摇头，摇头这个动作仿佛都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晕乎，晃了一下。 庄锐吓得把他扶住，抬头问：“你卧室在哪？赶紧回去躺着吧？” 温衍猛地抽出被庄锐抓住的胳臂，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鼻子里依然是灼热的气息，他胸腔和下腹仿佛一锅水烧干了，熊熊烧起了火。 “那个房间，”温衍指了指。 庄锐被温衍这个抵触的动作扎了下心，收回手，绽开个笑容掩下尴尬：“那你赶紧进去休息把。午饭我帮你做了，想吃什么？” 温衍简直想原地跳起舞。 他张开口，刚要说都行。刹那想起了之前常昱麒在社交媒体上晒的庄锐做的海鲜烩饭。 “海鲜烩饭，”他脱口道。 话音刚落，他就心生后悔，自己居然提了这么个复杂的要求。 常昱麒当时是庄锐的男友，自己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 但下一秒就见善良又漂亮的beta点头应道：“行，易感期确实要多补充些营养，你先喝牛奶，我去外面买食材。” 他真好啊…… 吃完饭我马上死了都没关系…… 温衍把家门密码告诉了庄锐。 庄锐出门前还给温衍拆了盒牛奶，还像照顾宝宝一样帮他插上了吸管递给他，之后在这个红着脸蛋端着牛奶乖乖吸吮的alpha大宝宝的注视下出了门。 门“喀嚓”关上后，温衍站在原地呆了一会，然后被口里光顾着吸忘了咽的牛奶呛得咳到震天响，半个胸前都被喷出来的牛奶搞湿了，地上也溅了不少。 他顾不上收拾，急忙掏出手机把先前点的两人份外卖给取消了。 又红又热的脸上咧开嘴，美得不行，抽了几张餐巾纸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猛擦。 完全没想过庄锐来看自己还愿意给自己做饭，过了这么多次的易感期头一回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浑身都是劲儿。 庄锐在小区附近超市里买完食材回来，密码门锁上按完密码，门开的那一瞬间，他就被正蹲在门口等他的那大只alpha狠狠吓了一跳！ 温衍像只大狗一样蹲在玄关处，脑袋靠在墙上，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抬起头满面红晕地仰望向他，迷蒙的双眼看向他的霎时仿佛开机一般逐渐明亮起来。 “你，你疯了吧！”庄锐慌张地把食材扔在一边，拉起温衍，“你要不还是去医院吧。听我的，我打电话……” “没有用的，”温衍摇摇头，“我去过很多回。我在家里，比较好……” 那张晕乎乎的脸上扬起幸福又甜蜜的笑容：“想吃海鲜烩饭。” 庄锐还是放心不下，满面担忧道：“我觉得还是去医院比较稳妥些，温衍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糟糕，我可以扶你去照照镜子。” “我知道……没有用的，不要去，”温衍继续摇头，“我的体质特殊……医院没办法。我在家里比较舒服。这些年都是这样……” “想吃海鲜烩饭，”感觉到好不容易盼来的美梦突然要没了，温衍内心升起巨大的委屈与悲伤，易感期的他浑身信息素异常，情感也被放大了数倍，鼻子一酸，眼泪就堆聚在了眼眶，“不做了吗？” 庄锐惊了一下，随即就被这泪眼哭腔心疼得急忙道：“做的，做的，我去厨房给你做，你去休息，好不好？”声音后面几乎轻柔得像哄孩子一般。 他把人哄得乖乖去了卧室，给人重新铺了床单，帮躺下的温衍盖好毯子，然后从超市的购物袋里掏出买的易感期专用的降温缓解贴，给温衍的腺体贴上。 温衍没说自己也有，也没说这玩意儿对自己用处不大，水汪汪的兔子眼盯着为自己忙这忙那的庄锐，眸子跟着来回打转。 庄锐轻轻拍了拍温衍身上的毯子嘱咐道：“好好休息。”随即又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第49章 自己去了厨房穿上围裙，拉上厨房的玻璃门，开始处理食材，给温衍做海鲜烩饭。 油烟机嗡嗡地运作，庄锐咄咄咄地切着菜，丝毫没有注意到温衍已然下床走出房门，扶在厨房门口偷窥。 等庄锐把海鲜烩饭做好之后，开心地转过身，然后被这个惊现眼前的身影吓得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手里的盘子都几乎没端住。 “我要被你吓死了！”庄锐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骂道，“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像个鬼一样！ 温衍手足无措，支支吾吾。 庄锐也不跟病人计较，把海鲜烩饭装盘，打开门：“好了，赶紧吃饭吧。” 在饭厅桌上放下海鲜烩饭，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这家伙，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温衍拿着勺子坐在海鲜烩饭前，抬头问庄锐：“只有一盘吗？你不吃吗？” 庄锐无奈：“我中午早就吃过了，根本吃不下，你赶紧吃吧。” 他还有没吃完的半个西瓜放在冰箱呢，走得急都忘记裹保鲜膜了。 温衍一副舍不得吃的样子，明明两点多到现在没吃过饭，却忍着饥肠辘辘颇有闲情逸致地还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又抬头，目光里带着点祈求地问庄锐：“可以发朋友圈吗？” 庄锐已经没脾气了，说：“随你。” 温衍脸上又露了那个幸福甜蜜的傻笑，让庄锐突然想到这家伙经常发的“(*≧u≦)”表情。 还怪像的，庄锐抿了一下嘴，忍住了笑。 温衍才开始开动，挖了一勺进嘴，高兴地说“很好吃！” 庄锐笑了笑。 温衍只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整个人都有种魂魄在云端飘飘荡荡的感觉。 庄锐看了一会慢吞吞吃饭的温衍，抬头打量着房子，然后又问温衍：“你易感期多少天了啊？以往都要多久呢？” 温衍咽下嘴里的饭：“今天第6天了，还有4天。” 那还算蛮短的了，算是值得庆幸。否则这么熬个十来天也太难受了。 庄锐看着温衍，问道：“那你以往，都是怎么过的？” 温衍：“跟今天一样。” 随即又补充道：“我天生的毛病，信息素比较高。以前去过医院，医生也没有办法。” 好吧……怪可怜的…… 庄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这几天都是怎么吃的？” 温衍舔了舔嘴唇，想着要不要撒谎。 “……吃点麦片和水果泥，”他垂着眼睑小声道，仿佛做错事不敢大声承认的小孩。 庄锐心里又叹了口气，忍不住还是对他叮嘱道：“再难受你也还是要按时吃饭啊，麦片顶什么用，身体难受可以叫外卖呀。你这不是把自己身体折腾得更难受吗？易感期很耗体力的吧。” 温衍不吱声。 他知道，庄锐对易感期这么了解，是两个alpha前男友教的。 他不敢想象，庄锐对自己一个只是处于易感期的普通朋友都能这么照顾。作为庄锐男友的那两个alpha，当初在易感期期间又该获得了多么无微不至的贴心关怀和浓郁爱意？ 随即就听庄锐说道：“今天我就来看一下，明天我要上班。你自己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 温衍心里有些失望，但毕竟都在预料内，所以下一秒就消散了，他点了点头。 庄锐看着温衍乖乖吃饭的样子，忍不住地觉得好可爱。 等温衍抬起头时，庄锐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有些脸热，甚至口干舌燥。 明明他闻不见信息素味道。 庄锐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喝下，然后闲不住地又给温衍洗了苹果切块。 第33章 幸福的余韵 温衍眼睛里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跟着庄锐的身影来回转，吃饭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庄锐把切好的苹果块放在他面前。 他看到温衍面前的海鲜烩饭还剩有大半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吃不下了？那放冰箱吧？我做得有点多，忘了你是易感期，身体肯定不太舒服的。” 话虽如此，庄锐心里自然猜测到是他手艺不到家，烩饭味道不合温衍的口味。 毕竟对方可是专门学过烹饪的。 只是这家伙不好意思明说，强逼着自己吃呢。 见庄锐就要伸手收拾盘子，吓得温衍闪电般一个前扑出手护住了烩饭，朝着庄锐使劲摇摇头：“很好吃的，我就是，有点舍不得……”然后重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庄锐急忙道：“好好好，你慢点吃。吃不下也没事。我给你做下晚饭，吃粥好不好？” 温衍没想到还有晚饭吃！！疯狂点头。 庄锐又开始给温衍煮晚上的粥，放进洗净的小米和切好的南瓜块，定好了时。 转过身就见温衍像个地缚灵一样端着饭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再次吓了一跳。 之前开着油烟机又关着厨房的门，多少可能掩盖了温衍进来的动静，所以自己没听见。 现在玻璃门没拉，油烟机也没开。这家伙居然还是悄无声息的，他的脚底是猫爪垫吗？走路没声音！ 还真就跟猫似的，人走到哪他跟到哪。 但作为被这么注视和吓到的本人，庄锐心里倒除了惊吓和一些当是时的生气，最后只留下了遐想的羞涩与愉悦。 下一刻，庄锐急忙甩开那些羞耻又甜蜜的猜想，再次告诫自己不要又自作多情。 不过为了让温衍安分守己地坐在餐桌前把饭吃完，庄锐只好也回到餐桌前坐好，盯着人把饭吃完。 然后他就收拾了盘子和勺子去厨房洗，温衍也又跟着去了厨房里，指点他怎么用洗碗机。 “你还是回房间睡觉吧，”庄锐洗干净手，眼里布满歉意与认真地看着温衍说道，“我原本来看你是想来帮帮忙，结果是耽误你休息，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让庄锐都说到这份上了，温衍也只好点头，随口又问了句：“奶奶最近还好吗？” “很好呢，”庄锐答道。 想起了林阿姨提到的话，心底又不禁腹诽了句:你有个“线人”在那，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滴哒，”庄锐掏手机一看，是客户来的邮件，草草查阅内容后，他有些无奈地抬头问温衍：“温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温衍急忙带着他去书房开了台笔记本，然后人就被庄锐推着回房间睡觉去了。 温衍自己也确实是几乎站不住了，全靠着对庄锐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心思强撑的。 给自己的腺体重新贴了张降温缓解，在异常的身体状况下昏昏沉沉很快躺在床上睡着了。 房门没关，走出去的庄锐又蹑手蹑脚地进了温衍的卧室。 看着已经熟睡的温衍，庄锐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令他几乎无法呼吸，焦躁难安。 庄锐很想从温衍那得到一个答案——温衍是不是还喜欢自己。 他咬着嘴唇。 虽然自己是beta，但是在一个alpha处于易感期间来对方家里照顾对方——这已经几乎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可是温衍……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和常昱麒在一起的那天，就是常昱麒突然请假来自己的城市和自己过生日，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第50章 明明这半个下午里，气氛很好的时刻有好几个。但对方却一点越界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连暧昧试探的动作和眼神也没有一个。 只要温衍有一点试探，庄锐是一定会回应的。就如他和常昱麒那会一样，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但是没有，完全没有。 可要说不喜欢的话，这家伙每次一见自己就忍不住红脸，那眼睛里，整个人都散发着开心。 庄锐垂下眼，蹑手蹑脚走了出去，习惯性把房门轻轻带上，又想起中央空调在客厅开着，赶紧重新把房门敞开了。 温衍的书房里有几个很大的书架，全是书。书桌上不只是电脑，还有家用打印机。各种办公用品一应俱全。 庄锐处理完工作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他扭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站起身在书房里转了转，看了看书架里那些书脊上的名字，拨弄了一下一旁的地球仪，然后离开了书房。 真可惜呢，如果庄锐没那么礼貌，在书房里多探索一下的话，或许会发现不少秘密。 从书房出来以后，庄锐就直接又去了温衍的卧室，在门口偷偷观察还在睡觉的温衍。 温衍的脸颊还是红得让人担心，庄锐此刻又有些难过自己不是omega了。 他犹疑自己对温衍的喜欢有何意义。 他此前一直纠结温衍这个alpha对他不合适，可如今看他这个beta对温衍又何尝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他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温衍家的客厅沙发里，拿着手机习惯性地又刷起了温衍的微博主页，随即又在抖音和小红书上搜了一下温衍。 他很喜欢看那些夸温衍的评论。 网友粉丝们老是说他社恐、冷漠、害羞。 害羞。庄锐想起温衍的那张总是大红脸的脸蛋，觉得很好笑。 看到一些网友拍摄po在网上的，温衍遮得严严实实的照片，庄锐也觉得很好笑很可爱。 转念又想到，明明这时候他应该忧愁自己那二十万块的欠款，医保报销的钱还没到账。真是的。 庄锐发了会呆，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茶几，玻璃几面上的水渍已经干了。 再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 庄锐忍不住再次去温衍卧室看了一眼温衍，发现人依然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菊花厂的默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温衍迷迷糊糊地抬起昏沉作痛的脑袋，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是袁熙熙。 他狠狠皱起了眉。 “喂……” “温衍，你在家吗？《阵痛》的再版加印合同需要你再签署一下。今明两天签完了后面宣传和印刷厂按照工期，刚好赶上电影上映五周年。” 温衍不耐烦地说：“发个电子版过来就行了。” 袁熙熙更是没好气：“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自然是还有好些事项要和你商讨了。不然回头你把我告上法庭怎么办？” 头疼难忍、浑身火烧一般的温衍翻了个身，深深喘了口气：“我现在易感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非要抓着现在跟我讨论？趁我脑子糊涂占便宜！滚！” 袁熙熙还想说，温衍直接把电话挂了，倒头继续睡。 手机又响起。 “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 他一个激灵，拿起手机，划下了接听键。 “喂？”庄锐温柔性感的声音像一只细软的羽毛搔着他的心和耳朵，“温衍，还在睡吗？” “七点钟了，起来吃晚饭吧？电饭煲里的粥应该已经好了。” 温衍的心脏仿佛被庄锐声音化作的软绳轻轻牵着。 他的脑子此刻变成了一个蒸汽机，一个大烟囱，疯狂地往外冒着烟气，直到听到对方又轻轻地“嗯？”的一声疑问，才突然从自己粉色的幻想里钻了出来，急忙答应了。 挂了电话以后，温衍呆呆地傻坐在床上回味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又甜又软的幸福像膨胀的棉花糖充盈着他整个胸腔。 他垂头，把手机来电的自动录音记录打开，播放。 “喂……温衍，还在睡吗？七点钟了，起来吃晚饭吧？电饭煲里的粥应该已经好了……嗯？” “喂……温衍……应该已经好了……嗯？” “喂……温衍……” 他咧开了嘴角，狠狠深吸了一口长气，仿佛要从这段声音里汲取出几分细微的，让他心醉爱念的那股味道，那股信息素。 缓了好一会，温衍才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趿拉着拖鞋，踩着飘飘荡荡的步伐去厨房给自己盛庄锐之前给自己煮好的粥喝。 睡下的时候外面天还是白的，现在窗外已经是深蓝色了。 温衍把客厅和饭厅的灯都打开，坐在餐桌前拿着勺子慢慢吃粥。 想到电饭煲里还有半锅，可以留到明早吃，省一点明天中午也有。 这就是幸福的余韵吗？ “叮咚，”门铃响了。 温衍看向自己面前还没吃完的粥，翻了个白眼:袁、熙、熙—— 本想忽略装死，“叮咚”，门铃又响了一声。 很显然，对方很有耐心，而且确定温衍在家。 如果温衍不去开门，按照袁熙熙的脾气，这个门铃恐怕会一直按下去。 温衍有些烦躁地把勺子往桌上狠狠一拍，皱着眉走过去，看了眼猫眼，睁大了眼睛。 是庄锐……？ 他颤着手激动地打开了门。 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眼前的庄锐头上还渗着细密地汗，有些狼狈，但他看向温衍的眼睛却亮得有些晃温衍的眼。 他朝温衍弯了弯嘴角，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庄锐垂着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捏了捏，深呼吸了一下，双眼认认真真地正视向温衍：“我是想问一件事。” 第34章 表白 “什么？”温衍莫名感觉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时刻的到来，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身体站直了，像是要做毕业答辩一般。 庄锐咽了咽口水，眼睛差点不敢直视温衍，这一刻的心脏搏动，仿佛与温衍此前那无数瞬间的心脏搏动达成了频率共振：“我，可能我有些不自量力，不知好歹，但是我……”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他鼓足了气一口气地说出来。 顶着大红脸，眼里带着认真与几分自己也不知道的祈求，庄锐望着温衍努力向对方表达清楚自己的心意：“我本来是想着慢慢追你的。但是先前在楼下冷静了两个小时我还是决定先上来问问你，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会重新整理下心情，咱们继续做朋友……” 就见着眼前的温衍整个人朝往旁边一歪。 “温衍！！”庄锐惊恐地把人扶起来，摸摸呼吸，才发现温衍整个人热得不行，简直堪比一只大蒸锅。 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温衍！温衍！你撑住，你不要睡啊，求求你，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庄锐已是脑子一片混沌，只是语无伦次地不断祈求温衍坚强，祈求老天保佑，祈求医院救护车再开快一点。 半小时后，病房内。 菊花厂的默认手机铃声高昂地响起。 第51章 守在温衍床边的庄锐被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找，才发现是温衍的手机，来电人是袁熙熙。 庄锐最近在网络上了解了不少温衍的信息，大概知道这人是温衍的责任编辑，三十多岁的男beta。 他看了看一旁床上还在昏睡中的温衍，接下了电话。 “喂，您好！”庄锐客客气气道。 袁熙熙惊讶又警惕地问道：“您好，我找温衍，你是哪位？” 庄锐回答道：“我是温衍的朋友。温衍先前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吊水，人还没醒。” 袁熙熙不可置信，激动起来：“晕过去了？！怎么会晕过去了？他不是易感期，在家里睡觉吗？” 庄锐抿抿唇，有些愧疚地说：“医生说，是易感期体内信息素数值很高，加上情绪激动，肾上腺素过高，就晕厥了。” 他也是来了医院才知道，原来温衍的信息素紊乱，普通alpha的易感期，信息素数值会提升到正常阈值的15至23倍之间，温衍的信息素数值是3倍多。 “怎么好端端情绪激动到晕倒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袁熙熙惊讶又疑惑，但当务之急的问题是，“在哪家医院啊？我赶过来。” 庄锐心虚地抿直了嘴角，把医院的名称告诉了袁熙熙。 电话挂了以后，庄锐吁了口气，握着温衍的手机重新看向还在昏睡中的温衍，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气馁的呻、吟。 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莫非又要来一遍吗？ 问题是，现在也不知道温衍晕倒前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 真让人尴尬。 混蛋温衍！ 分明之前还内疚又担忧的庄锐很没道理地，有些怨怼地瞪向温衍，却惊愕地看到温衍的眼皮底下眼珠滚动，随即下一秒就睁开了那双总是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温衍对着天花板的眼珠下移，和上前俯身的庄锐对视上了，大脑似乎还卡着没能运转，眨巴眨巴眼睛笑了：“庄锐……” 庄锐松了口气，也笑了，抬手按铃让值班医生来。 温衍才注意到自己在医院，眼珠转动着环视了一圈周围，慢吞吞地问：“我在医院吗？” 庄锐点头，往门外看了眼医生的动静，转过头对温衍轻声解释道：“你先前晕过去了。” 他观察着温衍的神色，期待温衍能够回忆起些先前的事，作出些反应。 温衍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晕倒之前的场景，双眼一反常态地痴痴望着庄锐，再没挪开。 庄锐红了脸，睫毛也抖得像振翅的蝴蝶，满心甜蜜地轻声求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前跟你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温衍说：“什么？” 庄锐抬眸看向温衍那茫然无知的蠢脸。 温衍：“之前，是什么时候？” 庄锐心一沉，眼一闭。 完了，一个字也没听到。 真的要重新说一遍了。 身后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庄锐转过头看到医生和护士进来了，急忙给他们让开了位置。 他看着医生给躺在病床上的温衍检查眼睛和心率，询问温衍身体状况。 就这个愁云惨淡的情况，庄锐也不可能缺心眼到选这个节点告白。 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以后再说吧。 庆幸的是，温衍目前的状况稳定下来了。此次急救给温衍提前结束了易感期。 护士给温衍重新调制了一瓶药水给他挂上，然后和医生一同离开了病房。 温衍从先前医生询问情况时，眼睛就时不时偷瞄愁云萦绕眉头的庄锐。此刻更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庄锐，他开口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啊？” 庄锐尚未反应过来：“什么？” 温衍：“你现在就说吧。什么事我都答应。”他明明此刻自己还躺在病床上，满脸虚弱。 庄锐心头一颤，笑了：“真的啊？” 温衍认真地点点头。 庄锐勾起了嘴角，脸颊染上了浅浅红晕，一双桃花眼柔软水润得好像春日清晨的花瓣：“我想问你件事……” 温衍睁大眼，这句话和他之前梦里梦见的场景对话开头重合了。 庄锐还在继续说，注视着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你对我真的很好，我有点错觉，对你有了点好感……如果你觉得为难，就拒绝我，我会重新整理……” 温衍张开了嘴，开合了几下，发不出声音。他惊惶地望着庄锐，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晕染开一朵大水花。 庄锐也被他的眼泪惊愕得消了音，急忙伸手去给他脸上擦泪，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温衍抓着庄锐的手狠狠按在了他的心口处，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含满了泪花，却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庄锐，就像一个濒死的罪人渴求神甫的一眼怜悯。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胸中那颗心脏剧烈的搏动隔着血肉传达到庄锐的掌心，一声一声，仿佛震天动地。 “啪嗒”温衍流泪不止的眼眶里掉落的一颗泪珠砸在他按在其胸口的手上。 把庄锐从温衍的心跳与双眼中唤醒，他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垂下眼咧嘴笑了。“好了，知道了。” 抬眸看着温衍泪水涟涟的眼睛，庄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温衍使劲点着脑袋。 隔壁病床的女omega忍不住了：“叼，搞咩啊，住个院仲要食狗粮。我活鸡毛啊，重开啊！” 庄锐、温衍：…… “温衍？” 两人又一同看向门口那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是袁熙熙。 匆匆赶来医院的袁熙熙看着病房的庄锐和温衍，随即下一秒目光就聚焦到温衍脸上，眼镜都要掉下来了：温衍居然哭了。 袁熙熙心下一沉，绷紧了脸问道：“这是怎么了？温衍是生什么病了？” 各种绝症的名字在袁熙熙脑子里像电视节目播放后的片尾拉滚一样不断向上滚动着。 然而温衍看向他的那双红通通的泪眼投射出的却是滔天怒意，写满了“滚出去”。 袁熙熙：……？ 邻床的那个omega少女为他插嘴解惑：“哇，终于都唔系我一个人食狗粮嘞，那个beta跟这个痴线表白啊，然后个痴线哇地就哭起来了！白生张咁靓嘅面，我生咗廿年，我都未见过这种阵仗！” 温、庄、袁：…… 袁熙熙五官扭曲，感觉先前差点被温衍吓出心脏病的自己才是个索嗨，五官扭曲：“你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结婚那天你不得先吞个一瓶急效救心丸？” 庄锐替男友开脱道：“毕竟是易感期嘛，alpha都是这样的。” 温衍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帮自己说话的庄锐，眼泪都还没干的脸上此刻却满是幸福满足的红晕。 好好好，本来就恣意任性，这又来了一个惯他的！ 袁熙熙内心嫌弃地又打量了两眼庄锐。 这就是温衍从小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吗，长得也算还行，但也不至于是温衍口里那种地上仅有天上绝无，浑身发光的天仙吧。 “咕噜噜……” 第52章 病房里一站一坐的两人互相一对视，然后齐齐转头看向了床上那个病号。 病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窘迫。 庄锐心里现在全是刚刚告白成功获知两情相悦的兴奋，看着自己的新晋男友，心中柔情无限，只觉他可怜可爱。 瞟了眼已经全黑的窗外，庄锐满是心疼地问道：“晚饭没吃吗？我去给你买点好吗？想吃什么？” 温衍开口，一闭一合，没发出声音。 庄锐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喊了一声：“温衍？” 温衍又张张嘴，只发出了几不可闻的气音。 庄锐和袁熙熙同时变了脸色。 庄锐猛地站起身按床铃，朝着门外大喊：“医生！！” 第35章 晚安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医生得出的诊断是温衍因为过于压力过大、焦虑过度导致了心理性失语症。 袁熙熙不清楚这一切，但是隔壁床把这一切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女omega笑到捶床：“点解会有咁搞笑嘅alpha啊？” 庄锐：…… 他无奈道：“靓女，你别笑话他了，他已经很可怜了。” 可回过头看向自己那坐在病床上埋头吃病号粥的脆弱男友，庄锐也不禁认真地考虑起来：不会真的像袁熙熙说的那样，结婚那天要给这家伙备上速效救心丸吧？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开始恋爱第一天就在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庄锐又羞耻得急忙打住了。 尽管心里诸多吐槽，还是要以病人生病为大。 生怕温衍因为失语更加焦虑恶性循环，庄锐还贴心地安慰道：“没事，医生刚刚也说了，只是暂时性的。只要你就像打嗝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 温衍点点头，把吃不下的病号粥递给庄锐，然后把小饭桌挪开了。 庄锐帮忙把小饭桌叠起来：“吃不下了？” 温衍点头，他两只眼睛望着庄锐，嘴巴一闭一合，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庄锐挑眉疑惑，在手机上调出手写格式的笔记app，然后握起温衍没吊水的右手放在手机上，问道：“说的什么呀？写下来好不好？” 温衍红着脸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自己要说的话。 “不用担心我?”还画了个小爱心。 庄锐看着失语的男友，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眉眼弯弯，“知道了。” 随即，瞄到袁熙熙带来的那袋苹果，又问温衍：“吃苹果吗？我给你洗个苹果？” 温衍点点头。 一旁的袁熙熙看不顺眼，揭他的短：“你不是最讨厌吃苹果吗？” 庄锐惊讶：“是这样吗？” 同时又对袁熙熙冒出了些许不满与无奈——既然如此，你干嘛带了一袋苹果来探望？ 温衍朝着庄锐使劲摇头。 袁熙熙却故意误解道：“你看，他自己也说不喜欢。” 温衍冷眼怒瞪向袁熙熙，用口型骂道：滚！ 袁熙熙视若无睹，对庄锐说：“我们温衍老师最喜欢吃榴莲，越臭的越好！要不咱们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好的榴莲卖？” 庄锐也分不清袁熙熙说的真假：“榴莲啊？在病房里吃榴莲会打扰别人吧，出院再吃好不好？我们吃西瓜吧？” 告白成功建立恋爱关系第一天，心情颇好的庄锐对温衍百依百顺。 袁熙熙被庄锐这副哄孩子一般的态度打败，扶额刚想叹气，就听庄锐唤了自己。 “袁老师，”庄锐朝袁熙熙恬然一笑，“您想吃些什么水果吗？我一并带上来。” 那一声 “袁老师”叫得袁熙熙魂都软飞了。 之前庄锐接他电话时，他第一次听到庄锐的声音时就觉得这声音性感轻佻，简直像夜间电台的擦边男播音，但是因为担心温衍没多在意。 现在才注意到庄锐这人，不仅长着一张桃花面，还有一把温柔多情的好嗓子。 他轻轻咳了一下：“不用。” “靓女，你呢？”庄锐又问邻床的omega少女。 正刷抖音的omega少女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倒也没客气：“帮我带杯杨枝甘露，多谢！” “ok！”说着庄锐站起了身，就要出去买。 “庄锐！” 病房里的那个哑巴急得终于开口发出了声音。 “温衍？！” “叼！哑巴开口讲嘢啦！” 小情侣两位如何兴奋不多赘述。袁熙熙闻不下去房间里那股子不是榴莲胜似榴莲的恋爱味，翻着白眼先一步离开了医院，徒留那个omega少女一人独享这美好时光。 庄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笑着端详温衍：“……说点什么啊？” 温衍红着脸垂眼：“……说什么啊？” 庄锐说：“想说什么说什么啊。” 温衍：“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庄锐一笑：“什么傻问题，当然了，难道你还要我再对你表白第三次吗？” 温衍：“好像做梦啊……可是，为什么呢？” 他居然还是一副恍惚的神情，痴痴怔怔地看着庄锐：“你为什么会，喜、喜……” “喜欢你，”庄锐笑着补充道，并把问题也给回答了，“你心地好，待我好，长得帅，怎么不好喜欢上你啊？” 温衍满面红晕，羞得双眼如同承载不住露珠的草叶微微垂下，声音都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我……” “有一个问题，要先解决啊，”庄锐柔软的双手托起温衍的脸，双眼深深地看进他漆黑的眸子里，“宝贝你啊，如果一直都不敢和我对视，怎么谈恋爱啊？你的眼睛这么漂亮，我好喜欢看着里面只映着自己的样子啊。” “唔好再卿卿我我了……喂！我嘅奶茶啊……” omega少女最后还是喝上了她的奶茶。温衍也吊完了水，欢欢喜喜地跟着庄锐出了院，脸上全程挂着灿烂到要令头上太阳都黯然失色的傻笑。 虽然在庄锐看过来的时候仍然会羞涩得忍不住想避开眼光，却已经能忍住并回以对视几秒了。 再次垂下眼的时候，温衍捂上心脏向庄锐小声解释道：“看久了，心脏会受不了，要呼吸不过来了。我好紧张。” 庄锐忍俊不禁，整个胸腔都被温衍笨拙的爱意充满，要分不清其中多少是自己准备要给予他的，多少是他给予了自己的。 打车送温衍到了温衍家楼下后，两人下了车。 庄锐向温衍伸出了手：“牵手呀。” 温衍深吸了两口气，抖着手伸出去又赶紧缩回来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握住了庄锐的那只手。 温热柔软的触感直达心脏，令他心神一荡。 他抬眼看向了庄锐，庄锐微微一笑，他也跟着傻傻笑了。 晕晕乎乎地仿佛踩在棉花上，他犹如一只风筝被庄锐一路牵着飘回了家。 直到半只脚进了家门口，温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告别的时候来了。 他转过头傻乎乎地看着庄锐，脸上还浮着甜蜜的红晕与笑容，眼里却清楚地流露出了不舍。 庄锐满眼春风含笑地看着温衍：“就送到了这里了，你晚上好好休息。” 温衍抿抿唇，点点头，又露了个甜蜜的笑：“……明天，明天你……” 第53章 “明天我上班，”庄锐双手插兜，笑眯眯地问道，“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温衍双眼睁大，随之笑容也绽放得更大了，使劲点了点头：“嗯，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啊，我意思是，”庄锐一怔，想解释，转念一想，笑道，“也行，好啊！” 他原意是他们一起找个饭馆吃饭的。 但温衍这话提醒了他，温衍家恰好就在自己公司附近，他来温衍家还挺方便的，而且温衍做饭比外面饭馆做得好吃多了。 “那明天，我想吃红烧肉！青菜的话，你看市场卖什么，小青菜或者胡萝卜、空心菜、红薯叶都可以，”庄锐毫不客气地点单道。 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平时也自己做吗？” 像常昱麒家就是请了做饭阿姨。 温衍收入当然不低于常昱麒，不过没请的话好像也能理解，毕竟温衍自己做饭就很好吃而且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饭。 同时庄锐也才清晰地意识到，他又找了个“高富帅”新男友这件事。 想到这他又急忙打住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即将冒出来的担忧和焦虑。 原本忽略选择alpha做男友的风险，就是秉持着实在忍不住喜欢，所以干脆不负心动，享受当下的信念，抱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与勇气向温衍告了白。 温衍与他之间的经济差距会带来的种种未知问题又何须此刻才来烦恼呢？ “嗯，一般自己做，”温衍红着脸眼神闪烁地撒谎道，因为平时就是这副模样，倒也看不出心虚。 “一个人吃，总是吃不完饭菜，”温衍苦恼地继续道，“不过，以后你来的话，我们两个人就刚刚好了。” “好，”庄锐欣然应允。 “太热了，外面蚊子也多，赶紧进去吧，”庄锐才意识到自己同温衍两个傻瓜站在外面敞着家门说这么久。 温衍“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睛一直看着面前心上人这张想了多年的可爱脸庞，舍不得离开。 心上人一笑，抬起手朝他勾了勾：“低下头来点，有话同你说。” 高大的乖狗狗急忙前倾了身子向着心上人垂下头侧过耳朵。 beta身上和头发上的淡淡香味丝丝入鼻。 对方却在他凑近时歪了一下脑袋，温软的感觉在温衍嘴唇上一点即走。 “晚安吻，”庄锐解释道。 他的那张俊美的脸上染上好看的桃红，如同春天里枝头开得最绚烂的那株桃花，双眼宛如一池春水盈盈望着温衍，“明天见？” 温衍慢慢抬起手摸上嘴，才反应过来一般抬起头痴愣愣地看着他，机械性地点点头。 庄锐粲然一笑：“不会又晕倒吧？” 温衍呆呆地摇摇头。 庄锐噗嗤地笑出声，朝他招招手：“好啦，我看着你进去，快关门吧，乖。” 乖乖alpha痴恋不已的目光在beta的脸上来回流连，后退了几步进了门，盯着朝自己笑着招手的恋人，慢慢关上了门。 庄锐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垂下了手。 他心里忍不住揣测着对方会不会此刻在门内还偷偷从猫眼或监控里注视着自己，嘴边噙笑，转身迈着轻松的步伐连跳带蹦地下了楼。 夏季的晚风徐徐吹来，给庄锐带来几分凉爽。 庄锐回头看向温衍住的这栋楼的三楼，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就是偷偷躲在在这楼下顶着烈日待了两个小时。 他本来想慢慢追，但是又害怕温衍在这期间喜欢上别人。 当产生这种焦虑时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今晚非要个答案不然睡不着。 所以，在想了两个小时，冷静了两个小时之后，他还是决定了直接出击，要个明白。 也幸好勇往直前换来了如愿以偿。 他抬头望向漆黑夜幕里的那轮趋近满月的月亮，周围几点星子依稀闪烁，被路灯照亮的脸上露了个笑。 好期待明天啊。 “飞子，我跟你说个事儿。我跟温衍告白了……” “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这事儿特别逗。他当场晕倒了哈哈哈，然后送到医院……” 第36章 午安 温衍：(*≧u≦)早安！ 温衍：[猫猫说嗨jpg] 庄锐勾起嘴角，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回复道：早安~ 温衍:昨晚睡得好吗？ 庄锐:[偷笑]睡得很香 温衍还在输入中，庄锐等了一会依然没收到，不知道这家伙又在犹豫着要说什么话。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了电脑，抬头朝陆续前来上班的同事们笑着打了个招呼：“早！” “早。”“早。” “诶~庄哥今天心情很好哦~”小朱随口说道。 庄锐笑了笑。 “叮咚”，温衍编辑好久的微信发了过来。 温衍：应该我向你表白的。但是我不敢。昨天晚上前半夜兴奋得睡不着。后半夜就一直在等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来临。 温衍：迫不及待想向你道早安。 庄锐绷不住脸上的矜持，笑容绽开得八颗牙都露了出来。 不愧是写小说的，一谈起恋爱，明明嘴上还时不时打磕巴，文字表述起来却是大段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ray庄：吃了早饭吗？ 温衍：嗯嗯！ ray庄：[可怜]宝贝昨天晚上居然不睡觉，心疼死我了。下次别这样了，不然以后不敢给亲亲了。 温衍：Σ(o˙д˙o?) 温衍：嗯嗯！不会了。 温衍持续输入中…… “叮咚” 温衍:超级喜欢你叫我宝贝o(*////▽////*)q 庄锐笑出声。 ray庄：你还是快去补眠吧。中午我点两个外卖去你家一起吃，别做饭了。 温衍：我来做！我睡不着，精神振奋得要命！我已经出门在去买菜的路上！ 温衍:[冲鸭jpg] ray庄：好吧，下次别这样。我上班了。中午见！ 温衍：[小猫挥爪jpg] 温衍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截图发给了袁熙熙。 见手青：[截图] 见手青:人生真美好。谈恋爱真幸福！ 袁熙熙：[呕吐] 临近中午，办公室大家都拿起手机开始提前预定外卖。 “你不点外卖吗？” 庄锐有些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工位位于他旁边的小k。 他和侧过小半张脸正看着自己的小k对上了视线，小k眼神一瞬有些闪避，但很快又抬起眼看他。 庄锐不知道小k这又是来的哪一出，做了小三抢了自己男友之后还指望能和自己重新做好友？ 他没搭理小k，但小k的声音不大不小，办公室不少人注意力都聚集他们身上。 倒不是庄锐没点外卖这件事稀奇，而是庄锐和小k之间的关系变化在办公室不是秘密。 小朱出来打圆场，救了把小k的面子，一副也很关心庄锐午饭的样子问道：“对啊，庄哥，你不点外卖吗？中午准备出去吃吗？” 考虑到以后去温衍家吃饭的日子不会少，庄锐也不隐瞒：“我男朋友住附近，我去找他一起吃饭。” 第54章 “咦？？？你交新男友了？”小朱惊奇地问道，小k也满眼惊讶，但脸上神色比小朱多了几分复杂。 “alpha、beta还是omega啊？做什么的？长得帅吗？” 庄锐有些羞涩地笑着解释道：“就是之前一直在发展的对象啊。长得，还行吧。他比较害羞。但是做饭很好吃。最重要是，人很好很善良……” 庄锐一说起温衍的优点时才发现自己像开了水阀的水龙头一样，如果不刻意去忍住，几乎能说个没完。 想到这，庄锐都被自己逗笑了。 “哎呀，这笑容真是太幸福太甜蜜了，”连胡姐看到都忍不住调侃道。 庄锐双手捂住笑得根本合不拢的嘴，说道：“别拿我开涮了。刚开始谈恋爱嘛，在新鲜期，没办法。” 小朱兴奋又好奇地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之前不是说没发展下去吗？一会下班他会来接你吗？好想看看长什么样啊！” “昨天表白的，”庄锐努力抿了抿笑意，“下次有机会介绍，让他准备下，他实在太害羞了哈哈哈。” “诶，你男友住哪里啊？住附近的话，中午吃完饭岂不是可以在他家午休一下？” 庄锐笑了笑：“是啊，挺方便的。” 中午下班时间一到，庄锐就抱着恨不得飞过去见面的心情，揣上钥匙和手机出公司前往温衍家。 温衍原本还想来接他，被他拒绝了，走去温衍家也就是5分钟路程。中午下班放学高峰期车流量大，开个车过来堵路上不知道要堵多久呢。 到了温衍家门口，刚想按门铃，突然意识到温衍昨天已经告诉了自己家里的密码，联想到昨天下午和傍晚的事，又是一阵甜蜜涌上心头。 密码输完，门在“滴”的一声后“喀嚓”打开了，随着清凉舒爽的冷气扑面而来的，是一通“咚咚咚”仿佛一只袋鼠狂奔过来的动静。 他的alpha男友顶着张兴奋又羞涩的红脸，穿着一身小兔子围裙，从屋里冲到了他面前：“欢，欢迎……” 庄锐被男朋友的这副客气得像餐厅侍应生一般的模样逗笑了，但下一秒他就已然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红烧肉香味，鼻子都不禁贪婪地狠狠嗅了几口，舌头也开始分泌起唾液，幸福感油然而生：“好香啊~太幸福了！” 他伸手向温衍做了个拥抱的动作，然后踮起脚把赶紧上前两步的温衍抱住了，又嗅了两口：“宝贝你身上也好香。简直像一块巨大的红烧肉。” 温衍耳朵红得发烫。因为他说了喜欢“宝贝”这个称呼，庄锐毫不吝啬地一口一个“宝贝”地喊。 餐桌上四菜一汤，都是庄锐昨天点的菜，再加一个紫菜虾滑汤。 庄锐又不吝美言地夸赞道：“哇！都是我爱吃的，忙很久吧？辛苦宝贝啦。” 但是细瞧温衍两只眼下的黑眼圈，还是劝了一句：“但是下次别这么傻了，晚上不睡觉，身体要垮的。吃完饭就去补觉好吗？等下午我班了就叫你起床。刚好菜也够，晚饭时就把剩的热一下，不折腾了。” 温衍乖驯地点头，一边摘下自己的围裙。 “ok，一起坐下来吃吧，待会我就负责洗碗了！”庄锐决定道，不等温衍提出异议又问，“对了，我中午可以在你这睡一下吗？不知道方不方便啊？” 温衍一怔，随即使劲点头：“嗯！方便！” 当即人就站起来要去给他收拾房间：“你要睡哪间房间？” “诶诶诶，”庄锐一把拉住温衍，笑道，“先吃饭吧，一会再说。睡哪个房间都可以吗？那我睡你旁边那个房间好啦。” 当温衍坐下来看着面前心情颇好地吃着饭的庄锐，恍然间有了一种梦幻和真实交重的错乱。 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也不敢睡，害怕醒过来才发现这一切都化成了梦，完全不作数。 回忆着白日里的一幕幕，温衍每隔几秒就忍不住自顾自偷偷笑出声来，哪里睡得着。 庄锐好笑道：“笑什么呢？吃饭哪。” 温衍怔怔回过神，点点头。 饭后，收拾碗筷的庄锐把要接过活的温衍推走：“好啦，恋爱呢，就是两个人都要付出啊。宝贝辛苦做了这么一上午的饭菜，我负责洗碗已经算是很轻松的活儿了。你这样下次我不好意思来你家吃饭啦。亲爱的，去帮我准备下客房的被子好吗？” 温衍没再坚持，转身去检查客房还有什么没有备齐的。 不过他是过于审慎了，庄锐只在这里午睡大约半个小时，有个能躺的地方和一条被子就差不多了。 “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我家没什么人来，”温衍解释道。 “谢谢！”庄锐站在客房门口看了看里面的构造和家居，特别庆幸地道，“真好啊，你家居然在我公司附近这么近的地方！先前我同事知道我中午可以在你这里舒舒服服正经睡一下，他们都要羡慕死了！” “那我睡觉去了，你也快去睡吧！好好补一觉，午安。还有，下午见~” 温衍小幅度挥挥手，看着庄锐关上房门。 门内的庄锐犹豫了下，还是把房门锁上的反锁按钮轻轻按下，然后打开了空调。 他把空调遥控器放在一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往柔软的席梦思床上一扑，端正好睡姿，盖好被子就开始享受自己的午睡。 门外的温衍仰起头，狠狠吸了两口空气，试图从中汲取析出庄锐的味道。 他在慢慢地踱步到连接玄关的前厅，在沙发上躺下。 如果一会听见庄锐出门上班，他可以送一程。 掺杂着庄锐味道的空气都变得柔软清新了，他又缓又沉地深深呼吸着。 “温衍，温衍，起来啦。” 温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那个朦胧的身影，是庄锐，一瞬间分不清梦境现实。 温热的手掌在他额头上覆了一下，随即温软的嘴唇又在上面一触即离，轻柔的声音唤道：“起来了，说好一起吃晚饭的。我要饿死了。” “菜我用微波炉转了一下，红烧肉放在饭上蒸得更香了，你出来闻一下，真的好香啊。” 温衍慢吞吞坐起来，摸上自己的额头，傻傻地看着已经走去厨房的庄锐的背影。 直到手摸到身上的毛毯，一个激灵醒过神，急忙爬起来追上去。 中午时分合拢的遮光窗帘此时被拉开，原本泛白耀眼的日光温和了不少，落在饭厅像笼了层纱。 已经是傍晚了，温衍意识到。 这样一觉醒来今夕不知何夕的傍晚，他经历了不少。 不同的是，中午吃剩的菜此刻已经热腾腾摆放在了饭桌上，饭桌前的心上人把两双筷子在两碗盛好的饭旁边分别摆好，转过身朝温衍一笑：“吃饭吧。” 温衍心脏鼓噪得厉害。 他站在那，嘴唇嗫嚅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为难苦恼之色。 庄锐挑挑眉：“怎么了？” 温衍冷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我本来，想去接你下班的。” “睡过头了，”他懊恼道。 晕晕乎乎地睡着了，甚至忘了设闹钟， 庄锐好笑：“这有什么？不需要啊，这么几步路哪里需要接。我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第55章 “几分钟，一起走也有几分钟开心。”温衍红着脸，语气像许愿一般。 庄锐张张嘴，露了个笑：“那……” “但是，被你叫醒，感觉也好喜欢，”温衍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选……” 庄锐捂脸笑：“好啦，饭前的甜言蜜语就说到这里。吃饭了！呐，我帮你选，今天是特殊情况，以后这种作息绝对不可以再继续了。晚上睡足觉，明天下午你来接我下班，好吗？” 当温衍坐下来吃饭时，庄锐又朝他扔了一个平地惊雷：“唉，本来晚上还想跟你在一起出去逛逛街什么的，可是今天晚上我要加班，吃完饭就得走了。” 温衍睁大了眼：“啊……” 第37章 只喜欢你 “哦，没关系，”温衍眼里光芒黯淡，露出了沮丧之色，复又抬起头说道，“加班也不是你想的，没办法。而且你是事业上升期。忙一点很正常。” 庄锐被逗得“噗嗤”一笑，温衍居然用“事业上升期”这么郑重的词。 温衍又问：“那，我可以去公司陪你吗？” 他保证道：“我就待在旁边不说话，不打扰你。” 庄锐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公司里还有同事呢。多不好意思。而且，会不自在吧。”温衍可是个社恐呢。而且他也不太想温衍看到自己公司的产品…… 温衍倒不会觉得哪里不自在，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和庄锐在一起了，都来看看他们有多恩爱。 只是既然庄锐觉得不好意思，他便有些遗憾地打消了这念头，再起其他想法：“那，同事都走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就坐在旁边，不会打扰你的。” 刚谈恋爱确实会恨不得一直待在一起。 庄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 然而到了晚上庄锐处理起工作就忙得忘乎所以，及至快要把手头的事全部完成以后，才想起温衍。 抬起头一看，公司早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时间也已经到了9点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温衍去了电话，很歉意地喊了声：“亲爱的，对不起……” 那头温衍一接通电话，就被庄锐这声软乎乎的“亲爱的”轻轻砸到头上。 整个人都仿佛摔进了一块巨大的布丁里，陷在里面出不来。 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庄锐打错了电话。 “怎么了？”温衍的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轻得仿佛害怕惊扰一只蝴蝶。 他不敢逾矩，大胆放肆地去问庄锐要一个可以让自己喊的昵称。 而庄锐才开始恋爱这两天已经把“宝贝”、“亲爱的”熟练地喊起来了，十分顺口一般。 他当然知道庄锐在前面那几段恋爱里就经常喊这些，庄锐的每任男友都无一例外地享受过这些亲昵称呼。 温衍不会去纠结和追究这些。 他只是觉得庄锐那些前男友日子未免过得太好了些。 有这么可爱善良的天使做男友，应该跪下来向庄锐感恩戴德才对。 居然能逼得庄锐跟他们分手，哼，傻比没福气。 庄锐赔罪道：“你一直在等我电话吗？我忙忘了，不过我这边快结束，马上回家了，你要出来一起……”逛逛还是？ 温衍急忙问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庄锐应好。 庄锐公司写字楼进出也不算很严格，温衍到了地方自己乘着电梯上来了，还给庄锐带了杯拿铁。 庄锐听见办公室玻璃门打开的动静，抬头见到温衍，粲然一笑，站起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温衍有些无措，直到庄锐接过他手里的咖啡重新坐回工位。 他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看着庄锐工作一边慢慢喝自己的咖啡。 安静得庄锐都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 像一只在角落处无声无息的蘑菇。那大概是温衍在过往沉默无言的那些年里练就出来的本领。 而以至于结束一切后，庄锐把电脑关机，旁边温衍突然出声问的那句“事情都做完了吗？”把庄锐吓了一跳，心脏都要从口里蹦出来。 “呼……”庄锐拍着胸口，看向温衍，脸上又露出了尴尬和愧疚，承认道，“我，我差点忘了你在旁边。宝贝你真的安安静静没出一点动静。” “怎么那么招人疼啊？”庄锐笑吟吟地起身抱住温衍，亲了温衍左脸颊一口，“好啦，我们走吧。” 下一秒温衍左脚绊右脚差点往前摔去，幸好被庄锐一把狠狠拽住了，但庄锐手里咖啡也啪地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对不起！”温衍惊慌失措地拉了庄锐上下打量，“你没烫到吧？” “没事，没事，你没溅到吧？”庄锐无奈地说了句，“我来收拾，就是可惜了咖啡，我没喝多少。不过算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下行的电梯里，庄锐亲近地挽着温衍的手，贴着他站在一起。 温衍没有对自己公司发表什么意见，安之若素的态度让庄锐心里很慰藉。 尤其有看不上自己公司的常昱麒在前做对比。 庄锐随口找了个话题：“宝贝晚上在干嘛呢？在家看书吗？” 温衍没好意思说自己整晚都在等庄锐的电话这种没出息的话，含含糊糊道：“嗯。” “哇，看什么书啊？”庄锐表现得对小说家这种职业很好奇，“你们会看同行的书吗？” “有时候会看。” 到了地下停车场，温衍给庄锐打开车门。等庄锐坐进去，温衍殷勤地帮他插上安全带。 庄锐有那么一瞬恍惚，又一次想起了常昱麒。 常昱麒在刚谈恋爱的时候也会为他做这些事。 一路车程，两人有那么几分钟都沉默无言。 “我，我一般喜欢看一些民俗和踪教相关的书，”温衍突然开口，让陷入回忆的庄锐回了神，看向他。 “还有些社科类的。也喜欢看动物世界，看电影，”温衍继续道，偷偷瞄了一眼庄锐。 庄锐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还在说五六分钟前停车场的那个话题。 庄锐开始怀疑，是不是温衍从小到大都独来独往，没人和他聊天，才导致了如今二十多岁的人明明写小说写得奇幻多彩、跌宕起伏，聊天却聊得这么傻乎乎的。 庄锐想了想，在车子停在红灯前的时候，问道：“温衍，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啊？” 温衍不敢看庄锐的毛病又犯了：“只，只喜欢你。” 那难怪了，这么黏糊，连下班这点时间都要跑过来。 嘴巴也笨得要死，只有用文字表述的时候才舌绽莲花一般能说出那些哄人开心的话，以前哪怕有恋爱经验估计也是网恋。 “以前易感期怎么办？就硬熬吗？”庄锐又问。 “嗯。” “以后怎么办呢？我不是omega啊，能帮的有限，”庄锐看着温衍，在恋爱的第二天问出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alpha果不其然地说：“没关系，我又不喜欢omega。” “我本来就打算一个人一直到死的那天，”alpha又这样说道。 另一个alpha曾经信誓旦旦的声音骤然在庄锐的脑海响起。 怕什么？我难道会出轨吗？就是一个易感期而已，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第56章 你又不是omega，有什么办法呢？我就只能喜欢你这个beta了。 小k说，据说ao结合的快感是beta的一百倍以上呢，跟xd有得一比。 小朱说，难怪很多alpha最后都是和omega在一起。那种感觉尝过一次，之后跟beta在一起就顿觉寡淡无味了。 庄锐朝温衍微微一笑：“这样吗？” 唉，他真是自寻烦恼，打从一开始不就做好打算不去想这些问题的吗？ 他另外找了个话题：“你当初帮忙找了莫医生做奶奶的医生，怎么也告诉我们一下呢？我差点……” 差点以为都是王浩洋和常昱麒帮的大忙。 温衍沉默了几秒，回答了：“那样的话，面对我你会有很大压力的，我不想那样。” 庄锐一怔。 是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好笑道：“所以你要当一回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同志是吗？” “……不是做雷锋，”温衍逼着自己直视庄锐，不避开庄锐的目光，“他大公无私。我对你有私心。” 庄锐心头一颤，定定地看着温衍，脸上渐渐又泛起红晕，乌黑的眼眸纯净得能清晰地映照出温衍的身影。 似乎是见庄锐又不说话，以为庄锐不相信自己，温衍又急忙补充解释道：“我帮你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是你希望的，我什么都愿意做。若是别人，我不愿意。” 这alpha真是……平时看起来笨嘴拙舌的，偶尔突然会冒出这么一两句让人心脏跳得连灵魂都要脱壳的情话。 都让人怀疑这笨嘴拙舌是不是他伪装的小计俩。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你也赶紧回去睡觉。今晚就别像昨天晚上那样一直不睡觉了，”庄锐朝他挥挥手，就进入了单元楼里。 温衍抬了下手，连温衍的衣襟也没抓住。 他抿了下嘴，有些遗憾地看着单元楼楼道里的灯一层一层向上亮起，仿佛是庄锐持着圣火拾阶而上将一盏盏灯点燃。 一直到庄锐的家的灯也亮起了，单元楼楼道里的灯光已经沉默地陆续全部熄灭。 温衍看了好一会，抱着今日一整天下来几乎足以慰馀生的回忆，与最后终究没好意思讨要临别吻的遗憾，慢慢地驱车回家。 见手青：你说，这世界上还能有比我更幸运，更幸福的人吗？ 张末:？ 见手青：没有。地球上只有一个月亮，这世上也没有两个庄锐。 5分钟后。 见手青：？ 见手青：羡慕得说不出话了？嫉妒的毒液把你烧灼得哑口无言？ 张末：新书写得怎样了？ 温衍生气地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对方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半小时后，温衍对自己恋情的炫耀终于满足地暂时告一段落。 张末：“……你跟我讲这么多，憋坏了吧？” 张末调侃道，“可惜你男友不是模特或明星，不然像萧彰的那个男友一样身价大涨了。对了，庄锐怎么说？” “说什么？” “要不要公开恋情呀。你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 “他没说。他不说，那就低调处理最好，不然以后分手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还让他处于流言之中，”温衍很平淡地说道。 他静静地站在客卧门口前，注视着白天庄锐睡过的床，庄锐临走前将被子枕头铺得整整齐齐。 张末无语：“……你是想让我夸你一句情圣吗？你谈恋爱第一天就在想以后分手？有功夫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把人家骗成合法伴侣。” “骗不了的，”温衍叹了口气，懊悔挫败地说，“能骗一时，骗不了一世。”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骗了？” “……” 我隐瞒了他那么多啊。 第38章 生日礼物 结束了和张末这通电话后，温衍继续盯着那张已经被他盯了半个多小时的床，吞咽了一口口水。 见手青：(≧w≦)/晚上好！我晚上想睡你白天睡过的那个卧室，不知当否？ 温衍晃了晃脑子，把想象中的那个愚蠢又猥琐的聊天记录晃散了。 ——庄锐是beta，就算自己在上面躺了，他也闻不到自己留下的信息素的。 这个无耻的念头像一只恶魔在耳边不断低语诱惑一般，于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面前的床也似乎也飘散起一股甜香，在房间里氤氲蒸腾，撩拨着他的嗅觉感官。 那甜香淡淡的，闻起来柔软又清甜。 若是浓一些，便有些甜腻得让人觉得廉价与庸俗，却又携带着浸润于时光岁月中的熟悉。 是郁美净儿童霜。 温衍靠着身为alpha在极为灵敏的嗅觉，曾经从空气里狠狠地汲取过来自庄锐身上的气味分子。 昨天处于易感期时尤甚，唤醒了无数段阴暗角落中小心窥视的记忆。 那上千次装作不经意地擦肩而过，和不动声色地侧头回望的瞬间。 每一帧无不美好得让他愿意日日用泪水，去冲刷时光飘落在上面的尘埃，和风化泛黄的痕迹。 “我就做这一次，”温衍在心里小声地对自己保证道。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走到床边，喉结滚动，屏着呼吸伸手拿起了那只枕头，愉悦又心虚地飞快离开了这间侧卧。 当第二天，庄锐又来到温衍家里，午饭结束打算开始午休的时候，温衍从书房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出来郑重其事地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是我的体检报告、资产证明之类的资料，”温衍红着脸回答道，有些期待地不住瞄庄锐。 今天他跑了大半个上午，搞出来了这些。 庄锐吃惊地抬头看向温衍，不可置信地打开文件夹粗粗翻了下，果真是身体各项指标检测报告，什么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能，染色体？b超？呃，精精精精耶？？？？ 庄锐脸爆红，抬头看了一眼温衍，对方居然也双颊绯红，面色紧张地看着他。 不是，你也知道害臊啊！你这，这检查的项目可一点不害臊！ 往后翻翻，还有个人简历、个人征信报告、学*历*证*书、无犯罪记录证明、和资产证明资料……哦，当中还有庄锐当初写的二十万欠条。 “不是，”庄锐一瞬间都找不到话说。 他好笑地道，“我们不是要结婚啊。” 只是谈恋爱，而且还是谈恋爱的第三天…… “恋人的银行信贷和身体状况很重要的吧，”温衍无比诚恳而骄傲地说道。 “唔，搞这些花了很多精力吧？”庄锐内心想扶额。 他颇有些压力山大，姑且又认真看了几项:“资产我就不看了，看多了我会嫉妒的哈哈。” 这真的太夸张了……温衍下一步就朝他求婚，他都不会奇怪了。 除去让庄锐大为震惊的某些婚检孕检项目，这家伙连hpv病毒检测，艾z病病毒检测这类居然通通做了。 再翻翻后面，好家伙！连这几年来地各地开房记录和每一次的相关活动通知、邀请函和现场照片都有。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处男检查，估计就算要跨越大半个地球这家伙也会飞过去做了然后把报告夹在封面上。 第57章 然后最底下就是他的各项资产证明了。 “这些我就不看了，”庄锐把资产资料递给了温衍，笑眯眯道，“等我能把这欠条拿回来的那天，再来翻，好吗？” 温衍把文件夹接了回去，庄锐默默看着他将文件夹重新放回书房里。 等温衍走回来以后，他又露出了笑容：“啊对了，宝贝你生日快到了吧？” 温衍一怔：“啊？嗯。”激动地使劲点了头。 他不知道庄锐是从网上查到的，还是刚刚在那些健康报告里看到的，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觉得很高兴。 “你过阴历的还是阳历的呀？”庄锐随口问了句，低下头在手机日历上搜索。 “阳历的……吧，”温衍迟疑地回答道。 “处女座的男alpha啊……”庄锐勾起嘴角，抬眸睨向温衍，如风中翩翩飞花。 温衍又忍不住磕巴：“啊，嗯。你，你是射手座。” 庄锐噗嗤一笑：“对啊。” 他抬手轻轻勾了一下温衍的鼻子，“我比你大一岁呢……” 温衍从顺如流，高大帅气的alpha垂着眼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beta，温驯地喊道：“哥哥。” 没有为难也没有害羞，仿佛正该如此，仿佛从小喊到大，喊了许多年一般。 倒是喊得庄锐有些害臊，不停留这个话题，问道：“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他大学的前男友会指定礼物，常昱麒则喜欢让他自己去花心思琢磨准备惊喜。 “我，我可以想一下再告诉你吗？”温衍小声问。 “当然可以啦！”庄锐笑，“你生日在周六呢，我争取那天不加班吧。” 当是时，温衍瞬间整个人身遭都仿佛冒出了小花儿，洋溢着几乎要实体化的开心。 到了下午庄锐上班的时候，温衍微信发来了消息。 温衍：[猫猫探头jpg] 温衍：(?˙▽˙?)/ 生日礼物想要待在一起一整个白天，可以吗？ 温衍：(●˙w˙●)不管那天做什么，我都想待在你身边。想来想去，什么生日礼物都不如待在一起开心。 庄锐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这句话，手指轻轻搭在键盘上，沉吟了几秒。 很快又“叮咚”一声，温衍发来了新消息。 温衍： ヽ(。>д<)p当然事急从权，这个要求不一定能实现，我的第二生日愿望是这个 温衍：【项链图片】 庄锐点开一看，是置放在珠宝首饰盒内的两副相配的玫瑰金项链。 项坠各不相同，一只是仰着金黄灿烂脑袋的玫瑰金小王子，一只是站在金黄麦田旁同样仰着脑袋的玫瑰金小狐狸。 和那些淘宝店的廉价货不一样，这两副做得相当精致，玫瑰金和黄金相互镶嵌。 价格标签也在放在旁边，1999。两副凑一块儿玫瑰金44g，黄金08g。 “这么便宜？！”庄锐差点喊出声，又赶紧张望了一下周围的同事。 那一刻的心情居然是害怕同事也看到这一对项链当即抢着要买下来。 因为这项链设计感很好，工艺也精致，还是两副！ 而1999元这个金额，按照现在的金价，跟成本价差不多了。 庄锐把那项链的图片再次仔细看了一遍。 不会是假货吧？金店的名字没怎么听说过。 ray庄：好便宜啊！靠谱吗这家金店？ 温衍：<(￣︶￣)>是我朋友开的店。 ray庄：6 ray庄：下班就去买，帮我定下来。 温衍：(*≧u≦) ray庄：宝贝你有wps会员吗？[可怜]借用一下账号好吗？ 电脑上wps文件蹦出的弹窗提醒着该功能需要购买会员，庄锐想起告白那天下午在温衍家办公时发现对方的wps账号买了会员。 温衍：登我的手机号。 温衍：各种网盘、视频软件还有购物平台我都有会员，可以随时登我的手机号用。 没有也现在就买，全部买！ 别人都给自己的恋人买豪车别墅，而他的男神只想借他的wps会员…… “滴答，”验证码短信来了。 温衍急忙发给庄锐：验证码9504 ray庄：ok了，=3=谢谢亲爱的，mua！ 温衍：=3=加油！哥哥努力工作的样子好帅呀！ 庄锐被逗笑。 似乎每一段恋爱的开始，就是账号的共用和生活的互融。 正如庄锐当初分手后把手机上常昱麒的微博号取关，淘宝情侣号和手机号情侣号关系等等全部解绑。 如今又要开始在这些已经清除前一个人痕迹的账号和手机上，逐渐增添上另一个人的身影。 庄锐盯着电脑屏幕出神，慢慢挪移鼠标在浏览器首页进入了微博号，然后敲下了“常念常在”。 鼠标的光标挪移到那个账号头像上的那一刻，倏而右上移把浏览器关闭了。 算了！既然已经分手了，就当个死人吧。没必要去好奇和在意。 【常念常在】：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嘁，酸不溜丢的，装什么假深情，”温衍嘀咕着，给其点了个赞，随即发了条微博。 【momo小蜜桃】：今天是你的小护士~ 配图是一个美少年穿着明显改过的晴趣护士制服撅着皮鼓挺着胸，一只手轻轻把制服短裙掀起来露出一小段皮鼓沟。 这是张从别的福利博主那里偷来的瑟图然后p了好几次后的效果，而且此账号里所有的照片都是如此。 只是这个账号发博不频繁，粉丝不多，也不卖福利，所以粉丝不多。自然也没有原博主找来惹纠纷。 类似这样的账号，他有二十多个，甚至人设个个不同，开着vip隐藏了机型。 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有心人顺着点赞查找到他的这些个小号，自然对常昱麒观感好不到哪里去。 这算是污蔑常昱麒吗？温衍不认为。 常昱麒确实风流花心，到处约炮、出轨。而且，常昱麒自己至今也没拉黑过这几个小号。 温衍又登上了自己的作家微博号，发了条微博：[祈祷]希望今年生日不会再一个人过。996实在讨厌。 没过一会，评论区就热闹了起来。 高赞第一是@张末v：好家伙，以往都没把我当人是吧？ 粉丝a：蘑菇大大又去偷偷打(cai)工(feng)了？这次找的什么工作啊？真是自找苦吃啊[笑哭] 粉丝b：抓紧在生日之前辞职吧！ 温衍收起手机，把菜热了，看了看时间，给庄锐发微信消息：你快下班了吗？我去接你~ 庄锐：那你在假日咖啡馆等我吧。 温衍握着手机的手稍稍收紧了，又回复了个表情包：[猫咪撒花jpg] 常昱麒以前也经常在那家咖啡馆等庄锐。 想起中午递给庄锐自己那些资料时，庄锐眼里闪过的防备和稍稍后退的那半步。 温衍认真反思自己确实有点急了…… 这才恋爱第三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会分手，他总感觉来不及……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进度条，再快一点。 他在试图把庄锐拉进自己的节奏里，这很缺德。 第58章 第39章 伏低做小 “真漂亮啊……” 柜台前的庄锐看着首饰盒里的这对小王子主题情侣项链惊艳地感叹道，“本来从照片上看就觉得很漂亮了，实物居然比照片上还精致……” 24k足金，再加上这工艺，居然真的只要1999元。 虽然是有温衍的人情关系在，可这哪里是友情价，这根本就是亲爹妈价啊！ 庄锐抬起头再次环顾了下这家金碧辉煌的偌大金店，好奇地问温衍，“你怎么认识这位金店老板的呀？” 庄锐对项链毫不掩饰的喜爱让温衍兴奋得恨不得手舞足蹈绕着庄锐疯狂跑圈。 温衍答道：“一次活动上认识的，电影赞助商。” 哦，那难怪了。 庄锐将两条都试戴过后，越看越觉得漂亮：“我戴哪条呢？都好好看啊……” “两条都给你戴也可以啊，”温衍急忙道。 “说什么傻话呢？这是我送你生日礼物吧！而且情侣项链你不戴，人家怎么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温衍主动要了那只小狐狸，把小王子给了庄锐。 两人都很高兴。 “这算提前给他过生日了，等周六的时候，我再给他定个大蛋糕，”庄锐笑着和同事说着计划，“希望周六不要加班，恋爱后男友的第一个生日还错过也太过分了。万一闹得我将来三十岁了还打光棍，责任全在经理。” 几个同事也对着庄锐脖子上的小王子项链端详了好久，有人询问：“这项链好可爱啊，多少钱啊？” “三千多，”庄锐把价格翻了个倍说道。 “这个价格也很值了，”小朱羡慕道。 “不过，小王子不是和玫瑰花是一对吗？”新来的alpha同事王希突然开口问道。 “小说里小王子最后抛下小狐狸，回去找玫瑰花了啊。” 办公室一瞬间陷入尴尬。 小朱也没眼色，还顺着说：“所以这是个三角恋故事？” 庄锐笑：“那看来设计师是小王子和小狐狸的cp粉了。” 胡姐批评道：“王希，就你看过书，就你文化高。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吗？什么小说不小说的。市面上有卖这个，那就是大家伙都喜欢，搞那么复杂。” “没事，”庄锐拎起自己脖子上的小王子项坠，笑吟吟道，“管它什么小狐狸玫瑰花的。反正我男朋友把小狐狸留给了自己，说我是他的小王子。那要甩也是我甩他嘛。” 办公室里一片艳羡和起哄声。 虽然表面上这么洒脱，当天晚上从温衍家吃完饭回到自己家后，庄锐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跟胡飞吐槽：“天知道人事怎么招了这么个白痴进来，说话完全不看场合，扫兴死了。真他吗的晦气，明明知道是我送男友的生日礼物……” 胡飞毫不客气地帮腔骂道：“不就是羡慕你买到了这么便宜漂亮的项链嘛！那什么玫瑰花死作死作的。温衍这个意思，肯定是说自己要做被驯服的乖狐狸嘛。” 庄锐美美道：“他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跟他吵架呢。哎呀，你都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多招人可怜又让人生气。” 当时温衍红着脸，声音有些发颤地向庄锐表白心意道：“你是在宇宙中自由的小王子。我会蹲在麦田旁边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等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温衍的语气和看着庄锐的眼神认真得近乎卑微。 “说什么笨蛋情话啊，”虽然心动，但恋人说这种话到底还是让庄锐皱起眉，嗔怪道，“我哪儿也不去。难道你认为我会移情别恋吗？” “我们是恋人，”庄锐强调道。 他发现温衍有个很大的问题：“你不应该这样，总是把自己摆在低微的位置。” 如果温衍说的这话是随口讨他欢心的甜言蜜语也就罢了。但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庄锐发现面对他时，温衍总是自轻自贱。 从前倒无所谓，毕竟是温衍暗恋他追求他。 可现在两人都谈恋爱了，温衍还是这样战战兢兢，仿佛自己是他主子似的。 “既然我喜欢你，我就不会乐见你这样对待我们的恋爱关系。而且要亏欠，明明也是我亏欠你，”庄锐见温衍要开口反驳什么，眉毛又皱了起来。 温衍立马不敢说话了。 可这样，庄锐更是不知道这股气该怎么发作了。 温衍反驳他，是温衍不同意他观点，要把伏低做小坚持到底。 可温衍不反驳，也是迫于他淫威怕他生气。 前男友常昱麒主意太大，温衍却是过于没脾气。 分明是来拿温衍的生日礼物这么高兴的事情，最后要搞得不欢而散。 庄锐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安慰自己温衍也是因为喜欢自己说了点蠢话，为这个闹得两人不开心不值当。 庄锐往四周看了看，朝温衍勾勾手。 待温衍顺从地凑近，他踮起脚亲了亲温衍，圈住其脖子轻声哄道：“好了，不为这事儿不高兴。我也有错，可能是我没给够你安全感，我对你不够好。” 他陪温衍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对温衍付出什么，也所以温衍在他这里没有感觉到多少爱。 恃宠而骄是感受到了对方足够的纵容，有被深爱的资本才敢拿捏。 温衍这么小心翼翼，难道是天生的吗？ 明明温衍面对别人时，分明很不客气的。 温衍是很好哄的小傻子，果然被亲了一下后，傻乎乎地又开心起来。 两人也完全没了之前的不愉快。 胡飞好笑：“对你伏低做小还不好啊？你喜欢常昱麒那种霸道的？” “唉，别提那人，”庄锐把睡衣拿出来，他反思道，“总之我觉得，我以后还是想办法对温衍好一点。是我心态还没转变过来，其实我确实还没有敢太敞开心扉。经历了常昱麒，我有点胆怯把心完全给出去。” “人之常情嘛，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这样不公平，”庄锐叹了口气，“你说人的心为什么会这样呢？受过伤害，就怎么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那颗光滑圆润的心了。 “而温衍，我居然是他的初恋。他这是第一次恋爱，我拿受过伤、带着防备的一颗心，和他毫无保留的一颗心去谈恋爱。” “他完全就是一副以我为中心的模样，像个小卫星整天围绕着行星转一样。” “你都不知道，温衍提要求的时候，真的好卑微。只要我有点犹疑，他就赶紧打消念头，” 胡飞无奈：“这不好吗？你知道于鸣飞那家伙一意孤行惹得我跟他吵过多少次吗？啊啊啊，这混蛋，我现在想起来他之前不顾我反对买了那辆二手车，后来毛病果然一大堆还梗着脖子要面子，我都想掐死他。”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胡飞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又安慰好友，“你也别太自责了，你自己也知道，人这种生物就是贱的。你要是想把他捧起来，小心越捧越混蛋。好好享受做行星的日子也不错。” “嗯，”庄锐笑了，“好了，不说了，我洗澡。拜。” 金店内。 售货员仔细端详小k手机里这张拍得有些糊的照片，略略挑起眉：“先生，这款应该是我们店里售出的。” 第59章 小k眼睛一亮：“还有货吗？能让我看看吗？” 售货员笑盈盈道：“小王子主题系列确实是年轻情侣首饰的一款热门主题。但这款是定制款，所以只出了一件，我们也无权再给其他顾客做的。不好意思。您可以看看其他款式的，我们还有……” “定制的……”小k为难地犹疑，又问道，“那可以请同一位设计师再帮忙设计一下吗？我也要买定制款。不做一样的，只是做个差不多风格的小玫瑰什么的。” 售货员依然笑容满面：“抱歉，这恐怕不行呢，对我们之前的顾客也不大尊重。” 这不成了当小三了吗？ “这是我们几位珠宝设计师的一些设计作品。您可以看看……”售货员很有职业素养地把产品设计手册递给了小k。 小k不耐烦地扫了眼那些光彩夺目、风格各异的珠宝首饰，把手册往柜台上一摊，“这项链的设计师是哪个？你就让他帮我做个玫瑰项链！就照那个差不多的风格的搞，他觉得不行就自己稍微改改，反正我就是喜欢！不给做我去别的地方定制也一样。” “哪里一样了？”庄锐站在被烈日晒得发白的街道上，捏着手机朝电话另一头粗鲁的催债人冷冷质问道，“自己上网百度一下，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两个独立的民事主体。我特么也没继承过他一分钱，还什么债？你一个催债的连这个都不懂？” “我再重复一遍，我和我奶奶跟他早就断绝关系了，不会再管他一分。你就是把他沉到钱塘江，我都不会去给他收尸！下次再打电话到我这个手机号上，我就报警，我这是通知你，不是吓唬人。” 他把电话挂断，号码拉进黑名单。 覆满寒霜的双眼看了眼周围来往匆匆的路人，垂眼俯身捡起方才扔在地上的遮阳伞，重新撑在了头顶上，缓步走向前方的假日咖啡馆。 每走一步，庄锐都在这充满着各种复杂气味的灼热空气里慢慢地深吸或长呼一口气。 最后站在了咖啡馆门前，他扬起一个笑容，推开了咖啡馆的玻璃门。 第40章 很多个亲吻 一进门，凉爽的冷气就裹挟着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 庄锐轻轻发出了一阵喟叹。 他朝前台的老板笑了笑，正要转头去寻温衍，就听见温衍唤自己的声音。 回过头，便见温衍已经从靠窗处的座位上站起，拿了桌上点的饮品急不可待地朝自己大跨步过来。 满脸眼见的开心，眼睛亮得像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嘴巴也微微张开，合不拢的样子。 傻兮兮的。 庄锐不禁跟着笑了，急忙迎上去。 温衍把饮品递给庄锐，顺手就接过他手里的遮阳伞：“晚上要加班吗？” 庄锐摇摇头：“今天比较空闲。” 他扬着嘴角，抬起了手，像只快乐的蝴蝶一般一下往左一下朝右翩翩起舞，眼睛亮亮地看着温衍，宣告了一个好消息：“明天周六应该也不加班，给你过生日！” 温衍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因为看见庄锐这么开心。 庄锐伸了那只没拿饮料的手挽住了温衍的胳膊，撒娇道：“好了走吧~好饿啊，先回去吃饭。” 听到庄锐说的“回”字，温衍的心脏砰砰跳得快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庄锐是顺嘴说的，那也够他回味浮想好久。 他撑开伞遮去那炽烈的阳光，同庄锐一同相伴走在回家的路上。 分明是庄锐挽着个子偏高的温衍，但温衍却感觉自己像只紧紧依偎在庄锐身边的小狗一般。 庄锐突然摸了摸他的小臂，有些歉意道：“你在咖啡馆等很久吗？冰冰凉凉的。” “我，我就是这样的，”温衍被摸得浑身一颤，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体质有些偏寒。” “啊，要多运动呀，”庄锐说到这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来捶捶腰，“不过我也是，成天坐在办公室里都很少有时间锻炼。” 想当年上学的时候他跟同年级的alpha都能打得有来有回。 上班以后常年坐在办公室里伏案而作，不运动，结果体力和力气都反而大不如从前，那天才会被常昱麒那个贱人压制得动不了身。 他提议道：“这样吧，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健身。晚上泡泡脚。我买了个泡脚桶很好用，奶奶那也有个同款的，你大概有看到吧。我给你买个吧？” 温衍急忙道：“嗯嗯！” 哇！情侣泡脚桶！！（奶奶:那我走？） 庄锐问：“你平时一般多久锻炼一次呀？” 温衍：…… “有时候，会走走路……”他心虚地道。 “夜里散步获取灵感？我听说好多写小说的会这样，”庄锐好奇道，“你既然经常出去采风什么的，是不是全国各地四处都去过？” “一个人去很远没意思，但我也不想和陌生人一起玩，”温衍瞟了眼庄锐。 “其他自由职业朋友不会一起出去玩吗？” “不很熟。” 庄锐笑了：“我还记得以前，你看起来就喜欢独处，所以大家都以为你不爱参加活动。其实如果邀你一起出来参加活动，你也会乐意出来的。” “你，你参加的话，我就去的，”温衍却小声道。 这话一出，庄锐也脸红了，有些嗔怪地看了眼温衍：“那么早就喜欢我呀？” 温衍使劲点了点头，连伞都跟着一起点，庄锐急忙握住了，抱怨了句：“笨蛋。” 晚上吃完饭，时间还早，外面天光虽然已近黄昏却依然余热未消。 庄锐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温衍端了牛奶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向庄锐。 庄锐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 温衍急忙朝庄锐走近了几步，及至其身边时蹲下了身去，以仰望的姿态望着庄锐等待指示。 庄锐伸手轻轻搔了搔他的下巴，又托着他的腮捏了捏他一边的脸颊：“这是干什么，嗯？我是让你坐过来，我们一起看电视呢。喜欢看什么节目？” “都行，”温衍像一只猫咪一样扬起下巴眯起眼睛，漂亮的脸上精心修饰的眉目舒展，任由庄锐尽情揉捏，仿佛他的快乐神经和腺体也都长在下巴一样。 庄锐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脸，然后托起他的下巴，伸长脖子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当温衍被这个突然获得的亲吻惊讶得睁开双眼时，庄锐又低下唇，向他的双眼亲吻去，吻上了温衍下意识急忙闭上的眼皮。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闭着双眼的温衍双颊绯红，抿着嘴浅浅地笑，像一个害羞的小孩子。 庄锐接着啄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吻上了他的嘴唇。 温衍笨拙不堪，嘴唇颤抖着紧闭不开。庄锐便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磨蹭了一下，伸着舌头钻了进去，打开了对方的嘴唇。 然后舔上了他湿热柔软的舌头，缭绕伴舞，吮吸，遂舔过他敏感的上颚，温衍浑身一颤，浑身发软地跪在地上，跪在庄锐的脚边，双手伏在庄锐的膝盖上，五指死死揪着庄锐的t恤前襟。 庄锐双手勾搭住温衍的脖子，亲吻了许久，才退出来，温柔地看着满脸潮红，一直红到了眼角的温衍。 第60章 温衍睁着湿漉漉的双眼痴痴对视他救苦救难的菩萨，最终不堪直视，垂下脑袋，滚烫的脸贴在庄锐双腿上。 庄锐轻轻耙了耙温衍的头发。 “你头发很软，”庄锐低声道。 温衍没吭声。 庄锐也没在意，嘴角一直噙着笑，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 和你的性格一样，柔柔软软的。 温衍，和他见过的大多数alpha都不一样。 不过温衍本来从前在大家眼里也不像个alpha。 体力差，不善于运动，体育课上跑两步就喘气，面白如纸，整个队伍里经常吊车尾，连omega都不如，时时被大家嘲笑。所幸高中的体育课并不多。 一个脆弱、且不要强的alpha。 或许在大众视角下，甚至包括从前的他眼里，都会觉得这种alpha简直就是没出息。 但是如今看来，如果是温衍的话，庄锐又觉得这些特质也不乏可爱。 “明天生日想怎么过呢？” “……听我的吗？” 庄锐一笑：“当然啦。” 温衍腾地直起了上身，继而被庄锐拉了一下：“站起来，坐我身边啊，跪着说话像什么样子？” 温衍站起了身，弯腰抱住了正坐着的庄锐，把庄锐搂进自己怀里，像个小男孩抱住了他的小熊娃娃。 他的下巴贴在庄锐的头顶，垂下的眼眸看着庄锐的头顶和后脑勺乌黑的头发，顶着满面红晕，鼓起勇气说出了愿望：“首先，我想要很多个亲吻。至少要十个。” 庄锐脸被埋在他的胸前，除了眼前的衣襟什么也看不见，笑着说：“嚯，好厉害，要这么多。” 温衍夸奖道：“你的吻很舒服。” 仿佛是回馈先前庄锐夸赞自己头发柔软的溢美之词。 庄锐一怔，不知是该脸红还是该多心。 毕竟自己恋爱经历比他丰富，自然让这个雏儿感觉吻技高超。 温衍还嫌没够，又夸赞道：“很喜欢你的亲吻。舒服得要死，特别上瘾。所以想要很多个。” “呃，啊，是吗？”庄锐害臊得嗓子都发紧了，心里吐槽这家伙明明一副纯情羞涩大男孩的模样，这么羞人的要求居然也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了。 “行呀，还有呢？”他清了一下嗓，又问道。 “还有的，我要想一下，”温衍说道。 “好，那你想一下，”庄锐心里好笑，非常好脾气地答应道。 “特别喜欢你，”温衍小声道，几乎是气音。 庄锐：“什么？听不见？” 温衍像只猫咪一样轻轻蹭了蹭庄锐的头和侧脸，露出了几分难过和愧疚。 “好舍不得你……” 庄锐看不见温衍的表情，权当他撒娇。他拍了拍温衍的背，安慰道：“好啦，我再待久一点，不过十点之前必须回去。我们还有明天一整天呢。” “嗯。” 周六早上，庄锐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门去见温衍。 而温衍也是几乎花枝招展，脸上连眼妆都画了，上身穿着印花衬衫，衣领上还挂着太阳镜，像只开屏的孔雀。 庄锐钻进车内，朝驾驶座的温衍招招手，捧住他主动低下的头，仔细打量了下他的眼妆，判断出来：“你是不是又有黑眼圈了？昨晚又没睡？” “有些兴奋，躺在床上翻来滚去，越着急越睡不着……”温衍又急忙道，“我现在非常精神！” “……” 既然你说可以那就可以吧，庄锐也不想扫他的兴，“想好今天要去哪儿玩了吗？” 温衍从扶手箱里掏出便笺本，翻开递给庄锐。 “1、10个吻。2、一起逛街。3、买情侣装。 4、一起看电影。5、一起逛游乐园，坐摩天轮，进鬼屋。6、拍合照。7、一起看海。8、一起看烟火。9、一起逛超市。10、一起用情侣头像，11、一起打游戏。12、枕着大腿睡觉。” 庄锐一挑眉，再次感慨：“这么多。” 温衍连忙解释道：“只是愿望清单，我在网上搜，情侣们都会做这些事。只要实现一两个就好了！” “这样吗？”庄锐笑若灿阳，大方地道，“那就试试看今天能不能帮你全部实现好啦！” 温衍眼睛倏地亮起，刚要开口。 庄锐支起大半个身子朝他倾去，搂着他的脖子覆上自己的嘴唇，给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吻。 良久庄锐才坐回副驾驶上，嘴唇有些肿，却满面红光地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说道：“好啦，出发，先找个早餐店一起吃早餐！” 温衍捂住又红又烫的脸，小声道：“我，我先缓一下……”不然要出事故的…… 庄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工作号码的来电铃声。 他笑意微敛，拿起手机看来电人：经理。 心梗。 第41章 加班 三分钟后，庄锐脸色难看地挂断了电话，他为难地看向温衍。 温衍已经从庄锐在电话这头回应的话里听出了大概，明白这是又来了紧急的工作任务，必须要回公司处理。 他急忙懂事地说道：“我没关系的。我前两天已经拿到了生日礼物啊。” “对不起，宝贝！”庄锐解开安全带，抱住温衍，“我下午如果来得及，或者，后面肯定给你补。” 虽然如此，庄锐心里明白，补过的生日如果意义一样，那生日这天也就不会那么特殊。 有那么多人想尽一切办法非要赶在夜里12点前给人庆生。 温衍昨晚甚至为了今天没睡觉。 想起之前和常昱麒的约会也总是因为他的工作而吹了，庄锐感觉到一种要陷入循环的无奈和悲哀。 在被追求被讨好的阶段，会经历多个瞬间心动。 然而在交往后，因为拉近距离的磨合又会产生矛盾摩擦。 恋爱的初期，双方都处于热恋，所以有蓬勃的爱意和热情去消磨。 等到后期，爱意和热情终于被磨损殆尽，就只有不断堆积的怨念，最后分手的一地鸡毛。 也许回过头怀念时，甚至还会觉得遗憾和后悔。 但只要复合的念头一起，种种过往彼此最丑陋最倦怠的时刻又涌上心头，终究是没信心继续下去。 这仿佛一个已成定论的公式。 想要结束这个循环的公式，恐怕只有到了结婚的年纪，找到一个或许喜欢也或许没那么喜欢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在这种条件下，分手的成本和对爱情也逐渐不再那么在乎的心态提高了忍耐的阈值，逐渐在生活的鸡皮蒜毛中通过寻找一些属于自己的那点快乐度过平凡的一生。 庄锐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和温衍未来也将重蹈覆辙，渐成陌路。 只是人就是这样，即便知道结果，总要走过这个热恋的过程才会甘心。 “我真的没关系，”温衍搂紧了他可怜的男神，拍了拍庄锐的背安慰道，“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休息日加班已经够难受了，不要再对我又感到歉疚，会更难受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光是这么抱着庄锐，就已经让他幸福得不知所以然，分不清这是做梦还是现实了。 第61章 庄锐咬紧了唇，抬起头，看向善解人意的温衍。 就是这么对视的几秒，温衍又脸红了。 庄锐心里却酸涩了，再次说道：“对不起呀。”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又一次感受到温衍对他的喜欢是如此明晰地可以被看见。 每一天每一刻，温衍都在不断地向他发射着喜欢他的信号。 庄锐之前反省过，温衍一直缺乏安全感是因为自己没有对温衍付出什么，也所以温衍在自己这里没有感觉到多少爱。 但是直到此时，庄锐才确凿地意识到自己和温衍对彼此付出的偌大差距。 温衍能够让自己无时不刻清晰地感受他对自己的喜欢。 但是自己的表现呢？ “我本来想对你好的，”庄锐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话说出口都觉得虚伪。 可是让他拒绝掉工作加班？事情有一次，就有很多次，哪一次约会不重要呢？工作懈怠经理会对他有意见，提成也会少很多，他舍不得，这是他安身立命的依靠。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温衍急忙辩驳道，“我非常感激你能喜欢上我！” “你这么好，居然是我男朋友，”温衍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羞涩的甜蜜笑容，“我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幸福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庄锐却更加歉疚了：“可是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但是你说要帮我把愿望全部实现，”温衍反驳道，“即便后面做不到，那也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你说出这话的心是真的。你想过要为我这么做的。” “你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不要再对自己那么苛刻了，”温衍红着脸埋头到庄锐的肩膀上，小声道，“好喜欢你，谢谢你……” 庄锐再次抬起双手轻轻环抱住了他，心里却忍不住开始为怀里这个恋爱脑感到担心。 明明事实上什么也没有为他做，只是说了几句甜言蜜语他就感动得不能自已。 庄锐怀疑如果自己哄着他去非洲天天挖野菜，他也甘之若饴。 “要不，我把你公司买下来？”温衍试探地问道。 庄锐:？？？ “不不不！！！”庄锐疯狂摆手。 这不是压力更大了？！他本来是给自己打工，这以后不是相当于给男友打工了？！ 何况他那个公司的行业已经够让他害臊的了！ 不说以后分手不分手的—— “我也没打算在这公司干一辈子呢，过两年我跳槽另一家公司，你难道跟在后面买？”庄锐心脏怦怦跳，满眼震惊又戒备地看着温衍。 “好吧，”温衍放弃了这个念头，提起精神，兴致勃勃道，“那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我送你去公司。这还是我和你在一起吃的第一顿早餐呢。” “……温衍。” “嗯？” “呃，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我公司吗？”庄锐有些犹豫地向温衍确认，虽然说答应今天要一直在一起，“会很无聊的，要不还是算了，你……” “我确定！我确定！”温衍急忙夺声道。 他甚至有些委屈：“你答应好的……” 庄锐无奈：“好好好，我答应的。” 电梯里，温衍红光满面地一手握着庄锐，另一只手里拎着两杯咖啡，浑身都洋溢着几乎要实体化的开心，眼里嘴角全是笑意。 感染得庄锐原本加班的郁闷心情也阴转多云，胳膊肘捣鼓了他一下，嗔道：“真讨厌，我加班，你笑什么呀。” “跟你在一起就开心，”温衍直白地说道。 庄锐朝他招招手，温衍低下头来。 庄锐仰头吻上去，只是因为电梯上行时间不长，所以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就停止了。 温衍顶着一张番茄脸说了句：“半个。” “什么？”庄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才意识到温衍在抱怨刚才没亲够。 他好笑地指责道：“哪里分什么一个半个的，别讨价还价了。” 庄锐上班的公司包下了20楼到22楼这三层楼，营销部门在20楼。 白天亮堂堂的日光照得办公室一览无余，二十多个平方米大的区域容纳了十几个办工位。每个人的工位上都置放着他们公司开发的产品。 旁边还连接着两个议室，一个十来平米的样本间仓库，以及一个六七平米的置物间兼茶水间，靠墙的地方配备了着冰箱，微波炉，放置了几个折叠起来的午休床。 庄锐的工位在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第二列的第二排，资料文件好几堆，都归置得整整齐齐，电脑显示器旁还摆了一小盆绿油油的多肉。 庄锐说：“你随便找个位置坐都可以。” 说罢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呃，不要乱动那些产品，无聊的话玩手机吧。” 温衍刚把咖啡从袋子里取出来放在他桌上，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玻璃大门被推开，是经理。 “哦，小庄你已经到了啊，”经理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目光瞟过温衍都没多问，直接迫不及待般对庄锐交代了几点需要做的策划方案和产品ppt手册的要点。 事情都交代完以后，经理的目光才又落回到温衍身上，顺口问道：“这是哪位啊？你男朋友？” 庄锐点点头，回头有些紧张的温衍，朝经理笑了下：“他有些内向。” “哦，社交恐惧症是吧，我知道，网上经常提到，”经理有些得意自己这个年纪依然没有out，向庄锐秀了一把自己的5g冲浪速度，对温衍的失礼倒是完全不在意，“我下午要和小k一起出差去c市，两点的飞机。你上午先做策划方案，最好中午一点之前做好发我微信。” 庄锐：“好。” 经理语气里丝毫没带歉意地道了句歉：“耽误了你约会啊，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给你调休。” 随即转身进了部门办公区里连接的经理办公室收拾了些文件就脚步匆匆地出门。 调休…… 说是这么说，可是最近广交会旺季，至少国庆节之前都别想闲下来。 庄锐心里算了算自己能拿的订单提成，稍稍有些好受。 他转过头朝还呆呆站在原地的温衍一笑，又重复了一遍：“你随便找个座位坐呀。” 温衍满怀期待地问：“有什么工作可以让我帮忙的吗？” 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同庄锐一起参与到劳动中去。 庄锐也还认真地沉吟了一下，遗憾地道：“嗯……还真没有，都是要同我几个同事做对接，然后一点点磨出来的。每一处要做成什么样，可能只有我和同事清楚，具体说起来怪麻烦的。” 看着沉默下来的温衍，庄锐又朝他招招手，抱住恋人帅气的脸亲了个很响亮的嘴，笑眯眯地解释道，“另外半个。” 随即像哄孩子一般说道：“好了吧？乖乖你就坐在旁边玩吧。” “乖乖”温衍不辜负庄锐对他的称呼，兴高采烈地在旁边和庄锐工位隔了一条过道的工位上坐下了。 庄锐在自己工位前坐正，打开电脑，静下心开始加班。 温衍是很安静的，安静到几乎就像一台断了电被忘在角落堆灰的机器。 第62章 就跟过去读书时，坐在角落里一样，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只有在庄锐突然想起他时，抬头去找。 四目对视。 温衍瞬间像从休眠中苏醒开机，眼眸倏然亮起，随即如同一只受到呼唤的小狗一般，开心地起身窜到庄锐身边来。 庄锐又不好什么都不做，只好亲了亲对方。 循环上这么几次，庄锐都不敢抬头去看这家伙了，一心办公。 直到策划方案完成得七七八八，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温衍不在座位上了，连忙站起身左右观望。 “温衍？”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庄锐有些茫然失措地走向办公室的玻璃门，推开后才听到拐角处传来一点说话声。 “……我和朋友在一起，后天去你那。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朋友……庄锐略略皱眉，对了，他们还没官宣…… 所以温衍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对朋友都瞒着的吗？ “……是啊，你也知道你见不得人呢？”温衍冷冷嘲讽的声音传来，庄锐吃了一惊，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温衍这么尖锐又冷漠的一面。 见不得人的人…… 是谁啊…… 庄锐后退了一步，犹豫着是自己装作不知道，还是去探寻真相。 想不想知道呢？想。 经历过背叛，他已经无法忍受男友有任何刻意瞒着自己的事情了。 假如温衍要隐瞒，他也会通过自己的办法去了解。 主动上前问，还是自己偷偷查呢？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和心力去查。 庄锐向前迈了一步，玻璃门打开的幅度大发出了一点声音。 “温衍，”他唤道。 温衍那头急忙挂了电话，走过拐角，朝庄锐大步跑过来：“庄锐……” 庄锐微微一笑：“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温衍脚步一顿，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庄锐还是第一次看到温衍露出这么吓人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他驻足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庄锐，嘴唇嗫嚅着，似乎是不好判断庄锐听到了多少所以不敢吱声。 第42章 我怕被你嫌弃 庄锐没有让温衍花更多时间去猜测，直说了：“那个‘见不得人’的人，是谁啊？你下周一要去见ta。” 温衍脸色更加苍白，眼睛里甚至出现了惊恐和逃避。 庄锐没那么多耐心，直接伸了手，一副要手机的模样：“宝贝连体检资料和资产证明那么隐私的东西都愿意给我看了，为什么宁可这种事情要瞒着我呢？” 他笑得有点可怜：“应该不是出轨吧？” 温衍大惊：“不是出轨！我没有出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手机上交给了男友。 “密码是961122。” 是庄锐的生日。 庄锐平静地接过手机按下了密码。 锁屏图片是庄锐的微信头像，一只很火的网红熊猫，解锁以后的桌面壁纸是庄锐小时候的照片，把庄锐狠狠雷了一下，抬头瞪了温衍一眼。 本就心惊胆战、惊惶不安的温衍被这一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庄锐利索地点开通话记录，一分钟前的通话记录，s市的座机号，来电人刘思远。 又是s市。 点开刘思远，平均每隔两周就要来一次电话，但是大多都被挂断了。上一次通话还是在七月末，距今有二十多天。 “刘思远，是？”庄锐皱眉抬头盯着温衍的眼睛问。 温衍垂下眼，低声道：“我妈妈。” 庄锐一怔，这个答案他始料未及，以至于一时间没有说话。 随后又开口问道：“在疗养院的妈妈是吗？” “嗯。” 怀疑对方出轨的庄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机还给温衍：“跟你妈妈，闹矛盾了？” 将近一个月才通一次电话，哪里像正常的母子。 温衍不说话。 “对不起，误会你了，”庄锐讪讪笑道，“因为我前男友，呃你也知道，我难免有点阴影，有些敏感。对不起宝贝。” “没关系的，”温衍急忙摇摇头，“你工作都搞完了吗？” “暂时告一段落，”庄锐上前抱住温衍的胳臂仰头撒娇道，“去你家吧，我让外卖员把订好的蛋糕送过来，一起在你家过生日。” 庄锐没敢多问温衍与其母亲的关系。 既然温衍不肯说，而他们俩也才进入情侣关系没几天，他自然也不好触及。 温衍抬脚，却定在了原地，让挽着他臂膀的庄锐也被迫停了下来，看向他。 “我……”温衍张了张口，望着庄锐那双疑惑的桃花眼，鼓起的勇气又落回了肚子里。 “对不起……”温衍只讷讷地说出这么一句。 庄锐听到这句道歉，心头乱了。 他顿了顿，扯了两张椅子过来，拉着温衍相对而坐：“来来来。” 望向温衍那双几乎不敢直视自己的乌黑眼睛，庄锐温声问道：“你是有事情瞒着我却不敢说吗？” 温衍偌大个alpha耷拉个脑袋，垂着眼皮坐在那，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抬眸偷瞄了眼庄锐。 “我家里的情况估计你也知道，”庄锐坦然道，“我爸爸是个赌鬼，我妈从小抛下了我。当然我不怪她，只是她也没回来看过我，所以我心里也没这个人。我奶奶只有我爸爸一个儿子活了下来，所以偏疼，家里为了还我爸的债务，已经是家徒四壁。” “甚至乎，我也不知道我爸爸这会儿已经在外面欠下了多少钱，”庄锐惨然一笑，“我根本不敢认他。我几乎时不时就要收到讨债公司的催债电话，而我奶奶却一直不肯放弃他。这就像一根挂在我脖子上的绳子，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收紧勒死我。而光是这种恐惧已经让我喘不过气了。” 温衍听得心都要被揪起来了，愤怒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谁敢动你，我就……” 庄锐“噗嗤”笑出声，双眼看向温衍担忧愤怒的眼底，眼珠明亮得仿佛玉石：“你看我这种家境，从小没妈，爹是个赌鬼，家里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奶奶，再没有比我更糟糕的了吧。这你都没嫌弃，那么你的家庭难道能比这个更糟糕，害怕让我知道？而且情侣之间需要坦诚……” “我本来今天知道你不是出轨，便也没有别的想要进一步探寻，毕竟今天是你生日，”庄锐眼里充满温柔的担忧，“可是你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一关，瞒着事情在心里惴惴不安，想必过这个生日也不得意。” “再说，将来我们总是要踏入彼此的关系圈，如果问题真的严重到会让我对你却步，难道到了那时，我就会因为和你的感情逐步深厚选择留下？” 庄锐深深地注视着温衍，坦诚地这般反问道。 见温衍仍然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么你在我们交往第二天给我看你的那些隐私的资料简历，如果不是要向我敞开心扉，当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我不明白。” 温衍的双眼红了，他小声道：“我没有想骗你的……” “我怕被你嫌弃……”温衍嘴唇颤抖着，一双赤诚的双眸，像行乞一般哀求地看着庄锐。 第63章 不知道是在乞求庄锐绕过这个话题，还是乞求庄锐能够在自己坦白之后留下。 庄锐没有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只是耐心地看着温衍。 他认识到这件事或许很重要，也认识到今天也许是个让二人彼此了解交心的最好机会，下一次温衍不见得有今天的勇气。 温衍既然想说，他便推温衍一把。 似乎看出了庄锐的坚持，温衍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一想到之后要向庄锐暴露自己的肮脏，温衍牙齿都要打颤，他闭上眼，逼着自己开口说出了自己和妈妈关系恶劣的渊源。 “我妈妈，其实在xx精神卫生中心……” 庄锐一惊，瞪大了眼看向温衍，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早年……”温衍红红的眼里先前涌起的那层脆弱的薄泪已经干涸褪去，只残留着血丝，黑眸抬起，凄凄地看向庄锐，“高中时你应该听到过……” 庄锐只是惊讶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是个表子，”温衍启唇说出了这个难听的词汇。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词被一个人亲口用在自己母亲身上。 “跟过很多人，beta，alpha，胖的、瘦的，大自己十几岁甚至几十岁的……”温衍咽了咽口水，吸了口气，双眼与庄锐对视，“常年酗酒、乱吃药，后来还被感染了艾z病，之后受不了打击，精神病错乱……” 庄锐在听到艾z这两个字的瞬间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甚至因为意识到自己和温衍距离过近想起身而逃。 但是与之对视的温衍似乎也从庄锐霎时扩大的瞳孔里，清晰地看见了恐惧和惊慌，他急忙补充道：“当然我没有被他感染。” 吓得大脑空白的庄锐被提醒，才回忆起他们恋爱第二天温衍就把体检证明给了自己看，里面包含了一堆x病病毒相关的血检。 只是当时庄锐只觉得温衍太夸张，仿佛婚检。 原来是这样…… “他怀上我的时候已经和我的生父分手，我姓温，是因为当时上户口时他和一个姓温的老板结了婚。后来没半年就又离了婚和另一人好上了。我是他用自己卖身的钱养大的，还靠着这份脏钱上学读书，才有了今天，”温衍平静地自嘲，“但是一经独立，我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他。赚到足够的钱以后，我把已经疯得让人受不了的他送进了精神医院。” “跟他生活在一起，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他也觉得自己恶心，但是看到我露出那种表情，却还是受不了发了疯一样打我，甚至把我按在他喝醉酒失禁尿在地板的尿液和呕吐物上……”温衍越说眼睛越发凶狠，血丝多得一双兔子眼仿佛变成了饿狼的恶眸，“我原谅不了他，我恨他恨得如果这一刻听到他的死讯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他清醒时也会打电话找我，就像今天是我生日，他居然想起来请求护士允许他给我打电话，说想见我。那又如何，下一次我去看他，仍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他的状态距离死还有多远。” “温衍……”庄锐罕见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此刻表面上冷眼冷语，内心却埋藏着那么多痛苦经历的温衍，庄锐有些后悔逼着温衍剥开过去的伤痕了。 温衍站了起来，庄锐以为温衍要走，急忙伸手要抓住他，却见温衍只是原地转了个身，把身上的衬衫解了扣子，然后脱了下来。 乍一看alpha突然光膀子，庄锐下意识还有些害羞得想避开眼，但是定睛一看才发现—— 温衍背上不少的疤，烟头圆疤，长疤，还有蜈蚣一般的缝补疤痕，痕迹比起正常的淡了很多，应该是有尝试整形修复过。 “我小时候夏天从来不敢穿背心，”温衍轻声说道，“分化成alpha的几个不多的好处之一就是我力气大了，可以打得过他，身上就没有再添新的痕迹了。另外也不用担心被他卖给他的飘客，我小时候真的很怕，他们都调侃我长得像个omega，捏我的脸和屁股，我睡觉时手里都拿着刀。” 温衍重新把衬衫穿上，低着头系扣子小声说：“这是我做了好几次激光手术之后的效果，还是免不了残留几条疤，痕迹太深的只能做到这个效果。还是很难看。而且看起来就是个不幸的人。” “当然我知道我不该把不幸也传给你。但是我不敢跟你说，我知道这很自私、很缺德……不过，我每个季度真的都有去做体检的。真的对不起，你要是觉得恶心，要分手也是应该的，我……” beta从背后拥抱住了絮絮叨叨的alpha。 那具如同太阳一般散发着光和热的身体紧贴着他，滚烫的液体濡湿了他的颈背，几乎将他灼伤：“没有，没有，不分。对不起……” 温衍惊讶地转过身：“你……这哪里有一分一毫你的错呀？是我该，该向你道歉，是我瞒着你……” 他心爱的beta真像月亮一般皎洁，像幼兔一般单纯。 alpha垂下头看着这个毫无抵触厌恶、扑在自己怀里的心软beta：“而且欺辱我，殴打我的人是我妈妈那些人啊。” 可是我…… 庄锐内心满是悲伤与愧疚：“可是我当初……”居然对你漠然视之…… “你当初完全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啊，”温衍眉开眼笑，眼里流露出怀念，“下了早读还找我收作业呢。” “可是……”庄锐愧疚不减，还有些吃惊，“不只是我啊，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啊……” 毕竟都觉得太假了。 那会儿十来岁的男生嘴里的黄谣谁会信？根本没人想过会是真的。 “我只在意你的想法啊，”温衍理所当然地说道。 庄锐心脏又跳得让呼吸都跟不上了。 “为什么呢？”庄锐不解，活到二十多岁的人了，不会以为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庄锐: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家里都是大雷。 大家千万别去碰du博、网d这种东西啊，跟du一样，只要因为好奇沾一次就彻底完了。沾这个真的是非常非常愚蠢的行为，我感觉就跟诈骗是一样的性质。 我亲人朋友里已经有仨赌博，一个网贷的了，全部都是妻离子散，无一幸免，家里房子车子都卖了，家里都是很殷实的，创业都没创垮的那种。他们的父母们都一把年纪到处借钱给孩子还，作孽。我家里也看对方长辈的信用，好心借了些出去[笑哭] 第43章 生日 “你……”温衍刚开口就卡顿了。 庄锐：“嗯？” “你，到处都好，”温衍冷白的脸又染上了红晕，眼睛开始乱瞄，就是不敢直视庄锐。 “你人长得好看，心地又善良，勤奋努力，聪明好学，孝敬老人，热爱生活……” “停停停……”庄锐捂住脸，“好了好了别夸了。” 这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庄锐被这顿闭眼吹得也脸红了。 虽然嘴上制止，但是其实谁会不喜欢被心上人夸赞呢。 他故作正经地清了下嗓子，看看时间，“我们先去吃饭吧，你确定不邀请朋友吗？” “他们都很忙，”温衍眼也不眨地撒谎。 第64章 “那，那位张末导演呢？他不是每年都陪你过吗？” “没有每年，”温衍连忙纠正道，“只有去年，而且是在剧组里大家一起组织着过罢了。” 所以中午聚在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庄锐有些替温衍感到难过，愤怒于这些朋友的薄情，但是想到自己如果不是和温衍一个城市，估计也要爽约。 今天到底是个高兴的日子，还是不说这些。 他极力表现出很高昂的兴致道：“好吧，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两人和先前来时一般，亲密地手挽手离开了公司。 “你看，有什么事还是要说出来，对吧？” 去餐厅的路上，庄锐还在同温衍苦口婆心地说，“像今天你说的你和你妈妈的事情，一开始你一直觉得我接受不了，会因为这种事讨厌你什么的。所以你就把事情瞒在心里，但其实你自己也不舒服，心虚，而我看着你心虚的样子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也不舒服。可是把事情说开了以后，这不是好好的吗？傻瓜。” 他望着驾驶座上的温衍。 曾经高中时那个坐在角落里无声无息，从不和他人来往的家伙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和面前这个alpha相重在一起。 真是可怜又可爱。 如果是这样，那么性格沉默寡言又社恐，倒也正常。 普通人有这种经历，估计心灵崩溃自can自杀，或者走上犯罪都有可能。 温衍能坚强长大，还取得这样的成就，只是害羞内向了点，多难得，多了不起啊。 庄锐心里为男友开脱道。 他不禁又接着说道：“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我有什么不能理解呢？” “……你的原则问题是什么呢？”温衍犹豫地问出这个问题，虽然心底已经对答案有一定预料。 “嗯……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不可以欺骗我，”庄锐说道，“包括有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温衍慢慢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当然与之相对的，我也不会欺骗你，”庄锐看着蛋糕店近在眼前，愉悦地承诺道，“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小隐私之外。” 是的，他的月亮向来活得坦坦荡荡，所以磊落洒脱。 温衍没敢吭声，而庄锐也没有看到温衍那闪烁不定的心虚目光。 在车子停稳后，庄锐打开车门跳下了车，“你在车上等，我去拿。” 等到庄锐提着蛋糕出来后，人却是走到了左边车门处。 他朝温衍一笑，敲了敲车窗，做了个口型：“开门。” 温衍急忙打开车门，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突然出现在眼前。 庄锐从玫瑰后面探出头，笑得灿烂又温柔：“宝贝，生日快乐~” 阳光明媚得不像话，庄锐漂亮俊俏的笑脸和手里的玫瑰都沐浴着金光。 温衍张了张口，抬起手有些无措，似乎想要抱他，又怕挤坏花。 “接过去呀，不喜欢花啊？”庄锐的笑容因为担忧有些收敛。 “喜欢的，”温衍声音哽咽，眼圈都红了。 他伸手把玫瑰接过抱在了怀里，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做梦都，没没想过。”有朝一日，这花居然是送给我的。 心脏，心脏要跳得受不了了…… 庄锐只觉温衍这夸张的反应好笑：“明年情人节再给你送好不好？” 他心情愉悦地拎着手里的蛋糕上了副驾驶：“走，去吃饭。” 自己赠送的任何东西都能够被对方珍惜，任是谁都会感到高兴。 爱屋及乌，多么可爱的一个词。 庄锐不由想起情人节那天自己在公司楼下从癞疙宝那匆忙买的那束玫瑰。 大概是报应，自己买得匆忙，送得敷衍，对方也收得敷衍，临走时那束玫瑰被扔在电影院的地上，无人理睬。 然而，中午因为点的菜多，导致两人拎到餐厅的蛋糕后来又被原封不断地拎去了庄锐的公司的冰箱冷藏，直到傍晚庄锐下了班才又带回了温衍家。 温衍站在家中的餐桌前围着这蛋糕和玫瑰花，找角度拍了一张又一张。 蛋糕是庄锐让店家定制的图案造型，小王子和狐狸一起坐在田野上看落日，做得确实非常精致又漂亮。 连庄锐在打开的时候也忍不住拍了一张。 再看温衍那么认真低头拍照的模样，不可抑制地觉得可爱又好笑。 目光游移到了温衍的脖颈处，那条闪着点点金光的项链链条偶尔一闪而过。 他不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只小小的小王子。 耐心地等到温衍拍够了，庄锐小心地找地方插上了数字形蜡烛，然后把窗帘拉上，房间里一下子全暗了下来。 点上了蜡烛，庄锐笑盈盈的脸上和眼珠里都映着烛光：“许愿吧！” 温衍看着这一幕几乎看痴了，被再次提醒了以后才赶紧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希望庄锐能够一直喜欢我。 几乎是白日做梦一般的愿望，不过以前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和庄锐谈上恋爱。 庄锐把窗帘拉开，用蛋糕刀把温衍要的那块小王子切下来分给他，自己也切了一小块尝了尝：“嗯！好吃！” 温衍刚对着自己的小王子蛋糕拍好照，就被一只手托起下巴扭过头，柔软的嘴唇与甜软的奶油袭来。 他被嘴唇上的那柔软的触感和伴着湿软的舌头带进来的奶油侵略得晕晕乎乎的。 确实，好甜，好好吃…… “好吃吧？”这温柔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 “……好吃，”他痴愣愣地回答了天使的问题。 “那就赶紧吃你的蛋糕，别拍照了，小傻瓜，”庄锐捏了把温衍那如同红霞满天的脸颊，笑着催促道。 “我去给你做个长寿面。” 当庄锐正在系自己后背的围裙时，一双手覆上了他的手，吓了他一跳，回头对温衍无奈地问道：“你走路怎么没声的呀。” “我来做吧？”说着温衍捏着那衣带就要扯开，被庄锐一把握住，“别别，哪有让寿星自己给自己做长寿面的，说你傻瓜你还真犯傻呢？” 温衍只好帮忙给他系上了。 庄锐的腰细却柔韧，背脊笔直，整个人像一株挺拔不屈的小白杨。 温衍从背后看他的脖子露在外面的软白皮肤和乌黑发尾，几乎为其痴迷。 他伸出双手环绕住了庄锐的腰，试探性地慢慢搂紧，把下巴搁置在了庄锐的肩膀上，鼻尖能闻到庄锐皮肤上散发的柔软体味和发丝上的洗发水清香。 真奇怪，beta身上真的没有信息素吗？ 庄锐身上的味道分明让他上瘾。 一想到房间里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沾染庄锐的气味，一想到自己正和他共处一室，被这些分子笼罩其中，温衍幸福得近乎惶恐。 正洗菜的庄锐侧过头，亲了一口温衍的鼻子，嘴角带笑地说道：“怎么不去吃蛋糕？还特意给你切了小王子的蛋糕呢，嗯？小狐狸？” 温衍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涌上胸口，充盈了全身，让他有种狠狠发泄出来的冲动，比如变成一只猴子冲进雨林里在树枝间疯狂跳跃大叫。 第65章 你这么好，居然是我的男朋友。 这真的是现实吗？ 他会不会在做一场很长很长，很美，乃至于他不愿意醒来的梦？ 温衍去饭厅端来自己的那份蛋糕回到厨房里，然后给正在给面做料的庄锐喂了一口。 庄锐笑眼盈盈地看着他，张开他品尝过的比奶油比云朵还要柔软的嘴唇轻轻含下了，朝他温柔一笑，和蛋糕一样甜美。 温衍整个人几乎要变成一只长征五号运载火箭原地发射直奔太空！ 嫦娥服下仙丹奔月的飘飘然然也不过如此。 他怀着巨大的心满意足的心情无处抒发，情不自禁原地轻轻踮了踮脚。 蛋糕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小狐狸”和“小王子”都吃掉了。 而长寿面也恰好做好了。 温衍又开始拍照，庄锐揽住他的胳膊，说“抬头”。 “喀嚓”一声，一张庄锐歪着脑袋笑得一脸狡黠，温衍有些懵地直视前方的照片出炉了。 而看到庄锐将照片设为自己的朋友圈背景，温衍才意识到自己那副蠢样居然要放在庄锐朋友圈常驻，急忙道：“重新拍一张吧！” 感觉好没竞争力，还给庄锐丢人的样子。 “不要！”庄锐笑嘻嘻道，“愿望二，拍合照，done。还有要换情侣头像是吧？” 温衍自然不会对庄锐提出反对，注意力也很快转移到换情侣头像这件事上。 他看着庄锐认真挑选情头图片的模样，只觉这一刻死掉都没有遗憾。 也或许假如时间就永远定在这最甜蜜的一刻，未来没有更多丑陋被揭露，没有争吵和庄锐失望的面容，一切都是完美的。 可是他还是自私地想要往前再走走。 又或者，如果相爱得再久一些，喜欢得再深一些……死掉的话会不会永远留在庄锐心中？ 温衍急忙遏制了自己内心蔓延的黑暗。 第44章 出差 又是一周的周一，庄锐在温衍家吃完晚饭，匆匆跑来灯火通明的公司加班，顺便把温衍卤好之后切了片的五香牛肉和口水鸭分给了办公室里的同事吃。 “好好吃啊！（嚼嚼嚼）真羡慕，你男朋友长得那么帅，（嚼嚼嚼）厨艺还这么好。他经常做饭给你吃吗？” “你怎么知道他男朋友帅啊？” “小庄朋友圈背景封面呀！（嚼嚼嚼）你们没注意？（嚼嚼嚼）他还换情头了呢。” “我看看，我看看！” “哇，长得客气啊！这怎么这个表情？像被绑架了一样，看起来有点呆，哈哈！” “他好高啊，不愧是alpha……” “他是干什么的啊？” “他……”庄锐开口才有些迟疑地顿了一下，“比我高半个头，应该有一米八五以上吧。写小说的。” “哦！这么酷！”突然一听到平时只在互联网上听说的职业，办公室有好几个同事都燃起了八卦的心。 “写哪块的小说啊？写网络小说吗？就待在家里写这个小说，不上班儿？” “写过什么小说啊？可能我看过呢。起点吗还是什么飞卢啊？” “诶，写小说是不是很赚钱啊？他一个月多少工资啊？” 庄锐红了脸，想起当初温衍还是自己拿来跟前男友吹嘘的高中同学，这会儿居然成了自己男友，也是怪戏剧的。 “就，”庄锐讪讪笑道，“反正比我赚得多吧。他不太喜欢跟我讨论他的小说。” 以至于至今他都还没好意思去问那家伙小说里怎么老爱写个出轨的beta。 他们beta明明很忠诚的好吧？至少比alpha的出轨率低！ “写小说啊，怪不得待在家里做家庭煮夫，”王希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句看似逻辑通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感觉是在阴阳怪气。 吃人嘴短的同事帮庄锐怼了两句回去。 庄锐充耳不闻，打开公司网页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戴墨镜的懒羊羊头像冒出了消息。 温衍：(o˙▽˙)o有尝牛肉和鸭子吗？ ray庄：嗯，同事们都夸赞好吃呢！ ray庄：都说你是个贤惠的alpha[偷笑] 温衍：(*≧u≦) ray庄：=3=不聊啦，我要忙工作啦，mua！ 温衍：=3==3==3= 深夜十一半下班的时候，庄锐离开还亮着灯的办公室，在停车场找到了温衍的车。 回家的路上两边不断倒退的路灯和大厦、商铺的各色灯光在庄锐乌黑的眼眸里流动。 交了一个时间很多又不异地的男朋友，真的方便很多。 怪不得古人说，最吸引异性的条件就是“潘驴邓小闲”呢。 庄锐在心里把温衍用这些条件合算了一下，容貌、金钱、贴心、空闲都满足了。 剩下唯一不满足的那个，也是因为没有见过所以无法证明。 庄锐红了下脸，不自主地瞄了眼身侧正在开车的温衍，视线又下移了一下，然后飞快挪开了。 虽然这方面alpha普遍都不差就是……咳！ “我周三下午要出差，”庄锐突然想起来这事儿，给温衍说一声，“去广州。” “啊？”温衍轻轻惊呼了一声。 “去几天啊？” “去三天，广州一天，香港两天，周六晚上回来，”庄锐肉眼看着温衍脸上的表情变得失落。 就听这家伙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庄锐哈哈大笑，觉得温衍像个离开妈妈的小孩一样可爱淘气。 他忍不住想亲这小孩儿一口：“周末就可以回来了。周三周四周五你正好不用做饭和接送我下班，休息一下还不好啊？” 温衍有点难过：“可我每天就是盼着和你一起吃饭，和接你下班的那段时间。” 这家伙的甜言蜜语真是说得越来越顺嘴了。 庄锐哄道：“会给你带礼物的，想要什么礼物呢？” “想要每天晚上，视频通话。” 温衍在庄锐租房楼下停下了车，侧头看向庄锐，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当然不方便也没关系，”温衍又小声地继续补充道，“就是，我们好几天见不到……” 他两眼巴巴地看着庄锐：“你会想我吗？” “我的小可怜，”庄锐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啊？晚上有空我肯定给你打电话。不过如果同事在的话不方便视频，那我会给你打语音的。” “等回来周末陪你出去玩，你可以先计划好活动项目。” 下车前，两人照例相拥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庄锐有些依依不舍地温衍告了别：“路上慢点开，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 庄锐看着温衍上车开车离开，转身上了楼。 等一会洗完澡，他洗衣服和睡觉的时候，两人还要视频聊一会儿。 庄锐还记得以前温衍特别害羞，每次打视频过去都避开镜头。 后来这家伙居然硬生生逼着自己适应了，如今只要两人不在一起，就恨不得时时刻刻能视频。 其实没有那么多需要聊的。但是每一对恋人在恋爱初期都会巴不得一直黏在一起。 第66章 对对方的一切都好奇，聊什么都开心。 彼此的家庭背景、工作、经历和三观也都是在这些聊天中慢慢给出信息。 沟通交流是一个对对方灵魂形象描绘完整的过程。 温衍不太会找聊天话题，庄锐会主动聊一些上班时听同事聊的娱乐八卦和摸鱼时看到的热搜新闻。 全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内容，有时候聊无可聊，双方沉默，也感觉这微妙的宁静时刻妙不可言。 “啪咔。” 围着浴袍的常昱麒伸手打开了空气净化器。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他和omega的信息素和类石楠花气味。 他解开浴袍，从衣橱里拿了衣服套上。 “你要走吗？”床上的omega嗓子有些沙哑地问道，乌黑清澈的眸子凄凄哀哀。 常昱麒回头看向沈微敖，笑了笑，“发晴期不是已经过了吗？今天第八天了。” 沈微敖垂下眼，卧室的灯光打在他柔美的脸庞和细长的脖颈上，像一只乖顺的羊羔。 常昱麒也忍不住心生几分温情与怜惜，温声道：“睡吧，我不走。” 沮丧的沈微敖扬起了嘴角，那双柔顺的杏眼抬起注视着常昱麒，随即慢慢闭上了眼。 常昱麒穿上衣服后，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随即坐在床沿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 庄锐最近没发什么新微博。 倒是点开温衍那个“见手青”作家微博号时，发现他前几天发了张蛋糕的照片。 蛋糕上小王子和狐狸坐在一起，很童趣。 但照片的右下角露出了玫瑰花束的一小部分。 微博配文“生日很快乐[可爱]”。 评论区里都是生日祝福，有眼尖的也注意到了蛋糕旁边的玫瑰，问是不是小o或者小b送的。 @pityforafool：不是说好要单身一辈子吗？ @龙龙龙龙龙啊你：往年生日吱都没吱一声，今年生日提前就思春，八成有情况哦。 @红星闪耀地球：新书新书新书新书新书新书新书…… 见手青并没有在评论区里做出回应，但是此刻的常昱麒心已经有些慌地悬了起来。 他退出了微博，打开微信，在搜索框里输入庄庄两个字。 曾经无数次重大考试查分，也从未有这般紧张恐慌的时刻。 一个陌生的喜羊羊卡通头像出现在了搜索结果里。 备注是庄庄没错，庄锐的网名也没改。 由于庄锐之前已经拉黑了常昱麒，点进去一般朋友圈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但是常昱麒仍然点了进去。 然后他便发现庄锐的朋友圈背景图也变了。 是一张合照，庄锐和温衍站在一起的合照，庄锐挽着温衍的胳膊，两人贴得很紧。 常昱麒大脑空白了几秒。 这一刻，世界仿佛被核弹炸过的广岛和长崎一般。 曾经的一切全部坍塌瓦解变作灰尘，连空气被抽空了，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慢慢地，疼痛的感觉首先缓缓回到了身体里。 浑身都在痛，心脏在痛，喉咙在痛，脖子后的腺体也在痛，浑身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在痛得让他想要落泪。 随即视觉也回归了，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庄锐那甜蜜的笑容上。 炮弹在胸口炸开也不过如此，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无数块刀片在身躯中拉扯。 好疼。 当初，当初庄锐看他出轨的那些照片也是这般感觉吗？ 庄锐从前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黄昏时分落日下的公路照片，那是庄锐在下班回家时拍的。 当初他和庄锐在一起的时候，庄锐也没有改变朋友圈的背景，只是在朋友圈里官宣了一下。 常昱麒知道，庄锐知道自己会来偷窥他的朋友圈。 这朋友圈的背景照片，大概也是设给他看的。 这是他和庄锐不言的默契。 但是越清楚这个事实，越是感到可悲。虽然他也知道这很可笑，出轨的人咎由自取罢了。 可是这才半年不到，庄锐就已经有了新恋情…… 常昱麒咬紧了牙，愤恨的目光移向了温衍的那张蠢脸上。 过往温衍跳出来阻挡自己，故意在庄锐面前和自己作对的一幕幕不断闪回。 高中同学吗？预谋已久吧？敢撬他的墙角…… 这温衍又是什么好东西呢？ 庄锐敢在朋友圈里这么大张旗鼓地表明恋情。而这家伙，在微博证明自己已非单身都不敢，遮遮掩掩扭扭捏捏。 他可清楚这些当红小说家，背后一个个玩得多花。和那些巡回演唱会的明星一样，无论到哪个城市都有漂亮的粉丝自愿献身和崇拜的alpha来一场露水姻缘。 而且……好端端地，庄锐怎么会收到自己出轨的照片视频。收集那些照片视频的人费心费力，总要图点什么吧？ 最大的得利者，现在不是已经露出身形了吗？ “这周有需要去广州或者香港的活动吗？” 温衍哒哒在输入框写出这句问话，给袁熙熙发了过去。 七八分钟后得到袁熙熙的回复：“没有！有也不可能临到边儿上给你加塞啊！怎么？你男朋友要去广州香港？” 袁熙熙不愧是多年老友，一下子就猜中了。 没有就算了，温衍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博个万一。 他没有回答袁熙熙，打开购票软件上搜了下高铁票。 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订购。 既然高铁票显示有售，就是老天默许了，干嘛不去？ 第45章 粉丝 在广州和香港出差的这三天行程不算很赶。 庄锐白天闲下来会给温衍发发微信，晚上因为顾及到和同事共处一间，只能低声打电话。 最后一天在香港晚上，同事们都出去了逛街，庄锐独自留在酒店房间里给温衍打了视频。 温衍刚刚洗完澡，刘海和鬓发有些湿，luo露的皮肤上散发着潮湿的蒸气，表面毛孔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他身上穿着夏季宽松睡衣，是庄锐给他买的，上面印了个可爱兔脑袋，和他此刻一样双颊红彤彤的，整个人看起来萌萌哒，像个青春的学生。 听到庄锐说同事出门逛街了，温衍很惊讶，还替他愤愤不平：“他们难道没有邀你一起去吗？” “有啊，不过我想跟你视频聊天，所以就留下来了，”庄锐笑眯眯地问，“两天没见，不是说想见我吗？” “可是这是你第一次去香港……”温衍在床上盘腿而坐，急忙又道，“没关系，等你放假，我们一起去。” “是呀，就一个晚上能逛什么。而且我是来这里出差、工作，以后还是旅游的时候来这边放开来玩比较畅快，”庄锐很高兴温衍没有纠结这些，“而且我下午也算是逛过了吧。早上还吃过了早茶。” “这边的店家感觉没有大陆的热情，价格也比广州要贵蛮多，”庄锐想起来就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大陆香港的年轻人之间的流行文化都是互通的。你知道网上很火的那个癞疙宝吗？就葫芦娃里头的那个青蛙妖怪，salute！我下午的时候看到街上有癞疙宝卖青蛙宝宝哈哈哈。” 第67章 温衍被庄锐敬礼的样子逗得也笑起来。 庄锐随即把话题转到了温衍身上：“对了，你之前有来过香港吗？” 温衍点点头，随着询问细节的庄锐的引导，讲了点自己之前来香港的经历。 以前，庄锐也经常和常昱麒视频通话。 因为两人学习和工作分别两地，线下见面机会不多，庄锐和常昱麒在线上的视频聊天尤其频繁。 他俩感情温度白热化的那段时间，甚至有过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微信视频陪伴，你搞学业，我工作加班，就这么静静陪伴彼此。 那时，庄锐为了在加班时有个视频聊天的私人空间，每天把工作笔电带回家加班，就为了做这么一件傻事。 只是庄锐时不时有工作电话打进来，如此坚持一段时间后，常昱麒也觉得没意思就不了了之。 有过不止一段恋爱经历的人，难免会在下一段恋情中和新人做旧事时的几个时刻，突然感觉到一种走流程般的疲惫。 庄锐避免将这些在温衍面前体现出来，毕竟温衍从没体验过，对温衍不公平。 小朱回来以后，两人意犹未尽地关闭了视频聊天。 “跟男朋友聊天呢？”小朱笑嘻嘻地问，一边递给庄锐一只小蛋糕，“给你带的，港式糕点，我们都觉得很好吃。” 庄锐莞尔：“谢谢。” “你男票长得好帅啊，”小朱想起庄锐朋友圈背景照片里的那个站在庄锐身边的alpha，忍不住又夸赞了一遍，“真想不到会是个网文写手。我以为网文写手都是那种胖胖的、戴着粗框眼镜的死宅。没想到还有颜值这么高的。高高瘦瘦，他靠脸也能吃饭啊。” “如果出来搞直播的话，能秒杀一片网红明星呢，”小朱越想越觉得庄锐真是好命，被小k撬走一个帅哥男友，新交的又是大帅哥，而且更好看。不过庄锐自己长得也不差。 “你们高中同学照片我也见过啊，都不记得有这么帅的，是长开了吗？”小朱八卦地凑到庄锐床边撒娇，“你下次再带来给我们看一下呗！我瞅瞅到底是哪个。” 庄锐真怕越说越细，把温衍扒了出来。 到时候老板指不定让他找温衍给公司打广告带货。 而且这互联网什么闲人都有，万一把自己扒个底朝天，随便挑一个情况出来都能捅了网友的炸点。 “照片上看不出来的。就很普通一人。但是你没看那家伙还化了妆吗？”庄锐点开自己朋友圈的照片放大了温衍的脸给小朱看，故意说道，“不仅上了粉底，连眼线都画了。别看人内向又社恐，特臭美一家伙，在家里经常化妆。你回家给你男朋友捯饬捯饬，化个妆，也完全变成另一人。更何况这照片我还p过了。” 倒也不是臭美，主要是自卑。庄锐倒没觉得自己样貌多出众，可温衍就是总自我感觉配不上。 “哦~亚洲三大邪术之一用了俩，那难怪了，”小朱平衡了。 庄锐松了口气，结果小朱两只眼睛布灵布灵地又凑上来：“那咱哥夫的笔名是啥呀？在哪写小说啊？说说呗！”他还指天发誓，“我保证不说出去！” 信你就有鬼了。 “去去去！”庄锐嫌弃地挥挥手。 这头庄锐应付着小朱，那头温衍结束了视频通话后，呆呆地坐了一会。 随即飞快起身把床头靠板上同自家的一个花色的布套拆下来，又把被子的被套拆了，折叠打包进行李包。 庄锐明天上午回h市的飞机，所以他要抓紧赶在庄锐前头搭乘前一架夜间航班飞机离开，等到了h市，他还要去给庄锐接机。 戴上口罩和粗框眼镜，再戴上鸭舌帽子，背着行李包就去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打了个的士直奔飞机场。 他自认还挺聪明的，到时候上了飞机就戴眼罩蒙上毯子睡觉，全程不和任何外人交流——他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正绷着脸在人潮里走着，就突然被一个人攥住了胳膊，他惊疑地回头一看。 居然是两个omega，一男一女。 “是云笙哥吗？”那omega眼底里涌动着无法遮掩按捺的痴狂与兴奋。 温衍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他虽然没听说过什么云笙哥，但心知这八成是认错了人。 眼眸往更远处一眺，更多年轻的omega和beta少男少女因为看到伙伴拽住了他而眼带期待地开始挪动脚步，要往这边来。 温衍低声道：“真的认错人了。” 他把兜里的飞机票掏出来，把名字信息给这两个omega看：“我姓温。” “温衍……”其中那个男omega嘴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之后，再定睛一看眼前这位又是口罩又是帽子又是粗框眼镜，形迹可疑得仿佛下一秒要去搞暗杀一般的alpha。 “你是，是见手青老师对吗？！”他兴奋得没压抑住声音，高声问道。 再仔细一回想，似乎连声音也很像！ “我，我特别喜欢你的小说，当然电影也拍得很好，我是看电影之后去看书的，我特别喜欢你和张末！”omega男攥着他的手更紧了，滔滔不绝地倾诉着自己对见手青的喜爱。 一旁的女omega一听这名字，也两眼冒光：“您是蘑菇大大啊？”手里的手机就要对准温衍拍照。 温衍对omega男的这种语气和眼神也不陌生，这一看就是他和张末的cp粉，是他最厌烦的一个粉丝群体，怎么辟谣都不听！ 不反驳吧，就等于默认。反驳了呢，就说明你是欲盖弥彰，急了急了。 “我，我不认识，放开！”温衍这下是真急了，用了力气挣开这个男omega，钻入人群。 “见手青老师！”两个omega举着手机在后面追，后面不少路人都闻声注意到了，开始跟着追逐。 “见手青？”“见手青是谁？”“卧槽见手青？哪里哪里？真的假的？”“快追！” 温衍钻进人群以后就摘掉了帽子口罩和眼镜，把行李背包和外套一脱裹住这些东西一并搭在手上，顺便遮住拎着的行李包，在经过拐角处就迅速转身往回走。 追逐的粉丝们也直接与他相错而过。 身上只穿着短t，夜间机场的冷气吹得他luo露在外的皮肤汗毛直立，鸡皮疙瘩尽起。 可更让温衍从内而外手脚发冷的是，他跟踪行为即将要暴露的可能性。 如今的网络时代，人人都是摄像头，人人都是自媒体记者，一个视频一分钟不到就能传上网，噱头标题迅速虹吸流量，再加上大数据，精准推送到当事人眼前只是时间早晚。 那两个追星的omega高高举着手机，手机后的笑脸逐渐扭曲，怪异恐怖。 他来时得意的嘴脸，自以为是的猖狂模样，化变成滑稽的白脸奸佞丑角。 温衍搂紧了手里的外套和行李。这些原本是他自作聪明的遮掩道具，此刻每一件都将成为他的罪证，无声地嘲讽他的愚蠢和丑陋。 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原地就把这些直接扔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可每一个以庄锐厌恶地分手的结局画面都簇拥着，挤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光是呼吸喘气都已经费劲全身力气。 第68章 要被发现了……要被发现了…… 今夜早些时候还在借助这些瞒天过海地和庄锐甜甜蜜蜜地聊天。 白天他跟踪偷窥庄锐的那些美好瞬间，都化作一根根钢针狠狠刺穿了他，无数个洞漏着冷风钻进去，嘲讽着他的侥幸得意和自作聪明。 ——“……你的原则问题是什么呢？” ——“嗯……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不可以欺骗我，包括有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可，要坦白吗？ 像个跟踪狂一样跟踪偷窥，真恶心。 说了不让来还要偷偷跟过来，说了不准骗人也依然各种弄虚作假骗人，你这跟常昱麒有什么区别呢？可笑。 分手吧。 分手吧。 分手吧。 骗子！恶心！滚！ 温衍站在街头十字路口的街头，无神地看向忙碌的车水马龙，仿佛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对不起。 巨大的红色感叹号铺天盖日地囊括了整个天地，朝他倒压下来。 扣扣发消息变成红色感叹号是什么意思？ 要么信号不好没发出去，要么被拉黑了呗。 网吧的信号不好吗？ 过往化作洪流裹挟着无数人窸窸窣窣的喧嚣从温衍身上冲涌穿梭而过。 他慢慢拿起手机，拨打了庄锐的电话。 “嘟——” 现在已经半夜一点钟了。 这个点打过去扰人清梦，只会给之后的怒火堆起高高的柴火。 “嘟——” 他不能等到明早，也不能去赌一个今夜的照片视频拍得模糊、没有被人曝光在网上的可能。 “嘟——” “喂？”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可怜]跟了快八、九年也没暴露过啊。真倒霉。 庄锐：？ 第46章 你也在香港？ 穿着一身睡衣的庄锐吹干了头发，爬上床。 拿起手机一看，快一点钟了。手机消息通知页面干干净净。 当然都这个点了也不会有什么人能丧心病狂给他发消息。 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看向隔壁床还在玩手机的夜猫子小朱：“小朱，我把灯关了啊？” 小朱尚处于来香港的兴奋中，靠在床头抱着手机不知道是在p照片发朋友圈还是同朋友聊天，对庄锐的问话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这家伙，跟温衍一个德行。 温衍和自己交往前也总是熬夜通宵，人在中国，过着美国作息，不知道身体怎么熬得住的。 庄锐无奈，规劝了一句:“你也早点睡吧，已经十二点半了，明早还要赶飞机呢。7点钟就得起来。”随即躺进了被窝。 小朱也跟着钻进了被窝，只是仍旧在玩手机。 庄锐没有再劝，明早起床的时候自有这家伙好受！ 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和小朱偶尔翻身的声音，一片宁静。 就在庄锐迷迷糊糊刚睡着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紧贴着柜面一阵猛烈的震动，把他震醒了。 庄锐有些不愉地睁开眼，伸手从床头柜上摸了手机拿到眼前看。 黑暗里亮起屏幕的手机光芒刺得庄锐眼睛眯起来。 半天才看清楚，是一个h市的陌生来电号码。 他没好气地问道：“喂？” 对方最好祈祷自己不是打错电话，否则他绝对要朝对方发大火的！ “庄庄……”熟悉的声音却带着莫名的哭腔和含糊不清的口齿发音。 “庄庄……”电话那头的人再次喊道。 庄锐直接挂了。 庄尼玛！ 靠！神金！畜生！ 半夜醉醺醺地打来电话！ 又是一个陌生的新号，也不知道常昱麒究竟是用的非法软件还是新买的手机号，这已经是他拉入黑名单的第6个号了。 庄锐现在恨常昱麒还只是博士研究生，而不是正式的医生。否则好歹还有个正经公职单位可以让他投诉。 “骚扰电话啊？”隔壁小朱不知何时也已经放了手机睡了，这会儿抬头迷迷糊糊随口问了一句。 庄锐很惭愧地道了个歉:“嗯，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设静音。” 他垂下眼，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死死盯着那个显示只有3秒的通话记录。 有那么一瞬间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把这个页面截图发给那个沈微敖。 但是理智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 毕竟沈微敖指不定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手机号是常昱麒的，而且万一沈微敖又觉得自己是在炫耀呢。 自己再烦恼，在沈微敖心里估计都是个小三。 常昱麒这个让自己避之不及的狗玩意儿，在沈微敖眼里是人人觊觎的男神，那可是命运之番。 麻烦就在于沈微敖和自己公司有合作，是顶头老板都要毕恭毕敬的人物。 这沈微敖上次就敢主动来给自己敲打几番，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脾气性格。真要是得罪死了，到时候沈微敖怎么逼着公司给自己穿小鞋，庄锐不敢想。 真是憋屈啊！ 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但是已经息屏的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是温衍来电。 怎么回事？这一个个地，都挤在这半夜一点来打电话！ 庄锐心里虽然烦躁地吐槽了这么一句，但对男友温衍的来电自然更多的是担忧。 没有重要的事，温衍不可能在这种时间给他打电话。 “喂？”庄锐接下电话轻声问道，“宝贝，怎么了？” 对面是久违的那个熟悉的呼吸声与长久的沉默。 “温衍？”他爬下床，穿上拖鞋抹黑去了卫生间打开灯，关上门，“怎么了？你没事吧？” “对不起，”手机的扬声器终于传出了温衍那家伙的声音。 只是，一开口居然就是这低低的道歉声。 庄锐心头一沉。大半夜地，突然毫无征兆地打电话道歉…… “怎么了？”庄锐声音又温和了一个度，“好好地，道歉干嘛。” 温衍还没开口，但是他那头的背景音里却有几句模糊不清的粤语话钻入庄锐耳朵里。 庄锐没蠢到以为对方大半夜在看港片，他惊讶地问：“你也在香港？还是广州？” 可一个小时前他们还视频过，这家伙还不是在家里吗？ “……在香港。” “你，你之前不是在家的吗，怎么这么快来了香港？”庄锐惊奇地问道，随即不等搞清楚情况还是提议道，“你刚到香港吗？要过来吗？来我住的酒店。我把地址发给你。” 温衍答应了。 庄锐急忙挂了电话，打电话给前台另开了一间双人间。 温衍，大半夜地突然来了香港，还打电话给自己说对不起，一个多小时前视频的时候，分明人还在家的…… 等一下，温衍当时真的在家吗？ 视频里的背景是ps的？ 庄锐心里乱得很，一切都魔幻得很，一时间大脑里什么想不清楚。 但是没事，待会儿就能见到人了，必定要好好问一下。 他强行冷静地走出卫生间，打开了玄关的灯，拎起睡之前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对已经被自己彻底吵醒的小朱说道：“小朱，我男朋友来了，我去给他开个房间，今晚可能跟他一块儿睡。明早来叫你啊。” 第69章 “哦……”小朱这会儿实在困得不行，不耐烦地随口应了一句。 等庄锐出门后关上门的“咔嚓”声音响起，他停滞的大脑慢吞吞地运转接收了那句话。 “嗯？？？” 等一下，等一下！ 小朱一个鲤鱼打挺，“啪啪啪！！”赤脚在地板上一阵奔跑，冲向门口，打开门，朝着还没走出几步的庄锐低声唤道，“庄哥！庄哥你等等我！我看看你男朋友！” 被叫住的庄锐闻言：…… 他和温衍很可能今晚要吵架啊，怎么可能放这个大嘴巴过来！ 他急忙拒绝道：“今天晚上就算了哈哈，太晚了，明早吧！明早估计他要跟咱们一块儿回去。”如果他来这边没什么事的话。 如果晚上分手的话，就更没有什么要见的必要了。 “哎呀，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再深的倦意也抵挡不住小朱那颗八卦的心。 偏偏这家伙又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 庄锐真是服了这个九世狗仔投胎的家伙。 “真的不方便，”庄锐强笑着说。 “打个招呼嘛，真的很想看，”小朱又施展出他的撒娇术了，“嗯~庄哥拜托~” 算了，庄锐转过身继续往电梯走去，“把鞋穿上！给你冻感冒了！” “诶诶！好嘞！” “你男票就在楼下大厅吗？”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里后，小朱颇有些期待地问身边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庄锐。 庄锐：“先前发了地址给他，估计还要一会儿到吧。” 说罢，庄锐就瞪向小朱:“打完招呼你就给我滚蛋啊！我跟他还有正经事儿要谈。” “知道~不会打扰你们俩谈，正~经~事儿~”小朱笑得又暧昧又荡漾，还伸出两只食指指头互相贴了贴。 庄锐翻了个白眼。 酒店大厅前台人都不知道去哪偷懒打瞌睡了，两人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 庄锐觉得小朱真是穷极无聊了，大半夜陪着自己等男友就为了见一面，这得是多癫的心理状态。 “你男票叫什么名字呀？”小朱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来香港了啊？专程找你的吗？明早又要跟着我们一道回去？” 说着他都觉得好笑：“图什么呀？他来干嘛的呀？” 好奇怪啊。 庄锐没搭理。 没得到回答的小朱干脆自己拿着手机刷起来，抵御困意。庄锐则托着下巴盯着酒店门口，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一会儿想温衍是不是也遇到了命运之番出轨了，一会儿想莫非温衍瞒着自己来港pc来了，这会儿是贤者时间突然清醒要找自己坦白？ 就在小朱打了第三个哈欠，感染得庄锐也忍不住想打瞌睡，有些不耐烦，正准备给温衍这家伙打个电话问问人到哪了。 他握着手机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眼角余光就不经意瞟到了在酒店玻璃门旁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露了小半个身形，但下一秒又缩回去了，快得让庄锐以为自己看错了。 庄锐下一秒心里就生出一团火气，猛地站起身，大步冲向门口，把那个猥琐的家伙一把揪了进来。 是温衍没错，大半夜的，头上戴着个渔夫帽，脸上还戴着口罩，两只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 一个一米八几、体重一百多斤的alpha就这样趔趔趄趄地被庄锐拖进酒店大厅，然后垂下了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拎着手里的行李包杵在原地。 “这，他就是你男朋友啊？”全程看在眼里的小朱满脸惊讶地走过来，然后八卦味儿十足地打破了尴尬气氛，对着一身遮遮掩掩的温衍左瞧右瞧。 庄锐捅了一下温衍，没好气道：“听到吗？人家问呢！” “啊，啊，”温衍手脚失措，没拎行李空出来的那只手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摆放了，不住地看庄锐，似乎想从庄锐脸上看到答案。 “啊什么？打个招呼啊，这我同事小朱，”庄锐无语道。 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温衍被吓得朝小朱鞠了一个45度的躬：“您好。” 庄锐：…… 小朱笑嘻嘻道：“哎呀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哈哈！你大晚上的，这么热，怎么还戴帽子和口罩啊？跟个大明星一样哈哈哈。你好高啊！真不愧是alpha。” 尤其那双狭长的双眼皮眼睛看起来又漂亮又锋利，只是人看起来却是傻乎乎的。 “一句话要打三个磕巴的社恐一个，”庄锐把自己的行李包背起来，拽住温衍的胳膊，“走了，别搁这丢人。” 庄锐新订的房间就在他和小朱之前房间的隔壁。 三人一起回房间的路上，小朱的问题就没停过。 温衍一直垂眼做一株沉默的植物。只有庄锐偶尔含糊地回答一句。 小朱也终于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在电梯到达楼层以后，讪讪回了房间。 而庄锐拿着房卡“滴”地刷开了房门，把自己的行李包往地上一扔，对门口的温衍说：“进来啊。” 等温衍也跟着进来以后，庄锐把门关上，随即转身坐到了床上，仰头看向手里还傻乎乎地拎着行李的温衍：“说吧，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也来了？” 第47章 有什么可自卑的？ 温衍张了张口，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庄锐，嗓子紧得没发出声音。 “……昨天。”的凌晨。 “不会是跟着我来的吧？”庄锐又问。 看着沉默的温衍，他心里全是疑惑：“我不是今天就回去吗？你来香港干嘛？有活动？” 温衍犹豫着要不要撒谎。 就听庄锐道：“把你票给我看下。” 温衍倒是没有犹豫，放下行李，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12306app订票页面递给庄锐。 庄锐一看上面的高铁订单行程时间，差点晕死。 和自己一样，一张从h市来广州的，一张从广州来香港。 而且是紧跟自己路程，自己后脚刚走没几个小时，这家伙前脚就跟上。 “不是，”庄锐想不明白，重新看向面前这个在自己面前抬不起来头的alpha，“为什么啊？你跟着我来干什么？来也不说一句。我又没不让……” 哦，想起来了，这家伙早就说了。 当初他告知温衍自己要出差时，这家伙就问了一句能不能跟着自己一起来。 只是当时他全当做是温衍的一句带着抱怨语气的随口玩笑，还觉得人可爱来着。 开什么玩笑，自己三天两个跨省跨境城市，行程紧得很，工作也密，温衍又不是非来这边有啥需要，跟过来玩什么？ “大哥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庄锐万分无奈，“所以你以为我不让你来？” “那我不让你来，你就偷偷来？”庄锐真的是对这个傻缺alpha拜服了，突然又想到一点，“等会儿等会儿，所以，先前，应该说是昨天晚上，我跟你视频通话时，你其实——是住在酒店里？” 温衍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 庄锐满头问号，震惊道:“可是，那我怎么看着像是你家啊？那酒店房间怎么跟……” 温衍提起行李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团让庄锐有点眼熟的被单被套和床头靠板布套。 第70章 庄锐一把拎起差点垂落到地上的这被单被套，吃惊地看向温衍：“你，你把家里的被单被套和床头布罩都扯下来带来了？” 温衍无地自容，已经一副心死任骂的表情了。 “你是真牛逼啊，”庄锐一边帮温衍把这些重新叠好，一边感慨道，他已经惊叹到找不出词儿，嘴里一个劲地重复，“卧槽，你是真牛逼啊……” 随即越想越觉得无语到了极点笑出了声：“呵！”这一声无可避免地笑出了股冷意。 他难以置信地问温衍：“不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啊？你这几天怎么过来的？你还打算坐红眼航班回去，不难受吗？你到底跟来干嘛啊？躲背后跟踪我吗？有意思吗？” 温衍不敢吭声。 “嗯？说说看啊，”庄锐拍拍身边，“坐过来啊。” 温衍没敢。 “对不起……”他嗫嚅道。 庄锐皱着眉头又叹了口气，拉了他一把。 温衍挪动了步子，一边不断瞄庄锐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庄锐身边。 庄锐不说话，把被温衍炸得乱七八糟的思绪捋了一下，些许平复了情绪。 然后看向温衍，无奈地坦白了自己的担忧：“主要是，一开始我以为你出轨，你知道吧？” “一打电话开口就是对不起，吓死我了，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都有。” “我不会出轨的，”温衍急得说话又开始磕巴，“我死也不会，不会背叛你。我只看得到你。” 庄锐被这通甜言蜜语哄得很开心，不过还是绷住了脸，佯作不信地冷酷质问道：“说这么好听，怎么我说不让来，还不听话偷偷跟过来啊？” 温衍浑身发起抖来。 下一刻居然两条腿往地上跪下了，仰着头红着眼圈朝庄锐道歉：“对不起……” 庄锐看着眼前突然朝自己跪得突然又果决的温衍，惊吓到半天没反应过来，说不出一个字。 门外走廊上有些半夜年轻来客的嘈杂声，但是少男少女的拌嘴声和嬉闹声在一声房门“滴”声响起，随着房门“啪咔”一并关进了房间里，酒店恢复了平静。 庄锐定定地盯着仍旧跪在自己面前alpha。 自己之前的几任男友，即便是做下出轨乃至于飘倡这种罪恶难容的事，都未曾愧疚到下跪。 温衍这家伙，居然只因为未经允许“跟踪”被发现，就愧疚恐慌到连身为一个alpha，或者说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尊严都不要了！ 他是背着自己杀｜人了还是贩｜毒了？ “你起来，像什么样子！” 庄锐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急忙把人拉起来，“你这是要干嘛？我，我又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原因。” “你怎么能下跪呢？你是想逼迫我吗？”庄锐反倒为了这行为有些生气了，“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是一种极为欺辱自己的行为吗？而且你把我也看低了！我告诉你，我看不起这种毫无尊严的人！我男朋友是这种人的话，我自己也会觉得丢人。” 温衍垂下头摆弄手指：“对不起。” “真是太好笑了！当初做的时候已经想好今天要昧着尊严下跪了吗？你的尊严可真廉价！” “如果你真的犯下根本无法弥补、我也根本不会原谅的错误，难道你下跪我就会原谅你了？这不是在逼我？温衍，你听好，我不会吃这一套的。正确的做法只有一个，就是既然知道这种事情我不会原谅，那么打从一开始就不要去做。” “明白了吗？”庄锐凌厉地问道。 温衍瑟瑟发抖，小幅度点了点头，吸了下鼻子。 庄锐面色缓了缓，他向温衍的脸庞伸出了手。 温衍有几分惊慌抬眼看他，却没有避开，眼睛睫毛不住地颤抖。 他看着庄锐温热柔软的手指将他两侧耳朵上的口罩带子摘了下来，又把他头上的帽子取下了。 庄锐像在教导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问温衍，“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跟过来？” “我……”温衍目光对他的手指还有些留恋不已，最后回到了庄锐那纯然的双眸。 “我……”温衍红红的眼圈，与其羞惭的绯红脸颊和耳朵一同红成了一片，声线颤抖着，“我就想看看你，三天太久了……” “就为这？”庄锐被这几句甜言蜜语都要说得脸红，但绷住了脸，挑起了眉，半信半疑地看着温衍。 他不相信，因着这么离谱的原因温衍就被愧疚压到向自己下跪。 “真的没有别的了？不许骗我啊，你知道后果的，以后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一丝机会，”庄锐威胁道。 “来这儿，真的没有别的理由了？” 温衍无措又茫然地看着他。 庄锐万般无奈地伸手给这好哭的alpha擦眼：“你哭什么呀……还下跪？！我真是……你想我，偷摸着来见我，我怎么会为这个生你的气啊？你还下跪？！疯了你。真傻！” 温衍被说得头越发低了。 庄锐也才发觉，温衍在自己面前的卑微和惶恐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他把两人相识到恋爱至今的一幕幕回想了个遍。 才恍然发现温衍居然从始至终都是以卑微的下位者姿态看着自己，请求着自己，甚至服侍着自己。 这很奇怪，温衍明明是个人人敬仰推崇的小说家，大众眼中的成功人士，长相优越，还是个alpha。 温衍有什么可自卑的？ 庄锐回想起温衍童年被母亲欺凌、被同学孤立，长大后时时害怕被感染az，成名后更是极力隐瞒母亲情况的长期如履薄冰…… 给温衍性格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长久影响。 “好吧，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想到那么些，庄锐心疼地双手勾住温衍的脖子，双腿跪在床上，率先自我反省，“我们两个刚刚谈恋爱，我最近又确实很忙，没有怎么陪你，是我亏待了这份爱情。你该责怪我的。想见我更是理所当然。” 温衍大惊失色，一个劲地猛摇头：“都是我的错。你上班工作才是理所当然。是我打扰你。” 庄锐笑了：“你看，我们两个都有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好了嘛。沟通最重要。下次你有什么需求，就主动提出来好吗？” “你想，这次如果你主动提出来的话，我难道不想能够让你多陪陪我吗？”庄锐啄了啄温衍的嘴唇，“假如我不同意，你就不知道多求求我啊？哄哄我开心啊，向我撒撒娇啊，兴许我就同意了呢。” “以后不许背着我偷偷乱来了，”庄锐笑吟吟地看着温衍，双眼犹如装下了整个星河一般璀璨，“好吗？” 温衍嘴唇刚启开。 “好的，”庄锐又抢在温衍的回答之前自问自答道，然后被自己说的这个“大冰梗”逗得前仰后合。 温衍看着捂着嘴大笑不已的庄锐，心脏砰砰地疯狂跳动。 已经充盈了心胸的爱意再次如同野草一般疯狂滋长，鼓胀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怦然粉碎。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一生永存。 因为还要赶飞机回去，谈话结束后，庄锐就急忙催着温衍改签了机票然后抓紧时间睡觉。 第71章 距离天亮出发，只剩下五个小时了。 如果换作温衍，大概会干脆推迟到明天回去，今天好好休息睡个懒觉。 但是庄锐回去的机票是公司统一给来出差的团队报销的，一改签的话，走报销流程就会多出不少麻烦。一千多块钱呢。 温衍在黑暗中看着对床那个隐隐隆起的轮廓，他长吸了一口空气里的气味，想从这空气里闻到一点庄锐的气味。 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和后颈处的腺体都泛着痒痒，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第二天早上，庄锐带着温衍出现在自己一众同事面前。 说起男朋友偷偷跟着自己来的时候，庄锐还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怕我生气呢，来了又不说。神经一个。” “你就是小庄那个写网络小说的男朋友啊？”同事们都上下打量着温衍，纷纷打趣，“哎呦，就分开这么一两天都舍不得啊？” 小朱连忙提供情报道：“昨天晚上凌晨来的，庄锐被气得呀，哈哈哈，我听到也惊呆了，居然跟过来了。笑死。” “小庄哪里舍得生气啊，都是装的，他心里可美呢，你看他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哎呀你们年轻人这恋爱的黏腻劲儿……” “唉，我老公是巴不得我天天出差。小年轻，啧啧，真是羡煞旁人。” “小温你在哪个网站写啊？写过什么小说啊？我上下班经常听小说的，不晓得有没有听过你的大作啊。” 第48章 污点 庄锐笑着挡在温衍面前：“你们别围这么近。再打听，这家伙小说真不好意思写了。” 温衍攥着庄锐的手，没有帽子也没戴口罩，脸上阳光灿烂到有些傻乎乎的笑毫无遮掩。 小朱看着庄锐身边那个颇为漂亮的alpha——一整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小朱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昨天晚上那个畏畏缩缩像刚杀完人回来一般的闷葫芦。 “哦，i人嘛，我也i人，哈哈哈，”胡姐大笑道。 其他几个同事也纷纷认领i人身份，“我也是i人！”“我也是i人。”“你是个p的i！路边有条狗都要上去搭两句话你！” 上了飞机以后，庄锐找同事帮忙换了飞机座位，跟温衍并排坐一起。 前后排同事倒是有意想多打探围观一下两人的，结果庄锐和温衍小两口从一上飞机就开始睡，一直睡到下飞机。 “那么开心啊？一直笑，一直笑，”回家的出租车上，庄锐瞟了眼身边的温衍，心里再次体会到那种又好笑又无奈的心情，当然更多的是甜蜜。 “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温衍坦诚地说道。 尤其是听到庄锐有个同事调侃说庄锐每次和自己聊微信打电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合不拢嘴的笑。 今天早上虽然匆忙，温衍抽空看了眼微博和抖音，凌晨时他出没香港机场的视频照片传播度没有很大，上了一会儿热门，就下去了。 毕竟他本来戴着口罩帽子不具备真假辨识度，也没做什么吸睛的大新闻事件，加上来港的事po上网络传播又在凌晨这种大伙儿都睡下的时间。 何况今天是休息日，明星们的热搜要抓紧上了。 而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如果不刻意去搜，网络热门话题里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昨夜假如他不坦白，其实庄锐也大概率不会知道这事儿。 但是，也挺好。 温衍赌不起。 “下午，一起看电影好不好？”庄锐拉着温衍的手，靠在他肩膀上问道，“你愿望清单上不是有这个吗？坐你家用投影仪看。” 温衍没想到庄锐居然这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愿望清单”。 他受宠若惊的问：“哥哥想看什么？” 靠在他肩头的庄锐身上发香、面霜香味儿和体香一丝丝钻入他的鼻子，他心里爱得不行。 “我一时想不到，到时候挑吧。看个爱情片。” “好。” 昏暗的家庭影院里，荧幕发着光，人影闪动。 “早上好，我的公主！昨天我整晚梦里都是你，我梦到我们正一同去看电影……” 《美丽人生》的男主角在集中营里克服了种种困境，为妻子播放了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伴随着音乐，男主角高兴地向女主问好，娓娓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就像从前的每一个看见她的早晨一样。 温衍感觉到了什么，垂头看向从原先靠着自己肩膀到枕在自己大腿上，现在已经睡着了的庄锐。 他动作轻缓地拿起平板，把空调的温度挑高了，投影仪里男主角告白的那些话音量也降了下去。 电影的后半程，他都没有再继续关注了。 庄锐温柔宁静的睡颜胜过了一切艺术。 直至电影几近结局。 男主角在转角处，被士兵连发射杀。 一直注视着庄锐的温衍平静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把电影关了。 庄锐一直到了黄昏才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人腿上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和温衍垂下注视自己的双眼对视上后，吓得平躺的身体一个鲤鱼打挺。 看着眼前的温衍，心脏缓了缓，倏而才想起来自己和温衍一起看电影时睡着了。 他急忙道：“我睡太沉了，对不起。几点了？你腿麻了吧？” 温衍：“还好。” 庄锐看着一脸淡定地仍坐在原地的温衍：“……” “在装什么啊笨蛋！来，我帮你按摩一下，”庄锐好笑按住温衍伸过来要阻止的手，强行亲了他一下，“一会儿好了咱们一起去超市逛逛，买点晚上的食材，晚饭我来做。” 温衍被硬控住了，庄锐趁机抱着他的腿开始下力气按揉。 温衍看着庄锐，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现实，今夕是何年。 等温衍腿能活动站起来了，庄锐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又亲了亲：“等会去超市，我们再买点明天出门的零食。明天上午一起去游乐园，然后下午去动物园，好不好？” “嗯？或者你有别的安排？” 温衍被庄锐迷得晕晕乎乎，使劲地点头。 他和庄锐接着吻，在这个令人迷醉的时刻，拼了命地放着烟花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个问题：这么好的一个人，常昱麒那个傻叉怎么会舍得分手的？ 哦，当然是因为常昱麒傻叉呗。 他美美地想道。 要是他再没有那个妈妈，就更好了。 可惜老天给他塞了这么个令人呕吐的母亲。 医院里因为病人放风和探亲，多了几分嘈杂热闹。 温衍看着眼前苦苦哀求自己的中年男人，神情冷淡。 男人穿着朴素的病服，冷白的皮肤苍白出一种病色，深邃的眼窝下面堆积起了苍老的眼袋，致使眼泪也绕道而行，从两边眼角滑落出两道痕迹。 他的两鬓掺杂了不少银丝，早先还只有几根。听护士说男人第一回照镜子看到那几根银丝突然发起了疯，后来再没有照过镜子。 “我求求你，让我出去吧……呜呜呜……” 刘思远跪在了地上，像最虔诚的信徒跪拜自己的神明一般深深伏在地上朝温衍咚咚磕头。 第72章 一旁的医生急忙把病人拉起来：“哎呀，不要这样子，好好说话嘛。病好了肯定就会让你出院的……” 被强壮高大的医生拽住胳膊的刘思远猛烈地挣扎，尖声大叫：“我没有病！你们，你们都在害我！走开！我不要！让我出去啊！……” 你看他，像个精神病一样哈哈哈。一个孩子手指着嘻嘻哈哈说道。 我爸说，他妈是做鸡的，要离他远一点，不然会染上脏病就完了。少年闻言投来惊讶又疑惑的眼神，随即转身向不远几个朝其招手的同学跑去。 诶，你说校长是不是跟他妈有一腿啊？ 说不定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跟他妈睡过了哈哈哈，全校上下他妈妈都睡了个遍。 那你说那个学校保安、还有那个清洁工……嘿嘿嘿嘿…… 你将来肯定要分化成一个omega的，到时候跟你妈一起坐台哈哈哈哈。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男孩瘦弱的胳膊惊恐地朝着黑暗里看不见的一团团黑影挥舞着手里的匕首。 舔呀！你不是嫌我脏吗？！你把这个舔干净，咱娘儿俩一起脏！呜呜呜为什么要嫌弃妈妈！小畜生！小畜生！舔！！ 脑袋被脚重重踩按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头发和脸上的皮肤都与那冰凉黏腻的腥臊液体相贴，一股子热液从鼻腔中滚滚流出。 他紧紧抿着嘴巴，眼前一阵阵发黑，过了好久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流了好多鼻血。 头上再次被脚使了力气狠狠碾踩，黑暗再度遮住了他的双眼，掩盖了他的世界。 医生朝温衍打着手势：“你赶紧出去吧，别让他看到你。” 温衍伸手把头上的帽子帽檐压了一下，转身出去了，直到走出了病房，下了楼梯，一直走出精神卫生中心大门，脚步一步也没有停下。 从头到尾，他都像个与之毫无关系的旁观者、陌生人一般。 “温衍。” 温衍循声看去。 斜靠在医院门口围墙边的男人双手抱臂地抬眸看他。 哦，是常昱麒。 真能装逼啊。 庄锐会喜欢这个调调吗？好像这个姿势确实挺凸显气质的，下次学一下给庄锐看。 温衍默默地想道。 常昱麒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来探望谁呢？” 那模样，把小人得志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温衍藏在口罩后面的嘴动也没动一下，不吭声，静静地看着对方。 常昱麒慢慢走向了温衍：“我真以为你有多光鲜亮丽，多道德高尚，正义到无懈可击呢。” “原来，你有个得了艾滋和精神病的表子妈啊，”常昱麒眼里和脸上全是鄙夷，“还是你亲手送进去这精神病院的，不过她到底有没有精神病啊？莫非是你觉得她丢人，害怕她在外面暴露成为你的污点，所以想了办法把人弄进去了？” “确实是一个好大、好大的污点呢，”常昱麒笑起来，“我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凶狠又嫌恶：“一个做鸡的生下的野种，跑出来撬我墙角。你妈做鸡，你当小三，真是家学渊源。庄锐知道你妈是个做鸡的精神病，还得了艾滋吗？” 温衍依然沉默地看着常昱麒，就像他先前看刘思远一样，仿佛自己是个看热闹的陌生人。 “如果把这个事儿捅到网上去，想必一定很吸睛，”常昱麒不信温衍内心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继续说道，“这么励志的故事，大概很多人都会好奇。记者都要踏破这家精神病院的门。” “你觉得呢？”常昱麒挑眉，音调提高了点，“说话啊！你觉得你配跟庄锐在一起吗？” 温衍终于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常昱麒说出的那句和庄锐一样的“说话”的短促命令。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常昱麒和庄锐向彼此学来的。 温衍摘下了口罩，眨了眨眼，惊讶道：“我不配，难道你配吗？” “我只是很不幸有这样一个烂人妈妈罢了，”温衍勾起了嘴角，笑得一脸灿烂，“你可是pc、约炮、还跟自己好兄弟的男友有一腿呢！” 常昱麒一怔，惊恐地看着温衍，竟是不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你……” “都说海王八条腿，那你应该是蜈蚣吧？”温衍歪了下头，“哦，不对，你不是蜈蚣，你是人渣啊。高中的时候还校园霸凌过一个beta呢。” 温衍露出了八颗牙齿：“常博士，您也不想您的好兄弟知道你让他做了绿毛龟吧？” “您也不想，让庄锐知道，你不仅pc、约炮，还是个校园霸凌的人渣吧？庄锐也是个beta啊，你和他交往的时候，有想起过曾经霸凌过的那个beta吗？” “你……”常昱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根本没想过自己这么多的私事乃至于多年前连他自己都遗忘的事情，温衍居然也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温衍看着眼前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 他可是想方设法用小号加了常昱麒的微信，常昱麒亲近的朋友的微信，以及这些朋友的恋人的微信，又顺带关注了这一圈人的微博号抖音号斗鱼号。 这近两年来的每一个痛苦的夜晚，他就靠着偷窥视歼这些挖掘常昱麒的所有污点信息，窥探庄锐的恋情进展艰难度过。 常昱麒脸上挂上了冷笑：“一派胡言，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温衍满脸“你活到二十多岁了居然还这么天真”的嘲讽表情—— “而且就算没有充足证据又如何？庄锐又不是警察局需要证据才给你定罪。重要的不是证据，而是这件事从谁嘴巴里说出来的啊。你觉得庄庄是信你这个人渣，还是信我这个亲亲宝贝呢？” “庄锐没和你说过吧，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有过被人霸凌的经历，”温衍微笑，“常昱麒，互联网上是是非非我不在乎。名声越大，我的小说销量越高。但是在庄锐那里，你觉得如果咱俩互曝，是你的形象光彩，还是我的形象够招人同情呢？” 第49章 傻白甜 “唉，这上班真是容易催人老，好羡慕有些人，一点班味儿都没有，浑身青春水嫩。” “诶，你别说，小庄的男友，上次见到不？天天待家里不上班，人确实就很像个男大。你觉着不？” 原本打算从卫生间里推门走出去的庄锐缩回了手。 他平视着面前的厕所门，门外同事的聊天仍在继续。 “不上班，自由散漫，能成天搁家里伺候小庄，小庄挺幸福的。” “还有那个腻歪劲儿，哪里是上班的人能有的。跟个学生一样，那么粘人。8月份出差的时候自掏腰包偷偷跟着庄锐去香港，哎呀~~” “哈哈哈，9月初那回，也正大光明地跟着来了。” “庄锐也是，居然真的有脸让男朋友跟着，出差难道不是上班？还带家属一起来秀恩爱。把出差当公费旅游似的。你说，他男朋友是不是富二代啊？花起钱来不手软，还在附近有房子自己住。写小说能赚几个钱啊？” “哈哈哈你语气好酸诶。小温不是还请了大家一顿午饭和晚饭吗？平时带来的各种菜品咱也没少吃呀。吃人最短。算了算了。” 第73章 “啊啊啊，我就是看着嫉妒嘛。我吃狗粮真是吃够了。” 一直到外面没声儿了，庄锐才慢慢推开门，走了出来。 虽然被同事在背后说小话抱怨，但是庄锐没办法说出个同事不好来。 毕竟确实明明一同干出差这桩苦差事，结果自己还有个男朋友陪在旁边，是有些招人恨。 温衍……以后，还是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 庄锐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么粘人的alpha。 说起来，今天早上说去s市看他妈妈以后，到现在大半个上午都没见这家伙来消息了。习惯了温衍主动来消息，庄锐一忙起来，对方没消息，他也都忘记了问。 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等午休时间回去吃饭当面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吧。 抱着这样的疑惑，中午庄锐到了温衍家打开门后，一如既往地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儿。 本来得知对方早上要去s市看望妈妈，庄锐还劝温衍中午别回来，回来也干脆两人在外面对付一顿。 一个上午在s市和h市之间跑个来回到底有些赶。 结果温衍还是买了菜把午饭做了。 这会儿听见家门被打开声音的温衍已经踩着拖鞋小跑到了庄锐面前。 庄锐朝他一笑，伸手：“抱抱~” 温衍满心柔软，把他心上的这轮月亮抱进了怀里。 庄锐在他左脸右脸各亲了一口，随即脚上换上了之前两人一起从商场购买的温衍脚上同款的情侣拖鞋。 “我上午忙忘了问，你妈妈还好吗？”庄锐打量着温衍脸上的神情细节，关切地问。 “跟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温衍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即看了眼庄锐，脸上有些欲言又止，被紧盯着他脸色的庄锐捕捉到了。 庄锐挑起眉：“怎么了？说吧，肯定遇到事儿了，你今天一上午都没给我发消息，心里哪儿不舒服了？” “我碰到了常昱麒，”温衍不住地偷瞄庄锐神色。 庄锐眉毛一低，眼里露出了些许厌恶：“然后呢？在哪碰见的？他跟你说话了？” “在精神病院门口。” 庄锐惊愕：“什么？！” 温衍在庄锐脸上看不出一丝对常昱麒的旧情，心里悬起的石头放下了大半，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他好像知道今天我会去看望我妈，在门口专程等我，我一出来就把我叫住了。” 一股怒意涌上庄锐的胸口：“这不要脸的混蛋，到处查人隐私……” 一直在“到处查人隐私”的温衍吞了一口唾液。 “他找你干嘛？”庄锐追问。 “想劝我跟你分手来着。” “我当然是断然拒绝了，”温衍马上先表了个态，随即有点难过地道，“他说他也是为你好，因为我配不上你，是个表子生的野种，还说我妈有精神病和艾孜，我肯定也遗传了。” 庄锐骂道：“他放屁！” “还有后面的话，你听了可能会生气……” 庄锐：“你说！” “他觉得你跟他分手，”温衍有些愧疚地看着庄锐，“都是因为我撬了墙角，你移情别恋。我妈做表子做小三，所以我有这方面‘家学渊源’很正常。” 庄锐满脸惊怒：“什么，他……” 温衍解释道：“我很努力解释了他不听。我说误会我可以，但是要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啊。因为这话说得好像哥哥出轨一样。但是他根本不信，他甚至还觉得我妈没病，是我嫌她丢人才把她扔进精神病院。我也说了不是，我妈真的精神有问题，医生也不可能乱诊断。他不信，说记者会很喜欢这种素材，把精神病院的门槛都踏破。哥哥，他这个意思是不是要找电视台去医院采访我妈啊？” “娘希匹！”庄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手里的筷子都被他捏断了，吓得温衍急忙抓了他的手掰开来看，发现没有破皮才松了口气。 他给庄锐换了双筷子，心里暗暗感叹庄锐力气好大，安抚道：“没事，我才不放在心上。他肯定是在气头上，失去了理智就乱说话。” 那可不是什么气话，那贱人是真干得出来的！ 庄锐担忧地看向此刻满脸笑意，美得浑身冒泡的温衍，只觉对方实在傻白甜：“你怎么还那么开心啊，人家骂你呢，还威胁你呢！你不怕啊？” “他骂我是因为知道你爱我啊，”温衍举着刚刚从庄锐手里换下来的那双被握断的筷子，甜滋滋地说，“你为我生气的样子好帅啊。‘好用力’地在爱着我。我要把这个收起来做纪念品。” 庄锐脸一红，伸手去夺：“神金啊！你扔掉啊！” 温衍急忙转身跑进了房间里。 庄锐坐在饭厅里，听着那个傻乎乎的男朋友在卧室翻箱倒柜地藏东西，用上排牙紧紧咬住了下嘴唇，忍住了大笑。 傻瓜。 但是等温衍回到饭桌前，庄锐还是担心起来：“他要是真的去找记者去医院把你妈妈的事情曝光到网上去怎么办啊？” “哦，没关系，我们后面达成一致了，”温衍连忙补充道，“因为他的事情更丢人。” “我答应了他，不把他以前霸凌beta同学的事情告诉你。他很怕影响在你心里的形象，所以就答应不说了。” “他以前居然还霸凌同学？”庄锐惊讶。 好家伙，常昱麒真是人渣得彻彻底底啊…… 庄锐这会儿都不禁有些难过自己的眼光了，“那，那你怎么又告诉我呢？” 温衍狡黠一笑：“你就装作不知道嘛。” 庄锐噗嗤一笑。 虽然他也知道温衍和常昱麒谈判达成一致的过程和条件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温衍既然不说具体了，他也干脆不问。 “等周末，我陪你去看看你妈妈吧？”庄锐提议道。 温衍看穿了庄锐的心思，摇摇头：“不用了。我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只要你不因为我有那么个妈，觉得我恶心就好了。别人的想法我根本不在乎。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被骂过来的，早就习惯了。常昱麒骂的那都算客气了。更难听的我也不是没听过。” “温衍……” “哥哥会为我生气我真的很高兴，好幸福啊，”温衍双颊又浮上两朵红晕，嘴角噙着有些羞涩又甜蜜的浅笑，美滋滋地看着庄锐，“谢谢你，好喜欢你。” “啪嗒。” 温衍惊讶地看着眼前庄锐双眼堆满了泪水，盛不住的泪珠掉进了面前的那碗汤中：“庄锐……” 完了，使劲使过头了。 “我没事……”庄锐抽了纸巾给自己擦眼泪，“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好后悔。你以前遭遇那么多事，我明明跟你同班，却给你关心不够，要是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 “你，你别哭了……”温衍慌了，站起来使劲抽餐巾纸要给他擦眼泪，结果一只脚绊到桌脚，“咚”地整个人往前栽去。 被庄锐手疾眼快地起身一把接住。 脸上还挂着着眼泪的庄锐松了口气，无奈道：“你……” 人都被庄锐扶着没站稳的温衍却抬起手，用手里被捏得皱巴的餐巾纸笨拙地在他脸上擦了擦。 第74章 庄锐简直被他搞得没脾气了，直接夺过餐巾纸自己擦干净眼泪，擤掉了鼻水。 他顶着依然红红的鼻头，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温衍：“笨蛋吗你？” 温衍站直了身体，垂眼偷瞄。 庄锐继续教导：“男朋友哭的时候，你擦什么眼泪啊。你应该亲我呀。” 温衍恍然大悟，急忙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又整了整衣领子，扒了扒头发，然后有些拘谨地上前伸手抱住了庄锐的腰。 庄锐好笑地注视着温衍，一双盈盈明眸里如同春光下的江面，映照着他的身影，波光粼粼。 在温衍吻下来的那一刻闭上了眼。 “拜拜~路上慢点开啊~” 公司地下停车场，庄锐朝开车送他来的温衍挥了挥手，随即走向了电梯，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一点半。 他告诉温衍自己要加班，提早了半个小时来公司。 当电梯到达公司20层，门打开了。庄锐没有出去，又按了24楼。 楼层数字继续一点点上升。 那是大楼楼顶。 楼顶空旷一片，又正值中午，人站在这里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接近日头。整个楼顶水泥地面被照得几乎要反光。 庄锐找了个檐下，站在荫蔽处，拿出手机把通讯录里常昱麒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看《大决战》的时候，跟某匪学的那句话。 大学跟室友聊起来，室友说，那句话很脏的，不要学。 但是平时室友和家乡朋友打电话时:娘希匹！巴拉巴拉！ 第50章 兴师问罪 “喂，”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常昱麒语气还带着兴奋，仿佛他俩还在恋爱那会儿。 但庄锐可不觉得兴奋，开口就质问道：“常昱麒，你上午上精神病院干什么去了？你也得精神病了？” 电话那头的常昱麒情绪从兴奋中落了下来。 敢情温衍那小子一回去就迫不及待地给庄锐告了状。 庄锐这是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但是常昱麒不知道温衍到底跟庄锐说了多少。 他对温衍这人的性格脾气不算了解，拿不准。 网络上人人都说温衍社恐内向，不善言辞。 可是网络上的人设谁会信呢？娱乐圈可是最会演戏的地方。 之前在庄锐公司楼下和医院里的那两次，那家伙当着庄锐和庄锐奶奶的面前，装得一副畏畏缩缩又大义凛然的模样，把他衬托成了小丑。 今天上午在他面前，又分明表现得阴险又无耻。 他可看不出什么腼腆羞涩、不善言辞。 “什么？”常昱麒干脆装傻，“莫名其妙地，我怎么听不懂？” “你装什么蒜呢？”庄锐冷笑，“温衍有个精神病的妈怎么你了？你拿这威胁人？对，你有对光鲜体面的父母，了不起。所以看不起别的家境不好的人，嘲讽就算了还要去到处宣扬。” “会投胎算什么本事？你也就这点少到可怜的骄傲了！我真同情你！” 常昱麒听着怒气也噌噌往上窜：“庄儿，我是为了你好……” “你少自欺欺人自我感动了，”庄锐打断道，“你不就是见不得我跟温衍好上了呗。常昱麒，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压根就没爱过我。” 常昱麒惊愕又不平：“庄锐，我知道你现在上头，你生气可以，你不要污蔑否认我们曾经的感情。” “我自然不会否认过去的感情，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庄锐尖锐地问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爱我吗？你只是陷入在自己对我的喜欢和自我感动中，从始至终你爱的只有自己。你有尊重过我吗？” “我不否认你的付出，你在我们两个城市之间的奔波，花的时间和精力。可是，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得起我。你不尊重我，你一直都是以高姿态看着我。” “我没有！”常昱麒愤怒道。 庄锐却嗤之以鼻：“你朋友在你面前提起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和态度呢？当他们对我持否认态度时，你有反驳过吗？” 常昱麒才恍然明白过来，追悔莫及地急忙解释道：“你是说文昊他们？他们是因为觉得你是个beta所以……但是没有恶意的，而且我从来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儿。” “因为你也没把我当回事儿！” 日光太烈，偌大的天台一丝风也无，甚至盯着被照着空地久了眼睛都发痛。 庄锐热得烦躁，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如果你妈也是个穷beta，你会允许朋友这么说吗？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取决于你。” “常昱麒，你看不起我。你不屑于参与进我的朋友圈，你对我的学校、公司、同学、同事各种贬低，我加班赚的那点辛苦费你看不上！我刚毕业那会儿穷得打的都不舍得，买了蜜雪冰城递给你时，你对我露出的那种同情、让步的自我感动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我没有，你太敏感多想了，”常昱麒结结巴巴，拼命地想着辩解之词。 庄锐冷声道：“有没有敏感多想我自己自有根据，你不用再对我的观点看法强加否认和指责。” 常昱麒忍着羞耻感坦诚解释道：“我，我承认有刻意贬低你同学和同事，那是因为我怕你看上他们。你们毕竟朝夕相处……” 庄锐压根儿不信：“常博士，您还会自惭形秽，怕自己比不上别人呢？” 这倒是冤枉常昱麒了。 常昱麒虽然心里看不上庄锐那愚蠢下流的的廉价工作，但说到底自己还是个在上学的，两人不属于同一个群体，加上异地恋，他有危机感也是理所当然的。 庄锐看了眼时间，继续嘲讽道：“哦，担心我看上我同事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你以己度人嘛！跟我同事上床很过瘾吧？x他屁股的时候有想起我吗？” “庄儿！”常昱麒被庄锐的粗俗震惊，他缓了口气，“我承认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但是……” “知道对不起我，承认你自己就是个人渣，你就不该一直缠着我！”庄锐激动起来，猛地拉高了声量，“你总觉得这个不配，那个不配，你觉得你自己配吗？你配吗？！你告诉我！” “……” “常昱麒，你说话！” “庄庄……”常昱麒知道庄锐的脾气，没有尝试转移话题，纵使艰难还是吐出了那三个字眼，“我不配。” “对，你不配，”庄锐胸膛剧烈地起伏，用手擦了一把流到眼睛里刺激得发红的汗水，“你飘倡，出轨我同事，跟命运之番上床，分手之后还揪着不放拼命骚扰我，调查我现男友，辱骂我男朋友，你他妈的，常昱麒，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爱过。” “你觉得我是你的所有物，一个物件，一个宠物。你不高兴就随心所欲地贬低，你觉得你对我付出很多，可是你从来没在意过我的情绪和我的想法，”庄锐难过地说道，“我跟你在一起确实有过很开心的时候，我爱过你。可是和你在一起时流过的眼泪也最多。我也对你有亏欠，可是你毫不客气地也一次次用尖刀刺进我的心作为回敬。把我扔下也是你，跑回来和好也是你。爱怎样怎样。” 第75章 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 “我们两人分手也算闹得最难看，你还要一直一次一次继续染黑你在我这儿的丑陋形象，”庄锐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温衍跟我告状的时候，我不觉得他哪里不好，我只觉得我自己很丢人！有你这样一个前男友很丢人！哈哈，我眼光多差呀，前男友特么出轨飘倡，如今还有脸纠缠不休闹到现男友这儿来。” “常昱麒，你要听人话，我是个独立的人，咱俩没关系了。我跟温衍现在处得很好，你别来搅局了！你这样显得我跟个祸害似的。人家原来生活好好的，跟我一谈恋爱，结果要被你这样威胁、那样辱骂，”庄锐说道，“你要是听不明白、听不懂的话，我郑重地跟你强调一遍，你听好。” “我喜欢温衍，我和他是恋爱关系，我很在乎他。你要是敢欺负温衍，对他不利，我跟你就是仇人关系！我会豁出一切跟你死磕，怎么难看怎么来！咱俩没有任何旧情可言，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温衍也不是软柿子。你好好掂量。我话就撂在这儿，不会再重复了。你不信就可以试试，到时候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听到吗？你离老子生活远一点。” “……” 庄锐把电话挂了。 才看到温衍发来了微信。 温衍宝贝：[图片] 温衍宝贝：(*≧u≦)买了做蛋糕的材料。下午做慕斯蛋糕！ 庄锐点开图片看了一下，回复道：[惊讶]买了这么多？你要做个大蛋糕吗？ 温衍宝贝：(／_＼)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万一没做好，就要重新做。 庄锐笑，按住语音键：“宝贝那么厉害，肯定能做成功的！就算做失败了，失败品肯定也很好吃！” 温衍宝贝：o(*////▽////*)q我会努力的！ 温衍宝贝：如果做成功了，我带去你公司，给你们吃。我会再煮一些红茶，配上蛋糕特别好喝！ 温衍宝贝：[小猫转圈jpg] ray庄：[小猫爱你jpg] ray庄：那干脆晚上就别做饭了，咱们一起出去吃。正好附近开了一家新店子，一起去试一下。 温衍宝贝：还有件事。 温衍宝贝：[图片] 温衍宝贝：\(^o^)/我朋友有两张火星哥的演唱会票可以转给我，这周六在n市。你有空去吗？ 庄锐双眼都睁大了。 ray庄：！！！ ray庄：啊啊想要！！ ray庄：多少钱呀？ 温衍宝贝： (●˙w˙●)友情价。因为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已经买下了。如果你能去的话，就当我邀请你赏光同我约会。 庄锐伸手捂了下心脏，又给自己扇了扇风，咬住了要合不拢的嘴，按下语音：“宝贝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说话好甜啊！亲一个~mua~” 温衍宝贝：[小猫转圈jpg] 温衍宝贝: ＝3＝ 庄锐咧开了嘴笑，随即踏着快乐的步伐朝电梯口跑过去。 下午四点钟。 庄锐接到温衍的电话，跑到电梯门口去接他和他手里拎的蛋糕和红茶。 “好大啊，做了个这么大的？”庄锐看到实物才发现比照片上显示的大多了。 温衍：“模子大。吃不完的话都给我好啦。” 庄锐奖励性质地亲了他脸颊一口，接过了他手里的那一大壶红茶。 温衍美滋滋地拎着蛋糕，屁颠屁颠跟在庄锐后面。 “午后茶来了朋友们！”庄锐一进办公室就大声宣布。 “哎哟，太客气啦，连红茶都在家煮好了带过来吗？在公司里煮煮就好了嘛。” 温衍拿着刀切蛋糕装盘，庄锐笑盈盈地一边分发一边夸赞自己男朋友道：“他自己说他煮的比较好喝哦。” “哦，这慕斯蛋糕好地道！冰冰凉凉，又甜又软。老麦你过来尝尝。” “嗯～比那个专业的蛋糕店里做出来的还好吃啊。小温忙一中午吧？” 几个同事一边吃，一边围在蛋糕旁边，打量温衍，还打听家庭情况和恋爱经过，都被庄锐笑着敷衍过去。 小朱帮小k也拿了一份，放在小k桌上。 小k端起蛋糕，看向笑得满脸甜蜜的庄锐，眸子一转，看见了庄锐身后被同事们夸赞得眼睛都不敢直视人的温衍。 同样宽肩窄腰的alpha，长相却和常昱麒不是一个类型，精致的冷白脸上还精心画了淡妆，乌眉朱唇。 小k咬住了嘴唇。 不料alpha眸子微斜，也和他对视上了，小k心中一惊，正思索要作何反应，对方平静地挪开了视线。 “还打听他写什么小说呢，肯定写得不怎么的才会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做家庭煮夫伺候人，”王希突然开口嘲讽道。 第51章 恋爱脑 庄锐眯起眼冷睨坐在工位上的王希：“你嘴怎么那么碎呢？成天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 被维护的温衍心里美得冒泡：“我没什么大志向，人生唯一的追求，只有哥哥了。哥哥上班这么忙，我当然要主动多花时间照顾好哥哥。” 王希被恶心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哥哥哥哥，呕！ 庄锐都脸红了，佯怒地嗔了温衍一眼。 同事们纷纷“哎呦呦”地暧昧起哄。 下午茶结束后，温衍就拎着保温壶回去了，庄锐送他到电梯口还忍不住亲了他一下：“宝贝儿怎么这么招人疼啊。” 温衍一个昂藏七尺的alpha，笑得像个鬼迷日眼的狗。 下班后，回去的路上，庄锐还在忍不住跟胡飞夸温衍。 “做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吃！你说他在厨艺方面怎么这么有天赋啊，下次你来了，我让他做了给你尝尝，真跟外面买的一个样儿。” “那找个周末吧，咱们聚一聚，”胡飞答应道，又问，“对了你中秋节打算回家吗，他呢？” “他跟我一块儿回去，”庄锐扒拉着手机上的日历，“他孤身一人嘛，以往中秋都没地方去，现在刚好跟着我回去，高兴得很。” 胡飞调侃道：“啧啧，这不跟上门女婿似的。看他这副恋爱脑的样子，未来孩子说不定都跟着你姓庄。” 庄锐笑开了花，但是下一瞬想到了现实，笑容收敛了起来，把话题转开了：“国庆节你和于鸣飞打算出去玩吗？” 提起这个，胡飞兴致勃勃：“打算去京市哈哈。于鸣飞那家伙想看升旗，我跟他说，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抢到位置，他说打地铺也要抢到前排。你跟温衍呢？” “去q省吧。” “嗯？”胡飞惊讶，有些犹豫地问，“你去年不是去过吗？这次又去青海湖吗？”而且也是国庆节，还是跟常昱麒一起去的。 庄锐也知道胡飞的隐去之言：“温衍说想去。”他也觉得有点小尴尬，但是温衍表现出很想去的样子。 胡飞：“……好吧。”那么多省份，为什么偏偏挑中q省。 庄锐倒是坦然：“就当和新人做旧事吧。q省挺漂亮的，值得再去一次，说不定这次又有新体验吧！” “说起来，谈恋爱就是这样嘛。把吃饭看电影逛街旅游的过程重复一遍，”庄锐说道，“我跟他之间已经做过很多和常昱麒一起做过的事情了。约会的餐厅、喜欢的饭馆、游乐园项目，买一送一的奶茶。这种事免不了的，越在意越显得还对常昱麒念念不忘似的。” 第76章 “啪！” 袁熙熙把一小叠文稿在温衍面前的桌子上一甩：“你谈恋爱谈傻了吗？这么一本悬疑小说写成琼瑶席绢！” 温衍拍了拍脸上快干的面膜，加了点精华液，面膜背后是满脸的不以为意。 袁熙熙狠狠翻了个一个白眼：“你他妈别敷了！跟你说正事儿呢。” 被面膜紧紧绷着脸的温衍含糊不清地闷声道：“你自己不约好时间突然来，现在是我的敷面膜时间。” 袁熙熙气得皱纹都要多几根：“这么段时间你就写了这么个玩意儿？没别的了？真江郎才尽了？” 温衍：“……还有％#*@#￥g” 袁熙熙眉毛一挑：“什么？还有什么？你拿出来看看？” 温衍：“同人文，我说还有几篇，我和庄锐的同人文，你要看吗？” 袁熙熙站起身：“庄锐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吧？我这就去跟他讲。妈的，欺人太甚！” 被温衍一把拽住：“再给我两个月。” 袁熙熙面无表情：“半个月。把面膜摘了。” “砍价不是都对半砍吗？” 催稿阎王走了以后，温衍就开始做晚饭。 正在烹饪汤，手机铃声响起，是张末，寒暄两句之后就是：“你剧本写得怎样了？” 果然幸福得太大声，就会惊醒隔壁的悲剧。 袁熙熙刚走，这又来个催债的。 张末：“有几个部分想跟你再讨论一下。我刚下高铁，你吃了饭吗？出来找个餐厅搓一顿？” 温衍看了眼自己正在煮的蛋汤，很想说你自己在外面买个饼吃了算了：“……你来我家吧。我给你下点面。” 门一开，张末就被穿着一身围裙的温衍惊到了：“哟呵，现在变这么贤惠？不好意思啊哈哈哈饭点来哈哈哈。” 温衍：…… 张末穿着拖鞋一边进屋，一边仰着鼻子使劲嗅空气里那股子饭菜的喷香味儿：“哎呀，还是第一次尝你的手艺，庄锐日子过这么好吗？” 当在饭厅看到饭桌上那丰盛又精致的四菜一汤，不禁质疑地问道：“这都是你做的？不会是你在外面点了外卖骗庄锐吧？我跟你这么些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手艺啊？” 温衍指了指书房：“稿子在书房桌上，你自己去看。” 随即从锅里捞起面条放在一旁，自己摘了围裙也进了书房。 张末正坐在拿着厚厚的稿子看，抬头对温衍夸赞道：“你一口气写这么多？不错啊，你找到状态了？” 温衍指了指桌上的键盘，美滋滋地说：“你看到那个键盘了吗？上次我跟你说的，庄锐买给我的。” 张末站起身敲了敲键盘：“这么说，我之前该送你个键盘？哦，不对，我买的哪里能这么大威力，只有庄锐买的才行，是不是？” 他一边戏谑一边看温衍。 温衍又拎了拎身上衣服的肩角：“说起来我身上穿的这件正好也是庄锐买的。” 张末：“……你这衣服好像还没干啊？” 温衍：…… 张末：“……不会是知道我要来，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换上的吧？” 温衍：“……在阳台上晒了好一会了。” “滴——，宝贝儿我回来啦！”指纹锁开声和庄锐充满活力的声音相继响起。 温衍扔下张末，咚咚咚地跑去玄关。 张末把稿子放下，跟在后面去见传说中的庄锐。 看到屋里除了温衍居然还有客人，庄锐猝不及防，随即便认出这是之前在电视上和网络上见过的张末导演。 两人都是对对方“闻名已久”，第一次互相在现实里见对方。 在温衍介绍以后，两个自来熟的“e人”又都是有意和对方交好，很快便相谈甚欢。 “他以前振振有词，说要打算做个独身主义者。一副悲惨得不得了的模样，说自己要单身一辈子，不结婚，不恋爱。结果呢，诶，转头跟你好上了。” 庄锐听得直乐，时不时地瞄一眼厨房的方向。 张末还没放过温衍，津津有味地继续调侃道：“知道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特惊讶。一问，哈，果然是你告的白，我知道这家伙憋死也说不出来的哈哈哈！我跟老袁都知道你，这家伙一聊起你那股子可怜卑微劲儿哈哈哈。他跟你说过吗，他从高中起就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庄锐耳根子都有些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托腮，顺便半捂住自己美得快要合不拢的嘴。 他尚且如此，已经能想象到厨房里的那家伙估计正顶着个大红脸蹲在料理台前起不来的样子。 厨房里的温衍缓了好一会，给先前捞出来的白面条加了点酱料，把蛋汤浇到上面，端到饭厅，就见那个嘚吧嘚吧说个没完的张末正抱着本来属于自己的那碗白米一边吃一边夹菜夹得欢。 温衍：“……那是我的饭。” 张末闻言，脸上立马挂上夸张的惊讶：“哦，这样吗？我不知道……” 庄锐笑着替温衍打圆场：“他说的是我手里这碗呢，因为我说想吃面来着。好朋友来家里做客，怎么可能让主人家吃米饭，让你吃面条啊。” 庄锐转过头对温衍笑眯眯道：“我都忘记还有面条了，你想吃饭的话要不吃我这碗吧？正好下午吃蛋糕，我也没多饿。” 温衍：“……我吃面。” 张末呲着个大牙乐得差点被饭呛到，对庄锐说道：“真是托你的口福，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温衍做的饭。我都不知道这货会做饭来着。” 庄锐有些惊讶：“是吗？那你们怎么解决饭啊？一直都在外面吃吗？” 他看向温衍：“你之前没在家开过火吗？” 温衍：“点外卖。” 庄锐想起来第一次来找温衍的时候，易感期却还吃那种简易餐。 他不赞同道：“有时间做还是给自己做点健康饭菜嘛。你看你现在不是挺勤快吗？” 张末乐不可□□是要在你面前表现呢。你知道这货多恶心？知道我要来，还把没晒干的衣服都穿上了，在我面前嘚瑟。‘哦，你知道吗？这是庄锐给我买的衣服～这是庄锐给我买的键盘……’” 庄锐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到温衍脸都快埋在面碗里，还是关心道：“你不怕感冒吗？快去把衣服换了。” 张末还在调侃：“没事儿，这家伙心头火热着呢，衣服估计都被他烘干得差不多了。” 庄锐无奈：“你放过他吧，他都要被煮熟了。” 饭后，庄锐还得去加班，洗完碗就急匆匆离开了。 温衍回到书房，对正低头看稿子的张末说道：“你真是话太多了。” 张末抬起头，勾起笑：“别装了。你敢说你对我这波助攻的效果不满意吗？送庄锐出门的时候，你俩亲嘴的声音响得我坐在书房都听到了。” “哎呀，难怪你这感情线写得比原小说里缠绵悱恻多了，”张末拿笔画了画，“后面这个alpha也死得比原著更惨，你是真有什么怪癖吗？” 晚上温衍开车接加完班的庄锐回家，车程中庄锐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瞄认真开车的温衍，回想起之前晚饭时张末曝的那些料，忍不住又是一笑。 第77章 到了家楼下以后，他和温衍照例在楼下说小话，就像大学里流连在宿舍楼下的情侣。 庄锐望着温衍说道：“我以前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 温衍惊讶：“我吗？什么时候？” 庄锐笑：“找你借钱之前。” 庄锐回忆道：“每次跟你说话都一副抬不起头不想看我的样子，搞得我好沮丧。” 温衍忙道：“没有，我……” “我知道，”庄锐映着温衍的眸子里闪烁着戏谑，“后来和你见面的时候，你那副脸红得抬不起头的样子，我心里就喊糟，原来我的这个债主居然喜欢我呢。” “但是今天张末说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喜欢我呀。” 温衍红了脸，就像当初他和庄锐最初约会时那般。 庄锐踮起脚勾住了他的脖子，啄着他的嘴唇，轻轻呢喃着他的称呼：“我的胆小鬼，含羞草。” 晚上，温衍在庄锐家留晚了一些时间。 温衍坐在懒人沙发上，庄锐靠在他怀里，在手机上挑选着周末去n市看演唱会的高铁和晚上住宿的酒店。 庄锐：“宝贝儿，这个怎么样？” 温衍说：“嗯。” 庄锐：“但是我感觉这个也挺好。” 温衍：“嗯。” 庄锐：“嗯你个头，算了，这个吧。地铁近一点。” 温衍垂头看着怀里用旅游平台的优惠券省下钱后满脸美滋滋的庄锐，搂在庄锐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庄锐感受到了，回头看向温衍。 温衍却撇开脸，只红彤彤的侧脸和耳朵，眼睛垂着睫毛不住颤抖，不敢看他。 庄锐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站起了身，面向温衍跪在沙发上，抱住了他的含羞草，照着那殷红柔软的嘴唇吻了上去。 温衍浑身火热，抱住庄锐背部的双手手背爆出了青筋，微微发着抖。 庄锐留恋地望着自己的爱人，那双温柔的眼睛和柔软的嘴唇都闪着迷人的水光，整个人仿佛垂怜人间的伟大美神。 温衍痴痴地凝视着他，突然一头埋进庄锐的怀里，剧烈地呼吸起伏：“……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庄锐情不自禁地又哈哈大笑起来，抱住这活宝：“这么喜欢我呀？” 温衍不说话，庄锐只看得见那只露在外面的赤红耳朵。 薄薄的冷白皮肤下无数根毛细血管充血，以至于整个耳朵连带侧脸红透了，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想咬一口的坏心思。 但是庄锐强行忍住了。 感觉温衍已经被刺激到临界点了，庄锐怕把这可怜的家伙搞坏了。 他好奇地猜想，温衍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溢满了整个屋子。 只是自己闻不到。 他偷偷地分出心神侧耳细细倾听屋子里除去空调的低吟声，那台空气净化器是不是也在拼命地运作。 如果自己是omega的话，大概可以轻易地在第一时间就嗅到温衍对自己产生了慾望的味道。 据说omega还能从alpha的信息素中感知到那其中汹涌的情感变化。 有点羡慕…… 庄锐急忙清除掉自己心底里泛起的那点子伤感。 他怀着满足的心情半抱着他大只的alpha男友的臂膀，脸贴在温衍的肩膀上，手里抓着alpha的大手，玩弄着那几根仿佛用来弹钢琴的修长手指。 两人静静地享受这平凡又妙不可言的时刻。 “谢谢你。” 温衍突然开口道。 庄锐不明白，轻轻地“嗯？”了一声。 “……” 没得到答案的庄锐又把问题问了一遍：“为什么要说谢谢啊？” “谢谢你，”温衍侧头垂眸看向庄锐，“……喜欢我。” 庄锐又是噗嗤笑出来，说了句“傻瓜。” 可是温衍说这话时的眼神，看起来不见喜悦和羞涩占几分。 庄锐站在自己家阳台窗前看着温衍的车离去时，之前温衍说的那句谢谢和那时的双眼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那当中似乎掩藏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乌黑的天幕中的银白明月默默无言，楼下花坛边的路灯静静地独自照耀，仿佛一个是天上的路灯，一个是人间的月亮，也无很大差别。 怎么回事嘛这家伙。 好端端地，今天晚上不是一直很开心的吗？ 第52章 同房 去n市的高铁上，不少年轻人都在讨论火星哥，不同口音的都有。 可以看得出来这次火星哥吸引了不少像温衍和庄锐这样的外地的粉丝专程去n市看演唱会。 而晚饭之后，在前往举办演唱会会场的地铁上，就基本上大半个地铁车厢的人都是前往看演唱会的观众了。 庄锐拉着温衍的手进入了会场。 整个会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而且人还在越来越多，空气里随着汗液的蒸发掺杂着各种ao的信息素。 对信息素比较敏感的ao可能会有些焦躁不安。 闻不到信息素的庄锐一开始还没在意，但是坐在庄锐和温衍前排的那对ao情侣里的omega明显有些不适，小声抱怨了一句，omega的alpha就在其后颈的腺体上轻轻咬了一下。 omega平静了下来，朝alpha满脸愉悦和满足地一笑。两人说起了小话。 将这一幕全程看在眼里的庄锐不禁再次感叹信息素这种东西影响力的强大。 他转头看了眼温衍，幸好这家伙蒙着口罩倒是没受影响，正一心一意拆奶茶吸管呢。 温衍跟奶茶店的小哥一样，先把吸管下面一半纸包装撕了，戳进去后再拔掉上面那一截吸管纸包装，然后递给庄锐。 庄锐不由好笑温衍真是过于讲究。 会场里也总算把信息素净化器打开了。 温衍把吸管戳进自己的冻柠茶，低头吸了一口。 “好喝吗？”正喝着雪顶幽兰的庄锐问。 温衍抬头，把手里奶茶的吸管就要抽出来，被庄锐按住了手。 “都亲过多少次嘴了，矫情这个，”庄锐低头直接含住温衍的吸管吸了一口，眯了眯眼。 “要尝尝我的吗？”庄锐举起他的雪顶幽兰。 温衍顶着要冒烟的红脸，伸了脖子吮了一小口雪顶，在庄锐笑眯了眼的“好喝吧？”问句里使劲点了点头。 仿佛行走云端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火星哥登场。 身边的庄锐跟着大家一起忍不住站起来欢呼大叫。 温衍望着激动得脸颊发红的庄锐，回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下午。 “好不容易得到的演唱会票呢，人家外国歌星难得就来这么一回，啊？拜托拜托！兄弟帮帮忙，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俊俏可爱的庄锐讨好地双手合十一个劲地求他，那双漂亮迷人的眼睛里全是他，只有他。 旁边的同学都在喊：“别答应他！还兄弟呢，死小子跟尚熵仁一块儿看演唱会不带兄弟，凭什么？” “就是！见色忘友！别让他去！” 庄锐如同一只小奶狗般哼哼唧唧地绕着他转来转去：“好不好？好不好？帮小弟一回！大恩大德！” 他当时把头一埋，恶声恶气地吐了个“不”字。 第78章 那一刻心中萌发出无限快感，却在看到庄锐失望离开的瞬间涌出翻天倒海的后悔。 但怪人就是怪人，明明后来还是忍着心酸嫉妒帮了庄锐这么个忙，他偏偏对喜欢得让自己心脏都要发痛的月亮怒气冲冲骂了句：“你快滚吧。” 明明是帮忙的，明明是喜欢的…… 也难怪庄锐会以为——“我以前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 手里被塞进了两根荧光棒，温衍有些懵地回过神，庄锐明媚的笑容比整个演唱会场的荧光海洋更绚烂：“愣着干嘛呀，打call呀？会不会？我教你。” 在快乐动感的音乐声中，在舞台向观众席上四处摇摆挥洒的彩色激光中，两人一起举着荧光棒跟着节奏挥舞。 庄锐兴奋地大叫大笑，声音淹没在万千观众的喝彩声中，眼睛里璀璨的光芒却清晰地映在温衍的双眸中。 这一刻，仿佛万籁俱寂，只有庄锐的声音。 映在他眸中的庄锐侧过头，倾身用力地抱住了他，狠狠亲吻上去，然后张开那柔软的嘴唇对他高喊道： “cause they got nothing on you beby! nothing on you baby! （因为他们根本和你没得比啊宝贝儿！完全比不上你啊宝贝儿!）” 他拉起了温衍的手跟着台上拼命地大喊：“play it！put your hands up! put your hands up!哦哦哦！” 庄锐大抵是醉了，温衍也是。 出来以后大家都浑身疲惫，但是大脑兴奋得很，不少人还哼着歌，一起簇拥着往会场外走。 庄锐也挽着温衍，难得来n市，两人一同顺道在n市市中心逛一逛，买些零食小吃尝尝。 “你吃，”庄锐举起手里的冰激凌给温衍，温衍咬了一小口。 庄锐笑：“吃那么小心干嘛，像小狗一样。”说罢自己又在温衍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看得温衍发硬，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庄锐柔软的嘴唇温柔地啜了一口。 庄锐一个不经意转头，却看到旁边钵钵糕摊子上，居然站着之前看演唱会时坐他们前面的那对ao情侣。 那个alpha对钵钵糕爷爷说：“麻烦多加点糖。”转头又对omega讲：“吃甜一点，心情也会好点。” omega争辩说：“我心情哪里不好。” alpha笑了：“我都感觉到了，你信息素里都带着涩。” 庄锐心里忍不住再次流出了几分羡慕。 原来ao之间真的能感觉到彼此的情绪啊。 据说ao标记以后，两人之间就像连接了在一起，成了彼此的“体外器官”。 庄锐一直觉得特别玄幻。 好神奇啊，庄锐内心轻轻感叹道。 一直注意着庄锐的温衍欲言又止，攥紧了庄锐的手。 途径香水店的时候，庄锐就忍不住拉了温衍进去看。 他随意拿起一瓶香水闻了闻，问身侧温衍：“宝贝你喜欢什么味道啊？” 温衍：“儿童霜的味道。” 庄锐以为温衍逗自己，不满地嗔了他一眼，又问：“那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 “我的信息素不好闻，”温衍小声道，“应该是一股海水味。” 庄锐有点好奇，但是对于温衍的自我评价有些不满：“谁说的不好闻啊？你自己闻着不喜欢？” 温衍说：“我妈。” 这两个字一出，庄锐心都揪起来了，不高兴地说：“不信他！海水味怎么了，不是一股子海鲜腥味儿就行了呗，他难道还对海鲜过敏吗？我觉得大海挺好的！” 他转头问售货员有没有海水味的香水，在推荐下拿了两瓶闻了闻，问温衍：“是不是这种味道？” 温衍摇摇头说：“不是，淡很多。总之不好闻。” 庄锐有些生气了：“不要再这样说自己的信息素！” 过了会他又说，“你妈妈讨厌你才故意那么说的。要是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我肯定会很喜欢的。” 随即转头又拿起几瓶香水嗅了嗅，有些难以抉择地问温衍：“你觉得我买什么味道好？” 温衍有样学样：“你用我肯定都会喜欢。” 庄锐笑嘻嘻道：“学很快哦，我要收版权费啊。” 手指在挑出来的几瓶香水之间游移了一下，选了那款被温衍说不怎么像的海水味香水，又拿了一款闻着很舒服的柑橘味儿香水。 晚上两人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一点。 温衍在浴室里面洗澡。 庄锐坐在床上，拿起白天买的那瓶海水味的香水在鼻尖嗅了嗅。 虽然温衍说味道不像，但他也没有别的途径去了解温衍的信息素味道了。 真悲哀。 他把香水重新收回包里，看向旁边另一张空床，还有水声未停的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仿佛击打在庄锐的心脏上，擂鼓一般地心慌。 说起来，除开之前那次出差乌龙之外，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正经出来旅游过夜。 尽管他和温衍两人晚上时不时会在对方家里过夜，但从来不同房。 此时在外面陌生的环境，又是酒店双人房这种暧昧地方。 要说心里完全不害羞，不害怕温衍对自己做什么，那绝对是撒谎。 alpha决意强行的话，力量是普通beta和omega根本抗衡不过的。 庄锐靠在床头，想起去年当初他和常昱麒一起出来旅游，也是这种夜晚。 当时常昱麒看着洗完澡出浴室的他，眼睛里仿佛想吃人的狼一般，轻轻耸了耸鼻尖，哑声说道：“庒儿，你简直像个刚摘下来的水蜜桃，全是露水。” 庄锐说了句：“别发马蚤啊。我会报警的。” 常昱麒还像个小孩一样求了一会，想耍赖。 尤其后面常昱麒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估计这alpha浑身的信息素是随着身上的蒸汽在房间里疯狂翻滚蒸腾。 可惜beta庄锐除了沐浴乳的味道什么也闻不到。 常昱麒是一身的风马蚤劲儿演给了瞎子看，唱给了聋子听。 但这个色鬼眼睛里简直在冒火。庄锐被他盯得受不了，直接逼着他又进浴室洗了一次。 然而这初生还不死心，故意在里面轻轻喘出声。扰得庄锐骂了一句，赶紧戴上了耳机。 “亲一下都不行吗？” “原本可以，现在不行，我对你的性马蚤扰ptsd了，”庄锐冷漠地说道，“早点睡吧。” “庄庄，怎么像个带清穿越过来的小古董，”常昱麒轻笑，“你觉得我们两个将来不会结婚吗？谁能想得到你会在那种公司上班啊？你公司的产品你都没用过吗？” 庄锐皱眉：“我就是个市场营销而已。你要是对我有异议，觉得不合适，忍不了，咱俩就分呗。” 常昱麒急忙哄了几句，又问庄锐：“你就不怕碰到男友ed？婚前难道不应该试一下男友功能是否健全？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还讲究处子情结。万一不合适，后才麻烦更大。” 庄锐语气坚决地道：“既然双方都已经到了要结婚的那一步，在婚前突然发现对方是养胃，这个婚就不结了？那么这份对对方的喜欢，和对方共度一生的决心又算什么呢？” 常昱麒被庄锐的单纯想法惊奇到，甚至有些好笑：“所以你是爱情就可以抵过一切吗？只为爱情结婚，不考虑婚姻中的其他因素？” 第79章 “可以在还没到下定结婚决心之前先尝试一下。不合适就及时止损，这是大多数人的做法。你难道真愿意守着一个不行的人过？”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常昱麒确实就是秉持这种想法的人吧，把性这种事情看得很重要。 但当时庄锐只说，“只要人好，讨我喜欢，养胃也愿意。大不了用点道具也能过。” 常昱麒大笑起来，觉得庄锐很幼稚。 “你以后就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你现在这是把性特殊化了。觉得这是一种神圣的行为。而没有把它当做一种快乐亲密的行为。它其实和亲吻这种行为没有区别。你承认吧，你就是贞操观守旧。” 庄锐有些赌气，语气都冲了几分：“对啊，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我贞操价值观严重，如何？我有指责过你和你前男友有过婚前性行为的事吗？” “我尊重你把性看作取悦自己的娱乐行为，请你也尊重我的思想！在不违背伦理道德的大前提下，我们互相按照自己的原则生活，不去向别人强加自己的观念和评头论足不好吗？三观不一致又忍不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合适，不如就如你说的及时止损。” 拗不过，两人有些不愉快，分两床睡了。 睡前常昱麒还是软了语气和庄锐说了些别的话题，庄锐也顺着台阶下了。 那个时候常昱麒是抱着这种心思带他出来旅游，还是只是在那个夜晚情之所至呢？ 答案庄锐已经无从得知了，现在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温衍裹着睡袍出来了，毛发湿漉漉地滴水，他满脸潮红地钻进被子里，看向庄锐小声道：“我洗好了。” 一副新婚的小媳妇等待侍寝的模样。 看得庄锐忍不住发笑，拿了衣服起身去了洗浴间。 “哎呀！”庄锐在洗浴间里小声惊呼了一句。 “怎么了？”温衍吓得两步跑到洗浴间门口着急地问道。 “没事，我的u盘好像泡了水。唉，我怎么把工作u盘放在兜里了！里面还有资料呢……” 庄锐在浴室里小声抱怨了两句，随即淅沥沥的水声重新响起。 当庄锐浑身蒸气腾腾地出来时，温衍在床上正襟危坐，一看到这样的庄锐，温衍脸就红了，两排眼睫毛又像发抖的蝴蝶翅膀一般颤栗。 仿佛新婚之夜一般，之后无数个婚后夜晚生活的幻想碎片像百万只蝴蝶从花丛间飞出来，纷繁斑斓的蝶翼扇惑人心，让温衍眼花缭乱、目眩神摇。 庄锐倒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了，他懊恼地跪在床上用吹风机给u盘吹了一会，最终无果放弃，扔在一旁：“算了听天由命。睡觉。” 伸手把灯关了，对温衍道了句：“晚安。” 一直盯着庄锐迷人背影的温衍回过神，也低声地道了句：“晚安。” 房间里静谧下来。 两个人还是忍不住在黑暗中说了一会话。自然是庄锐这个耐不住安静的先起的头。 比如让温衍把u盘借自己顶两天，以及今天的演唱会真好看，钵钵糕真好吃。 他说什么，温衍都说好。 “嗯……” 暧昧的哼叫声从隔壁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却把隔壁越发密集的暧昧声音凸显得更加明晰。 “我……我的腺体……咬我……” “宝贝儿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啊……” 第53章 还想亲 庄锐不知道温衍现在心情如何，自己是很想死的。 空气里还残留着沐浴乳的淡淡暖香，闻两口能仿佛感受到那股子不知道从谁身上蒸腾出来的水汽。 隔壁叫得越发让人听不下去了。 红透了脸的庄锐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温衍：“咳，虽然我闻不到，不过要开信息素净化器吗？” 回答他的是黑暗里长久的沉默。 就在庄锐以为温衍睡着了，突然听到了一声“嗯。” 庄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温衍在回答几分钟前自己问的问题，不禁笑出声。 他打开了床头属于净化器的开关。 信息素这种东西都跟性紧紧挂钩，所以庄锐的这句问话在这个语境下确实有点含蓄的挑逗意味。 通俗地说，就是暗戳戳地玩火。 如果温衍是个自制力差的，这个时候不顾庄锐反抗对其霸王硬上弓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事儿要真的发生了，庄锐倒也不会觉得天塌了，可能就是不留情面地收拾好证据去报警吧。 庄锐其实没有把自己所谓的第一次看得多严重。 似乎这会儿的庄锐又不像他自己口中那种贞操观传统的人了。 仿佛他一直以来对此表现的所言所行，都只是对alpha的忠贞和矜持抱有担忧和怀疑，冒着风险用自己去考验对方。 信息素净化器和空调一起运作，发出“嗡嗡”的低吟声，心大的庄锐忽略了那让人尴尬的叫声，突然谈兴再起。 “哗啦，”他翻了个身。 “我以前和常昱麒一起出来玩时也住过酒店，”庄锐主动谈起了前男友。 原本还因为心猿意马难消除有些难受的温衍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了耳朵。 “跟他吵了一架，虽然后来勉强和好了，”庄锐把那段过程含糊而过，“但是他对我说的那句带着教训味道的话，一直印在了我心里。他说，‘以后就知道性这种事有多重要了'。后来他自己也果然印证了那句话，在易感期阶段和命运之番睡到了一起。” “而且我后来也才知道，遇到命运之番之前的每段易感期，他恐怕身边也没孤单过，”庄锐语气里倒完全没了不甘与愤怒，只掺杂了几分好奇，“beta没有易感期和发晴期，我想象不出对这种事渴求到失去理智的感受。之前看到你易感期的样子，还吓了我一跳。” 温衍却解释道：“没有那么夸张！alpha的易感期普遍表现只是身体发热，信息素水平激增，兴奋度高，每年只有一个星期。omega们也是这样度过的。抑制剂对绝大多数人都是很有用的。” 说到这他语气有些低落：“我是因为我妈妈经常乱吃信息素药，所以先天腺体有问题，是个特例。” “除非他和我一样，抑制剂效力有限。不过这也不是出轨犯错还瞒着你的借口。如果我这么做了，我一定马上自杀！” 庄锐：……不至于不至于！ 他权当温衍开玩笑夸张。 但温衍说的不无道理，庄锐心里也暗暗更加鄙视常昱麒。 也是，omega的发晴期难道比alpha的易感期轻松？ 为什么有不少omega坚持用抑制剂熬过去呢？ 抑制剂研发了这么多代，产品早就成熟多样。 常昱麒又不像温衍一样对抑制剂“免疫”。 何况温衍这种纯靠毅力用不了抑制剂的都能自己熬过去，他常昱麒凭什么拿易感期做风流出轨借口？ “这样说起来，我们温衍宝贝虽然看起来有点脆皮，但是事实上比谁都坚强啊。” 黑暗中，庄锐语带笑意地这样说道。 即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温衍也能想象到庄锐满眼的温柔与嘴角噙着的春花一般明媚的笑。 第80章 年少时梦想过的最高奖赏与称赞，突然就在这个夜晚毫无预料地砸进了他的胸腔中。 过往那无数回被人狠狠掼在地上的疼痛。 夜里惊醒紧紧握住枕头后的刀。 不敢发出声音的茫然眼泪。 一次次小心翼翼的偷窥和嫉妒反刍，一段段抱着绝望在地板上打滚撞头的易感期…… 突然就获得了梦里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的回报。就像等待了好久的花开，他在这一天夜里不期然与它的绽放相遇。 心脏疯狂地鼓噪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缓不下来。 隔壁暧昧的声音还在继续，越发凸显房间里的宁静。 庄锐突然又开了口：“你在哭吗？” 温衍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静静地感受着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将枕套濡湿，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庄锐不知是耳朵灵还是直觉敏锐…… 温衍有些尴尬。 alpha眼窝子浅这种事挺让人看不起的。 “宝贝睡着了？”庄锐又轻轻地问了一句。 温衍原本该借坡下驴假装睡了，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带着鼻音的“没有。” “……要抱抱吗？”庄锐又问道。 温衍点了点头，但是点完头才想到乌漆嘛黑的，庄锐哪里看得见。 “啪咔，”偏偏庄锐仿佛就像看到了一般，打开了床头的灯。 融融的橘黄色灯光将黑暗驱散，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床头灯旁边伸长了手开灯的庄锐。 温衍看到庄锐下了床，然后爬到了自己的床上，朝他伸展了双臂。 温衍吸了吸鼻子，投入了天使的怀抱。 “……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是。” 出门看演唱会的这两天对社畜仿佛一次暂时逃离现实生活的异世狂欢。 庄锐充饱了电量，在回到岗位以后，干劲满满地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温衍和他的交流也变得更加频繁起来，微信上话说得比以前多了很多，仿佛演唱会为其注入的兴奋仍未消磨殆尽，仿佛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新鲜的，无时无刻没有话题可以讲。 原先是聊天冷场王的温衍居然有些往话痨的方向发展。 温衍宝贝：今天在路边买到了特别嫩的苋菜！ 温衍宝贝：[图片] 温衍宝贝：人民路的桂花开了，香气很沁人！我偷偷摘了点回来。等你回来了给你闻。 温衍宝贝：[情侣手机壳照片] 温衍宝贝：(?▽?)/你看这对情侣的手机壳好有意思，我偷拍时差点被发现，嘿嘿。我找找有没有我们手机型号的。 温衍宝贝：[客厅香蕉照片] 温衍宝贝：我们的香蕉终于全部变黄了，好漂亮！等你回来一起吃！ 庄锐经常是忙得飞起，温衍时不时地就蹦来个消息。 可他又不想打击温衍积极性。 ray庄：[哭]亲爱的，我今天有点忙。 温衍宝贝：[猫猫抱抱jpg] 庄锐回顾了一下过去，才发现温衍居然已经在家里做了一个多月的“家庭煮夫”，期间还偷偷跟着自己出差，又是一起去演唱会。 他不禁问温衍：“你现在是事业空窗期吗？之前电影剧本写完以后，有写过什么新作品吗？” 温衍完全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袁熙熙和张末的催更，还会在男朋友这里获得“催更。” 温衍含糊道：“我在找灵感。” 庄锐惊讶：“你在每天这样逛逛街、做做饭的生活中找灵感吗？” “也，也有看一些书和电影……”温衍对着庄锐撒谎撒得自己脸都红了。 但是当庄锐那双好奇又期盼的双眼看着他时，温衍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 “我是个外行人，不懂这些。不过我希望如果你需要外出采风找素材灵感什么的，不要因为我限制了自己，”庄锐暗自算了算，剧本自然是电影拍摄之前就要写好的，《那是我的脸》在去年10月就开始拍摄，等于说温衍已经有一年没正经动笔写出过什么作品了。 温衍立马疯狂摇头。 庄锐劝道：“可能只是我是白担心，你有自己的节奏，这样说会不会增加你的焦虑？我就是有点害怕你和我在一起后沉湎安逸，安于平庸。人家说，良好健康的爱情会让两个人都变得以前更优秀。万一一名特别杰出、受欢迎的小说家就这样因为我而埋没，那我就该向读者们以死谢罪了——开玩笑的哈哈。” 温衍当即举手指天发誓自己一定尽快找回状态，写出新作品，并表示新改编电影的剧本已经在着手写了。 结果上班时的交流又变成了这样。 温衍宝贝：qaq大脑一片空白…… 庄锐无奈哄道：新书打算写什么题材的呢？ 温衍宝贝：也还没确定好。 温衍宝贝：o(*////▽////*)q亲一下或许会有灵感。 ray庄：=3= mua~ 温衍宝贝：=3= 总算消停了会，庄锐继续制作自己一会要投放的ppt。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内。 副总：“好，庄锐你上来说下你们小组的方案。” “好的，”庄锐自信地上台，hdmi线已经连接上自己的笔记本，他将u盘插上，结果等了几秒u盘没反应。 庄锐额前都流了一滴冷汗。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 就是因为前几天发现真被吹风机吹好了这个u盘，所以才把温衍的u盘还回去了呀。怎么又坏了？ 庄锐开了个玩笑缓解了下当前的尴尬，然后登录了微信，把手机里的备份文件发上来。 “叮咚”一声。 微信橙色新消息闪动：“温衍宝贝：qaq还想亲” 庄锐心脏骤停。 会议室绷不住，全场发出了能把天花板掀掉的笑声。 第54章 偷钱 庄锐的脸爆红，手忙脚乱地把文件移动到电脑上后，就将微信退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像一只只镜头一般集中在投影屏幕前的他身上。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一起灼烧起来。 庄锐的脸烫得他根本不敢想它现在在别人眼里有多红。 副总开玩笑道：“小庄和你男朋友感情挺好啊。” 庄锐分不清副总的这个玩笑是在紧他的皮还是想让他别放在心上，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强作镇定地开始解说自己小组的方案。 会议结束以后，走出会议室时，同事们和其他部门的人还少不了调侃他：“温衍宝贝~还想亲亲~” “宝贝嘿嘿~” 庄锐的脸仿佛放在火上烧：“够了啊！” 副总从身边经过时，也乐呵呵地说了句：“小庄，和男朋友感情这么好，公司旅游的时候可以把这位家属一块儿带上玩嘛。” 庄锐讪讪笑：“好的。” 温衍估计要高兴死了。 刚回到工位，照顾奶奶的林菊阿姨就打了电话来。 林菊阿姨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这个时间点打过来，庄锐心下一沉，接了电话。 果然电话一通，林菊阿姨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向庄锐告状道：“锐锐啊，你那个挨千刀的赌鬼爹又偷偷来找你奶奶要钱，还把家里的生活费拿走了！八百多块呢。我就去镇上拿个快递的功夫，唉！” 第81章 庄锐那一刻差点被心脏泵上去的血冲炸了脑袋，有好几秒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我不是说了……”家里不要放现金的吗？ 庄锐话刚出口一半，突然也泄了气。 像林菊这种上一辈总是习惯要有一部分现金在手的，而奶奶这种更老一辈的用老人机的花钱都是要用现金的。 不可能因为担心奶奶会偷偷接济庄和华，就把奶奶当犯人一样看起来不给钱吧。 再者，老人家时不时还要去镇上卖菜。 “我奶奶怎样，没事吧？”庄锐终于想起来要问问奶奶的情况。 “哦哦，你奶奶没事，就是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您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吗？我奶奶怎么说？” “不知道。真造孽啊……”林菊阿姨叽里咕噜地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开始吐槽庄锐这个赌鬼爹。 庄锐倒没怀疑林菊阿姨，只心里庆幸自己是按月把钱给了林菊阿姨，而不是给了奶奶。 他向林菊阿姨表示了感谢，对于林菊阿姨对庄度一连串聒噪的吐槽却只能讪讪笑了两声，敷衍几句把电话挂了。 打开微信给林阿姨转了一千块钱。 随即给奶奶去了电话问了具体情况。 事情是确有其事，但是庄锐宁可是假的。 “你爸爸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啊，我昨天梦里都梦到他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家里还给他买了自行车……” 奶奶一声声的叹气叹得他心烦意乱，祥林嫂一般的八百遍重复往事追忆更是让庄锐扶额叹息。 他强打起精神，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心里盘算着待会要不然跟温衍商量一下，周末活动改去村里看看奶奶。 “我看他今天灰头土脸，瘦得一把骨头还不如我个老人家，你说追债的人怎么这么心狠啊……” “好歹没把他骨头打断咯，偷钱的手脚那么利索，可见精神头好得很。奶奶您就别担心他了，担心担心您自个儿吧，”庄锐讽刺道，随意哄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用方言低低骂了句脏话。 点开自己的几个支付软件察看了余额，加一块不到六百。 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还是在排除负债的情况下。 可国庆节还要去q省玩，而距离发工资还有十八天。 扒拉了一下收支明细，庄锐甚至升起了“如果之前不去演唱会，或者国庆节不去q省能省下一大笔，日子轻松一些”的后悔念头。 演唱会出行的交通费和订酒店的钱是他主动且坚持要求承担的，花了也有近一千，另外自己吃吃喝喝也花了三百多。 国庆节期间的出行交通费、三天酒店费共计二千一他已经预先垫付了。 假如说没有发生庄和华偷钱这件事，没有转给林菊阿姨的一千块支出，或者没有出去看演唱会的这一千多块钱的花销，或者不去q省旅游，剩下的钱还能勉强过过日子。 毕竟现在吃饭基本在温衍家，比以前少了一大笔外卖支出。 “唉……”庄锐也不禁叹了口气。 还有十八天……才能发工资。 下个月大概能拿到六千八，先还两千给班长。这个月因为预见花销多所以没有给。 原本之前是决定先还温衍的钱，毕竟那会儿他跟温衍都还不熟，而且差点以为温衍要他“卖身肉偿”。 现在两人谈了恋爱，他和温衍商量了下，先把班长的还掉。 目前还欠班长五千，欠胡飞三万块，欠温衍四万七。一共八万二。今年内应该能把班长的全部还掉。 只能盼望年前业绩能有突破，年终奖还有两万，到时候能稍微让他轻松一点。 哈哈，清债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庄锐把面前用笔记划了几笔账的纸张一把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 “庄哥，这周末怎么安排啊？”小朱问道。 庄锐慢吞吞地敲着键盘：“跟我男朋友一起去洗浴中心待一天。” “哇，潇洒诶。” 潇洒个屁啊，全靠男朋友请客。 跪求财神爷多赏几个订单给我吧！！ 此时，经理就像故事里不受欢迎的角色一样突然登场，说出了讨人厌的台词：“周末要两个人去一趟雅琳工厂看下风起的那批订单大货，你们谁有空去？” 整个办公室里都沉默以对，之前还有人时不时的低声嘻哈说笑，现在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和打包产品的声音。 其实周末假期期间出差是有一天两百元的补贴的。 但是本来在公司里工作日就经常无偿加班，周末有时候也免不了。 好不容易有个空闲的周末，一天两百块的出差补贴也不足以吸引大家牺牲周末休息时间卖命。 庄锐开口道：“我去吧。” 办公室里不少人都看向庄锐，尤其小朱的眼里满是惊讶。 毕竟庄锐刚刚才跟他说了自己跟男朋友的周末计划。 但第二个应的人让更多人惊讶了——小k：“我周末也没事。” 庄锐转头去看，结果和小k对视上了，庄锐挪开了眼神，没说话。 时至今日，庄锐心里仍旧反感这家伙，虽然自己和新男友温衍处得火热，那些怨怼其实也淡了点。但是对这么个能狠下心做小三的家伙不可能说就不讨厌了。 “行，你们自己准备下，清单我待会发群里，”经理离开了办公室。 小朱八卦地挪了椅子过来：“庄哥，你不是要去跟亲亲男友一起去洗浴中心吗？” 小刘笑：“小庄你出差男朋友不会舍不得吧？” 小齐嘟起嘴巴：“宝贝亲亲~” 庄锐翻白眼：“好啦好啦，别拿我开涮了。我赚点养家费。” 王希这会儿突然见缝插针开口道：“你男朋友不是有车有房的富二代吗？怎么也要你养了？” 庄锐心情差得很，直接怼了回去：“他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最近花销多。等我跟他结婚了，我就不至于周末还为了这三百的补贴出差了。你要看不惯，让小k别去了，咱俩一起出差啊。我晚上还能给自己安排个单人间。” 说起来，庄锐倒是挺奇怪小k明明挺有钱的，总不可能跟自己一样也图这补贴吧。 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庄锐就忍不住对温衍埋怨会议室的出丑事件：“整个会议室都在笑我，我都要丢人丢死了。” 温衍小声道：“对不起……” 庄锐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我早换个u盘也不至于出这个乌龙。谁知道就这么巧。” 从小到大节省惯了，发现这u盘还能用时就抱有了侥幸心理，结果关键时刻出大差错。回头就赶紧换了，再也不想见到那个该死的u盘！ 温衍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小心地问：“让大家知道我们感情好，丢人吗？” 庄锐放下筷子，一手扶额，深深无语：“亲爱的，不是这么回事儿。这个会议规格有点大，公司副总和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都在会议室。我们这种私底下的小调情，在一个那样正规的工作场合不好。” 和温衍相处久了，庄锐体会到温衍果真是个没上过班的人。 第82章 不，准确说，应该是没当过“社畜”。 也对，温衍这种咖位的，无论在出版社还是在剧组，应该都是被人捧着的。 即便有地位比他高的，对于这家伙一副社恐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想必要么对方懒得和温衍计较，要么温衍压根没感觉出来或者不在乎。 “对不起，”温衍再一次道歉，可怜兮兮地小声问，“给你惹祸了。你会讨厌我吗？” 庄锐惊讶又好笑：“怎么会呢？” “只是有些尴尬罢了。” 而且显得我很不靠谱，没给副总他们留下好印象。 但说到底，这事儿其实什么也不是。 只是庄锐习惯了任何事情都把细节做到规范，抓住任何潜在的机会。 “还有个事儿，”庄锐想起来，对温衍说道，“我这周末又要出趟差。” 温衍急忙问：“啊？去几天？我能一起去吗？” 庄锐：……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心里的惊讶和疑惑：“宝贝，我们两个一直天天待在一起，你没有觉得腻过吗？” 第55章 寂寞 拿两人宝贵的约会时间去换区区两百块钱，庄锐确实感到有点小心虚。 但是转念想想，这是自己的周末时间嘛，自己支配下也不算什么……吧？ 温衍大为震惊，受伤地问道：“你，你觉得有些腻了吗？”眼底里竟然布满了惊恐。 “哦，倒不是那个意思，”庄锐急忙给自己打补丁，“我觉得呃，可能小别胜新婚。” 温衍委屈不解：“可是我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分别啊。” 庄锐：…… 不是，你管上班分开那点时间叫分别？ 我相当于每天生活里，除了睡觉上班，其他时间都和你呆一块儿了啊。 甚至是上班时间，你都一直在微信上和我聊天！ 难不成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要粘在一起你觉得满足吗？ 庄锐一时间也惊讶到找不出话可以说了，因为根本不知道该先从哪个角度开始吐槽好。 但是温衍也没傻到那个程度。 从庄锐的这几番回应和此刻的沉默中，他自然明白了庄锐真正的回答：“所以，不能去是吗？” “我也想你陪着我，但是呢，”庄锐耐心地解释，“这是在生活情感上，工作上这样多少有点打扰了。你需要专心致志地写你的小说，我需要心无旁骛地忙我的工作。我也只是出去一天而已。” 不是一天，而是一天一夜还有第二天的一个早上…… “温衍，有时候关系太紧密了不好，需要留出一丝丝空间进入空气才能呼吸。” 温衍垂下头，低声道：“嗯，对不起……” 庄锐给温衍夹了一筷子菜以做补偿：“好啦，吃饭。你可以好好构思你的小说，想我了就给我发微信，嗯？” 温衍又问：“你一个人去吗？” 庄锐随口说道：“还有那个小k。就那个小三。烦都烦死了，怎么阴魂不散。我以为他没脸见我，结果这次明明听到我要去，居然主动要求也要去。” 温衍皱起眉：“那你们晚上是不是又是住一间房啊？” “哪里‘又是’了？哦，那是以前关系还好的时候，”庄锐提起小k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厌恶，“公司穷咯，两个beta当然一间房间，不然不符合报销条件。” 他是真心诚意宁可王希那个狗alpha能够代替小k一同出差啊。 温衍忍不住又提议道：“我开车送你去吧？晚上我们住一起，不和他一间房。” 庄锐皱起眉。 温衍悻悻低下了头。 庄锐严令：“不用你送，我有出差车旅报销。也不许偷偷跟过来。我跟你说过的，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欺骗我的话就分手。” 温衍抿了抿嘴：“我知道了……我只是舍不得你。” “对不起，我不太会谈恋爱，我会慢慢学习的。” 这话一出，庄锐立马心软了。 他才想起他的alpha是个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社恐，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从来没体验过，新鲜劲上头自然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庄锐的语气也跟着心一起软和下来：“我知道。对不起，我有点激动，语气有些不好。主要是带着男朋友上班，让人家看了会说我公私不分的。我也知道咱俩的约会泡汤你心里肯定难过。咱们后面补好不好，嗯？” 周六的一大早，庄锐就和小k一起坐上了去隔壁市的大巴。 其实如果温衍不那么粘人，确实让他开车送比较方便且舒服。 不过还是就借此机会让温衍学会一个人独处吧。 从空间距离上开始。 温衍这边因为听庄锐提起家里被庄父抢钱的事情后，决定去代庄锐去乡下看望庄锐的奶奶。 但是温衍这大清早出门也一直没闲着，从自己开车出发起，他就时不时还要给庄锐发微信过来。 这叽里呱啦的话痨形象，真看不出来他现实生活中是个跟陌生人打个招呼都磕巴的现眼包。 庄锐告诉温衍自己和小k已经在车站汇合，马上要上车。 这货还同仇敌忾地让庄锐和小k不要坐在一起。 温衍宝贝： ヽ(。>д<)p哥哥不要跟他坐一起！ ray庄：[笑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被三的当事人是这家伙呢。 温衍宝贝：上车就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温衍宝贝：[这题我会jpg] ray庄：[小兔乖乖点头gif] 庄锐嘴角噙笑，锁了屏，不过他确实也不想和小k多搭话。 大巴上很空，两人先后上了车，庄锐找了个临过道的位置坐下来，正如先前和温衍讨论的那样闭上了眼。 小k也不是傻子，看庄锐这态度就是压根不会让他进去坐邻座的位置。 他路过庄锐，然后坐到了庄锐后排那个座位上。 庄锐睁开了眼，又闭上了，眉毛却禁不住地皱起。 这车上那么多空座位，明知道自己厌恶他，但是小k还是要选择坐在自己后面挨着自己这么近，庄锐真觉得他恶心。 想不通小k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想不明白也正常，自己这种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敢当小三的人的想法呢。 到了地方下车以后，庄锐扭了扭脖子，察看微信，发现温衍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到了，还给他发来了他和奶奶的合照。 照片里奶奶笑得满脸褶子都神采奕奕一般，看来很高兴温衍能去看她。 除了合照以外，还有一张透明塑料罐装梅干菜的照片。 温衍宝贝：奶奶做了两罐梅干菜腌肉给我们，让我一会带回去。(*≧u≦)明天我们一起吃！ 庄锐心里不禁涌出了些惭愧，有出于对奶奶的关心不够的，也有出于自己对温衍做得不到位的。 他到现在还没有跟奶奶说两人在一起的事情。 不过如果说了，奶奶大概第二天就会开始催两人结婚了吧。毕竟温衍在奶奶眼里实在是个全世界头号好青年。 两人只谈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尚短，两人都还在“热恋上头期”，后面的磨合和倦怠降温以后，两人未来是如何，他不知道。 第83章 何况他们还是不稳定的“ab情侣”。 即便是在最情深意浓的几个时刻，他心里最深处都依然不敢放下那几分“万一两人分手”的顾虑，这顾虑稍稍往外冒出一点头他都觉得羞耻，可他又不敢拔掉。 当庄锐和小k进了工厂终于跟对接的工作人员碰上面，几个人一起坐下来喝茶寒暄的时候，温衍又在微信上给他发来了照片。 是钩针穿着的一小段针织半成品。 温衍宝贝：我在跟奶奶学针织。她帮我们勾了两双棉拖。 庄锐：…… 要不是工厂的人就坐在他对面，他真的要忍不住捂一把脸。 还是鼓励一下吧，庄锐发了三个点赞大拇指过去。 温衍小宝贝：(*≧u≦) 温衍把手机递给身边奶奶看聊天记录：“奶奶你看，庄锐夸我织得好呢。” 奶奶笑：“你是织得好啊。一学就会。” 温衍笑了笑，重新拿起手里的毛线针灵活地将毛线绕着手指勾起来。 之前在家时，他就有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会了普通的织围巾，来了奶奶这里，又跟着学会了不少花样。 “哎呀，”奶奶叹了口气，“你说，要是锐锐来学就好了，到时候给你织个毛线衣毛线裤，或者勾个拖鞋什么的也好。哪里有alpha来学这个东西的。” “奶奶你不是说我有天赋吗，我不学不就可惜了，”温衍也不和老人家争辩什么abo言论，“而且我空闲多，到时候我给你和庄锐都织双棉拖。” “哎哟，奶奶哪里用得着你来给我勾拖鞋，”奶奶乐得笑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温衍也笑。 呼啦啦一阵秋风吹来，院子里的大树树叶哗啦啦地响动，几片落叶慢慢掉落在两人的脚边。 奶奶踢开了脚边的叶子，一边勾毛线一边王婆自夸道：“以前锐锐爸爸买的第一个诺基亚手机，我还给他织了三个手机套。锐锐爸爸嫌弃太幼稚，结果他的女同事很喜欢，后来都送给女同事了。你说他怎么就不好好上班，要是认真跟人家处下去，说不定还能给锐锐找个妈，好好过日子……” 温衍时不时应一句，做了个合格的捧哏。 庄锐爸爸的事迹，桩桩件件他都在奶奶这里听了起码七八遍了。 庄锐从小到大在奶奶身边更不必说，听的次数恐怕比听的英语磁带都多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庄锐肯定会忍不住顶嘴，温衍想象了一下当初高中时的庄锐跟老师顶嘴时的样子，忍不住笑。 目光重新回到了手上的针织活儿上。 手机套确实现在已经过时了，不过手提袋、零钱包什么的可以做一个，还可以做个钥匙挂件。 外面时而有偶尔的熟人，望见院子里的奶奶会打招呼声。摩托车按着喇叭滴滴声行驶而过，还有几只麻雀落在院子里的树上，或水泥地上，啄着地上晒的玉米粒。 跟老人经常性地待在一起，会发现老人除了有很多过去的一些生活技巧之外，每个留守的老人都知道如何一个人度过寂寞。 他们的日子又多又长，仿佛属于他们的时间也变得老了，和他们一样步履蹒跚，走得慢吞吞。 温衍以前没觉得寂寞，也或许是年少时就麻木了。 恋爱以后仿佛被重新唤醒了对这种感觉的感知能力一般，他突然才察觉到，这种难熬的时光漫长。 温衍的手指勾着线绕了几圈后，穿过一针。 “这个用料的规格你放心，咱们绝对按照婴儿级安全环保材料来做的，”工厂的员工对庄锐介绍道。 庄锐仔细看着检测报告数值。 “all i ever wanted, all i ever wanted was a simple way to get over you！” 小k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庄锐和员工一跳，小k吐吐舌头，放下手里的检测仪器和产品，出去接电话。 “喂？”小k走到厂房外，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颇为嘲讽地打了招呼，“昱麒哥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你跟温衍什么关系？”电话那头的常昱麒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小k沉默了那么几秒。 “他不会也上过你吧？”常昱麒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和遏制不住的兴奋。 小k勾起嘴角：“我说是呢？” 常昱麒哈地笑出声：“你个表子有什么好得意的？所以你把我们两个的事情跟他说了？照片也给他了？” 小k回头瞟了眼厂房的方向：“那怎么可能？我当然收了钱的啦。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坏好吧，我怎么会把我跟另一个男人睡觉的事情主动告诉他呢？是他发现的呀。” “昱麒哥哥，你实在太不小心啦。还殃及到我。” 第56章 揭穿 “小k你发什么呆呢？”庄锐责问道。 “啊？我……”小k还没想到庄锐会突然和自己说话，虽然是责骂。 “从先前到现在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样子。你要是没心思在这，要不就别来，影响进度，还耽误人家工厂的时间，”庄锐皱着眉批评道。 工厂人员都尴尬地笑了下，打圆场道：“没事，没事，都是工作。” 小k抿着嘴，满脸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庄哥。我知道错了。” 他的眼神充满了孺慕与愧疚，一字一字仿佛从心里发出的声音。 庄锐怔了怔。 分不清小k是在为工作开小差而道歉，还是借此为之前背叛他同常昱麒厮混在一起的事而道歉。 但这都不影响庄锐公事公办，私人交往上不想跟小k再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他没有和小k再说一句话。 小k似乎也没有在意，只是后面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所有的产品检测和订单细节对接都在夜幕降临前搞完了。 晚上两人一同入住宾馆。 庄锐先洗了澡。 后面小k洗完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穿了一身海绵宝宝睡衣的庄锐正趴在床上，两只手抱着手机在给人发微信，嘴角还勾着柔软的弧度。 那两只白皙光洁的小腿翘起交相摆动，“啪、啪、啪”一声一声有节奏地轻轻拍在被面上。 看得出心情十分轻松愉悦，就像之前跟常昱麒谈恋爱时一样甜蜜。 其实若是不去想这些，他和庄锐现在的这一幕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夫的温馨夜晚。 小k趿拉着拖鞋朝庄锐慢慢走过去，庄锐头也没回。 但是因为视线过于炙热，盯得有点久了，庄锐终于有点发毛地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没事，就直接拉灯睡了。” 小k坐在了靠近庄锐那张床的床沿处，席梦思发出了“嘎吱”的声音，小k轻声问：“你在跟温衍聊天吗？” 庄锐冷笑：“关你什么事呢？” 小k又问：“你讨厌我是因为觉得我勾引了常昱麒？” 庄锐有些认命地把手机熄了屏，翻过身坐起来看向小k：“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k有点委屈：“我只是好奇你跟温衍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他是alpha？如果温衍也背着你出轨呢？” 庄锐气笑了：“怎么，你对温衍也有兴趣了？” 第84章 小k却面露烦恼和疑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一个alpha。他们都是嗅到omega的信息素就完全没了脑子的动物。你应该知道，除了我以外，常昱麒还有不少的泡友吧？” 他轻蔑地问道：“温衍难道就能避免吗？你又怎么知道他瞒着你多少事？你有查过他的手机吗？或许里面藏了不少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庄锐冷冷地打断道：“你现在闭上臭嘴睡觉我不跟你个精神病计较，不然别怪我踏马的开始动手打你。” “啪”地一声，庄锐把灯关了。 明显带着情绪，他用力一扯被子“哗”地盖在自己身上，从枕边拿出手机，就这一会没回复温衍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温衍宝贝：哥哥？ 温衍宝贝：突然又来了工作吗？ 温衍宝贝：没事吧？ 温衍宝贝：小k没有烦你吧？ ray庄：没事。有点困，我睡啦，宝贝晚安。 温衍也发了个可爱的晚安表情包过来，庄锐把手机息了屏。 他转头瞥了一眼对床看不清人影的小k，闭上了眼，努力平息自己被小k那几句话轻易搅乱的心情。 第二天下车的时候，小k又把庄锐叫住了。 他的眼里含着几分说不明的情意：“庄哥，去查查温衍的手机吧。” 不等庄锐发脾气，小k拎着出差的行李包上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上，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离他越来越远的庄锐。 恍然回忆起他与庄锐初识的那一天。 他带着熬了夜的满身困倦和怨气来到工位上上班，经理带着一个人到了他身边空着的工位说：“你就坐这里办公吧，这是小k，比你小两岁，工作业绩非常优秀。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问他。人很热心的。” 他百无聊赖地歪过头看向那个新人，就对上一双粼粼波光的桃花眼，面容美如冠玉。瞬间他仿佛望见桃花漫天纷飞，云霞涂抹了整个天幕。 就连声音也犹如丝竹一般柔软又悠扬，羽毛似的轻轻撩拨你的心脏。 “小k你好呀，我叫庄锐，以后就是同事了，还望你多指教。” 不知道常昱麒那家伙什么时候会揭穿呢。 按照那急性子，常昱麒憋不了多久，不会请假去公司找庄锐吧？ 客厅里占据墙面近一半大的电视荧幕里放映着烂俗的爱情剧。 面容清秀的omega女被化上黄面浓眉的妆遮掩了美貌，身上的信息素也因为服过药还贴了信息素贴而被一丝不漏地收敛。 ——男配二号将女主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众脸beta女。 男配猖狂嚣张地大笑，说omega女的alpha男友绝对找不到她了。 然而男配没有想到，omega女主角和alpha男友是占据ao人口之中5％的命运之番，而且已经互相标记过彼此。 当男配正洋洋得意的时候，与他们相隔几公里之外的alpha男主角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omega焦虑的心情，冥冥之中，他望向了恋人所在的方向。 电视前的温衍手里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狗血剧情。 alpha男主角比警犬先一步找到了omega女友，最后成功救出了女主角。 而被警察反手铐住的男配面目狰狞地嘶吼着自己的不甘。 这种命运之番相隔甚远却依然能够心灵感应的情节，有人说现实中确有其事，有人说理论上不行。 最终没有定论。 因为世界上beta性别群体还是占据多数，而且感觉和潜意识这种事儿很难用文字描绘，只有自己亲身体会过才能明白。 就像一些母亲和孩子、双胞胎之间冥冥中的互通，和个别人至亲出事时的莫名心慌。 这种超乎五感的第六感，玄之又玄，绝大多数beta和还没有经历互相标记过的ao无法想象。 “city of stars……” 铃声一响，温衍有些手忙脚乱地急忙接下了。 心上人温柔动人的声音响起。 “宝贝，我快到了，来车站接我吧。” “好！” “车子慢点开，不着急。应该还有个二十分钟到。” 但是当温衍开车提前七八分钟到的时候，却见庄锐已经提着行李站在公交车站外了。 温衍急忙跳下来，给庄锐提了行李又打开车门：“提前到了吗？” “嗯，”庄锐没有解释原因，他撒了谎的，不想让温衍和小k碰上面。 温衍和小k中肯定有一个在撒谎。 或者两个都有撒谎。 但是庄锐还是不想相信小k的鬼话。 “走吧，”庄锐上了车亲了亲温衍，“我一身的大巴味儿，先去你家洗个澡，然后一起去吃早饭。我就啃了两个菜包，饿死了。” 洗衣机里转着庄锐换下来的衣服，庄锐吹了吹头发，一身清爽地拉着温衍出门。 和庄锐交往之前，温衍除了自己随便泡点简易餐之外，在两家店子点了一年的外卖。 直到和庄锐交往以后，庄锐带着他去遍了大半个h市的各家饭馆餐厅。 饭后逛了会街，买了些火锅材料，一会中午就在庄锐家做火锅吃。 “行李我来拎吧，你拎菜就好了，”下车以后庄锐要去接温衍左手里的行李，被温衍躲过了。 一早开车到庄锐家门口蹲守到现在的常昱麒看着这一幕，眼里几乎要冒火，当即开门跳下车大喊：“庄锐！” 庄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简直头皮发麻。 他轻轻皱起眉，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向自己阴魂不散居然找上门来的前男友。 “你有什么事吗请问？”庄锐双手抱臂冷冷问道。 常昱麒停的车位距离温衍的车位十多米远，他看见庄锐就这么一直站在原地留在温衍身边，没有一点想靠近他的动作。 如果他就此罢了，庄锐能权当他没来过。 常昱麒无法，只好自己主动走上前。 温衍死死地盯着常昱麒，拎着东西的手居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因为他发现常昱麒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常昱麒的眼睛像瞄见猎物的血的蛇一般，掺杂着充满恶意的兴奋光芒。 常昱麒好像十分地自信，比之前发现他妈是精神病更加兴奋，整个人蠢蠢欲动地准备随时突然出击，死死咬住他的血管一击必杀。 常昱麒确实是兴奋的。 虽然看见温衍和庄锐在一起让他有些恼火，但是转念一想，这未尝不好吗？ 他倒真怕自己好不容易向庄锐揭开了温衍的真面目以后，等庄锐回去以后，温衍又各种以各种巧言令色把庄锐哄好了。 现在三个当事人当面锣对面鼓，避免了其中一方背后狡辩，谁也说不了谎话了。 第57章 承认 “温衍，你在害怕吗？”常昱麒提起了嘴角，“你知道我发现了你的那些龌龊事？” 庄锐上前一步挡在了温衍面前：“常昱麒你发什么疯？我上次有警告过你吧？” 常昱麒见到庄锐这个保护性动作，心仿佛被尖锥刺穿了一般疼痛：“庄儿，你护着他？你知道这个贱人有多不要脸吗？” 第85章 “我的那些照片视频，是他装在u盘里用了个包裹寄给你的吧？”常昱麒恶狠狠地瞪向庄锐身后的温衍。 他愤怒地说道：“那包裹根本就是他寄的啊！” 一想起来原来就是温衍这个贱人故意搜集自己出轨的照片视频撬了自己的墙角，常昱麒胸口的怒火烧得浑身的血液沸腾翻滚，像岩浆一般灼烫着血管。 “你一开始还怀疑沈微敖，要撬你的墙角，”常昱麒觉得自己和庄锐被这么个人拆散，简直可悲，“撬的不是你墙角，是我墙角啊！” “那些照片视频，就是温衍花钱让小k去勾引我拍的，”他死死瞪着庄锐身后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两只眼都不敢正视自己的温衍，“他自己又是什么好鸟？他跟小k怎么联系上的？他跟小k难道没睡过？” 常昱麒恨这贱人恨得要命。 如果不是温衍要撬他的墙角，把他出轨的事情暴露给庄锐，庄锐依然还和自己甜蜜地在一起。说不定他还能说服家里允许两人结婚。 现在这贱人知道怕了？一个堂堂的alpha，居然躲在beta身后！ 庄锐无法理解常昱麒为什么对自己出轨的事情能够如此坦然。 而常昱麒认为，庄锐应该是因为保守的性观念，才会在自己出轨的事情上比旁人更生气。 何况庄锐还是个beta，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ao在兴致能强烈到什么地步。 所以这件事上拥有发情期的omega更能对alpha的情非得已感同身受。 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而言也又一次映证omega和alpha才是天生一对的性别。 真可惜庄锐不是个omega。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庄锐冷笑了一下。 他抱住了身边惊惶发抖的宝贝男友，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宝贝不是这样的人。” “什，什么？”常昱麒没反应过来。 随即他看着庄锐让温衍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握紧了温衍的手，朝温衍安抚性地笑了笑。 “你，你不信可以去问小k！”常昱麒激动地为自己证明，抬手又指向那个躲在庄锐身后吓得快要哭起来的温衍，“或者你直接问他！咱们对峙！我说的有一句谎话？你让他自己说！温衍你他么装什么装！你给我出来！躲在一个beta后面你不要脸！” 庄锐“啪”的一声狠狠拍开常昱麒的手指：“你指什么指呢？你发疯把人吓着了好吗？！” “跟你对质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你口里有过一句真话吗？还有小k，不也是个满嘴鬼话口蜜腹剑的小三。我疯了我信你们俩？谁知道你们歼夫银夫不是合起来污蔑他？” 常昱麒不可置信地咬着牙看着以敌视目光冷脸对着自己的庄锐。 而温衍躲在庄锐身后朝常昱麒露出了一个阴险又嘲弄的笑容。 就像一只披着人皮站在人群中的鬼怪，得意自己成功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也得意唯一发现真相的他对现状气急败坏无可奈何。 常昱麒怒不可遏地又一指温衍：“庄庄，你看他躲在你背后笑啊！他把我们都蒙骗了！” 庄锐回头看了一眼，温衍乌黑的眼眸期期艾艾地望着他，红润的眼眶里泪珠欲掉不掉：“哥哥，我没有。” 庄锐无语：“有什么好哭的。”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常昱麒，走近了两步，朝高他一个头的常昱麒勾了勾手指。 常昱麒心中一喜，低头侧耳倾听庄锐想要对他说的话，结果领口被一把揪住，下一秒胸口被膝盖狠狠一记顶撞，剧痛袭击了浑身。 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和肩膀就被死死攥住，眼前的景象突然一个翻转朝天。 在短短的一瞬，他和庄锐那双眼睛倒转对视，但已然足够他看清楚那其中的冷漠与凶狠，如同又一把巨锤捶在了胸口。 以至于当下一瞬他整个人背朝地面狠狠砸在地上砸麻了全身，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疼痛才如同蚂蚁一般向他身体四肢百骸爬上来，仿佛浑身的筋脉寸寸碎了一般。 庄锐扭了扭脊椎和肩膀的关节：“我跟你说过，你下次再欺负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吧？你别逼我写举报信贴你学校宣传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常昱麒，目光冷凌凌的：“滚！” 一旁的温衍都看呆了。 庄锐回到自己脆弱的男友身边，给他擦了擦脸上已经被风吹得冰凉的眼泪：“丢不丢人。” 常昱麒狠狠喘了几口气，咳嗽了一下，侧头满心痛苦又悲愤地望着亲密的两人。 温衍又在偷偷朝他笑了，满脸都是得意。 霎那间，常昱麒似乎看懂了温衍的嘲弄。 无论曾经你和他曾经构造过哪些回忆，拥有过他多少时光，今后他的人生，他的身边只有我了。 此刻拉着温衍转身离开的庄锐，也没有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常昱麒恍然发觉，庄锐已经变得不像当初的那个庄锐了，也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多么愚蠢。 常昱麒“呵”地一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费劲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上车前又转头对庄锐大喊道：“庄锐，下一个你还是找beta吧！” 随即关上车门，开车从两人身边经过，离开了。 庄锐松开了紧握温衍的手：“拎起东西，上楼吧。” 温衍急忙把行李和买的菜一并拎起来跟上庄锐，他敏锐地发觉庄锐心情并非完全没受到常昱麒的话的影响。 从上楼一直到进入到庄锐家里，庄锐都一直默默无言，温衍也不敢出声。 这一幕有点像之前他俩在香港的酒店那一夜。 庄锐不喜欢把自己和恋人之间的矛盾暴露在别人面前。 一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庄锐就在自己这个客厅兼饭厅的饭桌前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把菜放进厨房出来的温衍。 温衍不敢直视人的毛病又出现了，声如蚊呐地问庄锐：“哥哥，行李要放在哪呀？” “你随便放着，”庄锐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这儿吧，问你几个问题。” 要来了。 温衍咬住了嘴唇，垂下眼，里面是恐惧和滔天的恨意交织翻涌。 温衍坐下。 庄锐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不想怀疑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坦诚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信。那个u盘，是你寄的吗？” 温衍又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温衍，你抬起头来，”庄锐喊了他一声，恳切地说道，“我说过我不希望我的男朋友，我的恋人，欺骗我。” 温衍两只充满惶恐和惊惧的眼睛暴露在庄锐的面前：“哥哥……” 庄锐：“你说我就信你，但是你不说我就只能去找小k问了。” 温衍那双可怜的眼睛再次迅速泛了红，重新堆聚起了眼泪，嘴唇微微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就是承认了。 庄锐点点头，把饭桌上的抽纸递给温衍：“所以你真的跟小k认识？照片从他那里来的？” 抱着抽纸还没来得及的温衍浑身一颤，手里抽纸包被他的手捏皱。 爱在小说里玩文字游戏的温衍才发现，庄锐之前的那句逼问埋下了陷阱。 第86章 “我，”温衍抱紧了抽纸盒子，“我不认识。我是去年在交友网站上看到小k拿你的照片跟人说一些恶心的话，所以我就去问……然后发现不是你。” “后来发现他和常昱麒也有来往，之后又搜到了他的外网号，他在做only funs，就是以订阅方式向粉丝销售自己的各种铯晴照片和视频，那里面是不露脸的。我想要他和常昱麒的……就加钱找他买了定制露脸的。” 庄锐胸膛肉眼可见地随着呼吸缓慢地起伏：“那其他的照片呢？” 温衍抿了下嘴唇：“我找黑客和私人事务所的人想办法搜集的……” 庄锐半天没说话，他被恶心到了。 “去年什么时候知道的？”庄锐又问道。 “……去年6月。” 去年6月…… 他是去年3月入职了现在的公司，所以三个月不到就…… “去年6月是发现了小k和常昱麒的事情，但最早发现他和别人出轨是前年的11月份……” 庄锐简直像被一记重棍砸在头上，头晕目眩。前年11月他和常昱麒才刚刚确定关系在一起…… “所以，”庄锐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温衍抬不起来的头，慢慢地问道，“你们其实都知道。你也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就像小丑一样。” 温衍急忙道：“我不想看他这样出轨欺负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庄锐满脸痛苦，不可置信地诘问他，“你就一直瞒着我？” 温衍刚开口想说话，就又被庄锐打断了。 “对了，这不该怪你，”庄锐抬手制止了温衍的道歉和解释，“我和你也不熟，你也没有义务告诉我。” 庄锐自嘲地笑，“是我太傻。所以才让你一直看着我傻傻地跟常昱麒那个王八蛋交往这么久……” “你后来又干嘛说出来呢？”庄锐疑惑地问他。 温衍做贼一般飞快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他跟你求婚了。” 第58章 不要分手好不好 庄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要是结婚，就完了……”温衍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庄锐的大脑疯狂运转，才恍然想起，他收到那份包裹的那个傍晚，正是他和常昱麒吵架和好的那天。 那天常昱麒向他求了婚。 “你怎么会知道？”庄锐不可置信地问温衍。 温衍心虚地低道：“我当时也在那家咖啡厅。” “你，”庄锐惊疑地望着温衍，努力尝试着回忆那天的情形和当时的景象。 但是很遗憾，过去太久，他大脑也不是什么超强ai录像机，除了他和常昱麒，其他的压根没注意也记不清了。 “对了，你家在附近，”庄锐反应过来，而且温衍说过喜欢喝那家咖啡店的咖啡。 “太丢脸了，”庄锐难以置信地轻声喃喃道。 一想到自己和常昱麒亲亲热热在一起的时候，温衍就一直躲在后面偷窥，还暗地里和小k交易，花钱让小k去勾引常昱麒拍视频照片。 小k和常昱麒背着他鬼混，又背着常昱麒偷拍两人出轨的照片影像换钱给温衍。 总之，这三人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什么都知道。 只有他一个人被所有人欺瞒，在所有人同情或愧疚的眼神里做着沉浸于虚假幸福的傻瓜。 “温衍难道就能避免吗？你又怎么知道他瞒着你多少事？你有查过他的手机吗？或许里面藏了不少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庄哥，去查查温衍的手机吧。” “那些照片视频，就是温衍花钱让小k去勾引我拍的，他自己又是什么好鸟？他跟小k怎么联系上的？他跟小k难道没睡过？” 温衍和小k……真的睡过吗？ 这两人之间真的只有那些交易？ 当大脑里冒出这个疑虑的瞬间，庄锐心头涌出巨大的悲哀和惊愕——自己居然对温衍的信任破碎至此。 温衍当初羞涩得双颊通红不敢直视自己的模样，被自己表白后惊讶到昏厥失语的时刻，还有张末假作嘲笑调侃实际借此告知温衍对自己漫长而深厚的感情的那些话…… 所有这相关的人的脸和声音都在庄锐大脑里来回播放交织。 庄锐痛苦地捂住了额头：“我分不清你们谁说的真的说的假的。” 温衍看见这样难受的庄锐，愧疚得心里也如刀片在绞：“哥哥……” 庄锐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楚门，好像活在你们每个人的镜头里，大家都瞒着我，都知道真相怎么回事。只有我是个小丑，自以为过得很清醒很快乐。” 温衍急忙用庄锐先前递给自己的抽纸给庄锐擦眼泪，结果被庄锐一把推开。 庄锐吸了吸鼻子，揩掉眼泪说：“你回去吧，晚上的火锅我不想吃了。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温衍被庄锐推开，又听到这话，心防全塌了。 他盯着庄锐冷下的神情面容，巨大的惶恐仿佛千斤重的巨石铺天盖地压在他头：“你要分手了吗？对不起……不要分手好不好……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庄锐不看他，双手捂住了脸。 温衍从前总是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的眼泪这一刻也掉下来了，他自我厌恶又愤愤不平道：“我没有想看戏的想法，我只是不敢……” “我一个专科生，妈妈还是精神病，他家里爸爸妈妈都是受人敬仰的医生，自己也是医学博士生，我算什么呢？” “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从没想过可以跟你在一起。我没想撬他墙角！是他自己卑鄙无耻！有了你还不够！” 温衍说着激动起来，眼神里全是噬人的愤怒与偏执。 “我是嫉妒他啊……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阴暗的人呢。他们都能说会道，阳光开朗，讨人喜欢，只有我谁也不喜欢。” “可是他，他出轨还能和你在一起，我，我恨不得让他死啊。我从来就没有妄想揭穿他就能跟你在一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庄锐头痛又厌烦地抬起头说道：“温衍，你别老是妄自菲薄卖可怜好不好？我从来都没看不起你，你自己非要这么想。我真的很烦你说这种话。” 温衍气焰一下子萎缩了，肩膀垂下，抽了张纸擤了鼻涕，哭哭啼啼道：“我，我知道了。” 庄锐深深叹了口气：“也不是分手，还没到那个份上。” 温衍眼睛“布灵”地一下像一盏灯突然被拉亮了。 但庄锐实在不想看他，扭过头去，盯着墙边的行李：“但是我还是气没消。” 他咬牙坦白道：“我心里，有很多被羞辱的愤怒，所以这期间我不想和你再见面。”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等哪天我想清楚了，我再联系你。我现在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地想起那些丢人的事。” 温衍：“啊。” 庄锐又道：“不过你要是期间觉得受不了，不想在一起了，有了和别人在一起的想法，你也可以告诉我。” 温衍连忙使劲摇头：“不会的。” 庄锐：“好了，你回去吧。” 温衍有些无措，手指蜷缩了一下：“那，你，你以后中午来午睡吗？我把我房子让给你吧，我还有别处可以住。” 第87章 庄锐恨不得翻白眼：“……你得寸进尺什么呢？我俩冷战了属于是，你知道吗？你好好反省去。” 温衍：“对不起……” 他拧开了房门，回头又看了一眼一脸疲惫、面颊上还残留着泪痕的庄锐，眼泪又涌上了眼眶。 因为他做错事惹了庄锐生气，结果害得庄锐现在中午无处可去。 温衍离开以后，坐在屋子里的庄锐深吸了一口气。 “好丢人啊……混蛋……你们都……”庄锐委屈得忍不住又哭出了声，“凭什么啊……” 把人当猴子耍…… 庄锐又回想起了昨晚和上午一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一脸高深莫测的小k。 他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凉的水，饮尽，然后拿起手机给小k打了电话。 小k仿佛像还没吵架之前的那般快乐和活力四射：“小庄哥？” 庄锐不跟他客气：“你和温衍怎么认识的？” 小k很惊讶，语气轻快道：“哦，你终于知道了？是常昱麒告诉你的吧？你没看温衍的手机吗？我们是交友网站认识的啊。” 小k兴致勃勃地八卦：“常昱麒跟你说了多少啊？” 庄锐冷笑：“我以为你对常昱麒爱得多深呢？原来花点钱就能让你偷偷拉着常昱麒拍铯晴片啊？” 小k沉默了几秒，轻声道：“小庄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 “上床只是为了快乐，取悦身体罢了，爱不爱的，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小k望着落地窗外的冷淡发白的初冬阳光，嘴角衔着一抹苍凉的笑，“更何况，温衍给了我一百五十万呢。” 庄锐听到这个金额，一时间甚至不敢去比较和发现常昱麒出轨时哪一个更心痛。 庄锐：“……这么多钱？就换了照片视频？” 小k轻声一笑：“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庄哥。没错啊，我和温衍睡过。” “小庄哥，我跟你说过，alpha都不是好东西。” 庄锐的大脑闪回了常昱麒临走前的喊的那句异曲同工的话——“庄锐，下一个你还是找beta吧！” 他冷嘲道：“小k，你真让人作呕，现在还要见缝插针挑拨我和温衍，你以为我信你？你也曾经和常昱麒一样欺骗我那么深。” 小k却似乎毫不介意，在电话那头语气带笑，愉悦地说道：“你找我就已经是对温衍产生怀疑了。现在我、温衍、常昱麒在你心里的位置是平等的，这就足够了。啵~” 庄锐被恶心得挂了电话。 小k拢了拢身上的睡袍，遥控器点开了投影，荧幕上出现了庄锐的身影，那是他在去年年会录下的一段庄锐唱歌的视频。 他伸手从床头拿起充电完毕的公司产品。 这是他参与研发的，最喜欢的一款产品。 他往后一倒，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岔开了双腿，仰头望向了荧幕里的人，享受着画面里庄锐的光照耀在自己的身躯上。 “庄锐哥哥……庄锐哥哥……” “嗡嗡嗡——” 挂了电话以后，庄锐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小k的话当然不能全当真，但是就温衍坦白的那一部分也够让他难过的了，越想越是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气温衍、小k、常昱麒干嘛这样都骗自己。 气自己怎么那么好骗。 气温衍明明嘴里说着喜欢自己，为什么瞒了自己那么多，这也叫喜欢吗…… 躲在背后看了这么久……好恶心啊…… 又胆小又窝囊又愚蠢…… 和温衍分手的念头就像漂在水里的空葫芦，不断浮起来又马上被他按下去，舍不得的。 每天穿着围裙跑到玄关处拥抱自己的温衍，陪自己看演唱会的温衍，耐心陪伴奶奶的温衍，接吻的时候会激动得浑身颤抖喘不过气的温衍，每一次看到自己两只眼睛都会忽闪地亮起脸颊都泛起红晕的温衍…… 温衍也没有犯很大的错啊。 只是一直假作糊涂没把常昱麒出轨的事情告诉自己罢了，这个笨蛋确实那么自卑胆怯又不通世故，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样一个自卑胆怯又不通世故的家伙怎么能做出花一百五十万元让小k拍那种出轨视频照片的事情啊！！ 庄锐气得把桌上的抽纸往地上“啪”地狠狠一扔。 不过温衍先前精神崩溃到不断语无伦次地自诉的模样真的吓到了他。 他从来没想过温衍会妄自菲薄自卑到那个程度。 和谁比不好，和常昱麒那个畜生比！ 也怪不得温衍总是粘自己粘得紧紧的，一副自己随时会把他甩了的模样。 不得不说，温衍看人有点准，居然看出来小k喜欢自己。 一想到这件令人震惊的事实，庄锐忍不住抽了口冷气，甩了甩脑袋。 第59章 要死要活 “滴滴滴——嘟” “喂？”沈微敖柔软细嫩的声音从车载扬声器中传出。 手握方向盘的温衍咬牙道：“沈微敖，你是废物吗？我不是让你管好常昱麒吗？为什么让他到处乱跑乱讲话？” 沈微敖尚处于有些懵的状态，“怎么了？” 温衍：“怎么了你不知道？” 沈微敖气笑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我给他安装芯片啊？我能时时刻刻管住他的思想和手脚？拿锁链把他拴起来？” 温衍疑惑：“你在装傻白甜吗？你威胁庄锐的时候手段明明多得很啊。” 对面沉默了一秒，怒吼道：“谁有你会装啊？我……” 温衍不耐烦听废物抱怨，打断道：“东西我发给你邮箱了。你要是还手软，我就回去认亲。到时候我来处理，我连他下跪的时间都不会给。自己的alpha都管不住，还做风起的太子爷？去干泥瓦匠吧，烂泥。” 沈微敖气结：“你……” “嘟——” 温衍挂了电话。 沈微敖气得死死攥着手机，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强忍住要把手机砸碎在墙上的冲动，打开了邮箱。他知道这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 不会真是要给他芯片吧？还是什么能够随时监测对方手机动态的软件？ 沈微敖点开邮箱，一边下载里面的文件包，一边天马行空地猜测着。 解压以后，沈微敖才发现，温衍给的不是什么奇思妙想的黑科技，他给的东西远比那些小玩意更有力量。 ——是常昱麒爸爸违规收取医疗器械的回扣的相关资料。 沈微敖越翻越是心惊，不知道温衍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 他们真不愧是兄弟，偷窥欲简直如出一辙。 只是，如果温衍手里能够拿到常昱麒爸爸的这些资料，谁知道手里还有没有更多的，比如沈家的…… 就像当初自己找完庄锐麻烦的当晚，邮箱突然收到的那些亲子鉴定。 这个生物关系上的哥哥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怎么会查到他和父亲的关系，怎么让他得到了父亲和自己的毛发信息？他到现在都无从得知。 沈微敖只能庆幸温衍对沈家的家产毫无兴趣。 毕竟作为一个能力平庸的omega，如果不是之前的alpha长兄突然去世，父亲也没有别的alpha私生子，沈家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继承。 第88章 而温衍这个隐藏在黑暗里默默观察着一切的怪物，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能量，对沈家也看不上。 沈微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那天没有去找庄锐，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沈家还有这么一个潜在的alpha继承人？ 沈微敖把温衍发来的这些资料从头到尾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事实证明温衍干这种报仇的阴私事儿惯是确保彻底的，这些都足够把常昱麒一家子都送进去了。 一想到常昱麒可能就要变成一个毫无背景，甚至要欠上一大笔债的可怜人，沈微敖痴痴地笑起来。 “叮咚”，私人侦探给他发来了常昱麒动态的照片。 照片里的场所又是酒吧，常昱麒躺在两个浓妆艳抹的男人怀里，一副喝得烂醉，神志完全不清醒的模样。 又去泡吧了…… 沈微敖细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里常昱麒满面酡红迷醉的脸蛋，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该去招惹温衍的。 换作我的话，我才不会忍心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你也不该惹我生气的。否则，哪怕把沈家所有资产都让给温衍，我也愿意保下你。 omega会因为信息素和身体力量的孱弱为alpha掌控吗？ 不，那是动物世界。 在人类社会，权势地位才决定了强弱，而不是性别。 温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怔怔盯着天花板。 千军万马在那方穹顶上集聚奔涌，然后与另一只队伍短兵相接了。 它们撞在一起，糅杂成一团飘散挥舞着无数触手与毛发的巨型怪物，黑沉沉地朝地面直直压了下来。 温衍双目漆黑无神，望着怪物那磅礴的身躯飞快地照着他垂坠，任由怪物重重地挤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双眼变形，胸腔碎裂…… “叮咚隆咚，叮咚隆咚……”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对方似乎也放弃了，手机安静了下来。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 阳光的光影在天花板上变幻，穹顶的战争打了一场又一场，温衍被天外的怪物杀了无数次。 不知过了多久，“滴——吱——”大门传来电子密码开启，大门打开的声音。 “咚咚咚，”张末鞋子也顾不上脱，狂奔经过客厅饭厅，闯进了温衍的房间里。 躺在屋里的温衍像置放了千年的尸体突然活过来一样，微微歪过头，木然的眼珠子慢吞吞瞟了张末一眼。 也幸好有这一眼。 张末先前那一瞬差点以为床上躺了了个死人！温衍这疯子不知道多久没睡，两只眼睛的黑眼圈又出来了，满脸苍白得像纸。 就这么一会儿，温衍又直挺挺地没动静了，两只眼简直像无机质一般地盯着天花板，简直就是一具死尸。 张末吓得上前推了推他，焦急又担忧地问：“温衍，温衍，你易感期提前了？” 温衍轻轻地挥开了张末摇晃自己的手，哑声道：“别推，没力气了。” 张末连忙问道：“啊？怎么回事儿啊。易感期吗？你又不吃饭了？” 温衍有气没力地说道：“不想吃。庄锐都不吃，我吃什么。我不配吃东西。我应该去死呜呜呜。” 张末：…… 张末吐槽道：“就你这个性格，真幸亏是个写小说的。万一上那种要坐班的班，不得一年被辞退八十回。” 张末见温衍没反应，又道：“怎么吵起来了？肯定你犯贱吧。” 温衍不吱声。 张末翻了个白眼：“一吵架就要死要活的，庄锐知道你窝在家里不吃不喝吗？” 温衍翻了个身，背对张末：“他不理我了。” 张末没好气“啪”地给了他背上一巴掌：“他不管你你就这么自己糟践自己？不过也幸亏没让他看见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当初人家跟前男友分手，也没怎么着，正正常常生活。谁跟你似的。电话也不接，我他么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见温衍还是那副死德行，张末无语了：“你去找他和好啊。你给他发发小作文，送送花啊什么的，那微信不回，不代表他不会看嘛。他没拉黑你不就代表等着看你表现，等着你求复合呢。真把你拉黑了你就去他公司找他，厚着脸皮求。那个常昱麒不也是这么干的吗？” “一天到晚躺在这里你等着庄锐上门来找你和好呢？疯啦？而且万一正好就这会儿让人乘虚而入……” 温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说得对。” 张末：…… 虽然艰难，庄锐还是在周一坚持回了岗，无视小k那颇有深意的视线上着他的破班，做他的牛马。 那天硬是在常昱麒面前撑住了场面，可小k肯定知道他和温衍现在绝对是冷战中。最糟糕的是，小k居然还暗恋着自己。 庄锐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是下面的那个，小k也不可能做上面的那个吧。何况就算他真是上面那个，他也不会跟小k这种人在一起啊。 小k的私生活又多糜烂他是清楚的。 他之前还有所耳闻，小k在外网打广告，还那种乱搞的圈子里营销公司产品，所以订单拿得很多。 庄锐当时还觉得小k事业心挺强，人也清醒。虽然两人的感情观念不一样，但人家玩也玩到了，赚也赚到了。 现在被这种人暗恋上的庄锐，有种被蛆黏上了的恶心感觉。 幸好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他不用再和这种人同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一段时间可以宦宠。 唉，就是温衍这几天也没有来找他，不知道什么想法。以前明明是个话痨的…… 原本这个国庆节还计划好了和温衍一起去q省呢，眼下…… 真倒霉。平时工作那么忙，总是盼着个长一点儿的假期两人一起出去畅快地玩上一回。现在好不容易盼来的国庆节，如今两人却是这样的状态。 直到了国庆节的前一天，庄锐见温衍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失望地把出去玩的机票和酒店全部退了。 “滴答，”钱还没到账，机票退票的短信先自动发到了手机上。 庄锐不知道温衍那边会不会也收到机票退票的短信。 当时以为会分手的温衍大哭着朝他恳求不要分手，如今收到这退机票的短信时温衍内心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可笑的是，前些天他还在忧虑钱不够花，幻想要是不去旅游能不能省下一笔钱来，果然这种事不能多想。 现在“梦想成真”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真的。 他只能用这个假期回村里陪了奶奶好几天。明明是悠闲宜人的乡村假日，他却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奶奶一边勾毛线一边问道：“锐锐要不要跟我学打毛线啊？那天娇娇来这里学勾鞋子学得可好呢。” 庄锐说：“哦，他那天发了照片给我看。” 提到这事，奶奶突然乐开了花：“他还说要给你和我都勾一双拖鞋，我说哪里用得着你来给我做鞋子。” “我看他对你有意思呢，”她用毛线针头搔了搔头皮，劝庄锐，“如果不是对你有意，哪个alpha会想给beta做鞋子的。” 第89章 庄锐笑了笑。 国庆节结束之后，回到岗位上的庄锐整个人充满了疲惫。明明也没去哪里旅游，在家里歇了这么多天。 就是心累。 小k扭着腰经过他的工位旁边还笑道：“小庄哥，你状态有点差哦。假期没过好吗？” 庄锐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第60章 你好呀！爱丽丝！ “假期综合征嘛，”小朱也是一副不想活的表情靠在自己的转椅靠背上，“谁提得起精神啊？啊啊啊，不想上班啊！” 小k提醒庄锐：“上个月的出差发票要报销了，你别忘了。” 说罢便回了自己工位，一点儿也不在意庄锐的态度。 小朱朝庄锐歪了身子过来：“你跟小k一起出差期间发生了什么？感情突飞猛进啊。” 你眼睛有幻视吗？从哪里看到感情突飞猛进了？！ 庄锐被小朱这句话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急忙抓起手机看来电人，皱紧了眉，站起身走出去接。 “喂？” “锐锐，我从你奶奶那里听说了，最近家里困难是不是？” “是啊，你知道你还去抢奶奶那八百块钱的生活费？” “你听我说，爸会把钱还你，爸有个在投行上班的朋友，就是有个产品……” 庄锐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不会是想找我借点钱给你去买这个金融产品投资理财吧？” “锐锐，你也可以投，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先投个几百块试一下，它投资利率是……” 庄锐低吼道：“庄和华，你先告诉我你人躲在哪里？把那八百块钱还回来！” 庄和华愤怒道：“锐锐，你是想逼死你爹吗？我也在努力想办法赚钱还钱！现在就是需要你的时候，就要一点本金！我快被逼死了！” 本来心情就差劲到极点的庄锐烦躁地骂道：“你真要是有点种，就带着你的那堆债去死好了！我看你舍不舍得你这条烂命！” 他把电话挂了，脸色难看地走进了办公室。 “你还好吧？”小朱很少看见庄锐情绪外露得这么明显。 庄锐敷衍地说了句没事，敲键盘的声音却噼里啪啦地又响又急，像是要杀了网线对面的人。 这种倒霉催的亲人带来的痛苦和麻烦简直无解。他也只能在闲暇的摸鱼时间和胡飞抱怨几句，胡飞帮着骂几句。 可日子还得自己去过。别人的生活、别人的家庭是羡慕不来的。 中午庄锐点了外卖在公司里吃，同事立马就八卦起来：“小庄，今天怎么不去男朋友家里吃啊？” 庄锐知道旁边小k正竖起耳朵在听，他也不怵丢人，坦白道：“又吵架了，不想搭理那个蠢货。” “哦，难怪今天心情这么差哦。” “你们俩感情那么好还吵架啊？” “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情，吵完了还是早点和好。拖久了不好嘞。” “为了什么事情吵的啊？” 劝的人里头还有那天在厕所吐槽庄锐和男友过于亲密的同事。 究竟谁是真心担忧，谁是纯粹八卦，真是很难说清。 庄锐绷着张臭脸把饭吃完，往桌子上一趴，倒头午睡。 从柔软的床上又换回硬邦邦的桌子前，还真不习惯，庄锐逼着自己闭上眼眯一会。 终于是捱到了下班。 他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心挤在一堆人的电梯里下楼，然后去露天停车场扫共享单车。 停车场旁边站着一只绿色的癞疙宝，正顶着太阳正在卖玫瑰花，大肚子，短短的四肢，两只肥嘟嘟的青蛙爪捧着它的一大束玫瑰花努力向路过的人兜售。 庄锐看着那滑稽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上前对它一跺脚，举手敬礼，来了个“salute”！ 癞疙宝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笨手笨脚地急忙也一个立正举起青蛙爪回了“salute”。 庄锐笑盈盈地关心道：“生意好吗？你好久没来了。诶，你还记得我吗？年初情人节我玫瑰花就是在你这里买的。后来不是还有什么520、七夕之类的节日吗，都没见着你。去年一直都是在我们这边卖的啊，今年去别的地方卖了？” 癞疙宝不说话，从抱的那束玫瑰里抽了一支递给他。然后把收款码收了起来，意思不用付钱，送你的。 庄锐低头，将手里这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放在鼻尖嗅了嗅，一些记忆浮上心头，一时间让他颇有些惆怅。 他朝癞疙宝笑了笑：“谢谢。下次情人节还照顾你生意。” “哦，你等等，”庄锐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回村时有熟人送了自己一罐农家土蜂蜜，被他带来公司还没开动。 他一边往公司跑，一边朝癞疙宝再次嘱咐道，“在这等一下我啊！” 他飞快跑回了办公室，还找了个原本用来装咖啡的小塑料袋把农家土蜂蜜装好。然后下楼又是一路小跑回了露天停车场，将蜂蜜递给了它：“喏，也不值钱。乡下人自己做的。谢谢你的玫瑰花。” 癞疙宝呆呆地看着庄锐，有点犹豫地伸出了它大大的青蛙爪子，接过了蜂蜜。 “拜拜！早点回家啊！”庄锐骑上共享电动车朝它挥了挥手。 回去的路上，庄锐回想了很多从前的事。 去年他和常昱麒吵吵合合，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时刻，也有观念不合到让庄锐发脾气的时候，还有为常昱麒流过的泪，后来还是在今年分了手。 他好像从来没认识清楚常昱麒，或者，只是认识了常昱麒的一个碎片，错以为认识了全部的他。 和温衍也是，他对温衍的爱意上头，放下所有的顾虑和原来的打算，和温衍在一起。他看温衍那么可爱柔软又单纯，可事实证明他也没看清温衍的全部。 他想原谅温衍，直到现在依然在期待温衍表现出诚恳低头的态度向他道歉，再哄哄自己，两人顺理成章地和好。 可是温衍没有动静。 他也不敢去主动，他不知道自己会追回一段怎样的感情，一个怎样的alpha。 当他多年之后回过头来看今日时，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 嘲笑自己多虑，还是愤懑自己拿捏不定，不够狠心？ 到家以后，庄锐开始整理上个月所有和工作相关的发票。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张价值两百多元的酒店发票不见了，怎么找也没找到。 庄锐思索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地承认一个事实：如果家里没有，那大概就是落在温衍的书房或者客卧了。 发票报销就是在这两天，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错过了，就报销不了了。 面子能值两百二十元吗？ 庄锐三秒钟得出结论：去吧。 他抱着认命的心情，重新骑上楼下的共享电动车往温衍家去。 不知道温衍这会儿在家干什么。 这个点温衍应该吃过饭了，是在家里看书、看电影或者码字？ 自己上门去找发票，在他眼里会是和好的信号吗？ 想起每次打开门时，温衍咚咚咚从厨房里跑到玄关处迎接自己，那双眼睛亮闪闪地望着自己，漾着快乐的光芒。 第90章 庄锐咬住了唇，站在温衍家门口，在电子密码锁上输入了密码。 “滴——吱——” 门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门，往里看去。毫无动静。 咦？ 不是，没人吗？ “……温衍？”庄锐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再仔细一看面前，玄关处属于温衍和他的那两双情侣拖鞋，像一对还在热恋中的情人并列摆在一起。 搞什么…… 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幻想好了各种剧本，结果温衍居然不在家。 庄锐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庆幸还是失落。关好门，脱了鞋，穿上自己的那双拖鞋先去了他午睡的那间客卧里找。 五分钟无果后，又急忙转去了温衍的书房。 要抓紧在温衍不在家的这个好时机赶紧把遗失的那张发票找到！ 不然半途中温衍回来了，看到自己居然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屋里翻找东西，那场景可比一开始就打好招呼进门尴尬一百万倍！ 庄锐仔仔细细地在书房里到处翻找着，桌上、书橱里、抽屉里都没有，边边角角也没有。 不会吧……掉到哪里去了？ 他瞄向了书房的那张床底下。 他趴跪在床沿，拿手机伸进去照明。 里面只有一只方方正正的粉色大礼品盒，其他什么也没有，屋里的清洁机器人把地板表面上打扫得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就算是除尘也不至于把发票这么大的东西一并除掉啊…… 不会让温衍捡到收起来了吧？ 这个猜测让庄锐咬了咬牙，他又瞟了一眼床底下的礼品盒。 一种莫名强烈的预感在庄锐的心口刺挠。 无缘无故放一个礼品盒在书房床底下，还是粉色的…… 那里面当然装的不会是鞋子或者收纳了什么普通的日常用品。 应该也不是自己送的礼物。 他送温衍的礼物，键盘、键盘托、鼠标托都陈列在温衍的书桌上，衣服、领带之类的也放在衣帽间里。 温衍的户口本和房产证明那些重要文件则都是放在卧室床头柜里的。 庄锐还是站了起来。 他对温衍的隐私没什么兴趣。先前在抽屉里翻弄东西时也刻意没去注意那些文件资料。 可是…… “你又怎么知道他瞒着你多少事？你有查过他的手机吗？或许里面藏了不少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小k讨人厌的声音此时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网络上出现的那些以《没有一个人可以从男友的手机里活着走出来》为主题的帖子，也一一在庄锐脑海里浮现。 他从来没有认识过真实的常昱麒，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又向他证明了他对温衍的真实另一面也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是温衍隐瞒的种种不轨行为，如今未尝不是上天给的一次机会、一个提醒！ 如果不是，他就当做没看到。 庄锐犹豫了近半分钟。 在温衍随时有可能会回来的压力紧逼下，他迅速俯下身趴跪在地上，费劲地伸了两只手进去把那只礼品盒拖了出来。 里面，不算轻也不算重…… 什么东西啊，还用粉色的礼品盒装？搞这么骚情？ 哼。 庄锐还是第一次主动偷窥别人隐私，简直像做贼一样，他小心地把盒子盖拔起来。 熟悉的东西突然映入眼帘。 一只蒲团，和之前他在医院里照顾奶奶时买的那只一模一样。 不过当然不是他买的那只，他买的那只就收纳在他出租屋里呢。 搞什么，买个跟他一样的还特意收藏起来，温衍发什么神金。 庄锐好笑地拿起那只蒲团，看底下垫着的那件衣服，是他们高中时的校服。 校服折叠得整整齐齐，领口处塞了一叠信封，一支中性笔。 信封…… 不会是以前写给自己但是一直不敢寄出来的情书吧？ 居然写了这么多封吗？ 毕竟温衍高中时一直暗恋自己，庄锐脑子冒出这么个自恋又浪漫的念头。 他拿起那一叠信封，上面都没有署名，只有一串日期数字。 2009312 2009316 2009318 2009319 …… 一封封按照时间早晚排序。 2006年？那时候他才十三岁，正在上初中啊……温衍应该跟他一样大吧，这是给谁的信啊？ 信封也没有封口，正方便了庄锐把信拿出来偷看，他打开了时间最早的那封。 “小星星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星星 2009-3-12 18:07:02 你好呀！爱丽丝！谢谢你加我！好有缘啊我们！ 小星星 2009-3-12 18:07:51 [可爱][可爱]你的头像和昵称都好可爱！你现在读几年级啊？ 爱丽丝 2009-3-12 18:08:17 谢谢，我也喜欢你的昵称。我在读初二，你呢？ 小星星 2009-3-12 18:08:33 好巧啊！我也是！嘿嘿！[企鹅转圈] 爱丽丝 2009-3-12 18:08:43 你13岁吗？ 小星星 2009-3-12 18:09:32 恩恩，[偷笑]你是看了我的资料卡吗？ 爱丽丝 2009-3-12 18:09:37 嗯 小星星 2009-3-12 18:11:05 你多少岁啊？你资料卡里都乱填的呢？[疑问] 爱丽丝 2009-3-12 18:11:31 比你小2个月。我要下了，88 小星星 2009-3-12 18:12:12 哦哦，好，下次聊，88[企鹅挥手绢]” “爱丽丝……”庄锐怔怔地念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份聊天记录。 他把这张聊天记录塞进了相应的信封里，然后飞快地打开了后面的几个信封。 一封封，全是他当年初中时和那个骗得他刻骨铭心的网友“爱丽丝”的聊天来往。 他和爱丽丝聊天渐密，尽管后来因为双方上网时间时常对不上变成了留言交流，但是留言的字数也随之日趋增加。 那时小小年纪的爱丽丝就已经很擅长玩弄语言文字了，每一条留言都写得又长又生动，细细碎碎的那些日常偏偏就是能被他讲得那么活泼生动，有意思极了。 庄锐也不愿意在字数上亏待了对方，即便是讲废话，也要与爱丽丝多讲一些话，够上和爱丽丝一样的字数，不辜负对方。 久而久之，庄锐上网聊天的时间全部给了爱丽丝，他也只和爱丽丝聊天。 他们之间无话不谈，了解了彼此家庭和生活学业情况，连身边要好的同学分别什么脾气性格，月考成绩如何，他都汇报给了爱丽丝。 在那段时光里，爱丽丝是他包括网络与现实里都最要好最亲密的朋友。 就像同事胡姐说的，他当时真的觉得世上最理解自己的人，就是爱丽丝。 爱丽丝的悲惨人生让他同情，爱丽丝坚强的内心和有趣的文字描述能力让他深深崇拜与着迷。 他们是彼此生活中的私密发泄口，是隔着互联网彼此舔舐取暖的幼兽，两人的精神和情感互相交织寄生，汲取彼此，抚慰彼此。 第91章 一封封书信般的留言在两个扣扣号之间传递来往，在岁月的长河里雪片般不断堆积、沉淀。 隔着屏幕的笑声，靠着文字发送出去的情感，脸上的泪水化作的留言中的哭泣小黄脸…… “爱丽丝，你好吗？” “小星星哥哥……” 爱丽丝…… 书信上的文字扭曲化作一团朦胧不清，滚热的泪水从盈满的眼眶里掉落。 “滴——吱——”家门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响起。 庄锐一惊，急忙擦了擦眼泪，把信急忙一封封塞回去，蒲团放回去，盖子一盖推回床底。 他爬了起来，心里有些慌，躲进床底下半夜再爬出来偷偷溜走的荒谬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立马被他的理智拍死。 能做的选择当然只有一个。 他走了出去。 温衍有些心不在焉，慢慢地换上拖鞋，然后把行李包和蜂蜜重新拎起来进屋。 抬头就见庄锐正站在客厅里，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 温衍也呆住了。 庄锐的目光落在了温衍右手上拎着的那罐农家土蜂蜜，外面那层透明的咖啡袋上还印着偌大的logo。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啊欧。 第61章 小星星 温衍后知后觉地把手里的蜂蜜藏在了身后，无措又害怕地盯着庄锐，一声都不敢吭。 庄锐实在不知道该说温衍是狡猾还是愚蠢好，这家伙的动作笨拙得连藏试卷的小孩都不如。 庄锐的目光又落到了温衍左手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上。 多熟悉的场景。 庄锐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行李袋里装着癞疙宝的衣服。 他也开口问了：“行李袋里装的什么？” 温衍认命地把蜂蜜轻轻放在玄关鞋柜上，拉开了行李袋的拉链，里面当即就露出了庄锐熟悉的那件癞疙宝的玩偶服，温衍把它拉扯了出来。 过去数不清的那些画面突然一段段一幕幕地在庄锐眼前闪回。 下雨天撑着伞在他公司楼下卖玫瑰花的癞疙宝。 仲夏的深夜下班时碰到还在公司楼下也加班卖青蛙崽的癞疙宝。 和常昱麒拎着咖啡一同从癞疙宝身边路过的每一个瞬间。还有情人节迟到匆忙从癞疙宝手里买下的那束玫瑰…… “原来……都是你……”庄锐怔怔地看着温衍。 他咬紧了牙，气得上前用拳头使劲砸温衍，“你踏马，是不是傻啊！一天到晚跟着我就是不说话！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笨蛋！蠢货！傻比！” 温衍也不躲，偌大个alpha就像他扮演的那个癞疙宝一样笨拙，只知道低着头一个劲地小声说对不起。 “爱丽丝也是你，是吗？”庄锐语带哽咽，望着他的双眼眼圈泛了红。 温衍惊讶地抬起头看庄锐，被beta的眼泪吓得迅速低下头，小幅度点了点。 “你傻比！蠢死你算了！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庄锐又气又难过到了极点，使劲打着温衍死硬的肩膀。 温衍像一只蜗牛小心地缩回了触角，愧疚地小声说：“对不起。” 庄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他臭骂道：“你个傻比！” 温衍手足无措地被庄锐抱着，垂着的两只手抬起来又放下，看着因为自己伤心到泪流不止的庄锐，心乱如麻，只能苍白地说着“对不起……”鼻子也跟着酸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钱啊？”庄锐擦掉眼泪，又狠狠打了一下温衍，两只通红的眼睛瞪着温衍质问道，“你直接说你缺钱用就是了，干嘛要骗我钱啊？” “骗、骗钱？”温衍惊讶地问道，“我骗你的钱？” “就是以前初中的时候，2010年你在企鹅上说你妈病了，让我给你充了两百企鹅币，”庄锐激动道，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居然被这么离谱的谎言骗到简直蠢得说出来都尴尬。 温衍才想起来，也气得头发都要炸开来了：“那不是我！我当时被人家盗了企鹅号！” “后来找回来以后，你已经把我删掉了，”温衍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后来去加你，你骂我骗子，让我滚。” “我以为你怪我骗你我是beta的事情，”温衍今天才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蒙受了多大的冤枉。 庄锐也才反应过来，过于震惊于温衍居然就是当初的爱丽丝，差点忘了当初爱丽丝还骗他是beta！ 他当初幻想那么久的可爱beta弟弟居然变成了面前这么大个alpha！ “哥哥，那个家伙还骗了你钱吗？”温衍气愤地问，“所以你才把我拉黑的？” “啊？不是你吗？”庄锐呆住了。 温衍又气又委屈了：“不是我啊！哥哥我跟你聊了那么久，我像是会骗钱的人吗？” “……”庄锐有些理亏，“那，那就是觉得不会，所以才被你，不是，被那个骗子给骗了嘛。我浑身上下就那两百块，省吃俭用存了三年呢，全没了。” “该死的盗号贼！”温衍气得像追尾巴的狗一样在原地打转，找不到目标打。 “好了好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庄锐急忙拉住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是小星星的？高中的时候吗？所以你才喜欢我？” 温衍对上仰头正望着自己的那双漂亮桃花眼。 它们澄澈得像春天里的河流，和多年前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初二的时候，母亲在洗脚城做皮肉生意的事情在本地已经不是秘密，包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皆有耳闻。 各种背地里的流言蜚语，当面的嘲讽和霸凌的事情屡禁不止。 他永远是坐在角落里，一个人走在被隔离的人群中。 而众人的眼里，他的胸前一直挂着块写有“女昌女支之子”的名牌，浑身都爬满了性/病的病毒。 畏惧、恶心、厌恶。 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那些视线如同湿腻的舌头一般在他身上舔来舔去。 他每天背的书包底下一直放着把刀，提心吊胆地上下学。 像他这种人是最容易招惹来祸端的，没有人和他熟识，更没有人同他要好，也没有人管他。 连老师都对他避之不及甚至视而不见。 毕竟他们当中的有些同事或者同事的丈夫也是他母亲的入幕之宾，迁怒是人之常情。 家里有个随时会变成怪物杀人的母亲，不认识的陌生人会不定时刷新，恶心的腥臭味总是飘散不去。 温衍讨厌家里，也讨厌学校，但是相比起来，学校比家里和外面都安全。 他只要埋头睡觉，也看不见那些讨厌的目光，也假作听不见那些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唯一的娱乐大概只有看语文书和学校订的杂志。 温衍喜欢上面的故事，他仿佛附身在主人公的身上借着他们眼睛窥探他们的人生，有时从他们身上获得快乐，有时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情感的共振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都在一同震颤。 他也喜欢那些诗词，喜欢听语文老师讲述这些千古闻名的诗人跌宕的人生，讲述他们如何将一腔的失意悲愤或愁绪悲凉化解作洒脱释怀，或倾注作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妙诗词，将这些心事与志向唱给天地，将这些遗憾告知于悲风。 第92章 这些文字承载着千百年来万千个人的情感穿梭时光，让一个千年之后坐在教室里的初中生突然也接收到了。 期中考试试卷发下来的那天，他因为数学交白卷在教室外站了一天。 “你最好祈求自己以后能转化成一个omega，以后也不差饭吃，”下课后，数学老师在离开前当着全班人的面这样刻薄地说道。 班里的同学都大笑起来。 还有人大声喊：“我会去光顾你生意的！” 温衍把自己空白的试卷塞进自己装了刀的书包，翻墙离开了学校。 他很早就学会了逃学，去不认识自己但是人多的地方闲逛，这当中也包括少年们最喜欢去的网吧。 他用买饭省下的零花钱上网，申请了企鹅号，和很多陌生人聊天，有时候也打游戏。 在网上没有人认识他。 他可以随意编造身份，也可以随意透露伤口。隔着网线，对方不会因为害怕病毒传染也不会因为认识当事人对他避之不及、破口大骂。大家都变得友善起来。 那天他忍着烟味，照例找了个角落的座位打开了电脑。 十三岁的小孩在互联网上年纪还太小，没分化，连聊暧昧都聊不明白。 同龄人大多数除了打游戏就是看动漫，何况今天还是上学日。好友列表一片灰色。 温衍从书包里掏出了学校两个学期以来发的杂志。 这些杂志上的各种故事他已经全部看遍了，他需要的是侧面上的交友信息。 他花了半个下午给这几本杂志上的扣扣号全部发送了好友验证。 在上网费快花完，他快要回家的时候，一个名为“小星星”的网友通过了他的验证。 对方是个很活泼开朗的人，只是他剩余时间不多，匆匆聊了几句，就下线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获得了一个无话不谈的灵魂挚友。 他们在很多事情上的共鸣同频，会让他觉得两人的心脏跳动是一致的。 第二次的聊天他们是先从虹猫蓝兔开始聊起的。 后来第三次、第四次，作为同年级还是同一个省的学生，两人不可避免地聊到了考试、还聊了作业、聊了学校老师同学…… 他知道了对方是一个学习成绩很好，也很讨学校老师同学喜欢的beta，无忧无虑未受过伤的样子让温衍嫉妒得心疼。 他忍不住去喜欢对方浑身那股子快活劲儿，他从对方身上获得光和热，又无法遏制住丑陋的嫉妒心。 在一次被母亲用酒瓶打破了头休养了好长时间后，好不容易有了三元钱，他找了时机去网吧重新上线，一连串小星星的留言消息滴滴滴地响起来。 “爱丽丝，一直没上线吗？如果上线了能留言给我吗？我最近……” “你没有给我留言吗？是不是不理我了啊？[大哭]不要啊，我说错什么话了，我先向你道歉，对不起，但是我肯定不是故意的。希望你告诉我……” “[大哭]21天了……你是一直没上线还是隐身不想理我了啊？你有新的好朋友了吗？”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希望你没事。” “爱丽丝，我很想你。” 只是浅浅聊过几次而已，有什么好想的…… 温衍不禁吐槽着，但是网络上有这样一个人惦记着自己，说想他，心里总是高兴的。 这么久没上网，只有小星星一个人给他发过消息。 他给小星星留了言，解释自己被喝醉酒的母亲打伤了头，休养了很久。 再次上线后，小星星依然不在线，但是温衍收获了小星星留给他的一大堆喜极而泣的话语、欢呼。 此外，小星星还询问了他的伤情，绞尽脑汁地安慰他，甚至不惜扒开自身的伤口。 “我跟你一样啊，不过我是没有妈妈[龇牙笑]我妈跟我爸爸离婚以后，从来没来找过我。因为我爸爸很喜欢赌博，而且我家里因为我爸爸欠了好多债[擦汗]。别人都叫他赌狗。我爸爸赌输了也喜欢打我，不过我奶奶会护着我[企鹅转圈]” “你会羡慕别人的爸爸妈妈吗？我有时候会羡慕。不过羡慕也没用啦，什么用都没有，只会让自己更难过罢了。” “以前还有同学嘲讽我没有妈妈，但是我学习成绩好，所以告状后老师都护着我[龇牙笑] [奋斗]现在的痛苦都是暂时的，我们争取努力学习，以后争取考个好大学，然后赚很多钱，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到时候这些都不算什么[美国大兵]。” “希望你尽快好起来！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的朋友都说我是个开心果呢[偷笑]希望你也天天开心！” 温衍那个时候内心敏感脆弱，只觉得小星星看起来根本不像其口中所说的那么悲惨的家庭。 他甚至怀疑小星星是不是学网上很多非主流玩青春疼痛，故意编造经历。 温衍之前的扣扣好友里就有几个这样的神经病。 这年代很荒谬的，很多人把抑郁症看成是一种非常时髦且文艺的流行病。 尽管抱有怀疑，温衍也不介意，毕竟是虚拟互联网，网上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小星星伪造这些也是为了安慰他。 温衍还是和小星星继续做着企鹅好友。 两人聊了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从天聊到地，从南聊到北。 两人对很多事物的理解也很相似。不同的是小星星那股开心果儿的劲儿和任何话题都乐意捧场的可爱。 温衍在现实里从来没有获得过积极面回馈，却在互联网的网友这里一次又一次获得了喜爱的情绪。 “逗死我了！不管什么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觉得好有意思！” “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你了哈哈，虽然看不清你长相。我梦里梦到一个七八楼那么高的巨人提着狼牙棒来我们学校……” “我今天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到我们都在同一个省，或许长大以后有缘会在现实里见到面呢。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笑，差点被老师看到。真希望我们今后能够一直做好朋友，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但不管什么样，我觉得只要一说话，我都会立马喜欢上你这个朋友。” “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今天语文考试，我在作文里提到你了哈哈。等试卷发下来，我借同学手机拍给你看……” 温衍上了瘾地从小星星身上不断汲取着这些喜爱的情绪。那是他仅有的积极情绪获取来源。 他就像一株藤蔓一样扒在对方身上，却表现得像是对方一次次找上自己，为此他不惜把自己的伤口一次次扒开来给对方看赢得疼惜和保护欲。 他把妈妈家暴的事情告诉小星星，说学校的老师如何厌恶自己，同学如何霸凌自己。但他的口吻又不显得那么可怜，从头到尾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因为他妈刘思远是个小三，从小被人指着骂。打从他还不认字起就在被人嘲笑中度过，从从来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 又经常跟着妈妈换城市搬家转学，所以甚至连个长久点的熟人都没有。 他总是一个人待着。 他也有充分的独处技巧并从中得趣，无论是偷偷去录像厅旁观电影，还是从借阅店借小说看，亦或是成天地幻想出另一个魔幻的里世界在其中遨游。 第93章 没有想念的人和期待的情绪，所以他很少觉得寂寞。 没有在乎的心情，心就不会受伤。 小星星发了好多[大哭]的表情和[拥抱]的表情。 “我做你哥哥吧，以后你有什么烦恼都同我说。我帮你骂他们！反正我也差不多没爹没妈的境况。我们两个可以互相给对方打气。” “并不是没有人喜欢你啊。我每周都在等待你的回复。” “每周的周日下午我都会返校，到镇上来上网。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告诉我。我在周日下午回复你好不好？” “我每周都为了周日下午能和你聊天，努力攒上网费呢。 爱丽丝，一想到是为了要和你聊天，我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小星星丝毫不觉露怯羞耻地告诉温衍，自己是靠每周捡瓶子废纸壳、卖野菜，帮人写作业，给大人跑腿赚的零花钱。 小星星自然不应该为其窘迫贫困而羞耻。 小星星不知道，温衍的钱是他帮妈妈、瓢客们买酒水饭食剩下的钢镚积攒的，每一分钱都比小星星沾着汗液的钱来得肮脏腥臭。 两人做到了约定，每一次上网没有碰上对方，也会坚持给对方留言。告诉彼此，自己这段时间看了什么书，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身边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包括于温衍后来分化出事的事情。 第62章 分化 那天一开始是一个昏暗的阴天。 因为留堂，温衍在回家的路落了单。然后他被两个alpha混混拖进小巷子里，欲行不轨。 淫光显露的眼神，兴奋粗喘的呼吸…… 但比眼睛、耳朵更快一步发觉这两个歹人企图的，是鼻子。 丝丝缕缕的alpha信息素，像无数只毒虫从温衍的呼吸道钻入五脏六腑啃咬，大脑有如针扎一般疼痛，腺体像被烧灼的烙铁一般火烫，最终火山喷发，滚烫的岩浆向每根血管迸发，血液沸腾翻滚。 “x你妈的，摸两下怎么了！”“把他衣服扒了！真难脱！啧啧这皮肤嫩的，比omega的还好摸。” 空气中已然多了一股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迅速咄咄逼人地弥漫开，以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怒气冲冲朝着另两股信息素横扫而去。 天空不知何时渐渐下起了小雨，两个alpha信息素的浓度似乎被这雨水稀释，腺体的热度也被雨水浇弱，信息素被逼退得蜷缩身体内无法散发。 只有那股新生的alpha信息素似乎还萦绕在他们鼻尖，如鬼魂一般蒙住他们的口鼻，沁凉沁凉，呛得人几乎窒息。 雨越下越密，但这股新生的alpha信息素并没有同他们的一样颓弱消散，仿佛融入了这天地间逐渐密集的雨丝中，织成了一张巨大的逃不开的信息素水帘将世界包裹，混着雨水浇筑着雨中的每一个人，侵入每个细胞中。 “呕！——” 濒死的求生力量逼着胃部痉挛抽搐，胃液翻滚，顶出一大堆胃液一起排出了体外。 脸上的生理泪水混着雨水、鼻涕和嘴边呕吐的涎水混作一起，狼狈不堪。他们惊恐地看着趴在地上已经昏厥的小alpha，挪动僵硬的腿后退，然后拼尽全力逃离了这片“鬼蜮”。 温衍被雨水敲打着睁开了眼。 他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拖着浑身疼痛的躯体，慢慢爬行到自己掉在一旁的书包旁，从里面找出了自己一直天真地以为有用却根本没用上的刀子。 刀刃横在了他细瘦的手腕上，却想起了昨天是周日。 他还有一封信没看呢。 他还没有向小星星，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好友告别。 直到他躺在地上再度昏厥过去，被人送进医院修养，住院的期间这个念头也一直支撑着他。 医生用恭喜的语气告诉他，他分化成了alpha。 幸好，分化期的医疗费用是国家负担的，不然他妈妈估计要任由他留在医院赖账。 又多了一桩事可以告诉小星星。 只是他的信息素味道并不好闻，“什么鬼味道，简直让人喘不过气，”刘思远闻到以后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幸好小星星是beta，闻不到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点开了小星星给他留的言。 温衍垂着眼，羞愧地小声说：“你，你当时说，你的alpha同学又来找茬，像几头发晴的公猩猩，没开化的野人一样。很讨厌。还说一想到omega被这些alpha的信息素迷得七荤八素的，感觉无法理解。你还是更喜欢自己的beta同学，每个人都很正常，也很聊得来。” 庄锐心领神会，颇有几分无语：“所以你撒谎告诉我你也分化成了beta？” 温衍：“对不起。” 满口谎言的骗子，庄锐气得指责道：“你叫什么爱丽丝，你是爱戏弄人的柴郡猫才是。” 温衍：“哥哥我知道错了。” 庄锐抱臂：“所以你高中的时候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温衍掰弄着手指：“偶然知道的。” 小星星不仅跟爱丽丝聊自己的每个同学，聊自己发小搬家的事，连自己被赌狗爹揍得流鼻血、脑袋鼓包的事都告诉了爱丽丝。 “[大哭]好痛啊，我哭了好久，奶奶抱我去睡觉的时候我还在哭。我奶奶怎么哄我我都觉得很难过。甚至她越哄我，我越委屈。我知道这不懂事，但是真是忍不住。不过后来想到爱丽丝你每次都那么坚强，我是你哥哥，我怎么有脸哭呢。然后我就很努力地忍住了。 不过你别担心，奶奶给我后脑勺上涂了红花油，但是现在还没消肿。 不过已经不怎么痛了。 奶奶也夸我很坚强。 呃，可能只是因为难过的事情都堆积在一起吧。爱丽丝，我真的好想胡飞啊。哎呀，不过还好有你在。真好，爱丽丝，我还有你。不过我也有胡飞的扣扣号，希望他以后能够有空上网。 你最近还好吗？一个月没有给我留言，我很担心。最近都有发生什么事了呢？开心的，难过的，或者尴尬的糗事，爱丽丝，都告诉我吧。拜托啦。 非常非常想念你的小星星。” 又是beta同学，又是胡飞…… 温衍抿紧了嘴巴，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一顿敲，风轻云淡地向小星星诉说自己被两个alpha打得昏过去了，在地上淋了很久的雨，所以住院到现在。 顺带一提，自己分化成了beta。 这样他也是一个讨小星星喜欢的beta了。 自戕的念头早就被他扔到爪哇国，要是没了他，小星星哥哥还有他要好的那些beta同学呢，就连扣扣上以后也还有那个发小胡飞需要聊天。 至于消失的他，到时候就不重要了，哼。 果然，小星星得知他被打了以后，着急得询问近况，劝他报警。至于分化成beta的事情，更是各种安慰，积极地告知他做beta的好处，不必羡慕那些ao。 “是的，我也觉得beta是最好的性别，alpha和omega真是太奇怪了，”温衍十分赞同地在扣扣上和小星星一起论述beta这个性别的优越性。 此后，作为同b相怜的小星星和爱丽丝更加亲近了，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吐槽alpha和omega。 温衍能够体会到小星星字里行间极力隐藏的对ao性别的羡慕，只觉得小星星更加可爱，但是他是认真地觉得beta的好的。 第94章 医生告诉他，他的信息素严重紊乱，以后易感期会比一般人难受。 现在光是平常闻到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味已经让他很作呕了。他不知道易感期还会多难受。 小星星哥哥说得对，alpha真是太麻烦了。 直到他的第一次易感期突然在某天下午一个寻常的时刻猝然降临。 血管里信息素在几秒钟之内直接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浓度，他浑身的血管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化作了岩浆，皮肤被烤得几乎要化掉。 大脑更是像变成了一块火红的铁石不断在火炉里烧炼，几乎无法思考。 他倒在地上尖叫，爆发的信息素在周围肆虐，猝不及防的omega和alpha都受到了刺激，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有群众急忙打了急救电话。 这一次他在医院里住了近两个月。 “然后回来就发现号被盗了？”庄锐奇怪道。 一提起这个，温衍就气得恨不得现在当场穿越回去，让黑客把那个盗号的人找出来，他非要弄死那个家伙不可：“嗯！扣扣号突然就登不了了，后来还被冻结了。我攒了好长时间钱找技术大神帮我找回来的。” 但是列表里却突然找不到小星星了，要不是扣扣号和头像都对得上，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了号。 但是好在小星星的扣扣号他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他急急忙忙发送了添加好友的验证信息过去。 他在心急如焚中，等待了一个多星期，得到的是被拒绝的信息和附带的一句回复—— “滚！骗子！” 骗子…… 这两个字直接戳穿了他长久的伪装和脆弱的精神。 温衍不知道自己瞒了小星星那么多，究竟是哪里露馅了，怎么被发现的。 他慌慌张张地向小星星发起临时会话，发出的消息旁边却冒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之后小星星的号再没有登录，哪怕他重新申请新号装作陌生人去添加，结果也是如同石沉大海。 那段时间他一直过得昏昏沉沉。 一直到他妈妈因为洗脚城出事，在拘留所被拘留了半个月后，彻底在此地待不下去，带着温衍搬去了隔壁的j市的下属县城。 和小星星在一个县城——虽然小星星没有提起过，但是他已经根据提到的几个地标性企业和公园推断出来了。 这里的重点高中有五所，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的成绩和小星星一个水平的话，就有可能和小星星被分配到一个高中甚至一个班。 他妈妈学聪明了，在本地找了个年纪大的beta包工头，给人做小三，终于再次过上了稳定的日子。 他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对他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这样一个终于舒心不少的新环境中，他开始全心准备中考。 当他的分数出来以后，被分配进一中后，他还有些惊讶于自己真的做到了。 他妈妈和那个beta大伯也都很惊讶。 “不会真让你抄到了吧？你怎么能撞大运，碰到这么好心的同学？”妈妈问。 那个beta大伯却夸赞道：“你这是哪里话，他毕竟是alpha，脑子天生就是聪明的！走，叔叔带你去搓一顿！” 他坐在beta大伯的车后排看着一排排行道树和建筑物不断往后退去，突然发现这个县城有多大。 五所重点高中，每个高中有十多个班级。 他和小星星会在一个班里的概率其实小到微乎其微。 他真的是为了小星星拼命考的高中吗？多愚蠢啊。 对方骂自己骗子，骗什么了呢？不就是隐瞒了自己妈妈的不正当行业，又在性别上撒了谎吗？ 不过就是一个网友，对方都没把自己当回事。他在在意什么？ 升入高中以后，学业变得更加紧张，课业也变得更加密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居然考进了这么个重点高中。 不过打从第一天选座位他就屁股牢牢坐在角落起，老师们也已经看清了他混学业内心的本质。 身边的同学他也懒得交往。 他可没忘记自己的妈正在做小三的事实，要不了多久这些老师同学就会知道的。 何况包工头干完这个项目肯定是要跟着下个项目转移地方，omega男人不可能跟着到处奔波，到时候八成从包工头身上要一大笔钱，然后在本地重新操起老本行。 “大家都有扣扣号吧？我建了一个班级群，麻烦大家把班级扣扣群加一下，我会把大家元旦晚会的照片都放在群相册了，大家可以自行下载！”班长把扣扣群号码写在黑板上。 “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班了，班里注定会有一部分同学和我们分开，我希望大家以后还能经常联络，我们永远是三班人。请大家务必都加一下哦。” 温衍趴在双臂上假寐，只作没听见。 “康轩，你加好了没有啊，给庄锐也登一下呗！他没手机。” “诶，庄锐，我还没加你好友呢！你扣扣号多少啊？” “15****09，”一串熟悉的数字突然被人念出，嗓音清亮，声线温柔，仿佛羽毛搔人心一般撩拨，简直让人怀疑方才只是一个轻柔的幻想。 他不禁抬起头去看向念出这串数字的那个人。 第63章 送你个头！ “我都好久没登扣扣号了，”庄锐美玉一般的容颜上挂着其一贯的明媚笑容，衬得阳光都失色。 还有那双漾着稀碎星芒的桃花眼，两条长长的眼褶如同鱼尾的弧线一般曼妙，在眼尾微微勾起划开而去。 眼波一个流转，能把人的魂魄都要勾走了。 细小的电流在温衍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一次又一次冲窜而过，温衍的脸渐渐发烫，心脏跳的声音几乎能震耳欲聋。 会不会听错了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这个长相优越，成绩突出，又自信开朗的庄锐，像是每个普通的幸福家庭里滋养出来的，晴空一般透明爽朗的少年…… 温衍回忆起了自己那个一直暗戳戳嫉妒ao性别的小星星，那个有时因为家中被讨债人泼油漆会朝自己哭诉，会担忧奶奶被爸爸气得心脏痛的小星星，那个足足两年靠着捡垃圾赚钱偷偷进网吧就为了和他聊天的小星星。 温衍自己就戴着面具，遍布阴霾的心里并不相信小星星真实的情况回百分百如同小星星自己口中说的那样。 小星星要么家庭背景经历是有编造有夸大的，要么开朗性格是自欺欺人的伪装。 他加入了班群里，心脏砰砰地找到了那串熟悉的扣扣号数字—— 头像和昵称都改了，试图探访空间被挡了，但是资料卡里生日、兴趣标签等等都一样。 不会错了，没有这么巧的事。他能和他同班已经是奇迹般的天缘凑巧，不会再有比这更巧的事要变作一桩乌龙捉弄他了。 他紧紧盯着前面背着书包拎着行李上了大巴的庄锐，压低了帽子，跟着一起踏上了大巴的上车门。 从大巴上下来之后，他又跟随庄锐继续在村里田垄间路上走，直到庄锐碰见熟人坐上了摩托车一路绝尘而去。 温衍：…… 第95章 他循着摩托车的车痕继续追踪，没多久到了几栋农家小楼附近。 观望了一会，然后去了一家小卖部买了包干脆面。 “小帅哥你是哪家的？来村里做客？” “……嗯，庄锐家在这边吗？” “哦，你认识庄锐啊？他家就在那个红色屋顶的那个后面那家。” “他爸爸在家吗？” “他爸啊？”小卖部老板望着眼前这个戴帽少年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你家里是谁呀？” 温衍心里有了底，小声道：“我是庄锐初中同学。我听说他爸输了牌会打人。” 小卖部老板又打量了他几眼，哈哈笑：“放心，他爸不在家嘞，放心去找他玩。” 温衍点点头，撕开了干脆面包装，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最后一班回县里的大巴已经没了，他走了五公里路才到了镇上，在三十元一晚上的招待所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坐上大巴回去。 那五公里的路，他走的每一步都带着风，浑身都是劲，一路上都在笑。直到在招待所里歇下时也丝毫不觉疲倦，整个人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原来庄锐就是小星星。 他激动地回味着这一个学期以来庄锐和自己有过的那一点半点接触。 原来他和小星星早就相遇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小星星说的都是真的，小星星的爸爸是个赌狗，家里被爸爸掏空得几乎一贫如洗。 而庄锐真的就像他一直以为是小星星表现出来的外向性格，阳光乐观，蹦蹦跳跳的时候就像个小铃铛，总是能发出快乐的叮叮当当声，吸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其望去，被这份快乐感染。 甚至不止于此，庄锐出落得如此俊俏，学习出色，性格也好，在老师和同学们之中都十分受欢迎。 命运给了他好运，将他和小星星牵引着到了一起，把他从另一个城市带到了这里，在五所高中近七十个班级里，让他们在一个班级里相遇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庄锐惊讶于温衍那么早之前就认出了自己。 温衍看着庄锐的眼里仿佛下起了雨，轻声道：“你长得那么好看，成绩又好，那么多人喜欢你……” 庄锐反驳道：“但是你是最特别的那个啊。” 话音一落，alpha的脸上就升起了两团红晕。 温衍垂下了他睫毛浓密纤长的眼睑，耳尖都红透了，咽了口唾液：“……我也想等哪天，哪天有勇气告诉你。” “告诉你，我们很早就是好友了，神交已久……我从高一的时候就对你有好感，在还不知道你是小星星的时候。” “我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是哥哥很喜欢我写的故事。每次老师念我的作文时，哥哥都给我的故事捧场。” “我每一次写作文都会忍不住激动忐忑地想，你会喜欢这个故事吗？” “哥哥记得吗？高一下学期有个傍晚，你们打完篮球回来，你跟一块儿打篮球的那几个人提起了我。你说我将来说不定能当上小说家，靠写小说养活自己。” “我不想让你的话落空，不想辜负你的信任。所以我给出版社投了稿。后面笔耕不辍的每一本，我都是想着有一天能够配得上你眼中的‘小说家’这个称呼。一直坚持到今天。” 温衍抬头看向庄锐的眼睛亮亮的，全是邀功行赏般紧张的期待，盼着庄锐的肯定与赞扬。 庄锐却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他已经记不起这事了。 这话确实是自己会说的。 但庄锐肯定他说这话时绝对没走心，只是习惯性说话好听。 只要是不讨厌的人，他对其话里都会带着客气奉承，以免哪天落下口实得罪了人。 他根本没想过这句话居然被温衍这样看重，还成了人生信条。 “我记不清了，”庄锐怀着歉意坦诚道，“实话说，我当时也是随意这么说了一句。不过你居然真的努力实现了。这一切都该归功于你自己的坚持和努力。” 温衍摇头：“如果不是看见你一直那样敞亮地活着……” 庄锐迫不及待地问：“那既然当时认出了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温衍一噎，嗫嚅道：“我以为你忘记了……我的扣扣号一直没有换的……” 庄锐又想动手打这个家伙了：“我那个时候跟你又不熟，怎么可能吃饱了没事干去仔细看班里每个人的扣扣号啊？！”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生气自己当时没注意这些，还是生气温衍像是没长嘴巴。 温衍连忙换话题，充满希冀地问：“哥哥你今天来家里，是原谅我了吗？” “……”都差点忘了这遭，庄锐狠狠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说：“我来找发票的！” 说罢又马上补充道：“而且就算有一分一毫这个意思，这时候也被你气饱了！” 温衍又忙问：“找什么发票啊？是在八天快捷酒店住宿的那张发票吗？” 庄锐：“对，就是那张。你看到了？” 温衍回答道：“在你的换洗衣服的衣兜里，我那天洗衣服时看到已经帮你掏出来了。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转身去了房间。 难怪左找右找没找到。 温衍从房间里出来了，殷勤地把发票递给了庄锐。 庄锐拿着发票又瞟了温衍一眼，说：“那我走了。” 温衍期期艾艾地问：“我送你吧？” 送你个头！ 庄锐气死了。 送我？你就不会说点好听话把我哄着留下来？ 庄锐打开门，穿了鞋子准备抬脚出去。 “我送你吧？”温衍小声道。 庄锐回过头来，眼里含怨说道：“你是不是哑巴啊？” 温衍呆滞：“啊？” 庄锐又道：“在你心里，面子比我更重要是吗？” 温衍惊慌道：“不是，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庄锐不解又难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口告诉我？就像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好像你不在乎我一样，”庄锐望着温衍惊愕的双眼，委屈地指责道，“你平时微信里明明话那么多，偏偏该告诉我的全部一并瞒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就像现在，你想要挽留我，还是根本无所谓。我根本不知道。这段日子天你也完全没有和我联系过。” “我怕你生气……”温衍偷瞄着庄锐的脸色，声音又弱了下去，“我也不懂哥哥的心思……因为你说不想再见我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把我删掉……” 庄锐才想起还有这一出，十多年前的一次乌龙经历给温衍留下了阴影了都。 “你教我吧，”温衍希求道，“我都听你的。” 庄锐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男友，想想这家伙做的事又很可恨……可是这家伙性格如此，这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 庄锐叹了口气，踏出门的脚收了回来，把门关上了。 温衍的两只眼睛就像摁下开关的灯泡一下子亮了。 庄锐换了拖鞋，拉上温衍的手：“去客厅坐下来说吧。” 第96章 温衍摇着看不见的尾巴跟在庄锐身后：“我去给你沏茶？” “不用，你老实坐着，”庄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 温衍乖乖坐下了，乌黑的眸子沉默又专注地望着庄锐，仿佛教徒聆听福音一般的表情，看得庄锐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 庄锐深吸一口气，和温衍对视，诚恳地道：“我现在坐下来跟你恳谈。因为我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我自己也反省了一下。咱们之间的沟通还不够。” “那我也没必要跟你这个呆瓜耍什么傲娇，只能打直球。而恋爱也确实必须做到坦诚，才能增加信任，减少隔阂，也就不会发生这种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欺骗隐瞒我的事情。” “我现在问你，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都一并说了。” 第64章 变态吧你！ 温衍“啊”了一声，眼珠子开始滴溜溜转。 庄锐分不清这家伙这副德行究竟是在回忆，还是在想方设法扯谎。 他起身坐到温衍的双腿上，两只手捧住温衍的脸，凛起脸色郑重警告道：“不准动歪心思。老实交代。” 温衍浑身僵硬，神魂被面前庄锐这副可爱模样迷得颠倒不清，只看到庄锐嘴巴一张一合。 “……今天交代出来，我既往不咎。过了今天，再让我发现，咱俩就拜拜。” 温衍回魂，急忙道：“我，我书房床底下，有一个盒子……” 庄锐点头：“哦，那个我知道，我先前找发票的时候翻开来看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你是爱丽丝。” 温衍眼珠又开始转来转去，庄锐捏了捏他手里的温衍的脸蛋肉，皱起眉：“看起来就像不老实的坏猫，真让人窝火。” 温衍脸蛋就在庄锐手里蹭了蹭，朝庄锐软软地叫了一声：“喵呜。” 庄锐被他逗笑，忍不住亲了他一下：“耍赖吗你。” 庄锐双手抱住温衍的腰，埋在他的怀里：“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伤我心的事了……” 温衍忙答应道：“嗯。” 庄锐脸蛋靠在他的左侧胸膛上，右耳倾听着里面的心脏一下一下的快速搏动声：“心里有什么事，怎么想的，都不许藏着掖着。” “你知道那天常昱麒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多慌，多难堪，”庄锐低声说道，“就好像甩了他这个人渣，换了另一个人渣当男朋友一样。我不想再当小丑了。” 搂着怀里温柔可爱心上人的alpha不禁愧疚地出声：“哥哥……” “真的没有瞒着我的事了？”庄锐抬头再一次问道。 温衍眼珠又转了下：“……盒子里的东西你都看了？” 庄锐点点头：“你买了个一样的蒲团……”眼睛霍然睁大，“你拿我的？” “那不对啊，那我的那个？”庄锐惊讶不过两秒，反应过来，“哦，奶奶说你拿去洗过了。我以为洗过以后跟新的一样，原来真的是新的？” “……那件校服不会也是我的吧？”庄锐顺着这个逻辑突然想起来。 回想起当初确实有这么一桩事，他校服在运动会上丢了，后来又被人找回来了。 只是看着崭新到甚至还有折痕，闻一下上面只有股肥皂味儿，他当时就怀疑过这件不是自己的。 可他没好意思让ao朋友帮忙闻闻上面有没有残余谁的信息素——这事儿太色了。 后来过了好几天也没有别人说校服丢了，他一个beta也没啥好矫情的，干脆就回家洗一下就这么穿着。 庄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偷男友”：“你偷走的？那件新的呢？不会是你的吧？” 温衍红透了脸：“不不不不是，我另外买的。” 庄锐忍住朝自己男友翻白眼的冲动：“你，你就为了这个？你这不是浪费钱吗？” 温衍又连忙补充道：“拿稿费买的。” 庄锐：……你倒是拿稿费干点正经事儿啊！ “那，那只笔也是？”庄锐又想起里头还有支笔，“也是我的？” “……我还了一支新的给你。” 庄锐：…… 不是，兄弟，你什么痴汉啊？变态吧你！ 算了，算了，这个话题还是先不聊吧。他怕聊出内伤来。 庄锐自己也做了自我反省。 他自然知道，他最明显的一个缺点，就是对自己和赚钱看得太重。 大家都说他很大度，但他知道实际上他是个非常自我的人。 他有时候分不清感情和事业的孰轻孰重。 所以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在这方面让对方做出了牺牲。 而往往因此错过当时的美好，便是永远的遗憾。 他既然有了这个意识，就应该坚持不懈地积极做出改变。 他于是也这么和温衍说道：“之前也说过，其实我也常常亏欠你，只是我后来还是没有做到。咱俩打个平。以后有事情就沟通，你有事别瞒着我。而我如果哪里没有做到位，我绝不遗漏、力所能及地认真弥补。好不好？” 温衍眼圈又红了。 庄锐好气又好笑：“怎么了？又哭。” 温衍泪眼汪汪：“怎么会有我这么幸福的人，我的人生怎么变得这么幸运……” 庄锐：“……夸张了啊。” 但是心里可美了，他忍住不住想往上翘的嘴角，拉扯住笨蛋恋人的脸：“先前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温衍使劲点头：“qaq嗯嗯嗯。” 庄锐也满意点头：“那首先有个事儿我得和你说下。” “就是，平时我上班的时候，你真有事就找我，没事还是别给我发那么多微信。” 庄锐双手勾在温衍的脖子上，亲了亲他的嘴，诚恳地道，“本来我上班时你给我发微信我就没时间回，而且哥哥上班本来就很烦啦，看到你优哉游哉的样子，就算你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会嫉妒的啊。” “我看很多作家的作息都很固定，跟上工一样。所以我之前就想，我上班的时候，加班的时候，包括出差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样的步调，”庄锐提议道，“不过我也尊重你的写作习惯。哥哥不是嫌你烦，也不是不爱你。喜欢你才跟你谈恋爱嘛。是不是？” 温衍红了脸：“嗯。” “来，跟我念，我知道哥哥爱我，”庄锐笑着说道。 “……我知道哥哥爱我，”温衍说完就脑袋冒了烟。 “亲我，”庄锐仰头嘟嘴巴。 温衍强按羞涩和紧张，小心翼翼低头吻上他最爱的人。 庄锐启开对方的嘴，勾绕对方的舌头引导着温衍深入。 温衍搂住庄锐的手收束得越发紧了，但是几乎喘不过气的人却是他自己。 眼里情裕未褪，双眸迷离、双颊酡红地看着庄锐，殷红的嘴唇水泽残留，微微启着，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 他轻声喊道：“小星星哥哥……” 庄锐心中一片柔软，又亲了亲他。 想起之前张末还给自己发了微信，说温衍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如果两人有什么矛盾或者问题，希望庄锐耐心地多和温衍沟通，而不是断开联系，否则温衍容易多想，而庄锐也会错过了解温衍的机会。 第97章 “温衍是真的很喜欢你。” 回忆到这里，庄锐忽而又想起一桩事来，问道：“还有个事儿想你告诉我。” “你小说里不是总有个出轨的beta吗？”庄锐挑起眉，“为什么呀？你是觉得beta喜欢出轨吗？” 温衍一愣，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来，嗫嚅道：“没有……” “那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今天得以知道了温衍过去对自己的长久窥视和暗恋，庄锐也才敢猜测，“你写那个beta不会是因为我吧？” 他好笑道：“我高中时跟尚熵仁一起出去看演唱会留你值日，你可生气了。难不成，是暗戳戳地把尚熵仁和常昱麒都写进小说变成奸夫，全部安排便当惨死吗？” 温衍脸上越发尴尬，但听到这儿，他摇摇头解释：“不是……” “写那个beta，确实与你有关，我，我确实意银……但，但beta不一定是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一个意象。只是有一部分你的特征。”发表给公众的读物，他怎么可能把庄锐完全写进角色里，成为读者们的大众情人。 “引诱beta出轨的alpha其实是，是我内心需要被遏制的罪恶欲望的投射。” 温衍羞愧地道：“我在故事里将他一遍又一遍地释放出来，然后一次次杀死他。” “我很坏的。我杀了好多次。” 庄锐看到温小衍红着脸认真地说这句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挑挑眉：“原来你还真打算撬墙角啊~” “你该早点撬的嘛！”他面上故作不满道，内心却对其这些年的小心翼翼和胆怯心里犯起一丝丝的心疼，抬起双手重新抱住温衍的腰。 “滴嗒，”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坐在温衍怀里的庄锐伸了只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眼。 原以为是快递到站的提示，但是点开后，拖欠债务警告的短信内容却把他的好心情去了一大半。 他把号码拉黑，短信删除。 “哥哥，要不我替你还了吧……”温衍开口提议道。 庄锐把手机屏幕一锁，回头怒瞪向温衍：“你敢？赌狗什么样你还不清楚？还钱有个屁用！你钱多得没处花捐给山区小孩也比给一个赌鬼强。你别再说这种话来气我，不然别怪我又跟你吵一架。” 温衍又忙道：“我说错话了。” 他抱紧庄锐：“他对你那么坏，你从小到大因为他受了多少苦，我都知道。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爸，把他送进监狱里。” 庄锐头轻轻蹭了下温衍的下巴，揶揄他：“这么厉害？怎么，你在警察局也有朋友吗？” 温衍：“那倒没有……” 庄锐没放在心上，转过头双手勾住温衍的脖子，又亲了亲他：“你下周周末有空吗？” “有，”温衍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人都是晕乎的。 “公司组织我们去黄山旅游，之前我们那个副总就说让我带你一起来。” “你没忘吧？” “没有，”温衍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从幸福荡漾转成兴奋期待。 庄锐心情也颇好。 前几天想起这事儿，因着两人没和好，他还心烦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真让副总问起来，可不尴尬死。 谁让自己平时在公司里老秀恩爱来着，这没处三个月就分手，同事都得转着圈地笑话。 庄锐又道：“你去的话，我明天就把你报上去了。来去的高铁、住宿和饭食，我公司都会负责。行李你记得收拾一下，别落下了，我过两天发个清单给你。” 第65章 挑山工 alice：一旦他登录那个网站，就能入侵他的手机，实时查询他的的行踪轨迹和动向。 alice：最好能实时监测到他的手机里所有的行为动态信息，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鹦鹉：你要求还挺多。 alice：网站搞快点，世界杯要来了。 鹦鹉：你别忘了答应我的小说就行。写不出黑客世界，我起码要一个戏肉不输你男友的角色。 alice：我正要给《二元世界》写第二部。 “温衍！”庄锐在外面高喊了一声。 温衍急忙仰头高声回应了句：“我在！” 即刻惹来了不少人的一阵笑声。 温衍飞快退出聊天室，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推开厕所门出去了。 厕所外面站着不少庄锐公司的人。 人事部的一个同事开玩笑道：“在厕所里这么久，是不是前列腺功能不太好啊。” 庄锐唰地脸色沉下来，皮笑肉不笑怼道：“你很有经验啊？是久病成医吗？” 对方没想到庄锐这个一贯善气迎人的居然翻脸，有几分讪讪：“庄锐你护老公护得紧哦。开句玩笑都要不得。” 庄锐道：“哈哈，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啊。” “被护的老公”背着行李包站在庄锐旁边心里美得眼睛都笑眯了。 庄锐回过头问：“洗手没有？” 温衍一怔：“忘记了。” 庄锐眉毛一敛：“别碰我，滚回去洗。” 温衍急忙跑回去。 回来的时候甩着两只手，他背着背包转过身对庄锐说：“纸巾在我背包前面的小袋。哥哥帮我拿一下。” 庄锐拉开拉链取出纸巾拆开，然后直接握着他的手帮他把手指头一根一根擦干净。 温衍乖乖地低着头。 他的头发特地去做了发型，眼睛里戴着有度数的美瞳，眸子看着比平时更亮更黑更大。 他一会儿看庄锐，一会儿垂眼看庄锐给自己擦手。化了淡妆的脸上一直挂着傻傻的笑，皮肤状态简直好得如瓷如玉——这是他为了今天露面疯狂保养的成果。 一对帅a俊b吸引了不少来往游人的眼光。 甚至于后来爬山的过程中，庄锐给温衍拍照，以及请同事给自己同温衍一起合照时，还有路过的陌生人也会忍不住偷拍他和温衍。 庄锐透过镜头看着恋人不敢直视镜头却又强按羞涩抬眸瞅他的模样，目光在温衍脸上身上每一寸细细打量过去，调整镜头距离和姿势角度寻找着最喜欢的一幕。 摄影的美好就在于此。一切都慢了下来，平日里没有细看的风景，与自然赐予的光影，在此刻被眼睛耐心描摹。 眼睛会再次爱上这世间的一切还有眼前的整个人。快门将时间定格，连同此刻的心情一并刻录进照片里。 庄锐低头翻阅自己拍下的照片，脑袋里却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因为加班辜负过的那些约会，那些抬眼向对方望去的瞬间。 在黄山上爬了大概有将近两个小时，眼前依然是满眼的松树和没完没了的阶梯。 原先一同上山的公司队伍分得零碎稀散，腿脚有力的已经早就爬到前面看不见了，落在后面的更是繁多。 时而就会看到有游客瘫在地上，还有平日精力十足的小朋友这会儿都趴在阶梯上哭闹，家长站在旁边无奈地劝。 庄锐捶了捶腿，仰头一看，别说望见山顶，这儿只能遥遥看见半山腰的建筑。 再回头看一下来路，也已经看不见山脚——爬到了这儿你就是后悔了想走回头路，都足以打消你的回头念头。 第98章 温衍也喘着气，累得不行。 好在做了攻略穿的是短袖，现在清爽的小风一吹把汗毛外的那点子汗吹没了。 路过的omega游客看见温衍这副德性都忍不住笑：“帅哥你不行啊。你还alpha呢。” 庄锐看着自家的废物点心也是满心无奈。高中时这家伙就体能不及格，毕业以后估计也从没锻炼过。 “你要加强锻炼啊，以后我没空跟你一起去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也去健身馆多练练，”庄锐朝温衍伸出手。 温衍眨了眨眼，连忙伸长了脖子，垂头下巴搭在他手上，一副等待接吻的模样望向庄锐。 庄锐都气笑了:“神金啊！我让你牵我手，我拉你走！” 旁边人看见都大笑不已，还有人拍照。 温衍臊红了脸，站直了身，然后伸手握住了庄锐的手，红着两只耳朵跟着庄锐继续往上爬。 这时又一名头顶微秃、皮肤黝黑的中年alpha挑山工挑着一大担子商品迈着矫健的步伐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些挑山工挑上山的东西各式各样，有饮料啤酒，粮油果蔬，也有生活用品，甚至庄锐还看到有挑音响的。 这位挑山工一手扛着笔直向前的那根短扁担，一手抬扶着肩侧长扁担的一端，挑着两担堆得高过他头的几箱凉茶往看不见山顶的山上攀去。 或许通过这种方式，能让短扁担支撑分担长扁担的重力，以扛起更多更重的物品，赚更多的钱。 ——这就是所谓的“劳动者的智慧”吧，尽管说起这个字眼，却觉得感动和心酸。 温衍在庄锐的身边站定了，跟着他一同驻足看那个一步步已经走到他们快要看不见的挑山工。 庄锐叹了口气，怜悯道：“好辛苦啊。” 多年前小学课本上《挑山工》这篇课文具象化了，他原以为这应该是上个世纪的历史职业了，没想到会在现实里亲眼看到。 打从上山起，庄锐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这样的挑山工，有上山的，也有下山的。 挑货上山卸了货以后，再挑着需要带下山的货物往山下走。 这些下山的挑山工会借着货物左右摇摆的节奏灵巧地下楼梯，比很多游客的脚步都轻盈，让人看出一股韵律与欣赏，又不免担心。 “不知道一趟多少钱……”庄锐嘀咕着，一手拉着温衍继续往上，“走吧，人家五六十岁的人，身上挑着那么重的东西还爬得比我们快。” “应该是按照距离和重量来计算的，”温衍喘着气，“前年我在泰山问过，是八毛钱一斤，一个月能赚个三千左右。现在物资、工资都上涨，价格应该都涨了。” 庄锐微讶：“哇，你去泰山玩过？”看这家伙现在爬黄山都爬得快要挂掉的样子，居然敢去泰山…… 温衍：“嗯。” 温衍：“在泰山时，看到几十个人一起抬接近一吨的高压柜。” 庄锐大惊：“哈？！抬到山顶吗？” “嗯，抬去山顶。” 天啊…… 当他们爬上山腰处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山腰处有酒店可以吃饭住宿。 有个挑山工正坐在一旁石阶上正吃着自己的午饭——康师傅泡面，货物担子放在两边。旁边有三四个游客兴致勃勃地围观，搭讪。仿佛把他也当成了黄山的景观之一。 看来其他游客也对这些挑山工们十分感兴趣。 “你这一天多少钱啊？”戴眼镜的beta小哥问。 挑山工仰头喝了一大口冰红茶，并不说话。 这态度让问话的眼镜小哥有些尴尬。 一旁的beta阿姨一边给自己女儿递营养快线，打圆场道：“这里挑山的师傅都是这样的，太累了就会累到不想说话。” 庄锐又看了眼身侧已经坐在地上累得哈气的温衍。 “也难怪山上的水贵了，妈的，十块钱一瓶，”戴墨镜的中年男beta骂了一句。 庄锐有些庆幸地瞄了眼温衍的包，那里头有两瓶水，点点头：“是啊，贵也有贵的道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温衍头上柔软的头发，温衍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掌。 “贵也不贵给我们，”吃完泡面的挑山工突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 庄锐从包里掏了包卤鸭腿，撕开了递给挑山工师傅：“师傅您这两担东西多少斤啊？” “一百二。” 阿姨惊讶得不禁啧了一声。 “多少钱一斤呢？” “一块二。” 庄锐琢磨了下，光上一趟黄山大概要六七个小时：“那一天也就上下山一个来回吧？” 眼镜小哥紧接着就口算道：“一天二百多，一个月也有七八千啊。” 旁边alpha老爷子感叹：“这一个月三十天天天都一百来斤地上下爬啊？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庄锐补充道：“这都是力气大的。我看到还有些老师傅年纪大，挑的不多，赚的就没这么多。” 这里头不少五六十岁的老人，多数是alpha，也有beta。alpha的力气大一些，挑得多一些。年纪大，没文化，光有一把力气，又不想要外出打工，大概干这个最赚钱了。 庄锐默默心里算了一笔账。 拿这个利润最低的水来说，一瓶在山上卖10元钱。 算他一个挑山工挑150斤矿泉水上去，一瓶水大概600克——一斤二两，150斤就是120来瓶水。 这1020元的毛利里，挑山工挑上去一趟，拿240元，剩下的780就归酒店商家。 累死累活地挑了这么多东西上去，确实“贵也贵不到”挑山工师傅身上。 唉，资本家是会做生意的，绝大多数的利润都被他们轻轻松松收走。 当挑山师傅站起来重新把扁担扛到肩上时，那双挽起裤脚露出的两条小腿上，狰狞扭曲的肌肉尽显在众人眼前。 仿佛是恐怖童话里那些扭曲的树干，丑陋恶心得让人不敢看第二眼。 眼镜小哥一眼就认出来：“师傅你那腿上是静脉曲张吧？” “你这个要抓紧做手术啊，很严重了，不去治，你这个腿后面要废掉的。” 第66章 日出 这眼镜小哥似乎是内行。 庄锐不禁问道：“这手术大概多少钱啊？” 眼镜小哥：“估计七八千，不过有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的。” 庄锐忙对挑山工师傅说道：“师傅你村里让你买了新农合没有？那个可以减免大部分的钱的。我奶奶之前做心脏手术就是，最后只花了三分之一的钱。” 师傅却闷不吭声地挑着两担高过自己头的几箱啤酒，用他那两只小腿肌肉扭曲变形的脚矫健地继续向前走了。 旁人嘀咕了一句：“赚钱不要命啊。” 但社畜庄锐知道，去医院损失的不只是花掉的那些钱，还有因为住院旷工没赚到的那些钱。 “看见没，没文化没技术也就只能卖力气了，你要努力读书，将来坐办公室里轻松，”阿姨教育自己女儿道。 庄锐内心呵呵，默默补充了一句：那可千万别选工商管理。 挑山工的劳动价值本质上很高，但是剩余价值被剥夺了。 说到底，包括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第99章 如今的二八定律已经变成了2%的人掌握了这个世界上的80%的财富了。 怜悯、鄙夷、抵触，看客们害怕与他们成为一个群体，但其实大家同属于那98%。 庄锐只能希望这个师傅在晚饭时分或者睡觉时，会想到刚刚大家的好心提醒，不愿意做手术的心情会产生几分动摇。 他期待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科技更加发达，社会的福利更加健全。 午饭时庄锐两人和眼镜小哥、阿姨、小朋友等几个一起在酒店凑了一桌。 庄锐跟眼镜小哥聊起来：“你是在医院工作，还是身边有人静脉曲张啊？我看你好像很懂这方面啊。” “我确实在医院上班，”眼镜小哥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看了眼庄锐身边一直给其剥虾的温衍。 庄锐：“哪里的医院呀？” “s省n市，8月份我们那有个姓李的院长贪了两千多万上了新闻，不晓得你看到没得，我就在他隔壁医院上班，”眼镜小哥一句自嘲说得庄锐差点不知道怎么回。 他强笑两声：“哦，这两年确实医疗反腐挺厉害的。” 眼镜小哥一脸无谓：“反正又反不到我们这种小医生头上来，查得越狠越好，最好从医疗采购方面下手，医药分家，搞得清白些，我们这些普通医生也能多分点辛苦钱。” 庄锐点头乐呵呵道：“那确实。” 水足饭饱后几个人又一起出发。 原本歇得以为差不多的双腿在重新登山爬阶梯时，酸痛再次从脚底窜上小腿和膝盖。 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歌声。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一只大学生的队伍逐渐从身后赶上来，走在前方的那位满脸朝气的大学生还举着鲜艳的国旗。 感染得庄锐身边的一个大叔居然也跟着唱了起来：“将士们，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庄锐禁不住露出笑，开口一起唱道：“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战疆场~” 阿姨身边的小女孩兴奋地尖声高喊最后一句：“为祖国决战疆场！！！” 吵得庄锐堵住了双耳，脸上的笑容却消散不去。 真是神奇，原本漫漫山道看不见前方，走得腿脚酸痛甚至麻木，正能量的红歌一唱起来，莫名就开心了起来。脚也有劲了。 唱的人越来越多，歌声越来越齐整嘹亮。 唱歌确实有利于士气，原本都是一起爬山、互不相识的零散旅人，此时仿佛也成了一只钢铁铸就的队伍。 下午四点的时候，庄锐和温衍总算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密密麻麻都是人，热闹极了。 庄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到了山顶，两只不属于自己的双腿踩着地面支撑着身体，他差点哭出来。 “我们到啦，终于到了，”庄锐拉了拉温衍。 温衍往旁边大石头上一屁股坐下，完全不想起来，头一仰，嘴一张，魂魄从嘴里飘走。 庄锐往山下一看，一览群山，层峦叠嶂，翠绿的山松与漂浮的云雾，震撼之感无可言说。 他忍不住拍了一张直拍图，发到公司群里：“我也登顶啦！” 不顾身边已经变成一滩的温衍，他在周围跑来跑去寻找出片的风景视角。 等温衍歇够了，庄锐拉着他又拍了几张合影，然后去和公司的大队伍集合。 总体而言，回顾起来，整个游山过程疲惫又快乐。 不仅是山顶商品的价格比山下的贵上大几倍，酒店价格更是如此。山下酒店两百多元一晚上，山顶酒店一晚上一千多元。 庄锐得知后惊叹：“公司居然这么大方？” 小朱道：“领导都带了家属来，当然要一起住好的。” “话说，你领了公司的福利不？”小朱朝庄锐暧昧地挑了挑眉，“我跟我家属拿了大全套呢。” 庄锐飞快瞟了眼身后的温衍，没好气道：“明早还要起来看日出呢。” “嘻嘻，起不来就不去了嘛，”小朱满面春风地回房间。 庄锐摇了摇头，住山顶酒店就是为了方便早上看日出。 不去看日出，这一晚上一千四百元的酒店跟两百多元的山下酒店有什么区别。小朱这家伙。 温衍好奇地问道：“什么公司福利啊？” 庄锐红了脸：“不准问，不关你的事。” 晚上洗完澡庄锐拉开了窗帘，落地窗前山顶夜景一览无余。 沉默的大山之上，墨蓝夜空里繁星点点仿佛宇宙就隔着一层玻璃。 “哥哥，”温衍粘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庄锐。 反光的落地窗玻璃上隐约地映照出窗前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身影。 庄锐身体往后靠在温衍身上，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编辑着文案，配合先前两人一起出去散步时拍的那些夜景一起发了微博。 “一刻也胜过永恒。” 爱就爱了，他不后悔。 庄锐回头和温衍相拥而吻。 “早点睡吧，明早四点起来看日出，”他温柔地笑着对他双颊红扑扑的可爱恋人说道。 凌晨的闹钟一响，庄锐就赶紧拉着哈欠连天的温衍起来，顶着夜色从山顶酒店往光明顶赶。 路上还碰到不少是昨天夜里一路登山上来的人，让庄锐心生敬佩和庆幸。 他和温衍好歹在酒店睡了个囫囵觉，出来时还是少了几分疲惫，带着几分从容。 而想起这多出来的一千多元酒店住宿费用是公司出的，就更愉悦了。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天空还是墨蓝色，两人走到光明顶的时候，天边仿佛燃起来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天际线就像一条燃烧了的绳，火光照亮了墨蓝的天。 跃跃欲出的太阳的阳光犹如半熟的煎蛋流出的蛋黄，辉煌的橙黄与耀眼的金黄层叠在一起。 天上亮了大半，墨蓝的天变成了浅蓝色。 旁边有小朋友着急地问：“妈妈，太阳是不是已经出来了？我们错过了？” “没有呢，我看了天气预报的，今天绝对有日出看，”有好心人安慰道。 庄锐赶紧拉着温衍找了个高处位置占领住。 风很大，他帮温衍把围巾拉了拉，然后握着手机自拍杆等着太阳的出场。 光明顶上逐渐越来越多人，人几乎挤满了。 突然天边那条“仿佛燃烧着的绳”中间出现了个熔断的光点，好似那场燃得整个天边都亮起来的大火中出现了一粒亮闪闪的金豆，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金色仙丹。 “金豆子”逐渐从小半个变成大半个，金光四射，照在连绵不断的群山中，穿过云雾。 天际的大地捧着这颗万丈金光的灿灿“金豆”，一点点捧拱而出，何谓照耀天地，福泽万物…… “东方红，太阳升……” 居然又有人唱起了耳熟能详的红歌，渐渐地，和唱者多了。 庄锐也轻轻地哼唱着。 他想起了登山过程中一路走来碰到的形形色色的人。艰苦的挑山工、鼓励孩子读书的圆滑阿姨、好心的眼镜医生小哥、踌躇满志的大学生、热爱军歌的热情大叔…… 第100章 炳炳麟麟的阳光挥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此刻黄山顶的人，山下的人，还有远方无数的与他有关和无关的人们…… 庄锐心潮澎湃地用另一只手握紧了温衍的手。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大家把伟人喊作红太阳了……” 天光已然大亮，他望着橘红的金光太阳赫赫扬扬地悬于东边，仿佛初生的，浑身充满了干劲的年轻赤子，喃喃道：“我也知道，为什么他愿意把年轻人叫做七八点钟的太阳了。” 庄锐回过头看向温衍，他的身后是融融金光、大放光明的灼灼金阳，他开心地笑道：“温衍，太阳真好看啊！感觉人生充满了闪闪发光的希望。” 温衍的心脏一拍一拍缓慢地搏动着，他艰难又缓慢地呼吸着，分不清庄锐和那旭日哪一个更加灿烂夺目。 他说：“嗯。” 假期结束以后，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的庄锐仿佛被太阳注入了无数的能量，充满了干劲。 活在这世上，自然会碰到挫折。 每个人都手握不同的剧本，不必去抱怨自己的艰难和苦难，去羡慕别人生下来就有多么好的配置。 苦难的确不值得歌颂，它只是就在那，碰到了，趟过去，仅此而已。 顾影自怜、唾骂嚷嚷并不会让它消失。 就像坚强，有时候它对一些人不是什么品质，只是没有选择的必须。 游客可以坐缆车，但坚持支着登山棍爬上了山，这是坚强。挑山工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上了山，这是必须。 小孩子摔倒了，可以靠父母扶起来但选择了自己爬起来，这是坚强。没有父母的孩子自己爬起来，这就是必须。 但是没关系，这个世界难熬的夜很多，只要黎明前不倒下，我们总会迎来日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太阳下的道路又宽又长。 庄锐将公司本次团建旅游的许多照片和影像整理好，发布在了公司在微信、小红书、微博、抖音等平台的官方公众号上。 照片是从公司广大员工们的成果中精心挑选的，张张精致漂亮，内容也丰富多彩，毕竟汇聚了不同的关注视角和不同景色。 整理的攻略也非常的全面。 申请经费买了一次营销，获得的热度也不小，评论区很多人都在问旅游攻略细节，庄锐耐心地回复，关注的粉丝翻了一倍。 经理很高兴地当着整个组的人夸了他，他连忙谦虚地表示：“功劳在于全公司大家的慷慨分享，我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编辑工作，经理要是能申请到奖励，大家聚餐庆祝一下。” 经理答应了：“行！” 营销部的大家都欢呼和起哄起来，纷纷热闹讨论起要去哪家餐厅吃。 胡姐还在欣赏公众号上的文章照片，一边跟老麦讨论，突然转头问庄锐：“诶，小庄，这里面怎么没有你和你家小温同学的合照啊？你们俩颜值最高了，放上去肯定好多人夸了。你看这张你的照片里，小温就漏了一点，大家都夸好看。” 庄锐摸摸鼻子，瞎扯道：“我家小温长那么帅，不想让他被别人看到。” 胡姐：…… 小刘：“妈呀我对恋爱脑respect了。” 庄锐：“你对恋爱脑请客吃的饭re不respect啊？” 小刘：“咳咳，庄哥，抖音上说我们这周末美术馆会办画展诶，可以在微信公众号上预约。你和你心爱的男朋友可以一起去陶冶一下情操哦。我把预约的微信公众号发给你。” 小朱：“我对见风使舵、看风使帆的刘哥也是respect啊！” 办公室里一阵哈哈大笑。 庄锐一边笑一边从顺如流地打开了小刘发给自己的微信公众号浏览相关的画展介绍，然后点了预约。 “去博物馆看画展？”温衍惊讶地问道。 庄锐放下筷子，把微信上的画展介绍点开给温衍看：“就是这个，周六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看？顺便逛一下周边。” 温衍盯着那个画展介绍好几秒，点了点头：“嗯。” 庄锐双手托住他的脸：“怎么啦，不感兴趣？” “如果不想去我们可以换别的地方啊。我只是听同事提起来，就问问你。” 温衍小幅度摇摇头，蹭了蹭庄锐的手，双眸漆黑得只映出他一人身影，满脸依恋：“跟你在一起去哪都开心。” 庄锐笑，亲了亲他的alpha：“你这甜言蜜语说得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周六的下午，庄锐就背着挎包带温衍去博物馆看画展。 这是一次中欧国画的画展，云集了好几位大师的画作，除了墙上的大大小小被画框裱起来的画作，还有木雕石雕这类雕塑摆件之类的艺术品。 庄锐拉着温衍的手一路看过去，许多看不太懂，但是从美学角度上看，颜色和形状组合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和谐美感。 然而当他们走到了某一幅画前，庄锐看到落款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心中陡然一惊。 恭维当事人的话也恰在此时从他身后传来。 “沈老师办画展我怎么可能不来，我还以为您这段时间忙于事业，没有空闲画画，没想到水平又精进了。” 庄锐转过头去，惊愕地和那位“沈先生”对视上了。 正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两次见面都差点给他落下心理阴影的沈微敖。 而对方的神色看起来也对两人的照面不失惊讶。 第67章 金熊猫最佳编剧奖 庄锐拉紧了温衍的手，想带温衍离开此处。 却不料沈微敖和正在接待的几位客人说了两句，就像向他们走了过来。 沈微敖的眉眼间显露出了几分疲色，朝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嗨。” 庄锐没想到沈微敖如今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会是自认为得到了常昱麒，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吧？——这样的话那大可不必。 庄锐心怀几分警惕，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嗨。” “真巧，在这里碰到，你和男朋友一起来看画展吗？”沈微敖笑容越加温和。 那副温婉无害的模样倒真让人讨厌不起来，庄锐有几分理解alpha对这类型omega的偏爱。 庄锐没回话，沈微敖似乎还想说什么。 “沈经理，”一位身着墨绿色正装的美女beta走过来对沈微敖低声提醒道，“沈总的讲话要开始了。” “好，我这就过去，”沈微敖朝庄锐和温衍微微一欠身，“失陪了。”随即转身同美女beta一同离开了。 ……什么啊，搞得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没过一会，就听到沈微敖的父亲——风起集团老总向前来捧场的业界名流与媒体们发表的讲话声音，听起来是很为自己儿子高兴和自豪的。 庄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回过头便看到一脸呆萌似乎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温衍，笑着随口解释道：“很巧吧，这幅画的作者，沈微敖。好像这个画展就是他举办的……也是常昱麒的现男友，命运之番。还是风起集团老总的儿子。” 早知道就不来了。 不过……他有几分羡慕地感叹道：“我倒不知道沈微敖还有份这么高雅的爱好，而且能够获得这么好的成就。” 第101章 看得出来，沈微敖的爸爸很支持沈微敖的爱好，居然到现场讲话，估计这个画展沈家花了不少钱投资。 如果没有继承家业，沈微敖估计也会做个大画家吧。 好天赋、好家世和好父母都被沈微敖遇上了。 “哥哥以前也喜欢过摄影吧？”温衍问，“如果有他的条件，未尝不能获得比他更高的成就。” 庄锐惊讶地笑：“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喜欢过摄影？” “不过都好早以前的事情了，就那么一阵，后来上班了就不喜欢了，哪怕公司有提供设备可以拍个够。说到底其实还是热爱得不够，”庄锐夸赞温衍，“所以温衍你能坚持着写作，很了不起啊。” 温衍被夸得美滋滋的：“哥哥你总是看到别人身上一大堆闪光点，却没有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波商业互吹让庄锐都有点好笑：“我哪有那么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至于吹到这个地步吧？ 这波打岔让庄锐对沈微敖的几分羡慕没持续多久就消散了，他本来就是个看得很开的人。 之后的时间里他同温衍一起全心欣赏着博物馆里的展品，因为职业的原因还带了几分学习的心态观察这个展会的策划方案。 晚上当温衍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开始第两百多次回味自己和庄锐的聊天记录时，沈微敖的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对方劈头盖脸地就是质问：“温衍你到底想干嘛？” 没想干嘛……那个画展其实是庄锐想去看的，难不成还让庄锐绕着你走？ 沈微敖现在就像只惊弓之鸟一般，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温衍：“提醒你动作快点罢了。” 沈微敖咬牙：“你……” 庄锐这个时候正好来电话，温衍当即就把电话挂了，接了庄锐的电话。 庄锐：“跟谁打电话啊？要紧吗？” 自打两人恋爱以后，他每次给温衍打电话，温衍都是秒接。 甚至哪怕温衍在和别人通话中，也会马上挂断，给他打过来。 这让庄锐特别不好意思，但也感受到自己得到的重视。 温衍无所谓：“朋友打电话过来。尽说一些不要脸的恶心事。根本不想跟他聊。” 庄锐好笑，好奇地问：“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温衍：“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alpha老出轨，还想离婚，但是被出轨的omega却舍不得离。” 庄锐：“……那你朋友是那个alpha还是omega啊？” 温衍：“都不是啊，我怎么会交这种烂人朋友。是朋友转述的。” 庄锐噗嗤一笑，觉得温衍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小朋友的可爱，随即聊起了别的事情。 温衍认真听着，一句一句应承回答着。 小星星哥哥也理解不了沈微敖吧。 哥哥和沈微敖完全不一样，是一个非常决绝的人。 说分手就分手，感情断得干干净净。 对常昱麒是，对赌鬼父亲、选择离开的母亲也是。未来对自己也会如此。 omega对alpha究竟真的是生理上离不开，还是情感上割舍不得呢？ 只有omega自己心里清楚。 之后的日子里庄锐忙得一塌糊涂，之前下班时间一般在8到9点左右，如今为了迎接双十一大促节点，动不动加班到凌晨一点。 以至于有天温衍在电话里随口提起因为获得金熊猫奖电影的提名得去参加电影节颁奖典礼的事时，庄锐还以为自己是加班加得出现了幻听。 “金熊猫最佳编剧奖？！”庄锐惊讶得说出口后，才想起自己正在办公室加班呢。所幸办公室里现在业务谈论和电话声都挺杂乱，只有旁边的同事闻声下意识扭头看了他一眼。 “提名，”温衍补充道。 那也很厉害了啊…… 他都忘了，自己的男朋友，是那么了不起的作家。 明明平时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动不动就红脸傻笑的家伙。 庄锐笑道：“不过你以前不是有部电影已经得到过一次金熊猫奖吗？不管这次能不能拿到，你反正是已经有这个实力的了啊。” 他丝毫不吝溢美之词地夸赞道：“好厉害啊宝贝！这次说不定能拿到第二次啊。什么时候去参加？” “6号。但是1号开始就有个为期一周的作家活动周在g市要参加，之后6号去x市参加颁奖礼，后面还要去首都参观机房，跟新小说有关，”温衍语气里倒听不出兴奋来，似乎已经到了宠辱不惊、不以物喜的层次了，沉稳得不得了。 这家伙…… “哥哥，舍不得你……”温衍在电话里小声倾诉着自己的头号烦恼，“要是哥哥能够陪我一起去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都这个时候还在纠结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不过要是在别的事情上温衍这么说，庄锐还会翻着白眼吐槽温衍。 但这毕竟是国家顶级的颁奖典礼。 或许是人生大考前的紧张和渴望荣耀被重要的人见证的心情吧，倒是可以理解。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庄锐还是忍不住认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日程，终究颇为遗憾和歉疚地道歉：“宝贝对不起，真的实在抽不出空来。你知道的，距离双十一太近了，请不出假。有直播吗？我到时候尽量看直播好不好？” 温衍吓得浑身一颤，急忙道：“不用不用，就是一个颁奖礼而已，很长的。我也不一定能拿奖。哥哥专心工作吧。” 他只是要向庄锐报备下行程以及视若等闲地炫耀自己获奖的事情，就是知道庄锐忙得抽不开身才敢这么大胆地透露的。 温衍赶紧把话题转到了双十一的淘宝活动上。 庄锐一边应承，一边用笔在自己电脑旁台历上的11月20日画了个圈。 【作家浔阳v：和各位老师神交已久，期待线下的交流】 @咩咩宝宝玉米粒：浔阳老师好帅啊！ @努力小李不怕困难：从‘野火’老师的微博那里来，看到您和他的合照了！[偷笑]被野火老师衬托得愈加高挑了哈哈哈。 @小桃黑紫：[兴奋]我就在附近~不知道能不能和浔阳老师偶遇呢？ @阿里嘎多咕咕酱：[流口水][流口水][流口水]被浔阳老师的美貌迷倒！[欢呼]期待一下下个月上市的《水星小姐》典藏版。 孙冕勾起嘴角，收起手机，看向了坐在前排靠近主位领导的见手青。 这装逼的玩意儿确实顾忌这正经会议没戴帽子，但还是少不了口罩和黑框眼镜，头发还去做了发型。 不得不说，口罩是遮丑神器。就这么上半张脸，还被黑框眼镜也遮了个大半，但因为发型所以也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这是忍不住要开始从“神秘作家”人设转向营销“帅哥作家”的人设了？ 孙冕皱起了眉。 不过孙冕知道，见手青当然不敢露脸见人。 圈外人没见过，但圈内谁没见过见手青十年前身份证和资料上三寸照片的证件照。 就是一个两眼无神、浑身像被吸干了精气的肾亏衰人的样子。 只是之前不管是照片里和每次出席活动，见手青头发都是齐耳遮眼。 第102章 这次见手青做了发型还把头发剪短了。是要营销还是谈恋爱了？ “那‘见手青’不会是找人代会吧？”他越看前排的见手青越发不爽，随口对身边的乡村小说作家朱彭说道。 朱彭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对面垂着头一直偷偷刷手机的见手青，却又赶紧打消了被孙冕这货引出来的猜疑。 猜测虽然荒谬，但是放在见手青身上的话却还挺合理的，这社恐是干得出来这种事的——前些年的金熊猫最佳编剧奖都以发高烧为理由请了经纪人代领。 当时见手青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拿了金熊猫最佳编剧奖，也惹来不少同行的嫉妒和酸言酸语。 比如他旁边这位孙冕。 看起来风光霁月、自恃清高，实际上汲汲营营、急功近名、心地狭窄，手段污浊。 凭借着top5大学的文学硕士高学历，在业内总是营销自己高知alpha帅哥的人设。 朱彭也不知道孙冕怎么敢把温衍视作对手，当初孙冕嫉妒温衍小说的销量，还在网上找水军暗戳戳拉踩温衍学历低。 结果温衍居然也不是好惹的，暗戳戳嘲讽了一句孙冕避税漏税的事儿，吓得孙冕没敢吱声了。 真正结下梁子是去年孙冕上综艺节目，和一个小明星炒了cp火了起来，还参演了电影和小明星扮演电影里的情侣跑龙套。 一个“帅气”、“深情”的高知高学历alpha小说家，自然会受到很多人追捧。 人是盲目慕强的。 而且文学这种东西，如果作者仿佛有逼格，这书只要往看不懂里写就，便怎么品都品出一股逼格来，做他的粉丝也仿佛变得很有逼格。 越爱越盲目，越盲目越爱。 孙冕那阵子真是声名鹊起，炙手可热，小说销量跟着骤增，一路长虹。 结果今年年初温衍的第三部小说改编电影——《那是我的脸》也跟着上映了，和孙冕参演的那部电影前后脚上映，用票房碾压这个词来形容都有些说不出口，毕竟后者是根本扑得无声无息。 而《那是我的脸》的原著《遗容》销量也是直接登顶各购物平台书籍销量榜首，见手青的其他几本书都一并在销量榜单前二十里。 孙冕的书销量根本不及零头。 见手青的粉丝也是记仇，毫不客气拿着战报p了个数据对比图在各个平台和电影热搜话题里到处发。 当时圈里少不了人嘲笑孙冕：“到处走穴，下血本炒作，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脸都不露的结巴。” 温衍在台上干巴巴讲完了那不到两百字的话，从台上走下来。 席位上众人拍着巴掌，孙冕看着温衍那张被口罩遮了半张脸的死人脸，还是忍不住嘴欠地说了句：“见手青老师要保重身体啊，每次见你都病着。” 在场有几个情商低的发出两声笑，但很快发现自己笑声在会场显得突兀也消散了下去。 温衍似乎完全没听到一般，连眼神也没给一个，很自然地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又开始刷。 这让开口嘲讽的孙冕显得更像小丑，仿佛童话里那只一边得意洋洋地嚷嚷自己要绊倒大象一边伸出细腿的蚂蚁，然而大象从头到尾就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 真是目中无人！目中无人！ 坐在温衍旁边的野火则清楚地看到刚坐下来的温衍又拿出手机开始了刷淘宝，手指使劲划着几秒钟的浏览页面，然后熟练地领取喵币，点击升级领红包。 野火：…… 他不太敢相信见手青这种千万版权级别的作家是出于“勤俭节约”的目的刷这个东西，他宁可相信见手青是根本不屑于或者懒得和他们这种层次的人交好，故意拿这个刷时间。 把任务做完以后，温衍点进庄锐的微信，看着没有新消息冒出来的聊天框，有点委屈地退出来。 遂又点开了袁熙熙的聊天框。 见手青：我们出版社有没有很清闲但是工资很高的工作呢？ 袁熙熙：…… 袁熙熙：[微笑]有这种工作为什么我不干，非要当你的责任编辑呢？是我喜欢自讨苦吃吗？ 袁熙熙：你帮谁找工作？庄锐吗？他打算跳槽了？ 见手青：那有没有新媒体运营、市场营销这类工作呢？最好很清闲但是能赚很多钱。 袁熙熙：…… 袁熙熙：你确定庄锐对出版行业感兴趣吗？各行业之间还是有壁垒的。 见手青：不需要感兴趣，他做什么都能成功。 见手青：[可爱]如果庄锐在出版社做营销，说不定我会更加努力一点。 袁熙熙：你可拉倒吧，你自从跟庄锐谈恋爱之后，基本就宅在家里连各种活动都不去了。 袁熙熙：市场营销少不了参加露面各种活动的。 袁熙熙：而且你别以为他待在出版社做市场营销，你俩就能经常在一起，这工作可不会只伺候你一个人，还有很多其他需要负责的工作。 见手青：…… 就在温衍犹豫之际，袁熙熙又发来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消息。 袁熙熙：你确定庄锐也想来？一般两口子不都避开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吗？不说分担风险，庄锐不会觉得你跟他贴得太紧了吗？上班见完下班见的。 温衍僵住了，这下连省略号都打不出来了。 ——温衍，有时候关系太紧密了不好，需要留出一丝丝空间进入空气才能呼吸。 “叮咚。” 袁熙熙：你怎么不去问问张末那里帮你打听？他那边机会应该更多？ 温衍慢吞吞地打着字。 见手青:[炸弹]什么馊主意。娱乐圈那么烂的地方，庄锐会被人生吃了的。 见手青：[大哭]你不给介绍工作就算了，还想把人推火坑。果然这世界上只有我心疼他。 袁熙熙：[流汗]哭你大爷。我帮你留心一下。 为期五天的活动周终于结束了。 各自离开前，孙冕忍不住又看了眼见手青。 那沙币居然还抱着手机一直刷？都刷一个星期了到底在刷什么玩意儿？又没见他经常玩微博之类的社交软件。 他忍不住又开口扒人料：“见手青老师，天天抱着手机跟谁聊呢？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见手青却一如既往地当他不存在，背着行李包走了。 被无视得这么明显，孙冕脸被周围的目光灼得都要烧起来了，狠狠瞪了温衍的背影一眼。 另一个作家打圆场：“哎呀，见手青老师一贯就那样。” 虽然同行相轻不礼貌，但孙冕明知结果也要上赶着招惹，这不是贱得慌吗？ “做编剧写的第二部电影就拿了金熊猫最佳编剧奖，是我也狂。” “见手青老师估计真的在谈恋爱哦。我之前听到他打电话跟电话那头的人撒娇哈哈哈。” “真的？他还会撒娇？说了什么？” “就听到他喊了声哥哥，然后声音小了下去。” “那电话那头也有可能真是他哥哥呢？” “你没听他叫的那个语气，我跟人偷情都喊不出那么肉麻的调调。” “呵，”孙冕冷笑了一声，“像他那种人也会有人喜欢吗？鬼鬼祟祟畏畏缩缩，恶心死了。走得那么急，八成约炮呢。” 第103章 毕竟圈里多得是上赶着跟小说家睡觉的书疯狂粉丝。 【8424 | 深夜放波小说圈的瓜 ld和yh活动上撞衫，ld表面装不在意，私底下蛐蛐yh。 pqy很抠，仗着自己omega，跟朋友一起出去购物总是让对方付钱。 jsq以前说会单身一辈子，最近手机聊天频繁，有猜测现在有对象了。 xy和jsq死对头，总是抓住所有机会对jsq连续发难。】 ——哇，楼主眼熟，上次曝j料的是不是你？ ——xy和jsq？jsq我知道，但是xy是哪根葱啊？怎么就死对头了？ ——玩手机怎么了？手机很好玩啊！我也喜欢玩手机啊！[大哭]为什么玩手机就要被人揣测是有对象？ ——不带omega性别不会说话了是吗？pqy就算真的抠，为什么要带一句她omega的性别身份？楼主说话也爹里爹气的。点a是a了呵呵。 ——xy不会是浔某阳吧？之前好像嘴过jsq大专学历，后来jsq粉丝破防得到处发自己p的销量数据截图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小红书截图]xhs里也有人贴诶，内部员工都看见温衍一直在玩手机，说当时就有人问jsq是不是谈恋爱了，jsq没有否认。 ——人家谈恋爱就谈咯。怎么还一个个觉得打脸。人在不同阶段就是有不同心态和观念的，突然从单身主义者变成想谈恋爱了又怎么样？ 第68章 不相信爱情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喂，康轩？”庄锐接下电话，有些意外老同学突然打来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在上班呢？方便吗？哈哈，我看到你前段时间发的微博，你跟男朋友一起去了黄山？好玩吗？” “还不错哦，风景很好。你要去玩的话，那我挺推荐的。” 康轩道：“我是有点想去，下个月请个年假带父母一起出去玩。据说12月还会有雾凇可以看。诶，你有什么景点推荐的吗？你们当时是怎么玩的？” 庄锐倒也没说让对方去关注自己公司公众号上自己整理的攻略。 正因为那攻略是他亲自整理的，他记得很清楚也很详细，一五一十地跟康轩说了不少细节。 庄锐：“……如果伯父伯母体力有限的话，还是尽量考虑坐索道的那条路线，真的太累了。” 康轩：“好的好的，感谢感谢！” 庄锐感慨道：“长辈愿意出去玩也是好的，我过年打算也带奶奶出去玩。” 过年的时候，把温衍带回家一起过年吧。 到时候告诉奶奶，他和温衍在一起的事。 唉，跟温衍好几天没见了，心里还怪想念的。 “对了，你知道李雯静最近在跟严禾闹离婚吗？” 庄锐一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李雯静和严禾吗？怎么会？！为什么啊？” 这两个可是从高中时就一直在谈恋爱。 一个alpha，一个omega，同为占比10％的稀有性别。 而且二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成绩都很优秀，感情特别好，有时候闹闹矛盾也很快和好了。 当初大伙都以为他们大学里去了不同城市，相隔四五百公里的异地恋肯定支撑不下来，结果这两人毕业后又一同去了大城市打拼，吃了两年苦，买房领证。 近八年的爱情长跑，终于步入婚姻，开花结果，完美的校园爱情童话不过如此，多少人欣羡…… 康轩：“李雯静在严禾手机里看到严禾经常在出差的期间聊陌陌探探。” 庄锐：“……” 庄锐：“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啊？有可能只是出差期间寂寞聊聊骚什么的……” 可转念一想又皱着眉改口道，“不行，哪怕是这样，想想也怪恶心的。” “不知道。但是撩骚这个事儿持续很长时间了。” 庄锐：“……严禾怎么说？” 康轩：“同意离婚了。” 庄锐：“……靠。” 所以不管到底有没有出轨，已经是不想和李雯静一同走下去了吗？ 多可笑，在最艰难的那些时期里，大家都以为他们要分手，可两个人都坚持下来了。而今修成正果居然走出了这一步…… 严冬腊月里可以相互扶持艰难熬过的感情，却熬不过春暖花开，像坚冰一样消融了。 康轩也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梦碎，幻灭。不相信爱情了。” 庄锐毕竟也经历过突然发现深爱的人出轨的那一刻时的天塌地陷，想想严禾和李雯静相伴那么多年，恐怕李雯静当时精神都要崩溃。 他也轻轻叹了口气：“希望李雯静能想开吧。”这段时间估计只有自己能慢慢消磨。 电话聊完后，庄锐心里惆怅了好一会，又想起自己男朋友现在也在外面出差…… 对了，今天6号，现在这个点，温衍正在参加那个非常了不起的颁奖礼吧。 “叮咚。” 庄锐微讶，拿起手机一看，温衍居然来消息了？ 张末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温衍。 这家伙戴着个眼镜和帽子，低着脑袋一直搁那刷淘宝双十一的什么猫咪活动，点进店铺里刷两下退出去，领猫币。 张末：“……别刷了，这能得几个钱啊？你直接把钱转给庄锐不就行了吗？” 温衍头也不抬：“你生活真无趣。” 张末：“……” 等温衍把所有任务都完成以后，将淘宝星秀猫的页面截图发给了庄锐。 小星星哥哥：[惊讶]已经24级了？！这么厉害？ 见手青：(*≧u≦) 见手青：哥哥又在加班吗？ 小星星哥哥：嗯。 小星星哥哥：等一下，你不是在参加颁奖典礼吗？ 温衍当即拿起手机对着典礼现场的舞台拍了一张发给庄锐。 ray庄：天啊！ ray庄:=3=我宝贝好厉害啊！能够获得这种顶级的奖项提名。 爱丽丝：o(*////▽////*)q还好啦。 庄锐能够想象到温衍现在得意又矜持的小模样，忍不住笑。 他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问温衍：是六点钟开始吗？我到时候可以在微博直播看到你吗？ 温衍宝贝：/(ㄒoㄒ)/~~哥哥你看录播吧。一想到你会看直播，我就好紧张…… ray庄：哈哈 他放下了手机。 爱情和婚姻，究竟要怎样经营呢？ 如果说常昱麒一开始就是个不负责任、生性风流的人渣。但是严禾能够和李雯静一路坚持爱情长跑，能够否认他不是个真心爱着李雯静又忠贞之人吗？ 在和别的人撩骚的时候，严禾的心里想起过李雯静吗？ 人心是那么容易变的吗？真是让人心碎的问题。 “叮咚。” 温衍又发来了消息。 温衍宝贝：点了水果捞给大家。 庄锐倒没想到温衍在这种颁奖礼的时候还抽空给自己点外卖。 ray庄：[doge]还有心情给我们点水果捞，我看你也没有很紧张。 爱丽丝：/(ㄒoㄒ)/~~ 庄锐忍不住笑。 十几分钟后收到水果捞的大家都很开心。 之前加班的时候温衍也会送点夜宵过来，但是今天——“人都出差了居然也少不了给我们水果外卖，好贴心啊！” 第104章 “庄锐你跟小温分手我第一个不赞同！” “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分手这种晦气话，你应该说，庄锐你跟小温结婚我第一个举手赞成。” 庄锐乐呵呵地吃完晚饭，打开微博，准备一边偷偷看电影颁奖礼的直播，一边加班做产品手册。 金熊猫奖颁奖典礼的直播视频一点开就是几个歌手在舞台上唱歌，庄锐从没看过这类颁奖礼，差点以为找错了直播。 旁边咔嚓咔嚓吃哈密瓜的小朱瞟了眼：“庄哥你在看金熊猫奖电影颁奖礼啊？” 庄锐点头。 “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哦。” 庄锐：“随便看看。” 小朱：“庄哥你看世界杯没有啊？” 庄锐没回答，一旁的胡姐就忍不住插嘴吐槽起来：“哎哟，我老公半夜爬起来看。搞不懂这个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看啊，反正我看不明白。还非得看直播。” “我男朋友也是。” “哈哈，阿根廷爆冷输球，网上好多人都输麻了，吵着要上天台。” “诶，小温这几天出差在外，不会也半夜里看吧？” 庄锐摇摇头：“温衍对这个不感兴趣，天天钻研做饭。” 几个同事纷纷夸赞温衍特别贤惠，庄锐心里甜得忍不住秀恩爱：“他就是一天到晚搞这些有的没的。星秀猫已经刷到25级啦。” 这下是真的利益相关了！ 组队的几个同事都纷纷拿起手机查实：“我擦，真的啊！怎么搞的啊？” “厉害厉害，小温这是天天在刷吗？” “当时我还觉得你非要把小温拉进来，是想让我们带着他躺赢呢，没想到咱们都要被小温同志带飞了啊。” “哎哟，你们提醒我了。我今天星秀猫任务没做。” 经理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还没下班的这一众社畜说道：“都到会议室a来开个会。” 庄锐只好有些遗憾地把还没看到温衍身影的颁奖典礼关闭，去了会议室。 跪求会议不要太长，不然就只能看节目的录播了/(ㄒoㄒ)/~~ 不知道温衍有没有拿奖呢。 原本庄锐还想在无聊的会上偷偷刷下手机，结果经理一开口就是产品大改，所以上面要求产品的营销方案全改！ “唉哟——”“我去——”“不是吧——” 整个会议室里充满了叹气和哀嚎。 经理把相关的资料分发下去，打开了投影，开始播放上层的会议视频。 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地专心领会会议精神，疯狂记笔记。 会议一直开到了将近八点钟。 经理宣布：“今天大家就回去吧，下周咱们按照新的项目方向提交方案。”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今天可以下班了，由于项目新方向还需要下周同上级以及其他部门做具体的衔接，所以这周末大概率也不会加班。 但是从下周开始，眼见地就要忙疯了！！ 庄锐尽量不去想下周会有多头疼，且扔到下周去头疼吧！他要拥抱他已在眼前的周末了。 “小k，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老麦惊讶地关心道。 小k有些恍惚，老麦又喊了一遍。小k勉强地笑道：“没事，有点累。” 庄锐收回视线，收拾好了行李跟着同事们一同走出了公司。 出了电梯，他才想起来还有颁奖典礼的事儿。 啊！完全忘记了！ 不知道温衍有没有拿奖。 这家伙一直没有发消息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莫非没拿奖正偷偷躲起来难过吗？ 庄锐在露天停车场的共享单车旁边站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微博刷“见手青”的消息。 #《那是我的脸》获得最佳编剧奖# #见手青露脸# #见手青失声# 几个小热搜词条映入眼帘。 第69章 失语 怎么回事？！！ 庄锐惊慌地点进热搜看详细消息。 @娱乐小汪仔：#《那是我的脸》获得最佳编剧奖##见手青失声# 时隔四年，《那是我的脸》为见手青二次捧回金熊猫最佳编剧奖！但是颁奖时，见手青却不知是紧张还是身体疾病，突发失语。张末代替温衍发言，之后见手青随经纪人急匆匆离开了现场，有网友拍到见手青后来低调入住医院，但是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庄锐急忙打电话给温衍。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隔了两分钟连打了两个，都一直在占线中。 他只好又赶紧打电话给张末，结果也是在占线中。 可惜忘记问温衍经纪人汪哥电话了…… 不过打经纪人的电话，估计也会是一样的情况吧。 这个时候肯定很多人都在打电话找他们，急着想要了解温衍的情况。 抱着焦虑的心情，庄锐重新打开了营销号微博里的视频尝试了解更多情况。 视频一开始就是金鸡奖电影节的颁奖嘉宾高声宣布“获得第40届种花家金熊猫最佳编剧奖的电影是，《那是我的脸》见手青！恭喜！” 当即镜头给到了坐在观众席上戴着个大黑框眼镜和鸭舌帽子的温衍。 在一片欢呼声和鼓掌声中，温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又回过头对身边的张末比了几个手势，很娴熟的手语。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张末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脸色就很明显变了，站起身抓了他的手跟着他一起从观众席上台。 在场的不少来宾观众见到此幕，似乎以为他们是要借此宣扬他们的友（mai）谊（fu），不少起哄。 两人走到舞台上后，温衍摘下了帽子，额前的头发被服帖地梳向后方，露出了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黑框眼镜遮不住他俊美的轮廓与完美的下颌。 镜头给了他那张脸一个特写，漆黑晦暗如隧道的眼眸，骄傲挺直的鼻梁与抿紧的殷红嘴唇，漂亮得不行。 他从颁奖人手里接过了证书和奖杯，转手递给张末，随即人站到了麦克风前面双手比划了几下，微微欠身，退到一旁。 主持人都懵了，张末代替温衍笑着解释：“见手青老师刚刚太激动太紧张了，突发失语，发不出声音了。” 主持人：“啊，失语？能恢复吗？” 张末：“没事，心理原因，以前的老毛病了。过两天就能好。你看他手语打得这么娴熟。” 台下一片笑声。 之后张末配合主持人代替温衍开始发表获奖感言，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评论区：“紧张失语？真的假的？” “应该真的吧。谁敢在这种级别的典礼上假装失语啊？” “深度社恐很容易得这种毛病的。我以前也有过。不过我从没想过见手青居然真的社恐，我一直以为人设呢。我更没想过还会有人为了这个去学手语，牛逼牛逼。祝愿尽快康复。” “啊啊啊啊啊见手青明明是alpha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苍白又脆弱。以前不敢露脸我以为长得很丑，对不起爱妃们，我有新老婆了。” “和照片不符吧？这是整了容？[高中合照jpg]一个写小说的还要整容。怪不得之前老是戴口罩戴帽子遮遮掩掩，大工程啊。” 第105章 “[高中合影截图jpg]又一个换头怪。” “叮咚。” 一个消息框在手机屏幕顶端冒头。 爱丽丝：(*≧u≦) 庄锐：…… (*≧u≦)你个头啊！ 庄锐拼命地按着输入框，好几次打错字，才想起来对方只是哑巴了，不是聋了。 他颤着手点开语音问：“你又失语了？你现在在哪？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手机那头躺在医院输液的温衍把语音听了一遍之后又忍不住再放了一遍，为着庄锐对自己显而易见的浓浓担忧关心美到不行。 o(*////▽////*)q感觉到生病的小孩是多幸福了。 他回复道：\(^o^)/信息素有点紊乱，正在输液。单手打字有点慢。 庄锐问：“张末呢？张末在旁边吗？” 爱丽丝：他和经纪人在接受采访。我让他打电话给你吧。 不到一分钟，张末果然就打来了电话。 庄锐急忙问情况，张末安慰道：“没事儿，应激了。就是心理毛病。然后信息素紊乱了。医生说不要焦虑，放轻松，吃好睡好，会自愈的。” “这笨蛋，知道你在看，可紧张了。上台前一直在刷淘宝，要么就照镜子。结果一宣布他名字，喊他上台就突然哑了哈哈，还是出了这么大个丑。” 庄锐心里有了点底，知道了，跟上次一样。 可怜的温衍。 怪他之前压根没把温衍说的“会紧张”放在心上。 这家伙，童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虐待，落下这么个毛病。 十多年前那个小小的“爱丽丝”小朋友形象再次浮现在了庄锐的心头。 张末倒是很是轻松，语气里不减戏谑：“还好还剩个黑框眼镜做最后一道隔离防线，不然能直接嘠过去哈哈哈。” “放心吧，明天就可以出院。哦，不过明天一早，温衍还要去京市参观采风，好不容易约到，不好改时间。” 庄锐知道这个事儿，温衍给他看过机票，是明早七点半的飞机，十点半到达京市。 但是到底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明天还要去京市，行程衔接得这么紧。 “他说不出话了，可以吗？” 张末笑：“放心，我陪着他一同去呢，有事儿肯定跟嫂子说。” 庄锐忍不住道：“要不我明天也订票去京市吧。他身边没人陪。” 张末：“啊？可是周一早上他就回去啊。不用这么麻烦吧？虽然温老师会很高兴，不过你要是去问他的意见，他也不会希望你这么累的。” 温衍回程的机票庄锐也看过的，只是这个时候还是恨不得自己能够在温衍身边才好。 他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回到了微信页面。 爱丽丝：\(^o^)/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庄锐差点鼻子都酸了。 ray庄：能视频吗？想看看你。 温衍哪里有不答应的，马上给庄锐打来了视频。 庄锐急忙找了个光亮处，站在路灯底下接了视频通话。 就见温衍双颊泛红，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和平常状态差不多。 庄锐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放下了大半，只是看到男朋友背后的医院病房和身下的病床，还是忍不住心里泛着疼。 温衍嘴巴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但是庄锐却仿佛听到了声音：“哥哥。”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屏幕上的温衍，又在开始犹豫要不要订机票：“宝贝，我坐飞机去看看你？” 温衍眼睛一亮，然后使劲摇摇头，嘴巴一闭一合做口型：我，后——天——回、家。 “可是我好想你啊……”庄锐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机票来去一千二百多块钱呢。省点钱。” 温衍笑。 庄锐之前查过机票价格，真的考虑过来自己这里的心思，这个念头让温衍很开心。 实际上答应不来的借口也立不住，毕竟庄锐来的话，机票酒店的钱当然要由他来出。 但是路上还是太操劳了，虽然很想让庄锐来。 庄锐说：“你，心里不要有太多压力。等回来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温衍使劲点头。 庄锐微微一笑：“还没恭喜你呢。宝贝真的好厉害，又拿到了金熊猫最佳编剧奖。” 温柔又磁性的声音钻入温衍耳朵，几乎直接往脐下三寸窜，他两只耳朵都红透了，低头笑，然后又抬眸看庄锐，仿佛受不住这夸赞却又忍不住想听庄锐夸更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当然，是庄锐单方面开口说，温衍听着，但是温衍一直专注地望着庄锐认真听着，脸上的表情很丰富，眼神里也充满着欢悦与情意。 庄锐仿佛看到一只大狗听着自己的话时而抖动耳朵，时而使劲摇尾巴，时而嘤咛撒娇。 只是天色已晚，温衍忍着不舍的心情，做了个手势，主动挂断了。 爱丽丝：(?▽?)/太晚了，哥哥先回家吧，到家再给我打视频。 ray庄：ok。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已经漆黑的夜幕，重新回到共享单车停车处扫了一辆骑回家。 在路上时看到胡飞发来的关心，忍不住给好友胡飞打了个电话，一边骑一边给胡飞吐槽温衍的这个奇葩事儿。 胡飞：“没事就是万幸，我也被吓到了，网上各种议论。” “不过，跟温衍这种公众人物谈恋爱，以后不会把你也给人肉曝光出来吧，”胡飞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起来。 “啊？不会吧……” 胡飞道：“你记不记得他小说里有一个常年出现的beta？大家都说他有个求而不得的beta，不就是你吗？你要是被曝光出来，人家一看，嘿，你不就恰好是个beta吗？你俩还高中同学！那话题度可大了！” “不至于吧……”庄锐有些心虚，随即又忍不住把温衍之前给他的解释告诉了胡飞，“他上次有说过，小说里的beta严格意义上不算是我……” 胡飞忍不住吐槽：“噢哟~他还把自己说得挺正义。不得把你给迷死啊。” 骑着车的庄锐不停地笑。 公司里人已经走光了，小k静静地坐在工位上。 冷白的节能灯管灯光照着他微微焦黄的短发和苍白的脸。 他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刚刚输到余额为零的赌球页面，手脚冰凉，浑身都好像失去了知觉。 慢慢地眨了眨眼，手指一点，退出了赌球app，然后打开了另一个玫粉色的app，私聊窗口还留着先前开会时的对话。 “在开会呢[哼哼]” “真想看你在会议室里直播紫薇。” 当时小k没搭理对方，对方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现在，看着屏幕里这段两个小时之前的对话，小k伸出了手指在对话输入框点出了手机键盘。 “十万。” 消息发送了出去。 等待对方回复的时间好似特别漫长，按下发送打赏要求讯息那一瞬间，后悔像盐水一样将他淹没，但他始终没有选择撤回。 而在时间过去了足足一分钟之后，这种后悔又变成了另一种意味，他后悔当时开会的时候没有立马答应。 第106章 “[ok]” 小k松了口气。 心情似有千钧重，又似一根羽毛被轻飘飘抛到空中。 “诶？” 站在家门口的庄锐把两只裤兜都翻了出来，又把背包也翻了个遍，“我去！我忘带钥匙了！” 胡飞问：“落公司了？” “应该是在公司桌上！不说了，我挂了啊，我回公司！”庄锐把手机一挂，咚咚咚地一顿下楼。骑着共享单车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公司楼下。 园区的大厦里除了那几个常年固定加班的公司办公室亮着灯，其他的都是一片黑，犹如点点疏星的夜空。 庄锐坐着电梯慢慢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好紧张，好紧张，哥哥正看直播呢。要是真的拿奖了，待会上台一定要好好表现！ “获得第40届种花家金熊猫最佳编剧奖的电影是，《那是我的脸》见手青！恭喜！” 温衍：噫！好了！我中了！ （张嘴）（闭口） ？！！我声音呢？ 丸辣！ 第70章 你真是病得不轻！ 公司这一层的办公室人已经走光了，四周漆黑一片，安静得连鞋子踩在地上时发出挤压的声音都能听到。 只有消防应急灯是亮着的。 庄锐用手机打开了手电，照向他们部门紧闭的玻璃大门。 不过庄锐是老加班er了，自然有钥匙。 打开门以后，正要轻车熟路地去打开办公室里的灯光按钮，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会议室里的灯居然亮着。 这些人。真粗心，离开前忘记了关会议室的灯。 孰料下一秒就听到里面就传出了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是经理吗？还是……小偷？ 庄锐缩回了去开灯的手，从靠门的小刘工位上摸了一只手工刀，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会议室，然后慢慢拧开了会议室的门。 “嗯……” 会议室灯光大亮之下，一个穿着足球宝贝套装的人四仰八叉地坐在那台连接hdmi线的笔记本电脑前，两条雪白光滑的腿高高抬起岔开，underware脱到脚踝上。 本来其余的身躯都被桌子和电脑挡住了，看不见其动作。 但是这家伙把笔记本摄像头打开了，身后大半个墙面的偌大幕布上正演示着他嗤罗的下半身，手上使用公司产品的动作，还有那张铺满潮红、充满晴裕的脸——小k。 屏幕上各种银灰色请的词语不断向上涌动，打赏的特效也一朵朵炸开。 他居然用投影仪在哪个直播平台上向在线的一大堆观众直播社情！ 整个会议室里环绕着他暧昧又柔软的申银声。 庄锐脑子都仿佛被地雷炸过，后退了一步，手里握着门把手正要把门重新拉上，“吱嘠——” 申银声停了下来，下一秒庄锐和小k斜睨过来的视线就对视上了。 瞬间庄锐的心脏居然比做下丑事的小k还要紧张慌张。 之后就是小k“咚咚当当”放下双腿，把椅子都绊倒了，手忙脚乱地顾不上扶椅子，伸手把直播间关掉。 小k穿好裤子，忍着尴尬红着脸站直了，抬头看向门口并没有离开的庄锐，脖子前的那串玫瑰项链还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了一下。 庄锐看见那项链的款式居然和自己同温衍的有些类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全部站立起来了。 一股被蛆虫攀附在身上的恶心反胃感涌上来。 由于公司产品性质原因，公司默许小k和国内外网上的福利机都有推广营销业务往来，小k自己在圈子里也还有不少私单。 庄锐之前从温衍那里知道，小k在网上撩马蚤、麦片，可亲眼目睹小k居然玩得这么大胆无耻，庄锐的认知像被高射水炮一样狠狠冲击了。 从前一同嘻嘻哈哈的温馨时光里的那个小k，会噘嘴撒娇求他帮忙，满脸崇拜地看着他，私底下一同骂经理，陪同他一起加班的那个小k……现在这个比起来简直像是被鬼附了身。 小k到底不是寻常人的心理素质，很快镇静下来，主动开口打了招呼：“庄哥，让你看到了？对不起啊。” 庄锐脸色十分难看，他强行镇静下来，瞟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摄像头——已经被一只气球包住了，算小k还要点脸。 “你，干这种事在你自己家里干，不要脏了公司办公室。” 小k轻笑：“知道了。” “不过还好是庄哥你看到了，吓了我一跳，”小k在距离门口最近的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看向庄锐，突然话锋一转，“庄哥你新工作找得怎样了？” 庄锐一怔，没料想自己想跳槽的事情被小k发现了。 他之前看到网上的帖子有网友和自己一样市场营销专业毕业，都是三年的工作经验，结果在跳槽之后工资翻了一番。 帖子里或许有为了炫耀而夸大其词的成分。 但是庄锐起了这个心思归根究底其实是也顾忌到，如果哪天他被人家挖出来是见手青的男朋友，在这家公司上班…… “见手青不给你钱花吗？他不是大作家吗？” 小k紧跟着的这一句仿佛小锤之后的大锤，狠狠砸在了庄锐的头上！ 庄锐震惊地看着小k，慌乱和恐惧袭上了心头。 小k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暴露的？是他说漏了嘴吗？ 对了，热搜。今天傍晚温衍参加颁奖礼露脸在网上上热搜的时候被小k看到了，认出来了？ 平时温衍跟他在一起时是不戴眼镜的，而且发型完全不一样…… 小k知道了，那公司里还有多少人有看到了？ 庄锐有些气急败坏地忍不住怼道：“我才要问呢，你从常昱麒那里获得了很多钱吧？怎么还瞒着他出来干这个？难不成你跟常昱麒也是因为干这个认识的？” 他妈的温衍不会也偷看过这种东西吧？！ 孰料小k又曝了个料出来：“常昱麒？他要结婚啦。” 庄锐再次震惊。 倒也不是难过，只是…… 小k：“因为对方怀孕了。啧，不过这死a也是报应不爽，流年不利。” 见庄锐一副茫然模样，小k还有些错愕，好笑道：“庄哥你都没有关注他的消息吗？你真的彻底把人遗忘了？我现在觉得常昱麒更可怜了哈哈哈。” “他家里因为牵涉进医疗受贿，爷爷伯伯什么的先进去了，父亲还在候审。他自己也被卷进论文抄袭疑云中。不过幸好娶了个好omega估计会捞他，只是可能这回要入赘了。就是不知道沈家是不是引狼入室，万一家业被常昱麒这个赘婿鸠占鹊巢……难说哦。” 就在庄锐被这一串八卦砸下来，内心尚在凌乱和震惊中，小k又说道：“alpha都是这样的，薄情寡义。庄哥，你有想过温衍以后碰上命运之番怎么办吗？” 庄锐：“你替别人操心的倒是多。” 小k笑了：“庄哥，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一点是什么吗？就是你永远专注于自己。无论碰到多么崩溃的事情也好，alpha再温柔也好，你清醒地永远把自己当前的工作放在第一位。当然，只有赚到手的钱是真实的。其他都是枉然。” 小k朝庄锐走了过去，把手机屏幕翻过来向他展示，是直播后台的收益：“你看，这是我今天一晚上的收益。” 第107章 庄锐被那高达数十万的金额震惊到了。 随即小k问道：“庄哥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呢？我之前夸过很多次你的声音你记得吗？可以不露脸的。” 小k说到这里，满脸迷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庄哥，你光用声音就能让人高朝，只用声音也能赚很多钱的。” 庄锐大脑差点处理不过来，整个人都被小k这番无耻之言给震惊到说不出话，差点分不清小k在讲的什么语言。 他强忍着被羞辱的愤怒与羞耻，红着脸抬手给了小k一巴掌，却被小k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 “放开我！”庄锐挣脱了手，瞪着眼前一身姓感球衣、不知羞耻的小k，“你真是病得不轻！” 他转身打开办公室的灯，从自己工位的桌上抓了钥匙就逃也似地大步离开了公司。 小k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庄锐离开的大门方向好久。 直到已经一个人站在下行的电梯里了，庄锐的心脏还在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他盯着一格一格慢慢变小的楼层数字，手里紧握着钥匙把手掌心都硌红了也没松开。 变太！变太！变太！ 先是用他偷偷想要跳槽和温衍笔名身份的两个秘密威逼他，紧接着又试图用这种下流行业的收益额利诱他企图拉他一起下水，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心无耻！ 不得不说庄锐确实是被小k的收益惊到了。 小k去年就在h市买了车子和房子，生活也不见拮据，他一直以为都是小k业绩高的原因。 他缓了好一会，脑子才从小k背地里赛博卖银这件事里钻出来，随即又想到了常昱麒要结婚和常昱麒家里出事的事儿。 今天晚上收获的信息量简直爆炸…… 啊，前男友常昱麒，关我什么事呢？ 只是…… 庄锐还是忍不住地去想，常昱麒明明前不久还对自己死缠烂打，这才两个月不到就和沈微敖结婚了！ 是家中突遭巨变寻求靠山，还是因为常昱麒本就花心多情此次顺势而为？ 不过命运之番本来就注定在一起，或早或晚的事情。 庄锐并不想承认自己还对常昱麒余情未了，那是对温衍的背叛。 但不可否认的现实是，他之前也同常昱麒到底有过一段将近两年的快乐时光。 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被背叛的人还会对待前男友女友会有心软一事。 过去发生的那些美好瞬间都不是假的。只要不小心过多地回想起过去，就会狠不下心。 一如他奶奶对他爸爸。 即便是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庄和华和庄锐之间也不是没有温馨的童年瞬间的。 而把庄和华生下来，从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带大的亲生母亲，奶奶和爸爸之间又何尝没有更多回忆？ 进了家门以后，庄锐搜了一下常昱麒爸爸所在的那家医院，果然有相关的公众号文和通讯。 医药反腐再下重拳！s市一医院院长受贿13亿！ s市三甲医院院长落马！医药反腐仍在继续！ 反腐捷报！又22名医疗领域干部被查，医药反复刻不容缓！今年医药反腐已打落超过180人！ 点进去以后就能看到常昱麒家长辈工作的医院，以及常姓的医院领导姓名。 更让庄锐惊讶的是，在翻阅这些消息的时候，他还翻到了一篇新闻通讯提到了h市医院的吴正祥，以及王浩洋所在的医药公司，早在两个月前也被牵涉进医药贪污贿赂案件中，正在接受审查和调查。 讽刺的是，当初常昱麒、王浩洋还互相攻讦过，原来双方家里都不是那么干净。 他退出了这些通讯信息网页，发了会呆，结果大脑莫名又想起了小k提起的那个直播网站。 自认自己在本公司行业也算浸淫两年，见多识广，beta按捺不住好奇还是搜了一下，点进去看。 老实beta被吓得退出，给网信办填写举报信息。 已经十点了，洗个澡，给温衍打个视频就睡觉吧。 第71章 兔子睡袍 周六上午醒来的时候，庄锐还舒服地赖了会床，随即懒洋洋地起床去洗漱，然后点了个外卖早餐。 看下时间，十点钟，温衍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呢。 刷了刷微博，网上关于见手青的消息这会儿已经平息得没剩下什么热度了。 昨晚温衍入院以后，汪哥和张末在接受采访时给出的回应都挺真诚又滴水不漏。 评论区的方向带得也挺好，除了调侃温衍的社恐和惊讶温衍的脸“a大十八变”这件事，没有什么负面信息。 庄锐在视频平台上点开了在昨天为温衍再次博得金熊猫最佳编剧奖的《那是我的脸》开始伴着弹幕重温，一边就着豆浆吃油条。 随后把衣服和鞋子都洗刷晒了，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当他站在饭厅里看着从阳台照进来的阳光把屋子里一切都照得发亮，恍然发现这是自己过的第一个没有加班，但是温衍没有陪伴在身边的清闲周末。 一闲下来，果真就容易各种寂寞。也难怪温衍一天到晚想粘着他身边。 纯属闲的…… 庄锐脑袋里冒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再想起之前自己出差，温衍还要跟着。当时觉得非常无语，这会儿又觉得温衍这笨蛋小粘虫真可爱啊。 他放下拖把，给温衍发了条微信：在参观机房了吗？ 过了好一会，温衍才回了消息。 爱丽丝：嗯嗯！ 爱丽丝：这里不让拍照。 庄锐知道这次采风跟温衍的新小说有关。 ray庄：张末和汪哥在身边吗？ 爱丽丝：嗯嗯！ 庄锐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过去，然后没有再打扰温衍，约了两同事一起出去压马路。 傍晚从外面买了菜回来已经快六点了。 庄锐把菜放到厨房，随即疲惫地往卧室床上一趴，拿出手机开始刷淘宝的双十一星秀猫战队活动。 顺便浏览了一下打算用活动红包给温衍买的外套和自己用来凑单的商品。 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昨晚小k穿的那件足球宝贝套装和在直播网站上看到的那些人身上穿的姓感可爱衣服。 alpha们都喜欢这种衣服吧？ 庄锐止不住地想道。 小k当时勾引常昱麒的时候是不是就穿着这种衣服呢？ 下一秒就回想起那个昏暗的傍晚里打开u盘看的那些视频和照片，赶紧晃晃脑袋甩掉那些记忆。 抱着做贼的心红着脸打开京东搜了嗖，然后用小红包下了一单。 下一秒手机伴随着视频通话铃声一阵震动，吓得庄锐手机都拿不住，是温衍给他打来视频了。 手忙脚乱地接了视频，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绷，说话时嗓子还发紧，好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温衍像是感觉到了，说了两句话就没说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庄锐。 本来就紧张的庄锐被他这炙热的视线看到羞得捂住脸，笑：“看什么啊。” 庄锐的手指微微展开，眼睛从手指头缝里看温衍，眼里和嘴角全是甜蜜：“笨蛋。” 把温衍都看直了眼，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努力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108章 庄锐被这个有点傻的笑容逗得又笑。 他捂着自己红彤彤的脸，偷偷看温衍 ，撒娇一般地小声道：“周一才回来吗？好想你啊。” 视频里的温衍睁大了眼，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庄锐笑，松开了手，亲了一口手机屏幕上的他：“傻乎乎的。” 温衍急得赶紧敲字：我明天就回来。 庄锐给气笑了：“胡来！好好工作，听见没？最讨厌不负责任抛下工作的恋爱脑了。” “恋爱脑”温衍只好答应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当然，是庄锐单方面说话，温衍只作点头摇头还有傻笑。庄锐不想耽误温衍吃晚饭，没说太久就挂了视频。 剩下的周日一整天，庄锐基本上都把时间花在找工作上。 兼职也好，全职工作也好，总之先努力找找。 新工作不急，主要很确定的一点是，他不会一直待在现在的这家公司。 经理和包括小k在内的几个同事厮混，小k勾引他前男友还暗恋自己，现在他和小k两人手里还互相握着对方的大把柄。 太糟心了。 乌黑的夜幕下，在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中，一辆漆黑的汽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小区里，停在庄锐的单元楼楼下。 庄锐打着呵欠从浴室里出来，给吹风机插上电，开始吹头发。 想到明天中午就能见到温衍，心里一阵甜蜜。 要不干脆让温衍下了飞机就直接到自己公司来吧。然后自己从公司偷偷溜出去一会儿应该不要紧。 也不知道温衍那家伙的失语症什么时候好。 庄锐看了眼床头的天猫精灵，已经深夜十二点了。 这两天他都催着温衍早点睡，昨晚十点的时候就已经跟要赶今天清晨飞机的温衍说了晚安，如果那家伙真的乖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 把头发吹干了以后，庄锐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怔了一会，忍不住走去了阳台前。 已经七天没有见到温衍了…… 他垂头看向了楼下，回忆起之前每一次自己就站在这里，看着温衍开车回去。 咦？ 庄锐情不自禁探了身子伸长脖子去看楼下的那个人影。 眸子一抬，路灯下正停着那辆熟悉的车子。 “温衍！” 他忍不住开口喊道，整个夜空里都是他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这是大半夜呢…… 而随着他高声呼唤的声音，楼下的路灯也亮了好几个度，清晰地照亮了那辆熟悉的车和那个熟悉的人。 庄锐朝温衍使劲挥了挥手，心脏砰砰地拿手机给温衍打了电话过去。 楼下的温衍低头拿出手机接下了电话，随即抬头傻乎乎地看着他。 庄锐唤道：“温衍？” 温衍紧握着的手机贴在耳边，仰头望着他，张了张口：“哥哥？” 庄锐骂道：“傻瓜，你怎么就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温衍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仰着脑袋看着他，对电话里的他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怪我怪我，卧室的窗户用了遮光窗帘。 庄锐口上却责怪道：“那你就回家去啊，或者打电话给我就是了，我还会怨你打电话吵醒我？你站多久了？ 温衍小声道：“没多久。” “快上来！” “嗯。” 电话挂了以后，庄锐心脏仍在一个劲地猛烈跳，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甚至忍不住原地轻轻踮了踮脚。 赶紧把空调打开，然后给温衍倒点热茶，这个天大半夜傻站在楼下，真是…… 诶？ 庄锐提起热水壶的手突然悬在了半空中。 他才回想起来先前温衍开口说了话。 居然好了！这家伙！ 外面传来上楼梯的声音，庄锐急忙跑到玄关，把门先打开了。 门外果然是刚爬楼梯上来的，好几天没见的温衍。 “宝贝……”庄锐不等人进门，先伸出两只手把人狠狠抱住了。 温衍回抱住了他，甜滋滋地喊道：“哥哥。” 庄锐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更高兴了：“你能说话了？” “嗯。” 庄锐狠狠嗅了一口对方身上的味道，蹭了蹭温衍的肩膀，抬头看向温衍，踮起脚亲了他一口，满心的欢喜，怎么看怎么喜欢：“什么时候好的？” 温衍也很开心，想别七天，总算回来和庄锐在一起了，他的眸子里一直映照着庄锐的身影，随口道：“先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想喊你，然后就能发出声音了……” 这话说的，事情巧得像无脑偶像剧里一样，庄锐听到鼻子都有些酸了。 他忍不住抱着温衍又亲了一会，高兴地说着“好了就好，快进来吧，”握住男友有些凉的手，把人拉进来，关上了门。 随即将先前倒好的热茶端给温衍，忍不住又责怪道：“这么冷的天，站在那里，真傻！” “手机呢，我看看你定的几点的票？” 温衍把手机点开了订票软件，直接递给庄锐看机票信息。 居然是乘坐傍晚七点半的这一班航班，九点半就到了飞机场。 车上不堵车的话，从飞机场到这里也就是十点多。 “你几点到楼下的啊？”庄锐问。 “就是，十一点吧，我回去洗了个澡，”温衍没说自己是先来庄锐这里看了好一会又回去洗了澡然后又跑过来继续看的。 “下次直接打我电话，再晚我也愿意接，难道你想我，我就不……”庄锐才看到机票改签的信息，昨天傍晚六点二十分。 他昨天这个时候在视频通话里说想温衍，温衍就在挂断之后还是不听话地改签了车票。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改签吗？”庄锐心里又震惊又感动，愣是用愤怒的表情绷住了脸。 温衍吓得急忙给自己辩解：“我采风的工作结束了才回来的。” “干嘛那么赶啊，吃了饭吗？” “吃过了，”温衍抱住庄锐，小声道，“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的，”庄锐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胸膛，“就知道道歉，也不听话。” 他回抱住温衍，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屋子：“你要不晚上别回去了，去浴室洗个澡。正好我这给你买了新睡衣。” “咦？”温衍兴致勃勃地跟着庄锐屁股后面一起跟进了卧室，去看自己的新衣服。 “你，”庄锐似乎有点紧张，从衣橱里拿出给温衍买的灰色兔耳朵睡袍和裤子，还有内里的衣服一并递给温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温衍的反应，“看见了，忍不住想买给你。” 温衍展开来看了看，倒是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情绪：“哇，哥哥喜欢兔子吗？” “喜欢你这只兔子，”庄锐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又亲了一口，低低说道，“穿给我看好不好？” 温衍被迷得晕头转向，使劲咽口水狂点头。 随即alpha抱着衣服真就像只兔子一样连蹦带跳地去卫生间了。 庄锐租住的这个地方，似乎是酒店宾馆改装的民宅。 卫生间和平价宾馆的一样，很窄很小，只有两个平方米。一个平方米的洗浴隔间、一个平方米的蹲厕和盥洗池。 第109章 温衍一边澡一边用了庄锐的洗面奶洗脸，护肤品什么的全用上，搞得浑身香喷喷的才换上灰色兔子睡袍，还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面欣赏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侦查遗漏的话，常昱麒、钱南宥（庄锐大学前男友）和尚熵仁（庄锐高中前男友）都没有收到庄锐送的睡袍礼物。 嘿嘿嘿，哥哥的xp原来是兔耳呀。 知道这一点隐秘的温衍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帽子两侧垂下的兔耳朵。 打开门出去亮相给庄锐看。 孰料门外卧室的床上正坐着一只巨大的“粉色兔子”。 正抱着手机刷朋友圈的“粉色兔子”抬起头看向温衍。 粉红柔软的一双兔耳垂在脑袋两侧，双颊已经绯红一片，仿若傍晚天边被映红的云彩晚霞，连那双漂亮桃花眼连眼睑都一并染成了粉色，乌黑澄澈的眸子万分害臊又柔情地看着自己。 甚至在自己的注视下，渐渐地脖子和耳朵也一并泛起了粉色。 见其一直沉默着，那紧闭的樱红嘴唇微启借口道：“因为是情侣装，所以一并买了。” 温衍还没说话，就见眼前原本害羞的粉色兔子突然脸色一变，奔着自己跑过来：“你，你怎么流鼻血了？！卫生纸，卫生纸……” …… 庄锐自然不敢去买那种特别暴露的晴趣衣服，他还没想故意引火上身，被温衍扒了皮吃呢。 不过这个兔耳朵睡衣就因为第一眼看到的是alpha男模特穿着这灰色兔睡袍的模样戳中了庄锐的萌点，实在无法止住幻想温衍穿着这衣服的模样，于是下单买下了。 粉色的兔子睡袍确实是因为这是情侣装，为了公平起见，让温衍甘心穿上这睡袍给自己看，他自己也买了。 但目前来看，这兔耳朵睡袍不仅是戳了自己的萌点，更是在温衍的xp上拿电钻在猛钻。 这种简单的兔耳朵睡袍都让温衍流鼻血—— “秋天比较干燥，”温衍两只鼻孔堵着卫生纸，鼻音闷闷地说道。 庄锐从善如流：“嗯，确实，等双十一买个加湿器。” ——庄锐都不敢想象以后婚后，真搞点像样的姓感睡衣，不会还要打120吧。 啊啊啊啊，他在想什么，婚后什么的…… 温衍有些狼狈地终于把鼻子止住了血，坐在庄锐的床上，如愿以偿地把他的庄锐兔兔抱在怀里亲亲他的兔耳朵，又摘了帽子蹭他柔软绯红的脸颊，觉得他的小星星哥哥可爱得不行。 “好喜欢你啊……心脏都要膨胀炸了……”温衍搂得越发紧，但尴尬的是，在他说这番话的同时，他的裕望确实膨胀起来了。 被他搂在怀里紧紧相贴的庄锐自然也感受到了。 两个人同时都僵硬了。 温衍慢慢松开了庄锐，很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后挪了下兔子屁股。 本来心里还有些慌的庄锐，见此情形，反而起了调笑的心思。 他挑眉问道：“温小衍，你身上什么东西啊，戳到我了？” 温衍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尾巴。” 庄锐“噗嗤”一声笑出来，下一秒想到这是在深夜，双手捂住了嘴，笑得浑身都抖个不停。 大宝贝温衍怎么这么可爱啊！ 庄锐转过身，坐直了看向满面潮红、眼神乱飘的温衍：“你要不要去卫生间？” 温衍沉默着不说话。 庄锐等了一会儿，以为温衍是心里失落，忍不住问：“会不会怪我啊？” 温衍疑惑地终于开口道：“啊？” “就是，”庄锐觉得自己也蛮可笑，“咱们七天没见，你千里迢迢夜里赶来我这。我还买了这种睡衣……结果让你去卫生间。” 温衍急忙摇头：“哥哥很早之前就说了呀，结婚以后再做这种事。我无比赞同。”他虽然脑子里经常忍不住幻想，但哪里敢真的妄想这种事，现在已经是在过着像做梦一样的日子了。 庄锐开口想说些什么，就听温衍又道：“我自己也还没有准备好呢……” 温衍手捂上了胸口，小声道：“现在已经要幸福到疯掉了，不能再想更多了。心脏真的承受不了更多了。” 庄锐不禁发笑，爬着凑近温衍，往温衍身上一靠，抱住了温衍。 原本只是听了温衍的这番话，心里甜蜜得想贴贴，结果温衍的心脏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声直接隔着胸膛传到庄锐的耳朵里。 庄锐蓦然心动，抬头看了一眼红着脸垂眸一直盯着自己的温衍，低下头，在他的左边胸口处隔着皮肉和胸腔骨骼，认真地吻了一下那颗为自己跳动仿佛在一声声呼唤他的心脏。 然后乖顺地再一次将耳朵和右脸颊贴在了上面。 “我知道了，”庄锐轻声说道。 不知道是在对温衍说，还是对那颗心脏说道。 “都听哥哥的，”温衍情不自禁地又道，“大城市很多人思想开放，把这种事情看得很轻，但是我和哥哥一样，就是从乡下出来的嘛，观念保守怎么了？哥哥我们可太配了！再说了，婚前不乱搞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庄锐被逗得噗嗤笑出声。 “这种亲密的事情，如果有一方不愿意，就会变得很可怕，”温衍认真地诉说道，“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认为那种事情是暴力欺凌。” 庄锐看向温衍，环抱在其后背的手轻轻拍抚了一下。 未尽之言，庄锐也知道。温衍给他提过他妈被客人欺负得尖叫求饶的事情。干那种行业的人，有几个是真心享受的。 相爱之人，心灵相通，百分之百地互相接受容纳彼此的灵与肉，才叫做“doi”。 否则只是两只动物的交女冓罢了。 庄锐咧开嘴笑，下一秒内心却又不得不直面最现实的问题—— 他未来的丈夫会是温衍吗？ 而温衍呢？未来会不会转变心意，娶一个omega？ 他不是不相信温衍此刻爱自己的真挚心意，只是温衍到底是一个alpha，倘若普通的omega无法改变他的心意，那么未来又是否会像常昱麒一样碰到一个命运之番呢？ 我当初要是分化成一个omega就好了…… 温衍不知道庄锐为什么突然心情又变得不好了。 “哥哥……”他抱着庄锐有些无措，回想了先前的那几句对话，出问题的应该是那个被他暗戳戳拉踩的关键人物，皱起了眉，“你是想起了常昱麒吗？” “诶？”庄锐惊讶地抬头看向温衍，虽然不置可否，但是那满脸都已经写着“被猜中了，你怎么知道”。 温衍心里万分不爽，更有千般后悔自己干嘛要多此一举非要为了捧自己去给常昱麒上眼药，结果好好的气氛里让庄锐想起那个丧门星。 他佯作生气地说：“想他干什么，他都马上要和沈微敖结婚了。” 庄锐更惊讶了：“你怎么也知道这事儿？” 温衍也懵了：“……哥哥你知道啊。” 庄锐：“我还知道沈微敖怀孕了呢。可能是要奉子成婚吧。”当然应该也有一半原因是常家里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常昱麒总要找个大腿抱着。 不过后面这句话庄锐还是咽在了肚子里，毕竟这种事儿聊起来有点复杂。毕竟是前男友，还是不要和现任讨论太多。 第110章 温衍看着庄锐沉吟的脸，心里的酸水不住地翻腾。 作者有话要说： 肉麻的一大章…… 第72章 旅游 发觉温衍也半天没说话了，庄锐抬头一看，温衍居然也是一脸低落。 他急忙问：“宝贝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温衍眼圈就瞬间红了，吸了吸鼻子，眼泪珠子从眼睛里掉出来。 “哥哥你还在想着他吗？听到他结婚就难过了。” “我，我感觉自己好没用，连哄你开心都做不好。我也许是哪里不如他做得好。可能哪里都不如他，除了专心喜欢你以外……” 这番颤抖着声音说出的话说得庄锐心都揪起来了，感觉自己简直十恶不赦，直起上身把温衍抱在了怀里，一个劲地道：“不是，不是，别瞎说，不要乱想。你胡乱说什么呢。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说好不好？” “一个人瞎想什么呢，”庄锐给他擦掉眼泪，勾住他的脖子，望着温衍红彤彤的眼睛，忍着不好意思的情绪坦诚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温衍彻底懵了：“啊？” “倒也不是，”庄锐叹了口气，“你是alpha，我是beta。而且你还有信息素紊乱症，我忍不住想要是我是个omega就好了，可能更适合你。” 温衍才明白庄锐在纠结什么，这下是真心地更难过了。 他着急道：“可是你……信息素紊乱症，性别是alpha，这些都是我的毛病啊。你为什么要都看作是自己的缺陷呢？平心而论，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你都不知道我当初多羡慕你分化成了beta，”温衍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在庄锐惊愕的目光里，他又补充道：“我一直都觉得alpha和omega一年一次发晴期，被信息素操纵影响的性别都是进化不彻底的生物。” “这种为了加强繁衍后代的兽性，真的太让人难为情了。每次看到新闻里又有alpha和omega因为发晴期当众发情，就像动物一样恶心地交女冓。我就觉得同为alpha好羞耻啊，而我还信息素紊乱……” 他羡慕地看着庄锐：“而beta就是beta。beta可以柔软，可以强硬，可以脆弱，可以坚强。凭借感觉选一个人，想要爱就爱，想要远离就远离。想要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 “beta明明是最酷最自由的完美性别！” 庄锐睁大了双眼看着温衍，说不出话来。 身为平庸者beta的庄锐一直羡慕alpha和omega这种优秀稀有的性别群体，他从来没想过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尽管如此，观念深重的他一时有些无法理解，只觉得温衍仿佛一个富有者在向贫困者诉说钱太多的烦恼。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因此形成的观点，他还是伸手抱了抱温衍尝试传达安慰。 温衍还在一直掉眼泪：“其实我一直很怕……” 庄锐再一次惊讶地看向温衍。 温衍眼睛里红彤彤的，睫毛上都粘着眼泪花子，一哽一哽地说道：“我是alpha，而你是自由的beta。我没办法在你身上打下任何烙印……而且其实我也不知道万一哪天易感期表现得难看，你就嫌弃了我。我知道我易感期的时候就像条蠕虫一样脆弱又恶心。” 庄锐反驳道：“哪有，净瞎说！你又这样妄自菲薄。” 一被庄锐这样关心，温衍的玻璃心又被感动得崩了个粉碎，呜呜呜地哭道：“哥哥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我好舍不得你了。” “你以后不会抛弃我吗？未来你的结婚典礼上站在你身边的新郎会是我吗？”温衍揪起庄锐的被子捂在脸上，“对不起，我不该想这么多的，明明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庄锐起身去了卫生间，打了热水弄了湿热毛巾，然后把温衍的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给他擦脸。 顺便亲了亲他哭得通红的脸，有些无奈道：“怎么会有你这么爱哭的alpha啊？” 温衍也很害臊，小声道：“因为哥哥太温柔了……” 庄锐好笑，哄道：“好，怪我怪我。”看着温衍实在太可爱，忍不住抱着脖子又亲了上去。 温衍满脸潮红，喘着气，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庄锐：“哥哥……” 庄锐勾着嘴角躺下来，看向还坐着的温衍：“嗯？” “很喜欢被你亲，也很喜欢被你看到的感觉。” 他也躺了下来，侧着头双眼注视着另一只枕头上的庄锐，甜滋滋地说：“特别是每次你的目光寻找到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像阴沟沟里的老鼠，被白月光也照耀着。下一秒就死掉都没有遗憾。” 庄锐生气得皱起眉：“胡说八道，呸呸呸！乱讲话！” 温衍却开心极了，像只阿拉斯加一样毛绒绒的脑袋一头扑到庄锐的怀里。 庄锐抱着温衍，心里也被泛着甜味儿的爱充盈得满满的。 忙碌又抓狂的双十一和双十二还有圣诞节这些促销大节过后，庄锐总算是彻底闲下来。 把欠着班长的最后四千转给班长以后，没过多久班长就打了电话过来。 班长笑着调侃道：“庄锐你发财了？我其实不急着这钱的。” 啊，班长还是那么大方又体贴。 庄锐笑：“是，发财了。元旦公司发了一半的提成。剩下的我拿来跟温衍一起出来旅游了。” “哟，去哪里旅游了？” 躺在天幕伞下的庄锐看了眼身后正在任劳任怨给自己擦防晒霜的温衍，把手机朝前方的大海伸出，随即笑着问道：“听到了吗？海风和海浪声。在n市。” “潇洒啊，”班长羡慕道。 “正好碰上大晴天，这几天天天都是好天气！班长你呢？” “我？我出来吃酒席，”班长像个老丈母娘一样感慨道，“都一个个恋爱成家生子。就我还单着呢。” 庄锐打趣了两句班长的好人缘，和班长聊完挂了电话。 他站起身，对温衍说：“好了，我来给你涂吧。” 温衍喜不自禁地脱掉衬衫，趴在庄锐方才趴过的折叠长椅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庄锐的体温。 庄锐拍了拍他的背肌，笑道：“可以啊，最近锻炼得不错啊。” 温衍急忙转过身来，狠狠绷直了身体，指了指腹部已经显形的那几条线条：“腹肌。”自从定下要来海边玩的计划，他几乎是每天下午都跑去健身馆偷偷狂练。 庄锐被逗笑，伸手摸了下：“邦邦硬！我也要努力追上你。”说着他就有些羡慕地又摸了摸自己腰腹上在写字楼里坐出来的白软肚皮。 碧蓝的天空下映照得海水也是蓝到漂亮得不像话，哗啦啦的海水随着海风推着一层一层雪白的“蕾丝裙边”向金黄的沙滩，随即又缓缓拖曳着褪去，在沙滩上留下一层层橙黄的鱼鳞状“脚印“”。 庄锐忍不住给自己和温衍拍了一张又一张。 等回到天幕伞下取水的时候，一个穿着露脐黑色短背心的红发omega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你们这个是租的还是自己买的？” 庄锐指了个方向：“那边找人租的，三十一套。” omega转头对身后跟上来的那个戴着眼镜的beta说：“看吧，我说了不用买。这里可以租。” 第111章 庄锐注意到omega不仅仅是锁骨处有纹身，腰间还纹了个艺术体的“旭”字，再一看他那个beta朋友腰上也隐隐约约纹着字，只是被薄薄的白色t恤遮住了，只是显露出一些痕迹来。 “请问租天幕伞的具体在哪呢？你能再说下吗？”这位beta温和礼貌地问庄锐。 庄锐一边指标志性建筑方向，一边说路线，然后把老板的手机号给了beta。 beta急忙感谢，拿出手机把号码输入进去。 庄锐却看到了beta的手机壁纸，背景是那个omega，配文“心中有小恒，代码自然神。” “你是个程序员啊？”庄锐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beta点头：“嗯，怎么了？” 庄锐笑着摆摆手：“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我最近也在自学python，真的好难。” 温衍那家伙还尝试跟着自学，结果后来还是认命地放弃了——这也是庄锐早就预料到的，毕竟python本质也是一种语言，而那家伙读书的时候就只有语文成绩还可以。 beta问：“你到哪一步了？” “背了单词，在学语法，”庄锐扶额苦笑，“我有点想转行。” 庄锐的肩膀被拍了拍，居然是那个红发omega，向他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去买奶茶？” 随即又催促beta道：“你还不快去租天幕伞。” beta抓紧转身往庄锐说的那个地方去。 庄锐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耽误了不好意思。” 旁边的温衍急忙道：“哥哥我去买吧。” beta惊愕：“你俩是兄弟？” 庄锐吓得疯狂摆手：“没没没，他比我小几个月，就爱这么叫我。” 温衍又问：“哥哥我去买吧，你想喝什么？” omega拉了庄锐的手，朝温衍指挥道：“我们俩去买奶茶，你留在这。待会等我男朋友回来，你帮他搭一下天幕伞。” 说罢，又一副不容拒绝地拉着庄锐往销售奶茶的店子走去。 第73章 你骗他啊？ “沙沙”两人的人字拖踩在松软的沙子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海风轻轻吹过耳边，庄锐看向身边这个打着耳钉的红发omega，笑道：“你叫小恒对吗？” 红发omega惊讶：“你怎么……哦，你看到我男朋友的手机壁纸了。” 庄锐莞尔：“我还看到你们俩腰上的纹身了。” “我本来说就我纹一下，不用他纹。他非要跟着一起纹，”小恒嘴角勾了一下，“那么正经一个人，画风完全不符嘛！看起来都觉得有点滑稽，对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我之前干夜场的，”小恒毫不掩饰地说道，“他跟公司同事们一起来庆祝生日，我陪场，然后加了微信。” “有天家里电脑坏了，我和他其实加了微信以后都没有聊过微信，顶多朋友圈点点赞。但是我那天微信问他会不会修电脑，他就开车上门帮我修了。后来我们两个就谈起来了。” 庄锐打趣道：“所以其实是你先动了心思？” 小恒也不否认，修整得极为精致的红色眉毛微微一挑：“他人蛮好的。” “我猜他同事肯定少不了蛐蛐他，不过我俩都不在乎。” 但小恒还是辞掉了夜场的工作，庄锐心里微微感叹，每个人的恋爱都有其艰难之处，做着各自的牺牲。 小恒点单：“你要什么？我请你们。” 庄锐也不作推拒的虚礼，接过小恒的手机给温衍和自己各点了一杯。 等待奶茶制作的队伍也有好几个人，小恒又从旁边商店柜台里拿了包烟，抽了一根出来问庄锐：“不介意吧？” 庄锐一愣，摇了摇头。 小恒站在顺风处点燃了香烟，狠狠吸了一口，畅快地吐出来，又嘱咐道：“别告诉我男朋友。他以为我戒了。” 庄锐惊愕：“你骗他啊？” 小恒又狠狠抽了一口，满不在乎道：“没事。偶尔抽一下 。原本答应他的。实在忍不住。” 奶茶店叫号的时候，庄锐忙说“我来”，走过去伸手拎了四杯奶茶过来。 小恒也赶紧抽完扔掉烟蒂，从兜里掏出一只小瓶装的漱口水，往嘴里使劲喷了好几泵，然后哈了口气 ，又抖了抖衬衫，走近庄锐让庄锐闻闻：“还有味道吗？” 回到庄锐和温衍的天幕伞处时，小恒男友和温衍已经把小恒两人的天幕搭建好了。 “喏，给你点的龙珠四季春。” 程序员beta从小恒手里接过了奶茶。 庄锐望着beta那沉静的眼神和乌黑的眼睛，心里莫名感觉这位沉默的beta程序员或许心里未尝不知道。 beta看起来就是缜密的人，小恒自然瞒不过的。 但当他的目光又转到正试尝beta男友手里奶茶的小恒那笑吟吟的脸上时，突然生一念——或许小恒也没想瞒呢？ 这就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未尝不是一种属于二人的情趣。 “我看到那边有沙滩排球，一起去看看吧！”静不下来的小恒兴奋地又拉了程序员beta要走。 “哦，对了，”程序员beta临走前突然回过头，对庄锐说了两个pthon课程老师和一个公众号的名字。 “你可以在网上找找，”他这样说道。 “谢谢，”庄锐诚恳地致谢。 他突然明白了这位程序员为什么会吸引到明显是玩咖的小恒的兴趣。 这位程序员真的很真诚，只要稍微交往就会发现。 小恒又拽了一下beta的手：“好啦，走啦。” 一旁的温衍倒是有些冒火。 这个omega！一直是这么副害怕庄锐要抢男朋友的模样！好像他男朋友好得能让庄锐甘愿当着自己这个“原配”的面出轨一般！ 既看不起庄锐，也看不起自己。 “好没礼貌，”温衍嘟囔道。 “这奶茶还是人家请的呢，至少等喝完了再说人家坏话啊，”庄锐拿起了充气泵开始给游泳圈打气。 这是给温衍用的。因为温衍不会游泳。 温衍瞬间觉得男朋友给自己带的奶茶不香了。 游泳圈充完气之后，庄锐就带着温衍在浅水区慢慢学游泳。 看着温衍抱着他的大黄鸭游泳圈像个大号儿童一样伸着四肢扑腾，一旁的庄锐抱着手机一个劲地拍照一边哈哈大笑。 温衍也不觉丢脸，看到庄锐笑得那么开心，扑腾得更带劲了，围着庄锐游了一圈。 两个人在海边一直玩到了傍晚，漂亮的橙色溏心蛋流地满天都是，将大海也涂抹上了一层金黄，便收拾了东西一起去附近的一家有名的海景餐厅吃饭打卡。 “哇，从这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墙一望过去，天空大海沙滩所有景色一览无余……”探店博主举着手机为直播间的观众展示着这家海景餐厅的特点。 “店里客人也很多，感觉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这里的虾都绝对是新鲜食材，蛤蜊汤据说也是拿手招牌，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我给大家品鉴一下究竟味道如何呢？” “你在p图吗？”温衍给庄锐剥着虾，看到庄锐一直抱着手机看。 “我在找之前那位程序员帅哥推荐的课程和公众号，”庄锐随口道。 第112章 “哪里帅了，”温衍不服气。 庄锐抬起头一笑：“那自然没有我男朋友万分之一帅了。” 温衍脸上立马眉飞色舞，笑逐颜开起来。 庄锐也放下了手机，借花献佛，从温衍剥好的一小碗虾里拿了一只蘸了酱料喂给温衍。 温衍才不管这虾谁剥的，开心地张嘴接受男友的投喂，美滋滋地吃起来，剥虾的动作更加有劲儿了。 “哇，我们的虾总算上了……嗯？情侣？”探店博主被直播间的粉丝提醒，环顾了一下，才看到斜对面的那桌坐着一对颜值都颇高的ab情侣。 就见那alpha起身盛了一碗汤放在了那个beta面前，口里还嘱咐了一声：“有点烫。” beta却握住了alpha的手，垂眸亲吻了一下他微红的指尖，alpha瞬间脸红了。 即便下一秒beta已经松开了alpha的手，红脸的alpha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忘记了收回，只有手指微微蜷缩着，眼睛里笑得都要流淌出蜜，嘴角怎么也合不拢。 探店博主一副没眼看的模样，把镜头赶紧转移了：“啧啧啧，哎呀，咱们看看大海净化一下心灵。来海边玩的都很多这种情侣，餐厅里这种很常见哒，单身的朋友们来这里吃饭的话肯定要注意眼睛不要乱瞄啊，很容易像我这样吃到狗粮的。” 饭后，庄锐和温衍手挽着手一起披着满天繁星，在海滩上漫步，海风吹拂过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庄锐贴近了一点温衍，靠在他的肩头。 “冷吗？”温衍担心地搂住了庄锐肩膀。 庄锐本来想说有点，却摇了摇头，笑着说：“就是想跟你靠近点。”他伸手勾住了温衍的脖子，温衍从善如流地低下头，两人唇舌相印，接了一个好长的吻。 “嗖 ——嘭！”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五光十色的“花瓣”四射，洋洋洒洒地垂落。 庄锐和温衍同时看向了那朵盛开的“烟花”，不等为这株烟花的消逝而怅然，更多的烟花一束接一束地在夜幕繁星中争奇斗艳。 “我们也去买来玩吧？”庄锐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他拉住温衍的手，“走！”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手拉着手在松软的沙滩上跑，一起去买烟花。 温衍恍然间看到了泛黄的童年里，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和庄锐就这样手拉着手一起跑去小卖部买烟花。 仙女棒的火花璀璨夺目，无数个星子像长着翅膀的小精灵调皮地互相追逐。 愿望清单：7、一起看海√。8、一起看烟火√。 温衍在临睡前，突然福临心至，想起了自己的愿望清单。 他看了眼身边合眼熟睡的天使，突然又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么温柔可爱的庄锐，把恋人所有的愿望和喜好记在心里的庄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完美的恋人…… 他居然有幸能和庄锐谈恋爱，享受庄锐的爱…… 温衍只恨自己不是一条巨龙，能够把自己的珍宝永远圈囿在自己的窝里，谁也夺不走。只要庄锐留在他身边，想要什么他都千方百计给庄锐找来。 “咚！” 走廊外传来一声房间门被狠狠扣上的声音。 “成旭！”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声，“成旭！你等一下！” 已经被那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惊醒的庄锐皱着眉，抬起头。 “哥哥？”温衍打开了灯，照亮了房间。 “成旭！”外面扰民的叫声还在继续。 隐隐听着耳熟的庄锐霎时想起来，这声音听着跟昨天白天碰到的那个红头发omega很像。 然后就听到已经有房客打开门骂人了。 庄锐说：“我去看看。”说着便掀开了被子，起身开门。 走廊上的灯已经全亮了，有三间房间的住客都打开着门或怒或冷漠地看着走廊末尾的那对情侣。 第74章 大瓜 周一恒满脸泪痕，紧紧抿着嘴，固执地拽着成旭手里的行李箱不让人走，两只雪白的赤脚踩在酒店走廊铺设的红色地毯上。 “小恒？” 周一恒回头，就见到昨日白天里萍水相逢的庄锐正穿着一身睡衣，疑惑地看着他和成旭的这出闹剧。 真丢人，大半夜的闹得这么多人出来看笑话、看丑闻，还碰到了认识的人。 他回头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成旭，灼热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新冒出来，滚落。 “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庄锐回头对温衍喊道，“温衍，拿双拖鞋出来。” 从温衍手里接过拖鞋以后，庄锐俯身放在周一恒的脚边，然后拉住了两个人的胳膊：“有什么矛盾，别晚上发脾气，大半夜地最容易冲动了。先进房再说吧？让这么多人看了也不好。” “我今晚就要走，”成旭淡淡说道。 周一恒红彤彤的泪眼绝望地看向他。 “走什么？”庄锐皱眉，“凌晨一点多上路，你也不怕出交通事故？你怎么走？把小恒落在这？” “有什么问题明天白天再讨论，好吗？还真一个晚上都不能忍了？那你们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彼此，互相有什么毛病不都各自心里清楚吗？忍了这么久，就忍不了今天一个晚上？非搁到现在这大半夜来爆发？”庄锐决断道，“听我的，先回房间。” 他安排道：“这样，小恒你今天晚上跟我睡，你跟温衍睡。明天早上冷静下来再来做决定。” 温衍懵了：“……哥哥？” 庄锐点了点温衍：“你今晚别睡太死，把人守住了啊，不要让人跑了。我晚上跟小恒睡。” 庄锐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所以总是为了别人吃亏。 早知道不喝奶茶了！ 现在要被这两人搅得连他们共枕的美好夜晚都没了。哼！ 温衍内心又气又难受，对那个被庄锐夸过“帅哥”的程序员瞪了一眼，说：“走吧。” 庄锐又劝了两句，成旭才沉着脸色拖着行李箱往回走，温衍小声说了句“哥哥有事叫我。” 整个过程中没得到成旭一个眼神的周一恒垂下头吸了吸鼻子，被地毯坚硬的毛刺刺得发红的脚掌穿上了拖鞋，然后由着庄锐温热的手拉着回房间。 周围的看客也才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 “两个人到底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回到房间里后，庄锐用热毛巾给周一恒擦了脸，坐在他旁边温声问。 周一恒沉默了近半分钟，才开口道：“我出轨了……”说到第二个字，声音就已经哽咽了，以至于庄锐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前半夜没注意……”周一恒从庄锐手里接过抽纸不断地擦眼泪，擤鼻涕，“我在酒吧跟人一起喝酒，有alpha释放信息素，我闻到了味道，但是没有在意。也没发觉到自己发晴，晕晕乎乎以为自己是喝醉了，跟一个alpha上了床。” 庄锐：…… “那你男朋友当时去哪了？” 周一恒又擤了擤鼻涕：“我让他去买烧烤了……” 庄锐活二十多年也不是活假的。 他知道周一恒的这番话里多多少少美化了自己。 第113章 因为社会依然存在着某些顽固观念，alpha和omega普遍心理上还是对于beta存在着一种隐隐的傲慢，他们经常会仗着beta不了解ao的生理常识，在信息素方面利用信息差编织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谎言。 就像老油子骗涉世未深的人说，人喝醉酒就会乱姓，眼睛会出毛病把外人看成恋人。 而庄锐虽然是个beta，但也是经历过alpha男友出轨的beta了。 命运之番这方面因为案例数据不多尚不清楚，但普通的ao发晴还不至于连人都看不清了。 只要你稍微有点理智，不愿意，喊上一声。那酒吧里头一堆人又不是死人，还不至于每个都色请狂到为了看个活/春？宫，人也不拉开，120也不帮忙报一下。 “那你男朋友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他如果不在乎才是大问题呢，”庄锐揉揉周一恒的红发，安慰道，“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先躺下睡觉养足精神吧，明天跟他认真道歉检讨。看他愿不愿意看在往日情分上原谅你。如果实在无法原谅，也没什么好怨的，大不了从长计议，好不好？” 周一恒又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谢谢。我去洗个澡。” 没过一会，浴室里又传来周一恒崩溃的哭声。 听起来，人似乎是真的很后悔很难过。 就像决心戒烟，却在戒断期的决胜时刻，一次又一次按捺不住复吸了一般崩溃。 庄锐叹了口气，却想起那个和自己同为beta的程序员，他又何尝内心不痛苦呢？ 甚至会自责自己为何不是alpha，而是个beta，无法标记恋人，才会让恋人忍不住从别人那里满足需要。 即便是睡下了，抽泣的声音仍然时不时响起，庄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适应了睡过去的，第二天被周一恒洗漱的动静闹醒的时候，脑仁都是炸疼炸疼的。 他揉了揉眼睛：“起这么早？几点了？” “睡不着，”周一恒在卫生间里“啪啪”地拍脸，“八点了，他们应该起来了，成旭一般都这个点醒的。” 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庄锐才看到周一恒脸上贴着面膜。 周一恒指了指庄锐放在桌上的背包：“我拿了张你的面膜。” 庄锐：“……哦，没事，你用吧。”恢复了精神就好。 对了，温衍还和那个叫成旭的程序员在一个房呢。 庄锐急忙话给温衍打了个电话。 “哥哥，”温衍倒是精神十足，“你醒了？昨天晚上睡得好吗？那个红毛吵了你吗？” 庄锐心虚地回头看了眼旁边敷面膜的“红毛”：“睡得很好，你呢？那个程序员还在房里吗？” “在的，我一直看着的，”温衍打了个哈欠，“听你说的，昨天晚上一直睁着一只眼睛盯着呢。” 成旭看着睁眼说瞎话的温衍，又瞄了眼地板上因为床拖动后留下的痕迹。 昨天晚上这货昨天当着他的面打电话问前台有没有情趣用品用的手铐子！ 得知没有之后就把床一整个直接挪到了门口，然后倒头就睡，一晚上不知道睡多香。 现在拿他做筏子在男朋友面前乞好卖乖。 想当初周一恒也喜欢撒一些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谎在他面前撒娇…… 成旭昨晚甚至想，是不是对这些小的谎言的纵容，才让那些谎言一个又一个地如同气泡一般不断冒出来。 小的气泡膨胀成大的，然后两个人之间被这些大大小小的谎言隔开，他透过这些谎言看着周一恒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房门被敲响，温衍跳起来，跑去把门打开了。 “哥哥。” “我跟小恒一起出去买了些早点，一起吃吧，”庄锐的说话声和塑料袋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伴随着生煎包、杂粮煎饼和海鲜汤面的浓郁香味一起挤进了房门。 温衍接过了早餐走进屋里。 庄锐和周一恒跟着进来了，看到成旭已经穿戴好，正坐在床沿。 对方看起来情绪很稳定，精神看起来也还行，除了眼睛底下两团遮掩不去的青黑。 “成旭，”周一恒轻轻唤了一声。 成旭没有搭理他。 庄锐说：“先吃饭吧。” 于是整顿早饭过程中，只有庄锐和温衍在聊，周一恒时而会搭一句，但每次眼睛都会偷偷看一眼一声不吭的成旭。 成旭是最先结束早饭的，庄锐给温衍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飞快消灭了早饭。只有周一恒还在慢吞吞地吃，仿佛早饭这么长长久久吃下去，他人也能长长久久地在这个房间里“赖”下去。 成旭对庄锐和温衍说：“你们吃完了，就先回房间吧，你男朋友衣服还没换呢。” 庄锐拉着温衍站起来笑道：“行，那你们慢慢聊，我带他回去换衣服。” 随后顶着周一恒哀求的目光跟温衍一起出去了。 “哥哥，那个红毛昨天晚上没对你做什么吧？”一出门，温衍就迫不及待地问。 庄锐回头看了眼房门，无语地低声斥道：“你当我是魅魔呢还是当人家是色晴狂？” 温衍小声道：“谁知道他会不会忍不住呢。” 庄锐才突然想起——“你昨天闻到了？” “嗯，一股子alpha的信息素味道，”温衍十分看不上，“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应该是做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了。” “但是做过以后就是会不一样的，”温衍回视满眼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庄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你好像很懂啊，真的没有经验吗？”庄锐怀疑。 温衍急忙指天发誓：“我要是跟其他人有过任何亲密关系解除，我这星期就死于非命，以后每一轮回都做蛆做蟑螂做草履虫！” “好了好了，”庄锐假惺惺地等温衍发完了这没什么用的毒誓，开口制止了，“我开个玩笑。” 他拉着人回了房。 “没吃过猪肉，但是我见过太多猪跑了，”温衍解释道，“娱乐圈里太多了。” “比如呢？”庄锐忍不住想吃瓜。 温衍一边换衣服一边给庄锐曝大瓜，还不是庄锐在微博上看到的那些糊到没几个人知道的小明星，每一个都是在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曝出去都足以让微博服务器瘫痪一次。 隐婚生子离婚再出轨、夫妻年轻时共事一个金主争风吃醋后结婚又各自包养小模特、聚众大银趴、找dy生娃、开咖啡店拍电影洗钱、用死硬祭/邪/神养小鬼、日常到处睡粉、十人abo男女六性别共事一主…… 越说越吓人，越说越魔幻！ “不是，没有一个干净的吗？”庄锐惊愕，甚至包括自己喜欢的好几个天王级歌星和老艺术家，还有节目主持人都塌房了…… “你这些消息保真吗？”他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温衍这家伙，平时不声不响地，八卦消息听了不少啊。 “本来能在圈里一直待下去就没有干净的啊，”温衍说，“张末……”他急忙住了嘴 “张末怎么了？”庄锐追问。 温衍抿抿嘴，还是说了：“张末以前也有不少演员找他吃饭呢。” 庄锐觉得没有说得这么简单，但是剧组里关系混乱也不是没有传闻。 第114章 “那你呢？你没去……哦，你社恐，”庄锐扶额。 恋爱以后，温衍在他面前至少比以前正常了，他都忘了这家伙的社恐属性了。 温衍抱住庄锐，委屈巴巴道：“而且我的信息素味道很难闻。没有omega会喜欢的。” “胡说，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再这么说了吗？我喜欢，不许你这么说，”庄锐还是忍不住心疼，抱着温衍左亲右亲地安慰。 温衍心里美极了。 两人正亲热着，房门被敲响了。 是周一恒和成旭。 周一恒朝庄锐露了个笑，挥挥手：“我们要回去啦，跟你们告个别。” 庄锐瞄了眼旁边背着周一恒的背包又拖着行李箱的成旭，问周一恒：“和好了？” 周一恒点点头，有些愧疚地说：“我们都还是舍不得彼此。还是决定尝试继续走下去。” “走了！谢谢你们，”周一恒和庄锐拥抱了一下，然后和成旭一起离开了。 庄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关上了房门。 成旭虽然沉默，但是显然在聊开以后坦然放松很多——对于一个真诚的人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 反而是周一恒，脸上洋溢着有些夸张的笑，说着那句“决定尝试继续走下去”时，眼里除了对成旭的愧疚却还含着对未来的忧虑。 庄锐心里知道这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出轨——想必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甚至也不是第一次。 这对bo情侣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整个旅程总体来说玩得很开心。 开车回h市的路上车上放着火星哥的歌曲，庄锐正挑着照片准备发朋友圈呢，小朱和小刘就发来了微信。 小刘：庄哥，这是你和小温？【见手青与一beta帅哥亲密互喂——微博链接】 小刘：小温是写那个《最后一张脸》的见手青？ 小朱：啊啊啊啊庄哥，你男朋友是见手青？！ 庄锐心头一惊，小朱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庄锐飞快把电话挂了，但下一秒另一个同事的电话又响起，他一次又一次地挂电话，后来直接精音，惊慌地打开小刘给的微博链接。 @扒圈孔明【#见手青与一beta帅哥亲密互喂#】#见手青为恋人亲自剥虾#有抖音博主拍到见手青和男友亲密互喂，见手青亲手为男友盛汤，笑容不断。[扒圈孔明的微博视频] 微博视频已经三百多万播放量了。 点开居然就是昨天晚上他和温衍坐在餐厅里他给温衍喂虾的场景，原本还是斜对面的一小块背景，连露出的侧脸都看不怎么清，紧接着就听到博主得到粉丝的提醒，然后把镜头正对了他俩，以至于后面温衍给他盛汤，他又亲温衍剥虾的手指的画面也一并拍下来了。 ai为视频配音道：“1月2日晚，有抖音博主直播过程中拍到见手青和男友亲密互喂。视频中的见手青没有佩戴眼镜，和男友举止亲密有说有笑，还亲自为其剥虾，盛汤，男友回以亲吻。而这位被网友夸赞撩人手段一流的帅哥男友被扒出居然是在一家□□用品公司上班。嘿嘿，果然是会玩的。见手青老师最近凭借《最后一张脸》第二次斩获了金熊猫最佳编剧奖，如今又和男友处于热恋，不可不说是职场情场双得意了！” 视频还贴出了庄锐的公司在公众号上发布的一张他和温衍在黄山爬山的合照。 照片里拍的温衍只露了半张脸，但是有庄锐在旁边，辨识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最后是经典的抖音评论区截图。 【见手青整容了吗？好帅】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笑（手绢欣慰抹泪】 【见手青你果然忘不了你的beta】 【真会撩，怪不得见手青喜欢，我也喜欢555】 【俊a靓b好养眼，晚上想睡他们中间[色][色]】 【活肯定很好，见手青是会挑的，晚上玩具是玩自己公司的吗？】 评论区里也都在说见手青闷骚，或者说这个beta勾引温衍这种没见过骚货的老实alpha很有一套。 这会儿#见手青与一beta亲密互喂#这个话题的阅读量已经上了热搜第三，阅读量六千多万了。 第75章 beta之神 “哥哥？”温衍的唤声把庄锐从热搜视频中拉了出来，庄锐抬头看向他。 温衍不知何时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庄锐播放视频是声音外放的，刚刚的视频也被他听到了。 庄锐低头继续看热搜话题和抖音的情况。 温衍慌慌张张地拿起自己因为懒得接电话，一直保持静音的手机。 屏幕上一堆经纪人、张末、袁熙熙等各工作合作者和友人的未接来电与微信，他手有些发抖，再看庄锐脸色已经发白了。 视频最早是一个抖音探店博主发的直播。 主要是温衍刚拿完“最佳编剧”不久，再加上温衍因为那张脸和林妹妹一般的脆弱体质火了一把，导致温衍的脸很快被粉丝认出来，视频在昨天深夜就已经发酵到热门了。 这会还有人已经从温衍的高中同学合照里找到了庄锐，然后开始讨论庄锐是否就是温衍那个多年求之不得的beta。 【把对高中同学的yy堂而皇之地写在小说里，真不愧是alpha作者啊！[呕吐]】 【什么破镜重圆，互相暗恋，[吃瓜]一看就是原本身为吊丝的见手青昔日狂舔人家结果人家看不上，等回头这位beta男神看见这吊丝居然逆袭，赶紧趁着余情未了贴上去了。看视频里，这个beta手段了得啊！】 “花多少钱都可以，反正赶紧删帖，把热度降下来，最好话题都删掉！” “能定得了罪的通通告上法庭，还有粉丝多、流量大的营销号，我要他们蹲监狱！” 温衍已经在疯狂开始打电话联系专业的公关和律师了，灼眼的阳光从车窗里照射进来，原本很暖和的天气，他的额头已经急得满是汗。 庄锐本来心头也很急，但看见比自己还要更着急的温衍，赶紧抽了两张抽纸给温衍擦汗。 这事儿坏就坏在温衍没有像明星准备实时观察网络热点和风向的专门的公关团队。 毕竟一个默默写小说和做电影幕后编剧工作的，在同名电影和小说出版之外的非热点时期，没想过会出这方面的事儿。 偏偏这会儿又加上庄锐的职业实在是有些吸睛。 庄锐是做市场营销没错，但是问题在于他们公司的产品——晴趣用品。 网友们也不管你工作性质是什么，你在晴趣用品公司上班就一定是对晴趣用品抱有狂热的爱，不然为什么偏偏入这行？ 黄天在上，庄锐只是投简历时，觉得这家公司给的offer待遇对比起来相对不错，前景也好罢了——毕竟年轻群体里越来越多人不再避讳自我的晴裕享受。 可它到底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所以庄锐在有意和温衍一直走下去的时候，就开始打算跳槽，为的就是避免今天这种局面，谁料还没来得及跳，他就被曝光了。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温衍紧握着手机不断地跟庄锐道歉，瞳孔里炸开的惶恐和脸上血色全失的愧疚，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魂都已经不在躯体里了。 第115章 庄锐虽然心情也不太好，见此情状，赶紧强自镇定下来，抱住温衍拍了拍，柔声说：“没事，活在世上哪里能不被人评头论足。我觉得起诉的事情还是再说，免得被人利用，我们听专业团队的。” 看到温衍又要开始打电话，他抓住温衍的手：“好了也不急这一会儿，你不要慌，跟汪哥说了吗？说了那我们先回家再说。宝贝，要不换我开车吧。” 温衍摇摇头：“我开吧。” 庄锐转念一想，也好，闲下了两只手刷热搜更容易多想。 “行，你开吧，专心点儿啊，我可不想出车祸呢，”庄锐嘱咐道，“别当个事儿，其实也不是没有预料到，不然我也不至于想换工作。如今早点发生了也好，等回家再处理吧，大不了辞职躲掉这波热度。网上随他们说去。” 他盯着温衍开了一会，回程的路上车也比较多，时不时堵一下，速度也快不起来。 随即放心地再次拿起手机，先对自己的微博进行了一键防护啊，再买个会员，把微博设定半年可见，半年以内的微博全部自己可见。 庄锐内心吐槽道，这些平台倒是赚得盆满钵满，营销号花钱上热搜，自己花钱降热搜，一个事情两头吃。 别看他安慰温衍口上说得这么轻巧，他心里也是乱得很。 胡飞、班长、康轩等一些好友也在这时候发来了微信或打来了电话，大家都很关心他的状况。 庄锐随意敷衍了过去，对胡飞却发了个哭泣的表情。 ray庄：[苦涩][苦涩][苦涩]都已经有mcn找上我了，手机号都不知道哪里泄露出去的。烦死了。 胡飞：[惊吓jpg] ray庄：[捂脸]我微博也被不少人找到了，刚刚我把它全部隐藏了。那上面除了跟温衍的旅游合照，还有一些和常昱麒恋爱的痕迹，麻了。不知道被多少网友们传到哪里去了。唯一只能庆幸我微博上没有发什么隐私。 胡飞：[抱抱jpg] 胡飞：[doge]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胡飞：你要不干脆把这波流量承接下来，做个自媒体个人号，然后开启直播带货狠狠赚他一笔！ 胡飞：反正现在全网的营销号都在吃你和温衍的这波流量，还不如你自己亲自吃。 胡飞：正好你学市场营销的嘛，而且也给公司做过那么多官媒号。 庄锐：[笑哭]一个操作不好，名声遗臭万年。虽然现在名声好像也挺不好听的。 普通人手掌这巨大的流量就像操控一场大火，玩火不慎必自焚。 胡飞：换我，我就做个“见手青现任男友”id号，然后狠狠秀恩爱秀死这帮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到处吃瓜的长舌网友。 庄锐被这话逗得笑了一下，主驾驶的温衍还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庄锐朝男友安慰性地微微一笑，低头在微信上敲字道：万一将来分手了呢？不闹得搞笑吗？ 胡飞：[惊恐]不是吧？你现在还在想分手的事情？ 胡飞：我看你俩挺甜蜜啊，之前一聊起温衍来你不是总是笑得停不下来，声音里都渗着蜜。 胡飞：我以为你想开了，当初不是说要享受当下吗？ 庄锐怔怔看着胡飞微信发来的那句“我看你俩挺甜蜜啊，之前一聊起温衍来你不是总是笑得停不下来，声音里都渗着蜜”，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半天没有动静。 他想起了成旭和周一恒。 哪一对情侣在一起时不是甜蜜到怀疑自己会和对方可以一直走下去，共度一生？ 他帮周一恒，其实也是物伤其类。 想必周一恒当时和他套近乎，也未尝不是看在他和温衍不是ao情侣？ ray庄：……快到他家了，先吃饭吧。到时候看怎么办。 胡飞：[拥抱jpg] 进了温衍家门以后，庄锐刚把行李放下来，温衍又朝他道歉：“对不起哥哥，我没想到……”一出声，声线就开始颤抖，惶恐得说不出话来。 一想到网络上那些人那样侮辱庄锐，温衍简直恨不得找出那些人的地址，然后拿刀宰了他们，扔进搅拌机里搅成肉泥送进加工厂做成冻干喂狗，自己再自尽以向庄锐谢罪。 通红的眼睛因为恨意目眦尽裂，血丝遍布，以至于他都不敢让庄锐看到。 庄锐看温衍那么难过都不忍心发什么牢骚，说：“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老是把事情带来的坏影响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他拉住温衍还在颤抖的手，说，“你冷静一点。”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首先，我们要认清楚一件事，就是事物不是永恒不变的，对不对？所以生活就是会发生这些状况的，好的坏的你都得坦然面对。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去积极应对它。你让情绪掩盖理智，失去对事情的基本思考能力，那事情真的就只能往更加恶化方向发展了。” 庄锐不愧是庄锐，好冷静好迷人！ 温衍使劲点头，然后急忙乞求道：“哥哥，不要分手好不好？” “怎么就扯到分手上了？”正努力熬鸡汤的庄锐惊讶这对不上的话题，随即毫不心虚地对温衍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 虽然前两个小时他确实还在微信上和胡飞聊分手的事情。 有了庄锐的保证，温衍有了几分镇定，只是胆战心惊的心情依然悬在胸口，生怕庄锐下一秒改口。 庄锐又道：“你记不记得之前咱俩吵架，这本来是个坏事情。你还很多坏事被我发现了，对吧？但是通过积极沟通，咱们俩就在这个吵架中更加清楚了彼此的内心，你面对我的时候秘密少了很多，坦诚了很多，我也更加喜欢你了，是不是？” 温衍双眼发亮：“真的更喜欢我了吗？” 庄锐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呢。有时候心脏都蹦得喘不过气来，感觉你哪里都可爱。” 温衍红透了脸，傻笑：“……我也是。” 庄锐见温衍情绪好了些，回归正题：“你经纪人怎么说呢？有没有公关团队啊？他们这种专业人士应该可以给我们更好地分析现在的情况，给出方案。” 一说起这，愁容重新回到了温衍的脸上：“经纪人已经在让公关降热度了，具体怎么办，还要等他们开会讨论。” 庄锐点头：“那就是了。专业的事儿让专业的人去处理，咱们就先不讨论这个事儿。你去搞个杂酱面好不好，我去给经理打电话请个假，然后咱们明天一起处理这个事儿。” 他抱住温衍亲了一口，然后把人推站起来。 温衍穿上了围裙，开始烧热水下面条。 看着在锅里不断翻滚涌上来的气泡，回想起先前的一幕幕，温衍拿着面条的手慢慢僵住了。 身为alpha，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振作起来掌控全局表现男友力，还在恋人面前完全慌了神…… 全靠庄锐安抚情绪…… 可是一看到庄锐被牵扯进来还被网暴，他就完全慌了神。 反倒是庄锐稳住了心神，作为被牵连者，甚至反过来安慰自己。 话说回来，庄锐真是帅得让人心颤…… 不愧是天生冷静又沉稳的beta。 庄锐更是beta中的beta之神…… 第116章 温衍把面扔了下去，一边搅拌，一边开始回味起庄锐刚刚亲吻自己的感觉。 和庄锐谈恋爱真幸福啊。这么幸福真的不会遭天嫉妒吗？ 第二天，作家见手青许久没有更新的微博账号发布了一条新微博，承认了恋情。 这是公关团队开会研究了一晚上的决定。 与其冷处理甚至于否认，被动地由着有心人造谣给温衍增添乱七八糟的污点遗留，不如主动坦诚。网友喜欢真诚的人设。 至于庄锐方面既然不想“当网红”，就找平台方面给个人信息相关微博和关键词条限流。反正互联网热点两三天一个，热度自然就会降下去。 @见手青v：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在这么多人面前秀了恩爱。[可爱兔兔]是的，我和全世界最好的人在一起了。嘿嘿。 评论区在张末和熟识的演员们一众带领下玩起了梗。 张末v：[吃惊]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了？不要啊！…… 见手青v：滚你个自恋狂！ 言元v：[吃惊]什么？你和我偶像欧习昂老师在一起了？不要啊！ 见手青v：[微笑]开庭时带好你的身份证。 假面舞会wiwi：[吃惊]什么？你和我妈在一起了？不要啊！ 骄傲的sunny酱：[吃惊]什么？你和萨菲罗斯在一起了？不要啊！ 振兴东北2023：[吃惊]什么？你和泽连司机在一起了？不要啊！ 全世界最好的人:[害羞]谢谢大家的祝福～ 与此同时见手青方面还找到了庄锐的公司，请公司领导层开会向全公司的员工强调不过多参与相关话题和泄露庄锐的隐私信息，并协同配合宣传产品，稳住舆论风向。 欢愉科技有限公司官方微博v：qaq大家不要认为全是涩情狂魔们涌进晴趣产品行业里啊。谁不是苦逼的打工牛马，还要遭受这样的误解[落泪]。为了能够让大家拥有美妙的私人时刻，咱们有时候夜里一点也在努力加班捏。即使是见手青老师生日那天，男朋友也免不了在公司加班忙项目。请大家把火一般的热情投向我们的产品，不要打扰我们的员工哦！ 底下也请了水军带节奏。 【好家伙，这么辛苦？周扒皮吧？】 欢愉科技有限公司官方微博v回复：[可爱]提成很高哒！ 【网友真是闲得没事，把人家素人男友扒出来。见手青老师得罪你们了吗？】 欢愉v：期待见手青老师的新作哦！ 【做晴趣用品的就是涩情狂魔？那请问卖鞋袜的是不是恋足癖呢？卖内衣的是不是露阴癖呢？卖马桶的各个都尿频尿不尽呢？真是搞笑！】 欢愉：[哇]我的嘴替之神！ 【是的，都只是打工的牛马罢了。】 欢愉：[苦涩] 【还以为见手青那么有钱，男友可以坐享其成做富太太，没想到这么低调努力呀。】 欢愉：是的，超低调，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公司里的同事还有这么牛逼的人脉[笑cry]公司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我至今都没有见手青老师的签名本[哭泣] 接下来，就靠公关盯紧网上的风向及时做调控，并对热度进一步下调。 这两天下来，虽然忙的基本上是公关，庄锐只是电子签署做了几个授权。但是看着网上的风起云涌，庄锐只觉得这两天里好像把半辈子都度过了一般。 倒是温衍一反之前，表现出了异常的沉稳，公关方案的咨询商议，找律师进行合同条款的掰扯和签署，对方案执行的全称跟踪，温衍都表现得像个老手。这也让庄锐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温衍是半个业内人，经纪人更是履历丰富实力扎实的娱乐圈专业人士。 应该没事的。 周三的晚上，温衍的车停泊在了庄锐所居住的小区的停车区。 温衍敏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即两人下了车。 淡淡的路灯灯光披在他们身上，冬季的夜里安静得连虫鸣也无，只有偶尔小区外路上车子驶过的声音。 庄锐站在车前像个小孩一样掰着手指头算着：“周一元旦放假，中间两天请了假，明后还有两天班要上。” 温衍向恋人提议：“如果不想去，就再请两天假好了。下周一再去上班。你们公司总经理会同意的。” 庄锐为这个颇有诱惑力的选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算了，总要面对的。我估计明天要被他们抓住一个劲地盘问。八成还得托我找你要签名。” 他这两天微信和电话不断。不仅是记者、同事，还有好些高中同学，知道他和温衍在一起以后都来追问详情。 庄锐又看了看四周，伸展了一下身体：“好啦，咱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促狭地调侃：“宝贝儿今天晚上别睡不着啊。” 温衍抿着嘴，温驯地笑。 庄锐又道：“不准刷微博抖音那些东西，听到没？” 温衍：“嗯。”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友，庄锐忍不住上前半步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嘴，望着恋人如同深夜的湖面映照着自己的双眼，勾起嘴角轻声呢喃道：“宝贝好乖。” 温衍如同有细小电流在四肢百骸流窜而过，浑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栗着。 站在阳台看着温衍驱车离开以后，庄锐拉上了窗帘。 转身正准备洗个澡清清爽爽睡足觉，明天回岗迎接战斗，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奶奶。 他嘴角扬起笑，接下电话：“奶奶，这么晚打来电话呀？还没睡？” 奶奶：“锐锐，我听人家讲，你跟娇娇谈朋友啦？” 这才真让庄锐惊讶：“奶奶你从哪里知道的？”随即也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对啊。就觉得他人还挺好的。”说着想起温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那些好和全心全意的爱来，嘴角咧得更大了。 奶奶惊喜万分，直夸好：“好好好，娇娇人好嘞。当初你还不答应。这下好。哎呦，你都不跟奶奶说。谈多久了？” 庄锐笑：“才谈三四个月，想等着过年我跟他一道儿回去给你个惊喜。结果你提前知道了。” “好好好，”奶奶连连夸道，但话语里情绪又慢慢降了下去，“奶奶跟你说个事。” 庄锐琢磨着是村里又有什么八卦了，洗耳恭听：“嗯，奶奶你说。” “你爸也知道这个事了。” “……” “娇娇他不是大作家吗？你爸爸给我打电话要了娇娇的电话，意思想着找娇娇借点钱。这，他要是真找上娇娇借钱，你们俩才刚处，人家会觉得咱们家什么人啊……” 第76章 还钱！ 庄锐挂了电话之后急忙把他那个坑儿子的爹拉出黑名单，拨了出去。 第一个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挂了，庄锐马上再打，庄和华总算接了。 庄锐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了？” 庄和华不答，却是反过来一副怨怪的语气责问庄锐：“锐锐，你交了男朋友怎么连奶奶都瞒着？因为男朋友有钱？你只想着自己享受，不顾念一下家里？让男朋友接济一下家里的情况？我和你奶奶白养你长这么大。” 庄锐觉得可笑：“你养我？庄和华你说这话时都不怕闪着舌头吗？” 第117章 庄和华朝他低吼道：“你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冷血的儿子来？！你如果没钱倒也罢了，你让你男朋友手里稍微漏一点帮帮家里怎么了？爸真的知道错了！爸爸很早就知道错了。可是能怎么办？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正常的工作，我也想要稳定下来过正常的生活啊！你就帮帮我，这个钱就当爸爸借你的。好不好？” 庄锐一个字也不信：“这种话，从小到大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换个话术吧！你不想想我和奶奶替你还过多少次了？” “我这次……” “你到底有没有，算了，我打这个电话来就是来跟你重复一遍，我还是那个态度。我就算是手握一千万，一个亿，我也不会替你还一分钱。你也不用去骚扰奶奶和我男友。奶奶那里没钱，我男朋友向来也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你少做无用功。” “庄锐你！”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庄和华急忙打过去，就已经打不通了。 他气得想把手机往地上砸，口里各种脏话直骂这个儿子，又万分后悔自己把几个平台都撸完口子以后，迫不得已找了不该找的人借钱。 手机铃声刺耳地再次响起，在这个狭窄的厕所间里回响得让人心惊。 原以为是庄锐回心转意，却不想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外地电话号码，庄和华就像被毒蜂蛰了一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挂了，然后把手机设为了飞行模式。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又从兜里摸了根皱巴巴的烟出来点燃了。 抽了好一会，把心情平复了，才推开门从这臭烘烘又烟熏缭绕的厕所里出去，重新坐在了网吧的座位上。 网吧的包月只要四百多块钱，比小旅馆便宜。困了在沙发上睡或者在电脑前趴会，空调开着，重要的是还能上网，看看别人直播打牌和擦边视频暂时麻痹自己，不至于有多余的心思东想西想。 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一如既往打开了一个棋牌主播的视频，这时右下角的一个广告弹窗出来。 “精美棋牌页面，全民无限代理！开局就送200元额度！” 上面的一对美女与帅哥荷官的大胸部一抖一抖都没能让庄和华的眼珠从“200元额度”上挪开。 这么大方？ 他犹豫了一下，挪动鼠标光标从关闭键处离开，点开了网页。 网站一打开，就蹦出了一个占据半个网页页面的“新人注册即可获得200元额度！”的提示。 他伸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结果忘记嘴里还叼着燃着的烟，掉在了裤子上，烫出一个洞，“噢哟！” 他的叫声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里是网吧，多数人都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网络世界中。 庄和华有些狼狈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搔了搔有些痒的头，左手的长指甲掐掉另一只手指甲里发黄的头皮屑。 在网站上注册完之后，本来还担心自己欠债多会不会有影响，但是按照提示查看，后台两百元居然已经自动进入了余额。 他又禁不住舔了舔嘴皮，试着把这两百元提取出来，不能提取的话，这账户上的钱再多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数字。 “您的余额转出已成功到账。” 网页的后台发出了提示消息。 他打开了手机，半天没反应，打开余额看也还是零，该死！这个破网站果然是骗人的……唬老子玩呢！ 对了，他开了飞行模式。 他咽了咽口水，将飞行模式关了。 “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好几条催债短信一起进来，庄和华惊喜地看到这里头还真夹杂了一条入账提醒！ 再看自己手机支付软件里，果然原本空空如也的余额多了两百。 居然真的到了账！ 嘿？ 新开的网赌平台吧？赔本拉用户？真不怕人拿钱跑了，这网站不得亏死？！ 这什么傻哔网站老板，哈哈！ 庄和华喜滋滋地去找网吧小哥买了两桶泡面和一瓶冰红茶，然后又把钱重新充了回去。 玩一把试试。 毕竟这两百元对他那已经是天文数字的债务而言，用“杯水车薪”来形容都有些文过饰非了。 倒不如狠狠搏一把。 反倒是这网站二话不说真的让注册用户把钱套现出来，而且到账飞快，给了庄和华很大的好感。 他索性直接把一百八十六元全下了进去。 ……赢了。 直接翻倍成了三千多块！！ 好！ 他兴奋起来，看着这个网站心里直打颤，怎么看怎么顺眼，仿佛重回当初看见初恋那个时刻，对这个网站爱得紧。 这个网站是来给他送好运的，是老天爷终于垂青他怜悯他，给他送来财运的。 家里这是真的要走财运了吗？儿子找了个年收入据说上千万的作家谈恋爱，自己也找到了一个特别实诚又顺手气的网站，交好运了！ 他急不可耐地把赚到的三千多块又投了进去…… 庄锐把庄和华又拉黑了。 以前这个人会说想拿钱翻本，后来也学聪明了，开始卖可怜谋同情。 而也是这招一次又一次骗过奶奶，让老人家总觉得自己儿子是被债务压垮了才会深陷赌博出不来，如今经历这么多儿子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赌博和欠债的可怕和痛苦，只要把钱还清了就会找个工作安分守己。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的。 庄锐又给温衍打去了电话。 他庆幸这个事奶奶没有瞒着自己，否则谁知道这个爹会不会又在他不知不觉时给他挖了个深渊大坑，那他可真的要去爬天台了。 奶奶大概也是因为爸爸那通电话，知道了他跟温衍谈朋友的吧。 温衍马上接了电话，人才刚进家门。 听了庄锐的话后，温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叔叔有没有打电话给我，这两天不认识的电话我都挂掉了。” 庄锐：…… 也是，网上的事情还没消停呢，温衍那最近多得是媒体找，庄和华能不能打进去都是个问题。 但他很快又生出了担忧：“那万一他找记者乱说……”光脚的毕竟不怕穿鞋的。 温衍道：“不碍事，公关方案里已经做了针对这方面的应对措施，实时盯着关键词条，也给媒体都打好了招呼，不会让他在网上或者通过媒体乱说的。” 庄锐叹气：“给你添乱了。”可想而知这要掏多少水军费和耗费多少人脉资源。 温衍安慰道：“彼此彼此呀，哥哥你忘了，我自己也有个精神病妈妈随时可能被曝光呢。” 庄锐：…… 某种程度上，他跟温衍真是一对绝配的苦命娃儿，一个被亲爹坑，一个被亲妈坑。 他苦笑：“宝贝辛苦你啦。那万一我爸爸找你要钱，你可千万别给，不要指望通过给钱息事宁人。他是个赌鬼，赌鬼的胃口是塞不满的。我和我奶奶已经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验证了这件事。” 温衍忙道：“嗯，肯定不会的。” (￣ー￣)给庄锐爸爸塞钱？唉，哥哥总是以君子之腹来揣度他人，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第118章 温衍内心无限感动地感叹。 换作这是他的亲爹，两只手早就断掉了。 电话另一头，庄锐默默把新收到的催债短信删掉，如果不是前几天因为闹上了热搜他紧急设置了来电白名单，恐怕这两天催债的电话也少不了。 他到底要背负着这个爹的沉重阴霾，被这个爹连累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庄锐去公司里上班，尽管做好了准备，但是一进办公室就被尖叫声给吓到了，随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同事们团团围起来盘问。 “卧槽！小庄你居然真的来上班了？你是对上班有瘾吗？有个那么有钱的小说家男友还来上班？！” “小庄！不，庄哥！庄总！小温真的是见手青？！你……” “让开让开！小庄，我这儿有你男朋友的小说，你让你男朋友帮忙签几个字呗？” “我当初还真信了你，以为小温是个写网文的！小庄你骗得我们好惨！当时公司一起去旅游时我早知道多跟你们拍两张照片！” 如今再回想那个偷偷摸摸跟着庄锐出差的恋爱脑，还有那个在会议室里投屏时说还想要亲亲的家伙，居然是见手青这个大作家，怎么想都觉得画风不符！ 而且他们部门每个人都吃了见手青做的蛋糕、红茶、白斩鸡、卤牛肉，还有见手青点的各种外卖。 更后悔了！应该拍照留念的！ 庄锐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着，不断点头道歉，答应了一堆的签名。 “我送书我送书，怎么可能让你出钱买书呢？都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要感谢你们对小温小说的支持和喜欢。” “我跟小温暂时不会分手哈，不急不急，以后还有机会。” “咳咳，小庄，”部门大反派人物经理进办公室了。 他居然也是一脸惊讶：“你还来上班啊？” 庄锐点头，开玩笑道：“嗯，经理你也没说要辞退我吧？” 经理乐呵呵道：“怎么可能！你现在可是公司的重点保护对象！来上班好，就是应该这个态度！人总要有个工作来实现个人价值吧。” 部门所有人：呵呵。 经理又道：“小庄不错，这么敬业，大家都要向小庄学习！哦，小庄，你要找个机会安排一下，让大家郑重认识一下你男朋友，大家好歹算你娘家人呢。是吧？瞒着大家这么久。” 后面这个提议当即获得了不少同事的支持：“对对对！带小温，啊不，见手青老师来看看你的娘家人！”“都没好好认识呢！”“我居然吃过见手青老师做的五香牛肉和小蛋糕！” 但是没闹多久，就被经理镇压了：“工作工作！都回工位去！不上班啦？” 庄锐得以喘息，坐在了工位上，紧接着微信上就热闹起来，滴滴滴全是同事们的私信和@他的私群讨论。 庄锐权当看不见，把私群消息提醒关了，开始察看后台邮件和处理这几天堆积的工作。 经理则一直留在了办公室里，像读书时镇压猴孩子们的班主任一样，以至于办公室里只有与工作相关的讨论声音和电脑上不断滴滴响起的消息提示。 在这种时候，庄锐第一次感受到经理那种哪怕发生地震洪水也要逼着员工在逃难过程中抽空把工作搞定的执着带来的好处。 但是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庄锐！庄锐滚出来！还钱！” 庄锐心头一惊，整个部门的目光就像鬼子的探照灯一样齐聚于庄锐的脸上。 经理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看了眼部门办公室大门的方向，而此时门外又响起来同楼层其他部门的人的声音。 “喂喂喂，你们哪个单位的？带的什么东西啊？！”“你管老子哪个单位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保安！叫保安过来！”“庄锐！庄锐滚出来！躲在公司里不见人是吧？！” 经理急忙往部门办公室的玻璃门走去，不知道是想要出去看情况还是要把门关起来，但是也没机会知道了。 因为那帮穷凶极恶、满脸横肉的壮汉已经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钢管。 第77章 冤有头债有主 办公室里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站了起来，经理声音有些发颤地呵斥道：“你们想干嘛？！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几个讨债的壮汉想必已经提前看过庄锐的资料，一眼就认出了坐在进门就能看到的工位上的庄锐。 几个人走近了庄锐：“庄锐是吧？你知道你爸爸庄和华欠了我们一百八十万没还吧？我们给你发过很多短信，打过电话，你都没回。这是没办法了，迫不得已才找上门来。” 玻璃门外挤了一堆其他部门的人，一个个都站在门外看热闹，没有进来的。 正巧这透明玻璃门方便了他们尽情观赏这出戏，不少人还拿出了手机拍摄。 庄锐极度惊恐和焦虑之下反而整个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庄锐对面前这个说话的讨债疤眼alpha男道：“我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法律上父债子偿前提是继承他的财产……” “咚！！” 疤眼alpha身后的大肚皮壮a男猛踹了一脚庄锐的办公桌，生生挪移了半米远。 “啊！！——”部门里胡姐和小朱尖叫起来。 疤眼alpha男身体前倾，近距离盯着庄锐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庄锐色厉之下的内荏：“我管你继承不继承。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又不是没钱还，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他妈找了个大作家当老公！一百八十万对他就是九牛一毛！他住在这附近吧？带我们去找他！让他帮你把钱还了。想必他跟你感情那么深，不会连这点烦恼都不替你解决？” “不还钱，我他妈就去找各个电视台拼命宣扬你的事儿，我看是你要脸，还是见手青要脸。” 类似的威胁，庄锐昨天晚上已经在短信里看到过，但是庄锐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庄锐斩钉截铁：“我不去，也不会帮忙还。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庄和华去。” “你……”疤眼男刚提起气，眼前的庄锐突然拎起屁股底下的转椅直接朝他脚上砸了过去，吓得他猛跳起来，身后一起来的人也不由地吓退了几步。 “咚！！！”转椅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间散了架。 椅子脚上的转轮左右晃荡着，地板上的瓷砖被砸出了一个洞，裂开一条两尺多长的缝。 庄锐冷声说道：“特么吓唬谁呢，嗯？把我当软柿子捏是吧？！谁借的你找谁去啊，关我什么事？你们给他放贷时经过我同意了吗？现在找人还钱又找我头上了？一百八十万，你看那个老废物像是还得起的样子吗？你们公司到底是搞放贷的还是搞诈骗的啊？”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拨打了110：“喂，110吗……” “保安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玻璃门外的围观同事都让开了。 大厦的几名保安拿着防爆的盾牌和叉子进了办公室。 副总也跟在后面来了，站在保安的盾牌后面呵斥道：“你们几个，拿着钢管来这干什么？！从公司里出去！” 疤眼男回头看向庄锐，庄锐报警的电话没有挂断，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这群人，“在巅峰国际大厦a座20楼的欢愉科技公司营销部，五个人，手里都提着钢管，要胁迫我……” 第119章 “你……” 疤眼男到底有所顾忌，抬手指了指庄锐，刚想开口说什么。 庄锐挂了电话：“要怨就去怨庄和华！怨你们的公司的制度！把钱借给庄和华这种人！去找庄和华吧，让他卖血卖肾卖屁股都行，就是把他逼到从钱塘江跳下去，我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讨债的总算见势不好离开了。 面对着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副总张张嘴还没说话，就看见庄锐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 副总：“你……你回家躲几天吧。” 庄锐也没想再留下来：“嗯。李总对不起，给公司添麻烦了。” 周围的同事在他来的时候都还为他有个畅销小说家男友表以各种羡慕与巴结之情，此刻得知他还有一个赌鬼爸爸，欠下了上百万债务，纷纷投以同情与异样的眼光。 可能内心有各种疑问想问他吧，但在副总和经理在场的情况下，整个办公室没有人敢吱声。 所有人都这么静静地看着庄锐收拾东西。 背上背包后，庄锐对经理和副总道：“李总，经理，我走了。那个地板回头算了维修费微信告诉我，我会赔的。” “啊，啊？”经理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哦，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庄锐走出了大门，在其他部门同事的围观下穿过走廊，到了电梯门口。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温衍。 “哥哥！”温衍语气里满是焦急与惊慌，“你没事吧？有受伤吗？人现在在公司吗？” 庄锐不知道温衍怎么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我没事，那些讨债的走了，我准备回去了。” 温衍急忙道：“我开车来接你！” “哥们儿别坐电梯，走楼梯！”一旁一个部门同事提醒道，“有记者来了，都在楼下，走后门！” 庄锐点头致谢，对温衍道：“我从后门出去，我同事说楼下有记者来了，你来的时候小心。” 手机的微信声音叮咚不断，他干脆设成了震动，绕着楼梯一层一层地拼命往下走。 20层楼的楼梯下完一层数一层，只有靠着慢慢减小的数字，才能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避免陷入这楼梯仿佛无穷无尽的噩梦错觉之中。 双腿快速机械性地下楼梯，手掌随时扶着楼梯扶手，避免踏空一脚整个摔下去。 好不容易快到一楼的时候，手机持续震动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就听到温衍焦急地说道：“哥哥，你先别下来！后门也有人！” 庄锐：“什……”他心惊胆战地看了看一楼拐角，急忙转身又往回爬楼。 电话那头的温衍继续说道：“我去前门引开记者。我叫了个滴滴去后门接你。大概四分钟后到，订单截图发给你了，要看清楚车牌号再上车。注意别被记者发现了。” 庄锐一惊：“你，等一下……” 庄锐知道温衍社恐的毛病多严重，他看过温衍参加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宣传活动视频，那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或者眼镜也依然畏惧着摄像头，几乎说不出两句连贯的话来。 庄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想想别的办法把记者引开。” 温衍却解释道：“不露面的话，他们会一直蹲守在那里的。就像今天上门去讨债的人一样，应该是有人一直在望风，看到你来了才叫了人来。记者也是一样。” “我去跟记者说，这样他们就不会找你，也不会回去乱写了。” 庄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要来！你接受采访的话，以后也是公众人物了，”温衍安慰道，“哥哥我可以的。就这样吧，他们已经看到我了，我先挂了。” “温衍！”庄锐拿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心神不定。 这还是温衍第一次主动挂他的电话…… 一想到温衍要在那么多记者围堵之下，被一大堆话筒挤在脸上逼问一堆尖酸刻薄为难人的问题，庄锐心都揪起来。 不会又突发失语吧…… 而且万一哪天失语症严重好不了了呢？ 可庄锐对娱乐圈这些事也不如温衍懂，胡乱来只怕会给温衍添乱。 庄锐思来想去，干脆先给温衍的经纪人汪哥打了电话问问意见。 汪哥：“我知道这事儿，见手青跟我说了，你先回去吧，小心记者。别的就别担心了。” 庄锐挂了电话，靠在了楼梯扶手上，开始后悔自己今天干嘛来上班。 不该来上班的，当时就该直接狠下心辞职。 他沉下心不去想那些马后炮的事儿，看了眼微信消息。 温衍两分钟前已经给他发来了接单的滴滴车信息截图，庄锐把司机的手机输入进通讯录的白名单里。 公司私群里还在一直在冒消息。 【庄锐呢？怎么一直没见人影？】 【见手青开的那个车才二十来万啊】 【财不露富罢了，畅销榜排名第五的柏安都开三百多万的法拉利。】 庄锐往上拉消息，见到的就是一段从高层往下俯视拍摄的七秒的视频，还有不知道从谁那里转来的一张楼下拍摄的照片。 一众长枪短炮全部围困在公司门口的一辆车前，如果不是温衍个子高，几乎看不见他。 画面让庄锐想起了当初高中时看过的一部外国片《香水》。 那些记者就像闻见了血的鲨鱼，闻见了生人味的丧尸，每个人都恨不得要从见手青身上撕咬下一块肉下来。 庄锐稍稍代入一下就感觉毛骨悚然。 温衍依然戴着他的帽子和他的口罩，庄锐不知道那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正在这时，备注的滴滴司机来电了。 庄锐确认了后门人已经走光后，一边急忙跑去和滴滴司机汇合。 一直到坐上车，司机启动车离开了这片工业园区以后，庄锐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温衍那边怎样了。 第78章 调虎离山 在回去的路上，庄锐也没有放松警惕，不断观望左右和车后有无跟车。 温衍给他定的滴滴目的地定在了温衍自己的家。下车后，庄锐就飞快地冲上了楼进了温衍家。 这么狼狈，简直就是被猫抓的老鼠。 再次看了眼微信群里的消息，大家依然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各种看不见人脸的短视频，庄锐看得心烦意乱。 他给温衍发了条消息报平安：“我已经在你家了。你那边怎样？” 发出这一句后，又马上补了一句：“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留你一个人你压力太大了。” 这事儿都是受了他的牵连。 虽然是因为温衍的名人效应，但是他爸爸这个债台高筑的赌鬼身份实在是太爆炸了…… 他用膝盖都能想象到自己的名声能在同事和广大网友心目中多难听，无外乎吸血鬼、拜金捞男b，扶爹魔…… 可他这些事暂且不提，当下温衍可是在抵抗着心理障碍被记者们围困其中…… 庄锐从被催债的找上门，紧接着是记者围堵，惊慌之下跟从温衍的建议一路奔回了家。 但现在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他不该走的，无论如何他应该陪在温衍身边。 第120章 就算变成名人网红又如何？大不了以后找一些不用出门的工作，而且网红也会过气，时间久了网友就会忘记他的…… 他怎么能丢下温衍一个人在那里？ 换作温衍，不会顾及任何理由陪着他的——这一点他无比确信。 温衍还没回复，大概忙得顾不上看消息。 庄锐刷新了一下同城抖音，居然已经有不少自媒体和个人号发布出来了好几个短视频，全是在场围观群众拍的，视角乱七八糟，镜头抖个不停看得人头晕。 “见手青，看，是见手青哈。那个好有名的小说家。巅峰国际工业园，他男朋友在这里上班，今天被讨债的……” “对，对，是有好几个人拿着钢管上来，吓死人了！见手青男友？没看到啊！” “见手青他男朋友的爸爸欠下了几百万人民币的债务，哎呀呀呀，你看，见手青现在来公司了。不知道是不是帮他男朋友还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拍什么啊？！滚出去！保安！保安！” “好多人啊！好多记者！喏喏，见手青在那！看到没有？他男朋友去哪了？” “你们退开一点可以吗？” 当温衍正脸接受采访的视角镜头突然出现在庄锐眼前，庄锐几乎没反应过来。 一看发布者居然是一家本地有名的民生频道节目电视台媒体。 镜头里的温衍脸色已经苍白了：“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庄锐心如刀绞，从气管到心脏都仿佛被放在火上焚烧：“温衍……” 温衍皱着眉用手推开了其他媒体几乎要怼到脸上的麦克风，然后伸了只手从一堆麦克风里拿了一只到自己面前。 本以为温衍是胡乱拿的，谁知道他捏着那只【茶余饭后】logo的麦克风小声说道：“《茶余饭后》，你来问吧。” 《茶余饭后》节目年轻的omega记者小霏两眼一亮，心里大喊“lucky！”，招呼自家的摄影师挤进来一点，对温衍发问道：“见手青老师您好！非常荣幸非常感谢您选择我们！请问您这是来接男朋友的吗？” 温衍摇摇头：“还没到饭点呢。” 这个回答让在场人有点懵。 “那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有其他几家媒体的记者举着麦克风又问道。 “你男朋友呢？” “您知道你男友的爸爸欠下了几百万的债吗？” “您会为了这笔债务和男朋友分手吗？” “所以您平时饭点会来接送庄锐呢？”《茶余饭后》的小霏被人挤得够呛，尖着嗓子问道。 这都问的什么问题？有其他记者心里翻白眼。 但温衍却再次回答了这名omega女记者的问题：“……有时候，他加班晚的话，我会来接他。” 有记者也看出来了。 那些不好回答的问题问出来温衍也不会回应，这女o的记者倒是聪明，从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入手，至少回去还有点素材。 拜托，这见手青平时在电影宣传活动和作家活动采访里都鲜有说话，这会儿给他机会秀秀恩爱曝点感情生活信息怎么了？ “家里一般谁做饭啊？”又有记者问。 “你和男朋友现在住在一起吗？” “你小说《地狱人间》里的beta乐天有原型吗？” 温衍磕磕绊绊地说：“太吵了，《茶余饭后》，你问吧。” 怎么又是他们《茶余饭后》啊？！其他记者和自媒体心里都要忍不住怒吼了。 小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跑来这里能在一众实力电视台报社媒体里抢到独家采访权利，她笑容明媚地扬声问道：“见手青老师之前看过我们节目吗？” 其他记者：……该问的不问，给自己节目抬咖是吧？ 温衍眼睛弯起来：“我男朋友喜欢看……” 哦，那难怪了。 瞅瞅，一说起男友，眼睛都笑眯起来了。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见手青是铁定没有分手的这个打算。今天来就是要冲着护男友来的。 她又问道：“所以今天您提前来是特地来接受我们采访的吗？” 温衍沉默了一下，从兜里掏起手机看了看，随即对着麦克风说道：“我不想你们打扰他……我男友。” 小霏看了眼身后的那座大厦：“可是我先前看着好像已经有记者进去了……” 温衍：“没关系，他早就走了。” 小霏一脸夸张的颜艺：“啊？什么时候？我们没看到啊。” 温衍：“从后门走的。” 在场记者瞬间明白了过来。 ……所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温衍手指紧紧捏着麦克风：“没有要问的话，我想回去了。” 众人：…… 小霏也不客气了：“你男友的父亲欠债这件事是真的吗？” 温衍：“……他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小霏刚想开口，温衍又急忙说道：“他不是不孝顺。” “乡下的奶奶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温衍又补充道，随即斟酌着措辞，慢吞吞地说道，“他人很好，认识他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他从小勤工俭学，人很聪明也很努力，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大学学费是用助学贷款。前年才还完。” 一夸起庄锐，本来还打磕巴的温衍话匣子就像拧开了的水龙头，说话逐渐流畅且滔滔不绝起来，“他工作也很努力，经常加班到深夜。去年奶奶生病，他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照顾奶奶。” “放假时，他要么去看奶奶，要么陪我。我愿望清单上的每个愿望，同事们的喜好和忌口他都牢记心里。他已经在尽自己的全力对身边每一个人好……” “他心很软，容易原谅别人，不跟人计较，”温衍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和父亲不来往，一定是从他父亲那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委屈。” 小霏又问：“你会帮他父亲还债吗？” 温衍：“怎么解决我听他的。毕竟这么多年吃苦、受委屈的是他。谁也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温衍对小霏说道：“我想拜托你——把采访整个都放上网。避免有人乱剪辑。”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庄锐气得整个人都要爆炸，把这遭瘟的爹又扔回黑名单。 找出奶奶电话正要打过去，突然一个来电打断了他的动作，来电人正是奶奶。 真是巧了。 他接下电话：“奶奶，怎么了？” 奶奶：“锐锐，你爸找过你吗？” 庄锐气笑了：“你也打不通他电话是吗？” 奶奶似乎还被蒙在鼓里，对一切一无所知：“啊？” 庄锐咬牙切齿道：“他估计正到处躲呢！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吗？他让那些讨债的跑到我公司去，我现在工作都被他搞没了！” “怎么会这样子啊？”奶奶大吃一惊，当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些讨债的怎么回事啊？把你工作搞没了，那怎么赚钱，你更没钱还债啊。” “这是庄和华逼我找温衍要钱给他还债呢，我不答应他，他就让讨债的直接来找我，”越说越发来气，庄锐头都有些发晕，可他不想坐下。 第121章 奶奶却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上次听说娇娇写文章写小说赚了很多钱，还拍了电影。赚了几个亿。那么多钱，你说，要是找他借那么一点点，给你爸爸……” 庄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 “唉，你听奶奶说，”奶奶好声好气地说道，“这个钱，不用你去借。奶奶跟他借，奶奶给他打欠条，我还有笔棺材本……” “你借跟我借有什么区别吗？我能让你个老人家打欠条？”庄锐又一次被气笑了，感觉血液全部都往自己脑门上冲，“你在逼我吗奶奶？你也逼我？” 他急促地呼吸着，胸腔处里堆积已久的几乎要将他撑炸的怨气源源不断地发泄出来：“你能不能疼疼我？替我考虑考虑？不能因为我不跟您诉苦，你就可着心疼他吧？他是你的儿子，难道我不是你的孙子吗？从小到大，他害得我没妈，害得我年年学费都延迟交，我的铅笔头永远用到几乎握不住！ 我从小就厚着脸皮到处帮人做作业，卖纸盒瓶子，小时候不要脸皮，可长大了到了初中高中，人家不晓得咱家里情况，我又生怕别人知道我爸是个赌鬼赌到家里家徒四壁，我是靠你一个老太太给我赚学杂费……” “我知道我这些委屈不算什么，你吃的苦远比我多，我从小到大读书和生活的钱，是你辛辛苦苦地给人做零工赚的，”庄锐捂住脸，“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在爸爸和我之间也很为难，可是我真的太生气了。” “我先前在公司里被他的催债人找上门，还被人拍了视频下来，好丢人啊……我都不敢再去公司了。前一秒还被人艳羡是大作家的男朋友，后一秒被人议论嘲笑是赌鬼的儿子，别人都猜测我找温衍是不是家里欠了一大笔债务，等着把人当冤大头。我都没嘴回呢，你这就打电话让我去找温衍给爸爸借钱。” “处对象的时候就这样，我哪里还敢跟人结婚，这不是害人吗？我真的好累。奶奶，我真的好累。我好不容易在公司里做出了一点成绩，上个月我还高兴，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年底有奖金。可以还掉温衍的钱。当初为了治你的病，欠的钱还没还清呢……” 来这家公司时面试和被经理带到办公室和大家认识的那天，和同事们第一次团建、一起聊八卦，一起为了一个项目加班到深夜集体咒骂公司，为了工作错过和常昱麒的每一个约会，敷衍过温衍的26岁生日，还有在温衍陪伴下在公司里加班的晚上…… 一瞬间，和公司有关的一幕一幕突然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浮现。 第一年上班时，还雄心壮志想过要在公司一年立足、三年深耕，五年像经理一样在这座城市奋斗出一套房子首付来…… 后来和温衍在一起后，有心想要离职，也是想着堂堂正正辞职，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仓促收拾了东西逃走。 他做错了什么吗？ “……” “奶奶，对不起，”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庄锐感受到了奶奶心里同样是颇不平静，他道歉道。 奶奶哽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是奶奶对不起你。锐锐，奶奶不该为难你。” “嘟——” 奶奶把电话挂了。 庄锐不想再打电话过去，但又放不下心，便打电话给了林阿姨，让她尽量多陪着看护着奶奶。 “滴——吱——”大门的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响起。 “哥哥？”温衍从玄关处喊道。 第79章 美人计 庄锐急忙跑了过去。 一身白色羽绒服的温衍站在玄关处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一看见他，立马咧开了嘴笑，眼里的小星星也亮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往外卟嘟卟嘟冒小花儿，可见性地开心。 庄锐嘴唇一颤，鼻子一酸，往温衍怀里一扑，张嘴就“呜”地哭起来了，眼泪像泉眼的水一样不断往外冒。 温衍吓得手忙脚乱，把庄锐抱在怀里，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扎在温衍的怀里的庄锐闷着声哽咽骂道：“你做错什么了你就对不起，要你道歉什么啊？！” “我，我……”温衍抱着庄锐不吭声了，似乎在为自己的笨嘴拙舌烦恼。 庄锐努力收了情绪，擦掉眼泪，吸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你怎么回来的？” 温衍：“我提前打了120，急救车来了以后我就装头晕上车去医院，然后偷偷溜回家。” 庄锐：“……思黎医院吗？”因为信息素紊乱症，这家私立医院上至院长，下至急诊科和内科的医生护士跟温衍都已经是老相识了。 “嗯，”温衍来不及换鞋，从玄关鞋柜上疯狂取抽纸给庄锐湿漉漉的眼睛擦眼泪，又捏着庄锐的鼻子给人擤鼻涕，“汪哥他们已经跟媒体联系好了。没事的。” “哦，那就好，”大声擤完鼻涕的庄锐现在尴尬上头，潮乎乎的眼睛望着温衍，转移话题道，“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我想吃面条。” 这才十点半，但是大闹了半个上午。 先是被催债公司吓唬，之后在肾上腺素的促使下狂奔了二十楼的楼梯，心惊胆战回到温衍家里打电话冲奶奶发了顿脾气，现在又哭了一通。 早上吃的那点早饭已经全部消化光了。 温衍哪里有说不好的，这就换了鞋子穿上围裙去厨房给庄锐煮面。 庄锐像平时温衍粘着他一样，跟屁虫一般跟着温衍背后去了厨房，从后面抱着温衍的腰，温衍受宠若惊得切蒜苗时差点切到手。 “温衍，对不起，”庄锐突然道。 温衍刚把面条下下去，回头惊讶：“为什么要道歉？” 庄锐脸贴在温衍的肩膀上，愧疚地说道：“我居然把你一个人落在那里。” “你要是在那，我肯定会紧张害怕得大脑宕机，现在疯狂道歉的那个人就是我了，”温衍覆盖住了庄锐抱在他腰上的手，“哥哥别愧疚了，显得我更狡猾了。” 庄锐噗嗤一笑。 “我看了那个茶余饭后在抖音上发的视频，她按照约定把整个采访过程都放出来了，”庄锐蹭了蹭他的肩膀，“宝贝你把我说得那么好。” “哥哥你本来就那么好啊。” 温衍给庄锐盛了一大碗面条，又从冰箱里拿出小菜，坐在庄锐面前看着他吃。 庄锐一边吃一边道：“公司现在是去不得了，默认辞职的状态， ” 他其实有点心疼自己的年终奖，但是没在温衍面前表现出来：“不过之前就想过辞职的，正好。” 温衍问：“要不要出去玩？旅游散散心。” 庄锐咽下面条，抿直了嘴，朝温衍露出了一个怪笑：“亲爱的，我现在的存款还是负数呢。” 温衍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哥哥要找工作吗？” 庄锐夹了块腌萝卜咬得咯吱响：“先看看有没有网上兼职吧，这两天正好歇下来认真再学学python。” 温衍忙道：“我之前问过老袁，他们公司应该有这块的兼职工作。当然，如果不喜欢图书出版行业，还有其他的，我去托人问问。” 庄锐从顺如流：“那就拜托你替我操心了。免得我网上踩坑。” 第122章 饭后庄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温衍从浴室冲完澡出来，回到了客厅。 庄锐一抬头，就看到温衍居然穿着那身他买的灰色兔子耳朵睡袍睡裤。 乌黑的一绺绺发丝和浓墨的眉因为有些潮湿，同漆黑的眼一同闪着光泽。 冷白的皮肤双颊透出绯红。不知道是因为被热水熏蒸、还是害羞，与殷红的唇相映，艳若桃李。 但在温衍主动又把毛绒绒的兔耳朵帽子戴上后，昳丽的形貌与可爱笨拙的气质交融一起，庄锐萌得朝他伸展出双手。 温衍真的就像一只乖顺的大兔子一样扎到他怀里。 庄锐抱着他的兔子脑袋，在他的脸上和嘴巴上一顿狂亲：“美人计是吧？温小衍，嗯？”他也知道温衍这是想讨他开心。 恋人百般想讨他欢心这件事就已经让人足够愉悦，无限幸福了，温衍这美人计又实实在在戳在他的喜好上。 温衍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柑橘精油香味，是用的他们去年看演唱会那次买的那款橘子精油。 庄锐之前有想过，如果温衍用海洋味的精油，自己或许可以幻想一把omega的感觉。 但是他没有问温衍为什么用了这款。 他记得自己和温衍说过，他喜欢柑橘味。毫无疑问，温衍也没忘记。 香扑扑的大兔子被亲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分不清谁更幸福。 庄锐亲够了，靠在他的大兔子肩头，拿遥控器换了个温衍喜欢的法制栏目节目，趁着温衍看入神，自己又低头刷了下微博抖音。 有些惊讶地发现，舆论风向居然还好？ 虽然不乏骂他捞男beta，骂温衍舔狗的言论。 但到底这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多数网友除了惊讶他有个欠了巨额赌债的父亲，就是羡慕他的“灰小伙”爱情。 庄锐安心了不少，丢下手机，挪了挪屁股，坐到“白马alpha王子”怀里去。 “噗通、噗通、噗通”alpha的心脏跳动声隔着胸腔与衣服仿佛穿过他的耳朵和颅腔，一声又一声叩击着他的心。 无时不刻地在向他诉说着对他的喜欢。 庄锐心脏的搏动仿佛和温衍的达到了同频，他又一次对温衍的这份厚重的情意感到了受宠若惊。 不是他和温衍之间各种条件的不对等，而是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每次他觉得自己更喜欢温衍了，但是温衍的心脏、眼睛都会向他昭示着足以把他和他呈现上的爱都笼罩其中的情感。 庄锐又一次试图在脑海里追忆过去的记忆里，角落的那个身影，但大多都已模糊不清。 回忆的大脑溯流无果，倒头顺着汹涌流动的大河无可遏制地奔向未来，对未来的畅想，竟也模糊不清…… 庄锐伸手握住了温衍的手，握得紧紧的。 “哥哥？”温衍感受到了庄锐的不安和低落。 庄锐回头看着露出担忧的温衍，心里觉得真是舍不得。 不知道哪天他温顺的大兔子，他承诺会坐在麦田旁一直等待自己的小狐狸也变了心呢？ 信息素的影响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如果，如果这世上也有一个属于温衍的命运之番，等待着在某一天的某个拐角与温衍相遇呢？ 温衍的信息素紊乱成那样，易感期比其他alpha难熬十倍，一年又一年，真的能抵抗住吗？ 晚上庄锐宿在温衍家的客房。 庄锐的租房住处也不是秘密，庄锐打算暂时在温衍家躲上一段时间，不敢再大意。 因为没有睡衣，他还拿了温衍的新t恤和新短裤作为内衣，幸好外面罩着睡袍，不然温衍的脸还能更红一点。 遭此大难被迫失业，近一段时间还要留待温衍家中不能出门，这对庄锐来说自然是件令人沮丧的事，但温衍心里可美了。 只是温衍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得心里偷着美，晚上又以安慰为名，在庄锐的客房逗留了好一会。 庄锐奶奶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她装若无事地跟庄锐和平常一样嘘寒问暖了几句，问庄锐现在在哪，晚饭吃了什么。 庄锐都一一回答了。 “跟娇娇在一起啊，”奶奶语气里颇有几分放心，“没闹得娇娇生气就好。” “奶奶脑子糊涂了，老了就容易糊涂的。” “锐锐，对不起啊，奶奶跟你道歉，白天说的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庄锐说：“没关系。” 祖孙俩又聊了几句，便挂了。 庄锐看向已经凑到他身边，又是满眼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温衍。 他笑道：“干嘛啊？” 他捏了捏温衍的脸颊：“没什么好担心的，奶奶打过来的电话。” 温衍却伸手抱住了他：“哥哥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哪里难过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却打起了颤，变了音，庄锐埋在温衍的肩头，小声呜呜地哭起来。 庄锐的声音说起话来，那么温柔，笑起来那么飞扬，像一支柔软的羽毛一般搔得人心痒，他在无数个夜晚回味沉沦、 如今这迷醉了温衍多年的声音却在哭。 这哭声仿佛无数条锯条在温衍心脏里来回拉扯。 他心头捧着的那轮月哭得好难过。 温衍抱着庄锐不断拍抚，无措地说着：“哥哥，没事的，有我在，没关系的……” 庄锐哽咽地控诉道：“为什么奶奶不把我放在第一位呢？” 道了歉又如何，一切都不会改变，奶奶对他，对爸爸一如从前，不会改变。 他以前每次羡慕别人有父母宠爱时，都会安慰自己有奶奶宠爱也一样。 但是如今又开始想，父母是不是和其他长辈亲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他原来竟没有天生把他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人。 “她白天打电话让我找你借钱，几百万的赌债啊！明明知道我和你在谈恋爱，明明知道那个赌债还清了我爸也照样会借，都已经帮他还了多少次了……我工作都已经被他搞没了……”庄锐一边哭一边费力地伸手去床头柜取抽纸。 温衍犹豫地说道：“因为她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吧。” 他用积极上扬的语调说道：“奶奶这是把我当自家人看，觉得我们都过得好，就忍不住想着把剩下那个还过得不好的拉拔起来。” 庄锐坐着发了会呆，沮丧的情绪持续了好一会，终于如乌云渐渐消散。 他努力调整了下心情，顶着依然红着的眼睛朝仍然担忧着自己的温衍一笑：“今天居然一天哭了两次啊，平时真也没这么容易哭……” “主要是，我工作突然被搞没了，又被大家那样说，然后你在我身边哄我，我就忍不住了，”庄锐有些不好意思。 他之前还笑话温衍爱哭。 果然，在恋人身边内心就是会变得脆弱。 温衍想了想：“我去给你煮点牛奶喝吧？” 庄锐点点头。 晚上温衍确认了庄锐不需要他陪，有些失落和不舍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庄锐躺在被窝里，回想了很多，从小到大的事。 有高兴的，有难过的，大多数的隐形自卑和恐惧都与庄和华带来的贫困和债务有关。 第123章 甚至有一年的大年夜里，家里的大门都被催债的拆了，动静大得让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他被奶奶关在里屋听着外面讨债的人各种脏话和打打砸砸声音，却不敢捂住耳朵，因为害怕奶奶要是出事他没听到。 在学校里，尽管他的成绩优异，人缘也很好，但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爸爸的事。 爱丽丝可能是他真实与负面情绪的唯一窗口，可惜后面一场误会，被他狠狠关闭了。 温衍这家伙，干嘛不早点跟自己讲明身份呢。 说不定高中的时候他俩就谈起恋爱了，压根没有那个姓尚的人的事儿。 不过也可能因为一直沉迷早恋，自己成绩一落千丈也说不定。不行，自己当然得拉着温衍一起努力学习。他帮温衍那家伙辅导功课。 就是不知道温衍那个笨脑瓜能提高多少，总之最后两个人能在一个城市里上大学就好了。 说起来，之前他也不是没在温衍家借住过，但是从来没有借住过超过两天的时间。 这也算是提前步入同居生活了吗？恋爱不到半年居然就开始同居了。 躺在温衍家客房的床上，庄锐抱着被子，脑海里忍不住地冒了些有的没的，他有些害羞得抓起被子蒙了头。 第80章 同居 辞职之后躲在温衍家的这些时日，大概是庄锐从出生以来，活得最安逸的日子。 温衍每天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从前上班时还只是一日三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如今还多了各种零食、下午茶。 他也多了不少时间陪温衍，比如现在随时可以同温衍一起打扫卫生，分担更多的家务。 就是宅得久了有点不适应。 “温衍，你昨天换下来的那两件衣服，我给你一并洗了啊，外面太阳大，晾里面了，免得晒坏了。” 庄锐站在阳台盥洗池前一边刷着鞋一边对刚买菜回来的温衍说道。 温衍急忙放下菜，蹬蹬蹬跑到阳台来，仰头看向悬在天花板的电动晾衣架上属于自己的那两件被庄锐洗过的衣服。 天啊……被哥哥洗过的衣服……圣衣！！！ 他拿起了手机对着那两件衣服拍了几张照片。 庄锐：…… 庄锐：“喂喂。” 温衍看向他，满眼的感激涕零。 庄锐无奈，毫无心力跟这痴汉掰扯了，嘟嘟嘴：“亲个。” 温衍喜不自禁，抱住庄锐亲上去。 他想的果然没错，庄锐辞职以后，他的福利变得更多了！ 有庄锐居住的家，屋子里走过的每一寸地板，呼吸过的每一缕空气，太美好了。打出生以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咄咄咄，”飞快地切好一盘兔子苹果，温衍踩着几乎要跳起芭蕾舞的轻快脚步进了书房，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庄锐嘴边，谄媚道：“哥哥吃苹果。” “谢谢宝贝，”庄锐用嘴接过，一边咀嚼一边随口说道，手上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温衍喜不自禁，把苹果放下转身去了厨房。 两分钟后他端着泡好的茶和一盘兔子豆包回来了，拈起一块喂到庄锐嘴边谄媚道：“哥哥吃豆包。” “谢谢宝贝，”庄锐终于抬头认真给了温衍眼神，却是问道，“宝贝你小说进度如何了？” 温衍：…… 温衍：“我，我一会就写。” 每天被工作狂庄锐催着一起奋斗，这是幸福日子里的一点副作用。 “等一下。” 温衍回头。 “你看下验证码，”庄锐说道，“我的网盘空间不够了，用下你的。” 温衍报上验证码，然后踏着老人一般步履蹒跚的步伐在一旁新买的书桌前坐下，面对电脑屏幕发了好一会呆，终于像下定决心灭绝人类一般艰难地按下了开机键。 看到男友总算打开了文档开始思索，庄锐长吁了口气，看向电脑上的网盘空间。 温衍的网盘里面已经存了一堆文件，粗略看过去大多数是一些写作用的资料，他点了点那个显示上锁的文件。 果然弹出了一个密码框…… 算了。虽然是情侣关系，但是借用对方的账号，他到底还是要给对方留点隐私空间。 他存入自己购买的网课视频，点开了其中一个开始认真听网课。 当初庄锐幻想的一些同居暧昧完全没有发生，他们两人似乎是非常顺畅丝滑地步入了正常的室友生活style——如果不是经常亲亲抱抱的话。 换成常昱麒，大概已经在给他科普姓解放了。 温衍居然是一点过界的想法和动作都没有。 甚至有时候稍稍有些暧昧到适合顺着发生什么的气氛时，庄锐还没来得及分清自己是紧张还是期待，温衍已经率先害臊到变成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整张脸都红得让庄锐一个beta想给这个alpha道歉。 “哥哥，缓、缓一下，受不了了……”他的alpha小声道，像被狼按在爪下的兔子在求饶。 庄锐都不敢想象如果两人结婚以后，温衍要怎么过婚后生活。 结婚…… 庄锐不知道温衍有没有想过这个词。 反倒是庄锐自己一个beta，经常浮想联翩一些结婚生子和一些不纯洁的东西。以至于庄锐每次和温衍那双动不动就流露出幸福与感动的纯洁双眼对视上时，都忍不住为自己感到羞耻。 值得庆幸的是，网络上两人的热度也自然随着网络五天一个娱乐圈小瓜，十天一个社会大热点，已经没什么人讨论。 直到春节临近，庄锐带着温衍一起回了村里陪奶奶过年。村里不少听闻温衍是大作家，蹲点来看热闹，又拍了点视频和照片发网上，又多了些人讨论。 不过正好碰上上春晚节目的大明星又爆出了大瓜，给全国人民又上演了一出好戏，温衍一个小说家跟着对象回家过年的事情自然被衬得平平无奇，溅起点水花就平静了。 “这节目外的戏可比节目里的戏好看多了，”同样回村过年的胡飞在庄锐屋里做客，一边嗑瓜子一边调侃道，“要我说，这才是娱乐圈明星的最大用处，春节里趁着全国人民闲得无聊，出个大洋相给大伙儿逗逗闷子哈哈哈哈哈。” “飞飞啊，”正坐在门口和温衍一起绕毛线的庄锐奶奶开口问道，“你跟于鸣飞什么时候结婚啊？” “……”胡飞看了眼偷笑的庄锐，胡咧咧道，“我跟庄锐商量好了等今年一起结呢。” 被拉下水的庄锐狠狠拍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啊！谁跟你商量好了！” 胡飞笑得前仰后合。 庄锐奶奶又问面前帮自己拉着毛线的温衍：“娇娇，你跟庄锐说好了什么时候结婚吗？” 温衍脸都红透了，张张嘴，没发出声音，眼睛的眼神到处乱飞。 “奶奶！你别把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庄锐无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恨嫁呢。” 他起身把自己剥出来的一小把瓜子仁喂到温衍嘴里，又剥了个砂甜桔塞住奶奶的嘴。 “我看你不着急，”奶奶一边吃一边没好气道，“娇娇这么好的孩子。早点结婚怎么了。我还能趁着身子骨硬朗，帮你们带带孩子。” 第124章 温衍的脑袋已经成了烧红的水壶，下一秒就要呜呜冒气，嘴里嚼到一半的瓜子仁都忘了吃。 庄锐把人拉起来，从他手里换下毛线：“我来，你去玩吧。” 胡飞一双笑眼看着含着一嘴瓜子仁傻愣愣走过来的温衍，仿佛绿眼饿狼看到了一只大肥羊，等人在面前坐下后就问道：“温衍你喜不喜欢孩子啊？” 庄锐回过头：“飞子！” 春节热热闹闹地过去，因为辞了职不着急去市里，庄锐待在村里过了一个自上班以来最长的假期。 听着车载音乐，庄锐看着不断向车窗外家乡方向后退的风景，想起奶奶看着团圆少一人的饭桌时的几个眼神黯然的瞬间，往嘴里扔了个薄荷糖。 大体上大伙都高高兴兴的，还有相熟的村民夸庄锐找了个金龟婿，奶奶也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着，爆竹声中气氛其乐融融。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个人。 他一点都不惦记那个人。他真恨不得自己那个爹死在了外面才好。这话他自然没敢跟任何人说，他也知道自己心狠。 别看村里表面恭维，背地里估计也不少人——尤其老一辈嘀咕他没让温衍帮帮家里还债。 抖音评论区的本地ip用户和同城用户里不少人都发表了这种言论，这其中有多少他的同村人、同班同学、同事…… 但他们没有经历过他度过的这二十几年生活，他们无法理解他内心对庄和华的恨，只知道一个儿子不应该对自己的父亲那么冷漠。 二十几年里，庄锐最大的心头大患永远是庄和华， 即便在中考前夕小小年纪的庄锐的心中、在高考这场似乎能决定大半人生的考试之前，他也依然担心着庄和华突然给他惹来一桩大祸。 中考失败没关系、高考成功也不置可否，前男友出轨，或者哪怕温衍未来出轨，也改变不了庄锐重新调整被打乱的生活节奏，继续向前的步伐。 但只要庄和华某天拖拽着那颗无可预料的大地雷出现，庄锐多年极力缝缝补补的人生就会被庄和华拽住一起炸得稀烂。 最大的恐怖之处在于未知，在于他不知道这一天到底何时到来，也根本不知道那颗地雷祸端名何，具有多大的威力。 上一次是奶奶差点心脏病发，那么下一次呢？ 开春后，托了温衍的信息来源，还有掌握了些python技术的加成，庄锐终于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那家公司同意庄锐下周去上班，只是那之前还需要庄锐做个入职体检，体检没问题就能顺利入职。 当天晚上，庄锐就很高兴地带着温衍去喜欢的餐厅庆祝了一番，难得地喝得有些醉。 这些日子以来终于碰到了一件好事。 “温衍。” 庄锐伏在温衍的背上，双手搂着温衍的脖子，本来就姓感风情的嗓子被酒浸过以后简直堪比魅惑人心的海妖。 这样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温衍。” 温衍感觉自己也要去醒醒酒了：“我在。”他脑子现在像个火车头被热蒸气冲得呜呜叫。后颈的腺体一涨一涨，犹如快要喷薄的火山。 而他的海妖，他的月亮，他心上的人柔软的嘴唇喷着潮湿的酒气，贴在他耳边道：“你，你是不是走错单元了？” 温衍：…… 左右一看，好像确实挺陌生的。 庄锐：“哈哈哈哈哈……”醉鬼大笑。 他拍了拍温衍的肩膀：“放，放我下来。” 在地上站定后，被温衍扶着走路脚步还有些不稳，但庄锐的心情颇为愉悦，他一边走一边开口提起：“你记得，情人节那天，我说过，要送你的礼物没有做完吗？” 庄锐双颊酡红，望着温衍的眼眸水泽闪动。 第81章 礼物 温衍点点头。 庄锐笑着抱住了温衍的腰，踮起脚。 温衍急忙把人抱紧了，意会地低下头，然后庄锐就“吧唧”在温衍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吻。 响得让人怀疑整个小区里的住户是不是坐在家里也能听见。 庄锐面露得意：“我告诉你，我做完啦。” 温衍充满期待地问：“是什么啊？” 庄锐嘿嘿笑：“等回家，回家我告诉你，不，拿给你看。”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温衍握了握庄锐有些凉地手，迫不及待说道。 庄锐点点头，“嗯嗯，赶紧回去……” 很少看到这样傻乎乎的庄锐……哪怕是在他从前跟踪庄锐的时候也没见过庄锐喝醉过。 不知道从前他没看到的时候，庄锐有没有喝醉过，是怎么安全到家的。 反正换做是他，看到庄锐这模样，真恨不得套了麻袋扛回家里去。 进门把客厅的大灯一开，庄锐脱了鞋子就光着脚蹬蹬蹬地冲进了书房。 “哥哥等一下，拖鞋！”温衍拎着拖鞋在后面追，害怕庄锐不小心撞到哪。 等温衍给庄锐打开书房的灯，蹲在地上帮庄锐穿上拖鞋以后，庄锐已经把电脑打开了。 庄锐挪动鼠标，打开了自己藏在一个文件夹里的那个程序。 他耗时两个月偷偷摸摸制作的游戏《相遇》终于露面。 “平时背着你，你出门的时候，我偷偷一点点做的，有点点简陋……” 庄锐少见地害羞起来，眼睫毛也开始像温衍初次与他约会那天一样，颤抖个不停，却不住地偷瞄温衍。 人物是他网上找人画的，所有人物都是q版三头身，画风可爱，但是色调却是冷色调，背景昏暗。 主角是个名叫爱丽丝的男孩，生下来就是在一个住有怪物的恐怖巢穴里，所以爱丽丝一直认为自己也是小怪物，用一只纸口袋罩着头。 人们也就相信爱丽丝是个怪物。 爱丽丝最喜欢在夜晚爬上山巅看星星。 有天一个小星星突然开口说了话，从此爱丽丝和小星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爱丽丝爬上山巅会遇到很多困难，生活中也会遇到很多责难与妖怪。 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够爬上山巅去见小星星，他需要不断想办法克服这些。 随着逐渐升级，小星星化身为一只神出鬼没的柴郡猫。 每次爱丽丝完成了一项重点任务，小星星能从山巅之上的夜空出现在爱丽丝生活中，化身成为任何一个可能的路人或者关键配角。 爱丽丝可以消耗任务点数，换取一次小星星的北极星启明，向着与小星星在现实相遇的道路不断矫正纠偏方向。 但爱丽丝经常会因为怯弱和不自信，在很多的方向和选择上出错，所以点数非常难赚。 游戏里的故事线有好几条。 但每一条最终通往的都是两人相遇，爱丽丝会勇敢地摘下头上的纸袋，与小星星坦诚相望。 最顺利的一条，是爱丽丝努力走出大山后就通过各种线索，和镇上喜欢出入天文馆的一个孩子交上朋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纸袋。 其次是在进入学校以后的阶段，和一个喜欢听音乐的同学交上朋友，然后摘下了纸袋。 后来是进入城市之后成为了作家，将自己的妖怪生活写下来成名，和一个前来参加签售会的人相遇…… 第125章 “如果一直选择错误，点数很少，结局是不是一直困在大山里，变成真正的妖怪？”温衍看着游戏里头上罩着纸袋的爱丽丝——那是庄锐心中曾经迟迟不肯露面说明身份的胆小温衍，他不禁怀疑地问道。 纸袋里面爱丽丝用一双畏惧又怯弱的双眼看着他扭曲的世界里扭曲的人。 【这个可疑的人邀请你跟随他一起寻找杀死巢穴怪物的武器。 a、跟上他，b、逃跑，c、考虑一下】 温衍犹疑了一下，点击了【b、逃跑】。 跟上之后会不会被这人杀害？ 逃跑是否会错过一次早点离开大山的机会？ 考虑一下究竟是惹怒这人，又或者错过机会？ 他和爱丽丝都不知道。 庄锐花了好一段时间制作游戏，对这游戏剧本已经熟到闭着眼睛都能玩出各种结局路线。这会儿他脑子被酒精熏得飘飘然，也不顾身边温衍这个受赠礼物者还没怎么玩，抓过鼠标一顿狂点，不到两分钟，就按照温衍口中的那条故事线打出了结局。 头上罩着纸袋的爱丽丝满身是伤痕地回到了自己安心的巢穴。游戏剧情补充了内心旁白—— 【怪物看起来衰老，但獠牙依然锋利，吼叫声依然让人心惊。爱丽丝身上最深的伤痕全部来自于它。但那又如何呢？它是可怖，可是外面的怪物也害怕它。 这至少是一个可以栖息的巢穴，一个令爱丽丝安心的巢穴。】 【小星星自从从夜空中消失以后，已经很久不再出现了。 或许它已经对他失望了，或许它去指引另一个小男孩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下一幕，一道光芒乍现，变得越来越亮，越来也大，照亮了整个洞穴。 然后光芒中跳出了一个小男孩。 他戴着王冠，手举宝剑，像一个拯救公主的小王子，站在了满眼震惊的爱丽丝面前。 怪物被这耀目的光芒灼得睁不开眼，愤怒又惊恐的吼叫声一声又一声，却完全沦为了让人完全忽略的背景音，在两个男孩的世界里渐渐消散。 【无需任何逻辑论证与概念定义，爱丽丝莫名一眼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张了张口，喊道：小星星。 可是他张开的嘴并没有发出声音，他太久没有说话了。】 【小星星没有看到他的口型，也根本不知道他开口说了话。因为他头上罩着纸袋，他戴了多年从未取下这只保护他的纸袋。】 下一秒小男孩伸出手，在爱丽丝惊慌的目光中把爱丽丝头上的纸袋摘了下来，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喊道： 【爱丽丝，我终于找到你了！】 激烈的音乐渐起。 “just like fire, burning out the way！ （就像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if i can light the world up for just one day （一但有天我点亮这世界） watch this madness, colorful charade （目睹这世界的疯狂和色彩斑斓的伪装） no one can be just like me any way （我独一无二，无人可效仿我！）” 属于胜利的音乐节奏愈发强劲，小星星举着宝剑和爱丽丝一同战胜巢穴怪物、杀死吸血鬼、打败守山幻魔，成功离开大山的图片一张张放映着。 温衍看着电脑上小星星拉着爱丽丝一起笑着跑进小镇的画面，不自知地握紧了庄锐的胳膊：“所以这游戏怎么玩都是一样的结局吗？” “因为游戏的名字就叫《相遇》啊。就算有一千种可能，一万种选择，最终都是我们相遇。反正是游戏，我是上帝，我就要我们相遇，”庄锐霸道地向温衍宣告道。 温衍在自己的那些小说中，用无数种alpha的惨死结局死死遏制住的那些年的卑劣下作想法，用自卑的牢笼，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告诫囚禁住的喜欢、嫉妒。 在这个略显简陋滑稽的游戏面前，就像潮湿的菌子突然暴露在艳阳下，被晒得蓬松舒展。一切沉重的、阴暗的都被曝干。 “哥哥……”温衍紧紧抱住了他念了多年的小星星，眼泪浸湿了beta的肩头，“谢谢你……谢谢……” 庄锐抱着他拍了拍，给予无声的安慰。 “我特别特别喜欢……谢谢你……做得一点也不简陋，我好喜欢，我会珍惜的。哥哥好厉害，做什么都做得这么好。读书成绩好，工作上进有努力，学编程上手就做了这么棒的游戏，连喜欢人都喜欢得这么浪漫这么认真，哥哥我是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对不起我之前那么懦弱，可是你还是愿意爱我，谢谢你……”温衍感动得埋在庄锐肩头絮絮叨叨，抬头一看才发现庄锐已经睡着了。 温衍：…… 他把庄锐横抱起，轻手轻脚放在了客房的床上，盖好被子。 又去盥洗室里弄来温热的毛巾给庄锐擦干净脸，望着庄锐天使般的睡颜，觉得他无一处不可爱，姿势从俯身改为下蹲，后又改蹲为跪，怎么看都看不腻。 一想到今晚收到的礼物，温衍又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恨不得从被子里把庄锐那双创造出游戏的“上帝之手”扒拉出来捧在嘴边亲了又亲。 谢谢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说道。 沉浸地看了好一会，才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关上门。 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 alice：2月10日上午，h市宜嘉医院，具体时间待定。到时候联系。 鹦鹉：ok 体检那天清早，庄锐起了个大早。温衍陪着他一起空着肚子去了医院。 大概因为是工作日，年轻的病人占少数，大多数是中年伴侣和老人孩子。 这些中年伴侣中又属beta群体最多，偶尔能看到总数共计占据人口20％的alpha与omega。 庄锐穿着圆领的厚卫衣，本身早上的太阳不是很大，再加上进了门诊大楼里面温度骤降，他开始觉得有点冷，缩了缩。 温衍却当即发觉了，忙把外套脱下来了，给他穿上了。 庄锐才发现温衍里面穿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圆领卫衣。 对了，当时这衣服自己给温衍也一起买了。 这家伙，闷不吭声地穿上了，还要在外面罩一件外套，庄锐好笑。 见温衍因为脱衣服口罩掀起来，便伸手帮温衍把口罩又调整了一下。 温衍转头看了一眼，庄锐跟着看过去，除了来往的医生和病人什么异常也没看到：“看到熟人了？” 温衍摇摇头：“没事。” 然而不到两分钟，说去上厕所的温衍就突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沉迷看小说，太好看了！差点没脸把自己的电子垃圾发出来。[狗头]下本好好酝酿下。 第82章 绑架 庄子无为：根本没有办法。他完全不给。就是个畜生。 社会你柱哥：既然是你儿子不肯给，可以把你儿子关起来逼他男朋友出钱嘛。不然假装绑架，他男朋友肯定给钱。 社会你柱哥：我要是有个这么牛的金龟婿，我还怕这债？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庄子无为：他要是报警，我不得坐牢？ 社会你柱哥：[破涕为笑]你说什么笑话呢。你跟他不是自家人吗？自家人吵吵架，人家警察来了都只会觉得一出闹剧。 第126章 社会你柱哥：再说了，就算他男朋友要追究，你再求求你妈，总不可能还让你进监狱吧？ 社会你柱哥：你这个债现在谁还得起？只有他男朋友了。你妈也会理解的。 庄和华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这些话，没觉得哪里不对，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他已经欠下了三百万的巨债了。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所有人都在逼他！他再不还钱，只有去死！ 他那个畜生儿子不帮他，他凭什么不能去逼着这个畜生出钱？ 他是这个畜生的爸爸！是他生了这畜生养了这畜生！ 没有他，这畜生能来到这个世界，能活到这么大，还读了大学，找了个那么有钱的男朋友吗？ 现在都过上那么大富大贵的好日子了，却不肯帮自己爸爸还上这九牛一毛的钱！ 庄和华狠狠心，用余下仅剩的钱购买了之前他在这网站里蹦出来的弹窗链接的m药。 原本他还担心这广告里宣称的一嗅就倒的强力药效是骗人的。 然而现在看来，这广告没有骗人，效果和广告里说的一样好。 庄和华看着自己眼前昏厥过去的alpha，吞咽了一口口水。 但唯一的差错，也是最大最关键的差错是，他绑错了人。 他应该要绑架庄锐——自己的亲儿子，去敲诈儿子的男友见手青。 现在却把见手青本人给迷昏了，人也已经绑上了车，根本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穿着这蓝色圆领卫衣的不应该是庄锐吗？这见手青明明穿的是黑色外套。 什么时候两个人换了衣服穿？还是他看走了眼？ 庄和华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清醒一下。 庄锐根本不知道温衍去了哪里，坐在候诊区很久也没见人回来，给温衍打电话也没人接。 而现在再打，直接显示对方关机。 不知道是手机没电了还是，突然出事了…… 如果只是手机没电了，为什么人现在还没回来呢？ 不会和常昱麒一样，碰到命运之番了吧？ 想到常昱麒当时遇到命运之番沈微敖时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二人，眼里看不见其他人的状态，再把常昱麒的脸换成温衍的，庄锐心里仿佛针扎一般呼吸不过来。 他越发坐不住，起身又楼上楼下找了一遍，口里不断喊人的名字。 医院的护士拦住他了解情况后，皱着眉道：“那你就回家去等嘛。估计人有什么事呢。” 庄锐担心道：“他有信息素紊乱症，而且经常失语，万一突发疾病……” 护士：“这里是医院，出现什么情况，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见护士要走，庄锐急忙把人拉住，把温衍的照片翻出来：“他是个很有名的畅销小说家。见手青。你听说过吧？他之前就因为突发疾病进过好几次医院。情况特殊，拜托您帮帮忙让医院广播一下好不好！拜托了！他要是身体没毛病我也不会这么担心！” 他拉开拉链，露出他和温衍同款的情侣卫衣：“人很高，一米八八，穿着这一样的卫衣。” 到底人名气大，出事的影响力大。 医院的护士和广播室的负责人也怕见手青这种性格本来也不正常的人，真万一闲得没事溜达到某个不明角落，突发疾病出了事，医院出的臭名和担的责任可就大了。 庄锐抱着手机坐在冰冷的金属候诊椅子上，听着医院的寻人广播，时不时看看手机。 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他们是早上八点到的医院，这都一个小时了…… 温衍去哪里了…… 因为要体检抽血，肚子都是饿的。 先前求助的那名护士和一个保安一起朝他大走了过来。 庄锐看得出两人的神色不对，不禁站了起来。 护士开口道：“你能一起来一下监控室吗？我们在监控里看到有个人把他迷晕带走了。” 迷晕？ 庄锐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梦到这种他只在小说电视剧里听说过的词。 他有些踉跄地跟在护士身后去了监控室。 医院近千个摄像头各有摄像视角，医院的几个负责人也已经到了监控室，几个人正盯着保安在电脑里调出来放大的那段监控录像。 温衍弓着背低着头畏畏缩缩走到拐角，一名比他矮上一个半头的人突然就从他身后伸手用一块宽大的手帕往他面上狠狠一捂，另一只手的胳膊死死圈扣住了他的脖子。 温衍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药物的药性应该没那么大，估计是扣住脖子这里窒息，加上药性一起昏迷了，”有医生分析道，另一个医生则开始分析可能是哪些药物，并赶紧让药房的人去查看是否有丢失。 庄锐死死盯着那名绑架犯熟悉的身影，嘴唇颤抖：“报警啊，报警……”他掏出手机点开按键：“110电话是多少……” 双肩被那名护士的双手按住了，护士温声道：“已经第一时间报警了，你先别急。” “滴答，”手机里这时突然进来了一条短信。 “温衍在我这里，把五百万用袋子装好放到蜜雪南路第三个垃圾桶，我就把他放回去。敢报警就直接撕票。” 庄锐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 已经……已经报警了。 你特么怎么不早点发短信过来！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庄和华有没有同伙。万一医院报警的动静惊动了他们就完了。 他急忙举起手机，对监控室的各位医生和保安说道：“绑架犯把绑架短信发来了。” 众人急忙凑上前看。 “但是他要求不能报警，能不能，让报警这个事情不要暴露出去？咱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伙还躲在医院某处偷偷观察动静……”庄锐万分惊慌地说道。 医生急忙道：“我给警察说一下，让他们别开警车过来。” 庄锐则咬着牙给绑匪回拨了电话过去。 站在旁边的医生等人看见他这大胆急迫的行为都有些惊讶他的鲁莽，急忙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只有庄锐知道，当发现电话那头对面是自己的那个赌狗亲爹的时候，滔天的愤怒已经超过了对于绑架犯身份的恐惧。 然而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了。 庄锐气得再打，还是被挂。 但没过半分钟，又来了一条短信：“电话能定位，我不会接的。” 死赌狗，电视剧倒是看得挺多的！ 但看着这拙劣的绑架手段，估计也只看过电视剧了。 庄锐删删减减，发了短信过去：“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他钱又不在我这里。” 但庄和华毫不客气——“三天内我拿不到五百万就撕票。” 此时警察已经穿着便衣来了医院，查看监控和庄锐和绑架犯交流的全过程后，指导庄锐：“别惹急了他，先稳住他。他已经笃定了你能拿到见手青的钱。” 庄锐遂按照警察的话，给庄和华发了短信：“我去找他朋友凑，他朋友应该有钱，你不要伤害他。” 收到庄锐答应去搞钱的短信后，庄锐爸爸舒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还在昏迷中的温衍。 第127章 alpha个子大，看着不胖，依然死沉的。 可他又不敢拉个同伙进来一起分担，钱要被多分走，还有可能随时被反水，被出卖的风险也大。 他现在躲在的这个郊区废旧仓库是听网上的赌友偶然提起过。 也难怪那些电视剧里的人为什么非要找这种地方安置绑架的人。 不得不说，这种地方周围人少，不容易被警方短时间排查到，视野开阔，还容易逃跑。 庄和华拍了拍见手青的脸，哎呀，他儿子找的这个金龟婿不仅有钱，也长了副好皮相。儿子跟他一样，都是喜欢长相好看的。 就像庄锐他妈当初也是个美女beta，可惜那个贱女人贪图富贵，轻易抛下了他和还年幼的孩子就走了。 真是个狠心的beta女啊，身为一个母亲为了追求富贵荣华，连孩子都不要了。 庄锐果然是他妈的种，连那女人为了金钱六亲不认的狠心也一并遗传到了。 庄和华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温衍的手机。 当时他刚拿到手就想给自己转点钱，结果庄锐一个劲老打电话，怕被追踪手机，迫不得已赶紧关了机。 长按住开机键，手机成功开机了。 啧，锁屏桌面还是庄锐的照片，这小子果真对自己儿子情根深种，被迷得团团转。 这让庄和华再度可惜当时自己绑的不是庄锐。 然而开机之后还要密码解锁。 啧。 庄和华再次看向还在昏迷中的见手青，在见手青那张他先前心里还夸赞过的脸上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啪啪”甩了好几个巴掌，妄图把人弄醒问锁屏密码。 然而人居然已经被扇成了猪头也没醒。 妈的！！草！！怪他为了保险，之前来这里的路上和到了这里以后，两度用m药重新捂了一次加强药效。 现在好了，药量太大，打都打不醒了！ 第83章 密码错误 庄和华恼火地又把见手青的手机给关了，检查了一下这大作家手脚上被绑的绳子没有发生松动，便站起来小心地四处张望，但没敢走远。 庄锐时不时会发一些短信过来，说什么如果放了温衍，既往不咎。 温衍，哦，这作家叫温衍。 庄和华才不会信庄锐说的鬼话，他的儿子惯会虚伪的，到底有没有报警他也不得而知。 万一已经报警了，到时候钱没拿到手，轻易回去他还得坐牢。 他给庄锐发了一句“我只要五百万”，之后再也不做搭理。 在这废旧仓库里待久了也烦，玩手机容易耗电。也难怪电视里那几个绑犯会闲聊、打扑克牌。 庄和华重新站起来，跺了跺脚，稍微在周围兜了一圈回来，再度在小马扎上坐下看向仍旧在昏迷中的大作家。 自从那句“我只要五百万”的短信发过去以后，庄锐已经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外面空旷的地势，风吹得吚吚呜呜，庄和华坐在这个残留着饲料味道和陈旧木质气味的仓库里发呆。 人一静下来，各种之前完全没想过的可能就会开始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来。 比如见手青可能已经留给了庄锐足够的钱和房子车子，庄锐现在根本舍不得出这五百万，现在靠着那些钱也能过得很好，以后还能找下一个有钱人。 比如庄锐确实拿不出这五百万，见手青的资产和账户他也无权转移和使用——毕竟很多有钱人哪怕再喜欢一个人在钱财方面却捏得死死的，而见手青的朋友也不肯出这些钱。 ……见手青的朋友会不会已经报警了？警察现在追踪到什么地步了……已经查到他了吗？庄锐和老娘会不会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了？ 庄锐和老娘真的会原谅他吗？庄锐那小子不能指望，老娘呢？能扛得住庄锐那小子的坚持吗？ 见手青还不是个普通的有钱人，那是个全国网友都知道，拥有不少粉丝的作家名人。 这个案子会引起巨大关注的吧？ 到时候就算老娘能原谅，全国网友的舆论压力和关注下，警察和法院会愿意看在他和庄锐是父子的份上放过他吗？这见手青说白了还是他准儿婿呢…… 啧…… 庄和华抓了抓头皮。 他倒没觉得【社会我柱哥】的主意哪里有问题。毕竟原本绑架亲儿子庄锐是一个非常不错，后路坦荡的主意。 可是他倒霉绑架错了人，把没有亲缘关系的见手青绑架了…… 他居然把见手青绑架了…… 庄和华死鱼眼一般的眼珠看着躺在水泥地上人事不省的温衍，仿佛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 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呢？ 庄和华不敢再继续想自己可能会被警察抓的事情。 他努力去想些积极的事情，大不了拿到钱就撕票，然后用□□远走高飞。 温衍在中午时分终于醒了，肚子“咕咕……”一声仿佛也在向世界宣告身体主人的苏醒。 然而下一秒，冰冷且锋锐的刀刃就贴在了温衍的脖子上，温衍稍稍动了下脖子，一丝痛楚当即袭来，他猜应该是划破皮流血了。 “你醒了？”庄和华按着他的肩膀，咧着一口大黄牙朝他露出残忍且贪婪的笑容。 温衍一阵反胃干呕：“呕！” 脖子上被划得更深，下一秒脸就被一巴掌狠狠扇偏了，眼前都有些闪金星。 庄和华怒骂道：“矫情啥啊？你手机密码多少？！说！” 温衍呕了些口水出来，看了看周围，最后转过头来才看向庄和华。 这还是他和庄和华第一次在现实里见面。 扭了扭被绑在背后的双手，又紧又疼。 “看什么？你现在在我手上，”庄和华得意洋洋地向温衍说道，“现在就看你那个小男友愿不愿意花钱来赎你了。” 温衍冷笑：“别说得那么生疏，那不也是你儿子吗？” “哦对了，庄锐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温衍突然反应过来，点点头，“也是，谁愿意要一个赌狗做爸爸呢？” 他上下打量着庄和华：“你跟庄锐长得真不像啊。能生出那么帅气又优秀的庄锐，应该都是庄锐妈妈的功劳吧？” “住口！住口！住口！”庄和华愤怒地举起巴掌狠狠扇了温衍几个耳光，“屁话那么多！手机密码！说！” 温衍舔了舔破裂的嘴角上流的血，顶着一张肿起来的脸瞪着庄和华：“你尽管把我杀了吧。” “我死也不会让你用我来威胁庄锐的！”温衍大义凛然地昂起还在流血的脖子，“你打死我，杀了我！我不会告诉你密码！我也不会让庄锐为了我委屈自己一点！” 庄和华差点被这些话肉麻到呕吐，恼火与反胃一起涌上大脑，让他一时间头昏脑胀。 他死死瞪着自己错绑来的烫手作家，最终是喘着粗气，大步走去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从脚边拿起面包撕开包装大口大口吃起来，抓起瓶装水往嘴里咕嘟咕嘟地猛灌。 “咕噜噜……”温衍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他抿了抿有些干巴的嘴唇，从早上起到现在中午，他水米未进。 庄和华也听见了那声肚子响，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得意，看向温衍，朝他举了举手里的面包：“想吃吗？” 第128章 温衍执拗又坚定地扭过头。 庄和华哼了一声，原本觉得吃起来噎嗓子的面包突然津津有味起来。 温衍扭了扭屁股，直起腰靠着墙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你找庄锐要多少钱？” 庄和华原本不想搭理他，但是这地方确实无聊，他干脆回答道：“五百万！” 说完，又出于心虚的心理，嘲讽道：“这点钱，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温衍却道：“你至少输了有三百万吧？” 庄和华不肯再说了。那对他来说是段想起来就又恨又悔的经历。 就听温衍又说道：“你真好笑。” 庄和华捏得手里的水瓶“啪啪”作响，瞪向了那个被自己绑来，满身狼狈的大作家。死到临头了说话还这么傲慢难听，看不起人。 孰料温衍话锋一转：“不过有人比你更好笑。” 温衍舔了舔因为总是张嘴说话导致不断开裂的嘴角伤口：“庄锐有个同事，玩的是网上的赌博。在世界杯期间把全部身家输进去还倒欠了好几十万。” 庄和华不说话，他觉得这个大作家看不起自己，以为自己没文化只会线下赌博。 温衍好奇地问道：“线下的赌博尚且有很多赌场暗暗作弊。网上赌博庄家不是更容易后台操纵输赢吗？怎么会相信自己能一直赢下去呢？” 庄和华站起了身，笑得狰狞又绝望：“你以为自己很懂吗？” 坐在地上的温衍仰起头看着他，仍旧不怕死地继续说：“我不赌博，当然没有你懂。不过我倒是理解你们为什么会戒不掉。” “就像很多人打游戏上瘾一样。游戏公司专门研究了玩家心理，设定了游戏机制。只要玩家每次输得很了，或者戒了很久，回归的时候都会故意让你尝些甜头。” 他一副经验交流般的模样看着庄和华：“不知道叔叔赌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啪！”庄和华拎起他衣领子狠狠给了一巴掌，然后一脚踹翻了他，“妈的屁话真寄吧多。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呢？那么厉害怎么现在生死还掉在我手里，老子现在想让你吃屎你都特么都得给老子咽下去！” 温衍胸口疼得让他整个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般蜷缩起来。 庄锐爸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alpha大作家的狼狈之相，心中总算畅快了不少。 再怎么了不起的人物，现在到了这个孤立无援，抛开社会地位的情况下，还不是像一条死狗一样任他殴打践踏。 但想到这个作家说的那几句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 他就是这样输的。 连续赢的时候总想着冒险再赌一把，输了以后又想要翻本，想着只要翻本就吸取教训不玩了。 可是坚持了一段时间没玩，又会惦记着，上去再玩两把试试。只要一赢就完全上头，后面也根本戒不了了。 该死的，本来心里还没这个想法，被他一说赌博，忍不住还想再上去试一把看看。 庄和华瞪了一眼还在地上低声申银的温衍，摸了摸兜里的两只手机，一只他的，另一只是温衍的。 他的那只手机里完全没有一点额度，身上的钱已经全都输光了，以至于到现在有快一个星期没玩了。 他掏出了温衍的那只手机，再次长按按键开机，又碰到了需要开机密码这一关卡。 888888，密码错误。 666666，密码错误。 000000，密码错误。 妈的！该死！ “是不是庄锐的生日？”庄和华抬起头问地上像一条蛆一样慢慢扭着向墙边靠近的温衍。 温衍停了下来，闭上眼扭过了头。 “草泥马的！”庄和华气得上前又给了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一脚。 先试了试温衍的生日——这个百度百科上有。 【密码错误，还可以尝试1次，失败后将锁定1分钟】 啧。 庄和华只好开始尝试儿子的生日。 输完年月后，突然僵住了。 儿子哪天生的来着？ 他踩在温衍的胸膛上，抽出匕首按在他脖子上：“庄锐的生日哪天？” 温衍一愣，笑起来：“我那个精神病妈好歹还记得我的生日呢。叔叔你连个精神病都不如。” 庄和华气得对着温衍的后背又踹了一脚，把人踹得像个驴打滚一样在地上滚了两圈，“咚”地撞到墙壁上才停下。 也是，开机密码也不说，庄锐生日要真是密码，怎么指望他告诉自己。 庄和华只能从11月的第一天开始试。 尽管哪怕试对了生日数字，也不一定就能是这个密码。但他当前对于温衍手机地开机密码的线索，除了儿子的生日也没别的猜测和头绪了。 锁屏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从一开始的锁屏1分钟，到输入错误变成要一个小时后才能重新尝试输密码。 而直到这个时候，11月的日期也才试完上旬的数字。 庄和华气得把手机又重新关了机，然后对着温衍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狠狠泄愤。 温衍鼻青脸肿、满头满身是灰地躺在地上，轻轻吸着冷气到肺里，某处肋骨随着呼吸的胸腔扩张疼得轻一下重一下的，心脏泵血的动静鼓动得四肢百骸全身血管都在震动。 他知道庄锐和庄和华谈判的时候，肯定要求了庄和华不准伤他。 庄和华现在这样有恃无恐，恐怕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到时候拿到钱后就不让他活下去了。 温衍看了眼一旁坐在小马扎上玩手机的庄和华，装着他手机的那只裤兜鼓鼓囊囊。 温衍舔掉连同流到嘴里的鼻血，扭头吐掉沾着那灰尘的血沫。 天空蓝得好干净啊…… 一想到自己现在被打成了满脸是血的猪头的德行，都有点不太想马上见到庄锐了。 第84章 审讯 温衍在被绑架的当天下午就被救了出来。 庄和华属于是看了电视剧学到了一点，但显然电视剧看得还不够多。 否则他在绑架温衍之后将其手机关机之后，就不会再为了妄图得到温衍账户里的那些钱而给温衍的手机又再次开机。 时时刻刻在不断尝试的庄锐通过一个普通的情侣找手机功能，在温衍的手机重新开机以后呼应马上到了定位了温衍的手机大概位置。 而警方那边也通过排查监控等线索进一步缩小范围，获得定位后带着警犬迅速追踪到了庄锐爸爸和温衍所在。 当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庄和华正在用网赌平台新发放的额度沉浸赌网中。这位赌狗根本来不及去钳制住被他绑架来的的大作家人质，就被警犬狠狠咬住了右小臂，当即惨烈地叫了起来。 浑身是伤的温衍被送往了医院，除了脖子上被划破、头皮血肿、轻度脑震荡和一些软组织损伤以外，比较严重和要紧的伤是胸前肋骨断了两根。 审讯室里。 庄锐爸爸坐在审讯椅上，双手双脚都被困住，老实地交代自己的犯罪动机和犯罪经过。 说到自己绑架温衍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懊悔和自我气愤—— “原本我本来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听那个柱哥的主意，把庄锐带走，让他求见手青，就是温衍，要一点钱的。我是他爸爸，那肯定他不会太介意是吧？都父子，就一场玩笑罢了。我生他养他这么多年。 第129章 其实这事儿都赖那个柱哥，都是他出的主意，我就鬼迷心窍。试一下……” 审讯的年轻警察闻言，有些无语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警察，见老警察面色不改，遂回过头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改主意绑架了温衍？” “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走了眼啊？！”庄和华气得被拷住的手还狠狠锤了一下审讯椅上的小桌板。 “我就纯粹是抓错了人，警官，我不是故意绑架那个大作家的，我一开始是要绑架，不是，找我儿子的，”庄和华着急地替自己辩解道，“我看着他俩明明，我儿子蓝色衣服，作家是白衣服，反正看错了，把温衍带来了。” “然后呢？你那个时候怎么还将错就错呢？” “我想着，反正是我儿子男朋友，都是一家人。干脆直接找他借钱，也是一样的，”庄和华满脸讨好，颇为心虚地软了腔调说道，“结果他不借，还骂我。我就生气上头，然后冲动地给我儿子发了短信。其实都是闹着玩的……一家人，一家人嘛。” “谁跟你一家人啊？人家还没跟你儿子结婚呢，碰上你这么个老丈人，真是倒霉！”年轻警察气愤地说道，“你把人打得肋骨都断了两根你怎么不说？有你这么当家人的吗？怨不得你儿子一直嚷嚷着要跟你断绝关系。” “我那个儿子，他惯不听话的，从小就这样，”庄和华替自己辩解道。 “你说的那个柱哥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我们看了你在网站的聊天记录，没有啊，”老警察拿起庄和华的手机赌博网站页面翻转过来露给他看。 “不可能啊……”庄和华从警察手里接过手机，上下翻动，“你把我的聊天删掉了？你们把我跟他的聊天记录删掉了？” 老警察从他手里收回手机：“好啦，别翻了。你做梦呢。” 庄和华激动起来，若不是被审讯椅困住，整个人都恨不得扑向老警察，他伸长了脖子冲着老警察怒吼：“你跟那个见手青一伙的！你们官官相护！你们仗势欺人！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 “嘭！”老警察往桌上狠狠一拍，“叫嚷什么啊？你把这当哪？绑架是不是你干的？就算真有这么个柱哥，你就能减轻罪行了？还是妄图把自己所作所为推到别人头上去？” 庄和华瞪着满是血丝的浑浊眼睛，不断回想，庄锐和温衍的蓝白衣服，谁白谁蓝，社会我柱哥的聊天记录，一字一字那个语气好像像极了自己，是做梦，还是现实？为什么手机里没有聊天记录了？ 所有的一切都越发混乱，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我，”庄和华看向两个警察，大声道，“我有精神病！对！我肯定有幻觉了！我是个精神病！你们赶紧找医生帮我鉴定一下！” 两名警察：“……” 手机铃声响起。 庄锐接下了电话，律师在电话那头告知了他警方愿意给他们透露的一些案件详情。 庄锐慢慢握紧了手机：“……我知道了，谢谢冯律师……嗯。一切从温衍的最大利益出发……” 他挂了电话。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林菊阿姨在电话喊道：“锐锐，我们到医院门口了，你来接一下我们吧！找不到地方！” 庄锐应着：“好，你们就站在门口，我马上过来。奶奶还好吧？” “身上随时带着药呢。唉，不说了不说了。” 庄锐回到病房里，就和躺在病床上的温衍对上了眼神。 温衍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惨，眉弓眼角、脸上颧骨处全部都是红肿未消的擦伤，嘴角处结着血痂，脑袋和脖子上全部绑了绷带和纱布，身上肋骨断了两根，就连正输着液的那只手手腕处也被包扎起来。 看见他进来了以后，温衍张了张口，没喊出声音。 庄锐心酸得要命，走到温衍病床前弯腰软声说道：“我奶奶来了。我去接一下他们。你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好吗？” “嗯，”温衍小幅度点点头。可怜见的，脸上好几处还没消肿的擦伤，脑袋上和脖子上都还包扎了一圈绷带。 庄锐小心地在他的眼皮上亲一下，转身去医院外面接人。 奶奶戴着帽子裹着围巾和林阿姨挽手相扶站在医院门口的竖式牌匾旁边，一看到庄锐，奶奶就老泪纵横伸手拉住了庄锐：“锐锐啊，你爸爸这个短命鬼真是要活活气死我啊……怎么能干出这种狼心狗肺、丧良心的事情来！” 庄锐握住了奶奶满是老茧、皮肤干枯粗糙的双手，什么也没说。 奶奶抽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娇娇怎么样啊？他有没有怪你？生你的气，生奶奶的气？” 庄锐语气有些硬地说道：“还躺在床上修养呢。” “哦哦……律师那边怎么说啊？”奶奶犹豫地还是问出了她非常担心的那个问题。 林阿姨眼见着庄锐脸上神色不对，就急忙打岔道：“先进去看看锐锐男朋友吧。” 庄锐从林阿姨和奶奶手里接过行李，在前面带路。身后不断传来林阿姨低声劝奶奶的声音。 进了病房看到温衍的惨相，奶奶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坐在温衍的身边抓着温衍的手不断道歉：“娇娇怎么搞成这样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了……庄和华他好狠的心……奶奶对不住你啊，没有教育好锐锐的爸爸……” 温衍咧了下带伤的嘴，没说话，轻轻摇了摇被奶奶握住的手。 庄锐奶奶哭了一会，才缓和过来，从行李袋里掏出过得严严实实的保温桶：“奶奶给你熬了骨头汤……” 庄锐慢慢给温衍把床慢慢摇起来，原本想从奶奶手里接过喂汤的活儿，但被奶奶强行拒绝了。 看到温衍闪着光充满期待的双眼瞬间黯淡落寞，庄锐心里好笑，回头问林阿姨：“你们午饭都还没吃吧？我下去买饭吧。” 林阿姨客气道：“我去吧。” 庄锐顺着说道：“您认识地方吗？也不远，就在你们下车的那个医院门口站点对面就有盖浇饭卖。” 林阿姨看了眼正在喂汤的庄锐奶奶，又看向庄锐，点头，从庄锐手里接过了钱。 庄锐：“您在店里吃过再来吧，我们不着急。” 奶奶给温衍喂过汤以后，庄锐和温衍说了一会话，然后把床头摇下来。 奶奶把保温桶的盖子盖好：“这在哪儿能洗保温桶啊？” 庄锐：“我带您去吧。” 两人就一道出去了。 卫生间前的盥洗池前，奶奶接过庄锐递来地湿巾就着水池子上的洗手液慢慢搓着保温桶：“得啦，你别防贼一样防着奶奶，看着娇娇那个样子，奶奶也没那个老脸现在就急着去求他。” 庄锐靠着墙看着奶奶的侧影，抓住了奶奶的词眼：“那以后就去求？” “……”奶奶叹气，“你有个坐牢的爸爸很光荣吗？娇娇也不会想要一个还在坐牢的老丈人吧？还是他亲自告进去的，多难看。” 庄锐觉得奶奶简直不可理喻，质问道：“庄和华他自己已经不顾及脸面干出这种事，你觉得反而是控告他的我们丢人吗？” “你爸爸他一时糊涂，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奶奶转过身，看见庄锐满脸的怒火，没有再说下去。 第130章 “他都糊涂二十多年了，”庄锐轻声道，看着奶奶，咧了个笑出来，“奶奶，我跟您说件事儿。您别激动。” 庄锐奶奶静静地看着庄锐，湿漉漉的手扶住了洗水池。 第85章 但愿人长久 “警察那边跟我们说，爸爸告诉他们，他其实想要绑架的是我，”庄锐淡淡地述说道，“绑架我以后，逼迫温衍给他五百万。拿到钱以后，再带着我回来，到时候我们是一家人，还有奶奶你求情，这件事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了结。不会有人追究。他还白白拿到五百万。” “你看他谋划得多好！” “但是不巧，去医院绑架我那天，我衣服穿少了，温衍就把他的外套给了我穿，里面那件衣服恰好跟我的差不多，结果被爸爸就当成了我，用谜药药倒带走了。” “爸爸他发现抓错人以后还没有醒悟，依然把绑架的短信发给了我！”庄锐把真相一点一点向奶奶揭开，看着奶奶脸上越发惊讶和不愿意相信的表情，却依然没有住口，继续说道，“我当时心急如焚，答应了他筹钱。可是爸爸还把温衍打得这么惨，警察说，爸爸这是压根就没想放温衍活着回来。” 在得知这件事的那一瞬间，庄锐心里原本对父亲可能残存的那一点温情也消逝了。 他：“奶奶，你在遗憾他抓的不是我吧？这样事情就可以和稀泥了。不像现在，把温衍这个外人搞得这么惨。我也宁可他抓的是我啊！” “温衍这是替我挡灾受罪了。我不可以让他再受委屈的，”庄锐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小时候，您不是经常教导我吗？做事情要凭着良心去做。奶奶，我们不可以因为温衍好说话就一直让他受委屈！他当时万一没有被警察救下来呢？温衍也没有别的亲人。他没有父母，也没有爷爷奶奶的亲人，他孤孤零零在世上一个人，咱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们口口声声说要做他的家人，然后以家人的身份要求他算了，这是家人的表现吗？这就是他和我们做一家人的代价吗？” 庄锐奶奶没有再说话，把饭桶又冲了一遍，仔仔细细擦干净了。 “走吧，”她对庄锐说。 庄锐挽着奶奶的手往回走。 “你爸爸，”庄锐奶奶慢慢地走着，说话也和步子一样慢，仿佛每个字都是一步一步想出来的，“是我没教好……” 庄锐眼里冷了下去。 “该遭报应也是应该我遭报应，不该是你们，”奶奶叹气道，“可能坐牢对他也好吧。我是不知道怎么管教他了，也没那个劲了。” 庄锐一怔，侧头看向奶奶，慢慢挽紧了奶奶的手。 晚上，庄锐帮奶奶和林阿姨在医院旁边的宾馆办理了住宿，自己留在了温衍的病房陪房。 尽管温衍让他也一起去宾馆睡，庄锐拒绝了，侧躺在陪护的折叠小床上注视着温衍：“我现在一刻都不想你离开我视线。我心里头还在慌着呢。” 温衍被庄度掐过的咽喉好了些，发出些比气音大点的声音：“可是我现在好丑……” “哪里丑了，”庄锐也跟着用同样大的声音道，“明明可爱死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温衍害臊得垂下眼睛，发出了像小孩子一样的低低偷笑声。 庄锐温柔地看着他，心里却从白天一直盘桓着一个疑问。 他觉得换衣服的这个事儿太巧了，而且监控里是显示，他俩刚换完衣服，然后温衍突然就去了拐角，之后就被绑了。 他甚至怀疑温衍是不是当时心头有点预兆，故意那么做的。 “温衍，”他也不把疑虑藏在肚子里过夜，“你那天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哪天啊？”温衍沙哑地问，随即轻轻咳嗽起来，皱起了眉毛，“嘶嘶”抽了口冷气。 庄锐急忙坐起来问：“怎么了？牵动了伤口吗？” 温衍抬起手指了指咽喉和胸腔，两眼泪汪汪地小声道：“好疼。” 庄锐看着温衍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抽了张卫生纸帮他轻轻擦掉：“好了，不说话。”他坐在床边，握着温衍的手，“睡吧，我守着你。” 温衍乌黑的眼睛软软地看着他，微微张嘴用气音道：“好幸福。”露了个笑。 庄锐捏了捏他的手，没有说什么。 不需要解释，只透过温衍的眼神，他也瞬间明白了温衍想要表达的感受。 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如今才体会到和明白了多年以前那些孩子说的那种“生病的时候的幸福”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都是童年不幸的小孩，他还算好一点，至少有奶奶，温衍连个靠谱的长辈监护人都没有。 庄锐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的温衍，心里不由想道：温衍有时候孩子气就孩子气吧。从来就没有过童年，何必长大呢。 见手青被绑架的事件自然瞒不住，本地警察也及时在案件告破后发了警情通报避免引起更大的公众焦虑与恐慌。 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见手青与其捞男beta对象的词条又上了讨论热搜。 不少alpha在话题里骂见手青舔狗活该，还不分手就尊重祝福。 法律类博主则蹭热度，向网友们科普赌博的危害性和此次见手青的老丈人常理情况下会判什么罪行，但结尾很暧昧地来了一句“不过见手青老师愿意签署谅解书的话，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躺在病床上的温衍把评论区设置成仅关注的人能评论，一边歪头张嘴“啊”美滋滋地接过庄锐给他夹的苹果块。 和庄锐充满情意的双眸一对视上，他就幸福得浑身发痒，恨不得变成一只猫咪咪叫着钻进庄锐怀里疯狂打滚。 他本来也想好了庄锐如果答应奶奶向他服软求情，他也会答应，反正另有办法。 可是哥哥呜呜呜好爱我。 【鹦鹉：发了个东西给你邮箱，就当售后吧。你小说还没写完吗？ alice：t^t我现在床都起不来，全靠我对象伺候。 鹦鹉：废物alpha。】 ——我不可以让他再受委屈的！ 庄锐坚定的眼神，庄锐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真想把心脏挖出来给他啊！ “滴答，”一条网盘app的验证码短信进来了。 “宝贝，验证码？”已经展开小桌子抱着笔记本在他旁边开始办公的庄锐抬起头问道，屁股底下坐的还是去年照顾奶奶时买的那只蒲团。 温衍报上数字。 因为绑架事件耽搁太久，庄锐之前拿到的那个需要入职体检的offer黄了。 温衍还安慰他，不去也罢，还没入职就因为那个入职体检碰到绑架，想来就是个晦气的工作，八字不合。 可从元旦后辞职以来已经三个月了，一直不上班没有收入来源，就是秉承着阿q精神，庄锐也不免心里着了急。 而这个时候袁熙熙给庄锐打来了电话。 现在，庄锐正跟着袁熙熙给出版社做新媒体运营的网上兼职一边积攒经验一边先赚着钱。 将网盘里存的一个模板导了出来，庄锐的目光却再次瞄到了温衍网盘云端上锁的那个文件。 他抬眼又瞄向病床上的温衍，却和正眨巴眼睛静静凝视着他的温衍对上了眼神。 第131章 温衍眼睛忽闪地一亮，精神满满地问：“哥哥怎么了？” 庄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说道：“我看到你这个网盘云端有个上锁的文件。” “啊……”温衍的眼神游移开了，“……一些你的照片而已。” 庄锐一挑眉：“我的什么照片啊？偷偷拍的？还上锁。”要不是他对温衍的人品存有信任，都要怀疑是不是偷拍的私密照。 能见人的照片干嘛还上锁？ 他俩是恋人关系啊，偷偷拍点自己的正常照片，他难道会对温衍生气吗？ “密码多少啊，我看看？”庄锐问。 温衍小声道：“121121。” 庄锐一边输入数字进去，一边好笑道：“你这密码随便设的吗？” “不是。” 文件顺利打开了，全是照片，还有个别视频、音频。 照片的清晰度不大，都是用那个年头的翻盖手机偷拍的，他高中时的照片。 从楼上俯视着值日的他在楼下倒垃圾的身影，站在讲台上板书时的背影，和同学高谈阔论时的侧脸，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时糊到差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矫健身姿，和高中时的男友尚熵仁一起约会的照片、元旦晚会表演节目的视频…… 大学里跟着朋友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背影、坐在奶茶店里等人时的侧颜，站在街上做兼职的照片和视频…… 毕业后的照片和视频更多了，清晰度也更好了…… “……这录音是什么？”庄锐一脸一言难尽地抬头问温衍。 “没、没什么，你打电话过来的录音，”温衍小声道。 庄锐转头看了眼同病房隔壁病床上的病人，到底给温衍留了点面子，对温衍低声骂道：“你便态吗？！” 他还想过会不会是温衍平时看见自己格外帅气或者可爱的瞬间，偷偷拍下来欣赏的那种照片。 没想到居然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纯偷拍照片”啊！还是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的！ 如果是恋爱初期发现这个，很难不保证他会感觉温衍是个便态，害怕得躲这便态一万八千里远！ 温衍可怜巴巴地道歉：“哥哥对不起……” 行吧，这家伙也是吃定了这个时候的自己看到这玩意儿还是不会舍得跟他分手，也不好对尚未痊愈的他发脾气。 “可以不删吗？”温衍又小声哀求道。 庄锐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退出文件：“全是黑历史，拍得丑死了！不准第三个人看见！” 温衍急忙点头：“嗯！” 他看着低头继续工作的庄锐，眯起了眼，窗外的天空明亮又灿烂，今天的天气真好。 温柔的金黄阳光透过窗户，就像一层薄薄的金纱随着徐徐春风吹动，轻轻荡起。 房间里的一切都沐浴在阳光的照拂之下，温暖又可爱。 庄锐慢慢睁开了双眼，背上和后颈处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啊，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看电视看睡着了…… 在日光下格外剔透的眼眸一转，才发现分明之前在书房里爬格子的温衍不知道何时居然也凑到了他身边睡着了，一个个子那么大的alpha像一只大狗一样蜷缩在他臂弯里。 这个有床不睡的笨蛋跟屁虫。 怪不得睡得有些热呢，庄锐坐起身，扯了扯边沿被汗染得有些潮湿的衣领，长长吸了一口气。 “哥哥……”躺在旁边的温衍双眼睁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 庄锐揉了揉他的脸：“三点半了，起来吗？” 温衍慢吞吞地点点头，然后像刚刚化形学会走路的妖精一样歪歪扭扭爬起来，走去卫生间刷牙。 庄锐则起身去客房——或者说他的卧室，换件衣服。 温衍卧床半个月出院以后，庄锐就把自己的房子退租了，正式搬来和温衍一起住。 虽然在温衍住院前就因为被媒体穷追不舍躲在温衍家住了好一段时间，但和温衍家正式同居的那天，温衍还是高兴了好几天，洗碗的时候都是哼着歌的。 而庄锐自己，幻想和温衍结婚的时刻也更多了。 在出版社里的兼职工作也步入了正轨，转为了正式工作。只是托袁熙熙的关系，为了方便他照顾还没完全痊愈的温衍，给他的工作任务基本是线上非坐班的工作，虽然复杂繁多但也只是费点心力。 “你最紧要的任务，当然还是要盯着我们的见手青老师把他手头那本小说尽快完稿，那你就是我们出版社的大功臣！我们出版社所有的员工和见手青的读者们都会感激你的！”袁熙熙在电话里义正言辞地向庄锐这样说道。 庄锐：“呃……我会努力的。” 晚饭后，趁着夜色未近，庄锐挽着温衍的手，一起在公园里漫步。头顶上的天空被晚霞涂抹得浅蓝橙红金黄一层层。 庄锐望着那浸染的天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回头看向温衍，温衍垂头看向他。 习习清凉的晚风沙沙地穿过树枝，带着浅浅的花香。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吾与子之所共适，”庄锐闪动着光的明亮双眼凝视着温衍，微笑着吟道。 “真好，和你共享此时此刻，”他说。 温衍双颊仿佛那晚霞一般被夕阳照得微红，轻声陪了一句诗：“但愿人长久。” 庄锐勾唇，仰头和温衍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回过头轻轻嗅了嗅晚风送来的花香，感叹道：“好香啊。” 腰却被温衍抱紧了。 “温衍？”庄锐看向浑身紧绷、脸色变得难看的温衍，有些疑惑，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骚动。 “有omega发晴了！”“谁有带抑制剂吗？”“我的alpha朋友也发晴了！帮我按住他！”“快打120！！” 不远处正在健身器材上玩耍的一个年轻alpha像喝醉酒一般朝着人声处走去，庄锐急忙喊道：“喂！” 但他被温衍紧紧抱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温衍浑身都在发抖。 “温衍……”庄锐刚想回头，后颈却被温衍的鼻尖和嘴唇触捧着，在一寸寸皮肉上滑行。 第86章 丁敏善 温衍的鼻翼高频率地扩张，急促的灼热呼吸像喷枪一般喷洒在庄锐的皮肤上，像是幼兽急切地在母兽身上寻找着汲取母乳的地方。 湿润又尖锐的牙齿在庄锐的后颈皮肉上轻轻滑过…… 明明之前两人也曾唇舌缠绵，交颈厮磨过——那应该是更加亲密的事情。 但庄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像现在这样被侵占的暧昧与危险，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名为温衍的巨兽衔在嘴边准备吞入，浑身的毛发竖起，每个毛孔都感受到温衍的吐息。 这就是……alpha吗？ 温衍在他的心里一直是柔软的。他一直以为这个alpha和其他的alpha——至少是他认知里的alpha不一样。 当锐利的牙齿尖在后颈的皮肤深深陷进，疼痛伴随着灼热的气息一同到达，庄锐“啊”地轻呼出声：“温衍？！” 他惊恐又委屈，扭过身来想看看温衍的脸，温衍却垂下脑袋在他的脖颈处，像犯错讨好的大狗一般收起牙齿，咽下分泌的口水，用仍在不断急促喷出灼热鼻息的鼻子使劲蹭他的脖子。 第132章 庄锐感受到温衍贴在自己的锁骨皮肤处的脸，仿佛发烧一般发着烫，他紧紧抱住温衍，温声道：“好了没事的，没事的。能走得动吗？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温衍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明明周围都是空气，他却像溺在水中无法呼吸一般。 他的口鼻靠在庄锐的脖颈处拼命呼吸着，庄锐那淡薄的体味根本无法聊以慰藉，他拼命地试图从庄锐身上汲取到一点信息素。 “我给你打120吧，你撑住，没事的，会没事的，”庄锐向温衍冷静地说着自己的打算，又像是在向自己下达指令一般，他拿出了手机。 正准备拨打的时候，滚烫的液体湿润了了他颈部的皮肤，庄锐的身体被铁一般的双臂禁锢得更紧了。 “温衍？” “没事了……”温衍很丢脸地低声道，“已经没有味道了。” “没事就好，回去吧，”庄锐顺着说道。 天空已变深蓝，晚风吹得更急，更凉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都保持了沉默，紧紧牵着手。 这几个月来，有庄锐这个工作狂在一旁督促和带动，温衍总算把新小说在夏季来临前完成了，修改好的最终版剧本也一并发给了张末，让张末和袁熙熙都为其疯狂鼓掌。 “真是完全没有料想到的高效啊！” “从去年一直拖到今年，我以为今年都见不到你这本书的问世了！” “虽然小说里罗曼蒂克的气息较之以往多了不少，但总归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原本还怕你谈恋爱当起家庭煮夫彻底沉沦温柔乡江郎才尽了，现在看来还好有庄锐帮忙催啊！” 而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的温衍被经纪人一句“手头小说和剧本都写完了，那就手头没事儿空闲很多了吧”，成功抓了壮丁送去向他发了邀请的颁奖礼直播节目做评委。 温衍虽然不愿，但左不过娱乐圈就是个人情圈，枝蔓根脉互相牵扯如一张大网，任何一个项目上每个步骤都少不了人情来往。 今后很多低头求人的艰难，不如现在点头上一次节目就能轻易给到的人情。 最重要的，庄锐正好不用坐班，可以带上电脑陪他一起出差，温衍干脆就答应了。 “我回房间了。” 一身疲惫的温衍把酒店房间门关上，慢吞吞地对微信视频里的庄锐说道。 他取下了帽子和脸上的口罩扔到一边，坐在床上抱怨道，“好累，要不是一直念着你明天就会来，真想当即收拾东西回去……” 视频另一头，庄锐正盘坐在温衍家客厅的榻榻米上，对温衍笑道：“辛苦我们见手青老师了，工作到这么晚，明天要狠狠抱抱你。” 原本的预想里，两人是一起坐飞机去z市的，但是胡飞突然带了表姐表姐夫来h市做试管婴儿。 庄锐毕竟在h市长居，作为半个东道主，熟悉h市，他肯定要做好招待的。 所以刚订完飞机票的庄锐只好改签了，让温衍先去z市，自己则去为胡飞与其表姐夫妇俩找酒店订房间，带他们一起去医院挂号做体检。 体检当天从一大早出发起，胡飞的表姐就一直很紧张。 毕竟试管婴儿整个流程里每个步骤都是对运气的挑战。一个让身体上痛苦，让心理上煎熬的过程。 “唉，人家alpha和omega就完全不愁生孩子的事儿，根本不会有我们这种beta的毛病，”难过之至，胡飞的表姐每隔十分钟就感叹一次对alpha和omega的羡慕之情。 她身边的丈夫、胡飞、庄锐三个beta都没有发表意见。 背地里胡飞却忍不住对庄锐说了自己的主意：“等年假的时候我就拉于鸣飞去做下婚检，我可不想将来也遭这种罪。” 庄锐：“如果检查出毛病，要分手吗？” 胡飞一笑：“……没那么倒霉应该。” “真万一生不了孩子，我可不想遭这种罪，不管是谁身上的毛病。于鸣飞能接受没孩子就继续处，不能接受早点散也好。” 说到这，胡飞挑挑眉，揶揄道，“你看人温衍多好，直接给你省了这事儿，谈恋爱第一天就把体检全做了。” 庄锐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是另一种担忧。 alpha的生值系统能力不会差。 但是beta作为分化后腺体退化，没有信息素的性别，孕囊也没有omega那么得天独厚。如果配偶是alpha的话，beta身体很难受孕，而且容易流产。 奶奶和胡飞可以和温衍聊关于孩子的畅想，庄锐却从来没提过。 温衍像个第一天上班的大学生一样，还在向庄锐嘟嘟囔囔抱怨道：“……坐在他们中间，烟熏火燎的，一个个有说不完的话。” 庄锐回过神，温柔地安慰道，“那你岂不是一身的烟酒味啊？很不舒服吧？要不先去洗澡，让自己身上清爽点。” 已经九点半了，温衍看着庄锐身上穿的常服：“哥哥还没洗澡吗？” “啊……”庄锐眼神有些挪移，笑了下，“先前玩手机耽搁了……” “……”温衍试探地问道，“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温衍还是那样敏锐，被关心到的庄锐心里也有些熨帖。 但他没好意思把自己那些关于结婚生孩子的想法拿出来和温衍讨论，干脆扯了个现成的借口：“没什么。你还记得周一恒和成旭吗？先前得知他们还是分手了。” 温衍安慰庄锐：“分手了也挺好的啊，这是在为更好的人让出位置来。” 庄锐本来还挺伤感，听到温衍这若有所指的话不禁好笑。 他水亮温润的双眸望着温衍，笑吟吟地说：“是啊，希望他们今后各自也能有我这样的幸运。” 温衍瞬间兴奋得恨不得能长出根可以疯狂摇摆的尾巴把胸腔里充盈的情绪发泄出去。 第二天下午一点半，鲲鹏奖国际新媒体短片大赛颁奖典礼在z市的展会中心隆重召开。 身着笔挺正装，戴着黑框大眼镜的温衍坐在颁奖嘉宾席位上。 庄锐已经到达了z市，现在作为“闲杂人等”正在外面的餐饮区享用下午茶，通过手机看直播，一边和会场内“坐牢”的温衍聊着微信。 ray庄：我觉得那个关于剪纸的短片很有意义啊。 爱丽丝：选的非遗题材，有点讨巧了。 ray庄：啊，刚刚镜头拍到你了。 ray庄：[笑哭]宝贝，大伙都看到你低头玩手机了。 爱丽丝：( p′︵‵。)哥哥，你看直播，我有点紧张。 ray庄：[汗]你是颁奖的呀，你紧张什么？ ray庄：[猫猫摸摸jpg] ray庄：不想我看直播的话，要不我不看了？ 爱丽丝：( p′︵‵。)想从这里溜出去和你一起去世界之窗和欢乐谷玩…… 庄锐抬头看了眼周围热闹的来往顾客和缤纷多彩、口味多样的食品区，深深吸了一口混杂各种食物香味分子的空气，向温衍这白痴虚空翻了个白眼。 ray庄：[猫猫暴打jpg] ray庄：对待工作认真点，不准三心二意！ 爱丽丝：[猫猫遵命jpg] “见手青老师，”工作人员提醒道，“您要去后台做下准备了。” 第133章 温衍收起手机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后台。 “接下来即将揭晓的是，第五届鲲鹏奖国际新媒体短片大赛的最佳编剧奖，有请颁奖嘉宾，见手青、刘黄河。” 温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与雷鸣般掌声中，与另一位著名导演刘黄河一同慢慢走上了台。 娱乐圈老导演刘黄河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为大赛和选手们献上祝福。一旁的温衍垂着眼点头做吉祥物捧哏，黑框眼镜遮掩了他表情的僵硬。 刘黄河：“那么请看大屏幕——” 刘黄河：“第五届鲲鹏奖国际新媒体短片最佳编剧奖的提名有……” 到他的词了，该他说话了，说完话颁完奖就可以离开了。 温衍手持颁奖词卡有些生硬地念道：“第五届鲲鹏奖国际新媒体短片大赛的最佳编剧，丁敏善。” 刘黄河：“祝贺丁敏善！” 台下又是一阵鼓掌声，一个身着着蓝色牛仔裤、白衬衫，同样戴着黑框眼镜的omega男性新人作家在聚光灯下从席位上站起。 同伙伴们相拥过之后，他在舞台追光下一脸兴奋激动地跑上了台，站到了舞台中央，温衍和刘黄河身边。 齐肩的乌黑长发被绑做一只后脑的小揪揪，即使是厚重的黑框眼镜也遮掩不住他漂亮的面孔与灿烂的笑脸。 只是他和身边的温衍这两位优秀的前后辈编剧脸上都戴着同款的黑框眼镜，让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温衍从礼仪小姐手中托盘中拿起了奖杯和证书，递给了这名优秀的新人编导。 丁敏善一边激动地道谢一边双手接过了和奖杯和证书，同温衍和刘黄河一一相拥。 这是例行礼节。 但是在丁敏善近距离靠近那一刻，温衍浑身的毛都仿佛炸开了，他躲开了丁敏善的拥抱退在了一边，捂住了自己的后颈腺体，惊恐地看向了丁敏善。 呼吸急促，体温急速上升，一股火从后颈腺体处顺着血管流窜到四肢百骸，狠狠地烧灼着血管里的水分，信息素在血管中疯狂地沸腾。 想必已经逸散到了空气中。 他也看到了丁敏善不正常的痴迷神情，一片混沌、充斥着裕望的大脑中警钟一遍又一遍地鸣响。 牙齿止不住地发痒，口水不住地分泌，这种感觉，前不久才发生过一次…… 哥哥…… 刘黄河急忙上前救场，大笑着和丁敏善来了个拥抱，随即带着温衍一同从舞台一侧退下。 然而直至此时只剩下台上自己一人，丁敏善居然依旧侧着头，痴痴的目光久久盯着两人退下的方向，脸上布满了红晕，眼神迷离缱绻，仿佛望着自己生死分离的恋人。 在主持人的提醒下，丁敏善才反应过来，站在话筒前面为自己打了圆场：“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能够被自己的偶像颁奖，就像在做梦一样。”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名男性omega对温衍的憧憬向往，他说话的时候脸是红的，眼睛是亮的，完全是陷入热恋中的人。 “首先非常感谢我们团队伙伴的付出，感谢大赛评委们的肯定。很荣幸能够获得这个奖项……”丁敏善笑着说道，随即似乎也有些难忍不适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低头浅笑了一下，“也很高兴，很高兴能够被见手青老师肯定。他是我入行的初心……” 镜头向温衍的席位上打了一下，然而席位上空空如也。导播很尴尬地急忙移开了镜头。 台下的众人却有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分别属于omega与alpha的两股淡淡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萦绕，是青柠的香味儿和一股暴风雨般的水汽，交织缠绕着，然后很快被场馆内正在默默运作的信息素净化器处理了。 只有浅浅的青柠味儿依然有残留，是台上那个漂亮的获奖者身上正在源源不断散发着。 丁敏善心潮澎湃又有些紧张地讲述了自己在困难时因为见手青而坚定信念，他向所有编剧行业的新人献上鼓励，向前辈们发起挑战。 获奖感言说到后面，他已经明显似乎神思不属，身体不适了，强撑着说完便挥了挥奖杯退下了台。 “是命运之番，”颇有经验的人已经下了断定，“那种信息素的纠缠交融，一般发生在易感期和发晴期，在易感期和发晴期肯定要提前报备，不会让进来的。这绝对是命运之番。” “我可看不出见手青这是被命运之番吸引的样子。他跟见了鬼似的哈哈哈。” “我记得他有男朋友的吧？还是个beta 。” 第87章 易感期，提前了 占据人口10%的omega和占据10%的alpha，本身就是属于少数群体。发晴期和易感期期间一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兴奋阈值达到巅峰，大脑完全失去理智，沦为野兽。 而命运之番的强度据说更甚，字面意义上的“世间的一切快乐从此都黯然失色。” 有些命运之番光是相逢那一刻，接触到信息素的一瞬间，便由生理上的信息素控制多巴胺，自然而然意识到了对方是自己注定的一生所爱，一见钟情。 不过命运之番的数量很少，只占到了alpha和omega的五十万分之一多一点，可谓是真正的“万中无一”。 可以说所有alpha和omega在上学时了解到这个概念后，心中都埋下了一个关于自己命运之番的罗曼蒂克梦。 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可能正有一位百分百和自己契合，属于自己的那个alpha/omega等待自己与之邂逅。 命运之番，是上天为你安排的姻缘。 @jr体体日记：#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草泥马什么人生赢家，又是alpha，又有钱又有名，老天爷还给他塞了个命运之番。老子特么是地球边角料吗？ @我到底是不是人呐：#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鲲鹏奖最佳编剧#[doge]见手青的捞男对象急急急急急急 @纠结星人kiko：#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据说丁敏善双亲一个是x大校教授alpha，一个是艺术学校的芭蕾舞老师omega。这才是正缘啊。庄锐真的很low，是个beta不说，单亲家庭，还有个赌狗爸爸，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分手了。 @晚晚的煎jio：#鲲鹏奖最佳编剧#[偷笑]丁敏善爷爷是拍过《王朝秘史》的alpha导演丁北景，到底是家学渊源，还是这大赛早已内定呢？ @奶油o博莱v：#鲲鹏奖最佳编剧#丁敏善这名omega居然打败了一众alpha和beta编剧，一举夺得了鲲鹏奖国际新媒体短片大赛最佳编剧奖。期待未来影视界能够再多出一位伟大的omega编剧！#omega力量##看见优秀的omega# @拾七小梦：#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一个alpha知名编剧，一个是新锐编剧。丁敏善把见手青看作是初心与理想，在颁奖台上从见手青手里接过奖杯向其告白，当场发现彼此是命运之番。这什么偶像剧剧情？？？我无法想象这两个人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天作之合不过如此！！！ @鼻涕猫咪炒饭：#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alpha就爱骚货，娶了命运之番出轨的人也没少见啊。正经人哪里有骚货带劲[吃瓜] @海淀区围观小可爱：#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人家还没分手呢，有些人已经在帮那个丁敏善等着当小三了？？什么世道？？？恶心！ 第134章 @火锅奶茶我都要：#见手青为命运之番颁奖##鲲鹏奖最佳编剧#谁在降热搜啊？是你吗捞男庄锐？ “哥哥……” 卧室的床上，温衍从后面围绕住庄锐的双手抱得更紧了。 原本还只是在庄锐脖颈附近像溺水一般拼命呼吸，这下直接张开口咬住了庄锐的脖颈，但咬得并不深。舌头舔过，紧紧贴在皮肤上狠狠吮吸每一个毛孔，妄图从beta退化的腺体附近舔到一些顺着汗液流出的信息素。 “嗯……”满脸潮红的庄锐禁不住这种触感的刺激，忍不住眯着眼睛轻轻哼了一声，动弹了一下被温衍的腿困住的双腿，扯了扯绑缚在自己身上的温衍的手：“我，我腿有些麻了，我换下姿势。” 温衍又狠狠吸了一口，双腿后退了些，两只手却依然抱着庄锐不肯松开。 庄锐伸展了一下两条腿，回头吻上他的嘴唇，充分地交换着唾液，即便他感受不到温衍的信息素，他也没有任何信息素提供给温衍缓解。 但是，就让亲吻回归亲吻本身吧。 内心恐慌的何止是温衍呢，他作为温衍的beta恋人何尝能安心？ 昨天直播里温衍一下台，庄锐这头就接到了温衍的电话，急着问他在哪。 两人一见面，温衍那副双颊通红，眼睛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就吓到了庄锐。 “回、去医院。” 温衍拉着庄锐央求道，即便是在易感期最严重的时候也坚持待在家里苦熬的他，主动要求去医院。 他后颈处的缓释贴贴得歪歪扭扭还把几根头发一起粘进去了。 尽管如此，似乎仍然有些许信息素逸散，方才擦肩而过的两个alpha皱眉还看了两眼温衍，庄锐给温衍戴上口罩，在手机上叫了一辆beta司机的的士。 医院里吊了一个小时的水后，体温和信息素浓度都总算降了下来。观察期都没过，温衍就像被鬼追着一般，闹着要回h市，根本不想在这个z市多呆一秒。 坐在飞机上，温衍戴着口罩蒙头睡，手却一直握着庄锐的手，从头到尾没敢撒开过。 然而一回到家，刚吃完晚饭，温衍就又粘上了庄锐，抱着人又亲又抱，拼命地在庄锐身上嗅来嗅去。 就像那天的傍晚一样，庄锐只能极力安抚。 “去洗个澡吧？”待温衍看起来好了一些，庄锐温声说道，又问，“要不要晚上我陪你身边一起睡？” 温衍一怔，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也许控制不住的，”他红着脸和嘴唇，满眼诚恳地说道，“留到我易感期过了以后奖励我好不好？” 庄锐一笑：“好。” 温衍脸上就眼见着开心起来，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又往外冒小花朵。 庄锐起身去帮温衍拿了睡衣。但直至两人都各道晚安在各自房间里睡下后，彼此都很默契地对那个omega避之不谈。 第二天上午十点，温衍还没起来。 本以为温衍太累想让他多睡会的庄锐这会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敲了敲门，没听见回应，打开房门，就被房间里的能冻死人的冷气扑了个满面。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满脸通红痛苦得直哼哼的温衍，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着短裤。 地上遍地狼藉，几本睡前书散落一地，睡衣被扯烂扔在一边，枕头被撕烂得露出棉花，那是庄锐以前在客房睡过换下的枕头。 床上的床单已经成了碎布，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让人脸红的腥气。 易感期，提前了。 “温衍……” 这才六月份，温衍的易感期是在每年的八月份的。 那个命运之番甚至都不用刻意发晴，只是散发了一些信息素就能影响得温衍的易感期提前…… 庄锐急忙上前把温衍抱着坐起来：“温衍，我送你去医院吧？” 温衍的双手像铁钳一般死死攥住了庄锐，双眼通红得像一夜没睡，然而庄锐被他的手指掐得闷哼了一声，下一秒他就一把狠狠推开了庄锐，头往床脚上狠狠撞了一下。 “温衍……”庄锐急忙拉起他，伸手垫在了他的脑袋下面。 这就是ab情侣的不爽之处。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轻易挑动恋人的裕望，看着他为着信息素痛苦，却帮不了一点，意识到生理之间的天堑。 据说，易感期的反应是一年比一年更强烈的。 像温衍这样信息素紊乱症更加痛苦，而讽刺的是，只要命运之番给上一点信息素，能胜过医院所有的药物。 这也是昨天在医院里，医生说的——“搞点契合的omega信息素比什么都好，药物对他作用不明显，而且有副作用。” 庄锐内心难过到绝望。 衣角突然被温衍伸手抓住轻轻晃了晃，温衍剧烈地喘息着，他满脸泛红地望着庄锐小声道：“空调太低，会着凉的。” 庄锐把温衍的脑袋垫在自己的大腿上，摸了一把他满是冷汗的额头，上面还有自己来之前就磕出来的淤青和红肿，问道：“头痛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温衍摇摇头，鼻翼剧烈地翕动着，不知道是在企图从空气里汲取氧气还是omega信息素。 “像狗一样……”温衍像是精神恍惚了，没头没尾地道，“给我戴上那种狗才会用的止咬器，把我绑在床上，给我后颈注射，信息素……” “医院吗，怎么能这样对你呢，”庄锐惊讶又心疼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几、几年前……”温衍头脑已经不清醒了，根本记不清是哪年。 “那我们不去医院了，”庄锐哄道，“什么狗屎医院，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宝贝温衍……” 庄锐不知道当时温衍是被带进了什么不正规诊所，还是当时温衍真的已经丧失神智开始咬人了，有些发作得厉害的alpha确实会这样。 但一定给温衍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omega的信息素不肯注射，人造信息素目前还没有温衍这种信息素紊乱症能用的。 “注射了也没用……我妈跑了，医药费也没有……”温衍哼哼唧唧。 庄锐握了握他的手：“你妈不是好东西，我下次帮你打她。” 温衍像个小孩一样“嗤嗤”地小声偷笑起来。 庄锐也笑，低头亲了亲温衍，嘴唇留恋地在温衍的嘴唇上蹭了又蹭，心底里却痛苦得甚至想放弃原则，去外面买点计生用品帮温衍度过这时期。 即便没有信息素，至少也会有所缓解。 可是……帮得了一时，能帮得了一世吗？ 未来，只要命运之番给上一点信息素，能把他一切的努力和觉悟都送进垃圾堆里。 满脸通红的温衍迷恋地看着庄锐的脸：“哥哥不是还有工作吗？你去，没关系的。” 庄锐无语地骂道：“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去上班啊。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看到温衍这副难受的样子，又拿起手机在网上搜alpha信息紊乱症易感期怎么度过。 “哥哥……” 庄锐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温衍，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宝贝？” 温衍那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再次蒙上一层泪水，泪眼汪汪地问他：“我这么麻烦，你会不会想和我分手？” 第135章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你快说不会啊！！！ 第88章 前男友你个头！ 庄锐耸起眉尖：“……说什么傻话！”他气得把手机扔在一边，无从下手只好捏了捏温衍的脸，“我也得舍得啊。” 即使是在冷气嗖嗖的房间里，温衍的身体温度依然偏高，隔着衣服也能让庄锐感受到。 庄锐看着温衍遍布红晕的脸颊，内心担忧不减。 alpha大口呼吸着庄锐身上的味道，潮乎乎的眼睛里盈着水光，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但是盈盈的“水面”却始终坚持映照着他的身影，不肯闭合，下一秒傻alpha就咧嘴露出了幸福的笑。 庄锐的心像一株被风吹动的蔷薇一般微微颤抖着。 他低头再次吻上了温衍柔软干燥的嘴唇，用舌头舔湿温衍的唇面，然后像小鸟啄食一般一下又一下地亲着温衍殷红的嘴，贴着嘴唇摩挲吻得深了。 唇舌交缠中，鼻息交融，有轻声倔强地呢喃：“你是我的alpha，我才不要让出去。” 后面的日子里温衍一直窝在家里靠睡觉煎熬度过。 庄锐把手头接的单子全部退了，给出版社请了假，陪在温衍身边半步不敢离，用各种物理办法为温衍降温，每天做病号饭给温衍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温衍的身体持续着高热，状态时好时坏，严重的时候痛得在床上打滚。 有时候庄锐还学着网上办法给温衍刮痧，冒着可能会被发狂的alpha控制不住牙齿力度咬伤的风险，把后颈处让温衍像野兽一般叼衔着吮吸。 温衍失去理智时会做出过分行为，他也给与了退让与默许，没去计较。 这次易感期来势汹汹，猝不及防，但有庄锐陪伴。 温衍清醒的时候就开始“忆苦思甜”。 “……我15岁那年的易感期，也是这样。突如其来。” 庄锐愿意在他清醒的时候听他多说一些话，确定温衍有正常逻辑思维，也能让温衍转移些注意力。 “那天，我把我的企鹅号找回来了，然后发现你把我拉黑了，”温衍可怜兮兮地看着庄锐。 “……”庄锐才知道这家伙是翻旧账来了。 “后来我再加你，你还骂我滚，骗子。把我拉黑了，”温衍继续指认。 庄锐感到好笑，佯作惭愧地撇着眉毛道：“对不起啦。” 温衍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上：“后来你就再没有上过线……”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心情不太好。”何止心情不好，走在路上神思恍惚，如同世界崩塌一般。 “天上还下着暴雨，我淋着大雨回家，倒头就睡，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发烧了。整整三天，妈妈都没回来，后来是老师和邻居来了，把我送进了医院。” “之后我就一直住在医院里，一个人。医生说，我信息素紊乱严重，我足足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 庄锐心疼地蹲在温衍床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哄道：“啊呀，可怜的宝贝啊，怎么这么可怜啊？” 温衍泪眼汪汪，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庄锐勾起嘴角：“幸好我们没有错过，后来又相遇了。” 温衍期期艾艾地看着满眼温柔的庄锐，红着脸说：“嗯。高中碰到你的时候，真的好惊讶。原来小星星离我这么近。原来小星星你现实里远比星星耀眼。” “本来很想讨厌你、无视你。” 可还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温衍像是要把过去二十多年的苦水吐出来，又哀怨地控诉庄锐说：“你那时还跟尚熵仁一起去玩，留我一个人值日……” “你好像完全忘记我了。只有我一个人惦记着以前……我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怪你，都怪那个盗号的混蛋。你还夸我的作文写得好，说我未来说不定能当小说家养活自己。” “都怪那个盗号的！”温衍本来是假装可怜博取福利，这会回想起来真把自己气得脑袋都有些难受，抬手按了按后脑勺。 庄锐急忙挪了大半个身到床上，帮忙代为按揉。 温衍一直仰头望着眼前的庄锐，崇拜又感激：“后来我听你的投稿给杂志社，居然真的赚到了第一笔稿费。”那眼神仿佛庄锐是给他扶顶赐福、指点迷津的仙人。 “回家的一条巷子里，住了个从广东来的神婆，我就拿着这笔钱找她诅咒那个盗取我企鹅号的人。阿婆人很好，帮我打足了半小时的小人。” 庄锐咬住了嘴唇，笑得给温衍按摩的手指都要没力气了。 温衍垂下眼睑，小声道：“但是又有什么用呢，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你就跟尚熵仁在一起了。我找阿婆给那个尚熵仁打了那么久的小人，我还去偷了他头发给大师做法，结果是那个娘希匹的偷偷跟另一个omega暗度陈仓，你才跟他分了手。” “哈哈哈哈哈，”庄锐大笑，抱住温衍在他脸上使劲亲了好几口，向他耍赖撒娇，“好啦好啦，对不起嘛，嗯？都过去了，你不要跟我翻旧账，好不好？再说那会儿我又不知道你是爱丽丝啊。” 一提起这事儿，庄锐就忍不住叹气，反过来责怪温衍—— “你说你，你费心费劲去打小人。你干嘛不早点告白啊？要是早点向我告白，解除误会，我们可以早点在一起了。” 温衍呆呆看着庄锐，乌黑如一汪深潭水的眸中渐渐晕染出一点点难过和遗憾，愈加浓郁。 “是啊，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他低声喃喃道。 庄锐掐了掐他的脸，又故意逗他道：“算了，那时候我也估计也看不上你这么个沉闷的家伙。” 谁料温衍居然沮丧尽敛，一副受到安慰的赞同表情，点点头：“说得也是。” 庄锐挑起眉，歪头看着温衍又道：“也不对啊。” 他说：“如果你很认真地拼命追我，我肯定还是会喜欢上你的啊。毕竟我对真心我好的人特别没有办法的。你要是那会儿把我追到手，哪里还有尚熵仁那小子的事儿。” 温衍闻言又露出了后悔的表情来。 这变脸变得来来回回，仿佛自己可以轻易操纵温衍的情绪。 庄锐被逗得又结结实实亲了他几口：“别想了！逗你玩呢！笨蛋alpha，小狐狸，温衍宝贝，爱丽丝小可爱……” 一口一个亲昵的称呼喊得温衍幸福到整个嗤嗤笑个不停，简直像个泡腾片，幸福到沸腾，甜滋滋的气泡簇拥着不断升起。 庄锐给温衍重新枕上枕头，轻轻拍抚着温衍，像小时候他奶奶哄他睡觉一般。 这对于广大读者来说十分幼稚矫情，但对于温衍来说刚刚好。 温衍像个不爱睡觉的调皮孩子一样忽闪忽闪眨着眼望着庄锐：“……想听你唱歌。” 庄锐对温衍予求予取：“想听什么？” “听你喜欢的。” 庄锐拍抚的手顿了顿，继而继续，柔软的嘴唇微启，轻轻哼唱起了歌。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星光之城啊，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温衍一怔，望着庄锐的眼神仿佛被微风吹皱了的一池春水，软得像只小狗的眼。 “city of stars, here's so much that i can't see 第136章 （星光之城啊，世间有太多不可明了）” 庄锐轻轻拍抚着温衍，低声地哼唱着这首温衍手机里专属于庄锐的来电歌曲。 “cause all that i need is this crazy feeling, a rat-tat-tat on my heart, think i want it to stay （我只愿能感受这奋不顾身的疯狂爱意，以及我胸腔怦怦跳动的心，希望这爱意能永驻我心。）” 温衍已然睡去，眉宇舒朗，仿佛从来没有如此安稳地睡着，就像一个睡美人，一个在荆棘城堡里沉睡多年没有被打扰，没有经历过任何红尘之事的赤子。 只是现实不是童话故事。 温衍过去经历了那么不好的事。而自己劈斩荆棘，到了温衍的身前，却也不一定就是能够解除温衍痛苦的那个命定之人。 庄锐垂眼望着他，轻轻将歌唱到了最后。 “……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星光之城啊，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city of stars，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 （星光之城啊我感受到了你从未有过的闪耀 。） 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器静静运行着，把空气中那些他感受不到的alpha信息素及时排除出去。 他抬起头，看着紧闭的落地窗，和天花板上的空气净化器，带着一点迟疑，缓缓重复唱出歌中的那句词。 “i don't care if i know just where i will go 我不会在意自己是否清楚将要到达的目的地。” 不知是在叩问内心，还是在敲锤定音。 充满煎熬与痛苦的易感期终于过去了，温衍懒洋洋地休养了好一段日子。 然而张末那里的新电影正在筹备，温衍并非写完剧本就能完全把担子甩脱一边。 他除了是这部电影的编剧还身兼监制，自己对这部电影也有投资，自然少不了参加个别活动和饭局，逐渐也忙得一周回不了两次家。 他没有再央求庄锐跟着自己一起出差，五天换两个城市，他自己甘愿，但不能不体贴庄锐。 采访和饭局上难免有人会提起那个丁敏善，调侃温衍，温衍都避而不谈。 然而背地里讨论的声音也没少过。 “汪成，见手青这是要逃避自己的命运吗？” “陆老师你也这么关心见手青的八卦呢？” “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要走到一起的嘛。这还是命运之番。以前那个明长安和胡曦月，不也是命运之番，欢喜冤家，信誓旦旦自己绝对不会跟胡曦月在一起，最后还不是成为了一对恩爱夫妻。” “涂总！” “哦哦，呵呵呵喝醉了不好意思。” ——晨曦出版社吹水群—— 饭团：【#丁敏善回应命运之番身份#：太突然了，顺其自然……来自娱乐coco酱的微博】 momo：[doge]说什么顺其自然，命运之番的顺其自然不就是自然而然在一起吗？ 卡萨：【「爱人错过|蘑菇丁」“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up主：吃我一矛 播放：588万 bilibili哔哩哔哩】 卡萨：看这个！好甜！ 饭团：666，剪辑都有了？热度这么高？ 卡萨：毕竟俊a靓o啊！ 小星星：=。=见手青有男朋友的。 卡萨：拜托，这可是命运之番。预定分手好吧。 饭团：前男友未必不是一款风味绝佳的爱情调味品！ 卡萨：你是会嗑的[强][强][强] 前男友你个头！ 庄锐恨不得跳出来贴脸说自己就是他们嘴里那位“靠着见手青关系进来挂名当高层吃空饷，现在又已经被他们提前预定分手，成为一款风味绝佳的调味品的前男友 ”，倒是想看看这几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但到底人家顶多尴尬地死群以后重新建个群，然后继续在背后蛐蛐他，甚至把他在群里自曝的聊天截图po上网。 不与你们计较！谁背后还没被嘀咕过！ 庄锐气鼓鼓地把微信群设置了免打扰。 在完成交派安排的任务以后，庄锐捏了捏脖子继续处理他接的项目单，然而依然静不下心来。 他给温衍发了一条消息：在干嘛呢？ 随着发送键的发出，房间外面同时响起了“叮咚”一声。 是温衍落在家里的平板电脑，这两天同步消息不断，时不时地叮咚一声。 庄锐的手机此时一震：“叮咚。” 爱丽丝：【照片】 爱丽丝：还在选角。 庄锐莞尔，点开照片看了看。 ray庄：感觉很有意思……可惜有工作，不然真想去看看。 爱丽丝：t^t看上两三天就不会觉得有意思了。 爱丽丝：(*≧u≦)好想你！ ray庄：(*≧u≦)我也是！=3=宝贝mua！认真工作吧！ ray庄：记得按时吃饭！ 爱丽丝：=3==3==3= 温衍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框：“噗嗤！” 身边的导演张末、制片人、选角的负责人都看向了温衍，包括眼前正在试镜的当红明星王雍。 前几天制片人跟对方经纪人一起喝茶的时候给了这王雍一个里面配角角色的试镜机会。 王雍朝温衍略带谄媚地一笑。 温衍收住了嘴角，低下头，对张末和制片人低声道：“这演技给我烂笑了。” 制片人：…… 张末扭开了脸。 试镜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结束，温衍和张末一起出了酒店去一家当地口碑不错的饭馆吃饭。 下车的时候，温衍抬头看了眼天际被夕阳涂抹成金红、橙红、紫红三种层次的晚霞，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庄锐。 给庄锐发语音道：“哥哥你看，跟上个月一起出去的那天傍晚的天好像。你那边的天气怎样？云和这边一样吗？我准备去吃晚饭了。” 张末：“跟兄弟一起吃饭，别还拿着手机跟你老婆唧唧歪歪哈。” 当饭菜都上齐以后，服务员从饭馆出去了。 张末把烫碗的水倒在盆里：“你就一直这么躲着那个丁敏善？迟早要碰上的嘛。那可是丁北景的孙子。” 京圈里最重人脉这套，到时候得罪的不只是丁北景一个。 温衍没好气爆粗口道：“有能耐让他孙子强曝我。”用手机对准桌面上的菜拍了一张发给了庄锐。 张末忍俊不禁，揶揄道：“哎呀，你说这些网友，往日还嗑我俩的西皮。那什么‘天生一对’、‘天造地设’的词儿当初明明是属于我俩的词儿啊，现在变成你跟丁敏善的了。” 他夹了一筷子菜入嘴：“我可是帮你骗过了庄锐……你这两天在医院检查结果怎样？受到命运之番的影响这么大吗？” 温衍在微信上给庄锐发了个亲亲表情，嘴里淡淡道：“没事。” 见温衍不肯透露更多，张末便也不说更多，给自己盛了碗饭开始炫。 吃完饭以后出来，天已经是深蓝，两人对逛街毫无兴趣，直接开车回了酒店。 “看什么呢？”张末把着方向盘偏头问了一句温衍。 温衍：“有人跟车。” “卧槽！”张末顺着视线看过去，“哪呢？又是哪家的狗仔，有什么好跟的！” 第137章 温衍托腮：“你不是怀念我们俩的cp吗？等回去就有了。” 张末闻言收回了视线，邪魅一笑：“那咱俩赶紧回酒店给人家加点猛料，不能让cp粉白来一趟啊！” 一脚油门加速，果真载着温衍风驰电掣回了酒店，下车的时候还勾肩搭背的，被温衍一巴掌打开。 “这张末不是听说很会玩的吗？怎么一直跟着见手青勾勾搭搭？” “等着吧，今天选角试镜的日子，晚上肯定有人上他们房间里。” “卧槽！那是那个，丁敏善吗？见手青的命运之番？” “哪哪？哦哦，真是他！拍下了吗？” 第89章 宝贝真棒!=3= “连轴转了三四天，累坏了吧？” 得知温衍后面还有好几天要忙，庄锐心疼道，虽然这对自己一个工作狂来说是常事。 温衍坐在房间的飘窗前，对视频里的庄锐道：“比之前采访和吃饭来得轻松。不过来试镜的人里头好些演技不堪入目。” “制片人有自己的考量和人情，选角团队有时候又只看履历就把人选进来，”温衍烦恼道，“像今天的王雍，明明演了那么多的电视剧，演技还是一言难尽。真是朽木难雕。” 庄锐惊讶：“哇，演《春时恰恰归》的王雍吗？” “嗯，”温衍问，“哥哥看过这部剧？” 庄锐：“以前跟同事一起看过两集，用来下饭。也无所谓演技好不好的。不过电影当然需要更高的演技要求吧。王雍居然想往电影方面发展吗？” 庄锐问：“你把他pass了？” 温衍点点头：“反正我不准他出演‘安虎’，他会毁了这部电影的。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应该是急着想转型发展吧。可演技实在太差了。那么多电视剧都没有把他磨砺出来。” 他看着视频里俊美又聪慧的庄锐，不禁赞叹道：“不像哥哥你，学什么都认真专注，竭尽全力，所以样样都学得又快又好。” 庄锐被温衍夸得不好意思：“不过你把人pass了没关系吗？” 温衍摇头：“他资源多得很。我们剧组没有他的机会，但很多别的剧组项目会主动向他递橄榄枝。” 有些人需要尽一切努力做到顶尖才能挣得的宝贵机会，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只要伸伸手。 温衍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夜空：“我这里能看到月亮，今天月亮好圆。” “嗯，十四了今天，”庄锐自然不能在温衍的视频里捕捉到那极小的白点，但他仍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仿佛能够想象到那轮月亮多圆多美。 “我找找哪里也能让我也看见月亮，”庄锐拿着手机从主卧去了客卧。 一条消息突然弹窗进了温衍正在和庄锐视频通话的屏幕上方。 张末：【坏消息：咱俩的cp没上热搜。】 张末：【好消息：你和丁敏善的上了。】 温衍脸色冷了下来。 #见手青命运之番##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傍晚，有媒体拍到@见手青与御用@导演张末戴着口罩一同进入酒店后，见手青的命运之番丁敏善也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紧随其后进入了酒店。 #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见手青疑似已结新欢！有狗仔拍到他与此前在国际新媒体短片大赛上邂逅的命运之番前后入住同一家酒店。[吃瓜]看来一向偏爱beta、被读者称为“beta性恋”的见手青也难逃命运安排。只是不知是否与之前那位负债累累的beta男友已经低调分手？还是暗度陈仓呢？话说回来，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被男友的父亲绑架险丧命，任谁也招架不住啊。[娱乐对对碰的微博视频] #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见手青在国际新媒体短片大赛上与最佳编剧奖获得者丁敏善触发信息素相融，成就罕见的命运之番后，一直备受大家关注。丁敏善坦诚原来这一段缘分由来已久，见手青是他编剧人生中的启明星。祝愿双方的感情之路能够一帆风顺，珍惜这份上天赐予的缘分。爱情，总是在下一个转角不期然遇见。[gif][gif][图片] #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打call][打call][打call]天啊天啊居然真的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又要见证一对命运之番喜结连理！坐等官宣！！ #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说不定待会就出个声明说是电影合作[偷笑]你懂的[来] #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要跟那个卖晴趣用品的beta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吗？？？你们这些omega和alpha真恶心，能不能离beta远一点啊！！！把beta当什么？！！都去死吧！！！！ …… 导演张末：#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这什么狗屎热搜话题？[点赞]是要把这个恋爱脑气死吗哈哈哈哈哈@见手青v 见手青v：[可怜]为什么大家都在盼着我们分手啊。幸好当时我当时和他一直在视频聊天。真让他误会了，我会跟你们拼命的！[可爱]下次我真的会直接诉诸法律了，我律师费很多。#见手青命运之番小星星##见手青小星星天作之合##见手青[爱心]小星星#楠娱乐周刊垃圾造谣媒体# 微博帖文还贴了张微信聊天截图—— 【7月6日下午18：29 见手青：[晚霞照片jpg] 见手青：语音>>> 18：29 见手青：[菜品照片jpg] 见手青：按时吃晚饭(*≧u≦) 小星星=3=：宝贝真棒！ 见手青：=3= 晚上19：17 通话时长 36：45】 底下张末马上跟上转发评论—— 张末v：宝贝真棒!=3=//@见手青v：[可怜]为什么大家都…… 粉丝a：宝贝真棒！=3= 粉丝b：宝贝真恶心！=3= 粉丝c：宝贝还想亲！=3= 粉丝d：错辣！是宝贝qaq还想亲 #见手青回应没分手#堂堂一个alpha□□eta舔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裂开]逆天。 #见手青与命运之番同住酒店##见手青回应没分手#迟早的事儿哈，等着吧！坐等打脸。 #见手青回应没分手#这些媒体真的不要脸！一天到晚造谣诅咒人家分手。想想如果是你在热恋期被别人这样造谣开心吗？一点口德也不积，小心造下口业！ #见手青回应没分手#不管以后会如何，至少当下彼此是真的爱着的。珍惜吧。祝福！ “早点睡吧，别去想网上那些言论，”庄锐温柔地在电话里安慰道。 温衍：“嗯，晚安。” 庄锐：“晚安。” 电话挂断以后，温衍看着手机结束通话的页面良久，随后从包里取出了另一只手机，装上sim卡，拨打了一串数字。 “喂？” “喂，丁敏善。”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绕着中心慢慢走动着。 让温衍早点睡觉，不要在意那些网上言论的庄锐靠坐在温衍的主卧床头，抱着手机刷着话题里关于丁敏善的微博。 有温衍雇佣的公关团队在，再加上互联网的热点变化很快，这些谈论他们恋爱关系的话题很快就会降温。 但是庄锐并不能不去在意这个丁敏善，温衍的命运之番。 他点开丁敏善的那几张公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又打开了丁敏善的采访视频看。 第138章 这个omega男人确实长得很水灵俊秀，有几张穿着英伦风服装和汉服的照片甚至显得很仙。 人也很有才华，能够拿到被称为“短片奥斯卡”奖项的鲲鹏奖最佳编剧，在大家口中，他和温衍就是一对才貌双全，从信息素到灵魂都契合无比的ao。 所有人都在鼓励和祝福他和温衍在一起。 真让人嫉妒…… 庄锐抓起一旁小狐狸玩偶一口叼住红色大耳朵咬在嘴里，像咬的是温衍一般，狠狠磨牙。 要是他也是个omega就好了，哪怕不能是温衍的命运之番。 想起温衍那天被丁敏善触发提前进入易感期后，对丁敏善避如蛇蝎的惶恐与慌张，庄锐心里就仿佛被几只虫子同时啃噬一般。 真的能逃避一辈子吗？ 这一次温衍和丁敏善同住进一家酒店不管是巧合，是命运之番冥冥之中的互相吸引，还是丁敏善刻意地碰瓷，都在向温衍和他敲响警钟。 躲避不了的。地球就这么大，总会碰上。 就像那只满世界追杀人的蜗牛。 或许就在度过上千个平常日子后，一个寻常时刻，蜗牛就出现在了眼前，拿着匕首朝他的心脏狠狠插下。 他会被告知，温衍还是出轨了命运之番。 常昱麒与沈微敖仿佛被神指引，双双陷入爱河，互相朝圣一般奔赴彼此的画面再一次浮现于庄锐的眼前。 真不公平！这世界的恶意对他也太大了！ 不是说命运之番只占五十万分之一吗？！ 这种稀罕物怎么在他这儿跟烂大街的批发货一样？ 他这辈子就交了两个alpha男友，两个都能撞上命运之番？！ 他头上是有什么倒霉的绿帽子debuff吗？ 谈个恋爱好累啊！ “你要不干脆去变性得了，”第二天中午电话里，胡飞听完庄锐的吐槽后，对这“怨夫”劝道，“别想了，都已经身为了beta没办法嘛。” 胡飞关于变性的提议自然是开玩笑。 在现有医学水平下，人造腺体就是个残缺版腺体，还有可能和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哪怕手术成功，变性的a和o只能产生一些基础的信息素。 在后期，变性a、o要一直口服和注射药物，这药物会对身体各方面内脏机能都造成负担，导致提前衰竭短命。 “是啊，生活就是这样，‘问题叠着问题’，”庄锐叹着气，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当初决心和他谈恋爱时就想好了要面对ab之间的困难，现在只是从困难模式变成了地狱模式罢了。命运哪里会给人舒坦日子过呢？” 胡飞又道：“其实这事儿也不用你多操心，你操心有什么用？关键还是看温衍自己，愿不愿意把控住。我觉得命运之番也就是个加强版的alpha出轨借口。” 两个beta讨论半天，依然对alpha的易感期和命运之番ao之间的吸引度没个定论，最后草草结束。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胡飞“嗯？”了一声。 庄锐：“怎么了？” “你之前说3号，上个周六，温衍就去了b市跟张末一起搞选角安排？” “对。” 胡飞发了个小红书的链接过来：“这个试镜的演员怎么说温衍是6号才来的？之前两天都不在。” 第90章 只是想你 庄锐打开了链接。 这是个很爱在小红书上分享自己平日工作和生活的演员，不过看样子咖位在一百八十线，粉丝只有一千来个。 4号那天和昨天6号，这位演员博主都分别发了自己在b市某剧组试镜的帖子。 4号的下午，博主在帖子里述说了自己试镜一个跑龙套角色的心理路程，还表示，原本还有点期待能看到电影的编剧，毕竟自己也算他的书迷。结果人没在。 评论区里有好几个对影视圈比较关注的网友就猜测到了是见手青正在选角的那个电影剧组。 昨天也就是6日的下午，这个演员又发了一条，感叹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据说今天剧组要选重要角色，编剧很负责地来了试镜现场。 结果编剧的选角标准远比其他人更加严格，好些演员当场就被pass了。 博主怀揣着颤抖的小心脏，感慨自己4号那天试镜没碰到他来未尝不是好事。 庄锐皱着眉头打开微信，扒拉温衍前两天给自己发的微信。 ——7月3日下午 16：03—— 爱丽丝：【位置】 爱丽丝：我到了，待会跟张末一起去吃个下午茶。 ——7月4日上午 10：45—— ray庄：很忙吗？ 10：51 爱丽丝：【照片】 爱丽丝：在酒店大厅里选角 爱丽丝：肚子饿了。 ray庄：[偷笑] 12：34 爱丽丝：【照片】 爱丽丝：聚餐。哥哥你中午吃什么？ ——7月5日上午9：31—— 爱丽丝：qaq 9：55 ray庄：怎么了？ ray庄：[小猫抱抱jpg] 爱丽丝：想你了。 ray庄：我也想你=3= ray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 爱丽丝：t^t只是想你。跟工作没有关系。 ray庄：你这话说的，真让我想顺着网线把你拽过来狠狠亲上十分钟。 10：01 温衍大可爱：o(*////▽////*)q要亲半小时 10：05 ray庄：[偷笑]先欠着。 庄锐看着这些聊天记录又忍不住勾起了甜蜜的笑容，半天才回过神想起跟胡飞还在通话中。 他猜测道：“或许是有ab两个大厅同时在选角，温衍前三天在a大厅，演员以为只有b大厅？” 胡飞却觉得这个猜测未免逻辑有点奇怪：“就那么一个酒店，如果两个大厅同时选角，一定会告知所有演员吧。毕竟这选角相当于面试。这个演员不可能不知道啊。” 庄锐：“那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胡飞也不好多揣测，看庄锐这么相信温衍的样子，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有点太没眼力见。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庄锐挂了电话，把自己和温衍的聊天记录重新看了看，被温衍甜得握住了脖子处项链上的那只虔诚地望着眼前麦田的小狐狸，拿起在嘴边当做温衍亲了亲。 还有三天才能回来啊。 以前我出差的时候，那家伙也是这样思念着我的吗？ 他抬起手腕，凝视温衍在他出差期间为他编织的手链。 除此之外，还有给他戳的羊毛毡小狐狸小王子，织的小狐狸钥匙挂件，勾的围巾、马甲和毛线拖鞋。 庄锐全然忘却了自己之前的埋怨和忧虑，怀着满心被爱的甜蜜扔开手机，开始处理工作。 alice：海七雄是你对象吗？ 鹦鹉：？ alice：否则你为什么替他这么藏着掖着？我百度搜到的资料都比你给的多。 鹦鹉：那你去百度好了。 一身病服的温衍看着屏幕上终结于此的聊天记录，皱起了眉。 他伸手向床头，下意识想从包里取起平板电脑。 然而伸手的那一瞬间，恍然想起平板被他放家里了。 第139章 只好打开了手机端邮箱，重新下载了鹦鹉给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 他的话并没有夸张，百度一下搜罗到的信息也不比这文件里给的信息少多少，可鹦鹉是黑客啊。 鹦鹉用来搪塞的“对方是半个政治人物”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温衍。 其实他也可以找娱乐圈的朋友打听，但他不习惯找朋友帮忙，同时他想确定一下鹦鹉和海恬之间的联系。 温衍想了想，重新打开了由鹦鹉做的内网聊天系统。 alice：t^t你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撬我墙角吧？ alice：莫非他一把年纪还要给我男友当小三？真不要脸 alice：小三苦，小三累，小三活着害社会。 alice：小三忧，小三愁，小三做人不抬头。 alice：小三骚，小三贱，小三节操没下限。 “小妹，手机上有咩好笑的？返屋企同妈咪倾吓偈呀（回家了同妈妈说说话啊）。” 讲什么啊，讲有人说哥哥又骚又剩做小三吗？ 海恬抬起头：“妈咪啊，哥哥虾（欺负）我朋友，我同边个（帮哪个）呀？” “你朋友？alpha定（还是）omega？” “alpha咯，唔系我男朋友啊！唉，算啦，我自己决定。” 海恬妈妈笑了笑：“唔想妈咪帮佢话，你都唔会问出嚟喇。（不想妈妈帮你的话，你都不会问出来啦）” 海恬努努嘴：“系哥哥做野唔厚道。（是哥哥做事不厚道）” 当初在病房里，那个温柔的beta微笑着向她递来那杯奶茶，那杯奶茶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alpha就算会终究会出轨，但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钓鱼执法提前去害人家啊。 而且那个见手青…… 让这人记下仇的话，未来说不定真的要让老哥摔个大跟头……虽然从如今哥哥的权势地位和见手青的地位形势来看，这话似乎很可笑。 但按照见手青的那股子偏执劲儿来说，未免不能发生。 十年前这个见手青还是个学杂费都要延期付的底层学渣。 自己这个时候如果不帮衬一把的话，到时候真有那一天，见手青恐怕也不会念旧情。 见手青之前报复常昱麒那可是条条大路往死里堵，刀刀都朝着最难受的地方戳的。 鹦鹉：别嚷嚷了。 鹦鹉：他以后不会再有多余动作，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alice：(⊙o⊙)原来你不是他对象，是他妈妈？ 鹦鹉：是你妈！ 海恬咬牙切齿。 啊啊啊海七雄这垃圾真是害惨我了！ 欺负人也不带这样肆无忌惮，手段粗糙得丝毫不掩饰。 命运之番先是出现在温衍家附近的公园，后来又在温衍经纪人接到的通告活动上成为获奖人，由温衍颁奖，傻子都知道这未免巧得根本蹊跷了！ 海七雄那个垃圾当个个alpha都跟他一样守不住下半身吗？！ 她现在怀疑，不，是肯定见手青一定猜出了自己就是海恬。 怎么猜到的？ 海恬和见手青接触之前或许会很疑惑。 但是和见手青熟悉之后，她却不意外自己暴露了。 见手青最喜欢背地里查关系网，研究不同人说话风格。 她跟见手青网络聊过天，现实里跟他同过病房，海这个姓氏不是大姓…… “温衍先生，要抽血了，”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进了病房，对温衍温声说道，“麻烦躺好。” 温衍躺了下来，由着护士给臂肘的血管消毒抽了一管血，做好标记后，嘱咐温衍棉签按着针口，便转身推着护理推车出去了。 “叮咚。” 是庄锐发来了消息。 小星星：你还在酒店吗？ 温衍松开了按着针孔的手，赶紧回复道：嗯。 小星星：给你点个水果捞吃好不好？ 啊。 温衍还是发了句：好。 哥哥送的水果捞，可恶，要便宜张末了…… 小星星：京市xx路x号烟霞公寓，确定是这个地址？ 见手青：猫咪点头嗯gif 小星星：【平板微信页面照片1jpg】 小星星：【平板微信页面照片2jpg】 小星星：那这是什么？ 庄锐怔怔地看着腿上平板电脑的屏幕，上面是温衍和思黎医院黄医生的聊天记录。 手中的手机拨给温衍的电话“嘟——嘟——”一声声响着。 他只是闲了没事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温衍的平板电脑玩，结果在平板的微信上看到这些。 都说没有人能够在看完对象的手机后还能笑出来，可他倒没想到，除了出轨，对象的手机平板里还可能会有这种内容。 腺体切除手术。 温衍想做beta。 电话被接下了，对面又是一如他和温衍刚认识那时的熟悉的沉默。 每次都这样，温衍只要一做错事，心虚，打电话就不说话。 庄锐语气平淡地询问：“你现在人在哪？京市，还是h市？” “为什么预约了h市思黎医院的腺体切除手术？” “……” “跟黄医生的这些话什么意思？” “你想做beta吗？” “说话啊！是易感期太难受了吗？”庄锐试图理解温衍，“可是你知道这样会短命吗？黄医生没和你说吗？a转b手术有很大死亡风险的，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会影响寿命。” 他很想自我安慰也许温衍只是一时兴起，好奇地向医生咨询一下。 可是温衍和黄医生冷静的对话却完完全全把这点安慰幻想打碎。 “你一直都很讨厌alpha的，”温衍突然开口说道。 庄锐惊讶：“什么？我没有啊！” 他马上又气笑了：“我四个男友里三个都是alpha，你哪里看得出来我讨厌alpha了？我要是真的讨厌就好了！也不至于受你们的气，被你们骗得团团转！” beta就该跟beta在一起嘛，对吧？ 庄锐朝温衍笑着说了这句话时的模样历历在目。 温衍握紧了手机：“如果我是beta的话，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我知道，哥哥和我恋爱很不安，很累。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温衍抠着被子上的布料纹路。 庄锐不知道他在卧室里安装了监控摄像。 他至今回想起当他查看监控，发现自己易感期期间丧失神智对庄锐做出那些行为时的震惊。 镜头里庄锐满脸羞辱、惊慌却又最终努力舒展眉目隐忍下来的表情，温衍无论想起多少次，心脏都疼得厉害。 庄锐内心怒气横生：“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尚熵仁、钱南宥、常昱麒都对哥哥不好，即使这样失望了，但是哥哥还是接受了我，”温衍很难过地说道，“但是，但是，我信息素紊乱症，还出现了个命运之番。” 尤其是风流成性却一直隐瞒，最后还和命运之番厮混在一起的常昱麒，已经让庄锐对alpha失去了信任。 庄锐不是不信他和温衍之间地感情，是无法不去信生理性上的命运之番。温衍明白这一点。 两人都在电话里沉默了。 第140章 “温衍，”庄锐突然开口唤道，问他，“你既然一切都设计得这么缜密，临门差一脚，怎么又故意露这么大的陷阱让自己的手术被我发现。” 温衍一愣，垂下了眼，抿住的嘴唇微微张开嗫嚅道：“……你说不能瞒着你……我不告诉你就去做了，你一定会生气的。如果，如果你默许……”那么明天他就按照安排做手术。 如果直接提出这件事，庄锐自然不论是出于情出于理，都不可能会同意这件事。 但是平板电脑上的微信消息，庄锐可以装作看不见。 到时候温衍自我牺牲变成了beta，那“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庄锐就可以做那个无辜的人。 不用怀有道德负担，只要享受温衍作为beta伴侣的稳定安心的爱情就好了。 “你把，”庄锐颤抖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传进温衍的耳朵里，他质问道，“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当做什么？” “你觉得我会默许你去做这个手术？” 温衍捏紧了被子：“哥哥……对不起……” 庄锐狠狠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要做就去做吧，关我什么事？你死掉就死掉好了！我直接找下一个。”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温衍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退出了通话页面的手机屏幕，庄锐呵斥他去死的声音依然萦绕在耳边。 手指颤着去点开庄锐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被拉黑了。 庄锐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看着已经息屏的平板发呆，从看到温衍平板上那些微信消息到现在，手脚仍旧都是冰凉的。 眼泪从眼睛里掉出来，他啜泣了一声，擦了擦眼泪。 好累啊…… 温衍混蛋。王八蛋。 他又被骗了。 第91章 不分手，好不好 当温衍从医院赶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进门看到庄锐的鞋子还在玄关处，心里刚刚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当他迫不及待进到客厅，就看见了庄锐正拖着行李箱往外走，顿时整个人如至冰窟。 “哟，从b市回来了？”庄锐一挑眉，“半小时不到，坐的神舟飞船是吧？” “对不起，”温衍伸手去抓庄锐，“你别走。我知道错了。哥哥，我……” 庄锐胳膊一晃狠狠甩开了他，将人用力一推，怒斥道：“你明知故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想想我的心情？你好像完全不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 温衍吓得不敢再碰庄锐，人也围着庄锐打转，期期艾艾：“对不起，我真的再也不会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走好不好……” “让开！”庄锐那双目朝温衍一瞪，那双桃花形的眼睛里面仿佛充满着火焰一般，一下子燎着了温衍要把温衍整个人置身火海。 滚！骗子！ 鲜红的感叹号仿佛警示灯一般疯狂地闪烁着，警告着他不准再靠近。 我，可能我有些不自量力，不知好歹，但是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本来是想着慢慢追你的。但是先前在楼下冷静了两个小时我还是决定先上来问问你，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会重新整理下心情，咱们继续做朋友…… 那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晚安吻。 庄锐满面桃红，双眼宛如一池春水波光粼粼望着他，约定了明天见。 只是愿望清单，我在网上搜，情侣们都会做这些事。只要实现一两个就好了！ 这样吗？那就试试看今天能不能帮你全部实现好啦！ 他应付完媒体回到家的那天，庄锐哭着扎进他怀里，张嘴“呜”地哭起来。 庄锐挪动鼠标，红着脸打开了亲手用python制作的游戏《相遇》，满脸羞涩与期待地看着他。 电脑屏幕里，小星星举着宝剑和爱丽丝一同战胜巢穴怪物、杀死吸血鬼、打败守山幻魔，成功离开大山。 因为游戏的名字就叫《相遇》啊。就算有一千种可能，一万种选择，最终都是我们相遇。反正是游戏，我是上帝，我就要我们相遇。 温衍想过无数次他和庄锐分手的场景。无论这段恋爱维持了多长时间，走上了哪条道路，最终抵达的终点都是分手。 他以为即便绝望，但这件事也在情理之内，意料之中，他总会坦然。 可是从来没想过心脏会疼到这种地步，与似乎已经痛到停止泵血的心脏连接的血管不断收紧。 血液都仿佛停滞了，他大口大口呼吸着，视野发黑的双眼绝望执拗地死死攥着庄锐。 分手以后他真的还能活下去吗？是他贪心了，他本应该在毫无污点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他可以以最好的形象留在庄锐心中，或许一辈子…… “……” 信息素净化器不知何时已经在悄然低吟运转，如果报警器没有被温衍刻意拆除的话，此时恐怕会尖锐地鸣响起来。 尽管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已经浓烈得几乎要凝结为液态，足以令任何一个omega涎水直流、丧失神智地伏倒在地。 但很可惜身为beta的庄锐完全没有一丝察觉，也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不分手，好不好……”泪水划过了温衍脸庞，模糊的视线在变得清晰之前已然被黑暗蒙住。 “分手？谁跟你说要分手？”庄锐停住了行李箱，站定在原地。 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温衍：“诶？” 眼里豆大的泪珠子被尴尬的空气吹得冰凉，啪嗒从眼里掉落。 “你也知道欺骗我就会面临分手，你居然也做得出这种事，”庄锐没好气地翻白眼，“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你而已，看见就来气。” “出版社那边安排了去s市的培训班，”庄锐掏出手机把涂主编发的通知亮到温衍的眼前，“总共两个星期。原本跟你分开这么久，我是不想去的。现在正好了。” 他向陷入呆滞的温衍警告道：“不准跟过来，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这张蠢脸。” 温衍：“哥哥……” 当庄锐穿上鞋打开门走出去，温衍拽住了门把手，眼巴巴地问庄锐：“哥哥你电话把我拉黑了吗？”’ “对啊，有问题吗？”庄锐回头微微一笑，“反正你不是喜欢在微信上暗示我吗？有什么事继续在微信上暗示啊，要电话干嘛呢是不是？” 温衍：…… “拜拜，”庄锐背着他挥了挥手，走进了打开门的电梯里。 所以，微信上并没有拉黑他。 但是，也只有微信了。 7月12日晚上8：30 爱丽丝：(?▽?)/哥哥 爱丽丝：[小兔子挥手gif] 7月13日晚上8：30 爱丽丝：哥哥今天好吗？ 爱丽丝： 【照片】 爱丽丝：看，剧组捡了一只小狗，张末打算给它安排个角色。 …… 7月16日晚上8：30 爱丽丝：【猫猫说你好gif】 庄锐看着温衍发的这些打招呼的消息，不言不语。 他们现在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当初两人刚刚加了微信之后的那段生疏时期。 第141章 当然这只是表面像，现在的实际情况可比当初复杂多了。 回想起当初和温衍加了微信以后，温衍给他发了一个很可爱的颜表情，他第一次发现温衍内心和外在的反差。 明明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一直以为是个沉闷，脾气硬的怪咖，没想到内心柔软，爱撒娇，孩子气。 手指在聊天记录里划到了上面7月11日之前的几天，几乎全是各种哭泣讨好的表情和道歉求原谅的话。 然而从头到尾，庄锐都没有搭理过温衍，只有温衍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温衍这之后就开始发一些打招呼问好的消息试探。 这笨蛋，明明是个写小说的，嘴还是那么笨，哄人都不会，聊天也不会。 想起临走前，温衍以为自己要跟他分手，那副天塌了一般的模样，庄锐心里又生出几分无奈和好笑。 温衍虽然谈恋爱方面很笨拙，但是心思细腻，感知情绪方面却确实灵敏准确。 坦诚地说，自己确实一直怀揣着对他作为alpha的不信任。 回想起来，两个人居然都从未讨论过关于结婚的规划和想象，好笑又可悲的默契。 自己在担忧，温衍也在担忧。 就像面对那个命运之番，他和温衍都迷之默契地避而不谈，明明是已经冲撞到了眼前的巨大犀牛，根本无法忽视，他们却依然都装作看不见。 他们都知道这是当前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唯一的途径大概就是这一生都尽力去逃避。 然后察觉到庄锐焦虑，温衍就暗搓搓地预约了那个腺体切除手术，打算冒着手术死亡的风险变成beta。 温衍不知道会有死亡的风险吗？肯定知道的。 或许温衍就是抱着“比起拥有一个无可避免发生出轨的未来，在那之前以忠贞和牺牲的形象死去也未尝不错”这样的想法呢。 庄锐内心再生气，又哪里舍得分手。只是他们之间还有不少问题需要沟通和解决。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要温衍一个态度。 他不希望下一次温衍依然是这样，温衍需要真正反省思考自己错在哪里，他为什么会生气。 “庄老师，跟见手青老师聊天呢？” 同期培训班的三个omega和beta同学拎着已经买好的衣服走过来开口问道。 坐在等待区的庄锐一怔，一边抬头笑，一边不动声色收起手机：“哦，没事。”他轻轻咳了一下，“没有。”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回答，那其实就是有事嘛。 跟庄锐相处这一个星期也没见庄锐和见手青通过话，虽然也有可能是不爱在别人面前跟见手青通话，都是背着他们打的。 但是自打来了这里，庄锐的情绪就一直不高。 培训班里不少学员私底下都猜测见手青和他这位beta男友感情岌岌可危，估计正闹分手呢。 “诶，那不是舒异吗？”薛源指了指不远处奶茶店的方向。 几个同学都循着手指方向望过去。 就见喜茶店门口，培训班里的omega舒异笑得一脸甜蜜地从beta杜科手里接过奶茶，然后和杜科一起朝前走去。两人中间的距离不到五十厘米。 缤纷多彩的路边霓虹灯下和沿街的店铺内与招牌的灯光相映在来往的每个人脸上，这二人仿佛就是这些热闹人群中平凡的一对恋人。 可是薛源几个都知道，舒异和杜科各自都有家室。 他们几个互相递了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暧昧笑容与眼神。 在以往的每期培训班中都会出现这种家在外地的“短期夫妻”情况，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解决一下精神情感需要和生理需求。 庄锐皱了皱眉，垂下了眼睑遮去了厌恶的眼神。 晚上回到宾馆的庄锐洗漱后又看了眼手机消息，有些郁郁寡欢地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一旁培训班的室友兼同桌史游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和丈夫、孩子视频通话：“宝宝你今天晚上看了多久电视？只有半小时啊？但是爸爸说你今天看了好久电视诶。哎呀，你怎么怨爸爸呀，你自己撒谎，妈妈不在你就不听话了是不是？” 庄锐“呼呼”吹着头发，看着史游又夸又哄地教育孩子，时而和丈夫扯两句亲人好友的八卦，心里颇为羡慕。 网络上很多年轻人不论性别都嚷嚷着不稀罕恋爱，抵触结婚生子的生活。 或许有婚育成本的压力，有对个人自由的留恋，对承担家庭责任、生活琐碎牵绊、对未来一切不确定的畏惧…… 但是回归到现实，能够找到一个相爱的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其实还是永远的主流理想。 人终究是社会动物，会渴求爱与被爱，会害怕孤单。 庄锐又按亮了手机屏幕看了眼微信。 今天都九点半了，温衍还是没有发消息来。明明往常八点半就来了例行问候试探……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庄锐的脑海里闪过各种人身意外，生出几分担忧和害怕。怕真有个万一，他和温衍两个人居然就是以吵架终结，温衍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复…… 这种电视剧里出现的狗血情节…… 不过，这家伙，庄锐又想道，最好别在搞什么巴甫洛夫的狗效应，用落差感玩欲擒故纵吧？ 他要是给自己来这套把戏，庄锐咬牙切齿，自己非得…… 非得什么也还没想到，手机微信响了一声，庄锐急忙放下吹风机，拿起手机看。 温衍终于发来了消息！ 好长一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像可以在春节前完结。 第92章 想念 “小星星哥哥： 白天很忙，错过了向你道晚安的时刻，希望没有让你感到担心。 这几天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不过我听出版社的同事说你在培训班学习很认真，过得很好，我为你高兴。而作为惹你生气伤心的坏蛋，我感到非常愧疚和忐忑不安。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几天我一直都有在认真地反省自己的错误，向你写下检讨的想法是在你走两天以后冷静下来就有了。只是很犹豫要怎么向你汇报。 我不该欺骗和隐瞒你，还仗着你的宠爱明知故犯、自行其是。你从前再三向我强调过你的原则，不可以欺骗你，不可以有重要的事情瞒着你。而我却一再辜负了你的信任，挑战你的底线，令你伤心和失望。当我回过头来反观自己的所作所为时，都被自己的自私与放肆而心惊。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分明还像在做梦一样！我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翻出我们的聊天记录确认一次——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我像藏匿阴沟中的一只臭老鼠拥有了一整个月亮。你明明可以只给我一湾照在水沟里的美丽倒影，那也足以令我甘心为你掏空整个老鼠洞献上我最好的一切，哪怕卖掉我的整个灵魂，但你却主动拥抱了我。你主动向我表白，牵我的手，亲吻我，称呼我为宝贝。你自己那么好，把我也看得那么好。正如在太阳的眼中，世间万物无一不是闪亮的。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认识了你，都会忍不住嫉妒我的。 然而这样的日子久了，我竟过于得意忘形，把这一切视若寻常，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的珍惜与小心，肆意妄为。 第142章 我也不该对你妄加揣测，是我自己卑鄙黑暗的内心照不出明月，我用自己的怯弱和畏惧放大了对我们感情的怀疑，一时冲动做出这么多的蠢事。这是对你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的轻视。你之前在爱情里受伤过，被alpha辜负过，却仍然愿意选择了爱我。这世界上多少人受过一次伤就封闭自己不敢前行，这样的勇气多么难能可贵。 你之前就经常对我说，让我不要妄自菲薄，鼓励我碰到困难时勇敢直面，积极解决。而被你选择的我正应当也从你身上汲取勇气，我绝不该让你失望。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努力做信息素抵抗训练，等到你回来的那天，应该可以初见成果。 这样愚蠢丑陋肮脏又胆怯的我，仍然被你视若掌上珍宝一般温柔又地爱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每次一想到你，就感觉这狗屎堆作的破世界绚烂又热闹，感觉活着真美好！为你死了也很好！当然如今我知道，为了你我也应当自我珍重。你说得对，我真蠢。我若是自以为是地在腺体切除手术中死了，或是落下后遗症，余生你会该背负多深重的愧疚。 对不起，我是一只不听话的坏狐狸。 你愿意再次驯服我吗？很想今后还能陪着你一同看日出。 我一直坐守在麦田旁，等待你的回信。 你的爱丽丝。” 真狡猾啊…… 这文风也是，故意装作那时候的爱丽丝的稚嫩水平。这是试图用曾经少年时的情谊来博取自己的心软吗？ 庄锐虽然内心不断地吐槽着，把“这封久违的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挑着各种字眼毛病，大脑里响起的是他幻想中温衍清脆的少年音。 “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史游的揶揄把庄锐唤回了神，庄锐才发现自己脸上嘴角一直翘着，以至于脸上肌肉竟然都有些僵硬和酸痛了。 “没什么，”庄锐捧着手机倒在床上，一双弯弯的笑眼亮晶晶看着比自己大几岁的史游，“好羡慕你啊，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跟你老公感情也很好。” “想结婚了啊？”史游调侃，“赶紧跟见手青老师说啊。” “唉，等你结婚了也会怀念没结婚的时候的，尤其生了孩子以后我老了好几岁，”暖黄的床头灯光照在史游的脸上，笑起来的眼角有两条细纹。 史游又感叹道：“啧，不过有小孩子有时候还是会让你很幸福的。我出来培训，女儿给我老公带，我是轻松不少，但是还是忍不住会想我女儿的。巴不得明天就回去陪她。真的就是拴着当妈的人的心。” 庄锐一手托着脸，望着幸福的史游，但笑不语。 alpha和beta生孩子困难这样的烦恼还是不拿出来讨论徒增败兴了。 但是如果真的能和温衍顺顺利利白头偕老的话，没有孩子没关系，两个人携手相伴走完人生路也挺好。用来养育孩子的那些时间精力可以拿去一起旅旅游，到处走走看看。 选择结婚与不结婚都各有各的快乐幸福，有没有孩子亦复如是。 庄锐躺进了被窝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舒坦的气，随即又拿出手机点开温衍的微信，把那条长微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他要想想怎么回复。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被面被空调吹得微凉，这让他有些怀念温衍的怀抱。 无数个下午，他把身子一歪就靠在了温衍的怀里。他双手勾住温衍的脖子，温衍就垂下头由着他亲吻，有时候温衍会把他抱起来，他就仿佛变成了一个身形轻盈会飞翔的快乐彼得潘，浑身被爱的云朵簇拥着。 现在一想，这是第一次他们真的互相离开最久的一次了，先是温衍出差七天，然后因为吵架在温衍回来的那一刻匆匆见了一面，紧接着就是他出来培训班培训两周。 不算中间那个不愉快的短暂见面，他俩分开有半个多月了。 他真的，很想念温衍。 庄锐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机打开了温衍经纪人汪哥的朋友圈，前几天汪哥发了一张温衍躺在片场的躺椅上午休的照片。 温衍很明显地瘦了，满脸疲惫，眼睛下方又带上了两团黑眼圈。 庄锐不知道温衍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让汪哥发这种照片在朋友圈里的。 总是这样糟蹋自己身体，明明知道只有他会心疼。 他返回了温衍的微信页面，敲了几下输入框，发送：“早点休息。” 隔了几秒，聊天框上方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庄锐等了一会，无语地打算不等了——“叮咚” 爱丽丝：(*≧u≦)嗯！谢谢哥哥！ 爱丽丝：你也早点休息！ 庄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气音。 他知道温衍大概要开心得今晚要好久睡不着的，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冷战这么久。他心里也一直在煎熬中。 心情好，自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以至于后面连着几天脸上满面红光。 连几个熟识的同学都看出来了，还纷纷调侃庄锐：“捡钱了吗？最近这么开心？”“让我猜猜，不是钱那就是对象咯，跟见手青老师是不是感情蜜里调油？” 庄锐只是笑。 每天掰着手指算自己回去的日子，可惜温衍最近在剧组里忙。 上午的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庄锐突然听到后排有同学提到见手青，甚至不只一两个。 他感受到不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回头还和两三个同学对视上了。 这时同桌史游拍了拍他，把亮着屏幕的手机递给了庄锐看。 庄锐瞟了眼讲台上的老师，从桌底下接过史游的手机，垂眼一看，微博热搜“见手青命运之番一同现身医院”，阅读量已经一千多万了。 #见手青命运之番一同现身医院#7月19日，见手青与命运之番丁敏善被拍到一同前往京市某私人医院，检查长达近五小时。两人均帽子和口罩遮面，omega方身穿着宽松款的白色亚麻褂子。同时，有网友表示丁敏善疑似是从a栋一楼的产科急诊走出来，疑似两人好事将近。据悉见手青近日一直在《beta乐园》剧组，见手青方面工作人员回应不知情。 庄锐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把手机还给了史游，从桌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张末居然给他发了消息。 “如果看到了网上的绯闻，不用信，温衍现在见了丁敏善就想吐，他俩不可能的。” 张末还真是关心温衍，只是连剧组的导演都给他发了消息，温衍自己却到现在还没有急急忙忙向他做出澄清。 是在忙吗？ 庄锐抿直了嘴，点开温衍的微信，赫然还显示着早上温衍开心地给他道早上好的消息。 再往上划，就是温衍给他写的长篇检讨，满篇都是让他现在看了也忍不住微笑的甜言蜜语。 熬过上课的最后几分钟，庄锐收拾了包，离开满是低声讨论自己和温衍的嘈杂教室，拿出手机把温衍挪移出黑名单。 就在这一刻，庄锐居然莫名冒出了个猜测：温衍这家伙不会又在装给自己看，为的就是让自己担心把他移出黑名单，主动给他打电话吧？ 这个念头一出，庄锐就被自己这个下意识的滑稽猜测给惊讶笑了。 第143章 真不敢相信，自己对对方居然抱有了这么大的信任。 明明这么大阵仗的绯闻都贴到脸上来了，有见证人，有照片，但是他还是认为这其中或许有误会。 如果他敢把此刻的想法发到网上，肯定会有一大帮网友说他逆天恋爱脑，甚至从前的自己如果得知恐怕也会问脑子呢？ 明明以前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背叛…… 明明温衍也并非不会撒谎，会在他出差的时候偷偷跟过来，会在医院调养期间给他发假照片打掩护。 但是他和温衍少年时就曾经因为误会错过那么长一段时间。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庄锐内心不平静的各种思绪。 原本还期望是温衍，结果是奶奶。 第93章 当然是来捉奸了 “锐锐吃饭了吗？”奶奶慈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还没呢，刚下课来着。奶奶你呢？” “刚吃完呢。” 寒暄了两句，奶奶才问到了她关心的事情：“你跟娇娇最近怎样啊？” 庄锐心头微惊，差点要以为奶奶是不是也看到了微博。 但是转念一想，奶奶那个老年手机里哪里来的微博。身边的林菊阿姨虽然爱刷抖音，但是即便真刷到了也不可能跟有心脏病的老人家说。 “还好啊，”庄锐有些心虚地说。 “我之前问娇娇，娇娇也说你俩处得蛮好，我多问两句就结结巴巴。你现在说很好，别过两天我再问起来，你跟我来一句分手了。” 庄锐忍不住想象当时两人还没和好时，温衍被奶奶问起来时候的惊慌样，不免好笑。 他安慰奶奶：“没事，前几天闹了点小矛盾。后来很快就和好了。” “你是不是跟人家耍性子了？” “哪里有，”庄锐撒娇抱怨道，“是他骗我来着。奶奶你干嘛偏着他啊？他也不是个老实人好吗？最会装了。” “他骗你？他不会是在外面找人吧？” “没有，”庄锐随口编道，“就是他生病没告诉我，自己一个人硬扛。” “这你生他什么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这是待你好，心疼你，怕你担心呢。你还跟人闹脾气。”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心疼他所以生气嘛，”庄锐哄道，随便两句把话题扯开了。 庄锐奶奶说着突然陷入了沉默，随即向庄锐爆了个消息：“你爸爸判下来了，判了八年。娇娇跟你说了吗？” 庄锐才想起，庄和华的绑架案前天开庭来着。他完全忘记这回事儿了。 温衍作为被绑架当事人，应该有出庭，却没给自己提起过这事儿…… 和好以后，可能使受到冷战的影响，温衍微信发得比以前都少了很多，说话也小心…… 电话里传来奶奶的啜泣声。 庄锐没有说话。 “我对不起你和娇娇，也对不起你爸爸。是我没把他教好。” 庄锐开口道：“这就是他的命，他自己选的。爸爸现在进监狱改造对他自己也好啊。那么多赌狗都是被逼到最后跳楼自杀收场。等爸爸将来改造好，咱们家好日子在后头呢？” 他努力把奶奶的关注点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你看我现在受公司器重，出来培训，以后升职加薪，前途远大。等以后我跟温衍结婚……” 这话顺嘴得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接着道：“温衍他妈又是个精神病。到时候你就是我们俩婚礼上唯一能出席的亲人。而且将来我生了孩子，难道把孩子给温衍那个精神病妈妈带吗？” 一说起结婚生娃的话题，奶奶高兴地连说：“好好好！” 庄锐笑：“是吧，我已经把之前的医药费还清了，在攒结婚的钱，毕竟结婚我也不可能让温衍一个人出钱。” 奶奶高兴又愧疚，说着又哽咽了：“奶奶对不住你，本来你结婚的钱怎么该你一个年轻人自己来攒。奶奶没用，钱都让你那个死鬼爹弄走了。”老人家这个时候深刻地感觉到了后悔。 她又道：“不过还好我一老太婆也不可能在世上一直拖累你，将来人生路上你跟娇娇两个人要彼此扶持。你俩以后别吵架，好好处。” 听到这有些带着几分交代后事般意味的话，庄锐心里发堵：“奶奶！你别说这些晦气话。听着让我难受。温衍也是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你俩都气我是吧？” 他又好声安抚道：“我大概后天就回去了，然后等下个月温衍闲下来，我带温衍去看你，好不好？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结婚。我跟他两个人加起来也就只有您一个长辈能帮我们在这婚事上参谋参谋呢。” 奶奶高兴地又连说好好好。 挂了电话以后，庄锐心绪万千，不知道从何理起。 他爸爸要进去蹲八年。 八年，按照当初律师的说法，这应该算判得重的。 记得当初听完律师对刑罚的分析后，温衍还对他说了句：“不行的话，可以跟我妈一样，把叔叔送到精神病院去。” 当时庄锐觉得温衍简直就是心软的圣父。 他爸爸可是差点把温衍杀了！而温衍居然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让他爸免除牢狱之苦，走个后门做个精神鉴定，然后保外就医以治疗为名去精神病院，实际上舒舒服服疗养。 如今回想起来，又觉得这未免不是另一个狠心折磨的方向。 那可是精神病院，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作为一个被精神病鉴定书判定丧失了行为能力人权利的人，在里面得到什么待遇全由医生决定，除了家里人，没有人会去多余关心。 温衍…… 庄锐从前总觉得，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柔软脆弱的alpha，如今想想，这个alpha对自己下手都能那么狠——敢为了以绝后患，消除他的顾虑，冒着丢命的风险去做腺体去除手术。 “……他甚至还觉得我妈没病，是我嫌她丢人才把她扔进精神病院。我也说了不是，我妈真的精神有问题，医生也不可能乱诊断。” 当初温衍向他告状时的话莫名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庄锐甩掉这些胡思乱想。 肩膀这时候被史游拍了拍：“干嘛呢？还不吃饭去？” 庄锐被吓了一跳，看见是史游和几个满眼等着挖八卦的同学，露了个笑：“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去吧。” 他看着几人走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给温衍打去电话。 “嘟——嘟——” “嘟——嘟——” 足足十来秒，从来没有感觉过打给温衍的电话等待时间这么漫长。 “哥哥？” 温衍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明显的惊喜。 庄锐也才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温衍的声音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对方告知道：“喏，把你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以后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谢谢哥哥……”温衍这家伙还客气地向他道谢。 庄锐问：“上午很忙吗？” “有点……” “吃了饭吗？” “准备去吃了。哥哥呢？” 庄锐没好气道：“还没吃。你不跟我解释解释，你怎么跟那个丁敏善走在一起了？” 第144章 他一想到那张照片就忍不住皱眉：“去医院干嘛？” “就是做那个信息素抵抗训练，”温衍解释道，说到这他有些高兴起来，“他做不了我的命运之番了。” “你，你不会把他的腺体给切了吧？！”庄锐惊恐地问。 “我怎么会去切他的腺体？！”温衍有些委屈，“我切自己的腺体不犯法，伤害他可是会被警察抓的啊。”一段时日不见，他在庄锐心里居然已经变成一个如此残忍的人了。 “哦，抱歉，”庄锐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倒打一耙，“还不是你之前私自去做腺体切除手术，给我留下太深的心理阴影。我都被你带得思维定势，以为解决办法就是去除腺体。” “信息素抗拒训练对你有效真的太好了，”庄锐内心颇为高兴，“能多少减少一点对信息素的依赖也不错啊。你做这种训练很累吧？身体会痛吗？” 温衍之前提到在做信息素抵抗训练，他就去查了。 通过长期的高强度间歇信息素收放训练、相关药物、搭配相关食疗，还有异性信息素刺激，降低腺体对异性信息素的敏感度，加强对自身信息素的控制。 也难怪汪哥朋友圈里那张照片里的温衍疲惫成那样。 “一开始有一点难受，后来就习惯了。” 庄锐哄道：“那等我培训结束就去京市给你探班，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知道庄锐要来看自己，温衍如何喜不自胜不多做赘述。 两人重新恢复了之前的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了几句后，甜蜜地挂掉了电话。 庄锐点开订票软件看了眼自己定下的s市到b市的航班信息——他已经迫不及待订好了明天中午的票。 他等不到后天了，他打算翘掉明天下午的结业典礼，直接去京市找温衍，到时候给温衍一个惊喜。 胸腔里怀揣的这份期待如同数头兔子一般疯狂蹦跶着、冲撞着，庄锐的心欢喜地颤栗着。 温衍看着app里庄锐购买的机票航班信息，歪了下头。 庄锐是忘记跟他说了吗？ 他思考了一会，还是给庄锐发了条消息提醒和暗示。 见手青：(^▽^)/哥哥你记得提前买好机票啊！暑假期间机票很热销。 小星星：ok！ 温衍：“……” 见手青：(^▽^)/到时候我去接你！ 小星星：=3=好 温衍：“……” 《呐喊》by爱德华蒙克——但是哥哥你明明明天下午就要来京市，为什么不告诉我？！ 《哭泣的女人》by巴勃罗·毕加索——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为什么瞒着你来？这还用想吗？亏你自己还是写小说的。” 张末坐在温衍病床旁边从床头柜上抓了个苹果，无语道，“当然是来捉奸了。”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然是偷偷提前跑过来自己亲自察看情况。” “人家远在外地跟你半个多月不见，中间你俩还吵架，你上午还跟命运之番曝出那种绯闻，他肯定疑虑难消。正常人都会担心的好吧？” “更何况他之前就被他那个前男友骗得团团转，而你这次不也是因为骗他被发现才吵架了。” 张末“咔嚓”啃了一口苹果，幸灾乐祸得牙龈都露出来了，“你信用破产了老温。” 温衍：…… 第94章 你看到我了 下午上课时的庄锐收到了不少或同情或八卦的目光，但是还好没人低情商到当他的面提起这事儿。 让他认真解释这事？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说不定还会当成爆料拿出去博眼球。 小红书app上已经有了他的偷拍，还配文说他故作坚强，强忍悲痛，强颜欢笑。 真就阐述“偶遇全世界”是吧？ 到底是谁背地里偷拍他还给他上定义啊混蛋？！ 庄锐下午的时候还在庆幸没碰到低情商的人贴脸故作关心，晚上那个低情商的人就跳出来告诉他：你高兴太早咯！ 庄锐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正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塑料袋装了。 一旁躺在床上的史游架着二郎腿，眉飞色舞地同他分享八卦：“舒异的事情被人捅到他老公那里去啦。” 庄锐惊讶：“咦？” 像史游这类洁身自爱、看重家庭的人，对舒异和杜科这种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出轨行为万分厌恶，觉得就是这些人将社会风气搅得乌烟瘴气。 虽然表面上等闲视之，但看到舒异和杜科这种人受到了报应，他还是会在背地里拍手称快的。 庄锐拿起手机看他们的学员私人群的群聊信息。 李畅：【远处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照片1jpg】 李畅：【远处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照片2jpg】 王晓峰：据说吵得好厉害呢，远远地都能听到他老公的怒吼声。 徐涧西：咱们这样讨论他的隐私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一多：他们能做出来这种丢人的事情，咱们不至于说两句都不行吧？ 薛源：当初他们俩可是大大方方走在路上，应该不怕人说吧。 龙韬：有一说一，他老公确实长得没有杜科好看。 吕泊：怎么还有帮出轨的人说话的呀？人家庄锐还在群里呢，人家看了心里怎么想？ 朴初月：庄锐倒是比那个小三好看多了，可惜人家是命运之番。 黄瑜：杜科难道不是？长再好看也就是个beta。 庄锐：[微笑]是啊，知道我在群里为什么要讨论我的八卦呢？总不至于是故意要说给我听的吧？ 庄锐：拜托有点做人的基本礼貌吧。 庄锐一发出这两句消息，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随即有两三个自认跟庄锐玩得不错的同学跟在后面说了两句“是啊，讨论同学很不礼貌。” 薛源：一开始大家可没说，是某人故意要提。 吕泊：[皱眉]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这帮人就是欠，”史游安慰庄锐。 多嘴多舌的。 先前庄锐洗澡的时候，史游还听到庄锐哼歌哼得起劲，知道那个绯闻没影响到庄锐和见手青。 瞅瞅庄锐收拾行李的这个高兴样儿。 碧蓝的天空如同一块蓝色画布，被飞机涂抹出一道白色尾迹。 随着飞机落地的轰鸣声，庄锐的心脏又开始如同兔子一般活蹦乱跳起来。 他望向窗外，脸上的笑容灿烂甜蜜得无法收拢。 到京市了！ 虽然庄锐出差去过很多地方，但来b市还是第一次。这是个在大多数种花家的人心里都很特殊的圣地。 天安门！长城！故宫！ 但此时此刻，它同样也是温衍正在的城市！快乐是双倍的！ 下了飞机后，庄锐拖着行李箱走在机场大厅里迈开大步，仿佛在月球上漫步一般，简直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一般。 一路上都顺利得不像话，看着来往的每个人都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他蓦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眼望去熙熙攘攘，全是行色匆匆的旅客。 奇怪…… 躲在圆柱背后的温衍狠狠松了口气，又探出了脑袋看了看。 第145章 他差点以为被庄锐发现了。 作为起止站的机场地铁站里人声鼎沸。 温衍瞄了眼前排正在等地铁的庄锐，趁机低头给张末打去了电话低声问道：“庄锐有打电话给你吗？” “没有。怎么？人没接到？” “他没给我打电话。我贸然出现……”到时候怎么解释自己知道他航班信息的事？ 肩膀被人拍了拍。 温衍陡然一惊，回头看向挑起眉瞧着自己的庄锐，心脏都要从口里跳出去了：“……哥哥。” “躲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在这？来接我的？”庄锐好笑道。 温衍使劲点头。 庄锐脸上地笑容愈发灿烂，伸开双手：“抱抱！” 本来就有些懵了的温衍抱住了庄锐，被幸福的感觉撞得更加晕乎乎了。 庄锐把行李递给温衍，仔细打量了一下温衍这一身——卡通熊猫图案t恤加黑色运动短裤、运动鞋，头上还戴了个棒球帽。 他笑：“怎么穿这么一身啊？好青春运动风啊，像个大学生一样。感觉我在吃嫩草了都。” 温衍美滋滋地挽住了庄锐的手：“张末说是流行的小奶狗风格。适合破镜重圆、重温旧梦、重归于好。” 某人原话是——“显得你就像大学生一样，突出一个清澈又纯情。”“你现在是绯闻缠身中，任何一点轻佻和风骚都要不得！那种风流的文艺风更是走不得！” “哈哈哈哈！！”庄锐笑得收不住声音，要用双手去捂嘴。 他荡漾着笑意的双眸望着温衍，亮晶晶的就像星子一般，看得温衍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就像坐过山车时一般，灵魂几乎漂浮。 庄锐心中也被独属于自己的微妙幸福感充盈着。 “我今天就莫名有种你跟在身边的感觉，”他得意地说道，“结果回头果然看到你了。” 温衍心头一震，直愣愣看向庄锐。 地铁呼啸着进了站。 “你开车来的还是坐地铁来的啊？”庄锐问。 “开地铁来的，”温衍怔怔地看着庄锐，说道。 庄锐“啊？”了一声，就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温衍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满头问号。 “到底开车来的还是坐地铁来的啊？”庄锐看着大家都一窝蜂挤进地铁里，再不进去就要等下一班了。 “开车来的，车在停车场。” “不早点说，走啊！” “怎么来接我也不说一声？我偷偷来找你，你就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偷偷来接我是吧？”庄锐越想越觉得他俩真是偷感超绝的一对儿。 温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认下了。 当两人在停车场找到车，坐进车里后，庄锐好奇地打量这辆温衍从张末那借来的豪车。 “哥哥……” “嗯？”庄锐回过头，和目光一直停驻在自己脸上的温衍对视上。 “你先前，看到我了？”温衍还是那副魂魄在飞的傻样。 “说的什么蠢话，没看到你怎么找到你的？”庄锐好笑，给温衍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做梦吗？” 温衍眼圈却慢慢泛了红，吓了庄锐一跳：“啊，怎么了，我打重了？很痛吗？” “我以前从来没被你看到过，其他人也看不到我……”温衍满眼满脸都是感激涕零的感动和幸福，“你看到我了。” 庄锐却被这话雷了个不轻，好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吓人，你以前是鬼魂吗，大家看不到你？” “我以前偷偷跟着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发现过我，”温衍戚戚然地望着庄锐，“我在教室里有一次睡过头，被关在了教室里一天一夜，同学第二天打开门进来也从头到尾没有看到我……” 听到这话庄锐想起了温衍偷拍自己的那一大堆照片，他确实当时完全没有一点被偷窥和偷拍的感觉。 包括后来温衍陪着自己加班的时候，这人坐在一旁不吭声，居然是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正如以前班里同学说起温衍，都形容温衍就像阴暗角落里的一株蘑菇。 “……在公司里也是，只要我坐在那里不说话，他们就把灯关了走了，完全忘记我了，”温衍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那你岂不是天生特务圣体？”庄锐好笑，解开安全带，起身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不委屈，不委屈，下次去公司指给我看到底是谁，我去骂他们替你出气好不好？” 心情颇好地坐在车上看看路边的风景，一会儿看看他的男朋友。 你看到我了。 多吓人的一句话，被温衍激动地说出来。 温衍从前确实一直都是被大家忽略的角落，偶有被关注也是几次被语文老师念了作文，和被同学拿他那个卖肉行业的妈嘲笑。 由班长的镇压，大家也渐渐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 而到了高二高三，或许是语文老师不再惜才，也或许是时间紧迫，需要分秒必争地为大家讲解议论文的公式套路和各种素材，连念温衍的叙事作文这个环节也没了。 如果温衍没有成为知名作家，或许同学聚会不会有人想起温衍，甚至这个社会上也不会有谁注意到温衍。毕竟这是个连目光都鲜少与人交流的社恐。 被人忽略对社恐来说是一种幸运吗？还是内心中也有被人在乎的渴望呢？ 那么相隔千里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命运之番，对渴望被人看到的温衍…… 庄锐摇了摇头。 不，别想了，温衍是我的。 温衍带着庄锐到自己住下的酒店房间里放下行李，庄锐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温衍已经点好了外卖。 “酒店的饭菜很难吃，我另外点了外卖。不过外卖也很难吃，这已经是这些天在这附近能入口的一家了，”温衍嘀嘀咕咕抱怨道，又问道，“哥哥中午没有午休吧？” “上午课程一结束我就直奔机场了，”庄锐用毛巾擦了擦洗澡时被淋湿了的发尾，然后坐到了温衍的身上。 温衍睁大了眼，瞳孔里映照着庄锐的脸接近，伴随着沐浴乳的香味、沁人的气息和水汽，柔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轻轻碾压后下一刻湿滑的舌头探了进来。 “唔……” 他搂紧了身上的庄锐，庄锐也环紧了他。 庄锐的气味，庄锐的身体，肌肤，唇舌，无一处不柔软又温暖。 第95章 那，不会是求婚吧？ 庄锐的唇舌从他的其中退了出来，嘴唇分开的同时拉出一道短短的透明水丝很快断开。 庄锐像是还没亲够一样，凑近又亲了亲他的嘴， “哥哥……”温衍痴痴地仰头看着柔情无限地垂眸青睐自己的庄锐，双眼已然泛红湿润。 庄锐用舌尖舔去他双眼的泪花，满眼爱怜道：“怎么又哭了？” “像做梦一样幸福……”温衍抱着庄锐，脑袋垂靠在庄锐的肩头。 “笨蛋，”庄锐轻轻嗔了一句，又有些意犹未尽地抬手挑起温衍的下巴，低头啄了下他红红的嘴唇，勾着惑人的唇角和眼角调笑道，“张导演出的主意倒也不错，奶狗确实诱人。” 第146章 温衍绯红的脸颊上露出甜蜜得淌蜜的笑。 “晚上要出去逛逛吗？” “好啊，这还是我第一次来b市。明天你忙吗？我去剧组看你？” “我请假了。b市我也没玩过，哥哥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来b市那么多次，都没上哪儿玩过吗？” 华灯初上，夜幕之下霓虹绚丽的街道犹如五彩银河。 庄锐和温衍并排走在街上。 庄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冰激凌，温衍一手挽着庄锐，另一只手拎着一杯奶茶。 “喏，”庄锐举起被他啃平了尖儿的冰激凌递到温衍嘴边，温衍小小咬了一口。 “你咬大一点嘛。” 温衍歪着脑袋咬掉了侧面小半边，庄锐才收回手继续吃。 咽下嘴里这一口，眸中映照出眼前点点灯光的庄锐长吸一口气，又侧目看向身边的温衍，由衷喟叹道：“真好。” 温衍不解。 庄锐吮了一口冰激凌，说道：“我之前在s市逛街的时候，看到人家路过的情侣走在一起，那个时候好羡慕他们，特别特别想你。” 温衍攥着庄锐的手攥紧了。 “那个时候一边想你，一边特别气你，”庄锐慢慢地朝前走着，一边坦诚道，“气你干嘛这么气我，害得我跟你吵架。” 温衍马上惭愧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以后不会了。” 庄锐脚步依旧不紧不徐：“不过我也想清楚了，哪怕你有命运之番，哪怕我无法给你提供信息素，你的易感期会很难受。但是，你从来没有退缩过，为了我们两个能一直走下去这么努力——虽然有些法子偏激又歪门吧，但是我不能不珍惜。” “我们之间缺乏坦诚的最根本原因，就是缺乏信任。” “哥哥我……” “你先听我说，”庄锐牵着温衍的手晃了晃，继续一步步朝前走着，“我觉得我应该向你学习，当然，不是学习你那种偏激。我也要向你一样，勇敢地付出努力，想尽办法去解决。我要去相信你，温衍，我不能辜你的真心和努力付出。” 就像这次温衍的绯闻上热搜，他心里却一片澄明，对温衍不会辜负自己毫无怀疑。 “我希望你也相信我的决心和勇气。相信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努力，将来不管是一起狼狈逃避也好，一起积极处理也好，或者说对未来的医疗技术抱有信心，总之，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尝试着，探索出一条我们两个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的路。” “好不好？”庄锐转头笑着问温衍。 温衍红着眼睛说不出话，使劲点了点头。 庄锐开心地把冰激凌最后的一块脆筒扔进嘴里卡兹卡兹地吃，他松开温衍的手，跑去旁边将包装纸扔了，又大步跑了回来。 他眼里情意盈盈闪烁光芒，弯着嘴角，重新牵上温衍的手：“走吧。” 人生旅途漫漫，后面的路我们一起走吧。 一直到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温衍都神采奕奕地睁着那双眼睛盯着身侧的庄锐，脸上已经傻笑了一晚上。 “看什么啊，睡觉，”庄锐笑着用手去遮他那双眼睛。 但是遮去那双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上依然是合不拢的嘴笑得灿烂，手掌下的双眼睫毛忽闪地眨了眨扫过庄锐的掌心，有些痒，庄锐收了回来。 “谢谢你，”温衍乌黑的眸子望着庄锐，真挚地轻声说道。 “谢什么？”庄锐嘴角噙着笑问。 “我以为你会不相信我……”温衍有些羞愧，到底没敢把他和张末以为庄锐是偷偷过来抓奸的这个丢人想法说出来。 “因为你很好，”庄锐伸手爱怜地抚摸着温衍的脸颊。 温衍说道：“明天早上，我带你先去个地方——是件好事。去完那里，我们再去看天安门。” 庄锐好笑：“有惊喜给我啊？好啊，那我今天晚上也要兴奋得睡不着了。好期待啊。” 温衍也忍不住开心地笑。 来之前，张末向他提议过，干脆趁机向庄锐求婚，正好剧组里还可以帮忙布置求婚会场。 张末说，只要你向他求婚，表示出选择他作为人生伴侣的决心，情侣间的大半疑虑都会烟消云散。 温衍摇头拒绝了，说太冒犯了。 张末当时有些惊讶，但还是尊重道：“算了你有你的恋爱节奏。也许你觉得你们还不到时候。” 结婚…… 一想到这个词，他的心脏开始忍不住颤栗。 庄锐给了他多少纵容与过分的爱，才让他大脑里居然能冒出这样越界的奢想。 回想起过往种种，每个时刻，每一幕里的庄锐对自己的情意。 而自己呢？总是一味接受不能给予更多，还总是辜负庄锐的信任，让庄锐受伤生气。 那么好的人，那么渴慕的人，自己如今得到了居然也不珍惜，还好庄锐心胸宽广总是一让再让、一忍再忍。 温衍鼻子忍不住又是一酸，眼睛又泛起了热意。 他轻而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身侧已经闭上眼睛的庄锐，慢慢地伸手，以搂抱的姿势虚虚搭在了庄锐的肩膀上。 庄锐却睁开了眼，注视着面前的温衍眼里和嘴角尽是笑意，开口道：“哎呀，不行。搅得我也真的睡不着了。” 他压根就睡不着。 一直在想温衍的那个惊喜会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带他去看新买的房子车子吧？他之前就已经拒绝过，而且他俩都不打算在b市长居啊，在这里买房子车子不方便的。 恋爱一周年纪念？不不，还差半个月呢。 那，不会是求婚吧？ 这个猜想一冒出来就像发了芽的种子，再也按不回去了。 哎呀，他俩恋爱才一年呢…… 虽然他俩年纪也都二十六七岁了，确实如果合适的话，结婚好像也顺理成章。 常昱麒前段时间也结了婚，怎么想起这个畜生。不过说起来，前男友们好像都结了婚了。 啊啊，想什么呢，真不要脸，而且求婚算什么惊喜啊！想结婚想疯了吧？怎么就觉得是求婚呢？ 想想别的，温衍会带他去什么地方看准备好的惊喜呢？ 准备的惊喜一定是自己之前偶然间向温衍提起过的想法，总不会是领养大熊猫吧？不不不，想太多了。那兴许是…… 不过，万一真是求婚呢？要不要答应啊。 倒不是真的那么自恋觉得温衍会向自己求婚。 这种问题当然得提前想好答案做好决定，不然真要是来了这么个万一，到时候愣在那里多尴尬，是吧？ “你应该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的，”庄锐控诉道。 “对不起，”温衍急忙诚恳道歉。 “亲一下，”庄锐嘟了一下嘴，“晚安吻，然后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睡觉，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了。我可不想顶着两个黑眼圈，睁不开眼地去看你的惊喜。” 温衍凑近，咽了下口水，然后半垂眼睑，虔诚又珍爱地吻上了在他的天空中闪耀多年的小星星。 ——小白薯—— 配图：【照片】【照片】【照片】 标题：偶遇了见手青和他的beta男友。 第147章 晚上在xx街那边逛的时候看到的，两个人很亲密手挽手有说有笑。那个beta给见手青喂冰激凌来着。 柠檬西蓝花大小姐：早就听说《二元世界》在b市开机了，还真的就偶遇到了？这是跑过来探班吗？ 与风同行：昨天见手青带丁敏善去医院查怀孕，今天他就迫不及待跑过来升温感情？ momo：见手青渣a！ 小白薯444a4748:电影上映我也不会看的，他的书我以后也不会买！太贱了！还什么社恐呢，什么老实人呢！一堆beta和omega粉丝把他当个什么纯情大男孩。 用户已注销：【截图】他们声明里宣称了丁敏善没怀孕——不过我猜就是因为没怀孕所以才敢撇清关系的。 要做一只白天鹅回复与风同行：你语气里怎么说得好像beta是小三一样？那个beta既然没和见手青分手，后来者丁敏善才是小三好吧？他害怕男友被抢走，怎么了？他俩谈恋爱不是正大光明的吗？要骂也请去骂见手青这个妄图脚踏两船的渣a！ 啾啾：毕竟校园初恋白月光，不可能轻易输掉的。你看温衍被他爸爸绑架差点丢命还愿意跟他谈恋爱就知道了。庄锐高中的时候那是我们好几个班的人的男神呢。唉，谁知道温衍这垃圾桶桶长会变成人生赢家啊。 ——微博—— 娱乐叭叭酱：#网友偶遇见手青与男友亲密逛街#7月20日晚，有网友在京市xx区xx街偶遇见手青与男友庄锐牵手同行，举止亲密，有说有笑，疑似复合。有网友调侃称丁敏善和见手青绯闻让庄锐颇有危机感。不过见手青脚踏两船的行为确实很渣男啊。你怎么看？ 小圆的心尖：[吃瓜]庄锐真是御夫有术啊。 苏宁轩学长：庄锐看到绯闻，立马打了飞的过来找温衍，把见手青迷得服服帖帖，最终天平倒向哪一方，鹿死谁手？ 优罗大大：烦死了这种抢对象的戏码。一个三心二意的花心alpha有什么好抢的？一天天的，不沾a会死吗？” 飞在雨中的鱼：撕起来！撕起来！庄锐什么时候跟丁敏善中门对狙啊？ “但是对方不是孩子都有了吗？见手青不会让人打了吧？” “丁敏善说自己没有怀孕哦。” “不会是偷偷做人流吧？” “庄锐怎么操控男人的心的啊，开个班吧，想学。一个beta居然能跟命运之番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占了上风。太6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水嘿嘿，私密马赛读者酱。明天大结局。=3=今天南方小年。 第96章 惊喜 “这……” 一路上满满期待的庄锐在温衍开车停下来以后，看了看周围，最终还是不得不向温衍确认，“这是医院吗？” “嗯，”温衍下车，绕过车头给庄锐开门，伸手，“下来吗？” “不是来看惊喜的吗？在医院？”而且貌似还是之前闹上热搜的绯闻里提到的那家，庄锐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下了车。 随即一个猜想犹如一束光打入大脑，庄锐豁然开朗，他欣喜地追问道，“你是让我来看你信息素抵抗训练成果的吗？还是腺体情况有好转啊？” 温衍眼神微讶，勾起嘴角，握着庄锐的手说道：“哥哥好聪明，就知道瞒不过你。” 庄锐高兴地握紧了温衍的手，挽着他胳膊贴着他一同往b栋大楼走去。 能看到温衍为他们两人在一起而努力，看到温衍的坚决，庄锐心里就已经很感动了，如今这份努力和付出有了进步和成果，庄锐恨不得化身作一只梅花鹿蹬蹬蹬地在森林大地上来回狠狠跳跃个几公里。 私人医院比公立医院要清冷一些，但是确实环境也让人感觉舒适，甚至能闻到伴着风吹来的淡淡茉莉花香，应该是花坛里种了茉莉花。 b栋大楼二楼最里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庄锐跟着温衍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里面居然有两个用玻璃墙壁隔断的封闭房间，房间里都只有角落放着一张病床，而外面这个狭长的开放实验室则放置着各种大型检查仪器和化验仪器，整个实验室呈现品字结构。 实验室的人似乎都和温衍认识，大概因为跟信息素抵抗治疗相关，里面全部是beta。 温衍给庄锐介绍了两位主任医师：“他们是帮助我训练的两位医生，这是戴师戴主任，这是朱安佳朱主任。” 庄锐急忙同两位专家握手鞠躬问好。 “你在这里坐着吧，”温衍给庄锐搬来凳子，然后走进了里面那间被玻璃墙隔断的房间，关上了门。 “温衍……”庄锐疑惑地隔着玻璃看着温衍站在里面那个房间中央，歪了一下头，不明白温衍接下来具体是要做什么来展现信息素抵抗性训练。 他朝与自己对视的温衍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这是要打算怎么做啊？” 温衍在里面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没说话，抬起手摸了摸脖子后面，把信息素抑制贴撕了下来。 庄锐看了看周围几个正在仪器前操作的医生和那两位主任，见他们都不为所动，便也只好转回头耐心地静观其变。 他朝着玻璃墙走近了两步，双手手掌都贴在了玻璃上。 此时温衍的呼吸似乎变得愈发急促了，庄锐能肉眼看到他的胸膛收张起伏。 庄锐急忙回头向那几位医生求助，说：“戴医生，温衍他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戴医生很淡定地道：“正常的，他在大量释放信息素，让自己进入一个短暂的假性易感期。” “然后呢？”庄锐追问。 不等戴医生开口，“咚”的一声闷响，就见温衍旁边的隔离室被一个人闯进了门，披头散发，双脚赤足，神色异常。 这个形容酷似疯子的人冲进来就跪在温衍所在的隔离室门口一个劲地拍门，鼻子使劲地嗅吸着，大口喘息的嘴尖利地嘶吼着：“开门！开门！开门！温衍！！！！给我信息素！！！！我要信息素！！！啊啊啊啊！” 庄锐惊愕地认出来这疯子居然是丁敏善，那副癫狂的模样仿佛西毒上瘾的僵尸。 下一秒，丁敏善居然像恶鬼一般伸出湿哒哒的舌头贴在门缝上狠狠舔了几下，未果，痛哭流涕，又一个劲地用他细白的双手拼命拍着门：“温衍！！！给我信息素！！求求你了……” 随即转过身用屁股拼命蹭门，泪水与鼻涕流了满脸，头发几缕粘在脸上也不顾着去扒拉开，涎水从嘴里滴滴拉拉地淌过下巴，姣好的面庞此刻潮红得像发了高烧：“给我啊啊啊啊！！信息素！！！” 庄锐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omega对alpha的所谓信息素依赖反应，好恐怖…… “医生……”他再次向几位医生求助。 朱医生走了过去，却不是把丁敏善拉开，而是在门上刷了一下卡，实验室门打开了。 就见丁敏善居然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朱医生跟着丁敏善一起进去了，门也随之关上。庄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骚味，才发现地板上反光处，是那个omega爬行遗留的水迹。 丁敏善一进去，温衍原本只是发红的脸色骤然变得越发难看，当即捂住了嘴，转过了身趔趄了几步。 当丁敏善快爬到他身边的时候，温衍扶着墙终于“哇”地呕吐了出来，全是肚子里的水。 第148章 “温衍！！”站在外面的庄锐担心地拍了两下玻璃墙。 “温衍……给我……x我……”丁敏善大口大口喘气呼吸，双手死死抱住温衍的脚，用舌头去舔他的鞋子，身体像教培期的蛇一般不断扭动，浑身都散发着浓郁得能让alpha发狂的信息素。 丁敏善已经发了晴。 温衍一脚踹开了他，浑身抽搐，胃部痉挛，肚子里的水仍旧在一个劲地往咽喉里涌。 “呕……”温衍跪在地上一手撑墙又呕出一咽喉管的水来，“呕……”脑袋和脖子涨红得爆筋，眼睛里全是血丝。 丁敏善尖利地嘶吼着：“尚了我啊！好想要……用你的晋江和谐我的海棠……”各种银秽不堪的词语不断从嘴里往外冒，涎水直流。 “呕……”温衍把人扒开推开到一边，黄色的胆汁吐了一地，脸上五官狰狞扭曲得像恶鬼一般。 “温衍！！！”庄锐使劲地拍着玻璃墙，转头对身边的医生大喊，“你们他妈的把门打开啊！这是要干嘛啊！我们不治了！他这样会脱水，要休克的！不治了，我们不治了戴医生！求求你们！他今天早上都没吃早饭的，昨天晚上也没吃多少！会出人命的！” 戴医生仍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你冷静点，这是正常应激反应，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温衍能够克服的。” 温衍还在呕吐。 庄锐发怒道：“我说了我们不治了！” 他抖抖嗖嗖地拿出手机，对着戴医生喊道：“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戴医生指了指隔离室里面。 就见隔离室内的朱医生已经把丁敏善控制住了，并强行放倒在里面的病床上，用固定组件固定住手脚，注射了一针药剂。 温衍则靠在墙上浑身轻微地打着颤，天花板上的信息素净化器也开始运转，温衍慢慢地长吸一口气，把信息素收了，神色平缓了一些，只是很是憔悴苍白。 眼睛珠子一转，看向一旁的庄锐，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庄锐咬住了下嘴唇，又气又难过，死死瞪着这个混蛋。 等温衍被医生扶着走出来以后，庄锐原本想给他一巴掌的——这混蛋又瞒着自己，又瞒着自己做这种蠢事！ 为什么会呕吐啊？应激反应。 通过药物、针灸理疗等等很难达到很好的效果的。 易感期期间吸取信息素能够获得舒缓和无上快意，这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正面积极反馈。 相应地，抵抗训练就得让他在吸取信息素时获得的是负面刺激、负面反馈，从而从生理心理上厌恶这种信息素。 他之前还需要你的衣服和枕头之类的东西做心理辅助，后来也强行让自己脱离了。 什么负面刺激？ 电击、微量引起呕吐等不良反应的药物，当然他本身一些治疗的药物包括xxx，xxx里也有一定不良反应，可能伴随头疼、腹泻、震颤、失眠等等，以及一段时间的心情低落和x欲降低甚至功能障碍，当然这些是都是短时间内的。这期间还需要你，作为伴侣在这个时期能够给与足够的包容和关爱。 走近了看，庄锐才发现温衍眼睛上下薄薄的眼皮皮下全是无数条细小的紫红血痕，看着骇人又可怜。 “笨蛋……”庄锐扶过温衍小声骂道，“你教不乖是不是？” 温衍偷偷费了些力站直，让庄锐不至于承担自己太多的重量。 朱医生给温衍递了一袋葡萄糖溶液让他吸。 另一边戴医生照顾的丁敏善清醒之后，开始大哭大嚎：“温衍我x你x！我x@#￥！”什么乱七八糟的骂人脏字儿都往外冒。 他一边哭一边由戴医生搀扶着往外走，经过温衍的时候还死死瞪着温衍，指着温衍破口大骂：“你他妈不就仗着自己alpha欺负我一个弱omega吗？！你不要脸！你￥％#&” 温衍侧头：“记住你今天在我面前什么样子，以后避着我走。否则我就不是让你在实验室，而是在公众面前这样丑态毕露。” “你他妈的神经病！温衍！我x你x！你他妈个给脸不要脸的神经病！” 丁敏善的嚎叫声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温衍扭过头来对庄锐委屈巴巴道：“喉咙呕得好疼啊……” 庄锐骂道：“活该！赶紧把这喝完。” 温衍继续喝葡萄糖溶液，吸干了以后，朱医生便带着他去再做检查。 “他这个眼睛不要紧吗？眼皮上全是血丝，”庄锐问。 戴医生说：“呕吐引起的眼睛充血，毛细血管破裂，过一天就好了。” 出实验室的时候，护士手里还帮两位抱着庄锐的枕头和衣服——那是之前温衍带过来的，庄锐脸都有些发烧。 但他身上的味道能够在信息素抵抗训练中帮助到温衍，这也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两人离开医院以后还是先去了附近的一家砂锅粥铺，先把早饭吃了。 等待粥食上来的过程中，庄锐问温衍到底怎么回事。 “愿赌服输是什么意思？你跟他到底做了什么赌注？” “我同他说了我要做信息素抵抗训练，需要他帮忙，”温衍解释道，“我告诉他，如果我抵抗不了，我就只能和他在一起，同你分手。如果训练成功，他配合我一起抵抗训练，以后对我的信息素抵抗能力也更强，可以脱离命运之番的影响。否则我不做他的alpha，却能够轻易影响他的信息素，这对他很危险。” “他好像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就来了。但是我的信息素的浓度、和对信息素的控制都比他高，”温衍得意地说，“他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趴在地上求我。我完全摆脱了他信息素的吸引力。” “你那叫摆脱吗？！”庄锐没好气道，“你呕吐成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医生还说你训练期间要遭受电击？是那个朱医生还是戴医生电的你？还是那个实验室的其他医生？真的一群疯子！你怎么那么傻？他们电了你多少次，把你脑子电傻了怎么办啊？！” “也没有几次，多数还是药物和理疗……你看那个丁敏善不愿意受训，所以受制于人，真难看，”温衍仍旧心情亢奋，从先前成功守住贞洁从实验室里出来，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么高的兴致。 “以后就该他躲着我们走，”温衍简直是眉飞色舞，“这只守山幻怪被我打倒了！” “守山幻怪”，说的是庄锐制作的那个简陋小游戏《相遇》里最后一个boss。 让庄锐实在招架不住的，就是温衍这样时而会冒出一句孩子一般让他觉得可爱又感动的话。 虽然温衍很多时候把事情埋在心里，也仍旧死性不改会有事情隐瞒他，但温衍却也总是轻易看穿他内心最深处的忧虑。 而这些顾虑在他的肚子里熬来熬去，快被熬成一锅汤他也没开口，而温衍已经瞒着他飞快解决了。 “是啊，最后一只守山幻怪被你消灭了，”庄锐轻声道。 “您好，二位的粥，请慢用，”服务员把滚烫的两份砂锅粥放置在两人面前。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离开山，进入小镇开始新生活了。” 庄锐认真地注视着温衍，“温衍，我们结婚吧。” 第149章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相识足有十一年，相恋了一年。 一年恋爱对于步入婚姻前的考察时间来说长还是短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内心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你开始共度一生。 所以，我亲爱的爱丽丝，我们结婚好吗？ ——爱你的小星星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来晚了，赶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车qvq 第97章 彩蛋 见手青v：无以言表，感激涕零。[大哭]谢谢老婆！ 【结婚证照片】 见手青v：发9999个价值99元的红包，让大家沾沾我的喜气。祝愿大家也能像我一样早日和自己的挚爱喜结良缘。转发此条献上祝福即可抽取。//见手青v：无以言表，感激涕零。[大哭]谢谢老婆！【结婚证照片】 #见手青结婚##见手青豪掷百万发大喜红包#两个话题迅速登顶热搜。 “啊啊啊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见手青和庄锐生生世世在一起！” “祝蘑菇和老婆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卧槽我怎么被拉黑了？” “骂过见手青老婆的都被拉黑了！我骂的那条浏览量不过百都被拉黑了！靠！” 拣尽寒枝烧红薯：感情真的会败给信息素吗？不见得，或许真相只是某些人选择了那条更易行走的道路罢了。但这世界上还是会有人坚定地走上那条人迹更少的。 钱栖…… 你会在心里羡慕他们吗？你有没有在某个瞬间幻想过如果当初我能坚守，如今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 alpha抿直了嘴唇，此刻门被敲响了。 “进。” “董事长，这是《晋商》的剧本和演员表，”秘书把文件递给alpha。 alpha细细翻阅过之前就有粗略看过的这个剧本项目，在上面做了一点批注，又打开了演员表，上面是各个饰演演员的照片简历、片酬和档期日程。 手却在其中一页停住了，目光盯着上面照片里的那张酷似钱栖的脸半响，低哼了一声，翻了过去。 阅完整本以后，他又重新打开了，飞快翻页，直至目光再次停驻在那张照片那张脸上，眼睛又看了一眼性别：beta男。 他抬头把文件递给秘书，拿起手机按亮，屏幕还停留在钱栖发的那条微博的页面，手指挪移，退出了微博，然后拨了个电话。 “海恬，跟妈还有明云帆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怎么样？跟你前男友长得有点像吧？” 沈微敖笑着捏着身边beta的下颌抬起脸给常昱麒看。 “有哪儿还不满意的，可以让他去调整一下，很听话的，”沈微敖放开beta的脸，走向床边被脚链扣住的常昱麒。 常昱麒人消瘦了一些，导致身上宽松的睡衣更加松垮，双目的眼窝也深了，下腮未清理干净的胡茬显得人愈发成熟，却也愈发沉默，被沈微敖托起脸时望向他的双眸几乎反射不出光。 沈微敖亲了亲他的嘴唇，柔声道：“晚上，就让他陪我们。陪多久都可以……” 长夜漫漫，月色动人。 “温衍……” 庄锐在浴室里喊道。 坐在床头发呆的温衍急忙应道：“我在！” 庄锐在浴室里发了一声笑：“帮我拿下睡袍，我放在床头了。” 温衍侧头看去，庄锐的睡袍确实正端端正正放在床头呢。真反常，庄锐居然会忘记。 所以，庄锐的心里，也和自己一样紧张吗？ 毕竟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虽然还没举办婚礼，但是领了证，成为了法律上的伴侣…… 温衍抱起睡袍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哥哥……” 门打开了，随着里面水汽蒸腾而出，一只湿滑的手伸了出来，拽住了温衍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浴室的门推得更开了，眼前湿漉漉的庄锐浑身肌肤都发着水光，美得惊人，他仿佛塞壬一般朝温衍一笑：“老公，那顺便进来帮我搓下背。” 八分钟后，救护车“滴嘟滴嘟”叫唤着来到了楼下。 庄锐上身穿着匆忙间套错了的温衍的t恤，下着短裤，紧随承载温衍的担架快步下楼，一边大喊着：“医生我老公怎么昏过去鼻血还在流啊会不会堵住气管啊？温衍，温衍你没事吧！你到底行不行啊！笨蛋alpha！”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番外还没想好和写完，等初八以后更吧。新文写啥目前也没啥头绪。 家里客人多，不方便码字。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98章 番外一 庄锐和温衍领证是在恋爱一周年纪念日去领的，婚礼却是在三个多月以后才办的，那时候已经十二月了。 原本两人是算好了日子在国庆期间举办的，在捏着鼻子陪奶奶去了监狱看过庄父以后，庄锐就顺理成章问起了温衍的妈妈：“结婚要不要告诉你妈妈一声？我同你一道去吧？” 结果才知道，温衍的妈已经精神不正常到似乎完全听不懂人说话。 当温衍和庄锐同他说话的时候，刘思远一直睁着眼睛四处看，还嘴里自顾自嘀嘀咕咕说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庄锐对着这样一个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之后觉得自己更像个傻子，转过头同旁边的护士了解起刘思远更多的情况。 温衍倒真不愧是刘思远的儿子，似乎早就习惯了他妈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样子。 他像对着一块石头一样，也是自顾自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儿计划都对他妈交代完了。 两母子就这么各说各的。 突然间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刘思远突然间指着庄锐尖利地大喊：“表子！表子！哈哈哈哈……” 那是当初别人用来骂刘思远的话。 庄锐很是尴尬。温衍本来来这儿就心情不好，这下更是多云转阴，拉了拉庄锐的手劝道：“走吧，他就是这样的。疯了。” “那，妈妈我们走了，”庄锐觉得刘思远不管怎样好歹也把温衍拉扯大了，虽然差点毁了温衍。也算了了一场母子因果。 结果没两天，就听到刘思远在精神病院撞墙自戕了的消息。 庄锐听到这事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温衍以后真的没有血缘亲人了。 但回过头来，对于这个可怜又可憎的omega男人这样选择结束自己的一生也唏嘘不已。 “这样疯疯癫癫、不清醒地活着确实痛苦，”庄锐这样感叹道，也是安慰温衍。 温衍却气坏了：“他是故意的！他从以前就骂我跟他一样是个精神病，没有人要！他这是知道我们十月份要举办婚礼，死之前故意恶心我一把！” 原本算好的十月的大好日子现在用不了了。那个母亲再丧良心，到底也是母亲，温衍是要守孝的。 庄锐也心情复杂。 但即便真就像温衍说的是真的，温衍妈妈故意要给他们添晦气，但人家也付出了性命做代价。 怎么办，改日呗，往后延。 温衍急，庄锐也急，奶奶更急。 好在十二月也有个好日子，虽然比不上十月的这个大吉，但不错，就那天吧。 第150章 “孝期要禁行房的，”奶奶叮嘱道，“你们俩注意点。” 温衍：“啊？啊！” 庄锐有些害臊地舔了舔嘴唇，看向脸已经红透了的温衍，低声哄道：“等过了这段日子……你，你怎么又流鼻血了！！你别仰头，用手装着！我去拿毛巾！” 第99章 番外二 母亲去世以后，温衍给他简单操办了一下后事，毕竟进精神病院之前温衍妈妈是没什么正经熟人的，而温衍本人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熟人好友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妈。 葬礼也没怎么办，流程走完后，温衍就得到了一小缸骨灰。 什么艾病毒，什么糜烂过往，经过一千多度高温焚烧后都化为这一小缸再干净不过的骨灰。 温衍没有买墓地，他不愿意每年清明或者祭日还要去给这个人上坟烧纸，他跟这个人也再无话可说。 就到此为止吧。 温衍开车把骨灰带回了老家，就是他当初和妈妈一起住的那个小县城，庄锐也陪着他去了。 骨灰被抛洒在了县城的一条本地江中，温衍和庄锐站在江边吹了一会儿风，看了一会儿江景。 不少人在江边钓鱼，老人散步，父母带着孩子在江边玩耍，还有小商贩摆摊。 庄锐四处张望，虽然他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温衍的童年所在地，只觉得处处都亲切。 “我小时候逃学喜欢来这里，”温衍说道。 庄锐好笑：“来这看风景吗？” “嗯，”温衍说，“不想上学的话，去哪都比在学校好。” 这倒怪不得温衍不爱学习，庄锐也能猜到他母亲做那种行当，温衍在学校里估计要受千夫所指，毕竟一个县城的城区就这么大。 “带我去你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吧？”庄锐说道。 温衍从善如流，牵着庄锐的手慢慢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给庄锐指认自己以前常去的录像厅原址、喜欢的梅干菜肉饼店，已经关门的那家网吧…… 每个地方都曾经在当年温衍和他的网络聊天里中被提起过，庄锐看着那一个个文字中的地方在现实里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幼小的温衍背着书包在这些地方之间蹬蹬跑过。 “好多店都拆掉了，”温衍说道。 庄锐也有些遗憾，只能说道：“这几年发展快，虽然舍不得过去，不过现在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你家呢？”庄锐问。 温衍带他走了一段商业街，下了一个坡，映入眼帘的就是居民区。 都是十来层楼的高楼，很明显是新建的房子。 温衍指了指二单元的一栋：“以前住在那，已经被拆了。如果我妈晚两年卖房子，估计还能拿到拆迁赔偿款和新房子。” “那以前是很老旧的楼房，只有五层楼，我住在四楼。” 屋子里很暗很小，各种陈年旧物生活用品挤在一起堆摆。他睡在旁边的小房间里，杂物都堆在他那。刘思远住在大点的主卧，衣服堆积了好几个柜子。 屋里常年飘荡着一股樟脑丸与廉价香薰的味道。 刘思远时不时会带陌生的alpha回来，两人的信息素飘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很快又会弥漫起腥臊味与信息素的味道，需要散很久很久。 一直到他分化成了alpha。 同性相斥，那个牙齿发黄的alpha进屋以后看他不爽，用信息素挑衅了一下。 条件反射下，他浑身的信息素立马就像猛兽的爪子一般撩过去了。 这把alpha惹怒了，给了他一拳，却被他的信息素震慑到呕吐，找到机会按在地上一顿暴揍，刘思远已经被信息素压制得昏了过去。 刘思远那以后再没敢把alpha带回来了。 庄锐好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总能听到弹珠在地板上弹跳滚动的声音，但你家楼上没人住。那个神婆还骗你说五楼是凶宅，是以前死在那的小鬼挖自己的眼珠子出来打弹珠。可把你吓得晚上睡不着。” 温衍也笑。 庄锐问：“神婆呢？还健在吗？” “前几年跟着女儿移民去美国了，”温衍答道，“不过在国外华人区的生意也很好。” “什么生意？她还在搞算命和打小人？”庄锐惊讶。 温衍点点头，把手机微信点开给庄锐看神婆的朋友圈：“还搞了东南亚那边的业务呢。” 庄锐：…… 庄锐：“那你后来找过她做生意吗？” “……”温衍眼神漂移，“找过几次。” “……”庄锐挑起眉，“给谁下咒呢？不会是咒我吧？” 他开玩笑道：“哎呀怪不得你有时候那么讨厌我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原来你给我下咒了。哼哼。” 温衍急忙解释道：“没有。我让她诅咒的是钱南宥他们……” 庄锐：…… 在庄锐不愉的眼神下，温衍小声地补充了具体的名单：“还有陈子谦、洪雪、常昱麒、王浩洋……” 一连串的名字里，包括庄锐的几个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常昱麒本人和常昱麒的好友、庄锐公司的几个同事，以及碰到的一大堆庄锐记得和不记得的人，可能得罪过他，或者得罪过温衍。 庄锐：…… “去你学校看看吧？”庄锐还是干脆结束这个话题。 温衍也松了口气，牵着庄锐去公交亭去坐往他初中学校的公交。 因为是周五傍晚，大概赶上了放学和下班潮，公交上人很多。不过大多是老人，彼此都认识，公交上充斥着另一种腔调的本地方言的交流。 温衍把唯一的空位留给了庄锐，自己站在他旁边握着公交的吊环，连公交都好多年没坐过了，而这辆当年初中坐了三年的8路公交更是暌违已久。 滑稽的是，这辆老公交车虽然已经不是当年那辆，但是在变速和拐弯的时候车身还会震动得车窗都“噔噔”响，就和当年一样。 庄锐看了一会窗外不断倒退的建筑物和行人，又回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温衍：“你和以前初中的同学老师还有联系吗？” 温衍摇摇头。 庄锐也猜到了，毕竟温衍在初中被同学欺负得不浅，估计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提温衍还社恐。当初高中一毕业整个人也没了消息，直到后来成名。 “没事儿，荣归故里，”庄锐调侃道，“你当年的老师同学估计都在后悔当初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天才作家的苗子。” 下车后就是学校正门，对面就是各种奶茶店、餐饮店和文具店，还能看见好些穿着校服的学生。 反倒是学校里只有几个学生在晃悠，教学楼里更是空旷，两个人逛街一般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教室，连教室外的名人名言都格外新鲜。 “学生大概都没以前多了，以前初中能有十六个班的。”现在只有八个了。 “你以前很讨厌的那个物理老师，不知道还在不在这教书。” 温衍很惊讶庄锐还记得他提过一两次的这件事：“你居然记得……” 庄锐得意道：“我还记得你班主任教语文。你说你那个班主任不怎么管事，还对你不好。” 说着庄锐挽紧了温衍的手。 第151章 他可怜的温衍一贯是被孤立的人，有些爱找事儿的主还会故意整他，害得温衍在家里待不下去，在学校里也待不下去。 因为成绩差，家里又是那个情况，温衍也不是那种讨老师喜欢的性格，所以老师从来不管温衍身上的霸凌。 老刘真恶心，温衍也旷课打架他怎么不说？ 你有种就再大点说，让他听见。 切。他那种人怎么会分化成alpha啊？明明omega都不如。 他最近怎么了？谁惹了他？ 是要快下雨了吧，好闷啊。 温衍鼻青脸肿地坐在角落埋头睡觉，对周围一切视若罔闻。 “我当时……”温衍指着教室靠窗的角落，“就坐在那里。” 庄锐：“又是那个位置啊。你从初中一直坐到高中？” 温衍又指了指中间的一个座位：“坐在那的几个很喜欢找我麻烦。我们打过架。” 庄锐惊讶：“他们几个打你一个吗？” 温衍点点头。 庄锐皱紧了眉，紧紧握着温衍的手：“要是我当时在你班上就好了，我肯定帮你揍回去。最看不惯这种不道义的了。怎么有脸几个打你一个的？！” 温衍得到恋人的这番安慰愉悦地勾起了唇。 但好在那几个基本都是alpha。 自从分化后，他发现了自己的信息素优势。这让他在跟人打架的时候多了决胜的武器。 他道：“你把我拉黑以后，我把我们过去的聊天内容都打印了出来。那些人把它偷走，在班里给全班人念。” 温衍上前去抢，纸张在空中飞舞，撕拉，无数碎片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再也收不回了。每个人手里都捡来一片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 无数双眼睛分享着他和小星星之间的那些过往，无数张嘴巴嘲笑着他和小星星的话语。 哦哦哦！爱丽丝~小星星哥哥~ 哈哈哈温衍你在早恋吗？ 小星星哥哥是谁啊？ 温衍说：“我讨厌这里的每个人。” “然后呢？没人管吗？”庄锐拳头都攥紧了，“这帮人真是……”恨不得穿越时空过去直接把这帮小畜生都按在地上揍一顿！ 温衍说：“所有人都笑我。笑我思春，说的话很恶心很羞人。你要是知道我是娼妓的小孩肯定吓得跑得老远……” 小星星哥哥~我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想你~哦！！！！好肉麻啊！真不害臊哈哈哈 男孩充满恶意地用阴阳怪气的夸张语调大声念着手里的信，班里的起哄声和笑声越发大。 温度不断上升，血液在沸腾，空气越发地粘稠。 这天好闷啊…… 温衍！！快去叫老师！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信息素急剧地增长，信息素净化器滴滴滴地响着，浓稠的信息素迅速地笼罩了整栋楼。 静寂的教学楼如同暴风雨中的船只，如同大海深渊的沉船，没有呼吸没有声音，只有淹没在深海中的绝望。 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全来了。 后颈被医生强行注射了omega信息素舒缓。 后来刘思远连拐带骗带他去了一家不正规的医院，医生把他的腺体切除了一部分。 他成了一个腺体残缺的残疾alpha。信息素紊乱症也更严重了。 温衍笑：“后来待不下去，我妈就带我转学了，很幸运碰到了你。” 信息素的浓度降低了不少，到了几乎闻不到的地步，每年的易感期反应也弱了不少。但身体也变得孱弱了。 本来就配不上，这下彻底成废人了。 幸好后来有了钱可以让他经常去医院做昂贵的疗养，腺体慢慢恢复。 温衍看向满眼心疼的恋人，阳光照在这人的脸上，轮廓与发梢都在发着灿金的光。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又重又快。 他说道：“都过去了。” 庄锐抱住了温衍，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我才不会离开你，我们要过得特别幸福，气死他们。” 温衍抬起手像一只巨龙将他的宝藏搂紧了：“嗯。” 没人知道这个温衍和初中的那个温衍有什么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点过去~ 第100章 番外三 信息素紊乱症困扰了温衍很长一段时间。 切除的腺体又重新长好后，信息素紊乱症比之青春期更加严重。 有过一段时间温衍想过干脆把这个腺体去掉，被他的主治医生骂他有毛病，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疗养好了又要切除，何况这种手术可是会有性命危险。 他只好作罢。 后来和庄锐结了婚，庄锐生怕温衍之前做信息素抵抗训练对身体有影响，就带他去了医院再做了次检查。 医生说保持现状就可以了，结婚以后有了姓生活，适当发泄，会慢慢好转。未来也说不定会有新的医疗技术。 温衍和庄锐这对新婚夫夫臊红了脸。 原本两人就是刚开荤，正是上瘾的时候。或许是温衍是alpha的原因，需求量特别大。 有医生这么说，庄锐更加纵容了。 温衍心里也了解这点并感激，人很体贴，惯爱在那个时候更多地讨好服务庄锐，以庄锐的感受为宗旨，简直乖得不行。 有时候细节到接吻之前还会偷偷含着果糖或者果茶，让吻甜一些，更讨人喜欢。 明明是信息素紊乱的alpha，却极力收敛着自己不失控，就像一头猛兽将项圈链子握在庄锐手里，只要链子一扯，就乖乖把脑袋垂在他的手边，节奏全由庄锐把控。 所以庄锐虽说是为了温衍，其实也很喜欢和温衍一起探索和攀登更高的快乐巅峰。 不仅是温衍愿意一心讨好他。温衍那个时候模样特别姓感，庄锐爱到不行，心脏怦怦跳。只恨不得把一切给了温衍，将人拥到怀里，融进身体里，吃进肚子里。 两人唇舌交融，接吻到天荒地老。 总之，由于互相体贴，生活特别和谐，都愿意为对方准备很多的花样，增加呲激和新鲜。 这天是白色情人节，是情人节2月14日一个月以后的3月14日。节日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总之据说2月14日是收到恋人礼物以后，3月14日要回馈礼物。 这节日比较冷门，但是本着有节日就要过的原则，这一个月来温衍每天趁着庄锐出门就去健身馆狠狠锻炼，然后在这天在庄锐还没回来之前泡了精油澡，穿上树缚背带，戴上兔耳朵，认真做完保养、化完妆。 再把已经备好的菜飞快过一下锅。 一切只等着庄锐回家，到时候要美滋滋地问老婆“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温衍光想想都兴奋得想当场变身仓鼠去跑轮上跑它个三万转。 “诶？是见手青老师在家做饭吗？”新来的年轻编辑小鱼夸张地惊讶问道。 庄锐笑：“他做得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待会儿留下来一起吃个饭，让你也尝尝他的手艺吧。” 小鱼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庄锐笑：“没事，饭应该有多。” 他带着人上了电梯，一边伸手指纹开门，一边笑着调侃：“待会要见到你偶像了激动吗？” 第152章 小鱼红了脸：“庄老师……” 大门一打开，熟悉的“咚咚咚”脚步声由远及近。 身上穿着树缚带，脖子上项圈，脑袋上顶着俩兔耳朵的温衍红着脸羞答答地问：“主人……” 满脸笑容的庄锐：…… “砰，”手一把将门关上了，庄锐回头看向小鱼，“好像走错门了。” 小鱼：…… 走错门那指纹锁怎么开的啊！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啊！真的是见手青老师吗？！不是吧！当然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吧！ 老师你们在家玩这么野的吗？！！ 见手青大大我真的崩溃了啊啊啊啊！我恨我怎么不是个瞎子！！ 小鱼机械地说道：“我想起我家的煤气没关，我去关一下哦。稿子我明天再来拿。” 庄锐忙不迭地说：“啊，那多危险啊，快去吧快去吧。我明天直接连人带稿子一并给您带去。” 小鱼同手同脚走到电梯前，疯狂按电梯按键。 电梯从上面21楼慢慢降落，又在18楼停住了，小鱼也不敢回头，死死盯着那个数字。 庄锐也站在家门口不敢开门，拿手机疯狂地按着消息质问温衍是不是疯了，衣服有没有换好。 电梯降落到15楼又停了一会，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空气如此焦灼，两人都不敢回头看对方。 一直到电梯终于降落到本层，“叮”地一声打开了。 小鱼麻溜地走进去，庄锐回头，两人客客气气地告别：“哈哈打扰了。”“哪里哪里，慢走，下次再来啊。” 电梯门关上了，家门也打开了一个缝，温衍从里面小心地偷看外面的情况：“qaq哥哥……” 庄锐满脸通红地怒瞪：“丢死人了啊！以后怎么见人啊！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当然他也没提前跟温衍说一声家里要来客人了，毕竟是突然碰到的。 “qaq呜，对不起。” “没过节又没啥庆祝的，你好端端来什么劲儿……” “今天白色情人节……” “什么玩，哦，想起来了。怪我怪我。” …… 总之当天本着有节就过和反正人已经丢了总不能浪费的原则，温衍和庄锐还是度过了一个相当和谐快乐的白色情人节。 第101章 番外四 庄锐求完婚后虽然发生了不少事导致婚礼日期一延再延。但整个下半年的单子多，庄锐欠温衍的最后一笔钱也因此正好赶在婚礼举办前几日还完了。 胡飞都觉得庄锐离谱，吐槽道：“都一家人了，你俩现在婚内共同财产，还还钱呢，这不是左手倒右手的区别吗？矫情。” 但是温衍却尊重庄锐的这股执拗。 他们俩重逢后再续前缘就是从这笔钱开始，庄锐的那张欠条成为了联结庄锐和他之间哪怕闹分手也无法断绝的最后一根羁绊。 婚礼后，两夫夫就用这笔钱一起去度了蜜月。 有钱人度蜜月都爱往国外跑，去游欧洲，游各种马尔代夫夏威夷的海岛，尤其是娱乐圈里各种公众人物。 温衍在征询了庄锐的意愿后，去了庄锐没有旅游过的几个省。 “祖国真大啊，河山真美，希望今生能和你一起阅尽这960万平方公里的每一种风光。” 庄锐当年和常昱麒在一起的时候，朋友圈里发了这句感慨。 而今，物是人非，但未尝不更加美好。 只是在度蜜月的时候，温衍接连几次被铁杆粉丝偶遇认出。 有庄锐在旁边出面和帮忙处理，粉丝们都冷静下来安安静静合了影，拿了签名，并且为两人献上了新婚祝福。 “卧槽在外面玩的时候碰到见手青老师和他老婆一起度蜜月，超踏马幸运！！见手青老师老婆长得超级好看！人也好温柔的性子！！尤其声音听得我浑身发酥跟过电一样！！斯哈斯哈……难怪见手青老师被迷得昏头转向，换我也得迷！见手青老师整个过程中唯老婆是瞻，像个omega一样躲在老婆身后，后来被老婆拉出来跟我合影哈哈哈！！[照片][照片][照片]” “偶遇了见手青老师。旁边是他老婆。[偷笑]两个人好恩爱啊。全程都是他老婆帮忙给我要合影，还帮我要to签。见手青老师特别听老婆的话[笑哭]。祝你们百年好合！[照片][照片]” “吃饭的时候突然看见见手青老师和他老婆两口子就坐在前面。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摘了口罩以后我一瞄，越看越像！话说，见手青老师的爱人我不评价，但是见手青老师是真的好疼他老婆，跟他老婆有说有笑，完全一副恋爱中的小alpha的感觉。之前看到网上有人爆料见手青老师天天给老婆开车送上下班，还做小蛋糕做羊毛毡钥匙扣，我现在是有点相信了。说实话本来有点反感他老婆婊里婊气狐狸精（见手青老师sorry），但是这下真的好奇他老婆怎么驯夫的了。求开班……” 庄锐因为父亲是赌狗，后来温衍被庄父绑架的八卦传开，名声变得很难听。后来又因为跟丁敏善抢温衍，更是多了个心机beta的名声。 蜜月之后和粉丝偶遇的这几个粉丝帖子小范围火了一下，加之温衍持续地秀恩爱和为庄锐讲好话，庄锐的形象在见手青的读者圈里一部分人心里有所好转。 这个时候经纪人联系了温衍，说有个婚后观察节目请了他和庄锐上节目。 温衍转头就问了庄锐。 庄锐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先不考虑我，你自己想上吗？到时候节目里那么多不认识的人，你不会怕吗？” 温衍的社恐可不是像娱乐圈那帮人那样假装出来的可爱人设。 他觉得温衍在人际交往方面磕磕巴巴，动不动犯傻说蠢话甚至变哑巴的样子很可爱，那是他爱温衍。 在其他人眼里可就不一定是那回事了。这是非常主观的事情。 再说了，节目组指不定会把他们剪辑成什么样呢。 温衍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一起去的话，我可以克服的。你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庄锐好笑，被这甜言蜜语哄得心里柔情无限。 他抱住温衍，蹭了蹭鼻子，亲了亲嘴巴：“可是我不想你受委屈。没必要去冒险。” 温衍幸福得要掉眼泪。 节目组导演却不肯放弃。 见手青本身长久以来就以社恐为名深居简出，但和庄锐、丁敏善的恋情又一波三折热度不低，婚后生活可是个大噱头，两夫夫的颜值还不低。 导演相信如果能请到温衍这对，绝对能给节目吸引到一大波流量。但问题难就难在温衍难请。 只能从他老婆那里攻陷了。一个赌狗的儿子，想必家里一定欠了不少钱吧？ 退一万步说，跟温衍在一起就算是奔着感情，难道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衍有钱？ 这种从小穷到大的人往往对钱更加执着，导演见多了。 他花了点精力，找人要到了温衍老婆庄锐的电话，以利诱之：“见手青老师的片酬一千万。您一期片酬，我们可以给到六百万。属于你的这笔钱会打进你的账户里。” “在节目里，您让观众们看到您跟见手青老师的感情好，平时多么照顾见手青老师，人多么善良可亲，观众会很喜欢你的。您看之前胡璇老师上了我们节目也多了不少粉丝呢。” 第153章 胡璇是之前婚内出轨的一个明星，结果上了真人秀却以所谓的“真性情”“大omega”“风流魅魔”“爱情天才”等人设收割一大波omega和beta粉丝。 “和其他嘉宾关系处好，也是您的人脉不是？您有了名气以后，今后的节目通告啊也不会少，像黄健含老师也是素人爆红，前段时间直播带货赚了不少钱呢。” “不只是您自己，见手青老师的小说市场营销运作这块也会更上一层楼，销量能翻个几番都不是问题，影视化的电影票房和电视收视率也会增加。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多作家见天地炒作。但见手青老师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庄锐听得心里一个劲地打颤颤，犹豫了一会后，还是为温衍考虑，拒绝了。 “您再考虑一下？先不急着做决定，周三再告诉我好吗？”导演好声好气劝道。 庄锐客气地说道：“不用了。我考虑得很清楚。您找我，是因为我是见手青的爱人。那我就不可能不为见手青考虑，不去尊重见手青的想法和感受。娱乐圈的事儿您还是跟我老公经纪人商量，如果我老公愿意去，那我自然陪着去。我是不做主的，好吧？谢谢您嘞，再见。” 挂了电话以后，回家他还是跟温衍吐槽了几句。 这真人秀还邀请了天后夫妇，一季四期片酬一共八千多万。 天杀的，娱乐圈这么赚钱的吗？！他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八、九千，也就是说，他干833年才能赚到这对天后夫妇蹦蹦跳跳一个月的钱！ 不是，他833年的活儿比那对天后夫妇蹦跳一个月的破综艺，劳动价值差在了哪？ 生气！！！ 温衍感动得差点又要掉眼泪：“哥哥你为了我拒绝了六百万……” 庄锐骄傲得“嗯哼”了一声：“加上你的，可是一千六百万呢……”越说越心痛。 他又努力劝服温衍，又像是劝服自己一般继续说道：“我们自己钱够花就行。一千六百万元和你自在开心算得了什么呢？而且我真的很讨厌他们耍心机，居然绕过你私联我，觉得我会为了钱把你卖了。” 温衍看着庄锐生气的样子，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庄锐：“哥哥你好爱我啊。谢谢你。我也是！给我一千万亿我也要选择哥哥。” 情绪上来，话说得如此豪言壮志。 当天晚上庄锐就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 六百万元啊……独属于他的六百万元…… 要是加上温衍的，就是一千六百万元…… 拒绝的时候是因为钱没到自己账上，不属于自己，而且也只是一个数字。 那个导演要是真的把钱换成一沓沓现金堆放在他面前，他不见得真的能开口拒绝得了。 一千六百万元，他两辈子加上退休金养老金都不一定能赚不到这么多。 温衍是能赚到的，但也得吭哧吭哧写好久。 这钱这么好赚的吗……该死的娱乐圈，该死的资本家…… 一千六百万啊…… 温衍啊温衍，你怎么就是个社恐呢？ 自己居然能拒绝得了，真牛逼啊。一千六百万元，别说在h市甚至s市买一套大豪宅了。 温衍听到庄锐时不时翻身的声音，明白庄锐心里头在难受什么，止不住地好笑，觉得庄锐好可爱。他抱住庄锐，小声地主动道：“要不哥哥带我一起上节目吧。” 庄锐惊讶：“啊？为什么？” 温衍解释道：“其实我没关系的，上节目秀恩爱让大家都看到我们感情好我巴不得呢。而且老袁也说如果我去参加综艺，出版社明年再版的那两本书计划印刷量打底翻番。还有你，你也可以通过这个节目解除大家对你的误会，获得喜爱。那个导演跟张末的关系好，不会不给面子胡乱剪辑的。” 他又道：“我当时觉得你喜欢低调，曝光了我们的生活，你成了公众人物，生活会受打扰，所以我就拒绝了。但是哥哥想去的话，我很乐意和哥哥一起的。” 庄锐心潮翻涌，双手回抱住温衍，望着温衍的双眼，亲了亲他的嘴：“老公，你知道为什么人会有烦恼吗？” 温衍从善如流，好奇宝宝问道：“为什么？” 庄锐勾唇：“因为不知足，因为闲得慌，半夜胡思乱想想得多。” “今天晚上，让我没有空闲再胡思乱想，”庄锐伸出鲜红的软舌舔了一下他的下巴，曲起腿蹭了蹭他的腰，满目柔情，哑声问道，“做得到吗？” 温衍后颈的腺体微微发涨。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完结撒花！ [狗头]当然如果以后想到还有想写的番外，会再写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