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 我的儿子们都有cp啦》 第1章 [bl同人] 《(剑三同人)我的儿子们都有cp啦》作者:萧不行【完结+番外】 文案 剑三小段子 同人小段子 各种小段子 杂七杂八 突发奇想 随缘自在 后续小甜饼随缘更新嘻嘻!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游戏网游 轻松 主角:一堆 ┃ 配角:一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言片语无法诉尽的深情厚意 立意:生活中处处充满爱 第1章 策藏1 一 今天游戏一更新完,他就迫不及待地上线,还是在天策府李承恩面前,他条件反射跪下,刷了几句“统领,赐我一只哈士奇当家策吧!”,又引来围观者无数。 天策府还是很吃香的,他最开始玩的是秀太,来天策府求家策一只,被同样来求家策的花哥苍爹嘲讽:“醒醒,大清早亡了,军爷不喜欢矮子,尤其不喜欢小剪刀!” 于是他决定删号重练,可是没有秀爷啊!他决定去天策府贴吧打探情况,一进贴吧就被首页加精贴吸引,该贴名叫“勾搭家策的一百种方法——转自藏剑山庄”,帖子是策藏党的一只黄鸡写的,他看完之后自觉收获颇多,于是建了个二少,可惜他不会捏脸,顶着18号系统脸,又被打击到尘埃里。 后来他终于捏了帅气(gay里gay气)的脸,穿上校服,扎起高马尾,跪在了李承恩面前,一跪就是三个月,每天早晚,如同请安,凡是看到他上线出现在李承恩面前的人,都会呼朋唤友来围观。围观者中有一只丐哥,经常坐在他旁边喝酒,一喝就是好几个小时,只要他上线,每天都能看到丐哥在旁边喝酒。 于是他忍不住和丐哥聊天。 二少:“你说军爷都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丐哥:“你这样的。” 二少:“真的?” 丐哥:“我是说我。” 围观者:“哦~” 可惜这个二少很迟钝,他完全没明白丐哥的意思,陪了三个月,丐哥忍不下去了,换回了大号军爷。 二少今天还是老样子,可是没看到在旁边喝酒的丐哥,他白字问:“有人看到丐哥了么?” 围观者回答:“可能被你伤透了心浪迹天涯去了~” 旁边又冒出一句白字:“我在这里。” 二少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军爷□□巨物——一匹霸红尘! 二少眼冒红心,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马背上、被军爷搂在怀里的画面。 军爷居高临下看着他,:“我其实是个军爷,建个丐帮只是想体验一把打奶的感觉。” 围观者:“打奶!注孤生!” 于是丐哥换成了军爷,每天二少上线,都能看到在旁边喂马的军爷。 二少想,他是不是看上我了不好意思说呀? 于是他决定今天就勾搭那只哈士奇!一更新完成他就上线,条件反射跪了李承恩喊了口号,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他是来表白的,不能再跪李承恩了! 于是他空格一下站起来,给李承恩作揖:“统领一定要保佑我成功,一举拿下家策!” 可惜今天军爷一直没出现,二少蔫蔫地打坐,白字问道:“有人看到军爷了么?” 围观者:“那里有一只!” 二少看过去,摇头,“那不是我的军爷!” 围观者:“哦~” 突然旁边有人道:“你找我?” 二少仰头一看,霸红尘,长枪,垂耳兔,是他的军爷! 于是二少站起来,来了一句:“我能骑骑你的马吗?” 帖子里的策略二——上他的马背。 策略一是跪求大统领。 接下来,众围观者就看到一策一藏骑着霸红尘在天策府游荡,那画面,啧啧啧! 看着天策的夕阳晚霞,二少心情澎湃,就忍不住求情缘,然而在他开口前,军爷先说话了。 军爷说:“快中午了,我要去做饭,先下了。” 二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还会做饭啊!那你来给我做饭吧!” 他心里想着男神会做饭!好贤惠!下意识就这样说了,等他反应过来,军爷已经下线了,他恍惚间想起来,军爷似乎回了一句“好。”? 由于公司到了业务繁忙的季度,他个把月没上线,等忙完,才想起来搁置的求情缘计划。洗了澡,他打开计算机,刚要上线,就接到了电话,对方声音很好听,可惜开头第一句就让他懵了。 对方说:“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来。” 什么?小区门口?可是——“请问是谁?找我有事儿吗?” 对方回:“我来给你做饭了。” “!!!!”二少大吃一惊,打开门噼里啪啦冲了下去。 等看到小区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时,他才冷静下来,想着不可能是军爷吧?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人回头,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袋子上是附近菜市场的标志。 “说好的,我来给你做饭了!”那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的无比灿烂。 第2章 电话 “喂。”电话接通那一刻,他刻意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因为激动而颤抖。 天知道他等这个电话等了一天,一直期待着。 从昨天在□□看到那个好久没有出现的人发来的消息,他就一直忍不住期待着。 那人只发了一句:明天等我电话。 没有说具体时间,没有说为什么,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他一看到就醒了觉。 他一整天都保持手机畅通,甚至连王者都没打,虽然表面没什么异常,和平时没什么大的区别,但是熟悉他的人肯定能感觉到他今天的激动、忐忑和期待。 “怎么了?”他尽量保持和平时在yy聊天时一样的语气,但是却无法忽视手心起的汗,黏黏呼呼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连带着他的呼吸都黏黏呼呼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么?”那人充满活力的声音透过电话,由听筒传出,莫名的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今天?”他想了想,“二月十四,情人节?” “对啊,所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那人笑道。 他却捏紧了手机,说什么? “我好委屈好气哦!”那人还在说话,仿佛暂时放过了他一样。 他松了一口气:“怎么了?委屈什么?” “今天朋友一开口就说基三……”由于那人周围突然吵闹了一下,他并没有听清。 他们是在游戏里认识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一开始有共同的话题,然后就一起压地图一起看风景,最后炸了橙子成为了情缘。 也许一开始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网络情缘而已,游戏嘛! 可是渐渐地,越来越在乎,越来越牵挂。 直到那个人突然消失好久。 网络上的联系那么脆弱,一旦有人失去踪迹,你就再难找到他的身影。 游戏,□□,yy,都没有。 如今这个人突然出现,就像经历了什么挣扎一般,给他打了电话。 第2章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的,可是能接到他的电话,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激动。 那人也不是话多的,说了几句就停了下来。他觉得不能这么寂静下去,就急急到:“七夕再说吧。” “说什么?”那人问。 他觉得尽管是西方的情人节,但是他也应该再说些什么,就道:“情人节快乐!”说完又补充,“反正我们都是单身狗,哈哈。”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那人问道:“那你愿意和我一起结束我们的单身狗生涯吗?” “……” “!!!” “说话啊,我后面还有人排队要打电话呢!”那人催促道。 “我……” “那你七夕给我回复吧,我下了,不是,我挂了。”那人没有再催他。 他深呼吸一下,听到他的话突然想到了小说中排老长的队,就是为了在特定的日子给特定的对象打几分钟电话的情节。 “好的,我七夕……再告诉你,晚安。” 尽管说了晚安,却没有谁挂断电话。他能听到那人周围的人在催,但是他却还是能听到那人清浅的呼吸。 “我,我其实……很愿意!”鬼使神差地,他说出了一句话,但是却听到了嘟嘟声,原来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还是等七夕吧,一年都等了,何必在乎多等五个月? 第3章 唐毒之辣椒炒木桩 唐毒之辣椒炒木桩 炮哥有事儿回唐家堡,毒哥每天都在桥头等他,说好的半个月就回来,今天却是第十六天了。今天毒哥还是站在桥头等,终于,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毒哥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就是出来随意走走的。 炮哥使用轻功飞过来,一边喊道:“小曲我回来啦!” 毒哥淡定转身巧妙地避开他的拥抱,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却风轻云淡:“那咱们回家吧。” 炮哥收回手,讪笑着跟上去,“小曲别这样啊,我可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就是为了快快地看到你。” 听他这么说,毒哥心里舒坦了些,嘴里却回道:“哦,那你辛苦了。你大可不必这么赶的。” 炮哥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毒哥的不高兴了,他心虚了一下,就是为了和大师兄讨论命中,然后对着木桩练习,他才会比约定的归期晚了一天。是他的错他当然要承认,而且即便不是他的错他也要担着。但是现在很明显不是解释的好时机,等到了晚上……嘿嘿。 想到此,炮哥快几步走上去,很自然地牵住毒哥的手,“为了小曲,我怎么都可以。” 毒哥差点说那你把你的木桩病戒掉啊。但是一想到炮哥对武学的执着,他还是忍住了。 炮哥也不失落于毒哥的不回应,他自顾自地说着自己这一路的见闻,说起好些挖宝组织在唐门大肆挖宝被唐老太太下令驱逐;说起转车路过成都的时候看到成都点起了红色的灯,很是漂亮,下次带他一起去看看。毒哥就安静地听着,手却紧紧握着对方略带薄茧的手。 两人闲庭漫步一般,不多时就到了隐居的小家。 篱笆圈出的一块空地里,建着两间小茅屋,茅屋前右边种了葡萄,葡萄架子下有只老母鸡带着小鸡晃悠觅食;左边有一块菜地,不大,就种了几样蔬菜和必不可少的辣椒,辣椒地旁不远还有一根木桩。 看到红艳艳的辣椒,炮哥问道,“小曲,今晚吃什么啊。” 毒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辣椒煮木桩。”炒炮哥愣了愣,辣椒炒木桩? “那能吃么?” “你不是很喜欢木桩么?” “这……” “再说就什么都别吃了。” 于是炮哥闭了嘴,心里默默想:小曲肯定不会做辣椒炒木桩,因为他钟爱火锅。 事实证明,毒哥就是口是心非。看到桌上比较清淡的吃食,炮哥心里熨贴无比,他知道,这是体谅他赶路辛苦,不适合吃辛辣的食物,这才做了这些饭菜。不过……“小曲,你什么时候学的中原菜?” 毒哥夹了菜给他,“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累的话吃了就滚去抱着你的木桩休息。” 炮哥:“我只抱着小曲睡。”一脸幸福。 毒哥没说什么,两人温馨地吃完饭,一起收拾了厨房,炮哥非要拉着毒哥一起休息,毒哥历来拗不过他,就由他去了。 才不是十多天没见,想仔细看看他呢! 炮哥确实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躺在炮哥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毒哥只觉得无比安心。 炮哥走了几天,他就辗转反侧了几天,要不是他跟教主发过誓十年之内不离开五毒,他真的想和他一起,去哪里都一起。 他害怕还会发生五年前的事,他害怕炮哥再一次受到伤害,毕竟……每一个五毒弟子,一生只有一只凤凰蛊。 他,已经没有第二只凤凰蛊可以再救自己心爱的人一次了。 往炮哥怀里缩了缩,毒哥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娘亲是中原人么……虽然我做的饭菜肯定没有她做的好吃……” 感觉到怀中人呼吸渐稳,炮哥睁开双眼,爱恋地看着毒哥,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笑着低声道:“傻瓜,只要是你做的,我就都喜欢,你没必要那么辛苦。你是小曲,是我的小曲啊……” 第4章 小二哥,上水! 一 犹如行走在干枯的沙漠,老四把杯子口凑到抽水器的口子下,眼巴巴地盯着,就像渴了八百十年的旅行者,就指望抽水器大发慈悲赏点水。然而,抽水器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艰难的滴下一滴之后,就剩下半滴挂在口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老四觉得自己被抽水器欺骗了,他哀嚎起来:“没水了……渴死爷啦!!啊!老大!你作甚用拖鞋砸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脸!呜呜……都毁容了……” “小四你给我闭嘴!吵醒了老二有你受的!”老大压低了嗓子低吼。 “就是,那可就不仅是被拖鞋砸脸了。”老三淡定地面对着计算机,敲敲打打写老邵布置的每周一篇的读后感。 老四把杯子口挂着的最后一滴水吸到嘴里,委委屈屈地看着老三。老三可不理会他,甚至淡定地扭开中午下课后新买的康师傅,颇为享受地呷了一口。 老四眼角都红了,他算是看错老三了,这丫就一只灰皮狐狸! 老大无奈摇头,都被老三欺负多少次了,怎么老四还是狗改不了……咳咳,还是那么蠢,就是不知悔改呢? 看老四一副落魄哈巴狗的样子,连头顶的呆毛都蔫下去了,老大道:“你笨啊,现在晚上六点,你就不会打电话让送水站送水来吗?” “再不济,你也可以下去买康师傅,便宜又实惠。”老三继续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老四一拍脑袋,对哦!难道由于缺水,平日里聪明绝顶的脑子也要罢工了?竟然没有想到这茬。 当下,老四就拿起他那万年离不开充电器插头得充电党的手机,思忖着要怎么措辞,才会显得他极度缺水,才能让客户多多、非常善良的送水小哥优先给他送来。 第3章 打电话?不行,人小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糙汉子,也许就优先考虑妹子去了。 发短信?也不行……发短信就得写清楚公寓号,人小哥一看是男生宿舍,铁定又优先考虑妹子去了。 那怎么办呢?老四急得跟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还是只营养不良的瘦猴子。 自诩睿智的老三实在看不下去了,夺过老四的手机就摁出了那个让老四犹豫不决的号码,逼得手机君不得不和亲爱的充电器哥哥分开。 “老三!”老四大吼一声,用上在澡堂打水时的身姿扑过去一把夺过手机,立即用上在食堂抢饭时的手速掐掉嘟嘟嘟嘟的呼叫,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没有被接通。 电话是被掐死在了摇篮里,但是老四的那声狮吼功让沉睡的狮子苏醒了。 一整筒纸巾翻滚着砸到老四头上,然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散开一圈白纸:“出息!你是大姑娘出嫁么啊?烦死了!” 这纸巾是老二随时放在枕头边的,不要问老二床头为什么随时放了那么大筒纸,因为那……不是秘密。 “老二,我傻了怎么办?!”老四揉着并不是很疼的额头哀嚎。 “原来你还可以更傻啊?”昨晚撸啊撸到天亮才睡的老二顶着黑眼圈、大眼袋一把掀开窗帘,帝王一般踩着台阶式的梯子走下来,慵懒地瞥了老四一眼,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人吐血。 不过还好寝室的都习惯了,老四更是死猪不怕滚水烫,不敢惹老二,就又抱着手机折腾怎么措辞去了。 “你有这个闲心思,可能水都已经送到你那干枯的肠胃里了。真是,喝下去的水都跑脑子里去了,傻冒!”老二嘀嘀咕咕,快速洗脸刷牙解决温饱问题,然后打开计算机,开始了今晚的游戏生涯。这还是他昨晚赢了攻防,不然就不是动口动纸巾的程度了。 老四敢怒不敢言地偷偷瞪了他一眼,自顾自想措辞去了。其余两个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老大拿出手机就要给送水的打电话,偏偏老四劲儿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偏要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老大无法,只得由着他了。 最后,搜肠刮肚的,老四终于想出了自认为完美的措辞—— 305寝室如今极度缺水,现在急需要一桶水,稍晚了恐出人命,望萌萌哒小哥身骑白马脚踏彩云排除万难过关斩将翻山越岭送水而来。谢谢么么哒! 先只说寝室,小哥就分不清是男寝还是女寝;再说情况危机,急需喝水,让善良的小哥动恻隐之心;接下就拍一下小哥的马屁,让小哥开心开心;最后再感谢加卖萌,让小哥心甘情愿。 老四可没少混二次元,二次元的女孩子们可喜欢“么么哒”、“萌萌哒”这些词了! 简直就是完美啊!自我欣赏了几遍,老四颇为自得地“嘿嘿”一笑,恩下了发送键。 无意间看到老四神情的老大更加无奈了。 过了三十秒钟左右——老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嘟嘟”常年震动状态的手机动了动,短信来了。老四打开一看,只见内容如下—— 叫大哥,就马上来。 啧,这小哥果然上当了!以前发短信去人可理都不理,只管送水来,现下都开起玩笑来了。老四洋洋得意着,给回了一句—— 小二哥,送水来! 二 送水小哥有特异功能,不知道寝室楼是几栋,他也在五分钟之后把水送到了305,床在门边的老大拉开门,就看到了戴着帽子的送水小哥。 “305的农夫山泉。” 别说,小二哥声音还挺好听的。老四一边想着,一边带着仿佛看到救星的热情把水桶抗到了洗手台边上放着,也不去说声谢谢连带着给钱,只顾着换抽水器,好抽出救命甘泉。 这样一来,老四也就忽视了小二哥无奈且带着笑意的眼神,倒是戴着耳机回头的老二看个正着。 “啊,农夫山泉,果然很甜!”一口气喝够,老四颇有感悟地喟叹一句,其实还是盗用的广告词的创意。 “老四,快给钱,你也不谢谢人小哥!”往日里负责善后的老大这次并没有替老四给钱带谢人,反而是冲着老四喊道。 老三唯恐天下不乱地接了一句:“就是,人小哥跋山涉水过关斩将的就为了救你一命,这等恩情,唯以身相许方能报答啊!”他刚才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路过老四背后,伸长了脖子瞟了一眼短信内容。 “去去去,就算我以身相许,人小二哥也不喜欢啊,我们可都是比钢筋还直的人!”老四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老三。 小二哥笑而不语。倒是老二今天话似乎突然变多了,冷笑着说:“明明是钢圈,却偏要装模作样。” 小二哥笑容更深了。老四说了一句“玩你的游戏去吧”,就从抽屉里拿出十元给小二哥,笑着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忙着救命,忘记给钱了。” “不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算积德了。”小二哥接过钱放在兜里,接着老四的话道。 “嘿嘿,你真有意思。”老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也是,很有意思。”小二哥笑着接了一句。 其余三人冷眼旁观,老二连游戏都暂时放下,害得一起打擂小伙伴们团灭,只因他是小伙伴们的补血奶妈。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上课,只要老四走出宿舍门,十次有九次会遇到小二哥。 人小二哥其实有名字的,取得还挺有文化的,可老四就是习惯喊小二哥,小二哥也不计较,每次都笑着答应,引得边上一些女生眼犯花痴,尤其是那些声控兼颜狗,简直都要流鼻血了,嘴里直呼:“太有爱了!快给我纸巾!脑补完全停不下来啊!!” “她们怎么了?”老四一脸茫然地问道。 小二哥回头看了一眼,又引得一阵抽气声,他道:“也许是缺钙了。”所以才会脑补那么厉害。 不像啊?那么健壮如牛的女生会缺钙吗?老四心里疑惑,他哪里知道此“钙”非彼“钙”。 当然,对于被老大耳濡目染对耽美有所涉略的老四来说,他还是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可爱又可怕的生物的,这种生物就是腐女。后知后觉的,他猜想那几个女生也许就是此道中人。 老四他们就读的学校是新校区,还有几栋楼在抓紧建设中,有一栋研究生院正好在通往图书室的路上,今天老四和小二哥就是去图书室的。 老四是去还书,小二哥就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据他自己说是去借书的。 路过研究生院,小二哥突然停了下来,老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几个建筑工人在拉钢筋。 “怎么了?”老四忍不住问,就一栋还没有完工的楼,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小二哥指着缠在木环上的钢筋说:“弯的钢筋。” 老四嘴角抽了抽,抱着阿加莎的推理系列就往图书室走去,步子还越来越快。 “欸?怎么了?”小二哥迈着大长腿追上来。 “没什么,饿了,想快点还完书去吃饭。”老四就是不看小二哥。 日子吧,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心里藏着掖着事,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的时候。 第4章 为什么犹豫呢?是因为找不到自认为合适的机会,于是时间也就这么过了。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停停停!什么鬼!应该是从春夏到了秋冬,树叶落了,天气冷了,老四又老了一岁了。 至于小二哥,还是那样帅! 再至于他俩的事,还是老样子。 老四逃避,小二哥不点明。 也许,人就是好暧昧这一口呢? 谁都说不准。 老四是个经不住冷的,典型的怕热又畏寒,天气一冷,他就恨不能把自己塞到鸡蛋壳里放到恒温箱里孵起来。 然而现实是不允许的。他还是得每天抖着上课,抖着吃饭。晚上睡觉,被子里塞了两个热水袋,一个捂脚,一个抱怀里,就这样,他还是抖着抱怨:“单身狗真可怜,要是有个妹子抱怀里就好了,那肯定比什么都暖和!” 别想歪,老四说的就是字面意思,他就是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你让他和老大挤一个被窝他都行。可惜第一个冬天老大和他挤了一晚上,被他当作人形抱枕蹂躏了一整晚之后,每到冬天老大就在两人相连的床铺之间挂了床帘,阻绝了一切可能。 对于老四的抱怨,老大自顾自看书,看都不看他;老三倒是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老二看也看了,还吭声了,他就瞥了老四一眼,冷哼了一声,“哼,痴心妄想!” 不留一分情面,你说这人,什么仇什么怨…… 老四自动忽略他们的举动,继续抖着暗示自己快快睡觉,睡着了就不冷了。 第二天,刚活过来到人间的老四一出门,就觉得自己又回到地狱了。 寒风刮得那叫个凛冽,还飘着细雨丝儿,落到脸上简直让人脸分分钟成刀削的面庞!对,就是刀削面! 老四抖抖索索地往高大的老三身后凑,希望以此挡去些许寒风,可惜作用不大。 老四做什么都反应慢,放暑假的时候只顾着浪,等他反应过来要选课的时候,老大都已经给他选了,可惜老大不知道他的教育系统密码,只能把可能的密码一个个对,所以下手晚了,选了一个比较枯燥无味的课,和寝室另外三人都不是同一门。 于是,老四苦逼着脸,一个人走在寒风里,孤独地走过图书室,穿过实验楼,往学院楼走去。 穿过实验楼的时候,穿堂风嗖嗖地刮,跟利剑似的,老四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就在他受不了寒风,心里自我暗示缺课不是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老天得理不饶人不放过他的时候,一圈温暖的围脖笼住了他的脖子,一只有力的臂膀拥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身边传来熟悉的温度。 老四侧头一看,不是小二哥又是哪个。而自己的脖子上,正围着有小二哥的温度和气息的围脖。 别说,确实暖和了很多。 就不知,是身体暖和,还是心暖和了。 “你怎么也走这里?你不是在公共教学楼上课的吗?”话一问出来,老四才发觉自己还挺了解小二哥的动向的。 “今天那老师有事不上课,正好寝室一哥们有事,就请我给他代西方现代建筑赏析课。”小二哥微笑着说,完全没有给人他是在说谎的感觉。 他确实是在说谎。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在相处了那么些时间之后,在相互都有很大的了解的时候,在老四最没有安全感,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如果他站出来给他温暖,那他肯定会事半功倍。 好吧,不愧是学心理学的,对老四的心理还把握得挺准的。老四对他确实有些了解了,而且他目前确实最需要温暖。 小二哥今天逃课了,大三以来头一次逃课,当然,以他的成绩,跟老师说一声,老师肯定能理解的。 小二哥跟了老四一路,一路上目睹了老四的囧萌,等那三个大灯泡离开,等老四走到最寒冷最考验人的地方,他才出现。 现在,到了最佳时机了。 快要走出实验楼的时候,小二哥突然凑到老四耳边,很轻很诱惑地说了一句话。 他道:“曾姚,我喜欢你。” 哪曾想老四毫无反应,喊了一句“风太大我听不清”,就直挺挺地走出大门。小二哥就纳闷了,他一下子把老四拉到门后,把他抵在门板上,低头盯着他。 “那现在风还大吗?” “不,不大。” “那就好。”小二哥一下子放软了眼神,温柔地看着老四,“曾姚,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也想和我在一起?” 老四原本就红的耳朵更红了,他低声嘀咕,“你都把我要说的说了,我还说什么……” “我可听到了哦!”小二哥替老四整了整围脖,拉住他的手出了大门,往老四的学院楼走去。 老四就不懂了,他一脸懵逼。他刚才干什么了?变相答应了小二哥的表白? 可是,电视里表白之后不都该玩亲亲的吗?怎么到了小二哥这里就…… 终于,到了学院楼下,老四还是忍不住了,“辛杰,就这样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小二哥一脸疑惑地看着老四,然而其实他心里都明白…… “没什么!无聊!”老四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过值班的同学,气呼呼地上了楼。 值班的同学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学校必须有人值班防止学生带食物进教学楼的规定得罪这小哥了?刚开始还是笑呵呵的傻乐,怎么到了这里一看到他们,就停了下来,然后气呼呼地走过去了? 小二哥无奈一笑,对值班的陌生同学点点头,笑着追了上去。 俩值班的同学不得不叹息了:真是鸟大了……不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温文有礼,就会有人蛮不讲理。 啧,你们这可是冤枉人老四了。 很多年以后,一次和谐运动之后的闲聊,突然说到这天的事,老四笑着锤了小二哥一下,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心机boy!” 当然,以他那啥之后的力道和声音,只能是引火烧身,注定第二天他爬不下床。 第5章 成灰 成灰(一)结束 我累了,爱不动了。 以后你爱什么时候睡觉,爱吃什么,爱和谁玩,爱和谁……上床,我都不管了。 以前是管不了,从今以后,就是不管了。 你可以直接把别人带回我精心布置的房子;你也可以直接和别人在我精心挑选的大床上翻滚。你不必再背着我和你的老情人藕断丝连,你也不必再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和你的老情人私会,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他带回来,从客厅到卧室,你们可以一路撕扯衣服裤子,就像我前几天亲眼目睹的那般。从一路散落的衣物当中,我可以看出你们的迫不及待。你们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翻滚,他满头大汗,你面颊绯红。隔了那么远,站在客厅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喘息,就像前几天我亲耳听到的那样,从你们带着喘息的几句对话里,听出了你们的热情似火。 这火,却狠狠地灼烧着我,让我浑身发疼,满心悲哀。疼得我不得不捂住胸口弯下腰,蹲下身,把头埋在臂弯里。 你说:欸,你慢点儿……啊……注意你的伤…… 第5章 他说:我想死你了!控制不住了!你在那小子底下时有没有现在这么享受?他那么年轻,毛都没长齐,技术有没有我好? 你说:……嗯哼……没有……啊! 没有……你是在回答他的哪个问题? 听到你的答案的那一刻,我手里带来的茉莉花串掉在了地毯上。 原来,你们这么做,真的不止一次么……那你对我的承诺又算什么…… 多么可悲,我以为你独自在家里会孤独会无聊,所以我加快速度结束工作回来了;我还记着你喜欢夏天的时候在卧室里放几朵茉莉花,所以我特地带了你喜欢的茉莉花。 我以为,你还会待在画室里,纠结着怎么落笔,犹豫着用什么颜色的颜料合适,直到我推开门,轻轻地拥住你,就像这去年我出差回来时一样。 可是,满心的欢喜,在看到客厅里的狼籍,在听到你们的动静的时候,在那一刻,都化成了难过,它们嘲笑着我,也可怜着我,它们还刺激我,让我快要发疯发狂,让我颤抖着一步步走到卧室门口,让我差点推开卧室的门。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忍住了推开门的手,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给彼此留点颜面吧。 不,也许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下最后几分尊严,我怕我看到你无比享受的表情。因为在我们为数不多的床事里,我从未听到过你如此情动的声音。 为了爱你,我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如今也被你贬到了泥泞里。我想,我放过你吧,也放过我自己。 亲爱的,以后你又可以深夜未睡,或是整夜不眠;亲爱的,以后你又可以一天只吃一顿,还是没有营养的泡面,你也可以为了创作整天整夜喝咖啡;亲爱的,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你的老情人回来,不用躲着我,瞒着我,就跟偷情似的;亲爱的,以后不会再有我这个不懂风情的小鬼打扰你,纠缠你,烦你;亲爱的,你唯一说过的一次“我爱你”……可以收回了…… 亲爱的,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喊你。 以后,我就不用再看你不耐烦的表情,不用再听你嫌弃的话语,不用……再为你心痛。 我,不会心痛了。 因为你,已经把我烧成了一把灰烬。 心如死灰。 彻彻底底。 成灰(二)开始 房间里昏暗一片,弥漫着一股腐霉的气息。 曲越推开卧室的门,踢开脚下的啤酒罐,直直地往房间里唯一的床铺走去。 被子微微隆起,如果不是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这样混乱的房间里面竟然还有人,而那个人竟然还睡得着。 不,也许应该说是醉生梦死。 新的一天,还是老样子。 好几个月了,这人还是这么颓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不就是被劈腿了么,又不是活不下去,至于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么?如果当初听他的,会有如今的下场吗? 心里这么想着,曲越难免苦涩又心疼,他放下饭菜,拉开窗帘,掀开被子,想拍醒床上的人。 “陈朗,起来吃饭,再不起来又要麻烦我送你去医院。” 床上的人翻个身,毫无反应。 这两个月来,曲越每天看他这样,都快受够了,认识快有24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如此颓废的样子。 “装什么死,有用吗?当初是你非要追的,现在只能自己吃苦果子。我早就说过那个人定不下来,完全不会跟你过安定平淡的日子,你偏不信,现在受伤了跟条死狗似的,摆给谁看啊!” “你特么别哔哔,又不是摆给你看的,也不是我求你每天来打扰我的,不想看你给我滚出去!”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瞪着曲越。 “你特么的以为我想啊!要不是喜欢你!要不是……要不是……”除了这个发小,除了这个他喜欢了十年的人,曲越哪里照顾过别人,如今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再加上长久以来的默默忍受的委屈难受,气的他头晕目眩,没忍住就吼了出来。 缓了一会儿,他才呼吸平稳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大声吼道:“我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你那么多年;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忍受你和那个人在面前亲亲我我;我真是犯贱,才会每天巴巴地跑来照顾你安慰你!特么的以后你要死要活老子……老子都不管了!”说着他一把打翻了床头桌上放着的饭菜,碗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陈朗睁大挂着黑眼圈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曲越扫翻碗碟,摔门而去,直到房门“砰”的一声掼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气走了,走之前还说了一大堆他从来不曾感受到的话。 曲越喜欢我吗?陈朗有点儿迷糊,他坐在床上发呆,脑袋空空的,好像想了很多过往,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饭菜的香味飘到鼻端,陈朗低头看着还散发着热气的饭菜,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拉开窗帘。 一边给曲越打电话,他一边打扫撒在地上的饭菜。 等他刷牙洗脸了,曲越都还没有接电话。 头发乱蓬蓬的,黑眼圈可以直接去抢熊猫饭碗,胡子都已经把下巴占满了,正往腮边扩展领地。 看到镜子里憔悴邋遢的自己,陈朗不由得叹气,大学那会儿他也是系草,谈个恋爱竟然就变成得像流浪汉一样的邋里邋遢。 也是时候该清醒了。 人生嘛,也不是说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刮了胡子,陈朗穿上衣服去拿车钥匙,路过客厅看到乱七八糟的垃圾,他又脱了外套收拾起来。 还好曲越每天都会来帮忙收拾,不至于短短几天就生出蟑螂来,但味道确实不好闻。 一边收拾,陈朗一边继续打电话。 曲越就是不接。 按曲越的个性,这会儿怕是用铃声当伴奏在疯狂打沙包呢。 把屋子打扫好,刚换好的衣服就脏了,他又去换一套。 拉开衣柜的时候,看到里面那几套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他直接拆了衣架装进袋子里,拿起手机给要顾峎发消息,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寄过去吧,没必要再联系。 想着,他直接把那人删除好友。 他是在一场官司里遇到的顾峎,他对那个画师一见钟情,得知他单身,就开始追求,一年前才好不容易确定的关系,结果顾峎和前任藕断丝连,还直接出轨。 陈朗就算再喜欢他,也会觉得恶心。 所以虽然被劈腿,但分手是他提的。 这段感情由他开始,也由他结束。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有意义的事那么多,没必要为了谁就要死要活的。 嗤!陈朗不由得嘲笑这段时间的自己,如果不是曲越每天管他,也许他早就醉死在卧室了。 想到曲越,陈朗想继续打电话,可是刚要拨出去,他就打住了,转而给曲越发了条消息,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他要去工作室销假了。 曲越没回复,但陈朗知道他看到了。 打开房门,带着热气的风迎面而来,手里提着一包垃圾和一袋衣服的陈朗仿佛获得新生。 第6章 面对着刺眼的阳光,他不由得扬起一抹笑。 世界这么美好,值得用心感受。 有时候,一段关系的结束,并不意味着人生的结束。 恰巧,可能反而意味着人生的重新开始。 至于要不要开始下一段关系,陈朗觉得自己还没有想好,他不能再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能利用曲越来转移自己的情殇,他很珍惜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会调整自己的心态,等自己想清楚了,再给曲越一个准确的答案。 拿出手机,他给曲越又发了一条消息——曲越,我现在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谢谢! 哪怕隔着屏幕,看到消息的曲越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慎重多认真。 刚到工作室,很久没有见到老板的员工们纷纷打招呼,他们中大部分是和陈朗一个专业的,陈朗开创工作室的时候他们就来了,可以说是风雨同舟的伙伴。 面对他们的关心,陈朗一一认真感谢。 有个牛高马大的财务说:“老大,曲顾问在你办公室,又给你带了好吃的。” 这段时间工作室很多事情都是曲越在管,再加上以前曲越挂着财务顾问的名头,经常来工作室,工作室的人对曲越都很熟悉。 有几个妹子挤眉弄眼地笑。 陈朗隔空用手指点了点她们,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 隔着玻璃门,果然看到曲越在里面。 陈朗推开门,笑着走过去:“午安啊曲大人。” 曲越回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欢迎回来。午安。” 陈朗把包随意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打开保温盒,嘴里念着:“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看到里面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鸡汤,陈朗抬眼看了看曲越:“曲大人对小的真好啊!亲手熬的鸡汤呢!”说着,他舀了一碗咕咚咕咚喝下去,鸡汤温度正好,是他最爱的清淡口味。 曲越问:“怎么样?还好吗?” 陈朗又舀了一碗,却不急着喝,他说:“还好,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曲越听懂了,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 他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在乎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只是期盼自己和陈朗还有机会。 哪怕没有机会,他也期盼他们可以继续当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到时候再说吧。 说他贱也好,说他无脑也罢。 感情这回事,不由自主,也不由旁人。 自由心证。 如此而已。 第6章 我是叽爹我怕谁 一 群主和管理认识于一个游戏,那时的他们,前者是大神,后者是未来的大神。 哦,群主叫叶楼,一个刚毕业工作的社会新人,周末时间多,被好朋友拉进了剑网三的坑,游戏里自认为威武霸气,其实现实里软萌好欺;管理叫李蒙,还是个未出社会的大三狗,每天上了一两节课,时间一大堆,平时沉迷刷b站,被一个门派招生视频拉入了剑网三的坑。 要说这俩人吧,认识的时候是在大攻防。当时的群主奋勇杀敌,一个人扛着重剑砸进敌阵,带走一波人头又冲回我方阵营,那来去如风,杀敌如探囊取物的身姿,一下子野蛮地闯进了管理的眼里。那时候的管理,还是个刚满级的小萌新,每天都纠结于爬山和挖马草,当时的他还穿着一身任务装混攻防,稀里胡涂跟着跑,死的次数比拔枪的次数多,一看到群主的勇猛身姿,他当时心里只有两个想法。 其一是,我要成为他那样厉害的人! 其二是,他好帅啊! 李蒙那旁观全场的室友说:懵儿(李蒙有一外号懵儿)当时眼睛都亮了,双手都离开了键盘,那叫一个崇拜啊! 所以自此以后,李蒙那个连大轻功都不会用的军爷号,加了他游戏生涯里唯一的一个永久焦点,那个焦点目标就叫叶非楼。后来知道了叶大佬的企鹅号,李蒙就义无反顾地申请了好友,并且怀揣着就要在群里见到大神的激动而期待心情,加入了群。 然而,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在群主床上醒来的时候,管理还是一脸懵逼。 发生什么了? 在群主说出那句“我会负责的!”的时候,管理更是懵逼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扶着腰,龇牙咧嘴靠吸气缓解不适感的群主,管理更懵逼了。 我把大神怎么了?!!! 二 群主玩的是个二少,id叶非楼,没捏脸没外观,就穿着一身儒风,据群里老人说,群主认为儒风二少搭配随机脸型,最能体现他的威武霸气。 李蒙呢,玩的是个军爷,id李不蒙,就因为在b站刷到了一个天策踩人的视频,觉得特别帅气,所以毅然决然地入了天策做了东都狼,誓死要保卫大唐江山,独守大唐魂——然而等他开着天策爬山的时候,他脑袋里出现的就只有“火坑”两个字。 李蒙另一个旁观了视频的室友说:军爷是真的帅啊!帅死了!可是二蒙(李蒙另一外号曰二蒙)玩起来,那就是摔,摔死了!每回都死得真惨啊! 群主打jjc有个习惯,打败了对方,肯定会在退出jjc前刷一句“我是叽爹我怕谁,哼!” 如果是他惨遭暴打,不幸躺尸,那他肯定也会默默来一句“发挥失常哈发挥失常哈哈!” 当然,群主打攻防和战场那是无往不利,一打jjc,那就多半是“发挥失常”。 以上来自于二十五个热心群友的科普。 群里人不多,都是亲友,总体爱好有三—— 攻防。 战场。 揭穿群主的真面目。 最后一个是最大爱好。 群里大部分人都是学生党,剑网三重制版上线,他们的计算机和寝室网跟不上,迫不得已暂a,只等毕业拿了第一桶金就换计算机继续渣剑三,当然,有几个离毕业还有两三年呢。 于是这些个无聊的人就沉迷和来之不易的新人吐槽群主。 按理来说,群主在战场和攻防中那么骁勇善战,像李蒙这种慕名而来的人应该很多才是,可是群里来来去去就二十五个人,哦,加上群主和刚入群不久的李蒙,二十七个人。 李蒙就好奇了,为什么群里人这么少呢? 热心群友1解释:“那是因为叶小楼战场喜欢散排,攻防喜欢跟野团,打完就跑,跟完就散,从不多话。” 热心群友2爆料:“叶老二虽然散排跟野团,但是他喜欢挂在帮会yy自己上锁的小房间里吐槽,一边打还喜欢一边给自己配音,非一般人也!” 热心群友3补刀:“很不幸,有次他公司聚餐喝了点小酒,回来就散排,忘记去自己的小房间浪,就在接待频道叨逼叨,他那天排到的刚好是个知名指挥放飞自我组的野团,后来实在看不下去,那指挥开了团队语音指挥,叶楼楼没有开团队语音收听的习惯,还在自顾自地叨逼叨,时不时还打个酒嗝,最后赢了他还拍着桌子吼,有老子在,怎么可能输!我是叽爹我怕谁!结果刚好被在频道挂机的忠实粉丝录音,更不幸的是,录音被放在了b站,还被当天那个指挥听到了。” 第7章 热心群友4补充:“打完那场战场,他又去打jjc,全程都是李小龙式的吼叫声,那场面,啧啧啧!” 热心群友5总结:“那天的录音,几乎刷爆了b站、贴吧和空间,叶非非被哈哈哈哈哈怕了,就关闭了进群申请,拦下了那些妄图入群哈哈哈哈他的人。” 李蒙更好奇了:“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几乎是秒申请秒进群。 国外时差党热心群友6突然冒出来:“那是因为他那天暂时打开了允许申请入群。” 群友6的情缘缘补充:“而且他先加了你的好友,确定是你才点的同意。” 一双眼睛看透太多的群友8总结:“总之,他对你图谋不轨!” 接下来就是刷屏——总之,他对你图谋不轨! 可惜李蒙切出去搜热心群友所说的视频,没来得及看到后面几句,这几个胆大妄为的热心群友就吃了禁言套餐进了小黑屋,聊天记录也被叶楼刷得干干净净。 三 其实吧,叶楼刚开始对李蒙也没什么图谋不轨的,就是被这个萌新的坚持不懈打动了,才同意加他好友,邀他入群的。 毕竟这个人特地加了他焦点(据他推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是永久焦点),每天坚持不懈自以为很隐蔽地跟踪他,一天三次近聊刷白字问安,都是不加对象那种,别人以为莫名其妙,但是叶楼一看自己的“谁在看我”,就能看到那个连自定义头像都没有设定的天策,这人连挖马草都要给他邮寄几箩筐,那可是天策老婆的口粮啊,他也舍得!每次看到他骑着小绿在一堆红名里挥枪战八方,叶楼总是觉得那马的眼里饱含了对自己的怨念。 也不是说就这小天策加他焦点,时常有人加他焦点,但是大部分都是敌对阵营,少数也只是一时兴起,不多久就无动于衷了。 要说李蒙怎么知道叶楼的企鹅号的,那也是机缘巧合。 缘,真是妙不可言啊! 李蒙有个学长,名曰陆扬,一个标准的白切黑,也渣剑网三,玩个妖娆的毒哥,被对象拉着jjc打毒秀,本来好好的一个毒经,被对象那个八秒冰秀活生生逼成了犀利奶妈。 陆扬有个妹妹叫陆玲,此人在剑网三交友范围之广,一起渣游戏的很少有人比得上。 刚巧陆玲就有叶楼的企鹅,刚巧有次线下同城聚会就认识了,更巧的是,现场有人说起了服里的叶非楼大佬,李蒙当场眼睛就亮了,还被陆扬看到了。 等聚会结束,其他人都散了,李蒙和陆扬兄妹同路,路上陆扬提了一下叶非楼。李蒙当场就克制不住<a href=https:///tuijian/honghuang/ target=_blank >洪荒之力,把自己对叶大佬的滔滔不绝仰慕之情一吐为快,听得陆玲眼睛都亮了,当下表示可以无私贡献出叶大佬的企鹅号。 那李蒙是怎么顺利加上叶楼好友的呢? 前面说了,叶楼对李蒙没什么图谋不轨,那当然得矜持一下下,看了好几遍小天策发的申请理由,第二天早上就通过了好友请求,把那个顶着天策爬山头像的小企鹅拖到了基三小分队里。 缘,确实是妙不可言啊! 四 鉴于小天策在群里从来不吐槽叶楼,是叶大佬的忠实粉丝,所以叶大佬让他当了群里唯一的管理,在群里权力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引起了热心群友们的“不满”,又刷起了“他对你图谋不轨”的屏,可惜被叶楼强力压制了。 这回李蒙看到了,半点儿没愧对他“二蒙”和“懵儿”的外号,还在那儿嗷嗷嗷地吼着不会辜负叶大佬的厚望,一定要把天策练得炉火纯青,把枪耍的八面威风,誓死保卫叶大佬的威武霸气! 叶大佬总结:“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这么久连个管理都混不到的原因!” 说得正气凛然,大义昭昭。 众热心群友:切(_) 李蒙当天很高兴,体育课跑步多跑了几圈,高数课多算了几道高数,去二食堂还多啃了两个他一直唾弃的辣包子。 到了晚上,冲澡的时候都还在哼着歌,见他这副恨不得引吭高歌以抒发胸中快意的样子,三个室友这般那般合计一番,决定好明天让懵儿请客,这家伙肯定有喜事,不宰白不宰! 对此,李蒙表示:好好好,明天我请客,二食堂见! 被三个亲爱的室友按着搓揉了一顿,李蒙差点当场笑断气,这才改口说明天隔壁医大美食城,吃到扶墙回来。 叶楼就不是很美妙了,才告别可爱单纯的小天策,就接到了老妈让明天相亲的催命电话。 挂了电话长叹一声,面对老妈“不相亲?不相亲你好歹带个回来啊,男媳妇儿我都没意见!也不学学你林册哥,人家都脱单了!脱单了!你晓得不!”的连珠炮灵魂质问,叶楼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该试一下,于是加了老妈发过来的企鹅,发过去一句话—— 嗨,小姐姐你好呀,我是叶楼,明天有空咱们一起去医大美食城烫火锅去呀! 对面小姐姐看到这条消息是何感受,这里就按下不揭了。 呵,注孤生。 五 圆月落下,本来该是个晴天,结果却急转直下,飘起了毛毛细雨。 周六,大好的睡懒觉,点外卖,然后起床洗漱在游戏里泡一天的日子,李蒙却被室友拖起来往隔壁医大美食城去,叶楼也被老妈的语音消息炸出门,到医大门口等小姐姐烫火锅。 还没到十月,天气不冷,所以李蒙就穿了体恤衫和短裤,脚上倒没踩拖鞋,就穿了一双小白鞋,刷得贼白的那种。 反观叶楼,那叫一个正式,衬衫西裤皮鞋,还戴着一副眼镜,说是来烫火锅的也没人信。但是天地良心,人家就是来烫火锅的! 就这身,还是老妈连珠炮似的语音轰出来的效果,要按平时,叶楼也就短袖短裤运动鞋。 叶妈当时还多问了一句地点选在哪里,叶楼把医大美食城海夸了一番,说得是天上有地下无,叶妈昨晚失眠,今天补美容觉,所以也没多管。 要是以后知道这个缺心眼儿的把和小姐姐见面的地方定在医大美食城,把相亲当成烫火锅,她肯定会忍不住用拖鞋砸豁这小崽子的头! 幸而叶妈不知道啊! 刚一坐下,三个室友就嚷嚷着点了菜,知道李蒙今天结账是大佬,三个人你夹菜,我倒茶,他打饭的,把李蒙当老太爷似的伺候上了。 “坐这里可以吗?” 身边不远处突然传来有点耳熟的声音,李蒙放下肥宅快乐水,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正询问身边的女生,那个女生表情很微妙。 女生随意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想走的趋势。她没想到老妈说的优秀男生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约她到大学美食城吃火锅,就算没有西餐牛排,也该有点精致糕点啊! 唉,看来这个让她一见面就钟意的男生对她没什么兴趣。 李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正在请女生点配菜。 “看什么呢,二蒙?”李蒙的室友喊他。 李蒙摇头,喝了一口快乐水。 另一个室友朝着那个白衬衫男生的方向努努嘴:“也许是看上哪个小姐姐了。” 第8章 李蒙顺着看过去,才发现那个女生也挺好看的,看侧面有种知性美。李蒙的视线不由得偏向那个正对着他的男生。 那个男生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眉眼俊朗,头发很短,有点自然卷,带点棕色,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真好看!李蒙心里感叹。 努嘴那个室友和另外两个室友打了个眼色,揶揄地看着李蒙。 “咳!”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李蒙收回视线,掩饰地吞了一大口快乐水。 三个室友眼神交流一番:看来有戏! 室友1:要不要帮他一把? 室友2:懵儿那么怂,帮不? 室友3:走,上! 看着突然起身的室友1,李蒙一脸懵。 “怎么了?要添菜吗?”这刚上的锅呢,汤都没开,菜都没放锅里。 “没事没事,你吃你的。”室友2拉住李蒙。 “对对对!”室友3给李蒙添水加饭。 六 李蒙看着那个突然朝他看来的男生,对眼前的状态很是莫名其妙。 起因是室友1突然起身。 经过是室友1朝侧对面那桌走去。 高潮是室友1伪装服务生跟那桌的女生要联系方式,那个女生竟然给了! 结果是室友1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话,那个男生就朝李蒙看了过来。 两个室友挤眉弄眼竖大拇指,徒留下李蒙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 叶楼心里也纳闷啊,这几个大学生看不出来他在和别人相亲吗?竟然想拼桌。 不瞒您说,人还真看不出来,毕竟相亲来大学城烫火锅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情调。 叶楼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一眼看到那个夹着半根玉米的男生,他就犹豫了。 小姐姐知道今天没戏了,还不如和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一起烫火锅过过眼瘾,于是就答应了。 女生都答应了,叶楼也没什么好说的,刚好汤底还没上,看他们那边也还没开始吃。 于是两桌就让老板换了大锅,还换了一张大圆桌,把配菜都上到了一桌。 李蒙始终没吃到那半根玉米,他本来打算生啃看看甜不甜的,他把半根玉米放回盘子里,和几个室友一起开始了自我介绍。 六个人碰了一次杯,喝着快乐水的时候,李蒙脑袋里就只记着那男生的名字。 叶楼,真好听,嘿嘿! 吃饱喝足,大家决定散了的时候,室友1突然提议交换个联系方式,说是相识即是缘分,以后有机会多约几次烫火锅。 注意个人形象没放开了吃的李蒙被抢了手机,感觉很懵,懵懵地看着室友们跟小姐姐要联系方式,并且积极地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小姐姐。 叶楼站在李蒙身边,看着他的几个室友的操作,心里有了答案。他凑到李蒙耳边,才发现李蒙比他高了些,他垫了垫脚才说:“原来你对小姐姐有意思啊?”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李蒙熟练否认三连,手摆得很用力。叶楼喷到他耳边的热气让他突然激动,显得手足无措。 “还挺熟练哦!”叶楼似笑非笑,站直了身体。 那边几个室友已经跟小姐姐交换好了联系方式,并且极力推荐李蒙送小姐姐回去。 小姐姐连忙拒绝,她可不喜欢姐弟恋。 而且那男生懵懵傻傻的,还一直偷摸看叶楼,多半是个gay,这年头的帅哥,惹不起惹不起! 小姐姐自己打车走了。 剩下五个大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楼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李蒙,李蒙直接说:“我们回去吧!该洗洗睡了!” 七 太丢脸了,唉! 过去好几天了,李蒙一想到自己那天抽风说的话,以及叶楼的笑声,就忍不住脸红懊恼。 不过还好最近有实践作业,每天都挺忙的,给他多回味的时间不多,他也就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睡觉之前有时间懊恼后悔一下。 最近天气凉了,李蒙盖了一床薄被,他把被子拉到胸口,伸手摸到手机打开了企鹅群,群里正热闹,在说哪里哪里的火锅好吃,有机会要约一约。 李蒙翻了翻聊天记录,竟然有人说到了他们大学城的医大美食城,他当下就忍不住在群里推销起来。 大佬的腿部挂件:真人真事,是真的好吃,前几天才去吃了!那玉米生啃都甜到爆! 群友1:哇!二蒙蒙是在x市大学城读书吗? 大佬的腿部挂件:嗯嗯,大三啦! 群友2:我也在x市大学城啊!二蒙蒙我们在一个大学城啊!前几天我也去了,没遇到你呜呜呜呜(┯_┯) 群友3:遇到了也认不出来呀! 群友2:不可能!二蒙蒙那么那么可爱,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 这还是群里头一次说到每个人的所在地,李蒙和他们聊了好一会儿,被他们忽悠着爆照,他翻遍了手机相册,一张自拍都找不到,最后只能插科打诨混了过去。 代价是以后聚餐请他们去医大美食城烫火锅,点名要豆汤圆子火锅。 李蒙都答应了。他关闭群聊,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特别关注的提醒音响了,他立马打开手机,翻开群聊,就看到叶非楼在群里说话。 我是叽爹我怕谁:大半夜的,你们聊吃的这么起劲,都把我看饿了! 群友1:叶非非你不是在加班吗?结束了? 我是叽爹我怕谁:刚结束,想吃点宵夜,有没有推荐的? 好几个人在群里刷好吃的,李蒙忍不住也发了一句:大神喝点粥吧,半夜吃太油腻的对身体不好! 我是叽爹我怕谁:行,听小天策的! 群友1:哟呵呵呵呵呵→_→ 群友2:哟呵呵呵呵呵→_→ 群友3:哟呵呵呵呵呵→_→ 群友4:哟呵呵呵呵呵→_→ 管理员开启了全员禁言 一行小字出现在群里,终于安静了。 我是叽爹我怕谁:多学学小天策,就你们话多! 我是叽爹我怕谁:@大佬的腿部挂件有机会请你烫火锅。 大佬的腿部挂件:好的! 大佬的腿部挂件:大神你快去弄点粥喝吧,不早了要休息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是叽爹我怕谁:行,早睡早起身体好! 八 小天策李二萌:大神大神!我前几天在医大美食城见到一小哥,名字和你好像!他叫叶楼,嘻嘻,这个姓氏这个名字真好听(_) 正刷着牙呢,企鹅响了,叶楼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小天策的私聊。 叶楼回忆了一下前几天在医大美食城遇到的人,那四个人中谁是小天策啊? 我是叽爹我怕谁:有这么个好听的名字,人肯定也长的不错吧? 小天策李二萌:\(////)\ 哟,这小表情用的,一如既往的萌。 我是叽爹我怕谁:那看来是很好看了,我们小天策都心动了。 小天策李二萌: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看着熟练的否认三连,叶楼不由得笑了起来,差点被牙膏沫呛到。 我是叽爹我怕谁:是是是你没有,先不聊了,我要去上班了。 第9章 小天策李二萌:好的吧,大神再见!祝大神今天开心平安! 我是叽爹我怕谁:谢谢,你也是。 看着和大神的聊天记录,李蒙嘴角差一点就要和耳根打招呼了。 感觉今天离大神又进了一步!嘻嘻! 午餐时间,刚打好饭菜坐下,企鹅突然响了起来,李蒙赶紧拿出来看,原来是群里在说剑三的校园行活动。好像今年的这个活动在挺多城市的大学举办,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这个城市。 李蒙点开大图看了看,真的有花溪市! 他连忙在群里问这次活动有没有人来花溪市大学城参加,如果来的话刚好可以面基。 群友1:来不了,在准备考研qaq 群友2:( °Θ°)我好像能来,等我查查路线! 群友3:工作党伤不起啊! 群友4:+10086! 群友5:+身份证号! 我是叽爹我怕谁:我那天好像刚好轮休(oo) 群友1:啊!过分!!! 接下来就是一大串的羡慕嫉妒恨。 群友6:大半夜的被你们震醒了,一看消息就更难过了!基三哪天搞国外的校园行啊! 群友8:你洗洗睡吧。 群友9:要看基三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群友8:基三能活到现在,你我都有责任! 群友3:基三能活到现在,你我都有责任! 群友4:基三能活到现在,你我都有责任! …… 看着屏幕里一排排的“基三能活到现在,你我都有责任!”,李蒙忍不住笑了出来。 每次和群里的人聊天,都感觉好快乐呀!总是会被逗笑。 李蒙边吃边看群里聊天,顺便戳开了和大神的私聊。 小天策李二萌:大神大神!!!你要来吗你要来吗! 我是叽爹我怕谁:你希望我来吗? 小天策李二萌:嗯嗯嗯ヽ(○^^) 我是叽爹我怕谁:那行,我到时候看情况。 小天策李二萌:好鸭好鸭!!要见到大神了嘻嘻嘻(˙︶˙) 室友1戳了戳李蒙的手臂:“萌萌,咱们能别笑得这么猥琐吗?” 室友2狂点头:“就是就是,就跟白痴似的!你好歹一大帅哥,虽然智商低了点,那也得注意形象啊!” 李蒙眼疾手快地把他俩碗里的红烧肉和炸鸡块夹了一块放自己碗里,宽宏大量不计较他们说的话,反而笑着说:“你们懂个屁!我就要见到大神了,我能不开心吗!” 室友1和室友2也去夹李蒙碗里的菜,李蒙反击,于是小小的餐桌上充满了筷子的身影和敲击碗碟的声音。 室友3仿佛看智障一般看着这仨,不动声色地从李蒙碗里夹走一块刚抢来的牛肉,一点儿也不走心地恭喜道:“那真是恭喜二萌马上就要和男神面基了。” 九 天气突然急转直下凉了下来,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突然垮下了脸,连刮过的风都带着要人发抖的气势。 李蒙不得不翻出卫衣穿上,身边人更夸张,有的已经穿上厚外套了,但是依然有小姐姐穿着短裙到处逛,为了美丽十分坚强。 李蒙一个三步跨篮把篮球扣进篮筐,由于动作幅度很大,卫衣帽差点被掀到他头上罩着,下摆更是突然往上,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皮肤白得晃眼,似乎还有层薄薄的腹肌。 篮球场是露天的,除了几棵叶子已经泛黄的梧桐树,四周围很空旷,风呼呼地刮,围观的人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中场休息,李蒙满头的汗,几步走到边上的长凳上坐下向后仰着大口呼吸。早知道会被拉来救场的话,他就穿运动服了。穿着卫衣不方便动作,而且还热,关键是他里面还套了一件长袖衫。他抹了一把脸,想把卫衣脱了,却被一起打球的男生按住了手。 “干嘛呀?” 男生用眼神示意他抬头,李蒙拍开他的手没理他,只顾着掀卫衣。 “你好,这是我给你买的水。” 女生甜甜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米八的李蒙正挣扎着要把卫衣从头上扒下来,他都没看到人,直接说:“不用了,谢谢。” 女生跺了跺脚,把水放在了椅子上,她说:“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你拿着喝吧!” 说完也不等李蒙再拒绝,她自己转身跑了,裙摆被风吹动,划出温柔的弧度。 可惜刚把头拯救出来的李蒙无知无觉,一边抱怨着衣服又小了,一边把水递给了坐在一起的男生。 “这是人家给你的。”男生接了过去,嘴里的话和脸上的表情完全不配套。 李蒙完全看透他了,他伸手去抢水:“你不要我给别人去啊!” 男生一下子起身跳开:“给了我就是我的,嘻嘻!” “出息!”李蒙白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大口。他感觉自己最近内火有点重,特地翻箱倒柜地把从家里带来的金银花找出来泡水喝。 李蒙想也许是因为要见到自己的男神了,他做梦都紧张得不得了,所以就上火了。 又喝了几口,李蒙就拧上了保温杯的盖子,刚放下保温杯,站在篮筐下抱着篮球的大高个儿就大声喊他:“二蒙,开始了!” 大高个儿是他们篮球社的社长张磊,也不知道张磊脑子是什么结构,非要和隔壁医大打友谊赛。 听说是医大篮球社的某个成员抢了张磊暗恋已久的拉拉队队长,张磊一怒之下要和对方一决高下,可惜那个成员最近去实习了,根本没来。 “来了!”李蒙起身拉了拉衣摆,大步流星地走向篮球场。 篮球赛结束,张磊和对方社长勾肩搭背,再喊上几个牛高马大的人一起去烫火锅了。 张磊也喊了李蒙,但是李蒙最近在准备见习的事情,婉拒了他们的邀约。 出了篮球场,李蒙干脆拎着卫衣跑步回了宿舍。痛痛快快冲了个澡,正在洗衣服的时候,室友1回来了。 室友1:“怎么样,听说今天又有小姐姐给你送水呀?” 李蒙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又倒了些熏衣草味的洗衣液,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在图书室复习吗,哪只眼睛看到的?” “嘿!小爷我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室友1大言不惭。 跟在室友1后面的室友2很不给面子地戳破了他的谎言:“他复习个屁!在机房里玩了一上午的排雷小游戏。” “你们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室友3个子比较小,只能在门外喊。 等李蒙洗好了衣服,室友1趴在阳台窗户上说:“说真的,二蒙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姐姐啊?” 李蒙刚把衣服挂在晾衣架上,听他这话差点手滑推倒了晾衣杆。他把盆放到架子上,然后去看室友1。 室友3过来伸出手,似乎是想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没够到,李蒙配合地屈膝让他拍。 室友3老生在在地说:“放心吧懵儿,大胆追爱,我们支持你!” 室友2也过来拍他另一边肩膀:“爱要说出来!” 李蒙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们:“你们忘记吃药了?” 室友们把头摇成拨浪鼓,异口同声道:“去吧皮卡丘!” 第10章 李蒙被他们搞得摸不着头脑,还是室友2给他解疑答惑。 室友2是这样说的:“你看啊,从你入学,多少个妹子前仆后继给你送水送早餐送巧克力送情书?” 李蒙掰着指头打算数一数,发现他好像从来不在意,完全想不起来有几个。 室友2摇头说:“你看,你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你怎么……啊!” 室友1一巴掌拍在室友2头上:“说重点!” 室友2揉着脑袋说:“你对向你示好小姐姐毫无反应,却对着网络上认识的男人频频示好!” “有吗?”李蒙挠了挠鼻翼,不由得在心里想自己到底有没有。 “有的吧?”室友2盯着他,“每次看到你和你的大神聊天的表情,我都觉得你是陷入爱河的小女生。” 室友3不怎么赞同:“我觉得没有,他充其量就是单相思,连人家面都没见过,也没办法示好啊。” 室友1摇摇手指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网络姻缘一线牵!”说着,捏了两个兰花指碰到一起。 李蒙懒得理他们,拿上手机准备去买吃的,走到门边回头问三个动作一致看向他的室友:“你们要吃吗?” 不等三个室友回答,他自言自语道:“算了,我觉得你们已经脑补饱了,拜。” 最后,李蒙还是给他们带了吃的,三个室友嗷嗷夸他人帅心善。 十 九月二十三日,花溪市校园行正式举行,刚好选在大学城北路,那里是体育中心,大楼前面有个很大的广场,刚好用来当活动场地。 头一天就有很多人来准备了,李蒙和室友去逛了好一会儿,他帮忙布置了天策府的几个展子摊位。 平时就很热闹的大学城,今天更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擦肩接踵。 李蒙的几个室友自己玩儿去了,李蒙就在剑三恶人谷的展子边上等人。 他们在群里约好了在恶人谷展子边上面基,然后一起逛展子。 李蒙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活蹦乱跳,让他惴惴不安,一会儿拉拉自己的衣摆,担心穿着不够得体,一会儿扒扒自己的头发,觉得发型乱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当镜子看脸,觉得自己那淡淡的黑眼圈十分碍眼,很影响自己的形象。 正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哪里都不太对的时候,有人拍了他的右肩,回头去看又没人。 他正奇怪地挠头时,左边站了个人,那人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蒙侧头看去,是穿了一套衬衫搭针织衫马甲的叶楼。 “叶楼,你也来玩啊!”李蒙还挺高兴的。 叶楼点头:“嗯,我以前在医大读书。这次约了人。” 李蒙一听约了人,耳朵就竖了起来:“哈哈哈,今天是挺热闹的,那小姐姐肯定也会喜欢逛展子的。” 叶楼不置可否,只是拿出手机来看。 李蒙有很多想说的,可是又怕人嫌自己话唠,也只好拿出手机看消息。 正好有个要来面基的群友发了消息。 群友5:我到啦!已经看到恶人谷展子啦!熟悉的自在逍遥哈哈哈哈,有人到了吗啦啦啦啦~~ 李蒙打字很快,他回道:我已经到啦,穿着黄色卫衣,快来呀_(:3」∠)_ 紧接着,他的聊天框下面又跳出来一句话。 我是叽爹我怕谁:我也到了,穿着针织衫(-w-`) 群友5:哈哈哈哈我看到你们啦,两个大帅哥哇(●●) 李蒙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对方。 叶楼穿了针织衫。 李蒙:“……” 叶楼:“……” 相顾无言,叶楼刚要说些什么,群友5就挥着手过来了。 她高兴地说:“嗨!我是【今天出铁了吗】,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两个大帅哥啊!!” 群友5是个小个子女生,今天穿了叽萝儒风校服。 “我可以拍照发群里吗?我要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哈哈哈哈!”女生笑着问,脸上都是得意。 得到两人的同意,女生站到他们前面拍了一张合照发群里。 李蒙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神竟然就是认识的人,进而想到了前几天他给大神发的消息,还夸叶楼好看……天吶! 叶楼也有点迟来的不好意思。他刚才看到李蒙的时候,就猜到他是小天策了,本来他刚才打算逗逗小天策就实话实说的,结果别人来了,他俩发消息还同时发出去,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叶楼:就……挺突然的。 李蒙:就……挺好的,嘻嘻。 第7章 策藏1(二) 二 二少发烧了。下班回家想去买杯奶茶,不是很远,他就没坐车,回来的路上,突然下了大雨,怎么都招不到车,还没躲雨的地方,被淋成了落汤鸡,接着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不得不请假了。 住在不远处的,二少上班必经之路的军爷今天没看到二少路过,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收拾好就往二少家去。路过药店的时候,他进去买了些降温药,昨晚和二少聊天,得知他淋了雨,军爷想着他也许感冒了。 他来过很多次,小区保安已经认识了他,甚至还和他聊了会天。从保安口中得知二少还没出门,军爷就告别非要请他抽烟的保安,往二少家去。 敲门没人应,军爷心里有点儿急,直接打电话,打了好几个,终于接通了。 “我在你家门口,能开一下门么?” 那头是很浓重的喘息,二少带着鼻音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来,更加沙哑:“你等等……” 不多时,门被打开,军爷还没看清人,二少就已经靠到他怀里,整个人都乏力发热。 “怎么样,还好么?”军爷搂住他往屋里走,进了门直接抱起他,用脚把门关上。 二少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军爷身上凉凉的,让他很舒服,他忍不住蹭了蹭,“还好……就是浑身无力,还有点儿热……”带着鼻音的低声话语有点儿可爱。 军爷抱着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用额头试了试他的温度,确实发热了。 “你先躺会儿,我给你做饭,吃了饭再吃药就会好受些。”军爷说着就要出房间,却被二少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军爷问道。 “想喝水……”被子里传来二少弱弱的声音。 “好,我给你倒热水。”军爷把被角拉下来点儿,露出二少的头,“别这样捂着,闷。” 喝了粥吃了药,二少终于觉得胃里不那么空虚了,他拉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给他倒热水的军爷说道:“我出了一身汗想洗澡,你帮我开一下热水器吧。” 军爷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去厨房热水,二少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琢磨热水器在浴室,他去厨房做什么? 不多时,军爷抬了一盆热水,又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你还没好就别洗澡了,我给你擦擦身子会好过一些。” 二少的脸“腾”地就红了,心里挣扎半天,等他开口军爷都拧好毛巾要动手给他擦身体了。 “那个……李泽钦,我不用……” 军爷拉开他推拒的手,先给他擦了脸,“别闹,都是大男人,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第11章 二少阻止无能,只能僵着脸,但其实内心还是很紧张的,军爷一靠近就能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 “怎么了,你很紧张吗?”军爷拿着毛巾伸到二少衣服里帮他擦背,整个人都笼着二少,凑到他耳边看到他通红的耳根,忍不住低声说道。 二少一下子红到脖子根,感觉自己更晕了。 军爷看着软绵绵的二少,觉得这也许是个表明心迹好机会,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给二少擦了上半身,军爷就要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准备帮二少擦擦下半身,可惜二少不配合,死死拽着被子不松手,就是不让军爷扒自己裤子。 “……”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军爷把毛巾拧干递给他,“来,那你自己躲着擦一下。”搞得跟二少是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 二少接过毛巾,整个人都钻到被子里,看着耸动的被子,军爷:“……” 下午的时候二少终于觉得好多了,头也不热了,就爬起来悄悄去洗澡,军爷正在做饭,没注意。 等从浴室出来,二少穿得厚厚实实的,正看到军爷抬着汤出来放桌上。 “真贤惠……”美滋滋! 军爷抬头一看他那种“吾家有策初长成”的欣慰表情,就忍不住叹息,去拿了吹风机拉着他去吹头发。 “本来就感冒,还这么浪!” 感受着头上有些力道的搓揉,二少假装吹风机声音太大啥都没听到,心里却暖暖的。 也许是头脑发热的后遗症,面对面坐着吃饭,喝了一口军爷给盛的汤后,二少嘴一突鲁就说了一句让自己脸色爆红的话。 他说:“李泽钦,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么关心我!” 刚说完他就愣住了,连忙低头喝汤,偷偷抬眼瞄了军爷一眼,又道:“我烧胡涂了,说胡话呢,你别介意啊哈哈哈哈哈!” “嗯。”军爷淡淡地回了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回复的哪一句。 二少这人就是猫一样的性子,有时候爱好奇,他一好奇就又忍不住问:“你回答的是我说的哪一句话呀?” 军爷抬眸看着他,很认真,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道:“嗯。” 二少:“?????”嗯啥嗯,到底啥意思啊? 军爷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二少不知道的事儿。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只是不知道你就是二少。” 军爷这人其实做什么都很温吞,不是拖拉,只是没兴趣。但是有两件事儿除外,其一是渣基三,时不时他就会骑着霸红尘看天策府的落日和晚霞;其二是每天早晚“偷窥”路过自家楼下的青年。 好吧,不能算“偷窥”,只是突然多了一件坚持的事儿,军爷自己也挺奇怪的,就是某天傍晚无意间往窗外的一瞥,他就把自己瞥心动了。 “其实我……”军爷欲言又止。 二少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期待他说下去。他也很好奇军爷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址和电话的。 军爷很快给他解惑,“你可能不记得了,上次同城漫展和你很聊得来的一个妹子,她……你看什么呢?” 二少瞪着眼睛上下打量军爷,“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去了泰国?”他当然是开玩笑的,他记得漫展刚过去不久。 军爷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道:“那是我妹妹,她也玩基三,还和我说起过你,说你也渣基三,而且还在撩家策,后来又看到我和你在天策府同骑……” “哦,所以联系方式是她给你的啊!”二少当时不但交换了电话号码,还和那个妹子互加了微信。 “那我的地址你是怎么知道的?”二少继续追问。 军爷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有一次没忍住跟个跟踪狂似的尾随二少到小区门口。 “这不重要,快吃饭,一会儿凉了不好。”军爷决定转移话题。 见他这样,二少也没再追问,转而美滋滋地吃起了饭,接着又吃了药。 二少非要收拾碗筷,军爷无可奈何,就在他旁边站着,二少洗了一个碗,他就接过来放好。 等收拾完,二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就嚷嚷着要出去走走,都要发霉了。 军爷无奈地看他一眼,才一早上而已,怎么就发霉了…… 最后,走在公园里,军爷低头看着和老爷爷下棋的二少,心里暖暖的。 二少抬头一看,就见到军爷的笑容,想着这家伙不笑就很帅,一笑就更迷人了!一走神,棋差半着,输了。 “输了输了,老爷子你继续,我和朋友走走。” 老爷爷摆手让他快走,心不在焉的,下棋都不好玩! “回去吧,吹了风对你不太好。”军爷拍了拍二少的头。 二少侧头看他,“你家是不是在附近?” “你要去我家坐坐?” “没,我就问问……”这么快就登堂入室,太快了!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回去吧。”军爷勾了勾二少的手。 二少耳根一红,没忍住一下子握紧他的手,“好,回家!” “嗯,走吧。”军爷捏了捏他的手指。 “李泽钦。” “嗯?” “你今天回答的‘嗯’是什么意思啊?” “……” “说说呗!我又不会吃了你!”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有什么意思?” “就是……” “就是什么?” “叶远,你话太多了!” “说说嘛!” “闭嘴!回家!”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笼罩在身上,二少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想着终于勾搭到家策了!敲开心! 第8章 策藏2 “你们快看,那两个精神病又在和npc对话了!!” “真的,快看,他们又和莫雨聊起来了!!!” 一群游戏人物远远围观,看着被称为“精神病”的两个游戏人物和npc莫雨对话。 过了一会儿,两个游戏人物就在莫雨所在的悬崖边互相依靠着坐下,开始了他们每天的秀恩爱之旅。 军爷近聊问道:“宝贝儿别难过了,毛毛没事儿,莫雨会找到他的。” 二少哭唧唧:“嘤嘤嘤,还是很难受,亲爱的,你说他们还能像咱们这样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么?” 军爷:“肯定能的,过不久我们就能看到了。” 一群大号以及没满级来围观的小号:“……” 据说这两个家伙,基本跑遍了游戏的每个地图,每一个有剧情的任务,他们都能叨叨逼逼很久,顺便在近聊里秀足恩爱,这个服基本没人不认识这俩,甚至有些其他服的人为了围观还专门来这个服建小号,也不满级,就是看到这俩就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围观奇葩事儿。 “快快快,两个奇葩又出现在老天策了!!!” “坐标坐标,快来一发!!!” “就在三才阵门口!!快来!!!” 而此刻,三才阵门口,军爷和二少又开始近聊秀恩爱了。 军爷:“宝贝儿,还记得三年前的冬至么,我特别喜欢你做的饺子,你还喂了我好几个。” 第12章 众人:醒醒,那是为了给你加血才扔的,不是喂!! 二少:“嗯,记得,我记得你说过你最爱吃饺子了!” 军爷:“宝贝儿对我真好!” 二少:“你讨厌!” 于是接下来,众人又看到两个大男人黏黏呼呼抱在一起的日常。 过去很久,又有人在大草原看到了这俩。 围观者赶到时,他们在挖宝,军爷站在挖出的空宝箱里,二少站在外面,两人面对面。 军爷:“宝贝儿,你挖到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二少:“这么多人,你羞不羞啊!” 众人:看您一脸满足,明显您不羞! 后来,有人看到这俩出现在瞿塘峡,双骑着马,从长江大桥的这头走到那头,来来回回,无数次。 直到傍晚,在附近的人终于看到这俩的近聊。 军爷:“宝贝儿,还记得我们一起刷亲密度绑情缘的时候吗,我就这样抱着你,从这头走到那头,仿佛能走到永远……” 二少:“记得,我还记得你说过会陪我走一辈子,永远不会丢下我……”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样的话,突然心里有些酸酸的,莫名地感动。 而现实里,二少看着计算机里双开的两个同骑而游的人物,双手抱着脚,把头埋在膝盖间,沉闷地哭泣声在夜里徘徊,久久不散。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合照,照片里的两个青年笑的幸福快乐,一如当年。 然而二少知道,他的军爷,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二 二少和军爷认识好几年了,两人在不同的城市,他们玩游戏认识,后来情缘,发展到了现实朋友,认识两年后,军爷来了二少住的地方来看他,两人走过很多地方,去了著名的故宫和长城,分别的前一晚,军爷在做宵夜的时候,二少还是没忍住告了白,接着两人正式走在了一起。 半年前军爷住的城市发生了地震,前一刻还和二少jjc,下一刻突然掉线,二少还奇怪是不是又突然断电了,打电话也一直是来电提醒,害他担心了一晚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二少就看到了新闻,看着主持人播报的关于“xx市发生8级地震,目前造成伤亡……”的消息,正在吃饭的二少,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随着瓷碗一起破碎的,还有二少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二少怎么都联系不上军爷,任何方式都联系不上。 二少终日神情恍惚,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军爷住的城市。 从一个国家的最北到最南,坐飞机只需要几个小时,二少却觉得比一辈子都要漫长。 然而二少没能进入灾区,他被救护人员拦在了外面。 等他以自愿者的身份和一队自愿者进入灾区,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当看到当初一派繁荣的地方变成一片片废墟,哭声,风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而去。 二少还是没能找到军爷。也是,这么大的城市,要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二少回了家,在房里呆了好几天,就连在国外的父母闻讯赶回来,都没能把他劝出来。 再后来,二少就养成了双开军爷的号一起走过当初走过的地方的习惯。 我的他一直都在。二少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他要坚持不住了。 整整半年,他都在等待,可是,他的军爷,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二少抬头看着两个游戏人物在初识的地方相拥着,眼泪再次滑过脸庞。 “李宁越,我想你了。” 窗外灯火通明,房间里却昏暗一片,因为属于二少的那一盏灯,已经在半年前就灭了。 “李宁越,你快回来吧,回来看看我,我们再一起打本,打竞技场,一起去挖宝,一起过七夕,过中秋……我还有很多事没和你一起做,我还想带你去见我的爸妈,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李宁越,你回来吧……” 二少把头埋在双膝间,泪如雨下,说着每到夜深人静就在心里翻涌的痛苦和思念,所以他没看到游戏里和二少角色抱在一起的军爷角色突然消失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又突然上线。 二少实在是太累了,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游戏里,军爷和二少相对而立,近聊频道徒留下一句“李越越请求与您拥抱”,却无人回应。 附近的玩家看到了,还以为这俩每天腻在一起不分开的人闹矛盾了,好奇了好一会儿,最后都坚持不住睡了,只剩下修仙的工作室在两人周围来来往往。 “依山观天澜,无人与为伴……”陌生又熟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二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颤抖着手拿过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李宁越”三个大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是李宁越的专属铃声,已经半年多没响起了! “喂……是你吗……是……” “是我,我回来了,阿凉!” “李宁越……呜呜呜……” “别哭,别哭宝贝,来给我开门好吗?” “嗯……呜呜呜,我给你开……” 门一打开,二少就愣住了。 看着门外高大的青年,二少捂住嘴颤抖着肩,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李宁越……呜呜,你终于来看我了吗……李宁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呜呜呜……” “别哭,阿凉别哭,我心疼。”门外的人走近几步,把颤抖的人搂近怀里,“我回来了,阿凉……” 二少不敢伸手,怕自己一伸手军爷就会消失不见。 “李宁越,我好想你,李宁越,李宁越……” “别哭,阿凉,我在,我一直在!” “那你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我,半年了,半年了啊!音讯全无,我好想你李宁越……” 军爷紧紧搂住二少,用脚把门踢上,然后在二少的鬓角轻轻吻着。 “阿凉,我回来了,别哭,我回来了。” 等二少终于相信他的军爷真的回来了,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他靠在军爷怀里,听他说那晚的死里逃生,听他说他昏睡了好久差点醒不过来,吓得家人把他送到国外最好的医院,听他说他那条被墙壁压断的腿有多疼,听他说终于醒过来却由于颅内瘀血暂时失去记忆,等瘀血散了要出院了,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爱人还在等着。 “我刚出院就买了机票来,我等不及在国外做复健,我想见你,哪怕腿断了我爬也要爬着来。”军爷紧紧抱着二少。 二少心里都是劫后余生的激动,此刻稍稍冷静下来,他心里又充满了感激,感激上苍的厚待,感激一切都好起来了。 二少鼻音还很重,他说:“你回来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真的没了,害怕……我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李宁越……我好爱你……” 军爷亲了亲他的发旋:“别害怕,我没事,我没事,阿凉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二少紧紧搂着他的腰,哪怕腿已经麻了,他都不想放手换个姿势。 军爷知道他这样坐着不舒服,就抱着他给他换姿势,就在这时,突然想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第13章 军爷心里一紧,再加上刚出院体能还没全恢复,手上一没力,二少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二少还记着他的腿伤,就连忙用手撑着沙发要起来。 正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提着水果牛奶的父母伸头来看,就看到了自家儿子坐在一个男人腿上的画面。 “儿子你……”二少老爹嗓门大,他手里的牛奶水果直接掉在地上。 几个水灵灵的大桃子咕噜噜滚进屋里,有一个还滚到了沙发底下。 哭得眼睛红肿的二少回头看去,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父母。 老爹反应过来了,以为自家儿子被人欺负了,他拿起鞋柜上的花瓶就冲过去。 “狗贼!快放开我儿!” 老妈都来不及拉住他。她在儿子手机上看过他对象照片,就是眼前这个男生,虽然这会儿瘦了很多,倒不至于认不出来。 二少和军爷手忙脚乱站起来,二少赶快喊:“爸你等等,他不是狗贼!” 然而,老爹动作太大,剎不住脚,踩到一个桃子“啪叽”摔倒了。 老妈立马去扶他,二少和军爷也连忙去扶。 等终于解释清楚,丢了脸面的老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老妈正给他揉腿。 还好刚才那一跤没跌到哪里,就是腿撞在茶几上,青了一块。 二少拿了白药喷雾来,就看到军爷十分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跟个听话的小学生似的。 那椅子还是二少从卧室里搬出来的。 给老爹喷了药,二少说:“事情就是这样,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李宁越。” 老妈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坐着矮凳子给老爹揉腿,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老爹看起来却很不满,他瞪着眼说:“就是这小子让你伤心难过这么久?!” 说着,他还要跺脚表达不满,却被老妈“啪”的一巴掌拍在小腿上,好险没忍住露出疼痛的表情来。 老妈说:“人家俩孩子自己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老爹还待说些什么,老妈却不理他了,转头给军爷说:“身体健康最重要啊,以后开开心心的就行。” 军爷点头。她又说:“你家里人知道你和叶凉的事吗?” 老爹闭上嘴巴等着回答,他现在也十分在乎这个。 “出事前我就和他们说了,本来说好了约您二老坐坐,结果……”军爷坐姿更加端正,“这次也是他们送我到机场的,还说他们处理了公司的事情就马上回来请您二老吃个饭,希望叔叔阿姨能赏脸。” 老妈满意点头,站起来去厨房洗手给他们做早餐。 过了一会儿,老爹让二少捡起桃子去厨房帮忙,军爷也连忙去帮忙捡桃子,他要去提牛奶,却被二少躲过去了。 二少小声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快去坐着,我给你拿牛奶喝。” 老爹一看,眼睛又瞪了起来,二少回头看他一眼,他多少把不满收敛些许。 其实也不是不满,就是心疼自家孩子,同时别扭自家白菜就这么被猪拱走了。 等一家人吃了早餐,老爹老妈就告辞了,老爹本来还想留下来多待会儿,就被老妈拎着衣摆拖走了。 老妈还让他把垃圾带到楼下扔了。 军爷想去帮忙,又被老妈推了回来,只得在门边看着二老下楼。 看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二少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弯了腰。 等军爷拉他起来,才发现他眼眶又红了。 “阿凉,别哭,我这里会疼,比腿断了都要疼上几万倍。”军爷捧着他清瘦不少的脸颊说。 二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油嘴滑舌。” 他其实不是想哭,更不是难受,他就是开心,以至于忍不住喜极而泣,眼泪完全不受他控制,刚才在饭桌上,看到和父母有问有答的军爷,他都眼眶一热,使劲忍着才没哭出来,这会儿房里就剩他俩,他的眼泪又不受控制了。 二少说:“我就是高兴,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军爷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会更幸福的。” 二少没说什么,拉着军爷去坐下,担心他站久了腿不好。 军爷任由他拉着,看着他清瘦不少的背影,他心疼不已,忍不住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那么久。”他把额头靠在二少肩上,语气里溢满了心疼和愧意。 “你没有对不起我。”二少握住他的手,把头往后靠在他的肩上,“相反,你给了我很多很多我不曾经历过的快乐和幸福。” 两人静静抱着,没再说什么。 良久,二少才说:“咱们结婚吧。” 军爷愣了一下,眼眶一热,手上力道大了几分。 他不住点头:“好好,我们结婚,我们今年就结婚!” “嗯。”虽然眼角还挂着泪,但二少嘴角却挂着微笑。 人这一生,要经历的快乐和幸福有很多很多,可是此刻,二少觉得,他这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打开门再次看到军爷那张脸庞,进而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那一刻。 就像一个半圆,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另一个半圆,他们合而为一,圆满而幸运。 第9章 凌霄和贺子秋的信 一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是真的喜欢。 可是他是我的哥哥。 哦,不是亲哥。 他叫凌霄,人称凌天仙,确实是天仙一般的人,冷冷清清的,关键是长得帅。 嗯,又高又帅。 还是个学霸。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凌霄、李尖尖、李爸——也就是我的养父,还有凌爸——也就是凌霄的亲爸。 我们是一家人,姓氏不同,血缘不同,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分不开的自家人。 我马上就要出国读书了,跟我那个因为穷抛弃我、有钱了绝后了又要认回我的亲爸——赵华光。 我拒绝过,犹豫过,看到了李爸的辛苦,我决定出国。 我还是有了男人之间的小秘密,虽然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一个秘密是我要出国了。 另一个秘密是我喜欢上了凌霄。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现在过得太幸福,所以特别害怕被人破坏。 赵华光的出现,让我心里特别害怕,害怕离别,害怕背叛。 因为我们说过永远不分开,永远是一家人。 我的幸福被破坏了,被我自己。 被我的无能和懦弱。 我想让李爸别那么辛苦。 从小到大,李爸养着毫无血缘关系的我,给我买衣服,做好吃的,还供我上学,我的生日那天,我看到因为喝醉了酒的李爸在哭,我的心里也在哭,哭我就像个拖油瓶。 二姨说的话我都懂,正是因为懂,我才不能继续连累李爸。 哦,李爸喝醉那天,一直是凌爸照顾的他,而他则一直絮絮叨叨地数落凌爸没心没肺,白给他做了那么多年的饭。 有时候我挺羡慕李爸和凌爸的,相伴那么多年,虽然有过争吵,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在乎对方的。 第14章 而我,就要和我喜欢的人分开了,甚至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见,再见的时候他会不会恨我。 哥,请你不要恨我,至少…… 别那么恨我…… 我知道你喜欢小尖,我知道我不该对你产生那样的感情,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看到你会心跳加速,想到你会莫名高兴,看不到你会想你,也许是小时候你给我的安慰的拥抱,也许是长大之后的同床共枕,还也许你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儿,都让我太着迷,着迷到无法自拔。 我马上就要走了,今天写下的这篇日记,也许是用来埋葬我的感情的。 以后你一定要和小尖好好的,我希望李爸凌爸身体健康,也希望你和小尖幸福。 下次再见,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吃李爸做的糖醋排骨面,还能一起看你喜欢的春晚小品,再次看到你的笑容。 凌霄,再见。 二 我马上十八岁了,我有了男人的秘密,一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我喜欢子秋。 我们一起长大,都有着不幸的童年,我被我妈抛弃了,他被他爸妈抛弃了。 我至少还有爸爸在身边,所以我很心疼他,他比我更苦。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疼变成了心动。 也许是在看到他在篮球场挥洒汗水打篮球的时候;也许是在他被小尖拉到我房间躺在我床上的时候;也许是在天台看流星雨,他闭着眼睛许愿的时候;也许是他生日的时候喝了酒醉过去,我扶他躺下的时候……那时候我没忍住吻了他。 像个贼一样偷走了他的吻,然后把心落在了他那里。 而我知道,他不需要我的这颗心,因为他喜欢小尖。 我马上要去新加坡了,成年之后,我不能再靠李爸卖面供我读大学,我同意了我妈的提议,去新加坡读书,我想好好读书,以后出人头地,让我爸和李爸过上好日子。 我已经不再害怕打雷下雨,不再害怕一个人呆在黑暗封闭的地方,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子秋和小尖就会一直陪着我。 如今我要走了,要离开我的家人们,也要离开子秋。 我的计划是三年之后就回来,可是我不知道等我回来他们还要不要我。 我害怕小尖恨我,更害怕子秋恨我,可是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让李爸继续养着我们三个,那样他太累了。 我只能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和他们一起看我喜欢的小品,一起坐在那个家里吃年夜饭。 再见了,子秋。 等我回来。 第10章 有我陪你 曲涵第一次见到那个苍白的少年时,是在自己小店外不远处的公园里。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草地里,双手捧着一个汽车模型,看得出来是二手的,不过已经坏掉了。 少年低垂着头,有些发黄的发梢上沾了些草屑,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 曲涵想也许他哭了。 少年穿着一件短袖,衣服似乎是被扯坏了,领口破了一个大口子。 曲涵平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可是今天,他却忍不住靠近少年,心里想着也许该安慰一下对方。 可是他刚靠近,少年就突然抬头看着他,眼神带着点儿怀疑和狠戾,还有被隐藏得很深的坚强。 秀气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五官组合在一起出奇的好看,脸色却苍白的让人心疼。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曲涵在前面面前蹲下。 少年一下子站起来,抱着汽车模型,摇了摇头,“没事。”然后离开了。 声音出奇的好听,弱弱的,就像温柔的小鹿。 曲涵就蹲在原地,目送少年走远。 接下来,对少年莫名上心的曲涵鬼迷心窍地打听到了少年的情况。 原来少年名叫胡柯,家里有三口人,妈妈,哥哥,还有他。 曲涵才想起来前不久有个叫胡熙的男孩来自己的小店兼过职。 而胡柯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那个胡熙。 曲涵不由得想到,下次胡熙再来兼职,就多给些工钱吧。 胡柯回到家里,就直接回到了房间,摆弄着因为刚才的打架而弄坏的汽车模型。 这是哥哥前不久买给他的,今天是周末,他今天本来打算去公园里等哥哥的,但是没想到和其他人打了起来,还把汽车模型弄坏了。 胡柯想修好汽车模型,可是弄了好半天,都没有修好,他只得赌气的把汽车模型丢在桌上。 看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拿过来摆弄起来。 …… 看到胡熙被几个混混堵在阴暗的巷子里的时候,曲涵想都没想的就去帮忙,可是他还没有过去,就斜刺里冲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帮胡熙打跑了那些人。 于是曲涵确定胡熙再没有什么麻烦后,离开了巷子。 不过他还是看到胡熙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而且似乎坏了。 大约知道是什么后,曲涵在心里想着,也许自己以后可以送一个给胡柯。 他想看到那个少年脸上的微笑,即便依旧苍白,他也想看到那个少年的笑。 他笑起来肯定会很好看,也许就像冬日里的一抹微阳那样温暖。 …… 胡柯还是上学的,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他已经习惯了同学的疏远,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从小的身体情况都告诉了他,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如果没有哥哥和妈妈,自己恐怕早就不在了。 所以他只要哥哥和妈妈就够了。 最近胡柯发现有个人经常会跟着他,这并不是他多疑,而是经过好几天的时间来确定的。 就是那天在公园里遇到的那个人,还问他怎么样了。可是现在那个人却好几天跟在他后面,还颇为光明正大。 这天放学,胡柯终于堵住那个人了。 曲涵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却还是透着倔强的男孩儿,一时半会儿忘记了要说什么。 倒是胡柯先问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想陪着你!”曲涵不经大脑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刚说出口,看到胡柯惊讶的表情,曲涵就后悔了,连忙改口道,“咳咳,我是说我们刚好同路,可以一起走。” 胡柯转身就走,“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曲涵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不是同情你,真的!只是想陪着你而已。” “为什么?”胡柯看了看被拉住的手,然后抬头看着他。 “我,我……”曲涵这个时候却突然犹豫了。 “没事就放开,我要回家了。”胡柯有些不耐烦。 “我喜欢你!”曲涵情急之下,直接喊了出来。刚喊出口,他就知道要不好了。 胡柯着实愣住了好一会儿,因为除了哥哥,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被别人轻易地就打动。 甩开曲涵的手,胡柯道,“我不喜欢男人。” 曲涵站在原地看着胡柯瘦弱的背影消失在余晖里。 第15章 然后他恼怒且自我唾弃地捶了捶自己的头,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 明明说了不能被轻易打动的,但是看到每天都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人,胡柯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因为除了哥哥和妈妈,从来没有谁这样在意过他。曲涵的举动,让他感受到了被在意的温暖和隐隐的兴奋。 不管天晴下雨,曲涵总是跟在胡柯身后,胡柯停下,他就停下;胡柯走,他也跟着走。 于是日子就这样,在你走我就走,你停我就停的时光里悄悄过去。 到了快要放寒假的一个周末,胡柯终于忍不住去了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公园。 周六没有上课,所以他已经一天没有看到那个人了……但是他来公园才不是因为突然有些想见那个人,他只是无聊而已。 对的,无聊,所以才会来小公园玩的。 胡柯在心里反复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在看到小公园边锁上门的小店时,他心里还是失落居多。 走到公园的长椅边坐下,胡柯手里拿着前几天画的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有点憋得慌。 …… 在胡柯家楼下蹲守了几个小时的曲涵最后还是没有看到心里的男孩儿。 他根本想不到,就是因为他去超市买了些吃的,才会错过下楼的胡柯的。 就短短的几分钟。 无功而返的曲涵失魂落魄地回了小店,过几天他就要回家一趟,也许只能等到过了年才能见到胡柯了,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心塞塞的。 连看到小公园里有人打架他都没有提起兴趣。 “胡柯,你哥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没你哥来救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 曲涵的耳朵自动捕捉到了与胡柯有关的信息,然后在没有和大脑神经商量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一下子冲了过去。 最后,三下五除二的,曲涵把那些打架经验根本无法和他比拟小鬼头赶跑了,当然,他也付出了点儿代价——嘴角破了。 成功“英雄救美”的曲涵没有丝毫的喜悦,看着眼前一看就知道是被欺负了的男孩儿,他觉得心疼极了。 曲涵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没有和大脑神经商量的身体,一下子抱住了眼圈红红的胡柯。 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控制住了力道,甚至手还有点儿颤抖,他自以为掩盖得很好,稍稍抱了一下,他就放开了,退后几步道,“你没事吧?先跟我过来休息一下吧。” 曲涵怕控制不住自己,干脆转身就走,打算回小店找点可以安慰男孩儿的小玩意。 胡柯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的背影,直到他打开小店的门,他才跟过去。 最后,洗去身上少许污渍的胡柯抱着一只哆啦a梦,被曲涵送到了路口。 “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曲涵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听大脑指挥的身体。 收回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仿佛要留住那份柔柔的触感。 胡柯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开,却还是回头问道,“你要回家过年吗?” 曲涵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片刻才道,“嗯,要回家过年。怎么了?” 胡柯摇摇头,回头留给曲涵一个瘦小的背影。 曲涵连忙背过了身,他怕自己在看着胡柯的背影,会忍不住冲过去把人紧紧抱住。 他也怕自己会眼眶发热,一个大男人,那也太丢脸了。 可是如果现在不看,那就得等到过年后了,那可就得等两个月了。 他想记住胡柯现在的背影,然后未来的两个月的思念就可以有依托了。 曲涵实在忍不住,就转身了。 但是突然袭来的一股力道,虽然没有让他摔到,却还是迫使他后退了一步。 胡柯…… 曲涵低头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男孩儿,一时忘记了反应。 抱着我了…… 大脑这回总算是争了一口气,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兴奋冲击到头昏脑胀,还稍稍能思考一下。 这……代表了什么…… 可惜,在面对胡柯的时候,曲涵一直控制不住身体的大脑,此刻也清明不到哪里。 胡柯抱着他的腰身的双臂紧了紧,让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手已经早就反拥住胡柯了。 曲涵现在也顾不得唾弃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了,因为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啥都反应不过来了。 “曲涵,你说过要陪我的,不许反悔。” 胡柯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曲涵连忙点头,才发现此刻把头埋在他怀里的胡柯看不到,连忙答道,“嗯,不反悔,绝对不反悔。” 说好了要陪他的,他就绝对会尽他所能的陪着他。 不管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不管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待见你,但是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在乎你,爱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茫茫人世,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你走下去,大抵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吧! 第11章 脸盲症 季末是这一批通过层层筛选才能进宫的侍卫中的一个,不过他其实有很严重的脸盲症。 但是当总管把宫里的好几百个宫娥太监和原来的侍卫招来站成一排排,让他们这批新近的侍卫去认脸记人的时候,他居然奇异的记住一个比他大了几岁的,叫江初的侍卫的脸。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这样子的…… “你为何一直要求和我一起值班?” “因为你看着顺眼。” “你为何吃饭也要跟着我?” “因为刚好有我爱吃的土豆丝。” “你为何洗澡也要和我一起?” “因为我正好现在想洗澡。” …… 后来,两人升职,领到的单独的房间是连着的,于是季末更喜欢跟着江初了。 一天,江初和一个快要到出宫日子的宫女在月亭说话,季末就抱着剑斜靠在亭柱上,一直拿眼瞧着和宫女相谈甚欢的江初,盯得江初怪不舒服的。 当天晚上。 “季末,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不要!” “我说你为何一直缠着我?不烦?” “我脸盲,就记住了你的脸。” “……” “还有……” “什么?” “好像,我的心也只记住了你。” “啊?!什……唔……” 第二天,清晨。 “你滚开!混蛋!” “不要!” “你还不要上了?” “我只要你!” 再后来…… “当初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我说过了,因为我只看到了你啊!” 就算你的脸盲症很严重,这世上也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能够看到的。 如果遇到那么一个人,那就不要大意的把对方拿下吧! 这样,你的脸盲症对另一个人来说,也就不是病了…… 什么?!你问我不是病那是什么? 兄弟,别装啦,你一定知道的(摆手)。 第12章 错过 第16章 推开门看到门里的情景那一刻,苏宁觉得自己这两年的付出都他妈是笑话,到头来,杨庭给他的是什么?是狠狠的伤害! 苏宁突然累了,他想,该听米优的话放手了。于是,他提着熬制了一早上的汤,慢慢地回身走了。他可不想便宜了那个昨晚还柔情蜜意,今天却和别人亲亲热热的混蛋。过去的两年,就当是自己脑抽,就当自己是煞笔,过去了就过去吧。 等杨庭犹豫不定,最后终于追出来的时候,苏宁早已经招了出租车扬尘而去。杨庭气急败坏,心里有不甘,也有怨怒。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逢场作戏应付家里人罢了。 看,口口声声说怎样都相信我的人,事到临头了对我的信心也不过如此。杨庭冷哼一声,回了办公室。 然而,人总是这样,别人追着你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你不稀罕,人走了放手了,你却才反应过来自己心里的想法,才反应过来也要稀罕人家。 人吧,总是不遵守黄金原则。好吧,这世上就没有几人不违反黄金原则的。 接下来半年,杨庭身边不停换人,他却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夜深人静之时,他总是会想起苏宁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走动的身影,那身影让他内心苦闷,夜深人静之时总是借酒消愁。可是醉了,连梦里都是梦到那个人回来看自己,然后给自己做饭,给自己整理领带。 杨庭后知后觉,自己这次真的栽了。栽在了那个总是努力接近自己的,名叫苏宁的温润男人手里。 于是,在好友的开解下,闷骚的杨庭开始了追回心上人的漫长之路。 苏宁用了两年走近他,他就用更长的时间找回苏宁。 两年后,杨庭跟家里人出柜,被老爷子狠狠揍了一顿,他拖着打着石膏的腿去演苦肉计,苏宁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苏宁,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杨庭皱着眉头。 “破镜重圆是小女生喜欢看的小说里才有的事情,我对你已经没有丝毫留恋,不要让我恨你!”苏宁背过身。 “苏宁,相信我,再爱我一次好不好?”语气里带了淡淡的祈求。 “我们不可能了。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合适。” “合不合适,是我说了算的!苏宁,我们回家吧,我想你做的饭菜了。”杨庭把头靠在苏宁肩头,犹豫良久,却还是把想搂住苏宁腰的手收了回来。 “看,杨庭,你还是不懂。你走吧,我要工作了。”苏宁眼中一片苦涩。 杨庭整个人都颓废了,当然只是晚上没其他人的时候,整夜借酒消愁,坐在空空的客厅里发呆到天亮,白天却又恢复了精明能干的总裁形象,这样一来,才不久整个人就清减了。 好友实在看不过去,本来打算劝解的,却不想还没开口,杨庭就说:“我没想过放手。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我可以为了他减少喝酒应酬,可以为他减少出差,他可以为我等门,为我整理领带,为我做饭……在遇到苏宁之前,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遇到苏宁之后,我才知道,我想要的,就是他。所以我不会放手……” 好友一听,得,也别劝解了,人清醒着呢。 于是,带着好友的祝福,杨庭开始了时不时刷刷存在感,送送贴心小礼物,解决炮灰小情敌,学会做饭的追妻之路。 终于,苏宁有了松动。杨庭无比开心,他决定今天就和苏宁再谈一次,他这回一定要把人追到手。为此,他还听从好友的话买了一束玫瑰,还去取了特别订制的戒指。 看着杨庭的车子滑出停车场,阴影里的一个人开口说:“确定会是意外事故吗?” “是。”另一个人冷硬地回答。 苏宁确实对杨庭有了改观,他听了米优说的话,觉得和杨庭在这样下去也没意思,还不如摊开了说,反正他还是喜欢杨庭。 苏宁有预感,杨庭今天肯定会有所动作。昨天杨庭还亲了他的额头,而他也并没有避开。 苏宁忙忙碌碌地做菜,他知道杨庭喜欢他做的饭菜。他都能预想到杨庭来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把最后一道菜做好,苏宁不由得有些着急:为什么杨庭还没有来? 这时,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骚动,尖叫声和撞击声突然响起,吓了苏宁一跳。 他趴在窗户上往外边看去,就只看到慌乱的人群。 也许是出车祸了。苏宁虽然心里替出事的人难过,但他毕竟不是圣母,所以并不太在意地认为也许是出了车祸。 厨房熬上的汤沸了,苏宁不再远远观看,转身进了厨房。他脸上带着微笑,想道:如果杨庭喝到他一直念叨的丸子汤,肯定会很高兴的。 明明只是简单的丸子汤,杨庭却特别喜欢喝,以前苏宁也经常给他做丸子汤。这回再看到自己给他做丸子汤,他肯定会明白自己的答案的。想到这儿,苏宁微笑着,在碗里放了些葱花,等着一会儿盛汤。 而苏宁所住的小区门口的岔路口,确实如苏宁所想出了车祸。 事故现场散了几十朵玫瑰花,被混乱的人群踩踏过后,无力地枯萎了。 救护车终于到来,医生快速地把从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子里救出来的伤者抬上担架。 移动之间,一个简单却精致的小盒子从伤者怀里掉了出来,砸在了地上,被人一脚踩坏了。一枚式样简单的戒指从盒子里滚出来,骨碌碌地滚过几朵残败的玫瑰花,一路滚进了下水道。而被踩坏的盒子里,还有另一枚戒指,孤零零地,然后被人又一脚不小心踩到烂泥里…… 第13章 炮哥完了 小布是个帅气炮哥,地道重庆人。 何安是个会发光的大和尚。 这俩怎么说也扯不到一起啊? 可是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就是因为它世事难料。 唉,缘分这事儿吧,玄乎。 他俩吧,打个本认识的,一面之缘,一个在内功当功德无量的阵眼,一个在外功队沉迷卡秋风打输出,本来该没啥交集的。 但是神奇的命运,让他俩在老长安街头再次遇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人山人海的日子。 老长安城街头都是刷广告,刷离异带娃求爱抚的骚气号,一颗铮亮的大光头脱颖而出,落入沉迷打木桩测命中的小布的眼里。 小布打眼一瞧:唉,那颗光头有点眼熟? 开了阵营的小布目标一切,一个追命就那样射到了那颗光头上。 诶嘿,缘分这事儿吧,就这样! 后来两人熟了,加了□□好友,小布转了阵营去了何安的帮里,每天一起打打本,翻滚一下jjc,日子也挺不错的,直到后来,群里一个妹子的一个艾特,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变。 因为那天小布他发现自己……弯了! 弯的对象还是那个打本时沉默寡言,一打jjc就骚话连天的大光头! 那天天气不怎么样,冷得小布穿上了羽绒服,成都也没了永远圆溜溜的月亮,街头倒是依旧人来人往。 小布和何安在排22,突然收到群里的艾特,他打开群一看,就看到帮里一个很萌的妹子艾特他,说杭州最近冷死了,好想找个小哥哥暖暖手。 第17章 小布隐约知道那个妹子对他有感觉,但是他一直在下意识回避,认识的时间不短,他总是担心戳破之后伤到妹子,没想到今天那个妹子竟然直接说了这样的话。 小布一时半会儿没说话,手上也没了动作,游戏里正在读逐星的炮哥也停了手,呆呆站着,被对面上了马的军爷踩死了,何安都来不及救,舍身都没套出去。 “怎么了?”何安低沉的声音在yy里响起。 小布松开鼠标,往后一仰:“没什么。” 群里都是起哄的群友,小布不知怎么的一时心烦意乱。 这时,群里又冒出一个艾特他的,内容如下: 最近成都也冷死了!需要人捂手手! 这个气泡前面的id是何安。 群里安静了几秒,又开始起哄,这次更热闹了。 “你怎么……”小布没说完,被何安打断了。 何安在yy里说:“我是认真的,小布。我们见面吧。” 谜一样的寂静。 寂静之下,小布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想,完了,老子心动了。 他清了清嗓子,操作着炮哥退出碎星谷,看着成都的过图界面说:“好啊。” 何安说:“那你哪天有空,我顺道来重庆玩玩,老早就想吃重庆老火锅了。” 小布说:“最近周末都有空。” 何安试探着说:“那这周末怎么样?” “啊?”小布被惊到了,他缓了缓说,“可以。” 何安笑了,他说:“我已经订好票了。” 速度这么快?小布又被惊到了。 何安心情很好:“其实我之前就想来重庆看夜景,只是一个人挺没意思的。现在好啦,你可以带我去看! “夜景也没啥好看的。”小布说。 “嗯,我知道。”何安说,“进来了,青竹书院,对面是毒秀。” 小布的心神被拉回来,鼠标一切,就看到对面是毒奶加冰秀,id还挺眼熟。 对面也认出了小布,地图打字聊天。 【册反】:哈喽小布!缘分啊! 【我命中不够】:册册,你不开团来打22呀? 【册反】:组人太累,演员还多。 小布表示理解,他前几天打本就被演了。六点进本,十一点都没能从巨冥湾出来。 四人干脆就不打了,直接围在一起聊天等时间自动到,主要是小布和册反聊,光着脚的毒哥和光着头的大师就在一边打坐看他们聊。 时间一到,四人被动退出青竹书院,回到人来人往的成都,小布被暂时转移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何安身上。 想到刚才说的事,他算了算到周末只有两天时间,心里的木桩开始蹦跳起来。 何安这时候说:“小布,你是不是很紧张?” 小布摇头,反应过来才说:“没有,我是在想哪家老火锅地道。” 何安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了笑说:“那我可有口福了。” 小布没说什么,又听何安说:“我蛮期待的。” 小布想:我其实也蛮期待的。 第14章 有我罩你 其实刘翊对胡熙的第一印象,真的很不好。 这个人不但用两百块骗了他刚买不久的游戏机,还骗走了他好几幅自己画的漫画。要不是他真的急着用钱,才不会轻易卖给他。 没想到他长得清秀文静的,内里居然是一个吝啬狡诈的人。 但是随着后来的相处,他渐渐了解到这个说话尖酸刻薄,行事作风不太男子汉大丈夫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然后,他的大男子主义,让他起了保护那人的心思,且一发不可收拾。 事情的开端确实不怎么美好。 “你这个游戏机怎么卖?” 刘翊本来在玩游戏的,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他微微抬眸,就看到了一双白白的腿,再往上,就是不高的体量,配着一张清秀文静的脸。 “300。”刘翊嘴里说道,手上却还是继续玩游戏。 胡熙蹲下,拿起psp翻来覆去地看,一边道,“你这都是二手货了,还卖这么贵?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刘翊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他退出提示闯关失败的游戏,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人,道,“我就一公子哥了,这psp你爱买不爱。” 胡熙就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你这人怎么还是个爆竹,一点就炸?” 看到摊上的漫画,胡熙拿起来看了几张,想起来胡柯喜欢漫画,而且看这漫画画得还不错的样子,不如买几张回去给他?心里打着小九九,胡熙道,“这画是你画的?很不错欸?” 刘翊最喜欢别人夸自己画的画好,心里顿时喜滋滋的,“那当然是我画的咯,不卖的哦!” “那就可惜了。”胡熙摆出一脸的惋惜,“画得这么好,居然被主人束之高阁,都没有见光的机会。” 刘翊心里不乐意了,又想到刚才这人还讽刺他是公子哥,就道,“这是我的画,你管我让不让它见光。哎我说你买不买psp啊?” 胡熙站起身来,拿着挑出来的几幅画,道,“那你再便宜些,我看你也是急着用钱,要不连着这张画,两百块我买了。” 刘翊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一张,分明是好几张好么!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哦?”胡熙把游戏机也拿起来,放到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两百块塞到刘翊手里,转身就走。 “唉!你那是好几幅吧?!”刘翊还在纠结自己的画被多拿了几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不但自己的画损失了,连psp也被坑走了。 而罪魁祸首,就留下等同于水晶鞋一般的两百块,脚底抹油地溜之大吉了。 “啧,真是倒霉到家了!”刘翊把两百块塞到自己裤兜里,认命般地坐下,继续摆摊儿玩游戏。 下午的时候,刘翊终于找到了住处,把行李放好,锁好门,他就外出觅食,打算填饱肚子。 他刚来这个城市,对这里还不了解,只能按照百度地图来走。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条巷子。 刘翊是个路痴,他挠了挠头,干脆决定就按照百度地图说的走,地图上表示,附近有地道小吃。 确实有地道小吃,但是也有地道般反复迂回的小路。 最后,刘翊还是绕回了一开始的巷子。 他就纳闷了,难道自己连百度地图都看不来?!不应该啊?! “啧,路痴真可怜!”把手机放回兜里,刘翊干脆凭感觉走。反正他现在也没啥事可做,就当是散散步吧。 要是胡熙知道了,肯定会凉嗖嗖地说:明明是超级路痴好么?散步能散到这个程度,那只能证明你的智商也散了,也真是醉了! ……当然,现在的胡熙不知道,他现在正和人打架呢。 前几天胡柯被人欺负了,胡熙向来疼自己弟弟,说白了就是个弟控,当时就去把那人揍了,于是冤冤相报的,今天一下班到了基本上没人经过的巷子,胡熙就被几个人堵住了,对方话都没说,上来就动手。 胡熙打架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人家是八手。 第18章 就在胡熙掀翻三个人却还是不敌人多,被一顿猛揍的时候,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高大的人,一顿“噼里啪啦”的拳脚展示,被猛揍的就变成了对方。 不过那人也不是真的想打人,基本没怎么打,把那些人吓跑了他就停了手。 “你怎么样?”刘翊朝抱头蹲在墙角的人伸出手。 那人一抬头,虽然一脸的伤,但刘翊还是认出来就是那个坑自己画的人。 “怎么是你?!” “是你?!” 两个人同时惊呼。 胡熙自己站起来拍身上的土,一边说:“不好意思,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谢谢啦,我还要回家做饭,我先走了。” 刘翊哪里能让他走,一把拽住他的手,还没说什么呢,他就皱着脸“哎哟好疼啊!”地嗷嗷喊了起来。 刘翊想着:不至于吧…… 手却放开了,只是紧紧地盯着对方,发现对方这只手确实动不了的样子。 “你没事吧?”刘翊又开始紧张了。 胡熙心里想着:傻大个儿! 脸上却装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咬着牙说:“我没事,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刘翊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对方要走,他突然说:“我叫刘翊,你把我的画还我两张,那天我看到你分明拿了三张画。” 胡熙噎了一下,没说话。 “你叫什么?”刘翊觉得自己都自报家门了,出于礼貌对方应该也会告诉他名字的。 胡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胡熙。” “那胡熙,我的画……” “我怕了你了,还你还你,明天还你。”胡熙想着反正下回也不会再见。 刘翊说:“那我去哪里找你?或者在哪里等你?” 胡熙脸上带伤,手臂也带伤,虽然刚才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伤处确实疼,他没几分耐心,直接说:“你把电话给我,我到时候联系你。” 刘翊报了一个电话号码。 看胡熙一直皱着眉,他说:“这附近有诊所吗,我带你去看看。” 胡熙想着:这人是个老好人吧。 他哪里知道刘翊根本找不到离开巷子的路。 最后,胡熙带着刘翊到了诊所。 他这点伤回去自己擦擦药就行了,但架不住刘翊话太多,一直念念叨叨,说他有伤不治会变成大病,说他手断了不接或者自己接歪了就会被害一辈子。 一直叭叭说个不停,嘴巴都不干的? 烦的不行,胡熙就带着这个大个子来到一个阿姨开的小诊所。 阿姨一看他一身伤,又开始念叨,一会儿念叨他爸那个没良心的,一会儿念叨他妈妈那个没良心的,一会儿又劝他不要打架,话比刘翊还多。 胡熙全程保持沉默,面不改色,就伤口被戳疼了才会皱皱眉,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阿姨说到最后叹了口气,终于停了。 她也是心疼胡熙,小小年纪撑起一个家庭,要养活带病的后妈和弟弟,真的很不容易。 刘翊却听得极认真。 处理了伤口,阿姨又给开了药,胡熙还没来得及掏钱,刘翊就扫了二维码付款,也不多,二十多块钱。 胡熙说:“谢了。” 过了一会儿又别扭地加了一句:“我请你去吃饭。” “那我想吃猪肚鸡。”刘翊在巷子里转悠半天,为的就是猪肚鸡。 胡熙瞪了他一眼:“行,走吧胡大爷。” 等饱餐一顿,刘翊的心情更好了,感觉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看身边这个小骗子都觉得很顺眼。 他说:“那我先走了,明天记得联系我哦。” 胡熙点头,站在原地看他离开。 第二天,胡熙照常去打工,左手动不了也不影响他单手磨咖啡。 等午休的时候,他难得有几分坐立难安,连边上一起啃面包的同事都看出来了。 “胡熙,你不舒服吗?” 胡熙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几口把面包啃完,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说:“磊磊你帮我盯几分钟,我出去一下。” 胡熙出去围着店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那边刚接,他就说:“你的画我弟弟很喜欢,已经被我裱起来了,要不我请你吃几次饭吧。” 刘翊挠了挠头:“……也行吧。” 胡熙:“那你现在打车到中央广场,那里有家酸汤鱼不错,昨天听你说你是南方人,应该喜欢吃酸辣。” 刘翊惊叹不已:“哇!你记性真好!人也真好!” “叛变”挺快的。 等吃完了酸汤鱼,刘翊已经彻底改变了对胡熙的看法:这个人除了狡猾,其实也不错。 没错,刘翊就是一个能被美食收买的人。 当然,虽说是胡熙请客,但刘翊在知道他家的情况后也不好意思经常让人付钱,后面几次吃饭都是他偷偷去付的钱。 借口也很多样化,去接水,去放水,去买口香糖,反正刘翊说得面不改色。 胡熙也没阻止他。 然后,这几顿饭,吃出了刘翊的别样心思。 至于这个大个子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思,胡熙又是什么想法,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第15章 退伍大兵和医生的小故事 飘飘洒洒的毛毛雨,一天最黑最冷时段的凌晨,年久失修的小巷子,快要坏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昏黄灯光,路灯下扭曲斑驳的破碎光影,大黑伞,红裙子……诸如此类代表黑色象征的东西,总是会渲染出很恐怖的气氛。 小鱼嘴角一撇,不甚在意,红色的皮靴踏在湿漉漉的地板砖上,“踏踏”作响,仿佛踏在心口上,让人心跳不由加快。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大黑伞,视线又转向昏黄幽暗的小巷子,一阵穿堂风,带着巷子里的腐朽气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要相信科学!”小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得快些!于是打开手机电筒,一步步走进小巷子。 头顶的路灯闪了一下,“啪”的一声,终于不堪重负熄灭了。 小鱼心里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她吞了吞口水,为了新工作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走。 然而下一刻,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黑影让她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人。 一个很奇怪的人。 由于距离远,再加上路灯坏了,小鱼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只是那人走路的姿势很怪——高抬腿,走大步。 就像一个喝醉酒的大兵。 但是寒冬凌晨四五点,昏暗的小巷子,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除非是流浪汉,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喝醉的人在这里晃荡? 可怕!女子走夜路被流浪汉女—干杀! 震惊!男子夜班回家被人绑架! 惊悚!女大学生于小巷子失联! 吓人!高中生离奇死于幽暗小巷! 这一瞬间,小鱼脑海里飘过如上的新闻,全都是大字加粗加红。 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她突然退缩了。 那个人好像看到她了,在她犹豫的时候朝她走了过来。高抬腿,踏正步。 第19章 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这么诡异,可是不该放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对象也不该是小鱼…… 小鱼鼓起勇气走了几步,那人也抬脚向她走了几步。 小鱼停了下来,那人也停了下来。小鱼后退了几步,看着那人走了过来。 她打了个颤,在那人距离自己几十米,看到那个人的穿着打扮时,她转身跑了出去。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衣,就像一个医生,可是附近没有医院,这个时间段医生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出了巷子,看到灯火辉煌的店铺,来来往往的车辆,小鱼心里安定了些,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看到那人趴在巷子边墙壁上露出个脑袋,仿佛在看她。 一闪一闪的昏黄灯光下,那人竟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仿佛能反光。 小鱼心头一跳,大步走进了去上学的高中生人群中。 水封一腔的火气,在看到那个人趴在墙头对他笑的时候就消散了一半。 他走过去放下行李箱扶住他,看到他身上又穿上了自己的白大褂,心里满是无奈。 “我不就是去乡下访诊几天,你至于么?”水封掐了一把他的脸。 喝醉的退伍大兵,如今的小饭馆老板秦秋一嗅到熟悉的气息,就紧紧抱住人家,头在人家颈窝蹭了蹭,嘟嘟囔囔地说:“你不在我做饭都没人吃了……不开心……” 水封更无奈了,心里想难道不是你一脸“我很不爽”把客人吓跑的?嘴里却道:“是是是,是我的错。” 但是嗅到浓郁的酒气,语气一变,把人推起来就问,“说,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 喝醉的人还有几分理智,他想了想,可怜兮兮地望着水封,“你不在我吃饭都不香了,大力看我……嗝,生无可恋,就拉我去喝酒了……我以后不喝了,真的!”说着还举手发誓,可惜只竖起一根中指。 水封都气笑了,直接揪了揪他的耳朵,“你的话我一点儿也不信!” “水水……水弟……”秦秋一个一百九十厘米的大男人,撒起娇来无所畏惧……“ 你叫水哥都没用!”水封拧了拧秦秋的胳膊,却没有用多少力气。 哪知道喝醉的人比平时更加没脸没皮,把头靠在人家肩头就喊:“水哥~” 那一口烟嗓撒起娇来,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阵风过,水封职业病犯了怕这人生病,就想扶着他出去打车回家,秦秋却非要帮他拿行李。 一点儿也不消停! 水封只能哄他说没拿行李,是从家里出来带他回去的。 也就这个时候的秦秋会信了,要放平时,哪里可能。 水封把秦秋扶到出租车上,才返回去拿行李。秦秋非要揪着人衣角不让人走,说要一起睡觉。 在司机大哥诡异的眼神里,水封只能哄哄小孩儿一样哄秦秋,秦秋却还是不放手,一手揪着人衣角,一手搂着人腰,一副坚决耍流氓的姿态。 水封没办法,使出杀手锏,对喝醉的人一样百试不爽,百试百灵。他说:“你再不放手就睡书房吧。” 一个激灵,秦秋条件反射放了手,却还是一副眼泪汪汪被欺负了的嘴脸看着水封。 水封坚决不吃他这一套,“你刚才都吓着人小姑娘了知道不?别闹了,乖。” 于是秦秋就瞅着水封去拿行李箱,就跟个大型犬一样趴在出租车门框里。水封一回头就看到秦秋朝自己笑,一头利落的短寸,上面闪烁着小雨珠,一双浓黑的剑眉,一对黝黑光亮的眼睛,一口大白牙,衬着他古铜色的脸庞,不是多么英俊的棱角却无比迷人。 水封回以一笑,加快了脚步。 而终于面试完毕,并给考官留下好印象的小鱼撑开自己的伞,本来想文艺地仰头四十五度看天,却被伞沿溅了一脸的水。 顶着一脸的水,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有些眼熟的人,小鱼眯了眯眼,想起了惊魂的小巷子。 接着车的另一边又下来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扶着之前那人从小鱼身边走过。 “水水……我要给你拿行李……别累着你……” “你消停一下吧,回去我再收拾你!” 小鱼无语望天,这年头,单身狗真的活不下去了…… “小姐,你需要纸巾么?”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小鱼猛得回头,伞差点打到那人。 看到那人站稳身体,修长好看的手指间夹着递给她纸巾,小鱼心里一跳,脸上就红了。 小鱼忍不住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做梦,但是仅剩的理智阻止了她。 眼前的人,是她的女神子凌风…… 第16章 柳静海和独孤九 柳静海:阿九,自打洛阳回来,你就对我冷淡了…… 独孤九:哦?有么? 柳静海:有!绝对有!你都好几天不让我进房睡觉了! 独孤九:是吗?我以为你已经在其他地方睡了。 柳静海:阿九,除了你的房间,我哪里都不想去睡! 独孤九:这样啊?那在洛阳的时候是谁不辞而别的?是谁独自跑到黑龙沼的?是谁抛下我去了烛龙殿?哦,我明白了,据说五大门派都去了烛龙殿,唐门更是去了好几个啊! 柳静海:阿九,我只是…… 独孤九:柳庄主,在下要宴请贵客了,请回。 柳静海:阿九,别这样…… 独孤九:请吧柳庄主。 柳静海:阿九!我会不辞而别只是因为……因为…… 独孤九:因为什么? 柳静海:怕你吃味儿难受…… 独孤九:什么? 柳静海:书雁毕竟和我还是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是我怕你知道了误会、难受,所以才…… 独孤九:柳静海!在你眼里我九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柳静海:不是,阿九你别误会,你…… 独孤九:静海。 柳静海:是,阿九,我在。 独孤九:柳静海,如果你和我说清楚,我没有那么,那么小肚鸡肠。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何生气。 柳静海:阿九,我明白!我现在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你是怕我受伤…… 独孤九:那你还…… 柳静海:阿九!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以后走到哪里我都和你一起,绝不会不辞而别! 独孤九:柳静海,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第17章 闹别扭的李傲血和叶问水 “爱?呵呵!”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他忍不住冷笑起来,“爱是什么?能吃么?你个傻比还信这些?” “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和我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你为什么给我做饭,教我习武,还和我躺一张床上?” “履行婚内义务。” “那你为什么被敌军追杀的时候不丢下我,你完全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 “……” “你说啊,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我根本挣不开……” “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替我挡住朝我射来的箭?你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了还是不放开我、要带我一起走?你为什么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还要嘴硬不承认?要你说一句你心悦我就那么难么?” 第20章 “……” “李傲血,你说啊,说一句你心悦叶问水……” “……” 因为我怕我说了,我就再也不是刀枪不入、毫无弱点的天策大将军;我怕我说了就会连累到你,就像父亲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抓后,怕连累自己而自尽;我怕我说了,就会……失去你…… 问水,我李傲血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个世界没有叶问水。 第18章 李铁牢和叶山居的日常 “李铁牢,你告诉我,为什么刚才给你喝的药的残渣会出现在盆栽里?” “昂,我不知道啊山居!” “哦,难不成是山茶花自己抬过去倒的?” “不是,它又没有手脚。”“那是怎么回事儿?李铁牢,嗯?” “药太苦qaq” “你不喝晚上旧伤疼了别喊我!” “山居qaq” “没死在洛阳你是不是就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了?” “我心里……” “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李铁牢你厉害了!”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山居,我很听话的!” “管你!我回藏剑了,问水和傲血也不知怎么了,闹得问水都回藏剑山庄了。” “不要丢下我啊山居!我一定听你的话,按时喝药,早睡早起,少要几次……” “这还差不多!等等,最后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怂。” 第19章 一世天涯 五年战乱,乱军一路摧枯拉朽,恐怕这天下确实要变了。 五年前那人毅然离开,宴宁州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在意那人的,可是在听到天策右翼军在洛阳军械库全军覆没的消息的那一刻,他还是红了眼眶,疯了一般往洛阳赶去,完全不顾同门的阻拦。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什么都不想做,他这一刻只想去军械库,他不想那人……曝尸荒野。 终于赶到洛阳军械库,看着面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景象,宴宁州怀有一丝侥幸的心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深谷。 那个人总是那么意气风发,那个人总是那么厉害非常,他一直觉得那人刀枪不入的…… 可是,他人呢? “李遇柏!遇柏!”宴宁州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可是除了吹过的风带来的腐臭味,以及乌鸦的悲鸣,没有任何回应。 宴宁州找遍了军械库,一具一具尸体翻看,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后来的心灰意冷,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呆呆地跪坐在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泊里。 根本没有李遇柏,连尸身都没有。 也许……他破出重围了…… 宴宁州不由得想道。 可是他一个人,可能还带着伤,要怎么突破重围?宴宁州起身,一步步走出军械库,步态甚至有些踉跄。回门派取了自己的刀和盾,宴宁州跪别师门,直奔天策府而去。 他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不是为了李遇柏,而是为了自己。 他怕自己不做些什么,会忍不住自绝经脉。 “遇柏……你走慢些,我不久就来陪你。”骑着马站在天策府的入口处,宴宁州握紧了手里的刀。 接下来,就是刀光剑影,浴血奋战,在狼牙军的嘶吼中,宴宁州腿部中了一箭,遍体鳞伤的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满地泥泞里。 夕阳已西下,看着血红的天空,以及映入眼帘的血红的天策旗帜,宴宁州不由得笑了,满脸的血污,笑着笑着却流出了泪。 旗杆被狼牙军砍倒,旗帜飘摇而下,宴宁州仿佛费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似乎想要抓住旗帜,或者想抓住其他东西。 然而最终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旗帜摇曳而下,在快要落在宴宁州身上把他盖住的时候,却被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接住了。 宴宁州以为自己死了,尤其是看到那个推门而入,沉浸在晨光里的熟悉身影时,他以为自己已经追上那人了,不由得就牵起嘴角笑了。 “宁州,你终于醒了!”看到宴宁州苍白着脸微笑,李遇柏心疼到不行,几步行到床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 “遇柏……”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嗅到想念了五年的熟悉气息,宴宁州低声唤道。 李遇柏眼眶发热,连忙应道:“宁州,我在,李遇柏在!” “真的是你啊……真好……”由于重伤,体力不支,宴宁州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宴宁州才明白过来自己没死,李遇柏也没死。 听李遇柏说在军械库被狼牙军围困的时候,是当初在五台山结识的神秘老人救了他,并带着重伤昏迷的他回到稻香村疗伤。 养好伤后李遇柏去苍云找宴宁州,得知他去了洛阳,他又马不停蹄往洛阳而去,但是到了洛阳,却并没有找到宴宁州的身影,听说他回了苍云,他原本想追到苍云的,可是他懂宴宁州,于是他直接去了天策,没想到路上旧伤复发耽搁了些时日,等他赶到天策,看到的就是宴宁州倒下去的画面,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 还好,宁州没事。 不可否认,宴宁州心里是庆幸的。 庆幸李遇柏没死,庆幸自己再次见到了他,可是……五年前他们就已经没有任何牵连了。 把伤养好,宴宁州就要回苍云,李遇柏哪里肯让,这段时间他鞍前马后,十分殷勤地照顾宴宁州,就是希望对方能原谅他五年前的所作所为,还想着不管宴宁州愿不愿谅,他都要赖着他,如今宴宁州要走,他肯定不让。 一路走到稻香村村口,宴宁州都没有说话。 水车吱呀呀的转着,带起一阵阵哗哗水声。 一路上就是李遇柏在喋喋不休,各种哀求各种发誓各种挽留,可是宴宁州根本不理睬他。 他哪里知道看到如今活蹦乱跳的他,宴宁州心里究竟有多么庆幸,多么感谢神秘老人。 “宁州……”李遇柏厚颜拉住宴宁州的手腕。 宴宁州不语,直接甩开他的手就走。 李遇柏急了,扑过去从后面搂住宴宁州劲瘦的腰:“宁州,五年前我是迫不得已,天策府风雨飘摇,我不得不回去。” “放手。”宴宁州喝道。 李遇柏反而搂得更紧了:“宁州,不要离开我……” “五年前明明是你要离开我的!如今却反过来……反过来……”宴宁州眼眶涩涩的,他道,“如今你没事就好,我们本就该相忘于江湖的。” “我不要!”李遇柏有几分无理取闹,多大个人了,还完全一副流氓小痞子的做派,搂着人就不撒手。 宴宁州叹息一声:“遇柏,我得回苍云了。” 李遇柏见他是真的要走,不由得慌了,不由得哀求道:“宁州,不要走好不好……洛阳没了……我不能再没有你……宁州……” 宴宁州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温热,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李遇柏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他从来没见这人哭过,这人自相识起就自诩东都狼,总是把男儿流血不流泪挂在嘴边,可如今……想到此处,宴宁州突然心疼起对方来。 李遇柏紧了紧手,低声道:“宁州,天策没了,我也不再是天策将军,如今天下大乱,我……” 第21章 宴宁州刚刚回暖的心又冷了几分:“怎么,你还要做什么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么?” 李遇柏连忙道:“不,我不做大英雄了,我只想做你的相公!” 宴宁州的脸忍不住红了几分,却还是冷声道:“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李遇柏转过宴宁州的身子,面对面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战乱结束后和你归隐,陪你云游四海。” 宴宁州不语。 李遇柏续道:“宁州,在被狼牙军围困住弹尽粮绝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这天下我是救不了的,我那时候最后悔的就是五年前……欺负了你之后不辞而别。我那时候想要是能再见到你,我一定要和你表明心迹,再也不离开你。” 宴宁州看着李遇柏发红的眼眶,忍不住叹息一声:“遇柏,我们回不去了,五年前你毅然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回不去了。” “我不要!”李遇柏把宴宁州紧紧扣进怀里,“我回来了,宁州,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宁州……” 沉默良久,一阵微风打破了沉寂。 宴宁州仰头看着渐渐落下的余辉,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抬手环住李遇柏的腰。 李遇柏感觉到他的回应,面上一喜,赶紧表明心迹:“宁州,天涯海角,我陪你一世。” 一世天涯,陪你走遍。 宴宁州紧紧环住李遇柏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侧:“遇柏,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里,你都要带上我一起。” 李遇柏连连答应。 宴宁州淡然一笑,心里道:五年了,从那些人背叛苍云,以至于我苍云堡损失惨重开始,我就明白了你。以后,我陪你守住这一方天地!我陪你替战死的弟兄们报仇!如果不幸马革裹尸,那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如果有幸剩些不病不残的岁月,那我们就一起走遍天涯海角。 第20章 虎鲸和座头鲸的二三事 海面风平浪静,一望无际的天水相接,白云太阳倒映在水面,十分宁静美丽。 “我是一头虎鲸,我叫……” “啊啊啊啊啊!快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了虎鲸的自白,虎鲸转过庞大的身体去看,就见自己的同伴把一只海豹顶出了海面,就像玩球一样,等海豹落到水里,他又把人家顶上去。 “安静点!"虎鲸吼了一声,用大尾巴拍过去,拍起了巨大的浪,把落到水里的海豹推了出去,海豹终于得救,一下子逃走了。 “你能不能别浪了 一会儿座头鲸那煞笔又要来找麻烦!"虎鲸用尾巴拍同伴。 同伴也是一头虎鲸,没他大,他们已经吃饱了,刚才正在进行他每天都乐此不疲的游戏。 “怕什么呀,反正有大哥你在,我才不怕座头鲸!”小虎鲸满不在乎,又在水里游来游去,打算再找点乐子,要是能在找到一头海豹、海狗之类的玩玩就更好了。 虎鲸心里骂骂咧咧: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我不怕座头鲸,可是他唠叨起来很烦的啊!被他赶着走也很丢脸啊! 不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精神上的侮辱。 当然,他不能破坏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只能在心里叨叨,表面上还是老样子——装。 毕竟他是群体里最大的虎鲸,有9.23米长,黑白配色让他很是高贵优雅,5.5吨的体重又让他十分威猛霸气,“海上霸王”的称呼不是白叫的。 他确实不怕座头鲸那家伙,因为那家伙其实特别温柔,又善良,连食物都是小鱼小虾,就是有点烦,话多,还喜欢多管闲事。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那头座头鲸管过闲事了! 那个驼背鲸! 好像有什么感应似的,虎鲸心里正嫌弃着座头鲸那家伙呢,远远的就听到了悦耳的声音。 连小虎鲸都停下了拱海狗的动作,看向声源地。 好家伙! 一看到那背跃出海面六米的庞大身躯,他们就知道是座头鲸那个家伙! 现在他不应该在太平洋呆着养藤壶吗?跑到这里来干嘛? 不会是千里迢迢来管闲事的吧? 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虎鲸调转头,脸色严肃地盯着靠近的座头鲸,并且命令小虎鲸回到自家老妈身边去。 座头鲸又一个背跃,扬起巨大的海浪,兜头打在摆着pose的虎鲸身上。 这是第几次了?!这个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你不该在太平洋里养藤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冻不死你! 座头鲸虽然身躯庞大,但是声音很温柔,他说:“过几天我再去。我来这里有事。” 虎鲸轻轻拍着尾鳍:“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是。” 真的是呀? “有什么事要指教?”面对这个13.5米长的巨大家伙,虎鲸还是挺有耐心的。 座头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有件事想问清楚。” “什么事?”虎鲸皱着眉——啊,他没有眉毛,他甩了甩背鳍,思索着有什么事值得座头鲸专门跑一趟。 不会是问他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喜欢顶海豹玩吧? 那他现在长大了要面子的,很少会做这样幼稚的事了,只有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比如现在他就挺蠢蠢欲动的。 现在有什么好高兴的?! 虎鲸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下一秒又被座头鲸说的话惊得张大嘴巴露出自己满嘴锋利的牙齿。 座头鲸说:“请问,我今年春天的时候问你的事你有答案了吗?” 虎鲸愣住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啥事。 他们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啊,不是,从小一起长大。 大部分时间生活在一个海洋里——除了冬天座头鲸这家伙去太平洋养藤壶,他们经常碰到。 他小时候特调皮,对什么都好奇,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新鲜的,要不是不能上岸,他甚至都想上岸去走走。 可惜没有海洋女巫跟他做交换,让他像美人鱼那样拥有双腿。 不过上半身虎鲸样,下半身长着腿多半会被人类当成怪物烧死……啊,话题扯远了。 言归正传。 小时候他经常戏耍海狗之类的小动物,座头鲸这家伙从小温良到大,经常会来劝他,劝不动就用比他大很多的身体把他也拱出海面,还趁机把海狗推开。 那时候他觉得很新奇很好玩,经常惹座头鲸。海面上经常能听到出水声和他的欢笑声。有时候座头鲸也会被逗笑,故意把他顶得特别高,然后自己背跃出水面,他俩就像跳舞似的。 他后来慢慢长大,突然拾起了为数不多的面子,不再那么贪玩好奇,每天就吃饱睡觉看风景打小虎鲸。 长大的座头鲸好像也有了自己的圈子,他不再能随时离开来找他,每年冬天他都必须和族群一起去太平洋过冬。 等到春天的第一缕风拂过海面,他就会回到这片海域,但是很少来找虎鲸。 虎鲸觉得自己有大病,座头鲸天天来的时候他觉得烦,等座头鲸不来了,他更烦,就纵容小虎鲸干些幼稚事,想着能引来座头鲸这家伙,让他好好问问这家伙为什么那么无情无义十分冷淡! 第22章 今年春天的时候,虎鲸听到路过的小鱼小虾说座头鲸有对象了,是家里给安排的,他们得跑远点,等这头座头鲸有了后代,他们又得折损不少。 虎鲸莫名地更烦躁郁闷,尾鳍频繁拍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海浪。 他甚至想找大白鲨那个家伙再干一架! 就在他烦躁不安恨不得打一架的时候,座头鲸这家伙出现在他面前。 虎鲸哪里还憋的住,直接冲撞过去,结果显而易见,他自己被弹出去好远。 毕竟座头鲸比他大了很多。 座头鲸脾气好,也没计较他的无理。 虎鲸生起了闷气,转过头尾鳍拍打着海面:“你都有老婆了还到处跑做什么?春天到了快去生小座头鲸吧!” 座头鲸很疑惑:“什么老婆?我哪里来的老婆?” “你家里给你安排的老婆啊!” “……”座头鲸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游到虎鲸边上——他本来速度就慢。 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我拒绝了。” 虎鲸又窃喜又纳闷:“为什么啊?有老婆不好吗?你们家族不都是成双成对活动吗?” 座头鲸慢条斯理地说:“是,我想成双成对活动,但不是和你嘴里所谓的老婆。” 虎鲸突然心跳加速,他小声问:“那是和谁?你自己找的吗?” 座头鲸挨过来,挤开他们之间的海水,他说:“和你。我自己找的。” 虎鲸一下子窜开老远,他惊异地盯着座头鲸:“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座头鲸认真地说,“我已经和家里说了,他们也终于同意。” “那……”虎鲸突然哑口无声。 好一会儿,他才说:“那你都没问过我的想法,你这鲸怎么这么霸道!” 真稀奇,海上霸王说别人霸道! 座头鲸慢腾腾游过来问:“那你是什么想法?” 虎鲸又往前游了段距离:“我不知道。” 座头鲸跟上去:“那你可以想想吗?想想是愿不愿意。” 虎鲸又游,座头鲸又跟,游出了好大一段距离,虎鲸才说:“我需要时间。” “多久?” “明年春天。” 时间回到现在,可是现在还没到冬天,座头鲸怎么就来了? 座头鲸说:“我等不及,我迫切想知道答案。” 虎鲸尾鳍拍打着海面,激起巨大的海浪。 座头鲸说:“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了吗?” 虎鲸啪地一尾鳍拍他脸上:“我都没想好!” 座头鲸垂下了大脑袋,似乎很失落。 “那我……” “阿座!我就知道你又跑这里来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座头鲸的话。 是他哥。 他哥焦急地说:“大家都出发了,你怎么调头又回来了?快跟我一起走,晚了这边要开始冷了,别在路上被冻到。” 说着才看到虎鲸,以及远远围观的虎鲸族群。 “哟!小虎鲸!”他哥揶揄地说,“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怎么样,得到答案了?” “我……”座头鲸刚要说话,又被打断。 “小虎鲸啊!”他哥游过来抬起鱼鳍拍拍虎鲸的背,“怎么样,我家阿座够高大威猛吧!” 虎鲸顶开他的鱼鳍,上下打量座头鲸,对方好像突然紧张起来,绷紧了身体。 “是挺高大威猛的,那又怎么样?” “高大威猛就肯定可以保护你呀,你想想,以你的性格……” “哥!”座头鲸顶开他哥,“你先过去,我马上来找你。” 他哥还要再说什么,看到座头鲸认真的眼神,还是游走了。 “不是,他什么意思啊?我的性格怎么了?有本事别走会来说清楚啊!” 虎鲸还在那边大喊大叫,座头鲸慢吞吞地游过去顶住他的嘴巴,虎鲸的声音消失了。 一触即分,座头鲸望着他说:“你没有躲开。你的想法呢?” 虎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火去顶座头鲸,对方放任他的动作,被顶出去好远。 在巨大的海浪声中,座头鲸听见他气急败坏地吼:“我都说了明年春天再告诉你!你烦不烦啊!” “必须明年春天吗?” “对!你现在给我去太平洋养藤壶去!明年春天我在这里等你。” “那好吧。”座头鲸慢吞吞转身,又突然回来把虎鲸顶出海面。 虎鲸毫无防备,为了自己的形象好险忍住了惊呼。 “那春天的第一缕风拂过海面的时候,我会一起回来听你跟我说——你愿意。” 虎鲸拍过去一股浪:“滚吧!” 座头鲸听话的转身,游出好一段距离,他突然停下转身望过来。 虎鲸还在原地,和他远远地对望。 他们之间隔着海水,距离不远不近,却仿佛都知道对方此刻心里必定不能风平浪静。 一阵风起,海面波光粼粼,座头鲸的声音被风和水带过来,他说:“明年春天,我想和你一起养藤壶!” 虎鲸转身不看他:“不要脸!” 等感觉到他游走,虎鲸又转身望着他。 阳光很温柔,海水很温柔,座头鲸的背影也很温柔,搞得虎鲸心里也挺温柔的。 春天想必也很温柔吧?还挺期待明年春天的! 第21章 气纯和花哥的二三事 花羊 气纯练剑回家的时候,在篱笆外面看到花哥正在种花,那盆花还挺眼熟的。 他推开院门进去。 花哥头也不抬地说:“茶壶里有热水,早饭在锅里热着。” “好。”他把剑放好,倒了两杯水走出来,一杯递给花哥,他一边说,“这花挺眼熟的。” 花哥把茶水接过去呷了一口,气纯觉得他喝茶都那么优雅。 花哥说:“这是我送给铁牢和山居的新婚礼物,养在房里对医治铁牢的旧伤有用,没想到被他们养得半死不活的。” 气纯蹲下去看,花确实枯黄了不少,以己度人,他摸着下巴说:“铁牢肯定把不愿喝的药都喂给了它。” 花哥瞥他一眼:“跟你一样,死倔德行!” 气纯低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无妄之灾。” “那是谁把我煎的药倒在荷花池里的?” “那是因为你故意放了很多黄连,特别苦,让我难以下咽。”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插手祁进和姬别情的事?” “那祁进毕竟是我师兄……” “那人家和姬别情感情比不上和你哦?” 气纯哑口无声,好一会儿才说:“我吃饭去!” 花哥把花移植好,撒了些药粉,就起身有条不紊地洗了手,拍了拍袍摆上沾的草叶,然后去厨房。 看到气纯坐在桌边吃饭,他过去伏身从背后抱着他。 “我不是气你插手别人的事,你是纯阳的大侠,你爱行侠仗义,我懂,我只是气你不爱护自己的身体。那姬别情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我都知道,要不是顾及到祁进,他绝不会手下留情。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无声息地躺在血泊里,我也不想看到你遍体鳞伤了还要骗我说你不疼。我是医者,我明白那样有多痛苦……” 第23章 气纯放下碗筷握住他的手:“墨言……” “药王说我从小就固执,认准了什么就绝不会放手。”花哥把头靠着气纯的侧颈,“我认准了你就绝不会放手,我想保护你,想让你万事无忧,想让你不受任何伤害,可是那次你让我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时候我多害怕多难受,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放心。”气纯用下颌蹭了蹭他的脸颊,“我会保护好自己。” 傍晚,气纯陪花哥采药回来,边往簸箕里摆放药材,气纯边说:“山居来信说他要回藏剑山庄一趟,听说是问水和傲血出了点状况。” 花哥把簸箕抬到药架上:“也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年轻人就是活力充沛啊!” “嗯。”气纯深表赞同,“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花哥揶揄他:“道长都发话了,那是肯定的。” 气纯扔一块儿重楼去砸他,被他接住放在簸箕里。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呢?我记得你以前挺高冷的啊?别人来求医你都爱搭不理的。” 花哥说:“因为是你啊。” 气纯别过头不说话了,从花哥这里看去,可以看到他红红的耳尖。 晚上泡脚的时候,气纯突然说:“一年一度的名剑大会又要开始了。” 花哥往盆里扔药材,看对方一脸怀念,他最后还是说:“我陪你去。” 气纯侧头看着他,突然凑过来往他脸颊亲一口:“你最好了!” 花哥凑到他耳边不怀好意地说:“那今晚我有没有什么好处?” 气纯这回脖子都红了,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逗得花哥哈哈大笑。 烛火摇曳,药香四溢,屋里笑声不绝,院子里虫鸣阵阵,星空遥遥。 第22章 报复1但愿长久 “单哥,等我做完这一单生意,也像你这样退休回老家待着吧,这么些年刀口舔血的日子,真特么不是人过的呀!”田军一边刮着自己的络腮胡,一边抱怨。 单成斌收拾好行李——就一个包,里面是一套换洗衣服,还有一些特殊物品,从镜子里看他一眼,说:“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心想事成吧。” 田军收拾好不听话的胡子,蒲扇一般的手掌拍在单成斌结实的胸膛上,“借你吉言,那单哥你一路顺风!” 回到老家,迎接单成斌的不是父母安排的妻子李建红,而是她的灵堂。 单成斌和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妻子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他也非常感谢这些年她对二老的照顾,便给她办了葬礼,并详细跟寨子里的发小问了情况。 “红姐去城里给你爹取药,结果第二天还没回来,晚上就接到电话说红姐出了车祸没了,让去领尸体……红姐人这么好,不该有这些惨事的啊!那些挨千刀的!”单双耀面色痛苦,双眼通红。 单成斌只是点了点头,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天,单成斌接到了一个电话,拿着老式手机按了接通,那边就传来田军咋咋呼呼的声音。“单哥我跟你讲,我生意成功,也顺利退休啦!唉,听说这次的目标人物是个病危老头,要解决他简直易如反掌啊!” 田军还在说,单成斌就听着,等他说的差不多了,再和他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几年之后,二老寿终正寝,临终前老太太心里还记挂着李建红,就泪眼昏花地紧紧捏着单成斌的手说:“是我们单家对不起建红,对不起建红啊!” 安葬了二老,单成斌离开老家,进了城。 高鉴鸿正在院子里看书,看的正入迷,手里的书就被姐夫刘志勇抢了。 “大晚上的少看些书,对你眼睛不好,吃药吧。” 高鉴鸿吞了药片,喝了一大杯水,看着给自己换义肢的姐夫,欲言又止。 刘志勇一抬头看他那样,就说:“你姐说今晚她就不过来了。确实来不了,今晚她值班,最近医院又忙。”说着,义肢已经安好了。 高鉴鸿点了点头,扶着刘志勇站起来,试了试,就自己走进了屋。 他知道大姐为什么不太爱理他,因为是他害死了小妹,如果几年前不是他忙着去给主治的病人做手术,又怎么会出车祸,害死了非要一起去的小妹。 “姐夫你坐,我给你倒杯水。”高鉴鸿心里难受,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你别忙了,我自己会倒的。”刘志勇连忙喊住他。 结果高鉴鸿直接进了厨房要做饭,刘志勇也就没再阻止他,只是帮他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回到家里,看着正敷着面膜的妻子,刘志勇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鉴鸿还好吧?”高鉴芳担心地问道。 “你明明担心得不行,偏偏又不自己去,每次都让鉴鸿想多了难受。”刘志勇一边去盥洗室洗漱,一边说。 “你以为我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臭嘴,我一去就管不住,总要冒些伤人的话,让鉴鸿心里更难受,那我还不如不去。”高鉴芳面膜也敷不下去了,也进了盥洗室洗漱。 “唉,如今高家就剩你俩姐弟,真是……” “志勇,要不我们雇个人照顾鉴鸿吧,我怕我们出差的时候他照顾不了自己。” “行,那我明天去和他说说这事儿。” 于是,过了几天,高鉴鸿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牛高马大、身强体壮的单成斌。 “姐夫,这……”他疑惑地看向刘志勇。 “就是前几天跟你说的,你姐担心我俩出差了你一个人不方便,就请了一个人来照顾你。你放心吧,这是我高中同学单成斌,勤劳能干,人还好。” 这种推销一样的语气,让高鉴鸿很是无语,不过既然是姐夫的高中同学,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刘志勇一走,高鉴鸿就和单成斌说:“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麻烦……” “不麻烦,你姐姐付了工资的。”单成斌淡定地打断他。 “……”高鉴鸿从来不擅长和别人相处,更不要说是头一回见面的陌生人了,于是他默认了单成斌的存在,反正只要不是家政阿姨就好,他不太习惯和除了家人的其他的女性待在一个屋檐下。 单成斌确实勤劳能干,会做饭,会打扫卫生,还在院子里种了一些有助睡眠的花花草草,经常失眠的高鉴鸿脸色终于慢慢红润起来,而且还经常推着高鉴鸿去公园散步,是个体贴入微的人。 高鉴鸿从小到大都期待细水流长的爱情,期望有个体贴入微的妻子,他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做饭,一起去公园散步,他也很庆幸自己的女朋友确实是个温柔的人。 但是温柔的人也会挑对象,几年前出了车祸截了左腿,已经和他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也分手去了其他地方。 这些年,大姐和姐夫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孩子,对方初次见面都很欣赏他,可是一见他走路,就都不再联系。 高鉴鸿后来也想通了,自己过挺好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当初在医院里存下的工资,以及那场车祸得到的补偿足够他生活半辈子。 只是没人一起说话,没人一起做饭,没人一起手挽着手去公园散步而已。 第24章 是有些遗憾,但是不足以让他难受。 可是,如今有人和他说话,陪他一起做饭,还推着他一起去公园散步,有时候他装上义肢,两人也会并肩同行。 从小到大都这样,高鉴鸿容易对亲近自己、照顾自己的人产生好感,更何况面对的是单成斌有意地亲近和体贴。 “单哥,今天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些牛排吧,我煎的牛排味道还可以。”高鉴鸿如今很依赖单成斌,完全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疏离冷淡。 “嗯,那一会儿我去开车。”单成斌看着对面追逐打闹的几个小孩子回道。 高鉴鸿心思不在身边,没注意到对面跑过来的小孩子,只是问道:“那再做几个什么菜?要不买些西兰花吧,我看单哥很喜欢吃。” “都可以,按你说的来吧,还可以买点西红柿,你可以做个西红柿蛋花汤。”单成斌伸手护住高鉴鸿,放出几分刀口舔血的气势来,让那几个小孩子绕道而行,不会冲撞到高鉴鸿。 正在思考的高鉴鸿见他这一举动,再听他说到西红柿蛋花汤,心里瞬间暖暖的。 “好,那我们回去吧,回去开车去超市。” 单成斌扶着高鉴鸿转身回了家。买好了菜,二人又回到家一起做饭,然后吃了饭又一起洗碗。 日子简单温馨,过的飞快。转眼间春节要到了,高鉴鸿被单成斌养得圆润了不少,脸色红润,也不再失眠,连身体都好了不少。 想着单成斌可能要回老家过年,吃完晚饭高鉴鸿就问:“单哥,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回老家过年?” 单成斌切着苹果,“家里没什么人,不回去也行。” “那叔叔阿姨呢?”高鉴鸿放下手里的书。 “没了。”切好苹果,单成斌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去厨房洗水果刀。 “对不起,我不知道……”高鉴鸿感到很抱歉。 “没事儿,寿终正寝,老人家走得安详,就是……” 看着擦手上水珠的单成斌,高鉴鸿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老太太走的时候还记挂着她儿媳。” 高鉴鸿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变化:“我有嫂子啊原来。” “几年前没了,到城里给老爷子取药,出车祸没了,老太太就一直惦记着老单家对不起她。”单成斌在茶几边盘腿坐下,脸色没有什么不同。 “对不起单哥,我不太会说话……” “没事儿。”单成斌道:“吃苹果吧,挺甜的。” 吃着苹果,高鉴鸿小心思又动了:“那单哥你今天要不和我一起过年吧,我反正我一个人过,怪孤独的。” 单成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大清早单成斌就载着高鉴鸿去超市购了一大堆年货。 回到家里,单成斌让高鉴鸿去坐着,他一个人把年货搬到了房里。 高鉴鸿连忙给他倒水,让他坐着休息,然后自己去厨房把蔬菜和肉类分门别类放进冰箱。 突然被人从后面贴上来,高鉴鸿手里拿着的金针菇差点掉在地上。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让他浑身发热。 “我来吧,你站久了会不舒服。”单成斌接过高鉴鸿手里的东西。 年夜饭很丰盛,在吃饭前,高鉴鸿又接到了姐夫的电话,那头说话的却是大姐:“真的不来这边过年了?” 高鉴鸿愣了一下,笑着说:“是的大姐,祝你和姐夫除夕快乐!” “好吧,你也是,除夕快乐!”挂了电话,高鉴鸿带些满脸的笑容去帮单成斌拿碗筷。 “这么高兴?”单成斌打趣道。 “是啊,和单哥过年,特别开心!”高鉴鸿不由得说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偷偷去看单成斌,却看到他也在笑。 单成斌笑着说:“我也是。和你一起过年,特别开心。” 高鉴鸿忍不住东想西想,还时不时自以为很隐蔽地偷瞭单成斌,对于单成斌这个退役雇佣兵来说,他的目光实际上特别显眼,但是他没有戳破。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还是老节目老味道,只是换了好几个新面孔。实在无趣得紧,高鉴鸿见单成斌也没兴趣看春晚,就拉着他聊天。天南地北地聊,想到什么说什么。 被问到脚的事,高鉴鸿沉默了一下,才说:“几年前出了车祸,就没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单成斌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以后我在。” “嗯?”电视上刚好播到有个明星的成名句子“观众朋友你们好呀,我真想你们啊!你们想我了吗?”,所以高鉴鸿有点分心,没注意听单成斌说了什么,再加上单成斌声音小,他没听清。 单成斌也没有多说,只是看着小品。房里一时安静下来,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初二的时候,单成斌说要回家去给爸妈拜年,高鉴鸿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说出想一起去,而单成斌竟然也默认了。 但是高鉴鸿并没有跟着去二老的坟地,只是在单成斌老家附近散步等他。 看着李建红冰冷的墓碑,单成斌拳头握紧又松开,只是烧了纸插了香就下了山。 “这里空气真好,老了来这里定居也不错啊!”回去的路上,高鉴鸿一脸轻松地说。 “嗯,这个想法可以。”单成斌有些沉默。 高鉴鸿便不再多说。 回到市里,高鉴鸿又和大姐姐夫一起去了爸妈和小妹的墓地。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妈妈和小妹,高鉴鸿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晚上回家,好了很久的失眠又来袭,他辗转反侧,盯着窗外的花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他被高中同学喊去聚会,这些年大家各奔东西,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就喝了很多酒。 结束聚会,是单成斌去接的人。 高鉴鸿醉的颠三倒四的,大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架势。而且仿佛酒壮怂人胆啊,从来不敢有什么越矩动作的人,竟然敢赖在单成斌身上,求抱抱,求背背。 单成斌竟然真的把人背到了卧室,给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就帮他脱了外衣,盖上了被子。 “单哥,我难受。”喝醉的人无意识地耍起了酒疯,也不歇斯底里,就是哼哼唧唧说自己难受,问哪里难受,他又哼哼唧唧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囔着:“哪里都痛。”还拉着单成斌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这里最痛!有人在拿锤子敲!” “没事,我在呢,睡一觉就不痛了。”单成斌帮他掖了掖被角。 “还是痛,骗人,哼!”三十出头的人了,突然耍起了孩子脾气。 单成斌有些无奈。 “单哥,我们一起睡呀,暖暖的!”高鉴鸿不知又发什么疯,拍着床铺非要让单成斌上去一起睡。单成斌不好逆着,就顺着他躺了上去。 高鉴鸿自觉地把头靠到人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着了。 单成斌却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入睡。 第二天酒醒了,想起昨夜的种种作为,高鉴鸿脸色通红,尴尬非常,感觉都不能和单成斌独处一室。于是他借口有朋友约就出门了。 他以前很少出门的,今天出来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在路上刚好又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昨天聚会这同学没能去,就邀请他喝一杯,虽然昨晚才醉过,今天也不好再喝,但他想想反正没事,不喝酒就行了,就和那同学一起去了一个偏僻清净的小酒吧。 第25章 这边的街道人很少,公园里也基本上没人散步,所以酒吧里客人不多,零星几个,音乐也不吵,很适合思考问题。 但是那个同学并没有给高鉴鸿思考的时间,一直拉着他说话,还一个劲儿让他喝酒。 高鉴鸿婉拒几次,那同学就有些不高兴,高鉴鸿不太擅长和不熟的人相处,迫于无奈,就喝了一杯。然而就是这一杯酒,差点让他吃大亏。 高鉴鸿从小就长的清秀,个子不高,皮肤又白,眼睛大大的,总是带着温暖和煦的微笑,从初中就很容易吸引gay的目光,这个酒吧刚好是gay吧,他喝的那杯酒里被下了料。 他这同学叫黄浩,从高中就觊觎他很多次了,如今有这样的好机会,就算是残疾又如何,反正味道总归差不到哪儿去。 高鉴鸿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被压在沙发上了。他挣扎推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同学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又惊又恐,还很难堪。 他左脚使不上力,衣服已经被撕裂了,一粒粒纽扣掉在地上,他又不敢大声呼救,只能又推又踢。 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他心里一慌,顾不上什么,右脚用力把那人踹了下去,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黄浩被踹到已经激动的某个地方,咬牙切齿,叫骂不断,却疼得站不起来。 出了酒吧,高鉴鸿一边跑一边拨通了电话,也没看是谁的,就喘息着说:“救我……安宁路明湖公园……” “你别乱跑,电话别挂断,藏起来,我马上来!”是单成斌。 高鉴鸿一边想着得救了,一边在公园找个树木茂盛的地方蹲了进去。 身体越来越热,高鉴鸿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气急败坏的骂声。 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心惊胆战的,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小声地说:“单哥,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对面没说话,呼吸却滞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妻子,我……” “嘘,别说话,藏好,我会找到你的。”单成斌打断了他,加快了车速。 “找到你了!”树丛被拉开,露出黄浩那张可恶的脸。 高鉴鸿瞪大眼睛,一直往后退,黄浩也钻了进来。 “小宝贝,你还挺会找地方的啊,这地方真不错,很刺激!”黄浩伸手来抓高鉴鸿。 高鉴鸿惊恐地踢他:“滚开!” 换来的是一巴掌,他后背撞在树枝上,直接出了血。 高鉴鸿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又踢又推,一边对着手机喊:“单哥,单哥!”哭腔让人心疼极了。 黄浩却觉得越发兴奋,“乖啊,马上就让你舒服!”他压了上去,要伸头去亲高鉴鸿,一边伸手去摸高鉴鸿,动作非常粗暴。 可惜还没亲到,他就被人抓住脚拖了出去,直打得他哭爹喊娘,求爷爷告祖宗地求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被一顿好收拾。 单成斌抛下团成死狗一般的人,钻进树丛,就看到了眼睛挣得大大,一脸惊恐后怕的高鉴鸿。他怒从心边来,脱下大衣裹住高鉴鸿,轻柔地把他抱起来。看到地上鼻青脸肿的人,目光触及他的裤子,抬起脚冲着那个地方一脚踩下去,毫不留情。 在杀猪一般惨叫声中,单成斌抱着高鉴鸿驱车离开。 “单哥,是你么?”高鉴鸿从恐惧中缓了过来,还在瑟瑟发抖。 “是我,别怕。”单成斌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高鉴鸿把头埋在他怀里,浑身冒着热气,闷声闷气地说:“难受。” “哪里难受?你忍忍,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不去医院,单哥帮帮我就行了。”高鉴鸿搂住单成斌精壮的腰。单成斌把车靠边停,真的帮起了高鉴鸿。 等第二天在单成斌怀里醒来,高鉴鸿简直没脸见人了,但是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是该负责。 等单成斌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高鉴鸿亮晶晶的眼睛。 “我们……” “单哥,我们交往吧。”高鉴鸿打断了欲言又止的单成斌。 单成斌沉默了一会儿,在高鉴鸿渐渐苍白的脸色下,点了点头。 于是,高鉴鸿成了有男朋友的人。别提他心里有多高兴了。 既然已经在交往,那高鉴鸿就更加没脸没皮,连去厕所都要腻着,去厨房也要挂在单成斌身上。单成斌身强体壮,没说什么。 就是去浴室的时候,高鉴鸿非要跟着,单成斌无奈,把人揪进去好好收拾了一通,再出来的时候,他被单成斌抱在怀里大步如飞地走进卧室,放在床上。 高鉴鸿咂咂嘴,颇为满意。 日子就这样过着,平凡,却温馨。 这天晚上,结束一番运动之后,单成斌突然下床去自己之前的卧室拿了一个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高鉴鸿好奇地问。 “你试试就知道了。”单成斌却并不回答。 看着单成斌把装着无色的液体的注射器拿出来,高鉴鸿脸色大变。 “单哥,你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那东西,只是一些助兴的小玩意儿。”单成斌却并不看他。 “真的吗?”高鉴鸿狐疑不已。 “真的。”单成斌拿着注射器走过来,“来,手伸出来。” 高鉴鸿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单成斌,老老实实伸出了手。 那液体一进入血液,高鉴鸿就知道自己被骗了,那种感觉,让他心里发寒。但是很快,他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了了。眼前开始出现斑斓的色彩,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快感袭来,让他□□,如痴如醉。 看着高鉴鸿脸上痴迷的神色,单成斌握紧拳头,把注射器都捏碎了。脸上划过犹豫和心疼,片刻,他就压了上去,吻住高鉴鸿半张的嘴巴。 第二天清醒过来,高鉴鸿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双手别分开绑在了床头。 单成斌推开门进来,抬着水和食物。 味道还是一样香,高鉴鸿却完全没有胃口,只是盯着他看。 “别看我。”单成斌放下托盘,伸手捂住高鉴鸿的双眼,感受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因为眨眼的动作扑在手掌心,低沉着说:“我是在利用你,我是在报复你。”掌心湿了,单成斌却不敢细想那是什么,只是强硬地喂高鉴鸿喝水吃饭。 高鉴鸿也开始配合,他不信他的单哥真的这么狠心。他也想知道他的单哥的报复什么,为什么要报复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高鉴鸿都被关在卧室里,吃喝拉撒都由单成斌来管。高鉴鸿也试过让单成斌放了他,跟他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单成斌仿佛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 也许是窥破了自己的心思,最后一次单成斌有些失控。 事情结束后,高鉴鸿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不住地抽搐痉挛,而单成斌却说了几句话狼狈地离开了。 他说:“现在我们两清了,以后各走各的路,再也不见。” 侧头不甚清明地看着落荒而逃的高大背影,高鉴鸿眼角滑下一颗包含了心酸失落的泪,然后继续无力地瘫在床上,布满了痕迹的身体抽搐着,红红的眼睛眼神迷离。 第26章 刘志勇一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对他冲击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高鉴鸿已经休克,便慌忙做了些急救,等高鉴鸿有了意识,刘志勇就连忙用床单裹住他的身体,抱着他出门开车去医院。 车速一直在加快,后座躺着的高鉴鸿又开始抽搐起来,刘志勇心里着急,又提高了速度,一边拨出了高鉴芳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刘志勇还来不及说什么,高鉴鸿就抽搐着从后座上滚下来,他心里一急,扭头去看,而在他正前方,一辆大卡车直冲而来。 一阵剧烈的翻滚震动后,意识迷糊的高鉴鸿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听着遥远的鸣笛声,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面对的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姐。 “几年前你害死了小妹,如今又害死了你姐夫,你怎么不去死啊!该死的是你啊!你这个扫把星啊!我高鉴芳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因为你失去那么多,高鉴鸿,你怎么不去死啊!” 看着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大姐,高鉴鸿心里揪的难受,他知道大姐悲伤,愤怒,所以说出这些话多少带了些失控,可是他也知道,确实怪自己,自己确实是个扫把星。 把失控的高鉴芳拉出去,和高鉴鸿以前一个科室的王医生安慰道:“不全是你的错,几年前是因为有人酒驾,才会发生车祸,说起来你还是无辜的,这次是因为那辆卡车超载,你别太自责。” 高鉴鸿摇头:“我没事。” 想到什么,他问:“几年前那场车祸,出事的除了我妹妹,还有谁?” 几年前那次车祸很严重,都上了社会新闻报道,所以王医生记得很清楚,他想了想说:“还有一个不幸的女人,说是进城给公公取药,就坐在那辆酒驾的车上,她男人在外地工作好几年没回家,公婆都靠她服侍。” 高鉴鸿闭上了眼睛,想起单成斌说的亡故的妻子,也是到城里给公公取药,也是几年前,也是出车祸被连累。 “你好好休息,身体里的毒素已经都排出来了,但是以后还是要注意,那种东西……”检查完没有什么问题,欲言又止的王医生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静到呼吸起来胸口都痛。 侧仰头看着一滴一滴下落的液水,高鉴鸿痛苦地揪住了白色的床单。 原来你靠近我,对我那么好,都只是为了报复我吗?单哥,你做到了。单成斌,你的报复成功了。 心里叫嚣着难受,身体上的伤口也闹闹腾腾,离去很久的失眠又回到高鉴鸿身边,他整夜整夜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灯火从暗到亮,又从亮到暗。就如同他的人生,从亮到暗,好不容易又亮了,却被人又残忍地灭了。 最后看他越来越憔悴,王医生看不下去,在他输的液水里加了一下含镇定催眠成分的药水。 出院后,高鉴鸿去跟不愿意见他的大姐告别,然后坐车去了乡下。 踏入充满泥土气息的地界,头上和胸口都还缠着纱布的高鉴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感受到了生生不息的生命。 高鉴鸿去了厨具店,买了东西就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脚步又稳又快,完全看不出他重伤未愈,还拖着一只义肢。 再次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恍若隔世。 “单哥,我想你了。”高鉴鸿笑着说。 单成斌没想到他还会来,就像他没想到分开这段时间,他也会时常想起这个人,想他那天有没有事,想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想他……会不会想自己。不,应该是怨恨自己。 可是再次看到这个人憔悴的笑容,他的心又猛地跳动起来。“你……”怎么样?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带我去看看嫂子吧。”高鉴鸿笑着说。 于是二人并肩同行,一起往山上爬去。 期间有些地方崎岖不平,单成斌下意识要去扶,却被温柔地拒绝了。 “我自己能走的,单哥你看。”青年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和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单成斌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原来这就是嫂子啊!”高鉴鸿看着眼前的墓碑,脸上终于没了笑容,他突然跪下,单成斌都来不及阻止。 “嫂子,对不起!”高鉴鸿左腿是义肢无法弯曲,便右脚单膝跪着。 “你不用这样……”单成斌扶他起来。 “谢谢。”高鉴鸿低声道。 他已经装不下去了,从看到这个人开始,他就在装,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宽容大度。其实他从来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嫉妒,他怨恨,同样的,他也难过,也自责。 不管是几年前,还是几个月前,不管是单成斌的妻子,自己的小妹,还是大姐和姐夫,他都揽在自己肩上,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很感谢单成斌陪自己的那段时间,就算是假的,他也感谢。 他尝过了人世的悲和喜,爱与恨,也尝过了生离死别,本就该结束了。 几年前就该结束的,那样也不会害了姐夫和大姐。不,也许从他出生就该结束的,那样就不会害死小妹。也不,也许该从他还没出生就结束的,那样他就不会害母亲难产,不会害母亲慢慢衰弱下去。 一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人,居然还妄想爱和被爱,多么可笑? “单哥,谢谢你。”高鉴鸿抬头看着单成斌,额头上雪白的纱布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 本该是报复成功后的喜悦,然而单成斌心里却全都是疼惜。 他原本就没同意娶妻,做的这些事,只是因为老太太临终前的一句话。 他甚至想过结束高鉴鸿的生命,但是最后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在发现自己的想法之后,才会落荒而逃。 更何况这这些天他也差不多想明白了,发生车祸,也不都是高鉴鸿的责任,他也因此失去了左腿,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不知道自己走后高鉴鸿又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却觉得刺眼,已经后悔当时转身离开。 高鉴鸿咳嗽了一下,靠近单成斌,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脸颊上。 “再见。”一声低吟,然后就是浓郁的血腥味。单成斌猛地睁大眼睛,接住了高鉴鸿往下滑的身体。而高鉴鸿的胸口处捅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血咕咚咕咚地涌出来。 单成斌心事重重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会自杀! 他是医生,知道怎样捅能让生命流失最快。 “我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离开的,可是我忍不住了……一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罪孽……我舍不得离你太远……单哥,离你太远……心口好疼……” “鉴鸿!”单成斌愣了一下,连忙抱起高鉴鸿,“我送你去医院,没事的,伤口不大,没事的。” “单哥,院子里你种的花都死了……我是不是浇太多水了……你一走,我又开始失眠了……我好困啊……”高鉴鸿却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一些自己都莫名奇妙的话。 “别睡,鉴鸿,别睡,医院马上就到了,鉴鸿!”单成斌完全慌了神。 第27章 高鉴鸿看着摇晃的天空,看着刺眼的阳光,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喃喃自语道:“鉴鸿……是鉴鸿……还是建红……啊,单哥……咳咳……”他开始咯血。 “鉴鸿,是高鉴鸿,高鉴鸿!是你,一直是你!”单成斌疾步如飞,直接跑了起来,头一次觉得卫生院那么远,头一次觉得从小奔跑到大的乡间小路那么曲折。 “是我啊……单哥……是我吗?”高鉴鸿双眼渐渐失去神采。 单成斌完全不敢低头看上一眼,就怕看到他满脸的血。原本紧紧抓住手臂的手松开,软软地垂了下去,单成斌脚步一停,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不远处传来小狗的叫声,那里就是寨子里的卫生院,不远,就几十步的距离。 然而,他却停下了脚步。 “鉴鸿?高鉴鸿?”单成斌试探着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响应。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瘦骨嶙峋,脸色苍白,脸上都是咳出的血,胸口也还在冒着血,却没了呼吸起伏,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双眼也紧紧地闭着。 单成斌满脸的难以置信,通红的双眼却争先恐后地涌出了泪水。 …… “单哥,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缘分啊,我们可有几年没见了啊!”街上偶遇田军,单成斌和他一起坐在烧烤店里,看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听他絮絮叨叨回忆往昔。 说到离开雇佣兵组织前,田军又想起了最后一次任务。 “我觉得那肯定是老大看我去意已决,故意放水让我去做那么简单的任务,都一快要病死的老头了,非要大材小用,浪费我这样的人才啊!”田军灌了一大口酒,酒气上头,脸色通红,“我跟你讲单哥,我刚开始就是这样想的,结果老大说那老头的主治医生很厉害,指不定能帮那老头再活几年,我就想啊,难道老大的意思是让我解决那个医生?” 吃了一串鸡胗,田军抹了一把络腮胡上沾到的酒渍,“我这人就脑子会转,我揣摩着老大的意思,就想去会会那个医生,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单成斌很是配合地抬眼问了一句。 “嘿!”田军跟说书似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让老板侧目而视。他接着说:“我还没出手呢,那个医生倒霉催的,就和酒驾的人‘砰!’的撞到一起去了,嘿,你说巧不巧!我听说啊,后来那医生的小妹没了,他自己的左腿也没了,就辞职不干了。哎呀,你说这贼老天啊,我都没想好咋整呢,他就给我都办齐套了,嘿!来单哥,敬老天一杯!” 半天没人举杯,说的天南地北找不着自己的田军定睛一看,对面哪里还有人,只有半杯啤酒。 喝醉了的田军也看得开,觉得自己也许是做梦了,就伸手抬起那半杯啤酒,双手一碰,“哐”地一声,咕咚咕咚地喝了自己的,又把那半杯啤酒泼到地上,文邹邹地吟道:“哎嘿,一杯还酹江月啊!” 老板看神经病一般地看着田军,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离开了烧烤店,单成斌一路风驰电擎地来到市医院,熟门熟路地来到重症监护室。 护士站的护士见他又来了,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单成斌隔着厚重的玻璃,恨不得把脸贴在上面,静静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看了好久,单成斌才离开医院,出了住院部,他回头看着这所医院,心里第无数次期待着那个人可以醒来,可以再次看到那个人温暖和煦的笑容。 病房内,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着高低起伏的波浪线,某一刻,却突然成了一条不再有起伏的平线,冰冷的仪器发出长久的“嘀”声,预示着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 最后,高鉴鸿还是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离开了他憔悴孤独的大姐,离开了他心怀期待的单哥,离开了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世界。 第23章 报复2此生长久 这条路高鉴鸿走了无数次,从他幼儿园开始,到现在他读高中,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条路,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他走了十一年,这条路附近的一切,他都非常熟悉。 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他家就在小巷子尽头拐角处。 老旧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抬头看去,可以看到细细长长的一条天空,被电线无情切割成无数块。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眼看着要下雨。 高鉴鸿低头看了看坑坑洼洼的路面,又看到自己沾了泥点的运动鞋,想着要是下雨了,肯定要变成落汤鸡,回家又要被奶奶数落,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里是老城区,很久之前就说要拆迁了,让这里的人入住整洁明亮的新小区,可是从高鉴鸿小学到现在,刚好十年,除了斑驳的墙上褪色的“拆”字,唯一的变化就是越来越老久,就是没看到拆迁队的来。 不知何时起,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亦步亦趋,高鉴鸿敏感地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捏紧了书包带,心里安慰自己:这条路我走了那么多次,不会有事的,马上就能看到家了,别疑神疑鬼的! 然而在看到自己住的房子的时候,在那个“缺胳膊少腿”的“拆”字出现在眼睛里的时候,高鉴鸿的眼前也出现了两个人,流里流气的,挡住了那个快要“寿终正寝”的“拆”字。 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高鉴鸿把书包带都捏变形了,那两个人抖着脚盯着他,满脸的不怀好意。 老城区不但房子破旧,还容易滋生一些惹是生非的人,杀人放火不敢,尽干些偷鸡摸狗收保护费的缺德事儿。 就眼前这俩,因为偷鸡摸狗被逮进派出所拘留了十几天,衣服头发都没打理,没准儿刚出来,连脸都没洗,就来堵人了。 因为他俩偷高鉴鸿奶奶养来下蛋的鸡,被高鉴鸿看见了,然后在他俩拔毛烤鸡的时候,被高鉴鸿毫不犹豫找来的警察叔叔逮了进去,进行了为期五六天的,主题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念的思想教育,耳朵都要起茧了,还是没学会“和谐”和“文明”,刚获得自由就来堵人报复。 身后的脚步停了,今天躲着没露面的太阳终于舍得在落下的时候露面了,偏西的光线从背后照射而来,那人被阳光拉的长长的影子完全笼住了高鉴鸿,高鉴鸿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这人很高。高鉴鸿心里想道,而且他们是一伙儿的,我肯定打不过。 那俩小混混不说话,也不抖腿了,就盯着高鉴鸿不怀好意地看。 身后的人靠近了!高鉴鸿突然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本没那么胆小,这些小混混也不敢闹出人命,最多就是打得他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好吧,很疼。 除了丑和疼,也死不了,所以他一般就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蜷成一团抱住头,等他们发泄够了就算完了。 但是在身后那个人靠近的时候,他却脊背凉飕飕的,下意识地动了动脚步,这是他想跑路的前兆。但是他跑不掉了。 因为那个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还捏了捏他的后颈肉。 这是一双宽大厚实的手,手指修长,掌心温热,带些薄茧。 第28章 “单哥,就是这小子,狠啊!” “就是啊,我们兄弟俩也没做什么碍着他的大事啊,就为了一只鸡,就把我俩送了进去。” 大手移到了头顶,还用力地揉了揉,高鉴鸿用力握紧拳头,才能忍住自己想要反抗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反抗了也没用。 “这小子这么狠的?你们先走吧,他交给我了。”身后那人的声音响起,十分低沉,带些刚刚渡过变声器的微微沙哑。 那俩兄弟可不敢违背,只好冲高鉴鸿啐了一口就利落地走了。 “好久不见,都长的这么大了?怎么还变小刺猬,浑身带刺了啊,鉴鸿弟弟。”身后那人把高鉴鸿的身体掰过来,弯下腰低头看着他。 高鉴鸿抬头一看,一张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帘,直到此刻,他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单成斌?!”高鉴鸿惊呼出声。 “哟,还记得我呀,小弟弟。”话里带着笑意,可是手上的力道却越发的大。 这人以前是附近的小混混,经常帮网吧看机,走到哪儿都带着一个呆呆傻傻的姑娘,听说是他的姐姐。 后来这姐弟俩搬走了,据说是被外地的外婆接过去了,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要说起来,高鉴鸿和单成斌也没什么矛盾,连交集都很少,就是时不时地碰面,招呼都不打的那种。 高鉴鸿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偏偏那个傻姑娘单红却很喜欢他,每次看到他都要粘着他,高鉴鸿也不好和她一个傻子计较什么,但是有一次高鉴鸿还是被惹到了,因为那个傻子那天突然嚷嚷着让他当她弟媳妇,给她弟弟生个大胖小子。 天生有缺陷的高鉴鸿一听,那还得了,气的都要爆炸了,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太大,不小心把坐在他旁边的单红带摔着了。 单红是真的就跟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一样,十几岁的人了,摔了个大屁墩儿,躺在地上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高鉴鸿也知道她没有恶意,根本分不清是非,只是说说而已,但是他就是忍不了听别人这样说他。 他当时在网吧里兼职打扫卫生,刚好就是单成斌看的那个网吧。 一听到姐姐的哭声,正帮别人玩拳皇的单成斌推开围观的人就大步走了过来。 “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单成斌拉起单红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锐利地眼神环顾四周,围观的人顿时做鸟兽散,只有拎着桶的高鉴鸿站在原地。 自此,这俩人就有了小矛盾。 高鉴鸿躲着单成斌姐弟走,单成斌也不让傻子姐姐靠近高鉴鸿,但是单红总是很顽强地背着弟弟找高鉴鸿玩,也不打扰他,就是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也许是反应过来上次说的话惹到别人了,每次想和高鉴鸿说话,都得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好久,见他没生气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几句语序混乱的话。 高鉴鸿不理她,也不打断她,每次都当没听到。 后来这姐弟俩去了外地,没了那个傻子姐姐在耳边念叨,高鉴鸿还有好几天不怎么习惯呢。 怎么,现在他们又回来了? “想什么呢弟弟,想的都呆住了。”单成斌的声音把高鉴鸿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高鉴鸿拍开头上的大手,退后了一步,直视着眼前高大的人。 这人不会跟他动手,那次在网吧也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扶着单红走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单红姐呢?”其实高鉴鸿还是有点儿喜欢那个傻子姐姐的。 单成斌挑了挑眉,把手放兜里,无所谓地说:“老婆子去见玉帝了,我们肯定就被撵回来了。我姐在家里织毛衣。” 高鉴鸿没什么反应,“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唉!我说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看到没?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就能要你的小命!”单成斌从后头拉住高鉴鸿的肩膀,把拳头举到他眼前晃了晃。 高鉴鸿侧头看了他一眼:“哦。”态度之敷衍,不用看他的表情都能感觉到。 不待单成斌说什么,高鉴鸿又说:“你刚回来不久,不要和那些人打交道,都不是些好东西,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单成斌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也就是无聊,谁把他们当回事儿。”他就是刚回来几天,需要熟悉一下有些变化的城市,所以认识了那俩兄弟,被那俩兄弟尊为大哥,自然要有大哥的做派,顺便来帮他们出出气,当然,现在出气是不可能出气的了。 “哦,那我走了。”高鉴鸿提了提书包,果真就走了。 看着长高了不少的高鉴鸿的背影,单成斌挠了挠头喊:“对了,我转学到你们学校了,以后咱们可就是校友了!” 老婆子虽然驾鹤西去了,但是也给姐弟俩留了不少的遗产,直接请了律师写了遗嘱,还委托律师给单成斌办了转学手续。 于是,单成斌成了高鉴鸿的校友。 等第二天到了教室坐下,高鉴鸿才知道,单成斌这家伙还成了他的同桌! 高鉴鸿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上课认真,又不惹事,几乎所有老师都喜欢他,除了体育老师。 高中体育课是经常被瓜分的对象,体育老师更是主科老师嘴里经常生病或者有事的存在,一周难得有那么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当然得重视,可全班就一个高鉴鸿身体还不如女生,跑点步都能中暑晕倒,去医务室打了好几次点滴。 偏偏他又是主科老师心里的大宝贝,见不得他的学习受一点点影响,所以直接跟体育老师说好,体育课高鉴鸿不去上,就留在教室学习,要么就去办公室帮老师批作业。 如此这般,高鉴鸿的体育测试总是以一己之力拉低平均分(当然这是体育老师的看法),其实体育也不算平均分,只要体能测试能过就行了。偏偏高鉴鸿他不能过呀!但是几个主科老师轮番上阵劝说,又是什么升学率咯竞赛咯一通叨叨,体育老师也只能昧着良心让他卡着边过去。平时也多叮嘱他适当锻炼身体,别让身体拖累了学习。 高鉴鸿是个乖乖学生,肯定无不应是。 因为小时候的营养不良,他哪怕每天跑步上学,效果也不怎么大,但是重在坚持,如今上三楼教室都已经不那么喘了。 如今来了个人高马大的单成斌,可把体育老师高兴坏了,带去和其他班打篮球都觉得倍有面儿,因为每次都赢,还赢得漂亮。 在了解了单成斌的文化成绩之后,体育老师果断和班主任商量让单成斌走特长生的路子,这也是为了他考虑,读个大学出来也好就业。 班主任和单成斌商量并取得他的同意之后,就和其他主科老师通了气,抓抓他的文化课。 化学老师某天上课刚好看到单成斌的同桌是参加奥赛得奖的高鉴鸿,就让高鉴鸿搞好帮帮带,带着单成斌一起学习,还让他当小老师,帮助单成斌进步。 高鉴鸿不是很情愿,但是他向来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思,只能想着尽力而为。 单成斌倒是挺高兴的,每天打篮球回来累了就趴在桌上听高鉴鸿喊他学习,怎么喊他都无动于衷,直气得对方脸红;困了还可以躺在高鉴鸿腿上睡觉,用他背诵单词的声音当催眠曲挺管用的。 第29章 刚开始高鉴鸿还想着尽尽义务,把老师安排的任务认真完成,奈何任务对象完全不配合,他只能一头热,效果不是很好。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高鉴鸿干脆就不在学校喊单成斌学习了,他发现与其这样,还不如晚上去单成斌家辅导他做作业,反正他俩就是邻居,楼上的楼下。 时间久了,高鉴鸿都已经习惯了帮奶奶做完事吃了晚饭,就背着自己的书包上楼,敲开门和单成斌一起写作业。 天渐渐冷了,高鉴鸿最不禁冻,早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偏偏还是被冻得脸红耳朵紫的,单成斌见了,就会递上早上给他买的豆浆,然后用温暖厚实的手掌帮他捂耳朵。 而高鉴鸿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咬着吸管喝豆浆,一边背文言文。 班里同学早就见惯不怪了,刚开始还会起哄,被单成斌修理了几次,就老实当没看见,还不如做作业。 时间飞快,马上就到了高三。 高鉴鸿也渐渐把单成斌姐弟划分为自己人,会在放学后给单红做饭,晚上给单成斌辅导作业,早上还会去敲门叫单成斌起床去读书。 这天早上天刚亮,高鉴鸿就又背着书包拿着奶奶蒸好的包子上楼去叫单成斌。 早秋天气,县城没那么凉得快,高鉴鸿还穿着夏天的校服。 他敲开门,单红指了指房间,示意单成斌还没起。 高鉴鸿摇了摇头,知道又是这样。 把包子递给单红,他就直接拿出钥匙去开房间门。这钥匙还是单成斌给他的。 “单哥,快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高鉴鸿把门关上,去推捂在被子里的人。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没起。 高鉴鸿又喊:“单哥?单成斌!” “别吵!”单成斌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句。 “快起来了!要迟到了!”高鉴鸿才不怕他,直接去掀被子。 哪知道单成斌一下子扑过来,把他连薄薄的被子一起压在身下,还用头蹭了蹭他的脸。 “再睡一会儿嘛!”撒娇似的。 一个成年的大男人,真是让人受不了! “别闹,快起来了。”高鉴鸿拍拍他毛茸茸的大脑袋,短短的发茬有点刺手,他忍不住呼撸了一把。 单成斌眯开一只眼瞧他,又把他紧紧抱住,很明显还没睡醒。 这会隔着薄薄的被子,高鉴鸿感觉到了异样,有什么东西跟凳脚一样杵在他腰眼上。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单成斌的…… 高鉴鸿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用力推着单成斌:“你快死开!要压死我了!” 单成斌差不多一米九的身高,又壮,哪是他那小身板能推开的,他那点力气无异于蚍蜉撼树。单成斌都不带动的。 “别闹……”单成斌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昨晚打游戏睡晚了,让我再睡会儿。”说着,又打起了小呼噜。 “唔唔唔唔唔!”高鉴鸿挣扎了半天,放弃了。 反正他昨晚给单成斌调的闹钟应该马上就要响第二次了,如果单成斌没关的话。 高鉴鸿确实了解单成斌,闹钟第一次响他就没动,只是把头捂在了被子里呼呼大睡。 不一会儿,闹钟又响了。 单成斌子差不多都被训练出生物钟了,这回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皱眉盯着他的高鉴鸿,他笑起来,说:“早啊鉴鸿弟弟!” “醒了就起来!压死我了!”高鉴鸿推了推他。 眼看着他要起来退开了,哪知道他又倒下来,差点把高鉴鸿压吐血。 “你幼不幼稚!”高鉴鸿脸都被压红了。 “哈哈哈哈哈不幼稚!”单成斌这次终于起来了,直接就换衣服。 高鉴鸿刚坐起来,就被他明显的腹肌和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晃了眼。 “怎么样?好看吧,要摸吗?”单成斌调笑道。 “滚犊子!动作快点,要迟到了!”高鉴鸿有点恼羞成怒,拉开门出去,把门“砰”地摔上了。 单成斌哼着歌换了衣服,又哼着歌洗漱,在高鉴鸿忍不住要先走的时候,他叼着一个包子,书包往高鉴鸿这边一扔,拉着他就跑下了楼。等高鉴鸿抱着他的书包喘匀了气,他已经啃完了包子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走吧,我的小公主!”向高鉴鸿一偏头,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高鉴鸿把他的单肩书包往他脑袋甩过去,他一偏头躲过去了,一边得意地笑着说:“再不走就迟到咯!” 高鉴鸿这才坐在自行车后座,还没坐稳,自行车就“嗖”地行驶起来,绕是他早就习惯了单成斌的不着调,也是被惊得拉住了他的衣角。 “抱紧咯我的小公主,加速啦!”单成斌却直接拉着他的手放到他腰上,让他抱紧,然后两脚用力蹬,快速向学校驶去。 高鉴鸿抱着他的腰,掐了一把,借助他的身体挡着风,啃起了包子。 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角,还扬起了他们的嘴角。 日子平凡却充实,也许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如果班上的刘约满没有喊单成斌去看片的话。 明明是很刺激的画面,单成斌的内心却毫无波动,反而走神想起了高鉴鸿趴在他面前教他做题时露出的修长脖颈。 “不是吧斌哥!你都不激动的吗?”刘约满脸红脖子粗的,夹着双腿,明显有了反应。 片里女演员的声音让单成斌皱起了眉,他打了一下刘约满的头,颇为嫌弃:“早知道你约我看这个,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和我家鉴鸿做数学题。” “不是吧斌哥?!”刘约满一脸的难以置信。 “走了。”单成斌却潇洒挥了挥手,提起书包就走,一点也不留恋。 刘约满的发小凑过来挤眉弄眼的:“斌哥好像真的没反应。” 刘约满摇摇头:“不清楚。”他按下暂停,趴到窗台上往下看,就看到单成斌高大的背影,正健步如飞地走出巷子。 “唉!你别暂停啊!正激动呢!”发小来扒拉他的手拿遥控器。 刘约满手一缩,把遥控器塞兜里:“你看,斌哥好像往学校去了。” 发小伸手去掏,一边毫不在意地说:“今天学霸大人值日,他肯定去等了。” 刘约满拍开他的手,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他俩不一般!” “唉你倒是点开啊!我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发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裤子,“他俩本来就焦不离孟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刘约满一想,也是,反正他也管不了。 于是拿出遥控器按了开始,和发小一起“激动”去了。 单成斌一边走,却一边在心里想着高鉴鸿,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脸蛋好看,脖子好看,手好看,腿好看,连头发丝都好看!尤其是他细细软软的腰……单成斌搓了搓手指,回忆起前几天抱着他玩闹时的手感……那可比片里的那妞好看多了,诱人多了! 是的,诱人。 单成斌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刚把高鉴鸿代入成刚才片里的□□,画面一转压着他的人就变成了自己,幻想着高鉴鸿薄薄的红嘴唇发出撩人的声音,他立马就有了反应,他已经感觉到裤子的紧勒了。 第30章 “卧槽!”单成斌书包一丢,就面对着墙捶了几拳,“单成斌你个禽兽!”语气里尽是咬牙切齿,却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斌子你做什么呢?” 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单成斌惊了一跳,猛地回身,就看到刚才幻想的对象提着他的书包,站在墙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没事,我没事。”单成斌抹了一把脸,一把夺过书包,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有事先走了。” 高鉴鸿站在原地,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这人到底怎么了? 接下来几天,高鉴鸿依旧去喊单成斌起床,结果每次都是单红开的门,说她弟弟已经走了。面对单红疑惑的眼神,高鉴鸿只能捏紧带的早餐,转身离开。 到了学校,也基本上见不到单成斌。 高鉴鸿没想到单成斌竟然威胁班里的小胖换了座位,上课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注视,可等他回头,就看到单成斌趴在桌上脸都没露出来。 下课了也基本上见不到他的人影,收作业到他课桌边也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座位。 放学了也是一转眼单成斌就没影了,不等他,也不和他说话。 等晚上高鉴鸿敲开门给他补课,得到的也是他不在家的消息。 高鉴鸿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终于厌烦了他这个朋友吗?高鉴鸿垂着头走在巷子里,脸上带着几分难过。 好不容易有个人和他当朋友,等他、帮他,现在这个朋友也要离开他了吗?想到这里,高鉴鸿觉得眼眶热热的,他仰头看了看天,收起心里的酸涩,快步回家。 他哪知道,单成斌高大的身影躲在墙角偷偷看着他。 最近单成斌也是十分苦恼,一想到高鉴鸿他脑子里就都是带颜色的画面,一靠近高鉴鸿,他的手就蠢蠢欲动,总想做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肯定得病了,得了一种不远离高鉴鸿就会发作的病。 可是等他远离高鉴鸿,他心里又空落落的,怎么都不得劲,感觉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回到家里,书包一扔,单成斌就瘫在地上,盯着泛黄的电灯泡和天花板上裂开的纹路,他脑子里又出现了自己把高鉴鸿压在身下这样那样的画面。他使劲挠了挠头,低声道:“我真的完了!”视线里突然出现单红倒过来的头。 她问:“斌斌你怎么了?”单成斌还没说什么,单红也躺在他旁边,盯着天花板使劲看:“是不是有天使!” 单成斌抹了一把脸,起身拉起单红:“没有。姐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哪知道单红拍了拍裤子,拉着他坐下,摸了摸他的头,自豪地说:“我做给你吃!我会做!”说着就去打开了煤气。 他们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卧室还是单成斌自己搬砖砌了一堵墙隔开的。上厕所都只能去楼道尽头的公厕,他们的厨房就在客厅里,一张长课桌。 “哟?你会做什么?”单成斌好奇地走到他姐边上看着。 单红还真的有模有样地打起了鸡蛋。 “香香软软的蛋炒饭!鉴鸿教我的!他夸我厉害!”单红把不小心掉在碗里的蛋壳偷偷拿出来,又去舀饭。 单成斌接过蛋碗搅拌,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顿,然后问:“什么时候?” “昨天!”单红舀了半碗饭过来,“他来找你都找不到,可难过了。” 单成斌把搅好的蛋放下,又去接饭碗,被单红一巴掌拍开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说:“这点饭不够我吃的。他怎么难过了?” “你去打。眼睛红红的要哭哭了!”单红炒起了蛋。 单成斌捏紧了碗沿,没吭声。 他真的很难过吗?我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想到这里,单成斌说:“明天我等他。” 单红点头:“是的呢!有事要说明白的,不然弟妹要哭哭的!” “弟妹?” “鉴鸿!弟妹!”单红拿着铲子欢呼。 单成斌差点把手里的碗打咯,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高鉴鸿是你弟妹?” 单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媳妇儿?”单成斌指着自己。 单红又捣蒜似的点头。 单成斌愣了一下,等单红把他手里的碗抢过去,他才笑着说:“还,还挺不错的嘿嘿!” 反正整个人,就挺憨的。 …… “我,我他丫的好像喜欢你!”把高鉴鸿堵在墙角,单成斌盯着他头顶墙壁上的青苔说。 高鉴鸿惊呆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今天早上单成斌特地来敲开他的门喊他一起上学也是他的幻觉?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那个人说,说“喜欢”? 高鉴鸿眨了眨眼睛,抬手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又想缩回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也许自己发烧了。 单成斌握住了他的手:“没有。你也没有。我是说真的,没有开玩笑,也没有烧坏脑子!” “那你怎么……你看清楚,我是个男的!”高鉴鸿十分迷惑。 “老子知道!”单成斌有些恼羞成怒,“但是老子就是看上//你了,你怎么说吧!”不像表白,倒像是逼亲。 高鉴鸿难得结巴:“我,我不知道。”看单成斌泄气地垂下头,他又说:“我得想想!” “那你尽快给我答复。”说完,就只剩下一个高大的背影,很快转过墙角不见了。 高鉴鸿深呼出一口气,捏紧了书包带,心里十分忐忑。 没有厌恶,没有不高兴,反而心跳加速。 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低着头唾弃自己没出息。脚步声又响起,抬头一看,单成斌又回来了,正盯着他看。 “走吧,要迟到了。”单成斌转身背对着他,“你想好了就快跟我说。” “哦,哦好的。”高鉴鸿跟上他的脚步,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虽然单成斌换回了位置,也像往常那样和他一起上下学,可是高鉴鸿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比如他讲着题呢,就发现单成斌盯着他看,视线十分灼热;比如单成斌骑车载他的路上,总是会突然加速又突然减速,让他总是撞在他后背上;比如他值日的时候,单成斌总是跟在他身后,他一转身总是会被吓一跳……反正很多时候,单成斌对他太关注,让他很不习惯,但心里却总是小心翼翼地冒出喜悦的小泡泡。 他知道,对自己来说,单成斌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但是究竟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清楚,只是最近和单成斌的目光接触到,他就想躲开,心里怦怦跳,总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说好的给时间让高鉴鸿想清楚,结果才一个星期不到,单成斌就又把他堵在了墙角。 “你想好没有?”单成斌开门见山,“已经好久了!” 高鉴鸿把自己缩成一团,仰头看着他:“我,我还没有?” 单成斌苦恼地挠头:“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想好嘛?” 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高鉴鸿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还笑!”单成斌控制着音量,“老子烦死了你还笑!” 高鉴鸿去推他:“好啦,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快回家吧,你今天的英语单词肯定都不会读,明天要听写了。” 第31章 单成斌更加苦恼了:“人为什么一定要学习啊!烦死了!” 高鉴鸿笑他:“没出息!” 单成斌把他拉回来堵着:“我就没出息了,你快告诉我吧,我特别没出息,都要哭出来了。” “真的?”高鉴鸿盯着他的眼睛看。 “真的。”单成斌努力眨眼睛,“我真的要急哭了。” “这样吧。”高鉴鸿笑着说,“如果你明天听写满分,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 “真的?”单成斌十分惊讶,“你别骗我哦?” “那还有假?我向来说话算话。” “那好,一言为定!”说着,单成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好了,你再说一次。” 高鉴鸿傻眼了:“你至于吗?” “人生大事肯定不能马虎。你快着点嘛!”单成斌催促他。 高鉴鸿认输了,他仰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然后重复了一遍。 单成斌心满意足地点了保存,还设置了密码! 然后他拉着高鉴鸿就走,嘴里催促着:“快快,回去教我读,我明天一定满分!” 高鉴鸿任由他拉着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忍俊不禁。 岁月曾经残忍地剥夺了他很多东西,但是自从遇到单成斌,他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不值得他为之伤感。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这样的人还会让他遇到呢? 他上辈子肯定拯救了世界! 第24章 美好的噩梦 昨夜我做了一个美好的噩梦。 我梦到你了。 梦到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拿着羽毛球拍向我跑过来,额头和下巴挂了亮晶晶的汗珠,同样亮晶晶的,还有你的笑容。 我也梦到我们后来在图书馆再次遇到,你拿着一本书问我的名字,然后笑着挠头,我注意到你的耳朵都红透了。 我还梦到我们后来在一起,你在海边向我表白,拿着一束紫茉莉,笑得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很不喜欢紫茉莉的那股味道。 我还梦到我们去爬山,遇到泥石流,你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安慰我说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然后,你的怀抱渐渐失去了温度,我越来越冷。 突然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做梦了。 摸了摸冰冷的床铺和湿透的枕巾,我不由得蜷缩起身体笑了。 我梦到你用结实的胸膛把我紧紧护住,然后撇下我一个人渐渐走向死亡,这真的是一个噩梦。 可是那么多年了,我又梦到了你灿烂的笑容,梦到了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么多的岁月,怎么能说不美好? 第25章 小灯泡和小剪刀的二三事 林以槐被绿了。 当然,他没有女朋友,只有一个情缘。 哦,前情缘。 这样说吧,他玩的游戏叫剑三,是个用脚做游戏,用心做周边的狠公司,反正就是啥行业都是佼佼者,除了做游戏。他呢玩个角色是秀太,是个犀利奶爸。 他和前情缘是打本认识的,一个秀姐,打本出来加了好友,后来跟他求了情缘。 他那时候沉迷打本,拒绝了好几次,后来被对方的坚持不懈打动,就同意了。 后来俩人打本基本上是绑定的,还加了企鹅好友,交换了电话号码。 在他看来,这离谈恋爱也就差个见面了。他心里还是很看重的。 哪知道,他只是闭关写个期末小作业,等再次登录游戏,恰巧就碰到自己被绿的场面。 看着小电视播报的“月玲珑女侠在战宝迦兰向xxx侠士燃放真橙之心……”,他感觉自己头顶阴山大草原。 要说他有多气,也没多少。 要说他有多难过,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就是不想看到对方。 然而,这个破游戏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新赛季出了新本,输出好喊,奶t难求。 作为犀利奶爸,林以槐还是比较受团长欢迎的,看到招募上好几个团挂23等2来奶来t给补贴,他挑了一个团长名字最顺眼的点查看装备,好家伙,是个戴着白发的小和尚,捏脸还挺酷帅的。 林以槐密聊过去:奶秀要吗?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要要要!快来拯救世界! 与此同时,对方发来组队邀请。 林以槐点进去,团队里就是一阵热烈欢迎,团长提醒他开团队麦。 他刚点开小喇叭,就听到团长用一种喜极而泣的语气说:“终于有善良的奶妈来拯救世界了!快!幺幺你换喵,我随便喊个外功咱们就开搞!” 林以槐觉得这团长声音还挺好听的。 仔细一看团队面板,外功队一个略微眼熟的名字跃入眼帘——xxx。 林以槐:????? 林以槐的目光放到内功队,好家伙!有个洗脚冰秀,就是月玲珑! 这时,刚好喊到了最后一个人,团长喊大家都吃帮会宴然后进本,喵t马上来。 林以槐把鼠标转得哗哗响,他半分钟不想待,直接点了退组。 团长立马密聊过来。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 你悄悄对楼清骨说:不好意思团长,我不打了。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为啥啊!!!奶秀别介啊!!!我需要你啊!!!_(:3」∠)_ 你悄悄对楼清骨说:不好意思团长,团里看到我前情缘了,我不打了。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别啊奶秀!没什么的!就当他不存在,他是个死人,你别奶他!我不喷你! 你悄悄对楼清骨说:她绿我,我忍不了,不好意思团长。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奶秀呜呜呜呜我需要你啊,我已经组了快两个小时了呜呜呜,我需要你啊!【可怜】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这样!你就说你是我情缘,我可以逢场作戏! 你悄悄对楼清骨说:……没必要这样的。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真的!我可以的! 你悄悄对楼清骨说:对不起!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憨批!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敢三我的奶秀! 楼清骨悄悄对你说:是哪个眼瞎的憨批!敢绿我的奶秀! 看团长这副“嫉恶如仇”的样子,林以槐一时哭笑不得。 打个本要这么拼吗? 你悄悄对楼清骨说:……那我回来吧。 团长立马发了组队申请,林以槐点了进去。 团长恶狠狠地说:“今天这趟车,谁都不允许气我的奶秀,请你们出啥躲啥,不然你死了就是你的锅!” 团队里一堆复制党:哦豁~你的奶秀哦~ 团长喊:“进本吧进本吧!谁黑的本希望你红点哈,千万不要上咱们团小黑本!” 林以槐神行去帮会领地,吃了宴刷新神行,直接飞本。 等他过完图,就看到月玲珑的密聊。 月玲珑悄悄对你说:好巧啊,没想到打个本都会遇到。 巧个屁!林以槐不想回她,她还在那边试探。 月玲珑悄悄对你说:你认识我们团长啊? 林以槐还是没回,看着神行落在他边上的小和尚,他把月玲珑的话复制发给他,又加了一句:团长,我前情缘密我了,我要怎么回? 第32章 团长很霸气地说:你别管,我来。 然后林以槐就听到团队麦里,团长严肃地说:“那个谁哈,别烦我奶秀,我就不点你名了,大家就和和气气地打个本,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哈!” 一堆人点林以槐的名,问他和团长是什么关系。团里四个奶妈,就林以槐是奶秀。 团长浑厚的声音从团队麦里传出来:“奶秀是我情缘儿!”还特意儿化音。 林以槐觉得耳朵痒,他把耳机取下来打开了音响。 团里又是一堆问号复制。 有人问:那旺财怎么没听你提过? 这语气似乎和团长很熟。 下面又是一堆复制。 团长回他:“我干嘛要和你们说?是我情缘又不是你们情缘!” 这时大家都进本了,团长又说:“我好不容易把我情缘儿拉来捞我们,你们表现好点啊!” 林以槐:“……”确实是好不容易。 团长确实很会逢场作戏,喊别的奶妈就是冷硬的id,喊林以槐就是“我的秀儿”,反正就是我命油我不油天的感觉。 虽然团长的做派让林以槐鸡皮疙瘩直冒,不过看到月玲珑发过来的消息,他还是狠狠地爽了一把。 月玲珑悄悄对你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你悄悄对月玲珑说:不然呢?还想着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他本来想发不要脸,可是想想也没必要,又不是谈恋爱,何必呢。虽然也有奔现走到一起的,但那毕竟是少数真爱。 对方没把他当回事,他干嘛自作多情自找气受? 月玲珑那边没再发消息来,林以槐也就认真打本。 很快打完本,发工资的时候团长立马发了个群号,说想加入的自己申请,然后给林以槐发密聊,强烈要求他加入团队捞他。 他的团啥都不缺,就是缺奶妈,尤其是像奶秀这样犀利的奶。 林以槐拒绝加入群聊,团长又锲而不舍地密聊他发企鹅号,说是加个好友,以后有机会还需要他捞。 林以槐也没啥好拒绝的,就加了企鹅好友。 本来这团长也就在林以槐好友列表里躺尸,两人就加好友的时候发了问候,后来就没怎么联系过。 林以槐也没有在世界招募上看到过这个团长。 要是他当时进了群,肯定就知道这团长是闭关去考研了。 寒假的某一天晚上,很久没有出现的团长突然发了条说说,说是终于上岸成功,配图是一个录取通知,还是挺出名的学校,东华,和林以槐的学校在一个城市,还挺近的。 这就巧了。 林以槐评论发了恭喜,团长就私聊过来了。 一起打本的我命油我不油天的团长旺财:我终于可以上线打本了!!!!奶秀一定要记得来砍我!! 砍我?嗯?林以槐疑惑。 对面很快发来:不是不是,捞我!!!! 林以槐忍俊不禁,他发一句祝贺,然后又发一句:但是最近出新本了,你学会机制了吗? 一盆冷水泼下来,团长似乎才想起来这茬。 对面没再发消息来,林以槐就做自己的事,好一会儿,消息提醒响起,林以槐拿过来一看就不由得笑了。 团长说:秀秀,你带我一起打本嘛,我去偷师,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会学会的,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开团呀!【卖萌】.jpg 林以槐回复:行叭,今晚我正好有时间,带你飞。 团长很快就“偷师”成功,开了自己的团,林以槐就像他的绑定奶秀,虽然没有进群,但每次开团他都在。 团群里的月玲珑和她情缘倒是再也没有跟过团,林以槐也不在意,就没问。 其实就是团里把那俩劝退了,说起来跟团长没半毛钱关系,是某天那俩在里面得瑟,说和团长情缘是亲友。 剑三这个世界吧,大到可以满地球都有人玩,小也可以小到一个群恰好有认识的。 这么巧,群里就有一个很久没冒泡的时差党突然出现,冷不丁说了月玲珑绿团长情缘的事。 好家伙,那就炸了锅了,团里大部分都是亲友,认识好几年的朋友,虽然隔着网络,但和团长感情好啊! 知道了有这么回事,他们哪里能忍?每天都阴阳怪气,搞得月玲珑二人尴尬不已,偏偏xxx还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自我感觉良好,就觉得人家在针对他,直接跟他们吵了起来。 虽然人家确实在阴阳怪气他们,但也没说要杀到退服啊,因为如果没有他俩,团长恐怕根本找不到情缘。 几番折腾下来,xxx拉着月玲珑退了群,扬言以后遇到团里的人就开仇杀。 好家伙,那可乐坏了赛季末的pv咸鱼们了,xxx别说打他们了,只能被撵着打。 还好他们干不出守尸埋复活点这种事,不然月玲珑和xxx就别想在念破混了。 等团长上岸成功,群里早就聊其他的了,他也早忘了团里有过这么两号人了。 再加上现在马上要去学校了,他只想抓紧时间开团,根本不想在意其他事情。 整个寒假,林以槐都和团长打本,打完本两人还会去jjc擦地板,时不时也去战场打打酱油,有时团里组织活动,林以槐也会去凑个人头,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不但加了团队群,还在小浣熊频道里混了个红马,经常被抱上麦让唱歌。 他唱歌不难听,但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完全没有情感,平铺直叙,就这样,团里还一堆嗷嗷叫着吹彩虹屁的,总是让林以槐哭笑不得。 天寒地冻的,为了防止冻手,林以槐都开着暖气,一个寒假下来,比往年多了不少的暖气费让他肉疼了好几天。 还好春天马上到来,开学的日子也不远了。 某天起床后,林以槐叼着牙刷推开窗户,发现外面公园里的桃花开了。 太阳挂在高楼大厦尽头的山巅,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外面鸟语花香。 行李箱车轱辘压在水泥路上的声音响起,林以槐扒在窗台上看下去,就见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拉着行李箱走在公园的路上。 附近都是学生租住的房区,也许是返回学校的学生吧。 林以槐不甚在意地转身回了厕所刷牙。 开学之后时间过得很快,林以槐每天沉迷做作业和兼职,连游戏都很少有时间玩。 很快到了暑假,因为家里有事,林以槐就辞了补课兼职回了家。 毕竟他姐姐结婚,他肯定得在。 回了家林以槐每天带着小侄子出去玩,抓鱼捞虾,人都晒黑了一圈。 暑假很快过去,又到了开学季,林以槐拉着家里人塞的一堆好吃的回到了学校。 过了几天,大学城的学校组织迎新晚会,说是专门为今年的研究生准备的。 林以槐作为志愿者协会的副会长,被拉去当接待。 大礼堂里装饰一番,喜气洋洋,主持人在灯光耀眼的舞台上介绍节目,表演者们载歌载舞,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欢声笑语一片。 然而这些都与林以槐无关,因为他得坐在大礼堂门口负责登记。 现在里面好像正在表演一个小品,欢呼声一片,外面路灯昏黄,没有一个人来。 第33章 也是,这会儿活动都开始半个多小时了,要来的早就来齐了。 他站到门边去看一看不影响的吧?林以槐在心里默默想,主要是这个小品貌似很有意思,他特别好奇演了啥,再加上现在根本没人来,他也不需要做登记,应该问题不大吧? 门边灯光昏暗,再加上有帷幕,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就在林以槐扒着门框掀起一角帷幕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撞到了他,那人差点摔倒,不得已扒住了他。 林以槐僵直了身体,笑容也僵在嘴角。 因为一只宽大的手扶在了他的屁//股上! 那人动了动手,察觉到自己扶到了哪里,连忙站直身体,然后颇为耳熟的声音在林以槐背后响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被电线绊到了,我不是故意要摸你//屁//股的!” 林以槐缓慢转身,正好小品结束开始现场互动,在倒数声中,一束白色的灯光打到了这边。 欢呼声一片,灯光都聚焦到这里。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一个高大的男生,长得还挺帅的,挺符合他审美的。 对方也看清了他,似乎愣了愣。 林以槐的手一松,帷幕落下来挡住了灯光。 两人回到了昏暗的处境,周围却突然热闹起来,甚至有人围了过来。 等林以槐尴尬不已地站到舞台上,他才知道自己那么幸运,被有奖互动选中了,一起的还有站在他边上的男生楼空竹——刚才对方自我介绍了。 天吶!林以槐心里恨不得掩面哭泣。 然而他只能挂起微笑被灯光刺得眼眶发酸。 偏偏主持人还不放过他,拿着话筒在全场欢呼声中说:“规则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了啊!你们激不激动!期不期待!!” 激动什么?期待什么?啊?规则又是什么? 林以槐一脸懵逼,然后被楼空竹一下子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公主抱!他还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林以槐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热,刚要放手,楼空竹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要开始转圈了,你千万别放手。” 什么?不但公主抱还要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哇好厉害!四圈了……”主持人喉咙都快喊哑了,涂得雪白的脸愣是能看出激动的红晕。 等晕乎乎被放下来的时候,林以槐在心里骂骂咧咧: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互动! 转了十多圈,楼空竹头也晕,不过还是扶着林以槐的肩膀,以防他摔倒。 在主持人的恭喜声和观众的欢呼声中,林以槐抱着拿到的小猪玩偶下了台。 楼空竹一直拉着他的手以防他摔倒。 等醒过神来,林以槐趴在登记的桌子上,恨不得以头抢地,或者钻到桌箱里躲起来。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是楼空竹。 林以槐露出半边脸问:“你笑什么?” 楼空竹捏着小猪玩偶的耳朵没说话——他也得到一只,和林以槐的颜色不一样。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说:“挺有意思的。” “什么?”林以槐闷声闷气地问。 “迎新晚会啊!”楼空竹朝他伸出手,“你好呀林同学,我是今年的研究生,就读的学校就在你们学校隔壁。” 林以槐盯着他宽大的手看,又想起了这手前不久做了啥。 楼空竹显然也想起来了,他干咳一声还是坚持着。 林以槐伸出手和他握住,就听他说:“以后的日子多多指教啦!学弟!” 嗯????学弟????? 哦,是哦,他才大三,对方已经研一了。 啧!林以槐心里想着,手上难免用了点力,导致楼空竹想收回手没能成功。 他晃了晃手:“学弟?” 林以槐连忙松开手,也去捏小猪玩偶的耳朵。 楼空竹看着他的发旋,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学弟,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对这边不熟,就靠你捞我了!” 林以槐觉得这语气越听越耳熟,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玩游戏吗?” 楼空竹已经打开了加友界面:“玩啊。” 怎么不说玩哪些?林以槐心里念叨,嘴上问:“有哪些游戏呀?” “嗯——”楼空竹用小猪玩偶拄着下巴说,“农药啊精英啊,哦,还有剑三。” 林以槐不动声色地问:“剑三好玩吗?你玩的什么职业?” “剑三没有明显的职业之分吧?都是门派。” “那你玩什么门派?” “天策啊纯阳啊之类的。” “没有其他的吗?” 楼空竹摇头,冷不丁地问:“那你玩的什么门派?” 林以槐心里想着怎么没有少林,嘴上下意识回答:“七秀。” 楼空竹不说话了,林以槐也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他干咳一声:“好吧,其实我也玩剑三。” “哪个区服?” 林以槐实话实说:“网一念破。” “哇哦!”楼空竹故作夸张,“好巧啊,我也在念破。” 林以槐心里的想法坚定了,还不待他问,楼空竹就说:“好吧,我其实主要玩的是小灯泡。” 林以槐心里想:我就说! 楼空竹看着他说:“你是我的秀儿?” 林以槐心里打了个寒颤:“好好说话。我是奶秀。” “哇!世界真小!”楼空竹也趴到桌子上和他对视,“我们真有缘分。” 林以槐移开目光点头:“你扫我吧。” 楼空竹一边扫码一边得意洋洋:“嘻嘻嘻,我这就跟那群沙雕秀去,我要让他们羡慕嫉妒哈哈哈!” 林以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着:是挺有缘分的。 挺好的。 第26章 幸好 我是一个二少,专注pvp那种。 上周大攻防又是大获全胜,阵营跑商飞沙关到扶风郡,很多恶人谷玩家梦寐以求的绝佳跑商路线,我从来跑这条线。 周末,龙门飞沙关到马嵬驿扶风郡跑商,我在遇到一个红名天策,他在关口上打坐,我二话不说提起重剑砸了上去。 我平常多打战场,jjc散排,胜多输少;在成都广场插旗也是对方喝茶的次数多。 然而这次我输了。 从我转pvp以来,我从来只输在一个人手下,每次切磋历来毫无悬念。 后来转了阵营,也就不管前尘了。 旧事而已,不提也罢。 我残血,提着重剑还要来。 对面天策——是个军爷近聊打字:“你输了,打坐。” 掉血buff还在持续,我就剩一丝血皮,军爷退出进战距离,我依言打坐。 血量慢慢回升,我打字问:“你赢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军爷走到我边上,红名提醒音又响起,他打字说:“杀心别那么重,我等人。” “你不是劫镖的?”我血量满了,就空格站了起来。 “等人。”军爷站在风口上,穿着一身儒风,我仿佛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如同刀刃一般刮着他的长//枪。 第34章 “等谁?”我本不该问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军爷调整站姿面对着我,仿佛在注视着我,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挂机了可以打他一顿一雪前耻的时候,他突然发了一句密聊,就一个字。 他说:“你。” 风依旧喧嚣,我突然安静下来,心却狂跳不止。 对方的注视仿佛穿过虚拟的网络,透过两台厚厚的屏幕,直直地射到我的身上。 这样的对话,何其熟悉? 这样的场景,梦中多少次上演? “你回来了?”我颤抖着手敲出这句话。 对面好久没有响应,我一直等着,内心十分复杂,双手离开了键盘,以至于被隐身的喵劫了镖。 看着我的儒风二少躺在风口,名字变灰,我自嘲一笑,那么多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我们一直是同桌,直到大学才不得已因为专业不同而分开,然而当初说好的一起玩到剑三倒闭,对方却说消失就消失,说出国就出国,那时我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就在心里埋了多年,如今都风化成沙,是不是他,他回没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点击回营地休息,直接回了复活点,隐元会妈妈拿着刀站得笔直。 有一个挂着明教持续掉血buff的残血红名靠近,被她们追着打,最终死在我的脚下。 是军爷。 “我回来了。”对方头上冒出对话气泡,“你愿意和我回浩气吗?” 我没说话。 “我在你家楼下的网咖,我等你。”对方发了这么一句话就下线了。 我捏紧鼠标,转着滚轮,发出沙沙的声音。 最后还是打开门下了楼,连外套都没穿。 哪怕奔跑得气喘吁吁,在靠近网咖的时候我还是停下来,背靠着墙壁喘气。 多么狼狈。 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展示,至少不愿意在他面上。 “叶秋羽。” 身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我站直身体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李白岳站在寒风里。 这会儿我才觉得四肢百骸被寒冷浸透,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寒冬腊月。 零下的温度,让我浑身发抖。 我不知道是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我回来了。”李白岳走过来,展开厚厚的羽绒服把我紧紧笼罩住。 他的温度和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这才觉得眼眶一热,鼻头发酸。 “李白岳……” 这个人,几乎陪伴我整个童年和学生时代,我目前的人生中,恐怕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被他占用,我们形影不离十多年,他消失了三年,如今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然后伸手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想你了。 想你好多年,想你会不会忘记我,会不会再也不见我,会不会…… 永远不知道我其实喜欢你好多年。 这三年里,我想了好多,等了好久。 他回来了,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除了他的名字。 “李白岳……李白岳……阿岳……” 我能感觉到他在用下颌蹭我的脸颊,我能感觉到他双手有多么用力。 某一刻,我无比奢望他知晓一切,包括我对他的心意,以及我这三年来的煎熬。 他确实知晓,因为他把头埋在我的侧颈,低声说:“秋羽,我喜欢你,我爱你,秋羽,我想你,我想得要发疯了……” 我愣住了,如同被寒冬冻僵的植物,无知无觉,僵硬不动。 直到被他披上厚厚的羽绒服拥着回了房间,又被他推到浴室洗了热水澡,然后和他一起喝下他泡好的三九,接着坐在地毯上被他压着吹头发,我才回过神来。 于是等头发半干,我迫不及待拉他坐下,然后殷切地望着他:“你刚才在楼下说什么?” 他把吹风机放好,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你。” “你再说一遍。”我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说多少遍都行。”他笑着说,“我以后都不走了,我已经完成了约定,以后再没有人能阻拦我了。” “什么约定?” “和我爸妈的约定。”他却似乎不愿多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他扑过来把我压在地毯上抱在怀里说:“谢谢你愿意等我。” 我撸着他的头发,盯着天花板没说话。 与其说等,不如说我在劝自己放下。 然而三年了,都没能成功。 幸好,幸好他也喜欢我。 “我好担心你难过,可我又担心你和别人在一起。”他像大狗狗一样用头拱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我笑了:“你得了啊,玩了天策也不是狗啊!” 他瓮声瓮气地“汪汪”几声,让我哭笑不得。 我呼出一口气,仿佛这三年的怨怼和难过都随之而出,我感觉心里轻松不少。 我抱住他说:“好巧,我也喜欢你。” 他仰起头看我,发光的眼睛显得他更像大狗狗。 我补充:“很多年。” 他似乎了然于心,然而眼神却写满了心疼,他似乎正愧疚于这几年无法给予我响应,甚至连陪伴我都做不到。 我撑着头往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看他。 我想我的眼眶肯定湿了。 因为他的眼眶也湿了。 他低头亲回来,然后吻住了我。 多么奇妙,原来他一直知道,原来他这三年也饱受煎熬,原来他…… 也那么喜欢我! 生活嘛,哪来那么多狗血大剧,不过是纠纷下的平凡。 平淡而真实。 不过幸好。 第27章 卿卿 (一) 这云山似乎有终年不散的云雾,他一身飘渺长袍,广袖一挥便带起一片蒙蒙雾霭。 拂开袍摆盘腿而坐,他口中念起法诀,和另外四个师兄弟分别按五行之阵而坐。 他们是云山神霄教的弟子,此刻正在凌霄峰修习召唤五雷之术。云山神霄教素有五雷教之称,就是因为神霄教的五雷阵厉害非常。 五人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云雾翻腾,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乌云仿佛要把云山压垮,“哧啦——”第一道闪电到来,兆示着五雷之术的开始。 然而当神识察觉到误入五雷阵那条小蛇时,他撤去法诀,吐出一大口血。其他四个师兄弟却只是被反弹开。 原来是他一个人转移了所有反震。 “文卿!”大师兄素来严厉,刚要说什么,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他道:“大师兄,我们修道之人,不宜造杀孽……咳咳……”抹去唇边的血,他看向已经爬到他身边盘起的青蛇。 众人一看,这才明白他为何突然撤力。如果五雷阵继续下去,这条小蛇定会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哎!”素来平和的二师兄不由叹息,“文卿,你还是太过……”他没有说下去。 其他师兄弟都回教里了,他却捧着用头蹭着他手背的小青蛇,笑道,“倒也是条有灵性的。”举目看了看这凌霄峰缥缈如烟的云雾,他又道,“若是日后修成了正果,就来这云山寻我吧,或许还能传授你一些道法。” 第35章 小青蛇吐出蛇信轻轻触碰他的鼻尖,仿佛是答应了。 然而,千百年后,沧海桑田,云山神霄教早已不复当初,就连那片仿佛终年不散的云雾也退去了大半。倒是有民间传说,说神霄教里的一个真人于飞雪夜得道飞升,成了天上的神仙。还说那真人就是天水真人程文卿。虽然民间有这么个流传甚广的传说,但是这个说法真不真实,就没人知道了。 (二) 云山下有一座云城,繁华昌盛,太平盛世之年,也算一宝地。 云城城北富豪程家今日喜得贵子,就在程老爷乐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带着妹夫来他家访亲的妹妹也生了,是个千金。程府今日可真谓双喜临门,府上众人上上下下具是喜气洋洋。 程老爷老来得子,对这程小公子宠爱非常。这程小公子小名侍宸,大名单字阙,是恰巧云游至此,得到程老爷敬重对待的灵云寺慈感大师取的。 小公子满月的时候才取了名,叫程阙。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取名林素。林素的父母回家的时候被山贼祸害了,如今她就养在舅舅家,被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吃穿用度和程小公子并无二样。 程小公子被当成手中宝来宠,快周岁了还不会走路,皆因走哪儿都有丫鬟小厮伺候着,生怕他磕着碰着,他根本动不到脚。 周岁的时候,程小公子抓周,程家在他面前放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无一不是人世间的好东西,他却挑挑捡捡,什么都没有拿,反而是四肢并用地往门外爬去。 他母亲担心不已刚要阻止,就被程老爷拦住了。 小公子一路畅通无阻,他爬过的地方,人都散成了两排,让出了一条道。 终于,小公子停住了,他双手扒住了一个人的脚,似乎是想站起来抱住对方的腿,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众人视线聚集在那人身上,一身青色长袍,一头乌黑长发,五官清秀,脸色苍白,头戴浅蓝色抹额,书生模样,弱冠之年,并不是很出彩,却也不会普通到被人忽视。此刻他正低头看着小公子。 “侍宸太胡闹了!”程夫人低声和程老爷道。 程老爷倒没说什么,只是命人去抱小公子,偏偏小公子就是不放手,仆人又不敢用力掰他的手,没看到小公子眼眶都红了么? 正左右为难着呢,那青衣公子已经弯腰把侍宸抱起来了。侍宸瞬间就笑了,小胖手拉着青衣公子的一缕头发,他刚长了四颗牙,笑得口水都出来了。 “在下傅小卿,咳咳……本是徽山人士,家道中落,又逢灾害,遂辗转流落到此。”这是青衣公子面对程氏夫妇时说的第一句话。 他叫傅小卿,身体好像不太好。 (三) 侍宸就像离不得傅小卿似的,几个时辰不见对方,他就会哇哇大哭,怎么都哄不住,没办法,程老爷只得让傅小卿在程府住下,当一个不管事的教书先生,就当给他个遮风挡雨的住处,给他口饭吃,倒也没亏待他。 自此,云城就有了这样的传说——程府的小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只爱美人不要一切,而且那美人还是个男的。 由此就有好事喜说闲话的人猜测:这程阙公子不会是个天生的断袖吧?如此云云,也只当饭后闲余的谈资,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人当真。更何况那程老爷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众人也不好多说闲话,诋毁人家好好的一个贵公子。 几年过去,侍宸慢慢长大懂事,那个从小跟着他胡闹的表妹也被程夫人带在身边学习女工,慢慢的文静了。陪在他身边的那个青衣书生的身影渐渐的也少了。 终于,到了他上学的时候,他兴高采烈地去了。 学堂的先生问他启蒙书读的什么,他答曰《千字文》,先生就让他背诵一遍,他背着小手,摇头晃脑得意非常地背诵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先生满意地点头,问他是谁教的。他抬高小下巴,挺起小胸脯,自豪地道:“我家傅小卿!” 先生抚着胡须,点头,又听得他道:“以后我一定要成为一个郎中,给我家傅小卿把身体给治好!” 先生被他的“壮士凌云”逗得哭笑不得。 而他家傅小卿呢?此刻正在往云山走去。 他孤身一人,和来时一样,行李都没带。他是被程夫人“请”出程府的。程夫人说他堂堂七尺男儿,就该出门游历闯荡,不能跟个小鸡仔似的孵化以后就只待在窝里不伸头。 除了这些,程夫人没控制住情绪,还说了一些戳人心肺的话语,傅小卿全当没听过。 根本原因是什么,双方心知肚明。 都是为了程阙。 傅小卿站在半山腰上,于淡淡的缥缈云雾之间,回身看着那个他待了几年的城池。那里面,住着一个叫做程侍宸的人。住着那个,他走遍世间、上穷碧落下黄泉寻了百余年的人。 (四) 都说小孩子是善变的,也是健忘的。除了刚开始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和哭闹,慢慢的程阙也淡忘了那个总是一身青衣,总是抱着他在府里走来走去,总是唇边带着笑意、时常咳嗽的人。也许,那段快乐的儿时记忆,以及那个青衣身影是被他放进了脑海深处,封成了茧,化成了沙,只等哪天破茧而出,画沙成画。 再过几年,程阙束发的时候,程夫人一手促成,给程阙和林素定了亲,只等他弱冠之年就娶林素过门。双方都没有异议。 不用说,林素是非常喜欢这个样样优秀的表哥的,和几个手帕交说体己话时,也常常说到这个表哥如何如何好,手帕交也夸他如何如何优秀,说她如何如何幸运云云。她听了也时常在心里甜蜜,女儿家的心思,莫过于如此。 那她那个如何如何好的表哥喜不喜欢她呢? 程阙当然也喜欢这个小时调皮可爱,大时文静有礼的表妹。不过你硬要他说对即将和她一起过日子有什么期待的,他也只能说是不反感。是的,不激动,也不反感。如此平淡无奇,却又如此合情合理。 如果没有再次遇到那个人,也许,他的一生就会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直到死亡再次阻断一切。 (五) 程阙及冠不久,程老爷病了。 程老爷年事已高,加上年轻时候风餐露宿,奔波劳累,还时常不把身体当回事。在深秋的第一场雨到来之时,身体终于不堪重负,他病倒了。 程阙被养得太好,保护得太好,有些天真,也有些没有主见。他听几个一起中了举人的同窗好友说云山里有种神药可以祛除百病,他就真的瞒着家里,骑着马带上两个仆人就去了云山。 程阙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苦难,家人宠他爱他,每每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出远门可以说是一个大挑战。 云山之所以叫云山,就是因为山中常年云雾翻腾,很难辨别方向,虽然如今云雾散去不少,但他一个从未出过远门,从未历练过的贵公子如何能顺利地穿行于林间?更不要说寻找什么根本就不存在的灵丹妙药了。 第36章 所以他和仆人走散,也就是必然的了。 传说云山深处有巨兽,甚至有吃人的妖精,除了几个技高人胆大的猎户敢进,云山一向少有人来,由于终年湿润没有阳光,林中多瘴气,一不小心吸多了就会头晕目眩,分不清今夕何年,身在何处。 程阙一个头晕,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刚好又是在陡坡上,于是软绵无力的身体就这样一路滚了下去。期间额头撞在石头上磕破了,流了一脸的血,手臂打在树干上,一阵尖锐的剧痛,估计是断了。 终于滚到平地停下来,程阙也早已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了。 血流进了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他眯着眼睛看着刺目的阳光,心里想着自己要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荒无人烟之地了。如果爹娘来寻,也许他还能入土为安,但是爹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来了这里……所以也只能曝尸荒野了。指不定多年以后有猎户进来还能踩到他的骨头,心好的也许还会把他的骨头拢起来埋了,给他立个无字碑……就在程阙幻想着自己的尸身被野兽撕扯啃食,心里一片寒凉的时候,一袭青衣拯救了他。 那青衣,安静宁和,悄无声息地闯入他的眼帘。 程阙费力地抬起眼睛,只看到对方清澈明亮的眼睛。在无力地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程阙想道:在这深山老林里行走的,除了精怪就是神仙,有那样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肯定不会是妖精的…… 肯定是慈悲心肠的仙人! (六) 垂眸看着闭目沉睡的人,傅小卿目不转睛,就像看不够似的。 他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他昏睡了多久,傅小卿就看了多久。他这些年都默默关注着他的,却还是跟看不够似的。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名为侍宸的蛊。他笑了笑,叹息。 终于,程阙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竹篾编的房梁,鼻翼也传来阵阵竹子的清香。 再一侧头,就看到一个青衣人背对自己而坐,似乎正在捣药。 “多谢兄台救了我。”程阙有点儿吃力地撑起身体。 那人一回头,先入目的就是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睛。 “你醒了。饿吗?”像是知道他这个时候会醒一样,那人抬来一碗温度适宜的清粥,“快用些粥吧。” (七) 程阙在这处堪称简陋的竹屋暂住了下来,每天对着那青衣公子,越看是越眼熟,尤其是当那公子垂眸低声咳嗽的时候。 那公子没说姓名,只说自己姓傅。 这山里荒无人烟,寂静非常,只有鸟鸣虫叫,倒是很适合避世隐居。 可惜程阙不是高人,他还有很多牵挂,其中最让他急迫的就是卧病在床的老父亲。 这天他感觉身体好多之后,就跟傅公子提了下山,傅公子愣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嗯。” 程阙摸不准傅公子的想法,他归心似箭,可是下山的时候还是欲言又止。 直到走到山脚,萦绕在周围的雾气散去,他才回头望着站在树下的傅公子。 傅公子淡淡地也望着他,眉眼如画,什么都没说,却仿佛有千言万语。 但他没开口,只是递来一只包好的灵芝。 程阙接过灵芝,憋了又憋,他道:“你跟我下山吧。” 傅公子只摇头。 程阙捏了捏袖摆里的手,道:“那我下次来看你。” 傅公子笑着颔首,望着他走远。 (八) 程老爷吃了灵芝后身体大好,还能和夫人在院子里看戏,可是程阙却像害了病,整天没精打采的,不是发呆就是出神,有时皱眉有时傻笑,有时高兴有时又像很苦恼,吃不下睡不着,一下子清减了不少,也不知道心神飞去了哪里。 程夫人想着怕是在云山招了邪,与程老爷一合计,请了道长来跳大神。这道长带着徒子徒孙来来去去好几拨,程阙的症状不但不好反而愈发严重。 程夫人一边嘀咕半吊子装神弄鬼,一边琢磨着去请大师,还想着再不行就去请神婆。 程阙受不起这样来回折腾,直接说出去散散心。 程夫人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别提多担心了。可也不能拘着他。 于是程阙带了几个练家子,并一马车行李物品出了门。 要不是他说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程夫人都想给他塞一马车吃穿用度的银钱。 虽然最后带出门的也不少,但程夫人还是担心自家儿受委屈。 站在门口泪眼汪汪地目送,林素在边上又扶又劝,好一番功夫才让她回了门。 程阙直接到了云山。 山路行不了马车,他就简单拿了些吃食衣物,打了个包袱背上,命令同行护卫在山下找个村子等他,就自己进了山。 护卫们哪里肯,担心他出了事交不了差,就暗中保护,结果人还是跟丢了。 就在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程阙又出现了,和一个青衣公子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两个飞快下了山,另外几个跟到竹舍外,也退了出来。 程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和兴奋:“我没想到会恰巧遇到你!我还担心我会迷路呢!” “我正巧去挖竹笋。”傅公子挎着竹篮,篮子里是新摘的竹笋。 程阙把竹篮接过来,轻车熟路地放到厨房里,嘴里道:“这就是缘分吧!我突然好饿!” 傅公子挽了袖子进来做饭:“竹笋炒肉吃吗?” 厨房不大,两人体型差不多,整个空间显得有点拥挤。 程阙蹲下去生好火,然后拿了盆去洗竹笋,他道:“我不挑食,都喜欢吃!” 傅公子淡然一笑,垂首看他。 程阙蹲在地上捡竹笋,想着大的能不能吃完,小的够不够吃,感觉到傅公子的目光,他抬头看去,对个正着。 屋外一阵风过,摇曳满枝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门前的水滴漏斗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灶膛里的火柴哔卟地燃烧。 又一阵风起,吹起傅公子的白色发带,发梢拂过程阙的额头,他才发现傅公子的头发很长,如同一匹乌黑的上好丝绸。 而傅公子此刻如同一个天神,低头垂怜世间。 天神道:“傅小卿,我的名字。” 天神/的//名字也很好听。 傅小卿。 不但好听,还耳熟。 傅小卿。 程阙把这个名字放到心间反复描摹,然后启唇唤:“傅小卿。” 傅小卿答:“嗯。我在。” (九) 程阙写了家书托护卫送回家,说他要在云山居住一段时间,马上就要科考了,他得修身养性。 还让家人把他的书都捎来,他可以时常温故知新。 程阙也确实时常温故知新,每天除了和傅小卿去摘野菜野果子,去小园子里锄草种菜,就是看书。 他看书,傅小卿在边上作画。他有次好奇去看,却发现傅小卿画的是一个人,清淡笔墨勾画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背影周围是电闪雷鸣。有时傅小卿也会画花草山水,笔触细腻,十分写意。 第37章 程阙读书做功课可以,画画却实在技拙,只能旁观羡慕,求着傅小卿赠画一幅,他当即就挂到房里。 有时两人也会下山,买些油米酱醋。 傅小卿基本上不吃肉食,程阙也不爱,导致两人饭桌上十分清淡。 傅小卿每日清晨还会练剑,拿着一根竹竿耍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一身儒雅随和气息,倒和程阙在传奇话本里看到的江湖侠客颇为相似。 程阙也跟着耍剑,可惜招不成招,每每总是打到自己,傅小卿有时也会停下来手把手教他,有时却只笑看着他。 后来看程阙还在坚持,傅小卿就教他练拳。 这下程阙就像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了一样,突飞猛进,能和傅小卿对打几个回合。 当然,傅小卿有没有放水就不得而知了。 一段时间下来,程阙觉得自己通体舒畅,体内浊气都清除不少。 山中无日月,人间几回同。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程阙正和傅小卿在竹林里挖冬笋。 土层厚实,笋子藏得十分深,程阙挖出一额头的汗。 在他抬头去看寻找冬笋的傅小卿的时候,一片冰凉掉到他的额头上,他仰头看去,就看到洋洋洒洒飘下来的雪花。 他放下锄头直起身,脸上带着惊喜:“小卿,下雪了!” 傅小卿仰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又回身望他,而后颔首道:“是啊,下雪了。” 程阙却觉得他似乎在叹息,似乎是不开心的。 程阙带着满额汗珠走过去,担忧地问:“你不开心吗?” 傅小卿长久没说话,他乌黑明亮的眼睛望过来,然后从袖子中拿出手帕帮程阙拭去汗珠。 程阙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傅小卿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动,只是眉眼突然聚起了一股愁绪,很快又消失不见,他道:“没,就是怕冷。” 他的手腕确实冰凉一片。 程阙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妥,他把傅小卿的双手拢在手心哈了口气搓揉,抬头问他:“这样好点没有?” 傅小卿似乎愣了一下,才突然绽开一抹笑,他颔首动了动指尖。 程阙感觉到掌心的触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不符合礼教。 可是他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握紧了傅小卿的手。 “走吧。”程阙放开傅小卿,把竹篮和锄头捡起来,又去捡掉在地上的冬笋。 他没有看到傅小卿盯着他的背影出神,眼眸中泛着水光,全都是依恋。 程阙回头的时候,傅小卿却恢复成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复拉着傅小卿一道回了竹舍。 他道:“今天我来做饭,你想吃什么?” 傅小卿想了一下道:“好像我们也没什么好吃的。” 程阙失笑:“那就还是老样子吧。” “嗯。”傅小卿应了一声,嘴角带着无声的笑。 (十) 雪又下过几场。 程家派了人来寻,说是请程阙回家一起过年。 屋外的雪人还没有融化,用石子充当的眼睛却掉了一颗,显得滑稽可笑。 程阙让人先行下山,他随后就来。 他回头看去,就见傅小卿站在窗框里望着他。 竹帘被卷了上去,傅小卿一身青衣,长发未束,只额头戴了根抹额,抹额正中间缀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整个人如同飘摇而下的雪花,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 程阙加快脚步走过去,和他隔着窗框对视。 “我……”支吾了好一会儿,程阙才道:“你和我一道下山吧。” 傅小卿良久望着他,眨眼的时候睫羽蹁跹,等一阵风起,拂动程阙的衣袖,他才道:“好。” 回家的路不远,程阙却觉得很长,心里莫名焦躁。 去看傅小卿,他似乎又觉得时间太快心里有点慌。 程阙只觉得心里复杂,也不知在慌什么。 看到熟悉的街道,傅小卿面上不显,心里也十分复杂。 最后傅小卿还是没进程家大门,他坚持在客栈住下,程阙不愿让他难受,也就没继续勉强,只得选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大客栈。 傅小卿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答应一起下山,他明知道程家人不喜他,也知道程家人担忧他天天和程阙黏在一起,他下山完全就是自讨没趣。 但他想看到程阙,想看到他的笑容,听到他的声音。 他也完全可以把程阙留在山上,他能做到,可是程阙在这世间还有红尘牵挂,他不可能硬生生地替他斩断。 他不忍,也不舍。 于是只能自讨没趣。 还好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程阙还会时常来看他,和他逛街聊天吃饭,还会给他讲故事带好看的书,已经很好了。 有次他们还在街上遇到了程阙的表妹林素,除了陪同的丫鬟,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是程阙的同窗。 看到二人心虚的神色,傅小卿依稀明白了什么,程阙却毫无知觉,和他的同窗聊得开心。 后来两人还去附近的湖里游船,可以寒冬腊月,湖面皆是残荷败柳,毫无看头。 如果能继续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惜天不遂人愿,更何况傅小卿本就不是人。 他是蛇,是千百年前被程文卿救下养在身边的蛇。 虽然是他自己赖在人家的住处。 老天从来不愿遂他的意,千百年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坐在他对面的程家夫妻仿佛就是老天派来的。 程家夫妻是有教养的人,他们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自家儿子说的知己竟然就是多年前的傅小卿,二人复杂比怨憎多。 在客栈雅间约了傅小卿,程夫人斟酌用词,峨眉轻皱。 程老爷却发现过了那么多年,傅小卿竟然毫无变化,他已经满头华发,按理来说早该不惑之年的傅小卿脸上却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程老爷心里打着鼓,再联想到侍宸说过傅小卿一直住在云山,他的心思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灵异志怪的方向。 傅小卿似乎看出了程老爷的想法,他淡然道:“程老爷放心,我不是妖怪,不会害程阙的。” 程夫人皱着峨眉。 “我们不是这意思。”和程老爷对视一眼,她续道,“阿阙对你……” 后面的话她一个深闺妇人实在难以启齿,就只能去看程老爷。 程老爷示意她出去走走,剩下的交给他。 等程夫人走了,傅小卿给程老爷添了一杯茶,静候他说下去。 话头在口中几转几回,程老爷喝了一口茶终于道:“我们不是反对你和阿阙来往,只是他对你太过亲密,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朋友情谊。”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酒肉亲。程老爷,”傅小卿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旁人如何想,何必过于在意?” 程老爷看他无动于衷,只能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疑虑:“阿阙已经定了亲,可是再这样下去,他会害了他表妹阿素。” 程老爷表情悲痛:“我和他娘不想看到阿素被伤害,更不想看到他被万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第38章 傅小卿捏紧了杯子,杯中茶水荡开涟漪。 十多年前,程夫人其实也对傅小卿说过同样的话,说他继续留下去会害人害己,害了程阙,也害了程阙一家。 如此沉重的话重重地压下来,傅小卿不得不退回云山,暗中关注程阙。 其实程阙和千年前的程文卿毫无相似之处,傅小卿本不必对他如此执着,可是这么多年的暗中关照和陪伴,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心里的人是千年前的程文卿,还是作为程文卿转世的程阙。 他等了那么多年,当初为他挡去雷劫的程文卿终于转世投胎成了程阙,他知道如今的程阙不是程文卿,本想着只报恩,没想到却把心赔了进去。 可若要说程文卿心悦于他,也是断无可能的,那时他还是一条尚未化形的青蛇,等他度过雷劫化身为人,程文卿已经被雷劈散了魂魄,是他拼尽全力差点修为尽散才护住他的魂魄进入轮回。 就算如此,程文卿的魂魄也是在忘川浑浑噩噩近千年才得以再入轮回。 这一切,还是忘川之主念在傅小卿静跪百年,且程文卿慈悲为怀,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份上。 说到底,程文卿对傅小卿的多是慈悲心肠,并无儿女私情。 可是程阙呢? 程阙对他傅小卿又有多少情分?程阙心悦于他吗? 傅小卿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 如今程老爷直截了当,倒仿佛显得程阙多么多么心悦他,多么多么离不开他。 可能吗? “砰!”门被推开,程阙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后面跟着阻拦不住的程夫人。 “傅小卿!”程阙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傅小卿。 傅小卿回望过去,能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他朝程阙招手:“过来坐。” 程阙看了看面带惊疑的程老爷,径直走到傅小卿身边坐下。 傅小卿慢条斯理地给他倒茶。 程夫人也过来坐下,面带迟疑地看着程老爷。 四人面对面坐着,颇有几分开诚布公的意味。 雅间虽然无闲杂人,却还是能听到外间的动静,等小二吆喝着走过两次,程阙先开口了。 他面色坚毅地道:“爹娘,我不会让傅小卿离开,也不会离开他。就当我对不起表妹,让表妹退婚吧。” 程家夫妻满脸惊愕,好一会儿,程老爷反应过来气得脸色涨红,程夫人也是泫然欲泣,绞着手帕看着程阙。 可惜程阙似乎铁石心肠,毫不动摇。 程老爷三番五次抬起手,又实在落不到程阙脸上,只能嘴里直呼:“逆子!真是逆子!” 程夫人也哭了出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程阙并非真的铁石心肠,眼看父母悲痛欲绝,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忍着不开口。 傅小卿叹息一声,低声道:“这门婚事本就是乱点鸳鸯谱,林小姐另有良人。” 程家夫妻疑惑地看着傅小卿,怀疑他为了不被指责在乱说。 傅小卿道:“慈感大师当初给程阙取名的时候说过什么,二位可还记得?” 程家夫妻连番吃惊,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程老爷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他很快镇定下来,他问:“你为何知晓此事?” 傅小卿看他一眼,程老爷读懂了他的意思——既然你认为我是精怪,那我肯定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程夫人却在回忆慈感大师当年说的话。 面目慈祥的大师浑身散发着慈悲怜悯,和睦的眼神注视着哇哇大哭的婴儿,用食指轻轻点触婴儿的额头。 婴儿停止了哭泣,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师。 大师笑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对程家夫妻道:“佛渡有缘人,贵公子乃有缘之人,虽不入我佛门,却注定不是平凡之躯。本该九天仙人魂魄,却落入凡尘红霭,颇惹尘埃,阿弥陀佛,贵公子不如就唤侍宸,单字阙吧。” 那婴儿就是程阙,面目慈祥的大师就是早已云游不知去向的慈感大师。 程老爷也想起了慈感大师当日说的话,只觉心神大震,当日只觉得大师是说阿阙长大了必定有非凡成就,如今细想,竟然有阿阙并非凡人的意味。 程夫人显然也想到了,泪珠挂在眼角,她咬着银牙忍着哭声望着程阙。 程老爷也面色复杂地望着程阙。 面对泪眼婆娑的娘亲和面色复杂的父亲,程阙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尤其是傅小卿,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傅小卿……”他迟疑地唤了一声。 傅小卿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道:“没事的阿阙,我突然想吃和记桂花糕,你去给我买可好?” 程阙知道傅小卿是有意支开他,可是他不想让傅小卿露出为难的神色,只能站起来安慰地抱抱母亲,在父亲的点头下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等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客栈,他爹娘已经离开了,房里只傅小卿坐在窗边,斜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他走过去就发现窗子下面就是他刚才跑过的街道。 “桂花糕。”他把热乎的桂花糕打开递过去。 “多谢。”傅小卿捏起一块小巧玲珑的桂花糕,却先喂到了程阙嘴里。 等程阙咽下去,他问:“好吃吗?” 程阙点头:“我爹娘他们没事吧?” 傅小卿摇头:“没事,我把你表妹的事和他们说了?” 程阙皱着眉头:“什么事?” 傅小卿好笑地点了点他的眉头:“她和你同窗好友的事。” 程阙一点即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当时那二人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还有,”傅小卿打断他的回忆,“我把我们的事也告知了你的父母。” “我们,我们什么事?”程阙突然结巴了,他转身放下桂花糕去倒茶,“桂花糕,太,太甜了。” 傅小卿跟过去盯着他:“你说我们什么事?” 这才发现这人耳朵已经红了,倒茶的手还在抖。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傅小卿取笑他,“我没说什么,你爹娘以后不反对你我来往了。” “啊?”程阙喝了一大口茶,差点被呛到,好不容易镇定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傅小卿盯着他瞧,也不说话。 程阙仿佛镇定不下去了,他露出失落来:“原来你是逗我的……” “不然呢?”傅小卿反问。 仿佛来人间太久了,他也沾染了红尘气息,突然想恶劣几分,逗一逗程阙。 “阿阙,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程阙突然被点名,差点打翻了茶盏。 “我,我们,事……”他结巴好一会儿,抬眼偷摸看傅小卿,才发现对方一脸促狭笑意。 原来仙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程阙呆住了。 傅小卿敛下笑容,神色严肃地问:“程阙,程侍宸,我和你,傅小卿和程阙,是什么关系?” 程阙捏紧茶杯,良久不语。 傅小卿的神色慢慢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如同云山终年不散的云雾突然要散去,让人想留却留不住。 程阙突然慌了,做出了这二十年来最不符合礼教的举动,他扑过去抱住了傅小卿,就像想要抱住他的全世界。 第39章 “傅小卿,傅小卿……”他低低地唤着,良久说不出其他话语。 傅小卿垂着双手,任由他抱着。 程阙比他高了一些,对方的耳朵蹭着他的鬓角,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亲昵。 “傅小卿,”程阙似乎想明白了,也下定了决心,他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也许就是凡尘俗世里文人墨客的矜持吧。 傅小卿心底叹息一声,抬手抱住了程阙。 “我心悦你。你呢?”傅小卿语气平淡地诉说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桂花糕很甜,只有尾音透露出几分忐忑。 程阙身体一僵,紧紧搂住了他,蹭着他的鬓角欣喜道:“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其实傅小卿真的没有和程家夫妻说他和程阙之间有什么事,他只是让程家夫妻知晓了程阙的前尘往事,知晓了他们今生注定的相遇。 傅小卿却没和他们说,那缘分是他用永不入轮回换来的,是他在忘川之主面前静跪百年才得之不易的牵扯。 哪怕如今成了情劫,哪怕他是程阙的情劫,哪怕程阙是他的情劫,他也不后悔。 违背缘分是谓劫,可若顺应缘分,他们这一世相守未尝不是来之不易的福。 程阙和傅小卿回了云山,程家夫妻也举家迁到了云山脚下的云游镇。 林素也随着来了。程夫人私底下问过她,虽然她羞于启齿,可还是选择退婚。 不久,程阙的那位同窗好友王智行来到云山,向林素提了亲,成亲之后,二人也在云游镇定居,王智行在镇上当了先生,一边教书一边准备科考,日子过得十分甜蜜。 程阙经常会带着傅小卿到云游镇去,也会请程老爷和程夫人到云山小住,陪他们游山玩水,挖菜找药,两个老人身体都硬朗了不少。 某一天夜里,狂风怒号,雷雨大作。 程阙突然被梦惊醒,一身冷汗坐了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外面电闪雷鸣。 他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出门,刚打开门就撞进了傅小卿怀里。 傅小卿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摇曳的烛火熄灭过去。 他紧紧抱着傅小卿,低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后怕地道:“我梦到自己被雷劈死了,你为了救我差点就灰飞烟灭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傅小卿抚着他的背安慰他,“我就想着这样的天气你肯定睡不好。” “傅小卿。”程阙用头拱他,“我害怕。” 傅小卿无奈地抱抱他:“睡着了就不怕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程阙抬头可怜巴巴地瞧着他。 傅小卿失笑:“那你和我一起吧。” 程阙收住笑容,被傅小卿牵着手去对方的房间。 等傅小卿吹灭烛火,他拥着傅小卿偷笑。 傅小卿想翻个白眼,又觉得不雅,只能忍住。 最后傅小卿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因为程阙得寸进尺了。 第二天,程阙做好早餐抬到桌上,他殷勤地给傅小卿盛了粥,一边和他道:“我昨晚还梦到自己差点成仙了。” 傅小卿刚想怼他,就被他下一句话噎住了喉头。 他道:“可惜最后被雷劈死了。” 傅小卿捏了捏筷子,低声问:“如果我是蛇妖,梦里你是为了救我被雷劈死了的,你会不会恨我?” “什么?!”程阙突然惊呼。 傅小卿心里一紧,却听他道:“我竟然这么厉害?竟然救了你?” 程阙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傅小卿的脸道:“原来我这辈子这么好运遇到你,是因为我上辈子积了大德?” 傅小卿捏了捏筷子,心里又偷偷翻了个白眼。 “用饭吧。”他打断了程阙天马行空的幻想,“吃完我们得下山买东西。” 于是程阙给自己盛了粥,和傅小卿安静地吃了起来。 快吃完的时候,程阙突然道:“傅小卿,你真的是蛇妖?” 傅小卿犹豫了一下,颔首响应,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看程阙惊慌失措的表情和他可能离开的仓皇背影。 可是程阙没有丝毫恐慌,反而吃惊道:“那我岂不是仙人程文卿?” 傅小卿毫不犹豫道:“你不是他。” 程阙表情沉寂下来,他望着傅小卿问:“那对你来说,我是谁?” 傅小卿放下碗筷,身体前倾用额头顶住他的额头道:“你是我的阿阙,你是傅小卿的程阙。” 程阙蹭了蹭他的额头,低声道:“是,我是你的阿阙,我是傅小卿的程阙。” 他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程文卿,可以是程阙,也可以是王阙,还可以是李阙。 唯一不变的是,他是傅小卿的阿阙。 他嘟囔道:“傅小卿,我好欢喜……比任何时候都欢喜,比昨晚都欢喜。” 傅小卿揉着他的后脑勺,掌心皆是他发丝的触感,他道:“我也欢喜。” 欢喜于他们心意相通,更欢喜于他们可以粗茶淡饭,一世相伴。 第28章 爱 大魔王终于搜集齐五界当中的不同类型的十份爱情了! 一份关于背叛,一份关于绝望,一份关于付出,一份关于成全,一份关于痛苦,一份关于疾病,一份关于感动,一份关于期待,一份关于报复,一份关于遗憾。 他回到魔宫,来到了三千年前被清崖神君亲手封印了的浮华楼前。 这里面,就是被他伤害过的爱人。 今日,他就可以见到清崖了! 浮华楼是清崖神君亲手封印的,连带着他们之间的美好和伤害,把自己也一起封印在了里面。 大魔王深深地伤害了清崖,他想回到自己伤害清崖之前,改变一切。 可是事已成定局,他那样就等同于逆天改命,会害死五界很多苍生。 清崖阻止了他,并把自己封印在了浮华楼,在封印之前,他告诉大魔王,只要他在三千年内搜集齐五界不同类型的十份爱情,就可以解除封印。 于是,大魔王真的去搜集了。 今日,他终于可以打开封印了! 封印很容易就解除了,仿佛是由于力量已经消失了一样的轻而易举。 大魔王都怀疑也许不用十份爱情。 不过他不会再怀疑清崖了! 可是……大魔王打开封印后,并没有看到清崖。 “清崖!你出来啊!我打开封印了!” 浮华楼里回荡着大魔王的声音,没有人响应他。 他的清崖没有出现! 大魔王恼怒万分,也更加痛恨自己。 他疯狂的把浮华楼里的一切都毁了。 当他把大殿里的一颗夜明珠打碎时,清崖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夜明珠上。 清崖告诉他道—— 重钺,你伤害了我并且想逆天改命的时候,我为了阻止你和神尊做了交易,把对你的爱情换给了他,然后才有的多余的力量对付你。 你应该知道,我被你打伤了,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以你的善变,现在你应该已经忘记我了吧。 第40章 重钺,我已经不爱你了。 反正我也已经灰飞烟灭了,你忘记我吧。 大魔王愣住,心里就像塌陷了一样,痛苦不堪。 同时,他也悔不当初。 神尊出现在浮华楼,对伤心欲绝的大魔王道,“把你的爱情给本尊,本尊可以让你的清崖回来。”不过到时候清崖已经不再是他的清崖了。 大魔王愣愣地看着神尊,良久之后,他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 …… 神尊搜集齐了五界强者的十份爱情,期待满满的回到了神殿。 他终于可以打通去未来世界的通道了! 他终于可以去未来世界寻找他了! 第29章 乘月带荷归 军爷在大明宫一役受了重伤,统领干脆就让他退了下来,一直在乡下养伤。 军爷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牵着踏炎,拿着锄头,背着背篓,每天去自己住的屋子后面的小山坡开荒,每天沉迷刨地除草。 马在前面啃,他在后面刨。 等他其他伤都好了,只是受重伤的右手还不太使得上力的时候,他住的屋子后面已经种满了各种蔬菜花草,在地里铺了一层地毯般的绿意。他每天吃过晚饭,都要搬了躺椅在矮土墙围起的小院子里看落日。 听着不远处池塘里的蛙声,闻着风带来的隐约的淡雅香气,军爷想,荷花也许开了吧。 荷花确实开了。 军爷习惯了早起,打了一套拳耍了一套独臂枪,他就和踏炎一起去山上,打算去松林里看看有没有蘑菇之类的。路过小池塘的时候,一人一马都停下了脚步。 踏炎伸着长脖子嗅了一下,立马摇头摆脑地缩回来打了个响鼻。 军爷无奈地揉了揉它的鬓毛:“你可别吓着娇嫩的花儿。” 踏炎甩了甩尾巴,溜溜哒哒走了。军爷由它去,都说老马识途,反正也丢不了。 他现在住的房子算是祖产,这附近的山啊地啊也都是他家的,这小池塘应当也是。 他很小的时候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经常和附近的小孩去池塘摸蝌蚪和田螺玩,当时好像有一个小孩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娇弱好似得风一吹就会倒。 很早以前这边是有人家的,还租了他家的地种,后来他家都上了战场,这边就久无人经管,任居民自由圈地、建房,再后来据说是发生了惨案,被害人年纪轻轻就惨死,冤屈久久不散,冤魂时常跑出来闹事,这边的人就都搬走了。 如今这边地广人稀,少有人来。 军爷撇着嘴,万分不信什么冤魂闹事的说法,不过他乐得清净。 他直接在池塘边坐下来。 池水清澈,可见池底的各色鹅卵石,卵石间有鱼儿和蝌蚪游来游去,安闲自在。 荷花并不密集,只有稀疏几朵,亭亭玉立,有的已经开放,粉色的花瓣舒展着;有的还是个花苞,停着蜻蜓。绿玉盘似的荷叶随风摇曳,叶尖晶莹剔透的露珠摇摇晃晃滴滴答答落在水面。 鸟鸣悦耳,蛙声阵阵。 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孩童欢笑声不绝于耳。 平淡无奇,却十分充实幸福。 这样的日子军爷从十四岁之后就没有再感受过。 十四岁,他的父亲和大哥相继战死,本该在新兵营里训练的他直接上了战场。 然后就是十多年的沙场征战,血染黄沙。 如今难得清闲,颇有几分虚幻。 很不真实。 清晨阳光温暖,爬上山顶,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池水清澈,波光粼粼。 军爷捡了一粒小石子丢到池塘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石子落入水中,鱼儿和蝌蚪争相避开,等石子落底,又争先恐后地围上去,发现不能吃,它们又摆着尾巴游开了。 荷花被水面涟漪轻轻带动,粉红色的花瓣跟小船似的掉落在水面上。 军爷看得津津有味,正想再来一下的时候,踏炎回来了,啃着他的袖摆要他同去。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做什么。 等看到长在崖上的皇竹草,军爷不由得想踏炎虽然是马,却长了一副狗鼻子,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嗅到皇竹草的味道。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仰头去看,崖壁陡峭,他目前内力没有完全恢复,只能试试能不能爬上去,或者绕路上去。 踏炎啃着他的袖摆轻轻摇晃,就跟撒娇似的。 “你真是个……”想了半天,军爷只想到“嘴刁”,这个词对踏炎毫无杀伤力,他只好闭上嘴巴去找路。 好不容易找到路上到半山腰,军爷低头一看,好家伙,踏炎昂着马头眼巴巴地盯着,今天要不把这丛皇竹草吃到嘴里,它肯定不会善罢罢休。 谁叫这匹马是自己的呢?军爷有种认命的无力感,伸着手去够,想试试看能不能够到皇竹草。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军爷极力伸长了手,却没注意脚下碎石松动,一个不慎,在踏炎惊天动地的嘶鸣中,他几番挣扎还是掉下了山崖。 那么高的距离,他又不会纯阳那套御空飞行,可以预见,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没想到他没死在战场,反而无声无息地惨死在自家的后山,真是憋屈! 要是踏炎有良心,肯定会一边后悔不该嘴馋害死主人,一边狂奔下山找人来替他收尸,收尸的人肯定会一边把他抬上担架,一边摇头叹息他死得太惨,然后给他稀碎的尸体盖上草席;要是踏炎没良心,那他怕是得喂山中虎狼了。 心思流转也不过几息,军爷料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出现,因为有人仿佛踏雪而来接住了他急速下坠的身体,把他稳稳放到了地上。 军爷只闻到淡淡的香味,好像刚才在池塘边闻到过。 落了地被放开,军爷才头晕目眩地看清眼前人是谁。 不认识。 不过挺眼熟的。 这人弱冠之年,眉眼俊朗,文质彬彬,完全看不出来有那么高明的轻功,倒像个读书人。他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绑了长腰带,腰带上坠了一枚玉佩,玉佩的流苏还在晃动。头上扎了个高马尾,长发如墨。身高和军爷差不多。 “你还好吧?” 声音也好听。 踏炎溜溜哒哒过来,仿佛还挺不高兴的用嘴啃军爷的袖摆。 军爷一边推开它的马脸,把袖摆解救出来,一边说:“没事,多谢兄台搭救。” 踏炎嗅了嗅男子,很不礼貌地打了个响鼻。 军爷把它驱开,它就到一边眼巴巴望着“高不可攀”的皇竹草去了。 军爷抱拳道:“方才多谢兄台,在下李浩铭。不知兄台贵姓尊名?” 对方直接道:“我叫叶雨寒。” 倒是丝毫没有时下世人的过分谦虚。 军爷挺喜欢这样性子的人,他也不装了,丢掉文绉绉酸溜溜的说辞,直接说:“这名字好听呀。不知道兄台是哪里人呀?无事的话不妨去寒舍小憩片刻啊。” 叶雨寒也不推辞,直接登堂入室,并且在军爷家里住了下来。 宅子年代久远,军爷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出一间尚且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在他的卧房边上。房前是一片竹林,风一吹就漾起层层绿浪。 第41章 军爷平日喜欢在竹林里练枪,踏炎喜欢在他边上啃竹叶,刚发的新竹已经被它啃秃好几棵了。 今日它又在边上啃得不亦乐乎,军爷练枪很投入,枪尖一挑,飘摇而下的竹叶就被横贯而过。 叶雨寒站在竹林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手边一棵新竹也遭了殃,被他薅了一地落叶。 军爷收了枪走过来,笑着打趣:“你和踏炎肯定很聊得来。”因为他们都喜欢薅竹叶,逮着一棵猛薅。 叶雨寒瞥一眼沉迷啃竹叶的踏炎,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几分嫌弃,却没说什么,只道:“枪法不错。” 军爷珍爱地抚着枪上的红缨说:“大不如前了。” 他的手受了重伤,如今练枪时间长了就觉得力不从心啦。 叶雨寒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去小厨房,一边问:“想吃什么?” 军爷心里想着:倒是一点也不见外。脚下跟着去,嘴里道:“想吃面条。” 叶雨寒已经到了小厨房,直接拿出盆和面,他直接吩咐:“你去生火烧水,和面需要时间。” 军爷去房里放下长枪,转回小厨房去拿柴火蹲在灶前生火烧水,一边仰头说:“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很熟稔。” 叶雨寒低头看他一眼,笑了。却没说话。 军爷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补充道:“一见如故?” 接下来两人都各做各的,不再交流。 这小厨房是军爷精心布置的,在战场上他可以风餐露宿,但是到了家里,他又比较讲究吃食。 除了一些常用的厨具一应俱全,厨房里还有两个大灶,朝着竹林的方向直接被他拆了,就挂了竹帘,不至于生火的时候厨房里烟熏雾绕。 叶雨寒的厨艺真的不错,煮的面条很合军爷心意,吃得他心满意足。 过几天,突然下起了雨,缠缠绵绵,不见停歇。 军爷没再去地里,就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枪,然后搬了椅子躺在檐下听雨。 听着听着,他就睡了过去。 最近天气变化,他身上的旧伤疼成一片,让他夜里睡不安稳。 叶雨寒在给踏炎喂草,由于他的精心投喂,踏炎近日十分亲近他。 见军爷睡着了,他回屋抱了毯子来,刚要弯腰给他盖上,就被突然惊醒的军爷抓住了手腕。 眼里的冷意散去,看清眼前人,军爷动了动脑袋,把手放到了腹部。 “多谢。” 叶雨寒应了一声,把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在他边上坐下,看着吃饱喝足的踏炎溜溜哒哒自己回马厩。 那马厩是军爷特地搭的,宽敞干净,地上铺了厚厚的干稻草,里面还放了食槽和水槽。 顺着叶雨寒的视线望去,军爷说:“踏炎跟了我很多年,挺有灵性。”也无数次救了他的命。 叶雨寒回头看他:“你不准备回去了吗?” 军爷彻底放松身体,仰躺着盯着房檐下的斗拱,语气平平地说:“回去还能做什么?” 他的身体早就不能支撑他沙场杀敌了,连每日练练枪都能让他气喘如牛。 虽然他语气平淡,到叶雨寒从他眼里看出了深深的失落和遗恨。 这个话题太沉重,军爷转而说起了其他的。 他说:“昨晚梦到我家老头子骂我,非要让我娶媳妇生孩子,也不知那老头子怎么想的,值得专门到梦里臭骂我一顿。人家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老男人,图我什么?”说到最后,他不由得失笑。 叶雨寒顺着话头想了想说:“图你地宅宽广,山林广袤?” 军爷侧头看他:“也有道理。不过都是旧宅荒林,地里野草都三尺高了。嫁给我恐怕还得陪我开荒,那可不值。” 他视线绕一圈说:“就这旧宅荒地,可不值当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叶雨寒不再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起躺在椅子上,看着如同珍珠的雨珠从房檐上滴滴答答地掉下来,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军爷也沉默下来,侧头看他一眼,拉了拉毯子,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也许睡着了旧伤就不疼了,他只觉得身上暖暖的,似乎有一股温暖的水流在缓解他的旧伤。 日子就这么过去,叶雨寒也不提归家,军爷也没提。 两人仿佛心照不宣。 直到军爷收到一封信,来自前线将领的一封信。 叶雨寒牵着踏炎出去了,说是去给它找皇竹草,近日一人一马的感情突飞猛进,踏炎总是特别狗腿地讨好叶雨寒,每每都让军爷怀疑这老马上辈子是狗,无奈之余,心里也充满轻松快意。 然而这封信,让军爷的心情沉重不少。 信里言明如今洛阳战局危急,连七秀和藏剑都卷入战乱中,舍生忘死,保卫山河。 末尾将军劝慰军爷不要过于忧心,一定要好生休养,兄弟们一直等着日后再次和他一起开怀畅饮。 合上信封,军爷叹息一声,把手臂搁在额头上挡住眉眼,仰面躺在椅子上。 他如今连自己的武器都握不紧…… 马蹄声响起,是叶雨寒和踏炎回来了。 “我在山上摘到了一些竹笋,可以炖肉吃。”叶雨寒一边把背篓从踏炎身上取下来,一边道。 军爷应了一声,没说话。 叶雨寒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好,就放下背篓过来蹲在边上问:“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军爷拿开手臂,侧头看他:“无事。” “身上的旧伤又疼了吗?”叶雨寒十分担忧。 军爷摇头,叶雨寒眼里的担忧让他忍不住开口:“战事吃紧,伤亡无数。” 他当初能在敌人的围攻下捡回一条命,怕已经是老天多垂怜,可像他一样倒在沙场,却再也没能站起来的弟兄千千万万,何其痛心! 叶雨寒沉默良久,欲言又止,而后去做饭了。 军爷兀自难受一会儿,就去厨房帮他。 晚上又下起了雨,池塘里的荷花就剩一朵,在雨里摇曳生姿。 军爷睡不着,索性起床披衣撑了伞打算去看看荷花。 刚踏出院子,就闻到了淡雅的香味,和叶雨寒身上的很像。 是了,叶雨寒身上是荷花的清香。 军爷走出院子,远远看到池塘那边有光。 这附近无人居住,哪来的光? 心里疑惑,他把伞收了放轻脚步走过去。 越来越近,他也依稀看到了池塘里的景象。 一个人光着身子背对着他站在池塘里,乌黑的长发披了满背,对方双手高举头顶合十,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光芒就是从他的手里发出来的。 荒无人烟的地方,深更半夜的时候出现这样诡异的景象,着实挺吓人的,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军爷竟然丝毫不害怕,反而脚下不断靠近。 “何人在此?”军爷高声问道。 几尺之遥,军爷觉得那背影忒眼熟。 对方僵了一下,收回手似乎打算跑。 “叶雨寒!”军爷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那人顿住脚步,回头看来,长发带着水气划过,末端的水珠落到池塘里,荡开阵阵涟漪。 真的是叶雨寒,他的脸上闪过几分慌乱,雨水在他脸上留下晶莹的水珠,从下巴滑落,滴在水面。 第42章 好美。军爷心里感叹。 两人雨中对望,久久不言。 “你,你在做什么?”军爷先开口。 没想到叶雨寒什么都没说,回头就扑进水里不见了。 这池塘有这么深吗?军爷心里闪过疑惑,连忙跑过去看,哪里还有叶雨寒的身影,他仿佛消失在了水里。 接下来好几天,叶雨寒都没有出现。 习惯了投喂的踏炎每天都在院子里踏来踏去,还用马头拱军爷,用马嘴扯他袖子,就像是质问他叶雨寒去了哪里。 军爷不堪其扰,直接闭门不出。 这马烦死人了!他哪里知道叶雨寒去了哪里? 夜里又下起了雨,秋季的雨缠缠绵绵,不大,却很烦人。 军爷睡不着,就躺在床上发呆,心里想着叶雨寒究竟去了哪里,他到底是什么人。 越想越烦躁,干脆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何时,房檐上不再滴落水珠,雨也停了。 窗户发出轻响,一人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屋里。 是叶雨寒。 他想着湿冷天气军爷的旧伤会复发,需要他缓解疼痛,犹豫再三,还是趁人睡着偷跑回来。 床上军爷端正地躺着,眉心却皱成一团,看来旧伤确实疼了。 叶雨寒不再犹豫,伸出手就要给他输送法力,没想到一下子被抓住了手腕。 “知道回来了?”军爷睁开眼睛,没有半分睡意。 窗户刚打开,嗅到那股熟悉的清香,他就知道叶雨寒回来了。 叶雨寒红了脸,还好夜里光线昏暗,旁人也看不分明。 “不跑了?”军爷又问。 叶雨寒也不闪躲,直接道:“我不是人,你不怕我吗?” 军爷笑了:“我连死都不怕,你这小小荷花妖有什么好怕的?” 叶雨寒想反驳自己不是荷花妖,但如今能自由行走,也多亏了依托他魂灵的荷花,说他是荷花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我身上的旧伤是不是你给治的?”军爷坐直身体。 叶雨寒:“嗯,不过还不能根治,要很久。” “我们认识?”军爷不甚在意旧伤能否根治,他转而说起了其他的。 叶雨寒看他一眼,动了动手腕。 军爷以为他不会开口,没想到他倾盘托出。 “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你离开的时候还送了我一个田螺。”可惜那田螺后来死了,“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玩,可是我等了十多年都不见你。” 叶雨寒不由得带了几分怨怼:“再后来我就死了。” 军爷心里一痛,很陌生的感觉。他在记忆里搜寻叶雨寒的身影,过往却大半皆是沙场杀敌,余下部分都是近些日子他们二人相处的情景。 “你肯定早忘了我。”叶雨寒瞥他一眼,又去盯着窗户,“也早忘了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军爷确实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来过这里,和这边的小孩一起玩过几天。 叶雨寒有些气,便挣开了手。 军爷没由来地慌了,直接双手拉住了他。 “你提醒我一下,我肯定是老了记性不好。”他才而立之年,离老可远了。 不过叶雨寒还是被安慰到了,他说:“你说过长大了要娶我过门。” “什么?”军爷多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么一说,他似乎有印象了,为着这个,他还被老头子抽了一顿,说他仗着年纪小耍流氓。 可他当时送田螺的明明是一个小姑娘,送完还往人家脸上啃了一口留了一个口水印,说等他建功立业了回来娶她过门。 叶雨寒是长得好,可也不是姑娘啊? “我小时候八字轻,我娘就把我当女孩子养,取了小名叫菡儿。”叶雨寒在床沿坐下。 叶雨寒这么一说,军爷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幼时的记忆,当时他还小,只记着老头子说以后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记得和他说,他亲自登门提亲,那时老头子没来,他想着先预订好,免得可爱的媳妇儿被人抢了,就送了礼,还学着老头子亲他娘亲那样亲了人家一口。 哪知道被黄叔回去告嘴,大门都没进呢,他就被老头子揪着耳朵抽了一顿,让他以后一定要给人家赔礼道歉,再把人家三媒六聘娶进门。 可惜……后来老头子战死,他也渐渐遗忘了这段经历。 他没想到,当初承诺要娶进门的媳妇儿是个男娃娃,他更没想到这“媳妇儿”等了他那么多年。 更何况他当时年幼无知,根本不明白“娶亲”的含义,也完全不懂什么情啊爱的,盲目许下承诺,却根本承担不起诺言的重量。 想到叶雨寒如今的状态,以及他可能遭遇的经历,军爷心里愧疚心疼连成了一片。 “那你怎么成了……”揭人伤疤的话他完全问不出口。 叶雨寒却无所谓道:“被人害死了,附身在了荷花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害你的人是谁?”军爷眉眼间聚起了杀气。 叶雨寒诧异地望着他:“你要替我报仇吗?” 军爷点头,那是当然。 叶雨寒眉眼荡开笑意:“那人早死了,被我吓死的。” 关于这件事,叶雨寒不欲多说,他道:“倒是你,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你一眼就认出了我?”军爷惊讶不已。 叶雨寒摇头:“我是看到你的qiang法才确认的。” 他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早就去寻人了,何必苦等那么多年。 也许对李浩铭来说那段时光、那句承诺不过是年幼时的无知,可对于体弱多病、和娘亲相依为命的他来说,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开心的日子,也是那个约定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再次相见,认出他,陪伴他,然后心悦于他,多么理所当然,而又万般幸运。 “你还走吗?”叶雨寒期期艾艾地问。 军爷一时顿住,好一会儿才说:“你呢?你还走吗?” 叶雨寒没有立刻回答,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希望我留下吗?” 军爷的沉默让叶雨寒心里发苦,李浩铭果然还是介怀于他的如今的样子,是啊,他已经死了,不人不妖,谁都会害怕,很正常的。 叶雨寒心里发苦,眼眶发热,生前被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都没哭,如今却忍不住泪意。 不如当初就魂飞魄散,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察觉到他的失落,军爷连忙道:“我是希望你留下来的。” 如今他孤家寡人,就一匹老马为伴,这些日子得叶雨寒陪伴,不知有多开心。 可是他如今不知道自己对叶雨寒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敢再轻易做出承诺。 叶雨寒期待地望着他,他续道:“我如今废人一个,去了战场也是添乱。” 别的,他也说不出什么。 还好叶雨寒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只要听到他不走,叶雨寒就万分高兴了。而且他可以慢慢治好军爷的旧伤,让他恢复往日将军的神采。 “你会好起来的。”叶雨寒坚定地说,“一定会。” 第43章 军爷脑海里窜出那夜在池塘看到的画面,他咳嗽一声道:“你快去歇息吧,天都快亮了。” 叶雨寒摇头:“我先帮你暖一下,免得你旧伤复发。” 叶雨寒这人执拗得很,军爷也就由他去了。 只是治疗到最后,叶雨寒趴在床边睡了过去,军爷好笑地把他抱到床上,替他盖上了被子。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叶雨寒的鼻尖,在他边上躺下,嗅着叶雨寒身上传来的清香,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叶雨寒的呼吸很轻,可以用悄无声息来形容,军爷无数次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再次伸手去探,手却被抓住抱到了怀里。 军爷僵直了身体,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叶雨寒抱住手之后得寸进尺,把头靠到了他的肩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肩,睡得十分香甜。 随他去吧。军爷侧头看着他,这样也挺好的。 军爷带着笑容沉入梦乡。 靠在他肩上的叶雨寒却睁开了眼睛。 在黑夜里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叶雨寒才凑过去轻轻在他下颌亲了一口,然后美滋滋地继续睡。 这回终于轮到他耍流氓了,嘻嘻! 第30章 幸运(ao) 李远是个o,28岁,单身,相貌平平无奇,但一双大大的眼睛很特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乖。 他最近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后,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还给他换了抑制剂。 分化后至今,他的发qing期都靠抑制剂捱过去,医生给他拿抑制剂的时候,直接建议他尽快找到适合自己的a,不然长期使用抑制剂可能会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影响到他的腺体。 李远不想找个适合自己的a吗?当然想,他试着谈过两次恋爱,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22岁的时候他甚至谈过一次网恋,那时候他多勇敢啊,胸腔里全是孤注一掷的勇气,甚至预订了车票打算跨越半个祖国去见那个人,可惜那人似乎被他的决心吓到了,又或者本来就是无聊才和他玩玩,那人消失了一个多月,李远就什么都懂了。 也许那次他的勇气都用完了,后来再没有轻易尝试过沾染感情。 后面的两次恋爱都是朋友介绍的,他想尝试走出去,然而后来都失败了。 如今他习惯了一个人,更不想轻易尝试改变现状。 然而他不急,家里人却总是很担心。 过年期间放假回家,妈妈委婉地提了几句他的感情状态,老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背地里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李远很矛盾,有时候他想再试试,有时候又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找那些麻烦做什么。 身边有的朋友结后幸福美满,也有朋友结婚后过得一地鸡毛,有了娃还是无奈离婚,闹得很难看。 李远有时觉得有个自己的小家还挺不错,有时候又担心结局闹得不愉快。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没有遇到让他心动,觉得可以尝试的人。 腊月二十六,一个侄子结婚,请他去帮忙接新娘子,婚礼仪式的时候听到司仪说“从校服到婚纱,青春懵懂到相知相伴,八年的爱情长跑今日终于修成正果……”。 “八年”这个时间不知戳中了他的哪根心弦,让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初中的一段时光,以及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这辈子李远唯一叛逆的一次也许就是初二从重点班跑到平行班和朋友坐一起,期末的时候被老师揪在走廊批评教育,又给拎回了重点班。那天他心情不太好,就在走廊趴在围栏上盯着楼下小花坛里的柳树看,发现柳树垂头丧气。 某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侧头看去,就看到对方慌乱扭头,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和红红的耳朵。 再扭头去看小花坛,他发现花坛里原来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还挺好看的,连柳树都神气了不少。 那时候的李远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 婚礼结束,回到家天快黑了,老爸老妈去帮忙还没回来,李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竟然梦到了初中的时候。 十三年了,竟然梦到了初三那时他们隔着走廊对望过很多次,空荡荡的走廊,就他和那个人,假装看风景,却在互相偷偷打量。 那时他们都还没有分化呢。 当时他还找借口去过隔壁班好几次,还去隔壁班上过语文课,课后和朋友吐槽那位马老师很厉害,可惜他不太听得懂。 那节课他就记得马老师说的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以及身后灼热的视线,多次回头看去,发现对方立马移开目光。 当时觉得是去找自己的好朋友聊天,如今后知后觉,那也许叫心动。 醒来的时候,房里没有开灯,李远躺在沙发上愣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起身打开灯,嘴边挂着一丝苦涩且怀念的笑容。 第二天,李远正听着歌切着菜呢,几句“我想做你的太阳,你的太阳……”,让他感触丛生,一下子想到昨天的梦,泪意突然涌上来,又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两年前在街上遇到对方时,自己为什么要躲开。 当时他和老爸去买年货,街上热闹非凡,擦肩接踵。看到眼熟的人迎面而来,他心里突然惊慌失措,连忙走到一边的水果摊上,一边捡苹果一边和老板说话,头都不敢回。可还是忍不住的,等回头去看,对方已经消失在人海里。 当时为什么躲开啊?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有变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而他已经面目全非,他当时特别害怕擦肩而过之时,只有他能认出对方,而对方却侧身给他让路,给他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也许大部分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后知后觉且自欺欺人的吧。 过去那么多年,如今想起来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错觉,确实只能称之为“错觉”,因为已经过去了,人不可能回到过去,即便回到了那时候,结局也还是一样的。 孤单是身边没人陪,而寂寞是心灵没人陪。 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寂寞。 多希望我们回头时,还都是曾经的少年。 李远叹息一声,听到老妈问土豆丝切好没有,他应了一声加快速度,心里的感触也被压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老妈笑着说起奶奶前两天和她聊天,说起落月坪有一家人问奶奶李远的情况,托奶奶和老妈说一句“想和你家多条路走”,这意思就是想和他家结亲。 李远嘴巴里含着饭啼笑皆非,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老妈说:“听说她家小儿子和你是初中同学,他家上头有五个姐姐,两个哥哥,那小伙子也是有工作的。” “他叫什么名字?”李远心里一动,搜索起初中同学的名字。 老妈说:“好像是姓周。” 时间久远,李远只记得初中同学确实有姓周的,却具体想不起来名字和样貌。 以前老妈也说过这些事,他都只是笑笑不说话,今天突然有些意动,在心里想了又想,等吃了饭洗了碗,又去喂了猪,他才终于说出口。 他状似不在意地说:“妈,你哪天遇到那个阿姨就问一下她儿子的名字,也许真的是我同学呢。”说完他就连忙去洗澡间洗衣服。 第44章 老妈看起来好像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转眼春节假就过去,上班之后李远又忙了起来,某一天接到老妈的电话,说是问到对方名字了,叫周思齐。 李远心里一跳,有种莫名的感觉。 老妈在电话里说,元宵节的时候回家见一面,问他行不行。 他抠着手机外壳,“嗯”了一声。 老妈又说了见面的地方,还把对方的电话号码告诉他,说他们自己联系。 李远只是存了电话,多次想拨出去,最后却都按熄了手机。 李远心里挂着事,时不时就会想起往事,想起走廊里的对视,想起街上的躲避,想起当时流着泪退了的车票,想起…… 想起那个人的眉眼。 多么奇怪,哪怕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如今也能轻易想起那人的眉眼。 当年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那个人肯定很温柔。 想到这里,李远不由得苦笑,也许人家孩子都会跑了,自己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转眼元宵节就到了,十四那天李远本来打算回家的,却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要求他回公司改一下策划案。案子是他负责,他只能坐共享单车回公司加班。 第二天他正要关门出发去客车站,又接到电话,说是经理有事找他。 在公司耽搁了两个多小时,他直接从公司出来背着个包就坐车回家。 路上因为霜冻发生了车祸,耽搁了不少时间,家里约的是中午十二点,李远眼看着时间就要错过,没办法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又翻出周思齐的电话,犹豫良久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对方的声音传到李远耳里:“喂,你好。我是周思齐,请问有什么事?” 很温柔的声音。李远心里想着,嘴里回道:“我是李远,那个……我这边路上出了车祸耽搁时间了,可能会晚些到。” “那你怎么样?伤到没有?”对方似乎突然着急担心起来。 李远笑着说:“没事,都没事,就是车坏了挡住了路,已经有交警和拖车来处理了。” 周思齐说:“嗯,不急,我这边也不忙,我等你。” “好。”李远突然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谢谢。” “不客气。”周思齐应道。 挂了电话,李远心里想,周思齐也许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a。 半个多小时才处理好,客车重新起步,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地方。 李远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看到马路对面不远处的饭店,李远把包背好跑过去。 周思齐订了包间,在三楼。李远等了几分钟电梯还没到,干脆直接爬楼梯上去。 房间号666,李远喘着气停在门口,想着别人等了好久,他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拉了拉衣服准备敲门。 手刚抬起门就被打开,李远气还没有喘匀,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直接就愣住。 周思齐穿着大衣,戴着围巾,他笑着伸手:“你好,我是周思齐。” 穿着卫衣和棒球服外套的李远愣愣地伸手握住:“你好,我是李远。” “我知道。”看着李远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周思齐手上用了点力,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因为奔跑,李远额头上冒了汗,手心也有湿意,不知是不是他的手心也出了汗。 李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蹦出来,他完全忘记了收回手,甚至没有注意自己直直的视线对别人来说也许很不礼貌。 周思齐也完全不在意,两人在门口握着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服务员来问要不要点单了,两人才如梦初醒,连忙放开了手。 坐下的时候,周思齐帮忙拉开椅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动作间李远嗅到淡淡的松木香,他猜想是周思齐的信息素味道。 李远低声道谢,把包挂在椅背上,心里想着自己信息素是鼠尾草的味道,和松木香还挺搭的。 “你想吃些什么?”周思齐的声音响起。 李远回神连忙说:“我不太能吃辣,其他的都可以。” 周思齐点头:“我也不太能吃辣椒,真好。” 李远偷偷看他一眼,只看到他嘴边挂着笑意。 周思齐询问着点了一些李远喜欢的菜,李远说:“你喜欢吃的也要点。” 周思齐笑着点头:“这些我也喜欢吃,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李远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又担心自己想多,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只有两个人,为避免浪费,菜点得不多。 吃饭的时候,两人时不时聊几句,气氛很融洽。 饭后周思齐问:“要一起走走吗?” 李远点头,两人就在附近的公园散步。 公园里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植物凋零,只有光秃秃的垂杨柳。 李远沉默着,还处于不真实的状态。 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就是周思齐,他更没有想到,两人今天会坐在一起相亲吃饭,饭后还在公园一起散步。 周思齐频频看李远,能看到对方的发旋,风有点大,李远头顶的头发被风吹着,好似摇曳在他心里。 “你好像一点都没变。”周思齐开口。 李远侧头看他,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以及随着他说话动着的喉结。 李远说:“还是有变化的。” 周思齐低声说:“变得更可爱了。” 李远没听清,就偏头看着他问:“什么?” 周思齐侧头看他:“没什么,变帅了。” 李远含蓄地笑了,忍不住抿了抿嘴巴。 周思齐看到他的笑意,侧头看着光秃秃的垂杨柳也笑了,觉得歪七扭八的柳枝条都透着一股子可爱。 公园不大,有个很小的湖,湖面浮着几只鸭子,嘎嘎的叫着,小小的湖里还建了个湖心亭,亭子里有几个人在打牌。 李远记得公园对面就是自己的初中母校。 两人好像漫无目的地散步,却不约而同地走到了校门口。 还没开学,但是已经有老师在做准备工作了,校门也开着,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去门卫室登记就进了校园。 那么多年过去,当初的小花坛变成了教学楼,里面的垂柳被移植到了厕所边上,和寒风中开放的梅花毗邻生长。 看着宽阔的跑道,李远不由得感叹:“变化好大啊!” 周思齐也说:“十多年了,变化确实大。” 不过当初那栋教学楼还在,两人脚步不停,直接爬到三楼。 李远朝自己初三时的教室走去,周思齐却没跟上去,反而走到反方向的走廊尽头去。 李远在窗外看了看整齐的桌椅,以及讲台上的那盆金边吊兰,猜测着是不是当年他们班养的那盆。 “李远。”听到呼唤声,李远侧头看去,就看到周思齐趴在走廊尽头的护栏上偏头看他。 李远突然脸红心跳起来,他转身也趴在走廊护栏上,偏头去看周思齐。 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那年他们初二,都还没有分化,就这样趴在走廊护栏上时不时对视,然后默契地扭头去看小花坛。 第45章 可惜如今小花坛变成了教学楼,他们只能看到对面三楼的走廊,以及透过窗户看到整齐的桌椅,还有被风轻轻拂动的窗帘。 周思齐不知怎么的突然笑出了声,李远去看他,只看到他把头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盯着他看。 李远受到感染,也笑出了声。 门卫大叔听到动静走到操场上看过来,他们连忙收敛了笑声,对视的眼里却全是笑意。 两人心里都在想着:多么幸运。 这也许是命运对他们最大的恩赐吧。 第31章 阿非和小黄的二三事(不是哈哈哈) 孑沵非这个人哪哪都好,当代大学生,人长得帅,还有才,也乐于助人,完全无愧于新时代好青年,除了身高有点差强人意——在北方普遍一米八以上的同学堆里,一米七六的他似乎是“娇小”了点。 然而这人有一个小小的毛病——真的很小! 他一不开心了,就喜欢捉弄别人——这个别人一般指推销、诈骗或者麦片的,然后就和别人对骂,偏偏别人还骂不过他。通过这样的方式,他隔着网络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无能狂怒、急到跳脚却拿他毫无办法的心情,这样一来,他心里的郁闷也就抒发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不愉快,基本上蒙头睡一觉,第二天就自行散得差不多了。 上上次他专业课差零点五分挂了,留在学校重修考过,害他错过了假期的悠闲时光,他很不高兴,有一个给他推销生发剂的人被他几番言语怂恿之后,反而买了他推荐的泡脚药包,然后点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他后来把截图放出来,好家伙,看到他这条朋友圈的人无一不留评:牛还是你杰尼飞牛【大拇指】! 某天机缘巧合之下,他终于想起来b站的账号密码,就把聊天视频发在了b站,除了一水的“下次一定”,剩下的都是刷“牛还是阿婆主牛【狗头】”。 上次他男神有了女朋友,他特别不高兴,反黑了一个据说很牛批的黑客,把人家计算机给黑了,还在人家计算机屏幕上留下几个狗头表情拼成的大字——想黑我计算机?小样,我请你看杰尼龟! 那个据说很牛批的黑客就被迫看了好几集杰尼龟动漫,后来那人竟然迷上了杰尼龟,还发信息感谢孑沵非,称孑沵非对他有再造之恩,让他无趣的黑客生涯找到了曙光和希望。 经此一事,心里不在郁闷的孑沵非感觉系里的男神也就那样,只是看起来勉强顺眼罢了,还不如他最近看上的动漫人物韩老魔,于是怒而脱粉,爬墙粉了二次元男神。 当然,上面两个案例都是比较和平的那种,也有一些案例充满了唇枪舌剑和精髓国骂,花样百出,如果言语能化作利剑,那孑沵非恐怕已经被杀了千百回,也把对面砍了千百刀了。这么多不友好的案例,总以孑沵非被对方气急败坏地拉黑收尾,他能想象着对方的跳脚下两碗饭。 最近快期末了,没什么事做。沉迷动漫的孑沵非很久没有更新视频,也很久没有出现不高兴的时候,每天乐呵呵的,在他眼里,连一个月洗一次澡的邋遢室友都顺眼了不少。 然而期末的日子注定不平凡,干脆地拒绝室友去澡堂击剑的邀约后,他刷到了一个帖子,是校园的表白墙发的截图。 他还奇怪怎么表白墙也开始八卦了,就看到了斗大的题目——震惊,深夜小树林,系草竟然被绿了! 标题太大,后面三个字他没看到,脑袋里已经出现了很多不为人道的画面,比如深夜的小树林系草竟然被人打了!再比如,深夜的小树林,系草竟然被人草了! 孑沵非眼睛瞪大,迫不及待点进去,就看到系草被绿了。 然而内容和题目完全不相干,系草不是被绿,是被甩了。 据说是系花觉得系草虚有其表,不堪重用——是哪种“虚”和哪种“重用”就不得不让人遐想万分了,于是痛定思痛决定约系草于深夜小树林分手。 恰巧有人吃烧烤翻墙回来路过,听到系花说她和隔壁体育系的在一起了,那人嘴里好不容易抢来的鸡屁股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第二天,校园里就有了系草被绿的传说。 至于绿他的是谁,诺大的体育系那么多牛高马大的人,谁都不敢去确认。 在截图最后,就是绿色的背景搭配几个大字——到底是谁绿了系草?结尾还有一个疑惑的狗头表情。 孑沵非啃着瓜看得啧啧称奇:“好一出大戏啊!” 桌面上的纸巾里铺了一层西瓜籽,孑沵非好心情地放到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搓澡回来的室友问他留着西瓜籽做啥,他说等来年春天种西瓜吃。 室友在阳台上一边挂小裤衩,一边笑嘻嘻地说:“你肯定不知道我刚才回来遇到谁了!” 孑沵非吐出最后一粒西瓜籽,就听室友接着说:“体育系的老大!据说就是绿了系草那个!那大高个!那大花臂!啧啧啧!难怪系草被绿!” 孑沵非给了个眼神,悠哉地说:“不是说系草不是被绿是被甩?” “谁知道呢!”一个月沐浴一次的室友带着浓厚的个人气息推开门进来,仰着头用鼻孔看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被绿!” 第二天孑沵非路过学校体育场,露天足球场里有人在踢足球,他停下脚步看那些健壮如牛的体育生在场上追逐奔跑、泼洒汗水,那些体育生里根本没有大花臂,倒是有一个个子特别高的,腿特别长。 孑沵非手里拿着喝完的矿泉水瓶,不远处有个垃圾分类处置点,他受到足球场上的激情影响,来了个投篮式丢垃圾,瓶子砸在垃圾桶边上弹了出去。 孑沵非“啧”了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好胜心,跑过去捡起瓶子退回原位,又来个投篮式,还是失败了。 足球队中场休息,有几个牛高马大的体育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在那边嘻嘻哈哈不知道说些什么。 孑沵非没在意,只是捡起瓶子又扔,好家伙,还是没进。 “嘿!我就不信了!”孑沵非嘴里嘀嘀咕咕,捡了瓶子还摆了个pose。 这次终于进了!孑沵非用大拇指一抹鼻子,脸上得意洋洋,拍拍手转身就走,背影里都仿佛透露着深藏功与名。 那几个似乎在围观的体育生发出起哄声,个子特别高的那个撩起衣摆抹脸上的汗,一脸打赌输了的不服。 周五,孑沵非熬完最后一节大课抱着书回到宿舍又是空无一人,室友都忙着回家了,厕所里的水龙头又没拧紧,孑沵非走进去中断了“嘀嗒”声。 厕所连着小阳台,孑沵非抬手摸摸挂着的衣服,拿了晾衣杆把衣服都取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股寂寞! 果然,高手都是寂寞的。 孑沵非心里感慨着,打开计算机坐了下来。 他拿出耳机戴上,开始看最新一集的韩老魔,弹幕已经有人刷“念头通达”和“提前寂寞”了。 一集看完,确实是看了个寂寞。 孑沵非心里没由来的寂寞更浓,念头不通达了,他手痒痒地拿起手机,几个发小群里正好有人在推荐麦片的,他计上心头,嘻嘻一笑,打开微信加了那个号。 第46章 不过,他今天打算换种方式放松心情。 对方很快就通过,并发来一个【你好】,孑沵非给对方备注“小黄”。 至尊杰尼飞:【你好鸭】(小黄鸭打招呼.jpg) 小黄:【怎么加的我?】 至尊杰尼飞:【我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说是你这里有羞羞的东西】 小黄:【识货(大拇指)】 至尊杰尼飞:【多少钱一拳(拳头)】 小黄:【?】 小黄:【什么拳?】 至尊杰尼飞:【羞羞的铁拳啊!】 至尊杰尼飞:【我的最爱!】 小黄:【流汗.jpg】 小黄:【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吗?】 至尊杰尼飞:【你不是卖(拳头)的吗?】 小黄:【我是麦片的(微笑)】 至尊杰尼飞:【麦片我也喜欢喝!】 至尊杰尼飞:【鲁迅说过:】 当然,鲁迅其实有很多话并没有说过。 至尊杰尼飞:【每天喝麦片】 至尊杰尼飞:【唱歌能发电】 小黄:【吴某凡?】 两人接下来就此人事件简单聊了几句,还聊到了王某,孑沵非发了一句:【完美人设不能立啊!】 小黄痛批现在的某些明星,还吐露心声说自己以前超级喜欢王某的歌。 这完全和孑沵非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也很喜欢,尤其是那首《大城小爱》。孑沵非来了感觉,直接故意掐着嗓子五音不全地唱了几句发过去。 对方那几丝油然而生的知己之情也许被他那造物主“特别关照”过的歌喉给掐灭了,发了一个【闭嘴吧】,还带了个微笑表情。 孑沵非可不能忍,他抱着几分认真几分玩笑,发了个【?】,并一句:【你在质疑我的音乐水平吗?】 对方没继续掰扯这个话题,仿佛才想起来自己的主要任务。 小黄:【扯远了,买片吗?】 孑沵非在心里吐槽这人业务水平也太低了,一边噼里啪啦打字:【哪种片?】 小黄:【不穿衣服的那种】 至尊杰尼飞:【how much】(期待搓手).jpg 小黄很快发过来:【你要什么类型的,五元3部,十元6部,软件vip包月三十通看。。】 似乎是直接复制粘贴的,后面还多了个句号。 至尊杰尼飞:【5元3部?10元6部?你这完全没有优惠的好吗??】 小黄:【都是精品,不打折。】 至尊杰尼飞:【可是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鸭?】 至尊杰尼飞:【你怎么确保你们的品味符合我的喜好呢?】 小黄:【你喜欢哪种?】 至尊杰尼飞:【我喜欢那种】 至尊杰尼飞:【不穿衣服的】 至尊杰尼飞:【动物的】 至尊杰尼飞:【会喷水的那种】 小黄:【变态?】 孑沵非牙痒痒,哇!麦片的说他是变态呀?! 至尊杰尼飞:【问号脸】.jpg 至尊杰尼飞:【我看个杰尼龟怎么就变态了??】 孑沵非还发了一张杰尼龟喷水的截图。 对面似乎有些生气。 小黄:【艹】 小黄:【耍我呢是吧】 至尊杰尼飞:【开个玩笑嘛小黄】 至尊杰尼飞:【你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 小黄:【谁是小黄?】 至尊杰尼飞:【我刚刚给你起的一个爱称】 至尊杰尼飞:【不重要】 至尊杰尼飞:【你们这边都有什么类型的鸭?】 小黄发了类型,又发了一句:【你最好别浪费我的时间(微笑)】 至尊杰尼飞:【放心,我很快的(绿帽小人)】 至尊杰尼飞:【能不能先给我来一部尝尝咸淡】 小黄:【呵呵】 小黄:【想白嫖我?】 至尊杰尼飞:【怎么会啊,小黄!】 至尊杰尼飞:【我平生最恨白嫖惹!】 尤其是b站那一群刷“下次一定”的! 小黄:【我特么不叫小黄!】 至尊杰尼飞:【不重要】 至尊杰尼飞:【你看这样】 至尊杰尼飞:【我们能不能互换一下资源】 小黄:【?】 至尊杰尼飞:【你看】 至尊杰尼飞:【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 至尊杰尼飞:【我们换完之后,还是只有一个苹果】 对面正在输入中,孑沵非接着发:【你有一个网站,我有一个网站】 至尊杰尼飞:【我们换完之后,是不是都有了两个网站】 正在输入中消失,小黄似乎思考了一下,发了一句:【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至尊杰尼飞:【是吧】 至尊杰尼飞:【跟我阿飞做生意,是不会亏待你的】 仿佛透过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骄傲。 至尊杰尼飞:【小黄】 对面很快回复:【别再叫我小黄(微笑)】 至尊杰尼飞:【好的,片哥(龇牙笑)】 对方好像放弃挣扎了,发了一句【算了,随便了】,就问孑沵非手头有哪种资源。 至尊杰尼飞:【我手头有你缺的资源】 至尊杰尼飞:【不穿衣服的】 至尊杰尼飞:【动物的】 至尊杰尼飞:【每一部里中美欧演员都有的那种】 小黄:【发我看看先,我先验验货】 孑沵非直接把b站播的《我们裸熊第一季》中配版链接发过去。 对方发了个微笑表情,又发:【耍老子呢是吧】 至尊杰尼飞:【没有啊!小黄!】 至尊杰尼飞:【句句属实啊小黄!】 可惜后一句跟着个红色感叹号,孑沵非被对方拉黑了。 他还想皮一下,就发了个问号熊表情,然后发:【你怎么没骂人就走了呀?】 最后,孑沵非还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啊!”孑沵非长长呼出一口气,瞬间觉得念头通达了。 把手机放下,点开计算机里的音乐播放器,孑沵非一边感叹周末真美好,一边在心里嘀咕:这麦片哥好像业务能力非常不熟练呀!千万不要第一次生意就遇到我然后留下心理阴影,不但不敢卖,还不敢冲了呀,那真是罪过呀哈哈哈哈哈! 周末的美好生活十分短暂,孑沵非感觉眼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眼一睁一闭,又一天过去了。 周一,眯着眼睛打瞌睡的孑沵非被同桌摇醒,说是半个月后他们系和体育系有一场足球友谊赛,体委要拉他俩去当壮丁——啊,后勤,抬水桶和饮水机的那种。 由于经费有限,没办法购买瓶装水,只能搬桶装水。 从明天开始,他们俩就要去足球场旁观训练,顺便提前适应工作。 孑沵非很乐意为系里出力,第二天就拉着同桌去足球场抬水喊加油。 训练了几天,系里的足球队貌似颇有成效,孑沵非也被晒黑了一个度。 这天,孑沵非正扛着一水桶过跑道,突然一道阴影笼罩过来,接着肩上一轻,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我帮你吧,我正好顺路去足球场。” 第47章 孑沵非侧头望去,好家伙,这大高个,短寸头,多半是体育生。 阳光正好从对方侧面投射下来,孑沵非眼睛刺痛,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十分挺括。 “啊,谢谢你!”孑沵非连忙开口,“你真是个好人!” 然后就是一路沉默,等到了足球场,孑沵非才发现体育系的足球队都来了,刚才就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 有人提议今天先打个练习赛热热身,正好大家熟悉熟悉。 众人自然十分赞同。 看着大家进入足球场的背影,孑沵非再次感慨:这群人个子太高了! 尤其是回头看他的那个人!他只到人家肩膀。 虽然只是热热身,但涉及到两个系的尊严问题,队员们都不敢有丝毫松懈,完全是拼了力互相试探。 孑沵非所在的系被称为和尚系,男生们体质也都不差,但是和体育系的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联谊赛。孑沵非眼睛盯着场上的比赛,心里却在吐槽,这肯定是受前不久的系花之争的影响。 系花被人家抢了,打比赛还打不过人家,啧! 孑沵非倒不是长他人志气,他只是实事求是。 果不其然,最后他们系输了,虽然看得出来体育系最后放水让他们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但差距还是很大。 比赛只有几天,到时候全校几乎所有人都会来看,他们系不想输得太难看,只能一边垂头丧气,一边给自己和别人灌鸡汤拼命训练。 孑沵非和同桌——也是他的室友——每天课后都来足球场抬水,这群人跟牛饮水似的,还用他们辛苦抬来的水浇头发,然后甩他们一脸的水珠子。 不过看在他们辛苦训练、为系争光的份上,孑沵非也没说什么。 系里为数不多的妹子沉迷建模作业,根本没几个人来给他们加油,倒是体育系的经常来,给他们喝彩,还和他们打热身,让队员们的球技突飞猛进。 一场热身结束,孑沵非和室友连忙送上水,体育系的大高个——简毅来到孑沵非边上。 孑沵非也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简毅道了谢,一口喝完了水。 看着递到面前的纸杯,孑沵非想着这人也是帮忙训练他们系的足球队才会这么渴的,就接过去又倒了满满一杯。 眨眼间,微微被浸湿的纸杯又递过来。 等简毅喝够,纸杯已经变形了。 这人喝够了水,说句多谢就转身走了。 孑沵非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他们系的大桶水要比矿泉水好喝? 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有人说:“这简毅是不是为了系花才来讨好咱们的呀?” 有人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听说是系花追的人家!” “啊?!”有人惊呼,“那这人天天带着他的足球队来陪练做什么呀?” “也许是为了泡妞?”有人猜测。 “足球场有漂亮妞吗?”有人反问。 那倒是,举目望去,下午的足球场空荡荡的,这会儿大家都忙着去食堂大扫荡。 “别猜了,多半跟系花有关,这次联谊赛好像就是系花组织的。” “你们别胡说!我听说系花追的是简毅的室友啊!就是那个爱看狗血动漫的傻狗!” “天吶!那系草怎么办?” “啊?系草不是闭关修炼了吗?”ting“是啊,系草已经不问世事忙于修炼建筑学了。” 有人最后总结:“唉!情之一字最伤人吶!” 孑沵非被迫听了一次男生之间的八卦,不由得感叹:人类啊,不管男女,都是八卦的生物。 简毅带着自己的队员天天来足球场并不是为了系花,也不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他真的是为了追人。 可惜追人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被追的人也毫无知觉。 简毅这个人,面容坚毅,性格坚毅,所以名字叫简毅——其实这三者之间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名字出生时就被舅姥爷拍板了。 刚出生那会儿的他,任何地方都和坚毅没有丝毫联系,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没想到慢慢长大之后,反而人如其名,成了本校体育系里的“鹤”。 某一天,简毅在食堂“鹤立鸡群”的时候,一低头就恰好看到了某只“鸡”的发顶,他只觉得那两个发旋十分可爱,再去看那人,他只觉得对方哪里都可爱,活生生可爱到了他的心里。 后来中场休息无意间看到对方,看对方小孩子似的扔个空瓶子,他都看得十分入迷,直接笑出了声,队友看到了就瞎起哄和他打赌对方几次能丢进去,他胡乱说了个数字,结果输了。 输的代价是伪装麦片的,和第一个加他的人聊天,并且把队友给的片成功推销出去。 简毅哪会这些,第一次就惨遭戏耍,最后只得以球技镇/压,勉强让那群猴子消停些,没想到后来还是被他们以此为由架着同意什么狗屁联谊赛。 他刚开始是十分不爽的,可是等看到那个扛着一桶水的背影时,他又觉得美滋滋了。 接下来,哪怕他的队员喊苦喊累想休息一天,他也会自己一个人去足球场,时不时指导那些会下意识躲避球的二流足球队员,时不时坐在场外和对方聊天。 哦,对方叫孑沵非,叫名字都很可爱! 这天,孑沵非刚和队员们到达场地就看到在宽阔的草坪里踢球的大高个。 他刚把水桶放下,对方就抱着球走了过来。 “今天你们训练配合度,我们就不插手了。” 系里的队长也是“临危受命”,听简毅这么说连忙挠着头感谢,然后带着队员去做热身运动。 室友今天有事没来,就孑沵非一个人抬水,好在是阴天,队员们不至于次次牛饮。 孑沵非穿了一件戴帽卫衣,前面印着杰尼龟喷水的图案。 简毅穿着球服,在他边上坐着。看到孑沵非衣服上的杰尼龟,心里一跳,又冒出前不久的愤怒和羞耻来,他连忙扭过头去。 孑沵非侧头看去,就看到简毅红红的耳朵。 场上队员们热火朝天,场外两人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简毅才说:“咱们加个好友吧,以后有空可以一起去玩。” 他说得一本正经,孑沵非也没多在意,就掏出手机说:“好呀。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简毅说:“我扫你吧。” 接到好友申请后,孑沵非点开界面点了同意,却发现对方头像特别眼熟,一个动漫人物,穿着灰色卫衣的高个寸头男,和简毅本人挺像的。 他不由得打量了一下简毅,又低头看着聊天界面。 “怎么啦?”简毅问。 “没事。”孑沵非摇头,“就是觉得眼熟。” “嗯?”简毅没听清。 孑沵非笑着说:“我是说,有机会一起烫火锅呀!” 简毅点头,勉强忍住了快出口的“那敢情好!”。 联谊赛的日子很快就到,平时训练不见一个人影,比赛这天足球场上却人声鼎沸,观众台上坐满了人,甚至有人十分夸张地带了望远镜。 孑沵非啧啧称奇,抬头看看天,又担心怕下雨。 第48章 天气阴沉沉的,比赛下半场果然开始下雨,倾盆大雨,比赛无奈被中止,大部分观众也怨声载道变成了落汤鸡。 锅里也有孑沵非,他虽然带了伞,却被一阵狂风吹翻了伞架,差点把他整个人带倒在地,还好一双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先去避雨!”简毅大声说。 风雨大作,如果声音小了立马就会被风吹散在雨里。 孑沵非喊着回:“好的,等雨小了再说!” 简毅握着他的手往看台跑去,看台上可以遮雨,却也是人满为患。 孑沵非勉强站在房檐下,整个人好像都被简毅拢在了怀里,简毅挡在他的面前,一双手扶着他,就像一棵大树替他遮风避雨。 孑沵非仰头看简毅,正好接触到他看过来的目光。雨水顺着简毅的脸颊淌下来,一颗雨滴砸在他的头上,溅开的水珠落到了孑沵非啊眼眶里。 孑沵非闭了闭眼,把他拉上来:“你快上来避雨!” 简毅被他一拉,只能顺势分/开/双/腿站,直接把他抱到了怀里。 雨声哗哗,孑沵非却觉得耳边十分安静,静到他能听到简毅有力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 孑沵非动了动,有些不自在。 简毅一低头,就看到了他红红的耳朵。 雨来匆匆,去得也快。 雨停后联谊赛继续,孑沵非他们系毫无悬念地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却激起了队员们和观众们埋藏已久的激/情,在全校掀起了一阵足球热。 孑沵非的生活又恢复原样,除了时不时和简毅他们一起出去玩,以及经常和简毅分享有意思的事情。 有人说过,一段感情的开端也许就是分享欲的产生。 当然,鲁迅先生没说过这话。 □□先生更没说过。 某天孑沵非的发小群里有人艾特他,问他上次麦片的后续,他这才想起来这回事。 有个发小就在一个大学,直接来宿舍找他问后续——主要是为了资源。 可惜发小没有得到想要的,只得到一个可以发在b站的聊天记录视频——虽然也十分有趣。 孑沵非这才重新看起那次的聊天记录,发现小黄的头像果然和简毅的一模一样。 发小转头就把视频发到了b站,还在评论区艾特孑沵非并置顶。 孑沵非再次重温,有点恶作剧的小心思,就把视频转发给了简毅。 阿非:【你看这个人,好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什么叫一个人的社死?简毅现在深刻体会到了。 看着孑沵非发过来的视频,以及视频里的弹幕和评论,简毅一阵面红耳赤,直接装不在线。 他只能在心里庆幸,还好孑沵非不知道主角之一的“小黄”就是他。 简毅一阵心火烧,直接换了小号把至尊杰尼飞加回来。 小黄:【你这个人好坏的!】 至尊杰尼飞:【?】 至尊杰尼飞:【小黄你才坏!你竟然拉黑我!我那么真诚那么善良!】 简毅实在忍不住,发了几句骂人的话又把对方拉黑了。 太过分了! 简毅捂在被子里无能狂怒。 “哥你怎么了?”对面看动画片的室友——也是队友——奇怪地问。 和他躺在一起看的另一个室友多少知道一点简毅在追人的事,就猜测道:“也许是发现要追的人有了男朋友,也有可能是对方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更有可能是发现对方有了别人的孩子却要拉他接盘!” 简毅一个枕头扔过去:“闭嘴吧你!少看点脑残狗血短视频!” 他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认命般问道:“你们说,要怎么追别人啊?” 说到这个,那他的室友可来劲了,纷纷拿出在电视剧里学来的看家本领,倾囊相授。 听完他们的“哔哩吧啦”后,简毅觉得什么也没学到,不如掏出手机上哔哩哔哩搜索追人攻略,比三个智障靠谱多了。 恶补追人策略后,简毅重整旗鼓,直接打电话约孑沵非去看电影,看完电影还可以一起吃饭,然后在校外小吃街逛逛。 灯火阑珊,月色温柔,只有他们两个人,约等于约会了!岂不美滋滋! 按照攻略,简毅选了爱情片,十分温馨感人,感人得孑沵非半途睡了过去。 感受着靠在肩膀上的重量,简毅特意坐低一些方便孑沵非睡,几分钟后他们头靠着头一起睡到电影结束。 吃饭的地点是附近有名的情侣餐厅,有人专门拉小提琴,在悦耳动听的琴声中,孑沵非和简毅沉默地用餐。 比起这样的餐厅,孑沵非其实更喜欢烧烤摊。 但是他也不好拒绝简毅的一番心意,他甚至隐隐觉得能和简毅这样一起吃饭感觉还可以。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孑沵非想着礼尚往来,下次也请简毅看电影吃饭,就拿出手机想查查近期的电影,然而手机只有岌岌可危的百分之三的电量,他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沉迷刷/b站忘记充电了。 简毅坐下个子也高,他轻而易举看到孑沵非的手机用关机动画和他打招呼。 “要用手机吗?”他问。 孑沵非犹豫了一下,说:“想查查近期的电影,可是手机关机了。” 简毅一听,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用我的吧。”万一就是查了约他一起看呢! 孑沵非道了谢接过手机,没解锁。 简毅挠着头拿回手机解锁,然后搜索近期电影安排,再把手机递给孑沵非。 一气呵成,十分自然。 简毅习惯用weixin搜索这些类似的东西,孑沵非查完电影习惯性按了返回,正好就看到了聊天列表里的【至尊杰尼飞】。 他顿时傻眼了。 不会吧? 他点开聊天界面,顿时愣住了。 简毅正在和一片黄瓜作斗争,他想吃黄瓜,可是不太喜欢上面沾到的花椒粉,正犹豫着要不要送到嘴里,就察觉到了孑沵非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简毅抬头问。 孑沵非说:“小黄就是你?!” “啊?!”简毅愣住了,夹住的拍黄瓜掉回了盘子里,又沾了一身的花椒粉。 走在校外的小吃街上,简毅内心里充满了懊悔。 月色确实温柔,简毅却觉得照不亮自己前进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就是孑沵非。 他今天为什么要用微信搜索? 他今天为什么忘记切回大号? 他当时为什么要当【小黄】? 他那天为什么要打赌? 孑沵非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或者煞笔? 孑沵非倒不会觉得他是变态或者煞笔,反而一本正经地想了解事情的原委,当然,一本正经只是表面,此刻他的内心也十分懊恼。 等听简毅说完前因后果,他心里的懊恼就像天上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他心里的光芒。 他当时为什么要作啊? 他当时为什么要把聊天录下来啊? 他昨天为什么要把聊天记录给发小啊? 他今天为什么要把视频转发给简毅啊? 第49章 简毅多好的人啊!他为什么要让他这么难堪啊! 还有,他要怎么告诉简毅,他就是至尊杰尼飞啊?!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着到了宿舍区。 简毅先送孑沵非到他宿舍楼下,孑沵非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两人面对面站在,好一会儿,孑沵非主动带着简毅到花池边的长椅上坐下。 等那些依依不舍的小情侣们在楼下散步道别抱着啃的时候,简毅终于开口了。 “那个,我……” 好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孑沵非清清嗓子,身体里的作弄细胞第一次偃旗息鼓,他选择坦白。 “其实,我就是至尊杰尼飞。” 简毅目瞪口呆。 眼见着一只蚊子要迷路撞进简毅的嘴巴里,孑沵非伸手合上他的嘴巴,低声说:“对不起。” 简毅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拉住孑沵非的手,有些语无伦次:“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喜欢你的,不是我是说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不知道那是你,我,我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灯光不好,月光也不明,孑沵非却还是看到简毅涨红的脸,以及那双真诚却慌乱的眼睛,那眼里仿佛盛了银河星光。 孑沵非忍俊不禁,别过头说:“我允许了。” “嘎?”简毅没反应过来。 孑沵非却拉开他的手站起了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呆住的简毅,孑沵非说:“我困了,晚安。” 看着孑沵非走进宿舍楼的背影,简毅就像被钉在椅子上了一样,整个人愣愣的,没有半分在足球场上的神气。 孑沵非从走廊的窗户看下去,笑着嘀咕:“傻大个!” 一只蚊子扒在简毅的鼻尖上大快朵颐,又痒又疼的感觉让简毅回了神。 他斗鸡眼盯着鼻尖上的蚊子,嘿嘿笑了起来,觉得这只蚊子也煞是可爱。 然后他拍死这只可爱的蚊子,掏出手机给孑沵非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简毅张口就说:“阿非,我有一颗心,你有一颗心,如果我们互换,是不是两颗心就紧紧挨在一起了?” “变态啊你!”孑沵非笑骂,“傻大个!” 两人都笑起来。 阳台外的灯光映在孑沵非眼里,仿佛灯光都充满了笑意。 月亮星光映在简毅弯弯的眼里,仿佛月亮和星星一同在笑。 第32章 小师弟离家出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张贺宽最近在实习,他自己找的,是一所私人学校,里面大多是一些孤儿或者留守儿童。 虽然是一所封闭学校,而且工资不高,但他觉得还挺好的。学校不大,坐落在一座不高的山上,远离人家,学生也不多,很宁静。 由于张贺宽年龄不大,并且只负责代代课改改作业——他代课都是体育课,让学生在操场上疯玩,还教学生们打拳,所以好些学生都挺喜欢他的。 放学后,张贺宽在校门口看到有学生在小摊买东西,他就揣着手走过去看,发现是抽奖的。 就是那种可以打开的玩具,买下来之后可以打开,里面可能会有小卡片,如果小卡片上写了奖品,那买的人就可以多得一样;如果卡片上没写什么或者没有卡片,那就没有奖品。 那些玩具都是小恐龙蛋之类的,张贺宽还看到有熊猫。他很喜欢小动物,打算也去试试。 那几个学生看到张贺宽,都挺不好意思的。 “你们这个好有意思啊,我也来几个!”张贺宽摩拳擦掌。 学生们没抽中奖品,钱也不多,就期待地看着他,看他会不会手气爆棚。 小玩具五块钱一个,巴掌那么大,张贺宽拿起一个熊猫的玩具按摊主的提示打开,周围发出“哇”的惊叹声。 他拿出里面的小卡片,看学生们亮晶晶的眼睛,他把小卡片递给一个黑黑的圆脸小男生,他说:“你来试试,你肯定手红!” “快快快!打开看看!” “黑土快试试!” 穿着旧校服的圆脸小男生挠了挠头,打开小卡片,凑过去看的学生发出欢呼声,簇拥着把卡片还给张贺宽。 其中一个瘦高男生嗷嗷得最大声:“张老师张老师,是奥特曼啊!迪迦奥特曼!” 圆脸小男生也是一脸羡慕和自豪。 张贺宽夸奖道:“好小子,手气不错啊!你抽到的就归你了!” 圆脸小男生在周围学生羡慕的眼神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张老师,我不……” “没事没事,如果没有你帮忙,我还抽不中呢,拿去吧!” 圆脸小男生红着脸接过去,鞠躬道谢,张贺宽看到了他红红的小耳朵。 接下来,张贺宽又拿了一个玩具,递给瘦高男生,男生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才笑着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 周围传来叹息声,张贺宽看着垂着头失落的男生说:“没关系,这些玩具本身就很可爱,没有中奖也很值啦!” 张贺宽摸摸瘦高男生的头,笑着说:“这种拼运气的事情,本来概率就不打呀,我递给你的玩具,肯定也有我的手气差的原因。咱们就该再接再厉,可不能被一点点小事情就打击到。”这也是那人教他的道理。 看瘦高男生没那么自责了,张贺宽直接弯腰在摊子上挑选起来,他想再买一个。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有几个学生甚至像看到猫的老鼠似的飞快溜了,只剩下圆脸小男生和瘦高男生,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张贺宽选玩具。 直到有人问:“你们在做什么呀?” 很温和的声音,张贺宽拿着玩具的手缩回来直起身体转身就看到他跟的叶老师。 叶老师个子不高,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是语文老师。 偏偏张贺宽从小到大最怕的都是语文,连带着对语文老师也心生敬畏。 “叶老师。”张贺宽笑着打招呼,“我在买玩具呢!” 叶老师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瘦高男生的毛绒绒的脑袋就走了。 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的张贺宽说:“对了,我今天晚自习要默写古诗,麻烦你帮我跟学生说一下。” “好的。”张贺宽心里替班级里的学生叫苦。 圆脸小男生李浩宇和瘦高男生王杰就是叶老师班里的。这会儿听到晚上要默写,都苦着一张脸,虽然他们古诗默写没多大问题,可是他们的字丑,每次都被叶老师单独批评。 他们俩和张贺宽玩得最好,学习也很用功,态度特别端正,还经常帮张贺宽批生字听写。 张贺宽看他们苦着脸,就对他们说:“别担心了,一笔一划地写,肯定能把字写好的。你们在这里等我。” 然后他就跑去追叶老师,两个小男生就看他嘀嘀咕咕和叶老师说话,也不知说了啥,叶老师还朝他们看了一眼。 等叶老师走了以后,张贺宽跑过来跟他们说:“走,张老师请你们俩喝奶茶去!” “哇!真的吗?”王杰差点跳起来。 李浩宇却迟疑着说:“我们私自出校门不好吧?” “没事!”张贺宽一边揽一个朝门卫室走去,嘴里说,“叶老师已经同意啦,奶茶店就在山下不远处,咱们买了奶茶再买点东西就回来准备默写。” 第50章 “别担心啦浩宇!”王杰眼睛亮晶晶,满脸期待,“咱们马上就能回来的。” 李浩宇瞪他一眼,朝他使眼色——喝奶茶要用张老师的钱啊! 王杰眉头一皱,停下脚步说:“张老师,我们突然不想喝奶茶了,我们去默写古诗吧。” 张贺宽哪里不懂他们的小心思,就揉着他们的脑袋说:“那就不喝奶茶,买个洋芋粑吃怎么样?” 看他们还在犹豫,他就说:“张老师刚来这边路都不认识,你们得陪我去呀!” 李浩宇仰头望着他说:“那我们帮张老师带路,我们不饿。” 王杰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张贺宽说:“可不能让你们白白带路,作为回报,我请你们一人吃一个洋芋粑,不过分吧?” 两个小男生对视一眼,在张贺宽期待的眼神里点了头。 “走吧!”张贺宽把他们推到前面,“你们带路!我可就靠你们啦!” 三人聊着天下山,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种了很多高大挺拔的杉树,枝叶四季常青,这会儿正是夏天开始的时候,林间小路特别阴凉,地里还开了一些小野花,很漂亮。 不远处有台阶,突然变陡的路挡住了人的视线,台阶边上野草丛生,能淹没人的小腿。 看着被风吹动的杉树,张贺宽突然心里一紧,他对李浩宇和王杰说:“你们在这里等我,躲在树后面给我放风,我想去台阶那里拍照。” 两个小男生不理解为什么拍照要放风,又不是偷拍,但他们还是听话的躲在树后面。 张贺宽捡了一根木棍拿在手里,朝着台阶那里小心地走去。 刚到台阶处,左边突然扑来一个黑影,他闪身躲过,木棍朝黑影甩过去,那黑影也灵活极了,一个空翻到了他的右边。 “黑鹰!”张贺宽定睛一看,脸色晦暗不明。 “师弟,该回家了。”黑鹰声音低沉,整个人被黑色袍子裹着,教人完全看不见他的皮肤。 “我不回去!”张贺宽甩了甩木棍,“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独自生活的能力!” 黑鹰沉默着,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张贺宽敏锐地一转身,躲开了砸过来的棍子,棍子几乎贴着面颊划下去,带起凌厉的风。再去看走上台阶的拿着棍子的人,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很复杂的表情。 他想立马扑过去,扑到对方宽阔温暖的怀里,然而下一秒却生生止住了脚步。他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很难过。 两人就地动起了手,张贺宽心里带着气,双拳生风没留余地,那人一边出手一边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张贺宽面前,一套棍法耍得虎虎生威。 张贺宽在打斗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人,里面涌动着水光。 离开家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这个人,可是一旦想起来,就会想到他也许要和师姐结婚,思念加上难过,他最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痛苦。 “小师弟,该回家了。”这人开口,声音和语气还是平铺直叙无悲无喜的样子。 “我不回去。”张贺宽盯着他英俊的眉眼说。 棍子再次劈过来,张贺宽抬手就抓住,手腕抖了一下,就发现这人没用几分力。 这人叫张越,是他爹捡到的孤儿,他们是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同时他们也互相喜欢,可是他爹不同意,还瞒着他给张越和师姐定亲,他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 他没想到,家里会这么快找到他,他更没想到会是张越找来。 除了张越,还有黑鹰。 “你知道的,我……” “宽宽。”张越低声唤道。 张贺宽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眼眶发热,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 “跟我回家吧。”张越垂眸看着他。 张贺宽低头,没说话。 张越手上用力一拉,他就顺着力道向他扑去,被对方单手搂到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张贺宽闭了闭眼,心里安宁不少。 那边看情况不对的李浩宇和王杰却冲下来,嘴里嗷嗷喊着:“住手!不要欺负张老师!” 黑鹰直接一手一个逮住了他们的后领子,让他们像被提起来的螃蟹一样挥动手脚,却很本挣不开。 “别伤到他们!”张贺宽连忙回头。 也许是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两个小男生扑腾着说:“张老师别怕!我们来救你了!”然而他们挣红了脸都挣不开,连黑鹰的身体都摸不着一下。 “你们继续,我先带他们去逛逛。”黑鹰直接拎着那俩小子走了。 张贺宽看着他们消失在杉树林里,一时忘了自己还被抱着。 张越手上用力,下颌蹭着他的发顶说:“宽宽,我好想你。” 张贺宽没由来地觉得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在学生面前他强大可靠,在爱人面前他又仿佛十分脆弱,他把头埋在张越怀里拱了拱,小声嘀咕:“可是你就要和师姐结婚了。” 张越抬手摸着他的头:“不会,我已经和师父说清楚了。” 张贺宽抬头看他,皱着眉头说:“说清楚了也没用,我绝食他都不管,我肯定不是他的亲儿子,师姐肯定才是他的私生……唔!” 张越用嘴巴堵去他剩下的话,才看着他说:“别说胡话。你师姐也跟师父说清楚了,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以后不会再有人想分开我们。我这些日子天天想着……” “什么?”张贺宽问。 “这样……”张越低头吻住他,贴着他的双唇低语,“亲你,抱你,还有……”剩下的话没说出来,都隐晦在眼神里。 两人不知亲了多少次了,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分开后张贺宽却还是害羞地红了脸。 张越伸手抬起他的脸,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说:“我只喜欢你,我不会娶别人。” 张贺宽低低“嗯”了一声,眼睛看着边上的野草,就是不敢看张越。 张越揶揄道:“我的宽宽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呀?” “烦死了!”张贺宽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蝉鸣掩盖。 张越低低地笑了起来,张贺宽听在耳里,感觉浑身都热了,他抬手捂住对方的嘴巴,笑声没了,笑意却从那双明朗的眼睛里溢出来,蔓延到张贺宽心里,让他心里也咕咚咕咚冒泡。 他再忍不下去,直接挂在人肩膀上就吻了过去,两人唇齿相依,不分彼此。 旁边就是一颗几十年的杉树,四人合抱的树干直冲云霄,枝叶遮云蔽日。张越转个身走了几步,把张贺宽整个人拢在怀里,压在树干上使劲亲。 等两人去找黑鹰和那俩小子的时候,张贺宽的嘴巴已经肿了,在衣领的掩盖下,还有几个红印子。 解释了半天,那俩小子才勉强接受这两个牛高马大的人是张老师的哥哥的解释,俩小子吸溜着奶茶,抱着新鲜出炉的字帖,一边一个拉着张贺宽回学校,时不时偷偷打量张越和黑鹰,眼神里还带着防备和害怕,尤其是对着黑鹰的时候。 张贺宽的实习还没结束,他不打算现在就回家,没想到张越和黑鹰也留在学校里代课——头一次出现的武术课。叶老师还安排张贺宽和张越住在一起,可让张贺宽高兴了好几天。 第51章 学生们好奇极了,天天盼着体育课,一下课就冲过来围着张贺宽,生怕难得的体育课又被主课老师占了。 实习结束那天,叶老师来送他们,好像和黑鹰很熟悉的样子,张贺宽好奇地看过去,张越给他解释:“他们是兄弟。”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了很久,直到黑鹰被师父收养,叶老师也在师父的资助下入学,一直到现在,两人都还在联系。 张贺宽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难怪他都不问我学的啥就让我跟他,难怪你们这么快就找来!” 张越捏了捏他的后颈,让他像小猫仔一样缩了缩脖子,才笑着说:“所以师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张贺宽吐舌头:“那老头子跟倔牛一样!” 张越轻轻拍他的头:“那是你爹!” 张贺宽在他面前胆子一向大,他说:“那以后也是你爹!” 张越无奈一笑。这时候黑鹰正好过来了,三人就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后面突然传来呼喊声,是学生们,三人回头招手,在学生的感谢声中上了车。 来时张越开的车,回去的时候黑鹰自觉到了驾驶座,给他们二人留空间,但是有其他人在,张贺宽连和张越说话都要思考,格外害羞。 张越以前看他这样,总是忍不住逗他,这次小别重逢,又知道他这人格外脸皮薄,终于忍住了,只是把他抱在怀里时不时和他聊天。 车外的风景逐渐熟悉起来,想到这次离家出走,张贺宽难得有点后悔:“早知道我就听你的等着你就好了。” 张越却十分理解他:“其实你出来走走也不错,以后咱们可以多出来走走。” 见张贺宽不说话,他又说:“还可以请师父来给孩子们教武术,虽然孩子们达不到他老人家的高度,但可以强身健体。” 张贺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样老头子也不至于没人陪,每天缩在山上可无聊了! 他仰头望着张越,第无数次觉得他大师兄真是又帅又厉害! 接触到他的眼神,张越忍不住低头亲过来。张贺宽刚开始是很享受很投入的,可是车子一颠簸,他突然想起来三师兄也在,就一下子推开张越,捂着嘴巴红着脸瞪着他。 张越举起双手投降一样表示不再招惹他,表情和说的话却不是这样。 他小声说:“你再招惹我,我就亲到你腿软。” 张贺宽别过头看窗外不理他,整个发顶都透露着他的不服气。 张越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这个在同门眼里一向沉稳可靠的大师兄把嘴巴凑到小师弟耳边,耳语道:“你要是不招惹我,我就回家了再亲到你腿软。” 张贺宽把脸埋在双臂间,决定接下来都不理他的大师兄。 还好剩下的路程不远,他不用憋多久,等看到熟悉的山门,他又回身扑到张越怀里,两人拥抱着一言不发,表情却平和幸福。 车子平稳驶入山路,驶向他们一起成长、也将一起终老的地方。 第33章 劫 灯火微暗,烛光摇曳。 发带一解,杜芫一头墨黑的长发便披散下来,拖得一胸一肩一枕,眼里漫起秋波,这种风情,是个劫。 萧钦想,自己也许永远都逃不过这个劫。 劫。 杜芫。 拈起一缕柔中带韧的墨发,萧钦一边动作着,一边垂首轻嗅。 带着淡雅香气的发梢轻轻拂过鼻尖,交杂着只有此时此景此地此人才独有的气息,让萧钦心头火热更甚。 “杜芫,你真美!”由衷地赞叹,犹如最虔诚的信徒吟出的沉醉。 “你——混蛋!”杜芫满脸薄汗,眼带桃花,怒目而视。却不知此情此景,再加此人,简直就是一杯甘甜的美酒,却又透着几分独特的微辣,让人沉醉不已;也像一朵带露的桃花,堪堪绽放的花蕊,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轻嗅,轻抚,轻啄,轻拥。 萧钦轻笑一声,整个上半身往下压,把头埋在杜芫颈侧,深嗅一口,忽地低低笑开。 “你……嗯……笑什么?”杜芫双眸微合,水光潋滟。 “没。”萧钦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突然加快动作,并用吻吞噬掉杜芫那让人心醉的声音。 我笑,因为我欢喜。 我欢喜,只因你。 你一人,杜芫。 第34章 神曲真可怕 陌尘基本上是万能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什么都学会了,连梧桐的厨艺他都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无法学歌。 他并不是五音不全,相反的,他的声音还特别好听,可是他就是学不会唱歌,就是记不住旋律。 很矛盾吧?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这让梧桐很是困扰。 同样的,杜芫也很困扰,因为萧钦的情况和陌尘差不多。 陌尘是学不会歌,萧钦是记不住词,明明堪称过目不忘,却总是记不住词。 一年的时间,两个人愣是学不会都快要成为过去的神曲。 去年的时候,一个民间高手出了一首歌,堪称神曲,歌名叫魔鬼的步伐。 梧桐和杜芫主仆出去游玩的时候,看到大娘们用这首歌伴奏,一起跳集体舞。 那动感的节奏,那让人忍不住跟着抖动的旋律,都深深地吸引了三人。 于是三人根本忘记了还要回家这回事儿,就在旁边围观到了日落。 在家已经做好晚饭的陌尘和萧钦两人担心不已。 但是萧钦派了萧汴和萧爻兄弟这三人暗中保护梧桐他们,如果梧桐他们出事,萧汴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递给他们的。 日落的残晖,把天地染红,如同火烧一般,鲜艳夺目。 陌尘和萧钦最后还是出去寻梧桐三人了。 萧钦一吹暗哨,萧汴一响应,他们就知道梧桐三人在哪里了。 等走近了,听到那动感的旋律,陌尘就心里发寒,突然想起之前梧桐逼他学心上心下那首神曲的不堪回首来。都好几年了,他还是没有学会心上心下。 萧钦也深受其害,深有体会。他也被杜芫逼着学过雷峰塔会掉下来,都两年了,他还是没有学会怎么让雷峰塔掉下来。 两人都不由的停下来脚步,对视一眼,想着到底要不要去魔界躲躲,等梧桐和杜芫心里的想法淡了,他们再回来。 可是一想到魔尊那个妻奴无比反感旁人打扰到他和青云的生活,两人又犹豫了。 可是被魔尊修理也总比被梧桐(杜芫)逼着学神曲,又唱又跳好啊! 两人这么一想,当下就想溜走。可惜,同样被杜宁摧残的萧汴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溜走。 于是,萧汴“很小声”的喊了他们一声,四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 陌尘和萧钦僵硬地回身,就看到了梧桐和杜芫发光的双眼。 接下来,就是惨不忍睹不堪回首的学歌时间。 后来又陆续出现了超级马里duang、小鸡、单身狗等神曲,把陌尘和萧钦折腾得生不如死。 如今,都一年了,陌尘和萧钦两人才学得差不多,但是还是经常会串歌,把这首的词唱到那首去,不同的曲子,能毫无违合的把词唱串,他们也真是有天分的。 第52章 梧桐和杜芫于是基本上放弃让他们学去年的神曲了,也打算偃旗息鼓,不逼他们了。 可是就在陌尘和萧钦松一口气的时候,有一个存在于不同次元的高手又出了神曲。 神曲名字叫普通的迪斯科,陌尘和萧钦都没有弄明白迪斯科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被梧桐和杜芫逼着在动次打次的旋律中飞上云霄了…… 就这样,他们动次打次,飞上飞下的被折腾了两个月,见还是没有什么成效的梧桐和杜芫也就罢手了。 可是!在陌尘和萧钦还沉浸在动次打次中没有回过魂来的时候,去年出魔鬼的步伐的那个民间高手,又出了神曲——恶魔不要啊。 要不要这么高产啊! 要不要这么多高手啊! 要不要这么多神曲啊!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喜欢出神曲的民间高手就是这么的高产。 于是,毫无例外的,陌尘和萧钦又遭受了新一轮的神曲碾压,被神曲玩得外焦里嫩。 偏偏他们还是学不会,一个学不会旋律,一个记不住词。 还真是绝配了…… 但是梧桐和杜芫这次没有轻易放弃,坚持每天都让他们练习好几次。 于是,陌尘和萧钦在恶魔不要不要的圈子里,被折腾得不要不要的。 最后陌尘和萧钦连手罢工了,放出了“再让他们学恶魔不要啊他们就不要活了”的狠话,终于让梧桐和杜芫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五一小长假的临近,民间的高手又蠢蠢欲动了。 新一轮的神曲碾压,就这样再次到来。 开场的,就是一首表达了辛苦劳作的劳动者们的心声的神曲,名字叫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主要是,你看就看呗,也没人阻拦你,可是为什么偏要让别人带钱? 梧桐和杜芫一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出远门游山玩水了,就心血来潮,誓要改编歌词,把歌词里的主角改成自己,让陌尘和萧钦学会。 梧桐二人说风就是雨,直接拿起毛笔就改词,陌尘和萧钦对视一眼,走到门口,分别在门坎的两边坐下,两只手撑着下颚,看着门外教杜宁练武的萧汴,以及在一边围观的萧爻兄弟,心里简直各种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萧汴最后还是战胜了杜宁想让他学歌的念头,成功转移了杜宁的注意力呢? 还有萧爻兄弟,为什么经常形影不离,还从来没有被逼着学歌呢? 太不公平了! 陌尘和萧钦对视一眼,一齐嘟嘴皱眉看着院子里的一派和乐融融,心里愤懑不平,十分不满。 萧爻兄弟假装没有看到他二人的怨念眼神,一腾身,就从墙头翻了出去。 萧汴忽视脊背上因为怨念的寒意而带起的鸡皮疙瘩,手把手地把摆着姿势的杜宁拉回了房间。 没啥可以瞪了。 陌尘和萧钦对视一眼,又一齐回头看了看改词改得热火朝天的梧桐和杜芫,心里的怨念又多了几分,用眼神交流起来—— 要不我们去找恒宇玩吧? 好啊,那家伙肯定很闲。 走! 走! 于是,等终于改好词的梧桐和杜芫回头,就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院子。 “他们去哪里了?”梧桐问。 杜芫摸着下巴分析道,“魔尊那里他们肯定不会去,人界他们也没什么可以躲的地方,那就只能去仙界恒宇那里了。” 梧桐点头赞同,道,“那我们去仙界找他们吧。” …… “怎么有空闲来我这里?”恒宇捏着棋子,头也不抬地道。 陌尘和萧钦一齐叹息,然后随意坐下,道,“来看看你不行?” 恒宇放下棋子,“那梧桐和杜芫呢?” “他们在做自己的事。”萧钦在陌尘前头开口道。 恒宇但笑不语,只管落子,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对弈,似乎还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就像陌尘和萧钦忍不住想喊无聊的时候,恒宇才开口道,“听说人界又出神曲了?” 陌尘和萧钦保持沉默。 恒宇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又被神曲荼毒了,肯定是受不了了才会来自己这里的。 把棋子放回棋盒,恒宇摇了摇头,道,“既然他们那么无聊,那你们何不趁着五一长假带他们出去走走?” 陌尘和萧钦双眼一亮,心里就有了打算。 最后,恒宇负手而立,目送他二人离开。 真是的,这两个人有时候还真是榆木脑袋。 片刻后,梧桐和杜芫又来了。 恒宇直接摇头,道,“他二人已经回人界了,你们也回去吧,就不要再来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了。” 梧桐和杜芫早就看透恒宇的本质了,很鄙视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蹲在他宫殿门口的少年,一齐走了。 果真是来去匆匆。 恒宇摇头,向那个少年招了招手,等那个少年笑着跑过来,他就牵起少年的手,道,“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嗯嗯!”少年仰头望着他,一脸的笑容,很是开心。 梧桐和杜芫回到家,果然就看到陌尘和萧钦已经做好饭菜了。 等吃了饭,陌尘和萧钦就各自拿出一个包袱。 陌尘问梧桐道,“你打算去哪里玩?我已经带好银子了,请你带上我一起吧!” 萧钦摆出一个酷酷的姿势,对杜芫道,“五一长假,约吗?” 愣了一会儿,梧桐和杜芫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目的已经达到的笑容。 梧桐:“好吧,带上你一起。” 杜芫:“约约约!” 于是,接下来就是由“神曲碾压过、恶魔不要啊”到了“五一带上你”的甜蜜无比的游山玩水啦! 第35章 注孤生的小段子 一、策藏 二少手摇折扇,翩翩走到天策面前,用折扇挑起天策的头:“狗策,你还缺个媳妇儿。” 天策推开折扇,牵出自己的马,怜爱地摸着,还拿出皇竹草喂马,一边低声道:“不,我有媳妇儿了。” 二少僵住,就见天策一个任驰骋上马,来了一套马背上的功夫,然后一个战八方,收枪下马,一脸自豪地问二少:“你看我媳妇儿帅不?!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少石化,心里大吼:你特么逗我玩呢?! #注孤生# 二、唐毒 炮哥酷帅地打出一个追命,对手一招就跪,被救的五毒们个个星星眼,满脸崇拜。 一个穿着妖娆的毒哥哥走到炮哥面前,给了炮哥一个凤凰蛊,说道:“炮哥,你命中缺我。” 炮哥给弩放上箭,看了看自己的配装和属性板,冷酷地回道:“我的命中够了。”说着召唤出机关小猪淡定地搓起了弓箭,嘴里还说:“弓箭倒是不多了,谢谢提醒啊。” #注孤生# 三、苍歌 看完一群老苍爹扭完秧歌,一身水葱色衣服的老琴爹抱着琴走过来,看着一个还没开始跳正在擦刀的苍爹说:“兄台,你差一个伴奏的。” 苍爹收起刀盾,拿出红绸子开始扭,一边道:“大兄弟你把声音调大点儿就能听到伴奏了,俺不需要麻烦你啦!” 第53章 #注孤生# 四、佛秀 七秀:“大师,你缺一个绑定奶。” 大师“阿弥陀佛”一声,道:“施主不必担心,贫僧有轮回和舍身。” “注孤生” 五、花羊 万花:“道长,这纯阳常年冰天雪地,怎么不找个善解人意的人作伴?” 道长:“无妨,贫道有鹤作陪,并不觉得孤独。” 万花:“那道长这么帅,就没想过找个会书画的人一起……” 道长打断万花道:“你说画像啊,贫道前几日途径瞿塘峡白帝城,恰逢宫九收集美人图,贫道不才,就给自己画了一副。” #注孤生# 五、明丐 七夕节,丐哥走在主城路上,入目的全是一对对秀恩爱的情侣,右边是策藏那对在策马同游,左边是唐毒那对在讨论命中够不够,前面广场上是苍歌那对在弹琴扭秧歌,后面是佛秀那对在你追我赶,头顶是花羊那对在诗情画意……丐哥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恋爱的酸腐气息,就只有自己散发着单身丐的清新气息。 丐哥直接仰天长啸,“天哪!给我来个七夕一起做任务的人吧!做完就散绝不纠缠!” 刚喊完,就感觉耳边风在流动,一双有力的双臂拥住了他的肩头,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都说了和我一起去见教主,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 丐哥一个冷战,奈何用力也挣不开,就这样被隐身出现的瞄哥拖走了。 一路传来丐哥求解救的喊声,直入云霄。 #你们喵喵真会玩儿# 第36章 天亮了 他们被敌军围在了将军岙,此时正值春末夏初的时令,草原上是一望无际的绿草。 他们只有五百不到的士兵,而敌军则有五万。 他驱马上前,和他并髻而立。 他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手上的血融在了一起。 后悔吗?他问。 不后悔。我只后悔当初心软没有杀了那个卑鄙小人。他回道,病看向敌军将领。 他紧扣他的手,道,没事,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嗯。他点头。 敌军渐渐缩小包围圈。 天边亮起了白光,他侧头看着他,道,天亮了,我们一起走,可以吗? 好,一起走,永远一起走。他回视。 后来,他们宁死不降。 他们战死在将军岙,在朝阳里,他们紧紧相拥。 第37章 山河已暮 黄澄澄的太阳半挂在山巅,然后被灰扑扑的云彩挡住,枯黄的山上不知何时起了风,夹带着几片雪花落了下来。 路边经常停车的荒地里停了一辆皮卡车,八组轮胎还散发着摩擦的热气,车厢里的货物已经清空。 驾驶室的后座中间放了一张固定的小桌子,桌上放着眼镜盒,还放了两杯水,一杯还剩一半,一杯满满的。桌子持续地晃动着,随着晃动,水洒出来不少,已经在桌面上铺出了一摊。 突然,一直修长的手扣在桌子边上,像受不住力似的,指尖用力地扣紧了边缘。桌子更加剧烈地摇动起来,洒出更多的水。那手也被桌上的水沾湿。 初冬的天气,身上却热腾腾地,滚落了好多汗水。两人都是一身的汗,张宁直接趴在了毯子上。毯子是他刚洗过的,熏衣草的洗衣液味道里,夹杂了其他不可言的味道。 窄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热意,烧得张宁有点缺氧的感觉。 “你,你慢点,我喘不过气来了……” 张安单手揽着张宁的腰,让他无限贴近自己,然后伸手掰过他的脸,把他的声音都吞到肚子里。 他把舌头伸到张宁嘴巴里,狠狠搅弄风云。张宁很喜欢和他接吻,直接在他怀里调整姿势,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沉浸在亲密无间的亲吻中。 这里太小,他们应该回到住处再继续的,可是没忍住。车刚停下不久,粥还在小锅里等着盛凉。张安把他的眼镜取下来妥善放到眼镜盒里,他鼓励似的凑过去亲吻张安,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小锅里熬来垫肚子的粥已经凉透,杯子里的水早已冰冷且快要洒完。但没有人在意。 “你又瘦了。”张安用胳膊丈量着张宁的腰。这一个月跟他跑长途车,张宁真的瘦了不少。 张宁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口,没舍得用力。 他低声说:“是被你—艹—瘦的。” 张安一把按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吻得喘不过气。 张安好爱好爱这个人,爱到不愿意和他分开一天,爱到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张安是真的可以为张宁去死。 那是他们刚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附近有几个小混混,看他们没爹没娘就寻摸着找他们的乐子。当时张宁因为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身上背了个大书包好似要压断他的肩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散发着肥皂的清香,罩着他清瘦的躯干,显得空空荡荡的。张安帮他剪的头发跟狗啃的似的,偏偏翘起几根像杂乱的天线。 放学的时候张安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沟通事情,张宁在办公室门口等他。身边都是来往的学生,张宁就贴着墙站。透过窗户玻璃,张宁看到班主任老师脸上的严肃。张安背对着他,只就给他一颗后脑勺和倔强的清瘦背影。 物理老师出来看到张宁,就摇着头让他先回家,张安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出来。 张宁想着可以先回去做饭,等张安回去吃了饭就可以回学校上晚自习,便听了物理老师的话。他下楼梯的时候,听到物理老师叹息:“多好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说谁。 他们没有住在学校,是住在院长妈妈以前的旧房子里。孤儿院里就他俩上了高中,可住宿费不少,院长妈妈实在没办法,就让他们住进自己那栋多年无人居住的旧房子里。 那旧房子在一条巷子里,那条路坑坑洼洼,还没有路灯。 虽然天还没黑,走在里面也让人心里发毛。张宁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这条路。 那几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堵住了他。 等张安追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散落的课本和作业本,还有抱着头蹲在墙角浑身狼狈的张宁。那些人还在打张宁,朝他吐口水。 张安直接就疯了,把书包朝其中一个人砸过去,顺手拎起墙边上搭着的棍子就冲了过去。 那场战斗太惨烈,张安双拳难敌四手,脑袋被砸破了,流了满头满脸的血。 但他的疯狂狠狠震慑住了那几个混混。满脸血的张安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手里拎着半根断掉的木棍,眼睛跟饿狼似的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头皮发麻。 双方都挂了彩,其中一个小混混手上被张安咬下去半块肉,血淋淋的痛进心里。他那只手的手印还留在张宁脸上没有散去。 张宁手里捏了块砖站在边上,他刚才也加入了混战,不过在张安的保护下没受什么伤。 张安恶狠狠地嘶吼:“来啊!谁想死就继续!” 血流进他的眼睛里,他伸手一抹,偏着头看那些小混混。这让他更像恶鬼,那些小混混都是欺软怕硬的,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人,刚才打起来是上了头,现在理智回归一点,不禁起了一身白毛汗。 第54章 他们知道,继续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张安哪怕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几个小混混放下狠话溜了。张安的脑袋缝了七八针,伤口附近的头发都剃了,丑得惨不忍睹。 张宁边给他擦药边骂他不要命,不长脑子。张安龇牙咧嘴地回:“贱命一条,不值几钱。脑袋被砸破了,脑水恐怕所剩无几。” “就你贫!”张宁又气又想笑,更多的是后怕。 “小树。”张安叫他的小名,“我不会离开你的。” 话题转换地莫名其妙,张宁把碘酒盖上,棉签丢到垃圾桶里。问他:“刘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刘老师说他争取到了资助名额,可是只批一个。他会继续跟进,尝试申请。现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可以免去食宿费住校学习。 张安知道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在老师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免去了学费和书本费,已经让老师很费心了。他就跟老师说让张宁住校学习。最后他深深朝刘老师鞠躬,说了感谢。刘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张安从来不会瞒着张宁,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宁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后来,张安高中没读完就出来挣钱,张宁头脑一热要一起,被他骂了回去。那是张安第一次看到张宁哭。他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小名都是院长妈妈取的大山小树。他的小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唯独要分开的那次。 想到这里,张安温柔地抚摸过张宁的眉眼,从他的额头吻到鼻尖,又吻住他的嘴巴。 张宁的手指cha进张安的发间,摸着那道始终倔强留着痕迹的疤痕,动情地回吻他。 “小树。”张安贴着张宁的嘴唇喊他,“我的小树。” 现在他在运输队跑车,张宁在母校当校医。他们还住在院长妈妈的旧房子里,每个月给院长妈妈悄悄送房租费——院长妈妈不要,他们只能偷偷放在她的包里,院长妈妈现在记性不好,总是会忘记自己放了多少钱在包里。闲下来他们就回孤儿院看院长妈妈,给小朋友们带礼物。日子正慢慢好起来。 比起他在大冬天夜里独自在公共电话亭给张宁说新年快乐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 终于结束的时候,张安收拾干净双方,然后倒了一杯热水给张宁。 张宁喝了半杯水,剩下的水张安一口气喝了,把杯子放回桌上。 过几天寒假结束张宁就要上班了。张安把他搂在怀里,给两人盖上被子,在心里盘算这趟跑远途赚了不少,加上之前两人存的钱,他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小铺子卖早餐。 他结结实实一口亲在张宁额头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嘴里畅想着他们的未来:“以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 张宁蹭着他的侧颈,舒服得有点犯困,迷迷糊糊地笑着回应:“大山和小树再也不分开。” 第38章 黄澄澄的太阳半挂在山巅,然后被灰扑扑的云彩挡住,枯黄的山上不知何时起了风,夹带着几片雪花落了下来。 路边经常停车的荒地里停了一辆皮卡车,八组轮胎还散发着摩擦的热气,车厢里的货物已经清空。 驾驶室的后座中间放了一张固定的小桌子,桌上放着眼镜盒,还放了两杯水,一杯还剩一半,一杯满满的。桌子持续地晃动着,随着晃动,水洒出来不少,已经在桌面上铺出了一摊。 突然,一直修长的手扣在桌子边上,像受不住力似的,指尖用力地扣紧了边缘。桌子更加剧烈地摇动起来,洒出更多的水。那手也被桌上的水沾湿。 初冬的天气,身上却热腾腾地,滚落了好多汗水。两人都是一身的汗,张宁直接趴在了毯子上。毯子是他刚洗过的,薰衣草的洗衣液味道里,夹杂了其他不可言的味道。 窄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热意,烧得张宁有点缺氧的感觉。 “你,你慢点,我喘不过气来了……"张安单手揽着张宁的腰,让他无限贴近自己,然后伸手掰过他的脸,把他的声音都吞到肚子里。 他把舌头伸到张宁嘴巴里,狠狠搅弄风云。张宁很喜欢和他接吻,直接在他怀里调整姿势,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沉浸在亲密无间的亲吻中。 这里太小,他们应该回到住处再继续的,可是没忍住。车刚停下不久,粥还在小锅里等着盛凉。张安把他的眼镜取下来妥善放到眼镜盒里,他鼓励似的凑过去亲吻张安,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小锅里熬来垫肚子的粥已经凉透,杯子里的水早已冰冷且快要洒完。但没有人在意。 “你又瘦了。”张安用胳膊丈量着张宁的腰。这一个月跟他跑长途车,张宁真的瘦了不少。 张宁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口,没舍得用力。 他低声说:“是被你-艸-瘦的。” 张安一把按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吻得喘不过气。 张安好爱好爱这个人,爱到不愿意和他分开一天,爱到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张安是真的可以为张宁去死。 那是他们刚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附近有几个小混混,看他们没爹没娘就寻摸着找他们的乐子。当时张宁因为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身上背了个大书包好似要压断他的肩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散发着肥皂的清香,罩着他清瘦的躯干,显得空空荡荡的。张安帮他剪的头发跟狗啃的似的,偏偏翘起几根像杂乱的天线。 放学的时候张安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沟通事情,张宁在办公室门口等他。身边都是来往的学生,张宁就贴着墙站。透过窗户玻璃,张宁看到班主任老师脸上的严肃。张安背对着他,只就给他一颗后脑勺和倔强的清瘦背影。 物理老师出来看到张宁,就摇着头让他先回家,张安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出来。 张宁想着可以先回去做饭,等张安回去吃了饭就可以回学校上晚自习,便听了物理老师的话。他下楼梯的时候,听到物理老师叹息:“多好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说谁。 他们没有住在学校,是住在院长妈妈以前的旧房子里。孤儿院里就他俩上了高中,可住宿费不少,院长妈妈实在没办法,就让他们住进自己那栋多年无人居住的旧房子里。 那旧房子在一条巷子里,那条路坑坑洼洼,还没有路灯。 虽然天还没黑,走在里面也让人心里发毛。张宁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这条路。 那几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堵住了他。 等张安追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散落的课本和作业本,还有抱着头蹲在墙角浑身狼狈的张宁。那些人还在打张宁,朝他吐口水。 张安直接就疯了,把书包朝其中一个人砸过去,顺手拎起墙边上搭着的棍子就冲了过去。 那场战斗太惨烈,张安双拳难敌四手,脑袋被砸破了,流了满头满脸的血。 但他的疯狂狠狠震慑住了那几个混混。满脸血的张安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手里拎着半根断掉的木棍,眼睛跟饿狼似的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头皮发麻。 双方都挂了彩,其中一个小混混手上被张安咬下去半块肉,血淋淋的痛进心里。他那只手的手印还留在张宁脸上没有散去。 第55章 张宁手里捏了块砖站在边上,他刚才也加入了混战,不过在张安的保护下没受什么伤。 张安恶狠狠地嘶吼:“来啊!谁想死就继续!” 血流进他的眼睛里,他伸手一抹,偏着头看那些小混混。这让他更像恶鬼,那些小混混都是欺软怕硬的,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人,刚才打起来是上了头,现在理智回归一点,不禁起了一身白毛汗。 他们知道,继续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张安哪怕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几个小混混放下狠话溜了。张安的脑袋缝了七八针,伤口附近的头发都剃了,丑得惨不忍睹。 张宁边给他擦药边骂他不要命,不长脑子。张安龇牙咧嘴地回:“贱命一条,不值几钱。脑袋被砸破了,脑水恐怕所剩无几。” “就你贫!“张宁又气又想笑,更多的是后怕。 “小树。”张安叫他的小名,“我不会离开你的。” 话题转换地莫名其妙,张宁把碘酒盖上,棉签丢到垃圾桶里。问他:“刘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刘老师说他争取到了资助名额,可是只批一个。他会继续跟进,尝试申请。 现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可以免去食宿费住校学习。 张安知道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在老师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免去了学费和书本费,已经让老师很费心了。他就跟老师说让张宁住校学习。最后他深深朝刘老师鞠躬,说了感谢。刘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张安从来不会瞒着张宁,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宁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后来,张安高中没读完就出来挣钱,张宁头脑一热要一起,被他骂了回去。那是张安第一次看到张宁哭。他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小名都是院长妈妈取的大山小树。他的小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唯独要分开的那次。 想到这里,张安温柔地抚摸过张宁的眉眼,从他的额头吻到鼻尖,又吻住他的嘴巴。 张宁的手指cha进张安的发间,摸着那道始终倔强留着痕迹的疤痕,动情地回吻他。 “小树。”张安贴着张宁的嘴唇喊他,“我的小树。” 现在他在运输队跑车,张宁在母校当校医。他们还住在院长妈妈的旧房子里,每个月给院长妈妈悄悄送房租费一一院长妈妈不要,他们只能偷偷放在她的包里,院长妈妈现在记性不好,总是会忘记自己放了多少钱在包里。闲下来他们就回孤儿院看院长妈妈,给小朋友们带礼物。 日子正慢慢好起来。 比起他在大冬天夜里独自在公共电话亭给张宁说新年快乐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 终于结束的时候,张安收拾干净双方,然后倒了一杯热水给张宁。 张宁喝了半杯水,剩下的水张安一口气喝了,把杯子放回桌上。 过几天寒假结束张宁就要上班了。 张安把他搂在怀里,给两人盖上被子,在心里盘算这趟跑远途赚了不少,加上之前两人存的钱,他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小铺子卖早餐。 他结结实实一口亲在张宁额头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嘴里畅想着他们的未来:“以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 张宁蹭着他的侧颈,舒服得有点犯困,迷迷糊糊地笑着回应:“大山和小树再也不分开。”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