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努力学习之后能够得到超能力奖励吗》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努力学习之后能够得到超能力奖励吗》作者:无理子【完结+番外】 本书文案: 国中的宫崎真冬不看社会时事新闻,所以她不知道—— 市郊区曾出现过一颗庞大的花椰菜。 但彼时她在为没给自己拖后腿的国语成绩感到庆幸; 魔界通往人间的通道曾一度被打开。 但彼时她因为三公里跑到呕吐而丢脸地在厕所哭; 上了高中的她决定要改变,所以她决定—— 文武两手抓! 首先是体育,她要成为运筹帷幄的运动系社团经理! 其次是文科,向榜样学习把宽政大作为升学的目标! 尽管此时的她,还不会做饭。 没关系!现充是不会自己做饭的,吃的都是便利店的炒面面包这种顶级零食! 学弟学妹们,学会了吗? 内容标签: 死神 综漫 少年漫 校园 日常 主角:宫崎真冬,黑崎一护|配角:影山律,铃木将,灵幻新隆|其它:灵能、死神,幽游白书,中间一些日常系作品乱入 一句话简介:这帮人怎么不去上灵异类综艺啊 立意:积极努力向上过好每一天 第001章 笔记 这节国语课对宫崎真冬来说真是最难熬的课了,尤其是在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用平和的语气讲着某篇文章里某个人物百转千折的情感变化,自己手里拿着分数险些不及格的试卷,低头就能看见在分析人物情感活动的题型上那密集的红勾。 呜,这分数不能让妈妈知道。 真冬稍一偏头,就看见邻桌的影山律在一脸认真地听课,同时在本子上不停地做笔记。少女心里一动。 下课后。 “影山君。” 被叫到名字的影山律扭头,是他的邻桌宫崎真冬,虽然这学期位置分到一块,但其实他和这个女孩子没说过几次话,只是平时上下学打招呼的关系而已。似乎是个认真学习的性格,更多时候都是在埋头看书。所以即使他们俩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邻桌,但交流次数屈指可数。 只是班上同学这边说起她却都是很喜欢的,因为她经常把自己的笔记借给别人吧。 当然,国语除外。 女孩开口接着道:“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么?作为报答,今天的值日就让我替你做吧。” 虽然问是这么问了,但是其实她还是有点忐忑。 “当然,”影山律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对方,并对真冬笑了一下,“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的,对了,昨天的数学课我有几个式子不是很懂,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麻烦宫崎桑给我讲一下么?” “乐意之至……啊不对,我可以!”真冬两眼一亮,话一出口又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急切,露出了有些窘迫的表情,但很快又变回一脸爽朗,“影山君,谢谢你啦!帮了我大忙啊!今天的值日你也放心交给我吧!” 影山律挑眉,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有年级前十的影山律的笔记加持,打倒现代文boss肯定不在话下! 少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开笔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战意满满。 影山律无声地咧了咧嘴。 放学后,因为学生会临时要召开一个会议,于是影山律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学习用具背上包,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时,顿了顿,对真冬说了句,“宫崎桑,明天见。” “哦!”真冬对他用力点点头,以为他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答应他的事,“谢谢你的笔记!值日尽管放心交给我吧!” 不,他就是想说再见而已。 影山律张张嘴,最后还是哈哈笑了两声。 真冬先是打扫完教室,交了值日日志。然后立刻换好衣服跑去排球馆——她是男子排球部的女经理,不过还在初步体验中。大多时候都是帮三年级学姐打下手,不过大概六月份的比赛后三年级的前辈们都要停止社团活动了,也就意味着,她独自一人面对社团经理工作的那一天已经近在咫尺。 在入学的时候她就决定了,要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过她没有什么擅长的体育项目,又不想参加文化类社团,刚好看见学姐在招人就进来了。 大赛将近,部员都忙着训练,作为经理的她们也没闲着,三年级的学姐铃村千惠需要负责了大部分的赛前准备工作,而真冬则负责整理每天的训练日记和收集其他学校的比赛记录影像。 这个学校的排球队实力不算差,但也说不上很好,更算不上明星社团,但是令其他全部都是男生的社团羡慕的是,排球部有女经理。 真冬做得很起劲,虽然很辛苦,但是社团前辈们对她都很友善,社团气氛不错。 放学后的排球馆总是很热闹,她站在场边,满耳都是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还有队员们传球的吆喝声。 “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要她小心什么,一只手就已经横在她面前,接着视野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球体的残影,没等她看清楚球离她距离有多近,球瞬间又弹了出去,落到地上滚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 眨眨眼,她仿佛听见了球体高速旋转着破开空气的声音。 “你没事吧?” 有人叫了她一声,她猛地回过神来,同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太紧张于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好、好险! 真冬拍拍胸口,对那个帮她挡住球的人点点头,“谢谢你。” 球场上来来往往的排球这么多,砸到人是常事,刚刚那个流弹也早就分辨不清是谁投的了, 不管怎么说,逃过一劫!今晚回去的路上买条冰棍看看会不会中奖。 真冬暗处握了下拳。 “没事,小心点啊,这种时候很容易被流弹砸中的。”橘色刺猬头的少年把那只接住流弹的手放到脑后抓了抓,然后扭头准备又跑回场内练球,刚迈出一步,顿了顿,回头对真冬竖起一根食指,然后得意地笑了笑。 女孩皱起眉头,思考了两秒才不情不愿地点头,不过点头的动作很轻微,只有铃木将看得一清二楚,得到满意答复的他这才跑回球场上去了。 “麻酱,别站在那里,快过来。”铃村学姐站在离球场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对她招手,一脸的担心,她这个新来的小学妹勤快是勤快,但就是入部以来被球砸了好几次了,她有点担心真冬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嘿嘿,学姐,我好像还是挺幸运的诶!” 这人还傻笑着给她炫耀! “别太得意,这次是幸亏铃木救了你。”铃村千惠戳了下这个学妹的脑门,哭笑不得,“你是磁铁么,球怎么全跑你那了?” “哈哈。”真冬干笑了两声,然后在胸前比了个v字,“被你发现了么~☆” “别装傻。” 头上被学姐拿记录本轻轻敲了一记。 然后真冬注意到,学姐远远望了球场上某个方向一眼。 不知道学姐是在注视着谁呢。 真冬摸了摸脑袋,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随后立马又抛到脑后。 第2章 铃村千惠学姐是个高挑又漂亮的女孩子,在他们年级很有名,一头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杏仁眼瓜子脸,抱着记录本站在球场边的样子也十分好看,为人性格又开朗,真冬刚入部没多久就跟这个学姐混熟了。 学姐是年级乃至全校的风云人物,谁都说她的情史一定波澜壮阔,但当事人从未对此作出任何正面响应,并且真冬也从未见过她有恋人。 听说是在高一的时候因为拒绝了一位不良少年的告白就被骚扰至今,靠近学姐的男生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上述说法也只是男性部员们私底下用来谈论的小小八卦罢了,真冬是不知道这个的。 此时部活时间临近结束,她低头看了下手表,心里正打算着待会回家路上要干的事。 买一本少年jump好啦,然后回家先把国语试卷藏好,不然老妈看到会扣零花钱的,她还想着攒钱去旅游的。 社团活动结束后,真冬正在和其他一年级部员打扫场地,然后眼角余光瞥到体育馆门边上因为夕阳西下而拖在地上的长长的一道人影。 影子的主人从真冬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的,那影子不知是在那站了多久了,一动也不动。 她正打算走到门口看看是谁在哪站了那么久,却被人叫住。 “嘿,”铃木将手上拿着拖把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经理,别偷懒呀。” “你……”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嗯。”铃木将耸了耸肩,然后两手交迭放到拖把柄最上方,曲着腰将下巴搁到手背上,推着拖把又在木质的地板上拉出一道痕迹,“记得待会请我吃嘎哩嘎哩君,哎呀手还有点痛呢……”一边小声自言自语少年一边动作迅速地走远了。 真冬抹了把脸,嘟囔道:“也不用这么担心我不请吧……”看着少年的背影叉着腰撇了撇嘴,影子的事情很快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回家的路上。 “那个,我说啊,你……” “我也有话跟你说。” 宫崎真冬和铃木将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伸出手,两人手上各拿着一个信封,且都是粉红色,送信人的意图也是一目了然——这是情书。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两人难得地一块回家的理由了。 铃木将很受年级女生的欢迎,而在铃木将班上,也有几个男生对真冬抱有好感,两人是邻居加比较熟的朋友这件事在他们年级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有的人觉得与其偷偷放进自己暗恋对象的鞋柜,不如让她/他的朋友转交,顺便打探一下对方对自己的印象,一举两得。 两人互相从对方手中接过情书,又互看了一眼,然后真冬咧了咧嘴,“走吧,我请你吃嘎哩嘎哩君。” 然后铃木将就抽中了再来一根,在运气这块上他总是很厉害。 真冬咬着吃到一半的棒冰,把新买的jump和情书一股脑塞进书包,铃木将在旁边吃着再来一根中的棒冰,眼不经意一扫就看到了少女包里那张有点发皱的试卷上的分数,嘿嘿笑了两声,“你们班之前有小测验?” 意识到铃木的话里那一层意思,真冬慌忙拉上了书包的拉链,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铃木见状,摇了摇头,“藏不住的,阿姨会知道的吧?” “至少让我多活几天……”少女捂脸,“你可别说漏嘴。” “我不擅长说谎。” “别骗人了,你忘了自己国二的时候小测验数学成绩么?” “唔,我妈知道啊,然后就被扣了零花钱嘛。” “……” 真冬捂脸,她怎么能够指望她这个从小到大都耿直得不得了的邻居。 铃木将看她闷闷不说话,换了个话题,“山本那家伙你觉得怎么样?” “山本是谁?” “……唔,就是你那封情书的作者,你回家可以打开看看。” “嗯——那我问你,你认识我们班的田中小百合么?” “呃,”铃木将一噎,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要是认识的话何必还这么拐弯抹角地递情书,“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只是同班同学的程度而已,你这边估计也和我一样吧。”书包装的东西有点多,真冬把书包从右肩换到左肩,漫不经心道。 铃木将看着她的动作,猜到这个人估计书带多了,他知道自己这个邻居总是会把许多辅导资料带去学校,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数学科目的,午休时间有空她就会拿出来写——这些一部分是他经过他们班看到的,一部分是他老朋友影山律告诉他的。 真冬是喜欢努力的,并且成绩也不错——但是国语是为数不多让她觉得难以攻克的科目,尤其是现代文。 “这周末要来我家打游戏么?律那家伙也会来,一起来玩马里奥怎么样?” “好啊,上次吃的那个薯片叫什么啊,记得多买点。” “知道知道,拜拜。” 两人聊着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铃木将的家就在真冬家隔壁,而且因为某些原因,铃木将的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而他的母亲这个点还没有下班,所以就算回到家也只有铃木一个人。 真冬家也跟他差不多,父亲在国外工作,常年不在家,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是在忙着做某个项目,即将要去中国出差一个月,所以没少在公司加班,偶尔回家看看女儿。 晚饭是泡面解决,她已经习惯了。虽然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饭团也不错,不过真冬倾向于更方便的那个选项。 对于一个只有咖喱做得特别好的女子高中生来说,咖喱吃太久也是会吐的。 真冬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旁,翻开课本,以及自己厚着脸皮借过来的笔记,看了不到十分钟就决绝地合上了。 有了影山君的笔记,还是不行啊,看来自己欠缺的东西还多着呢,感觉不是靠练习次数可以弥补得过来的。 “比如说像是一些灵魂层面的……或者说是天赋层面的……”她看着影山笔记本里抄录的分析题及对应的标准答案,撇了撇嘴。 实在不行,考试前找个人给自己考前突击算了。 她自暴自弃地想,然后眼角余光瞥到被自己放到桌角的情书,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拆开了,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信里面大概介绍了写信人的一些信息,还有在信的最后写到希望她明天放学后到体育馆后面见个面。 女孩抓了抓头发,本来就因为考砸变得不明朗的心情现在更是郁闷了。 这还是她上高一第一次收到情书,虽然国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男生对她表达过好感,但她还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拒绝的话又必须给对方留足情面,以防破坏和谐的同学关系。 她还记得第一次被人当面告白自己把脑袋甩得几乎能和某一首人工歌姬的名曲卡上点,对方脸上尴尬又受伤的表情。 拜托,谁能想到她之前并不喜欢的人会喜欢自己,是她平时没有把这种心理上的不喜表现得够充分所以让对方误会了么?这个男生之前没少欺负她,当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全身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第3章 而对自己抱有好感的陌生人,恋爱经验为0的宫崎真冬更是笨拙度max+,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为此她曾经想过要跟铃木将商量,但又想着对方是男生,总不能老拿人家当闺蜜。 啊,真想要个能说心里话的女性朋友。 因为想太多,所以她一直到了深夜十二点都没睡着。 “嗯?”当铃木将就走出家门时,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已经穿好运动服的宫崎真冬时,眉毛简直都要上挑到后脑勺,他思考了好久,到底是吹的哪阵风把他这个上学向来是踩点到的老朋友早上八点不到就吹到了他眼前,于是他开口:“你就那么怕我不小心说漏嘴?” “才不是啊!”真冬皱起脸,表情不自然了一瞬,“虽然我的确也这么想过一点点,不说这个,你是要晨练么,我跟你一起。” 男孩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跑的过程中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保持速度跟真冬一致,“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今天傍晚约好了见面。” “嘛,悠着点,社团活动迟一点学姐应该也不会怪你的。”看到自己的邻居真的十分苦恼的表情,铃木只觉得好笑,于是轻轻拍了她的肩,“不要勉强,你比山本还紧张也太搞笑了吧。” “你的话会怎么办呢?” “就很直接地拒绝啊,然后向对方道歉就好了。因为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了。”铃木一边慢跑一边道,呼吸完全不见急促,但是他察觉到身旁的某人已经开始有些喘了。 “呼、呵呵呵、呼、你拒绝告白很熟练,但是、谈恋爱、呼、经历就完全是、呼、空白呢。” “……”男孩无语地耸肩,“体力差跑步还说话,能耐啊。” 果不其然,没跑出多远,真冬就停下来,弯腰两手撑着膝盖,猛摇了摇头,“不跑了,呼、再跑、就、要早退了!” 第002章 游戏 因为起得太早又跑步消耗了一番体力的缘故,到了学校后,坚持了两节课的真冬眼皮都要撑不开了,终于在最不喜欢的国语课睡了过去,于是意料之中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文。 女孩还没睡多久,两眼迷离地盯着把她叫起来的老师,老师手里拿着课本也回看着她,笑得十分温和。 和她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的影山律不忍她再这样下去,而且看老师的表情是早就盯上这个国语苦手还敢睡觉的学生了。 “咳咳。”影山律以手握拳,以极低的音量地咳了两声,等真冬注意到他之后,把课本竖起来,用手指指了指她要读的地方。 真冬眼睛眨眨眼,立马意会,开口读了起来。 “好的。”老师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睡得还好么?” “还不错。” 说完真冬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回答了什么,瞬间脸色巨变。 “……”影山律以手扶额。 “噗。”教室各个角落里传来小小的喷笑声,让本来就有点尴尬的真冬羞愧地想就地挖洞钻进去。 老师看真冬不说话了,也见好就收,“读得很有感情,放学来办公室一趟。现在我们先继续上课吧。” 真冬垮下肩膀,只得坐下来,竖起课本压低声音对影山律说了句:“谢谢。” 影山律只是抿嘴微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影山同学好温柔,和腹黑的国语老师完全是天差地别。 放学铃声一响,班上眨眼便只剩下几个人零零散散地留在教室里,而他们正不无羡慕地望着换成前后座讲解题目的宫崎真冬和影山律,在别人看来就是学霸和学霸的高水平交流,这两个人一定在说什么很高深的题目吧。 但主人公之一明显没想这么多,真冬惦记着自己排球部经理的工作,昨天的训练日志还没整理完,给影山律说完题目后,在line上跟学姐说了一下待会自己会晚到,然后把自己快做完的辅导书放进包里背在身上就冲出了教室。 只见国语老师早早就坐在办公室里,泡着一杯热茶放在手边,手上正不停地批改着他们的作业。真冬放轻了脚步,走到老师面前站定,老师见她来了便停下手上工作,对她点了点头。“坐吧,有东西给你。” “谢谢老师。”真冬坐定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她有点害怕这个新来的老师,他是这个学期才来到他们班上的,之前的老师因为怀孕暂时休假了。虽然平日里是笑眯眯很温柔的样子,但真冬因为国语成绩不好,所以单独面对他总是有些心虚。 老师从自己手边的一大沓书中抽出其中一本,递给她,“这本书的练习题用来练手应该很适合你,你可以拿回去翻翻看,做一做这上面的题目。毕竟,你其他科目成绩都不错,只有国语拖了后腿的话,恐怕以后也会头疼的吧?” 老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语调就和他今天上课调侃她的时候一样,没什么起伏。 真冬连忙双手接过,站起来感激地向他鞠了一躬,“非常感谢!” “这个可不是送给你的啊,只是借你看看。”老师连忙补充,“要爱惜着用。” “我明白了!非常谢谢老师!” “好了,谢我之前,先调整好自己休息时间吧,平时学习太辛苦了吗?” 真冬愣愣地看着他,男子脑后蓄着一头暗红色半长发,翡翠绿的眼睛在侧边窗户照进来的夕日余晖中,竟是泛着一种冷冷的金,但他手边的一盆静静绽放的月季又不动声色地冲淡了某种非人感。红和绿这两种本来搭配在一块会很微妙的颜色出现在这人的身上却意外地和谐。女孩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老师刚来的时候,其秀美的外貌,温和有礼的性格成为班上学校里众人热烈讨论的话题。说是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想继承家业就考了大学毕业出来做老师。 南野秀一,这是他的名字。 “没、也没有啦,哈哈……”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脸。 什么嘛,老师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说话啊。 南野秀一并不知道这短短数秒里女孩的思绪,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作业没改完,给了辅导书之后就让真冬出去了。 真冬把书塞进包里,又一路冲去更衣室换上运动服,去到排球馆的时候,部员们正在练习鱼跃,学姐拿着笔记本正在和教练讨论着什么,看到她过来,对她招了招手,真冬连忙跑过去,“下周末有和其他学校的练习赛,记得周五早点过来准备好比赛的物资哦。” “是!” 要开始忙起来了, 等到部活结束,已经是傍晚六点多,收拾完球场后,真冬拖着疲倦的步伐换好衣服从社团更衣室走出来,却正好撞上了旁边走来的铃木将,他也正低头看着手机,被这一撞,手机就脱手摔了出去,但并不只是掉在脚边就结束了,还弹了弹,发出闷闷的“咚”声,然后,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走廊的铁栏杆空隙中掉了下去。 “啊!”男孩和女孩同时惨叫了一声。 虽然是二楼,且楼层离地面的距离也算不上多高,但是真冬明显看到面朝上躺在地上的手机上凌乱的裂纹。 铃木将冲下楼,捡起来摁了几下按键,然后肩膀霎时垮了下去。 第4章 “对不起!”她万分诚恳地九十度弯下腰向对方谢罪。 “……”铃木将深吸一口气,其实真的很心疼但又不忍心因为这个责怪别人,“这……也不怪你……”说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冬看他这表情,又自责又焦急,咬着下唇拧紧眉头低头沉思片刻,最后仿佛下定某个决心似的,猛地抬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这倒也不用。”铃木将看她一脸“我自有主意”的表情,只怕她又想出什么损己利人的主意,“喂,这个手机还不一定……” “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修好吧?我会想办法的!”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真冬轻轻摇头打断他,“就算没有坏,但是修理费我也是要出的。” 铃木将挠了挠头,“呃、那就麻烦你了……?” 去到体育馆的时候,追求者早早就在那里等她了,但因为真冬心里惦记着别的事,表情上便显出有些心不在焉。 “宫崎同学?” 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真冬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面对人家的真情告白居然走神了,双手合十抱歉道:“对不起!山本同学,你是个好人,但是现在我实在没有这个心情,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哈哈,看来我完全出局了呢。”没想到这个姓山本的男生笑了笑,像是早已预料到她这个回答,“我还担心让铃木转交给你,你会不会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不愿意出现呢。” “谢谢你的心意。”真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反倒是她没料到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冷静,踌躇片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说完自己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她本来就不知道怎样跟对自己抱有好感的男生相处,现在还多嘴说了这一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山本定定看了她一会,摇头,“宫崎同学是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表露出来的类型呢。” “呃。” “哈哈,谢谢你的体贴。” “……抱歉。” 啊啊,宫崎真冬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感觉今天受到了好多打击,各方面上。 真冬脱力般的面朝下趴倒在床上,片刻,又腾地爬起来,拉开床边抽屉里,把自己攒的零花钱拿出来数了数。 两万日元, 这里面还包括了妈妈前几天出差的这段时间给自己的伙食费,虽然妈妈说了不够可以再问她要,不过宫崎处于微妙的自尊心,并不想因为这个打扰妈妈的工作。 付了修理费之后应该还能剩点,将就着过完剩下日子应该没问题,女孩抱着侥幸心想到。 结果是坏了屏幕,虽然损坏程度有些夸张,不过幸好铃木的手机平时就有保护套,所以手机本身机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虽然修理费真的不便宜。 铃木将拿到替换机之后,看真冬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嘴上是这么说,但真冬还是一脸蔫蔫,她实在发愁剩下的这一万日元能不能熬过这段日子,毕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昨天打电话她好像还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是不是要找份兼职才行了。 “今天说好了要来我家玩马里奥的吧,还来么?律那家伙说他现在在附近,马上过来找我们。” “哦,好。” 铃木将歪歪头,觉得他这邻居有点心不在焉,眼珠一转很快想到了原因,就又开口:“今天要来我家吃饭么,我妈说今天给我们做回锅肉。” “……”女孩眼神动了动,仍有些犹豫,“刚给你花了钱又去你家吃饭,好像有点怪哦。” “你别管,来还是不来” “来来来!”生怕男孩反悔,她连忙应下,“还可以追加一根棒冰么?会中奖的那种,感觉你手气比我好。” “你是小学生么。” “喂喂喂,你说话很过分哦?明明我刚刚大出血了一番。” “宫崎同学,阿将。” 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了正在拌嘴的两人,影山律还有一个金发男生站在一起,一脸无奈,“好巧。” “律,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啊,这个人实在是……” “笨蛋!不许说!”真冬连忙撞了一下铃木的肩膀,低声提醒。她并不想让不是很熟的影山律知道太多,即使他是铃木的好朋友,而且还有个不认识的人在。 “好好……”铃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和影山同行的金发男生,“辉哥,好久不见。” “啊,还没来得及向宫崎同学介绍,这位是花泽辉气,以前很照顾我和将的前辈,辉哥,这位是宫崎真冬,是阿将的同学。” “你好。”真冬和对方□□了点头,偷偷多看了对方两眼,花泽长了一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样子。 花泽也没打算在这里跟三人聊太久,和铃木将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三人也没有在市中心继续逗留,一道回了铃木家。 铃木的妈妈周一到周五都是在公司上班,这周末说着要放松心情就和朋友去箱根泡温泉了,家里就只有铃木一个人。 铃木把游戏投屏到电视上,便把手柄塞到宫崎手上,“给,我去给你们泡茶。” 看宫崎真冬拿着那个手柄,盯着屏幕好一会,把车型和选手外貌全部翻了个遍,迷茫地眨了眨眼,影山律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影山律虽然是从国中的时候就认识的铃木将,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两个人并没有交往太深,直到高一两人在同一高中了,交往才开始变得频繁起来,也是这时候影山律才知道铃木将和宫崎真冬是邻居。 “宫崎同学,这个车型开起来会更快哦,不过摩擦力稍微不足,不注意的话可能会滑出车道。” “哦哦。” “滑翔翼的话这款可能比较合适,而且外型上也比较可爱。” “那个……影山同学。” “嗯?” “谢谢你的详细说明,不过我更喜欢自己尝试哦。” 意识到自己可能干涉太多,影山连忙摆手,“抱歉,我因为在家也会和哥哥玩游戏,平时也是这样和他说的,一不注意……” “没关系哦,影山同学是个好人呢。”真冬咧嘴一笑,“上次借我的笔记也是,写得特别好,感觉会派上很大用场呢。” “什么笔记?” 铃木将捧着托盘走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便问了一句。 “是国语笔记啦,你也知道我上次小测验成绩嘛。”宫崎头也不回地答道,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游戏屏幕,“啊!第二名,果然影山同学就是厉害啊。” “宫崎同学实力也不容小觑呀,没想到你也会玩这款游戏呢。” “啊,我其实什么游戏都喜欢哦,平时玩的最多的是乙女游戏就是了。” “对对,这家伙还硬塞了几个给我,说是让我玩,不过我对那种文本游戏不感兴趣啊。”铃木将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插/进来一句。 “这种游戏我也会玩,文本游戏认真玩的话也会有别样的乐趣呢。” 第5章 “真的么!影山同学!你都玩过哪些?”女孩两眼一亮,放下刚打完一局的游戏,“影山同学真是兴趣广泛!” “不不,高中生基本都会玩游戏吧,尤其还是男生。对吧,阿将?” “别看我,我可不会玩乙女游戏,文本量太大了没有耐心看完。”铃木将蹲在真冬身边,“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一人一局啊。” “给你吧,毕竟我玩的比你好嘛。”真冬得意地比了个v字,不顾铃木将眉头一挑马上要和她开始新的斗嘴模式的表情,转头对影山道,“影山同学我们互相加个line吧,可能以后咱们还能交流交流游戏,可以么?” “好的。” 真冬这才想起来,借笔记的时候倒是没想着留个联系方式交流下学习心得哦? “律!别光顾着和她聊天啊!你在瞧不起我么!” “好好,我这就追上你啦。” 游戏刚打到一半,宫崎真冬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在三人身后响了起来,女孩低头一看,“呀,是妈妈。”然后拿起电话就跑到阳台顺手还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把客厅里的其他声音关在室内。 影山看着屏幕上自己落后对方一大截距离,有些无奈地垮下肩膀,“将,你果然好厉害啊。” “承让啦,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放点水啦。” 不不不,考虑放水这个也不用说出来吧,感觉自己更菜了。 影山律不禁有些沮丧,铃木将似乎对他的情绪变化有所感知,顿了顿,眼睛还盯着屏幕,“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 “哈哈……”影山律干笑两声,“宫崎同学和你感情很好呢。”说完才意识到有些失言,不禁懊恼地偏了偏脑袋。 铃木将不是笨蛋,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他比起同龄人更多几分细心,听出好友的话里有话,但他脑子里那根名为“幽默”的天线这时候偏偏莫名地抖动了一下,于是说出一句:“……放心,阿律你也是我无可替代的好朋友哦。我对你们的爱是平等的。” “不是这方面啦!” 这一场输赢很明显的赛事就在某些人翻涌起的诸多心思下逐渐定局。 真冬挂了电话,站在阳台发了会呆才走回客厅,客厅里早就打完几轮游戏的两人已经盘腿坐在地上下起了围棋,影山律抬头看着女孩,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宫崎同学,你还好么?” “……我妈好厉害哦,她打电话是特意告诉我又给我汇了一笔钱,叫我好好读书不准打工。”女孩表情还有些恍惚,“她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那不是很好么,这段时间你都不会饿肚子啦。”铃木将无所谓地耸耸肩。 “……然后她还警告我,要是国语段考再考砸了——这一年我都别想出去玩。”她换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叉起腰,“我怀疑有人告密!” “你确定?你的试卷那天拿回家之后是不是没放好?” “呃。” 影山律看看真冬,又看看自己的好友,抓了抓脑袋,压了压嘴角,好让自己不笑得那么明显。 第003章 涂鸦 大概是从开学的一个月后,影山律就开始关注邻桌这个叫宫崎真冬的女孩子。 最初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文静而不起眼的同班同学。 他一年级刚进来,以前初中认识的学长就拉着他加入了学生会,因而时不时地需要在学校门口值勤检查风纪。 某一天,三年级的某个学长在走过他身边时,身上飘散出一股及其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肉的臭味,他被熏得不禁用手捂住鼻子,抬脸看去却刚好和那个学长对上了视线,同时也发现了他身上附着的某样东西,趴在这学长的脖颈后咕嘟咕嘟冒着黑色的脏泡泡,发现他能看到自己,还不怀好意地冒出一个更大的泡泡,“啵”地一声挤破了。 不好。 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这个学长大步走过来,抓住他的衣服前领把他拉到眼前,“一年级的你什么意思?嫌老子臭?” 周围人忙围上来劝说阻拦,这才没起什么冲突。 但之后,他就被这个学长记恨上了,不久,他发现自己的桌椅被别人画满了血色的恶语涂鸦,接着,他被人锁在男厕所里,还被别人拿矿泉水从上面往下倒淋了一身。 湿淋淋地坐在马桶上,抹了把脸,黑发的少年大大叹了口气。 算欺凌了吧,这就是校园欺凌吧。这个学校虽然升学率不错,但坏学生倒是哪里都有,何况还是这种有非自然生物加成的。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碰上这种事的时候,不能让事情再这样发酵下去,等明天再见到那学长,他得想想办法。 这时候厕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少女站在厕所外面,往里面探着脑袋,看见他,笑了笑,“影山同学,下一节是体育课,山田老师说要上游泳课哦。” 他被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嗯,我知道了。” 女孩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哇,她进了男厕所诶…… 哇,她冲进去还开了厕所门诶…… 影山律看见在外面围观的几个男生脸上这样写道,有些还提着裤子夹着腿,显然是被这个人冲进男厕所的举动给吓得生理行为中止了。 噗嗤。 他愣了愣,才发现自己被逗笑了,急忙捂住嘴,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拧紧的眉头开始渐渐放松,这几天来有些阴郁的心情确实明朗了许多。 对于影山律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事,他并不害怕,因为这比真正的校园欺凌所代表的纯粹的恶意要好应付多了。只因为他和那个东西对上眼,所以被缠上了,是他许许多多日常和非日常事物搅和在一块的生活中,时而衍生出的一些令他不快的杂音罢了。 第二天清晨,他拉开了教室门,低头看见自己尤带着一丝诅咒气息的手臂,微皱着眉甩了甩,一抬头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邻桌比他更早地坐在了位置上,她维持着从包里拿出英语词典的姿势,抬头视线和他相撞,还是那个仿佛一无所知的爽朗笑容,“影山同学,早啊。” 瞥了一眼黑板上的值日生名字,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今天值日的是他俩才对,但她已经把两个人的工作都完成了。 这样实在是帅气得过分了哦,宫崎同学。 “早上好,宫崎同学。”他前所未有地发自内心地打了这一声招呼,“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这一天后,影山律的桌子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吓人的涂鸦,也再也没有人在厕所外面锁上他的门,他的学校生活一如往常地进行了下去,他和邻桌的关系仍然还是之前平平淡淡的状态。 对宫崎真冬来说是如此。 再过两周就是段考,要开始抱佛脚了。 午休时间,宫崎真冬拿出手机,看着昨天自己谷歌出来的几家补习班,盯着上面的价格发愁。 她至今为止还没上过补习班,一是她一直在有意识地保持自己的学习习惯和把控好自己的学习时间,二是国中时没参加过任何社团,自然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业上,不然也考不上现在这个学校。上了高中,想体验一下蔷薇色的高中生活,为青春放肆一回,进了社团之后就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回家还在整理资料和确认第二天的训练计划,做完这些还要写作业,于是本就要花时间去理解和感受的项目——国语,就慢慢成了死穴。 第6章 段考的国语科目她绝不能再翻车了,但是—— “……补习班原来是这么贵的东西么?” 就算可以试听,但是好老师不管在哪家补习班,身价都是能令她学得肉疼的高。 当然,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她手指往下滑了滑,轻轻一点,又一个网站打开,首先跳入眼帘的是一张写着店名的海报——灵能相谈所。 这是她一个网友发给她的,昨天俩人聊天的时候她向对方倾诉了自己最近的烦恼,然后对方就给自己发了这个链接,说是家宝店。 她试着在这个网站上填写了自己的委托——希望在段考前能提高自己的成绩。 店主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盯着网站页面,响应得很快。 “感谢您的委托!没问题哦!灵能相谈所将满足您的一切要求,提供最高级的服务,如有不满意可全额退款哦!您方便的话,请于今天下午五点到达xx街道……” 噫,感觉有点像骗子怎么回事? 不管了,反正去看看又不要钱。 和排球部的学姐请了假,到了下午四点半,她把包里背了好几天一直没舍得还的笔记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放到了影山律的桌子上,顺便还塞了一小包薯片,“谢啦!” “宫崎同……” 话还没说完,看着急匆匆跑出教室的身影,影山律收了声,看着桌上的那包薯条,无声地微笑起来。 啊,又错过了搭话的时机呢。 看到那个算不上高档的写字楼时,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叫上同伴。 左右想了想,实在有点不放心,便把那个写着灵能相谈所的招牌所在的那一层楼拍照下来发给网友。 【我到啦!你确定是这里吗?感觉不太可靠的样子,不会是器官买卖之类的黑色场所吧?那个招牌感觉好粗糙!】 “叮”的一声,那边很快回信息了。 【哈哈哈哈,就是这里!相信我,虽然老板看上去也不太可靠,但实际上很厉害哦!】 【那我进去了,要是半小时后我没给你发消息,请帮我报一下警。】 【包在我身上哦~】手指飞快地输入这几个字后,看着宫崎真冬发来的这一串信息,女子双肩抖动得厉害。 二十五分钟后。 【灵幻老师是万能神!讲得太好了!第一次做现代文题目感觉清醒了!】 女子歪头,她果然很喜欢和这个小网友聊天,总是能给她繁忙的日常工作增添不少乐趣,还没等她回复又有好几条消息蹦出来。 【我以后每周末和放学后都要来听课!每天诶,这价格你敢信!?】 【啊,不过,灵幻先生看到我的试卷的时候,露出了一副生意要做砸了的表情呢,希望他不要嫌弃我qaq】 【是呢,这个老板就是全能的,我家的厕所马桶之前堵了,也是他给我解决了,服务态度和质量都没得挑。】 “呜哇。”通马桶也会干么,灵幻先生好厉害! “嗯?”西装革履,面容俊秀的男子推了推昨晚自己跑到百元店买的无度数眼镜,“宫崎同学,虽然是课间休息时间,但是比起玩手机,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哦?” “好的,抱歉,老师。”把屏幕按熄放进口袋,女孩再次正襟危坐。 “很好,那么休息时间结束,我们来看下一个题目……” 一节课毕,翻着自己做满了各类颜色的笔记,宫崎真冬突然对段考充满了信心。当然,她也没忘记这一切都是托了自己面前这个万能神的福。“老师,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不必客气,您是客户,这都是应该的。”男子扯了扯领带,礼貌地微笑。 “mob,给我们的客人倒杯茶。” 坐到窗前的办公椅上,男子长吁一口气,心想还好他一连几天恶补了高中的内容。不过这个学生意外的是个优等生,给她讲题还得打起十万分注意力,不能糊弄过去。 影山茂夫今天难得有空来所里帮忙,没想到碰上了自己的同龄人,一时有些好奇便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女孩穿的衣服和他弟弟的款式类似,看来是同一所学校。 那所学校可不好考,她应该和小律一样都很擅长学习吧。 课虽然上完了,但是灵幻新隆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今天的委托,双眼一弯,露出个十分平易近人的笑容,但在真冬看来,这表情和那种经常上门推销的人有几分相似,就差还没搓着个手了。“宫崎小姐,如果满意的话,就麻烦您以后也为我们公司多介绍介绍了。” 大不了当个兼职的补习班老师也成吧!国语数学英语什么的学就是了!最近经费有点紧张,身为成熟的大人要多向金钱低头嘛。 这种事,明明只要提高委托费用就可以了。 一旁的影山茂夫露出了不动声色的微笑。 所谓得意忘形这个词,其实就是告诫世人不要在自认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中过度放松警惕,这样有极大可能性会翻车。 坐上公交回家的路上,真冬脑子里还想着今天的晚饭要怎么解决,可能又是咖喱和便利店饭团的极限二选一的时候,公交突然急剎车,坐在位子上纠结着出神的她因为惯性往前一倒,直直撞上座位前面的横杆,还好有只手正好抓着她要撞上的地方,恰好充当了缓冲的肉垫,只是这下惨叫声变成了两个。 “对不起!嘶——”虽然撞上别人的手背,但惯性作用下怎么撞都是会疼的,她捂着脑袋,想着要先道歉再专心沉浸于疼痛,但在看到对方的长相时显然这些个自怜自爱的想法短暂地消失了。 不知道自己刚刚用非常偶像剧的方式制造了一场邂逅的青年揉了揉手,低低吸了口气之后就对她笑着摇摇头,表示这只是举手之劳,看她的眼神好像就和看他之前坐公交让过座的老奶奶一样充满了毫无私心的友善和豁达。 帅哥,还是一个颇有善心的帅哥。 真冬瞥到他的胸口,上面挂着一张工作牌,上面刚好写着他的名字。 黑崎。 “突然停车是要搞什么啊!”其他乘客很不满地喊道,但驾驶室的司机却不发一言,因为驾驶室和坐在车后半部分的乘客中间隔着一张广告板,所以乘客们也看不到司机是发生了什么事。名叫黑崎的男子皱了皱眉,走到司机身旁,只见他上半身微倾,似乎是在观察司机,过了一会又站直身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真冬和其他乘客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的,我们还在这里,麻烦您尽快过来看看。”挂掉电话后,黑崎转过身对乘客说,“司机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接下来得麻烦大家换个交通方式了。不然,我们可能就要给其他人添麻烦了。” 话毕,他指了指车外,众人回头去看公交车后,虽然是急剎车,但因为本身车速不快,所以没发生更严重的局面,但是此时车尾也慢慢缀起一条车辆长龙。虽然没有鸣笛,但外面的车辆里的人也纷纷探头不耐烦地往这边张望。 有人引导,事情进展得很快,车厢很快只剩下晕倒的司机,黑崎还有真冬。真冬本也想走,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踌躇着车上就只剩下她一个无关人员了。黑崎看着她挑了挑眉,表现出非常温和的疑问神情。 第7章 被他看着,真冬忍不住红了红脸,心里越发紧张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些结巴了,“需、需要帮忙吗?” “这样啊。”黑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谢谢你,我刚好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 真冬已经紧张地心脏几乎停摆,同时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无论怎样,现在车上只有她和这个陌生男子两个清醒着的人,她这个想要帮忙的想法虽然好,但并不稳妥。她纠结地咬了咬下唇,尽管听到男子的话,也没有放松多少。 黑崎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在想什么,但他感知到对方有些害怕的情绪,于是他把手机递了过去,“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一下,也许……现在有比救护车更重要的事。” “啊?” 她手里被人塞了一个凉凉的金属物体,说这句话的人从前门两步就跨了下去,一眨眼就没了身影。 车上此时就剩下她,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司机。 “啊?” “轰隆——” 突然间,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淹没了视野里的一切。 第004章 手机 抛锚的公交车旁,一辆辆车压低了速度缓缓穿行,公交车外面雷雨交加,公交车里面少女面朝着车上的座位蹲在地上,看着座位上摆着的两台手机纠结。一台是她自己的,一台是别人,呃,寄存的。 她又一次点亮了自己手机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整。 二十分钟了,雨声和雷声仍然交杂在一起,但已经有了减弱之势。 “什么情况啊!”她终于忍无可忍地薅了薅头发。 这时候外面传来汽车的剎车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接近,一个穿着警服的女孩子从后门跑上来,“我是警察!我来帮你了!” “啊?” 真冬累了,她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啊”。 “我们收到群众报警说车抛锚了,司机还晕倒了,所以就来帮忙了。”女警弯下腰,摸了摸真冬的头,“辛苦你了,一个人困在这里很害怕吧,做得很好哦。” “……没什么。”她做了二十分钟的行李寄存柜算不算? 又上来了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女警,两人走到驾驶室把司机胳膊放在肩上,嘿咻一声把人架了起来,只是晕倒的人尤其沉重,摸了她头的女警受不住力,踉跄了几步,真冬连忙上去搭了把手,三个人憋着气把人搬到了警车后座。 “那个……不是说叫了救护车么?”真冬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太清楚呢,我们这边也是接到电话才过来的。”年轻女警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年长女警此时终于开口,“井口,你先把孩子还有司机送走,车的话我来处理。” “好的,前辈。”年轻女警点点头。三人就这么开车离去。 女警先是把司机送去了附近的医院,然后尝试联系司机的家属过来。真冬实在无所事事,就从书包里拿出了单词本背单词。 巧的是,到了医院,雨就停了。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拿出来发现是黑崎一护的手机,立马又放了回去,后面觉得不合适,就干脆塞进了书包。 没过多久,书包里的手机干脆响起了铃声。 真冬本来没打算接,但它一直在响,候医室里的人寥寥无几,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 这都什么事。 女孩无言地把单词本盖在脸上,手探进书包摁了静音键。 等女警办完事说要送她回家,已经是十点过后了,到底是还在青春期的少年,真冬已经被这一天下来一连串的乌龙折腾得眼皮子打架,本来想和女警说还有一个人失踪了,但因为太困了,所以身子一歪,就在车后座睡着了。 被女警推醒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家附近,揉着眼睛和女警告别,等走到家门口,打开书包掏出钥匙的时候,看到书包里的手机,眼睛猛地睁大。 “警察姐姐!不要走啊啊——” 女孩抱头在家门口蹲下身子,小声地尖叫。 怪事天天有,最近特别多。 真冬心事重重地背着别人家的手机上学去了,心事重重地进了教室,心事重重地听完了一天的课,又心事重重地参加了部活。步履之沉重,身影之萧索,是连路过的猫看见都要回头再看一遍的程度,更别提坐在她隔壁的影山律这么一个大活人,但因为她太沉迷于内耗,所以没有听到律喊她。 现在的真冬无暇顾及这些。 “你怎么啦?”最先问出来的是她接触最多的学姐,铃村千惠。 “有必要为段考焦虑到这个程度么?”这个是哪怕人睡着了嘴也要挂在门把上挤兑她的便宜邻居铃木将。 “哎,”她撑着脑袋,坐在排球场边上,眼球跟着排球转来转去,心里惦记着自己拿着的另一台手机,“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爱说不说,我训练去了。”铃木将甩了甩手,转身就走。学姐就没他这么无情无义,她很喜欢这个当初自己拉过来的学妹,于是卷着裙子抱膝贴着她坐下来,“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么?” “对啊。”真冬看了看学姐,委屈地扁扁嘴,“学姐,我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听真冬如此如此这般那般地描述完整个事情经过,好脾气如学姐都被这一系列的巧合搞得一时间无言了,“啊这。” “对吧!很为难吧!我现在要怎么办啊学姐!”真冬像个面条一样挂在学姐身上哭诉。 “等部活结束了,再去巡警那里登记一下失物招领?” “呜呜呜好。” 刚刚没和学姐说清楚,她不仅要登记失物招领,可能还要报案了。 年纪轻轻的,人已经进了两次局子。 但万一她报了警,结果这人安全回到家了咋办! 那他为什么不来拿手机! 不对,这人就算想拿也没法啊,他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所以他干嘛把手机给她! “天啊,真是够了。” 又坐上了和昨天同一路线的公交,真冬抱着侥幸的心理,准备按原线路返回看看有没有可能遇上失主。她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按亮屏幕又熄灭,看着那个未接来电,有点纠结。 到了昨天的事发地点,她下了公交,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这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很轻佻的男子声音,真冬又开始后悔了,她不会闯祸了吧? 磕磕巴巴地跟电话那头说了事情原委,只听电话那头的男人低低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可爱的小意外啊。” 你眼里的可爱意外,可是让我苦恼了将近24个小时啊。 女孩握着手机,表情木然。 “请您在原地稍候片刻,我这就通知原主哦~”好在男人笑归笑,还是为她找到了解决办法。 “天啊你能联系到他么!太好啦!”刚刚心里还在吐槽这个大人不着调的真冬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但高兴过后又开始咬牙切齿,“那我就在这等他了,请他务·必·要过来。” 男人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又笑了几声,连连答应,语气像在哄孩子,“好好,那就辛苦您了。” 第8章 拜不靠谱的老爹所赐,黑崎一护大多数时候都是靠谱的,昨天那个意外是因为他比较着急,以及又想为助人为乐但又明显有所顾虑的女高中生做出一点点贴心的小举动以彰显他本人的教养,就出了点小纰漏。 仔细想想,把手机交出去给人什么的,好像是个馊主意。 浦原喜助来找到他的时候,脸上挤兑人的贱兮兮笑容和夜一嘲笑他这么大了情感经历还是空白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但他没得反驳,只能认命被他笑了好久,然后拉上自己的妹妹游子跟自己一起去。 兄妹去到昨天的地点,发现真冬站在一个小巷子的巷口,低头看着手上的单词本。 黑崎游子很隐秘地打量了一遍这个捡到哥哥手机的女孩,脸上白白净净,没有任何装扮的痕迹,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优等生模样,低着头看书的样子透着一种沉静柔和,穿的衣服是当地一所偏差值很高的高中的校服,和之前黑崎一护同一所高中。裙摆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女高中生一样拉到膝盖以上,而是中规中矩地垂到小腿部分。 “让你久等了。”黑崎一护率先走过去打招呼,然后游子慢慢走到两人面前,“这是我妹妹,今天一起陪我来的。” 出乎游子意料的是,女孩本来有些紧绷的表情在看到有女生同行后愣了愣,然后很感激地对黑崎一护和妹妹点了点头,“大哥…呃,叔、学、学长好。” 好拘谨,好认真哦。 游子不由得微笑,同为女生,她最明白面前这个女孩子的想法,自家哥哥胡涂在先,所以再来找人,带上一个同性才不招人误会,只是这个称呼变换得也太搞笑了。 “我是黑崎一护,这是我妹妹游子。”黑崎一护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同时也被刚刚的称呼变换微微伤到了一颗少年心,“我今年也才大一,你叫我学长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呢?” “宫崎真冬。”真冬很不擅长这种场面,尤其对方还是个年长的异性,简直要让她紧张地毛孔都要闭合了,双手把手机递了过去,“学长,这是您的手机。您昨天……没事吧?” “没有,劳你费心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昨天忙完就忘了。”黑崎一护接过手机,“我请你们俩吃点东西吧?” “好啊,哥哥,带我们俩吃章鱼烧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很合适。”游子拉着兄长的胳膊撒娇,努力维持场面,“好不好呀,宫崎桑?你长得好可爱哦,我可以喊你名字嘛?” 她想喊我名字诶,我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搭讪。 真冬摸了摸胸口,努力平复了心跳,点头,“好。” 突然,她又想起来一个问题,所以那天到底有没有叫救护车? 算了不管了。 真冬的紧张一部分是因为黑崎一护是个陌生异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帅又有些老成,虽然橘色头发有些显黑,但并不影响他瘦长的个子,五官的深刻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 但就是这个人,把自己手机丢在她这里一天都不知道要找回来,险些让她背上偷盗他人财物的罪名。 行不行啊现在的大学生。 真冬一边呼呼吹着竹签上的章鱼烧,一边脑内各种发散。 游子已经吃了一个,正戳了一个往自家哥哥嘴里送,但黑崎一护作为一个酷男孩,摇头拒绝了,于是妹妹又开始撒娇大法,黑崎一护笑了笑,很无奈的样子,这才张口吃了。 两方人接触下来,已经连对方的学校都知道了,对于这个曾经试图帮助自己的后辈,黑崎一护是非常友善的,他看出来真冬对大学生的好奇,还主动邀请她参加不久后大学的文化祭。 “很热闹的哦,宫崎桑有空的话可以来参观,到时候我给你留两张游园活动的票,你可以把朋友也带过来。” 呜呜呜这个学长也太好了吧!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虽然不能保证都能帮你解决,但我会尽力的。”说完好像觉得自己似乎托大了,橘色头发的青年抓了抓脑袋,“没有看不起宫崎桑的意思。” 真冬腮帮子含着一颗章鱼烧,望了望黑崎一护,弯了弯眼睛,点点头。 还不错诶,又交到新朋友了。 第005章 百合 “宽政大?哦哦,前几年箱根马拉松的黑马高校。”铃木将嘴里咬着一根棒冰,脑袋边顶着球边应着真冬的话,“那个学校据说文科是强项呢,你怎么问这个?” “就随口问问。”真冬舔了舔手里的棒冰,今天训练结束,教练心情好给每个人买了一条冰棍,据说他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所以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学生们。 大家暂停了训练,欢呼着一拥而上,两箱冒着寒气的冰棍一眨眼就被抢空,好在真冬提前给自己和学姐留了两条。 铃木将嘴里咬着一根,手里还拿了一根走过来,看到真冬和学姐手里都有,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真冬伸手问他要他却不愿意给了,“好啊你,难道你要吃两根?”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铃木将拉腔拉调地应道。 “和这有什么关系!鬼扯!” “真冬你这样不懂得感恩,妈妈会伤心的哦。”铃木将摸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随手把冰棍递给学姐,“我的冰棍,只送给懂得感恩的人吃~” 玲村千惠捂着嘴笑,接了过去。“谢谢你哦。” “看懂了么!真冬,你要变成学姐这样的大人才行哦。” 真冬知道她这个邻居总喜欢人前挤兑她,懒得和他杠,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冰棍,转身去仓库搬东西了。 刚把一筐球从仓库拖出来,铃木将就跑过来帮忙,真冬瞥他一眼,哼了一声。 她和铃木将是同时进来的,两人家又住得很近,加上两家母亲关系不错,所以铃木将对她总有些莫名的责任感在,有时候唠叨地像个老母亲,有时候又欠扁地像个小学生,所以外面总有些传言说他俩在谈恋爱。 谁会和天天闻得到一身汗味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谈恋爱,谁啊? 真冬内心悲怆,但真冬不说。 搬完了东西就随口闲聊了起来,真冬想起来黑崎一护就读的学校,于是就问了一声,铃木将的朋友很多,校内校外都有,果不其然他知道这个学校。 吃完了冰棍,铃木将又回去训练了,真冬左右张望,正好看到学姐低着头,手上还在仔细地卷着冰棍的包装纸,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不时地浮现出笑影。 学姐好像很开心呢。 眼角余光瞥到门口,发现上次的影子又出现了,她抱着笔记,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走到门口。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那个影子动了动,随机快速后退,等真冬走到门口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到底是谁呢?又是来找谁的呢? 真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把这个当做一件异闻和学姐说了。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铃村千惠瞬间垮下嘴角,又对真冬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对啊。” “我知道了。” 真冬眨了眨眼,发现铃村千惠脸色变了。 第9章 在部活结束,她做完例行的工作后,乖乖来到灵幻老师那里补课。却在那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影山君?” “哈哈,宫崎同学你好。”影山律笑着点点头,还顺便开了个玩笑,“不过今天我哥也在,所以影山有两个哦。” “啊,哦……嘿嘿。”真冬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完了,这玩笑不好笑。 影山律明显地感觉到,几天没和他这个邻桌交流,两人之间又生分了不少。 不是,这人怎么可以像鱼一样!七秒不见就不记得人了! 灵幻作为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一眼就看得出来自家徒弟的弟弟的想法,于是清了清嗓子,老气横秋(事实上也确实不年轻了)地对真冬说,“宫崎同学,之前听你说有一家章鱼烧不错,要不这样,你请我们吃一次,就当做今天的课时劳酬了。” “好的!遵命!”生怕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老师反悔,女孩从位置上跳起来拔腿就跑。 “弟弟君!快跟上啊发什么愣你的青春不要啦?” 影山律神色复杂地看了灵幻一眼,“好的,江湖郎中。” “你喊我什么?mob君你听听你弟弟!我这就把宫崎喊回来上课!立刻!马上!” 远远地把灵幻不满的嚷嚷声抛在身后,律快步跟在真冬身后,但也不急着和她并肩,他深知对方的异性社恐属性,自己和她还没好到像将和她相处的那样,还是不要给她增加多余的社交负担了。和她保持了四五步的距离,随着她走进事务所外的人流中,律难得的有了一段可以好好观察她的时间。 现在是夏天,她剪了一个齐耳短发,但可能是太短了,所以头顶的头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荡一荡地飘动,乍一看像个阳光的体育系女生。 事实却是,虽然在体育社团,但是她对体育并不热衷,至少对于体育课是这样,不过他们体育课老师很喜欢分组拉伸,每次分组的时候都看她一脸纠结,也许是不喜欢这种社死场面。 说起来也奇怪,她性格平和,不与人争风吃醋,不知为什么在班上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唯一说得多的就他这个邻桌。但他也是在那一次厕所事件才开始关注起她,想来应该是她成绩好,在加上学习劲头很足,弄得班上同学有些怕她,认为她是一个对自己和他人都很严格的人。 可惜就是国语拖了后腿,不然年级第一可能就是她了。老师也疼惜她这样努力的学生,尤其是新来的国语老师,恨不得每节课都鞭笞她好好听课。 “咦,影山君?你怎么也跟来了?”等到了店里,真冬才发现自己后面缀了一个小尾巴,歪了歪头,好奇道。 “灵幻先生怕你拿不了这么多,让我来帮你的。” “啊,那你跟了我一路么?天啊,你怎么不出声?” “哈哈,我怕你紧张。” “……” 就说现在是不是是个人都知道她不善于交际了! “我帮你拿吧。”律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提着的打包袋,“买的还不少,吃得完么?” “呃,我是想着晚饭也一起解决了。” “噗。”律笑出声,“宫崎同学,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真冬红了红脸,总感觉这人在挤兑她,但又觉察到对方在试图和自己拉近距离,于是有意无意地叉腰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影山君,对于我来说,正餐和零食可以兼得。” “是是是。” “而且你们三个男生,不是吃的比我更多。” “不见得哦。”律眼看气氛不错,就换了话题,“这次段考国语有信心吗?南野老师有没有给你提供什么妙招?” “……啊。”她愣住,才想起来老师特意给她提点的辅导书没买,而老师的辅导书,还好好地躺在她房间的抽屉里。 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又是社团的事情又是辅导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意外,能好好做完作业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额外的针对性训练。 “影山君。” “嗯?” “我这才想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南野老师对我笑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 “啊?”律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能是你的国语成绩在慢慢进步,他为你感到高兴吧?”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说‘书还没还给我么’……” 既然想起来了,那就不能忘掉,于是第二天真冬嘴里念念有词,脑子里反反复复,无论何时都只有两个字——还书。 离段考还有一周,考虑到社团里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学习八嘎,所以教练和顾问老师商量决定,今天训练完之后,剩下一周时间就留给社员们准备考试。 真冬松了口气,看来她不用担心自己要挑灯夜读了,整理好训练日志之后,她打算回教室拿书包,顺便看一看南野秀一还在不在办公室,好把她背了好几天但一直没找到人的书还回去。 是的,南野秀一这周难得的请假了,已经两天没看见他了,上课是由其他班的老师代劳。 南野秀一据说也是园艺社的指导老师,最近园艺社在准备搞文化祭的花卉展,到这会应该也在筹备了,这么重要的活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 经过教师办公室时,发现办公室已经上了锁,看来老师们都不在了,于是她又跑去楼顶,这个学校的园艺社在楼顶有一片小花园,听说社员们把那里弄得很漂亮。她觉得南野秀一有可能会在那里指导学生进行花卉养护。 现在又是春夏交际,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所以园艺社花了好大力气来准备这一次的花卉展,但因为展览是在园艺社的活动室里举办,所以这就苦了社员们,得吭哧吭哧把花从楼顶上运下来,真冬去到那里正好就是看到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景象。好几个社员上上下下地搬花,还有人在楼上楼下吆喝着让他们搬到某某个地点去,这样嘈杂的背景下,南野秀一安安静静地站在楼梯不远处,手里拿了一枝百合,看样子像在发呆,秀气的眉毛微微拧在一起,很苦恼的样子。 “老师。”真冬走过去,打破了他一人的沉思。 “哦,是宫崎啊。”南野秀一对自己十分关注的这个学生点点头。“怎么了?” “老师,我忘了把书还给您了,不好意思,让您挂心了。” “哦,不碍事的。”红发的青年微微一笑,“你花了这么长时间,看来是下了狠功夫研读啦?” “……”真冬抹了把脸,又抹了把脸。这个人笑着说话的样子好可怕呜呜呜。 看真冬表情不对,南野怔了怔,又紧接着鼓励她,“没关系,轻松点。” “劳您费心了,谢谢老师。”真冬和这个老师聊天时常觉得他柔和外表下不自觉藏着一股锐气,让人很有压力,所以她并不打算久留,鞠了个躬就打算开溜,却被南野秀一叫住。 “送给你,祝你考出好成绩。”南野秀把手里的百合递出去,还解释了一句,“百合的话语也有祝福成功的含义哦。” 天啦,老师给她送花!看来老师还是很温柔的。 第10章 但真冬又迅速冷静下来,“老师,这个花不会是别人送您的吧?” “……没有哦。”南野秀一的笑容僵了僵,又把花往前递了递,“收下吧,宫崎。” 简直是恶魔的低语。 她这么害怕是有理由的,因为南野秀一既是园艺社的指导老师,同时也是种植业专业人士,有他在的场合,花花草草不知怎的长得尤其茂盛。以及他还是造成园艺社男女比例大失调的罪魁祸首——美男!鲜花!哪个怀春少女受得了?所以他差不多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花,由此可见他在园艺社有着独一无二的,传说级别的特殊身份。 百合花已经离她近的不能再近,仿佛一低头鼻子就会擦到花瓣的程度,在得罪老师还是得罪某个不知名角落里的送花人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心里在想,不会明天就被别人上门找茬吧。 “到了下个学期,”南野秀一脸上的笑容加深,“我就不再是园艺社的指导老师了,这样才有更多时间监督你们学习了。” 真冬很后悔,总而言之现在就是很后悔。 她干啥一定要在花卉展的时候去找南野秀一,干啥要在那样的环境下和他搭话。 她接过花的时候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时,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考试好好努力吧。”南野秀一此时的笑容越发像一种动物,他摆了摆手,心情很好地转身走上楼顶去看花了。 而她此时此刻手里握着一枝根茎笔直的,新鲜的,还滴着水滴的,一看就是经过人的一番精心照料的百合花。 百、百合花有什么花语来着? 她明天不会登上校园论坛热搜榜吧? 少女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她僵硬地捧着花,走下楼梯,刚好迎面和铃村千惠撞上,在看到铃村千惠惊讶的表情后,她扁了扁嘴,“学姐……” “好漂亮的百合啊,你去园艺社了?”铃村千惠往她身后看了看,只看到一群人忙前忙后的样子,但时不时还往这边投来关注的视线,聪明伶俐如她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节,张了张嘴,有些哭笑不得,“啊哈……” “这花,你不会是从别人手里收到的吧?” “正是如此。”要不是捧着花,真冬现在只想做个失意体前屈。 园艺社的人个个爱花如命,并不是随便来个学生就能把他们辛辛苦苦养的花摘走的,何况正值花卉展这个敏感的时期,园艺社的每一个人对待来随意摘花的人都如同抱窝的老母鸡一样,忌惮得很。 所以才说南野秀一例外,只可惜他收到的花,几乎都是和青春期时期那种浪漫情怀挂钩的。为此一开始被教导主任盯得很紧,当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是有时候捧着花在走廊遇到的时候,总要被一脸严肃的教导主任刺两句,所以他不是一般的头疼,就差把“清白”二字刻在脑门上再去上班。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南野秀一要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就只有缺德了,于是做出了众目睽睽之下把这朵花马上又转手送给别人这种不厚道行为,宫崎真冬恐怕即将要变成这第二头要被群众目光活生生宰割的肥猪。 “不怕啦,大家只是羡慕你被南野老师特别关心了而已。”铃村千惠拍拍后辈的肩,安慰道,她觉得真冬联想的有点离谱,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外。 “嗯,”真冬垂着脑袋应了一声,非常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百合,“真香,外面买的话可不便宜呢。” 千惠觉得这个学妹真好哄,三两句就从刚才那副忧虑过度的模样中解脱出来,又有几分傻的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麻酱好可爱啊。” 真冬第一次被同辈人摸头,心里就开始飘飘然,想要进一步发展她和这个漂亮学姐的友好关系,于是拉着学姐走出校门口不远处,偷偷摸摸地把花递给她,“送给学姐你啦。” “真的吗?你不才刚刚接受它嘛?” “嗯……但我想送给学姐你,因为你一直很照顾我。” “哈哈哈,好。”千惠被学妹直白的感谢弄得害羞起来,她接过花挡在自己脸前,好不让人看见她脸红了,“谢谢你哦。” 咔嚓。 真冬听见自己心里的快门声,因为眼前这一幕美人羞花图,“现在有一种很强烈地想要跑回家打开练习册做题的冲动呢。” “哈哈哈哈——”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不对,是百合,不过也没差啦。 真冬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家,觉得自己与学姐的情谊又上了一个台阶,但她好像忘了什么…? “我忘了啥呢?”她歪歪头,正嘟囔着,手机正好这个时候震了起来,接通之后,一个被刻意压低的,语速刻意放缓的,非常具有磁性的男中音从那边传来。 “晚——上——好——呀?” “呜哇,灵幻先生。” 她知道是什么了,忘了自己的小灶老师! 八嘎! 第006章 灵异 算了,忍忍吧。 灵幻新隆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固定的小顾客,有满肚子的牢骚,但她给自己花钱——不行,他还是要说。 “宫崎同学,学习要劳逸结合。”都到下课时间了这人怎么还在他这赖着不走,一天天的拿他这当自习室了是吧!他想抽烟啊可恶! “我在,灵幻先生您请讲。” 他摁住女孩想要继续书写的圆珠笔笔头,对于阿姨奶奶来说是很耐看(影山律这么和真冬说过)的面容上终于表现出一种介于“嫌弃”和“关心”的表情,“刚刚给你做的模拟考就是段考前最后一次,你段考后再来吧。” 都快八点了还不吃饭,这小孩要熬死她这小身板。 “什么!不要啊老师!”真冬大惊失色,连忙拉住转身要去外面抽烟休息的男子的衣袖,因为是发自内心地慌张,一时不察就用力过猛。巧合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灵幻一个接近一米八的熟男一时不防,给她扯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倒去,一头因为是便宜理发店剪出的板寸,没有怎么护理过所以相当剌人的金发狠狠地刮蹭过她的左半张脸,他往前伸出手迷茫地想要寻找支点,靠近臀部的后腰一块却在后倒的过程中擦过办公桌角,整个人因为力的作用歪了下身子,于是最后kucha一下倒地不起。腰侧口袋已经半开的烟盒摔了出来,里面烟滚了好几根出来。 “啊!” 两声惨叫,一个是因为不再年轻,一个是自作自受。 “老师!大、大哥(あにき)!”真冬给撞得飚出生理泪水,泪汪汪地捂着脸蹲在地上想要把自己的恩师扶起来,灵幻仰面倒在地上,一向机灵的样子难得的出现了宕机的呆滞状态。 “……你俩演时代剧呢?” 真冬闻声抬头,铃木将还有影山两兄弟站在门口,和她还不算太熟的影山哥哥没什么表情,作为弟弟的影山律一脸微妙,而最熟悉她性格的铃木将早已转过身无声笑得发抖。 不,也不是无声,她都听到这厮hiahiahia的气声了。 一地的烟,一脸痛苦的成年男子,还有满脸泪水跪坐在他身边的少女。 第11章 是有点像哦。 她脑海里闪过一句赞同。 不是!现在不该想这个! “mob……”灵幻无力地抬起手,“麻烦你……帮我和后面几天的顾客说一声,就说我临时有事,要把委托往后延了。” “好的,您还好么?”和善于表达情绪的影山弟弟不一样,哥哥的表情似乎一直都是比较缺乏的,不过,哪怕是不熟的人,都能从他平平无奇的大眼睛里看到两个字——单纯,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也听出来他是非常担心自己的这个师父的。他走过来朝地上的灵幻伸出手,然后灵幻就像被什么托举着一样,整个人的质量像是一片花瓣一样,轻飘飘地挪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然后影山哥哥弯腰帮他把烟捡回盒子里装好。 “嗯?”真冬只是被刮疼了,不是被刮傻了,更不是失明了,她看了看影山哥哥,又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铃木将,最后是灵幻正面迎上了她颤抖的瞳孔。 “……”灵幻好像反应过来要说什么,但他腰好痛,后脑勺好痛,所以决定无视。 原来她嗤之以鼻的那些灵异综艺都是真的啊? 真冬瞬间发现自己好渺小,只担心段考的自己好渺小,每天来找灵幻老师补课的自己……好渺小! 她的大脑陷入一场小型宇宙旋涡。 “你没破相吧?”铃木将伸手想把她拉起来,但不知想起什么又猛的收回手,“看样子应该没事。” “你你你刚刚看到了吗?”真冬没注意到,她十分激动地主动去扯铃木将的衣服下摆,“妈呀!我第一次……看见!他他他……” “好好好。”铃木将不以为然,并不打算给自己这个刚刚崩塌了世界观的邻居做心理辅导,但还是有些埋怨,“我说律的大哥,你们是不是没有顾及这里还有个普通人啊。” 原来你也是那边的啊! 灵幻一边揉着腰,一边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纠正他,“mob也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啊,不过就是和一般小孩比多了点别的经历。” 律偷偷看了自家哥哥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哥哥在微笑。 被人无意识当成“一般小孩”的宫崎真冬觉得……不,她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甚至想起刚刚自己的反应还怀疑是不是太大惊小怪。 “老师,对不起。”超能力什么的先放在一边,她害得人家工作都往后延了,这才是最严重的,“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灵幻搔搔头,他当然说不出让一个中学生赔偿这种话,但看这小孩的样子,不说点什么她肯定今晚回去得失眠。 “那你就多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他做出一副非常正气的表情,但其实也略带点心虚,“还有多多转发……我们事务所的官网啊什么的。” 他看见律不自觉地拧起眉,于是说话声音就越变越小。 接着他看见蹲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低头认真思考的样子,又禁不住笑了笑,单纯却认真的孩子,希望自己随口说的这个要求不会让她太为难自己。 “啊——七点半啦!再不吃饭就要饿死啦——”他躺在沙发上故意拖腔拖调地喊,“mob,我的腰好痛啊——钱包在我桌子下第二个抽屉,谢谢。” “我明白了,今天是要吃中华拉面吗?”影山哥哥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使唤,很淡定地打电话订了外卖,但铃木却摇摇手拒绝了,并不打算和他们一同进餐。 “我是来接孩子放学的。”他指了指还蹲在沙发旁边的真冬,“灵幻先生真是厉害,这家伙遇到生人明明很内向的,哦,也许宫崎是进步了。” “将。”律总感觉他话里带刺,有些担心真冬被这些话影响,又暗暗地观察真冬的反应。却发现她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这个设定一样,怔住了。 灵幻觉得自己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青春疼痛了,又隐隐听出他们这些话里话外的锋芒,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啊,他不该说的,明明不该这样说的。 铃木将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有一种少见的刻薄,可能是他无意识地在迁怒。 他知道自己家和真冬家两个妈妈关系很要好,但是随着孩子长大,感觉自家母亲似乎暗地里悄悄产生了什么误会,又或者只是普通地在较劲。 总之今天,自家母亲知道真冬在外面找了私教后,也撺掇着让他过去看看,于是他训练地一身大汗,回来一口热饭没吃上,就被老母亲推出门去找自家邻居。 真冬还在灵幻身边不放心地说着什么,看似没有被他刚才的话影响到什么。 而他因为觉察到自己说错话,很是糟心地快步走出灵幻那间小小的事务所,蹲在门口薅了一把头发。律从里面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外面正在陷入消沉的铃木将,抿了抿嘴。 有点尴尬哦。 “铃木,嘿,叫你呢。”真冬走过去,顺着把门打开了些,探头出去。 “……干嘛。” “外卖小哥说电梯坏了,他急着送下一个客户,让我们下楼拿,咱们一起下去好不好?” 铃木将没有再说话,但一扫方才的阴沉脸色,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先她一步走到楼梯口,脑袋向后转了一个很小的幅度,露出小半张脸,仍旧沉默着,但分明是在示意让真冬跟上。 哟,瞧你那傲娇样。 真冬忍着笑走过去。 两个人拿到外卖的拉面,铃木发现是五人份,就说什么都要自己拎四份,于是真冬手上只拎了一份,楼梯爬的也比他快。 “你要帮忙么?”真冬站在更高的阶梯上低着头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不要勉强。” “你少管。” “好,”真冬抬脚准备继续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扭头道,“你要不要也来上课?很便宜哦。” “走开,我可不像你精力这么旺盛!” “啊,能跑10公里还每天在运动社团呆到六七点的人在说什么呢?” “那你去参加女排社我就考虑一下。” “……跟这有什么关系!”真冬翻白眼,又走了两级阶梯,“我觉得,人总会进步的。” “啊?” “灵幻老师很面善的,而且又是很靠谱的大人,我不怕他很正常嘛,而且你们是不是把我的社恐想的太夸张了!” “不是,可你不还因为只和我这一个男的走得近,所以咱俩的闲话从入学就没少被说嘛。” “那、那……” “不过是那些人实在太闲了。”他又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下次再遇到问你和我关系的,别理他们。” 真冬其实没生气,她突然陷入了沉思,她在想什么时候开始,从不屑于去听这些的邻居居然也开始留意起这个——突然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这么敏感?” “宫——崎——真——冬!你懂什么!” “啊哈哈哈少年怀春啦!真是青春啊哈哈哈哈!”真冬拎着外卖拔腿就跑,把铃木将远远抛在身后。 “灵幻老师!您请慢用!”真冬发挥了一个体育菜鸡前所未有的水平,一口气爬了几层楼梯,刚一进门把提上来的外卖盒子打开捧到灵幻面前,但却尴尬地发现因为刚刚的一场奔跑,里面的汤水淌了不少出来。 第12章 “没事没事。”灵幻觑着女孩的表情有些呆滞,生怕这女孩来一次夸张的土下座,他实在不习惯这种上下级的行为,“能吃能吃,你给我。” 最后除了卧沙发不起的成年人,四个少年在沙发前的茶几坐了一圈,盘着腿各自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正准备动筷,真冬看看铃木将又看看影山哥哥,眨眨眼,“好神奇哦,感觉我像是灵异综艺里上来体验大师做法的普通观众。” “噗——”来自背后正在嗦面的灵幻新隆。 啊啊,这茬就不要再提啦宫崎同学! 律哭笑不得。 因为今晚吃的拉面,也许是太过油腻,也许是吃的时间太晚,总之——她积食了。 揉着肚子爬起来打电话和母亲撒了娇,母亲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找点消食的药吃,她翻了一下家里的药箱发现没有,于是长叹一口气,只能忍着坠胀的感觉躺回去,躺之前无意识向对面铃木的房间投去一瞥,目光却猛地凝住。 她揉了揉眼睛,又望了过去。 对面是少年的房间,关了大灯看不见里面的布局,只有床前的阅读灯影影绰绰在角落里露出一点微光,房间主人似乎还醒着,也许此时视线的末端也正和她放在同一处——月色正好,窗边的那一抹洁白将身影铺展开来,叫她看得清晰。莹白色的花瓣似乎仍挂着露珠,柔柔地牵起一丝月光,一同静静垂立在窗边同样莹白色的长颈花瓶中。 她在窗台又站了一会,夜凉,即使腹部仍然有些不适,但睡意还是慢慢攀附上来了,她就顺着这股困意的长流卧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那一晚梦里仿佛也流进了一抹淡淡的百合香。 第007章 追问 暗香浮动至天明。 出门时她打了个哈欠,结果刚好看见铃木将也打着哈欠从家门口走出来,后者还睡眼惺忪地朝她问了早,“早,一起?” 往常要是两个人刚好一起出门,真冬并不介意和他一块上学。 但今天不行。 “你干啥?傻了?” 铃木将不由得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昨天刻薄玩笑开得太隐晦了以至于他这邻居今天才反应过来要生气,因为她现在就是一副悲愤的样子。 “你……怎么开始养花了?” “哦,那个啊,是别人送的。”铃木将抓抓头,“我不太会养花,不知道能让它开多久。” 是不是铃村学姐送给你的。 她很想开口这么问,但又因为一种莫名的羞怯难以启齿,总觉得她不该追究。 于是她扭头又走回家,明摆着就是拒绝一块上学了,“你先走,我断后。” “啊?” 但真冬不再和他说什么了。 虽然教练说了这周不用进行社团活动,但是还有一些后勤的工作没做完,为了把剩下这些工作完成,真冬和学姐在放学后又来到了社团活动室。 只是,千惠发现真冬今天发呆的时间特别多,而且不是看着她发呆,就是看着虚空中某一点发呆,然后现在还扶着墙壁叹气,但她手上的活还不停。 有些可爱,千惠捂着嘴笑了笑,她不会今天上课也是这个状态吧? “麻酱,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么?” 在她一边卷着比赛用的应援横幅一边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呆之后,学姐忍不住问道。 “啊……很明显啊?” 学姐点头,今天不是一般的消沉。 真冬咬了咬下唇,陷入思考。 如果学姐和铃木两个人真的有什么秘密,比如谈恋爱什么的,她觉得自己不至于会伤心,但是——花是她的,是送给学姐的,现在铃木也有。 ……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她只觉得委屈,这其中也许是思维已经发散,预想到自己以后某一部分人际关系就要发生变化,自己注定要为它伤神一段时间才好找到正确的处理方式,也许只是单纯难过自己饱含着珍惜送出的花,被别人寄予了别的情感又送给了他人。 亦或者两者都有。 嘿,不想了! 暗自伤神是她一向最难以坚持的事情,所以她决定直接问。 学姐被她的问题惊到,很快又红了脸,她急忙用手背贴在脸上,试图通过这个方式降温,但又迫切地想和真冬说什么,只是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整个人在真冬眼里看起来,着急忙慌得就连那头柔顺笔直的黑发都要翘起来的程度。 真冬的情绪反而慢慢平定下来。 “我说要请他吃一次冰棍……他就指着我的花,说更想要这个做回礼,所、所以我就又回去和园艺社的朋友拿了一枝花。” 学姐结结巴巴地和她解释事情经过,真冬也从一开始的“我难道是你们play的一环?”慢慢变成“哇,磕到了。”看清学妹脸上表情由忿忿不平慢慢变成促狭,铃村千惠的脸简直红得要滴出血来。 不是,铃木将他怎么做到在她面前欠儿欠儿,在学姐面前这么小狼狗的? “学姐,看来我送花不是时候,被人借题发挥了。”真冬心痛地锤了两下胸口,“铃木将他趁人之危!” “没、没有啦……” “所以你俩啥时候交往?” “啊?太快了吧……” “学姐你送了花诶,你不会是单纯祝他比赛顺利吧?”不是吧,铃木将这么惨的? “不是,我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学姐垂眼,带着幸福与希冀的笑意慢慢在脸上充盈,“虽然和麻酱说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但我不后悔哦。” 铃木将你何德何能! 真冬深吸了一口气,心绪也被学姐此时的模样牵动起来,忍不住地雀跃起来。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笑出声来,两人似乎因为共享了这一个经历而变得又比之前亲近了一些。 但是学姐啊,铃木将他好像是那种……一旦露两手就会上灵异综艺的存在诶。 因为当时的氛围太好,真冬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信息量太大了,感觉自己之前好像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事情。 律弯下腰把地上的橡皮拾起,一抬眼正好对上真冬打量的眼神,他怔了怔,展颜一笑,“怎么了?宫崎同学?” “你为什么要捡橡皮呢?” “啊?”律歪歪头,“……因为它掉下来了?” “不是,我是说,”真冬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也能让它……”同时手上比划了一下,,她在尽力用手部动作诠释那天看见影山哥哥做的事情。 律看得明白,但他并不打算说明白,“我能把它捡起来,所以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真冬当然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想接这个话茬,在糊弄她,她鼓起两腮郁闷了一下,又不死心地继续追问,“这个是遗传还是后天努力的?” “宫崎同学,”律似乎是想到什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学习想要走快捷方式,是不可能的哦。” 然后花了十几分钟在给她讲解,超能力之所不能处。主要事例就是来自于他哥,就连他哥小的时候用超能力来撩青梅失败的例子都举出来了。 但所谓人的本性就是,越得不到的,就越是好奇越是想要。 第13章 真冬见邻桌不肯说,于是她打算好好观察一下铃木将平时的异于常人之处,但她这个邻居也并非是什么对超能力热衷之人,不然也不可能深藏不露这么多年。因此她仍然是什么线索都没回忆起来,记忆里只有铃木将一如既往地进行部活,她一如既往地在做部活结束的收尾工作的场景。 不是,这些人是怎么忍得住不露两手被星探发现然后去上电视的啊? “你是怎么狠得下心不认真做题让我一个伤员操心的啊?” 试题册被卷成圆筒状,敲在真冬头上,是刚好能表达不满但又不会太疼的力度。灵幻小心扶着腰站了起来,用手臂支起上半身,越过桌子给了她一下子。 “对不起对不起。”真冬马上低头,疾笔写下答案,“因为灵幻先生今天给的题目有点简单嘛。” 可恶,所以说优等生真不好糊弄。都说了让她段考结束前不用过来,但这个小孩估计是心里过意不去他的腰伤,别别扭扭地背着书包来说要在这里问问题,硬是来了三四天,都21世纪了,用手机问啊! 灵幻暗暗握了握拳,因为自己最近状态不好所以在习题的编集上就稍稍偷了下懒,没想到就开始被学生嫌弃了,但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这个孩子的。 师生俩正说着话,这时事务所的门外响起门把被拧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见真冬整个人就剎住了,堵在门口。后面的人被他挡住,只好绕过他走进来。 真冬也很惊讶,因为看见跟在男子后面的人。 “黑崎学长!” “哟,回来啦,芹泽。” 两道声音碰巧撞在一起,被叫到名字的人反应也各不一样。 从进门就在打量四周环境的一护意外在这里碰上了认识的人,本来就较为严肃的神色更添了一份警惕。 在服务业摸爬滚打多年的灵幻对这种表情变化再熟悉不过,但也只能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灵幻先生,这位是?”陌生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真冬,像是生怕自己这个行为会冒犯到他人似的,和真冬视线对上时视线很不自然地转到了别处去。 “啊,这是我的小客人,这个是我的助手,芹泽,这一段时间是外出度假了。”灵幻不紧不慢地在座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并对一护点头示意,脸上是一贯的圆滑营业笑容,“您好呀,我家助手劳烦您照顾了。芹泽,你把朋友带来的话要好好招待人家呀。” 一护瞥到灵幻扶着腰的动作,也礼节性地扯了扯嘴角,“您是灵幻先生吧?芹泽先生和我说起过您,我是黑崎一护。” 糟糕,来者大多不善。 灵幻暗暗蹙眉。 耶?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真冬从两方人对话时就开始默默地收拾起了桌上的试题,此时察觉到想去给这些大叔大哥们倒几杯茶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没想到芹泽见她把茶拿过来了,显得更加不安,可能是觉得自己作为助手,活却被一个小孩子帮他干了,很是过意不去。他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和看起来最容易交流的小孩子——也就是堂堂高中生真冬说悄悄话,“……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先开口和灵幻先生介绍黑崎君的?” “……” 这个人好像思考速度是0.75倍速呢。 真冬不好意思说他没反应到重点上,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把泡好的茶也在他面前摆了一杯。 “学长请喝茶。” 一护看着真冬,抿紧了嘴角,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开口却是对灵幻说,“灵幻先生,您这里的业务是不是有些太复杂了?” 灵幻何许人也,是哪怕对面扔把刀子也能把它磨得锋利然后切一盘漂亮的水果拼盘再双手递回去的销冠(自封),他知道对面这个和他有着相近发色的小少爷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也不着急马上挽回自己的形象,只是潇洒地摆手,“不至于,是熟人的小孩,我帮忙照看点。” 好厉害!这个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好厉害! 一护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听说灵幻先生还会接受一些关于灵异事件的委托?”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些委托大多是因为我的顾客们他们太敏感了。”灵幻仍旧没有正面响应,只是笑着糊弄过去了。 “……”一护气闷,他并不十分善于言辞,于是转头看向芹泽,“芹泽先生觉得呢?事实是否真的如此简单?” 芹泽早已慌得不行,他没想到黑崎一护要跟着他来的原因居然是要亲自敲打自己的老板,于是疯狂摇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灵幻先生他的生活、除灵经验很丰富!我很崇拜他!” 他刚刚差点把真实情况说出口了,好险! 也就是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一护大大叹了口气,整个人卸了力般靠在沙发背上,“芹泽先生,您太单纯了。” “同感,”灵幻点了点头,“所以能交到黑崎君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这个人有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副老母亲的语气啊。 橘发少年耸耸肩,“我原本以为,芹泽先生是被您用某种话术给迷惑了,但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哈哈,没事,我们干这行的也是在管闲事。”灵幻撩了撩额前的短发,很适时地给这个话题打上了终止符,然后很适时地递上一张名片,双眼弯成月牙,“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面呢,还请多多指教~” ……他们这种奸商是不是都上的一个训练班啊。 黑崎一护收下名片,偏了偏头,在角落里看到了静坐着的真冬,她自认还不够格插嘴这些成年人的话题,所以坐得远远地。 真冬本来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拿出单词本在背单词,但因为他们还在讲话,所以很担心自己这个举动会失礼,所以在一边嘴里默念单词一边时不时地,不放心地抬眼偷瞄他们三个人,这时候刚好和一护观察的视线撞到一起,搞得她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呵。” 这个人还笑她了! 明明他自己也迷糊到把手机丢到陌生人手里!他怎么能笑她! 第008章 同行 傍晚,真冬和一护一起走出写字楼,因为两人都要去坐公交,于是刚好顺路走一段,一护像是想到什么,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沓门票来,递给真冬。 真冬震惊,“怎、怎么这么多?” “有些是朋友给的,上次说要给你,回去发现忘了问你要联系方式,幸好这次能遇上。想带哪些朋友都可以哦,到时候去到学校里我带你们走走。”一护带着歉意笑了下,随后又问她,“学妹、宫崎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补习呢?不是有更好的补习班吗?这种……说是家教都有些勉强了。” “社交媒体上看到的,也是网友极力推荐,不然我还在犹豫呢。” “网友跟你推荐……你就来啊?” “对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但他看女孩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总有些头疼,这人不是在那个很难考的学校里读书吗,怎么感觉在做决策上有些冲动呢。 第14章 真冬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局促地揉着手指,发现她觉得没问题的事情,但说出来后听者的反应都很微妙。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灵幻的初见面,有些老旧但绝不破败的写字楼外墙,她在敲了门之后忐忑地推开,就看见男子坐在办公室皱着眉咬着笔在看一本试题册,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烟味,但似乎在她来之前这个空间被好好打扫了一遍,所以显得很干净敞亮,所以这个味道并不让她感到不适。 是一场印象还不错的初次见面,而且灵幻没有什么架子,虽然看样子很不靠谱,但真的有用心在帮她,当然,这些都是她后面与灵幻相处慢慢得出的感受。 还有,他收费便宜啊。 她察觉到黑崎一护对灵幻抱有一些偏见,估计是觉得他挂羊头卖狗肉很不爽(她也有同感但是她有滤镜),于是反过来给他做思想工作,“灵幻先生是好人,他从来都不标榜自己有什么超能力,只不过对于上门的客人他来者不拒而已啦。” 不标榜自己有超能力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啊。 黑崎很想吐槽,但又自觉没必要在普通人面前讲这些,于是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抓抓头发,“总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这个不是客套话啊。” 真冬听了很是感激,“对了,学长,我有一个问题刚好想请教你。” “你说,我如果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大学里面,是不是、呃、会有一些人,我是说偶尔会有这么些人会上电视那种灵异综艺啊?” 不是,你不问学习问题么? 黑崎一护心里莫名地产生一股“不能放着这人不管”的责任感,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宫崎学妹,学习是没有快捷方式的,要记住这一点。” 不是,她没有想过用超能力作弊啊啊啊啊—— 最后,两人因为这次巧遇,终于加上了联系方式,真冬看到自己联系人列表里黑崎一护的名字,开心地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 黑崎被她这个动作逗乐了,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害羞起来,食指蹭了蹭鼻子,“怎、怎么了?” “总觉得,联系人里面多了一个大学生好厉害啊。” “不要把人当成珍稀动物啊。”黑崎哭笑不得,“对了,你有参加什么社团么?” “现在在担任排球部的经理哦。” “这样啊,那会好忙哦,学习这方面你应付得来么?” “国语的话,我尽力吧……啊,学长今天为什么会一起跟来事务所呢?” “我是想来看看附近有没有万事屋之类的地方,听芹泽先生说他这里很好,总觉得很不放心,就过来看一眼。” 闻言,真冬的眼睛因为兴奋微微发亮,“这里很好哦,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中学生会来这里,灵幻先生很受年轻人欢迎哦!学长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拜托灵幻老师哦!” 要不是刚刚亲眼看到她在灵幻那里上课,黑崎一护真的怀疑她是不是托。 现在女高中生已经不会对成年男性设防了是吗? 括号,黑崎一护脑海里想着这句话的时候,没把自己算在内。 “嗯,后面再说吧,芹泽先生有拜托我来着,看样子他应该也希望多一个帮手。” “嗯?”真冬疑惑歪头,“你是要来应聘?” 橘发的男子因为个子高,所以步子也迈的更大些,在她疑惑的档口就领先了她一步,察觉到两人拉开距离,他也停下来,侧身看向她点点头,“是啊,毕竟他做不到的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哇现在男大学生已经认为自己可以和社会人齐肩了是么?还是说自信就是大学生的必修课? “学长是说哪方面?” “这个嘛——”说到自己一直有在做的事情,男子脸上添了几分神采,但又觉得在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臭屁,于是微微收了下巴,沉思片刻,难得的想要开个玩笑,“维持治安?” “学长,你是时候去看一些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了。” 黑崎微微一笑。 同时心里在想,早知道自己随身带点什么小玩意就好了。 拿来做一些随手的小礼物也许会更好。 意外的是,听到她说国语是弱项,黑崎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他回头把之前做过的试题册还有笔记翻出来给她。 好有正义感的学长,果然这样的人是大学生一点也不奇怪呢 真冬回到家,把自己做过的试题翻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上面做过的题目,看着红笔和黑笔交叉的字迹,胸有成竹地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决定在考试前剩下的这点时间一鼓作气。 这次国语,她有自信了。 “喂!” 窗户外响起铃木将的声音,他和真冬很少喊对方姓氏,因为总有些陌生,他们是从小学五年级就认识的朋友,但更喊不出姓氏后面的名字,避免在学校惹人误会,所以日常喊人就默认都用各类语气词来代替。 她拉开帘子一看,刺猬头的邻居怀里拢着那个长颈花瓶,一脸慌张,仔细一看,花瓣已经开始蔫的耷拉下来了。 因为隔了一扇玻璃窗,所以铃木将没有喊话,只是指了指怀里的花,又朝真冬招了招手。 这人在备考期不好好看书想什么花呢。 真冬撇撇嘴,然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显然铃木将对她的反应并不满意,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怎么回事,他这人之前有这么烦么? 被烦到的真冬唰的一下把窗打开,先眼睛四下看了看外面路上有没有人经过,避免社死。确认完毕之后,才把声音拔高了些,“做点正事吧你!” 然后又快速把窗关上,把窗帘拉上,不再搭理他了。 这个人明明有超能力,怎么一天到晚恋爱脑! 手机正好震动了一下,低头一看,黑崎给她拍了几页笔记,并留言道:【先拍给你这些,印象中高一的国语重点就是这些范围,等你期考结束再把剩下的数据交给你。】 大学生万岁!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一次发信息的是刚刚催促她的铃木将,真冬不满地龇牙,看清楚信息里只写的内容后,真冬倏地站起毅然离开家门敲响铃木家大门。 【一个月份的jump。】 她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今天又是周末,出门前看了一下日历,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所以花店应该生意算不上特别红火,这样的话来回一个小时应该就能搞定了。 下周要考试,真的要看书啊,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预计是短时间的出门,再加上一种微妙的距离感意识,总之铃木将走出家门的时候看见真冬的装扮时,都不免扪心自问她是不是讨厌自己——这个人t恤上面写了一句“i only speak to idiots”诶!还戴了口罩。这不过分么? 发现铃木将的实现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衣服上,真冬耸耸肩,“随便穿的,不要介意。” “走吧,附近有一家花店,你想买几朵我陪你去。” “等等?为什么要去花店?” 意外的是,铃木将还反问她。 “花谢了,去买新花装进去?” 第15章 “我可不是说要买花哦?” “……”真冬小小叹口气,“说吧你想干什么。” 本来还一副爽朗表情的少年不说话了,少见地扭捏了一会,“我是想问问你,铃村学姐喜欢什么,她生日快到了。” 好家伙,已经连生日都打听到了。 不行,不能被他带进去了,不然真变成他的恋爱顾问了会很麻烦。 “你觉得,如果学姐知道,在考试前一天,你为了给她买礼物而没有好好复习,导致成绩下滑的话,她还会很高兴收到这个礼物么?” “……”铃木将被她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震撼了。 看吧!超能力也不能帮你考满分! “……但如果是考完后,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因为青梅竹马的表情实在太过失落,从没见过他这种淋雨小狗表情的真冬还是心软了。 “真的!一言为定!真冬你是我的挚友!” 好像被算计了。 少女磨了磨牙。 赶紧告白吧,别在这酸唧唧的,真的。 但最后还是陪他去买了,选了一个发夹,毕竟下周jump他答应了要买给她。 第009章 距离 成绩出来那天,真冬拿着涨了几分的国语试卷,昂首阔步地走进灵幻办公室,抬头挺胸地把试卷双手摆到了灵幻桌上,颇有种不负众望的自信。 其实南野老师给她发试卷的时候,还对她点头微笑了,这,可能就是赞许吧。 “涨了三分啊?”灵幻把视线从网页上转移到试卷上,拿起来好好端详了一下上面的错题,“咦,这个题型怎么也扣分了?还是没掌握?” 若干秒前的自信姿态消失了,真冬的肩塌了下来,“是,我大意了。” 芹泽自那天和黑崎一起回来之后,第二次看见这个女孩来找灵幻,考虑到对方和自己还没说过多少话,他并没有跟着灵幻数落这孩子,而是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果茶,然后不动声色地快速瞥了一下试卷。 哇,看不懂的题目,不愧是优等生。 “看来还需要我这样可靠的大人继续支持啦。”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不过给真冬上了一个月的课,又是国语这种并非靠逻辑推理就能攻克的题目,自然不会见效太多。所以灵幻看到她的成绩时,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还好,没砸了自己招牌。 真冬偷偷观察着灵幻无意识扶着腰的手,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和灵幻商量,以后周末可不可以来兼职,因为芹泽现在在上夜校,学业负担也很重,她来兼职刚好能对冲一下补习费。 当然,这个是要先瞒着她妈妈的,毕竟妈妈对她是彻底的过保护主义。 你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啊? 灵幻慢慢坐直了身子,脸上油滑的营业笑容也淡了下来。 他并没有答应真冬,反过来还好好推演了一下她的日程,首先排球社的经理平时工作就不少,六月份之后社团三年级退了之后,她一个人要挑大梁负责整个社团的日常后勤,负担不小,再者就是部活结束还要过来他这里上补习班,一个星期下来就没有能喘气的时间,还要拿周六日来兼职,灵幻原话是这么说的—— “才高一,先好好享受青春吧。” 真冬不着急,本来也没想过灵幻会马上答应,她今天还准备了plan b。 灵幻手里被她塞了一捆艾草棒,眉毛要挑到后脑勺去了,没想到这小孩比他还记挂这腰伤。 “老师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这小孩是不是对人际交往太过敏感了。 灵幻眼角余光瞥到芹泽在旁边连连点头,一脸“学到了”的样子。 不要因为这个小孩在偏差值高的学校里读书就认为她为人处世的方式值得借鉴啦。 于是今天真冬遭遇了比以往还要严苛挑剔的灵幻新隆国语老师限定版。 被国语大魔王打击的体无完肤的真冬脱力般伏在茶几上,灵幻这才放过她,芹泽适时地给她递上第二杯热茶,哪怕是人际这块完全空白的芹泽,也看得出来真冬的失落,所以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助手,更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谢谢关心,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刚刚说的话,”灵幻边说着便打开自己p到一半的新季度官方网站海报,“我并不介意你提出的方案里关于薪酬和课酬抵消的事情,只是觉得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本来我们就是长期的合作关系,你做的和我做的,刚好就是我们该做的,你不欠我的,傻孩子。” 摸了摸腰侧,这个动作已经在这段时间快成为他一种无意识行为了,所以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又把手收了回去,“而且你是时候要意识到,虽然你喊我老师,但说到底,我并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所以相处上应当更注重距离感才是。”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孩子三天两头往他这里跑,他自然很乐意指点中学生功课,适当再帮她解决一些人生疑惑,毕竟是有偿。但她家长似乎还对这段关系并不完全知情(似乎是因为不在家),而她俨然有些把自己当成又一个家长形象依赖,所以在关心他,甚至会为此提出一些昏头昏脑的想法。 他很欣赏这个孩子,但有些该注意的事情还是要注意的,比如现在就不赞同真冬因为一点点过意不去而把自己的空余时间全部牺牲给他这样的行为。 她和mob不一样,各种意义上,所以灵幻更为谨慎些。 “……”真冬一声不吭地听着,两颊却逐渐烧了起来,窘态渐显,她才15岁,自然不太明白灵幻在顾虑什么,但是她知道这番话是因为自己某些行为越界了,这让她心里特别难过,甚至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自己都做了哪些不成熟的事情,以至于给灵幻老师添了麻烦。 “……哎呀好了好了,今晚请你吃披萨。”本意并不是要把两人的关系搞砸,更不是要这个未成年小孩今晚回去辗转难眠,灵幻无奈扶额,“我不是怪你,只是怕你被其他同学看见了传闲话。” “我会注意的。” 这哪里是能注意得了的!算了,他再找几个她的同龄人来给她作伴就是了。灵幻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把这个业务范围再扩大些。 灵幻老师好帅哦,有一种成年人的游刃有余。 “距离感”三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但说着这样稍显冷漠的话的灵幻老师,却经常请她吃饭,看见蟑螂会像女高中生一样“kia”地尖叫出来,而且还会听她说一些学校的事情,和她闲聊。他那些话比起拒绝,更像是建议,只不过是以更严肃的口吻,试图引起她的重视。 大人们都好复杂呢,还是说灵幻先生因为身边和自己都是超能力者,所以看到的世界,与所经历的生活都要更丰富呢? 期中考试结束,真冬又恢复了规律的社团活动,其实她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大同小异,这才给了她一边干着活一遍大脑走神的空间。 受南野老师拜托,在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她怀里抱着一堆刚从打印室里搬出来的,还带着点余温的资料要穿过中间的长廊通道去往另一栋教学楼,却在踏出门口的一瞬间,一阵和季节并不相符的冷风迎面吹来,夹带着一股暗暗的花香,她猛地打了个冷战。 第16章 “啊啊。” 密密麻麻印着字的纸张洒了一地,奇怪的是,刚刚的那阵怪风,卷了好些花瓣也落到她眼前。 “明明这附近没有看见花丛呢。” 她弯下腰一张张捡起来塞进怀里,却意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正要站起来和对方打招呼,却在听见对方说话的内容后整个人定住,半晌,又默默蹲了回去,然后慢吞吞地继续捡数据。 好像不是什么打招呼的好时机。 “适可而止吧。” “……” “够了,放过我吧。” “……” “我说,放过我吧。” “……” 说话的是千惠学姐,但她一反平常温柔的语气,显得很冷淡,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尖利,这也是真冬没敢打招呼的原因,听起来这段对话不是很愉快,但是和学姐说话的人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她这个距离其实并没有听见什么。 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着急的脚步声,真冬想找地方躲起来但她数据还有好多落在地上,不能丢下不管,于是走进长廊,苍白着一张脸的千惠就和低头装鸵鸟捡资料的真冬正面迎上。 “……嗨。”真冬对着脸色愈发僵硬的千惠,十分无措但出于礼貌还是向学姐笑着打了招呼,虽然这个笑容的成分苦涩占90%。 她后悔自己因为好奇在听墙角而放缓了捡东西的速度,不然早跑了! 但学姐看样子并不打算怪她,也弯下腰来帮她捡着,两人就这样闷头蹲在地上捡纸张。 “噗。” 真冬讶异地抬眼望去,看见学姐竟然弯着嘴角,见真冬看她,又赶紧扭过脸去。但真冬还是看见了她眼里闪着的微光。 学姐在哭。 但她刚才明明在笑? 到底是哪个? “学姐,对不起!我不该偷听你和别人说话的。”真冬慌了,连忙双手合十诚恳道歉 于是刚捡起来迭好的纸张再次撒了一地。 千惠学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摇摇头,和她一起把资料再次捡拾起来整理好,就匆匆离开了。 少女在长廊伫立片刻,余光处有什么动了一下,望过去只看到一角快速后撤的影子。 又是影子。 “谢谢你,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南野秀一接过资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真冬,温和地问。 “没有的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为什么一副淋雨小狗的表情,让人很是介意啊。 南野秀一心想。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些少年情怀呢,他思忖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真冬。 “加油啊,宫崎同学。” “又是书啊老师。” “嗯?你说什么?” “老师我回去一定好好研读!” 她低头看了一下书名,《沟通的艺术》。 好有内涵的书,感觉有被内涵到。 “阿嚏——”刚离开办公室,就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她搓了搓手臂,总觉得身子发冷。 希望不要感冒。 然后她第二天就开始发起了低烧。 第010章 变化 “宫崎桑,你是不是感冒了?”律担忧地看着下了课之后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的真冬,“今天可以请假的。” “我感觉还在可控范围内。”真冬抽了抽鼻子,“今天约好别人放学要去便利店一趟。” 嗯?谁? 律在心里和暗地里都竖起了耳朵。 但他面上还维持着笑容,“这样啊?真冬同学今天放学要去哪里呢?” “影山同学也要来吗?我和他说一声,那家伙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诶?我可以来吗?”他真的有这个荣幸成为第三个人么,但是不是不太好——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他?那家伙?不会是将吧。 真是方便啊,青梅竹马。 “你怎么就感冒了?”铃木将一边转着手上的球一边和她聊天,现在是休息时间,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只看到千惠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不由得蹙眉,“学姐她……今天看来好像有什么心事呢?” 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 真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吸了吸鼻子,一天的课上下来,她说话的鼻音好像更重了,但她和铃木将一样,也对今天的学姐很是担忧,又加上自己算半个目击者,只是不好开口问。 “刚好你准备给学姐送礼物,趁此机会问一问吧。”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这个任务推给自己邻居,“正好给你表现机会。” 铃木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学姐的背影,听到她的话很赞同地点点头。 真冬觉得这人不靠谱,随时可能见色忘义,可不能让他临时变卦。 “今天约好的,你别忘了啊!不准放我鸽子。” “不会的,你是不是越来越信不过我了。” 因为你陷入恋爱的样子实在太不靠谱了! “你再这样,可能就考不上大学了。” “啰嗦!先操心你自己吧鼻涕虫!” 千惠闻声回头,正好瞧见铃木将和真冬像两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互相龇牙竖毛,而两人发现学姐在看这边,马上各自转身装作很忙的样子了。 他们两人在训练之余斗嘴是常有的事,但千惠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此景表现出温和包容的笑意,而是长久地凝望着这边,然后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一向看起来干练又好脾气的学姐一反平常的状态,这个不仅真冬和铃木将发现了,社团里的其他人也有所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旁边的真冬才第一次听到了原本仅在男生圈里流传的、看似毫无根据的传闻。 “听说那个不良少年又来纠缠千惠学姐了。” “什么?真的吗?我靠,太不要脸了吧,敢来烦我们女神。” “学姐好可怜,是不是因为有这个人纠缠,所以才直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 “……” 喋喋不休的低语如同某种令人厌烦的低频噪音一般,真冬听不下去了,快步和那些说话的人拉开距离,全是男生的社团就是这点不好,人多了就容易有些嘴上不带门把的家伙出现。 “砰——” 下一秒,她就被移动球筐绊倒,在地上摔了好大一跤,球筐底部的万向轮被她绊倒时一脚踢动,猛地撞向墙壁,声音大到整个球馆都静了一下。 “没事吧!”第一个来扶她的是千惠学姐,她看见真冬躺在地上半天没动静也吓了一跳,赶紧来查看情况。 结果一拉她的胳膊,发现这个学妹有些发烫,千惠低头一看,真冬眯缝着眼睛,一看就是摔懵了,再加上有些发烧,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回过头用目光搜寻着另一个人——铃木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看见真冬这个样子,咬咬牙把她扶起来,对千惠点点头,“麻烦学姐和我一起把这家伙送去医务室。” 虽然铃木将和真冬平时看起来都是有些嫌弃对方的样子,但是作为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双方仍然是有感情的。 千惠抿了抿嘴,眼神闪了闪,“好。” 第17章 真冬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大匣子,而她昏昏沉沉的意识就是一颗小石头,随着别人搀扶的动作,在匣子里晃晃荡荡找不到落脚处。 她能感知到外面有什么人在托起她,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两人,好像还在交谈,只是这些说话的声音传入耳里就如同烟雾一样消散了。 好累好沉哦。 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两倍的重量一样。 几乎是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大脑就像某种机器一样,立马进入到一种休眠的状态,意识沉进身体更深处。 正巧,在去医务室的路上遇见了正在下楼梯的南野秀一,看见真冬他原本温和的神情一肃,“这是我班上的学生,你们要带她去哪?” “医务室,老师,她发烧晕倒了。” 红发的青年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女孩片刻,然后走上前蹲下身,“我背她过去,你们帮忙扶一下。” 晕倒的人身体尤其沉重,一路搀扶过来,女孩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他身上,铃木将已经汗湿了一大片,手臂脖子上全是呈线状滚落的汗珠,南野秀一虽是成年人,但把真冬放到他背上时也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站起来的脚步微微踉跄,三个人就这样照应着走到医务室。 医务室这个点值班的老师已经下班,但是门没有锁着,而作为运动社团的学生,最熟悉的除了自己的更衣柜以外就是医务室的药柜,铃木将很快翻出一包退烧贴和退烧药,但是因为真冬昏迷不醒,所以没法给她吃药,只能在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 有点麻烦。南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样子是急病,得联系一下家里人,如果一直不醒的话得赶紧想想办法了。 “……”女孩紧闭着眼,嘴唇轻轻开合,不知在梦呓些什么,在场的三个人脸上的担忧更重。 最终还是千惠靠了过去,把耳朵附在她脸前,仔仔细细去听了一下。 “她说什么?”铃木将问道。 千惠站直了身子,拧着眉思考了一下,不解地重复了一遍,“……不要开花了?” 南野秀一脸色一沉,转过身去打开医务室的窗户,三月份正是樱花的季节,刚好医务室窗前就有一棵,淡粉色瞬间占据了整个窗口和三个人的视野,不知又是从哪里刮来的风,将好一大片花瓣吹拂进来,有不少还落在了南野秀一的头发上、肩上,还有些仿佛有意识般,轻巧地落进了他胸口的口袋中。 “是这样么?”红发的青年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不知是在询问还是自言自语。 真冬做了一个梦,也许是烧的迷糊了,也许是大脑错误判断她是和往常一样进入了睡眠,总之她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也在刮风,见鬼了,好冷的风。 但风里裹挟着几片樱花,后来随着她在风里漫无目的地走路时间的增长,卷过来的花瓣越来越多,她也慢慢看到了前面的景象——好大一颗樱花树。 她围着樱花树绕了几圈,啥也没看出来,想着反正现在做梦也没醒,就先坐一坐吧,她走累了。 谁知道她这个梦并不是以她意见为中心的,并没有提供一个多舒服的休息场地,那棵树扑簌簌地又落了好些花瓣下来,旧花落尽又生新花,没多一会,树底下的花已经把她盖满了全身。 “你干什么啊!”真冬抬头瞪着这奇怪的樱花树,“别开花了!” “不行……春天要过去了。” “要用最好的花去迎接——” 不是,难道树也有求偶季节? 她拍了拍树干,“明年春天再开不行?你开花不也只有我能看?有本事你长出梦外面啊。” “你是特别的。” 特别,这个词无疑戳中了15岁少女的痒点,她停下抱怨的动作,做出倾听的模样,“怎么特别法?” “老师,怎么了?”铃木将发现真冬之前一直和他渲染的大魔王国语老师言行有些奇怪,不由得试探了一句。 南野回身瞥了床上的女孩一眼,修长纤细的身形在身后窗外满眼的樱花映衬下莫名有些鬼魅,“没什么。”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天色愈发暗下来,因为窗还开着,又起了风,有那么一瞬间,樱花树的树枝就像某种生物的触角一样,伸长了轻轻剐蹭窗边,在安静的医务室里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叽叽”声响。 相貌美丽到难辨雌雄的国语老师,低垂着双眼只是静静侧耳听着,不发一言。 这一幕让千惠莫名出了一身毛汗,她转过脸想要通过注视铃木将来获得安心,谁知铃木将也正瞧着她,少年碧绿色的双眸熠熠发亮,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令她的心跳漏了几拍,“学姐,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把千惠推出了医务室,快速关上了门。 “铃木君……”千惠回过神来,再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响应,走廊上,她望向身旁的又一个窗口,外面是围起来的棒球场,夜幕慢慢降下,勤奋训练的棒球社仍然有不少人留在场内,因此棒球场内四周的灯亮了起来,映照得四周都是一片澄澈的墨蓝,丝毫不见几分钟前医务室里那种莫名诡谲的粉色。 千惠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回头盯着医务室紧闭的门,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南野老师,”听着外面远去的脚步声,铃木将才放心地点点头,重新打量起真冬嘴里这个她又敬又怕的老师,“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 第011章 盛开 真冬是被饿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喉咙简直快要干得冒火,以至于她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说话,而是□□得狠狠咳嗽起来。 在她觉得自己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时候,一杯水递到她眼前,先是接过来一口灌完,接着抬头,瞬间惊得连咳嗽都忘了,“灵幻老师!” 铃木将和影山律站在她不远处,很是无奈的样子。 很不巧,铃木将和真冬两个人的家长都正在出差,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拜托律,让律给灵幻打电话了,虽然算不上监护人,但灵幻新隆好歹是个靠谱的,而且他买了车!这才是最关键的,不然他和南野都得头疼要怎么把人运回去。 南野那家伙,长了一张贵公子的脸结果居然是地铁(通勤)派吗! 真冬低头一看,自己竟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虽然穿的还是校服,身上还多盖了一张薄毯,她睡久了以至于运行开机特别缓慢的大脑终于转动起来,“……我是怎么回来的?” 女孩的脑袋被人揉了一把,灵幻扯着领带松了口气,脸上还带着汗,一看就是负责把她搬进家门的主力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很饿……” 灵幻点点头,“你邻居已经把他冰箱里的菜都搬过来了,咱们简单煮个菜吃点吧。” 真冬听到能吃热饭菜,瞬间来了精神,“好的,老师我可以帮忙!” “……”谁知,听到这句话的灵幻居然心虚的移开视线,还朝影山律使了个眼色。 律迟疑了一下,随后果断转头朝铃木将使了个眼色。 铃木将……无处可使眼色,于是只好站出来,“我做吧,但不保证好吃啊,还有你们俩得帮我洗菜和切菜!”指的是两个刚进行了一场眼色接力的男士。 第18章 “我也去!”真冬坐直了上半身,说着就要站起来,只是睡了太久脑子有些昏,整个人站着还打摆。 “宫崎同学先休息吧。”律一副很不赞同的表情,真冬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有这么严肃的样子,不由得被镇住,又乖乖坐回到沙发上。 三个人离开客厅走进厨房,客厅瞬间空旷了许多,反倒是本来就不大的厨房一下子进了三个大男人变得很是拥挤,而真冬独自坐在沙发上因为无事可做发起了呆。 她刚刚好像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梦里自己在跟一棵树说话。 但具体说了什么自己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梦里铺天盖地的花,而且自己和它好像聊得还挺开心的,聊着聊着这棵树时不时就用花瓣淋她。 真的好奇怪,她的交友能力已经贫瘠到连做个梦,聊天都只能通过和树来实现了么? 正想着,女孩鼻尖动了动,空气中好像还带着一股梦里那种植物的味道。 “kia——!” 厨房一声惨叫,真冬拿着拖鞋和杀虫剂就冲过去,结果一进厨房却没有看见蟑螂,而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天牛,从灵幻的衣角上被拍到地上。 “kia——”尖叫的人换成了真冬,叫完之后自己还一脸惊讶,“诶我为什么会叫?” “喂,你开花了诶。”灵幻睁大眼睛,指了指她的手臂。 她低头一看,左手十个手指的指甲上,竟然爆出了几朵小小的花骨朵。 “啊啊——” 瞬间尖叫声响彻房顶。 “你是说,有个树灵寄居在我身体里?樱花树?”吃完饭后,四人坐在餐桌前,真冬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她从铃木将那里听来的话,“为啥?我不是什么环保极端主义吧?” 为什么会用这种过于现实的理由联系这种事啊。 其余三人无语。 “总之,你明天去学校,抽空再去找一下南野老师,他会告诉你的。”铃木将也有些不爽,“小心点,你这个老师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是吗?她觉得还好呀。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为什么我要找他?老师和这个事情有什么关系?” 铃木将被真冬一连串问题问得开始不耐烦,但考虑到她是个病号,只得按下情绪,“他就是害你变成这样的人!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些植物遇到他跟吃了激素一样疯长,挨挨挤挤地想办法凑到他跟前,说这家伙是普通人才怪! 可惜,尽管当时他把学姐送走,南野秀一的嘴也依旧关得很紧,只是不再像学姐还在时那样遮掩植物灵对他的亲近,他往旁边伸手,一枝樱花树枝就将一朵开的最灿烂的花放到了他手上。 “明天,宫崎同学醒了之后,就让她来找我吧。” 就只丢下这句话,这家伙就走了!害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真冬搬回来! 听完铃木将描述的真冬,表情有些恍惚,顿了顿,说道:“超能力已经和义务教育一样全国普及了吗?” 怎么她身边人都藏着两把刷子? 律欲言又止,他觑着旁边灵幻和铃木将都一脸习以为常,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站起来,一下子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拉走,三双眼睛盯着他,他盯着其中一对,“宫崎同学,重点不是这个好吧,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受到什么坏影响么?” 真冬被问得一怔,想了想,“我现在感觉没有什么,肚子也吃饱了,其他的情况,明天得问问南野老师才知道呢。” “你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太相信你那个老师了?”铃木将吐槽。 灵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盐包,“今晚睡觉你带着这个,我怕你鬼压床。” “好,我今晚试试能不能睡好觉。” “哼,不识货的小鬼,这个可不是安眠药。” 律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发现了,他这个邻桌,应该,很大概率上,思维有些脱线。 “我再打断一下,”律举起手,于是三人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他。 “吃饱饭了,我们仨谁来洗碗?”说是仨,自然是把病号的真冬排除了。 灵幻和铃木将又开始互甩眼色。 真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这才满意颌首。 出门的时候脚边一只黑猫窜了过去,吓得她一激灵。 额头上“啪”地又开了一朵花。 各种意义上的脑袋开花。 铃木将家就在她对面,正好也出门了的橘发少年憋着笑目睹了这一幕,又忍不住担心她,“你这样真的能去学校吗?昨晚你把花摘下来不是还留了印子么?不然改天吧。” “没事,印子看起来不明显。”她说着又低头看了看左手,昨晚开出来的花骨朵很快就凋谢了,而开花的地方留下了浅浅的白印,看着就像指甲里层经常出现的白色絮状印记。 但是,今天她爬也要爬去见老师,只有老师能帮她了。 为此她还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蹲点抓老师。 出乎意料的是,南野秀一已经早早地在教职工办公室坐着等她了,见她进来,还对她笑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老师,我还有得救么?” “不要说得自己好像得了绝症一样嘛,宫崎。”南野脸上的笑容不变,他指尖轻抚了一下手边的那盆月季,“坐吧,这件事要说明起来还是有些复杂的。” “首先,你昨天是不是就已经出现皮肤莫名会开出花朵的情况了?”见真冬点头,他又接着说,“它的真身就在操场旁那棵树上,待会放学你可以去看看它,看样子你们相处的应该不错,它会高兴的。” “等等,南野老师,”真冬举手打断他,“我不认识‘它’是谁,还有您怎么知道我和它关系不错?” “不然它到现在都还放着自己舒舒服服的自家不待,跑你身上干什么?” “可是,我干了什么才让它选了我,我真不知道啊。” “唔,动机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它。”南野移开视线,真冬怀疑他在心虚,“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这件事大概不会给你身体带来什么损害,但一些小麻烦还是有的,比如,你要教它学会分辨人类的身体不同位置,毕竟植物生灵对身体的概念和人类不一样。不然下次你再有大的情绪起伏,可能花就会开在你的眼球上了。” 要吓死人了老师! 本来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老师说话的真冬瞬间打了个冷战,她一下子挺直了腰,“老师您要帮帮我啊!我还要参加期末考试的!” “我肯定帮呀,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你记得多喝水,因为蒸腾作用的关系,会比之前更容易感到口渴。夜里注意保暖,体表温度一般会比较低,你的感冒可能会好得慢些,这一段时间你也会比平常更容易感到饥饿……” 这是在救人还是在养花? 见真冬一脸狐疑,南野眨眨眼,忍不住扪心自问是不是在学生面前表现得过于激动了,“总之,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反过来我也要拜托你,植物的生灵其实很单纯,虽然不太清楚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它选择人类凭依绝不是出自恶意,咳,这其中大概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所以请不要太苛责它。” 第19章 “为表诚意,你拿着这朵月季。”南野秀一将一支月季折下来递给她,“回去把它养着,这样能保证你在梦中也能保持清醒,不会一觉醒来就梦里的事情忘光了。” “我替它给你道歉,宫崎,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等时机成熟后,它自然会离开的。” “老师,”真冬表情复杂,“如果您的学生和它都溺水,您是不是会选择先救它?” “什么话,一棵树怎么会溺水。”南野秀一一脸正色。 第012章 梦境 不可否认,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真冬对超能力啊怪谈啊这类非自然事件是抱有一定的滤镜的,觉得这一定是极尽人类所不能之事,虽不至于羡慕,但她确实对他们这类群体或者说这种特殊的生活圈子报以很大的兴趣。 大概人都是觉得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都是很酷的,对于15岁的真冬更是如此。 尽管这么非一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她还是没什么实感,迷迷糊糊地等到了放学,就连参加部活时,学姐关心问起她的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到了夜里,唯独记得清楚的就是南野秀一叮嘱她的那一句——“记得带上这朵月季。” 为了提醒自己,她回到家就把这花摆在自己桌前,然后才开始写今天的作业和练习。 对啊,付丧神啊树灵啊这些的不上学,但南野铃木灵幻这些人都还要上班,更何况她一个学生仔。 于是一忙就忙到了夜里十点,真冬的睡眠一直很好,所以一闭上眼就跌进了梦乡。 “……” 女孩眨眨眼,发现自己的大脑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清醒过,就连今天白天南野秀一和她说话时的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及之前梦里的记忆她也想起来了。 低头一看,那一朵红艳艳的月季安静地装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迎接自己的又是之前那般劈头盖脸的樱花雨。 “你怎么才来啊!” 一种奇妙的声音想起,这个“它”没有再用之前那种缥缈的语气和她说话,而是学会了撒娇。 “我等了你好久哦,因为你一直不来,所以我开了好几次花,又长了好多新叶,最后都落光了呢。” 哪怕变成了付丧神一样的东西,植物打发时间的方式还是没变呢。 以及,好家伙,怪不得她今天中午吃了五个大饭团,一个便当,傍晚还喝了四瓶牛奶,学姐看得眼睛都直了,原来是你这家伙无聊在耗养分! “呃,您好,要不我们来自我介绍一下?” “诶~那随便起个吧,叫树神大人就好~我知道你,你就是藏马大人最关注的小弟,嗯……叫……” “真冬。” 梦里本应该伫立不动的树干竟抖了抖,迟疑了几秒开口:“冬天的孩子啊……藏马大人的眼光真是特别呢。” “藏马大人是谁啊?” 不知道这个问题戳到了它哪根敏感神经,又是一阵花瓣抖落下来。 “啊?你是他的小弟居然还问这个!”语气变成了很强烈的谴责,“那位大人可是把百合赐给了你的!” 哦,南野老师,只是为什么叫藏马,大概是类似他在这个圈子的艺名之类的吧。 有点帅耶? 括号,此时的南野打了一个喷嚏。 真冬漫不经心地听着,点点头,她没有忘记今天老师的建议,“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找上我吗?如你所见,我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诶,你上次说我特别,特别在哪里呢?” “……”它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白光,竟然变成了一个粉发的小孩,穿的还是附近一所幼儿园的制服! 看不出性别的孩子直接捏着真冬的脸凑得很近,一双无神的粉色眼睛好像在端详真冬的相貌,但真冬总觉得它并不真的是在用眼睛看。 真冬吓了一跳,“你你你干嘛!” 好像也看不出什么,它有些泄气,“我资历太浅,所以看不出来,但是藏马大人选择了你,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观察了你们很久,藏马大人经常和你说话呢,而且那一天我钻进去之后,他还背着你,而且他还和其他树说,让我不要伤害你。那位大人对我有恩,所以我想给他回报。” “什、什么回报?” “是啊,我苦恼了好久,因为我是树灵嘛,除了开花好像也没什么能力了,不过我开的花人类都很喜欢。” “哎对啦!”它一拍手,“就连现在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的小孩有一天把血溅到我身上,从此我这里存了他的一部分,所以才能以这幅样子出现的哦,怎么样,和人类像吗?” 要吓死人了!它说话好恐怖! “像,像,好了你还没告诉我最后想出什么主意了?”真冬咽了咽口水,催促它快点说回正题,好不再说这种毛骨悚然的话题,“这个和附身到我身上又有什么关系?” “啊,这个嘛——我想给他献上一朵不一样的花。”它歪歪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人类的身体能不能开花呢?这样想着,我就试了一下。” “如果能成功的话,这就算是我和你一起献上的花,嘿嘿嘿。”它带着一种邀功的语气,“不过,我发现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养花呢,花开出来就马上凋谢了。” 真冬嘴巴张张合合,这一刻全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她终于明白南野秀一和她说的那句“植物生灵对身体的概念和人类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家伙把她当营养土了! “人类怎么会开花啊!我们和你又不一样!” “是呢,所以我也很苦恼,但现在移栽到你这,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回去了。”它鼓起双颊,“你们人类不是有句古话嘛——‘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要在你这里待到春天结束哦,毕竟要给藏马大人献上最美的一朵花,还是要费很大的心血的。” “不要啊!你这种时不时因为情绪激动就在我身体上开花的行为真的很困扰!” 真冬终于忍无可忍地喊起来,她有些想发脾气,但最后还是扭过头,深吸几口气,“抱歉,给我一分钟。” “所以,你们最后达成约定了?”灵幻坐在办公椅上,表情是难得的凝重,“你这段时间还好么?” 真冬嘴里含着一颗糖,听到灵幻问,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有些委屈,“灵幻老师,这段时间我好容易肚子饿哦,这个月妈妈留给我的生活费已经快用完了。” 这个是什么重点么? “我是说,在那之后,现实生活中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情况吗?” 真冬摇头,“没有了,虽然那家伙说话让人很生气,但实际上没有做什么,而且南野老师也在帮我。” 经常提醒她多参加户外活动晒太阳之类的,还有对她上课打瞌睡变宽容了,也算吧。 这段时间就连本来总是要跟她拌嘴的铃木将都收敛了很多,还经常对她问寒问暖,好可怕,搞得像临终关怀。 影山同学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进展(因为她觉得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但也从上面这两个人的态度变化中感觉到了什么,每天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越来越重的担忧。 第20章 虽然梦里面那家伙说的话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并且当时自己因为太生气再也没有再和它主动说话后,它就一直自顾自地在梦里开花散叶,但自己已经不会时常一睡着就见到它。 挺好的,刚好给这段关系一个冷静的空间。 以及因为有南野秀一打包票,所以实际上它还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觉得,与其想方设法把它赶出去,不如先随它吧,至少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 除了时不时还是会给她手指啊,后颈啊这些不明显的地方开几朵小花,特别是靠近南野秀一的时候,实际上造成的麻烦已经比之前小多了。 不对,生活费告急了,这可能是最大的生存危机。 “灵幻老师——我求求你了——你就包了我的晚饭吧——”真冬拉着灵幻的袖子不撒手,简直要把他那便宜西装外套都扯下肩膀来。 灵幻没问出关键的地方,又被她拿其他事情搪塞缠住,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不经意地瞥向门口,表情这才松下来,“一护君,你回来啦。” 真冬马上松开手,眼睛很紧张地朝门口望过去,正好和一护皱着眉看过来的目光站在一起,莫名有些心虚。 这阵子,芹泽先生因为忙着学业考试,所以灵幻给他减了很多工作,老实的芹泽先生过意不去,就半强硬半哀求地把黑崎一护拉了过来,让他陪灵幻跑一些比较困难的业务。 到现在快一周了,关于真冬最近的倒霉事也听了一耳朵,虽然因为真冬一直说的很含糊,他并不确切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护越发确定自己对这个后辈的看法是准确的,客观的。 她果然是太迟钝了!都什么时候了! 所以说未成年就是这样,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18岁的黑崎一护不由得回忆起自己波澜壮阔的15岁。 灵幻看出一护的不赞同,忙不迭地点头,但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不能说太多,不然得毛了,挥了挥手,“做你的题去,不懂的问一护君。” 18岁的大学生和30岁的成年人处理的问题不一样,他不知道灵幻着不着急,但他是为自己这个新交的朋友着急的,他一坐下来就张嘴想接着问清楚真冬事情后续。 “咕——” 办公室一声巨响,真冬在沙发上本来已经软成了一摊史莱姆,但因为是学长叫她,所以她只好捂着肚子走过去坐好。 一护扭头看向灵幻,后者在皱着眉,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瞪着自己眼前的计算机,仿佛对自己这个早一个月就做好的新季度海报抱有一百万分的兴趣。 明摆着就是不参与了。 嗨呀。 一护只好低头翻了翻自己的挎包,抄出一个早上帮小孩从树上摘气球被用作答谢的波板糖,上面还贴了一个小狗贴纸,递了过去。 “哇!” 真冬感动不已,正要接过去,结果一护又后悔了似的缩回手,挑了挑眉,把贴纸撕了下来站在她伸出的掌心“老实交代才有糖吃。” 按往常真冬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现在,如果在不吃到一口东西,真冬的灵魂,是说她的某种美好的质量都会消失掉。 “……”不是男大学生么?这么幼稚? “咕——”肚子又响了一声,提醒真冬别忘了自己的五脏庙。 一护抿了抿嘴,才把嘴角压下去,又看她一副淋雨小狗的表情,把谈话的筹码加了一项——一盒小小的零食罐,百元店买的,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糖果。 他觉得15岁的女孩应该喜欢,毕竟游子和夏梨之前在家里摆满了这些零食的空盒子。 “学妹,别忘了,你要参加考试,还要考大学的,不应该被牵扯进这些事情里。” 一护自认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能够说服这个家伙的话术了。 “……”可恶,狡猾的大学生! 第013章 袒露 “咕……” 最近,千惠听到自己这个学妹最多的声音,就是肚子叫,这会又响了一声,音量还不小,一下子周围的人都扫了过来。 真冬正低着头写训练日记,此时已经越埋越低,看起来不像是在写字更像是在看地上有没有洞好跳进去。 最近她的身边总是有很多事情发生呢。 千惠看到铃木将又偷偷在观察这边,最近一直如此,不由得抿了抿嘴。抱着好几条新的毛巾走了过去,递给他一条,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又默默走回来。 “麻酱,你带了便当么?”千惠问。 “没有的,我今天中午已经吃饱了。”真冬揉着肚子,有些伤脑筋,“学姐,我看起来有变化么?” 被她这么问,千惠不得不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看不出来呢,只是气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上次发烧还没痊愈?” “哈哈,算吧……” 千惠拧起秀气的眉毛,她发现这段时间,铃木将和真冬都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又不肯告诉她,因此她偷偷难过了很久。 总感觉大家在疏远她呢。 她坐在更衣室,手里捧着一本日历,看着上面打红叉的日期,一时失神,第一学期结束之后,她就要退出社团专心备考了,也就是说,能这样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 真冬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千惠学姐阴阴沉沉地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她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昨天用尊严交换的波板糖,凑了过去,“学姐,我们一起把这个糖分着吃吧?” 千惠抽抽鼻子,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是想要把心里面积压的事情一股脑倒在学妹的面前的表达欲望,最好,最好还要让将知道——因为她也想要被那样的眼神关注。 “麻酱,”因为即将要说出的事情是她一直都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所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又担心一下子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出去会让人觉得自己太过轻浮,她咽了咽唾沫,“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呃——”真冬纠结地揪着糖纸,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学姐说,一下自己成了灵异综艺的典型案例让她还有着很强的不真实感,“学姐,说出来你可能也不相信,我被妖怪缠上了。” “……啊?” “对。” “什么?” “就是之前那种电视上的灵异案件,它们好像,有些是真的?” “麻酱,感觉你在说一些很遥远的事情。”千惠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同时还有泄气,她不由得担心这学妹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胡涂了。“那我也说一个我这边的事情吧,你听了不要告诉别人哦。” “好,不过,铃木也不说么?” “……”千惠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眨眨眼,“他如果会问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他。” 好了她懂了。 可恶,她现在居然还是这两个人play的一环么。 她面无表情地拆开糖纸咬下一块糖。 “你那天听见的,是我和继弟在说话,他……我不喜欢他,所以在家里也呆不下去,现在就住在姑姑家,准备考上大学就自己搬出去了。” 第21章 有了开头,后面的故事说起来就更简单了。 总的来说,是这个便宜弟弟缠着她,甚至追到了她现在的学校,以及借自己在这个学校的人脉到处打听她的事情,撒布一些令她不舒服的谣言。 “说什么不良少年会报复所有向我告白的人,他真的很幼稚,脑子真的有病。”因为坦诚了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事情,千惠竹筒倒豆子般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很讨厌他,真的很讨厌,但是……妈妈她很珍惜现在的家庭,所以我只能搬出来。” “你知道么,我说要去姑姑家住的时候,妈妈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明明我才是亲女儿诶。” 显然已经说到很隐私的话题了,容貌秀美的少女眼眶开始闪起泪光,她顿了顿,不想让后辈看到自己太过感性的一面,不然可能觉得自己矫情,“所以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彻底离开那里。” “……”真冬无言地舔着糖,并偷偷翻出背包里自己最近常备的零食罐(黑崎学长友情赞助),掏出一把糖伸过去给千惠,作为安慰。千惠只是摇头拒绝了。 这个秘密显然是超出真冬能够解决的范围,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因为从小长大周围的朋友并不多,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又没有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比如铃木将,这家伙虽然总是说他老爸是个没出息的笨蛋,把老妈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干了很多蠢事导致直到现在都还在牢里,但话里话外都是袒护。看得出来他对父母以及自己的关系是有着信心的,所以她对于像千惠这样从家庭中类似被放逐的人,就更加手足无措了。 千惠显然是压力积攒太久了,还说了很多额外的事情,比如说她因为这些谣言,就连班上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真冬能听她说这些,她很满足,比如说她上周又看见有人在体育馆外面偷窥,她当时就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他们了,但又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说不定,我从很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刻了。”千惠难见地,动情地牵起真冬的手说道,她甚至哽咽了。 真冬也受她影响,使劲眨眨眼,才忍住泪意,这一刻,她内心已经切换到了大河剧主人公模式,满心满眼都是学姐刚刚的那一句“很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慷慨豪情油然而生。 “学姐我们加油吧,一定要考上好大学!你一定可以的!”她摇了摇千惠的手,“铃木他也很担心你,所以也可以告诉他的。学姐你不要被那种人打败了!下次再遇到他你就找我,我们一起把他赶跑!” “傻瓜,他才不会跑,你要是见到他也会怕的。”千惠被她逗笑,眼角闪着泪微笑,往身上比划了一下,“他比你还高一级,身材很高大。” “……”估计还一米八往上是吧。真冬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补充。 “礼物你送出去了吗?” “噗——” 中场休息的时候,铃木将拿起水瓶就是一通灌,结果听到真冬这么问,惊了一下就喷了一口出来。 “噫——”真冬也惊到了,接着马上低头看自己指甲,另一只手赶紧去摸后颈。 确认了一遍,这次的花开在指甲上,那家伙显然也熟悉了真冬的体质,这次开的花是几朵小小的花瓣,在指甲上战战兢兢。 行吧,就当做立体美甲了。 真冬麻木地想,她已经开始习惯自己这个营养土的体质了。 “你干嘛?” “jump你不用给我买了,赶紧把东西送出去吧。” “?”铃木将重新打量起自己的邻居,“千惠学姐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说你个大头鬼。”真冬摩挲着花瓣,感觉到肚子里又开始悄悄奏响,“你多久没和学姐一起回家了,要了人家的花,就把人家晾着啦?” “我才没有!”被说中心事,铃木将脸微微涨红,但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又无从反驳,捂着脸通红着耳朵无言半晌,“……真是的,她怎么这个都告诉你啊。” “铃木将,问人家要花的是你,每天放学特意不和我一起走故意等学姐的也是你,现在你不这么做了,总得和学姐解释一下吧。” “再这样下去,学姐就会被抢走哦,毕竟六月份三年级都会退社,到时候你们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少。”见鬼,真的成恋爱参谋了,她是不是也得赶紧谈一段来折磨回去,真冬腹诽。 “……你废话太多了!”铃木将跳起来,仗着个子高双手握拳在自家邻居的太阳穴上拧动,把真冬疼得龇牙咧嘴,千惠听到声音马上看过来他才马上收敛。 “你……别担心我了,现在要解决的麻烦比我还大吧?”玩闹过后,铃木将又提起正事,他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恼火,“都说你一定要缠着南野那家伙,明明是他给你惹的麻烦!” 真冬回忆了一下,觉得南野老师已经很尽力在帮她了,除了树神那家伙再见到南野忍不住激动偶尔开几朵大的,其余时间还是很安分的。 “南野老师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不要怪他。” “……” 被铃木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真冬挠挠脸,“干嘛?” “师生恋是没有前途的。” 来不及为未开始的恋情担忧,紧接着被钻太阳穴的是——铃木将。 “——以上,就是这次合宿的安排,大家回去好好准备吧,我们黄金周见。” 教练和指导老师说完,就拍手示意解散,但留了千惠和真冬下来。布置了一些合宿之前必须要做的前期工作。 这次的合宿定在大赛预选前,颇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味,所以一切工作进行得有些仓促。 真冬和千惠这一周都十分忙碌,以至于南野秀一除了上课都见不到真冬。 终于在走廊抓到她,南野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你适应的不错,你们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了?” “老师,谢谢关心——我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嘴上说着敬语,实际上两条腿又开始抡了起来,没等南野秀一回答,真冬人就已经走远。 男子蹙额,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此时心里有些不安。 第014章 遭遇 真冬好久没做过梦了,自那次和树神的不欢而散之后。 所以这一次她一睁开眼就是满眼的樱花雨,心里暗道不好,原地僵立了一会,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呀。”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树神又变回人类小孩的样子,它盘腿坐在地上,托腮看着她,面无表情,不过植物生灵本来就不会有太多表情,只是语气听得出来它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找麻烦了?” 有点吧,不过现在都习惯了,就当做美甲了。 见真冬不应它,它只好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藏马大人很少会对有血缘关系以外的人这么关心,所以你才特别,我也不会害你,你不用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真冬终于开口,她也盘腿坐下来,“我只是不喜欢自己的日常生活被打乱的感觉,还是毫不讲理的方式,我还要考试的。” 第22章 “我不会打扰你的。”它摊开手心,一朵樱花开的正灿烂,“我以为,你们是很喜欢美丽的事物的,那拥有它怎么会成为困扰呢?” “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白鹤为了报恩忍痛将自己的羽毛做成了羽织,所以后来所有的白鹤都把这件异闻说了一遍又一遍,人们夸赞它们像人类一样,有着知恩图报的高洁质量。而樱花,虽然美丽,但在人类的世界,只是被观赏的对象、背景板。就算千秋万代的赞美,细微至极的呵护,才赋予了我们这般灿烂的姿态,但人类的故事里,更多被记住的,还是有着能活动四肢的生物呢。” “我没有野兽那种毛茸茸的毛皮,所以一直很好奇,如果我变成动物会怎么样。” 瞧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它看真冬一脸茫然,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随着叹气的声音响起,一朵朵樱花如同如同一双双眼睛掀开眼皮般,迅速地从它手心蔓延至手臂甚至全身,最后人类的模样被花朵和枝干一层层覆盖,棕褐色的身体拔节生长眨眼又变回了树的模样。 “冬天的孩子,藏马大人对我很好,他是人与妖的结合,却对植物生灵的我更亲近。我能做的只有献上一朵花,这已经是很微不足道的回报了,你能够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吗?” 真冬被它这一番直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心里惊叹这个家伙明明不是人类却这么能说会道。 “还有,对于你,我也会送上一个小小礼物。” “什么礼物?”真冬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懂人情世故,还知道给自己添了麻烦的人送礼。 但树神不再说话了。 “你们要去合宿?去这里?”灵幻又问了一遍,他挑着眉翻看着真冬和千惠一起做的合宿训练计划,因为今天真冬来上课的时候顺便带了,再加上第一次和社团出远门,她难免兴奋,于是就全都和灵幻说了。 可也是真的巧,灵幻也是在这接了一个委托,时间刚好就是和他们同时,两个地点都隔得不是很远。 “伫立于山林深处的——魔性的公馆?”真冬伸长脖子去看灵幻手里的海报,“哇,老师,你们要去参加试胆大会?” “笨蛋,我干嘛要花钱去大老远搞试胆大会?”灵幻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真冬的脑袋,在沙发上的黑崎一护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一护的视线,以及为了不让真冬继续追问下去,灵幻朝自己的这个新助手努努嘴,“去,给你学长帮忙。” 感觉到身边的沙发慢慢陷下去,一护侧脸看了看真冬,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真冬在看他手上的工作,然后偷偷瞄了一眼正伏案工作的灵幻,压低了声音,“学长,请教你一个问题。” 一护没有说话,只是颔首。 “老师给你的工资,是时薪制嘛?还是计件制?” “哈哈。”他再一次被这个女孩的问题逗乐,她总是会在一些奇怪的时机问一些微妙的问题。 笑完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问她:“零食吃完了吗?好不好吃?那家伙还有给你添麻烦吗?” 怎么感觉像在养孩子。 因为上次受零食诱惑,所以真冬不得不老实和一护交代了所有事情,一护一开始还想着帮她出动自己这边的人脉帮忙除灵,但是真冬态度很坚定地拒绝了,还和一护说了她的老师向她保证,这件事最后一定能解决。 所以说为什么连这种超自然的事情都要相信自己的文化课老师啊,一护内心吐槽。 真冬赧颜,转过身借着掏书包的动作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学长,你送了我好多吃的啦,要还钱给你才可以。”然后丁零当啷凑出一堆硬币和纸币兜在手里递给他。 因为每次来灵幻这里上课都是傍晚,再加上她现在一体两魂,所以肚子总是饿得飞快,所以一护就习惯了随身带点零食,放在自己的挎包里,然后去到事务所就放在茶几上,灵幻偶尔眼馋,也忍不住去尝一口。 “今天会给一护君加薪的啦!一个荷包蛋!豪华版拉面套餐!”和真冬咔嚓咔嚓咬着饼干,灵幻时不时会良心发现,嚷嚷一句。 一护并不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指节蹭蹭鼻子,无奈地笑笑。 他想起了之前高中时候自己被浦原喜助和夜一连手逗得跳脚的样子,所以笑里面还带了些怀念,也感慨现在自己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和灵幻相处了,这其中也有真冬经常在他们之间调和的作用,不然两个直男怎么会这么快互相服气。 一护并没有全部拒绝掉,而是伸出手指从里面挑了一个五百元硬币。“灵幻先生也吃了不少,让他出大头。你的话——这个就行。” 说到钱,刚刚还耳聋眼盲的灵幻一下子灵台清明了,“喂,那边,上班时间不能交头接耳!” 一护撇撇嘴,“灵幻先生,我们是在讨论委托。” “跟真冬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透露客户隐私吗!”灵幻色厉内荏地竖起两条眉毛,嚷嚷,“你说对不对,真冬!” 真冬眨眨眼,才回过神来,“哦,好的。” 她心里是在想,哇,学长的指节好直,没有突出的骨节呢。 合宿的地点是一个山里的小别墅,教练煞有介事地说这样是为了加强大家的肺活量,所以要求大家每天都要绕着山上的一条小路跑一圈用作热身。 现在已经才四月,但山里白日已经响起了蝉鸣声,一层又一层就像波浪般慢慢起伏。 真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千惠和教练站在终点也就是山顶等社员,而她背了一包毛巾站在山脚下。 教练选的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偏僻,山道也不陡,放眼望去还能看见不远处他们住的小别墅隐隐约约的样子,就是林木长得密密麻麻,蝉鸣声层层迭迭拍击着耳膜,又增添了几分燥热。 再加上她体力确实不怎么样,所以教练和学姐就让她一人守在山脚,等队员返程,训练没开始多久真冬就只能看见跑步大部队的背影变成越来越小的黑点。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日头还不是最猛的时候,但是山脚下只有她一个人站着等大家,难免有些无聊,于是发起呆来。 早知道有这样的清闲,该把单词本带过来了。 耳边响起一阵阵的振翅声,她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树枝间。 “嗯?” 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真冬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耳后居然又绽开一朵花苞!甚至这个花苞在慢慢伸展开,不用照镜子真冬也知道这朵花存在感极强,这样下去绝对会被自己的同学发现。 “喂!”真冬惊住,不由得有些生气,喊了一声,也不管那家伙能不能听见,“请不要这样!” 下一秒,一种奇特的鸣叫声在头顶传来,真冬抬头看去,但枝叶堆栈之间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月下见!】 真冬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连忙四下张望,却发现这个声音来自自己脑内,是树神那个家伙! “树神?”她试探着喊了一声,“你在和我说话?” 第23章 一阵清风吹来,赶走了身上的一些热意,但却没有人响应她,只有耳后开成的樱花在风中摇曳着花瓣,过了几秒,又开始慢慢凋落。 夜里,真冬心事重重地躺在床被上,她支起半个身子,小心地看了另一头,千惠学姐已经在被褥里睡熟了,这才穿上鞋子偷偷摸摸地走到外面去。 她们住在二楼,二楼外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此时已是深夜,她走到月光下,才拿出手机,翻到信息那一页——她因为今天那一句话心神不宁了很久,最终还是发了求助短信。 收到信息之后,那边很快就回了一句。 【今晚我过去。】 她把这几个字看了又看,紧张地抿了抿唇,又打开手机的自拍镜头,看看自己此时有没有头发太过凌乱而显得不修边幅。 突然,一阵有力的振翅声,下一秒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真冬抬眼,跟这个不速之客对上视线。 比她的尖叫声更快地,是从喉间伸出的花枝,所以她已经无法说话,反而从她喉间伸出的枝头花抖了抖,发出和树神一样的声音,“好久不见呀!” 深夜来访的客人有着和身后的上弦月一样颜色的一双翅膀,羽翼从展开到收起,甚至带起了一阵轻风,拂动了真冬额前的头发,整个身体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的光,它鸟头人身,侧着头用一边眼睛打量了真冬一遍,“你怎么会在这个东西身上?那今晚咱们还能不能对酌了?” “不行呢,只是我太久不见你了,难免激动,趁着机会难得,就想你来看看我。” “哼,那不就很扫兴么?”它的声音有一种很神奇的清透,仿佛像是鸟类鸣啼的声音般,这个客人盘腿坐在阳台横栏上,明明横栏很细,它却坐的轻盈稳当,“所以今晚我是来听你诉苦了?月色不好,我没有多少时间呢,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听听吧。” 第015章 坠落 花枝摇曳,似乎是感觉到了真冬的恐惧与茫然,树神还安慰了一句,“对不起哦,吓到你了,这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啊,这个人类的孩子还不太适应我们的世界,有些紧张。” 后半句话是对着那只怪鸟说的,闻言怪鸟轻啼一声,歪着头看了看真冬,动作神态就很像一只鸟,让真冬莫名有种和现实接轨的荒谬感,但说的话就不那么有亲切感了,“她张着嘴装着花枝的样子,倒是很适合做一个花瓶呢。” 才不适合!说法能不能聪明点!所以说鸟类啊,哪怕变成妖怪脑容量也不大! 真冬腹诽。 但也因为树神是从她嘴里伸出来的和这怪鸟说话,所以她合不上嘴,为了不让分泌出来的唾液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不得不仰起头,但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 “哼,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对这种脏兮兮的生物这么感兴趣。”怪鸟用翅膀遮住脸,很嫌弃地后仰。 明明是鸟类更不讲卫生吧!明明都是直肠动物!人类可都是有固定的排泄场所的! 看出来真冬一脸不服气,怪鸟语气更加凶狠,“再这样瞪着我,咬断你的脖子!” 真冬赶紧缩了缩脖子。 “冷静点嘛,因为我如今凭依在她身上,所以说话就有些受限制,你忍忍。” 树神连忙打圆场,“但如果不是她,我们又怎么会相见呢?” “哼。”怪鸟冷哼一声,“人类的血肉怎么可能有可能开出你那样的花,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怪鸟从栏杆上站起,脚部变成鸟类的爪状,“但今天你喊我前来,那我总得为你做什么。” 说完就扇动羽翼腾飞起来,爪子扣住真冬的手腕,将真冬抓到更高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爪子一松,真冬整个身子竟然就头朝下向着栏杆外落下去! “只要血肉的话,这样不是更快了吗?”怪鸟飞在半空中,不以为然地嘟囔道。 “等……!”真冬口中的花枝随着她下落的的速度急速地摇摆,然后真冬就感觉自己背后窸窸窣窣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体而出。 真冬视线里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很模糊,她甚至看到了很多过去的记忆在眼前一一掠过,中学因为家庭变故躲起来擦眼泪的铃木将,加班发起高烧烧得一脸蜡黄的妈妈,然后是冒着热气的拉面,滴着水珠的月季,还有装着各色糖纸包装的零食罐,还有很多张或笑或怒的脸庞迅速闪过—— 不要!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抓紧!】 一根树枝不知从何处伸出来,像生物一般卷住她的脚踝,止住了她下落的动作,却又不得不随着她的重量摇摇晃晃。 嘴里的花枝已经枯萎,她满眼泪水,大脑一片空白,耳旁只听到树神的声音。 【好痛!好痛!】 “救救我!” “咔”地一声,又一次失重感袭来! 完蛋了! 她用力闭上眼,只能等待想象中的剧痛传来。 突然腰被一股力量环住,然后后颈好像也被一只温暖的手罩住,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了。” 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棕色眼眸,被她注视着,眼眸先是惊讶地微微睁大,随后为了安抚她又弯起眼睛,“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呜呜呜,学长!”她一把抱住一护的脖子,不管不顾地用双手双脚像章鱼一样紧紧抱住黑崎一护的手脚。 “嘿!学妹、宫崎……真冬!”一护一不注意被她这个姿势抱住,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趔趄着后退了几步,哭笑不得,“已经没事啦,我们在地面上。” 真冬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这才看清楚自己把学长抱住的姿势很没形象,红了红脸,迅速从他身上跳下来,然后才发现不对,“咦,学长,你怎么穿的这身衣服?” 不同于他平时的穿着,此时的黑崎一护一身黑色和服,背后还背了一把大刀,看起来更不像一个大学生了。 不过,还挺酷。 “这是灵幻老师给你定做的工作服吗?好帅哦。” “才不是啊!”你说的这个人现在已经在床上睡得五迷三道了!都不知道真冬发了信息给他。 但一护还是被夸得有些害羞,他侧了侧脸好不让真冬看清他的表情,“接到你的短信我就一路跑过来了,还是迟了一点,但幸好你没事。” “是那只怪鸟!”真冬愤愤抬头在空中寻找罪魁祸首,“啊!找到了,你在那!” 怪鸟飞在半空中,目睹了真冬坠落的全部过程,它感觉到这个来救人的死神有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并不打算发生冲突,于是轻轻落地,“我是来帮我的朋友的,谁让这个人类小孩太没礼节,这个不能怪我。” “你作为死神,怎么这种闲事都管?”鸟喙张开,不满地咕了一声。 死神? 真冬扭头去看一护,惊异的目光看得一护又不自在起来,不得不把手放在她头顶把她脑袋转过去,“你是什么?应该不是虚吧?” “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那种恶心的东西,那是你们人类变异出来的怪物!”怪鸟尖啸一声,“我是追月雀,我的力量可是随着月相变化而获得的!是美丽且神秘的传说中的生物!” 第24章 【不要吵啦!都是我的错,请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树神在她脑内着急大喊。 然后她的手臂一瞬间绽开层层迭迭的重瓣樱,盛开的花浪甚至从她手臂蔓延至全身,看上去竟是要把淹没在樱花之中。 “真冬!”一护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她手腕。 “没事没事。”真冬半个脑袋埋在花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安抚地弯一弯,“是树神怕你们吵起来,所以在吸引你们注意力。” “……你们在干什么?” 阳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回身望去,橘发碧眼的少年皱紧眉头一脸警惕,“你们是谁?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千惠一早起来,发现和自己一个房间的真冬并不在房间,以为她去帮社员准备早餐去了,结果一早上了,不仅没有见到真冬,就连铃木将也不在! 她慌了起来,去问教练,教练却告诉她,真冬因为皮肤严重过敏,所以家里人来接她回去了,铃木将跟着送她一下。 “所以我就说嘛,青梅竹马哪有不成一对的……” 嘈杂的锅碗瓢盆碰撞声中,她听到了有人低声说的这一句,但听进耳朵里只感到刺耳,令她不适地皱起眉头。 不行,她要去问问铃木将。 铃木将显然没有余力考虑即将面临的学姐的盘问,他和真冬现在坐在灵幻定的旅馆房间里,真冬旁边坐的还有穿回了便装的黑崎一护,灵幻捂着嘴在思考着什么,只有那只怪鸟,立在窗外的枝头,一直把头伸到翅膀下,不紧不忙地用鸟喙梳理双翼下的羽毛。 喉咙里会咕咕叫,还有一身月白色的羽毛。 好像鸽子哦,不对,还是说鹦鹉? 【你不要把此时想的这些事情拿去问它哦,它绝对会气得咬断你脖子的。】 真冬缩了缩脖子。围在她颈边的花枝又是一圈花瓣落下,只留一些残蕊挂在枝头,灵幻和一护不无担忧地注视着她,她反而经过刚刚那一遭惊吓,还沉浸在刚刚的劫后余生的庆幸中。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之前对你态度这么差,不好意思哦。】 真冬想起刚刚的惊险一幕,心里对这个曾经有些嫌弃的树神如今只剩下感激,她在心里接着说:【关于你的心愿,我会答应你的,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一定尽力做到。】 “天亮了,我要走了,你保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把花放进任何一条被月色照到的河流,我一定能看到并及时赶来。”追月雀对真冬歪歪头,这番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鸟类没有眼白的眼睛带着一种冷酷的色彩,说完就展翅迎着渐渐泛出鱼肚白的天际飞走了。 等怪鸟飞走了,灵幻才松了口气,“那家伙更像鸽子呢。” 真冬赞同地点头。 “重点不是这个吧!”一护闭着眼扶额,很不情愿地担任了吐槽的角色, “你不觉得你被牵扯进这些无关的事情的次数变多了吗。”铃木将不无忧虑地说,“这样下去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但这个好像不是树神的错吧,它在我掉下去的时候也救了我哦?”真冬开始帮树神说话。 “我不是在和你讨论这个事情究竟是谁的责任。只是说,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情,但你现在被干涉太多了,今晚还有灵幻先生和学长救你,下一次呢?” “那我应该怎么做?”真冬摊手,“我以为我对于被附身这件事的态度已经够迫切了,但南野老师和树神的说法都差不多啊,不就是无法解决所以我们才坐在这里的吗?” “嘿,好啦好啦,大晚上的。”灵幻清了清嗓子,赶在氛围变得更加有火药味之前插话进来,“总之,从刚刚那只鸽子……怪鸟的说法,它并不是非对真冬做什么不可,只是顺手,所以像这样的事情,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 但少年意气,哪里是他打一下圆场就能缓和的,真冬和铃木将两方都气鼓鼓地把头撇向两个方向,互不理睬。 “学妹,今晚你做得很好。”一护并不认识铃木将,但也看得出来真冬的这个朋友确实对她很上心,于是作为今晚唯二的成年人,他看懂了灵幻暗暗给他丢的好几个眼色,“不过,这种体验你肯定不想有第二次对不对?所以下次,还要像这样提前联系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变得能说会道了呢,灵幻摸摸下巴,笑得促狭,被察觉到的一护瞪了一眼。 真冬乖乖点头,“……好。” 铃木将惊异地看着这一幕,他觉得估计连真冬都没意识到,在这个学长面前,刚刚炸毛差点和他争起来的人一下子就被摸顺毛了,原来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设啊? 但他并不打算提醒真冬,这家伙连别人担心她都听不懂,还和自己呛声,哼。 第016章 残春 黄金周结束,合宿似乎让教练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这几天对社员操练的强度又加大了,一轮训练结束,从未见过教练如此斯巴达的社员们蹲的蹲,坐的坐,有的甚至把舌头伸出来喘气,但看到千惠和真冬两个女孩子走进体育馆,又马上把舌头收了回去,很心虚地扭过头。 盘腿坐在地上的铃木将和真冬的视线撞上,无言地低下头去躲开真冬的视线。 千惠最近一直都很关注这两个人的互动,见状心里也有了猜测,不由得摇头微笑,看来是闹别扭了哦? 真冬也别扭得很,铃木将倒没有和她冷战,只是今天一天都没有和她有过打闹,这种冷淡就连旁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于是社团里就有了一些窃窃私语,偏偏还让她听到了。 说什么幼驯染吵架是情趣,这些人怎么这么闲!就是因为心思总放在奇怪的地方所以才一直都是候补队员的吧!可恶! 真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地开始捶墙。 哼,她才不会因为他不和自己开玩笑而难过。 “今天一天都很不自在吧?” 部活结束的时候,千惠望着她拿把拖把扎进水桶里半天没动作,笑着点破她心思,同时脸上也表现出羡慕,“你们的感情真好啊,很珍惜对方呢。” 真冬闻言一愣,顿时心虚起来,她偷偷瞟了眼学姐的脸色,说起来,铃木将那家伙那天早上被灵幻老师送回去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和学姐解释。 她不要变成打扰别人恋爱的绊脚石啊,会被马踢的。 千惠又是何等聪明的女孩子,她最会察言观色,所以对这个学妹此时偷偷摸摸的样子,她在想些什么也能猜出个八九分,但这样反而让千惠更羡慕了——如果她能和这两个人同一个年级,该有多好,这样,她也许就能成为这段友情的又一个当事人了。 是的,千惠并不打算在真冬这边多问什么,她并不想为难学妹,更不会让学妹总是夹在她和铃木将之间。 但是,如果铃木学弟能够用急切的表情来解释她一直以来的疑惑,她还是会感到幸福的。 真想看看学弟着急的样子呢,千惠恍恍惚惚地想道。 眼看着学姐又陷入自己的世界,真冬顾不上今天自己那一点小别扭了,她连忙满场去找铃木将的身影,结果看到铃木将那家伙没有像其他社员一样部活结束就跑去更衣室,而是伸长了脖子也在观望这边。 第25章 对上真冬的视线,是今天第二次了,但不同于第一次,铃木将这一次疾步向他们走来,真冬有一种预感,他已经做好某种准备了。 千惠被铃木将叫走之后,真冬就不得不一个人负责收尾工作,体育馆的日常清扫不止由她负责,还有几个一年级男生,他们跟真冬还有铃木将一样,要负责社团里大部分的杂活和后勤,馆内还有一些二年级在监督他们。 突然,真冬感觉有人特意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的幼驯染要被抢走了哦?这样可以吗?你不介意吗?” 听声音是二年级的一个学长,名字真冬不记得了,因为常年候补,所以在社团里渐渐沦为一年级的监工这样的角色。 好烦啊这个人。 但因为是学长,就算心里很不爽真冬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把湿漉漉的拖把从水桶里拿出来,“啪”一下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有一部分飞到了这个学长的训练服上,有几滴还甩到真冬下巴了,她瞬间露出慌张的表情,“啊啊——太不好意思了学长!” “你干嘛!”那学长拉下脸来,连忙擦拭衣服,“谁让你这么用拖把的!” “对不起学长!因为我刚刚看到您脚边有一块好大的污渍,所以我才——” “你在耍我吗?” “没、没有。” 周围的一年级都在看着,他一个男生总不能真的和女孩子发生冲突,于是那个二年级学长涨红了脸,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显然被气到了,他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指着真冬说:“这件训练服是你弄脏的,你来洗。” “我……” “你们在干什么?” 正僵持不下的两个人转头,千惠和铃木将一起走进来,看到真冬神色,千惠目光闪了闪,但铃木将抢在她面前说话了。 “学长,你的衣服脏了哦。” “还不是拜你的幼驯染所赐,我正准备让她帮我洗干净呢。”那个学长吊儿郎当地笑着,看得真冬想在他脸上再倒一桶拖把水,“怎么好麻烦你,学弟这么忙,既是正式队员又忙着和前辈搞好关系,反正经理本来就要负责照顾队员,就让宫崎学妹帮我把这衣服洗了吧。” “够了。”千惠沉声打断这个二年级的阴阳怪气,她伸出手,“脱下来吧,我帮你洗,没有教好学妹,我替她道个歉。” “……” “脱下来吧,学弟。”千惠把最后两个字咬了重音,不无严厉地盯着眼前这个人。她当然明白这个二年级是在拿年级高低来压人,真冬没有能当面反抗他的余地,那她作为更高一年级,就当一次坏人。 这个二年级候补队员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脱掉,只能憋红脸,最后僵硬着说:“算、算了吧,这点小事,我洗就好了。” 这个闹剧就此告一段落。 真冬戳了戳旁边的铃木将,得到对方疑问的眼神后,小声说,“我们三年级的时候,也能说这么帅气的话吗?” “哼。”铃木将哼笑一声,“你下次不要总是那么嘴上不饶人,让学姐给你收场。” 一旁的真冬没有回他,他望过去,发现这家伙捂着耳朵,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在前方的千惠突然转过脸对他粲然一笑,把他闹了个红脸。 一想到刚刚自己对学姐说的话,他的脸更红了,连忙装作擦汗用衣服领子把自己下半张脸藏起来。 真冬怎么想? 真冬有点尴尬,于是偷偷走起螃蟹步撤离现场。 南野秀一有点发愁,他觉得自己低估了自己学生和非人生物的适配性,那天晚上真冬差点出事后,回来上课第一天就和他说了,当时这孩子表情还是心有余悸的,等过了几天,他旁敲侧击地问起她身体里那个客人的情况,她一脸无忧无虑—— “树神最近能和我在脑海里对话了,它和我说了很多他朋友的事情,藏马……不对,南野老师,你们超能力界感觉好梦幻哦。” 不是,等等等等,虽然他说过不用太排斥这个外来的客人,但没想到你们交谈甚欢啊?甚至都到了交换这种信息的地步了。 至于她这什么情报都简单归类于超能力界这个话题——算了,就让她这么认为吧。 “宫崎同学,请不要在学校或者其他人面前提起我的另一个名字。”红发青年坐在办公室里,竖起食指立在唇前,一脸无奈。 “好的,南野老师。”真冬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一枝开得正旺的重瓣樱,“树神说让我把这个给您,还说希望您不要总是偏心月季,现在樱花还开着呢,您有空可以去看看它们。” 她随手往窗外一指,不远处的樱花树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摇了摇花枝,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被风吹动了一样。 “谢谢你,我知道的。”南野秀一接过来自真冬的礼物,下一秒他就看见学生的指尖迸发出又一朵樱花,怔了怔,表情变得忧虑起来,“宫崎同学,你还好吗?” “嗯?我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呀?” “你……宫崎同学,有感性的想法不是一件坏事,但思考与行为切记要是理性的。” “?”老师怎么又在和她讲哲理,真冬歪歪脑袋。 不行了,孩子没听懂。 南野秀一终于深刻感受到教书育人的不易,他之前和真冬说的那些,本意只是叫真冬不要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继续过自己的日常生活就好。但他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把这种超自然事物和自己的日常生活关系处理好,真冬不一样,她是刚开始涉足这个世界。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之前就隐隐出现的不安思绪终于开始浮现出全貌。 他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负有责任,所以他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真冬,让她有事就联系自己。 真冬怎么想?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老师,经常在课堂上抓她发呆走神,还会用笑面虎的表情笑她小测成绩逼她发奋,但他同样也是这一堆或秃头或上了年纪或一年四季只会穿运动装的老师队伍里,最为清爽和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天啊,这样的帅哥给了她联系方式诶! 真冬接过写着数字的纸条,表情梦幻,她觉得老师实在太关注自己了,以至于本来一片清明的脑子都出现了之前铃木将那家伙半开玩笑说的那句“师生恋是没有前途的”这几个血淋淋的大字以示警醒。 感觉自从遇到树神之后,自己身边发生的,尽是一些之前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呢,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特别。 她居然对这样的日子感到雀跃。 “再多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你真的叫树神吗?”真冬站在南野之前和她说过的樱花树下,伸手摸了摸树干,“很结实的样子呢,你在这里很久了吧?除了南野老师没有人发现过你吗?” 【呵呵。】树神轻笑两声,它如今的情绪表达变得越来越灵动了,仿佛就和人类一样。 不过它本来就是有灵性的,只是之前还不懂怎么表现出来而已,真冬猜想。 【如果是说你们人类灵魂上这种独一无二的符号是名字的话,我确实有,但用的是另外一种语言,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等再过些日子吧。】 第26章 【冬天的孩子,藏马大人真的很关心你。】 【人类的情感,就是用语言和行为构筑起来的吗?】 【我们怎么会被发现呢?没有发声的器官,就连一开始接触你,也只能通过梦境。】 一人一树在脑内聊得很愉快。 但在旁人看来,却只是一个少女站在树下,带着笑抬头望着那一棵只有残樱的樱花树而已,游荡在他们之间的,唯有风声。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会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来赏花呢? 第017章 风月 镜子里的少女头发已经开始长长,发尾在转头时总是会沙沙扫过后衣领,她不得不把头发用一字夹在脑后固定好。 真冬转过脸望向书桌。 桌前的月季已经开始有枯萎的迹象了,叶子的颜色变深,原本鲜红的花瓣也日渐变暗。 【不和藏马大人说一声吗?】 “没有关系,已经不需要了,现在你又不是只能在梦里和我见面。”真冬望了望那朵月季,“而且老师说了我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天还没亮呢,今天是要出门去哪里吗?】 “是啊,社团今天要参加大赛,得早点出门准备。”真冬又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头上已经没有翘起来的头发才放心地出门。 “喵。” 门口冒出一声猫叫,真冬低头,一只黑猫金瞳的猫慢悠悠走到她视野范围中,见真冬盯着它,还仰着脖子,微微扫了一下尾巴。 接着,对真冬微微点了点头,“早上好。” 声音还是很有魅力的大叔烟嗓。 “你在发什么呆呢?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大巴了。”铃木将一出门就看到真冬眼神发直地站在自家门口,不由得觉得奇怪。 “我觉得,说不定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小春呢……”少女小声喃喃。 “?” 黑猫早就离开,无声地跃上一户人家屋顶,在另一头,一个带着绿白条纹渔夫帽的男子正踩着木屐走过来。 “夜一小姐,怎么样?” “不怎么样。”黑猫开口,却是男声,“这个小孩的灵魂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另外一个有点奇怪。” “怎么说?” 黑猫眯起眼,“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像是在变成另一种东西。” “哎呀,我们的一护同学,尽是认识一些有趣的人呢。” 男子笑了两声,“他还担心,是因为受自己的灵力影响,害得这个孩子被牵连了,不过今天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真冬并不知道发生在某个屋顶上的这段对话,但她脑子里一直在想今天早上的黑猫。 【那不是我的朋友哦,它身上有一种死神的味道。】 真冬和千惠坐在大巴上,因为起得太早,千惠有些睡眠不足,所以歪着头在闭目养神,真冬发现今天她头上戴上了一个发夹,看样子铃木将已经成功送出去了。 难怪学姐这几天心情这么好。 真冬长吐了口气,托腮看着窗外,又开始在脑海里和树神对话,它最近的表达欲很强,而真冬也乐于了解关于它的事情。 【春天快结束了呢,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还有献花的事情呢?】她问道。 【快了呢,这段时间去了好多地方,如果我还在原来的地方呆着的话,是没有办法看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的。】 【那下次我带你去海边吧?】真冬想起之前在灵幻桌上看到的行程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蹭老师的车! 还有不知道学长去不去,下次问问。 赛前的应援环节,球场周围人声鼎沸,这次比赛由一些社员的亲朋友好友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拉拉队,也在扯着嗓子喊,但比起对方学校实在是单薄得很。在教练在和裁判说着什么的间隙,千惠和铃木将在虚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都会心一笑。 “不知廉耻。” 真冬一惊,立刻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上次为难过她的二年级,站在不远处,表情阴郁地盯着千惠和铃木将。 真冬想也不想,往前走了一步,挡出了这人的视线,皱着眉抿着嘴和他无声地对视。 这人被真冬瞪了,反而有些心虚,转过身去不再看这边。 逊毙了,一辈子做候补吧。 真冬恨恨地想。 因为是体育竞技赛事,总难免有些意外发生,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接球的时候,铃木将被对方副攻手一个跨越全场的强力发球砸中了脸,因为是硬排所以杀伤力极大,瞬间鼻血流个不停,身子还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铃村同学,你送他去医务室。”教练见多了这种场面,倒是很冷静,“柳木,你顶上。” 于是真冬就看着那个说话刻薄的二年级学长站了起来,很是得意朝她这边瞄了一眼。 讨厌的家伙,真冬很厌烦地撇过头去。 铃木将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他们赢了,队员们很兴奋地抱在一起庆祝,见铃木将回来了,也把他拉进庆祝的队伍中一起欢呼。 “铃木!用脸接球真有你的啊!” “但也多亏了你,我们才没有被对方的节奏带跑!” 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把铃木将淹没在人群中,渐渐地少年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灿烂的笑容,千惠和真冬并肩看着这一幕,两人相视一笑。 “麻酱,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哦?” “啊?” “经理工作你已经差不多熟悉了,我们三年级到六月份就会全部退出,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你要开始自己承担了哦。” 仿佛就是要应验这句话一般,在下一场比赛中,他们惜败于和去年同样的学校,地区大赛的预选黯然收场。而三年级的隐退,很快就在眼前。 教练揽着几个痛哭流涕的队员肩膀,一脸肉疼又心疼地宣称要请大家去附近的店里吃烤肉,得到了是一片整齐却无精打采的响应。 从体育馆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真冬和千惠走在最后,千惠回望了一眼正陆续往外涌出人流的球场,“是个好地方呢,可惜我们没有能留在这里的资格了。” “学姐。”铃木将去而复返,真冬意外地发现,他眼眶微微发红,见真冬盯着他,少年很不自然的侧过身去,好让她看不清楚自己的脸。 看来是有什么话要说,拜这两个人所赐,真冬现在的读空气雷达已经相当敏锐,她背着背包快步离开,但又耐不住心里实在有点好奇,偷偷看了一眼。 相貌出色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一起微笑着,即使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但仅仅看画面,就能感同身受他们此时的幸福。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脸上长了一朵樱花诶——” 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在右脸颊摸到了柔软的花瓣,连忙用手挡住。 “不要擅作主张啦!”她压低声音,不满道。 【我也有过呢,好像发现了想要把什么投掷出去的心情。】脑海里想起了树神略带迷茫的声音。 “你是说我在羡慕他们吗?” 【是吗?你们给情绪的名字真丰富呢。】 但很快,它的语调又轻快起来。 第27章 【谢谢你,我收获了很多特别的东西呢。】 【越是深入你们的生活,我的花和这些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你们才只会在我面前驻足片刻呢。】 “哇,花怎么又开啦?”一旁的路人惊呼。 原来是道路两旁原本已经快要落尽的樱花又开始绽放出新的花蕾,引得路人纷纷停下脚步拍照,可能再过一会,社交媒体上就全部都是关于这一片樱花奇景的热搜了。 【无论你去到哪里,无论何时,只要站在樱花树下许愿,花都会为你绽放。】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真冬也被这样的景色勾动了心弦,再加上脑海里听到的这句话,更是十分感动,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然后凝视手机里的照片片刻,突然鼓起勇气打开聊天软件,找到那个名字,把照片发了出去。 “谢谢你哦,树神,你的花真漂亮。”真冬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刚刚过分兴奋的心情,“送给南野老师的花,肯定会比这个更漂亮的” 【是的,这也是我的愿望。】 “真冬?”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转身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学长!” 一护却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带着渔夫帽遮着眼睛的男性,见真冬好奇地看他,就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向她问好,“嗨~你好呀~上次在黑崎君的电话里我们还聊过呀,不知道小姑娘你还记不记得。” 想起来了! 被人又把自己那段黑历史遛出来,一护多少有些难为情,“真冬,这个是……” “是——黑崎君的债主~”没等一护说完,男子就抢过话头,说完就打开一把折扇遮住嘴巴,帽子下露出一只眼睛等着看真冬的反应。 真冬果然同他意料之中那样表现出忧虑的样子,甚至还拉着一护的衣摆,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学长,你不会是借了高利贷吧?” “哈哈哈哈——” “浦原先生,不要逗她啦。”一护夹在这两个人中间苦笑,“今天是我拜托了他过来看看你的。” “我?学长怎么知道我在这?” “因为早上已经和你问过好了呀,所以我和黑崎君才知道你在哪。” “……” 怪不得那只猫会说话! “学长的人脉,真是……有容乃大啊。” “你说的这是日语吗。”一记手刀轻轻敲在真冬头上,女孩缩了缩脖子,转而对橘发的青年露出灿烂的笑容,似乎很习惯与他这样的互动。 “哎呀哎呀。”浦原眯了眯眼,轻轻叹了口气,“年轻真好。” “?”真冬听到他这句话,看了他一眼,却被他刚好用手指点了点眉心。 “所以,是在这里面吗?” 真冬的表情变得有些警惕,后退了两步,心里想这个大叔怎么神神叨叨的。 “浦原先生您就不要卖关子啦,真冬这样没有关系吗?” “哎呀,我也不是医生,一眼就能看出病灶啊~”浦原不紧不慢地说,语调意味深长,“小姑娘,它不一定是麻烦本身,但它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 “两个灵魂的质量,你的身体想必也吃不消吧。”男子收起扇子,递给她一个御守,“这个护身符送给你,哦,记黑崎君账上。” “好好好。” “一万日元一个哦?” “哈?”一护差点没给这个价格吓得跳起来,真冬则是瞪大了双眼,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御守塞回去,却听到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哈哈笑了两声。 “骗你们的,这是在附近的神社买的,保佑身体不一定有用,但是招桃花哦~” “学长,这个朋友你非要不可吗?”真冬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质问一护。 一护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就只剩下震惊。 一些热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出来,真冬抹了一把,发现是红色的,立刻捏住鼻子扬起脑袋,然后拔腿就跑。 “等……真冬?!” 太丢脸了!在学长面前流鼻血太丢人了! 小岛水色把零钱递给女孩,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她的脸。 正常人看见一个女孩子捂着一脸血冲进来买纸巾,不是吓到吐魂就是报警,他已经很冷静了,还能给她买的东西扫码找零。 表情淡定,面容清秀的青年在看见跟在少女后面进来的人时,表情终于变了,“一护?” “呀,水色,你在这里打工啊?” 水色看看一护,又看看躲在货架后面偷偷擦鼻血的女孩,挑了挑眉,对一护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后面再和他聊。 一护绕到货架后,才发现了蹲在地上的真冬,有些好笑,“你跑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人流鼻血。”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流鼻血狂奔倒是第一次见。” 真冬好不容易把脸和手清理干净,闻言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学长,我话先说在前面,绝对不是因为你才流鼻血的。” “我知道,应该是你体质的缘故。”一护本来弯起的嘴角又缓缓扯平,“不是说春天结束就能解决了吗?” 真冬想到这段时间来她和树神的对话,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没有正面回答:“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一护一把扯起她的一边脸蛋,表情严肃起来,“你老实和我说。” “好疼疼疼……” 听到她喊疼,一护马上松手,看着她脸上被自己掐出来一个淡淡的红印,眨了眨眼,不自在地转过脸去,结果发现自己的朋友,正站在收银台后面,眼神平淡地盯着这边。然后——缓缓地立起了一个大拇指。 黑崎一护,18岁,想找一个能装得下自己的地洞。 “滴。”又是一声扫码的声响,青年回过神来,发现女孩怀里抱了一堆零食放到收银台上,自己的朋友正一个个帮她扫码。 付了款之后,女孩拎着一个大袋子转过身向他走来,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把那袋零食递过来。 “……什么?”一护愣愣地发问。 “给学长的回礼,一点点小心意,以后等我打工攒钱了,请你们吃烤肉!”女孩看着他弯起眼睛,白净的脸和笑容相配到让他竟微微失神。 “除了我,你还要请谁吃啊?” “啊?呃——千惠学姐、灵幻老师、南野老师、还有学长你,铃木——也姑且算一个吧,哦对了,还有影山律,之前总是借他笔记来着。” “好好。”一护无奈地伸手按下她一根根竖起来数数的手指,“你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不要累着。” “yes,sir!” “笨蛋,不用敬礼也可以啦!”一护没忍住,又往女孩的头顶敲了敲,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自己都怔了一怔,他似乎在无意识地增加与她的各种身体接触? 意识到的瞬间,青年的耳朵瞬间染上粉色。 “学长?你干嘛脸红?因为我对你敬礼?” 谁快把这个不识风月的傻瓜脑子撬开看看什么构造! 此时,目睹了全过程的水色和一护的想法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第28章 第018章 花决 “灵幻老师,我明天需要请假。”真冬合上习题册,做了好一阵子心理准备,才壮起胆子说出这句话。 “什么?为什么?”灵幻还没出声,先说话的是一护。 今天芹泽也来了,但一护说要和他交接工作,就赖着不走一直到真冬上完课,灵幻看穿这男大学生的心思,又被这充满青春校园气息的一幕酸了下牙,以及也意外一向全勤的真冬居然要请假,还没等真冬回答,又说:“听说你上次见学长还流鼻血了,你这家伙……” “这件事不要再提啦灵幻老师!!”女孩眉毛一竖,连忙越过桌子去捂他的嘴,灵幻自从上次被这女孩撞伤了腰,已经怕了她,马上站起来后退躲开,动作灵敏地不像一个30岁的稳重大人。 “你你你——”灵幻紧张地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别整天对一个大叔动手动脚的,我还没女朋友呢!” “老师,你就是太放不开了。”真冬已经不是一开始会被他训到脸红的女孩,撇撇嘴还反过来怼他,“道德感太高,所以长成这样都找不到女朋友。” 一旁的一护皱皱眉,为什么感觉这句话好像也波及到了自己? “我要涨价!”灵幻磨了磨牙,但他知道这女孩和他混熟了之后一点都不怕他,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一开始的雇佣关系上,“以后课时费我要涨价!” 这时候真冬想起来要回答一开始的问题了,她老老实实交代,“树神有事要我帮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我明天会陪着它一天。” “那你学校那边怎么办?”灵幻问。 “我也请了假,老师明天要讲的内容我今天都看完了。”真冬昂起头,有些小骄傲,看得灵幻忘记自己刚刚嚷嚷过老男女少授受不亲,伸手过去搓了一把这个聪明脑袋瓜,把她一头短发搓得翘得满头。 “我要请两天!头发工伤了!”真冬不满嚷嚷。 “我可以一起吗?”在两个人吵吵闹闹间,一护凑过来问,顺便很自然地帮她压了压一撮乱毛,然后握拳放到身后。 “啊,学长你不上课吗?” 啊?这时候你倒是记起别人学生的本分了? 真冬戴上口罩,其实她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包起来让人认不出来——因为她今天请了假但还是在傍晚的时候来学校了。 挑了一个人很少的时间,因为她要去找树神的本体。 【我需要你的血,不会太多的。】 【好啊。】 孩子模样的树神在意识海中歪歪脑袋,虽然它知道对方大概看不见。 【你信我?】 【你救过我,那我就试试信你一次。】 【对于你们来说,信任是一种有来有往的交互行为吗?】 【你最近问的问题都很奇怪哦?好啦,要我的血干什么?】 树枝像有意识般从女孩子的指尖伸出一截,沐浴在夕阳下快活地又长长一节,戳进地面与本体的树根相连,同时又在枝干上开出一朵小花,邀请似的像女孩抖了抖,女孩有些纠结,掏出了之前在房间找到的一个小刀片,怕疼的她轻轻往指腹一划,一道细细的口子被拉出来,接着渗出几滴血珠,洒在了花瓣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一下,如果喝了我的血,你是不是会变成我的样子。】 【你不希望变成这样吗?】 【没有,仔细想想,那个场面应该会很有趣。你喝了我的血,还有什么作用吗?】 【可能你会有些贫血。】 一种失重感袭来,再一定神,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自己的脸,不如说,是变成了她的样子的树神。 蝉鸣声突然响起来,仿佛一场急雨般砸在耳膜上,更多的,还有一些窃窃私语,悄然将她包围,但话里话外都是抱怨阴沉的语气。她转头去看,只见到本来应该落尽的樱花又再次装满了视野,甚至把学校都填满了——她从不知道学校有这么多樱花树,还是说她现在是在做梦? “她要成为花肥。” “她的眼睛做成花蕊,她的脖子要做成枝茎。” “把她的身体碾成花泥。” “是她让你留恋这个春天才不肯睡去。” “明年春天你的花再也开不了了。” “伤害花的人要死去。” “她要成为花肥。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藏马大人会理解的。” “不,你们不要说了。”树神顶着真冬的脸,打断了这些私语,然后用真冬的眼睛看着她,这一次,真冬感觉出它真的在用眼睛看着她。 “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对不起,原谅我。” 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枝头俯视着自己,不如说是占用了自己身体的树神,还有匆忙赶来的南野秀一,他的衣角还留有被枝叶刮蹭过的痕迹,似乎在来的路上经过了一番阻挠。 但很快,她发现,她的视角不仅是停留在枝头,也能停留在枝干,甚至枝头那朵残樱上。 哇,难怪之前感觉眼睛对树神像摆设一样,原来是因为它没有五感的概念啊。 真冬迷迷糊糊想。 进入了树神的本体,好像自己的思维也被影响了一样变得特别缓慢,她看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只是对树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一层淡淡的忧心。 南野秀一听得到周围的植物都在说什么,他现在很自责自己之前因为太过珍视这里的植物生灵,所以疏忽了自己学生的安危。——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要在这个孩子身上停留这么久。他本以为,这些生灵对一个普通女孩子是不会有兴趣的。 本就是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怎么会想要去干涉?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野秀一一脸戒备地看着真冬身体中的那个异物,“我说过不要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吧?这对你的伤害其实更大。” “因为其他树都很生气我把它们抛下这么久,所以刚刚差点勒死她。”它试着牵动脸部肌肉,对着南野秀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藏马大人,我无论如何都想把这朵花亲自献给您。” “什么花?”南野秀一看了一眼它空着的双手,很担心它会不会把学生的身体血肉当做原料做出一朵血色樱花来。 “我……我不知道。”它往前走近一步,但南野秀一离它很远,它有些迟疑,“原本我以为,是最美的一枝重瓣樱,但最后发现任何一朵花,我都觉得远远不够。” “我只有花,但是……”它摊开掌心,一枝枝花萼托举着花朵涌出来,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女孩的手臂包裹住。“但春天过去的话,我害怕您就不会在我面前驻足了。” “够了!把身体还给她。”南野秀一见它这个动作,只是疑惑且恼怒地后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你的花,把她从你的本体里拉出来,不然——我烧了这里。” 它顿住,把手抚上胸口,“好痛。” 南野秀一的瞳孔缩了缩。 “真冬!” 放不下心终于还是偷偷换上了死霸装赶过来的一护跳进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你在干嘛!” 但对上视线的时候,他惊觉不对,“你是谁?” 第29章 “真冬在哪里?” 树神的视线随着他的问话转向自己的本体,一护看过去瞬间睁大双眼,已经很久没有紧皱着眉头的青年脸色一变,但顾及到这是女孩的身体所以他只是越发攥紧了女孩的手腕,“你干了什么?” “你是真冬的朋友吧,树神为了保护她,和她互换了灵魂,把她放进自己本体了,不然这里附近的樱花树灵都会暴走把她勒死。” 南野秀一冷静地解释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树神说话的语气变温和了,“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我?” “你比起献花,更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南野秀一苦笑。 周围的樱花盛开得越发热烈,像是要阻挡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要从女孩嘴里吐出来的话。 “我——不想只能等您驻足,我想常能去看看您,每一天把最美的一朵花献给您。” “我不想沉睡了。” 这句话仿佛惊醒了某些东西,原本静静伫立的树神庞大的本体此时缓缓从地底翻出几条巨大的树根,然后朝着真冬的身体爬过去将它缠住,仿佛要把这个女孩活活拉进树干里。 “喂!这个不关她事吧!”一护慌了,本来攥着她手腕的姿势变成了将女孩抱进怀里,树根的动作丝毫不见停滞,眼见就要把两个人一同卷进去。 南野秀一皱紧眉头,还没等他动作,一直在低头喃喃自语的女孩抬起头,豁然一笑,竟有几分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我是喜欢您啊。” 树根像是被这句话刺伤了一般,又有几条迅速爬过来缠上一护和真冬,在包围中心的一护已经因为这种强有力的卷裹渐渐呼吸不畅晕了过去,但真冬体内的树神完全没有受影响,它一眼都没有看这些根茎,对南野笑得眉目弯弯,看得南野秀一一愣。 “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三百年后再见。” 真冬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仿佛一次又一次四季在她沉睡的过程中流转逝去,慢慢地,她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期末考试! 完了!再睡就赶不上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去吧。” 还没等她问清楚去哪里,眼前突然一亮,然后自己仿佛从高处往下坠,这种感觉很恐怖又很熟悉,所以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接住你了!” 花瓣伴随着女孩的下落,也扑簌簌地撒了下来,淋得一护肩头、脸上、发梢都是樱花。他却毫不在意,牢牢搂住了从树上坠下来的真冬。 不久前还嚣张地占满了视野的樱花消失了,唯有蝉鸣,声声追迭上来。 樱花落尽了。 第019章 新夏 入夏仿佛是一夜之间,从温度来看今年可能是尤其炎热的一个夏季,白天走在柏油路上,远处的景色多多少少都被路面蒸腾出的热气扭曲了轮廓。 真冬最近很忙,她前不久刚结束了国语的小测,不幸的是,她的国语又变回了之前一条腿走路的瘸腿形态。 怎会如此。 她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在接到母亲因为工作没有完成所以还要继续留在中国的电话之后暗自放心。 没关系,期末考要把成绩赶上去,这样国语的中途flop就不会被家长知道了。刚上完体育课,从田径场走出来经过已经换成绿叶的樱花树时,女孩的脚步顿了顿,垂下头沉默了片刻。 结果并没有像她上一次看到的那样,满树盛开的樱花。 毕竟是夏天嘛,开花怎么说也太不合时宜了,她自嘲地笑笑。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肩上有什么落了下来,她侧脸一看,是一朵小小的樱花。 少女把花捧在手里,第一时间跑到了教职工办公室,“南野老师!” 因为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所以女孩压低了声音,但语气藏不住的激动。 南野秀一看见女孩如获至宝般把自己手心里的东西递到自己眼前,是一朵很小的樱花,花瓣还没有完全打开,仿佛还在睡眼惺忪的状态。 真冬看着自己的国语老师勾起嘴角,这段时间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他终于出现了一些过往常有的春日般的笑意,“是送给你的礼物呢。” “送给南野老师了!” “我?为什么给我?” 真冬本来想说算是给他打起精神的慰问品,但转念一想大人应该不是很喜欢听到后辈说出自己软弱的地方,于是急中生智,“是老师帮了我这么多的回礼!” 然后张望了一下,把手拢在嘴边用气声说:“老师,我期末考一定会加油的。” 目送真冬离开办公室之后,南野秀一对面的老教师从案前工作中抬起头,很是羡慕,“南野老师真是幸运呢,第一次教书就能遇上这么好的学生。” “嗯?” “会体谅学生的老师并不少见,但愿意体谅老师的学生却可遇不可求啊。”老教师摇着凉扇,慢悠悠道。 南野秀一凝视着被小心翼翼放在桌角的那朵花,想起那一天,自说完那句话之后,它就回去本体沉睡了,说三百年后再见,应该到时候他也已经换了一个样貌了,说不上难过,只是有些说不出的怅惘。 要是问清楚它的名字就好了,说不定会成为朋友,说不定自己的学生也不会被牵连进来。 他拈起那朵花,放在了自己的书上,然后轻轻合上了书页。 刚刚说到真冬最近在忙,其实是因为她现在除了要一边准备期末考试,还有社团的事情,以及定期傍晚还要去灵幻老师那里上课之外,她的生活还有了一个新内容——打工。因为现在灵幻的课并不是每天都上,所以她就有了打工的时间。 打工的地方是离灵幻事务所不算远的一家花店,老板娘出外进修一周,虽然店里还有一个眼神很凶恶的店员,但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又应付客人又负责照顾花草,所以真冬就成了及时雨。 巧的是,自从树神离开之后,真冬开始能隐约听到一些声音,经过一番寻找,发现居然是路边花草的声音。 “啊——昨天有狗在我附近撒尿!真讨厌啊!” “昨天我的花被揪走了!呜呜呜呜……” ……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内容,但至少真冬现在知道怎么照顾它们了。 真是的,树神那个家伙,临走的时候给她送的礼物可真是特别。 “叶月大哥,我来啦!”真冬在店门口探头探脑。 一个耷拉着眼皮的高个子青年从店后面走进来,看见真冬这个动作,抓抓脑袋,“哦哦。” 叶月亮介已经在这个店里工作两年了,甚至有把它当成正式工作对待的架势,但老板娘却不太同意,所以这次进修前还张贴了招人启示,虽然来的是个高中生让她不太满意(想要能长期稳定地做的),但真冬要求的价格实在太便宜了,她实在心动又有点良心不安,所以最后定在了一个高中生兼职常有的价格上。 只有一周,一开始叶月亮介也不打算让这个女学生干什么复杂的事情,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忙前忙后,还不让真冬插手。直到看着真冬背着手站在店里就差胸前挂一个“罚站中”的板子,青年嘟嘟囔囔着“真麻烦”然后招呼她来帮忙之后,接下来瞪大了那双眼白多过眼瞳的吊梢眼。 第30章 在她手里剪了枝的花,总有种说不出的妍丽,托她的福,店里的生意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真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剪剪花枝,要么就是包装一下客人订的花束。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叶月大哥似乎在顾虑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临时工,不好意思使唤自己。 真冬一边拢着花束,一边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 干完这一周,她就可以请大家吃一顿烤肉了! 当然,还得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掏一点,但不碍事,大头都是打工费出了! 想到自己的宏大计划,真冬就连上课也忍不住咧开嘴角。 “笑什么,你这道题没写对。”灵幻斜着眼看这个女孩,下一秒扭过头在真冬看不见的地方压了压嘴角。 好险,差点被她这傻样逗笑了。 他也听说了真冬上次的遭遇,本来还担心女孩是不是需要心理辅导,结果这人一天天正常吃饭睡觉上课,什么影响都没有。 最近还在事务所附近找了个临时兼职,这小孩主意还挺多,也不知道她一堆事情怎么忙得过来。 “老师,周六有空吗?” “干嘛?”灵幻警觉,“我不会带你去跑业务的。” 灵幻想的很清楚,上课归上课,不能让她也跟着自己跑上跑下,她不是mob。 “不是啦!”真冬放下笔,挺直了腰,坐得更加端正了些,好让自己说的话也显得正式些,“我想邀请您和我一起进餐。” “……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我们一起吃烤肉吧!”少女弯起嘴角,笑得一双眼闪闪发亮,“我烤给您吃!” “等一下,就我们俩?”灵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顺带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沙发上背对着他俩的黑崎一护,后者看似还在算上次的差旅支出,但其实背部绷得很紧,显然也是竖起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 “不是啊。”真冬摇头,她舔了舔上嘴唇,看样子也有些紧张,小步跑到沙发前,蹲在一护面前,很真诚地问,“学长也可以一起去嘛?” 呜哇,超直球。 在灵幻这个角度看过去,一护的耳朵都快红得能把鬓边烫卷了。 “……好。”一向落落大方的橘发少年有些无法直视女孩子的脸庞,但他又不想转过脸引她误会,他灵机一动,“要来帮我算一下这个账目吗?” “好啊!” 灵幻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自己这里最近好像变成了少女漫画的主场景。 接着是学校这一边,铃木将和千惠学姐自从私下里成了恋人关系之后,两个人也并没有特意藏着掖着,因此在部活的时候,铃木将总是不自觉地释放一些对单身狗伤害性极大的恋爱气场,还有年级间也传遍了。 三年级在比赛之后,在教练的默许下,没有再来参加部活了,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拿铃木将打趣,看样子很多人都很羡慕他。而铃木将正处于激素分泌期,对这些打趣调侃都傻呵呵笑着照单全收。 真冬试着邀请他和学姐一起,但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却说要和学姐周末去环球影城。 行叭。 这样想着,真冬磨了磨牙。 她倒是很担心南野老师这边,因为怎么说也是老师的休息日,不像灵幻老师,南野老师是有正经工作的体面人(灵幻画外音:喂),擅自占用会不会不好。 “我可以哦。”南野秀一支着下巴,含笑道,“但我好像也没能为你做什么哦?” “哪里的话!老师每次都在我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真冬义正词严道。 “谢谢你。”他把桌上那盆月季捧在手里递过去,还没等真冬问为什么,就对她单边眨了下眼,“这是上次的回礼,希望你今夜好梦。” 犯、犯规了! 少女把身后办公室的拉门合上,盯着手里的花,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然后连忙埋头把花抱在怀里快步离开了,同时在心里疯狂念着铃木将那句至理名言“师生恋是没有前途的”。 放学后真冬捧着花去和灵幻炫耀了,灵幻作为一个吃711和罗森便当勉强养活自己的大龄青年自然谈不上对花有什么了解,真冬叽叽喳喳地和他说着他就听着了,倒是一边的黑崎一护上了心,因为他看见真冬难得这么激动,不由得好奇。 “为什么你的老师会送给你花?” “老师说是上次的回礼呀。” “上次?” “对,我上次在樱花树下试着在心里拜托它,结果开了一朵小花,就送给老师啦。” “哦。”一护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计算器,片刻后又抬头,不经意地问,“那朵花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嗯——因为老师那段时间看起来有些沮丧,所以我在想可能是树神沉眠了的缘故,就把樱花送给他了。” “这样啊。” 你俩就差三岁,都差不多是同龄人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啊! 灵幻替这两个人捏了把汗。 真冬不懂大人千转百绕的脑回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周六的烤肉,今天就是打工最后一天,只是她绕了点路先过来和灵幻还有学长说说话。 她越来越喜欢往灵幻这边跑,灵幻也默许她这样做,有的时候她兼职结束还会来灵幻这里写一下作业,一护经常会过来,方便的话也会看一下她的作业,最近还去花店看她了。 学长和灵幻老师都很关心她,这让她觉得很幸福,所以那一点因为学姐和铃木将在一起产生的小小失落很快就被填满了。 对,她不能太依赖铃木将了,无论任何人,都要学会自立。 首先要从珍惜别人开始。 “黑崎学长。” “嗯?”青年驻足,两个人正好又站在绿叶茂密的樱花树下,因为真冬要打工,他说顺路,两个人就一起走了一段。 女孩伸出的掌心里,是已经展开花瓣的樱花,不大,但是正灿烂。 “送给你,这次不是替人转交,是我想要送给学长的哦,之前受了很多照顾,下面学长你就等着享福吧!” 黑崎一护听见自己的左胸腔某一个器官开始以更快的频率搏动,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会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如果可以,他希望此时的自己在她眼里看起来不会太糟糕。 他把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都回忆了一遍,最后沮丧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能回赠给她的。只能抿了抿嘴,把花接过来。 “谢谢你。” 但又不甘心对话就这么结束,他快速扫了一眼女孩的脸,然后——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女孩的鬓边碎发。 “?” 接收到女孩疑问的视线,他移开眼,嘟囔道:“有天牛。” “kia——!” 第020章 奖励 真冬在树神的身体内睡着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沉进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一切细微的声音都在耳边响起,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耳力这么好。 所以她也听得到树神和南野老师的话。 现在想想,不免有些怅然,如果自己能洞察出树神想要表达的心意就好了,说不定她可以帮上忙的, 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最近经常在家里看到一些小东西,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奇特外形。 第31章 有的时候是兔子,有的时候又是虫子。 打电话和妈妈说起,妈妈笑她说小孩子乱说话,让她也很是气馁,和灵幻老师说,他露出很慎重的表情,思考了很久。 结果问她要不要接受他这边的按摩治疗。 她周围这些大人怎么都这么不靠谱! 烤肉的香味慢慢充满鼻腔,放上去的烤肉在旺盛的电炉炙烤下已经滋滋冒油。 真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把已经烤熟的肉片从炉子上夹下来放进盘子里,“老师们,请享用!” 南野秀一坐在对面,和灵幻相邻,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宽和地笑笑。 这种很紧张但心里好像还有着什么想法正踌躇要不要说的样子,已经暴露啦。 他当然并不是期待学生的这一顿饭,但是他确实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上课虽然算不得特别认真但有在努力投入的学生,当然,不是会被教导主任注意到的那种喜欢。 他又看了看坐在女孩身边的橘发青年,沉静的表情看起来是性格可靠的样子,所以上一次他才那么着急女孩的身体情况,在树下守了一夜直到女孩出现,他们才从那一片幻境挣脱。 灵幻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老师,真的是……过分漂亮了,但这人的气质又很奇妙地化解着出色的外貌带来的距离感,他走进店里时,整个店里吵吵嚷嚷的声音都顿了一下,哪怕是现在,也有不少探头探脑往这边看过来的人。 真亏真冬这孩子不开窍啊。 30岁的灵幻新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生怕自家白菜被拱的心态。 但他忽略了一点,被注意到的不仅是南野秀一,而是他们这一桌,所有人一开始是对那个红发青年很惊艳,但仔细一看,诶,那个橘色头发个子瘦高的男孩子也很帅哦?诶,那个金发的男人虽然耷拉着眼皮在挑瘦肉吃看起来有些油滑,但也长得不错?最后到了—— 等等,为什么,只有那个女孩子在烤肉啊? 很过分诶?那个女孩子是高中生吧?再怎么注重上下级关系也不能这样吧? 黑崎一护也想问,他本来想帮忙,但是真冬卯足了劲说要自己来,于是他一个18岁的男大,就变成了和那两个社会人士一样的贵宾待遇。 真冬这次真的是家底都掏空了,除了真心想要好好招待一番自己这几个前辈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看着学长和老师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停下夹肉的动作,看了看还有些余量的肉盘,盘算着明天自己要继续在院子里架炉子吃烤肉了,然后搓了搓手指,“两位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她在两个成年人的脸上看到了出奇一致的“总算来了”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真冬:? 看来她没有意识到刚刚老板给他们这桌送饮料时对他们三个谴责的眼神。 “哎呀,你说吧,除了恋爱咨询我都能帮到你的。”灵幻从手边拿了一根牙签,本来想呲着大牙剔牙,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把它捏在手里。 “宫崎同学你问吧,如果是有关国语学习方面的就更好了呢。”虽然和灵幻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社畜就是社畜,两个大人已经很有默契的话赶话把态度摆到了少女的面前,让有些忐忑的真冬渐渐安心下来。 “我……好像觉醒了超能力诶。” “不可以用来考试作弊哦。”南野秀一不假思索。 而灵幻则是把自己刚刚舀盖饭吃的,还沾着米粒的勺子递过去,“试试能不能掰弯。” 真冬还接了过去,闭上眼一会,才泄气地塌了肩膀,“好像做不到。” “但我能看到好多之前都没见过的东西,有的时候是兔子,有的时候是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哦,我能听见花草说话了。” “嗯,你和我说过了。”灵幻又从真冬手里拿过勺子,挖了一勺饭混着烤肉送进嘴里,“把它当做你这段时间努力的奖励怎么样?” “很适合进园艺社呢。”南野秀一托腮,微笑道。 “我有努力做了什么吗?”真冬疑惑歪头。 旁边的黑崎一护瞅准机会,拿起烤肉夹,夹了几片肉放在烤炉上,听见肉片接触高温发出的声音,真冬看了一眼,有些紧张地动了动身子,但一护拿着夹子不松手,只对她弯起嘴角。 “学妹明明很努力学习了。” “对呀,宫崎的国语成绩还是进步过的。”南野秀一点头。 老师,用过去式啊。 一护没有说话,只是把烤好的肉片夹下来放进盘子推到真冬眼前,示意这是特意给她的。 然后坐在对面的两位老师就看见女孩脸红了。 “我是想说,现在这个情况,我需要做些什么吗?比如说报个学习班或者找个这方面的老师?不太了解关于超能力界的事情,所以我想问一下两位老师的意见。” 她为此还去把之前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深夜灵异综艺一期不落地看完了,企图从正规的媒体频道上找到些什么方向,但除了发现灵幻老师也上过这个节目并且翻车了于是大惊失色去网上一搜才发现自己这个便宜的私塾老师居然也曾经被炎上过之外,没有什么收获了。 可恶,老师在记者会上最后拿麦说话的样子好帅,她其实还偷偷学了一下子的。 这些都暂且不提。 “不用担心,就把它当成一种新技能,想办法去适应它吧。”为了不让粉红泡泡继续蔓延下去,灵幻挥了挥手,他并不是第一次给超能力系中学生做心理工作了,所以语气很是轻描淡写,“积极点,你的生活又多了一种可能性哦,所以为什么不把它看做是奖励呢?可能性可是很珍贵的东西。” “明白了,老师,也就是说,像我现在的情况,是很有潜力的意思吗?”真冬双眼渐渐亮起来,疑虑的阴影从脸上褪去了许多。 “不要去刻意寻求改变,你已经在改变当中了。”灵幻撩了下刘海,咀嚼着烤肉含糊不清道。他自然不想打击这孩子一片热忱,但也不想她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就像mob一样,过好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很好了。 但是话不至于说的太明白,他灵幻新隆还是主张体验派的。 对面的黑崎一护和旁边的南野秀一都忍不住看向他,这个男人,不愧是靠一张嘴把盘踞在破烂写字楼里的小小事务所撑起来的存在。 这种像广告标语一样的话真亏他随口就说啊。 橘发的青年盯着在烤盘中滋滋冒油的肉片,眨了眨眼,好像也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心。 “那下次的委托,如果老师方便的话,也带上我好不好?” 灵幻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看到了少女身后摇晃的尾巴了。 “好,但只有周六日的才行啊!” 南野秀一他坐直了身子,温声道,“要小心哦,宫崎。” 真冬一愣,没完全听懂老师想提醒他什么,于是直接问,“老师可以指导一下么?”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有的就是因为多余的好奇心,被一些不属于你们日常的东西带走了。” “那我这算是——超能力界出道了吗?” 第32章 “咳咳。”对面坐着的灵幻新隆被她的话呛到,用力捂着嘴快速嘴里的米饭吞了下去,同时还对她竖了一下大拇指。 还不太懂成年人反讽话术的女孩子在座位上扭捏了两下,似乎在判断老师的真意。 黑崎一护也把头偏到另一边去,但是是在抿嘴忍住偷笑。 “不至于,但你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南野秀一垂下眼帘,用自己玉石般清亮的声线又把这几个人的思绪拉回来,“你之前见到的那些,虽然平时没什么危害,但是人类的注视是有能量的,过分关注会让它们以此为食粮成长为其他的东西,而投去视线的人,也许与非人的界限也会慢慢变模糊,你不是经历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女孩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还行,全程好像都是在昏睡诶。” 眼看着女孩的五官因为在努力理解他们的话而皱成一团,灵幻摆摆手,“没事,还有我们在呢,有困难的时候就和我们说嘛!是不是啊,一护君?” 自从自己的心思被这个男人看破,老是被他时不时点出来,一护暗暗磨了磨牙,但也点头应了一声,“当然。”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们的建议,我会小心行事的!” 南野秀一弯了弯眼睛,面对真冬,他总是不吝于表现出笑容,手指一弯,一条藤蔓悄悄地从袖子里弹出来柔柔弱弱地缠住他的手指。 “其实,对于照顾植物,我也算稍微有些心得哦。有什么不懂的,我也可以帮忙。” 真冬看直了眼。 感觉自己真的是被奖励了呢,见识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为了赶上回家的新干线,南野秀一最先离开,烤炉边就剩下了灵幻和两个学生。灵幻一口喝完自己杯里的果汁(不好在未成年面前喝酒所以点了这个),鼓着腮帮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也准备离开。 看得出来真冬这一次请客之后已经是囊中羞涩,灵幻双手插兜,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说这一周晚饭可以请她吃三顿拉面,激动得真冬越过烤炉一把抓住灵幻的手正要说一些感谢的话,结果被灵幻灵活避开。 “都说了注意一点距离感了,你这家伙!” “嗷!”灵幻的手没碰到,但手肘碰到了烤炉边缘于是烫得真冬低声叫了一声,连忙缩回手肘,却不小心带倒了旁边的饮料,有颜色的液体混着冰块悉数倾倒在黑崎一护身上,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黑崎一护被冻得一个激灵。 “对不起学长!” 真冬恨不得当场来个土下座,最近总是在学长面前出糗,完蛋了,希望学长不要生气。 灵幻看了一眼对面的校园偶像剧,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他要回去看男子汉市三的最后一集。 剩下一护低头盯着被饮料打湿的地方,好巧不巧颜色和形状都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真冬一副特别过意不去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心里有些触动。 “没事,去洗手间洗一洗就行了。” 但是洗干净了饮料渍,却还是会留下一大片水痕,想到这,真冬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于是—— 黑崎一护在她的坚持下,把女子高中生的校服外套围在了腰间,挡住了水渍,收获了路人微妙的大量目光。 不管谁都好,请来救救他。 “咦?学长,你的耳朵好红哦。”真冬很是新鲜地在橘发青年身边打转,想从他捂着脸的双手缝隙间看清楚他的表情,却被对方好气又好笑地在头上敲了一记。 第021章 落雨 影山律发现自己的邻桌最近有些奇怪,比如说体育课以班级为单位在户外的时候,她就老趁着自由活动的时候跑到教学楼旁的花坛,一蹲就是蹲到下课。因为举止确实很奇特所以班上人都悄悄传起谣言说是不是失恋了。 毕竟青梅竹马和同一个社团的学姐谈恋爱了,可能一时自闭了,之类的猜测也有在这群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中流传。 这个他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但又听哥哥说这段时间她老是去灵幻那个家伙那,就算不上课也在那待着,影山律有些担心,怕是不是她被灵幻灌输了些什么奇怪的念头。 其实心里面好奇地抓心挠肝,但面上还是非常平静,少年走近阴影处蹲着在花丛里翻找着什么的少女,“怎么了,宫崎同学?” 真冬停下动作,抬头看了影山律一眼,“影山君,我在给花除草。” 说着话的同时手里还捏了一条蚯蚓,在少女的指尖使劲地蛄蛹着身子。 还好是他看见。 “我也来帮忙。” 于是到了南野秀一的课,红发的青年站在讲台上,捧着课本,边讲课边用余光观察着两个坐在后排低头偷偷在指甲缝里扣泥巴的家伙,心里暗暗摇头。 这是在干什么呢。 影山律扣着扣着,不禁为自己正在干的傻事无声地咧开嘴傻笑起来,然后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偷偷瞄了真冬一眼,发现对方在专心致志地扣泥巴,肩膀这才放松下来。 “下周有小测,大家回去好好温习,特别是我今天讲的内容啊。”南野秀一清了清嗓子,提醒班上学生。 果不其然看到了真冬愕然的脸,但南野秀一只是偏了偏头,并不为自己刚刚给一个少女凭空加上新的压力这件事感到不妥。 于是真冬再次向真正的品学兼优好学生——自己的邻桌求助。 影山律像是等候已久,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但这次他拒绝了真冬帮他值日的老办法。 “这周灵幻先生那边的学习会,我们一起参加吧。”黑发少年温和地笑笑。 “我这里开了学习会?我自己都不知道。”灵幻一边扯了扯胸前的领带,一边吐槽,但看上去明明很开心的样子,“都来了就学呗,但我今天出外勤,你们慢慢学吧。” 这是想让他们等他的意思了,走之前清了清嗓子,把办公桌上的一本立式日历掉转过来,面向着真冬,使劲对着真冬挤眉弄眼,但遗憾的是真冬正低头看着手上的练习册,于是错过了这一番眼神舞蹈。 “?”芹泽看到了自己老板的小动作,却不理解。 灵幻和芹泽走了,但事务所并没有变得宽敞下来——今天是罕见的全员到齐,影山兄弟,黑崎一护都来了。 两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算是认识了,真冬便盘腿坐在茶几旁,因为借的是影山律的笔记,所以离影山律更近一些。 刚坐下,一护就侧着身子靠近她,“今天要学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哦。” 一只手伸过来,把摆在真冬眼前的笔记翻开,正好就是她想看的那几节课内容,一抬头,对上黑发的少年平静专注的视线,影山律对她笑笑,他从不吝于对她表现友善以拉近距离,“宫崎同学,我建议是先从这一部分温习起最好哦,之前你不是还和我说很头疼这一部分的内容没有完全掌握吗?” 两个男生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色,但似乎并没有达成共识。 黑崎一护感觉真冬的这个同学见到他之后全身的刺都要竖起来了,这样的敌意让他有些不舒服。 第33章 谁知影山律也一样,在真冬用熟稔的口吻喊出学长两个字之后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大学生?大学生? 还是橘色头发,长得也有点不良少年,他邻桌不是被骗了吧! 本来是久违地来事务所找师傅灵幻新隆的影山茂夫看看弟弟,又看看真冬和黑崎一护,他不太懂自家弟弟怎么一下子绷紧了身体。 下三白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遗憾小酒窝不在,不然就能担任活跃气氛的人了。那家伙三个月前就说要去某个地方充电,结果就没再回来过。 好久没来这,没想到灵幻师傅已经又有了这么要好的朋友。 真冬没看出来这场暗中交锋,但她感觉到双方都很僵硬,这样的氛围学习也受影响,于是中途休息时,脑子一转,跑去打开灵幻办公桌下的小冰箱,拿了几个小布丁出来分给他们仨,本来是买了送给灵幻当零食的,别扭的三十岁中年人嘴上说不爱吃,其实还是偷偷放进了自己的小冰库,一天吃一个。 黑崎一护拿在手上并不急着拆开,只是轻笑,“灵幻先生知道了会伤心的哦?” “我、我还会买新的!”真冬心虚。 “好吃吗?” “好吃的!还是学长你还送过给我呢,不记得啦?” 瞧着两人不自觉的熟悉语气,影山律戳着q弹的布丁表面,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慢慢升至喉间,仿佛让声带都拧成一股,少年沉默了。 “吶,石田君,最近黑崎君好奇怪哦。” 带着无边眼镜的男子在下课之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课本,正托腮看着橘色长发的女孩慢腾腾收拾的时候,听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 “?”男子歪歪头,哪怕只是疑惑的表情,在他脸上都显得特别秀气,惹得女孩脸红了红,嗫嚅着改了口,“雨、雨龙君。” “那家伙最近又给你惹什么麻烦了?”石田雨龙满意地微微颔首,这才关心起话题里的主人公。 “没有啦,但最近不管我吃什么零食,黑崎同学总是会问我‘好吃吗’、‘在哪买的’,我以为他是嘴馋,但他吃了感觉也不是多喜欢,但还是会记下来在哪里买的,让人觉得……好怪哦。” 好怪哦。 石田雨龙却想得更多一些,他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自己和织姬从互生情愫到确定关系的全过程,确保自己合情合理合法之后,扶了扶眼镜,“那你最后告诉他了吗?” 织姬撅起嘴,“说了哦,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大事吧?” 石田雨龙点头,片刻后腾的站起来,“织姬,今天我们去零食店吧,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啊?”织姬怔了怔,旋即粲然一笑,“是不是让雨龙君不安啦?哈哈哈,我可是胃口很大的哦?” “没关系,我请客。” “好耶!”女孩举手欢呼一声,招来四周侧目之后连忙竖起单掌做抱歉状,等旁人的视线移开之后伸手牵住石田雨龙,趁对方不注意踮脚亲了一下嘴角。 秀气的、但同时也会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的石田雨龙同学向来不擅长应付自家女朋友这种心情使然的亲密举动,局促地捂住脸,任由自己被对方牵出了教室,但暗地里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确实有些担心,因为人是会变的,但人是会变的,所以才会有不可测的未来,他和织姬的可能性也正在此中。 女孩仰起脸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暴雨前压得有些低的乌云,心情却莫名有些可乐,她想起了某一晚上从身后的帘布外倾泻下来的明亮月光,自己却避开了那么好的月色,带着破釜沉舟的激情说出的一些话。 “雨龙君,好期待冬天啊。” “是啊,为什么呢?”对于恋人时不时的奇思妙想,石田雨龙一向是先附和再问原因,肖似父亲的冷峻五官柔和下来,他只是觉得这些话无论怎么听都是自己恋人的风格,他喜欢。 “因为冬天可以用我的围巾把我们俩的脖子兜起来取暖了呀!”织姬也很喜欢石田雨龙这种时候异常认真的表情,于是笑得更加灿烂,“我改变主意了,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想做井上织姬,哈哈哈哈——” 那一夜的月色一护并不得知,但在这之后波澜壮阔的故事他确实见证了所有,但是一切归于平淡之后,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好青年黑崎一护在又买了一盒盲盒糖果之后站在店门口外,看着仿佛破了一个口子一般的天空,以及眼前几乎连成一片的雨幕,陷入了一丢丢惆怅。 ——哪怕是热血漫的主人公,下雨天也会被人偷伞啊。 不行,他已经开始自己吐槽自己了,这种慢慢被吐槽役同化的趋势可不好,要改要改。 肯定是真冬,那家伙动不动就说一些很奇怪的笑话!搞得他都开始学着了! 仿佛就是被他心里所想呼唤过来的一样。 “学长,站在屋檐下也会被淋湿的哦,你的鞋。”女孩打着一把随处可见的透明雨伞,只是伞内贴了很多花花绿绿的贴纸,显得很特别,手上拿了一个塑料袋,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看样子就是家里走出来的装扮。“你在这做什么呢?” 一护很好奇,但又不太好意思问,结果余光瞥到女孩子的脚趾也在时不时地蜷缩放松,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有些尴尬,一下子又不小心笑出声来,立刻又抿起嘴故作严肃,“带了伞来,但是丢了。” “要来我家坐坐嘛?” 一护笑不出来了,他惊讶地看向真冬,甚至说话都开始结巴,“什、什么?” “那不然用我的伞吧。”女孩却不愿意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了,走到檐下,鼓起脸颊有些情绪地把撑开的伞塞到一护手里,“我家离这里近,等雨小了我就跑回去。” 一护无言地接过伞,撑开,望了望依旧没有变小的雨势,又瞧着真冬的脸色,顿时福至心灵,“我送你回去?” 于是就变成两个人打着一把伞站在雨中,肩膀挤挤挨挨地,贴在一起。 原来我是想这么做啊。 两个人都在心里若有所悟。 打破沉默的是真冬,“学长怎么跑到这附近来了?” “听说这里有卖盲盒糖果,就来看一看。” “我知道,那个糖果很火,之前想排队来着一直没找到时间。” 机会来了,一护想着,把糖果递到她那边,“要尝尝嘛?” 真冬很想拒绝,但她的身体更诚实,咽了好大一口口水,“那、那就给我一、不对,两颗吧?” 其实就是送给你的啦。 一护哭笑不得,“全给你啦。” 真冬感动得不行,想立刻找个回礼但自己身上除了单词本和现金之外什么都没带,只能咬咬牙,忍下回家翻箱倒柜还礼的冲动,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倏地抬起头盯着一护,一护被她看得一愣,很快又笑了笑,“想什么呢?” “学长,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两人已经走到了居民区,经过一户人家时,发现院子里的樱花树绿油油的长势正好,枝梢甚至伸出了墙头,雨水顺着枝叶在墙角积了一滩浅浅的水洼,水滴仍在陆续地落进浅洼中,这一点细微的声音很轻依旧被周围的雨声盖过去,但一护就是能够想象出水滴落进去的那一瞬间,放出仿佛被吞咽进去的声音,就好像他在思考如何回答女孩的问题时,自己的心绪也被某种气氛悄悄笼罩住的感觉一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第34章 他的视线在这个问题落到两人中间开始就不曾移开过,只是停在女孩的眉间。 雨声好像在那一瞬间变小了。 也许急雨注定短暂。 但也是雨,才有了这一小方天地,让他看清楚女孩的表情,先是真心实意的疑惑,随后因为不解而微蹙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一种他并未见过的情绪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也许答案已经随着问题慢慢浮现出来了。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黑崎一护点了点头。 像是对真冬此时心里出现的无形假设给予肯定。 他想起来这种情绪叫什么名字了。 是心动。 第022章 奔跑 小测前一天,真冬依旧在部活结束之后按时来找他开小灶。 灵幻敏锐地察觉出女孩今天在发呆,不是累得筋疲力尽的那种呆愣,是好像陷入某种青春期情绪的懵懵懂懂。 但这并不影响女孩手上继续奋笔疾书,不如说,她的思路似乎比平时还更清楚一点。 少年慕艾啊,感觉离他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自己也是和这些中学生待太久了,才会觉得这样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可爱。 可爱到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真冬的发顶,但动作很轻并且迅速结束了。 然后灵幻想起来,在上次暗示了真冬却得不到响应之后,深刻意识到未成年就是一种还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存在,于是他决定——暗示得不那么高明一些。 这一次灵幻把立式日历摆在她眼前,于是真冬懂了,看着日历上那个被圈起来的日期,很努力地用不经意的语气,下意识拔高的语调发问:“咦,灵幻老师,这个日期被人画出来了呢?那天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咳咳,也没什么,mob那家伙,好早之前说今年要给我过生日,我怕忘了这件事,所以画出来特意提醒自己。” 听听,这个就是三十岁壮年人自尊发出的铿锵之声。 可惜今天上班的是芹泽,他还没有修炼到能够运用自己的处事思维吐槽的地步。 现在夏季还没结束,就想着秋季的生日了啊。 真冬瞪圆眼睛,“哇,老师你生日啊?” “对啊,不过我毕竟也是大人了,生日还是简单点就好。” “老师你过了这个生日有四十了吗?” 灵幻被这灵魂一问惊歪了身子,“……什么?” 难道是他带中学生太多了,衬托他显得更老气了吗??明明他几年前还能和mob穿jk制服混进女高里面的! “老师,我开玩笑的。”真冬说完就后悔自己不能这么打击帮助自己的老师,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这个时间刚好是周末呢!我一定会去的!” 灵幻咬牙切齿地双手握拳钻她太阳穴,疼得少女连连求饶。 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女孩面带微笑,站在写字楼下伸了伸懒腰,却瞥见一道黑影在对面的商店房顶闪过,双眼忽的一亮,“黑崎学长!” 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都在看她。 身着死霸装的一护停下脚步,隔着马路往这边看来,但他身边还有几个穿着同样服装的人一一闪过,同时回头催促他,于是他只能仓促地向她点点头,脚尖一点又快速跃走了,马路上人头攒动,但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到这一模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行走着。 感觉像是在拍特摄一样,好酷。 只是打个招呼就心满意足的女孩脸上笑容不减,沿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感觉到头上被人放了什么东西,摸下来一看,居然是一块巧克力。 “送给你啦!” 循着声音望去,已经看不见橘发青年的身影,唯有夹着笑意的声音慢慢弥散在晚风中。 真冬瞪着手里的巧克力,心跳不自觉加快。 好、好像拍广告哦。 自从上次雨中漫步之后,总感觉和学长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不过,可能是拜那块巧克力的福,真冬这一次的国语考了个人史上最高分。 南野秀一注视着少女拿到试卷之后嘴巴就没合起来过,看了看试卷,又看看他,一脸“不会是烤肉效应吧”的表情。 不会有这种效应啦。 他微微摇头,然后又对真冬点点头。 “恭喜你呢,宫崎同学。”旁边的影山律也瞄到她的分数,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呜呜,影山同学也是个好人,她真的欠他一顿烤肉! 原来获得成功后,会觉得世界这么美好! 尽管外面依旧是雨前的昏暗天空,但这在她眼里看来雨前的味道都变得特别好闻。 对了,要告诉黑崎学长一声,毕竟他也在功课上给了她很多意见。 一会就去见他,他一定在灵幻老师那里等她。 女孩看了看体育馆墙上的钟,心里一件件地梳理着自己待会要做的事情。心思就有些飘忽起来,完全没有注意某个方向高速朝她飞来的物体。 “砰!” 整个体育馆回荡着巨响,周围嘈杂的吆喝声登时消失了。 真冬面朝上倒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经理!没事吧!”周围的社员纷纷围上来,看见她躺在地上好一会没有动静,想伸手拉她但又怕她不舒服,于是急得满头大汗。 虽然社员被球砸到是常有的事情,但一般练球的时候大家都会有意识避开经理和教练站的地方,避免波及他们。 没有人看清那个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球的力道不小,真冬感觉脑袋晕晕乎乎,同时还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什么,突然,自己的手臂被人扯起来,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随意地拉了起来,她看见其他社员嘴巴张张合合在说着什么,但她太晕了,没怎么听清。 女孩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好容易清醒一些了,就听到周围人大声惊呼;“铃木——” 一声清脆的拳头击打声,拉着她的力道就突然消失,她又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下一秒就有个人被揍倒在地。 “混蛋!你是故意的!”她听见有人怒吼。 是铃木将的声音。 接下来场面就更加混乱了,被揍的那个人还没等真冬看清楚脸,就爬起来冲上去,和铃木将扭打在一起。社员们顾不上她了,纷纷围住那两人阻拦他们打架。 鼻腔一酸,接着一股热流流下来,她连忙捂住脸仰起头,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撞伤鼻子了。 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天花板上仿佛被揭下一层纸,一张皱巴巴的脸慢慢浮现出来,随后睁开了黑黢黢的双眼,是的,那双眼睛不是人类的眼睛,没有眼白和眼瞳,只有一片漆黑。 【哈哈,打起来了。】 真冬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关键时刻想起南野老师之前给她的建议,于是两眼一翻装作晕倒过去。 啪。 一阵强风少见地从窗口吹进来,吹倒了台上的立式日历,正在倾听客人委托内容的灵幻和一护都惊了惊,望了过去。 “风好大啊,是不是要下雨了。”客人感叹了一声。 但奇异的是,这起怪风吹过之后,窗外依旧晴空万里,丝毫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 第35章 一护蹙眉,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真冬没有真的失去意识,因此她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二年级的柳木被铃木将打了一拳,两个人差点因为这个而打起来,幸好顾问老师及时赶到,这才喝止了两人,及时控制住局面。 她听到顾问老师站在不远处询问两人打架的原因,虽然看不清楚铃木将的表情,但真冬听到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所以能够想象到她的朋友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学妹就站在那——”柳木捂着被揍红的脸,忿忿不平地辩解。 “撒谎!”铃木将沉声打断他,“我看得清清楚楚,球路就是针对经理的。” “好了,你们都冷静点!”老师按着眉心,按捺着怒火又一次拦住了准备争吵起来的两个人。 老师处理学生矛盾的方式很简单,既然关于那一球是不是有意双方都各执一词,那再让两人吵下去没有意义,只能先就着打架这一件事,让双方当场互相道歉。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的道歉对当事人虽然没有多大作用,但总算将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什么嘛,好无聊,还以为会看到他们会互相厮杀起来呢。】 真冬闭着眼睛,但这个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一样,不用睁开眼也知道是刚刚在天花板上窥视这一幕的“某种东西”。 真冬有种预感,如果此时睁开眼睛,那么今天晚上她回家势必还会再见到它。 所以绝对不能让它发现自己。 于是她就保持这昏迷(伪)的状态,在被送到医护室的时候才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医务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回荡着棒球社的击球声,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 抽了抽鼻子,血已经被止住,但是凝结成一团血絮堵在鼻腔,鼻腔还有点热热的。 真冬摸了摸裙口袋,掏出自己还带在身上的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扔进嘴里。才总算把饥饿感压了点下去。 真倒霉,被一些讨厌的东西盯上了。 女孩不无懊恼地想。 她走下床,准备去把鼻子洗一洗,好把里面的血团冲掉。 这时,推拉门突然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麻酱!” 好久不见的千惠出现在门口,胸脯急速起伏着,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她把真冬拉近到自己身边,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阿将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还在补习班,和老师请了假一路跑过来,还好你没走。” 真冬本来心情很平静,但听到自己的前辈絮絮叨叨和自己说这话,不知为何,眼眶就有些发热,“学姐……” “不好意思啊,是我把你拉进来做经理的,还让你经历这种事,老师说今天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他们能处理,回家的路上你再慢慢和我说一下今天的事吧。” 千惠是看起来柔和但行动力卓绝的人,说完她就拉着真冬回教室拿书包,眨眼间两人就走到了校门口,只是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千惠姐姐。” 来人有一头和学姐一样柔顺的黑色短发,身形非常高挑,但并不是肌肉虬结的壮实,反而有些瘦削。校服很是一板一眼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他斜倚在校门口的围墙上,见到两人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好久不见。” “……”真冬感觉身边的千惠看到这人时身体猛地僵住,脸上表现出她从未在学姐脸上看到过的厌恶与排斥,“你来干什么?” “听说千惠姐姐交了男朋友,我是来看看你的,顺便认识一下他。” “不需要,回去。” “男人要保护女人,我是男人,就有义务保护你,这有什么不对?何况千惠和我这么亲密。” “够了。” 那人不说话了,脸上笑容不变,竟箭步走上来一把扣住千惠的手腕,任凭千惠怎样挣扎,他都不肯松手,“爸爸说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所以,千惠,你也应该回家里才对。” “放手啊混蛋!” 很快,他们这个角落里的争执正在引起其他学生的注意。 一直在一边没有说话的真冬此时突然犹如神灵附体,一脚朝那人的裆下踢去,趁那人吃痛松手,拉起千惠,背着书包哐哐狂奔起来。千惠反应不及,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跑起来啊!学姐!” 第023章 来客 心脏跳得仿佛要脱出胸口。 她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仿佛一个热水壶在炉灶上烧开时发出的尖啸。 没错,她怎么就忘了自己体育长跑短跑都是勉强及格的程度。 所以没跑出多远,就变成了学姐跑在她前面,时不时还回头确保她没有掉队。 太——逊——啦—— 两个女孩跑到了人流量最大的街道上,很快融进人流减缓了速度。 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这让两人松了口气。 “呼——哈哈哈哈哈哈!”千惠长呼一口气,然后就捧腹大笑起来,“干得好!” 真冬平复了一下呼吸,也跟着笑起来,“我也觉得!” “对不起,真冬,我刚刚被吓坏了。”千惠摇了摇女孩的手,真诚地道歉,“我没想到他会追到学校来。” 容颜姣美的女孩垂下头,即使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也带着一些脆弱美感,“太过分了。我就是受不了他的骚扰才从家里逃出来的。” 也许是这一次的事情给她的冲击太大,千惠把之前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真冬。 在校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叫做铃村亮,一开始接触起来,是给人印象很文静温和的人,因为两人只差一岁,所以千惠和他很容易就亲近起来。也是因为这样,千惠在母亲入籍之后,才能这么快鼓起勇气搬进铃村家并改姓。 但事情的发展也是在这时候突然急转直下,搬进去之后,她的继弟逐渐对她展现出了过分的控制欲,先是会在饭桌上事无巨细地了解她在学校每一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在她明确表现出不高兴之后立刻改变了方式,变成不断骚扰任何接近她的人,追问别人关于她的事情。 一向好脾气的千惠忍无可忍,终于在一次晚饭结束后趁着父母出去散步,和他摊牌。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爸爸会站在他这边的,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家人。然后他还说,这是考验。”千惠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夹杂着一丝丝恐惧。 在这之后两个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奇怪的是,继父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有母亲觉察出这种僵硬的氛围,以及千惠对这个继弟的排斥,深陷在局促与不安中。但对于千惠来说,更加无法忍受的是,周围逐渐增强的一种窥视感,尤其是在家里,即使她已经紧紧关上房门。这样的情况直到她搬出来之后,才有所好转。 真冬不擅长安慰人,咬了咬唇,突然想起什么,“学姐,之前是不是在体育馆外面晃来晃去的人不会是他吧?” 千惠被这个推测恶心到了,搓了搓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他的话干出来这种事并不奇怪。” 第36章 “我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他很生气,说着明明我们成为一家人是他努力争取来的,我却抛弃他,他不会让我遂愿的,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这样下去不行,总得想个办法。 这种迫切想要为朋友做些什么的想法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她不小心撞上了谁。 是一个橘色长发的女性,穿着修身的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被她踩到脚后跟,不由向前踉跄了一步,扭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真冬连连道歉,对方却意外地好说话,只是抿嘴摇了摇头,随后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视线立刻转移过去。 一个留着很精英的中长发的男性大步走上来,用很轻柔的力度揽住橘发女性的肩膀,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雨龙君,我没事。” 在被称作“雨龙君”的男人背后,又陆续走过来很多人,有身形高壮的褐色卷发五官深刻的男子,有之前在便利店和黑崎一护打招呼的店员,当然,在这其中还有着真冬十分熟悉的面孔。 “黑崎学长!” 今天的黑崎一护穿了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了格子短袖衬衫,还带着黑框眼镜,大学生味十足。 对方看到她也很意外,但随后又牵起嘴角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 学长好厉害,怎么会笑得那么好看。 真冬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被对方的表情所触动,但显然这并不是细细品味自己感情的时候,与一护同行的人在看出他们两微妙的氛围,纷纷露出戏谑的表情,但顾及到真冬在,所以抿起嘴角忍住笑意。 “黑崎君,不介绍一下嘛?”最后还是那个漂亮的橘发小姐姐开口,这才让两方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石田雨龙扶了扶眼镜。 黑崎这家伙,在见到这个女孩子时,不知不觉就跑到她身边去了。那个女孩同行的朋友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家伙却完全没有发现, 原来陷入恋爱的人看起来是这么傻的吗,真是感谢织姬当时没有嫌弃自己。 井上织姬也发现了,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是明白了最近友人的异常是源于什么, 就算是黑崎君,也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笨拙的一面啊。 两拨人同行了一段路,一直走到交通灯路口,路上织姬主动和真冬聊了起来,听到她说今天要给许久不见的茶渡(就是长得很像外国人的那个大高个)开庆功宴,真冬和千惠就打算在这个路口分手,免得打扰他们。 但临走前,一护看了看真冬,想起来今天的一阵怪风,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还好吗?” “?”真冬先是不解,随后轻轻拍手,“学长!我国语这次分超高!” “一定是你给的巧克力发挥了作用!” “……” “巧克力啊——”水色站在不远处听了一耳朵,捂着嘴偷笑,等一护走过来便开他玩笑,“今天的菜单再追加一碗红豆饭吧?” “够了啊你小子!”一护羞恼,便用手肘卡住好友脖子,水色的个子没有他高,身形也瘦弱,被他这一勒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连忙气紧得连拍一护小臂。 真冬看着他们一帮人有说有笑地走远,目光久久都没有收回来。 真热闹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和这些人变成朋友呢。 这样就能更加靠近黑崎学长了,不然心里面这种悄悄的失落感可不好填补。 人无法想象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她更加理解千惠学姐了。 真冬自从获得与植物对话这样一个超能力之后,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照顾花花草草,铃木将母亲看出她最近的新爱好,于是本身就热衷种植的她二话不说又送了些向日葵种子,说让真冬找块地把种子丢进去,养一段时间就能长出来。 于是真冬花了好大一番力气,因为入夏,过了午时阳光会更为强烈,将近40°的气温哪怕向日葵再向阳也容易把植株晒蔫,所以她只舍得把花盆搬到在檐下。 她在快走到家前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母亲笑着说自己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回家了,许久不见母亲,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得不行,以至于回到家之后没有马上进门,而是蹲下来哼着小调给向日葵浇水。 【啊,好舒服】 听到向日葵的声音,她不由得面上露出微笑。但下一秒,植株所说的话让她睁大了双眼。 【这个孩子散发着一种很亲近的味道呢,看来客人也是这样被吸引过来的。】 客人?什么客人? 她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今天在学校体育馆看到的那一幕,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完蛋,真的被盯上了! 她站了起来,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又在心里自我安慰,也许是想多了呢? 但即使这么说,她的心跳依旧很快,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明明是主人的她此时却仿佛才是客人一样,仔细打量了一遍玄关以及连接着玄关的长廊,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稍稍松了口气。 可能向日葵晒胡涂了乱说话吧。 真冬坐在书桌前,开始给南野秀一送的月季剪枝,说起来也奇怪,唯独这盆月季,真冬听不见它的任何声音,仿佛像一个空壳般。 “不说话,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照顾好你呢?”真冬轻轻摩挲着它的花瓣,这朵月季和之前南野秀一送给她的不一样,无论什么气候,它的花依旧绽放得十分热烈,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忍不住就像之前和树神对话那样自言自语起来,“你是哪里来的呢?” 异变也是在这一刻发生。 月季盆边已经下来的枝干蓦地伸长,像蛛网一般缠绕住整张书桌,而蛛网的中心,一团树枝纠结成一团,牢牢贴在了书桌上,里面慢慢伸出一张脸,那双脸有着人的五官,只是全是植物枝干的模样,所以非人感更强。 它睁开眼,依旧是漆黑一片。 【你果然看得到我啊。】 下一秒真冬抱起花盆夺门而出。 但出了门口,才发现家里已经大变样,地上、墙上、甚至门上都已经裹满了粗壮的植物根茎! “……”真冬抱紧花盆,她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不能把这盆月季留在那里,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一个人形的、由干枯的木枝形成的东西,摆动着四肢慢慢爬出她的房门,然后直直看向她这边,用那双没有眼瞳的眼睛——如果那是眼睛的话。 【嗯——重瓣樱,追月雀,哈哈,还有这股强大的妖力和灵力的余味。我果然更喜欢你这里呢。】 第024章 异变 少女面无表情地抱着花盆站在楼梯口,看似镇定,但实际她的膝盖在细微地颤抖着,不如说,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背后就是下楼的楼梯,要是她跑得快就能一分钟跑到玄关打开门逃出生天,但这一切都必须在她能转身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以前看的动物世界纪录片,说在野外遭遇大型食肉动物的时候,千万不能弯腰或者背对它,主动把缺点暴露出来。 超自然生物也是生物,应该也是如此。 第37章 她踩着室内拖鞋,膝盖微弯,脚面在不动声色的往后挪。 “吱——咯咯咯”一阵牙酸的木头摩擦声,那个从她房间里爬出来的东西开始把触手攀附在墙上,慢慢地摩挲着墙面前进。 【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居所了。】那个怪东西用黑黢黢的双眼看着她,然后脸上裂开一条同样黑黢黢的缝,像人一样挤出一个疑似微笑的表情,【……如果我这么说,你会怎么做?】 简直没天理了! 鸠占鹊巢! 厚颜无耻! 真冬很紧张,但多亏了这段时间的超自然现象,所以她对眼前这稍显诡异的局面还算没有惊吓过度,但心跳得砰砰声。 【我对人类没有兴趣,但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有那家伙的重瓣樱,还有妖力强大的月季,你是备受庇护的幸运儿呢,嘻嘻,藏马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试试。】它并不急着冲到真冬面前,只是慢慢用枝干把真冬眼前的空间全部填满,然后在某一个地方齐齐停了下来,一大片枝干末端微微翘起,就像蛇一样摇晃着。 它没有再前进了,嘴上还在说着一些很恐怖片的话,真冬发现了这一点,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停在了楼梯阶的边缘。 “吵死了,这是我家,你才该滚出去。” 她把楼梯灯全部打开,看得更加清楚了——枝干像是碰到了什么屏障一样,密密麻麻的植物枝干和地板之间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这个东西在顾虑着什么,一定是她身上带着的什么东西对他有威慑。 瞄了一眼手里的月季,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推测,她把月季旁的枝茎小心地折下来握在手里,然后那一大群蛇一样的在地上匍匐着的枝干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那个半粘在墙上的东西的头颅也往她手垂下来的方向扭了扭,整个空间里除了依旧充斥着那种木头摩擦的吱吱声以外,开始弥漫出一种格外专注的味道。 她把手中握着的残根朝那个东西丢了出去,瞬间枝叶翻涌淹没了它的身形,【给我——】 真冬转身就跑,她的速度从来没有如此快过,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但她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没法被追上,下一秒就拧开家门跑了出去,直奔铃木将家。 搬救兵去! 铃木将听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捶门声时,吓了一跳。 今天被教练早早赶回家的他因为太闲了只好打开辅导书做题,听到声音的当下,少年出色的感官嗅到一丝不妙的味道,登时唰地一下拉开窗帘,然后看到自家邻居慌忙逃窜远去的身影。 在她身后一团黑影紧追不舍,凭借着暗淡的路灯光,他隐约看见那些扭曲的枝条触手 不好! 他当下也奔下楼打开家门冲了出去。 黑崎一护按下开关,台灯淡黄的光亮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坐在桌前,还戴着白天的黑框眼镜,自他上大学以来不常回来,但房间因为游子经常帮忙整理打扫,所以一直保持着纤尘不染的状态,包括桌面也是很干净,反射出一层模糊的灯光来。 青年盯着桌面上的反光,突然联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拉开抽屉,拿出一本书翻开,然后看见少女的那多小小樱花还好好夹在书页里,不由会心一笑。幸好游子知道怎么做成干花,虽然代价是自己被她缠问了好久这花的来路。 “黑崎君,须知少年慕艾如同那花草一样,开的时候是热烈,但也会枯萎,所以得抓紧机会才是,何况,对方还是懵懂无知的15岁呢。” 够了,奸商的话这时候怎么会跑进脑子里来。 那一场雨里的对视,他觉得两人就已经有不言而明的默契了,即使不需要说明或进一步的亲密接触,她应该也同他一样,在这样的月色下总会想着见他一面……的吧? “黑崎君!自我感动式的感情表达方式是没有用的!你觉得给她送东西是好意,看她吃东西觉得可爱,这正是说明你只是陶醉在自己保护她的幻觉里哦,你实际上有为她做什么吗?” 自己那个印象中常常一脸冒失的老朋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长为妆容精致,有着近乎可怕的情绪洞察力的成熟女性,撑着脸一脸不满地数落自己,这刚好就是傍晚聚餐发生的事情,而她的恋人,也是和自己有着一段孽缘般的友情的石田雨龙,那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恋爱脑,只会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女朋友,半点眼神也不分给他。 来自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两段话突然在这样的夜色里流进了他心里,然后回荡起绵绵不绝的余音。 青年腾地站起身,拉开窗户。 他暂时还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但现在他想见她,所以就去见她。 如果她睡着了,就看她一眼,就一眼。 同一片月色下,与那一边悠然浪漫的恋情交响曲不同的是,真冬耳边奏响的是地狱交响曲。 不是真冬想跑,实在是那个东西反应速度太快了,从她刚跑到铃木家门口就追了上来,然后那东西竟然爬上了她家屋顶猛地俯冲到她面前,枝条铺天盖地眼看就要团团把她包起来形成一个牢笼,真冬一个激灵只好寻个缺口钻了出去。 有什么办法,她的能力能做什么,快想想办法! 一遍跑着一遍思索着,同时眼睛也不忘扫视周边,在寻找大片的樱花树林。 “听着,宫崎,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去找樱花林,你的声音它们听的最清楚,树神给了你这个能力,不会不管你的。” 脑海里回响起南野秀一这句话。 来不及了! 怀里的月季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枝干,花苞都被她折下来丢出去了,但这样做反而起了反效果,那个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 看那样子,就算触碰不到她,也能把她关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空间去,后面会事情走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来这里,有红色鸟居的地方。】 似乎是她这一路焦急的求救心声终于被注意到了,耳边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她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也许是肾上腺素激增的缘故,即使她的横膈膜剧痛,小腿肚子一阵阵控制不住的痉挛与酸痛……一切迹象都在警告她身体此时需要停下来,但她不敢停下,不能停下来。 她一定要逃出去! 少女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身后,树枝做成的触手已经变成一根尖锐的木矛,矛尖即将穿透她的头颅。 但这一动作下一秒就被挡住,铃木将在最后一刻赶到,伸手握住了尖锐那端,腰腹一沉,下身腿脚也挂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把矛头方向扭开,然后被那个东西一个甩手带倒在地,但手上腿上不曾放开。 一人一怪纠缠了起来,真冬听到声音,但她生怕自己扭头就错失了机会,只能一个劲咬牙往上走,在走过鸟居时,那个东西摆脱铃木将追了上来! 红色的神社之门对它仿佛没有任何作用,它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地闯了进来,并且身上如同蛇一般扭动的枝蔓越来越多,它们一簇簇掉在地上,仿佛又像是一团团蛆虫般。 第38章 但这鬼魅的一幕在一瓣樱花落到它身上的时候停下来了,那个怪物原本富有生命力的身体迅速萎缩下来,在面对比自己更具有力量的庞然大物时,它害怕了,定在原地抬起头。 更多的樱花如粉雪般吹拂过来,瞬间把那个怪物的身体淹没吞并,被花瓣掩埋的那个东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是神社里那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上面挂了一圈圈纸绳结,真冬已经离它只有一两步的距离,充满神性的声音这次终于清晰无比地传进她心里。 【过来,快到我身边来,它的目标是你。】 虽然没有主语,但真冬知道是在对自己说,于是她走了过去,手指轻抚树干。看着那高高的树冠,眼前一花,竟已经到了树上。 【我认得这个味道,你是雪见的孩子。】 “我不是。”真冬无奈辩解,她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只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撑着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去追问雪见是谁,“帮我。” 【好,看见头顶的月光了吗,朝着它跳下去。】 真冬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眼前被一大片樱花铺满,女孩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夜色中。 再看清东西时真冬仍然在树上,她转动脖子,结果就看到另一个自己安详地沉眠在一片樱花瓣中,树下的那个怪物已经挣脱束缚,正在附近徘徊不去,她伸了伸手,想说些什么。 “真冬!” 穿着死霸装的黑崎一路腾空飞跃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晕过去的铃木将。看见树上的真冬,脸上的焦急才少了些,脚尖一点跃到树上去,不假思索地空出一只手就要去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下去,却瞬间发现了异常之处。 “?”真冬被黑崎看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一朵额外灿烂的樱花正盈盈绽放着。 在她的脸上。 第025章 封印 和天边墨色一齐消失的,还有被一护一刀砍掉的怪物,真冬看着地上那团渐渐消失的灰烬,有几分不真实感,这个东西纠缠了她一晚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掉了。 “铿——”耳边响起的振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少女依旧还坐在树梢上,垂下眼帘和树下的青年对视,因为脸上展开的花瓣挡住了半张脸,一护看不分明她的表情,但这都不妨碍他伸出手。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真冬却不太乐意了,视线往旁边移了移,被她看个正着的铃木将立马扭头看向其他地方,尽可能降低自己在这个场景下的存在感。 没错,铃木将已经醒了,除了身上有些擦伤。 又对上一护干净不含杂质的眼神,他并没有在催促她,只是很耐心地等她跳到自己怀里。 女孩红了红脸,抿了抿唇,最后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落地。 一护也不尴尬,收回手笑了笑,“对哦,我差点忘了。” “问题来了。”铃木将抓抓脑袋,“真冬,阿姨好像快回来了吧,你这……怎么办?” “呃,”真冬噎了一下,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这个不愉快的问题上。 时间还得再往前推一点,回到拂晓前她与这棵古树,也就是御神木的对话上。 【我本来是想让你以生灵的状态逃跑的,你的身体就封在我这里,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不愧是伫立在此数百年的老神仙,御神木无论措辞还是语气都非常类人化,【五百年前还有人在我身上钉了一只半妖,我保管的可好了!】 【你身上又带有很重的雪见的痕迹,所以我就很轻易地把你的灵魂抽了出来。】 “那我现在要怎么回去?”真冬发出灵魂之问。 【……】 “你好?请问?” 【不知道诶,说回来那个半妖的封印还不是我解除的呢。】 真冬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她从树枝上跳了起来,换做平时自己在这样的位置做这个动作简直想都不敢想,“什么?所以我现在回不去?” ——时间又跳回现在。 “所以你现在回不去?不是吧,你怎么老被卷进这种乌龙事件。”铃木将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少女扶额做无语状,她也想知道,怎么铃木将和学长他们这些人就是拿超能力轰来轰去,飞檐走壁,她自己遇到,小命难保不说还经常会陷入一种微妙的困境中。 她抬手看了看手腕,发现自己的时针居然也停止了,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然后也不懂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一向想得开的青春期少女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开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我妈回来发现我不见了到处找我怎么办?今天上课怎么办?今天的作业怎么办?哇啊啊啊啊——” 一护给她这一嗓子震住,呆了呆,一旁铃木将又开始扭头作看风景状,只是嘴角时不时抖动暴露了他此时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这是个什么场面。 一护哭笑不得,看真冬干嚎了半天一点眼泪都不见,又觉得好笑,手伸出去想揽住少女的肩膀但半路又缩了缩,于是就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担心,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你要不要去找南野,他应该能帮你。”铃木将灵机一动,一护立马竖起耳朵听。 铃木将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思路很正确,“对,说起来你变成这样,那家伙也有责任的!” “南野老师,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什么?” “什么什么?” “……” 铃木将意识到,自己这个邻居仍然还在用现实思维来思考这种超自然现象,所以这样处理起事情来反而会比一般情况下更加棘手,“你现在都成非自然生物了,就不能用自己的超自然体质想想办法吗?” 真冬给他噎了噎,瞬间醍醐灌顶。 “……”红发绿眼的青年拿着水壶站在自家花园中,喷水壶嘴还滴着水,但他浇花的动作停了下来,抬首看着自家围墙,挑了挑眉,“这个算非法侵入了哦,宫崎同学。” 非法侵入的还是两个人。青年稳稳当当踩在围墙边上,而少女站得有些摇摇晃晃,差点摔下去时被青年一手扶住,然后顺势揽住她的肩膀。 “老师,救命啊!” “好,不过你们先下来吧。” 哪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妖狐藏马,一大早上看到自己的学生变成了鬼魂(似乎魂魄性质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出现在自家院墙边上,都会感到很无奈的。 他的花园可不都是一些娇弱的花花草草,只不过此时见主人对外来者没有敌意,所以阴影里和泥土里的某些东西就又蛰伏回去了。 真冬感觉得到自己很轻,但她潜意识里又认为自己应该还是有质量的,而不是能够轻飘飘地落地的样子,这两种认知的矛盾让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吃苦头。 “……”目睹少女一路上左脚打右脚,平地摔等各种奇怪姿势的黑崎一护显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跃下墙后第一时间就伸出手稳稳接住了以大字型摔下来的真冬,他知道真冬要适应这样的状态还要花一段时间,所以默默拉住她好几次。 碧玉色的双眸看看一护,又看看真冬,笑影渐渐浮现出来,但很快又沉淀出忧虑,不用真冬开口,他就已经猜测出事情的七七八八,“我送给你的月季已经消失了。” 第39章 “那个本来就是用作诱饵和护身符的,看来它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他心里清楚真冬被树神赠予的东西,在她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还很容易让她今后被各路鬼神盯上。 一个普通人,不该蒙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但事情发生了只能想办法去面对。 “我会去看看它的,它应该也很苦恼,吞了一个人进去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听听,这是何等精辟但又充满成年人风格的吐槽。 真冬叹了一口气,花瓣在她的动作中轻颤。 “现在这个状态不用吃饭和睡觉,但要注意不要再被哪些东西盯上,一口吞掉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南野秀一支着下巴,眼神轻轻从她的脸上扫过,“接下来的几天,课堂上见不到你了呢。” 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的一护猛地抬头,看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眼,好在真冬只是个懵懂的高中生,点头附和着他,一脸因为私事请假缺席而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几天来我家吧。”一护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提出了建议,“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 真冬呆住了,因为她的表情实在太过震惊,害得一护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挠了挠脸,表情变得失落,“……不愿意吗?” “愿、愿意啊!但学长我不睡觉诶,不会影响你么?” “我能跟着你去上课吗?” “还有,你穿这身衣服一般会去哪里?能带上我么?” “还有——” “都可以的。”一护哭笑不得地打断她,“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的,我会陪着你。” 和头发同色系的眼睛里因为盛满了笑意,熠熠地闪着光,看起来尤其阳光帅气。 真冬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被她学长学长喊着来拉近关系的人,是真的会包容她。 心脏仿佛被一种不可见的力量扯动着,跳动着,想要从胸腔中离开而向眼前这个人靠近。 不,是她想靠近他。 虽然这么爽朗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但一护还是苦恼的。 原因就是,哪怕他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家,但是游子和夏梨还有老爸这边少不得又得解释一下,不然他们仨大惊小怪起来有够他头疼的。 “一护哥哥,这个姐姐我们是不是见过啊?”穿着围裙的游子拿着锅铲,歪着脑袋问。 是啊,上回见她还是个人呢,这回见就不做人了。 真冬一脸尴尬地站在玄关,玄关灯光照下来,令她产生种错觉,就是她真的来学长家里拜访他了。 一护的父亲黑崎一心是一个长相周正,但气质又很亲和的人,他看出真冬的局促,又发现自家儿子在意这个女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了!一护,你的壁橱又要让出来啦!” “笨蛋老爸,胡说什么呢!” 真冬跟着一护去到他房间,看着一护开始陆陆续续清空壁橱里的东西,比如被褥,封装好的箱子之类的,她抓抓脑袋,“学长,没必要这么麻烦,今晚我打算在窗外的树上看月亮的。” 正搬着被褥的一护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放好被子,然后拉开壁橱的拉门,“晚上有很多妖怪的哦。” 真冬抱膝坐在地上,不如说看起来像在这么做,听到这句话她认真想了想,“我只待在树上,哪也不去,不用担心我,学长你要好好休息。” 一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白天的话,你就和我一起去上课吧。” “学长。” “嗯?” “你爸爸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一护眨眨眼,和真冬无言对视了一秒钟,“事情说起来会有些麻烦?” “是不方便说的个人隐私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因为好奇而亮起来的表情都黯淡下去了。 “不是什么秘密,但要说的话可能故事会很长啦!”青年连忙解释道,生怕迟了一秒就会让女孩儿表情变得更加沮丧。 少女脸上的那朵花似乎会比她的表情更直观的表现出当下的心情,再次因为他的话而抖擞翘开花瓣来,人也是一扫刚刚的委屈样,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等着听故事。 哦,原来真冬也会这样逗他啦。 一护也盘腿坐下来,无奈地想到。 真是的,可他完全不想拒绝这样的真冬嘛。 第026章 转变 要等到晚上,就得想办法消磨掉白天这漫长的十几个小时。 令真冬佩服的是,陪她熬了一个大夜的黑崎一护洗了把脸,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又要去学校了。 好厉害,该说不愧是大学生么? “……”一护站在玄关,眉头又扭成结,颇为纠结地看了真冬一眼,“要和我一起吗?” “好啊。”真冬点头,然后也走到玄关处。 “等等!”一护的表情并没有因此松快多少,他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在背着的挎包里翻找出什么,“噗叽”一声抓出一个狮子模样的玩偶,奇怪的是这个玩偶居然是活的,正张着嘴睡大觉。“你试试能不能附在上面?” 听到这话玩偶马上醒了,豆子大小的眼睛眨了眨,跳到一护肩头,一脚踩在他侧脸上,“喂!你干嘛!我可听见了!想都别想!” 一护也不让着它,一把扯下来摁住玩偶脑袋不顾玩偶的挣扎就伸出手指往它嘴里掏,一会挖出一个圆圆的小药丸来握在手里,然后把玩偶递给真冬,示意她试一试。 真冬脸皱成一团,沉默了片刻,摇摇头。 没有教程,她不懂。 于是两人只好就这么出门去了,狮子玩偶又被塞回去那颗药丸,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俩一起走,显然是看出来一护有异性没人性。 一护心里其实特别遗憾,他还挺期待看到玩偶版的真冬的。 在等红绿灯过马路时,真冬左右张望了一下,又看了看车来车往的马路,眨眨眼,突然一个调皮的想法在脑海里跳出来,她试着原地跳了跳,一下更比一下高,下一步人就已经飘到了马路中间。 “真冬!”一护惊得喊出声,在得到周围人奇怪的注视之后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但目光还是紧跟着少女。 真冬回身对他摇摇手,站在来回交错行驶的车流中指了指红绿灯,然后又一跃,就跳到红绿灯上面了。 哇!好好玩! 看见女孩因为自己不同寻常的举动而闪闪发亮的双眸,一护揉了揉眉心,很努力才不让自己破功,被她带得也一起笑出来。 就这心绪交替的瞬间,再抬起头去看发现少女已经不在红绿灯上面了,而是又飘了回来,嘿嘿傻笑着站回到他身旁,“学长,原来你平时那样跳来跳去是这样的感觉,太爽了吧。” 绿灯亮起,原本拢成一团的人群开始分散着走过马路,而橘发的青年一脸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感受这个啊?” “我今天还想回学校看看,不知道千惠学姐怎么样了。顺便回去问问南野老师,所以我还是不要耽误你时间了,上学要紧,我们分头行动吧。”真冬正色道。 第40章 一护现在最听不得“分头行动”这个词,立马果断拒绝,“今天只是社团那边有点事,不去也可以。” “耶?” “就这么决定了。” 真冬瞪大双眼,今天的学长居然少见地这么强势,下一秒她的手被牵起,没等她反应过来,青年就拉着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红衣白发的少年经过树下时,察觉到了什么,特意驻足嗅了嗅,“戈薇,你们家的神社昨晚有妖怪来过。” “诶!什么!我都不知道诶,是冲着四魂碎片来的么?” “你没有发现么?” “没有啊!”穿着绿色水手服的女孩子眨巴眼睛,无辜道,“昨晚我熬夜在赶作业,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唔——”少年头顶的狗耳朵抖了抖,很快不再纠结,“那快走吧,别磨磨蹭蹭了。” 在两人走后,一片淡粉色的花瓣轻轻落地,然后被人拾起。碧玉色的眼眸仔细端详了一下花瓣,然后慢慢睁大瞳孔,露出一个十分意外的表情。 红发的男人在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之后,并没有继续在神社停留,而是转身匆匆离开,他要赶地铁上班去了。 结果刚去到学校门口,就被人叫住。 “哦呀。”南野秀一露出微笑,“刚好我正想找你呢,宫崎同学。” 下一秒女孩就意料之中的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他怀疑这孩子对自己有雏鸟情结,每次一出事就来黏他。幸好不是肉身状态,不然教导主任看见了够他喝一壶的。 就算接下来要讲一些很复杂的事情了,南野秀一也不免在脑子里天马行空地吐糟着。 松手吧,宫崎啊,再这样下去你老师我裤子都要被那个叫做黑崎的大学生目光烧出两个洞了。 两人一魂来到了医务室,没错,就是真冬第一次出事的地方,室内依旧是空无一人,今天的校医也在全力以赴地摸鱼,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真冬现在脸上的表情,让南野秀一都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伸出手,以免她的眼珠子脱眶而出掉在地上。 “我我我我——被封印——是、土地神???” “与其说是封印,不如说是受庇护,你的肉身化作了神龛之类的东西,已经成了把你和神社绑在一起的锚点,而你现在的状态就很接近神了,说是神本身也不为过。” “那棵树本就是神使,而神社的神位已空虚许久,它估计也是阴差阳错让你蒙受了这一份福运。” “土地神……这真的不是非法上任吗?” 一护的震惊也不比她少,但他更担忧的是真冬本身,“这样对她会有什么影响么?还能恢复原状么?” “坏影响谈不上,不过确实会开始出现一些神力,先找回身体吧,这几天晚上她必须要回到神社。” “这样……简直就像地缚灵。”一护不满,但更多的是担忧。 “应该不用太担心,姑且算个神明了。” 真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总感觉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事情会特别复杂。以至于心脏都开始怦怦乱跳,搞不清楚是害怕还是激动。 等等,不对哦? 仔细想想,自己保留着树神分给她的力量,还有现在的冒牌土地神身份,搞不好其实,她现在超厉害? 女孩的腰背一下扳直了。 看表情也知道真冬已经完成了自我调适的一系列过程,南野秀一不禁微笑,“先做个式神吧?简单解释一下,类似于你的保镖,代行者一类的角色。” “那,能不能选学长当我的式神?” 突然被点名的一护一个激灵,碎发下的耳朵尖立马泛红,“笨、笨蛋!式神一般是指妖怪哦!” “这样子,我还以为穿黑色和服的学长能变成式神,这样超酷的。” “不是不可能哦,毕竟黑崎君是死神代理,算半个非人类了。” “喂!” “不愿意吗?我还以为成为式神之后她召唤过来更方便,你会很乐意才对。”南野秀一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道。 “……”可恶,被说中了,他真的愿意! 两个人就这样缔结了式神契约,真冬站在法阵中,看着手背上弦月状的图案,总还留有几分不真实感,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请多指教了……主人。”后面两个字基本就是在嘴里嘟囔着没有让她听见,但一护后颈连带背部的所有毛孔都因为太过羞耻而炸开了一片,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冬歪着脑袋,感受着冲刷自己内心的奇妙感受,“感觉……学长像是变成了我的半身,哇哦。”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护不给这个机会,连忙捂住她的嘴,耳朵已经变得通红,“……有事就喊我,我会去找你的。” 被捂住嘴的真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弯了弯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可惜学长不让她说话,不然好想告诉他,以后想见就能去找学长,她还挺高兴的。 然后等一护松开手,真冬又语出惊人。 “老师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原本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看窗外风景的南野秀一脚一滑,差点原地摔倒,回过身来一脸见鬼的表情,“……不了不了。” 一护偏过头去,好不让真冬发现他的表情变化。 她就这么喜欢这个老师吗? 真冬却没想这么多,她做出一个给自己打气的动作,“感觉自己现在变强了点,所以就想试试是不是比老师还厉害。” “式神收太多,你的力量会不够分。”南野秀一顿了顿,“不过现在应该是反过来了,看样子黑崎君的力量向你那边流了过去。” “要试试更多吗?”一护冷不丁插了一句,然后拉起真冬的手腕,再一转眼他们就到了天台。 “哇——”真冬睁大双眼,一脸跃跃欲试,“我也来试试!” “喂!等等!”他其实只是不想再和那个老师继续待在那片空间而已。 女孩子以常人做不到的轻盈动作跳上天台围栏,然后张开双臂直直坠了下去,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坠落的感觉并没有特别强烈,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片花瓣,悠悠地摇晃着飘落下去,抬起头,一护还站在上方一脸无奈地弯腰俯视她,这一幕让她弯了弯眼睛。 学长,变成老妈子了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 千惠搓了搓手臂上突然竖起的鸡皮疙瘩,左右张望了一下,从昨天被自己的继弟找上之后,隐隐约约开始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直到今天变得更加强烈,一种不祥的感觉笼上心头,让她在下课之后忍不住给铃木将发了信息。 【我现在过去。】 男友几乎是秒回,这样可靠的行为让她原本忐忑的心情安稳了不少,一种酸涩的甜蜜感开始蔓延。 如果有更多时间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如果能让他更依赖自己,更喜欢自己就好了。 “不知廉耻。” 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地转头去看,那个和铃木将起过争执的二年级柳木就站在她身后,见千惠脸色一变,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歪头,又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第41章 “背叛者要被惩罚。” 然后伸手重重一推,没等千惠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从台阶边缘摔了下去! 会死!完蛋了!好可怕!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她只是感觉空气中有什么动了起来,再一回神,自己仰面躺在地上,但并没有受伤。 “放开我!学长!你让我揍他一拳!就一拳!我看这个二年级不爽很久了!可恶啊啊——” 在另一个千惠无法看见的视角,真冬几乎化身罗剎,凶神恶煞地就要冲上去对那个站在楼梯上方的学生出手,一护无奈只能稳稳抱住她的腰,一不小心还被她手肘撞到下巴,不禁闷哼一声 “冷静!冷静!你现在出手,会被认为是你的学姐害的哦!”一护忍痛劝道。 “看清楚,那个东西不是柳木。” 没等真冬挣脱,铃木将就已经冲过来一把抱起千惠,脸上的表情分外严肃,“不,应该说,是柳木变成了别的东西。” 第027章 恶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真冬被铃木将这么一提醒,也冷静下来,她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还站在楼梯上的那个人,但只是隐隐感觉他散发出一种很讨厌的气息。 但她不打算想太多,心念一动就冲上去准备把他扣住,一护一拍脑门,只能跟上去帮她。 这家伙没了身体之后简直不是一般的乱来啊! 一边反剪剧烈挣扎的男生的双手,一护一边在心里吐槽。 千惠完全就是状况外,但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惊吓中,她轻轻拍了拍铃木将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来,虽然腿还是有些发软,定了定心神,她望向男友担忧的眼神,柔柔一笑,“一定是你救了我,谢谢。” “学姐,你等着,我也去揍他一拳。” “啊?” 也? 安抚好自家女朋友,铃木将也凑上去,三个人把柳木摁在地上,但并没有动手,真冬眼尖,在他脖子后面发现了什么,伸手很嫌弃地把他后衣领拉下来一看,是一条细细藤蔓,一端露在外面,另一端则钻进了柳木的后脑勺,露在身体外面的部分还在蠕动着。 昨天才刚从类似的东西手下逃出生天的真冬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算个土地神了,不能露怯,于是咬咬牙伸手就要把那个藤蔓拽出来。 “等等。”铃木将挡住她,“我来。” “不要动,那个东西包住了他整个脑子,你拽的话他的脑浆都会整个扯出来。”一护拦住铃木将,低声提醒,“现在这个人的灵魂状态不正常。” “被压缩成一个常人灵魂不会有的大小……仿佛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原本挣扎的柳木突然停了下来,猛地扭头,看向真冬,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也伸出细细的藤蔓来。他勾起嘴角。 “背叛者不需要了,换你来吧。” 然后藤蔓就突然变成锋利的尖刺朝真冬眼睑刺去,幸好真冬闪得快,并没有伤到。 真冬后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刚刚其实不是她有意识的闪躲,而更像有一种力量把她推开了。 “……”她摸了摸脸,发现盛开在脸上的花变大了。 成团的藤蔓并没有放弃,疯了一般继续向真冬涌过去,电光石火间,新入职的式神一护抽出背上的斩魄刀就斩下去,在庞大的灵力压制下,那些藤蔓被一分为二,被砍断的部分很快消失,而剩下的部分缩回到柳木身体里。 “啪嗒。” 柳木的一截手臂突然脱离身体,滚落在地上,发出木质的响声。 然后仿佛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人一瞬间就化成了木质的人偶,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发生什么了?” 千惠带着些颤抖的声线在几人的耳边响起,毫不知情的少女还站在楼梯下方,脸上又是困惑又带着一些对未知的恐惧,“柳木他……怎么不动了?” 因为在她的角度看去,从头到尾都只有铃木将和柳木两个人在争斗,然后在某个瞬间,柳木就突然失去意识了,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 一股冷意从后背窜了上来,千惠小跑上楼梯,一把拉开铃木将,用还发着抖的声音小声对他耳语,“你快走,这里我来处理,我、我跟老师说柳木突发急病……” “学姐,没事了,我们走吧。”铃木将瞥了一眼还蹲在地上查看情况的真冬和一护两人,他们因为是灵魂状态所以只有自己看得见,这件事可以先交给他们,他现在不能让自己的恋人卷入这件事更深的地方了。 真冬望了一眼把恋人搂在怀里渐渐走远的铃木将,有些头疼地看着地上那具木偶,“学长……好像只有我们看得见它这副模样诶。” “怎么办,要是把它放在这里,明天就要变成刑事案件了,第一责任人就是你的朋友。” 她抓着脑袋,蹲在地上想了一会,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学长,我们把他埋了吧。” “埋在哪?” “……我家后院?” “那就真的是刑事案件了。” 真冬沮丧地低下头,余光看到脸上的花瓣,想了想,把手伸过去试着揪了一片花瓣下来,花瓣一离开她的身体就消失在空气中,新的花瓣又凭空变出来,让她侧脸的花又恢复成完整的样子,但随后柳木的身体居然生出了一棵小小的绿芽,颤颤巍巍地长在他的额头上。 本来还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但接下来,原本像死物一样躺在地上的柳木开始有了浅浅的呼吸。 “这是什么?”一护好奇地看着他头顶的小芽,“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不能让他死,就按着想法行动了。现在这个可能就是让他保命的一个法术吧?”真冬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所谓的超能力,就像是自己的意念生出了另外一副身体一样呢。肢体上不能达成的事情,如果有很强的意念的话,就可以了啊。” “你这个不算在超能力的范畴啦,土地神大人。”一护温和纠正她,边说着边把柳木背起来,“先把他放到浦原那里吧。” “来不及了。”女孩打断他,望了望身后的窗口,“你忘记了吗?我要回神社,天快黑了。” “咚。” 日暮的老神官倏地回身,他似乎听到了本殿那边有声音,担心是不是又有老鼠钻进去,他从家里掏出了手电筒准备过去看看。 “爷爷?”难得回家一趟的日暮戈薇刚洗完澡就看到自家爷爷拿着手电筒要走出去,“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去本殿。”老人慢腾腾地穿好木屐,佝偻着腰推开门,“看看是不是有老鼠去捣乱了。” “啊!那你等等!”少女连忙叫住他,扭头就朝楼上喊,“犬夜叉——快来帮忙~” 一抹红色很快从楼上闪下来,白发的少年抖了抖头上的两只狗耳朵,耳力超常的他早在楼上就听见了爷孙两的话,正摩拳擦掌着,“管它什么老鼠蛇虫,抓了烤给你们吃!” 不,倒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戈薇一边内心吐槽一边目送自己的恋人和爷爷离开。 第42章 另一边,在本殿。 一护做贼一样花了很大力气把晕倒的柳木搬到了神社,结果身上带着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灵幻打过来的电话,铃声算不上大,但在空荡的本殿里想起来尤为清晰,为了不把神社主人引来,他不得不把柳木丢下,转而接起电话。 “真冬那家伙,今天没来上课,是不是在你旁边?”结果一接电话,灵幻就好像开了天眼一样说了这句,一护一时语塞,看了看蹲在旁边煞有介事地抚摸着柳木脑袋上那颗绿芽的真冬,苦恼地脑袋都要裂开两半。 不靠谱的新任土地神,步步紧逼的打工事务所老板,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陌生人,啊,还有他这个最近开始当上操心老妈子的前少年漫男主。 他一开始只是想来看一眼而已。 “她在,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老实的一护只好说实话。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又缠上她了?”另一头的灵幻提高了音调,一护都能响象到他的表情,“到了彻夜不归的地步?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 不愧是灵幻先生,无论何时都会直击现实。 “笃笃笃——” “唰——” 脚步快速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还没等一护听完这个电话本殿的门就被人猛地拉开,来人一头白发,双眼是从未见过的灿金色竖瞳,头上的狗耳朵毫不遮掩地映入眼帘,室内的两人呆了呆,来人就拧紧了一双浓眉,“小偷?” “不是不是不是!”真冬连忙站起来否认,她奇异的外貌让白发的少年愣了一瞬,但紧接着神情变得更有敌意,他站在门口做出一副拔刀的预备姿态,见状一护也把真冬扯到身后,还没等真冬接着解释什么,两个人就在黑暗的室内交战起来,兵器相接声不绝于耳。 真冬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下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发现两边的动作都有在刻意注意幅度,生怕磕碰坏了殿内的装饰,于是打起来样子颇有些委屈,于是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把战场转向室外。 她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又从脸上摘了两朵花瓣下来吹一口气,花瓣就像是受引力拉扯一般飞到一护和白发少年中间,下一秒两人脚下一空摔到了一片花海中,带起了一大片花瓣飞扬在满眼的月色中。 两个人不打了,看着纷纷扬扬的花瓣半天回不过神。 真冬坐在缘下边缘,托腮望着一护从花海中爬起来的身影,抖落着头上的花瓣,抿了抿嘴。 哎呀,是不是变成了式神的缘故,感觉学长和花海也很相称呢。 白发少年四肢伏地,压低了腰身,喉间还发出犬类的闷闷的吼声,他刚拔出的那把大刀变成一把破破烂烂的刀掉在花海里,任他怎么注入妖力都没有反应,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情况是遇上神了。 “你是什么东西?”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表情杀意腾腾。 真冬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材料,只能干巴巴挤出来一句话,“x高中高一三班学生宫崎真冬。” “哈?” “你是……”真冬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划拉出一个轮廓,“这个神社的狛犬么?” “少废话,大半夜跑别人家里想干什么?” “不是啊!这里是我的土地,暂时。”真冬见他爪子竖起来,像是又要冲上来挠她的样子,头疼不已,意念一动,顿时本殿后方的一圈树木都开了花。 “是御神木让我来这里的。”仗着御神木不长嘴,真冬就开口胡诌,“我是土地神哦,这一片土地暂时都变成我的了,回到自己的领地有什么不对。” “你才是,敢在神的领域对神的眷属动手,这、这次就算了,下次决不轻饶你。” 站在一边突然被点到的一护指了指自己,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真冬故意不去看他的反应,其实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是这么说的吧?用“眷属”这词没错吧? 妈呀,他们这边的专业术语咋说的她也不懂啊,电视上看到的就这么学过来了。 白发少年看得出来一护是人类,真冬的情况倒是不太好判断,但两人身上都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所以他也不打算继续对峙下去,收了爪子和刀,一脸不爽,“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走?还有殿里的那个人,不准丢在这里啊。” 不然会给日暮一家添麻烦,这个可不行,少年的耳朵又抖了抖。 那个耳朵,应该是……狗耳朵吧? 真冬突然心生一计。 “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日暮戈薇找到本殿去,发现犬夜叉正俯下身在一个昏迷的男生身上嗅来嗅去。而一个从没见过的穿着制服的女孩子也侧着头,附耳靠近那个男生,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闻所未闻的诡异画面让她忍不住慢下脚步,站在缘下不敢出声。 但犬夜叉早就嗅到了自家恋人的味道,连忙直起身子,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哦,戈薇!” 三双眼睛齐刷刷朝她望来。 “……你们是谁?犬夜叉你在干什么?” “你好,我是宫崎真冬,这是我的前辈黑崎学长,出了点事,这几天要叨扰你们不少了。”真冬流利地说出一串自我介绍,还顺带正襟危坐面向着戈薇,旁边的一护觑了她一眼。 我的,前辈,这个称呼还挺特别的。 一护心想着,压了压嘴角。 戈薇不同犬夜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属于巫女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两个人并不坏,甚至那个叫宫崎的女孩子不知为何还有些亲切,巧的是真冬也这么觉得,她三两步走进来,也凑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柳木,好奇道,“那这是谁?他怎么了?” “请看这里。”真冬指了指柳木的额头,戈薇这才发现上面长了一棵绿芽,“我刚刚在和‘容器’说话,犬夜叉他在帮我寻找‘恶意’的主人。” “容器?恶意?” “这个人的灵魂不见了,有人把‘恶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东西,姑且这么命名——装在他体内,让他去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在试图去听装着这些东西的容器说话。”真冬揉了揉眉心,“我可以和植物对话,但是这里面的声音太杂了,要听清楚还是得花些力气的,所以要借犬夜叉的鼻子用一用。” “我闻到了很多人的味道,这家伙不爱洗澡,好臭。”犬夜叉嫌弃地用袖子遮住鼻子,“从最近的味道查起来,应该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把这家伙变成这样了。” “你是x中的学生对吧。”戈薇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学姐,你是高几啦?” 真冬一副被“学姐”两字击中的样子,她眨眨眼,重新端详起面前的女孩来,黑发黑眼,容貌秀丽,还有身材巨好! 这样的女孩子喊她学姐? “我才国三哦!”戈薇见她上下打量自己,尤其是停在某个地方的视线很是复杂,随后脸红红地看着她不说话,就知道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x中是我一直想考的学校呢,能考上那个学校,学姐你一定很聪明!” “我我……高一。”被戈薇热情的视线步步紧逼,真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结果肩膀被人轻轻扶住,回头一看,是哭笑不得的一护。 第43章 “嘿,我们先去找人吧?”眼看着再这样下去,这两人就要开始讨论女孩的话题,犬夜叉早就翻起了白眼(话说这样对自己的恋人是不是太粗鲁了些),而他也不太想让这楼继续歪下去。 真冬这家伙,总是很容易被别人热情的态度所吸引住,被牵着鼻子跑,明明这样很容易被骗啊。 未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吃一些莫名的飞醋,一护此时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现在是真冬的式神,或者说眷属,因此他的状态也通过印记渐渐反馈到了真冬那边去。 “?”真冬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印记,又望了望一护,得到后者疑惑的注视后,怔了怔。 学长为什么不高兴? 第028章 容器 一开始是像枯树枝一样的东西。 掉在他的鞋柜前,鬼使神差地就捡起来,在夕阳照进门口的光线中细细看了起来,发现它隐隐泛着金色。 说不定是个宝贝。 这个东西被放进了装昆虫的亚克力盒子里,摆在他的桌前,时不时写作业就会向它投去一眼,莫名地,他就是想看。 这个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的东西开始伸长它的枝干,然后和生物一样有了蠕动的动作。 他居然不感到害怕和厌恶,反倒是好奇地打开盒盖,把它捞在手里揉搓着,表皮在他的动作下变成细碎的粉末洒在手里,散发出一股幽香。 好特别,他可能发现了一些珍稀生物。 但是没有人和自己分享呢,那对夫妇因为争吵,总是很晚回家。 找丈夫吧,他对自己还不错,应该会为他感到高兴。 【……】 看来不行呢,那就算了,但它的样子越来越大了,要放在更大的盒子里才行。 那个丈夫已经不行了,那就问问妻子吧。 第二天,他刚一起床,就听到行李箱滚轮在楼下滚动的声音,接着门被人毫不犹豫地关上,那个妻子就此离开了这里。 第三天,那个东西的体积比之前涨大了很多,他想要一些更好的容器,同时那个东西也开始要求养分。 一开始是虫子,小型啮齿动物的毛发,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它像蛇一样慢慢把自己的猎物绞紧,而虫子和动物的毛发就此消失了,然后到了晚上树枝扩张到了天花板里, 丈夫拿着试卷坐在客厅,大声地斥责他这次考砸的期末考试,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是陷入了激动的情绪中。 想让他冷静下来,但他的想法丈夫一定不会听的,也不能理解。 这样对比的话,那个东西还更加理解自己呢,它正如自己所期待的一样慢慢地展现出一定的攻击性。 比如现在,就在他眼前的天花板上,分下一根枯枝来。 伸进了丈夫的后脑中。 下一秒,他看见了丈夫眼中的自己。 啊,原来是想要这样的容器吗? 它怎么会知道他想要什么呢? 他在一片泪水朦胧中无声地微笑。 如果不能理解自己的话,那就把需要的人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吧,慢慢地把自己的一部分放进他们的身体,这样他们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了行动—— 这个星期连续一周都是阴天,厚厚的乌云占满了整片天空,整个城市都已经做好准备,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呕——” 真冬站在一栋一户建外,莫名地干呕了起来。她眺望着某户庭院里已经枯萎掉的草木,压不住生理性的冲动又干呕了一声。 “那是什么啊,呕——啊啊啊,好恶心!” “有很杂的味道,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犬夜叉背着戈薇(在戈薇的坚持下他只好带她过来),站在这户人家房顶上,朝着对面的房子耸了耸鼻子。 “……”真冬抹了把脸,“但我好像接近不了,呕——” 一护忧心地圈住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助干呕到脸色通红的真冬顺气,见一时半会消停不下来,脚尖一点,带着她离得更远了一些。 戈薇眯着眼打量了那房子一会,然后取下背上的箭筒,拉动弓弦将一支带有澄净灵力的净化之箭射到了院子里。 “……哇哦。”真冬见状惊得都不呕了,瞪大眼睛越过一护的肩头定定盯着远处的庭院原本凝结的糟糕的气息被这一箭驱散了很多,“国中生,好厉害。” “嗡——” 手机的震动声让怀里的真冬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她屏气凝神,试着从一护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一次,她成功了。 “喂!”一护害羞得不行,只能色厉内荏地低声喝止,“你这家伙,不要乱动啊。” “……天啊,是灵幻老师……”真冬看到来电显示就慌了神,顾不上慢慢体会学长守护神的心情。 两个人就这样在别人家的房顶上手忙脚乱起来,全然没有在意犬夜叉那边投来的疑惑眼神。 “啊,找到了找到了——你就是灵幻说的夜不归宿的高中生对吧。” 一道从未听过的,粗声粗气的大叔声在身后响起,犬夜叉和一护反应最快,立马各自护住身旁的女性,做出戒备的姿态来。 来人,不,来魂是一团,通体绿色的,荧光的,有着诡异的两坨腮红的东西,看着它的形状,真冬莫名联想到了阿拉丁神灯,但偏偏这个东西又是有着人的五官,一双硕大的三白眼淡淡地望着他们。 “呃——哪个是宫崎真冬?你老师找你可花了不少功夫,把mob和我都摇过去了,说什么‘这是青春期女孩绝体绝命的大危机’之类的怪话…… 真是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热闹的好地方,结果被mob那家伙叫回来,就为了这件事啊——” 那团物体拖腔拖调的抱怨真冬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反而有些惊恐地把脸凑近手中的手机。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接通后,电话另一端的人仿佛知道是谁接听的一般,上来就问。 “灵幻先生,真冬她现在听不了电话。”一护心虚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灵幻深吸一口气,和玄幻的事态走向不同的是,此刻他想的是更加现实的问题——万一这件事不能得到解决,那真冬就是算去向不明了,后果绝对是现实中的糟糕透顶。 “我去找你们,小酒窝已经和你们见面了吧,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告诉我你们在哪。” 铃村宅门前,灵幻理了理领带,摁响了门铃,在房主走出来开门之后马上换上惯常营业的笑容,热情四溢地和那一脸戒备的女主人攀谈起来,一护则是充当他沉默能干的助手,在一旁尽职尽责地扮演壁花。 “喂,这家伙跟弥勒一定很合得来。”犬夜叉背着真冬和戈薇悄悄跳上墙头,同时嘴里还不忘吐槽。 “麻酱,你看到了吗?” 来不及为少女的昵称受宠若惊,真冬的视线被院子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棵又高又细长的树,根本看不出种类,从它的枝干上垂下来的,是一又串串密密麻麻的枝干,枝干刺入地面,不知又延伸到哪里,看起来仿佛是瘦长鬼影版的榕树。 第44章 在真冬语气恳切的请求下,犬夜叉将她放在了院子里,但说什么也不肯让戈薇跟着下来,牢牢搂住自己的恋人轻轻落到院子里,小心观察周遭的情况。 院子里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墙角剩下的那棵枯草在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也没有了声息。 【小心……天花板。】 可是哪来的天花板? 还有,明明是植物,自己却听不到这棵树的声音,耳边传来的,是一阵又一阵令她莫名想要呕吐的嗡鸣声。 可能走近点,才能分辨清楚? 心下正不解,真冬的目光无意识地沿着这棵植物露出地表的根系游走,却发现它在不知不觉间缠住了一整间屋子。 “又见面了,小千的同学。”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个两天前还被她致命一击的男生站在房檐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也是被它吸引过来的吗?” 好像学姐说过他名字……算了无所谓。 犬夜叉动作很快,在男生发现他们之前又躲到墙角去了,毕竟常人一般看不见真冬。 “它是什么时候长在这里的?” “唔——不知道呢,我不曾留意过,但这不是很好嘛,自从它越长越大之后,阿姨也开始站在我这边了。” “……”真冬觉得这人一定是没好好上过学交过朋友,说话颠三倒四的,但她依旧硬着头皮问,“什么意思?” “你也很喜欢小千吧?我也很喜欢她和阿姨哦,但是她们有的时候对我很冷淡呢,不够热情的部分,过于自作主张的部分,我都想办法吸走了。” 哇,控制狂。 “可是小千逃跑了,,但她身上还有我的一部分。”他越说越兴奋,眼睛在屋檐的阴影下还透出一层亢奋的水光来,“然后它告诉我要选你。” “那我也要吸走你身上不需要的部分——” “小心!” “哇!贵夫人的儿子都这么大啦!高几啦?要考大学还是直接就业考虑好了嘛?本店还能提供相关职业规划咨询哦!” 戈薇的惊呼被灵幻的连珠炮弹似的发言有意盖过去,这才没让女主人发现自家院子里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灵幻半个身子探出二楼栏杆,用一种有些搞笑的姿势,对着男生捏出一个谄媚的想要骗他来自己事务所上课的商人笑容。同时也暗自留意找犬夜叉的身影——他刚刚看见有东西往他们那边去了,不懂真冬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 男生十分厌烦地啧了声,那棵怪树居然开始发出那种真冬前不久才听过的吱吱怪声。 真冬睁大双眼,重新好好端详着那棵树,这才发现那棵树和那天晚上追到她家里的天花板怪物很像。 在男生注意力被灵幻拉走后,原本暗暗躁动的怪树又安静下来,真冬趁此机会更凑近了一步,想尝试通过拉近距离来和那棵树对话,下一秒被枯枝直接戳穿脖子。 “啊!那个笨蛋!干嘛要凑那么近!”犬夜叉气的跳脚,扑过去想要把那根枯枝扯开,然后发现少女的脖子并没有洒下一滴血,而是被一团团猛然绽放的花蕾裹住了尖端,那根枯枝扭动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一下子炸开了它的表皮。 对,表皮。 这原来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枯树一般的虫。 屋内的一护感受到外面气息的变化已经坐不住了,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走到灵幻身后,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放到楼下,就看到了真冬走近怪虫的一幕。 “我不欢迎你,但阿姨太蠢了,所以才放你进来。”男生不满地盯着灵幻,“讨厌的部分,要吸掉。” 怪虫的枝干动得更多了,前赴后继地冲到二楼阳台要戳开灵幻的头颅,但都被一护一一斩下——他已经切换到死神的状态了,短暂地解决完灵幻这边的危机,他又朝着真冬冲去,第一时间就是用手摸了一遍她的脖颈,确定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咦——”灵幻瞪大双眼看着一护刚跑到阳台就开始昏睡,一头雾水,“黑崎君很困么?” 强大的现实逻辑,完全不会往奇幻方向联想呢这个大人。 女主人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反应,只是木讷地站在屋内,手上还端着到给灵幻的茶,下一秒就静止不动了。 天空中终于开始下起雨来,雨并不大,但是细细密密连成一片将这一带都笼罩在一片水雾朦胧中。 一支箭穿破雨空射来,是戈薇帮真冬消灭了又一条怪虫的肢干,但它实在太大了,无论是戈薇的箭,犬夜叉的爪子还是一护的刀,都只是砍掉了它的一部分,再加上这个怪虫和男生的关系仍不明晰,一旦采取更为激烈的力量,不晓得会不会对这个活人有什么副作用。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 这时候要感谢灵幻新隆,作为一个成熟的且对营销类业务十分得心应手的社会人士,他完全不会因为氛围的凝滞而收敛吐槽欲和表达欲。 “咳咳,孩子,今天是上学日吧,不是在这里粗鲁对待自己母亲还对上门客人出言不逊的时候吧?恕我直言,刚刚还是给你的母亲看过我的事务所相关营业证明和客人对于我们业务的真实评价的。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虚假宣传,而且你看样子是中学生吧?父母有教过你一上来就威胁恐吓客人么?啊,不好意思哦夫人,我这个人就是比较爱管闲事……” 灵幻嘴上不停,但戈薇和真冬都缩了缩脑袋,怎么感觉这番话把在场的几个学生都骂了。 名字叫做小酒窝的怪异灵体浮在半空中翻了个白眼,三白眼变得更明显了,“没完没了了……” 男生看上去彻底失去了耐心,他阴鸷地瞥了一眼灵幻,转身向怪虫走去,却没想到被人一把拉住,然后眼睛上蒙上一只手,“不要看它!” 是真冬,她明白了那个怪虫和天花板怪物都是同出一源。 原本还只是在真冬一行人周围游荡着试探的怪虫动了,它的节肢咔哒咔哒冲上来,是直接冲着真冬手下的男生去的,但犬夜叉和一护不会让它得手,齐齐冲上前去阻挡。 灵幻的眼前突然显现出女孩的身影,只是她不同以往的模样让他怔了怔,随后他立刻扯住真冬手臂将她护到身后。 这家伙力气根本不如男生大,头发还有脸上的花被那个男生一通乱抓,疼得眼泪都下来了。他充分发挥了成年人的体格优势,把那个男生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却因此忽略了男生的眼睛——怪虫的反应比他还快,迅速分出一根节肢直直刺过来,稳稳地粘住了男生的双眼,就这样形成了一副将男生的脸牢牢黏在怪虫身体的一部分上的景象。 男生发出一阵惨叫,显然这个感觉并不好受。 “你在干嘛!攻击他们啊!” 但是怪虫在做出这个举动之后,不再有下一步行动了。 因为男生看不见了,因此怪虫也失去了现实世界视野,但怪虫更无法忍受的是他的视野没有它。 “好痛!” 灵幻捏住她鼻子拽了拽,不满道,“你一个书呆子跑去和男生比什么力气,捂他眼睛做什么?” 一护帮她挡了下来,但也别别扭扭地嘀咕了一声,“对啊,明明你有式神诶。” 第45章 啊,学长好可爱。 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说的时机。 “南野老师对我说过,人的注视对与非人的东西是很有吸引力的。” 因为这句话太帅了,所以那天吃完烤肉之后她回家还特地抄了下来每天提醒自己。 “想想办法啊!”刚刚还因为怪虫撑腰不可一世的男生在一旁听不下去了,高声喊道,“好难受!眼睛像有一万只蚂蚁再爬!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的!你们要负责!” 犬夜叉最是看不过,率先走上去在男生头顶上敲了一记,换来戈薇一句无奈的嗔怪。 “这样下去,他的眼睛会坏掉吧,毕竟那个东西是要占有视线,所以会以为把眼睛关在身体里就行了。”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男生已经没了一开始登场的嚣张气焰,吱哇乱叫一通,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我再也不看了,什么体育馆什么更衣室我都不看了!我错了!我错了!” 灵幻抹了把脸,看向空中看戏的小酒窝,小酒窝接收到他的讯息,两手一摊,“我能负责消灭,但眼睛能不能回来我不保证啊。” 真冬看着从自己脖子上慢慢散落的花瓣,以及地上慢慢积起的水洼,顿悟,“学长学长,放我下来!我知道怎么办了!” “啊?” 第029章 愿望 入夜,众人等来了真冬嘴里说的破局的帮手——追月雀。 “哼。”还是那副鸟头人身的模样,本来张开鸟喙就要一顿输出,却在看到真冬的样子时疑惑地歪了歪鸟头,“……一段时间不见,你死了?” 本来情绪一直很稳定的真冬听不得这个字,霎时炸毛,“才没有!我只是变成土地神了!土!地!神!” “……算了,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激动了。”在看到灵幻一直在边上给自己挤眉弄眼使眼色,真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拜托了前辈,请想想办法吧!” 她这声“前辈”算是说到大鸟的心坎上了,让它从一落地就敛在自己身前的羽翅颇有些得意地展开,它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怪虫黏在一起的少年,心想这女孩挺聪明,居然知道自己是这个东西的天敌。 其实真冬没有费什么劲,她只是觉得鸟会吃虫,而她认识的鸟也就这一只。 事实也确实如此,本来黏住少年眼睛就心满意足地伫立在原地不动的怪虫在追月雀来了之后明显动摇了,它的枝干吱吱地纷纷从地底下翻出来,看样子不是要迎击,而是要跑路! “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救命啊!”少年从刚刚乖乖认错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等着真冬他们想办法,现在也慌了,手脚并用地试图扒住什么来稳住自己,但院子里早就连一根草都不剩了,所以只能抓了一手的泥,他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真冬见到的不可一世的拽样,开始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极其响亮。 真冬还很头疼万一被周围人听到怎么办,但男生哭了半天,四周的房子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的魂体会慢慢被吸收掉。”一护不无忧心地说,他已经做好了追赶的准备。 追月雀不紧不慢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鸟类的漆黑双眼在雨后的月夜中熠熠发亮,“我不讨厌你现在的样子。事情结束之后,可要在月色下为我斟一杯好酒。” 话音刚落,雪白的身影一闪,动作甚至要快过一护和犬夜叉,那怪虫见状,更是一束一束肢干慌乱地攀上墙壁就想翻墙逃跑,追月雀用那双有力的鸟爪抓起怪虫的躯干,扑闪着翅膀飞到高空,然后附身用尖锐的鸟喙刺入某个地方,下一秒那个身形巨大的黑影就如同烟雾般消散了,追月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头也不回地朝着月亮飞离此处,完全不管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差点被吃掉眼睛的少年还来不及高兴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下一秒就不得不面对万米高空坠亡的恐惧。 犬夜叉和一护足尖一点,都跃到半空中冲上去接,真冬心念一动,一条藤蔓刺破地表,倏地伸长去拽住男生的脚——就如同不久前,树神对她做的那样。 灵幻和戈薇这个时候已经进屋查看女主人的情况,发现女主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邀请过灵幻进屋,害得他又多费了一番口舌。 男生平安落地,但因为惊吓过度人已经昏迷过去了,瘫在犬夜叉的背上,犬夜叉很是嫌弃地抖抖肩膀,把他摔了下去。 真冬也不会让这种类似睡美人的剧情继续进行下去,她抓起男生的领子,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抖醒。 “唔……”男生甫一睁眼,就是真冬半边被花寄生的脸,那朵花的纹路莫名变地有些狰狞,又吓得叫了一声,“鬼啊!” “瞎叫什么,刚刚看见我不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么,你让那个东西半夜追赶我害我失足惨死在花丛里。”真冬干脆顺着他的话瞎编,指着自己脸上的寄生花,“这个就是证据。” “我我我没有!是那个——那个东西,它擅自行动的!我只是分了一部分出来丢进小千姐姐的书包里——我没有想做到这个地步!”男孩脸上恐惧神色更浓,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后面它用的都是别人的视野,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听好了,如果你敢再对千惠学姐做这种事,我会变成恶鬼永远缠住你。”真冬顿了顿,努力龇牙咧嘴做出凶恶的样子,举起拳头威胁他,“以后不要出现在千惠的面前,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攥拳,攒劲,出拳捣在男孩脸上,巨大的冲击再一次让这个人两眼一翻痛晕过去。 真冬干了今天最想干的一件事——揍他。 犬夜叉揣着袖子站在一旁,不服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点力气,小猫挠人都比这疼。” 一护定定看着真冬的背影,下意识回嘴,“是啊。” 只是还有一句停在喉间,咽了回去。 但这一拳打得真好。 他朝着背影走过去,“回神社吧。”天色已经很晚,他记挂着真冬的体质不能离开那片土地太久。 但下一秒,他在真冬回身的那一剎那脚步顿住,那朵寄生花变得更大了,几乎要把她的大半张脸都盖了过去,显得有几分诡谲。 犬夜叉也发现了这一点,英气的眉毛紧紧蹙起,“你变得更像一个妖怪了啊。” “啊?”真冬一怔,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对自己脸上的寄生花变化没有感觉,只是学长的表情太恐怖了,让她也开始不安,她不再管那个被揍晕过去的男生,拽起一护的手腕就往外跑,“快快,我们回去!” “等一下!”灵幻从房子里跑出来,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让它领结松了些,“你这个样子要待在外面什么时候?不回家了?” “灵幻先生,我们正在想办法。”一护连忙替她说话,“但现在她不能离开那个神社太久,是她的老师告诉我们的。” “这个是缓兵之计还是解决办法?他有明确告诉你们吗?” “这个……南野老师好像没明说……”真冬的声音越变越小,她心虚地低下头去。 第46章 一护简直急地要跺脚,下一秒干脆直接打横抱起真冬跑起来,丢下目瞪口呆的灵幻,但作为成年人的责任感还是让他边跑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回头和您细说!抱歉!” 红色的鸟居下,一抹白色的身影敛袖静立着,看衣服是刚施舍完人情就跑来讨债的追月雀。 只是等真冬一行人走过鸟居后,发现追月雀变了一副模样,它的鸟头不见了,而是变成了白发白眉的少年模样,只是眼睛依旧是黑黢黢的。 “神的领地,初次造访,还是要打扮一下的。”追月雀拢着袖子,看见真冬新奇的眼神,很不高兴地拧起眉毛,“神使没教过你这些吗?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所以说人类就是蠢笨如猪——” 真冬现在可不怵他,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嘴一撇想顶嘴,但是被一护眼疾手快地捂住嘴——这么做自然是不想得罪它。 “好酒呢,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未成年不能饮酒,人类的规则也麻烦您了解一下吧。”真冬没能怼回去,心里憋着气,语气当然也就很生硬。 “我可不是要喝人类的酒。”追月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酒盏,努了努嘴,“喏,拿着,站到御神木那去。” 真冬拿着酒盏走到树下,似乎是有所感应般,御神木的枝干更为舒展了,真冬还听到了它颇为放松的喟叹道。 【这里已经好久没有客人啦,真好,得拿出最好的酒招待才行。】 真冬脸上的寄生花仿佛也有所感,盈盈抖落下两片花瓣分别落在酒盏里,霎时化作一洼清湛的液体,一种奇异的香味缓缓飘散出来。 “看来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嘛。”追月雀接过酒盏,喉间发出清冽的啼鸣,“敬新神,愿你长久。” 说完便一饮而尽,倒扣酒盏示意一滴不剩。 真冬却捧着酒盏,很谨慎地打量着这汪液体,虽然她知道这个坏脾气的大鸟不一定愿意和她解释这么多,但她仍然要问:“这是什么?” “神明的赏酒。”追月雀回答得也很简洁。 “我要做什么?” “喝下去,这是你的神力,不过是一种形式。” 【客人说得对,你喝下去了,这样主客仪式就完成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御神木也在劝她。 但真冬和这些生物打交道这么久,深知它们思考模式完全不同于人类,他们说好未必对自己就是真的好,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想做这个神明,只想找回自己的肉身。需要怎么做呢?” 追月雀像是听到了什么怪话一样,张了张嘴,瞟了一眼一护,“这是式神教你的?” “拜托了,就告诉我吧,这盏酒也送给你喝。”真冬把手里的酒盏塞过去,“我真的很困扰!这是我个人的拜托。” “……怪人,你就算继续做神明,就算信徒很少,也会有新的肉身的,成神升仙不是你们人类的愿望吗?” “不要,这种为所欲为的感觉只会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才15岁,不到享受这种权力的时候,人类的人生中还有很多事我没体验过,我一定要回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它盘腿坐在缘下,托腮饶有兴趣地听着,在真冬说完后还点点头,“有趣,去找次元魔女吧,同样也是靠月相获取魔力的一个存在,不过她的理念和我不太一样。” “沿着任何一条街道径直走下去,会见到她的,她一定很欢迎你。” “这第二盏酒,就当是谢礼,我收下了。” 眼前的女人将自己那一头黑亮又顺直的头发盘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一身黑底红纹的修身旗袍,显现出十分漂亮纤细的身形轮廓,苍白却妖冶美丽的面容,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然在真冬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接待客人,早早盛装打扮等在此地。 和怪鸟说的一样,真冬要找到她并不困难,真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站在某个路口,只需放眼远眺,便能看见次元魔女所在之处——房顶有一勾形状奇特的弦月,是现实中绝不可能出现的月相。 第一次和人形(怪鸟不算)的生物见面,再加上自己是有事相求,真冬心里底气也不是很足,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手服,然后压低声音和一护说:“学长,放心,钱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你不要担心啊。” 没错,她担心对方要收钱,所以提前找一护借了一笔钱,本来还想厚着脸皮问戈薇要,结果被一护栏下来了。 一护揉了揉她的脑袋,“先不说这个,现在你的事情最重要。” “学长,你真好,这段时间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真冬发自内心地感叹,说完就走进次元魔女的愿望店,全然没注意也没有余力发现一护脸上明显的动摇。 在双方做完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次元魔女兴味盎然地凝视着在她面前有几分局促的女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真冬又看了看身后,确定一护还陪着她才放下心来。 真冬清了清嗓子,“壹原小姐,我现在有十万的现金,想拜托您告诉我如何找回肉身。” “哈哈,对您,我不收取金钱。” 真冬沉默,然后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酒盏。 “哈哈哈,虽然很心动,但不需要用神酒做代价哦。”女子掩唇轻笑,接着竖起一根手指,“请您回答一个问题,您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您的目的舍弃一切联系?” “这是什么意思?” “我再为您解释一下吧,您将当下视为异常,所以想寻回肉身,将一切拨回正轨,我说的对不对呢?” 真冬瞬间有种被对方看穿的感觉,这让她在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我想回学校好好上课,放学了和朋友聊天吃零食,回归这本就属于我的生活,这样做不应该么?还需要我额外牺牲什么作为代价?” “您误会了,这并非是支付给我的价格,世间万事并无偶然,只有必然。您脱离当下的状态必然会失去相关的东西,曾与您在这边的世界有所接触的一切都会消失。” 真冬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她的意思,第一时间就是看向站在后面的一护,正正撞进一护也凝望着她的目光中,“……您是说记忆。” “准确说,是‘联系’。一切都恢复原位,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我不要。”真冬下意识地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脸色一变,“……如果我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 壹原侑子却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耸了耸肩,“真是一位任性的神明大人呢,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可爱呢。” 猝不及防被对方夸了一下,真冬红了红脸,总觉得对方的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傻得可爱,嗫嚅道:“因为好不容易和学长关系变得这么要好……我不想轻易丢掉。” 够了,今天听到的真心话比以往都让他雀跃万分,不要再说了,他现在从头到脚都有一种晕眩感。 一护握了握拳头,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太蠢的表情,抬眸不经意对上对面那个女子的眼睛,对方眯了眯眼,一副对他所想了然于心的表情。 第47章 可恶,他们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敏感到接近怪物程度的大人。 “但是,真冬,寄生花……”一护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提起正事。 “啊对了对了,不管今天您的愿望是何种,代价都已确定,就是您身上的寄生花。” “啊?但是这个怎么给……” “这您就不用担心啦!”女子的音调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一开始的商业假笑,像是遇到什么开心事的儿童般透出几分稚拙,“四月一日!小全小多!” 在她的呼唤下,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孩踉跄着被两个半大的女孩拉到真冬面前,两拨人一头雾水地对视了一眼,只有壹原侑子笑得开心,“好了,把我们的客人带到后院去吧打工仔,今天你的任务是——种花!” 名叫四月一日的男孩眨巴眼睛,登时露出一脸无语但又不打算多说的表情,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应付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板。 奇特的是,一直盘踞在真冬脸上的寄生花,在去到后院时竟真的落入四月一日挖开的土坑中。 “这是您的神力的一半,我收下了,谢谢惠顾~”壹原侑子温和地对真冬颔首,“真的非常谢谢您,这朵寄生花将会成为连接这边与那边的钥匙,即使神明换代,它也永不凋零。” “四月一日,这是神明大人送给你的礼物哦~” “啊?我没有做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情。”四月一日疑惑地歪着脑袋,错过了壹原侑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真冬看着自己的手背,弦月的图案消失了,立刻抱住一护的胳膊,“不要!” 场面顿时安静了几秒。 “真冬?”一护左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挡住翘起的弧度,“怎么了?” “……咦,我以为学长和我的契约不见了,就是要消失了。”真冬讪讪松手,“哈哈哈,看来是我想多了。” 壹原侑子含笑望着这对年轻人,然后—— “小全小多,送客。” 她家孩子四月一日还是单身,不宜多看。 实现愿望的店就这样原地消失了,紧接着出现的是手机铃声。 煞风景的铃声。 “学长,我说不定……已经可以回去上课了。”真冬看着手心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观察着一护的表情,很担心他什么时候失去她的记忆。 “……” “学长?” 他决定,就跟随此时的心情试一次。 “!” 橘发的少年弯下腰,轻轻在女孩脸颊映下一吻。 “不会消失的,相反,我希望能够记住真冬更多。” “不过其他的事情,等我们一起过了你的18岁生日再说吧。” “现在,一起回去见灵幻老师吧。” 昨晚下过雨的天空分外清澈干净,和她上学所遇见的好天气并无差别。 什么嘛,原来这样的日子和过去的日常,都是属于她的奖励。 第030章 长路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时常在想,在这之前是不是一场梦呢?还是说,这之后才是梦?】 在学校里的樱花绽放了三遍又凋零了三遍后,真冬也度过了自己的18岁生日,在某一天清晨她回到家,看见落了一地的残花,突然想起来树神曾说过的话。 她逐渐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现下即将到来的是灵幻新隆34岁生日。 其实他32岁的生日已经过得很热闹,影山兄弟和小酒窝这些早在初中就认识的人自不必说,一护以及铃木将一对都来了,此外还有被真冬热情拉过来的犬夜叉和戈薇,当灵幻还是老样子西装革履走进来时,兜头盖脸地被花雨淋了一身,没错,是真冬准备的惊喜,那天的事务所前所未有地拥挤和热闹。如此这般,33岁的生日也是大家开开心心地度过,灵幻还开车带她们去了海边。因此,34岁的灵幻新隆得到的也依然会是足够吵闹但也十分温暖的生日回忆。 但是真冬却开始迷茫了。 神力还剩下一半,但她已经能够熟练使用,从而保证在回到学校和家里时,她与常见的中学生无异,但当她和其他人一样坐在教室听课写笔记时,总感觉时不时有另一个灵魂脱离现在的躯体审视眼前的这一切。 只要她想,就能马上脱离这种例行公事的日常,把所有她曾经不得不面对的压力和失败抛下,舒舒服服地浮在半空中,去她想去的所有地方。 这样一想,难道无意义的不是超能力带来的全能感本身,而是她的日常么? 可是,这说明她当时选错了吗? 真冬依旧要在深夜回到神社本殿,确实如同侑子所说,只要有意愿就能在所有人面前现身,日暮老先生对她这个半路上岗的神明接受良好,甚至说有些欣慰,嘴上总说自己对得起家族了,真冬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所以常常装傻转移话题。 追月雀也时常会到神社,暗示她应该接受更多的香火供奉和召集信徒,以确保剩下的一半神力不至于空耗光,否则就无法再拥有现在这般惬意的时光。 “你要运用力量,对现世做些事情,实现别人的愿望或者降妖除魔,做什么都好,否则你就不是神明,不过是自然里概念的凝聚态,除了那些特别的人,不会有人发现你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问出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绝症患者。 “大概几百年吧。” 她拿着英语单词本,望着室外月下御神木摇曳的树影,发现在生命的长度延长后,自己要面临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不知道在自己的朋友离开后,她要做什么来维持自我价值和存在的热情。 经常半夜跑出去这件事也不能瞒着母亲,真冬母亲在听完她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才和盘托出的事实后,沉默了很久,不无忧郁地对她说了一句。 “真冬,你选了一条妈妈无法派上用场的路,对不起。”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某种不可见的屏障,也冲淡了她心里一直以来下意识无视的日常生活中已经稍显粗粝的不协调感,紧接着是更强烈的不舍——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在不舍什么,还是15岁的她能做的,也是唯一想做的就是深深拥抱住自己的母亲,这个为自己15年的成长提供了最好的条件的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 但她依旧感到自己被一种无从落地的空虚感攫夺了很重要的东西,在填写进路调查表时,这样的情绪变得更强烈了。 在一个月夜下,她爬上御神木远眺,看见了一护的身影,自从真冬失去了在夜晚入睡的能力后,他几乎每晚都过来陪她,所以他也是第一个知道真冬此时内心恐惧的人。 “我感觉时间变得越来越快了,学长,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这世界上的熟人就会消失掉,然后我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一护怔住,他想起浦原提醒自己,失去人类之躯而选择成为一种概念,这中间的转换并不是一眨眼就能完成的,他有着忙碌的死神代理工作和现实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依旧还是人类。 但真冬不一样,她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的感性,这也就注定会在时间长度骤然失去意义时产生一种巨大的丧失感——什么都注定会失去。 第48章 他并没有急着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托起女孩的脸庞仔仔细细端详着,真冬从15岁到18岁,个子变高了些,声音也没了之前的稚气,变得沉稳了。 “你……很漂亮。” “?”真冬歪头,不解地看着说完这句话耳朵就红透了的一护。 “以前的你很可爱,像游子他们一样,我……会想保护你。”一护深吸一口气,很努力地逼迫自己说一些之前以为会一辈子藏在心底里的话,“但是,其实真冬很聪明,能够说出和做出很多我想不到的言论和事情,明明你比我还小,所以心里又很佩服你。” “所以,我一直在想,你为了不忘记我的事情,做了这么多,如果我也能知道为你做些什么就好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 也许是月色太美,所以一护额外恳切的目光也在一瞬间荡碎了她刚才很多阴暗的情绪,她不禁后退了两步,定了定心神。 “学长,这是在求婚?” “算……算是吧?”一护挠了挠头,又用食指抠了抠脸,“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在交往中了,但还是想和你说这些,可能也是你经常会对我说。人的情感瞬息万变,虽然说这些不是我擅长的地方,但我并不介意你更主动来向我确认心意——因为是真的喜欢你,” “所以有什么烦恼,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你是有很多伙伴的哦。” 真冬只是定定望着他,半晌不说话。 【要我开花渲染一下气氛嘛?】 御神木很破坏气氛地在这个时候开腔,然后被真冬无视。 “学长,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啊?我喜欢你那里?” “不对不对,还在前面。” “人的情感瞬息万变,所以我不介意你主动要求我表明心意?” 她只记住了这三年是如何光阴似箭,却忽略了自己即使拥有超能力也并没有改变多少的性格本质,即使在那天离开次元魔女的店之后,她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接受现实,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风险和义务。但是后面日复一日各种体验的冲刷中,仍然让她原本坚持的想法逐渐产生了动摇。 所以一护对她说的话无异于点醒了自己,如果情绪容易改变和人的记忆容易淡去的话,不如多通过其他方式提醒自己。 哗—— 一刹那,粉色的花海还是充满了两人的视野。 “谢谢你!学长!我好高兴!” 她轻轻一跃,站在了御神木最高处,俯身对一护粲然一笑。 “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我现在去找南野老师!” “啊?等等——” 当一护反应过来时,真冬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可恶,怎么又是那个老师!” 一护崩溃地抓了一把头发,也追了上去。 南野秀一穿着真丝睡衣,但看上去依旧是精致得无懈可击,只是妍丽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无语。 “我说宫崎,你半夜跑过来就是为了交这个?” 手上是被真冬珍重地双手递过来的进路调查表,说完他碧绿的双眸还是闪过一丝欣慰。 “这次想好了?” “嗯!” 但南野秀一并没有因此调侃她,反而是无比欣赏地点点头。 “宫崎,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祝福你。” “呜呜呜,老师——” “你不要站在我家里哭。”南野秀一完美的五官终于裂开一条缝,“快走快走!” “老师,我考上大学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南野先生!请不要捉弄真冬了,您看她都哭了不是吗!”姗姗来迟的一护不管前因后果,开口就是谴责,没错,这个谴责全是私心,他觉得真冬对这个老师有些过于依赖了。 在日暮神社迎来神主的第五年,这里开始举行名为“花月祭”的祭祀活动,附近的邻里街坊,男女老少在那天晚上都跑到神社附近凑热闹,并看到了一个面带巨大的花朵纹样面具的少女在御神木下起舞,仿佛是应和她一般,每一个动作都不知从何带起了一阵花雨,最后一阵扑打得人睁不开眼,等再一去看,那个少女已经不见了。 在外人不可进入的本殿房顶上,真冬取下面具,擦了擦汗津津的脸,一护早已在屋下等着,看见她就张开双手,依然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来,我们走吧。” “学长,我跳的还能看吧?天啊,戈薇出嫁后居然只有我一个妙龄少女能跳舞了,明年我一定要让日暮爷爷招几个兼职巫女……”真冬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跳进他怀里。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一护都牢牢接住了。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