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治BG] 灰毛狐狸恋爱日记》 第1章 [bg同人] 《(排球少年同人)[宫治bg]灰毛狐狸恋爱日记》作者:伊恩恩呀【完结】 本书文案: 【本文简介】 宫治问我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心动之情? 我说是他第一次帮我扛乐器包的时候。 我问宫治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心动之情? 他说是我抱着他亲手捏的饭团,居然眼瞎到赞扬这是7-11最伟大的单品的时候。 【一点小tip】 宫治乙女短篇,第一人称,介意慎入。 最近看了不少稻荷崎的同人,因为在这个学校最喜欢阿治,但相关文比较少,只是写一篇给自己看看,不入v超级短,感兴趣的人欢迎瞧一瞧。 其中没有任何比赛,吹奏部完全参考京吹,不太懂乐理。 虽然双开,其实这个短篇已经一口气完全写完了,只有三万出头,所以请放心,不会耽误那边。 内容标签: 甜文 排球少年 乙女向 吐槽役 主角:林结衣,宫治 一句话简介:我不为五斗米折腰,除非有肉有菜 立意:queen never cry 第001章 饭团 便利店的冷冻区是便利店的瑰宝。 我站在冰柜前,望着满货架的饭团,思考着应该拿哪个作为今天的午饭。 奥尔良鸡肉?看着好香。 鳗鱼?甜口我的最爱。 烧烤味?好奇会不会有烟熏的味道。 “需要这么纠结吗?” 我的思绪停顿一秒,侧目望过去,不知何时身边又站了一位客人,而这位客人似乎在和我说话。 啊啊。 应该是挡到路了。 清晨的便利店一般没人光顾,所以我总是肆无忌惮地在冷藏区走来走去,不会担心有人会打搅我挑选早餐和午餐的节奏,也不会耽误别人的时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断我的重要仪式。 “您先选。” 我往右走两步,到旁边的甜品柜,暂时搁置午餐的选项,开始思考早餐要吃什么。 大福吗?喜欢软糯的皮。 草莓蛋糕?在我心里一年四季都是吃草莓的季节。 还是普通的布丁?偶尔回归本源也不错。 “……” 我的思绪还是再一次被停止了,虽然没人说话,但那个客人的脚步居然跟上来,又一次停在我一步之遥的位置。 我看向他的购物篮,挎在手肘上,里面已经装上三个饭团,而他的手正在伸向一盒鸡蛋布丁。 这是我偶尔会羡慕男生的时候,青春期的男子高中生的最大优点就是能吃一头牛,我也想一顿饭能吃那么多东西,想吃的一切都可以尝一遍。 “这是梅子味,炭烧味,还有新出的川味辣子鸡。”那个男生被我的灼热视线盯得主动开口说话。 “川味辣子鸡?” “嗯。” “我刚刚没看见还有这个。” “在货架的角落,只剩一个了。” “……” 可恶! 珍贵的家乡口味居然没有发现! 我不信邪地往之前的冰柜走,看见第一排确实写着川味辣子鸡的标签,但是现在空空如也。 清晨逛便利店的好处就是没人,坏处就是店员补货很慢,估计得到六点才会上货,而我得在六点之前出现在学生会室,换上我的红袖标。 今天是稻荷崎一月一度的着装检查日。 这也是我一个月只有一次的7-11日,家附近没有7-11,平时懒得绕远路去逛这家便利店,只有今天会有空跑过来,在空无一人的便利店里肆意挑选。 我的胃只有一个,诚挚希望把它的空间能留给最美味的早餐和午餐。 我抬头看向旁边的客人,他和我穿着一样的校服外套,只不过是男款,胸前的是红色的领带而不是蝴蝶结,还比我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宫同学。”我挂起最我见犹怜的眼神,眨巴眨巴眼睛,希望能挤出几滴眼泪,“你能把川味辣子鸡让给我吗——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那位客人,兼我的同级生,再兼校园里的名人,低头看我一眼。见到我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的嘴角扬起笑容,说出冰冻三尺的话。 “抱歉啊,林同学,我更想自己吃。” “我可以补偿你,比如出双倍价格之类?” 他的表情很冷漠,摇摇头,默默地把购物筐移到离我更远的一边,仿佛像是个无情的刽子手,咬字无比清晰,用四个字斩断我的所有念想。 “绝对不让。” 我撇撇嘴,没接话。 我认识宫同学是因为我认识全校的所有人,宫同学认识我估计是因为每月一号我都会站在校门口值班。 稻荷崎没有风纪委员会,由学生会里的会长管辖风纪委员长的职责,每个月的一号会轮流组织部分一年级的学生会成员,检查学生们的校内着装。 但这一届学生会的一年级牛马只有我一个人。 真是奇怪,在中国,学生会有很多人愿意参加,反而在日本,更多人分散在各个社团里,没人来为人民服务。 整个学生会只有我一个兵,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只能掰成三瓣使,同时要帮会长、副会长和书记干活,因此也需要跟着会长在今天担任风纪委员。 高中来日本留学是有特殊原因,而选择稻荷崎是因为离租房近,也离嫁到日本的小姨家近。虽然没住到小姨家,但我的父母希望我和亲戚亲近一点,更让他们安心。 对于异国他乡的校园生活,我是有远大理想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中国人,一名优秀的团员,一位一旦成年会马上申请入党的积极分子,我在稻荷崎高校的总方针是——统领小日本。 具体执行计划分三步走。 成绩保持在年级第一,吹奏部进入正选,在二年级当上学生会会长——主打一个三折叠,怎么折都要卷。 早起本就很烦,一想到午餐是退而求次的梅子饭团就更烦,我忍不住趁会长不注意,悄悄在校门口打哈欠,没什么精神的望着来往的男男女女。 检查着装的工作就是字面意思。 有没有外套?有没有穿衬衫?有没有戴领带和蝴蝶结?因为所有脑子在线的人都记得一号是检查日,会特意穿好一切,所以基本抓不到什么人。 说来可惜,我们学校的男女生校服都是最普通的西式校服,其实我更想穿水手服的,都来日本留学还不穿水手服,那来留学有什么意思。 我的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 领口没扣好,脖子上没有领带,鬼鬼祟祟地飘过大门。 我和会长瞬间对视一眼,作为他的头号小妹、未来的接班人、察颜观色小能手,我瞬间闪现上前,啪得一声皮鞋踏在地上,手臂横在违规者的面前。 “姓名,班级。” 这就是早起检查最爽的时刻,这也是我开学以来抓到的第一个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忍不住补上这句经典台词,感觉一种信念感和念感弥漫在我的口腔、胸腔和鼻腔。 ——哎哟。 我定睛一看。 第2章 居然还抓到了大人物。 这张脸相当眼熟,稻荷崎没人不认识他。 被拦住的人被周围所有人注视,鬼鬼祟祟地停顿几秒,然后立刻理直气壮地挺起腰。 “一年五组,宫治。” 我眼睛眯起。 ——异议! 稻荷崎高校的名产就是双胞胎,虽然全校只有一对姓宫的双胞胎,但足以称为名产。 这两个人是排球部的热门选手,据说初中就很厉害,还上过排球月刊,经常有人特意去瞧这对知名人物打架。 我非常理解,甚至还主动围观,在旁边喊“排球部特产双胞胎大乱斗,有人要下注吗”。 ——说回正题,这个人绝对不是宫治。 虽然是同卵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实际上他们有许多很明显的细微差别,比如眼睛的颜色,一个深一个浅。 更重要的是,清晨把我的川味辣子鸡抢走的那家伙才是宫治,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心机之蛙一直在摸你肚子! ——眼前的这家伙绝对是宫侑! 我对着宫侑残忍地笑了笑。 他故作淡定地回视,还扬起下巴,真是相当嚣张和自信。 他自信于大部分人很难分辨他俩的真假,不过正合我意,刚好可以借刀杀人。 我面无表情地在记录表上写下“宫治”两个字。 ——抱歉哦。 我只是一个脸盲辨别不出双胞胎的傻乎乎小女孩。 虽然宫治先到先得,他有权利拥有川味辣子鸡饭团,但不妨碍我是一个爱记仇的小人,我就是嫉妒他拿到了川味辣子鸡饭团。 “……” 宫侑看见我笔下的名字,眼睛露出笑意,见我抬头看他,他又傲气十足地站一旁,发出不爽的冷哼声,装作因为被记名而特别生气。 “宫同学,下次记得戴领带。” “少管我!我乐意!” 稻荷崎平时管得不严,但面子工程也是有的。 每个月只有一天要管理着装,而其他日子爱穿什么穿什么,但如果在这一天被抓到,当天中午的广播就会成为处刑会。 教导主任会点名批评所有的违纪学生,并且要求他们上交五百字的检讨。正常来讲基本抓不到人,因此入学以来我还没有听过这个广播。 而今天,我坐在体育馆背后的逃生楼梯上,听见午休的广播响彻于校园之内,教导主任严肃批评一位一年五组的同学。 ——first blood! 我咬了一口梅子饭团,悄悄握拳庆祝。 “你……” 我向下看。 逃生梯的下方有一张熟悉的脸,黑发灰瞳,他的视线落在我开心庆祝的手势上。 “……” 宫治紧紧地盯着我的拳头。 不安desu。 我心虚地避开视线,三下两下把没吃完的饭团半包起来,向更高的楼梯跑。 为什么不往下跑,因为他把下面的路堵住,我不敢过去。 “站住!”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我又不傻。 但我一个普普通通文艺社团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运动社团,几乎只花十秒钟,他三步并两步地越级跑上台阶,非常没绅士风度地拽住我的领口,差点让我后仰过去。 “林!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那你听到我名字的时候庆祝个什么劲!” “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听……” “撒谎!” “要怪就怪你的双胞胎兄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分辨得出。” “你——”宫治气得七窍生烟,“你就为了一个川味辣子鸡饭团?” “那不仅仅是一个川味辣子鸡饭团。”我甩开他的手,开始整理领子,重新寄蝴蝶结,“那是在表达我的思乡之情。” “思乡之情?” “我是中国人。” “哦……”宫治扫视着我的脸,表情狐疑。 大概是因为我的日语水平太好,而我的姓氏在日本也有,名字也像日本名字,所以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国籍。 他最后还是怀疑这个说法:“你说句中文给我听听。” “……我是你爸爸。” “什么意思?” “你长得真帅。” 宫治沉默一瞬,他后退一步往下一个台阶,更加怀疑地看着我,仿佛在思考这句话的真伪。 但至少发音很标准,听上去像是中国话。 “好吧。”他妥协了,大概是看我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求学而同情心泛滥,“明天补你一个。” 他还算有个人样,但我没有。 “宫同学,你知道那个关于河流的名言吗?” “什么名言?” “河水川流不息,今天看过的水已经流淌至远方,因此人永远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 “……”他摇摇头,没听懂。 我叹口气解释道:“今天的我想吃饭团,明天的我不一定想吃饭团,因此今天受过的伤害已经无法追回,所以明天我要三个作为补偿——啊不,一天一个,分三天还我。” 宫治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惊讶于我的日语居然能好到说出这么一大长串文字不卡壳,还惊讶于我竟然如此不要脸。 “你还要三个?还分三天?” “我一顿饭吃不了那么多。” “林!真有你的!” 我和宫治不欢而散。 第二天我还是做了自己的便当,完全没指望他会给我带补偿,毕竟宫家兄弟恶名在外,放到古代是会半夜吃小孩的恶人。 当时要三个饭团只是搏一搏,搏他超有良心,没有也没有损失,但我当时认为他像个好人,但显然高估了宫治的品行。 我依旧坐在体育馆后面的逃生梯,这是我的老巢,我爱在这个无人角落里享受一天最重要的时刻。 “林?” 下方传来声响,老旧的铁质楼梯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一步迈两节楼梯,大概跳几步就到我的面前。 ——是宫治。 “你就吃这个?”他低头看我的便当,面露嫌弃。 “还好吧。”我把筷子从布套中拿出来,“有问题吗?” “女孩子的便当不应该是那种——”他非常具体地形容着,“会把胡萝卜切成花形,香肠也会做成章鱼,撒上樱花肉松……” 有时候和这种风云人物聊天真会觉得很无助,他居然能收到如此可爱的便当,虽然我也是校园的风云人物,但从没有人含羞带怯地把精心制作的手作便当放在我的桌上。 他还在吐槽,估计是猜出这个丑饭肯定是我自己做的。 “这个便当简直是不堪入目。”这是他最后总结的话。 “明明很好,这是茄子炖肉。”我戳着便当里的菜,展示给他看,“有肉有菜一锅出,蛋白质和维生素充足。” “茄子应该削皮,肉最好切成肉末。”他在我旁边坐下,更认真地看盒子里的东西,“还有这道菜怎么这么黑。” “因为老抽。”我直起腰,“我们中国的神奇小料汁,可以给食物加上迷人的颜色,但一不小心放多了。” 第3章 宫治扯起嘴笑了笑,像是在嘲笑我的厨艺不佳,让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吃又不是他吃,为什么非要在旁边指指点点。 “你到底来做什么?” “啊。”他短应一声,打开手中的布袋,丢给我一个块状物,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没接住,“答应你的东西。” 这东西热热烫烫,就如同我心中的五星红旗。 ——是饭团!!! 我很少用震撼去形容一件事。 但我抱着这个三角饭团,甚至还好心地帮我加热好,要知道食堂的微波炉排队的人超多,本人心情相当震撼和感动。 “你居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什么叫「居然」,我本来就是。” “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啧,知道就好。” 我非常期待地想打开包裹饭团的塑料薄膜,但手指突然停止,把它放在一边。 我是一个会把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的人,披萨会先吃没味道的披萨边,最后吃披萨的中心。 宫治看到我的动作,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不吃?” “那个当作晚饭。” “为什么?” 我指了指便当,又指了指饭团,抬头颇为歉意地看着他。 “我吃不下那么多,也不想浪费。” “……哦?”宫治托着下巴,“你今天居然还带便当?就对我这么不信任。” “明明是你昨天一副我死都不会给你带饭的表情,让我误解。” “居然怪我?你可真没良心。” 我没良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本人非常引以为豪,毕竟我是看过七遍甄嬛传的女人,我的良心早早就埋在那句菀菀类卿之中。 宫治又打开他的布袋,从里面拿出同样的一个饭团,撕开塑料纸,大口地咬下,小心翼翼地咀嚼着。 他像一只狐狸。 不是故意提到这个生物,而是因为这个生物是稻荷崎的象征。 稻荷崎不管是什么社团,应援物都是狐狸,篮球社是打篮球的狐狸,足球社是踢足球的狐狸,文艺社是读书的狐狸……我们吹奏部比较特别,因为乐器太多,都想让应援物拿着,据说在建校之初声部长们开了三天会议吵架,最后是弹钢琴的狐狸。 问题是,吹奏部根本没有钢琴。 说回正题,我觉得吃东西的宫治很像一只狐狸。 这对全校有名的双胞胎有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个形容有些好笑,但我发现他们比正常的日本人眼睛更大更有神,因此看上去很傻很天真。 吃东西的时候,宫治会把眼睛眯起来,开心又满足,嘴角还带着笑意,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狐狸。 我筷子上的饭顿时不香了。 我的厨艺还可以,中游偏上。 中游是因为我并没有系统学习过,全靠自学成才。偏上是因为我是留子,没有留子不擅长做饭,虽然卖相不佳但口味绝佳。 但与之相比,显然宫治的饭团看上去更好吃,还飘过来超级香的辣味,是那种干辣椒或炸辣椒的的香味。 我默默地合上便当盒,把筷子收回布套里,悄悄把手伸向我的战利品,以最快的速度撕开塑料布,大咬一口,米饭和内馅尽收嘴里。 “好吃哎。”我热泪盈眶,就是这个地道的味,“我宣布这是7-11最伟大的单品。” “7-11?”宫治疑问。 “你不是从7-11买的吗?抱歉,难不成是罗森?” “……” “我懂了,是全家对不对?” 宫治的声音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这是我亲手做的。” “……” 我这才发现宫治带的饭团比便利店带的要更大,有我的巴掌那么宽,而且没有商标。 这个男人还会做饭团?? 宫治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瞬之间变得无比高大威猛。 “哇。”我特意放下饭团鼓掌,“你好厉害。” “谢谢。”他很受用。 “你明天还会给我带吗?” “嗯。” “谢谢爸爸。”这句用的是中文,致以一个留子最崇高的敬意。 “什么意思?” “你好帅。” “……怎么和昨天的发音不一样。”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宫治瞪着我,似乎在思考我是不是在骗人,但他无计可施,虽然国文课会教授很多中文字,但不会教发音。 我转移他的注意力:“明天,我可以点菜吗?” “你还想点菜?”宫治咬了一口饭团,因为嘴塞满所以声音喃喃,“给你做就不错了。” “但只有三次机会能吃到宫大人的手作饭团,我想好好珍惜。” “……”他哼一声,算是松口,“你想吃什么口味?” “鱼香肉丝!” “啧。”宫治烦恼地想,“你们中餐好麻烦。” 他今天上午就为了炒辣子鸡,去中华商店买了干辣椒,结果差点辣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这么厉害,还这么擅长做饭,女子力超棒的!” “……”宫治一看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不断的赞扬令人发愁。虽然听上去不走心,但主要量大管饱,他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句,“我试一试。” 鱼香肉丝在日本还算出名,但被不幸地本土化。为了防止宫治做得不正宗,我立刻向他要来line,转发一份完整又地道的老林家传菜谱给他。 他懒洋洋地把靠在护栏上,一边吃饭一边翻阅,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又长又细致的做法。 “料酒是什么?” “呃,料酒就是料酒。” “一句废话。” “那你说味淋是什么?” “味淋就是味淋。” 我摊手,表示我就是这意思,宫治烦躁地瞪我一眼,继续阅读菜谱。 “那适量又是多少?” “适量就是适量。” “……你要不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加油!凭感觉随便放,我相信你!” “……真有你的。”宫治吐槽道,“我晚上还得去一趟中华商店。” 我立刻又给他发了一个链接:“这个商店最便宜,还经常打折,你去这家。” 想了想,我又补了一个链接,防止他继续出错:“要买这个牌子,这牌子味道最香。” “……” “花椒油建议你自己做,我再传授你一个花椒油小秘方。” “……” 宫治说我真麻烦,但我强调所有人都对食物报以虔诚之心,每顿饭都要认真制作,他反过来骂我的便当做得那么垃圾还好意思说他不虔诚。 “我这辈子只再能吃你两顿饭了,你就让让我吧。” “林,你真是过分。” 我仔细想想,确实有点过分,对于仅见过几次面的人,确实剥削得太明显。 我迅速妥协。 “宫大人可以随便做。” “……我才不随便做。” “哇,你真好心。” “我发现你一理亏就会夸人。” 第4章 “哇,你真聪明。” 最后我和宫治协商出了一个结果,我会带他去中华商店,需要的调料由我来买单,而他会用这些调料做出地道的鱼香肉丝。 这真是我最大的让步,毕竟我是个省钱狂魔。 虽然父母在国内给我足够的生活费,但每次看见超市里价钱的数字,我都会忍不住换算成人民币,然后默默省吃俭用。 但钱应该花在刀刃上。 我觉得宫治就是一把锋利的好菜刀。 由于高中就来留学,也没去当地的语言学校,没有交到留学生小伙伴,导致我一直没机会傍上一个好厨师。 而现在机会来了。 “那晚上六点学校门口见。” “六点半可以吗?” “好。” 第002章 辣条 定在六点半是有原因的。 虽然日本高中下午三点就放学,把时间交给学生自由发挥,非常空闲,但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首先,我是学生会的,我希望能够有朝一日统领整个稻荷崎的日本人,需要尽心尽力地去主动揽活并积累声望。 其次,我还是吹奏部的,稻荷崎的吹奏部很出名,和那些风生水起的运动社团一样出名,监督老师是位名师,不允许任何人缺席训练。 虽然可以请假,但不能天天请假。 上个月稻荷崎吹奏部刚刚县里的金奖,接下来是关西大赛,只有三个出线全国的名额,正是最重要的时刻。 所以不过我们的声部长是个很好的人,知道我的情况,会为我打掩护。 这件事还是部长默许的,有自己人安插在学生会,吹奏部能批下来更多经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事。 因此,我的最后一重身份就是超级间谍。 一边在学生会给其他社团降经费,一边偷偷给吹奏部加经费,让我们吹奏部成为稻荷崎背后的掌权者。 为了完成上述艰巨任务。 我每天六点半甚至七点才能回家,放学后吹奏部完成统一训练,大概四点多开始是各个声部的训练,再到五点半声部长会让我偷偷早退,赶去学生会做每日的日常工作。 而落下的训练就要自己回家补回来,所以每天必须扛着乐器包回去。 今天稍微晚了一会儿,学生会上个月账目不平,虽然只差一百日元,但这却是最难搞的,导致部长、副部长、书记和我为了查出错漏花了好久的时间。 我从教学楼出去,远远就看见门口的黑发男生,非常抱歉地小跑过去。 “抱歉晚了。”我拍宫治的肩膀,看见这张脸,突然愣了一秒,“怎么是你?” “不是和我约好了吗?” “……”我后退一步,在胸前比出一个大大的叉,“和我约好的可不是你。” “怎么不是——啊!好痛!” 校门的墙壁后又探出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重重用拳头地捶他兄弟的头,毫不留情。 “阿侑非要跟上来,我甩不开他。”宫治叹气,“抱歉林同学,他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可以。” 为了伟大的鱼香肉丝,我愿意先退一步,并且希望他们也退一步。 “你们得帮我提乐器包。” “好。” 我和宫兄弟走在路上,引得许多路人回头。 我挺理解这件事,毕竟双胞胎不常见,长得如此相像的双胞胎更不常见。 这两个人像是等比例复刻一样,从头发丝到脚跟几乎没什么不同,我入学的时候也好奇地到隔壁班围观过。 乐器包是宫治拿着的,他显然比我想象得更有良心和道德,而且相对而言很安静,比他叽叽喳喳的兄弟强。 宫侑一直好奇地围着我问东问西。 “林同学居然是中国人。” “嗯。” “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我日语比较好,而且名字很日本。” 我的名字是林结衣,在日本一花瓶砸下去,能砸出千百个“结衣酱”。 “那你怎么学的日语?” “看动漫、电视剧和综艺。”我想起了一件事,“你们知道月曜日夜未央吗?” “那个搞笑采访节目。” “第93期的第39分钟——是我。” 宫兄弟很震惊,他们估计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高中生居然能上节目,甚至比他们这种明星选手还更早登上电视台的大荧幕。 “你们不觉得我的灵魂超级有趣吗?” 宫治笑了一声:“是挺有趣。” 而宫侑没接话,他忙着翻youtube,势必要找出那个视频和那个片段,才会相信我的话。 我们三个站在路边等列车道的栏杆放行,一起埋在宫侑的手机上,观看我的成名影像。 这段我能倒背如流,光是自己就看了不下二十遍,是主持人采访在日的外国人,问他们对日本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我说的是35亿,还当众表演了这段经典台词——咳咳,大家好,我是职业女性(笑)。久美酱,快点工作啦。什么?忘不了前男友,所以没法专心工作,真是不行(笑)。忘不了前男友(笑),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一直嚼没有味道的口香糖吗(摇头)不想来块新的口香糖吗?男人和口香糖一样,没了味道只要再找一个就行了,你知道世上有多个男人吗——(笑) “35亿。”在视频的高潮,我的情绪也被视频里自己的演技打动,高傲地扬起下巴,跟着屏幕里的自己说,“还有5000万人。” “……” 经典永不过时。 我当时采访的时候还担心这么大长串的内容会被无情剪掉,但剪辑老师估计也被我逗笑,居然一刀没剪,让我能靠着这个经典曲目成为那一期月曜日的主角——不愧是我。 要是旁边再有两个帅哥脱衣服,那么这段视频将成为下一个油管百万播放,战胜知惠美的原版视频和一系列明星的翻版表演。 宫治看着这个视频不停地乐,宫侑更是笑到直不起腰。 “林同学,你以前是长头发?” “是。” “怎么剪短了?” 重点是这里吗?我对他们两个很失望,这段视频的高明之处难道不是我有趣的灵魂吗? 我叹了口气,解释自己在开学前剪发的原因。 “因为斩男不如斩女。” 黑长直估计是大多数男人最喜欢的方向,但我偏偏要剪一个非主流的鲻鱼头。 不得不提,樱花妹真的超级卡哇,情绪价值拉满,会围着我大夸特夸,会喊“结衣酱卡酷一”,令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只恨我不是女同。”我捶胸顿足,“太可爱了!想娶一百个回家!” “……” 宫家的双胞胎难得心有灵犀地双双无语。 无论是这个视频,还是这个视频的主角,都让他们觉得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就对了,当留子哪有不疯的。 “话说,这是什么乐器?”宫治举起他提着的乐器包。 “双簧管。”我回答。 “哎,没听过。”宫侑转到另一边,想抢宫治手里的乐器包,但被他的兄弟狠踢一脚,“林,你吹给我看看嘛!” 第5章 “别对人家提无理的要求。”宫治又踹他一脚。 我当然婉拒了哈。 当众表演搞笑段子是一回事,当众正经奏乐是另一回事。如果要表演双簧管,我还是希望能在端庄大气的舞台,而不是在街头。 我的初次街头表演还是想留给二胡,虽然目前还不会,但我真的很想戴墨镜翘着腿,满脸悲伤地拉二泉映月,还要放一个破碗收集硬币。 “如果我选上吹奏部正选。”我没有把路都堵死,和他们承认,“到时候在看台上,你们就能看见我吹双簧管。” 给排球部应援是吹奏部的传统。 每条传统背后都一个离谱的故事。 据说在不知多少届之前,吹奏部的一个女生和排球部的一个男生相爱,为了给男生应援,独自一人去看台上吹奏小号。 为了支持朋友的爱情,吹奏部的其他人也一同前去,飘扬的乐声响彻在体育馆之上,那一届春高势如破竹,稻荷崎排球部拿下冠军。 后来为了博好彩头,排球部每年都会低声下气求吹奏部去应援,再过了十几年,这件事情就成为固定节目。 因此即使吹奏大赛的比赛也在暑假,每年也会花一点时间排练一些激昂的练习曲,去ih和春高的体育馆中奏响。 “你怎么才能成为正选?”宫治问。 “吹奏大赛有人数限制,我们社团不看重年级,更看实力。”我回答,“要经历社内选拔,只有三分之二的人可以登台。” “那你的水平怎么样?” “没有对照组。” “什么意思?” “整个社团只有我一个吹双簧管的。” 双簧管是一种木管乐器,音色柔和高扬,更多人只听过单簧管,会认为这两个没什么区别,毕竟当时我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想。 ——但区别超大。 我从小学就功利心极重,觉得单簧管学得人太多,在管乐团不好出头,就去学的这个乐器,没想到这个乐器难得要死,吹奏方法和按键与单簧管完全不同。 “那这不就稳了吗?”宫侑高兴地说。 “没有稳。”我苦笑着,“按照监督老师的话,乐章里可以失去一个乐器,但不能出现错误的杂音。” “听上去吹奏部还挺严格。”宫治接话。 “是啊!别以为我们艺术社团就很轻松!” 我和宫治宫侑吐槽,在入部开始,我特别想转项,但因为多看了双簧管几眼,就被负责木管乐器的学姐发现有经验,再次被迫在这个乐器上深耕。 日本的社团氛围真的很好,让人忍不住就会沉浸到青春之中,本想摆烂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沉迷于社团活动,为所谓的青春而努力至今。 虽然我觉得自己的实力应该能够上正选,而且还是双簧管的独苗,但对一周后的选拔考核还是不太放心,这段时间会偷偷加训。 “临阵磨枪可没什么用。”宫侑说。 “只有日积月累的本领不会辜负自己。”宫治补充。 “我当然知道。” 列车呼啸而过,在过几秒钟,拦住轨道的栏杆抬起,我们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这家中华商店是我经常去的,既然要带宫治来,我一边在货架上挑东西丢进购物筐,一边把后天的菜也点好。 “宫保鸡丁。”我本来想说毛血旺,但怕日本人接受不了内脏,也就不为难他,“到时候菜谱发你。” 因为目标明确,所以这场酣畅淋漓的逛超市结束得很迅速,我还顺带买了一小袋辣条,准备解解馋。 但刚走出超市,宫治就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手里的零食,而他的兄弟跟随他的视线,也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两双相似的眼睛看得我发毛。 “绝对不给!” “为什么?” “里面只有九根!” “刚好一人三根。” “我才不要分给你们。” “你居然比宫治还护食!” “这不是护食,是本能!” 我抱紧我可爱的辣条包,谁要送动它一口,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在国内,这小小的一包只要三块钱,而在海外,这一包就要二十块钱,简直像是金子一样宝贵。 这是普通的辣条吗?这是我的命根子! 但我的命根子没有守护住。 这两个一米八大汉居然威胁女孩子,扬言要是不给他们吃一口,明天就没有午饭,真是太过分!就连我这样雌鹰一样坚强的女子都觉得宫寒。 我把九根辣条各分给他们三根,本来能一边看电视一边享用的美食,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空虚。 我就像那逛青楼的早泄男,看到满园春光,刚硬起来就软下去,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宫兄弟作为回报,决定送我回家,我当然严词拒绝,必须要让他们欠下六根辣条的大人情,并且以宫治再为我多做一天饭作为补偿。 于是我们在中华商店前分别。 “再见了,林同学。”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向我告别。 “再见,宫……”我也想抬起手告别,突然想起自己学日语的教材之一《樱兰高校男公关部》,里面提过双胞胎喜欢别人把他们分得清楚一些,又把原先的称呼咽回去。 我眯起眼睛辨认片刻。 之前我都是看瞳色,宫治的瞳孔要深一些,宫侑的瞳孔要浅一些,但在太阳即将落下的暮色中,这个方法好像失去作用。 只所以能从身形上判断,我记得更高一点的是宫治,更挺拔一点的是宫侑。 “治同学,侑同学。”我从左边看到右边,“明天见。” 第003章 青椒酿肉 我吃了宫治四天软饭。 前三天是饭团,最后一天他给我带来一整盒便当。 今天是我们的last day,我专门点菜毛血旺,他还主动配上青椒酿肉。 我本来是不想点内脏相关的菜,生怕外国人吃不惯。但突然想起日本吃得比中国还恐怖,所以我最终还是得寸进尺,把心心念念的菜谱发给他。 宫治的手艺真的很棒,他还会自我发挥,比如上次我提到的花椒油,我感觉这道菜里就用了一点自制的花椒油,口感麻麻的。 作为留学生,我为了省钱经常会自己下厨做便当。我一直错误地认为自己的食量不大,现在发现只是饭做得不够好吃。 现在的我强大到能吃下一头牛。 平时一个饭团都嫌多,现在一个饭团都嫌少。 平时一个便当都会吃撑,现在看着碗里的,还要盯着别人碗里的。 “别想,这是我自己的份……”宫治把自己的便当盒移远。 但在我眼巴巴的死亡视线,他超级不情愿地把一块青椒酿肉放到我的碗里。 “治同学。”我一边幸福地嚼肉,一边忧愁叹气,“没想到我们这种不清不楚的py关系今天就要结束了。” ——太悲伤了。 前天宫侑也来参与我们的饭局,和我眉飞色舞地讲宫家秘史,超级下饭。 宫侑告诉我,宫治很爱做饭,每天早上会做他们两个人的午饭。 第6章 这个情报让我蠢蠢欲动,从前天开始,我就一直特别想问一个有点冒犯的问题。 幸好我足够不要脸,不然这个问题就将永远埋藏于心中。 “你缺妹妹吗?”我希冀地问,“我现在就可以改姓加入宫家,对外宣称我们是三胞龙凤胎,多吉利啊!” “……不缺。”这个男人无情拒绝,“有一个兄弟已经够烦了,我的梦想是当独生子女。” “我帮你把宫侑暗杀!”我提议,“只要你保我这辈子衣食无忧。” “这也不行。”宫治笑道,“他要是死了,我就是唯一的嫌疑犯,会被连座。” “唉……”我黯然神伤,“看来我们只能相忘于江湖,你可不要想我哦。” “谁会想你。” 他好没品。 我在学生会和吹奏部都混得风生水起,我又帅气又有趣,我的小姐妹们都喜欢我,每天都有好多人想和我贴贴。 “那你既然如此受欢迎,怎么每天一个人吃午饭。” “因为这里安静,中午要给我的营业能量充电。” “那我是不是妨碍你充电了?” “这……” 我这才发现,认真地想想,自己居然真的忘记这个重要的事。怪不得这几天下午都过得很累,浑身上下弥漫一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不堪,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气。 我立刻严肃对待,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治同学,我们今天就割袍断义,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 宫治这家伙一身反骨。 他估计是想我跪下求他帮忙带饭,但没想到我反其道而行之,愣是把他婉拒。 我的确是个贪吃的人,但我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女子膝下有黄金,我才不会求他办事。 反倒这样,他先不乐意了。 在第五天,我提着自己的便当出现在逃生楼梯,看见二楼的位置还坐着那个男生,和我四目相对。 我转身就走。 “林!” 宫治又没礼貌地拽住我,这次没拽衣领,而是拽手臂,一把将我拽回去。 “你要去哪?” “找别的地方。” “这里不行吗?” “这里有你,我想独处充电。” “我做了你的那一份便当。” “……” 壮士不为五斗米折腰。 但一整碗有肉有菜的便当可以稍微折一下。 “哇!”我惊喜地打开便当盖,“番茄炖牛腩,还有爆炒豇豆,这种隐藏的家常菜你都知道了。” “我买了一本中餐书。” “有心了,当赏。”我在裙子兜里找来找去,找出学姐给的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都化了。” “抱歉天气太热,你要是不吃还给我。” “我吃。”宫治没有撕开包装,而是塞进裤兜。 估计是知道我中午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这顿饭我们两个没怎么说话,各吃各的,沉默是金。 直到最后他才突然问我。 “今天是吹奏部的选拔吗?” “是的。” 今天、这周的末尾、周五,就是吹奏部选拔日,我没有告诉过宫兄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 “会紧张吗?” “还好。” 我们俩又陷入沉默,按照时间今天的午餐会接近尾声。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餐盒,把它用便当布包好,突然旁边在喊我的名字。 “林。” 宫治对我说。 “我希望在看台上看见你。” 稻荷崎的吹奏部和排球部一样有名,但选拔方式也一样以严格著称,不依赖年级高低。 宫兄弟好像是从初中时期在县内很出彩,一进学校就是正选队友,还被誉为高中排球最强的双胞胎。 “但高中排球是不是只有这一对双胞胎?”我等在选拔室外面,旁边是木管乐器的同级生小鸠芽衣,她吹的是单簧管。 “好像是。”她回答。 “那这个称号存在水分。”我说道,“如果这样说,我也是稻荷崎最强的双簧管。” “结衣很厉害呀,的确是稻荷崎最强的双簧管。” 爱上樱花妹的每一天。 要不是因为还在选拔,我都想在芽衣妹妹腿上撒娇,她真是又嘴甜又可爱,小樱花生下来就是要被妈妈亲死的。 教室里前一人的乐声停止,小鸠立刻紧张地站起身,等待自己的表演。 一分钟后,楼道里就只剩我一个人。 我其实也有点紧张,我紧张的时候会害怕独处,一旦独处,心中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吵闹,像是喋喋不休的蚊子,扰人清静。 所以在中午看到宫治的时候,还莫名地有点放心,再加上好吃的番茄炖牛腩,下午完全把选拔的烦恼抛在脑后。 我听着教室里的乐音。 为了排练的效果,部活的时候会用垫子把教室的所有地板包起来,这样能吸收声音,去模拟大型音乐厅的巨大空间。因此明明只隔着一堵墙,但楼道里的乐声却并不清晰。 在足够大的空间中,一个人的声音很容易消失。 我不想让我的声音消失。 虽说部门里只有我一个人吹奏这个冷门乐器,只要吹得大差不差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我本性争强好胜,依旧还是想用实力证明自己,而不是因为总要有人来吹双簧管才让我获得正选的位置。 我听着小鸠的吹奏进入高潮,这首乐曲叫做《三日月之歌》,有着高扬和婉转的两种情绪的转化。 随着她的演奏,我的手指也在按键上按动,但思绪却在飞走。 这样说,宫治他们确实很厉害。 吹奏部的正选有五十几个人,但排球部的正选据说只有十几人,而最后的首发只有七个人。 那要经历多少的努力才能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呢? 我不知道,但下周一,我可以问问宫治。 第004章 鲷鱼烧 我在周五当天就见到了宫治,就在学校里,但已经完全忘记想问的事。 本人不容置喙地被选上正选——满脑子都是快乐和喜悦,觉得尸体暖暖的,觉得自己超棒,没心思想别的。 而且今天还可以早早回家。为了选拔,我专门在学生会请假,因此五点出头就走出教学楼,哼着自己捏造的曲调,提前回去享受我的周末。 很巧的是,我在校门口遇到排球部解散的黑发少年。他从靠操场的一侧走过来,肩上背着挎包,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前走。听到我喊他的时候,他也刚好抬头瞧见我,扬起右臂向我挥了挥。 “宫侑呢?” 我看他只有一个人,身边没有宫侑,甚至也没有其他排球部的人。 和他们认识之前,大部分在楼道里远望这对兄弟的时候,他们俩总是同时出现,像是一对形影不离的连体婴,或者说互相是对方的影子。 虽然稻荷崎排球部最有名的就是双胞胎打架画面,但实际上关系应该很好。 “那家伙不知道滚去哪了。” “好吧,好久没看见他,甚是想念。” 第7章 “你很想见到他吗?”宫治声音冰凉,“那你看我就够了,反正长得差不多。” “别妄自菲薄,你比宫侑要好看一点。” “……” 宫治的脸瞬间呆了一秒,避开我的视线,耳朵微微泛红,显然被我的突然谄媚给折服。 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毫无波澜和感情地奉承别人,而面对宫治,我决定每天都昧着良心夸他一句。 毕竟这可是我未来的衣食父母,我高中三年能不能吃好喝好全看他的心情,当然必须要狠狠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你……”他问,“选拔通过了吗?” “那当然!我现在是吹奏部的正选!”说到这个我就得意,“监督老师说,想加一段双簧管的独奏,我以后发达了!” “那就好。”宫治笑了笑,“恭喜你。” “建议把你的恭喜付诸行动。” 我把乐器包递给他,示意他帮我扛着,他继续笑着接过去,很识物色。 我和他都需要乘坐电车,我需要坐两站,他需要坐四站,但电车的时间很固定,我们两个没有第一时间进站,而是在旁边的商业街逗留。 这不怪我们。 都怪夏天的炎热让气味扩散得更快更远。 我和宫治像两只饿了三天的狐狸,遥遥地感应到一只肥美异常的烤鸡,闻着味,双腿不自觉地就飘到店前。 “你吃过这家鲷鱼烧吗?”我盯着热腾腾的油锅问。 “没有,是这周新开的。”宫治不太认真地回复,眼珠飞快地研究菜单,“我想好了,我要吃红豆味的。” “有品!”我大大认同,“那我吃抹茶味的。” 有同伴的好处出现了。 我平时周末会和认识的朋友出去玩,虽然每天都需要独处充电,但我本质还是个喜欢社交的人,因为和别人一起玩耍时,多一张嘴能多吃一口饭。 店主把鲷鱼烧递给我们的那一刻,我就眼疾手快地将两个口味都抢过来。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从不认输。 我完全无视刚出锅的热烫,用纸巾把两个鲷鱼烧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分为二,不顾宫治拒绝的目光,把两个鱼尾巴递给他,自己拿着两个鱼头。 “你……”宫治皱眉,“我不想吃抹茶味的。” “你想。”我补充,“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他闷闷地冷哼一声,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不情不愿地咬下一口。 男生有一半都是傲娇,嘴上不要不要,心里却在暗爽。这家伙明明很享受,无论是吃红豆还是抹茶,眼睛都会幸福地眯起。 哈——这可是两个口味!谁能拒绝两个口味的鲷鱼烧,我还好心地把掰得比较大的部分让给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这家店的馅料里应该加了奶油或者乳酪,吃起来有种浓郁的奶香味,非常特别。我和宫治都快走进站,又回头再买了两个,他点了板栗味,我点了紫米味,迅速分而食之。 “周末你们要训练吗?” “训练。”他回答,“快要预选赛了。” 吹奏部的县预选赛在黄金周后的一周就已经结束,而关西大赛在暑假中旬,而全国大赛要等到下个学期。 而排球部这类运动社团参加的是inter-high,六月份开始预选赛,八月份直接全国大赛。 我的目光落在鲷鱼烧上。 运动选手是不是要戒糖,注意饮食的均衡性,这种垃圾食品不如由我一手包办。 但宫治对我的视线很敏感,他立刻不留情面地把手中的鲷鱼烧各咬几口,三下两下消灭干净,不留一点机会。 “这是我的。”他吃完还声明。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本来就是我的。” 宫侑说过宫治很护食,巧了——我比他还护食,而且更贪婪,总是想吃别人碗里的。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还算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只会暗地里使绊子, 不过,宫治现在算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再给他使绊子,还有活力满满地鼓励他,正如他今天鼓励我一样。 “加油!勇夺冠军!” “好。” 我倒是不担心排球部的成绩,据说稻荷崎排球部连霸县第一长达七年,目前二三年级有配合默契的选手,而这一届新生还有强得可怕的宫兄弟。 但我想起一件事,和吹奏部有关系。 “你的应援曲是什么?” “应援曲?”他疑惑。 我和宫治解释,在每个不同球员发球或是得分的时候,吹奏部会配合地吹一些队员喜欢的曲目,来鼓舞现场的氛围和球员的斗志,应该过几天就会搜集意向。 “……”宫治不懂音乐,“你擅长吹什么?” “我?有名的曲目都会。” “那你喜欢的曲目是什么?” “d大调卡农。”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如此普通的歌曲,还低眉笑了一声。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首曲子。”我解释道,“不是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吗?所以最开始都会教这种简单的曲目,而且很好听啊。” “是很好听。”宫治回答,“那我就选这个吧。” “真的假的?”我犹豫着,“最好选一些进行曲,会更有速度与激情。” “我也不知道别的。”他摆烂地摊手,“就这首吧。” 我还是劝他再好好想想,还每天在line上给他分享不少管乐曲目,给予这位体育生足够的音乐熏陶。 他在line上回复我,都听完了。 我非常满意,希望他能从中找到一首自己喜爱的曲目。 但在之后吹奏部演练给排球部的应援曲时,我还是在排练目录的末尾,瞧见那首轻快简单的卡农。 第005章 草莓巴斯克 吹奏部对待排球部的态度是敷衍的。 如果按社团人数和历年成就比较,吹奏部才是稻荷崎的第一社团,坐拥五十四名优秀学子,玩人头消消乐都能秒了排球部,才不是男子排球部的附属。 可是。 因为那个离谱的传统,我们每年都要费心给他们应援。 虽说我们会给面子替他们撑场面,但我们也要参加自己的比赛,不可能分给排球部应援曲太多时间。 对最终的应援曲目,几乎都选的是耳熟能详的名曲。大概每天合练的时候,监督老师会练一首曲目作为热身,吹到能表演就行,更多时间都是用来练关西赛的参赛曲。 一年级生,包括我在内,都觉得这件事很费时间,但前辈们说,他们以前也这样想的,但去一次真实的体育赛场——就会转变现在的想法。 但前辈们说完这些话也开始吐槽,说每次都要站一整天,真的很累很烦,排球部还没什么表示,真当吹奏部是无偿服务吗? 部长说,她找到机会一定要去敲打敲打那群自以为是的男生,帮吹奏部拿回属于自己的权益。 我对她的决定给予高度肯定和支持。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为了谄媚自己的衣食父母,我一边同仇敌忾地抵制排球部,但一边还是私底下练了一下……那首卡农。 第8章 合奏的道义是音合,并非是所有人都吹出正确的音,而是一种乐器并着另一种乐器,情感夹杂着情感,两相交融才能奏出和谐的乐章。 在合奏中,在无数奏响的乐器中,我的乐声大概会很难听清,而且体育馆要比演奏厅还要空旷,配合着欢呼喝彩声,更是难上加难。 但我还是希望双簧管的声音会能更高昂响亮一些。 大概过了几周,吹奏部去体育馆演奏。 稻荷崎的排球部是春高的县冠军,因此能跳过周六的第一轮,周日才迎来第一场比赛。 我坐在第五排,看见排球部的人从选手通道一齐走出来,他们的人真的很多,除了正选以外还有很多没有号牌的选手,而在队伍簇拥中的双胞胎更非常明显,宫治是12号球衣,而宫侑是13号球衣,因为才一年级序号靠后。 吹奏部部长站在最底下,负责指挥,扬手让我们全部起立调音。 第一首曲目是稻荷崎的主题曲。 还是那个离谱的故事,那个爱上排球部男生的学姐据说为爱谱曲,最终写出这一首排球部的专属应援曲。 我真想吐槽女人不要恋爱脑,别太宠排球部了,居然还给他们谱曲。要是我,男人一巴掌,排球部的男人更是两巴掌。 部长的指挥棒一挥动,稻荷崎吹奏部的乐声扬起。 这首主题曲会一直演奏到比赛开始,我的余光看见周围人颇有兴致地看过来,还有人打着节拍,显然很享受赛前的这段表演。 当发球位出现第一个人,按理说指挥会停必打出休止手势,但第一个发球手是宫侑。 宫侑选择的个人应援曲也是这首稻荷崎主题曲,所以我们这次可以不间歇地把这支曲子吹第二遍。 我记得这个家伙有点大病,部长和我们强调过好几遍一个特殊要求。 想到那个特殊要求,我都想偷偷给他一拳,吹奏部不是他的玩具,居然还想那样…… 乐声越扬越高,踩着整齐的节拍,全场都注视着聚光灯下的黑发少年。 宫侑沉默地站立着,单手持球,右手举起。 只见裁判的发球哨一吹响,他做出一个极度张扬的握拳动作。 在他挥臂的一瞬间,像是帝王的号令,吹奏部的乐声骤止,全场为他而静止。 “可恶!!真让他装到了!!” 我无能狂怒。 虽然稻荷崎排球部顺利地拿下县预选赛的冠军,但我很不爽,一边吃饭一边捶腿。 因为我的地位正在被严重威胁。 天呐,油管已经有宫侑那个逼王的发球视频,而且播放量越来越高,不断向我的35亿节目精彩集锦cut接近——我绝不允许我的稻荷崎第一帅哥的头衔被这个家伙抢过去。 我不敢当着面骂这位新晋校园男神,所以只能午餐时间对着宫治骂宫侑,一是因为他们是一张脸,看见宫治皱眉就仿佛能想象宫侑畏惧我的表情,二是希望通过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把我的怨念传递过去。 “你至于这样生气吗?” “我们两个可是一个赛道的,能不生气吗!” “什么赛道?” “骚包的搞笑王子。” “……” 这句话一定戳到宫治的笑点,反正他闷闷地开始发笑,但又怕我打他,努力忍住自己的第一反应,导致眼泪都要挤出来。 我眯起眼睛,不满地质问。 “你不觉得我是稻荷崎的王子殿下吗?” “你是女生吧……可以参与评选吗?” “女生就不能竞争这个位置吗?”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对他非常失望,“你这是性别歧视!” “……对不起……哈哈哈哈还是太好笑了。” 为了战胜宫侑,我决定去染发。 这是我很早就想好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天生就有靓丽鲜艳的头发,我之前去东京玩,还在街上遇到过一排彩虹脑袋,真令人惊讶。 虽然我是黑眼睛黑头发,并且对此引以为傲,但为了帅气一些,我想后天改变造型。 我要去染一个发尾,红橙黄绿青蓝紫,无论什么颜色,都能让我的鲻鱼头帅上加帅。 宫治说也想染发,他的目的和我不同。 宫治希望和宫侑那家伙有所区别,让别人能一眼区分他们两个,不会再错认——唉,这大概是双胞胎的必经之路,从完全一样走向不一样。 既然都有这念头,我们两个一拍即合,约好一起偷偷去理发店,就不告诉宫侑。 我捧着染发的发型书挑选许久,最终选定银灰色,低调奢华有内涵。宫治非常认同我的判断,居然偷学我,也染了一样的银灰色。 这个颜色需要漂色,从早上十点,在长达五个小时后,两个银色的小灰毛闪亮登场,简直是商场里最靓丽的风景线。 我对我的巴黎画染鲻鱼头超级满意,对着玻璃橱窗都要欣赏半天,心情好得不像话。 “你想吃蛋糕吗?”我难得主动问他,“我来请客。” 宫治知道我向来一毛不拔,立刻点头,他并非挑食的人,即使被我带进一个粉粉嫩嫩的店,也没什么怨言。 “好贵啊。”我看着日本的菜单,又没忍住把日元换算成人民币,心如死灰。 “那我来请客吧。”宫治也在阅读,“你想吃什么?” “不必。”我拒绝道,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做人应该一言九鼎,“说我请就我请,你随便点。” 宫治说他没想好吃什么,而我完全不一样,我早就想好了,只不过心碎成了好几块,每一块都想好不同的目标。 我最后纠结出两块不分伯仲的蛋糕,它们看上去都又甜蜜又可人,无法割舍其中任何一个,我只能抬起头询问宫治的意见。 “我们可以点两块,一起分着吃吗?” 我担心他介意,毕竟上次分食鲷鱼烧,他就挺介意的。 “没事,你不介意就行。” “哇,谢谢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一直觉得日漫里的那些担心实属多余,与其担心间接接吻,不如担心幽门螺杆菌。 我立刻和宫治互通有无,我说我没有这毛病,他说他也没有。 ——好耶! 我立刻点单了开心果草莓巴斯克和歌剧院蛋糕,以及一杯拿铁和一杯美式,还有一块那不勒斯披萨,作为咸甜永动机的燃料。 点好食物,我和宫治都拿着叉子跃跃欲试,等待我们的餐食上桌,顺带我趁机问他晚上是否有空。 他没正面回答,说取决于我要强迫他做什么事情,如果是好事那就有,如果是坏事那就没有。 “你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死亡问题让宫治沉默不语,他的目光盯着我的脸几秒,然后不知为何又移开,声音极小地回答,“没发现。” “你是不是眼瞎。”我敲着桌子,发出了框框的响声,“我今天化了全妆——全妆!” 我平时顺应日本的高中国情,至少会擦个隔离和口红到学校,但今天非常不同——为了让托尼老师参考最完美的我,理出最理想的头发,我昨天特意敷了面膜,今天早早起床化妆,把状态拉满。 第9章 “看,美瞳,看,眼睫毛。”我先瞪大眼睛,又闭上眼睛,传授宫治这个大直男一个重要道理,“治同学,想知道女生有没有全妆就看她的眼睛,当美瞳和眼睫毛同时出现——她就是全妆出击。” “……哦。”他盯了几秒我的眼睛,又奇怪地转开目光,懵懂地点点头。 “化妆超级麻烦的。”我在桌子上忧愁叹气,“这时候女生想做什么,最好不要忤逆她。” “……好吧。”宫治总算上道,不再忤逆我的思想,妥协地说,“你今天想做什么,我陪你。” 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我举起手,大声说出我心心念念很久的事情。 “我想吃自助烤肉!” 宫治的眼睛亮了亮。 “吃!” 第006章 烤肉 吃自助烤肉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 我想约同班交好的朋友和社团的同学一起去,但没人愿意陪我。如果一个人去,又吃不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会让我觉得很亏,所以这个愿望一直没有机会实现。 宫治刚好是我身边最能吃的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刚好之前他包揽我那么久晚饭,我决定这一次请他吃个足够贵的烤肉放题,以真心换真心,让他以后还愿意对我马首是瞻。 宫治同意这件事,他一般不会拒绝关于吃的任何事,更何况我今天全妆,我不会允许他以任何理由拒绝我。 现在才三点多。 为了调整好自助的状态,我提议去某个地方逛逛,把刚刚的蛋糕和披萨消化干净,再去自助餐厅发起冲锋。 本来我是想逛街的,但和男生逛街没意思,不像是和小樱花们一起,我们可以穿各种漂亮的裙子在镜子前拍照。 我不觉得宫治会愿意陪我穿裙子,他的双胞胎兄弟可能会同意,但宫治会比宫侑更有包袱,更要脸面。 想到这家伙晚上要陪我吃自助,我提议下午一起做些他喜欢的事情,作为补偿。 “我无所谓。” “你好没主见。” “那我想去打排球,你也会陪我去打排球吗?” “当然可以啊。” 我没有穿裙子出门,毕竟要剪的是铁t标配的鲻鱼头,今天穿的是中性风,刚好是轻便的t恤和长裤,还有运动鞋,绝对可以运动。 我和宫治转移战地,跑到附近的居民体育馆,目标是在这里消耗几百卡路里。 “你知道排球的规则吗?” “呃。” 我其实不知道,但球类运动都差不多,更何况在看台上也看过完整的比赛,大致能猜出来。 “打来打去……球先落地的一方输?”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宫治点头,他用手臂在原地垫球,这是最基础的基本功,“每一方可以触球三次,分别是防守的一传,指挥的二传,进攻的扣球——然后打进对方场内,来回往复。” “明白了。” “球场上主要笼统地分为四个位置,自由人、二传、主攻手、副攻手,职责分别是接球、传球、扣球、拦网,你知道我是什么位置吗?” “ws。”我回答,“球员手册上有写。” 那本手册是我在县预选赛的场馆门口拿的,上面有所有参赛学校的信息,学校、姓名、编号、位置,据说到了全国大赛还会有证件照,让我很是期待。 我搜索过,ws是主攻手的意思。 “治同学扣球很帅呢。”我今天还没有谄媚他,于是趁机见缝插针地大声夸耀。 “谢谢。”他现在已经习惯我的突然奉承,也知道这个完全不走心,“你的演奏也很好听。” “在赛场上真的能听见吗?” “嗯,能听到。” 商业互吹之后,我们双方都很满意,便开始今天的运动消耗。 但宫治建议我从垫球开始,虽然扣球很爽,但垫球才是初学者最快能上手的动作。 但我才试着让排球在手臂上弹跳一下,这个母慈子孝的幸福时刻就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 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斗鸡。 “宫治!!你不讲义气!!” ——这个声音。 我叹气,这是我近期最不想见到的人。 宫侑像一阵疾风冲出来,伸手一把拽住宫治头顶的银灰色头发,他几乎是跳到宫治身上,不敢置信地贴近,像见了鬼,手指猛烈地颤抖着。 “你抛兄弃弟!!你背信弃义!!” 宫侑早就想染发了,不如说,这是他最先想出来的主意,但没想到宫治这家伙抢先,还染成这样招摇的颜色,而且没不告诉他!!!太过分了!!! “阿治!我要把你的小秘密——” 宫治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有病吧!” 啊这。 对于稻荷崎双胞胎,如果只是一方骂另一方,另一方骂回去,那应该只是打嘴架,很快就结束。但一旦有一个人动手,无论是什么身体接触,十秒钟之内就会转化为互殴。 我渐渐地挪远,不想被波及,于是不知不觉地靠近另一群人。 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是跟着宫侑一起的,都是排球部的,估计是想来体育馆打排球。 “下午好。”我礼貌地鞠躬,迅速和横冲直撞的双胞胎划清界限,“我是一年一组的林,先说好,我真和他们不熟。” 我是品学兼优的好宝宝,他们不是。 “你好你好。” “久仰大名。” “今天终于见到了。” 排球部的人对我很欢迎,甚至还有人主动和我握手。其中一个天生白发的沉稳少年令我印象深刻。 天朝人均白毛控,我本来就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而这个少年非但没有指责我的打扰的目光,还主动夸我,说之前应援比赛时双簧管的乐声很动听。 染发果真不一般。 我超强的斩女能力终于进化成男女通吃了吗? “林同学,是和阿治来打球的吗?” “对,他要教我打排球。” “哇——” 他们此起彼伏地发出一个长音,像是在起哄一样,直到那个白发的二年级前辈环视一圈,才让他们安静起来。 我又不傻。 他们一看就误会了我和宫治纯洁的友谊,不过我没有反驳,就这样误会也挺好。 因为平时都和宫治独处,没什么机会见到他的朋友们,我忍不住把目光一个一个看过去,开始回忆他们都是谁。别担心我认不出来,我可是能背下全校所有人名字和脸的未来学生会会长。 我问领头的人,那个白发少年,二年级的北。 “排球部是来练习的吗?” “是的,今天本来休息,但大家还是想打排球。” “真好。”我主动说,“需要我帮你们记分吗?” “不用,他们人够。”宫治冒出来,他和宫侑已经掐完架,互相不理会,保持很远的距离互瞪眼,“林,我们去旁边的场地吧。” 也行。 毕竟我本来也想和宫治两个人玩。 我点点头,看向排球部的剩余其他人,他们也没有挽留,反而还推了宫治一把。 第10章 真是一群好人。 “那我就把治同学借走了。” 第007章 炸猪排 我自认为不算是一个擅长运动的人,但也不算是一个不擅长运动的人。 我更愿意把我的状态称之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以为你在所有地方都会勇夺第一。”宫治说,“比如成绩、学生工作、还有社团,你都很努力。” “那倒不会。”我向他展示毫无任何力量的胳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把胳膊放到我的面前,紧绷起来,让我近距离欣赏真正的肌肉。 哇。 我看得直咽口水,怀疑我在校园男神的领域比不过宫侑并不是差在脸上,而是差在强健的猛男肌肉上。 美貌是皮囊,肌肉才是硬实力,要我我也馋。 “要不我也卷卷体育?”我询问宫治的意见,一边还拽紧自己的腰,低头端详,感觉绝对比刚入学更圆润,忍不住叹气,“我好像真的胖了。” “……还好。”宫治低头看了一眼,“一点都不胖,挺好的。” 我和宫治说要开始努力减脂增肌,以后给我做健康餐,低脂低油低盐,他露出无奈的笑,说我开心就好。 但可惜我本人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和他打了一小时排球就开始想死。 “我可以当第二名。”我虚弱地坐在地上,“让宫侑去接受女孩子们无尽的爱吧。” 排球这个运动很神奇。 虽然感觉自己练了很多,但好像什么都没练。 至少一个下午,我好像学了很多东西,但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大部分时候宫治在教我原地垫球,终于熟悉之后,他开始和我互垫。由于无论多么拉垮的球都能被他垫回来,所以给我一种错觉,仿佛我是什么排球圣体。 这个错觉在他教我扣球的时候就破功,原谅我一个一米六八的人,怎么跳都无法超过两米多的网。 及时止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大道理。 “你还是教我托球吧。”我迅速放弃和弹跳力死磕,“像宫侑那样,我传给你,你来扣。” “好啊。”宫治说,他开始教我托球手型,他是鼓励型老师,“随便试试,打过网就可以。” 我又举着手练了好久,最后托起一个不伦不类的球,而他高高地起跳,瞄准后用力地扣下去,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我忍不住鼓掌。 “治同学真厉害。”明天是周日,我今天可以多谄媚一次,补上份例。 “是林同学托得好。”他立刻谄媚回来。 我们的排球训练到此为止,至少给我留下一个还算有趣的回忆。如果再练下去,我的手臂明天一定会疼死,举不动我的乐器。 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争! 我吃自助烤肉有自己的一套必胜理论。 先吃最贵的海鲜,再吃第二贵的肉,最后再点好奇的甜品溜缝,不碰任何主食和气泡饮料,只喝山楂汁开胃。 有宫治在就是不一样,他不愧是能吃一头牛的男高,轻轻松松地带飞我,让我第一次完成自助炒一本的历史性成就。 贵的食物我吃三分之一,他吃三分之二,便宜的食物我只吃一口,他全部包圆。 最后我们这桌只剩空荡荡的盘子。 “认识治同学真是三生有幸。” “承蒙林同学的夸奖。” 他真的很厉害,和宫侑常说的话一样,像一头猪——这是一句真诚又朴实的夸奖。吃完那么多,我撑得不行,而宫治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从事吃的工作,比如当大胃王。” “我更想做饭,自己开餐厅。” “也不错,你做饭特别好吃。” 宫治抬头看着夜晚的月光,突然停住脚步,低头问我:“那你觉得我未来会更适合打职业排球吗?” “什么叫更适合?” “就是打排球会更幸福。” 我听不懂他的逻辑,听不懂他的语气,他的声音又期待又失落,就连我这个察言观色小能手都没能想出一个有趣的回应。 最后我只多问一句:“你更喜欢打排球吗?” 他顿了顿:“……没有。” “哦,那就去做你更想做的事。” “为什么?” “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 大概是我的反应过于平淡和无所谓,宫治开始露出笑容,从微笑到大笑,最后和上次看过我的35亿视频的宫侑一样,扶着我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 “你……莫非是吃伤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吃多了自助是这种症状。 “没有。”宫治抬头看着我摇头,“我就是随便笑笑。” “那你随便笑。”我退后几步,“但咱们保持距离,我不想看上去和你很熟。” “林……你真是。” 宫治大跨一步跟到我的旁边,我更快地往前走,希望甩开他。可是他仗着腿长继续追我,我们你追我赶地往车站跑。 但这家伙也故意放水,在离我半米不到的时候他又会放慢脚步,给我能赢的错觉,然后又快一步跟上来,脚步跺得很响,让我只能加速。 反正——最后受伤的只有我。 我因为跑太快岔气蹲在路边忍痛,他甚至过分到都不扶我一把。 “我周一要吃炸猪排。”我小发雷霆,语气烦躁,“里面有芝士的那种,带三种酱,还要炸虾和炸茄子。” 宫治想起什么事,浅笑一声。 “……你不是要减肥吗?” “闭嘴!我不听!” “好好好。” 第008章 大阪烧 周一明明午餐是炸猪排,但我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同年级的宫侑,那个本就骚包的花孔雀,在周日居然染了一头更骚包的金毛,导致我和宫治准备闪瞎所有人的潇洒银发被这家伙的光芒完全掩盖住。 要不是宫治会被牵连,我迟早会暗杀掉他的亲兄弟。 宫治做饭的厨艺真是在不断进步,以前是好吃到会睁大眼,现在是好吃到会爆衣(这是夸张的修辞)。 “你要是女的。”我经常一边吃一边感慨,“即使承担被判刑的风险,我也会拼尽全力去强抢民女的。” “……”宫治这时候会无语地盯着我,懒得反驳。 他真的是个尽心尽力的狐狸饲养员,兢兢业业地执着于投喂,就连暑假都记得给我带饭。 这得感谢双双进入下一轮的排球部和吹奏部,我们两个社团每天都要来学校训练,而不是在家里享受悠闲的暑假。 有宫治包揽午餐会很快乐,每天中午都是我最期待的时刻。 他现在不仅会给我做中餐,也会做日餐,偶尔还会出现西餐,简直不要太有女子力。 讨厌宫侑的理由又多了一条,他凭什么啥也没干就能拥有宫治啊!可恶——我愤怒地大吃一口炸猪排。 不过宴会总有散场的一天,我的好日子也有到头的一天。 吹奏部要去集训,而排球部也要去集训,但是去不同的地方,马上就要天各一方。 第11章 离别前的几天,我猛猛吃宫治的每日便当,像是屯粮的熊,因为即将到来的饥荒而补充脂肪。 我又没忍住得寸进尺地许愿。 “治同学,你能不能做一筐压缩干粮给我?” “……你认真的?” “当然是开玩笑。” 宫治和我认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习惯我的话有一半都是不用当真的搞笑段子。 他真的在最后的午餐会上,给我带了一大袋手作小饼干,让我自己吃,或者分给同学吃。 天呐。 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贴心。 “谢谢爸爸。”又是中文。 “……”他用指头敲我的头,“收回去,我查过,现在知道这句中文是什么意思。” “这在中文里是极高的赞誉。” “我不要这种鬼赞誉。” 关西大赛强校云集。 吹奏部在集训的时候还专门租了一天的音乐厅,去演练比赛的场景。 我的独奏只有一小段,大概十几秒,算是过渡,而真正的高潮是由一段小号独奏带来的。 但我真的很珍惜这个机会,毕竟先前提过,我是个极度争强好胜且爱慕虚荣的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文艺社团和体育社团的集训应该没什么差别,都是从起床到睡觉都在训练,不断地吹奏参赛曲目,吹到烂熟于心,吹到感情充沛。 “双簧管的音色不够明亮。”监督老师请来一位木管乐器的教授老师,“这一段虽然是婉转的低音,但内核却是应该是强壮的,林同学,你更需要灌注进去足够丰沛的情绪。” 那么问题来了。 什么情绪才算丰沛? 当然是爱国和爱党。 乐曲是不同于文字的语言,既然要表达,便要把自己内心最澎湃的感情宣泄出来。 来到异国他乡求学并非我的本意,我是想在国内高考的,但父母的工作被派过来,我便也在初中时期就跟过来。 但刚定居一两年,他们又被派到新的国家,我刚好是初升高,便留在了日本,还有我的小姨能照看我。 我坐在阴凉里,想着这些不太愉快的事,还有遥远的故乡,还有党和人民,还有小时候早起被父母带去天安门,抬头仰望的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 缓缓的。 双簧管的乐声荡在青空与云端之上。 关西大赛是在七月底,一天之内结束,当天宣布结果。 我完全忘记在台上吹奏时的记忆,只感觉自己——还有周围所有伙伴,一同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自然地流淌出乐声。 最后宣布出线名单的时候,小鸠抱着我哭得梨花带雨,而我没有哭,因为我的座右铭是queen never cry。 “阿治!”我上了回校的大巴车,直到看见稻荷崎的校牌才想起一个被我遗忘许久的人,立刻给他打电话,声音非常得意,一时间把什么敬语都忘干净,“我们进全国了。” “恭喜。”他上扬的声音传过来,“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好呀,那等你们拿到ih的冠军。”我笑了笑,“到时候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我们可以连吃一整天。” “行,那就约好了。” 因为最挂怀的事情完美结束,吹奏部非常轻松地开始认真练习给排球部的应援曲,想在暑假为稻荷崎搞一个双喜临门。 我也又拿起卡农的曲谱,希望将这个曲目也演奏得足够明亮,至少明亮到能让某个人听到。 我想他应该是能听到的。 在宫治发球的时候,他会在卡农的曲调里望向看台一眼,找到我的位置,冲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oh,youth。 不得不说,这让我很受用,会更努力地吹奏这首曲子。 稻荷崎在排球界被誉为最强的挑战者。 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横扫掉大大小小的学校,最终到达倒数第二轮——准决赛,对战鸥台。 这场比赛打得很焦心,焦心到看台上的所有人都紧张到不稳,幸好指挥的部长稳住局势,让吹奏部没有吹乱音和节奏。 最后一局打到了35-33,稻荷崎拿下了这场比赛,进军决赛,要去对战上一届冠军井闼山。 如果上一场比赛对于观众而言是折磨的享受,这一场更甚,决赛是五局三胜,更久更忧心。 稻荷崎和井闼山打到了最后一局,听旁边懂排球的大叔讲,打到最后的短局只有15分定胜负,就像是足球的点球一样,谁失误得少谁才能胜利。 但稻荷崎和井闼山你追我赶到二十几分,最后以23:25落败。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形容这件事。 总之,心里就是闷闷的,麻麻的,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观众席的看台往外跑,四处找着标牌寻找选手的通道。 染发的好处再一次体现。 我一眼就找到稻荷崎中的小银毛,和我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显然他也一眼看见了我。 “来,爸爸抱抱。” “……你有病吧。”宫治本来没有流泪的欲望,但突然就冒出。他抹着脸,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最后抹不干净。 他自暴自弃地抱住我,把所有眼泪都流在我的肩膀上。 我轻轻地拍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他。 “要是拿了冠军。”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想和你告白的。” “……”我沉默一瞬,忍了一下自己的吐槽欲,还是没忍住,“你居然立flag,你们热血少年漫最忌讳立flag。” 我甚至可以举出好多例子——什么离家前说一定要回来,一年后尸骨无存等等。 “你管我!”他居然还冲我发火,哼哼唧唧委屈巴巴,“我就是想拿冠军告白!” “那也行吧。”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愿意顺顺他的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球场失意,情场得意。” “我就不能双丰收吗?” “……你再闹就要双失去了。” 宫治立刻闭嘴,但像是被刺激到一样,他抱着我继续埋头痛哭,把我的校服衬衫都哭花了。因为他太过伤心,我也没让他赔偿我,还陪他吃饭。 准确说,是陪整个稻荷崎排球部吃饭。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尴尬地出现在这个场景里,所有的男生都在默默抹泪,而我在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我就不该来。 但大概是一直被宫治半搂着,我莫名其妙就上了排球部的大巴车,从东京开到兵库,来到这间大阪烧店。 框框干饭会显得特别不礼貌,所以我从头到尾只是坐在宫治旁边疯狂地帮忙烤大阪烧,塞到周围所有人的盘子里,希望食物能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 这个行为似乎感动不少人,但我也要被饿死了。 “那个……是林同学吧。” 三年级的排球部部长专程走到我面前,哭着握着我的手,把宫治的手递到我手心。 “我们家阿治就交给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他好感性,这情景搞得我都要一起落泪了。 要不是我看过七遍甄嬛传,心冰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真会和他们一起抱头痛哭。 第12章 再强调一遍我的座右铭。 queen never cry. 第009章 章鱼烧 我大概察觉到宫治要和我告白了。 他居然找上了小鸠,问她我喜欢什么地方或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的好姐妹当然转头就告诉了我,我让她回复说夏日祭,因为只有夏日祭吹奏部放假。 可能有人想问,我们居然还没在一起吗? 太好了,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我寻思我和宫治也算是互诉心意(虽然没明说)、见过亲友(虽然哭天喊地)、有亲密举动(虽然止步于搂搂抱抱),但也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但照顾男人该死的仪式感,我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矜持地答应他在夏日祭一起出去玩。 为此,我还去买了一套浴衣。 是买不是租。 显然能看出我的诚意,因为上次他抱着我哭得太惨,我担心他泪点低,如果租和服又被哭花衣服还得赔钱。 虽然有点小贵,但我觉得值得,因为宫治一看见我,眼睛都瞪直了,像是一只蠢笨的大狐狸。 “你……”他喃喃自语,盯着一直看,灰眼睛一眨不眨,“你好漂亮。” “那当然!”我给他看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 宫治笑了笑,靠近一些,端详我葡萄色的美瞳和上扬的眼睫毛:“是全妆。” 浴衣要配木屐,这种鞋子虽然和拖鞋原理类似,但真的很难走,我不得不被宫治搀扶着,以龟速向美食摊位前行。 “这简直是削弱我的战斗力。” “你也没啥战斗力。” “你居然看不起我。” “那你全吃了吧。”宫治把一整盒章鱼烧递给我,“加油。” 我当然不会吃,我的目标是把夏日祭的摊位从头吃到尾,每个都要吃得适量,才能完成目标。 这盒章鱼烧我吃掉一半,浅尝辄止,剩下的交给宫治消化。 我们一路走一路吃,买了苹果糖、烤菠萝、炸土豆、烤章鱼、棉花糖……中间还中场休息玩了几个游戏,直到迎面遇上宫侑、尾白和角名。 “你们!”这只骚包大金毛弹射起步,看上去超级恐惧,“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俩!” 我敏锐地察觉自己抓到了讨厌鬼宫侑的弱点,连忙询问宫治。 “他为什么会害怕我们?” “大概是因为羡慕和嫉妒。” “唉,他好可怜。” 收回这句话,最可怜的应该是我。 我和宫治都快从第一个摊位,逛到最后一个摊位,他怎么还不和告白,我腿都要走断了。 难不成要我亲自上。 行吧,我上也行。 我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被他带到一座矮山的脚下。 “……”我望着山峰沉默以对,“我反对这件事。” “……啊?” “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我坚决不会爬这座山。” 宫治低头看着我的木屐,面对他计划外的变量,心情复杂。 显然,他非常不情愿在这个平常的地方完成他的人生重要时刻。 于是,宫治蹲下身,背对着我。 “上来吧,我背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怎么会不好意思。” 没错,他终于习惯我是个脸皮极厚的人,我几乎没有挣扎和羞涩就扒在他的背上,近距离围观他负重爬山,在旁边加油助威,偶尔还问一些死亡问题。 “治同学,我重吗?” “还行。” “你不应该该说还行。” “那该说什么?” “你要说轻得像羽毛一样。” “……我说不出口。”宫治笑骂,“你听到这种假话不会害羞吗?” “不会哦,我会很开心。” “好吧。”他妥协,“你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的虚荣心再次被满足,看来樱花男也有机会能培养成我最喜欢的樱花妹,嘴甜又可爱,还超会做饭。 “林同学,现在是几点。” “我看看,七点二十六。” 他嗯了一声,突然加速,像是往山顶冲锋一样,大步地往前迈,让我想起当时被他拎住命运的衣领时,他也是这样一步迈两个阶梯地冲上去。 我搂紧宫治的脖子,看着和我发尾颜色一样的银发,心底突然像是陷入深海,如同当时在演奏厅吹响合奏曲一样,不断地坠入喷薄而出的情感之中。 他跑上了山顶,山顶是一座空荡的凉亭,没有人。 他蹲下身让我能跳下来,在我没站稳的时候,扶住了我的手,然后就一直握在一起。 我们两个坐在凉亭的台阶上,望着山下的灯火,在心里默默倒计时。 七点半。 在指针转到那一秒的瞬间,烟花炸开了,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黑色夜空上盛开的花。 日剧里经常有这种场景,而且会在烟花升腾的时候,因为响声而忽略旁边人的说话,然后误会加倍。 我现在才发现,这件经典桥段一点也不写实。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周围全是噪音,也能清晰地听到关于他的一切声响。 “林同学,我喜欢你。” 第010章 火鸡腿 我和宫治毫不意外地交往了。 秉持着吃到就是赚到,我仅仅花四个月就拿下这位稻荷崎高质量男性,简直不要更有效率。 我们和普通的情侣一样,在不同的班级和不同的社团,大部分时间各玩各的,但放学会一起回家,周末会一起觅食。 这段美好感情唯一的受害者就是宫侑,因为宫治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和我相处时间多了,和宫侑相处时间就会变少,反正这家伙看见我就翻白眼。 我忍不住询问宫治。 “宫侑从小到大都没和你分开过吗?” “嘶,好像还真没有。” “好吧,我让让他。”我想了想,猜测这家伙是因为兄弟不再陪自己玩而感到寂寞,没想到这么大块头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小朋友,“以后我们出去玩带上他吧。” 实话说。 我只悄悄地跟最亲近的小姐妹讲。 我当时看上宫治并不是看上他的饭,主要看上他的脸,而宫侑和他长着一张脸,我觉得可以溺爱一下。 “……我不要!”宫治对这个决定非常抗拒,“我才不要带他!” 但下一周末的出游,我出于关爱留守儿童的心理,专程和宫治一起去问宫侑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他露出一个憋屈的表情,最后点头同意。 我们的目的地是迪士尼乐园。 为了迎合这个梦幻乐园的主题,我们三个还穿了可爱的家庭装。 我的衣服上是字母i,宫治的衣服上是字母u,宫侑的衣服上是一个粉色的爱心。 不知道宫治怎么说服宫侑穿这个一起出门,但这个画面的确相当喜感。 事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稍稍出现一个超级微妙的偏差。 由于我会死死地挽住宫治的右手,宫侑会死死地扯住他的左手,最后我们的形成的字母是个不伦不类的“iu love”,搞得我们像是某个知名韩国偶像的狂热粉丝一样。 第13章 不过我和宫侑都不想妥协放手,只能三个人同呼吸共进退,成为连体婴三胞胎并排行走,要不是年龄不够,甚至可以原地成立党支部。 我认为,为什么宫侑不能成为一位合格的steve,主要是他的劲不和我们往一处使。 “我要去和米奇握手!” “我要吃火鸡腿!” “我也要吃火鸡腿!” 看吧。 他只想着玩,我们只想着吃。 “来迪士尼为什么要吃火鸡腿?”宫侑难以理解。 “来迪士尼不就是要吃火鸡腿?”宫治无情反驳。 少数服从多数,宫侑只能被宫治硬拽着去买火鸡腿,然后我们举着火鸡腿,去排队和米奇拍照。 插一句,为了米奇,那张照片里我们暂时达成统一战争,顺利了组成“i love u”的和谐画面。 这个游乐园真的很有趣,有可爱的卡通人物,还有漂亮的公主殿下,总之我们三个玩得非常开心,虽然小有摩擦。 来迪士尼必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买耳朵。 我和宫治早就商量好,我们要买疯狂动物城的尼克狐和兔朱迪的耳朵发箍。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的二人世界闯入第三者,秉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需要防止宫侑被冷落。 于是我们两个紧急搜索迪士尼有没有知名的三人组合,最后选择了米老鼠,这个ip底下角色比较多。 但宫侑非要买尼克狐,他逼着宫治陪他买兔朱迪,说他们两个的头发正合适。 ——哈? 亏我还一直惦记他的情绪,事到如今,我居然成为这个家庭的第三者吗?我也是灰毛!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兔朱迪! 最后我们三个又干出一件不伦不类的事情,宫侑顶着一个尼克狐的耳朵发箍,我和宫治顶着两个兔朱迪的耳朵发箍,穿着“iu love”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在童话风格的街道上前行。 虽然脸皮对我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也不想以这种方式丢脸。 我和宫治严肃申明,下次出去玩,死都不要带宫侑。 但宫侑跟随我们像是跟上了瘾,在下一周的周五,居然主动过来问我——你们周末要去哪里玩,他也要一起。 我合理怀疑他就是太闲。 平时都有宫治陪他玩闹,现在宫治判给我了,这个不知道是哥宝弟还是弟宝哥的家伙,感到十分空虚,时不时冒出来彰显存在感。 他能不能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像宫治一样谈个恋爱? 明明和我家阿治有着同样的一张好脸,还击败我成为稻荷崎的第一搞笑帅哥,他为什么还不快点脱单?难道没有女生看上他吗? 我把这个问题抛给吹奏部的朋友们,她们纷纷沉默,最后都叹口气,非常感慨。 “宫侑嘛……是不是有点嘴欠?” “对啊对啊,虽然脸还行身材不错,但感觉不适合交往。” “看一看就行了,当男友就有点拿不出手。” 部长一锤定音:“漂亮花瓶。” 果真是宫侑的问题。 因此,我为了他的终身大事,也为了我和宫治的幸福,举办一场排球部和吹奏部的联谊会。 联谊会这种东西似乎是日本特产,我不知道怎么搞,这还是部长帮我招呼组织,而这场聚会居然凑出了二十多人,近乎包场这间家庭餐厅。 “这什么情况?”我问宫治,“你们排球部居然有这么多人有空吗?” “你们吹奏部才算人多吧。”宫治疑惑,“居然有那么多女生愿意来。” 嘶,我也奇怪。 而且吹奏部来的都是部长、副部长和声部长,而排球部那边也全部都是二三年级的前辈。 “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讲了。”吹奏部的部长坐在女生席的中央,“以后吹奏部应援的事情能不能改变一下,说直接点,真的很浪费我们宝贵的练习时间,我们可是要冲击全国金奖,没空陪你们玩。” “什么意思?” “全国大赛可以,但县预选赛什么的,没必要次次都让吹奏部一起陪同吧。” ……这??? “抱歉,这算是公认的传统吧。”排球部的部长,就是上次拉着我手哭的男生,他此刻目露寒光地阴阳怪气,“几乎是全校师生都引以为豪的传统,吹奏部真是自私呢。” ……欸??? “这简直是上世纪留下的糟粕!” “明明是美谈!” “每年都是我们单方面付出——你们一点回馈都没有!你们才是自私吧?” “什么?你们比赛的时候,我们也帮忙搬过乐器。” “就搬个乐器,排球部每次比赛,吹奏部要站着连吹几天!而且你们家的猪还拱我们家的白菜!” 哇。 我的表情大概是o.o? 宫治的表情大概是o.o? 宫侑的表情大概是o.o? 新仇旧恨一起算,联谊会变成批斗会。 最终排球部忍辱负重地签署一份不平等条约。 如果以后还想要吹奏部应援,不仅要在吹奏部比赛的时候去帮忙搬乐器,还要定期帮吹奏部打扫部室,学园祭的时候也要来当牛做马,帮吹奏部开女仆咖啡厅(他们当女仆,我们做咖啡)。 那一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等到我们二十多个人吃完披萨,又去练歌厅唱了几小时歌,一直到第二天我和宫治去水族馆,身边还跟着一只金毛狐狸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场联谊会最初目的是帮宫侑找对象。 但有人眼瞎看上这只金毛狐狸吗? 从十年后的结果看——没有。 第011章 气泡水 暑假再过去一个月,我和宫治的热恋期就戛然而止。 主要还是我们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除了每天一起吃午饭一起上下学,周末不会再出去吃吃喝喝。 春高的预选赛就在十月份左右进行,而在此之前先是吹奏部的全国大赛。 我们的自选曲目又重新编制,监督老师增加难度和听感,希望今年能拿到全国金奖。 这时候艺术和体育就有小小的区别,体育能用客观数字去衡量高低,但艺术很依赖于主观喜好。因此吹奏大会的金奖有五个名额,而春高的冠军只有一个。 人生就是一场比烂大赛,我本来很焦虑,但每次看到宫治比我还焦虑,就感觉心情恢复平静。 其实他的紧张情绪并不外显,但可以从越来越晚的训练可以看出来,以前都是他在校门口等我,而现在是我在校门口等他。 因为他疯狂卷我,我也开始晚退,势必卷过他。 稻荷崎的大多数社团都沉浸在这种氛围之中,因为无论是什么项目,比如排球部的春高,比如吹奏的全国大赛,学期末的大赛对于三年级的前辈而言都是最后的大赛。 三年级啊。 作为中国人,我好像不是很着急,对未来的迷茫只是迷茫。如果在国内学习直到高考结束、甚至大学毕业才会开始思考未来,而在日本的高中,从一年级开始就要填写未来意向书。 我们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我们的前方真的有终点吗? 第14章 但我们依然无法停止脚步。 这是我在一部动漫里看到的台词,我在吹奏全国大赛前夕把这句话告诉宫治,他说这句话很有道理。 先到来的是吹奏全国大赛,宫治说要来看我的比赛。 我要求他必须全妆出击,必须打扮得人模狗样,必须艳压群芳。还嘱咐他带上角名,势必拍下我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一瞬间,左手握着金奖的奖杯,右手牵着帅气的小奶狗。 “你还没拿到金奖呢……” “你难道不希望我拿到金奖吗?” “希望。”宫治叹气,“但我真要那样吗?” 我一直搞不懂男人为什么觉得化妆是个没有男子气概的事情,打扮得漂亮点精神点,难道不是一件自己开心、别人也开心的好事吗? 不过宫治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出现在演奏厅。 据说是他妈妈给他收拾的,甚至还喷了爸爸的古龙水,挺拔得站在那里,闪闪发光。 而他还很聪明地带上宫侑,毫无妆造的宫侑在我家阿治边上,真是一个衬托阿治美貌的合格对照组。 而宫治的朋友角名就更棒了,他是一个合格的拍照工具人。这位仁兄拿着手机,完美地记录下我人生的高光时刻,左手奖杯,右手小奶狗,连拍十几张,底片让我挑都挑不过来。 没错! 我们吹奏部拿了全国金奖! 稻荷崎吹奏部在过去的十年拿过九次金奖,但无需追忆昨日,而今天只是今天,明天还在前方。 虽然评分主观,但吹奏比赛和体育比赛没什么分别,演奏出的每一个音都没有回头路,因此只能不断昂首向前。 我依旧忘记奏鸣曲在音乐大厅响起的那段时间,我只记得不断吐出的气息、按动的手指、曲谱上彩色的字迹和头顶耀眼的闪光灯。 唉,我们吹奏部还是太强了。 “你拿了奖之后真是……”宫治听完我这句感慨只有无奈,“特别嚣张。” 他说我走路现在都是扬着脖子,跟宫侑一个样,像只骄傲的花孔雀。 我本来还想反驳他,可他拿我去类比宫侑,让我立刻开始自省。 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我的确应该谦虚谨慎,收敛气焰,戒骄戒躁,绝对不能成为宫侑那种幼稚鬼。 我的年度大事尘埃落定,便开始为宫治的社团活动挂怀。 排球部在春高预选赛不出意外地拿到出线名额,现在就等着来年春天的正赛。 在新年的时候我还专门去查哪个神社灵验,打算带他去祭拜。 最后,我决定带他去我的信仰之地,保证灵验。 “你不是无神论吗?” “别瞎说,我有信仰。” “你信仰什么?” “当然是共产主义!” 我带宫治去了日本的马克思纪念馆,虽然没有神像,也没有投钱箱,也没有御神签,但我让他对着一本共产党宣言许愿春高冠军。 “这……会有用吗?” “有用,共产主义告诉我们——幸福是靠自己的双手奋斗出来的!” 他当时还有些抗拒,但最后被我的先见之明折服,稻荷崎抽了一把绝世好签,好像在前几轮避开不少有名的球队。 但打到八强战,剩下的都非弱者。 这是我第二次在全国大赛的看台上应援,一回生二回熟,我现在完全能看懂排球比赛的规则,而且不会提前贷款焦虑,直到总决赛才开始额头冒汗。 又是井闼山。 如果说这一届一年级中,稻荷崎招揽到宫侑和宫治,那么井闼山也搜罗到佐久早和古森,强强相遇,堪称紧张刺激到极致。 但他们赢了! 在上次ih的惜败之后,在春高兵库的稻荷崎拿下冠军,登顶第一的宝座。 我就说不能乱立flag,一立flag就会被拔旗,这次没立flag立刻事业爱情双丰收。 和上次一样。 我又莫名其妙地混入稻荷崎排球部的庆功宴,不仅仅是我。因为看男人哭很好玩,所以我带上来看比赛的吹奏部正选们,浩浩荡荡四十多号人,完美地混入其中,看着这群男生大哭特哭。 不过这次是带着笑容。 他们的部长真的很感性,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一个一个去抱三年级的队友,大喊我们赢了呜呜呜呜呜。 导致吹奏部即将引退的三年级也被他的哭泣打动,虽然我们部门的庆功宴早就办过,但情绪到了,也开始抹眼泪。 “之前的帐一笔勾销。”我们部长拿起可乐,“以后我们会不计回报地给你们应援!” “多谢!但之前的协议挺好!”排球部的部长拿起雪碧,“总不能让你们白帮忙!” 感情深一口闷。 他们互相干了两杯气泡水,宣布以后排球部和吹奏部亲如一家,是最好的姊妹社团。 真是可喜可贺。 第012章 棒棒糖 在三年级引退后,各个社团都迎来换届。 这和普通的一年级生没有关系,基本都是选择即将升入三年级的二年级生。我们吹奏部的新部长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学姐,而排球部的新部长是上次见过的沉稳少年。 但我不一样,我不是普通的一年级生。 我是一个理想远大、兢兢业业、真抓实干的一年级生。 更重要的是,学生会唯有的四个人中,三个三年级一引退,只剩我一个女丁,部长、副部长和书记的职位最后都由我一人继承。 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投票选举,但我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实现自己的小目标,成为统领稻荷崎上上下下几百名学生的王。 好吧,学生会并不是个舒服的地方。只有名头能让我过过官瘾,更多的都是脏活累活,所以才没人愿意来。 稻荷崎学生会堪称人丁稀少,其实远远不止这三个职位,这已经是缩减后的情况,部长要兼任风纪委员,副部长要兼任会计,书记要兼任宣传委员。 而现在,我一个人掰成六瓣使。 幸好大赛期已经度过,不然我很难抗到新入学的一年级牛马们到来,在宫治偶尔来帮我的情况下,终于熬到新学期。 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我滥用私权把学生会的摊位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自己坐在最前方,后面摆了十张椅子,坐着十个人。 我身处稻荷崎的最大社团,我的男朋友身处稻荷崎的第二大社团,学会利用周围的一切才是宫斗必备的计谋。 “你们在我身后,一句话都不能说。” “为什么!”宫侑反驳道。 “你知道什么叫哑巴帅哥吗?你就是哑巴帅哥。”我强调,“还有别板着脸,微笑服务!” 这就是我的策略。 人类是视觉动物,要是有人说他不看脸,绝对是嘴硬。 我在吹奏部和排球部精心挑选出十张最好看的脸,五男五女,这一群俊男靓女来给我撑腰,势必要招到足够多的新生进入学生会。 连续一个月一个人干六份活——我真的很想死。 不出我所料,在不懈努力下,人丁稀薄的学生会第一次拥有了十名新生,看着这些青春面貌,我都感动得想哭。 第15章 我信仰的是共产主义,当然不会像资本家一样剥削新生,总结这几年的工作表现,我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会长。 虽然开始的理由非常不正当,但后来慢慢地也享受其中。 在三年级初,确保二年级的学妹学弟了解全部工作,我就卸任会长,功成身退,离开学生会。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我更想最后一年努努力,考个好学校。 我的未来意向是升学。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永不服输,虽然本人性取向为男,但我和女同一样对高学历还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仅要考名校,而且一定要卷到日本top2硕士起步。 我的目标没对别人隐瞒,大多数人都知道,也没什么人置喙,唯独宫侑很不爽。 这个家伙在二年级末尾突然跑来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吹双簧管,我说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他怒气冲冲地掉头就走。 过几天我才知道,那一天,宫治告诉宫侑,他毕业后不打排球了。 我没有掺和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因为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未想过不惜吵架也要和另一个人继续相处。 双胞胎应该是和普通的兄弟不同吧。 从母亲的子宫里他们就紧紧相连,一路陪伴到成年。 在我看来,对于这对双胞胎而言,如果人生是一场手拉手的长跑,更多人会认为阿侑是冲得更快的人,而我认为阿治才是跑在更前方的人。 我说不清他们到底谁更依赖谁,但他们的人生绝对无法离开对方。 那天他们好像吵架了,可能演变成打架,似乎还有冷战,之后如何解决的我也不清楚。宫治没和我提这些事,我也没有主动问。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和解。 只是到三年级,我有一次在隔壁班看见宫侑空着的座位,那天是俱乐部的选拔日。 宫治沉默无声地走过去,悄悄地坐在属于他兄弟的椅子上,咬着一颗棒棒糖,遥望窗外的太阳和看不见的风。 第013章 烧腊 “为什么我要给钱啊!”我抗议着。 “因为你每次都能喝掉一排酒。”宫治叹气,“如果你次次不给钱,饭团宫迟早会被你喝垮的。” 我和宫治的酒量与我们的饭量成反比,在拼酒上,我几乎完胜他,两个宫治都喝不过我。 之前提过,我在高中目标是统领小日本,我大学毕业进入工作后不忘初心,目标依旧是统领小日本。 我的国籍比较特殊,虽说可以参加公职系统的考试,成为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但升职方面会有点小阻碍,不过我及时迅速地和一位日本人结婚,这点小阻碍也慢慢消解。 为了我的职业道路,为了防止上司问东问西,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是我是海那边派来的卧底,我的名字从林结衣暂时变成宫结衣。 为什么是暂时?因为我和宫治约好,等我谋权篡位成为大阪市的市长之后,我要改回去,让宫治跟我姓。 宫治毕业后去料理学校,再后来还去寿司店当学徒,最后在大阪自立门户开了他自己的料理店——饭团宫。 饭团宫只有两个天天赊账的食客,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宫侑。 宫侑也在这座城市工作——高中一毕业就加入黑狼队,周末经常带着他的队友来饭团宫蹭吃蹭喝。 见多了职业排球选手,我发现他们都有些奇奇怪怪,但都是好人,其中我最喜欢木兔选手。 ——他的肌肉好棒! 亲缘关系导致我的主队只能是黑狼队,不然宫治和宫侑都会闹。但我想遵从本心地选择一个合眼缘的选手作为主推,而木兔光太郎就是我的first pick。 无论是胸肌、背肌、腹肌还是臀大肌,我感觉木兔秒杀队伍的所有人,简直让我想在上面滑滑梯。 “这种话你也要直白地和我分享吗?”宫治咬牙切齿。 “我连xp都告诉你了,证明你是我的真爱啊。”我淡定地回答,“看一看又不碍事,摸一摸又不犯法。” 在周末我有空的时候,会主动去饭团宫帮工,打打下手,顺便近距离追星。女人活着还是得有点念想,每周的小目标就是和木兔选手拍个新的拍立得,挂在饭团宫的集邮墙上。 宫治开始有点吃醋,后来麻了,他发现我的好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看见肌肉猛男就走不动道,就开始主动健身增肌。 八块腹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看到他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对此非常满意,这只会让夫妻生活更加和谐美好。 我们两个结婚挺突然的,还是我求婚,如果那种方式算求婚。 因为想进入市政府工作,极度想要升职加薪,我毫不犹豫地就把一张填了一半的登记表拍在桌上,申请入籍。 这次宫治没有冒出该死的仪式感,大概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七年之痒时期也顺利度过,双方都没有红杏出墙,总归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只不过或早或晚。 虽然我和他交往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只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但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交往对象,又好看又体贴,而且长嘴,有话会直说,吵架不会超过一天,给台阶也会马上下。 而且我们在饮食上面非常契合,基本什么都吃,吃辣的水平相当,吃酸的水平也相当,而且两个人都不挑食,各种诡异的肉都能吃得很畅快。 虽然宫治自己开料理店,但不妨碍我们每周三都会去下馆子——为什么是周三,因为周三的我需要美食治愈,周三饭团宫的食客比较少,老板可以偷偷溜走。 宫治自从当了宫老板之后,就养成职业病。每次下馆子都吃的第一口都会吃得很慢,细细品味这道菜的用料和做法,然后才会开始作为食客享用这一餐。 而且他还是点评软件的忠实用户,每次完食的末尾,都会用心地在软件上给店铺打分和写评价,虽然没什么人看。 在他的评价体系里,有不少店铺的美味程度都超过饭团宫,比如我们有一次在东京吃过的西餐厅——啊,那家的鹿肉料理确实超级出众。 不过,吃了那么多家餐馆后,我还是觉得宫治做的饭最棒,而且越吃越好吃,怎么吃都吃不腻,每天都在期待下一餐。 宫治说,那都是他的功劳,人会忍不住接近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会按照我的口味调整做法,因此才会越吃越好吃。 不得不说,有一种肯为朕花心思的欣慰感。 时至今日,阿治仍然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高质量男性,导致我眼中一直装不下其他人。 但缝隙里还装得下木兔光太郎的腹肌。 仔细回忆,我和宫治的恋情没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堪称毫无波澜,还不如我的职业生涯波涛汹涌。 在普通的生活相伴至今,平静地决定这辈子都要携手。 求婚之后,我和宫治一起去挑钻戒,一起回兵库见他的家长,一起去南非见我的家长,一起去提交入籍书,最后办了一场普通的婚礼宴请亲友。 其实那婚礼不普通,那个婚礼的菜是真好吃啊。 结婚宣誓的画面我都忘了,但还记得开宴后的第一道港式烧腊,好吃到爆炸,好吃到我想嫁给宫治第二次。 第16章 宫治说我没良心,只记吃,不记好。 我当场让他背一遍结婚誓词,结果他也背不出来,反而能背出来婚宴的菜品名单。 笑死。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们同一个被窝能睡出两只不同的狐狸吗? 第014章 栗子蛋糕 结后,宫治不再染发,我的染发搭子变成他的好兄弟宫侑,我们两个会偷偷相约去理发店,不告诉宫治。 宫侑还是喜欢骚包的大金毛,但我变得沉稳一些,可能是成年后审美变化,而且不想秃头,只会染茶色和咖色这种不用漂的颜色,但每年都会定期去理发店。 结婚的第三年,幸好那一天的上个月,我和宫侑相约去剪头染发,提前把我的小茶毛变成小栗毛,不然将会打破我每年最期待的重要仪式。 他爹的。 我很少骂自己,但今天确实得骂骂。 我和宫治没有备孕,但也没有次次做好防护措施,因为好色的我总觉得没有比有要愉快很多。 现在报应来了,我挂的号被医生从内科转到妇产科,我的心都渐渐死去。 但来都来了,我决定积极面对。 刚巧在宫治生日附近,我就憋了好几周,最后把这件事作为惊喜分阶段告诉他。 那天的生日蛋糕还是栗子味的,宫治开开心心地许完愿吹蜡烛,切下两角一人一份。他的叉子迫不及待地叉进栗子蛋糕里,还没吃第一口,我就把第一个惊喜告诉他。 “我给你预约了结扎项目。”我把医院的单子递给他,“这周日,我陪你去。” “……” 宫治大部分时候都很听我话,再无理取闹也会包容,这时候沉默得像个石头雕像。 看来我的第一个惊喜更像是惊吓,他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眼神颤抖又恐惧。 他先把叉子上的栗子蛋糕吃掉,咽下去,然后又吃了一口,最后才深呼吸一口气。 “或许我们能再商量商量?”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这……”他叹气,又叹气,最后语无伦次地试图斡旋,“我真的不想……做这个。” “可我也不想承受两次生育之苦。”我冷冰冰地说,“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 宫治睁大眼睛。 他呆愣地瞪着我,像是见了鬼一样,把我刚刚的话从左耳朵灌到右耳朵,又从右耳朵灌到左耳朵,还没完全理解。 “结衣,你是什么意思?” “都怪你。” 我把第二个惊喜放在桌上,他双手虔诚地捧起来,眼睛瞪得更大更圆。 他的声音坚定得像是在读入党誓词。 “我做!我这周日就去做!” 我烦宫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双胞胎。 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双胞胎的机率会更大,但b超显示的确有两个心跳。 我们没有去问医生是男是女,但宫治从待产期开始就天天抱着共产党宣言(因为很灵验),还吃素一个月,希望全部都是女孩子。 他说他绝对不想养两个宫侑。 我简直不能更认同他的想法,我也不想养两个宫侑,于是我也去和共产党宣言许愿。 共产主义不愧是十四亿人民的信仰,就是强悍如斯。 饭团宫最终多了两个小女孩,也是同卵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但因为命名权上,宫治和宫侑在成年后第一次打架。 是打架,而不是吵架。 简而言之,宫侑作为亲叔叔,想争取给其中一个孩子取名,但宫治让他滚,想都别想。 最后这件事和他俩都没关系,我随便翻翻字典,就取好了,通知他俩接受。 一个叫初音,一个叫未来。 “你确定和你以前粉的虚拟歌姬没关系吗?”宫治吐槽。 “当然没有!”我理直气壮。 这两个孩子就这样加入宫家,有顶梁柱的妈妈,有贤内助的爸爸,虽然不算顶配,但我觉得小初音和小未来的童年应该还算幸福。 唯独一件事情失算。 我和宫治以为只有男孩会有概率被养成宫侑,没想到女孩也会。 因为我的事业在上升期,宫治开分店后也经常去外地,我们的孩子就会被让爷爷奶奶帮忙带,或者是休赛期特别闲的宫侑叔叔。 哈,宫侑叔叔。 一步错,步步错。 虽然像宫侑也不是什么坏事,欢声笑语不会停歇,但作为家长真的会觉得非常心累。 每天都在鸡飞蛋打,每天都在争锋相对,每天都是不眠之夜。 以前宫侑还有宫治忍让,而宫初音和宫未来谁也不让谁,一个比一个有主见。 养双胞胎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她们什么都要一模一样。 因为一旦出现差异,两个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对方手里的好,想得到自认为更好的那个,自己手里的又不愿意给对方,最后大打出手。 宫侑这个大坏狐狸,他会故意买不同的礼物给这两个小不点,似乎非常乐于看到她们吵吵闹闹,就像当年的他和宫治那样。 兴趣班也是,宫初音想去排球教室,宫未来也想一起去。宫未来想学钢琴,宫初音也想一起学。 她们无论干什么,都要黏在一起。 宫治很有经验,他说再忍个十年,估计就差不多了。 的确,因为她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看到足够大的世界,所以参照物只有对方,希望能和镜子里的自己毫无差别。 但总有一天她们会发现自己的独特之处,然后走上自己想要追寻的道路,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 但在此之前苦的就是我们当家长的。 我和宫治对此一直很发愁,他更烦恼一些,因为他带孩子比较多。显而易见他是慈父那一挂,根本管不住人。 还得我出马,聪明伶俐的我很快想到一个人。 那个人是饭团宫的供货商,稻荷崎高一届的学长。 这位大人物可不简单,伟大到当年能同时管制住宫侑和宫治,而现在也能同时管制住宫初音和宫未来。 我和宫治只是把双胞胎寄放在那里一周,等到领回来的时候,她们变得听话一百倍,虽然还是各自有主见,但开始会向爸爸妈妈保证绝对不会在学校撒野。 我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对那个人说,你是我的神。 那个人把我扶起来,温和地说,没那么夸张。 ——神明永远是神明。 因为效果太过魔幻,我开始计划在我家神龛里供奉的财神爷、关二爷和共产党宣言旁边再加一座神像,写上神明的名字,但被宫治劝下来,说北前辈不会喜欢这样。 好吧,谨遵神明的意愿。 但从那时候开始,每年稻米丰收的季节,宫治都会带着她们两个去乡下帮忙,而回来后一个赛一个的乖巧懂事。 最后她们一个成为排球选手,一个成为钢琴乐手。 成为排球选手的女儿退役后继承了饭团宫,成为钢琴乐手的女儿三十多岁回稻荷崎成为吹奏部的监督老师,甚至还邀请我们全家一起去稻荷崎的学园祭看看。 第17章 走进校园里,我们默契地往体育馆后侧的逃生楼梯走。 靠谱的饭团店老板居然还带了饭团,我们坐在台阶上,慢慢地享用。 在这里,在一个春天,我们相遇了,然后共同迎接了越来越多的季节。 林治说,如果重启人生,他想他还是会如同昨天今日一般,丝毫不变地再活一遍。 我说,我也是。 ps:其实这是我善意的谎言,一直嚼同一块口香糖不会没有味道吗?如果重启人生,我要在二十多岁出轨木兔光太郎,他的肌肉真的好棒,不知道他能不能看上我。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