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同人] 太宰的妹妹》 第1章 [无cp向] 《(文野同人)太宰的妹妹》作者:南山寺枯【完结+番外】 本书文案: 我是他的妹妹 他十岁,我八岁那年,他带我离开了津岛家,在我的死皮赖脸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觉得我在死皮赖脸。 我从小就有一个秘密,我可以听到风在说话,家里的风总是很沉默的,在父亲难得将我带出门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风是可以这么高兴 后来我便觉得家里的风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从那之后,我发现家里的一个哥哥——他身边的风不同于家里别的地方的风,他身边的风是不同的,六岁的我相信着这一点 也许当时八岁的他终究还是个笨拙的小孩,我暗暗观察他的时候也不小心记下了许多他的黑历史 ——这就是之后他格外热衷于逗我的原因吧 ——风对我说,你哥哥跳进水池里了!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他以后的日常任务 ——风对我说,你哥哥在用脖子和绳子测量树杈的承重能力啦! 那是他第二次尝试他以后的日常任务 有一天,他这么问我“要离开吗?我们一起,永远地离开这里。” 那之后,我们开始相依为命。 一个胆小鬼只能强迫自己,但是两个胆小鬼可以互相鼓励 ps:ooc是一定的,毕竟不是原作 不定期更新,作者是学生党 刀,但我们这是甜文 玛丽苏,非常玛丽苏,慎进 某种程度上很雷人 可能会看得很难受,剧情荒漠,全文可能会很压抑 内容标签: 异能 甜文 文野 轻松 主角:太宰治,津岛修治,太宰绒,津岛绒|配角:文野众 一句话简介:听凭风引 立意:人生总是由许多个可爱的瞬间构成的 第001章 自我出生以来,就经常能听到这样一些细小又尖锐的声音。它们总是在痛苦的哭喊着什么 “不自由。” “好痛苦。” “这里一点也不快乐。” “我们快点离开吧。” …… 当我对大人问起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痛苦,为什么会感到不快乐?这种从它们那里听到的声音时,母亲总是沉默着,用她宽大的和服袖子掩盖住她的嘴角。 当我问起父亲时,他反而一脸震怒把我关进禁闭室里。 这之后我就明白,他们的话,是不能对别人说的。 我乖顺下来。 父亲似乎对此颇为满意。他时常在家人聚在一起谈话的时候对他的“略施小戒”而洋洋得意的夸夸其谈。 我低垂着眼,做足了一副乖顺的模样,不反驳也不抵抗。因为我的表现,父亲似乎更加自得起来。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父亲在乎的更多是才能比如经商的、从政的,这些事情家里的哥哥姐姐做的都比我好。 而我只有不足一提的“乖顺”二字而已,所以这份宠爱来得快,去的也快。 也就只有家里的其他人犯了错的时候,父亲他才会重新提起我。 这个其他人泛指家里的小辈,所有可以被父亲评头论足的人。 讲到他们太过跳脱不够稳重等等之类。父亲似乎都对此感到不满。 他只要轻轻一皱眉,我们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各自的母亲会惩罚我们,仆人也不会对我们摆出好脸色。 就连家里的小孩之间也会为了父亲的喜爱大打出手。 说到讨父亲的喜爱,在我们这一辈之间,有一个名为津岛修治的小孩,他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不够聪明,有些愚笨。光是一些大人看起来简单的逻辑问题,我也要理上好久。 津岛家的府邸其实挺大的,像我们这些小孩在未得到父亲的允许前,一般不能走到外面去。 连最受父亲宠爱的津岛修治也还没有到外面去过。 不过我做到了。 那是我意识到不能把它们的话随便说出口的一个星期之后。 父亲要去面见一位政府要员。他似乎听说那个要员特别喜欢孩子,他想起了我。 他那时应该觉得我是我们这一辈中最为听话的好孩子吧。 那也是我第一次坐上轿车。也许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坐车,有些不习惯,晕车。司机为了照顾我,把窗子打开,让风呼呼的灌进来。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风还可以这么大,可以这么高兴。他们兴奋地嚷着叫着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闹着,让我几乎有些听不清楚父亲都讲了些什么。 不过,在父亲说完了之后,司机就连忙把车窗关上了。 车里很闷,但是感谢那位司机,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所以便连忙在父亲身边坐正,恪守家里礼仪老师教的规矩。 父亲很满意,他觉得带我出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也是我人生中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心底里感激父亲——因为他把我带出来了。 那位政府的要员居住的地方有一大股香喷喷的奶油味,这股味道是那么香甜,以至于我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父亲听到了,他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于是我赶紧把背挺得更直,希望他能原谅我刚刚犯下的错误。 这位政府要员是个肚子很大的男人,他那细缝般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我还是为了能让父亲感到高兴强忍下来。 父亲讪笑着把我往前推了推,我也努力的向他露出一个笑。 可能效果不是很好,因为那位要员“啧”了一声,把头偏向一旁,这似乎让父亲感到不安,加大了抓住我肩膀的力度。 这实在是不能怪我。我平常不怎么笑,更别提是面对着这长得像一只猪的男人,笑得扭曲也不是我的错。 父亲把我丢在一边,然后自己上前急急的上前和那位政府的要员说着些什么。 我自己一个人乐的清闲。在这间屋子里来来回回扫视着。 终于,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那是一个甜点,一个小小的甜点。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款式,也许是西洋那边的吧——毕竟家里是一个很守旧的家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像这样的甜点。 它是一个圆柱形,上面铺了一层奶油,看起来很美味。 它大大的勾起了我的食欲。说实在的,在家里那种环境下吃饭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明明是一个多达十几人的饭桌,但是除了咀嚼声外好像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所以我讨厌和父亲一起吃饭,有他在,连仅有的咀嚼声和呼吸声都会轻很多。 今天恰好就是父亲陪我们吃饭。 我只吃了半碗米,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已经够撑的了。 现在却不这么觉得,我只觉得那块甜点好像在向我招手,示意我赶紧把它吃掉。 我始终记得父亲的教诲,或者说警告。这让我努力坚守着自己的内心,可是那块蛋糕,它似乎真的很…很可爱。 它在诱惑我。 我转头看向父亲和那位要员。父亲依旧在缠着他说些什么,那要员很不耐烦——从他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来。 第2章 津岛家是这一块的地头蛇,周围又没有什么人,那位要员也不好直接出声赶走父亲。于是就保持了这样一种不上不下的态度。 你不能要求一个六岁的孩子有多大的自制力,于是我蹑手蹑脚的靠近那块甜点。 我敢保证,这是我人生中的六年来唯一一次这么小心。 就当我要靠近那块蛋糕时,我的心里却闪过这么一道思绪 ——父亲,会怪我吗? ——只是一块甜点而已,父亲不会发现的。 ——如果他怪罪我的话,会把我丢到上次的禁闭室吗? 我的手迟疑了。 风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这里的孩子][穿着白色衣服的孩子们][长得都好好看啊]…… 它们的话总是这样断断续续的,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太能理解它们的话,反而觉得它们吵闹。 我揉揉耳朵。 今天它们的声音有些尖锐,比在家里要死不活的声音奇怪得多,让我有些不适应。 也是我愣神的这一会儿,父亲好像已经谈完了,他转过头来,发现了我的小动作。 实际上,我并没有吃到这块甜点上哪怕一点点奶油。 父亲很生气,他的脸阴沉了下来,腮帮子被他咬的鼓鼓的。我知道,这是他惩罚人的前兆。 我害怕的把手缩了回来,感觉就算是躲在家里热乎的被窝里,也不会让此时的我感到舒服了。 风似乎也凝固了,它们不再吵闹,给我一种犹如窒息般的恐怖感。 我怯生生的道“父,父亲……” 也许是顾及着那位政府要员还在场,父亲并没有当场惩罚我,而是选择粗暴的把我塞进车里,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一路上,我低声的抽泣,而父亲则不耐烦地在一旁坐着。听见我的声音,他暴躁的说了一声“闭嘴!”我便立即屏住呼吸。 可是不过一会,我便憋不住大口呼吸起来,眼泪鼻涕更是糊了一脸,父亲似乎很嫌弃我,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我察觉到他的不喜,觉得自己多半又要回到那间黑暗又沉闷的禁闭室里去,便破罐子破摔般的大声哭嚎起来。 一路上,除了我的哭嚎声外,司机和父亲都沉默着。 回到家,我果不其然的被仆人扔进了禁闭室。怎么说呢,我和这禁闭室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我垂头丧气的蹲到上一次我蹲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我又开始哭起来。 我回想起了那位政务要员的眼神,父亲生气的眼神,总觉得是自己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不过我很快又回忆起了车上短暂出现过的风,想起它们,我竟不自觉的停下了啜泣。 它们那时刚刚从田野上回来,在大道上疾驰。比之大多数人闻到的汽车尾气,我更多的是听到了它们的声音 [我可以带一颗种子飞!] [你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它和我一起旅游,什么时候我停下了,它什么时候便停下] 还有 [我身上有一股花香] [在哪里搞到的?] [在我来的方向!] 还有 [那家的面包很好吃!] [你又收集人类的事情] [面包店里的风是暖和的,我身上还有面包的味道呢] …… …… 我以前素来不知道原来外面的风是这样的,这让我觉得外面是多么美好的地方。 不过就算我再怎么觉得外面是多么美好,我始终不能踏出津岛家的大门一步,因为父亲不允许。 他似乎认为我出去就会给他丢脸,不止包括我,还有家里的其他小孩。 自从那天以后,父亲便不再提起我,似乎忘记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但我还是悄悄的关注着父亲,同时也注意到父亲身边的最得宠的津岛修治。 第002章 津岛家的基因很好,连我那位父亲也是难得的帅哥,也许家里的夫人们也多少有些是为了他的脸嫁来的吧。 津岛修治有一头微卷的黑发,还有鸾色的眼睛,虽然年龄还小,但是很可爱,隐约可以窥见未来帅气的样子。 ——像我,应该说好歹是一家人,我俩长的还蛮像的。 我有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这当然是因为父亲觉得女人就应该这样子,我也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不过比起津岛修治来说颜色要深一点。 或许父亲更喜欢津岛修治那样的眼睛吧。 不管是为了安慰我自己没有足够的脑子还是没有足够的才华,亦或是父亲就是对津岛修治那双更像他的眼睛高兴……我都这么解释给自己听。 津岛修治是个在大人眼中足够可爱的小孩,他会撒娇,会见好就收,会惹得大人拍着膝盖大声笑起来…… 而这些,是我做不到的事,不仅是我做不到,家里的半数以上的兄弟姐妹都做不到。 年龄大些的就算了,大人们对他们的要求更高,他们不能让大人们拍着膝盖大笑。年龄小一些的孩子又没有眼力见,很容易做错事,惹恼到小肚鸡肠的大人。 我不一样,我在大人们面前实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害怕做出来的动作像是父亲请回家表演的小丑一样,尴尬又不能得到家里人的笑容。 于是我索性就做个乖孩子,至少,我还可以有这么一个“卖点” 家里所有人都关注着父亲的一举一动,父亲是舞台上的“主角”,聚光灯都在他的身上。 津岛修治以及家里所有的小辈更甚至我们的母亲都是为了衬托他的物品,父亲有时把我们拉出来给客人看,像是展示自己资本的商人。 每到这时,津岛修治就总是表现出他活泼可爱的一面,说一些不讨人厌的俏皮话,而我和其他孩子就站在一边,顺着眼,并不说话。 这是我的“卖点”,也是别人的“卖点” 津岛修治也会做错事,他不小心摔碎了一个客人带来的古董。 父亲约莫是非常喜欢那个古董的,据说那个古董可以卖好多钱呢,他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这倒也不能怪修治。我听说他昨天夜里才发过高烧,今天早上也还没有好,中午好像也没有吃多少饭。 因为当时父亲在一起吃饭,应该也影响到他了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被父亲拉了过来。他想要故技重施,却没想到无往不利的方法出了岔子。 也许是父亲的眼神太过熟悉,我竟又不得已回想起了那一日父亲也是这样看着我的。 我一时之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完全压住,动弹不得,先一步比津岛修治哭了出来。 客人诧异的盯着我看,他似乎没想到父亲的孩子居然也有这么爱哭,或者说懦弱的孩子。 这使得父亲的脸面掉在了地上。 我这一哭,便是一时半会儿止不住的那种。即使我拼命制止自己,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试图憋住呼吸……这种方法通通没用。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明白,我又把父亲的事搞砸了。 父亲把我和津岛修治都扔进了禁闭室,禁闭室是家里小孩讳莫如深的地方,他们宁愿被母亲和仆人打骂也不愿意被关进这里。 第3章 即使如此,家里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关进来一次。 而我已经被关了第三次了,所以我认为,我可能是家里对禁闭室最熟悉的人了。 津岛修治是第一次被关在这里,他面色苍白,好像整个人都在发虚汗。 作为“前辈”,我觉得我有必要帮帮他,而且,他还在发烧。 没人不怕禁闭室,连父亲也对禁闭室感到发怵——那是家里所有人的噩梦。 对我来说也是同理,如果被关进这里,一般要被关三天,这是家里的老规矩了。在这三天里,仆人一天给两顿饭,从小窗口里塞进来,但是不会和你说一句话。 没有人和你说话,禁闭室唯一的窗口只能看见一棵像是吊死过人一样的垂下数根藤蔓的树。 没有人的晚上,这棵树才是家里小孩真正的噩梦。 在禁闭室,风里总带着家里人的哭泣、呜咽……按理来说我应该是最怕这里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我私以为还是父亲的那双怒视我的眼睛更让人害怕。 第一次被关在这里时,我的脑子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当时只觉得自己是水面上飘着的一片叶子,虽然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动静都会让我晃动,但是也由于飘在水面上,反而有恃无恐起来。 *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那棵像是吊死过人的树在傍晚温柔的光线下显得那么讨人厌,简直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会把禁闭室连同我们都吞掉。 津岛修治看起来很不好,他光洁的脸蛋上起了高热引起的潮红,眼神也涣散着,都快站不住了。 我和他以前没说过几句话,应该说,我到现在都还没和他单独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这还是第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被关禁闭室。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抱着膝盖,藏起脑袋。我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别误会,我并不是为了安慰他,一个父亲一直喜欢的孩子和一个父亲刚刚喜欢过的孩子在禁闭室这种地方没有打起来,只是因为我现在也不好受罢了。 事实上,我对禁闭室的抗拒比想象的大的多,在被仆人拎过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处于一个类似于高空下落的心悸的过程——或许以后我会恐高吧。 在禁闭室这种地方,身边有一个人要好得多,即使这个人不会和你说一句话,或者马上就要死掉。 津岛修治并不理会我,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死掉的冷血动物都比他有活力,起码冷血动物还有肌肉的抽搐。 时间很快过去,仆人端来了晚饭之后便是漫长的寂静,他没有动,可能是睡着了。 我把他的那一份端到他面前——这很好认,终究是父亲喜欢的孩子,有人擅自主张给他配了两颗药,而且,他的那一份比我的要丰盛许多。 一阵风吹进来,是最柔和的晚风,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他受到的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我就纯粹是耳朵和精神上的了,风,又在叫。 我沉默着吃着我那一份不能饱腹的晚饭,他的眼神从晚饭上扫到我身上,这小子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有点吓人。 不过,再吓人在我心里也比不得父亲就是了。 他虚弱地先把药吃了下去,然后才慢吞吞的刨饭。 吃完我的那一份后,我倒是不饿了,甚至有一种撑着了的感受呢,无聊也是无聊,我便盯着他进食。 或许是从小到大的习惯,我盯人的时候通常选择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方式。 可能是因为他还在生病,脾气不好,竟然直接把我的小动作指了出来。 “别盯着我” 津岛修治的声音还蛮好听的,这也是父亲喜爱他的理由之一吗? 津岛修治在家里并不会这样说话,可能是烧胡涂了,说话的语气不好,又或者他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只是在伪装……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理会他,依旧用我自以为隐晦的,津岛修治觉得不舒服的视线看他。 他没有把东西吃完,只吃了一半就兴致缺缺,或许他也觉得这里实在让人吃不下东西吧。 吃了药,他看起来好多了,至少脸上的红色褪下去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冷到了。 他吃完后,我便爬起来把他的盘子和我的盘子端到小窗口去。如果我不这样做,送饭的仆人会不高兴,他们不高兴就会使劲拍门,很吵,也很吓人。 回来后,我依旧坐在他身边,对我来说,这样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让我意识到还有人在这里,这大大提高了我的安全感。 他倒是没有驱赶我,这多少让我松了一口气,毕竟,津岛修治大我两岁,身高也高我一截,要是他驱赶我,我是肯定反抗不了的。 他吃完之后就又开始抱着膝盖睡觉,我知道病人需要更多的休息,更何况他现在在发高烧。 可是风吹的很厉害,那棵树上的藤蔓也随风舞动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这很让我害怕,而且风声也是尖锐的呼啸着。 幸好禁闭室里还有一个津岛修治在。 他也许睡着了,也许没有,但是我希望他是睡着了的,这样我就可以慢慢的,不被注意到的挪到他身边去。 我希望可以靠近一点温暖的东西,就算是心里嫉妒着的津岛修治也可以,只要是任何一种活着的生物,有温度的生物就可以很好地安抚我。 我终于挪到他身边一个可以感知到他的温度的地方,虽然吃了药,但他还在发烧,很方便我安定下来。 他和我都不说话,连呼啸着的风也停了下来,我很高兴,学着他的姿势抱住自己,这个姿势也让我觉得安全感提升。 ——津岛修治这种时候还是蛮有用的嘛。 第003章 第一天晚上很快就过去了,这还要多谢津岛修治的存在,如果不是他的话通常我会因为害怕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我并不清楚津岛修治他睡了多久,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不习惯这里的,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可是最受宠的孩子。 他的眼圈下面有一圈黑眼圈,整个人的神情都恹恹的。 当我睡醒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样一副样子。我不是很爱说话,津岛修治也一改往常在父亲面前活泼可爱的形象,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我俩相顾无言地过了一上午。 我并不清楚这究竟算是我连累了他,还是他连累了我。 毕竟,虽然他打碎了父亲喜欢的古董。但是,他是最受宠的孩子。而我已经是第三次进禁闭室了。 按照这个频率来说,家里的仆人对我的态度只会更差。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取决于父亲的喜欢。 如果父亲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一点的话。家里的仆人必定要对我更加尊敬一些。 不过倒也大差不差? 毕竟,在我们这个家里面,我说到底还是父亲的孩子,天生地位就要比他们高一些,再加上父亲重礼教,越了规矩的事情,在他看来是不被允许的。 就算他不怎么关心,家里也不会有人欺负我。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我的父亲。 我讨厌父亲,不仅如此,必要的时候我讨厌所有人。 我抱着膝盖,凝视着窗外那一片狭窄的天空。而津岛修治则是低垂着头,观察着禁闭室的地面。 第4章 今天中午不会有人把饭送过来,因为他们已经在早上的时候送过来一次饭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配药的人被抓住了,津岛修治的饭里也没有药了。 时间临近中午,津岛修治似乎终于愿意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是家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小孩,不过前一段时间才因为一点点小小的不同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他似乎也是那个时候记住了我的名字。 “绒”他这么叫道,我转头看他。 “你多大了?”他问我。 我知道,这是人们因为找不到与之交谈的方式而随便选用的问句。 他可能是因为实在无聊而又恰好不了解我,所以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一下。 我重新把头转回去看向窗外“6岁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绒看起来很小只呢。”这当然是因为我不理他让他感到不适应吧。 他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交谈毫无意义,而且多少有些难看。 虽然津岛家的伙食很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的身高确实很矮,虽然六岁了,但是只有一米一的身高。 反观津岛修治,虽然我们只差两岁,男生的发育期也晚,但他现在已经有一米三了。 他见我一直盯着窗外,便兴致勃勃的跟我解释“听说那棵树是我们祖父栽下的,现在都快有五十多岁了,这个禁闭室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修起来的。” “我母亲会做甜品,草莓大福还有西洋那边的蛋糕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我们的家庭老师……” 他说的话很多,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不过幸好我有过被风吵过的经历,所以倒也不觉得有多烦人。 反而因为他叽里呱啦的话,我觉得好像禁闭室里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尽管我还是没有和他说话,也不和他进行眼神的交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甚至因为我安静的态度,他好像还放松了一些。 他说的话越来越漫无边际,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是家里的花园,一会儿又是老师告诉他的东西…… 我皱眉,这家伙不会已经烧胡涂了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安静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外面,是什么样的呢?” 我愣住了,虽然当初我回到家的时候立马就被扔进了禁闭室,但还是有很多兄弟姐妹过来问我关于外面的问题,唯独津岛修治,他没有来问过。 我以为他是不感兴趣的,又或者他是不屑于来问我这样的问题——家里来问我的兄弟姐妹们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 我的愣神似乎让他误解了什么,他又马上牵出一个笑容来,让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然后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话。 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断他的即兴表演,只好默默地听他说单口秀。 可我没想到,他这一说,就一直把自己说到嗓子都哑了。 我本来是想等他说完之后就回答他的问题,可是他一直不给我这个机会,半刻也不停的说了两个小时 我实在听不下去他好听的声音变哑,所以就硬着头皮打断了他 我一面心里想着打断别人的话是多么的不礼貌,一面又觉得被父亲喜爱的声音不应该就这样放着不管 “……外,外面的风声很好听。”当我看着津岛修治愣住的样子时,不知怎的,我没有把对其他兄弟姐妹的说辞拿出来应付他。 我决定开始讨厌津岛修治。 尽管我早就讨厌起他了。 算了,就当是为了报答他昨天允许我靠他这么近吧,虽然我当初根本没有碰到他——亏了,那段经历绝对比他昨天允许我靠近值钱得多。 我抿唇,不情不愿地开口“外面有可以被风带起来的种子,风会带着它一起旅行,外面有花香,在风吹过来的地方,外面有好吃的面包,面包店里很温暖……” 说着说着,我也高兴起来,只觉得外面有趣的东西实在很多,让我觉得那棵张牙舞爪的树都可爱起来。 津岛修治终于闭嘴了,他听着我的描述,脸上也温柔的笑了起来。 我私以为这个笑容可比他在父亲面前的要好看太多了,我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了,他有些不适应,面上换了一副平时的表情“怎么了吗?” 我也把眼睛重新藏了起来“……不,什么也没有……如果上回是你去的话,就不会做错事了”绝不会像我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津岛修治似乎也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他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好饿啊!”他的头向后仰,难受的透过窗户看着天空。 我想起来他现在还在生病,刚刚还陪我聊了两个小时的天,好吧,这一波,是我理亏。 我绞尽脑汁地试图在脑海里扒拉出一些有趣的事情,以此来让津岛修治感觉好些。 ……行吧,我早就说过了,我实在不擅长在语言上安慰或者给予他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们再一次沉默下来。 这个世界看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我面无表情地这么想。 悄悄地看了看津岛修治的侧脸,我想象母亲对我小时候那样一下子就能把哭泣的我安慰住一样,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法。 无奈的是,我实在是一个愚笨的人,什么也想不出来。 没办法,我慢慢的往他那边挪了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开口“你别和其他人说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其他人听到的东西和你听到的不一样。” 他侧过头,看着我,兴致盎然“别人的版本是什么样的?” 他看着我,我便不能继续移动,就像是我们玩的那种“木头人”的游戏,虽然这只是我自己在玩罢了。 我对他说“别人听到的……是我瞎编的,因为我根本不被允许下车,只能在车上吹一会儿风”我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继续说。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看着小小的窗子那一片狭窄的天空“哈,那我就是家里唯一一个听到你的实话的人了对吗?” 他并没有把眼神放在我身上,所以我又开始慢慢的挪动“……嗯。” …… …… 好了!碰到他了!在没被察觉的情况下!这是津岛绒的胜利! 我在心里欢呼雀跃,我抬头看他,他现在又睡着了,胸口虚弱地起伏着。 看到他睡着了,我也把头放在膝盖上,我们都没有吃多少饭,小孩子的体力也不多,反正现在我是已经累了,于是便迷迷糊糊的放任自己睡着。 我没有注意到,因为靠着津岛修治,所以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这是我出生六年来的第一个如此安静的梦。 我也没有注意到,因为很少有人会和我像这样坐在一起睡觉,所以我已经不自觉地把头靠在了津岛修治的身上。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醒来,如果换成未来的他,应该早在我靠在他身上的一瞬间就醒来了。 我自然也不知道,津岛修治早就看到了我的小动作,可是他并没有阻止。 反而像是空中无处安放的浮萍抓住了另一个同类一样,和你紧紧靠在了一起。 第5章 津岛修治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其实他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在这个死板的家族中,他过着清醒而又痛苦的生活,他早就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快点来这个禁闭室,将会成为家里的众矢之的,连父亲也会对他不满——他当然明白父亲这样的人。 第004章 津岛修治对家里的氛围也不能适应,他总是觉得家里人的笑容特别难看,特别假,包括他自己的。 他受着父亲喜爱,可他又觉得父亲对他的“喜爱”不能被称为普遍意义上的喜爱。他有段时间甚至觉得父亲是厌恶他的。 这实在令我不能理解,当然,我并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就算是知道了,我也只会觉得他更加令人讨厌。 就算是虚假的喜爱,那也是家里小孩包括很多大人追求的东西——他拿着一块美味的蛋糕,却害怕里面的蛋糕胚发臭,而有的人连蛋糕上的奶油都没吃过。 他现在还是个八岁的小孩,看不出我的难过,这当然还因为我平时就是一副木头的样子。 只是情绪稍微低落了一点而已,他看不出来实在正常不过。 幸好我是一个乖孩子,他能够在禁闭室,在我身边待着,我就已经对他感激不尽了。 不然,或许在我刚进禁闭室的一瞬间我就会把自己吓死或者把自己哭死,用我在父亲的目光下哭泣的那种办法把自己哭死。 晚饭是他端过来的,因为我没有醒过来,这次在他身边的睡眠让人好到不可思议,毕竟我竟然没有听到风的尖叫或者哀嚎。 他推了推我,想要让我起来吃饭——事实上,我早就因为他的离开而听到了熟悉的风的声音所以醒过来了。 我重申一遍,我讨厌津岛修治。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了,但是现在所有打扰我安稳睡觉的人都有罪,即使是因为他我才能拥有这样的睡眠。 我吃着我的那一份饭,用一种泄愤的心理,吃得很快,但也许是吃的太快了,反而没有吃饱。 我抬头,看着津岛修治,他依旧吃不下什么东西,正郁闷地戳盘子,见到我的样子,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你的不够吗?” 津岛修治是个大笨蛋。 我对他下了这么一个定义,不仅和我聊天,还愿意让我接近他,甚至分我饭吃。 我并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把他那碗比我的至少多了三分之一的粥喝掉。 我其实也吃不了什么,只是轻轻嘬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另外就是,我也怕他到时候真的烧坏了怎么办。 我的母亲,我们的母亲,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母亲连自保都成问题,她们哭闹起来,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吵,也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如果都这样的话,我希望自己不用变成一个女人,或者长大了可以变成一个男人。 我的母亲是个安静的美人,她从来不主动告诉我些什么,父亲也愿意在被别人的母亲吵到的时候到我的母亲这里来。 母亲不会宽慰他,她沉默着,做着和别人的母亲一样的事,但是她从来不会开口说话。 就连对我,也没说过几句话,她只是说着和别的母亲一样的话——在这个家里,她像是别人的母亲。 我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不太好,因为我的沉默寡言,他们更需要津岛修治那样的朋友。 因此,修治是我短暂的人生中第一个说的上话的人。 实际上,我也不在意那么多,风也会说话,虽然它们在□□,这也没什么,我相信外面的风也是这样的。 听说世界在开战,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只是我听到的稍微比其他人,我周围的其他人多一点而已,罢了。 可是这说到底还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分享趣事儿的人,如果烧坏了,我就没有了。 我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津岛修治这个人不重要,但是他的存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希望他好好活下来,给我一点温度或者,给我一点语言上的需求。 是的,我需要他。 或许别人会说我冷血,但是这对我不重要。 我把粥还给他,并且严肃地表达出希望他可以趁热把粥喝完类似的愿望。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僵硬地把粥喝完了。 他喝完了,我就把盘子端到小窗口去。我相信,这就是分工合作,他端来,我端去,很公平。 我应该是个很会得寸进尺的人,他刚刚并没有表现出对我接触他的反感,我便直接靠着他坐了下来。 很神奇,一靠着他,风的声音就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消失不见了。 我很满意,他倒是有些不自在,可能是怎么也想不通,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对他这么亲近了吧。 不过很快,他也放松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些什么。 风,依旧在吹,但是它们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呼呼”声,我很高兴,不用听到它们的抱怨真是好极了。 我决定把津岛修治的重要性再提一提。 吃完饭,津岛修治又有活力了,他带着鼻音的腔调在禁闭室里响起“绒,你想要出去吗?” 他的高烧又严重不少,你看看,连胡话都说出来了。 我无奈地学着母亲偶尔在我生病时温柔的语调“……父亲不会允许的。” 我这么说过之后,他便不再提这个事情,只是又讲起了他在父亲那里看到的好玩的东西。 你看,我就说了吧?津岛修治是懂怎么做人的。至少在我这里,他算是个人,唯一一个算得上是人的生物。 直到津岛修治的嗓子又开始哑了,我才接下他的话,学着他的方式,讲起一些不重要,但是曾经觉得多少有些好玩的东西。 我谈起我曾经在花园里看到的一块白色的鹅卵石,也可能并不是白色的,反正我就是要讲给他。 我还谈起妈妈曾经给我的一条她自己织的黄色的围巾,很温暖,是阳光的颜色,但那是大人用的……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带它带到长大。 我也点评他刚刚和我分享的东西,我说父亲的那副望远镜看起来不比我曾经卷起的纸筒好到哪去,因为父亲从来不会用它。 当然,他的书房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同样的道理。 …… 这些过后,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了。 其实我很清楚,津岛修治从这个禁闭室出去之后就又会成为父亲最喜欢的那个孩子,而我的处境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离开了这里,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我也会继续成为以前那个没有什么人理会的孩子。 之所以听他说那么多话,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总不能用手堵住他的嘴巴吧? 而我说了那么多话,也只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他给我了一些东西,我也必须给他一些。”这样的奇怪心理。 我现在拒不承认之前因为他说话而感到放松的心理。 我讨厌津岛修治。 * 他的病还没有好,在我停下说话一段时间后就又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了——他再一次睡着了。 第6章 我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瞎编一些什么关于我自己的有趣的事情来分享给他。 我把自己的下半张脸用之前那样的姿势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我往旁边挪了一下。既然出去之后他不会和我待在一起,那么我就要重新习惯在风的声音里睡觉。 我不希望这样。毕竟,我知道,戒掉一个习惯是很难的事情。 风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刺耳的感觉,我的脑子涨涨的——好烦。 讨厌津岛修治。 今天是个有月光的晚上,风在月光下要温柔得多,它们好像也喜欢这样的景色,每当这个时候它们要安静许多。 不是它们的声音消失了,而是它们愿意安静下来了,所以我偶尔会感谢月光的存在,如果月光不能让风安静,我说不定也会讨厌它。 也许是因为月光照得我眼睛发昏,我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我不是个坚强的孩子,因为我意识到我又开始流泪了。 ——为什么要流泪呢?又不会有人心疼你。 ——为什么要流泪呢?你明明知道这毫无意义。 ——为什么要流泪呢?你只不过是有可能失去一个朋友而已,而且还是只说过两天话的朋友而已。 津岛修治依旧在睡觉,安静的禁闭室内只有你稍微有些压抑的用嘴巴呼吸的声音和他均匀的呼吸声。 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不哭泣,你讨厌哭泣的自己,就像你讨厌那些哭闹的母亲一样讨厌哭泣的自己。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哭泣了,就像是另一位兄弟姐妹的母亲哄她的孩子睡着了一样,她的孩子当时不就没哭了吗? ……如果我流不出眼泪来该多好啊。 * 津岛修治没有睡着,他也只是单纯地找不到说什么才好,所以装作睡着了的样子而已。 津岛修治感到你往旁边挪了挪,他没有动作。 他听到你在哭了,他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津岛修治说到底现在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再怎么聪明也没有类似的经历。 他犹豫着把手放在你的背上,顺了顺你背上的头发。 你:…… 你僵住了,这实在让你觉得很尴尬。 第005章 我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丑,因为我曾经在哭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涨得通红,鼻涕一大把,刘海也因为汗水变成一根一根的。 从此以后我就越发难以忍受自己的哭泣。 现在,被看到了,被讨厌的津岛修治看到了…… 我整个人犹如石化,心里的尖叫如果有人听得到,大约会把那人的耳朵震聋。 我的人,身在禁闭室,但是我的心,已经在旷野上发疯了。 再说一遍,我讨厌津岛修治,津岛绒,讨厌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把手放在我背上有一会儿后,我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嗝” 我,我居然! 我猜我现在一定满脸通红。 津岛修治可能也是第一次安慰别人,他听见了我的哭嗝,他愣住了。 随后,津岛修治抱着自己的肚子,笑了起来。 他,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连把他埋在哪儿都想好了。就这样吧,只要把唯一的目击证人杀掉,四舍五入就没被别人看到我在大半夜想东想西,还把自己想哭了。 这终究只是我的臆想,现实是我默默抱住自己,用背部对着他——只要我没看见,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为,为什么要哭啊?哈哈哈……”他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的问我。 你倒是把你的笑声憋一下啊喂! “……我”我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不敢再开口了。 他终于笑够了,蹲到我身边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很不自在,除了母亲,家里就没有人对我这么亲密过——所以,他才是最容易得寸进尺的那个人吧? 我知道,我现在肯定非常难看,所以我强忍住别扭,带着浓厚的鼻音问他“你,有纸吗?” 他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翻找起来,感谢为他准备衣服的仆人,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包纸。 * 醒完鼻涕后,我已经冷静了下来。 其实,这还是第一个在我四岁以后愿意问我为什么要哭的人呢。 母亲看见我哭泣也只会沉默,她甚至是不愿意摸摸我的头的——她嫌我麻烦。 仆人看见我哭泣也像是遇见了什么大麻烦一样,他们皱着眉头,从上向下地扫视我,动作很重的把我身上的灰尘拍掉——这让我擦破皮的地方更痛了。 父亲每次看到我哭还要斥责我,他问我“哭可以解决问题吗?”“我要是像你这样早就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他的本意可能是为了让我止住哭泣——可惜我是个笨拙的孩子,领悟不到他的意思。 兄弟姐妹们看到我这样还要嘲笑我,他们窃窃私语,他们嘲笑我哭得难看,他们表现得和父亲一样——他们永远站在父亲那边。 不过,我还是要讨厌津岛修治,我到底是因为谁哭的啊! 擦完鼻涕眼泪后,他依然看着我,似乎在期待着我给他一个答案,毕竟我哭得莫名其妙,让他抓不着头脑。 看着津岛修治看着我的样子,不知怎的,我嘴边的话再一次变了一个样 “我不喜欢禁闭室” 他眨巴眨巴眼睛“诶?” “禁闭室里,很可怕。”我不想和他对视。 据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太可怕了,要是别人可以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人是如此地肮脏、龌龊。 如果津岛修治知道了我刚刚在想什么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所以特意讨好他的。 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小孩。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也觉得禁闭室很可怕呢。” 可是你用的陈述句啊!根本没在怕好嘛! 他似乎又被我脸上的表情逗笑了“噗嗤”一声,他又笑了出来。 我逐渐觉得自己讨厌津岛修治这个与全家人都不一样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了。 “真的哟,要不是因为绒也在这里,来的第一天我就想要把自己吊死啦。”他比了个鬼脸给我看。 虽然当初嘴上说着要照顾一下他,但是我除了给他端过一回饭菜,好像也没有为他做过其他事了。 可,可恶啊。 “绒真的有帮到我哟,要不是因为有绒这个‘前辈’在这里,我要吃很多苦头呢。”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被关在这儿的经历,又对比了一下他的,瞬间觉得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大的忙,所以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所以绒真的好厉害啊,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呢。” 我半掩住唇,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 这家伙,还蛮会说话的嘛,我当然知道我很厉害啦。 我们两个的脑壳凑在一起,像是在讲悄悄话一样。 第7章 分清楚风的声音和人类的声音对我来说就像是本能一样,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ta出口的剎那间我就知道是它。 所以,我现在还没有犯过把别人的声音和风的声音弄混的错误。 家里其实是信神的,但我不认为风是家里供奉的神明。 什么神明会整天嚷着[跑快点,我就可以把那片树叶吹下来了] [我不用跑那么快就可以在水面上吹起涟漪] [我要比你稍微努力一点才可以把这个小姑娘的头发吹起来] …… 什么神明会闲的要去玩树叶和小姑娘的头发啊?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神明的话,那这个世界大概已经没救了。 确信.jpg 我犹豫起来,我想要告诉津岛修治关于我能听见风的声音的这件事,但是我又直觉这样是不可以的。 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有一道年迈的声音对我说过[……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告诉别人什么?什么不要告诉别人? 那道声音给的提示太少了,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小脑袋瓜转不转得过来啊…… 可是如果不告诉他的话,家里就没有,不,世界上就没有除了我以外的人知道风会说话了。 很可怜,不是吗? 唔…… 我不知道,有的人,即使不看别人的眼睛也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有的人,即使把别人的眼睛看出花来,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津岛修治恰好属于前一种,但他也还没有作弊到读心术那种程度,所以他现在也只能看出你想要告诉他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秘密。 他不着急,因为他觉得你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个秘密主动告诉他。 为什么不呢?他可是唯一一个陪你进过禁闭室的“革命战友”啊。 * 我还是决定不告诉津岛修治这个秘密,那道声音可比他在我这儿的信誉分高得多。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程度上的福利。 “吶,修治,我今天晚上也可以靠着你睡觉吗?” 月光照在津岛绒的眼睛上,反射出柔和的光点,那张和津岛修治有八分像的脸庞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请求。 津岛修治从未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津岛修治靠在墙上,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地,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于是我很快就过去了,既然他是早晚要离开我的,那为什么不趁现在多享受一下他带给我的好处呢? 至于之后的问题嘛……就交给之后的我吧! …… “修治,你身上长蘑菇了。” “……那不是蘑菇,是三天没洗澡,有味儿了。” …… “哦”我往旁边挪了挪 …… “修治,我睡不着,我害怕那棵树” 津岛修治无语地转头看我“你还记得我现在才是病人吗?” “……我不记得了”我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的对他说“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靠”津岛修治沉默了,他看起来在思考人生,可能是在怀疑他的妹妹的智商吧。 不过他思考得很快,因为他没一会儿就愉快地决定靠在我的肩膀上来了。 “修治好瘦啊。”被他的下巴咯的骨头疼的我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闭着眼睛,但显然还没睡“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吗?昨天我的手都被你压麻了,所以才醒得那么早哦。” 我惊讶地看他,我自己的体重我倒是很不确定,但是应该不会把他的手压麻……不对,我昨天把头靠在他身上了? “不会吧?” …… 他又不说话了,我对他是否睡着了持怀疑态度,但是我并不好扒开他的眼睛看看他到底睡没睡。 “算了,病人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小声嘟囔着。 我也把自己的头往他的头上靠,并寄希望于他不会被轻易吵醒,虽然他现在被吵醒了我也不会感到愧疚就是了。 好吧,现在早就天黑了,换作我自己以前这个时候都已经熟睡很久了,想必津岛修治也是如此,更何况他现在还在生病呢? 其实我对生病没什么概念,自然是不觉得发高烧会烧死人,虽然我知道生病的人要好好照顾,但是这个照顾在我这里最多就是帮忙拿个饭之类的。 想起来还是要感谢那个擅作主张的仆人以及津岛修治顽强的生命力,不然的话,我人生中养的第一个生物就要被我养死了。 第006章 讨厌津岛修治 禁闭室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就像是冬天冰冷的,在手中稍纵即逝的雪花一样。 我觉得那段日子倒像是冬天的阳光一样,看起来很好看,虽然温暖不了我,但是还是让我主观意识上觉得好多了。 在这个家里,“风”是撒在我身上的第一束光线,而津岛修治则是些其他的什么发热体,他带给我难得的温暖,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那天我回到母亲在的院子后,母亲没有骂我,她并不在意我给她带来了什么,就算是父亲对我的不喜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丝毫不介意。 我曾经也揣揣不安过,也怕她会像别的母亲一样打骂我,可是她没有。 当我回到拿个院子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路过的小鸟也不欢迎我,它们静默着,像是在哀悼着什么。 我知道,明天还有很多安排,我还要和兄弟姐妹们去上家庭教师的课程,我还要去和父亲以及津岛家的所有人共进午餐,晚餐…… 我还有很多事呢。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兄弟姐妹的恶作剧和他们一样不堪入目,仆人也逐渐对我爱搭不理…… 这些都还好,毕竟我又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小朋友,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比起以前的我来说。 唯一有点变化的是津岛修治,虽然我和他的距离和以前倒也没什么变化,但是我逐渐变得喜欢观察他。 用其他人发现不了,但是津岛修治好像是知道的目光,说到底我也不确定,因为他也只是偶尔愿意朝我笑一笑。 这是这个家里少有的笑容——我才不管它看起来有多假呢! 津岛修治擅长逗笑每个人,他擅长和所有人相处,包括我这个“怪胎”。 关于这个外号,其实我很苦恼,我觉得我一点也不怪,而且还可能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人。 你看,我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我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有了这三个认识,难道还不算是正常人吗? 我只是没和家里人说话而已,像我母亲一样。 也多亏了津岛修治的擅长交友,即使他冲我笑,也不会让别人觉得突兀,然后莫名其妙地来欺负我。 虽然如果他们想要找我麻烦,我身上的什么东西都会成为错处就是了。 但是我像是会随便被他们欺负的人吗?别人朝我扔泥巴…… 我看着风把他们的头发吹成鸡窝,甚至鼓足了劲儿把他们的和服吹乱。 呵。 但是我深谙大人和我的兄弟姐妹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每当有大人来,我就表现得像是他们在欺负我一样——本来就是这样嘛。 第8章 久而久之,他们大抵也明白敌我双方巨大的智商差异。 说真的,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兄弟姐妹们的智商为什么非要和两个月的小狗去比。 至少,我们家的小狗还知道听到我的呼喊过来,没听到就不理会我呢。 我还是觉得津岛修治奇怪一点。 他很明显不是我的兄弟姐妹们那样的人,他身边的风也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一次风在帮我报复兄弟姐妹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我原本是想要让他离远一点的。 可是没想到,我却发现了他的不同。 每个人身边的风都是不同的,在我的眼里,津岛家的大多数人身边的风都在缓慢的向父亲身边吹,都是灰沉沉的,像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抹了一块煤灰。 只有津岛修治不一样,他的风特别,特别……一言难尽,他的风很活跃,离得近了我看不见,离得远了,我感觉他就被“煤灰”们埋了,也看不见。 之前我就没想过观察他,现在一看,他身边的风真的很…… 我皱眉,这东西是真的可以存在于人类身上的吗? 他的风在他脖子上缠的紧紧的,像是,像是,对,上吊一样。 我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拥有这样的风。 直到有一天,他的风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看到我之后又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津岛修治绝对是我们津岛家最神奇的物种,我不开玩笑,连他的风都是一个奇行种,我素来不知道,风还会离开主人身边,而且还有这么多的情感。 所以我顺从地跟上了它。 然后,我在一个平时绝对不会有人过来的小院里发现了他,津岛修治。 他安详地像个水鬼一样的在水池里漂浮着,我疑惑,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怎么也不像需要我的样子。 可是手腕上的风慌张地戳戳我,像是要我赶紧救他起来一样。 我:…… 我也戳戳它“这个玩意儿真的需要我?”我本来并没有期望得到它的回复的,毕竟我没和它们说过话,我默认了它们是听不懂我说的话的。 没想到它,它居然点头了!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家从小到大的一个植物突然长了张嘴的惊悚感,如果你可以想象到的话,那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我麻木地捡了跟木棍,勾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岸上拉。 我,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有精神病了。看看津岛修治刚刚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自愿掉进去的,他还特意挑了个可以看到美丽的日落的角度。 我:果然是这个世界太离谱了吧,要不然就是我的承受能力实在让人怀疑。 津岛修治咳嗽起来,他又变成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用半月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我,总觉得他现在很疲惫的样子。 谁刚刚死过一回还能有精神。 他刚刚醒过来,他的风就又缠到他的脖子上了,还是那个想要勒死他的样子。 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再看了看津岛修治的的脖子,什么玩意儿? 地铁,老人,手机.jpg 我决定还是要关心一下我刚刚捡(划掉)救下的血缘关系上的哥哥“你怎么了?” 他神色恹恹的,像是再一次看到了禁闭室里让他难受的饭菜“没什么” 我盯着他,“真的没什么吗?”真的没什么,怎么可能去自杀。 “真的没什么啦。”他神色淡淡的,像是在让我不要对他担心一样。 他现在的样子可比落水的猫猫可怜多了,至少猫猫晓得舔毛呢? 我不再看他,转而说起另外的事“我听说今天父亲动手打你了?我以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津岛修治没有说话,他站起来扭干自己的衣服,想要直接离开。 我没拦。 我在思考,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怎么样。 我想起了禁闭室,我想起了他身上的温度。 我有多讨厌禁闭室,就有多喜欢他身上的温度。 但是我还是不喜欢津岛修治。 有问题吗?我喜欢他的温度,但是我不喜欢他这个人,很正常啊。 黄昏的太阳让人发昏,像是要把我的脑子搅和搅和再倒掉。 ……我饿了。 思考什么的还是不适合我。 津岛修治想要一个好吃的蛋糕,但是津岛绒只有半个黄色的围巾,不是甜的。 现在也不是冬天,津岛绒不会把围巾拿出来的,围巾很大,带着很不合适,会惹人嫌。 ——他为什么要离开? 我准备去家人吃饭的地方完成我的任务,也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我为什么要活下去? 我的脑袋现在不能支持我思考这个问题,我预感这会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不比思考为什么家人要欺负我简单。 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再晚一点,父亲要生气了,父亲生气是很恐怖的,他会变成一个大怪兽,用很巨大而且很有压迫感的眼睛看着我。 我踉踉跄跄的向家人们吃饭的地方赶,津岛修治早就已经不见了。 ……可能是低血糖?我不太清楚,身体健康或者不健康我不是很能分辨,就像生活幸福还是不幸福,这个边界线对我来说是很模糊的。 我不幸福吗?我有很多家人,我不缺衣少食,我的生活比很多人过得富足得多。 我幸福吗?不知道。 身体健康吗?是用什么作为分界线的呢?,我又没有什么身体上的疼痛,就算有也只是偶尔的撞到了。 如果成为了大人,这些问题就能知道了吧。 * 我沉默着坐在椅子上,麻木地往嘴里赶饭,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思考什么呢?总要有点什么东西是有意义的吧? 我忍不住想要把这些问题留给以后的自己,那么,我现在又该思考什么呢? 我抬眼看看周围的兄弟姐妹 ——噫,好恶心,吃饭的时候扣鼻屎是要被骂的啊。 果不其然,他的妈妈拍开了他的手。 ——这个发夹,不管你怎么摆弄都不能摆托它真的很丑的事实。 ——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这么嚣张,饭里面能有一半的东西是你喜欢的吗? 这个最后的小子就是津岛修治,他这事儿做的巧,父亲绝对看不见。 我:我悟了。 其实没必要,父亲不会关心我们一顿饭吃了多少的,只有各自的妈妈会关心,但是我的母亲…… 我决定再吃一点,直到父亲离场,就马上放下碗离开 第007章 母亲是爱着父亲的,父亲每次出现在母亲视线所及之处时,母亲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就下降到几乎没有的程度了。 在我更小些的时候,我见到过母亲这样失态的一面。 * 当时我已经初初能够走两步路了,母亲把我抱到回廊上,让我晒晒太阳——或许是为了让我晒太阳吧。 父亲的声音隔着一棵树传到我们的耳朵里,他好像是在和一位客人在聊些什么,反正都是些很无聊的事情,肯定就是他万年不变的那些话题,什么“战争”啊,“生意”啊或者炫耀一些什么东西。 第9章 大人们真的很无聊,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脚边,刚刚落下一只有着灰色和白色羽毛的可爱团雀! 父亲和客人走动的一瞬间,那只小团雀便振动翅膀离开了这些无聊的大人,我甚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随着父亲声音的逐渐接近,母亲帮我梳头发的手很明显的顿了顿,连呼吸也放轻到几不可闻的地步。 我疑惑地微微转头,却只能见到母亲的黑发下隐约可见的,像是将要滴血一样的耳垂——母亲,发烧了吗? 父亲领着客人经过我们面前,母亲带着我给父亲行礼,但是父亲和那位客人讲到了激动的地方,没空搭理我们。 母亲一点也不介意父亲的无视,她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直到父亲彻底离开才重新直起腰来。 而我的腰则因为她一直压着,所以现在是早就很累了的。 我苦恼的用自己的小手捏了捏肚子两侧的软肉,抬头看母亲,却发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叫人看了觉得眼睛痛的光。 我很害怕她现在这副模样。 而从仆人的口中,我明白,那就是“爱” 我第一次见到她爱人的模样。 * 母亲以前是另外一个家族的小姐,是母亲的父亲将母亲嫁到我们家来的。 虽然那是一个即将没落的家族,但是该让母亲应该具备的知礼,明理……却是样样没落下的。 我不知道母亲在我这个年纪应该是什么样的,因为她现在身上已经确乎是没有孩子的影子了。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母亲小时候,必定是如同白面团一样的可爱孩子。 只不过她被放进了固定用的模具中,被压成了僵硬的样子,被他人用色素妆点成了“美丽”的样子。 母亲被她的父亲当成最高级的一批糕点,送给了我的父亲。 而父亲接受了。 他们用大面团造了我这么一个小面团,而且想要用以前用惯了的模具再压出一块小糕点,可是屋外着了火,火烧到了木制的模具上。 他们无奈,想要重新做一个模具,用他们的嘲笑,他们冰冷的目光,用那些柔软但是紧绷的衣服…… * 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爱我父亲这样的人,她的爱像是把她对人世间所有的理想和希望都集中到了我父亲身上。 这种感情让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难受压抑到了极点。 她像是一个冷静大胆的赌徒,在赌一个注定全盘皆输的赌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也是一个陷入了自我感动的蠢货,用自己编织的网把自己裹住。 有一段时间,父亲痴迷于西洋的东西,而母亲擅长的只有她的家族教给她的老方法。 她学着用西洋的方法编织一条围巾,并拜托采买的佣人帮她准备明黄色的毛线。 明黄色,是阳光的颜色,也是许多人对希望这个词想象出来的颜色 ——我曾经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反反复复地为这条围巾套上象征着美好的词语,所有我能想象到的,关于美好,阳光,鲜花的词语 我想象着和这条围巾一样颜色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细密的绒毛上的样子,想象着母亲在编织这条围巾时不自觉露出的温柔的神情的样子…… 我当然清楚母亲是为谁准备的围巾。 我期盼着明白很多事,但唯独这件事,我越不愿意想清楚它就越要往我脑袋里面钻。 这块围巾是多么的大啊,大得我只用一半就可以把我的脸完全包住,剩下的一半则是不管怎么放都会把我绊倒。 母亲到底还是没有把这条围巾送出去,因为在她准备将围巾送出去时,父亲的脖子上已经戴着一条更加精致,颜色也更加合适的围巾了。 母亲把围巾给了我。 围巾不会变得更长,而我会长大,总有一天,我可以戴着这条围巾但是不会把自己绊倒。 * 津岛家的日子就像是一口古井,它一年又一年地平静着,而现在,有人往里面扔了一块石头。 是谁? 是你啊,津岛修治。 我无语地看着树上挂着的津岛修治,又看了看我手腕上宛若实体的风“你不是一直想要勒死他吗?” 津岛修治的风跟他的人一点也不像,它看起来一点也不聪明,它不理解我的话。 它只是又着急地拉了拉我,想让我赶紧把津岛修治救下来。 我在津岛修治脚下给了他一点力,好让他从麻绳上把他的头滑出来,我当然是接不住津岛修治的,所以当他开始自由落体时,我就松开了手,只在他身后接住他。 我不知道救下人以后应该让他侧躺还是平躺,又或者应该扶着他一点,反正我已经把人从树上救下来了,他现在整个人还都压在我身上,我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坐了下来。 片刻后,津岛修治像是突然还了魂一样,剧烈地咳嗽起来。 要我说,这体验可算不上好,要不是我躲得快,这家伙现在已经磕到我的下巴上了。 我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他脖子上的风,感到很无语。 最想让我来救他的是这缕风,最想杀死他的也是这缕风。 怎么,这缕风难道还对津岛修治有什么“杀死他的必须是我”这种奇怪的执念吗? 津岛修治终于喘了气,他有气无力的靠在我身上。 我们两个平时根本不会这么靠这么近,当然我也不认为我们有值得靠这么近的理由。 我也往前倾,也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分摊到他身上。 “你得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两张砂纸互相摩擦时所发出的声音“……你真的觉得活着有意义吗?” 他的视线聚在远处的花丛中。 他选择自杀地点每一处好像都很好看——这难道就是大人们说的浪漫吗? 我悟了,原来连自杀都需要浪漫。 开玩笑的,津岛修治对自杀这事儿看起来又随意又郑重的,这种矛盾的态度让我觉得疑惑又心累。 在让我产生相同情绪上这一点,津岛修治和他的风倒是难得的统一了。 津岛修治偏过头来看我。 不会吧,居然真的有人会觉得一个小孩可以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吗?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说“我不知道。”他无所谓的转移开他的视线。 很明显,他也不期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但是我又开口对他说“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上吊?” “有很多啊。”他面无表情——称得上是冷漠。 “绒,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让我觉得恶心,我不明白你是怎样对这些熟视无睹的,你的母亲根本不爱你,兄弟姐妹们排挤你……是什么理由支撑你活下去的呢?” 他的语气像是世界上最具好奇心的学徒。 他说的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我无法反驳 而且正因为这事实曾经被我清晰的认识到过,所以他的话像是狠狠地将我小心掩藏的伤口撕开一样 ——剧痛,我无法呼吸,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一种窒息般的黑暗。 第10章 * 我已经学着做了很久的好孩子,我的礼仪课学的很好,我学着和母亲一样做个安静的人,我试着在学科上拿全优——虽然失败了,我学着训练自己不再对甜点动心…… 我从小就在学着如何更讨别人的欢心,我渴望着,啊,哪怕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笑容呢,哪怕只是一个笑容——对我绽放的笑容,都能让我对这一整天都充满希望。 可是,可是……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我的脸上掉在了津岛修治的头上。 “诶诶诶!你别哭啊!”津岛修治从我身上弹跳起来。 我又哭了吗?真是没用啊,明明是自己无比清楚的事了,不是吗? 为什么别人一指出来我还是受不了呢? ——津岛绒大失败啊。 津岛修治这不擅长安慰人,他手足无措的站在我身边。 我伸出手把他稍微推远了一点,我想要放任自己哭一会儿,不会很久的。 津岛绒把津岛修治推远了一点,因为她在哭泣,所以用的是很轻的力道,虽然很轻,可是津岛修治却反应的很快,他顺着她的力道站远了一点。 津岛绒哭的很严肃——也许是在努力的控制面部表情吧。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 这画面有些诡异的不和谐感,虽然津岛修治心里是很愧疚没错,但是,但是憋笑真的很难受啊…… 第008章 哥哥 当我成功止住了自己的哭泣时,一抬头,就发现了津岛修治忍笑的表情,我的手有点痒——想打人了。 “噗”他笑出来了。 我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提起和服,一手伸得老长,追着津岛修治对他实行“正义的制裁”。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刚刚才被我救下来吧?怎么就有力气跑那么快呢? 不过我最后还是抓住他了。 我踮起脚,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但他却像是被重锤敲过一样,夸张地抱住他自己的脑袋。 “啊——好痛!好痛!绒好狠的心啊,感觉我的头都被你敲出一个大包来了哦!” 他煞有其事地指责我。 我:…… 我很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拳头,难不成我的力气其实很大吗?不会吧? 我又看了看津岛修治,他现在痛的在地上蛄蛹着。 他扭得真的很好笑,我决定把这副画面好好保存在脑海里,就叫它《蛄蛹者》 “你连刚刚那种事都不怕,为什么只是挨了我一下就痛成这样?” 他僵住了,然后浑身散发着怨气似的扭头看我“绒还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吧?” 我以前也没有打过别人,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的,只是现在看他的样子倒确实是我有很大的劲了。 “……那也是你活该。” 津岛修治凑到我面前来,挤眉弄眼地“绒现在不生气了吗?” 我摇头,诚实地说“不生气了。” “绒真的不生气了吗?” 我再一次摇头。 他笑了我一下,而我也打了他一下,在我看来是两两抵消了的,我早就不生气了。 如果他是在说他点出了我身上的问题的话,我也是不生气的,他只是把他看到的说出来了而已,我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对他生气。 他眨了一下眼睛,轻笑一声,直起腰把手放在我头上揉了揉“绒还真是个好孩子啊。” “——什么啊,你不也是个未成年吗?哪来的脸说我是个孩子的啊……” 他刚刚是夸我了对吧?对吧?我觉得我的耳根子很烫——我的头发应该足够多吧? 津岛绒的耳朵早就红得可以滴血了,就连脸上的温度也很高,只可惜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不暴露自己的耳朵上了——所以说还是个孩子嘛。 津岛修治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吶,绒爱自己的母亲吗?” …… 我无意识地摸了摸头顶,好像还有一点温度。 听到他说的话,我顿了顿“母亲不喜欢我。” 没有说自己喜不喜欢母亲,而是说母亲不喜欢自己吗? 津岛修治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用很活泼的语调说道“我们离家出走吧!” “……?” 见到我的表情,津岛修治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变得严肃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这给我一种莫名的既视感,就像我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一样,我预感他一定会说出些什么比他刚刚“离家出走”的点子更惊人的话来。 “——绒还没有叫过我哥哥吧?” 我今天的无语要用光了,通俗点说就是麻了,我转身就走。 但是津岛修治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快叫‘哥哥’!” 我不耐烦地抬头看他,却意外撞见他眼里带着的祈求——活像是我不这么叫他,他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到现在也还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家里基本上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的要求,现在,这个范围内可能要加上我了。 ——这样的他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哥哥。”我把声音压得很低,而且侧过脸不去看他,他在逗我玩吗?这是什么新的捉弄手法吗?兄弟姐妹们会从某个角落突然跳出来指着我大笑吗? 我很不安,觉得身上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爬。 他却抱住了我“……绒是家里最好的孩子。” ——不,我才不是,我也不可能是。 我是个诚实的人,这个拥抱很温暖,我很喜欢,但是“好蠢,修治,你现在看起来一定很蠢。” “诶——居然又不喊哥哥了,好伤心啊。” 他选择性耳聋,而且蹭了蹭我的耳朵,我不用猜都知道我的耳朵又红了。 他利落地放开了我。 他说他要离家出走,可是津岛修治在津岛家的地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很高 就连上次父亲给他的那一巴掌都充满了教育的意味,我实在不清楚他离家出走的理由。 津岛修治看出来了“绒,我之前说过了吧?我讨厌家里几乎一切的东西,家里所有人都让我恶心。” “父亲的愚蠢和自大,兄弟姐妹们畸形的竞争关系,母亲们和仆人们对家主这个身份的极度推崇……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像是扭曲的镜子一样。” “而你是不同的,在这个家里,你是那么格格不入。” “不,不是的,我不是不同的!我和家里其他人完全一样的!我不是异类,也不是其它什么东西,我是津岛绒,是津岛家的一份子!” 我的情绪有些崩溃,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被被人排挤。 津岛修治却说起了其它的事。 “绒可以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吧?”津岛修治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开口说道。 “这个,绒已经看了很多遍了,要想假装看不见真的很难啊。” 他颇为苦恼。 “我对比过自己的脖子和别人的脖子有什么不同,当然,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那么肯定就是你的视角下有什么东西了” 第11章 “——绒,你眼中的世界到底和我们眼中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呢?” 他突然凑近我的眼睛,透过我的瞳孔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东西,那东西就像是一抹拥有了实体的绿色一样,用和他相同的姿势好奇地往我脸上飘。 这个动作和他说出的话把我惊出一身冷汗。 津岛修治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往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当然是什么也没碰到。 他也不在乎,把手放了下来。 “绒,你知道什么是异能力者吗?你眼中不同的世界就是身为异能力者最好的证明。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把这个秘密藏起来的,但是你做的很不错。” “——这样吧,我们离开后就去横滨吧?那里是异能力者聚集的地方哦。” 我张嘴,我闭上,我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我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异能力者的信息的?还有,我没有答应你。” “绒,父亲的客人是很多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是普通人……嘛,现在还是快点回去睡觉,剩下的事,明天就会解决啦!” * 就这样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回来了。 我在榻榻米上辗转反侧,始终没想明白他说的那一句“明天会解决”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要放一把火把津岛家给烧了吗? …… 我反思自己,为什么想到津岛修治解决问题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放火,而且,为什么我要这么听津岛修治的话? 良久,津岛绒的房间内传出有人用拳头砸床的声音。 我不是不想离开津岛家,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罢了。 [好烦躁] [跑不动了] [我们快点离开吧] 吵死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而且希望那些叫嚣着“离开”的声音快点滚出我的脑海,平日里能够熟练忽视的声音现在听来居然那么刺耳。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迅速惊醒了失眠的我。 通常来说,我的起床气只有那么大了,但是我今天却轻而易举地被窗外的鸟叫和清新不显躁气的空气安抚住了。 ——我的窗外原来有这些东西吗? 我轻快的起身,将被子折好,把窗子打开,一边看着露水从叶片上滑落,一边等待侍女来帮我穿上繁重的和服。 侍女很快就到了——她以前都习惯这个时候来叫醒我。 她看到我趴在窗台上,有些吃惊,她可能误以为我整个晚上都是这样睡的“小姐!” 我摆摆手,让她不要在意,转过身来将两手上下摆动着,我从没问过她的名字,所以只能这样叫她 “姐姐,今天快一点弄吧!” 我现在急着去找津岛修治问个清楚呢。 侍女在最初的吃惊过后,就迅速进入了工作模式,工作态度一流。 再给我系衣服上的带子的过程中,她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她平常都是沉默着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多说了一句话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么?” 我今天心情很好?我愣住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在笑? ……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真的在期待着离开津岛家啊,原来津岛修治说的“解决问题”是这个意思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那人似哭似笑的了。 ——明明我是因为要离开家了吧? ……我要离开的,是家吧? 第009章 侍女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也不觉得奇怪。 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不回答。 她刚开始照顾我的时候还会诧异,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她没有抬头看我,没有发现我脸上奇怪的表情,这多少避免了我的尴尬,我认为我需要感谢他。 津岛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光是父亲就有三个兄弟,一个姐姐。 他亲生的孩子,包括我在内,有四个,我也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大姐已经到了可以离开家族地盘的年龄了,但是她看起来也是整个家里最冷漠,最疲惫的人。 二姐像个炮仗,除了父亲,家里所有人包括她的母亲都和她吵过架,但是津岛家就像一锅煮烂的糊糊一样轻而易举的让二姐的脾气像这个家里所有其他类似的东西一样被掩盖。 家里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包容了她,但这却让她更加生气了。 三哥总是在哗众取宠,通过故意做出搞笑的动作,惹大家发笑——他似乎也为此得意洋洋了好久。 而我喜欢默默待在一边,用审视的目光观察家里所有人的丑态,包括我自己。 就连津岛修治也常做出类似三哥这样的动作。 我真怀疑所有男孩在这个年纪都会这样,就像女孩在这个年纪也会自以为美的提起裙摆卖弄自己的幼稚可笑一样。 所有人都很恶心,连同我自己在内,我自以为是的审视,批判都只不过是我的高傲,自大在作祟罢了。 不要用“年纪小”来安慰我,我所做出的一切事情皆出于我自己的主观意志,皆出于我与人群的不合。 可笑。 像我这样的低劣的人,不就应该待在津岛家这个被装饰成花瓶的垃圾桶里吗? 我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在这个地方腐烂发臭,就像臭咸鱼一样,瞪着双眼睛,裹上满身污泥,被各种东西嫌弃。 但是津岛修治却妄图把我带走,明明我们两人都各自明白双方的丑陋。 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可笑,他知道我是如何可笑,就像我同样知道这些一样。 我可以理解他想要离开的愿望,但我不能明白他是如何生出干这种事的勇气,以及究竟为什么会想要带我一起离开。 是他令人窒息的怜悯吗? 他是个比我更加胆小的胆小鬼,他在人群中用笑脸把自己藏起,而我只是希望人群把我遗忘,就像老照片的一角,被磨损消失掉一样——我至少愿意表现出自己明显的不同。 * 我很快找到了津岛修治,因为他这次自杀的不巧被一个仆人看见了,这个家里几乎一半的人都被他吸引过来了。 他这次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了几盒药,安眠药,一口气全吞了,吞药的时候被看见了。 现在正被那仆人催吐。也不知道他脸上的红到底是难受的还是羞的。 哦,虽然津岛修治长得白嫩,但他现在的脑袋可是整个都变成了西红柿那种深红色,一点都不可爱,再加上被催吐的痛苦,表情很狰狞。 我躲在一边,大约两个小时后,津岛修治把最后一个守着他的仆人遣走了。 我从角落里钻出来,看着他,不说话。 昨天才跟我说过要离开,今天就开始害怕,甚至觉得一了百了都比带我离家出走这件事要轻松的多。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你也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其实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不信 津岛修治就是在逃避,他是个胆小鬼,他在害怕。 第12章 他现在也还是个小孩,虽然他能说出带我离开这句话,我就已经觉得他很厉害了。 这里可是津岛家,是这里最大的家族,就连政府的要员在我们这里,也要给津岛家一个薄面。 想到这里,我也怪不了津岛修治了,但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为了我这一趟能有点价值,我决定还是开口关心一下他。 “没死真是太可惜了。” 安眠药很贵,他以后不一定能拿得到,以及他以后肯定会被重点关注,父亲也会来看望他,关注他的身心健康。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飘忽乱转的视线也定在了我身上,他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慌忙的摔到了我的面前。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知道他的苦衷,我明白他的犹豫,我清楚他的逃避…… 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既不觉得失望,也不觉得惊讶,更不想听他用言语修饰他的行为以及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世界上另一个我一样看着他“不要轻易给予他人承诺。” 我会当真,会因此高兴,可能还会因此讨厌他,讨厌这个我嫉妒着也喜欢着的津岛修治。 我和他都是胆小鬼,他做不到的事,我一定也不能做到,所以这既是对他的忠告,同时也是对我的。 我转身离开,天气真好。 像是有人要死了一样。 * 那之后又过了两个月,我偶尔可以看见津岛修治穿过人群向我投来的目光——像是愧疚,像是抱有深深的遗憾。 我把他的视线当作天边的一朵云彩。 其实我之前错了,我不应该完全把自己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也没有人可以完全承担起另外一个人的希望。 我不会怪他,因为我们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下淋雨的人,他也没有伞,但是愿意给我递一把没有伞面的伞杆。 这样的人,我没有理由讨厌。 如果没有我,津岛修治也可以忍受着家人带给他的恶心,只不过是稍微痛苦一点罢了。 而我当然也可以忍受被津岛修治点出来的微妙的家庭关系,就像是冬天忍受寒冷一样。 只要习惯了这些,习惯了痛苦,就会麻木,麻木了,就不会痛苦了。 我放弃了让风报复兄弟姐妹们的行为。 没有意义,而且我蛮累的,看着他们嘲笑我的样子,我也只能觉得疲惫。 ——他们不同样子的脸上表现出的同样的丑陋,我早就看腻了。 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什么时候也腻了,放过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像个蘑菇一样,随便给点养分,让我不至于就这么死掉。 * 我也试着和风进行沟通,这算是这两个月我唯一的娱乐活动,万幸的是,它们似乎格外听我的话。 用一个我觉得更加合适的词语——我交了些新朋友。 我有些时候会请它们帮我扬起一片叶子,它们就会用这片叶子展示它们的舞姿,优雅而又随性,是很高级的一种表演。 这时候,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它们就好像能够明白我的心情一样,高高兴兴跑到我面前来。 [好看吗?] [那片叶子上还有一点点木头的味道哦] [你笨!哪片叶子的味道不是木头的味道] [不是啦,那片叶子的味道是干燥的,有落日的感觉] [哦哦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啦] 虽然它们以前也这样说话,但是我能参与进去实在是太好了。 尽管我什么也没说,伪装成只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的样子。 它们就像是活泼的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一会儿就飘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它们很快就会溜走了。 它们向来都是这样,我都不确定我每次见到的风是否还会见面,或者这一生就不会再见面了。 它们的寿命通常很短,长的可能有一两个月,短的可能只有几秒钟,匆匆来到我的身边,又匆匆离开。 而更加长寿的风是伴着某些事物一起诞生的,比如人,比如草,比如树,甚至是津岛家的大宅子——只不过它很少说话。 至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它说话呢。 * “你最近在干嘛?”大姐拦住了我离开的步伐。 “你看起来很不好。”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我没看她,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就像是凭空为我增加了一面屏障。 因为我的态度,她叹了一口气“绒”她叫了我的名字“你知道你看起来在消耗你的生命吗?” ——那是因为没好好吃饭。 “不关你的事。”我闷闷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看起来很累,眼睛下面有青黑的痕迹,她被我噎住了,我们之间再一次沉默。“绒……”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所以不由得轻轻皱起眉头。 她低垂下眼睛,沉思一会儿后,精准地透过我的刘海看向我的眼睛,也是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大姐拥有一双很锐利的眼睛。 “绒,现在,去吃饭。”她很强硬地命令我,我沉默着注视她“……不要。”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今年你也快8岁了,才到一米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津岛家在虐待你。” 我依旧沉默,用这份沉默表达我的拒绝,不管她怎么说,我都不为所动。 “绒,去吃点东西吧……”她远目眺望着津岛家围墙的上方“不管你想做什么,至少也要能有力气才行啊。” 第010章 是改革者,是道标啊 我的大姐,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但她同时也是个奇怪的人——不,应该说,在津岛家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她是15岁时离开的家,目的是到外面去上学,这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事情。 她去的时候,看起来红光满面,精气神满满。 回来后却皱着眉头,像是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盘桓在她心头。 一个星期后,她看起来憔悴极了。 我并非是为了夸大事实,实际上,那一段时间里的她,像是真正有了些什么在肚子里,使她时时刻刻难受的样子。 那后来的几个月里,她依旧忧愁,从学校里回来后看着我们这些家里的小孩就要叹气,那一段时间,她在家里看什么似乎都觉得不满意。 父亲在那段时间里,也几乎是看到大姐就觉得烦躁——他讨厌大姐看到他时不满的眼神。 这不仅让他觉得自己家主的威严受到了威胁,甚至还让他觉得坐立难安。 为了让这种视线消失在他的眼前,父亲立刻就产生了让大姐别再去学校的想法,可是大姐很快察觉到了他这种想法。 她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些什么更复杂的我难以理解的情绪,向父亲请求。 她跪伏在父亲面前,骄傲的脖颈柔顺地在父亲面前垂下,但是她的面庞却是那么坚定 “——请,父亲可以让我继续完成我的学业,为了报答您,我的一生,我的未来,都将为了津岛家而燃烧。” 那一刻,津岛家的人依旧在窃窃私语,而我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她掷地有声的这一句话。 第13章 我不清楚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当时的这个场景,只是现在看到她平静的眉眼下依旧坚定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被她当头一棒。 ——被她那样的眼神。 你知道吗?那种眼神,像是黑夜亮起的一个火把,灼目耀眼,灼目啊,火焰啊。 我清楚地意识到了,她这样的人,是准备着燃烧的,把自己当作火柴、燃料,一头撞破这津岛家的伪装,一头撞破这看不见的黑暗的。 所以我去吃饭了,因为我的不省心,她还拿了一本书坐在我旁边看了起来。 我看不懂大姐,她即使是在看书也把自己的仪态表现得极好,落落大方,淡然自若。 她守着我吃完了饭。 明明她的目的比起津岛家单纯的吃饭而聚集要恶意得多,我却在那样的氛围下,一点点吃完了饭。 那天后,我再也没有这样乱挑食了——我隐约感觉到大姐似乎要做些什么肯定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打扰到她。 大姐毕业后就留在了津岛家,并且逐渐接手了家里一小部分的生意,在她很用心的领导下,这一部分的生意兴隆。 父亲不止一次地在家人聚在一起时夸她能干,并且把越来越多的生意交给了她。 所以她现在手上握着的,几乎是半个津岛家的生意。 面对父亲的夸奖,她笑笑,淡淡的,像是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高兴的,即使是父亲的夸奖也是如此。 这多少让父亲有些尴尬,但是父亲是个成熟的大人,他会熟练地岔开话题,寻找其它无意义,但是谁都可以插上两句的话题。 * 这是一个夜晚,漆黑的夜晚,什么都看不见。 我睡不着。 这是正常的,小孩嘛,谁没有过这种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就是睡不着的情况呢? 突然间,我听到有人大声叫喊“着火了!” 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扒拉住窗框看了一眼——烧着哪里了?最好是禁闭室的那棵树,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让禁闭室也一同烧起来。 我刚打开窗框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同样鬼鬼祟祟的津岛修治,他也没睡,甚至是极为感兴趣地看着那个着火的方向。 ——晦气。 我默默把窗子拉上了。 不过他显然是注意到我了,那双在黑夜里映衬着火光的鸾眸,像是突然有了什么灵感一样,泛着兴奋的光。 片刻后,我的房间被敲响了。 是津岛修治,他讨好地歪着头冲我笑了一下。 “绒,现在,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 …… 我长久地注视着他,用力抓着门框的手被我抓得发白。 我的腮帮子被我自己咬得紧紧的“你的承诺在我这里不值钱。”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时机是多么的好,着火了,家里大半的人都赶到着火的地方去了。 这也就代表着,我们现在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多么理想的情况。 他拉直了唇线,显出几分不高兴来,视线也止不住地往下飘,可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低沉。 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闭上眼睛,朝我深深鞠躬 “对不起!” 我本不该原谅他,离开津岛家对我来说,就像是往自己的肚子上插一刀取出其中的肿瘤一样。 对我来说尚且如此,对他来说可能就要痛苦得多,他是为了取下一根肋骨。 我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又经历了什么,但肯定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 …… 大约两分钟后“我拿个东西就走。” 离开津岛家的诱惑对我来说实在很大。 他牵着我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暂时没有人关注我这两个小孩。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我看到了大姐。 津岛修治也看到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姐站在人群的末尾,表情褪去了往日的平静,变得有些狂热。 只见她眼睛微微睁大,嘴角不受控制的拉开一个称得上是恶劣、调皮的弧度。 ——我看出来是谁放的火了。 只是没想到,大姐这样严肃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来。 她显然也看到了我们,她愣住,似乎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当她思考了一会儿后,她很快想明白了。 她急步走到我们面前,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她干脆把自己的羽织脱给我们,那是一件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衣服。 她蹲到我们面前,笑着,揉了揉我们的头,炫耀似的问我们“那火光,好看吧?我在外面看到的烟花要比这好看很多倍呢。” 她的脸上在这时显露出孩童般的兴味盎然。 她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去这个地方把东西卖掉吧,那也是我的小店哟!” 她想了想,又说道“到了外面要记得去看看烟花,要去试试夏日祭,要去……嘛,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做什么都可以,你们可要照顾好彼此哦,别随便吵架,别随便把对方丢下。” 她调侃了几句“也许什么时候我当上家主了,你们就可以回来看看啦。” 我素未见过她这么快乐活泼的样子,不过应该也可以凭此想象到她在学校的样子。 津岛修治带着我跑到他当初第一次自杀的小院,我当初竟不知道隔着一面墙就不是津岛家了。 而且,他用来挂麻绳的那根树杈,恰好就伸到了围墙那头。 我不得不怀疑他当初到底是想离开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要自杀。 津岛修治从围墙上跳了下去,笨拙的宛如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我在心里暗自嘲笑他。 我从围墙上站起来 ……好像有点高,我感到一阵眩晕。 津岛修治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快点啊!绒!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我闭闭眼睛,跳了下去,围墙有多高?大概两米五吧,很高了。 我跳了下去,没站稳,差点摔了。 津岛修治拍拍我的头“我就说你肯定也站不稳。” 我推开他,翻了个白眼,我愿意离开,但是我可还没有原谅津岛修治。 我实实在在地踩在了地面上,这感觉蛮新奇,明明我经常在地上走来走去,但是就是觉得除了津岛家之外的土地都很亲切。 有个小家伙默默爬上了我的肩膀,是我的风,我轻轻歪头,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蹭蹭我的脸。 津岛家大宅子的风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懒散的抬眼看看我们,旋即又不感兴趣地闭上了。 他默许了我们的离开。 真是神奇。 [喔!我们出来了!] [喔呼呼,我知道大姐的小店!] [跟着我们走啊!] [跟着我们离开!] [飞喽!] …… 它们的情绪感染了我,不自觉的,我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 “走吧。” 津岛修治看看我,意识到我在对风说话,所以又垂头丧气地低头,自怨自艾。 第14章 我主动牵上了他的手,因为我现在很高兴,就连路灯都可以得到我兴高采烈的问候,更别说区区津岛修治了。 他也高兴起来,从我身后跑到我前面,领着我跑起来。 他回头,冲我笑笑,这个笑容像他以前在禁闭室里对我笑过的那个笑容一样,我毫不意外地又傻了。 狡猾的津岛修治,在我高兴的时候用他的脸来贿赂我,可悲的是,我意外的吃他这一套。 津岛修治接着说“既然我们都离开津岛家了,要改个名字吗?” 我木木地点头“好。” “我想想……唔,太宰治,你觉得怎么样?” 我依旧木木地点头“好” “那你就叫太宰绒吧!” 我沉浸在以后都要被他这张脸拿捏的痛苦中,所以“好。” ……等等,我刚刚都答应了什么? 第011章 我们在路上 我们跟着风很快就找到了大姐的小店,虽然有领路的风,但我们还是走了两个小时。 现在还是深夜,店面没有开门。 我默默看了一眼津岛……不是,太宰治“怎么办?” “没开门啊,这还真是没料到,我以为店面都是全天开门的呢……嘛,现在也只能先找个地方睡一觉了。” 他带着我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可是由于生活常识的缺失,他没有想到这里已经有主了。 “汪!” 一条恶犬向我们扑过来“啊啊啊——这里怎么会有狗啊!” 太宰治迅速带着我逃走,那条恶犬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 “它,它都不会累吗?” 我们已经狂奔了十分钟了,再跑下去,我就要因为常年不锻炼,现在突然剧烈运动所以心跳过速而死掉了! * 太宰治率先爬上了一面墙,把手递给了我“快快快,它要过来了啊!” 他面色惊恐,甚至可以看到眼角的湿润。 我比他更害怕“啊啊啊——它过来了,它过来了!快点把我拉上去啊!” 我们两个现在都像是遇见了狗的猫一样,而且猫还会对着狗哈气,我们两个现在已经被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关键时刻,太宰治好歹是没掉链子,我成功被他拉了上去。 啊,感谢佛主,感谢上帝,感谢安拉,感谢其它各路神仙。 那狗还在冲我们吠。 “哈?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你跳上来啊!” 太宰治已经开始对那狗开启了互喷垃圾话模式,嗯,互喷。 “丑东西!” “汪!” “嘿,你还反驳?你长得这么丑还不准别人说了?” “汪汪汪!” “你这也叫帅,那小花就该是天仙了!” …… 小花是津岛家的一条狗的名字。 我无法评判太宰治的这种行为,你说他对狗不尊重吧,他把狗当人一样吵起来了,你说他尊重吧,他跟狗吵起来了。 我坐在墙上,在高度上蔑视这条狗,在心理上感到生无可恋。 他们吵了两句,我就扯了扯太宰治的衣服,“别人还要睡觉,你也不怕津岛家的人发现啊。” 太宰治现在依旧气呼呼的,听到我的话才不甘心地鼓了鼓腮帮子。 我们从另一侧翻了下去,徒留那条狗在原地瞎叫唤。 “我决定以后最讨厌狗了。” “我也是。” …… 我们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小角落,在那里度过了离开津岛家的第一个晚上。 *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虽然睡得晚,但是新奇的流浪生涯还是超过了我以前的极限。 在我迷迷瞪瞪睁眼几秒后,才发现太宰治。 他和我都缩在角落里,所以我很快就看清了他眼底的青黑。 他的皮肤白白嫩嫩的,所以乍一出现这抹青黑实在显眼得很。 ——他昨天没睡吗? 他看到我醒来,无神的眼神聚在我身上,像是落入人间的冷漠神明突然拥有了属于人的情绪一样。 “绒醒了吗?现在小店还没有开门,可能还是要再等一等,然后才可以拿到钱去买早餐。” 我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简单点说就是开机了,但是页面没有加载完成。 “……修治,你还是不要熬夜的好。” 他眯了眯眼睛,笑着对我说“叫哥哥啦。” ……加载完成。 “……啥?你刚刚说啥?” 他笑容更深了一点,大声对我说“我,说,如果,不习惯,叫我,现在,的名字,就,叫,哥,哥!” 我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并且感叹他的肺活量真的很不错。 “嗨,嗨,嗨,哥哥。” 沉默一会儿后,秉持着没事干也要找点事干的原则,我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叫你哥哥?” 我指的是当初他第一次跟我说要带我离开津岛家的那一次。 他没有说话,就像一个石雕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猜,你应该不是为了恶作剧吧?” …… “也不是单纯地想听我说出‘哥哥’这个词来。” …… 我感到心梗,他真的很努力地在把我气死。 我戳戳他的脑袋瓜子“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你就不会带我?” …… “需要身份维持胆量的人,如果没有我陪你一起,你要怎么办?” “不是啦”他吶吶地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路上有个伴会好一点……” 谢谢,找个其它借口吧,你的借口让人觉得很敷衍。 我们的面前似乎可以看到一片叶子萧索地被刮走。 啊,有好心人丢了一块硬币。 我和太宰治同步抬头看他,好心人似乎感觉到了道德绑架,连忙又翻了翻钱包,掏出了另一个硬币。 “……谢谢。”“谢谢。” 好心人走了,用一种遇到骗子,所以格外快速的步伐。 太宰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我们应该换一身更破一点的衣服的。” 是的,因为我们身上还穿着津岛家的衣服,所以应该是比那好心人的衣服料子还要好上好多倍的,也不怪好心人觉得自己遇到骗子了。 但是 “醒醒,你前一天还是大少爷,不要这么快放低自己的尊严”我提醒他。 “你也醒醒,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如果不想到时候就这样饿死的话,还是学学别人吧——说起来,饿死的样子绝对不好看吧?” “……切。”我捡起了那两个硬币。 “你说,这两个硬币够用来买早餐吗?我们两个人的?” “不够,不过我可以分你一点。” “为什么不是我分你一点?”我反问他。 他又没说话了,我瞧瞧天色,嗯,还没到时间。 “要不然,先去买个早餐吧?”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昂贵的和服“走吧。” * 买过早餐后,也基本上到了一般的小店开门的时间了,我们一同向大姐的店面走去。 “大小姐今天早上差人告诉我,让我帮你们准备一点衣服和现金,还托我给你们带两句话。” 第15章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在最大限度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的,按照津岛修治自杀的频率,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这位老人应该是大姐信得过的人,所以才会被大姐派来传话,准备我们的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我们两个跟本用不了什么东西,因为我们这一离开,就几乎不可能回来了。 老人给了我们几张大钞,以及一大把小钱,分别用针线缝在我们贴身的衣服上。 “请务必照顾好自己,大小姐还说了:呆在家里就如同呆在地狱,小孩子不应该被这样的‘家’所禁锢,所以,即使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困难,也觉得你们在外面可以比在津岛家过得更好。” * 我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所以,我们原来居然是带着大姐的祝福上路的吗” 我双目无神,感觉世界有点奇幻,我万万没想到居然能从津岛家得到离开的祝福。 正所谓,只要把痛苦分给他人,自己的痛苦也会减半。 太宰治绝对也对这件事感到恍惚,但是为了减轻我自己内心的割裂感,我还是把这个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摆了出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的笑笑“哈,哈哈,这真是……让人高兴啊。” 我们两个都在把互相之间不愿意承认的情绪挑明,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对敌方式。 “你在伤心啊。” “你也是啊。” 大姐她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坚强,如果是我或者太宰……现在我也叫太宰了,哥哥,看到外面的世界后绝不会想要回来改变津岛家的。 所以,我敢相信,太宰……哥哥现在也对大姐产生了无边的敬佩。 唉,以后就要开始学着怎么在街上当个小乞丐了。 “你怕吗?”我问他。 “你怕吗?”他把问题抛还给了我。 我回忆起了昨天的那条狗,斩钉截铁地说道“怕!” 他的表情变得无语起来,不过没一会儿就变成了调侃“哈,那么以后就要让哥哥来保护你喽?” (_) 我皱眉,不敢想象他挡在我面前的样子 “算了吧,我可是个异能力者,绝对比你有用多了。” 如果是他挡在我面前,一定会全身发抖,冒冷汗,看起来比我还狼狈吧。 他往前蹦了两步,双手迭在脑后,转过来看着我“说起来,绒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是可以看到风吗?” 鉴于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所以基本的信息还是要交换一下的。 我摇头。 “我的异能力应该是可以听到风的声音,偶尔可以看到他人身上的风——那个好像是不同的绿色组成的丝带一样,这个你不是也看到过吗?” “诶——那绒试过和风交流吗?” “试过的,风能听懂我的话,只不过都是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说,让它们帮忙扬起一片叶子什么的。” “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吗……”他喃喃自语,陷入了思考。 也许在想怎么把我的异能力最大程度的利用起来吧。 我拽了一下他腰间的衣物,提醒他前面的沟渠。 他现在一米四五,而我,只有一米二七。 第012章 我们在流浪 可恶啊,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我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导致的。 他比我还挑食呢! 怎么长得这么快啊! 万一以后他长得很高,而我只有一米五几怎么办? ……不行吧?会被取笑的吧?绝对会被取笑的吧! 日本的平均身高让人很担忧,虽然有着津岛家优秀的遗传基因在,但是我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抗拒。 其实我对身高没什么太大感想,矮有矮的好处,高有高的烦恼,我看得很开。 但是如果身边有太宰……哥哥这样的异性,一直用身高调侃的话一定会很让人烦恼的。 * 我们都还是小孩,没有证明来买票,也没有大人带我们同乘。 所以,不可避免的,我们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赶路——走路。 青森距离横滨有七百多公里,我们也不是很急,毕竟家里还有大姐在帮我们顶住压力呢。 只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多走一点,离津岛家远一点就好了。 大姐店里的老人给过我们一张地图,我到也不是不能问问风,但是很多风都不能跨越这七百多公里来到我们身边。 所以它们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去横滨。 有一张地图真是帮了大忙了,不愧是我们的大姐。 第一天,我们走了一整天,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我们走得没能很远,大约只有二十公里。 这还是我尽力后的结果。 不然明天我就要浑身酸痛,走不动道了。 为了不被津岛家找到,我们今天这一路上都有选择很多人,或者没有人的地方在走。 因为大姐给我们的钱应该是算过的,恰好够我们用到横滨还有富裕,再说一遍,不愧是大姐。 “我饿了。”我停下脚步,对太宰治说道。 他的眼睛扫过边上的便利店,他走了进去,片刻后,这家伙拿了两个饭团和服务员小姐姐友情赠送的两包零食出来了。 “诺。”他分了一半给我。 我接过他手上的食物,毫不留情地对他说“玩弄女人感情的家伙。” 他和我现在都挺累的,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你去你也行。”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们两个的形象和相貌,只要我们稍微扮一下小可怜,很少有人可以拒绝我们。 “但是我们是有钱的吧?” 他不感兴趣的瞄了一眼我们手上的零食“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 我对此不置可否。 “今天晚上怎么办?是要继续走还是要这个地方睡觉?” “这边找过没?” “去那边看看……” 有人在对话,是津岛家的人,他们找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大姐不是在家里帮忙吗?为什么他们还是找过来了? 是大姐出了什么事了吗?不,不应该,大姐现在的权利不应该已经很大了吗? …… 在这种时候,我的脑子闪过了万千思绪,一时之间居然动不了了。 太宰治看起来要比我冷静得多,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转进了一处小巷。 七拐八拐的,饶是我跟在他后面也觉得被绕晕了。 我定了定神,仰头看看太宰治的侧颜,心里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我慌乱的时候,我们走了一天的路,如果不能在路径上取得胜利,就只能祈求津岛家的人眼瞎一点,看不到我们。 我们在狂奔,津岛家的人在我们后面,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因为风,所以我先他们一步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太宰治看到了我的脸色,毫不犹豫地带着我离开了。 只是他不知道哪里才是最容易远离津岛家的人的路线。 我们两个一直跑到一个小林子里面。 第16章 我半扶着树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了,浑身酸痛“我不行了,就在这里吧,他们追不上来了。” 太宰治听了我的话,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突然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地。 他这一手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我“你怎么了!” “好可怕啊π_π,绒,好可怕,我差点以为我们要被抓回去了啊,呜呜呜……” “……太宰,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休息吗?” 我们两个的害怕是可以转移的吗?看些到他这样,我反而觉得镇定了些。 他像是在变脸一样,瞬间又把刚刚那一副要哭要哭的表情收了起来“不,绒,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走,这里不安全。” 他给我指了指树上的剐蹭和树下的一些脚印。 “这里,是不属于人类的危险。” 我沉默着迈出了步子。 ……尽管我不想拖后腿,但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出现了——我现在根本迈不动步子。 别说我了,就连太宰治也是一副虚脱的模样。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大概再走个三四百米应该就可以了。”太宰治蹲了下来。 我抿唇,不情不愿地趴了上去。 他沉默地走着,借着月光认清脚下的路,林间的落叶被他踩的“嚓嚓嚓”的。 如果我现在再小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要轻一点,太宰……哥哥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了。 哥哥注意到了我的低沉“唔,绒要听故事吗?我有个挺好玩的故事哟……”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给我讲故事。 “闭嘴吧,我早就过了需要故事来安慰的年纪了。”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绒已经是大孩子了,已经不需要故事喽。” 他脸色一变“可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被故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哪儿听过什么好故事,他简直就是在难为我。 “……从前有一根火柴,有一天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痒,就挠啊,挠啊……然后把自己点燃了。” “……绒有没有觉得今天有点冷?” “不觉得。” 我把头埋到他的颈窝,用气音小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哥哥。” 不管是兑现承诺带我离开了津岛家,还是现在背着我。 * 绒很小一只,让人怀疑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相差了两岁。 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太宰治背上,让人想起以前父亲给的图画书上的考拉。 想必绒现在的样子也和考拉抱着树的样子差不多吧? “谢谢,哥哥。” 很小声,很小声,像是为了不被发现一样,但是因为就在耳边,所以还是被听到了。 太宰治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正常地继续。 他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纯粹的善意,但是太宰绒的道谢还算是可接受范围内。 毕竟,只要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就没有人知道他听到了。 而且现场只有一个绒在,现在还昏昏欲睡的,所以他也不是很不自在。 嘛,四舍五入就是只有他自己了。 于是太宰治稍微放松了一些。 “呼,这还真是一份难得的礼物啊。” 绒的道谢,想必以后是很少可以再听到了,对自己的。 想到这里,太宰治又不禁觉得酸酸的,绒为什么对别人就可以坦然地说出“谢谢。”对他就边边扭扭的啊? “真是的……”当哥哥的,连听到自己的妹妹说声谢谢都难算怎么一回事啊。 *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洒在了绒精致的小脸上。 我感到不舒服,就下意识地往旁边更软和的地方凑,不知道是谁帮我遮住了阳光,我很满意,决定继续睡会儿。 太宰治早在绒动作的时候就醒了,没办法,睡眠本来就浅,再加上还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基本上就睡不着。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太宰治忍不住在心里怜悯自己,然后伸出手帮绒挡了一下阳光。 太宰绒的眼睫轻颤,睁开了眼睛,一不小心看到了一双手,又闭上了。 起猛了,看见太宰治的手了。 我再次睁开眼睛,果然已经没有看到太宰治的手挡在面前了。 侧过脑袋来,又看见哥哥在看着我。 我停顿了几秒 ……这人是谁啊? 哦,是我哥来着,他现在的名字应该是叫太宰治。 我帮他把头发上的树叶取了下来。 再看看他的脸,噫,脏兮兮的。 “哥哥,你看起来好脏。” 他的表情有些裂开的征兆,然后表现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哦。” “你还要睡会儿吗?我可以去买早餐。”我问他,因为他脸上的黑眼圈对比他在津岛家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在虐待他。 “好啊。” 他倒是答应得挺快。 我们现在在林子的外侧,走几步路就能看见几乎人家。 应该是个小村子,也没几户人家。 我偷偷拿了两条他们晒的鱼干,按照市价把钱摆在了他们的窗台上,用石头把钱压住,免得被风吹走。 ——好刺激。 我提着鱼回来找哥哥,然后收获了他的无语。 “这个鱼……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吃?” “……生吃。” 生吃是不可能生吃的,哥哥带着我跑到一个商店里把鱼卖掉,换成可以直接吃的面包。 哥哥看到面包之后又决定多买几个,可能是他决定接下来的几天都在人少的地方走吧。 第013章 我们依旧流浪 或许是因为我早上的话刺激到了哥哥,又或许是因为波光粼粼的水面真的很美。 太宰治从河边跳了下去。 我应该感谢他还记得把面包丢在一边,保护了我们接下来几天的存粮吗? “哥哥!” 他看起来半点想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直直地往河底沉。 我也跳了下去,但是我忽略了一个事实——我不会游泳。 在水底看着我咕噜咕噜吐泡泡的太宰治逐渐不知道怎么说我才好。 他站了起来,嗯,站了起来。 水面恰好淹到他的下巴处。 哥哥卡住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力,让我不至于在这条河里淹死。 “你干嘛也跟着跳下来啊?” “咳,我以为你又想不开,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帮忙啊。”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我放到岸边“现在天气还不错,你也把自己洗洗。” 他自己则是跑到另外一块石头后面去了。 嗯……他为什么要跑到那边? 算了,洗澡这件事我还是可以自己完成的,毕竟我都八岁了是不是? 然后,为了把我自己的头发洗一洗,我往前栽到水里了。 太宰治没听到声音,还暗自感叹绒很乖,然后等了有一会儿后,依旧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探头看了看。 第17章 只能看见我水藻般的头发飘着水面。 太宰治:…… 哥哥再一次把我救了上来,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自己洗了。 “反正现在绒才八岁,放其它地方才上小学二年级,不会自己洗澡很正常。” “我会自己洗的,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头发太长了!” “嗨,嗨……穿这件衣服吧。” 我们在河边呆了一个上午,衣服的事情要简单得多,只要拜托风帮帮忙就好了。 它们依旧选择了一种能让它们自己更开心的方式——指把我们的衣服卷到空中,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三个小时就让我们的衣服变干了。 太宰治看到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我甚至觉得他头上应该是亮起了一个灯泡。 “绒可以拜托它们捎我们一程吗?” 这是一个新奇的想法,津岛家的风多么平静,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风可以让人飞起来。 “我可以问问。” [可以哟] [就像破抹布一样] [像破抹布一样被我们吹走] [再像叶子一样飘下来!] [绒到时候肯定很好看!] [可是被我们那样吹过的人都生病了] 我一一转述给太宰治听,他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多穿几件衣服就好啦!” * 风起时分,我紧紧抓住太宰治的手,却发现听不见风的声音了。 “哥哥,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什么?” 风模糊了我的声音,并且一下子把我们吹到了云层上——这也是太宰治要求的,他的原话是“如果有人看到两个小孩被风刮得飞起来的话,就要报警了。” 直到云层上方,我们的速度还是很快,我一张口就被风灌了一嘴巴的风,遂闭嘴。 我们在短短一个小时内,移动了百多公里,然后在一座山头缓缓降落。 * “呕——”x2 我们两个小孩以前甚至都没坐过火车,这种高级的交通方式对我们来说还是不太能接受。 但是哥哥吐完之后居然只是抹了抹嘴巴,就眨着他的大眼睛兴奋地开口“再来一遍!” 可惜(bushi)的是,送我们过来的风早就已经在来的过程中消散了,所以我们才得以以这么一种平缓的速度降落。 不然的话,我可能还要再来这么一次。 光是再一次想想刚刚那种感觉,我就又吐了一次。 我拦住了太宰治,虚弱地告诉他“刚刚那种事情,一天最多一次。” 要读条的。 太宰治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啊,我想说的是,刚刚抓住你的手的时候好像就没有听到风的声音了,因为平时不是很注意,但是刚刚应该是可以听到他们狂喊的。” “唔……所以我难到也是异能力者?异能力就是无效化异能?”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好玩”的光芒。 他再一次抓上了我的手。 我摇头,确实是听不见风的声音了。 “原来还真是这样啊,因为风不是你的异能所以不受影响吗……有趣。” “那你到了横滨不是很危险吗?如果让人知道了你的异能,那些异能力者会想要把你赶紧除掉吧?” 他做出思考状“说的也是啊……” 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可是,绒,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亡啊。” 我诧异地看着他,没有人不怕死亡,小草怕死,所以拼命汲取阳光,小花怕死,所以拼命展示自己,人怕死,所以拼命挣扎。 我所见过的所有生物都怕死,他怎么可能不怕死。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却并不解释。 我所见过的唯一一种不怕死亡的物种,是风。 因为它们的诞生如此短暂,消失得也理所当然,往往都带着一种单纯的快乐,或者消失前的尽兴。 哥哥他,也是风吗? * “轰隆”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和哥哥缩在桥洞下。 看着外面暴虐的风雨,哥哥给我讲了个故事—— 以前,有个强大的女巫和一个小女孩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突然响起一阵雷鸣,巫女被吓得“唰”的一下钻进桌子底下。 她大惊失色的对小女孩说,“你从看到天边的白光开始数数,直到听到雷声,你数的数就是雷电离我们的距离了!” 女孩开始数数,数字越来越小,雷声越来越频繁…… 然后…… 哇!女巫被吓死了。 雨水蔓延到脚边,我抱着膝盖往哥哥身边靠。 “这是恐怖故事吗?” 哥哥拉开他脏兮兮的大衣,拢了拢我,顺便做了个鬼脸 “不,这是童话故事。” 我毫无感情的笑笑“哈哈,真好笑。” …… ……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是认真的。 “这真是童话故事?” “绒多少也要相信一点哥哥吧?” 我看着天边一闪而逝的白光。 “为什么强大的女巫害怕打雷,而小女孩不怕呢?” 他的一只手搭在我身前,一只手放在他的下巴处做思考状。 “因为女巫心里也藏着一个害怕打雷的小孩吧?小女孩恰好就是你这样不害怕打雷的勇敢女孩。” 我抬头看看他的侧脸——如果我是故事中的小女孩,那么哥哥就一定是故事里的那个强大的女巫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的女巫随时准备离开我。 但我是不会随便丢下我的女巫的。 雨停后,哥哥带着我往市区方向走去,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离津岛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了,所以自然也不存在避开别人的行为。 我们来到了药店,哥哥买了一堆绷带。 “买这些干什么?” 哥哥一边给自己缠上绷带,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因为好玩啊。” “绒,我现在也是有异能力的人了,要是到时候被别人一碰就发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那就危险了啊。” 他嘴上说着危险,但其实满脸都写着“想要搞事。” 我不该忘记的,津岛修治就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就算他现在改名叫太宰治了,也不可能改变的。 太宰治是津岛修治,津岛修治也是太宰治,他们是同一个个体,又哪里存在分开来的区别。 我们今天找了个公园睡觉,因为现在是夏季和秋季交替的时节,要说热也不是很热。 但是晚上就这么睡,肯定会着凉的。 但我们两个几天前还都是没有生活常识的大少爷和大小姐,能指望我们就这样快速明白这些太过强人所难。 不过没关系,我的风帮了我们很多很多事,只要不让冷风吹过来就好。 再加上我们两个现在是公园里唯一的热源,有些毛绒绒就跑来和我们一起睡觉了。 第18章 嗯……会有跳蚤吧? 稍微有点嫌弃,毕竟早上才刚刚洗完澡,不过……嘛,算了。 有点热,我离太宰治稍微远了一点,我的膝盖上有一只小小的黑白色小猫,左边有一只健壮的大橘,我和哥哥中间有两只脏兮兮的杂毛猫。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它们其实是同类,我们都在流浪着呢。 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孩子…… 不,怎么能这么说,我转头看看哥哥——他正和一只跳到他肩膀上的小猫互相拱脸。 我有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认可的家人——我认为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换而言之,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哥哥察觉到我的视线,歪头看了看我“绒怎么了吗?” “……没什么。” * 好累,感觉自己身上的负担好重……是谁给我带来的负担? 是你啊,趴在我头上的黑猫先生。 “喵?” “喵”什么“喵”,不准“喵”!再怎么样也不能改变你在欺压我的事实的! 你这个可恶的小猫咪,居然妄图用美色扰我心智! 我告诉你,我……还可以吸别的猫! 我抓起膝盖上的黑白小猫,猛吸。 第014章 我们到了横滨 经过一个星期的“特快专递”,我们成功到达了横滨——附近。 横滨没山啊!虽然可以乘着夜色进去就是了,但是为什么呢?我们两个又不着急。 大姐给的钱可是我们一个半月的旅费啊,我们只用了大概六分之一。 剩下的钱够我们折腾好久了! 这附近正好有人举办夏日祭,我和哥哥是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新奇。 其实原本战后是没有这个夏日祭的,可是归家的战士们的家属认为需要这么一个放松的机会。 所以这个夏日祭还是办起来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夏日祭上我们可以看到好多缠着绷带的人,缺胳膊少腿的人,没鼻子或者眼睛的人…… 有人大声嘲笑着幼时好友的狼狈,然后在大笑时突然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现场,一片寂静。 那人似乎想起举办夏日祭的真正原因,又强撑着扬起一个笑脸,拉着他那少了一只腿和一只手的朋友去一个买面具的摊位上去了。 对了,他少了一只眼睛。 * 我拉着哥哥去买了个苹果糖……还不错。 “你要试试吗?” 他把头伸过来,做势要咬我的苹果糖。 我把东西拿远了一点。 “你干嘛?你吃了我怎么吃?” 他愣住“我们不是兄妹吗?” “脏兮兮的……别人不准吃我吃过的,我也不可能吃别人吃过的,如果你想吃别人的口水,或者别人想吃你的我都不拦,反正不要和我套上关系就行。” 他的嘴角不停抽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洁癖。” 我皱眉,看看我的苹果糖,再看看他“这不关洁癖的事……你不觉得这种事很恶心吗?或者说你已经没钱了?” 太宰治:…… 他去买了个苹果糖,报复性地狠狠咬了一口。 “哼”x2 我看到有人在抓金鱼,就兴致勃勃地拽着哥哥去看看。 看了一会儿,我凑到他耳边“你要不要试试?” 他也在我耳边小声说“你怎么不去?” 我又小声说“我要看看你玩得怎么样,才能知道这个游戏难不难。” 哥哥翻了个白眼,去和摊主换东西。 很快,他回来了。 第一次,他毫不意外地失败了,这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出现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次,他成功了。 我很是有些骄傲,毕竟刚刚那个大叔捞了很久都没捞到。 …… 他拎着一袋鱼回来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哥哥大将成功赢回了奖品,本主公会好好夸夸你的。” “哦,那主公要不要去试试?”他促狭地看着我。 “呵,大将军你的激将法对我是不管用哒,本主公心静如水,自然不可能受到你的刺激。” 他无趣地耸肩。 我们在这一路上吃吃玩玩,虽然彼此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倒也算得上是气氛良好。 不如说我很喜欢这样的相顾无言,但是默契十足。 我扯扯哥哥的袖子,让他看看街边的可丽饼。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你吃不下的,!别和我提什么第二个胃,你吃不下。” 我抬头认真看着他“你可以帮忙的,对吧?” 他使劲戳我的脑门“你不是嫌弃我吗?” “那不一样,可丽饼可以用勺子和叉子吃。” 太宰治:…… “行,你去买吧。” 走到尽头,他停了下来,看着夕阳。 “要不要去看看烟花?” “这还用问吗?” 他轻笑一声“那倒也是……比火光更耀眼的烟花啊……” 他率先领着我往一旁的山坡走去。 是的,这个夏日祭是有烟花的,虽然有点仓促,但是还是要放烟花的。 聪明的人一般在这种时候非常有用,太宰治七拐八拐地带着我找到了一个视野非常好的地方。 对了这个时候,蚊子依然在扰人“嗡嗡嗡”的,烦死人了。 我的风是居家必备,不接受反驳。 太宰治脖子上的风不甘心地扭了扭。 “绒绒~” “别犯病,会帮你赶蚊子的。” “嘿嘿。” * 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我甚至怀疑太宰治找错地方了,毕竟这里什么人也没有。 “喂,太宰,为什么没看到烟花?” “不可能看不到的,你傻吗?只是现在还不到时间而已啦” 我突然严肃“不要说我傻,说多了我可能真的会变傻。” “有这种说法?” 我严肃“没有,但是我怕到时候你说中了。” 太宰治:…… “行。” “biu——” 随着一声尖啸划破夜空,开始放烟花了。 像一朵朵在短时间内盛开的花,像一个个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奇迹。 哥哥的眼睛被照亮,耀眼的烟花在他的眼里同样留下了一闪而逝的光。 他的眼睛好像宝石啊,晶莹剔透的。 风迎面吹了过来,扬起了我们的发丝。 太宰绒:“钱被用完三分之一了。” 太宰治:“够我们今天找个酒店睡一觉。” 太宰绒:“没有身份证明。” 太宰治:“去横滨就用不着了。” * 于是我们又走了半个小时到横滨去。 至于那些被太宰治捞上来的小鱼则是因为太宰治不小心把袋子弄破,所以都死掉了。 太宰治哭成蛋包眼“我的战利品啊!这可是我第一次拿到的战利品!为什么就死了?” 我把小鱼们放进小水渠,在心底祝它们死得其所。 第19章 * “哥哥,风说横滨不和平。” 太宰治的表情逐渐冷漠,他回头看我。 我继续说“我们会死吗?” 哥哥沉默了好一会儿“绒,我们都会死掉的,不同的是什么时间死掉,就算我们不去横滨,现在这个时间,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在发生。” 横滨确实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最好的地方了——对两个离家出走的小孩来说。 横滨啊,别让我讨厌你吧。 * 我们很快在横滨治安比较好的地方找到了个酒店。 怎么看出来治安好的? 听哪里的木仓声不那么密集就可以知道了。 这家店有点东西的,看安保就知道,都是杀过人的人。 酒店经理也不管我们的身份证明,只要钱给够了就行,看起来倒是和他身后的几个大字 “诚信经营”很适配。 酒店当然是不用榻榻米的,是软乎乎的床! 好舒服啊! 我把整张脸都埋进床上。 哥哥倒是比较谨慎,他只是坐在一边。 我觉得如果哥哥没有带着我的话肯定会跟我一样没出息的。 “哥哥,好软啊……” 稍微检查了一下后,他松了一口气,也学着我的样子把自己砸到床上。 …… …… 我把他拉起来,不出意料的,脸都憋紫了。 面对我的视线,他打了个哈哈“这么软的床感觉不好好利用一下怪可惜的。” 不是这种利用啊! 我平躺在床上“明天去哪里?” 他语气平平“不知道。” 我们没有目标,只要能够继续活下去就好了。 太宰治跟我一样,虽然他想死,但是他讨厌疼痛,如果不想痛苦地饿死就要和我一起去找工作。 “我们干脆找个好心人碰瓷吧?” 他和我想到了一个地方,是的,我们都不想工作。 但是 “在横滨找好心人?” 且不谈其它地方这种人也是极少的,在这儿找到的好心人真的会是“好心人”吗? 他眨眨眼睛,看着天花板“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有没有好心人,还是在说能不能碰瓷成功。 * 太宰治在人群中穿梭,我紧紧地跟在他的十步之后。 有一瞬间,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社畜的小腿上。 他被撞倒在地上。 我赶紧过去扶住他“哥哥!”悲痛欲绝,情绪饱满,但是还不够,还没有达到哥哥昨天的要求。 所以我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霎时流了下来。 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因为我想起自己在看烟花之前都不知道用风赶蚊子,害得自己和哥哥被蚊子咬得很厉害。 哥哥看到我哭得厉害,也开始哭起来,哭得比我还用力。 这社畜都呆住了“不,不是,你们别哭了啊!” 他转向周围的人“你们要帮我作证,我根本没有撞到他们的啊。” 但奈何世间人性凉薄,周围的人都不吭声,社畜无奈之下只能在他人的目光下将钱递给我们。 这一次能成功未必没有哥哥身上的绷带的帮忙。 一方面那人也怕哥哥身上的伤是真的,万一他把我们带到医院去还要付高额医药费,得不偿失。 另一方面,我们哭得真的很惨。 他未必不知道我们是在碰瓷,我们的衣服灰扑扑的,我还说哭就哭,简称演技很假。 报警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道,即使报警了估计也会被以为是父母战死的孤儿吧。 拿到钱后,太宰治高兴地带我去买中午饭,在这里,我们遇见了一个正被训斥的少年。 店长很生气地对着少年破口大骂“你又是为什么要把客人的饭菜报错?” “又是忘了吗?这周已经是你第十三次报错了!” 少年不服气地开口解释“可是那个大叔明明就更喜欢这道菜啊!” 第015章 这倒有些意思,我看看太宰治,他已经被少年的话吸引住了。 黑发的少年还在为自己辩解“明明那个大叔就是更喜欢咸口的,而且他今天的相亲也不可能成功,对方都放了他半个小时的鸽子了!” 一旁的那个秃顶大叔甚是羞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们:“哇哦~” 这么说这大叔还是对自己稍微抱了点期待呢。 “那也不能掩盖你确实已经报错了十三次菜的理由,你走吧,我们这里收不下你这尊大神。” 店长很是不耐烦地对着少年下了逐客令。 少年紧皱着眉头,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为什么?我明明做的很好啊?难道是因为店长今天脚踏三条船的事情被老板娘发现了吗?” 我们:“哇偶~” 店里所有的客人此时看着店长的眼神也和我们差不多,只是没出声罢了。 店长恼羞成怒,虽然这更加坐实了少年的猜测……或者说推断? 少年被店长丢出去了。 少年向店长挥了挥拳头“喂!这样很痛啊!” 我们两个现在不是很饿,而且看到好戏想要知道后续的心情大过了看店长处理烂摊子的心情。 所以…… “你们两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被发现了。” “好神奇,他怎么看见的?明明是眯着眼睛的啊……” 看着我们光明正大讨论他的少年:“……喂!” * 我们三蹲在路边,聊天。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沦落至此的理由啦。” 少年,也就是江户川乱步,这么说。 “好可怜!” 太宰治假惺惺的抹了一把眼泪。 江户川乱步看起来不是很想理他突然性发疯的行为。 “说起可怜程度,你们不是和我不相上下吗?”江户川乱步直接就说出来了。 太宰治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恐怖,我猜我的表情可能也很严肃。 不过太宰治还是马上做好了表情管理。 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只是在听江户川乱步叨叨,什么也没说,如果这都能推理出我们的身世,那他可就真的神了。 “不不不,乱步君太瞧得上我们啦,我们只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罢了。”太宰治笑着说。 江户川乱步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在表达对太宰治半真半假的欺骗的不屑。 他拍拍手站起来“行了,现在我要去找下一份兼职了,你们不要跟着我了!” 即使是想要邀请他一起去吃点东西也不行吗? 我下意识在心里这么想。 “那还是可以的。”他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样直接回答了我。 我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哥哥,这个人不会有读心术吧? “没有啦没有,我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力啊?” 又是这样,他又说出来了,他真的没有吗? 哥哥不知道想到什么,蠕动着攀到江户川乱步先生身上去了。 第20章 原谅我的词库匮乏,除了“蠕动”竟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场景。 江户川乱步先生对此接受不能,慌忙把太宰治推开“噫噫噫,你这人什么毛病。” 哥哥朝我轻轻摇头,否定了江户川拥有异能力这一回事儿。 世界上竟有如此聪明之人!但为什么他看起来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丝毫不觉? 哥哥的眼里带着好奇的光。 我现在有些饿了,不想理会江户川先生了,但是看到哥哥的眼神后,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多饿一会儿。 哥哥的好奇心向来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因为他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明白得很快。 大姐将哥哥托付给我了,我自认为是需要对哥哥负一份责任的。 *就像有一本图画书上写的,活了一百万次的猫要找到它的白猫小姐才会死去。 哥哥没有找到自己的白猫小姐,所以是死不了的。 哥哥的好奇心就跟偶尔出现的白猫小姐的幻影一样,只要能够见到就会让哥哥觉得很开心。 所以,哥哥的好奇心就由我这种已经足够成熟的大人来守护! 理想很美好,但是江户川先生不这么想,他对我们说“我今天忙了一天了,还没有吃饭嘞,现在已经饿到出现幻觉了。” 啊哈,看,这就没办法了,是江户川先生要求吃饭的,我只是陪他一起罢了。 哥哥看看江户川先生,又看看我,眨眨眼睛笑了一下 “好吧,绒,就请你来告诉我们哪里有好吃的粗点心吧?” “哥哥大人的命令一定可以被绒完美完成的。”我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礼。 他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 江户川先生似乎是个甜食控,他只吃红豆不吃年糕。 我在旁边默默吃饭,这家茶泡饭似乎也不错呢,我要把这家店列为好吃榜前十。 哥哥在一边和江户川先生说着一我听不懂的,而且感觉毫无联系,但是一听就知道很高深的话。 我知道,聪明人都是这样喜欢说谜语的。 …… 在我把碗放下后,哥哥和江户川先生也谈完了。 “哥哥你不吃点吗?我刚刚看见他们在卖螃蟹诶。” 他眼睛发光“这个请务必给我来一份!” 猫猫都有喜欢的东西,但是没有猫是用螃蟹来养的,所以哥哥不是猫,是其他什么需要吃螃蟹的品种的鱼。 江户川先生先走了,他看起来真的很着急去找下一份工作。 * “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已经没钱了。” “没关系哟。”哥哥对我摇了摇手指头 “在这个世界上,钱是最容易找到的东西啦。” 那是对哥哥这样的人来说吧。 “总之,绒不要担心这种事情了,帮我把这个开开。” 他递给我一只螃蟹,我帮他打开。 * 我们来到横滨最著名的景点——镭体街,据说是两年前被一场大爆炸炸出来的。 ——会有蘑菇云吗?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场面,想看。 “镭体街有三个比较大的组织,他们分别是高濑会,gss,还有一个未成年自卫组织‘羊’。” “其中,‘羊’的首领似乎是个橙发蓝眼的家伙,他的异能力很厉害,是个大杀器。” 我有些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向我介绍这些呢?我有些不安。 “哥哥,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哥哥揉了揉我的脑袋,低头仔细看着我“绒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那些小屁孩也一定会喜欢的吧?” 我疑惑不解“哥哥?” “啊,那个啊……绒,现在有一项艰难的任务交给你,去卧底羊吧!” “我为什么要去卧底?哥哥到底准备做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太宰治沉默下来。 哥哥从刚刚离开饭店就在不安,后来又逐渐坚定,他到底背着我独自决定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用上了我最认真的神色,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哥哥一定会编借口“你想赶我走,为什么?” 太宰治嘴唇蠕动着“嗯……那个,绒现在还小,不用知道这些啦。” 想来哥哥也觉得大姐把我托付给了他,他也觉得自己身上有照顾我的责任,就像我一样。 “我觉得我会很有用的,我的异能力在收集情报这方面很方便……这样的异能力都不用,哥哥准备把我丢下吗?” “没有,不是这样的!” 他慌忙地摆手,向我保证到“我不会丢下绒的,绝对不会的。” 我定定地看着哥哥“哥哥,很自私,甚至都不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 自己一个人去冒险,把我放在一边让我干着急。 “不会的,绒,我保证。”他小心翼翼地看看我。 “你保证你会回来。” “我保证我会回来。” * 我不是不想和哥哥一起去面对高濑会或者gss,只是如果我真的呆在哥哥身边,他反而会因为我的存在发挥不好。 ——因为有了顾虑,所以自然做不到孤注一掷。 …… 看着太宰绒离开后,太宰治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唔,没办法啊……要想活下去真难啊……”他喃喃自语的说。 * 太宰治那边我是管不了了,在这种事情上,我是插不了手的。 反正他都已经向我保证过了,哥哥的保证就没有他不遵守过的,只是时间上可能会有点偏差。 我在路边抹了一把灰在脸上和衣服上,幸好今天穿的衣服是灰色的,不然多难洗。 来到羊的基地……有点破破烂烂的啊。 看到有人来了,我急忙走了过去。 巧了不是,正好就是哥哥提到过的羊的首领……等等,好好看! 被美色迷住的我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被绊倒了。 好尴尬,因为看美人所以没注意到路什么的……这个世界还是毁灭了算了吧。 美人看到我被绊倒后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扶起我。 “你没事吧?” 卧……我的天,声音也好好听啊。 虽然我自认为已经被我哥哥的声音和津岛家普遍美人的相貌锻炼出了极高的审美能力。 但是,羊首领的美是不同于家里任何人的美感! “啊,那,那个,对不起啊,是我不小心摔的。” 他冲我笑了一下“没关系,有伤到哪里吗?” 我知道他只是客气一下,笑话,镭体街的人会觉得只是普普通通摔一下就有事情了? 不过看着他笑了这么一下,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我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没关系没关系,那个,我听说这里是羊,所以……” 我局促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美人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他插兜站起来“这个事啊,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我带你去见见白濑他们吧。” 他对我示意,让我跟着他离开。 第016章 啊……好失败啊,不过他长的真的好好看,他已经是我心目中第二美的人了。 第21章 他跑到这附近的房子看了一眼,遗憾地对我说“抱歉,他们好像出去了。” “啊……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实在是对不起啊,我看着他的脸就连说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哥哥肯定没我这么没出息吧…… 他看起来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尴尬地沉默着。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找到了办法处理现在的情况。 “你先和我聊聊你的基本信息吧?” 他是不知道新人加入的流程还是单纯觉得让我加入这件事需要另外的人做决定? 不管是那个,感觉这个首领都不像个首领啊…… “你是羊的首领吗?” 他听到我的问题,惊讶的回头看我。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我不是羊的首领,确切地说,我应该只是拿了一张好牌吧。” “……真是谦虚啊。” 哥哥刚刚知道自己有异能力的时候可是很高兴的。 “没有这回事……对了,我叫中原中也,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吗……” 要用哪个名字呢?我不喜欢津岛家的姓,也怕太宰治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太宰这个姓氏又是个不常见的……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 “绒,请直接叫我绒吧。” 中原中也其实有些懊恼自己的问题,在羊,很多孩子都是没有姓氏的,因为很多人都是孤儿。 万一自己不小心戳到人家的痛点怎么办? …… 幸好这小孩是有名字的,不然中原中也今天睡都睡不安稳。 “好,绒……啊,他们回来了。” 中原中也看着我身后。 虽然没见过人,但是光凭我听到的对话就可以知道来人的脾性。 “可恶!我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好看!嘶……” “白濑哥,稍微小心一点啊。” 他们注意到我了 白色头发的男孩问道“中也,她是谁啊?” “是想要投奔羊的人,你怎么又受伤了,白濑?是你又干了什么吗?”中原中也拧眉,担心地看着白头发的男孩。 白濑不自在地扭头“切……为什么要问我干了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中也你不在所以我才会被打?中也你等一下一定要帮我报复回去啊!” 中原中也看着白濑这样,只能无奈地决定将这件事延后自己去处理。 “你好。” 看着他们说完事情,我站了出来。 “我叫绒,是来投奔羊的人。” 白濑旁边粉色头发的女孩看到我好像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感觉奇奇怪怪的。 要是哥哥在这里我就不用想那么多了,毕竟哥哥会明白一切。 进入羊的手续很顺利,因为他们的这个组织不是什么大组织,只要有人同意你的加入就好了。 ……可能还是有点困难的。 “不行!”柚杏,也就是刚刚那位看我不顺眼的女孩激动的说。 “她连路都不会走,刚刚才在中也面前摔倒过吧?细皮嫩肉的,我都看到她手上的伤口了!” “这样的人即使在羊也活不长的!” 她笃定她的话一定会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她看到了吗?我的伤口。 我小心地用衣袖遮住刚刚摔倒的擦伤,即使这让我感到伤口更加火辣辣的痛。 中原中也却在一旁皱起了眉,他把我的衣袖拉开,呵斥我。 “你是傻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这样伤口会恶化啊?” 我当然是知道的,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我之前也这样试过,但是流脓了,只好把伤口露出来,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嫌弃了。 倒是没有人用这样生气的语气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中原中也原来是这样的人吗?真是神奇啊,明明他也是羊的人吧?看起来和羊的孤儿完全不一样啊。 我不知道柚杏为什么对我的敌意这么大,面对她的恶意,我只觉得我的嘴实在很笨。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啊,我没有力气,不会干活,在这个镭体街甚至在整个横滨,都可谓是一无是处。 我不禁埋怨起了太宰治,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被嫌弃没用呢?虽然我也的确很没用就是了。 ——难道他把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没办法了。 我应该理解他的,毕竟当初是我自己要跟着他离家出走,现在他嫌我没用拖累了他也情有可原。 而且如果这一路上没有太宰治的照顾,我可能早就被抓回去了吧。 被抓回去无非只有一个可能性——再一次被关到类似于禁闭室的地方反省自己。 更严重一点,可能还要被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会再次独自面对父亲压抑的怒火。 不过现在好多了,父亲不可能跑到横滨来找我的。 对,我现在可是在横滨的镭体街啊,父亲怎么可能找到我呢? 想到不用再面对父亲的怒火,我觉得其他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所以我禁不住放松了下来。 羊还是要加入的,如果哥哥不来找我,我也得为自己找个地方过活,如果哥哥真的来找我了,则说明我身上可能真的有他安排的任务。 “我识字的,我还会算数,我,我还有异能力!”我闭着眼睛大声说道。 “你有异能力?”白色头发的男孩诧异的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悄悄往中原中也背后挪了两步。“是,是的,我可以让叶子飘起来。” …… “就这样了?”见我半天没有下文,白濑又问了一句。 “就这样了。”我低着头回答他。 白濑变成了半月眼,无情的说“中也,送客。” 我慌忙从中原中也背后跳出来“会识字会算数很有用的!只要学会了算数,大家出去的时候就不会被骗了!” 可能不会被骗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中原中也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白濑。 “……行,你可以留下一段时间,等教会了我们算数识字,你就离开。”白濑最终还是妥协了。 结果是终于留下来了,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连最简单的羊组织都这么难进,也不知道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 另一边,太宰治和gss的组织三把手正哥俩好的挽在一起。 “呜呜呜,小兄弟还是你懂我啊……”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离三把手的眼泪鼻涕远了一点。 “是吗?能让您感到开心那可真是太好了。” * 因为性别的原因,我被安排和柚杏住在一起。 虽然她之前还想着赶我走,但是她这不是没成功吗? 我是个奇怪的人,只要别人不在我面前说我的坏话,或者直接表达对我的厌恶,我就可以把他的恶意当做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你的头发是染的吗?”她好像翻了个白眼。 没,没关系,加把劲啊,绒,这可能就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啊。 第22章 她说道“不是。” “你的头发看起来真好看,你和白濑哥过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感觉在这里保养头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能把它们养的这么好,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吧?” 我的话终于起到了正面效果,她得意地将头发用手指绕了个圈“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啦……” 我努力做出可爱的样子,虚心向柚杏请教“那么柚杏姐姐可以教我怎么保养头发吗?我的头发真的很难打理。” 很难打理这个概率是对我来说,哥哥就不会有这个烦恼,在我手上毛毛躁躁的头发,在哥哥手上就变得无比顺滑。 哥哥,很厉害。 不过现在哥哥不在身边,我只好学着自己去打理自己的头发。 * 等到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时,我和柚杏基本上已经无话不谈了。 小孩子的精力是旺盛的,聊到后半夜,柚杏的声音都已经模模糊糊的了。 我听见她的呼吸声逐渐变的均匀,便不再出声,盯着天花板出神。 关于我的头发,之前在津岛家还不算什么问题,离家出走后也有哥哥帮忙解决,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个麻烦。 但是哥哥不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头发会变成一个不小的麻烦,实在不行还是把头发剪掉吧。 不,还是算了吧,剪了头发可能会被以为是哥哥的,要是哥哥在外面惹祸了还有可能会被报复。 哥哥的惹祸能力我一直是明白的。 思绪到处乱飞,什么东西都跑来我的脑子里走一遭,不可避免的,我想起了太宰治。 哥哥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不管在做什么,肯定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吧? * 这次还真不在太宰治的预料之内。 gss的三把手带着太宰治和一帮兄弟跑到酒吧买醉来了。 恶劣的大人乐于看到小孩子出丑,于是都起哄让太宰治喝一点,这个情况即使对太宰治来说也是稍微有点棘手的。 他之前可完全没喝过啊,谁知道他的酒量是一沾就醉还是千杯不醉呢? 酒蒙子是很可怕的,为了不把这群明显已经喝上头的人惹生气,太宰治只好对老板说“请给我来一杯度数低的酒试试吧。” 希望他不会喝醉吧。 第017章 回忆 很多很多事情,在绒的视角看来是具有局限性的,不清不楚,但是在太宰治看来,却可以看得清个大概。 在津岛家待的那一片地方,还有一个家族。 那天,父亲一如既往的带着他去招待客人,也是在那天,他在这见到了那个家族的小少爷。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在他父亲手上挣扎着的小少爷像是一只不服输的野猫,正使劲抓挠着提着他后颈肉的人类。 这一幕实在有趣,小少爷成功吸引住了津岛修治的注意力。 他们趁着彼此的父亲还在谈生意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 * “你知道异能力者吗?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我只是想要随便说说,据说横滨那一块儿有很多异能力者,我一定要去看看。” “异能力者就是那种拥有神奇的力量的人,有的可以上天,有的可以入地,还有的可以“哗”地一下就把别人干掉。” 小少爷看到津岛修治担忧的样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赶紧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还有神奇的异能力者。” “反正我一定会离开这个家的,不会很久,很快我就要离家出走去!” “哎哎哎!”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发言的津岛修治发出惊呼。 小少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种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等我做好所有的准备就立马离开。” 小少爷还警告他“要是你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等着我来报复你吧!” * 小少爷和他父亲很快就离开了津岛家。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津岛修治没把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甚至暗暗期盼那小少爷能够成功离家出走。 在等待小少爷的消息的期间,津岛修治第一次进了禁闭室。 说实话,津岛修治不比家里的其他人对禁闭室的恐惧轻。 连父亲也是惧怕着禁闭室的,但就是因为着这个可笑的相同点,才显得父亲是那么的可悲。 父亲是那么害怕那个禁闭室,以至于他几乎从未涉足过禁闭室那一片区域,可是他竟然愿意用这个惩罚他的孩子! 看吧,他的妹妹竟然只是因为父亲的一个表情就被吓到了,真可怜啊,听说她已经进过两次禁闭室了? 津岛修治悄悄看了看父亲,不自觉又叹了口气,看来她要进第三次了。 在此时此刻,津岛修治却打心底感到一阵轻松。 说来不道德,津岛修治很感谢这位妹妹可以陪自己一起去到禁闭室,尽管他内心深处也止不住的感到忧伤和愧疚。 * 刚进禁闭室,津岛修治就不自觉的开始感到害怕。 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好可怕,好让人窒息,好压抑…… 幸好,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妹妹。 他当时也确实发了烧,但是原因其实只是想让自己浑浑噩噩的度过这堪称噩梦的三天。 效果还不错,他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烧的胡涂,一半冷静的看着周围。 他注意到他的妹妹小心挪了过来,尽管速度很慢,但终究还是有变化的。 是在害怕吗? 出于愧疚,津岛修治接受了妹妹的靠近,而且多少是希望着这个妹妹可以哭出来,让津岛修治好好安慰一下,以此减轻津岛修治的负罪感。 可惜。这个妹妹大约是特别的,仅仅只是靠近而已,好像就已经感到满足了。 他用自己用惯了的搞笑面孔去和这位妹妹交流,尽管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这个妹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在他说话的时候很安静,但是眼睛又是看着津岛修治的,好让他知道她在听。 不知怎的,看着妹妹这个样子,津岛修治突然想要把自己遇到过的小少爷的事讲给她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话说出口了,懊恼的同时他连忙转移了话题,但还是期待着妹妹的反应。 时间慢慢流逝,他一直在讲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妹妹好像忍不了他这么糟蹋自己的嗓子,所以一脸不情愿地开口,分享她自己看起来稍微有点意思的事。 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像是从窗外飘来的一个小小的蒲公英种子,普通寻常,但是又是不一样的。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可能当时的记忆力很好,其他的没记住,但是却记住了蒲公英的种子吧。 她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说了,所以津岛修治善解人意地让自己睡过去。 按理来说发着烧的人是很容易睡着的,可是津岛修治却一次次地醒了过来,这里面既有他睡不惯的原因,也有他总是做噩梦的原因。 第23章 ——是她在哭啊。 他试探着把手放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噗哈哈哈哈,哭嗝,她打了个哭嗝!哈哈哈哈哈……有点好玩的可爱感啊哈哈哈哈哈 * 很快,津岛修治就和那妹妹一起离开津岛家的禁闭室了。 有一天,他躲在一个角落里想要把进来的大人吓一跳,却不曾想听到了父亲和别人讨论隔壁小少爷的事情。 那个男孩已经逃出去了吗? 恍惚间,他跳了出来,用早就预演过好多遍的动作。 父亲却一反往常打了他一巴掌。 诶?这是为什么? 他抬头看到父亲严肃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他明白了那个妹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父亲。 他打着哈哈离开了那间屋子。 不知道怎么的,他回忆起了小少爷嘴角的那颗痣,以及谈论到离开家时眼里闪烁着的光。 他很早以前和家里的仆人玩捉迷藏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个偏宅,那个地方基本上就是津岛家的边了。 他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一股劲就跑到那里去了。 等他顺着树干爬到围墙上看到外面的街道时,他又开始害怕起来了。 是荒凉的,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像是世界的荒芜全部聚在这里了一样,连小草都是泛黄的。 这样的世界,自己真的可以找到什么吗? 他退缩了。 津岛家呆不下去,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他想到了了结自己。 ——是这个世界先不要他的。 …… 他的妹妹把他救了上来,他却实在提不起劲来,但是为了不让她乱担心,还是安慰了一下她。 他被救了上来,却越发看清了津岛家的恶心,慢慢地,他甚至对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产生了一种应激性反应。 他再一次想要逃走,却依旧败在了他自己的胆怯之下,这个世界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多么的大啊。 他看着那条无人问津的街道,感觉自己渺小得像是空气中无所依靠的尘埃。 他找了跟麻绳,在把自己的脑袋完全套上去、将要窒息的时候,他居然感到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果然啊,他就是这么一个被世界嫌弃的人吧?居然可以在要离开世界的时候感到安心。 在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想到了他的妹妹,绒啊……这一次还会来吗? 她来了。 意料之中却也意料之外,他的心像是海绵吸了水软绵绵但是又很沉重。 “吶,绒,你认为人真的有必要活着吗?” …… 妹妹是个异能力者啊,要一起离开吗?身为哥哥,自己一定会照顾她的,代价就是给他一点勇气或者借口呆在这个世界上。 绒答应了。 * 等他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啊啊啊!我到底都说了什么啊?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把绒带走的话,一定会让绒吃很多苦的啊!” …… “只要,只要死掉就好了吧?这样绒也不会吃苦,我也可以解脱了,绒不会怪我的,因为,因为,绒是不可能怪我的!” 他在一个失眠的仆人那里找到了安眠药。 他被发现了。 …… 绒在生气,或者说是失望。 不要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不要对我失望“你听我解释……” “不要随便给予他人承诺。” 他愣住了,他很想告诉绒他不是随便给的承诺,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那句话说出来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出口呢?承诺是他给的,率先逃走的也是他。 那一日后,他时常感到后悔。 他想给妹妹道歉,可是每次一看到津岛绒的眼神,他就犹豫起来。 她的眼神看到他的时候和看到那些欺负她的兄弟姐妹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需要自己的道歉吗? 他再一次逃走了。 * 起火了。 津岛修治兴奋地拉开窗子,嚯,居然还是禁闭室着火了,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随着另一声窗户被拉开的声音,津岛修治注意到了同样眼睛闪烁着兴奋光芒的津岛绒。 他害怕看到津岛绒的眼神,但是绒的眼睛里还余留着快乐的光,他恍惚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津岛绒这么高兴的样子。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 这一次,我不会逃了。 第018章 羊羊羊 我是被噩梦吓醒的,原因也很简单,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我看着地面的污泥被雨水玷污,变成浑浊的样子,看着窗子上的青苔和泥渍,一点点湿润,又一点点被冲刷掉。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并不思考,只是观察。 就像是在看蚂蚁搬家的时候,其实并不想象他们的对话,而只是辨认它们,比如说: 这只搬着一粒米饭,那只搬着饼干,而那三只在搬同一只虫的尸体…… 现在也是这样,我只是失神的看着。 “你醒了?” 柚杏从外面走进来,抖了抖伞,然后给了我一小袋面包。 “这是你今天的早饭,等一下和我去洗漱,正好今天下雨,好多人都留在羊,你今天就可以开始教人了。” 我呆愣着点头,顺便请求她帮我梳头发——这是我们昨天就讲好了的事。 大概五分钟后,伴随着一声“好了。”我感到有人拍拍我的头,原来我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 雨势逐渐变大,又逐渐变小,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我在心里默默感谢津岛家的精英式教育。不然我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又哪能去教别人呢? 羊的人也不乏有想要出去打工或者去附近的游戏厅玩的,只不过都被白濑和中原中也阻止了。 中午时分,所有人都准备出去吃饭或回到之前打零工的地方上班,跑腿。 中原中也却叫住我,而柚杏和白濑已经一起离开了——他们打零工的地方在一块。 对此我只想说:不要把我随便留下啊,柚杏! 虽然中原中也是我在羊第一个见到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经过昨天晚上的聊天,柚杏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没聊过五句话的中原中也了。 况且我本人还有一点不敢看中原中也和社恐在。 中原中也把我留下来,是为了问问题,我默默感叹:总觉得中也在学校会是个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等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后,这个临时腾出来的“教室”已经没人了,我和他对视一眼 哟,巧了,你也没有饭搭子啊。 * 中原中也带着我找到一个小店,随便点了两碗面就开吃了“快吃吧,等一下你是想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去跑腿?今天下午不会有人来上课了。有能力的孩子都要去捡垃圾,所以,需要我帮忙介绍工作给你吗?” 我看着碗里被老板热情的加了一大勺我没来得及拒绝的辣椒犯难。 第24章 他抬头看看我,然后用我那双没用过的筷子把辣椒赶到自己碗里,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 “这家店的店老板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时候太热情了,以至于有些让人感觉有些难以招架……不过他家的辣酱不辣的,还有一些自制的肉丁,可能是看到你是我带过来的,所以才给你加。” 我松了一口气,接过筷子有些郁闷的跟他说 “谢谢,但是以前在家里不这样吃,所以有点害怕自己吃不下……我可以看看你干的活后再选吗?” 他停下嗦面的动作,思考了一下。 “柚杏昨天没告诉你,你可以去干点什么吗?”我摇了摇头。 “她平时都和白濑待在一起,我也不清楚她干的什么活……你年纪要小一点,也没什么力气,如果不愿意捡瓶子,还是跟着帮帮我的忙吧。” 我沉默着应了他的话。 * 我们的第一个工作是帮忙搬货物,中原中也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找了个小拖车来。 他的异能力在这方面展现出极有用的样子。 双手各抬一个50千克的箱子,头上还可以再顶一个50千克的箱子——如果我是老板我也爱这种好员工。 而我的小拖车上只拖了一个30千克的箱子。 我需要运的东西远比中原中也运的少,但是这个箱子的重量可是和我一样重,所以即使是有小拖车,我也累的够呛。 中原中也还时不时回头看我,他头上那两个大箱子把我吓得心惊胆战的。 “……别看我了,我会好好跟着的。”听了我的话,他不自在的转过头去“我不是在担心你拖不动还跟丢。” 我:……我沉默,捡瓶子过活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 我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熟练到我自己回想起来都心疼的语气回答他。“嗯,我知道的。” 或许是口吻太过熟练,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一副被哽到的复杂的表情看我。 有点眼熟,是谁以前也用这个表情看过我来着?好像是太宰治? 记忆中确实见到过他这副表情,不过在那之后,听到我用这种语气回复他的时候,太宰治就改变了策略,他像个小狗一样贴着我的脸,让我说点其他的什么。 明明我的年龄比他还要小两岁呢! 想来此时此刻中原中也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想了一会,问中原中也“你喜欢花吗?” 不等他答话,我便丢下小拖车,倒腾着我的小短腿跑到一个铁栅栏前,摘下一朵白色的月季……或者山茶?反正很好看就对了。 跑回中原中也面前,踮起脚,把花挂到他耳朵上,再稍微整理一下。 我退后两步,仔细欣赏了一下他耳朵上的花和他整张脸互相映衬的样子,认可的点了点头“中也,好看。” 他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 他脸上的温度猛然窜高,怒气冲冲(?)的对我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脸面无表情的做这种事的啊!?” 我缓缓眨眼,送花和面无表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不知道以前从哪里听到过一句话“鲜花配美人”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想;为什么鲜花要去配美人呢?鲜花为什么不去配其他更美好的东西呢? 鲜花可以配其他鲜花,可以配一颗向阳生长的小草,可以配一颗绿意盎然的大树,鲜花还可以配一只在阳光下熟睡的小猫,一尾戏水的鱼…… 鲜花这么好看,为什么鲜花不能用在它们身上呢? 换句话说,以上提到过的生物我都给它们送过花,也没见他们有中也这么大反应啊? 中原中也看到我迷茫的眼神,抿唇,表情略显苦涩的45度角望天。 伴随着他是头上最后一个箱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巨响,我听见那仿若从海底深处传来的叹息“算了,我们走吧。” 看着他这样子,我又禁不住把哥哥和他做起了对比。 虽然我还没给哥哥送过花,但是哥哥听到我说的话后会蹭蹭我的脸,直到我“唰”地涨红脸,才笑着放开。 在这方面我相信中原中也的适应能力可以和哥哥一样好。 改?为什么要改?给美好的事物献花,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 送完货后,我们又去帮一户人家跑腿买菜,买一些日常用品…… 跑完腿后,我们还要去一个小餐馆帮帮忙端盘子…… 做完这一切后,中原中也带着累得要死不活的我去外带了十人份左右的菜带回了羊——是给那些更小一些的孩子带的。 眼看着刚刚可以歇下来,中原中也又要离开,我累得感觉脚都磨掉一层皮,但是看到中原中也要离开,又实在觉得奇怪。 中也他不累吗? …… 我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狼吞虎咽的羊的孩子。 饿了,要吃东西。中原中也?那是啥?能吃吗? 一直等到我把自己那一份,吃完羊的孩子把盒饭什么的打扫干净,也没有看到中也回来。 我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呢?好担心啊……啊——好困啊。 对了,刚刚想到哪了? 哦,哥哥在外面会不会死掉啊?应该是gss或者高濑会不是很危险吧,不然哥哥可不会告诉我他一定回来了。 今天可是有好好执行哥哥安排的任务,有好好呆在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羊的人打好关系。 等哥哥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夸夸我。 * 中原中也解决了白濑交给他的事情后,回到羊却发现吃饭的地方的灯没关,所以打算赶紧把灯关了去睡觉。 却意外发现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正想把人叫醒,却看到了绒旁边没动过的一盒盒饭。 绒似乎被他开门的声音弄醒了,盯着盒饭看了两秒后,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你回来了啊……这是留给你的那一份。” 中原中也咽下一口唾沫,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刚睡醒的绒似乎没听出来。 “我不记得买过这一份?” 她又打了个哈欠,恹恹的“我觉得应该是你忘记给自己买了,所以我用今天赚到的钱帮你拿了一份……记得吃,我再……睡会儿……” 看来这一天真把小孩累着了。 中原中也默默吃着盒饭。 绒可实在不像贫民窟的孩子,手上没有茧子,衣服尽管灰扑扑却可以看出它几乎没有被缝补过,说话也和他们一点也不像礼貌而客气,只有刚刚因为起床气的原因才稍微强势些。 所以白濑和柚杏才会对绒的加入表现出拒绝的态度,而他当时也做出了那一副样子。 其实中原中也今天也没打算吃晚饭。 干完今天的活还有明天的活,赶紧睡一觉明天才有精力去认真高效完成工作。 再说了,给羊的人买了晚餐之后,他也没多少钱了……算了算了,想太多有的没的可不是镭体街的人的作风。 第019章 猫猫在乎 一棵树似乎活了过来,将根系从土里拔出来,狞笑着追我。 第25章 我拼命逃跑,筋疲力尽,转瞬之间,大树又变了一副模样,变作一个高大的男人。 从他手上伸出的锁链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它们将我视作猎物,想要将我带回到它们主人身边。 我几乎觉得心脏都不再跳动。 就在我拼命逃跑的时候,我发现前面站着个小孩,穿着津岛家衣服的黑发鸾眼的小孩,那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离开,我无暇顾及其他,飞快的掠过他身边,跑过一段距离后,我放心不下,回头看他。 却只能看见他胸口被贯穿,嘴角有鲜血汩汩流下,他温柔的对我笑。 好像是在对我说些什么。 听不见,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我努力辨认他的口型。 …… “roku(绒)” ……“哥哥!” 我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我的风化作一个小人,在我肩膀上碰了碰我的脸,而我只将脸埋在臂弯,蜷缩在角落。 太宰绒应该是个娇气鬼,只是离开哥哥两天就开始做噩梦了,没用。 此时天还未亮,柚杏还在睡觉,没有因为我刚刚的梦话醒来。 我舒了一口气,这么丢人的事自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睡也睡不着了,我干脆把衣服穿好,出去吹风。 对于我这种异能力者来说,吹风无疑就是最好的休闲方式了。 [飞起来喽!] [我说,只有跑的快一点的才是好风!] [不对不对,微风人们才喜欢呢!] [喂,你是风啊!管人类喜不喜欢干什么?] [……你管这么多,我愿意不就行了] [昨天下了雨,我身上好多好多好小好小的小水珠哦] [我昨天在这个大碗里逛过一圈,有个小朋友好可怜,我想当他的风] [你疯了,那小朋友肯定已经有风了] [当了别人的风就不能乱跑了……]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风啊,我想去照顾那个小朋友,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你会后悔的!] [它会后悔的!]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可以和我说说什么有趣的事吗?” [哇,人类小孩!] [人类小孩在对我说话!] 风很单纯,我这个“稀有动物”好像总是可以轻易得到它们的好感。 [今天的公园那边有个大叔在喂猫,躲得远远的喂猫] [结果还是被猫嫌弃了] [小咪说它在横滨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这种……] [我知道,小咪说的是:一边想喂猫,一边又看着想杀猫的人] [当时阿橘也说那大叔的小鱼干真的好吃,不然阿橘都不敢在大叔来的时候呆在小公园] [真的很好闻的小鱼干,我们到时候也给你闻闻] 我“……好。” [那个大叔最近还养了另外一只人类,黑头发,总是眯着眼睛,不知道怎么看路的] [他好像很喜欢吃点心,好多次我从甜品店出来,一碰到他,他就高兴地跑到甜品店去了] [呀,又有一只人类小孩来喽!] 我转头,发现一只中原中也,呸,被风带跑偏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在问我为什么跑到屋顶上来,我和哥哥不一样,我不喜欢撒谎,也不擅长撒谎,所以我喜欢摆事实。 “上来吹风。” 中原中也挑挑眉“贫民窟的孩子可不会存在这样的闲情雅致。” 我歪歪头“那么中也为什么上来呢?”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我感觉他的表情一会儿像是无语,一会儿又看起来便了秘一样,总而言之,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十分精彩。 我自以为看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恍然大悟道“所以中也不是贫民窟的孩子。” 中原中也的脸垮下来,一脸苦大仇深道“我怎么可能不是啊,我只是……在下面看到你所以上来看看你在干嘛而已。” 他说话很急,幸好我被风锻炼过,所以思考了一会儿后得出结论 “原来中也是来关心我的啊!” 在我的话落地的一瞬间,他就恶狠狠的否定“才不是!” 我眨眨眼睛,有些委屈,雄性生物好难懂,这个课题太难了,太宰绒选择放弃。 中原中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挠挠后脑勺坐到我身边来,想了想问我“你睡不着吗?” 我回答他“是做了噩梦,不是睡不着。” “……这不就是睡不着吗!” “不是睡不着。”我依旧嘴硬“我只是突然醒来,然后想上来吹风。” 太阳冒出了半个身子,一瞬间就把大半个镭体街染上了金色,让这个被称作是横滨“伤疤”的地方,熠熠生辉。 在我坐的地方,偶尔可以看见几个捡破烂的大人或孩子在经历过气温更低的夜晚后,在阳光下舒展身体的样子。 我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半合——气温一上来就不自觉想睡觉了。 “我等一下去捡瓶子,晚上再去教人吧。” 中原中也理解的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上翻了翻,应该是没翻到,于是就对我说“你稍微等一下。” 然后“唰”的一下就不见了,他这个“等一下”真的很快。 因为他“唰”的一下又出现我身边,激起的风把我的头发都吹起来了。 他递给我一个蓝色的手环“喏,带着这个,镭体街的人就不会随便欺负你了。” 我学着柚杏的样子把手环戴在手上,唔,所以这算是认可我在羊的位置了吗? 中原中也不放心的又叮嘱了我两句 “遇到一些不好的事,要记得跑快点啊,要是把镭体街的人逼急了可不会顾及到你是不是羊的人的,没捡到什么瓶子也没事,你晚上回来了还有课可以讲……” 我耐心的听他啰嗦,想来这种遭遇还是第一次。 中原中也说着说着,看到我这副只知道说“好”的样子,似乎更担心了,拿出一份早餐给我 “被欺负了记得回来告诉我,不管是谁来了我都——可以帮你报复回去。” 他露出一个狷狂的笑。 看我迷迷糊糊的样,中原中冶霎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我的额头“你到底听没听懂啊!” 我被他彻底吼醒,胡乱抱着脑袋点头,然后跑开,用一种报复的心理冲他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中也妈妈!” 天已经完全亮了,羊的人也大多都起床了,所以,大多数人都能够听到我的这一声吼。 中原中也:……嘿,这□□崽子! 摇摇头,想起刚刚小姑娘迷迷瞪瞪的样子,在心中感叹,也不知道是谁家养出这样的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容易被欺负啊。 *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拿着一个编织袋,看着自己手上的蓝色手环,今天的阳光真好看,特别是当它照在我的手上的时候。 我的异能力特别适合捡瓶子,因为风会告诉我哪里有瓶子可以捡。 但是偶尔也会出现差错,比如说智商和七岁小孩差不多的它们就不太能分得清什么是可以捡的瓶子,什么是不可以捡的。 第26章 经过它们的指引,我捡到了—— 一个装着信封的漂流瓶,装着两只小猫的黑色袋子,一个装有甲虫标本的玻璃盒子以及两个看起来像是用来套在成人中指的单个手指头的手套…… 装着两只小猫的黑色袋子是在海岸上捡到的,我捡到它们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我把它们埋到了一棵小树下面,这棵小树离哪条河都有一段距离——我还挺希望它们下辈子别再被水碰到身体了。 至于我上面提到的最后一个东西,是在镭体街的坑边边上遇到的,我看到它躺在垃圾堆里,虽然不认识,却下意识感到厌烦。 等我埋完小猫,盯着埋着它们的小土包发呆时,一个老爷爷站在我身边来,他问我“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 我跟他讲了一遍我遇到这两只小猫的故事: 我是在海岸上看到它们的,它们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外形看上去像两个酒瓶子。 我知道,酒瓶子也可以卖钱,那时我还想着,运气真不错,居然一下子就可以捡到两个酒瓶子。 谁知道打开一看,却是两只冷冰冰的小猫,它们全身的毛都湿透了,肚子也被海水填满了,像是喝饱了奶。 眼睛是闭着的——简直就像是还在猫妈妈的怀里幸福地睡着了一样。 老爷爷沉默一会儿,弯下腰试探性的摸了摸我的头,见我没有反抗,才揉了揉。 我看见他三种颜色的头发,莫名想起三花猫,据说遇见三花猫是幸运的象征,我不禁有一种这个爷爷会很理解我的感觉。 所以我问他 “爷爷,猫猫会在乎那个伤害了它们的人吗?” 老爷爷突然僵立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失笑道 “没想到我已经到了被人叫爷爷的年纪了……猫猫不会在乎那些伤害了它的人哦,猫猫已经到下一世去找好吃的小鱼干啦!” 老爷爷说的话让以后的我回想起来莫名有一种苦涩的感觉,但是现在的我却不自觉地皱眉 “爷爷,猫猫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呢?” 第020章 猫猫在乎,芥川出没 听了老爷爷的话后,我不自觉的皱眉。 “猫猫怎么可能不在乎呢?爷爷,每一只猫猫喜欢着这个世界,所以每一只猫猫都不会想要轻易离开这个世界,猫猫一定在乎的…… 而且,爷爷,我是在海岸上发现的猫猫,猫猫肯定早就不喜欢海的味道了。” 老爷爷沉默着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头。 还能怎样呢?现如今这个世道,连成人都自身难保,更何况小孩和弱小的幼猫呢? 看着老爷爷这样,我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他。 “其实也没什么,爷爷,小猫会死,小花会死,小草也会死,我们都会死……我只是觉得这两只小猫死的不好。 小花会死,可是它见过这个世界,小草会死,可是它见过它喜欢的阳光,这两只小猫却没有得到过世界给它们的爱就死掉了。所以我觉得很可惜。” “爷爷,不要伤心,我已经把它们收起来了,土地会给它们黑暗,而且永恒的温暖。” 老爷爷愣住,然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我竟然,还被一个小孩子安慰了啊,哈哈哈哈……” 连小孩都知道这个不能让弱者生存世界是“可惜”的。 老爷爷笑得很大声,我感觉他几乎想把世界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似的。 只是笑到最后,他看我的时候,我却发现他几乎完全是泪流满面。 他不好意思的掏出手帕擦擦脸对我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就是因为有很多生命都还没有感受到过这个世界给予的爱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 这正是我等成人失职之所在,也是我等罪恶之所在。” “小朋友。”他蹲下来,平视我的眼睛。 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说,可是当他对上我的眼睛时,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和一句大人们用烂的夸奖。 “你是个好孩子。” 我本应该对此感到不满或者受宠若惊,可是在老爷爷的脸上,我只能感到悲伤。 “爷爷,大人们都像你这样奇怪吗?”我伸出手摸摸他眼角的皱纹。 他笑道“那可不一定,像我这样奇怪的大人,现如今可不多了啊。” * 捡垃圾不是个容易的活,什么地方的垃圾都有一种难言的臭味,更别提横滨这座海滨城市。 运气不好的时候,我甚至要在垃圾的臭味和咸鱼腐烂的臭味中翻找那几个零星的瓶子。 可就算这样,周围也至少有十人以上在和我一样翻着垃圾堆。 你知道那种无人管辖,却被周围所有人默认为垃圾倾倒处的垃圾山吗? 这种地方又不仅仅存在着别人认为的普通垃圾,还有人们吃剩下的骨肉,瓜果皮,一些奇奇怪怪,恶心黏糊的呕吐物状的东西——我看到好几条野狗在抢食,甚至还有好些粪便——这些也是那些流浪狗的食物。 那种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去。可是能拿来换钱的东西都在垃圾堆里,如果想要换更多的钱,把从这里拿出来的瓶子拿去海边洗一洗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真是可怕,我一边把瓶子拿出来洗,把瓶盖和瓶身分开装,一边感叹人的适应力。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习惯了这种恶心的味道后,我居然不觉得有多臭了。 虽然我是最近才开始捡垃圾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已经隐隐有一种周围拾荒人的头领头者的感觉了。 谁叫我总是可以找到很多瓶子,又总是不愿意捡特别脏的瓶子,还是个抢不过大人的小孩呢。 这几天只要我一出现,就有人跟上,找到一个个新的垃圾山也总是被一哄而上的大人先去。 尽管如此,我捡到的瓶子也还是比他们多。 我倒是觉得没多大问题,因为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可是只能拖着一个编织袋费劲的去回收站。 那时,跟着我的大人们都已经等了我好一会了。 * 回到羊的基地,我一屁股坐在羊的其他人捡回来的沙发上,我身上脏兮兮的,但是这个沙发和我一样脏,所以我毫不介意。 我看到中原中也走了进来,得意的掏出两张票子给他看。“看,中也,这是我这个星期换到的小钱钱哟,厉不厉害?” 这么多的瓶子,可都是被我一个人找到,一个人努力挣到,一个人拖去回收站的。 如果不是哥哥不在,我一定会豪气的把钱拍在他身前,戴着墨镜霸气的说“这可全是我自己赚到的!” 在中原中也的视角看来,其实是小孩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想跳起来,可是又强装淡定的坐回去。 炫耀似的把自己这几天的劳动成果拿给他看,虽然绒似乎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但小孩的眼睛却早就把“求夸夸!”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于是中原中也轻笑一声,走到绒的面前 “干的不错。” “那必须滴!”小孩不小心笑弯了眼睛。 * 因为最近从事的工作带来的副作用,我央求柚杏帮我把头发扎起来。 第27章 是的,可以自己挣饭钱的八岁小孩依旧没学会如何为自己扎头发。 心灵手巧的柚杏帮我把头发分成两波,扎成低的双马尾,又把两边盘成她头上那个小鼓包一样的款式。 自从那个她帮我扎了头发的早上之后,我心中首席理发师的位置成功从太宰治变成了柚杏。 * 我拖着编织袋满大街小巷的乱窜,终于把那些大人甩掉了。 他们一点也不知道社交距离是吗? 那么多人跟着我,让我感到特别不舒服,就算有中原中也给的蓝色手环也还是让我感到不安。 我知道他们对我没有恶意,可是当他们用那种算计的眼神紧盯着我时,莫名的,我觉得我像是个快要溺死的人。 这几天我已经尽量在躲他们了,但他们一看见我就像野狗闻见了肉包。甩都甩不掉。 今天总算是把他们甩开了,我抹掉一把冷汗,禁不住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要立马去捡十个瓶子犒劳犒劳自己,于是加紧脚步。 ——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 一个发尾发白的男孩,从他身后窜出的黑红色怪物……将一个人杀掉了! 那飞溅出的温热的鲜血,甚至溅到了我的脸上。 与此同时,那男孩似乎也看到了我,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我清晰的看见了那男孩眼里的冷漠,被风扬起的发丝更甚至空气中的尘埃也一并被我收入眼底。 这个人,好可怕。 我的那一步最终是落了地,整个人也得以离开他的视线,可我的心还是被揪住的,脸上正滑落着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些什么。 会死掉吗? 人们都说。死前会有走马灯在眼前闪回。 我觉得大脑一团浆糊,甚至一片黑暗,耳边什么也听不到,连风声也安静下来,这一切静的让我觉得刚刚生了幻觉。 不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是什么古怪的好奇心作祟,我的头慢慢转动,而我的大脑和心脏都在发了狂似的,让我赶紧逃跑。 警铃在我身上各处疯狂拉响。可我的身体却不由我控制。 “逃啊”“别愣着”“快离开” 可我的眼睛却已经看到了那具尸体,而那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 “扑通”我的腿发软,跪坐在地上。 那是,什么…… 哦,是尸体啊。 真到这种时候,我反而出人意料的冷静下来,因为我看到了一把手木仓。 我在横滨看见木仓的频率仿佛要把我前八年的人生都补齐了似的,自然也认出了它。 连滚带爬的捡起手木仓,眼睛却还是瞟到了尸体惊恐的表情以及尸体眼睛注视方向上的墙上的弹痕。 是朝着刚才那个男孩的方向,所以,他刚刚是在自卫吗? 捡起了□□的我,胆子好像也用光了。整张脸都因为用力忍哭瘪成了皱皱的包子脸。 明明怕的不行,却依旧记得把用衣服把木仓裹住,不让别人看到。 一路跑回羊,把木仓藏好,我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在中原中也面前。 谁叫我把东西藏好后,中原中也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了?”呢? 我绷不住,手上乱比划着 “我呜呜呜……刚刚看见死人了啊!呜呜……好可怕呀中也啊呜呜呜……” 中原中也扯了一块帕子帮我擦脸。“行行行,我知道了,来抬一下脸。” “中也啊呜呜呜呜……他,他的血流了一地,衣服上全是土,脸上也没了颜色,像个假人一样……”又哭了出来,鼻涕自然也冒了出来。 中原中也感到好笑,把帕子洗了一遍后又帮绒擦脸。 绒刚刚那一哭,几乎把现在待在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也不知道等会没事了之后会不会羞的想死。 至于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到时候多陪着她吹吹风,应该就没事了吧?中原中也不确定的想。 横滨“淳朴”的民风,让中原中也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好像死个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没想到这最大的正常却正是最大的不正常啊。 第021章 芥川出没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绒,想起了她的哥哥,因为哥哥是个比绒还没用的胆小鬼。如果绒都这么害怕,那么哥哥肯定更害怕了。 ——绒的哥哥,太宰治这边。 “怎么样啊?小兄弟?”gss组织三把手将手搭在黑发鸾眼的小男孩单薄的肩膀上。似得意似威胁的开口。 他搭在太宰治肩膀上的手甚至还在滴血。 可是太宰治却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威胁,没看到三把手脸上神经质的笑,向三把手露出一个堪称乖巧的笑容。 “现在仔细想了一下,其实并不是很难以接受呢。” 藏起放在兜里不断发抖的手。 刚刚那种场面,怕是要记一辈子了。 *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转眼之间一个月就过去了,我还是不太能和羊的人玩到一起。 不是羊的人没对我释放过善意,但就像一只别的品种的小动物在羊群里,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觉得模仿他们生活习惯的自己像是收集羊群掉的毛,然后贴在自己身上的蹩脚的伪装者。 明明想发出“咩”的声音,一开口却是难听的怪叫,引得四周惊诧的目光,仿佛在说“看,那是个怪东西。” 我和他们似乎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我们近乎相同的皮囊底下,我却看到装着自己的那个“袋子”里缺了一块骨头,凹陷着。 这一个月里有好多次,我在半夜从睡梦中惊醒。 一会记起那人死时的惨样,一会又恍惚看见哥哥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化作一架枯骨。 被惊醒的我一般会选择自己一个人抱着膝盖坐着,直到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继续我那一天的工作。 在许多个那样的夜晚,我总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月光清凌凌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人。 每当那时我就想起太宰治和我讲的那个故事,那个害怕雷声的女巫和她那不怕雷声的小女孩。 我可以为了哥哥做那个小女孩,可是哥哥的身份是强大的女巫,他随时可以骑着扫把飞到一个再也听不见雷鸣的地方。 他认为小女孩不怕打雷,所以放心的把小女孩留下,留在女巫为女孩准备的小窝里。 小女孩不害怕打雷,她只害怕她的女巫不要她,害怕自己再一次变成没人要的小破孩儿,害怕那令人窒息的孤独日常。 小女孩其实是个大笨蛋,想要的东西如果不开口主动讨要,就永远得不到,比如母亲的爱,父亲的原谅…… 对绒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 中原中也看着小孩脸上越来越浓重的黑眼圈和越来越迟钝的反应,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疑惑: 我是不是养不好什么东西的? 中原中也试着去关心绒,可他就没有过这种经验,关心人的方式显得格外笨拙。 他带小孩去喜欢的电玩城,虽然小孩也是喜欢的,还总是被玩得津津有味,可是她脸上的愁容却没过一会儿就重新出现了。 第28章 他带小孩去高处吹风,真的很高,云层上方的那种,可是小孩看着大大的月亮只会指着它说“我想给它送花” 他问她为什么,小孩回答说“云层上方的月亮先生是看不到花小姐的。” 他说“月亮才不会因为看不到花儿伤心。” 谁知小孩只是思考了两秒就愉快地对他说“我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中也这就不懂了吧,月亮不会伤心,但是地面上万千朵普通的花里有一朵是向往着月亮的。” 原来是向往着月亮啊,这就彻底没办法了。 但是小孩却是不能够不管的,不管是谁把小孩抛弃的,等着重力的复仇吧! 那之后,小孩看着好多了,至少黑眼圈比起之前好多了,只是依旧在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露出那种表情。 不过,有一点让中原中也有些在意,小孩时不时会抬头望着远处,像是在等什么人。 * 我又遇见了那个少年,那个白色发尾的少年。 只不过这一次,他看起来略显狼狈。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与一堆人厮杀,不过结果很明显,他赢了,只是赢得稍微有些艰难。 我的进步是明显的,因为我再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时,几乎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平静了。 其实不然,我只是在强装镇定罢了。 他似乎有肺疾,打完架后一直在咳嗽,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却惹恼了他,也殃及到了我。 “罗生门!” 那黑兽擦着我的耳边过去,我面上不显,手心的冷汗一下滴了下去。 “鉴于你对在下没有恶意,所以才一直放任你的窥视,怎么,现在终于要说出你的目的了吗?” 我倒是不意外他能发现我,毕竟刚刚看他战斗的样子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很敏锐。 “你有一个妹妹对吧?” 被其主人称为“罗生门”的异能生物停在我的面前,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你有什么目的?” 我笑了一下,虽然可能因为心底的害怕这个笑容显得有些扭曲,但是没关系,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只是觉得有些巧合罢了。”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探出脑袋,好让我们可以进行一场更加“公平”的谈判。 至少也要让我能够看到他的表情或者让他看到我的表情才行。 “我也有个哥哥呢,最近他正在进行一场冒险,很可惜,他没有带我玩的想法…… 吶,同为哥哥,你可以告诉我他在想什么吗?” …… “在下想,他只是想要保护你。” 或许是他也是个哥哥,但是不是我的哥哥,所以以下的话我才能说出口,我猜他刚刚答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哦哦哦!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你不觉得他太自私了吗?” “死掉的人倒是轻松了,只徒留我们这种活着的人苦苦挣扎思念,这本质上不也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吗?” “就像你现在这样,肺疾?” 他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你每天都在打架,而你的妹妹被你放在不容易被伤害到的地方——这一点你倒是和我哥哥很像。” “让我想想,你的妹妹现在在想什么呢?估计也和我一样吧,都想帮上哥哥一点忙,为此,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呢?” “银是个很理智的孩子。”他的表情认真或者说凶恶起来也不为过。 “是是是”我颇为敷衍地回他“我之前还被哥哥评价为什么家里最好的孩子呢,好孩子可不会在看到死人的时候这样……” 在陌生人面前夸自己什么的……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 “算了,我还知道一件事,你也和羊的中原中也一样拥有自己的小团体,对吧?”我给他看了看我手上的蓝色手环。 效果超明显,那一直悬在我面前的黑兽缓缓挪开了。 我的脸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想要赚钱吗?只要是个组织就一定需要钱,而我恰好有一个可以安全赚到钱的……” 我用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小小的途径。” “在下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将自己的手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原来刚刚不是错觉,手上都是吓出来的汗啊。 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因为……我的异能力超有用的。”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是让妹妹和朋友过上好日子的机会现在摆在你的面前,要,还是不要?” 他看起来似乎在思考可行性,我尽力表现出一种不在乎的模样,好让他不觉得我其实处在弱势的一方。 因为如果他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只能跪下来求他,或者回去说服羊的人了。 “好,在下可以跟着你试一试,但是如果没有你口中的效果,或者让在下发现了你瞒着在下,就把你撕成碎片!” “好!”我猜我现在笑得肯定很灿烂。 “不过” 不过?这世上的“不过”怎么这么多呢,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应该有些悚人。 “在下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选择羊的中原中也?对你来说,中原中也应该是个更好的选择?”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倒也不算意料之外,这么一想都已经答应我了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眼前少年警惕的眼神,和我那天看到的杀人不眨眼的少年重合,虽然比我高,但是有太宰治的先例在前,我不是很确定面前人的年龄。 “因为,中原中也在我这里有其他用处。” 其实没有,我单纯从一开始没想过和中原中也合作,这又是为什么?我自己也没想太明白。 我喜欢中原中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如果要具体说说的话,对我来说,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吧。 这个首领真奇怪,哪有首领会带着部下吹风换心情的? “对了,聊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诧异地看着我“你都知道在下这么多情报了,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风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我觉得,基本的礼貌还是要遵守的,我的名字,绒”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芥川龙之介。” 第022章 原来他有姓的啊,这在镭体街可真是难得,原来应该是有父母的吧?更久远的事情却是不能知道的了。 我和他约定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离开了。 * 在彻底离开芥川龙之介的视线后。 “yes!” 没想到我也可以这么厉害! 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模仿哥哥的形象,不断尝试着对芥川龙之介进行心理上的压力,虽然在压力方面好像没什么用,但还是成功完成了一阶段的目标。 四舍五入就等于我独自完成了忽悠人的艰难任务! 哈哈,这下子再见到哥哥时就可以更嚣张一点了,说不定我到时候还可以和他比比谁做的更好呢! 我高高兴兴跑到镭体街附近的店铺,用我这一个月捡垃圾换的钱进行第二阶段的准备工作。 第29章 敢在镭体街附近开店的人必定拥有一些不好惹的资本,或者就是只能在这里开店。 不管是哪种,他们都拥有一定的和镭体街人打交道的经验。 我并没有掩饰我从属于羊的事情,大大咧咧地把蓝色手环放在显眼的地方挂着。 对于弱一点的店家来说,这样的行为反而不会让他们衰弱的神经绷紧,因为羊的人惹了事直接去找中原中也就行了,而中原中也也会进行相应的赔偿。 对那些有点实力的店家来说,上一条也是一个道理,而且这个也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不至于看我是个小孩就欺负我。 羊,不对,中原中也真是好用啊。 我在每个店家门口都站一会儿,或者也会进店逛一逛,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风透露更多的信息给我。 这种获取信息的方式除了在外人眼里会有点奇怪还有一点让他们警惕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走过这么一轮下来,我基本已经知道谁是可以交易的,谁是不可以交易的了。 我来到一个店铺门口,对着满面愁容的老婆婆笑着说“婆婆,要合作吗?” 说出我了解到的情报“你的女儿,女婿死在三年前的大爆炸,只有一个孙女和你自己活了下来。” 老婆婆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即使是这个可怜的婆婆在镭体街这样的地方也习得了用凶恶的表情捍卫自己权利的习惯。 但是我可是刚刚才被芥川龙之介真实的杀意锻炼过的,她这样对我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我继续说道 “你之前是捕鱼的好手,即使是老了也还能通过这样的手艺捕到很多鱼,可惜即使能捕到鱼,你却没有足够的武力确保你的货可以成功卖出 或者说,你连能够成功把自己手上的东西保留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我说的,对吧?” 眼看着老婆婆的眼神逐渐危险,她的小孙女也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老婆婆面前,我心中暗道不好。 她谨慎地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要把孙女好好养大,应该没有触碰到你们的利益?” “诶——不要这么严肃啊,我只是想要和你们谈个生意罢了哟,只要你答应把鱼卖给我,就可以得到一个稳定的需求方。 自然也可以完成你的愿望喽。” 老婆婆可比芥川龙之介不好忽悠多了。 “你真的有能力给出我需要的钱吗?你也还是个小孩吧?” “不要这么想嘛,老婆婆,在镭体街这样的地方你怎么可以小看一个小孩子呢?我有这个渠道,你就放心把货给我就好啦。” 老婆婆依旧不放心“要是我把鱼抓够了,而你却没有到,我又该怎么办?” 她以前就上过这样的当,把鱼抓够了,而和她约定好了的人却带了一帮人把她辛辛苦苦抓到的鱼抢走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和孙女一个老一个小,根本没有和那群人斗的力量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她最近也只能每天抓几条鱼,拿来自己和孙女吃,偶尔也用低廉的价格卖给其他呆在这附近的人,还要小心提防那些来吃白食的。 我把手腕上的蓝色手环拿给她看“你知道这个吗?是羊的象征哦,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直接去找羊就行了。” “这种事情你随便在镭体街打听打听就能知道的啦。” “中原中也这个人你可能听说过吧?他就是个会把羊惹出的祸任劳任怨摆平的人呢。” 为了让我的可信度提高,我不得不把中原中也搬出来。 但是为了不让中原中也知道我在外面还有这样的小生意,我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个老婆婆有见到中也的可能性的! 那种玩不起的人才会跑去告家长!我绝对不会随便放合作对象的鸽子的! 老婆婆半信半疑地同意了。 没关系,反正只要到时间我可以从她这里得到货就好。 * 现在,我要去横滨更繁荣的地方找买家。 是的,虽然已经和芥川龙之介谈妥了,供货商也有了,可是买家还没有。 简而言之,在芥川龙之介之前,我什么都没准备。 大拇指.jpg 刚走进这条街,风也还是那样欢快,可我莫名听到有尖细的哭声。 还是一样的流程,在每个店家门口站一会,像是一个好奇的小朋友迷路了一样。 有人蹲到我面前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浓眉大眼像个朴实敦厚的老好人,放在人群中也是那种一晃眼就会消失不见的人。 我眨巴着眼睛,又变回了之前的状态“谢谢大婶儿,但是我没有迷路。” 大婶儿脸色不变,还是那副温柔和蔼的样子,抓住我的肩膀,十分用力。 “嗨呀,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来,往这边走。” 她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肩膀不放,我挣脱不开,又感觉到她藏在衣袖底下的刀子,所以顺着她的力道离开。 在这里求救吗? 我抬头看看周围,触碰到我视线的大人们都下意识扭头。 我再看看依旧面色和善的大婶,或许是我的潜意识吧,我总觉得她脸上的和蔼可亲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得意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无悲哀地心想:中也啊,今晚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如果中原中也来晚一点我可能就要去天国看猫猫了。 我今天都还没把第二阶段的准备工作干完,就要沦落到被拐卖人口队伍中的一员了吗? * 我被带到一个地下室,可能是因为我一路上都很顺从,所以没被粗暴地对待。 看着那些眼神空洞的小孩子们挤在一起,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在哭泣,我觉得有些瘆人。 在这其中,我倒是没看见几个羊的人,嗯……所以这是个境外势力吧? 不然怎么可能在镭体街附近绑架我这个戴着蓝色手环的小孩子? 因为中原中也一定会来找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也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甚至有闲心分析这些小孩子的身份。 哦哦哦,这里这个是个面包店老板的女儿,因为父亲不在乎所以到现在也没有被什么外面的消息。 这个是个寿司店老板的儿子,虽然身上的金枪鱼味道很浅,但是风还是随口就说出来了。 这个是个普通工薪阶层社畜的一对儿女,应该是单亲家庭,没什么能力来找。 …… 柿子净调软的捏啊。 做过调查,但是调查得不走心。 我悠闲的心情结束在我看到一扇门后暗褐色的血迹时。 不是,他们还做人体实验的啊? 这个组织不简单啊,做人体实验需要一定的仪器,而仪器又需要一定的钱,或者一定的武力去抢。 得出结论,中原中也不一定赶得上。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觉得恐惧起来。 阴暗的地下室,密闭的空间,无处不在的风的哀嚎……既视感,禁闭室的既视感!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趴在铁门上,疯狂地拍打铁门。 第30章 “求求你了,让我出去!我会疯掉的,呆在这里我真的会疯掉的!” 可是守卫不管,这样的话他每天都要听好几遍呢。 “安静点!”他冲我吼道。 我颤颤巍巍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求求了,别让我回去…… 做过的那个噩梦此时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一片血色,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棵狞笑着的树。 我捂住耳朵,别过来,不要过来……我早就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为什么你还要锲而不舍的追上来? 我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出现? ………… …… 夜半时分,依旧守在食堂的中原中也不耐烦地站起身来。 绒不可能这么晚了都不回来,就算她早就已经把她可以教的课都教完了,但是也绝不可能不回来。 绒是很听话的,也很省心,可能是在外面有事耽搁了,白濑他们就会这么晚回来…… 中原中也坐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中原中也满脸怒气地走出食堂。 如果是绒在外面玩到现在,他不介意让小孩知道知道什么是回家要按时,如果是被别人拐走了,他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不该动的不要动。 第023章 假如绒死掉了 假如绒死掉了—— 中也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小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小孩窝在角落里,浑身笼罩着死亡的阴影,脸色却平静,像是个沉睡的洋娃娃。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再醒来了。 中原中也生气的把整个组织都捣成了灰烬,连同那些人渣一起。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像蒲公英一样,风一吹就会嬉笑着被吹走的小孩不会再醒来了。 再如何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中原中也把绒埋在了一处山崖上,那里有两丛花,还有绒喜欢的微风。 —— 一段时间后,中原中也见到了一个跟绒长得很像的男孩子,那一瞬间,中原中也便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绒的哥哥。 所以即使那个男孩见他的第一面就是给他一发子弹,他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沉默着把他带到绒的墓前,却没想到那男孩见到墓的第一反应竟是把墓挖开。 中原中也上前生气的上前阻止,就算是绒的哥哥,也不应该打扰死人的安眠 “喂!住手!” 那男孩一把把他推开,竟是一下子把中原中也推倒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被打了一发子弹,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止血,所以他才那么虚弱。 中原中也愕然的对上了男孩的眼睛——比绒的眼睛更细长一些。 里面的情绪像是阴暗潮湿的角落隐藏的毒蛇,现在正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攻击每个人。 * 中原中也大发雷霆的消息传到了gss的太宰治耳朵里,为了摆脱gss废了太宰治不少功夫。 刚见到中原中也时,他的腿甚至还在因为长途的奔跑而发软颤抖。 那颗子弹没要了中原中也的命,实际上是因为他知道绒是多喜欢中原中也的——从中原中也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可以也看出来了。 他自然也看出了墓地的用心,只是他直到现在也还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这里面躺着的不是他的妹妹绒呢? 那个经常用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的绒,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彻底放下心来的绒……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么容易死掉呢? 太宰治用自己已经挖出了血的手指尖,轻轻抚上绒已经腐烂了大半的脸颊。 她脸上烂掉的肉和泥土混在一起,让那张脸都变得吓人了起来。 太宰治却不这么觉得,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无一不让人觉得他其实只是在面对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罢了。 他把绒背了起来,甚至还有闲心对绒开了个玩笑 以前可没这么重,感觉现在都快背不动了呢……绒,我也觉得好累啊,一起找个地方睡一觉,怎么样? 算了,绒才不会想和我待在一起了吧?说不定绒会觉得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呢,你说是吗,绒? ………… …… 可惜他没死成,被一个颓废的医生大叔救下了。 他渐渐长大,也遇到了可以被称为挚友的朋友,只是没人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和他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妹妹。 他把她埋下,像是把另外一个自己也一起埋掉了。 每当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时,他便不自觉忆起埋在黑暗的地底的妹妹,他不曾对织田作或安吾说起过他的妹妹。 他想,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怎么可能比得上妹妹自己来介绍自己呢? 他口中的妹妹怎么可能比得上真实存在的妹妹呢? 他甚至是极少去见妹妹的,与织田作不同,只要见到妹妹的墓地,他就感到心里软绵绵的痛。 他始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害死绒的罪魁祸首。 但是妹妹多善良啊,那痛竟然只让人觉得那是小孩软绵绵的撒娇。 他把绒的存在藏了起来,像他用绷带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只有森先生,中原中也,江户川乱步知道绒。 森先生只是稍微有点预感,但太宰治猜森先生不至于没品到用已经死掉的绒来威胁他。 乱步先生偶尔对他“嗤”一声是为了什么,他也只假装不知道。 中原中也偶尔对他投来的愧疚目光,他也只当看不见或者用恶劣的恶作剧报复回去。 他怪不了中原中也因为照顾绒是他当初强交给他的责任,中原中也只是没能及时救一下绒,又不是直接害死了绒。 他是有怨气,但更多其实是对自己的,没照顾好妹妹除了怪自己这个哥哥,难道还去怪别人吗? …… 时隔五年,太宰治再一次来到了埋着绒的地方,他盘腿坐到她面前,把祭品摆好,把另一份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对着绒絮絮叨叨。 说他最近收的名为中岛敦的弟子,会变成毛茸茸的大老虎。 说中岛敦帮助的小姑娘,泉镜花,平时很稳重。 还有芥川,果然钻石需要钻石打磨,性子比以前好多了。 乱步先生好像又因为吃多了点心长胖了,应该会在社长的监督下减掉吧。 小蛞蝓,也就是中原中也审美还是很差…… “说起芥川,他以前好像跟我说了一下你对他说过的话……我自私吗?” 他轻笑一声。 “明明是绒最自私啦……” “真是的,绒还没和我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呢,今天去问了一下敦,他误会的样子真好玩,哈哈。” 他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合上了眼睛,呢喃般的开口。 “想要睡一觉,绒应该再不会怪我了吧?” …… 当他再一次醒来,敏锐的发现自己怀里躺着的一朵小小的花,他把花拿起来,透过花看着远处的风景。 是哪个小孩的恶作剧吗? 没人可以回答他心中的疑问,只有风在调皮的叽叽喳喳。 * 另一个世界,一只太宰治几乎是立刻将把妹妹送到别处的计划作废。 第31章 转头抱住绒 “绒啊,哥不能没有你!” 太宰绒皱皱眉,推开太宰治。 “好好说话,别犯病了……你要几个蛋?” 太宰治抹抹眼泪,斩钉截铁地说“两个。” 太宰绒转过头对煎饼摊老板说“老板,两个饼,加肠,一个多加两个蛋,一个多加一根肠。” 太宰绒在等待过程中忍不住心累的叹了口气。 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只是特别容易犯病,看小说的时候特别容易把主角的遭遇代到自己身上,看到了某些情节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找她哭哭抱抱。 没记错的话她比哥哥小两岁对吧?被迫长大的自己实在背负了太多…… 而这一切都怪太宰治,太宰绒看着太宰治。 等一下把他的饼吃掉算了,用自己的一根火腿换他的两个鸡蛋。 完美。 满意点头.jpg * 假如太宰治先死掉了——这也是隔壁世界的宰不可能知道的发展。 太宰治死掉了,说死好像不太准确,也许他只是成功离开这个世界罢了,倒也算是完成了他的愿望了吧。 绒找到了一个海边的悬崖底下的洞,很容易就找到了,只要有风,风会告诉她的。 她点燃了一个火堆,照亮一旁恍若睡着的某人的脸。 她盯着那道那堆火,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你知道吗?其实我大概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你的人……你知道你到底有多优秀到令人嫉妒吗?” …… 绒抬起头,看着山洞顶部那里悬挂着的马上要掉下来的水珠。 “长得很好看,聪明的让人害怕,荒诞但是所有人不约而同谅解的自杀行为……你这个麻烦成精的家伙,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对你这么说了。”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答应你一起离开吗?也许你知道的,只是不把猜到的事实说出来吧。” “是啊,就算麻木了,也还是可以感受到绝望,生物的本能一直潜伏着,你带了一个名为希望的东西 虽然你绝不可能承认,我也绝不可能对你说” 绒从背包里翻出那条围巾——那是她当初唯一从津岛家带走的东西。 然后把它扔进了火堆,它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说起来,我还没有给你送过花吧?你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所有的花,所以我喜欢看到有什么花就送什么花。” 绒把太宰治扶起来,学着以前太宰治对她做的那样,把脸轻轻贴到他的脸上。 “哥哥,随便给我说说什么,好不好?就像我以前对你做的那样……” 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落下,她哭的无声,只是伴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可以看得见她的嘴巴在那个人的肩膀上张张合合。 “其实在我跟着你离开津岛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哥哥,你迟早会把我丢下的。” 爆炸,整个山洞都塌了。 也许这就是她选出来的目的地吧。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孩子来了,但是很快又走了。 这个世界没留住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无能。 第024章 逃吧 “卟呜——”有货船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也把我的理智从恐惧中拽了出来。 我把耳朵贴近墙壁,感受那让人宁静的声响。 我抽抽鼻子,将鼻腔里的鼻涕吸走。 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海腥味,捏捏手指尖,感受着墙壁被潮湿的空气侵蚀的程度。 漂亮的人容易招变态,虽然没有哥哥这样招蜂引蝶,但是我至少也和哥哥长得有七八分像。 我觉得自己姑且可以算得上是漂亮吧。 我能猜到,我可能会在三天之内被送到某个有钱有权的变态手上。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对变态有什么刻板印象,一想起“变态”这个词,我就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当初带我去见的那个男人。 眼睛细细的眯着,让人很不舒服。 总之,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可能冷静下来了吧。 我强迫着自己面对着这一切,努力思考现下的情况。 我现在可能是在一个海边的独栋建筑的地下室里面,离人多的地方还有很远的距离吧。 不过,就算人多也没什么用……我突然想起了我和哥哥分开前遇到的那个人了,这算是报应吗? 哥哥和我当初不也是利用了人们的冷漠才成功的吗。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 我凑近一个小孩,想要通过他了解一些东西。 “呃……你可以和我说说,这些人什么时候会给我们送吃的吗?” 那小孩抬头看我,我这才发现他鼻子下面挂着两条鼻涕虫,脸上也脏兮兮的。 那小孩神经兮兮的睁大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不对称的眯缝着。 他紧张得似乎我们不像在聊守卫给不给我们吃饭,反而像是讨论国家机密似的凑到我的耳朵边,声音压得很低的跟我说 “你肯定是在害怕这个地方吧?不要再装了,我都看到了……” “我看到你们所有人,所有人其实都是牲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 周围其他人早就已经空出这一片真空带了,看他们熟练的程度,我判断这个人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好吧,其实我并不是非常在意这个人都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在他身上得到的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通过他嘴巴里的酸臭味,我觉得他应该有至少一天没吃饭了,通过周围人的反应,我觉得他们呆在这里至少一个星期了。 也就是说,我可能会在一个星期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内被抓去隔壁的实验室。 这就够了。 我趴到铁门上,问那个守卫“吶,叔叔,他们什么时候会给我们送吃的来?” 看到他冷漠地看向我,我继续说“我真的很饿了,今天一天都还没吃过饭,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他可能是在想:虽然说着要发疯,可是饿了一晚上后还是忍不住了嘛,果然,小孩就是小孩。 他下意识看了看手表,再看看走廊右边,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翻了个白眼“该你吃的时候自然会给你吃的。” 我眨眨眼睛,觉得他们不太知道些什么。 “吶,叔叔,你们知道异能力者吗?” “我的哥哥跟我说过,异能力者都很厉害的,像什么飞天啊,在海里呼吸啊,一下子就把人干掉什么的……很厉害哦。” “那是骗小孩的吧?”他那一口蹩脚的日语听得我幻视了一个乡下种田的大叔,正喝着酒和朋友侃大山。 “那你呢?另一个叔叔?你觉得异能力者存在吗?我真希望异能力者是存在的,他们肯定都是一些光明神武,无所不能的人吧。” “嘿,没想到还真有小孩子信这一套。”守卫a,我们这样叫他。 守卫b耸耸肩“小孩子嘛,异能力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眼前就站着一个货真价实的异能力者会把你吓晕吗? 第32章 “噗” 一想到他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被吓晕,我就觉得十分好笑,一时之间就不小心笑出来了。 好吧,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明明刚刚还神经紧绷得不行呢。 他们不知道异能力者的存在吗?这真是目前来说对我最有利的一种情况了。 守卫a刚刚下意识的动作说明这个地方有巡逻的人,但是他愿意和我说话则说明巡逻的有时间规律,而且这个时间还挺长的。 我背靠着墙,双手互握在胸前,诚挚地祈祷我的异能力能有用。 [风啊……请帮帮我,把外面的两个人弄昏吧。] 我用的是风的语言,在别人听来可能就是我嘴皮子动了动吧。 只听外面“咚”“咚”两声,守卫a和守卫b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可惜他们身上没有钥匙,这真是可惜。 周围的小孩子被这声响吸引了过来,都叽叽喳喳地沸腾着。 “……他,他们昏过去了吗。”“昏过去了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他们面面相觑,审视着彼此的眼神。 “我要离开,我要回家”“我想妈妈做的炸天妇罗了”“我想爸爸煮的荞麦面了”“我本来就是为了给姐姐买首饰才离开的。” 最终都汇聚成了一句话 “我想回家了。” “我也想回家了。” “我们要回家。” 回家啊,我也想回家,想去看看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外面的危险受伤,有没有因为在自杀的过程中受伤…… 想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把我丢在羊…… 可是不可以,我不可以去找他,因为这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 假如他对外说他没有亲人了,所以才能显得那样游刃有余,那么我的突然出现就会让他受到威胁。 所以我不能随意去见他,不能让他因为我的原因陷入困境。 …… 但是我可以回去看看中原中也,看看中原中也在闲下来的时候露出来的笑容,像柔和的绚烂晚霞的晚风。 虽然我一贯不喜欢傍晚,即使有那他人一直称赞的晚霞和夕阳。 因为那个时刻我只会觉得累得要死。 幸好晚霞和夕阳不需要我的喜欢,也不需要我的不喜欢。 * “你们谁的腿够长?”顶着小孩们越来越鄙夷的目光,我继续说 “我们把他们的木仓够过来,然后才能把门打开。” 不能开木仓,会把巡逻的吸引过来,但是巡逻的发现我们是迟早的事,当然如果不能发现我们是最好的。 但是……我粗略看了看,这一圈可能得有二十个小孩了,且其中还没有那个疯子。 我在人群外看到他,他的眼神冷静,带着神明一般的高傲自持。 看到我的视线,他偏头,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啧,令人不爽。 * 我们一群小孩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有人手上还拿着另一个守卫的木仓。 聪明,但也仅限于此了,守卫手上的是我们这一群小孩都不怎么抗得动的型号。 不说会不会增加负担导致跑不动拖我们后腿,就是真的用上了,最多只能开一发,后坐力会让他明白。 武器啊……虽然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可是像这种时候反而不应该带着。 这种东西,真容易让人忘记自己本来应该是怎样的啊。 以上都是些有的没的,我们要保证自己像蚂蚁,小小的,黑黢黢的,可以藏在墙脚的,不被人发现的蚂蚁。 因为这个地方的非法性质,所以他们没有开灯,自然也方便了我们这几个逃走的小家伙。 翻过窗子,我抬起头嗅嗅外面的空气,现在有两个方向,左边是一片树林,右边是一片沙滩。 选哪个? 没有时间让我犹豫,因为我们被发现了。 “喂!你们在干嘛呢!” 好,赶紧离开吧,我已经把他们带出来了,剩下的事可没有我的关系了。 声音是从建筑内传过来的,所以还在窗子那边的朋友,我为你哀伤。 我的心跳加速,血液“轰”地一下冲到我的脑子。 飞快跑起来,摔进了灌木丛里,其他孩子也知道不能继续跟着我,所以四散开来,只有零星几个分布在我周围。 树林里虽然遮蔽物更多,更方便躲藏,但是守卫也更多,更密集。 守卫们在这个不大的林子里面四处走动着,他们不仅拥有着比我们更快的速度,手上还都有木仓。 …… 寻常的人想要拿到那些东西是困难,但是这个常识在横滨好像行不通,就连一个学校里的老师也会在下班路上带一把防身。 这里可是横滨,在治安稍微不好的地方可是半夜睡着了都会听见mafia火/拼的巨大声响。 这种地方,只要有脑子的人就懂得早点回家,或者准备点什么防身。 虽然mafia的人似乎都秉持着不招惹普通人的原则,但是,在这种地方有点警惕心不是很正常吗? 这些生活在表面世界的孩子都或多或少见过木仓,却对异能力者存在认为是传说。 很值得让人深思呢。 * 让守卫面前的风流地快一点,后面的风慢一点,就会形成一种看不见的“力”。 第025章 现在,是真正的“躲猫猫”时间。 但是我的这个“躲猫猫”,是允许反击的! * 在我身上并不存在着能让人期待的肉搏战,虽然我的身体还算健康,但是并不强壮,短时间内跑个600米就会要了我的命。 所以我只能靠着我的异能力,靠着我比别人多一点的信息取胜。 在这个地方,风就是我最忠诚的伙伴,它们能为我带来更遥远更重要的信息。 守卫们早就行动起来了,树林里回荡着的木仓响,孩子们痛苦的尖叫,敲打着我敏感脆弱的神经。 这就是那个疯子看不起我甚至蔑视我的原因。 他无非有两种观点 一 我把这些人拉出去当挡箭牌,换我自己的平安的可能性。 二 我滥好心,但是没有能力把这些孩子完整地带出去,甚至这会让他们丢掉性命。 所以我才不爽啊。 * 我蹲在一棵树下,让高大的树木遮掩我的身形,整理着风给我带来的讯息。 虽然我整个人都因为紧张而感觉全身僵硬,但是反而越到这种时候,我越是感觉自己大脑转得飞快。 处理起信息也得心应手起来——之前总是抱着消遣的想法和它们沟通。 [那边的大叔身上好多汗味啊]我的左边有风这么说,于是我向右边摸了过去。 [这边的花开得好好看呢,但是只有一多花。] 太显眼了,避开。 [哦哦哦,这个男人我知道,好多人说他平时不会说话呢,其实不是的,他会说话的,只是不跟人说] 社恐守卫,可能很强,要么趁早弄晕,要么早点避开。 我的优势在还没有被人发现,一但被发现了……我不想试试到底是我的风反应更快,还是他的木仓反应更快。 第33章 所以我当然是……躲在暗处把人解决掉啊。 利用空气流速让他不受控制地撞向一旁的树干上,一头撞晕,彻底昏死过去。 虽然他看起来是晕过去了,但是我可不想就这样放松下来,一个是因为我没有研究过人体构造,深怕他没有晕过去。 一个是因为我现在可容不得一点闪失,一不小心我的小命就要没了。 在见到哥哥前,我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死掉。 我绕了一点远路,不要求速度,只要求稳着些,最好不要轻易遇上那些守卫。 只是这世上越是不想见到什么,就越容易见到什么。 我蹲在一棵树下,旁边有一个灌木丛,树下还有一个黄白色的小蘑菇,小蘑菇旁边还有两颗小石头…… 我为什么会记得这样清晰? 一对双胞胎姐妹被发现了,我对她们有印象,姐姐是单眼皮,妹妹是双眼皮。 小小的姐姐抱住不断颤抖的妹妹,安慰着妹妹,让她“不要怕。” 可是明明她的眼神里也盛满了恐惧,她的身体也在不断颤抖。 双胞胎姐姐控制不住地尖声叫了出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和妹妹只是想要去看妈妈,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 那对她们开木仓的男人沉默着抬起手上的杀人凶器。 “……抱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他家中可能也有一对这样的孩子吗? 他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什么吗? …… 站起身来继续逃跑的我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这一疑问,像是恶魔的低语,可我听见的只是我自己的声音。 ——太可悲了,不愿杀人的人杀了不愿被杀的人。 * 灌木丛中有的植物是带刺的,我在其中穿梭,免不了要被它们伤害到,但是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 我趴在地上,紧紧地贴着地面,恨不得现在的我可以缩小成一根指头大小。 当我在为那对双胞胎姐妹和那个守卫感伤,一没留神闯入了一个守卫的视线内,他现在正在找我。 墨镜泛着冷光,面上绷得紧紧的,腰背笔直,姿势看起来放松,实际上随时处于战斗的最好姿态,是个行家,战场上的行家。 我开始思考被逮回去的后果了。 这个地方藏着大秘密,不然也不可能会下命令让他们直接射杀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我把自己异能力者的身份暴露出来,说不定不会被杀。 可是这样一来我可能就要去手术台上怀念中原中也了。 不要,太痛了。 要么就死得一了百了,要么就活着走出去。 这里离外面还有两百米左右,树林外有一条小河,再跑一百米就能看见人了。 虽然看见人也没什么用,但是去到那里守卫要低调很多,至少我可以先熬过今天晚上,然后回羊去。 所以,现在我要离开这个小树林,穿过略显空旷的小河边,跑到城市的小角落里藏起来。 我屏息凝神,那守卫在我不到十步的地方,现在正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要稍微动一下吗?不,不行,我身下的落叶很干燥,只要稍微有点动作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可是我不觉得当他走近了会看不见我,和前面的小喽啰不一样,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妙。 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该怎么办,他离我还有七步,五步之内他一定会看到我,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木仓。 他的墨镜上出现一道闪光,右后方传来一声很轻的声响,他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我果断地跳起来跑走。 前面说过了,虽然我每天都在捡垃圾,但是身体也只能算得上是健康,做不到一秒十米,被一个成年且训练有素的人追上是迟早的事。 ……如果是哥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跑不过,而且不能被抓住。 很简单,利用现有的一切让这个人失去抓住我的能力。 利用己方瘦小的身材在树林中逃窜,躲避后方的子弹。 没一会儿我就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了,可是后面的人还能不紧不慢地追我,他有充足的自信击毙我。 他能有这个自信就是我最大的优势了,我要一击毙命,否则优势就会消失不见。 * 太宰绒背靠着一棵树,呼吸声粗重,她努力过,但是效果不明显,所以这也暴露了她的位置。 男人给木仓上膛,缓缓走近那棵树,却没想到被一股看不见的力猛地被被吸着,一头撞上那棵树。 他被撞得满头金星,脚步摇晃着,又被地上的树根绊倒,倒在了地上。 他是经历过训练的人,虽然现在有些昏昏的,但是很快就会彻底清醒过来,可以继续追击那个小姑娘,而且他已经知道了这小姑娘的能力了,他会警惕起来的。 可突然间,小姑娘握着一根尖锐的树枝猛地跳了出来,而树枝对准的方向,是他的喉咙!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却是 ……现在的小孩都这样了吗? * 我把树枝往他的喉咙上捅了进去,万幸,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在我动作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失败的可能性了。 什么树枝突然断掉,发现自己拿反了,不能让他马上受到致命伤…… 还好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把树枝捅穿他的喉咙后,我就立马扭头向早就选定的方向跑去,拼命地跑,我害怕他还能站起来杀掉我。 还要防止别人闻到血腥味找来这里。 可是我本来就已经很累了,跑得并不快,那人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抬手朝我射了一发子弹。 他没能瞄准,按照他抬手的方向,应该往我的心脏发射的,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控制后坐力了,那颗子弹打穿了我的肩膀。 “噗——咳啊,咳咳……”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可恶啊,明明已经可以看到那条小河和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了啊,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就这样放松下来。 我还要回家啊,我不能在哥哥之前死掉的,因为哥哥很没用,要是我就这样死掉了的话,本来就喜欢逃避的他真的会彻彻底底的讨厌上自己啊! 要再努力一点,要为了哥哥活下去,我一定不能就这样死掉! 就算喉咙已经像是被人掐住,即将窒息一样痛,就算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用大石头压住,就算我的腿仿佛没有肌肉只剩下骨头没有了知觉…… 我跌跌撞撞地靠到了一棵树上,喘了一口气,不管心里再怎么想,略显空旷的小河边都太容易被击中了。 因为不能解决掉守卫,所以我得保证等一下飞快地跑过去才行。 好了,现在,来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少守卫吧? 我低垂着头,柚杏给扎的头发已经散了一些了,现在正因为汗水粘在我的脸上。 月光姣姣,照得树荫外的地面仿佛在闪光。 现在,有两个守卫在这边的树林里,一个守在小河边。 第34章 我把自己的短袖脱下来,缠住我的肩膀,简陋但是可以稍微止一下血,还能方便我的动作。 * 月光之下,一个小孩双手挡在脑袋前,突然从黑暗的树林里跳出来,跳进了泛着银光的河里。 “扑通”声后便是连绵不断的木仓响。 第026章 子弹在水里行进是什么样的?人眼的速度真的有区别吗? 掉在水里并不代表我就脱离了危险,相反,我看见那些子弹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激起层层波纹来到我面前。 * 水面上翻腾了两下便浮起一片血色,扰乱了平静美丽的水面。 “怎么样了?” “不知道,你下去看看。”踢了旁边人一脚。 那人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说“怎么可能有小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啊。”但是依旧下水检查起来。 黑暗的水底满了水草,水的波动让它们像是女人的头发在随风飘扬。 “真是个辛苦的活计。”那人感到瘆人,搓了搓手臂,俯下身子在河边仔细看了起来。 他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是小孩惨白的面庞却是很清晰的,在黑色的水底,她那么显眼。 “喂!要不要把人带回去处理了?”那人转头问。 女鬼一样的小孩让他情绪不太好,语气自然冲了一点。 “你吼什么吼,当然要带走啊,尸体被带到下游去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可是被要求保密的啊。” 就在这时,一声似乎来自地狱的嘶哑声音在那人耳边响起 “咳,咳咳……呕啊,失策了,忘记自己根本不会游泳了。” 冰凉凉的小手抓住了他温热的脚踝。 小孩从水里爬了出来,像河童或者贞子什么的灵异存在。 她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猜猜我为什么直接跳了出来?” 那当然是因为有所准备啊! 刀光一闪,我将那人割了喉,用刚刚积攒的体力迅速拿起他的枪,扣动扳机。 借助巨大的后坐力,我得以渡过这条小河的三分之二。 虽然没有好好瞄准,但是另一个守卫离我的距离并不远,打中的概率在四分之三,军用□□是连发式□□,刚刚应该可以打个四五枪。 概率提升。 尽管我不会游泳,但是后坐力会让我更快地沉底,我抓着水草爬着上岸。 刚刚他们打在水里的子弹有两颗击中了我,一颗在右腹,一颗在左边大腿——是为了躲避致命的地方而伤到的。 我现在不疼了,因为早就痛麻了,刚刚那两下可能也有受了伤之后的肾上腺素的功劳吧。 回头看看那个守卫,嗯,倒了。 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个人一边急急忙忙往这边赶,一边朝我这里射击。 因为没有好好瞄准,所以倒也没有打中我,但是距离近了就不好说了。 我扭头就走。 * 我全身上下都中了子弹,一边迟来的疼痛,一边赶路的感觉可不要太好。 奔跑带来的肺部刺激缓过来之后感觉好多了,现在更严重的是我身上的枪伤,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伤口,我一样会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死掉。 这一晚上我真的经历了好多,感觉要累死了。 为了缓缓,我找到了一个垃圾堆——是城里那种干净的垃圾车! 撕开人们用来装垃圾的黑色垃圾袋,用比较干净的那一面缠住我的伤口,痛得我滋哇乱叫。 把肩膀上的短袖拿走,因为浸了水,所以再泡下去伤口会发炎。 一拿走衣服,伤口又开始流血,管他的,赶紧把伤口裹住歇会儿吧。 * 我躲在阴影里,如果不看头发,我现在完全是个假小子的模样。 我不敢完全睡过去,因为怕他们追上来,只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摇摇脑袋醒一下。 可我还是睡着了。 陷入了黑暗香甜的梦境,像是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睡下去,一切就都解决了。 只要一觉醒来,我就会变成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之一,父亲不会再让我们去禁闭室,母亲会给我喜欢的小蛋糕,哥哥会抱住我的头告诉我,我做的非常好…… “嘿嘿……”我笑出声来,然后就醒来了。 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床上,洁白的被单看上去软蓬蓬的,轻轻闻闻上面的味道,还可以感受到阳光。 我情不自禁把脸埋在上面,细细感受那上面的温度。 “吶,你叫什么呀?”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姑娘趴在我坐着的床上,双手撑脸,问着我的名字。 看到我警惕的模样,她不高兴地瘪嘴巴自言自语地说“真是的……林太郎太狡猾了……” “这里是林太郎的见不得人的小诊所哦,是当时林太郎为了给我买小蛋糕发现了你所以才把你带回来,还处理了伤口哦。”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人妥善处理过了。 我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下来,认真地对面前的女孩说“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我现在应该要去付医药费了,对吧?” 女孩有一瞬间的笑容很奇怪,但是我再看时又一点迹象也没有了。 她引着我见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当时大叔正在和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交谈,虽然他是坐着的,但是就气势而言,他看起来才是占主导权的那一位。 “您应该是知道现在的药品有多不好拿的啊,我作为一个弱小的医生,在这里实在是举步维艰啊。” 壮汉讪笑着,抱着手上前道“医生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看,要不然我过两天,过两天一定可以把钱还你的。” 大叔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说“那行吧,还请您快一点啊,不然小店的生意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壮汉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一定会按时把钱送过来的。” “您也太客气了……” 一番大人的虚伪推辞后,他们终于结束了这场“深情”道别。 我站在那女孩的后面,看着他们直到结束,这就是我在家看父亲和客人谈生意的时候的习惯了。 等到大叔看向我的时候,我才迈出一步。 “你好,请问,我需要给你多少医药费?” 大叔脸上的笑容变了变,再一次叹了一口气“真是不好接近啊,小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绷着脸后退一步,却撞上了后面的女孩,我没想太多,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女孩的位置。 “你帮我的忙,我把钱给你。” 他投降似的举手,苦笑着说“不要那么戒备啊,如你所见,那边的孩子是我的女儿艾丽斯,而我是这家地下诊所的医生也是老板森鸥外。” “我的女儿很喜欢你哦,非常想要和你交朋友,刚刚一直在叫嚷着想要多了解你一点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金色头发的女孩,她调皮地冲我吐吐舌头,然后亲密地抱住我的手臂。 “当然是因为你很可爱啊。” 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她直接就说出来了!不对,这个原因,也太,太…… 第35章 当场大脑宕机“我,我,这个,这个……” 女孩,不,艾丽斯,和森鸥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 只要知道他们问我名字是什么原因后,我就只能局促地坐在一边,脸上控制不住地红起来了。 “那么,需要一点吃的吗?”森医生问我道。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估算着自己的资产,我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医生好歹可以拿出个家常小菜什么的,只是没想到医生平时吃得那么……简陋。 “……泡面?” 医生神色凝重“泡面。” 我指着艾丽斯“那她的那一份呢?” 医生摇摇头“她吃过了。” 艾丽斯不知道为什么冷笑一声。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这个诊所难得的食物的。” 森医生露出了一个难过的要变成草稿的表情。 艾丽斯一点不客气对她的父亲,也就是森鸥外说“都怪林太郎。” “艾丽斯~”语调山路十八弯,我打了个颤,看看艾丽斯,发现她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吃着泡面,注视着面汤,我觉得有些食不下咽。 ——又来了,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不过从小的习惯让我还是默不作声地吃着泡面,只是速度放慢了一点。 很简单的,强迫一下自己就没问题了,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森医生却突然开口问我“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如果实在吃不下,可以现在去外面买一点。” 我僵住了,对着面汤眨眨眼睛,抬头看着森医生拒绝道 “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够了……咳,如果再让您破费我该拿不出应有的诊金来了。” 我的眼神下意识往桌面看去,不愿意直视森先生的眼睛。 我奇怪地觉得有些生气。 良久之后,他回答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也就是这时候,中原中也来了,他破门而入,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柔和了一瞬间,但是在看到森鸥外的时候又变得凌厉起来。 他对我说道“快过来,绒。” 我迷茫地看看森鸥外,森鸥外无奈地摊手,再看看中原中也,他的表情严肃,在看森鸥外的时候更是带上了杀意。 我走到中原中也身边,他紧张地捧着我的脸看来看去,皱着眉头,嘴唇被拉成一条直线。 他放下了我的脸,别扭地撇过头去“……对不起。” 第027章 “……对不起,都怪我,没能早点去找你。” 下午七点多,太阳还没下山,有暖红色的光眷恋着他的脸。 我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的经历,回忆最后停在了森医生和艾丽斯说的话上。 我抬手,扯了扯他的衣摆“啾也有没有带钱?” 我故意读错发音,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他疑惑地看向我,我则是指了指森医生 “森医生帮我把身上的伤处理了,我没带钱,可以帮我垫一下吗?” 森医生眨眨眼睛,又笑起来,像只老狐狸。 似乎是看到森医生,中原中也才回想起什么,把我护在身后,如临大敌。 “我会帮她把钱给你。” * 我们离开后,我问中原中也“为什么这么警惕森医生?” 谁知他严肃的扶着我的肩膀“千万不要对那个男人放松警惕,他可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本事不小。” “他的本事……但是啾也应该不会在乎吧?” 他被我逗笑,但是还记得自己现在是想要警告我,所以把嘴角压下来。 “不是那个原因,就是,就是……咳,他的名声在附近不太好,你懂吧?” 我又想起森鸥外和艾丽斯相处的样子,觉得没什么问题,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皱眉,显出极其忧心的样子,片刻后,他叹气 “算了,反正你记着离他远点就行了。” 也许是因为回到熟人的身边,所以我难得想要卖个软,依旧是揪住中原中也的衣摆,轻轻摇了摇。 “啾也,想吃蛋糕。”我很严肃地对他说“但是没带钱。” “吃蛋糕,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希望无所不能的啾也可以帮我实现这个很重要的愿望。” 中原中也:……? 但他还是带我去买了一个。 * 中原中也很自责,不管绒是身为羊的一员,还是绒在他心里已经算是个朋友,他觉得没有及时找到绒,是他的错。 他这几天基本上不眠不休地在找绒,可是横滨很大,大到他最少也得花个三五天才能找到人。 可是在这三五天或者一瞬间,绒就可能会死掉。 他很烦躁,急切地想要找到绒。 镭体街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好多人都听说了他在找人的事情,自然也包括了那个医生。 他很担心那个医生会乘机用绒来威胁他,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万一伤到绒了呢? 所幸那个医生没有对绒做出什么,不然他肯定会生气的。 他可是已经找了一天一夜的人了啊!谁要是再把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抓走……呵,等着吧。 或许是感受到他的低气压,绒抓住他的衣摆,跟他提了个要求:想要个蛋糕。 他愣住了,这还是绒第一次明确地告诉他自己需要什么。 说是朋友,但这个时候中原中也才突然意识到绒比他小两岁的事实。 没办法,有的小孩子平时看起来真的很懂事,比起白濑他们都要省心许多,无形中拉高了她的年龄。 等到付完钱,中原中也才恍然意识到绒在哄自己。 中原中也:…… 他失笑,是很温柔的人啊。 * 我把蛋糕解决完了之后才有空问中原中也“中也不去打工了吗?” 这几天他都在找我,应该是没能找到机会去打工挣钱来的。 中原中也神色淡淡“没关系的,之前好歹是有些积蓄在,白濑他们也会在我在外面忙的时候照顾羊的。” “那么现在呢?中也不放心我独自回羊?变成妈妈桑了呢。” “不是,你这家伙!”中原中也生气地用拳头在我头上抵住。 我踉跄了一下“好痛啊,中也,我身上还有伤呢……还是要去森医生那里换药的啊。” 他顾忌着我身上的伤,很快把手放了下来,听了我说的话后,又烦躁地开口对我说“可是……好吧,至少每次去他那儿换药的时候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抬起左手,用右手摸摸身上的绷带,新奇地对中原中也说“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绷带诶,感觉还是第一次缠这么多绷带。” 我看着中原中也一秒变黑的脸,觉得幸好现在他手上没有什么东西,不然什么东西都要被他弄坏的。 “中也现在忙吗?”看着远处的小餐馆,我对中原中也问道。 可他却震惊地看着我,就差把“你怎么还吃得下”写在脸上了。 这回换我沉默了“……中也,虽然我能理解你不太擅长和女生相处,但是这真的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第36章 看着他的耳朵变红,我跟他解释说 “因为我最近在忙着和做一桩生意,要和这样的餐馆建立合作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谈生意的。”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不聪明,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很笨吧?”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我“请问,你这个聪明是用什么作为标准的?” 以哥哥作为标准,但是我不能暴露哥哥的存在,所以我只能转移话题。 “所以你现在有没有时间陪我去那个餐馆找找负责人?” 他看一眼天色“有,本来是打算花一整天时间去找你的。” “嗯,所以中也还是老老实实陪我一起去吧。” * 中原中也的脸在镭体街和镭体街附近非常好用。 “爷爷,你们店要鱼吗?新鲜的鱼。” 老头子上上下下看了我两眼,摇着头点燃了烟袋,哼哼两声。 “你们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我早就见过好多回了,不要再用老爷子我取乐了。” “爷爷,我们是真的有货哦,就在那边的港口捕捞上来的新鲜大肥鱼,很鲜的。” 老头依旧摇头,不相信我的话。 这种情况我早就想到了,小孩子就这点不好,说什么都没人信。 所以我熟练地开始威胁,不是,用他的弱点和他友好地商量。 “爷爷,你的儿子生病了。” “明明是三四十岁的年龄,妻子孩子都还在,但是他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他两年之内就要死掉了。” “你最近在为这件事发愁。” 看着对方逐渐糟糕的眼神,我想起了之前的那个老婆婆。 “爷爷,为什么世界上的苦难这么多?这么令人窒息?” 谈论着他人的悲剧,但是我的脸上却挂着笑。 ……这样的自己,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爷爷,和我合作吧,我有办法拿到最新鲜的鱼,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鱼送过来。” “我绝对守信用。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我把身后的中原中也拉出来“你看,爷爷,这是羊之王中原中也哦,他的名声可好啦。” “他就是那种绝对会帮我们把问题解决的笨蛋哦。” 被我拉出来的中原中也刚开始还愣愣的,直到听到我说的话,他头上的青筋蹦了蹦“绒!” “啾也~帮帮忙嘛。” “……”他嘴巴动了动,还是无可奈何地默认了这个事实。 老爷爷沉默着,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烟袋,我刚刚说的话像是把他的脊梁骨抽了出来,一下子就把老人本就不直的腰背更弯了。 叶子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老头抽着的烟草味不同于别人抽的刺鼻,初闻时还能让人感到一种安心。 可是现在,那种味道突然变得浓烈起来,让人想起沙漠沧桑的牛仔划了根火柴点燃烟看着远方,回顾自己的一生的场景。 他长久地静默着,这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急切地想要挠一挠,但是我忍住了,也许脸上的笑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吧。 在这场寂静的对抗中,中原中也先忍不住了,他是被我不小心拉入战场上的无辜受害者。 他挣开我逐渐抓紧的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这真是……” “像是被两张砂纸夹在中间摩擦一样,对吧?” 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中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所以我帮他补充到。 “嗯。” 老爷子终于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你知道我没法拒绝的,小姑娘。” 在这场谈话中,我把他逼上了绝路。 我的脸都快笑僵了“所以爷爷是同意了吗?” “哼。” * 回去的路上,我不舒服地趴在中也背上,他有异能力,所以一点不会觉得我重,我也就毫不客气。 他踩在干燥的路上还能听见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听到他这么问我。 太阳彻底落了下去,天边重新变成了蓝色,但是身后已经黑掉了。 我感觉自己把那黑色背在了背上,所以肩上才无比沉重。 “……中也,活着是不是就要伤害别人呢?”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沉默着,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我。 ………… …… 是的,我们要活着就是要伤害他人的。 中原中也是这样的,他为了羊揍过别人,为了羊也杀过人。 我们都一样啊,为了卑微地活在这个诡异扭曲的世界里,我们不得不伤害彼此,从彼此的鲜血中汲取营养。 只不过我用的武器是钝刀子,见不到血,中原中也用的是尖刀子,见血。 但我们的武器有共同点,会让人受伤,自己受伤,别人受伤,甚至死亡。 我们都是杀人犯。 第028章 我回到羊了。 躺在我的床上,没有特别开心,甚至没有躺在森医生诊所的小床上开心。 我觉得自己像个尸体一样。 可能是因为我今天睡得已经足够多了吧? 去除因为体力不足,发烧等因素后,我的睡眠极不安稳。 我不是那种内心十分强大的人,我清楚地知道也记得自己杀了人。 两人是我亲自动的手,一人用枪,剩下至少二十人被我间接害死。 但是间接害死别人的感觉并不比亲自动手好得多。 真是不敢置信啊,我。 …… 见到了这样的我的哥哥,还会认为绒是好孩子吗? 不,其实仔细想一想,哥哥待在gss,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做得比我更多,见得也比我更多吧? 哥哥也会和我一样不开心吗? 不,哥哥要比我难过多了,他见到的要比我多得多,而且他也比我敏感那么多。 …… 我和柚杏的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只三花猫。 我把窗户打开,让它进来。 抚摸着三花猫的耳朵,我问它“是找不到路了吗?这里可没有吃的……等等,我这里还有个香肠。” 我看看另外一个床上的柚杏,对着三花猫说“出去吧,在这里吃会吵到柚杏的。” 我抱着三花猫离开。 把香肠分成两份,一半自己吃了起来,一半分给三花猫先生。 看着圆圆的大月亮,又考虑到三花猫先生听不懂人话,我开口说起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 “三花猫先生,我最近被拐走了哦,好危险啊,那里的氛围好像我家的禁闭室,我几乎害怕得动都动不了了。” “不过我很厉害,我逃出来了,虽然最后还中了三枪……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指指自己的肩膀,右腹,大腿。 …… “三花猫先生,虽然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就当是这根香肠的报酬,你听我说说话吧。” …… “三花猫先生,我害死了二十多个人,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虽然中也和白濑他们可能觉得没什么,还会夸我一句真厉害。” 第37章 “可是,可是……”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把腿拢起来抱住。 “三花猫先生,他们应该可以好好活着的吧?如果没有我的话,如果我不用杀掉他们的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只是想要活着见到哥哥,想要再见一次日出,想要把花送给世界上的所有值得被爱的东西……” 我开始语无伦次 “我好讨厌这个世界啊,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好人,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多,这么多可怕的东西……” …… “三花猫先生……我想回家了,不是那个家,是那个家,就是,就是那个……你知道吗?” 三花猫先生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也不指望它能明白我的话。 ………… …… 我把三花猫先生抱起来放在腿上,三花猫先生挣扎了一瞬间,但好像是怕伤害到我,所以真正被我抱住的时候反而挣扎得不厉害了。 我一手抚摸着三花猫先生的毛,一手半撑着自己,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好刺眼啊。 * 我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约定地点,看到了约定好的人。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风很大,你的妹妹会担心。” 他压抑不住喉咙的痒意,咳嗽起来。 “这不关你的事。” “行吧,你说得对……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毕竟中也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芥川龙之介和我并肩而行。 “但是他昨天晚上并没有继续。” 我点点头“哦——原来如此,让人意外,你居然会去收集这样的信息。” 芥川脚步顿住,然后突然加快,带起一阵冷风“那是银告诉在下的。” * 老婆婆带着她的孙女在海边东张西望,看到我们的身影时才她整个人才像石头落了地,放心下来。 “婆婆好,我们的货在哪里?” 她警惕地看了看芥川,然后才和我说话“你得先把钱给我。” “好~” 我们被她带到了有些黑的小巷子里,看到了两个一米二高的箱子,我拍拍芥川 “辛苦你了。” 他瞥了我一眼,然后任劳任怨地把两个箱子都搬着一起走了。 我看他尚有余力的样子,表示很想要一个罗生门同款,然后加快了步伐 “只要鱼还是新鲜的,就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快走快走。”我这样催促着芥川。 把鱼给了老爷子后,我们还有多出来的鱼,所以我干脆让芥川把装着鱼的箱子放到街口,大声吆喝起来。 “新鲜的海鱼,有谁要新鲜的海鱼嘞……” 很快有人被我吸引了注意力,过来询问价格。 经过漫长的还价,我还是在预期内达到了我想要的价格。 正在我乐滋滋地数钱时,第二波人来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把阳光完全遮掩住的高大身影,意料之中地抬起头看他眼睛。 “你好?需要一点海鱼吗?今天早上四五点钟抓上来的海鱼。” 他“哈”了一声,指着我扭头对他的朋友们说“她问我需不需要她的海鱼,难道她不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又弯下腰来,盯着我的眼睛,手上的棒球棍戳着我的肩膀“离开这里,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的嘴角流下一股血,伸手一抹,高高兴兴地说“啊,出血了呢。” 我看着他“不好意思,前几天不小心受伤了,很容易就这样了……那,既然出血了的话,就算我们正当防御了吧?” 在他愣神的时候,我迅速趴到一边,躲过后方冲过来,像是想要我命的黑兽。 对着因为嫌弃丢人躲在阴影里休息的芥川喊道“别要了他们的命!也别废了他们!” 芥川横了我一眼“啰嗦。” 黑兽插进那人的肩膀,引起他的惨叫,同时又分支出很多条以同样的方式伤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身上。 我蹲到领头那人面前“剩下的鱼,你应该会喜欢的吧?” 拿出三倍的价钱。 * 我和芥川分赃,不对,分享他用武力得来的劳动成果。 “我七你三……别生气,这可是我出的本钱,我只是把本钱拿了回来后再拿其中一成而已。” 所以,我完全是把公平公正贯彻到底的! 我和他挥手告别,他咳嗽两声后问我“现在不回羊吗?” 我告诉他我还要寻找明天的买家,他皱皱眉头,思索一会儿后对我说“在下陪你一起去。” 我脸上没了笑容,像是放下了伪装“为什么?我不会再被拐走了。” 他烦躁地对我说“在下认为你根本不具有反抗那些人渣的能力。” 他不管我又不行,因为我是他的合作伙伴,没有我,老婆婆和老爷子不会放心。 我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弱者就是麻烦。 “你的妹妹和你的那些伙伴怎么办呢?” “所以在下奉劝你快一点。” 我:…… 想起早上被我哄了很久的中也。 “我有能力解决他们的。” 他反问我“那你之前在被拐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多说无益,来试试吧!” 莽上来了!救命!罗生门直接往我脸上来了! 在这危险的时刻,一道红光出现在我面前,将罗生门压制住。 “……中也,怎么这时候出来啊,我真的有能力自己解决的。” “闭嘴,只有嘴巴硬的小鬼。” 芥川对中原中也的出现露出了惊异的眼神,不过在中也出现后,他还是把罗生门收了回去。 毕竟,他只是想要试试我的实力,不是想要和羊之王打一架……等等和羊之王打一架好像也不错…… 我看着中也身上的红光,再看看芥川身后蠢蠢欲动的罗生门,产生了不小的疑惑。 中原中也现在明显觉得我的合作伙伴芥川龙之介反水了,芥川现在则是处于一个玄乎的好战状态。 我只能……不,他们打起来我才更好溜走吧? 嗯,为什么不呢? 于是我慢慢溜到一边,芥川对我没打扰他们很满意,中也以为我是为了躲避所以放任我离开。 * 只要身边没有别人,我就可以放任自己走在路边自己一个人躲避人流。 中也会跟上来是意料之中的事,照他那个性格,会让我在刚回去之后独自出门才有鬼了。 只是没想到芥川也怕我再被抓走……我看起来像是很容易被拐的人吗? 忽略掉我身上的绷带和我的脸还有我的身高应该不是的吧? 拄着拐,拖着左腿的我发出如上豪言壮语。 说要去商量买家也没有骗芥川,老爷子买的鱼够用两天,而我们明天还要继续送货才行。 不然芥川的伙伴们可就吃不饱饭了,还有我自己可是立下过赚大钱的目标的啊。 * 我拖着我的腿,挨家挨户地打探消息,虽然这种方法对以前的我来说毫不费力,可是现在被我的身体拖累。 我走了没几户人家就累到了,还痛呢。 第38章 我思考自己该怎么办,因为肚子上的伤口和腿上的伤口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可是我不能麻烦中也,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也不能麻烦芥川,他自己也是个病人。 第029章 不能随便麻烦身边的人,因为只有被爱着的人才有撒娇的权利。 我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坐了下来。 我想我现在一定看上去很落寞,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不愿意去求助别人。 因为我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过这样的情况了。 没有想过要给别人添麻烦,我只是认为自己必须出这一趟门罢了,再有就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让我很不习惯。 没有人会陪着我,中也是一定要出门打工的——在我安稳地呆在羊的时候,其他人也一样。 但是我也不希望中也因为担心留在我身边,对他来说,羊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应该为了我把羊的事情往后推。 芥川也是同理,比起我,还是他的同伴更需要他。 再说,我完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之前没能让那个人贩子尝到苦头……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开发出异能力的用法罢了。 点烟.jpg 所以说生死关头才能更好地磨练人啊。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从背后搂住了我。 我愣住,但是很快回过神来。 “哥哥。”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我偏过头,看见那张脸,回抱回去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哥哥。” 太宰治坐到我身边来,任由我近乎挂在他身上的小动作。 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背,调整姿势让我不至于压到伤口,看到了我身上的伤,他开口“绒最近做了很多事情嘛。” 我没有说话,因为很快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唔,想睡觉了。 “很痛,但是活下来了。”我抬头看他“你夸夸我。” 他笑着用他的头抵着我的头,还顺便揉了揉我的脑袋“是是是,我的妹妹绒最厉害了。” 我满意地重新把脑袋埋到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身上的绷带的同时我说道“哥哥又长高了。” 然后放开了他,因为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了。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牵起我的手看了起来“唔,绒的手都有茧子了,你看我的手就没有这样的东西。” 他拿出自己的左手给我看。 我缓慢地眨眨眼睛“我不太想一见面就和你打起来。” 我是为了谁手上才有的茧子?现在他还嘲讽我,不怕我拼着用牙齿都要跟他打一架啊。 他举手投降“好了好了,绒还是要回去好好养伤知道吗?不管要做什么,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话突然和每个人重合起来,但是我不甘心地低着头说“可是我才刚刚把这条线搭好……” “那也不管,绒,比起那个还是你的身体更重要。”或许是在那个地方待久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一点命令的口味。 …… “不要!” 听到他说的话,我怒从心底起,这种大人一样的口气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要随便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其他人都可以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但是太宰治不行,他就是不行,唯独他不行。 或许意识到了我的态度,他立马软化了他的语气。 “可是,绒……”他揣揣不安地道。 “你身上的伤很痛吧?” “没有你的痛。”我毫不客气地对他说。 …… “绒是在关心我吗?” ……我要中原中也附身了喂! 我保持着沉默,其实见面之前我觉得应该有很多话可以对哥哥说出来的,但是真的看到哥哥了,我只想在他身边安静一会儿。 幸好太宰治愿意说话。 “我最近在帮gss做事,帮他们看着一些走私货,不是什么重要的活,但是还是可以挣到钱……绒可以来看看我吧?” 他猜到了啊,也是,哥哥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不用这么努力,绒。” …… “哥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最不可能骗到的人就是我了吧。” “普通地看个货,身上会有血腥味吗?” 他面色不改“是我自己的。” 我无所谓地靠在路边的树上“哥哥,我之前被拐走了,那个地方……别去查,就当是为了我。” 我双眼无神,回忆起了那里的守卫人人配枪,那个地方,是有背后势力的,不出意外一定比gss大。 哥哥没说话,突然扭头看我“绒,我饿了,我们去买螃蟹吧?” “我身上还有伤口,应该不适合吧?” “没关系的,受了伤是可以吃螃蟹的,我查过了哦,当然,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完全可以代劳。” “这个你想都别想。” 虽然我不怎么爱吃螃蟹。 * 太宰治离开了,我并不觉得可惜。 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到来并没有消减我心里的难受,但是让我开心很多。 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哥哥的到来像是给了我一针强心剂。 我和他吃完螃蟹后,见到了找来的中原中也,他用手指头戳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把我背回了羊。 边走边骂的那种。 * 我躺在床上,再三和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了,才让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一个人呆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看着窗户外面的白云像早上卖的海鱼一样游荡。 我多少明白自己的身体需要什么,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甚至连芥川都劝我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让我的脑袋都慢了下来,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不如说离开津岛家之后我就很少会让自己想那些事情,现在反而是不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其他可想的了。 仔细一想,这样的事情只要不被人听到就可以在我心里被讨论出些什么来,于是我放心大胆地思考起自己。 其实我当初不应该管那群孩子的,他们呆在那个地下室里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是跟着我离开,就至少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会死掉。 但,那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仔细一想,他们的决定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还有就是,没有他们我其实不会受这么多的伤,守卫不会戒备我就可以慢慢的离开,因此就更别提事后在这里懊恼了。 我竟开始埋怨起那些孩子,意识到这件事,我立马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人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同我一样,都只是想回家罢了。 再说那些被我杀死的守卫,他们未必不知道我被抓回去会有什么后果,或许还同我一样,认为他们给予的死亡是更令人安心的归处。 既然他们想要给我的,就是那我根本不稀罕的死亡,而且还怀抱着那样恐怖的心态,那么我给予他们的不也是相同的东西吗? 思及此,我便心安理得起来。 ………… …… 完全做不到,我现在都还幻视出我手上的鲜血,偶尔还梦见鲜血出现的地方腐烂爬满蛆虫,那些孩子还扭动着破烂的身躯抱着我腿的场景。 第39章 更别提每场梦的闯关boss——那三个守卫了。 我在梦里被杀了好多次,全是我曾经在那个晚上预想过的死法。 说实在的,现在回忆起那个晚上,我只觉得自己那个晚上能活下来实在不可思议,我甚至觉得应该是真的有神在帮我的忙,不然这么解释我那天晚上的运气。 我几乎要感动到马上从被子里钻出来,诚心诚意地给那个神明五叩九拜。 但是我没有。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祂就不应该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因为神全知全能,而我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祸害。 世界上还有很多我这样的祸害,如果真的有神,祂根本不可能让我这种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神,那么祂一定非常具有恶趣味,是个坏神,不值得尊敬。 *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见过的三花猫先生叼着一本书跳了进来,还在地上擦了擦爪子。 它成功打断了我要是被神明听到一定会气得下凡处决问的思绪。 三花猫先生把书放到我的手边,像是嫌弃自己的爪子脏一样不肯跳到我的床上来。我只好默默拿出一块帕子垫在床上。 回避三花猫先生人性化的疑惑。 “人类是需要猫猫来治愈的。” 自言自语式的说完后,我瞬间感到无地自容。 我到底是怎么把话说出来的啊! ……幸好三花猫先生只是一只猫,就算再聪明也总不可能会变成人的! 三花猫先生就像是个宠溺小辈的长辈,它居然听懂了我的话,而且还跳到了帕子上躺着。 我猜三花猫先生拿来的书应该是它背后的主人示意的吧。 因为三花猫先生皮毛油亮柔顺,像个猫中公爵,是被人好好照顾着的,其背后的主人是个很聪明的人——就像哥哥一样聪明。 他(她)通过自家猫身上的蛛丝马迹发现了我这个小孩,于是让三花猫先生过来陪我。 谢谢那位善良的好心人,有三花猫先生每天陪我的一段时间,我感觉开心了很多。 所以在收到书的时候,我给那位好心人写了一封信,用我匮乏的词语以及孩童的稚嫩笔触。 写完之后,我把它包好,交给三花猫先生,请它千万保管好,好好交到那位神秘的好心人手上 第030章 给神秘好心人的一封信; 谢谢您让三花猫先生带给我的书,虽然我现在还未翻开它,可是我已经可以想象它的内容是多么精彩了,也谢谢您多日来的好意。 三花猫先生是一位很厉害的猫先生,它时常待在我的病床前照顾我——就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优雅。 关于我的身体,我认为实际上并不严重,受伤的第二天我都还可以继续走街串巷的推销我的鱼呢! 只不过家里有几位年龄比我大的哥哥实在不愿看我这么努力,于是让我安心躺在床上好好养病。 可我其实不喜欢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不害臊的告诉您,其实我始终不能理直气壮的接受这些好意。 因此我也试图在病床上织点围巾什么的,希望可以通过这个卖点钱。 只是我的手实在很笨,连自己的头发都扎不好,所以独自努力了两天,然后就被一个橘色的头发的兄长喝令停了下来。 ——只因为这样的活动扯到了我肩膀上的伤口,他当时发现我藏起来的一团乱麻般的围巾时,我甚至可以被看到他身后的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差点就要不顾我身上的疼痛,用力敲我的头了! 虽然他最后还是这样做了…… 出乎我意料的,那位兄长当时长叹一口气,弯腰虚虚的抱了抱我。 他的反应反而让我不知所措起来,这使我感到一股浓烈的不安。 我问他为什么不生气,朝我发火——这样的行为可能多少带了点赌气的成分在吧。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无可奈何而且疲惫的模样。 在我记忆当中,他应是灿烂如同烈阳,勇往直前,相信一切的困难最终都会因为他的力量让道的人。 让他因为我露出那样的神情,实在是让我觉得……觉得心里下了一场小雨,沉重得让人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只是您猜猜他当时说告诉我什么?哈,你绝对想不到,他居然说我是个好孩子! 他是在用这个词羞辱我吗? 情绪过于激动的我,像个被人用力敲了一棒的大钟,虽然猛的看上去是平静的,可它发出的声响却是巨大的。 说到底,我织的围巾至始至终都恍若一团乱麻,根本就没能带来任何的经济效益,这样的围巾给狗带,狗都要嫌弃刺挠。 更何况我还是个有“前科”的人呢?我可是已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过的呀! 他竟然这样说我,说我是个“好孩子”! 这不就是讽刺吗? 可事实上,正如那口大钟,我不止全身僵硬到动弹不得,甚至连喉咙都像是被人捏紧,我一句话都说不了了,只能让泪水慢慢滑落。 我知道我这样很矫情,所以拼命止住自己的哭泣。 因为情绪而哭泣,比因为受伤而哭泣更让人鄙夷。 情绪不能带来疼痛而受伤可以,一道巨大而狰狞的伤疤,远比丧父丧母更能让人共感。 ………… …… 平时我可不会和别人说这么多,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人躺多了,闲的。 您就把这个当个消遣看看吧。 或者您愿意把它当做我们共同的秘密呢? 好吧,虽然写到这里了,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我又实在懒得将前面的话删掉,再想些其他可能在您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一个受您照顾而素未谋面的小女孩儿。 * 夏目漱石拿到信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希望可以打开来看,可惜被某个小女孩制止了,他只好郁闷的把信拿回自己的公寓看。 读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拿起笔给小孩写回信。 —— 亲爱的孩子; 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赠与你的书抱有这么大的期望。 但实际上,那本书并不够好,只希望你看过之后不要对它感到失望。 对于你的身体,我感到十分遗憾。那样的创伤对一个孩子来说应该是很痛的吧? 不过我同样很高兴能看到你这样积极的心态。 至于你的哥哥们对你身体的照顾。我认为那仅仅只是一种最普通的关心,你大可不必如此。 ……据我所知。你们那一片的兄弟姐妹是少有血缘关系的?那便能理解你的不安了。 你哥哥对你的关照出于他本人的意愿,如果你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份善意。用你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报答回去,这就足够了。 还有就是,我不认为哭泣是错误的行为,因为哭泣是人一出生就具有的权利,所以我自然不会认为哭泣是什么所谓“矫情”。 请记住,在爱着你的人面前哭泣是一种特权,这不仅是对方给你特权,也是你给对方的特权。 对方容许了你的软弱,你也允许了对方看到你的脆弱。所以,在爱你的人面前哭泣并不是矫情,而是爱的体现。 第40章 请不要为哭泣感到耻辱,它并不比花瓣上正在滑落的晨露丑陋,甚至一样美丽。 我会把这件事藏在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角落,请放心吧。 一个老人家。 * 因为我刚受伤就乱来的行为,我不得不被迫延长“假期” 我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了,枯叶簌簌的落下——就像我损失掉的钱。 有天早上我竟看到下起了雪,听柚杏说雪在横滨不常见,即使下了雪也是很小的,积在地上薄薄一层,通常第二天就化成水了。 我觉得这很新奇,从小在津岛家长大的我基本上每年都能见到雪,还都很大。 不知道横滨下起的这种小雪会是什么样的。 正当我好奇的看着小巧的雪花融在湿润的地面上时,中原中也进来,说要带我去另一边烤火。 因为下起雪来会很潮,去年他们买了个小太阳,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聚在一起烤烤火。 …… 到了之后我发现他们分成了两批,一边在门口用一个大桶装起木柴和汽油,燃起了一堆火。 屋内拉起了几根绳子,绳子上挂着被子,透过一层层的被子,隐约可见小太阳的暖光和几个小孩的咳嗽声。 中原中也把我带进屋里,他告诉我说昨天下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屋顶被压垮了,有个男孩还被压断了腿,好几床被子也被沾湿了。 他说外面的风很大,而屋子里面很闷,很多男孩子气比较盛,受不了屋里,所以都愿意去外面。 当然,他等一下也会和其他男孩一样待在门口去的。 我看到屋内躺着个男孩,就是那个腿被压断了的那位,他正嚷嚷着自己可是个男子汗,就应该去门口和大家一起。 柚杏一点也不客气的拿两片面包堵住了他的话。 隔夜的面包片有些硬,噎的那男孩猛烈咳嗽起来。 他们看见中原中也带着我进来,沉默着让出个空位。 有个五岁的孩子看到我,鼓起胆子让我讲个故事。 我不是个恶趣味的人,但奈何津岛家给的知识库略显陈旧,挑挑拣拣,在我脑海中只能选出两个关于冬天的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和日本传统故事《雪女》 看着周围一圈期待的目光,我决定先讲《雪女》 当天晚上可能又要有几个睡不着觉的人了吧? 门口的男孩子们听到我们在讲故事,于是安静下来,有年纪小的已经控制不住的跑过来了,我注意到他们,便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 ………… …… 讲完《雪女》我的嗓子有些哑,中原中也递给我一杯水,原来不知不觉间,男孩儿们也围了过来,让这个地方变得又闷又挤。 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男孩们为什么说屋里闷了。 《雪女》这个故事带有很浓的日本诡异色彩,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吓人。 连中原中也也抱紧自己打了个冷颤,看到我看过去的视线,他梗着脖子对我说“这故事也太无聊了!”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附和着他。 我理解地点点头,倒了一杯温水给中也,然后讲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年龄大些的孩子似乎已经听过不少,可是也还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没听说过这个故事,更别提年龄更小一些的。 他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在没看过书的这些人身上,仍是些受欢迎的故事,所以我仍然受到了他们的好评。 除了白濑,他似乎早就看不惯我被中也勒令休息,整天躺在床上了。 在我讲完故事后,他第一个发出了声音,嘲讽的声音。 “这是别的地方说过无数遍的故事了吧?真够老套。” 我点头同意“虽然这个故事和上一个故事都很老套没错,但是我真的认为它们很美,像两片不同的雪花,穿过时间和空间落到我眼前。” 白濑听完我说的话后便不甘心的沉默下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不开心的样子,因为好几次我们的对话都是这样结束的。 一旁的中原中也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睛,哈哈大笑着大力地拍了拍我没受伤的那边肩膀。 白濑横了一眼中也,中也却不以为然。 第031章 那之后没过几天,森医生终于宣布我可以出院了,我很高兴,立马跑去联系芥川和老婆婆。 跑去找芥川的时候见到了他的妹妹,很可爱,至少比芥川可爱多了,而且年龄还比我小。 小姑娘特别戒备,等他哥哥回来了才愿意稍微对我放松一点警惕。 我很伤心,因为哥哥用他那张脸往往可以让很多女性为之放下心防,而我却做不到。 这让我怀疑起了自己的脸是否像是被别人硬生生粘上去的,所以才那么不受人欢迎。 后来芥川银告诉我,那只是因为她当时对陌生的一切都抱有最基本的警惕罢了。 但是现在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正失意体前屈的时候被芥川看到了。 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他因为看不爽而白了我一眼。 因为某些人的脸上常年溢满杀气。所以这个堪称生动的表情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 因此我连忙从沮丧状态中退出,确认他是否用那张脸做出了那个表情。 芥川被我烦的不行,想把我丢进垃圾桶里,可是想到我因为区区枪伤修养了一个月,为了我们的生意,他不得不忍耐。 “再乱叫,在下就把你剁了喂狗。” 于是我安静下来,也许这在普通人身上并不能算是忍耐。 我告诉他横滨这个地方开店的人都会选安全一点的地方,在那里卖出去的鱼价格也会更高一些,而他的表情太过凶狠,可能会吓到我们的买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乖乖举起一只手,在他想杀人的目光下,拿出一条破抹布一样的黑色围巾。 “希望你可以用这个遮一下你的脸,因为你原来的围巾不太能遮住你的脸……或者你自己笑一笑?” 他看着我手上的围巾(破抹布),扯了扯嘴角。 我惊恐的战术性后仰。 “你确定不试试这个吗?” “……罗生门!” 为了躲避罗生门,我连忙跳到一边 “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去买个口罩!” * 合作谈的很顺利,用一贯昧着良心的方法又谈妥了两个买家后,我们回来找老婆婆。 老婆婆这边却出了状况,她的老寒腿发作了,已经到了没法帮忙的地步。 离开那个唉声叹气的屋子,我不高兴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芥川却嘲讽我“没有计划做事的人明明是你吧。” 我烦躁的敷衍他“对,没错。” …… 我们都站在路边沉默着,他突然出声“在下可以下海抓鱼。” 我看他脸上带着些许慷慨赴死的决绝。“银冬天的衣服在下还没带回去。” 我思考三秒钟,突然露出一个笑,把他往他们住的方向推。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只不过利润比起这个老婆婆要低很多……这样我可就买不起市中心的房子了。” 第41章 “你不会以为我已我没有后手了吧?另有准备的人才能永远底气更足哟!” …… “你是在愚弄在下吗?” 我立马立正站好,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绝对没骗你,如果有违此言,我以后就出门就下雨,买菜不找零,买书缺页,买的零食都胀袋……” “这样你可以信我了吧?好了,你的事在今天已经完成了,我也该去找供货商了,就和以前一样,我们现在分道扬镳吧。” 他定定地看着我,但是最后还是离开了。 * 忽悠走芥川后,我立马往海鲜市场走去,雨夹着雪花重重砸在我身上,风雪太大,我找到了一个旧仓库暂时落脚。 搓搓冻得通红且起了冻疮的手,呼出一口热气,看着它们变白后升腾起来的样子——像天上的云一样。 这不由得使我生出了一个极大胆的想法,说不定天上有哪一片云就是我呼出来的呢? 近乎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我自己,也让我的心情由阴转晴,我决定等一下多买个红薯,带给柚杏和中也。 甜丝丝的红薯~最适合冬天啦~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身后有个角落传来奇怪的声响。 横滨不需要好奇心过旺的人,我打算等雨雪下小些就立马离开。 直到我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 有人把另一个人推倒在了地上“唉呀” 我的眼睑垂了下来。 …… 我悄悄绕到他们后面。 “喂,就是你在给gss做事吧?小朋友还挺厉害啊……你知道因为你我们损失了多少吗?” ……没有答话,这个人现在在想什么呢? “老大,他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不可……搞不好真的是?算了,反正你今天是一定要把小命留在这里。” …… 依旧没有答话,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心念一动,问了问风,这里是否还有别的人在? [没有啦,怎么可能还有嘛。] [这个地方除了几个已经很久没人用过的大盒子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大盒子”就是集装箱,它们不懂,也没能用上准确的名词。 所以,他没有外援,难道有什么后手吗?他们就要动手了! “你不是说没有什么危险吗?”我站了出来,引得那群人错愕地回头看我,似乎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太宰治笑着冲我招招手,我气不打一处来。 趁着他们愣神的时机,太宰治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扫堂腿把面前的男人绊倒,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枪。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本来瞄准的脑袋却换到了那人的肩膀上,又连续开了几枪,在那人的腹部,膝盖上。 但是另外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向太宰治开火,我此时已经明白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现在已经没有退缩的选择,我掷出早在手上拿好的匕首,插在了一个人的脑袋上。 太宰治看到后微不可闻地顿了顿,枪法极好地干掉了一个,他们看到后认定太宰治是需要首要解决的,所以都攻击起了太宰治。 我很着急,跑到先前已经解决了的人身边,捡起他掉的枪。 枪很沉,至少对我来说很沉,我努力瞄准一个人,颤抖着开了枪。 后坐力震得我整个人发麻,虽然打中了那个人,但是那人没死,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很好,这就是我的目的,虽然不能把人都解决完,但是多少可以分担一点太宰治的负担吧? 可是并没有,除了那个被我打中的人之外,其他人看都不看我一眼,一直在攻击太宰治。 那个被我打中了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后向我射击,我比他快一点,先一步射穿了他的脑袋。 在这时,我看到太宰治不小心被人击中了,他表情冷漠,仿佛自己受的伤根本不是伤。 伤口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虽然他接连又干掉了好几个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攻击都能避开的。 鲜血一直在四溅,就像我的心一直被人揪来揪去。 这样的情绪在一颗子弹擦着太宰治的脸过去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 我缓缓站起来,风在我身边高速旋转,形成一个风涡甚至有进一步形成龙卷风的趋势。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谁的哥哥啊?!”我的哥哥,可是最怕痛的人啊! * 风涡突然“轰”地炸开,让所有人都被轰击到墙上——除了太宰治和太宰绒。 敌人因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但是都很严重的撞击而昏了过去。 这本是件好事,可是太宰绒却突然面色一白,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上。 太宰治瞳孔紧缩,现在并不是关心人的好时候,于是连忙将妹妹扶起来离开这里。 * ………… ……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他们现在正呆在一个集装箱里,绒晕了过去。 太宰治帮绒细细地把嘴巴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把绒头上稍微有点紧的头发散下来。 因为在火堆边而且做了挺多事儿,他现在还有些热,夸张地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 “呼——还真是让人惊讶呀”他眼神复杂“绒。” 看了两眼睡着的妹妹,又满意点头“果然还是把头发散下来更好看嘛,什么外门邪道的发型……”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好最近看到过几个好看的发型,就当是练练手吧。” “嘿嘿~绒不会生气的吧?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喽~答应了可就不准反悔了啊。” …… “所以,这就是你搞我头发的理由?”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太宰治贱兮兮还放大了一样的笑脸,我下意识摸了摸他刚刚抓着的头发。 我从他腿上坐了起来,方便他继续,也顺便醒醒起床气,或者说开机。 片刻后,他拍拍手,宣布完工。 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镜子,拿出来给我照了照,而且很臭屁地说“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之前那个好看多了?” 我歪着头仔细看了看,意识逐渐清晰“……很好看,像,像其他很可爱的小女孩。” 他瞬间插着腰,鼻子朝天,很重地哼了个鼻音“哼哼~”但是他又反应过来“绒本来就是小女孩。”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 “是很可爱的小女孩。” 第032章 我缓缓转过头不看他“……哦。” 但某人偏要凑到我眼前,眼里带着好奇“绒害羞了?” 我烦躁地推开他的头“没有,绝对没有。” 他乖乖坐好“嘿嘿~就算害羞了也没关系哟,因为我啊,是绒的哥哥。” 我盯着他,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可能这么说话,原来是发烧了啊。 真是的,发烧了还照顾我这么久…… 我把一直揣着的黑色围巾包在他的脸上,他一点也不反抗,还在我的手绕到他的脸旁时蹭了蹭。 我:……!!! 第42章 看来烧得不清,再拖下去人就要变成猫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原来他发烧了还有这样的一面,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是因为我的手比较凉,所以下意识贴上来。 我牵起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还能走吗?” 他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 我带他找到了森医生。 来之前我也想过这样做是否不太谨慎,但是太宰治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伤。 我:……我可去他.妈.的谨慎。 太宰治受的伤可是枪伤,这个伤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赶紧去看医生才是硬道理。 ……反正不可能会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哥哥。 * 我在太宰治的病床前看了看他红润起来的脸,这才放心地跟着艾丽斯去见森医生。 “这一次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的。”森医生从病历本上抬头看我,无奈地说“还是这么难以接近啊……你按照这个数目给我就行了。” 我接过小纸条,好好地收了起来。 艾丽斯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好奇地看了一眼价格“好贵!都可以买很多个小蛋糕了吧?” 我觉得她碰到的地方都很烫,特别是她的头发在我脸旁碰到我的时候更是难受。 我轻轻的把她的头推开“别离我这么近,我害怕。” 她一时愣住,森医生却高兴地笑起来。艾丽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那,绒,你的哥哥要待在这里吗?不卫生的环境不适合养伤哦。” 我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诊所,又看看他们因为我这个动作而呆滞的样子。 虽然知道森医生专门留出来的病房肯定会干净很多,但是太宰治不赶紧回gss会不会被认为是叛逃啊。 所以我严肃地说“哥哥醒了自己决定。” …… 我回到某人床前,便恰好看见他醒来。 帮他多垫了两个枕头,把早就买好的螃蟹拿给他“趁热吃。”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吊针拿给我看,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我认命地帮他剥起了壳。 他躺在床上优雅地看着窗外,而我埋头吭哧吭哧地剥壳,没有人说话,病房里像个真空盒,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雨水…… 等我剥完抬头,发现他正好奇地看着我,我大感不妙“你不会烧失忆了吧?我是谁都不认识了。” 他翻了个白眼,于是我明白他退烧了。 把螃蟹递给他“还能说话吗?嗓子没坏吧?” “绒……”他语气幽怨“我怎么觉得我发个烧什么病都出来了?是不是等一下你要问我还站不站得起来了?” “……快吃。”我又拿了一份粥,一笼包子给他。 最后拿了两双筷子,一起吃了起来。 ………… …… 吃完后,我问他要在哪里养病。 他垂眸,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过两天回gss去。” 我看着他的脸,这些天他看起来过得不好,虽然手上没有同我一样的茧子,但是身形消瘦很多。 宽大的病号服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突出的骨架,脖子上和眼睛上的绷带让他看起来不像在人间,反而像是用它们把自己包在一个小盒子里了。 没有想很多,我抱住他的腰,把脸埋了进去。 ……是很温暖的,还能听到一声声“咚”“咚”“咚”的心跳声,像小锤敲鼓一样。 他愣了一会儿,伸手一下一下地摸我的头,声音闷闷地开口对我说“绒是在撒娇吗?” 我抬头看他,极其镇定甚至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猜这就是恃宠而骄吧。 “是的,确实是在撒娇,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哥哥高兴一点。” 他放我头上的手停了一下,缓缓闭了闭眼,像是在仔细感受着什么“嗯……” 他看着我说“现在好像确实觉得开心很多呢。” …… 我的脸爆红,把脸埋到被子里“刚刚那个不是我。” “是是是,不是你,不是你。” 在绒去买饭的时候…… 森鸥外从门外走进来,“哟,太宰君真是有一个好妹妹啊。” 太宰治不感兴趣地转头,摆出一副拒绝谈话的样子。 森鸥外无奈地叹气“唉,现在的小孩都这样不好接近了吗?” 太宰治终于愿意看他,只是眼神里带着绒很难见到的冷漠,或者说……恶意。 “变态大叔,哦不,森医生”医生这两个字被他拖得意味深长。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是不要来打扰病人休息吧?作为医生,您不是最清楚该怎么办吗?” “太宰君对自己的主治医生态度这样恶劣实在让人倍感伤心呢,那么”他露了一个笑“我是来查房的,请把手伸出来。” 窗外的阳光在他脸上斜斜的打出一层阴影。 * 我守在病床前,一边剥橘子,一边和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以前经常听津岛家的人说要珍惜当下,为什么要珍惜当下?” 太宰治看着膝盖上的杂志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当下转瞬即逝,并且永远留不住,不赶紧把想做的事做了的话,会留下很多遗憾吧。” 我低声应他,表示我已经知道他的观点。“哦——当下啊……哥哥觉得当下不值钱吗?” …… “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我把橘子剥完了,分了一半给他,剩下的则自己一瓣一瓣的吃起来。 “唔……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突然想到,所以就问了出来,如果哥哥不想说就算了。” “我觉得所谓的当下是不值钱的,就像海边卖的小鱼干,山里卖的蘑菇一样,因为大家都有,而且很多,所以不值钱,自然也不必珍惜。” 他轻哂“说的也是。” “可是。” 我把他没动过的橘子递到他嘴边。 “可是?”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低头吃掉橘子。 “可是我认为这种不珍惜才是最值钱的,哥哥,我认为所有不值得珍惜的东西才是最值钱的。” “那些被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东西,反而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就像糖,我喜欢甜,但我不刻意去找,只是偶尔尝到,便心中一喜,觉得那一天的价值便在于我寻到了那颗糖。” 他静静地听完我的话,笑了一声后眉眼却沉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也有所收敛。 “绒是很豁达的人嘛……我大抵是那种因为喜欢糖,所以不惜把自己的生活全部填满糖浆,最后却溺死的人吧。” “可是现实中完全不存在充满糖浆的生活,所以你不必担忧会被糖类淹死……况且我对吃到糖并不执着,可习惯使然,我通常会在房子里容易看得到的地方放糖罐,这样一来,想必你也可以体会到和我一样的乐趣了。” 他抬脸又冲我笑了笑,眼睛弯作两轮月牙,调侃我道 “说不定我会想办法把屋子里你喜欢放糖的地方特意记下,然后每天都有目的的去找呢?这样不就没法体验你说的那种快乐了吗?” 第43章 我用食指关节抵住下唇,顺着他的逻辑想了一遍,发现他确有做出这事的可能。 我抚掌,想出答案。 “你不去特意记不就好了。” 他眉头一耸,两腮一鼓。 “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啊,只要想到那里可能会有绒的糖,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全部收起,然后满足的全部吃掉呢。” “虽然我并不介意你把那糖全部吃掉,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一定会蛀牙吧?那就违背了我的初心,而且我也会没有糖吃了……是很难的题目啊。” 他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就是这样没错,那绒会怎么做呢?” 我睨了他一眼。 “当然是继续放啊,反正哥哥你本来就对糖没那么大的执念吧,既然哥哥想要收起来,那不就正好说明这样也能让哥哥开心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至于能不能吃到糖,直接找你要就好了嘛。” “哈,那要是我不给呢?” 他眼里闪着兴味盎然的光。 “才不会。” 我很自信。 “哥哥你虽然有时候格外小气吧啦,但是对于这件事,我就是有这样的预感——你肯定会把糖果给我。” “这么自信?” “就是这么自信。” “真是不错的自信。”他继续翻他手里的杂志,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033章 夜幕降临,我和哥哥挤在森医生诊所的小病床上,病床小,但是我和哥哥都瘦,所以只是稍微有些挤。 在冬天这样做,却能恰恰好带来合适的温度。 “吶,绒为什么不回羊啊?” 被窝里面很暖和,但被子外面冷。 “哥哥早就猜到了吧?是很想看到我难为情的样子吗?” “嘿嘿~不是的哟。” 一片黑暗中,我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我可不可以去羊啊?” “为什么呢?那里明明要安全很多啊。”他装傻充愣,于是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不再答话。 为什么不想待在羊?原因很简单,太宰治不在那里。 这些天里我并非没有关注他的消息,相反,我总是能从风那里听到关于他小爱好的消息。 从最开始的一月两次到现在的一周两次,频率之高,让我怀疑他以后是否会把自杀发展成一日三餐般的习惯。 而我也早从震惊到想要马上去找他到现在的波澜不惊。 只是我心里总有这么些担忧 ——万一有哪次他成功了呢?他成功了……我该怎么办呢?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我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是否可以理解他,然后进一步劝劝他呢? 我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哥哥留下来呢? 但是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 因为我害怕他害怕,他不希望我害怕他害怕。 因此我从不对他说;我希望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我只尽我所能不去依靠他,向他证明我没了他依旧可以活的很不错,让他能够放心大胆完成他的想法,他想做的事。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个敏感的人吧。 …… 因为躺在熟悉的人身边,床干净又暖和,不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了。 在我睡着前,听见某个人长叹了一口气。 我迷迷糊糊的想:自己最近听到的叹气是否过多了些? *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被窝里探出头,便见着了太宰治的脸。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在某种我尚且不明白的原理下,细微到几不可见的灰尘在阳光里缓缓落下,却又并不安于落下,还随着一些神奇的力量向左向右的摇摆,摇摆…… 最后落在白色的枕套、被套上,自然也落到那人的头发、眉眼上。 悲观主义者看到半杯水会说;只剩半杯水了。而乐观主义者见了半杯水会说;还有半杯水。 我既不是悲观之人,也不想乐观的事。见到他还安然躺在眼前,我既不会想:他必定会离开。也不会想:他竟还在。 我只是想到,他的头发、眼睫,脸上的绒毛……接住了那些旁人难见到的微小的轻盈似小精灵的尘。 他身上还有伤,但我现在才记起,我还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想来我定是最不靠谱的家属了,但是我一点也没感到愧疚,上一条想法只是提醒了我应该去问问森医生关于哥哥的伤势。 于是我慢慢起床,他似乎被吵到了,睁开眼睛发现是我,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见他这样,我便更加大胆,动作幅度更大地下了床。 “想吃点什么?早餐是面还是面包?” “随便——” 尾调拖了一下,像是没睡醒,黏黏糊糊的。 * 绒不知道某人翻身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不是,谁大早上醒了正事儿不干,盯着人家脸看啊! 但是转瞬之间思维又成功进行了不得了的跳跃。 ——所以,绒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觉得她哥我长得很帅吧……哎呀~真是没办法呢,有这么帅的哥哥,绒肯定会很骄傲吧,嘿嘿~ 太宰治选择性忽略了太宰绒因为从小待在津岛家那个到处都是美人的地方,所以审美能力已经逐步提高到模糊,甚至已经觉得只要是个长的正常的人,就还不错的地步。 * 没买面也没买面包,我买了豆浆和油条。 路过花店时,看到了两朵红得有些发黑的花,莫名联想到了一个人的眼睛,所以让店老板帮忙包了起来。 但是既然已经买了红色的花,便不好厚此薄彼,恰好一旁还有两把蓝色的铃兰,娇俏可爱,于是就一并包了买走。 一路小跑回森医生的小诊所推开门,而森医生正在给人看病,虽然笑得很和蔼,但是乍一看上去却莫名带了点强势,我对此浑然不觉。 发现艾丽斯在一边自娱自乐的翻花绳。 我快步上前把铃兰花“刷”的递到她眼前。 “是给我的吗?哇!谢谢绒绒!……那这个就是林太郎的喽?”她探头敏锐地看向我背后的另一束花。 我把背绷的笔直,听见她的话又不自觉缩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恰好在花店看见了。” 不知怎的,我有些不想把话说完,一时间却又因为我的这种不好意思而感到烦躁,声音反而越来越小。 明明之前把花给中也的时候还这么自然的说…… “要是不想要,我,我可以……” “才不会呢,我很喜欢哦。林太郎肯定也很喜欢,是不是?林,太,郎?” 森医生扭头看过来,我很不好意思的往艾丽斯背后藏了藏,脸上一阵爆红。 我到底干嘛想不开非要买花啊?假如站站在我面前的是父亲,他也许会斥责我乱花钱买下了这华而不实的东西吧…… 艾丽斯干嘛要大声说出来,如果她不这样做,而只是把花收下,然后礼貌的对我说一声“谢谢”不就够了,何必弄得大家都这么难堪呢? 第44章 太丢人了,我以后送花一定会多想两遍再送出手的,绝不会再像今天一样…… “是绒背后的那一束花吗?看起来很不错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什么? 他说了什么? 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控制不住僵硬的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笑得灿烂。 我的舌头很用力的抵了抵腮帮子,低着头慢慢把花递给他,然后就发现包花用的报纸被我捏的变形。 这不好,我又小心的从眼睛的上部分看了看他,他见我迟迟不肯松手,鼓励般朝我眨眨眼睛。 我一狠心,便把花塞到他手里,稍微用力了一点,碰到了他的手。 发现他的手跟其他人又不一样,虽然和普通人一样的温暖,但是又有一些奇怪的泛凉。 他看我愣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我想的什么向我解释——这只是因为用了点酒精灭菌消毒。 —— 我突然听见一阵咳嗽,转头一看,发现是太宰治,他似乎很不高兴,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我和森医生。 我大惊,颇觉得自己像个偷了他人蛋糕的不堪入目的小偷。 十分不自在的提了我买的早餐,跟在他后面同他一起回了病房。 * 他“咔嚓”“咔嚓”地狠狠咬着油条。 听声音甚至让我觉得他是想把我当油条咬断一样,我不安极了,惴惴的把豆浆往他面前推了推。 可这动作反倒像是激怒了他,他“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我的肩膀,前前后后使劲晃荡起来。 “绒啊!森鸥外可是个大坏蛋!大——坏蛋,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最重要的是,你居然给他送花!你都没给我送过花!” …… 再多的我便没听见了,他把我摇的晕头晃脑,差点就要把昨天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可他倒做足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闪到墙角,像个小蘑菇,独自怨怨念念着 “我都还没有收到过绒的花,没有收到过花,绒的花……” 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我扶着脑袋缓了好一会,一回过神便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时间竟是顾不得想我那些有的没的。 蹲到他身边看他究竟怎么回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眼角都可以看见泪花了! 我感到非常惊悚,霎时间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类似于毁灭世界的大事,不然也不至于让哥哥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 我很愧疚,不小心便被他签下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我也想要花。” “可以可以。”我小鸡啄米般点头。 “以后离森鸥外远一点。” “好好好。” “……抱一抱?”我抱了他一下,结果发现他全身僵硬。 “……亲亲?”他迟疑而又有些我看懂了,但是完全不愿意看懂的兴奋在。 “?”你最好说清楚你想让我干什么? “这里这里。” 他点了点脸颊,还特地凑到我面前,我沉默片刻,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绒不想的话就算了啊!” 我的拳头已经前所未有的捏紧了喂! * 这下,太宰治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妹妹不会被恶心的某森骗了感情,但是很可惜,因为这件事,他不仅在妹妹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奇怪了一点,而且还损失了一些让他追悔莫及的东西 ——比如,很久很久以后才姗姗来迟的绒的花。 第034章 两年后,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搬出了羊。太宰治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忙着退出gss。 因为这个,我没能及时把房子的钥匙给他。 …… 那天晚上大概七、八点左右的样子,我筋疲力尽的回来,却发现门锁被人动过,然后还在门口发现了一根弯弯曲曲的铁丝。 我面无表情的转动门把手,果不其然发现太宰治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的发梢甚至还在滴水。 而他面前一地糖纸和空糖罐,似乎告诉了我他为什么会睡着的原因。 我取了一块毛巾帮他擦头发。 他准是又去哪里入水了,倒是记得没躺在我买的二手沙发上。 —— 两双不尽相同的鸾色眼睛对上了。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影子,发现他眼睛底下的青黑厚的吓人。 “先去洗个澡吧,我把衣服给你……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原本是想吃糖来的。” 他拿起糖罐抖了抖,但是什么声也没有,最后在衣兜里翻出两颗给我。 我看他拖着步子离开,又看看手里的糖,心情略复杂,糖他倒是给了我,可是这糖它还能吃吗?不会有水腥味吧? …… 没有,是好吃的,完全没粘上水。 * 那之后又是两年,森先生和太宰治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我不清楚的神秘交易,太宰治开始在森先生那里混吃等死的同时,帮他干一点活。 多少也是接触了三年多的人,虽然没有机会了解更多,但我多少也知道森先生不是个良善的人。 他是黑医,也是个情报贩子。 …… 太宰治抱胸,气鼓鼓地坐在沙发的角落和我置气。 “你为什么也要跟着森先生凑这一趟热闹?!” 我对他的说辞不作理会,兀自把一块帕子扔给他,让他帮我擦头。 他还是很生气,边碎碎念念着什么 “森先生可是个很坏的人,绒可不能被骗了……他一天前才干掉了三个闹事的人哦!还是三个壮汉哦!” 一边帮我解决因为头发太长所以总是擦不干的问题。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的恰到好处,抓在头上一点也不痛。 伴着他把毛巾狠狠甩在一旁的动作。语调还带着僵硬“行了。” 我往后轻轻靠在他身上,仰头看他的脸。 “不要。不要再被哥哥留下了,绒会很有用,也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绒要跟着治。” 他别过脸“……切。” 耳廓却悄悄红了起来,于是我明白他这是妥协了。 真是卑鄙啊,我。 * 我和艾丽斯坐在一块,一边做些别人看不懂的笔记,一边凝神分析我的异能力都告诉了我些什么,时不时还要纠正一下它们的方向。 在旁人看来我就像是一个装神弄鬼且自言自语的奇怪小孩。 艾丽斯则更像是在单纯的乱涂乱画。 她突然开口问我。 “绒觉得林太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没注意,一不小心把这句话也一起记了上去。 笔尖顿住,晕染开了一团,听着耳边风的对话,发觉已经没再没必要记下去,便把笔扔开,揉揉手腕。 “森先生啊……艾丽斯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艾丽斯毫不犹豫的回答我 “林太郎是个超级恶心,超级坏的大人,只要一想到林太郎,我就呕——” 她夸张的完成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我把用红墨水写就的复杂如同阵法的纸张迭在一起。虽然看着很复杂,但实际上画的全是些可爱又圆润的小动物或者什么其他颇具童心的东西。 第45章 我郑重的换了个颜色,在最下方画出一条粗横杠,表示一下我今天的心情。 “森医生很厉害,是个合格的大人——哦,合格的大人就是成年人。” “在绒眼里,什么样的成年人才算合格呢?”她歪着脑袋问我,我表示有点被可爱到了。 “合格的成年人……” 我记起一只有白色翎羽的小团雀。豆大的黑色眼睛很有神的四处乱转。 “合格的成年人有很多不合格的孩子没有的东西……比如我和你都没有的硬邦邦的胡茬?” 她被我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 “他们玩的真好啊。”病人如是感叹,森欧外但笑不语。 彼时我自然不知道艾丽斯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只是偶尔暗自感叹艾丽斯也许患了侏儒症,不然也不至于四年下来分毫未长。 看她此刻开心的样子,便又不忍打击她。 可我以后一看到她,就不免想起自己做的蠢事,以及虽是在背后议论他人,最后却无异于直接告诉了别人的事实。 病人已经离开,森医生招呼我们去吃泡面,太宰治恰是这时回到诊所。 他看着桌上的三份晚餐,淡定的把手搭在艾丽斯身上,“啪”大变活人。 而我则是瞳孔地震。 我的视线不断在森医生和太宰治身上来回移动,最终,我坚定地端了碗和太宰治坐到一起,把哭哭啼啼的森医生晾在一边,并且决定让森医生独自翻译我留下的乱码。 至少艾丽斯有一句话,不,是森医生至少还有这个自知之明——他本人确乎是个超级恶心大人。 比起森先生也就是艾丽斯记下的东西,我记的当然要更系统一点,也会更高效一点,因为我记下的东西大多是风告诉我的,而这里面可能就有森先生打听不出来的。 你知道,虽然我可以听见风说话,但是从来不愿意去好好记,也不愿意好好了解,大多时候我只想在和它们说话的时候放松一下。 * 我早已许久不和中原中也来往,一是因为我们并没有理由互相探望,二则是因为我们各有各的事要忙。 一月前我不再和芥川一起去购鱼,卖鱼,虽然我总是自信于比芥川更加和善,可说到底供货商和买家稳定下来后,我的作用便着实小了起来,自然也不好意思去和芥川分钱。 在我提出散伙那日,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退出。 自此我便能安心的待在哥哥身边,更加从容的面对各种可能到来的危险了。 * 诊所的小日子实在过的拮据,虽然森医生不仅是个黑医,还是个情报贩子,但实在耐不住药物价格昂贵。 而且他还喜欢给自己的人形异能艾丽斯买这买那,特别是那些小裙子。 他买小蛋糕买的很心疼,但是艾丽斯的小裙子做工和质感都是很不错的那一种,一定很贵,他却完全不心疼,并且时常乐衷于此。 因此,为了节约开销,我将租的房子退掉和太宰治搬进了一个集装箱里去。 …… “这里冬天的时候还能过得去,但是夏天会很热吧。” 太宰治躺在我们刚刚铺好的床上,打着游戏机,听见我的话漫不经心地提建议“夏天的时候我们可以打地铺,或者到房顶去睡觉。” 对此我欣然接受“行啊,但是你不会睡不着吗?” 他掀起长长的眼睫毛看我一眼“睡得着的。” “……啧。” 我开始计划着买一些能让人即使在夏天也可以睡得很好的道具,因为通不了电,所以我们没有电风扇。 我想,打地铺也不是不行。 * “你在干嘛?”我好奇凑到太宰治眼前,看着他搅和着瓶子里的液体。 他敛眉,稍微往回收了收手上的瓶子,很乖巧似的回答我“在制作能让人马上死掉的药。” “从森先生那里拿的药,混合在一块试图制出来吗?” 他不回我话,相对来说比较慢地眨眨眼睛,像是一种回答。 我的手指关节有些僵硬,整个人像是被置于黑暗幽深的悬崖之上,唯有一根麻绳绑着我,让我不至于掉下去。 但至少,它是绑着我的,可悲,它绑着我。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早就训练了很多遍的表情,很自然地放松全身肌肉,眨眨眼睛笑道 “我最近在中华街上的中医馆偷偷学了一点按摩的技术,以后也可以靠着这个赚钱呢——要不要试试?” ……“好哦。” “嘿嘿。”我蹦蹦跳跳地跳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开始按起来。 “喂,你觉得按得重不重?” “唔……说不好呢,毕竟我之前也没去过中医馆,不知道那边怎么按的,万一人家就是要这么重,或者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啦。” “也是,那我就按我自己的感觉来了啊。” …… 虽然是按照我自己的感觉来,但其实我的手劲完全取决于太宰治的表情,要控制在一个虽然痛,但是放手后又能让他露出放松的表情来。 “好啦。”大功告成,我觉得给他捏的这一会儿不比我捡一上午的垃圾轻松多少,连背上都出了一身薄汗。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非常不错!五星好评!” * *“吶,太宰君为什么要寻死呢? 明明还有妹妹,对吧?” *“森先生真的觉得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绒是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要有一分钟吃到糖,就会觉得满足或者说整天的意义都存在于此的人。 ……她与我是不同的。” 第035章 森先生被mafia的首领召见了。 我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我和太宰治被森先生带着一起去看mafia的首领。 我们是人质,我,太宰治,艾丽斯是要挟森先生的人质。 首领的安排无可指摘,除了我和哥哥其实与森先生的关系并不密切,艾丽斯怎么都不可能成为森先生的弱点之外,他的安排简直完美。 * 我和太宰治贴在一起,偷偷避开门口的守卫的目光,给他展示我手上的东西,艾丽斯也凑上来非要看看。 守卫见我们神神秘秘,皱眉上前查看“你们在干什么?” 我无辜地摊开手掌心,给他看我藏起来的千纸鹤——因为太丑了,所以他一时居然没看出来是什么,一脸复杂地把我的纸鹤收走了。 “没关系,绒,手工做的不好不是你的,噗,错。”艾丽斯站在旁边憋得十分辛苦。 我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唉,没关系,你想笑就笑吧,这种事情……(哽咽)我还是能接受的。” 太宰治早在一边笑得捂着肚子在地毯上乱滚了。 看他这反应,我的火气反而上来了,作猛虎扑食状压到他身上挠他的咯吱窝“我让你笑,让你笑……现在笑个够吧!” 艾丽斯不甘于寂寞,大喊着什么“你们别不带我玩啊!”这样的话,却只能在旁边干站着。 第46章 …… “哈,哈……”我们几个累得瘫在地毯上气都喘不匀。 太宰治翻身坐起来,从守卫那里要了几张颜色好看的色纸“嘿嘿,让绒看看纸鹤到底怎么迭才好看吧。” 然后便飞快地动手迭起纸鹤,我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他手指翻飞,舞出残影的样子。 片刻后,我拿起他迭的纸鹤,眼睛因为震惊而瞪的极大。 好,好厉害,虽然刚刚折得很快,但是边线整齐划一,纸鹤立体而又生动。 看着我对他的纸鹤爱不释手的模样,太宰治鼻子都快翘上了天“哼哼,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已经觉得你哥哥我帅炸了?” 我不适地离他远了一点,一边觉得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一边又觉得应该感谢他的纸鹤。 幸好对待太宰治我向来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折的这只纸鹤要比你本人帅很多。” “哈啊?”太宰治似乎很不满意我对他的点评,伸手一捞就把我的纸鹤拿走了,我掂脚去够,但奈何他长得比我快好多,我够不到。 艾丽斯在一旁帮我加油助威“对对对!就是那边,跳一下,绒,跳一下!” 我跟着艾丽斯的指示蹦来蹦去,太宰治垂眼看我,似乎有些不满,用手抵着我的头,把我推开。 “吶,绒,我还会折纸玫瑰哦,想不想要啊?如果绒愿意说一句好听的,我也不是不能勉勉强强给你折一个哟。” 我:…… 狠狠心动.jpg 纸折的玫瑰!这谁不想要!而且我还看到桌子上很多的颜色鲜艳的色纸了,也就是说…… 我可以拥有很多种颜色的纸玫瑰诶! 我激动地抱住太宰治的手“哥哥是世界上最帅的哥哥!” “嗯哼~” “全世界最厉害的哥哥!” …… 最后的最后,太宰治帮我折了很多好看的花,但是完全没有我说的夸奖多,他的解释是“好累哦,手都快要断掉啦,反正绒现在很满足了对吧?” 我幸福地淹没在五颜六色的纸折花里,“是的~” 我喜欢这些花,决定在我彻底看腻烦它们之前都要把它们好好存放在我的小柜子里。 艾丽斯和我在旁边看哥哥折了许久,艾丽斯都会折了,但是我手上的还是一团皱皱的怪东西。 艾丽斯用黑色的色纸折了花送我,我很高兴,但是也很好奇她从哪里找来的黑色色纸。 “是我特意找那个大叔借的,真是的,这种颜色的色纸就那么难找吗?他们还用了半个小时才找出来的哦。” 黑色的花在一堆浅色系的花里格外耀眼,我拿了个袋子,把它们妥帖地放好。随后和回来的森先生一起回到诊所。 * 对于我,森先生好像并没有更多的安排,我便心安理得地在他和太宰治忙着应付首领的时候玩。 玩什么? 和风玩啊。 [这个守卫怕老婆哦]我看看身边那位,一米八几的壮汉。 [整个横滨味道最香的咖喱店……] [嘿嘿嘿,我要把他们的头发都吹乱!] [你好坏啊,带我一个!] …… [这栋楼里的那位老人好像要死了] [管他做甚,管他做甚!行将就木的老爷爷而已,还没有街边的烤鱿鱼有趣] “噗嗤。” 门口的守卫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 确认诊所四周监视的人都离开或者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后。 “首领的时间不多了。”森医生把玩着手术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哦——”我和太宰治都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他轻笑一声,转而说起其他的事“幸好我们之中没有人是红色的头发呢,不然还要费力隐藏,或者请求首领网开一面呢。” “森先生是在说首领最近下达的那个命令吗?”太宰治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抬起他的手,太宰治看我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其实就算他说了什么也不会影响我接下来的动作。 从指尖到关节处,揉捏他的手指骨头——据说这样可以缓解疲劳? 森先生似乎也不在意我明显在开小差的行为,放任我说不上是在玩太宰治的手还是在玩太宰治的手的行为。 “首领真是越来越胡涂了。” “他现在可是草木皆兵呢。” “是啊,这可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的,首领真是任性啊。” …… “绒,你最近长高了哟。” 我立马兴奋起来“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最近长很快,起码长高了五厘米!” “噗咳,你高兴就好。” “……我诅咒你以后长不高。” 然后我把最近整理出来的关于mafia内部的一些情报交给了森先生,踌躇着问“森先生,可以带我一起吗?” 他拿情报的手顿了一下,向太宰治看过去“唔,这不太好吧?” 太宰治在听了我的话后就在想着些什么,见我们都看着他,便陈述起自己的观点。 “绒的事情当然要绒自己决定,就算不让绒跟着,绒自己应该也会偷偷跟过来吧?” 我点头“正解。” 森先生无奈扶额“好吧,我明白了。” * 我会和哥哥站在一起,我不会,也不能成为哥哥的弱点,正相反,我需得成为哥哥的盔甲。 森先生会杀了port mafia的首领,然后成为新任首领,而太宰治就是他找的证明人,现在,我又加入了进来。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会超出森先生的预料,毕竟我和哥哥一看就是一家人,我们两个作为证明人应该比太宰治一个人作为证明人更具说服力。 因为我不可能不出门,一旦让人看见我的样子,保不齐会觉得森先生用我胁迫了太宰治。 如果我现在是在羊也许不会这么麻烦,但是我现在偏偏和森先生以及太宰治呆在一块。 我并不感到后悔,烦恼的是森先生,而不是我或者太宰治,我只是想要和哥哥待在一起,我又有什么错呢? * 几个月后,森先生在我们面前把首领杀掉了,而我和哥哥也成为他的公证人。 从首领的私人医生直接变成首领,这夸张的跨度让森先生不得人心,同时也因为先首领之前荒唐的行为,mafia的内部资金已经被消耗掉不少。 再加上森先生当上首领后放弃了可以带来巨大利益的粉末和黄色交易,以至于“属下只能拿菜刀和敌人对砍了” 但幸好,mafia这边人们心照不宣的“保护新人”规矩保护着森先生岌岌可危的地位。 我的能力可以让我成为一个有用的情报人员,虽然比起哥哥确实不能算得上很有用就对了。 因为人手不够,年满12岁的我也被森先生拿去物尽其用。 我满带着好奇完成森先生交给我的任务,哥哥原来在gss也是做这种工作的吗? 像这样,每天都有人受伤,枪林弹雨,血液与灰尘一起飞扬,人的性命随着子弹一同飞走…… 第47章 原来是这样啊,人命如同草芥,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好像风吹过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得到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失去。 …… 是这样吗?哥哥? * 我戳戳某个人的伤腿,他痛的龇牙咧嘴,全身反应性僵直。 “喂,大哥,我先前说过那个地方埋了炸弹吧?怎么不听话呢?” 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我站起来,拍拍手“这种反应能力可千万别被调到我哥那里去,他可嫌弃你这种没能力还喜欢冲在前面的人啦。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好像还是个学生,对吧?” “吶,卧底先生,下一次一定记得不要小瞧小孩子哦……那就祝你,一路走好喽。” 第036章 是的,我的工作实际上更多是在找卧底,偶尔也做些和哥哥一样的工作,我的工作性质其实蛮复杂的,什么都在做。 白天到处溜达,或是为了情报,或是为了带人完成任务,到了晚上则把我整理完毕的情报交给森先生,同时也从森先生那里领任务。 要不是因为他桌子上厚厚的一沓纸张,我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净抓着我使唤了,不然为什么我的工作会那么多? 又一次把报告交给森先生,然后又得到了他给我的新任务后,我没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任命接下他给的工作。 “怎么了?是很累了吗?”森先生撑着下巴看我。 我保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默站在一边,也不回答他的话。 是的,我现在累极了,恨不得下一秒直接就倒头就睡,睡他个昏天地暗,但是我不敢,也不愿意就这样睡着。 在津岛家的时候,我曾经疯狂嫉妒过津岛修治,嫉妒他惹人欢心的天赋,嫉妒他所拥有,而我不曾拥有的一切。 然而正是这样被我嫉妒着的他,在我浮于表面的示好下,竟然带着我放弃了一切。 我高兴却又不断感到痛苦。 高兴的是我离开了津岛家,彻底远离了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同时也得到了一个真正的哥哥 而痛苦的也正是我放弃的,实则永远不能再得到的东西。 ——不是我放弃了它们,而是它们放弃了我。 我希望在森先生这里变得有用,我希望森先生觉得我有用,我格外在乎森先生对我的看法。 但是 森先生对我却格外宽容,甚至比对哥哥还要宽容,我有些时候甚至觉得只要我想,他可以像对待艾丽斯一样对待我。 说实话,我并不高兴。 森先生会这样对我,只能说明太宰治对他非常有用,有用到他希望用我钳制太宰治。 但他似乎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宰治是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就不再自杀的。 我厌恶于此,但是我又因为森先生对我的宽容而感到窃喜。 我唾弃这样的自己,因为我感到自己像是一只臃肿的耗子,在偷取别人嫌弃的剩饭剩菜。 这样矛盾的心理造就了现在扭曲的我。 我因为渴望森先生对我的关注而停下脚步,又因为以上种种原因而沉默着不开口,现在又因为意识到自己现在这种行为令人发笑而颇感耻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巨大的车轮“轰隆隆”地从我身上辗过去,它誓要把我辗地粉身碎骨,口吐鲜血。 “累了的话就去休息一下吧,因为绒已经努力很久了呢,作为你的半个监护人应该多少还是有权关注你的身体健康?” “嗯……多休息一下,至少休息一天,好吗?” 我没有回答他好,还是不好。 * 出了森先生的办公室,我遇到了尾崎红叶。 据说她以前因为恋人的原因试图逃出mafia,不过依旧被先首领抓了回来,她的恋人也因此被处决。 从她衣摆上的被溅到的血渍可以看出她刚从审讯室回来。 “红叶姐姐晚上好。” 这个称呼或者见到了我似乎让她有些高兴,用宽大的和服袖子掩唇轻笑。 因为那一半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右眼,所以我只能看见她的左眼,但是这也足够了。 比深秋的红枫还要动人心魄的颜色,以及她本人极具侵略性的气质,我竟然一不小心看呆了。 因为我这副傻傻的模样,她更开心了。 “绒酱,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要记得来问问妾身哦。毕竟,周围都是粗糙的男孩子,有时候完全不能体谅女性呢。” 她蹲下来摸摸我的头,可能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味,她喷了香水,而我的鼻子相比其他人要灵一点。 红叶身上的香味像一个震慑弹一样把我轰得找不着北,为了缓解,我屏住呼吸,一不注意就把自己的脸憋红了。 同手同脚地和红叶道别。 然后就听到了红叶的笑声。 ——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错觉错觉。 * 回到我现在住的地方,发现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太宰治,他搞了个蚊帐躺在房顶。 我拍拍集装箱的墙壁,示意他把我拉上去。 “诶——怎么这都爬不上来啊?明明最近跟着跑了这么久,怎么说都可以爬上来了吧?”但是伸手拉我上去。 “请你正视我的身高,至少我现在找不到东西借力是爬不上去的,而且你在上面搭把手又不会累死。” “哇,好尖酸刻薄的话啊,哥哥我都要被打击哭了哦。”他用一种非常敷衍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刚刚在干嘛?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吧?”今天一整天都是阴天,天上的云层厚得很,像是马上就要下雨一样。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是想看看星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这样的天气里。” 在这样的天气里怎么可能看到星星,要是真能看到星星才是个奇迹吧。 “这完全是靠运气解决的事了吧?不是运气很好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天气看到星星啊?”我的手撑的有些累,干脆躺到他身边。 “说不定呢?毕竟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因为今天也没有自杀成功。”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旁边的枪。 “又卡壳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如果是要达成自己的内心的愿望才能算作好运的话,你这个只能说是倒霉吧?” “嗯吶。” …… “要不要打个赌?”他兴致勃勃地突然提议,我疑惑地转头看他。 “就赌我们今天晚上看不看得到星星怎么样?” “好啊,那我要赌我们可以看到星星,然后你赶紧和我下去在床上好好睡觉。” 他弯弯眼睛“那我好像只能赌我们看不到星星了?真是的,绒好狡猾啊。” “这是一场运气的大比拼,比你的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 “这可就说不过去了,绒的运气肯定比我好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仰望星空,期盼乌云快快散去。 如果是让心里希望的事情都能达成才叫好运,只用一个词就能形容这种事:心想事成。 第48章 按照太宰治奇怪的运气……不,我甚至不能明白他到底是算好了枪会卡壳,还是真的运气不好,所以也自然不明白他的运气到底好还是不好。 但是我倒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至少今天晚上,我忠实地希望他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差”,而我的运气能给力一点。 ………… …… 我熬到了后半夜,可惜因为实在疲累和还在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年纪,支撑不住先睡了去。 醒来后我第一时间问太宰治赌局的结果——他肯定熬完一整夜了。 “没有,昨天我一颗星星也没看到。”他很自然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而我却狐疑道“真的吗?” “绒难道还不信我吗?” “不,我没有不信你,可是你真的像是那种会为了我的赌注而说出这种话的人。” 他一时间像是个卡住了的洋娃娃,一卡一卡的转头,可怜的看着我。 “原来哥哥在绒心里的形象这么不堪吗?我是那种会因为绒的赌注说谎的小人吗?” “?你不是吗……不是你别哭啊。行了行了,我会准备好的。” 做泫然泪泣状的太宰治立马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等你好消息哦~”少女般造作的声音。 虽然手工很差,但我的厨艺还算不错,虽然平时基本以泡面过日子,也就是懒得做就对了。 在那之前还是先把森先生的任务完成再说…… “喂,清水伯伯,帮我留几只大闸蟹好不好?我知道你家的大闸蟹最好吃了……嗯,是家里有人特别喜欢……” * 这边,一个郊外临海的小树林。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太宰治身边弯腰。“大人,就是这里了,但是好像已经被破坏过,找不出什么东西了。” 太宰治轻轻抚过树上的弹坑和暗褐色的陈旧血迹,突然轻笑出声。 *“什么都找不到?建筑被破坏后的痕迹,树干上的血迹,还有墙上的霉菌……虽然我也没指望你们可以像个真正的侦探一样明察秋毫,但是动动脑子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到吧?” 这种裂纹,是那位羊之王吧?还算有点用处,但这不是什么也没找到吗? 地下室,啊,一样毁的很彻底呢……咦? 太宰治捡起一片碎纸片,没有被雨水侵蚀,只是很普通的泛了黄,不过这张纸有些特别——它两面的纹路不一样。 这种纸张通常用于政府用的重要文件,比较常见的是日常生活中面值最大的纸币。 唔,还要查下去吗?好像会给森先生带来麻烦的吧?虽然让他麻烦这件事确实很不错就是了,但到最后麻烦的肯定还是我和绒吧? 说不定还会让绒发现我最近在偷偷调查这件事……会生气吗?会生气吧?说不定还要生气好久。 能哄好吗? …… 怎么可能哄不好。 他转身离开,冷冰冰地开口说“撤吧。” 第037章 今天的任务是把一个看到mafia势弱,就疯狂占我们mafia便宜的组织灭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不想想,mafia虽然内乱,但是这种重大的事可都是一致对外啊。 但,在那之前…… “中午好,兰堂先生。森先生让我过来协助你。” 兰堂点头“中午好。小绒,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本来都打算等一下直接杀进去算了。” 我摇摇头“兰堂先生,我本来就不打算跟您打配合,之前是没有那个机会,那个……我的异能力,您知道吗?是可以和风沟通。” 兰堂挑了挑眉。 我继续说道“在我的视角下,您身上似乎一直环绕着一股风,在不住的往您身上吹冷气……呃,恕我直言,这让它看起来很像一条巨大又凶恶的蟒蛇,正缠绕在您身上,‘嘶嘶’的想朝您喷毒液。” 他听了我的话,因为我夸张的形容词而微微一笑。 我便突然在他身上感到一种和森先生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由得开始思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老男人的魅力吗? 我悟了,并且决定把兰堂先生和森鸥外放在同一“哥哥让我远离的人”栏中。 “所以小绒是想帮我吗?” 我点点头“因为兰堂先生看起来总是很难受,而且我感觉您是不会喜欢成天穿笨重的厚衣服的那种人。”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他很温柔的问我,语调慵懒华丽得像音质极好的小提琴,我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 “因为兰堂先生是长头发,穿厚衣服很容易压住,也很不舒服……听您的部下说您还有喝下午茶的习惯,戴手套好像会不太方便拿杯子?” 他似乎看得出我的不自在,体贴的转移了话题。 “所以绒要怎么帮我呢?” “呃,兰堂先生可以稍微弯一下腰吗?” 他弯下腰,而我颤抖着伸出手,试图触碰那缕被我形容为蟒蛇的风,我似乎是可以碰到异能者的风的。* 但是眼前这阵风散发着压抑浑浊的味道,而且还长了副让人害怕的模样。 它发现我了!它转头看我了! 兰堂突然觉得好多了,虽然还是冷,眼前的小姑娘倒是一脸苍白。 不知怎的,他想起小姑娘的哥哥太宰治一脸狞笑的把mafia里在小姑娘背后露出猥琐脸的一个新人带去“训练”的样子。 再加上森首领身边的艾丽斯,mafia内部逐渐流传起了除“首领的性向果然是女童”外的第二个流言 “可以觉得萝莉可爱,但是不能觉得萝莉可爱”的传言。 “实在太勉强的话就算了吧……” “请等一等,我可以完成的!”你的声音带哭腔了哦。 我正全神贯注的伸手去碰那红色的蟒蛇,在刚要碰到时我身上那绿色小人样的风先一步却碰上了它“啾~” 啾……啾? 惊讶让我忘了害怕,直接拎着我的风摇晃起来。 发出声音了,怕不是坏掉了吧?还有,你不是用手碰的吗?为什么会发出“啾”的声音?到底是你坏了还是我坏了?要不然还是趁着发现时间早,去精神科挂个号吧。 …… 如同春风拂面,身处寒冬中的行人恍惚间看到了春天的嫩芽,又如冬日暖阳,他想起一头柔软华丽的金发,而他的手搭了上去,便感觉触碰到了他自己的小太阳。 棉花糖般甜蜜的回忆让他不自觉笑出了声,也重新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见他无意识地笑的那么温柔,我一时愣住。 他用着和昨天的红叶相差无几的姿势摸了摸我的头,我便闻到了他身上和红叶完全不一样的香水味。 然而我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不再像昨天一样没出息。 镇定的拿了通讯器,让mafia们开工了。 镇定的请兰堂先生别看我笑话,快点干活去。 镇定的发现自己脸上很烫。 镇定的……我镇定个毛啊! “兰堂先生也就算了,那边那个,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奇怪地笑个什么啊,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入个水啊?!” 第49章 * 兰堂先生不愧是mafia的干部,一个人就基本可以把敌人全部歼灭。 虽然对面也有个会用火的异能者,但怎么说呢,对方的底牌在我方王牌面前不堪一击,奈何我方除了王牌皆是杂兵。 为了森先生的头发着想,我尽了很大的努力——在保证杂兵的性命这件事上。 “唯一的那位姐姐,如果不想回家奶孩子或者被射成筛子,我建议你机灵点,别乱冲,多练练枪法。森先生不会因为这个吝啬到想要炒了你……” “那个40岁的大叔,孩子长大了嘛,学费赚够了吗?老婆的化妆品还够吗?不够就别总想着往后退,你前面那个才20岁,刚加入我们……” 我眼疾手快的给了对面一枪,成功让那20岁的小青年免于一死,只不过可能要多在病床上躺一会。 我叹了一口气,忍着头皮又痛又麻的异样,继续分析战况“最后面的小兄弟。” 我朝旁边伸手,示意他们拿来纸巾,擦掉鼻血“绕到敌人后方在那里再干掉两个狙击手,你就可以升职当个十人长了,成了,记得请今天活下来的兄弟,呃,喝酒。” 头好晕,都有重影了。 我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就是强行给队友开挂的副作用吗?怕了怕了“31岁的那位叔,垃圾桶后边,你没见着人家衣服都露出来了?” “报告,兰堂队长已经成功消灭对方主力。” “咳,行了,撤退。”我咽下一口喉咙里莫名冒出来的血,身子一歪,倒在墙角。 旁边那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慌张的想扶我起来。 我伸手拒绝他的好心。 “我今天带的水杯呢,咳咳,把那个给我。” 虽然还是个小孩,但是由于我常去中华街的原因,早早便学会了大爷大妈的必备技能——随身携带保温杯。 一口热水下去,果然觉得喉咙里的血腥味好了很多,大爷大妈诚不欺我,热水果真包治百病。 我站起来揉揉太阳穴。 “佐藤……小野是吧?赶紧回去看看你的妹妹,她……她患了癌症,今天好像打算自杀,记得好好说话,你妹想吃你做的腌菜秋刀鱼” 佐藤小野听了我的话便飞快跑了,只剩我自己疑惑,腌菜秋刀鱼到底是什么菜? 因为异能力,我现在正待在战场附近的一栋三层小楼楼顶,为了让脑袋充充血,也为了好玩,我像晾衣服一样,把自己晾在护栏上,除了非常危险外,没有其他值得多说的。 非常危险,是中原中也按着我的头骂了半个小时后,我唯一记住的东西。 他当时远远看见我像个女鬼一样趴在护栏上,差点吓得魂都飞了一半。 “你怎么认出来是我的?我的头发不都把脸遮完了吗?” 中原中也咳嗽一下“其实最开始没认出来,本来是想直接离开,但是看你身形小又一头长长的黑发,所以过来看看……谁能想到真的是你啊!” “可是这真的好玩,不是,对大脑缺血真的很有用啊,还可以用一个新奇的角度观察这栋楼……” 中原中也一脸:我看你能编成什么样,的样子。 因此,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希望中原中也敲我脑袋的时候能轻一点。 他问我的近况,我回答他最近是在帮别人做事,酬劳丰厚,除了稍微有点累人外,没有其他缺点。 他狐疑的看着我,似乎很不相信我的话,我说这是真的,而且我今天还答应了给某人做大闸蟹…… “对不住了,中也,我差点忘记还要做饭,今天先聊到这里好了!” 我用和佐藤小野相差无几的速度飞奔下了楼。 * mafia本部的大楼里,我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虽然年纪通常是我的部下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更甚至四分之一,但是我要处理的工作往往是他们的两倍甚至更多。 因为这事儿,我时常向森先生强烈建议多往情报部门塞人……如果他不想我就这样猝死的话。 而森先生通常一脸无辜“小绒啊,你也知道我们人手根本不足,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 在我更加幽怨的目光下,森先生最终还是改口 “好吧,最近有一批新人,虽然试用期还没过,但是有几个表现的似乎还不错,拿走吧,拿走吧。” 在我关上门后,还能听到森先生对艾丽斯抱怨 “行动部队都没几个可以用的啦……爱~丽~丝~酱~”可谓是百转千回,余音绕梁。 “请问你在这里站着会时常感到绝望吗?”我郑重的询问一个一身膀子肉的守卫。 他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我遗憾摇头“全都变成对上司无奈的大人了。唉,你们活着真是件辛苦的事……要不要去入个水?我哥对入水的好评最高哦。” 守卫脸上划过豆大的汗珠:他们两兄妹该说真不愧是兄妹吗?一个爱好自杀,一个劝人自杀…… 我的爱好当然不是劝人自杀。 第038章 我的爱好当然不是劝人自杀,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更多人对自杀的看法。 因为太宰治的原因,我对自杀这件事都开始觉得像是做饭应该撒盐一样理所当然了,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这是生命啊,珍视它本就是每个人刻在dna里的东西啊? 说到底,劝人自杀还是很不礼貌的做法。可是在mafia我反而可以多问一点。 mafia的人好像是世界上最不要命的人,他们时刻做好丢掉性命的准备;mafia的人好像也是世界上最惜命的人,无数个死亡关头,支撑他们的就只有一句“我还不能死。” 入水,自杀?我通通……都没有试过。我认为这就是我和太宰治最大的不同。 他频繁的自杀,像是在诉诸他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这不满自然也包括对我的。 他游离于世界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与他无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他抛弃,所以世间所有事物于他都是不公平的,因为相互之间投入的感情是完全不对等的。 森先生不信任他,他的部下害怕他,无外乎就是这样的原因了,因为他随时可以抛下他们,转身就走,谁也不敢在他身上倾注太多感情。 每个人都在小心的呵护自己,这本就无可厚非,因为我们爱自己,远胜过爱他人。 我也是这样的芸芸众生中的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不真到那种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丑恶,我们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高尚,但我们也会像最平凡的人一样闪着细微的光。 有的人在有的时候确实会闪烁出让人眼肉眼刺痛的光的。 我的感情被我很小心的保护着,哥哥也把自己的敏感、脆弱束之高阁,而我则因为天真,所以小心试探。 * 他轻轻把碗往前一推,我便明白这不合他胃口。 这没什么,我的手艺不够好,煮螃蟹的时候记起忘记写报告,所以多加了一勺盐……虽然最后加了水,但是味道已然被破坏了。 我快速的收了碗筷“这没什么,我早就觉得这可能不合你胃口了,我在外面定了位子,现在过去刚刚好。” 第50章 “可是你的赌注就是亲手给我做螃蟹。”他看着我的动作,一动不动的。 灯光打出的阴影让他的眼睛变得暗沉,倒是有点别人说的那种可怕了。 我抬眼看他,透过又长长了的刘海,两人都面无表情,他看着我收走的碗,而我看着他。 “外面的会更好吃。” “我不想出门,我今天就愿意吃你做的。” 绒总是很容易妥协,特别是在他面前,虽然很多时候绒看起来才是主导的一方,但是太宰治明白,只要自己稍微示个弱,绒就会很轻易的答应他的要求。 虽然他偶尔也会因此愧疚,但是他很快就会理直气壮起来:他们可是兄妹!而且自己对绒也很好啊! 但是他也不喜绒的这种态度,这种憋屈,这种生气,为什么不直接和自己说呢?难道他会因为绒的反驳而生气吗? 我把碗重重的放在桌上“爱吃吃,不吃算……不吃也把碗洗了,我那边的工作还没做完,今天就不回来了。” 我离开了。 * 我趴在办公桌上,处理我桌子上总是堆的很高的文件,不知不觉间就写到了天亮。 我终于觉得身上到处都很累,但大脑还极清醒,于是让他们把另外的文件搬上来,顺便告诉他们,千万别让太宰治进来。 “原因?没什么特别的,你只需要告诉他,如果他非要进来,就等着我一辈子不理他吧……对了,你让佐藤小野最近先多领几个任务吧,有个长假给他。” 这些文件换个人处理也未尝不可,只是这里面多是我参与的任务,卧底的名单及背后的势力,说我是最清楚的人再合适不过了,因此我处理这些才是最正常的。 但是让一个小孩子来处理这些似乎有些强人所难,因为上一次的控诉后,森先生也不强制要求我写。 我乐得轻松自在,得空便写两张,权当消遣。 可是任务堆在这,也不好不解决,底下的人处理这些堆积的任务时便成天叫苦连天,害的我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就只能忍痛伏案写作。 我希望自己可以埋头苦干,手却提不起劲,把脑袋放在桌面上,把笔扔到一边。 我其实完全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本就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生这种小事的气的人。 努力很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是人间常态,我自认比同龄人更早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意外于太宰治挑剔的胃口会不吃。 可是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依然气愤,原因尚未明了,但我觉得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冷静一下,我就又能和太宰治和平相处了。 当然啊,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完全不像平时的我,因此我格外自信于我最后可以稳定自己的情绪。 只不过我现在通宵工作了一个晚上,身上哪里都很累,也感觉胃袋空空,有些抽痛。 然而越是肚子饿,我就越是感到累,也就越不想吃饭,但同时我的脑袋清醒得奇怪,什么都思考不了,可是我毫无疑问的清醒着。 天亮了,阳光刺得我眼睛痛,把窗帘拉上,又嫌弃什么也看不见,我点亮小台灯。 因为我现在可能清醒的状态,我又看见台灯下缓缓落下的空气中的小颗粒了,它们像时间,慢慢落在我的凌乱的桌子上。 ——该是一副静谧美好的画面。 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失去,是得不到以后肯定会出现的,让无论何时的我都会感到幸福的东西。 比如,比如在适当的饥饿时吃到的食物,比如毛茸茸的小可爱,又比如虽然不确定可不可以得到,但我真真切切地窥视着的他人对我的喜爱…… 也许他人的喜爱对我并不重要,我只期望我重要的人对我的爱。 是的,因为我是一个有所渴求,有希望得到的东西的小孩,所以我不愿轻易死去。在这一点上我和他相似又不相同。 * “哟,安吾。”坂口安吾,上一次森先生说的有能力的新人,工作效率超高。 他用夹子把刘海夹了上去,还带了一副圆框眼镜,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嘴角的痣,虽然他整个人看着就觉得古板干练,但是一有这颗痣就立马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妩媚,不是,精明起来。 对方推了推眼镜“恕我直言,您应该去休息一下了。”因为我现在的官职比他大,他称呼我时使用敬称。 “不——要,安吾,你这个倒霉蛋,怎么又被他们推出来了?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见到的,喊我休息的人都是你欸。” 我看到他的眉头跳了跳,他摁了好一会眉心才对我说 “小孩子的正常作息时间需要我告诉您吗?” 也是,算算次数,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喊我休息了,我觉得有些惊讶。 “他们这么关心我的吗?这都第五次了,连安吾你也被烦成了这样,我还以为他们会很高兴我这么勤奋来着……” “那只能说明您受大家欢迎吧。” “别‘您’啊,‘您’的叫了,我很不习惯这样,直接叫我绒吧。上至森先生,下至小野都是这么叫我的,只有不懂事的新人会说‘您’。” 安吾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叫一个比他小六岁的人“您”,确实有些难为人。 “说起来,安吾知道我为什么会是你的长官吗?” 我的脸被压僵了,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 “据说是因为在一个月内揪出了50位卧底,而且又和您的哥哥——太宰治。同时在尾崎红叶手下进行审讯相关的培训时,套到的情报足足堆了一个仓库。” 他犹豫好一会儿后,说出了他的情报。 我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当然不是因为他说的无聊,而是因为着实有些困了。 “你的情报很准确。而且竟然没往森先生身上猜,我很高兴。 森先生不是慈善家,他带着我和哥哥进了mafia,但是不代表他会让我和哥哥坐享其成,要是不好好干的话,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吧?” “哦,话说回来,其实我能抓到这么多卧底,完全是因为我的异能力——我可以听懂风的语言,虽然乍一听上去威力很小,但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它发展成了一项了不得的能力了。” “你紧张了吗?”我歪歪头看他,发现他面色如常,镜片还有些反光,我叹了口气,因为没看到他紧张的样子。 “风是智力不高的小孩子,什么都喜欢说,又什么都说不准,为了整理它们给我的信息,我通常要花很长时间,很多精力。” “简单一点来说,我发现卧底全凭运气,幸好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别误会,我不仅不吃人,而且自认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孩儿。” “虽然说一直跟着红叶姐学审讯,但至今为止还是会在那之后吐出来,安吾这么厉害,就算是卧底,我也要努力保你的。 第039章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再一次的。“所以,现在您愿意去休息了吗?” …… “我说不愿意,你会直接把我绑到床上吗?” “会,因为您的原因,我们跟着加了一整夜的班,现在大家已经快要暴起伤人了。” 第51章 对不起了大家,虽然情报部门经常加班,个个都是标准的社畜,但是为了小部长的身体,这些名声就牺牲一下吧……谁让你们都把我喊上来五回了呢? 我狐疑地看着坂口安吾,谁暴起伤人?就凭我们情报部门文职的细胳膊细腿?可是话到嘴边,我看到了安吾的发际线。 光洁的额头,他现在大概18、19岁,因为加班和疲劳,青春痘什么的……有,但是很少。 “安吾,为什么你的皮肤白白嫩嫩的?是不是偷偷用护肤品了?” “没有,这是天生的。” “让人嫉妒。” “您的脸比我的好很多。” “切。” …… “您该去休息了。” 为了安吾的发际线,我只好躺在沙发上,背朝他挥手“快走快走,我已经睡了。” “您该先吃点东西。”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哦。” * “太宰先生”守卫拦住了他。 “‘如果他非要进来,就等着我一辈子不理他。’太宰小姐是这么说的。” 太宰治站在门口,他身上的大衣几乎要拖到了地上。 虽然是白天,但他身上的阴影却像是最深的夜,浸泡着人心的沉沉浮浮。 本是相似的面庞,绒面无表情时却和太宰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种是沉寂,像阴影里水面上的枯叶,打着转转,找不到支点;一种是很深层次的绝望,叫人一见了便跟着感到伤感。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但是守卫却觉得像淋了一个世纪的雨那么漫长。 太宰治转身,拿起手机开始飞快的打字。 信息删删减减,一大段话,最后只化作一句简讯。 “爱吃螃蟹的人,自然对做螃蟹有研究,你做的螃蟹不够好,我可以来教。” 可是他打完后似乎又后悔了,手指在撤回键上方久久的迟疑着,最终还是点了撤回。 合上手机后,他依旧恍惚了好一阵。 绒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他其实也不清楚。 一个人生气的理由有很多种,他一分钟可以陈列出上千种理由,上千种可能性,上千种不一而足的答案。 他可以把每一种都套到妹妹身上。然后推出正确的答案,但是除了自己想到的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呢?乱猜的结果是否会让绒更生气呢? 他潜意识里为那个最大的可能性做遮盖。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自己,因为每个人身上都必定有一个无法被窥探到的盲区,就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心理医生,也不敢说自己把握得了每个病人的心理。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莫过于自己,最不了解的,也莫过于自己,我们甚至并不直接认识自己。 他想了一会儿,又打开手机。 “喂,那个谁,任务呢?最近的任务不是很多吗?全发给我,搞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 …… 刚巧离最近的河还有一公里多一点,去那里试试吧。 * 我在中午11点左右睡醒,发现身上盖了一条小毯子,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又让安吾操心了。 mafia的传统是前辈要给后辈一样贴身的东西当做礼物。 哥哥得到了森先生送的大衣,而我则什么也没有得到。 森先生不可能会有小女孩用的东西,就算有,在明面上看也是属于艾丽斯的。 东西是象征,象征着mafia里,这人是谁罩着的,是谁带出来的。 我没有直接受到森先生的教育,因此,森先生的做法是正确的,是最有效的,是最优解。 他也曾想把他的手术刀给我,但是我拒绝了。 * 一星期后。 “小野,你妹妹怎么样了?” “去得及时,救下来了。” “这样啊……嘛,记得好好说话,反正你肯定不希望你妹妹死掉。对了,腌菜秋刀鱼到底是什么菜?” “就是很简单的咸菜和秋刀鱼放在一起烹饪……小时候家里不好,改善伙食的时候我会给妹妹做这道菜。” 人们善于将自己的辛苦隐藏,海滨城市便宜得很的鱼和自家腌制的咸菜都可以改善伙食。 “病情怎么样?” …… “不太好。” 佐藤小野身边只有这个妹妹了,他们年幼时就双亲尽失,现在她得了癌症,马上就要死掉了。 他将会孤身一人。 “害怕吗?” 佐藤小野摇头,墨镜下的眼眸柔和“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每一天都是挣来的,能赚一天是一天,现在她出事了,终于到她帮我们挣日子了。” “我很高兴她陪我一起挣扎了这么久,我很感谢她。” “道别?” “是道别,最近……多谢小绒部长了。”他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着窗外飘进来的雨丝“我其实蛮讨厌这个世界的。” …… 屋内一时寂静,只剩下水滴拍打窗户的声音“你走吧,帮我做一道腌菜秋刀鱼,我倒要试试到底是什么味道才让你妹念了这么多年。” 小野也离开了。 小野是我的助手,我平时和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联系,只不过因为我年纪的原因,他可能要多照顾我一点。 虽然我作为异能力者本就比他强很多,战场上甚至是我照顾他——很多新来的mafia在我这里都是受我照顾的。 因为我的异能力本来就是偏向于辅助这一类。 * 送走小野后我迎来了今天的第二个客人。 “兰堂先生。” 兰堂向我点头示意,我让人帮他泡了一壶茶,他试了一口后闭闭眼,半撅着嘴点点头赞美“嗯,还不错啊。” “是给兰堂先生的特供,本来准备了两套方案的,一套是兰堂先生现在喝的这种,另外就是您平时喝的那种。” 我话语间是藏不住的骄傲。 “中华街的一个大爷给我的茶,我想着兰堂先生可能会对这种茶感兴趣,所以就让他们先拿这个泡了。” “你有心了。”他冲我点头。 “嘿嘿……兰堂先生最近觉得好多了吗?我看那个东西变小了一圈哦,该说真不愧是兰堂先生这样强大的异能力者吗?” 那个红色又浑浊的蟒蛇先前完全像是盘着兰堂先生,“嘶嘶”地吐着毒信子,但是又像是恶龙守护它的宝藏,让人不得寸进,不能接近。 但是现在感觉萎靡不振的,整个蛇焉了吧唧地趴在兰堂先生的肩膀上,但是它的蛇信子还是不怀好意地往兰堂先生的侧脸上碰啊。 “好多了,现在出门已经不觉得很难受了,这多亏了小绒,为了感谢你,我给你带了一个耳罩。” 什么?什么?礼物!耳罩! “谢谢兰堂先生,我很高兴……更早些时候我就觉得您的耳罩很舒服了,没想到您早注意到了啊……” 凭我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就让兰堂先生身体的症状好那么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我只是个引子,兰堂完全可以靠自己解决身体问题。 第52章 这就是强大的异能力者吗?完全属于两个层面的异能力都可以解决。 我当时完成任务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森先生,他摩挲着手术刀,想了好一会儿告诉我“绒做了件好事呢,我们mafia很可能得到一位比以前还厉害的异能力者哦。” 我立即就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害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个“好”“坏”的标准自然不是由现在的我来定的。 “好了,今天也继续吧,我很希望看到兰堂先生好起来的样子,哈,不如说是希望可以早点看到兰堂先生穿单薄一点的衣服的样子。” “兰堂先生长这么高,即使穿厚衣服也能看出腰,一定很瘦吧?” “哈哈,这话听起来倒很像小色鬼了呢。” …… 这一次直接让兰堂先生身上的蛇变成了一个成年肱二头肌发达的男性手臂那么大。 异变突生,兰堂先生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他身边跃动的金色方块就像是火山口喷发的岩浆,让人嗅到危险刺鼻的味道。 我警惕地退后两步“兰堂先生!您还好吗?” 同时注意起了周围可以迅速离开的方向以及如何在兰堂暴走前通知这边的人及时撤走的方法。 …… 是黑色和红色一同翻涌的火海,是炽热到扭曲了空气的高温,是他的搭档与他彻底闹掰的瞬间。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听自己一句劝?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多信任我一点? “兰堂先生!”蟒蛇前所未有的变大,张开了它的血盆巨口,好像有黑色和红色的线条割裂四周。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危险一点。 ……不对啊,我才是这里最危险的那个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从,不觉得你,不是人……你是我的……” 看他陷入魔怔的样子,我只能扯着嗓子对他喊道“兰堂!别乱想了!” “如果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办法明白你的要求,这是我这个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啊!” ……但,就算说了出来也不一定会得到响应吧。 ……我早就长大了,不应该再被当作小孩子看待了,句句都能得到响应是小孩子的特权。 但是现在可没时间想那么多。 “兰堂先生!”他身边的金色方块跃动频率丝毫不减。 不行,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如果不能及时阻止他,我绝对会比太宰治先一步到达黄泉比良坂吧。 我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金色方块,拿起一旁的传呼机“喂,兰堂先生失控了,普通人尽快撤离!” “啪!”金色的方块打落了我手上的传呼机。 不妙啊,我本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甚至连杂兵都不如,不然也不会在mafia和别的组织战斗的时候只呆在后方了。 别提兰堂先生,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和能力,就算来十个我都不一定打得过无意识只是站在那里的兰堂啊。 意料之外的情况,谁能想到温文尔雅的兰堂先生竟然有这么令他痛苦的回忆呢? 现在有三个选择,一:等兰堂自己醒过来。因为他不可能在这站一天,只是我活下来的可能性比较小 二:我现在反击回去,让疼痛唤醒兰堂。 三:等着别人来救我。 还有一个很太宰治的做法,整理仪容,躺平等死。 兰堂先生现在这种情况除非太宰治在一个小时前就预判到现在这种情况,不然根本没可能及时赶到。 红叶或者黑蜥蜴的广津先生来了还有可能把我带走,但是再多的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为了保全我的小命,我开始对他唠唠叨叨,期盼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兰堂先生!您知道风吗?它们的寿命极其短暂,有些时候仅仅只是路过我们就已经耗费了它们的一生!” “而我呢,恰好拥有可以听到它们声音的能力。” “它们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离去,而且总是抱着享受当下的快乐,哪管未来——这样的想法。” “因为哥哥的原因,大家好像总是觉得我很可怜,但是不是这样的!” “我绝对是那个最早习惯离别的人啊!” 语毕,我从躲避的办公桌后钻出来,双手握紧手.枪,向着兰堂连开数枪。 大部分都子弹被金色的方块打落,有些金色的方块也划破了我的脸颊,但是正朝着我的脸过来的……就没办法了吧。 “砰”“砰”“砰” …… 第040章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又躺在了病床上。 太宰治现在在削苹果。 因为上一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直到现在我们的关系也很僵。 他很细致地削着苹果,片刻后竟然削了个小兔子出来,这毫无疑问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但是他削出来,在我面前晃了两圈后竟然直接吃了!他,直接吃了! “哥,我很早就想说了,你有些时候真的特别小气。”我面无表情地如是说到。 “唔,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不管,我也要。” 他刀尖朝上地转着圈圈“求人呢,要有求人的态度——” “我现在是病人,再说上次的事我还没消气哦,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好吧”他举手投降“不就是个苹果做的小兔子嘛,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哼” …… 本来用不着这么严肃的,我清楚自己肯定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并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失去。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太过珍惜某种东西,它反而会因此贬值。 但是在知道它必然会失去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在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时感到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呢。 也因为这个,每一次他的出现都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告别,但是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个秘密的仪式。 “我也想象你一样在脸上缠绷带。”我看着他左脸上的绷带说“感觉这样很有意思。” “不——行,要是你也这样我就不是独一份了,就不酷了。” “这个理由真是……欠揍,要是我非要缠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不怎样,但是到时候我可能要多帮一个人缠绷带……呵,连头发都绑不好,居然还想尝试这种高难度的缠绷带。” 我沉默了。 因为现在不需要自己上战场,我已经很久没有绑头发了,平时都是散下来的,自然也忘记自己连绑头发都不会了。 “我的兔子。” 他把手上已经削好的苹果兔子给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削得很好,我很喜欢。” 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就一口咬了下去“刚刚还说喜欢人家呢,现在就毫不留情的残忍吃掉了,果然,女人的心都是善骗的鬼。” 他假惺惺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不,虽然这个苹果变成了兔子的形状,但是不能改变它的本质依旧是个苹果的事实,放久了不仅味道会变差,还会变质。 第53章 我吃得毫无负罪感。 * “那么后来呢?”他在问的是我对着兰堂连开数枪后的事情。 “后来,多亏了最近呆在mafia的经历,我到底是反应过来,先一步让自己倒了下去,这才没有毁容。” “烟雾散去后,我发现兰堂先生翻着白眼倒了下去,想来可能是因为兰堂先生也在尽最大的努力控制自己吧,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啊。” “不过现在,嘛,好歹活下来了,虽然因为兰堂先生的异能全身都被划伤就是了,但是这完全没问题!我的工作依旧可以继续!” …… “对不起。”他的声音压得像是蚊子,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嗯?” “对不起。”他抿唇,低垂着眼眸“我好像一直来得很迟,每一次都不在你身边,一直在让你独自面对那些不好的事情。” “本来在离开的那个时候就答应过要保护你的,但是好像一直没能做到。” …… 好一会儿后我才记起嘴里的苹果,生涩地咬了一口,突兀地觉得这个苹果的汁水真的很足。 “为什么解释那么多?”按他的性子不应该说一句‘对不起’就是极限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晦涩难懂。 为什么会多加两句解释呢?是他一直以来的愧疚吧,对他来说,任性地把绒带走的结果其实是在不停的让绒吃苦。 就算绒在津岛家过得不开心,可是她至少还能吃好饭,穿好衣。 不可能会挨枪子,不可能会独自面对失控的异能力者,也不可能会让绒被人贩子拐走。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这个做哥哥的一时任性,把绒的人生从原本的轨道上拉向了另一个不可预知的道路。 “其实应该是我来说对不起。”我很抱歉拖累了太宰治的脚步,因为我,他有了弱点,也多了个拖累。 如果他没有带上我的话,他一个人肯定会过得比现在潇洒很多,也不可能经历现在这种会让他如坐针毡的道歉。 ……我何德何能啊。 “我很抱歉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所以才让你担心我,如果,我可以,更有用一点,更聪明一点,我迟早也能帮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小心被哽到了,导致整段话有些七零八落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都把话说出来了,我的胜负心就升起来了。 ……或许这也是我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了吧,不然为什么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呢? * 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的愚笨,只要有那么一刻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我就会发觉自己的朽木不可雕。 我想更有用,让森先生因为我自己的本事而重视我,我想更厉害,减轻哥哥的痛苦,让他开心。 我期盼自己能厉害到无人能及,我希望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我不希望被放弃,我痛恨他人在我面前对我叹气。 那一声叹息比最严厉的批评更让我惶恐——那是一种最直接的否认,它直接从根本上否认了我的本质,我的天赋以及我的未来。 …… “都是些什么啊?!我想的根本不是那样子,我一点也不喜欢哥哥!我根本不喜欢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被哄到的小玩意儿!” 我不能这么软弱,我要更坚强,更快一点长大,我要…… 太宰治突然一把把我抱住,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滚烫的湿润。 我再也憋不下去了,抓紧太宰治的肩膀失控般大哭起来“我,我最喜欢哥哥了!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最喜欢,哥哥!” “不想让哥哥离开,想让哥哥留在绒身边!凭什么连这种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凭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得到了注定要失去?” “这是,——最让人讨厌的事!” 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的脸皱成了包子。 “绒一点也不喜欢让自己变成大人,绒不想那么快长大,绒喜欢因为一颗糖就能高兴好久的样子!” ………… …… 太宰治顺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地。 他不说话,很沉默,只是我后背的灼热而又冰凉的温度提醒着我些什么。 于是我的崩溃大哭渐渐就变成了小声的抽抽搭搭“你,你……你可不可以永远陪着我啊?” 他继续沉默,我便也明白了他对这一切的答案“所以说我讨厌哥哥,明明你知道哪怕骗骗我也是好的。” 太宰治低着声音在我耳边说“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这种承诺一但作出是很难实现的。” “我当然知道,但正是因为这个诺言的难以实现性,所以才会对许下这个诺言的人予以很大的期望。” “那我劝你别轻易相信许下这个诺言的人,这种人是极少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连一个小小的习惯都坚持不下去。” “更何况这种近乎一生的口头承诺呢。” “……哦。”我沉默了,我们依旧维持着互相抱着的姿势,我紧跟着说“那我也可以不那么贪,我不想让哥哥死掉,好不好?” 他轻笑一声“绒提的要求真是任性啊,生死这种问题,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更何况我们现在可是呆在mafia。” …… 我说道“你刚刚哭了对吧?” “没有。”他矢口否认。 我转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感受着他脸上的凉意“哭了。” ……咸咸的。 这也算是完成了很久以前的约定。 “哥哥哭出来的样子……是珍惜ssr吧?以后很难遇到了,要不是手上没有相机……真的很想拍下来呢。”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感觉很遗憾。 他看起来没有一点不自在,但是整个人都僵硬了“……你也哭了,是珍惜sr,而且哭得比我大声多了。” 我也僵硬起来。 “啧,到头来还是我暴出来的东西多,对吧?太狡猾了。” “嗯……没关系的吧?因为我是小绒的哥哥,所以可以被绒大声说喜欢……” 我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盯出个窟窿来,他只能投降,无奈说“好好好,我也喜欢绒,很喜欢的。” “切,你在哄小孩啊?” “你什么时候走?讲真的,你呆在这里好烦人。” “还有,别玩我的头发了。” 他终于把手放下来“行了行了,这就走这就走……没想到还有一天被妹妹嫌弃,我好惨啊。”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挺嫌弃你的。” * 又过了几天。 “兰堂先生,又见面了。” “唉,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没关系的,能帮到兰堂先生我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第041章 “那个……”兰堂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他问我“小绒,你被人背叛过吗?” 我摇头又点头“兰堂先生,我其实不太分得清‘背叛’这个词的含义,对我来说背叛可能是小孩间的分享没有我,但是也有可能别人往我心窝子捅一刀,我也没觉得他背叛了我。” 第54章 “哦?”他饶有兴趣地挑眉。 “对我来说,背叛应该是对方在心里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假如哥哥捅了我一刀,我可能要思考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绝对想不到‘背叛’这个词。” “森先生也是同理,因为在他们两个面前,我会觉得世人所说的所谓‘背叛’都很合理。” 就单拉森先生来说,我认为森先生的背叛该是蓄谋已久的,也就是说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背叛的前提——站在同一阵营 哥哥也是这样,但是在我已经确认我们属于同一阵营的情况下,我就只能想是不是自己犯错了,或者我中了什么异能。 “吶,这就是为什么了。” 兰堂可能也想到这一层,所以转而问我另一个问题“我以前被我的搭档背叛……” “等等等等!兰堂先生,这种事情说给我听不太好吧!?” 他轻笑一声“这有什么的呢?就算我不说,绒的异能迟早有一天也会告诉绒吧?那还不如现在我直接告诉绒,免得绒知道了这个秘密而惶惶不可终日。” “……哦。”含泪收下兰堂先生友情赠送的情报。 “我的搭档背叛了我,把我孤身一人留在异国他乡,从他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算起,我应该可以被称为他的监护人。” “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似乎总是执拗地认为自己的人格有缺陷……明明是那样的温柔啊。” 他用咏叹一般的语调这么说道。 “因为我强大的异能,我不仅是他的监护人,更是他的‘锁’,防止他的失控。后来祖国让我们来到这片土地,调查‘荒霸吐’事件。” “但是却发现了一个与他的情况相似的案例——异能实验的克隆产物,一个橙色头发的小男孩。” “我的搭档很聪明,他知道我的存在其实是为了制约他,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不能走近他吧?” “他想要带着那个孩子到乡下去隐居,而我却下意识地制止,认为那个孩子应该被交给组织,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我们的争执就是这样发生的。” …… “几年前的大爆炸就是这样产生的?”因为异能的原因,每每得到一个情报我都下意识地分析。 但是刚说完我就感到后悔了,兰堂先生现在的架势明明是要跟我谈心啊!按照为人处世的原则应该表达安慰吧! “那,那个……我对此深感惋惜!” “呵呵……”他愉悦且大度地谅解了我失礼的行为。 “没关系,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完全没能体谅我搭档的心情,所以才让他误解了吧?” 他的手精准地抚摸着他肩膀上盘着的委屈巴巴的红色小蛇。 我已经麻木了,毕竟他只要看到我的视线就能推断那玩意儿在哪里,好作弊。 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因为不再需要厚衣服,我终于得以看见兰堂先生的腰…… 好腰! 他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嘴角嵌了笑。 “我已经许久未和别人聊过自家孩子的教育问题了,虽然你应该是不能给出什么实际性的建议,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能听我唠叨这么久。” 他推开门,很优雅的。 然后被哥哥的恶作剧浇了满身的水。 “哈哈哈哈……”太宰治在墙角笑得肚子疼。 “唉……太宰君总是这样真的好吗?”兰堂摇摇头,叹着气下去换衣服了。 * 太宰治跳到我的办公桌上,拿了水果啃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 “是部下们乱操心送来的……真是的,他们竟然担心我不好好吃饭啊。”我痛苦地哀嚎,谁家上司会被属下担心不好好吃饭啊! “哟西,没想到绒这么受欢迎,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别就这样放心啊!我一点都不想被我的属下这样担心啊! 呜……明明我很厉害嘛,为什么大家都在把我当小孩子啊……哥哥你就没被大家当小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快告诉我!” 太宰治眨眨眼睛,回想起自己和属下的相处方式“……算了吧,绒还是不要学的比较好”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啊……这种方式不适合绒啦。” “切。”我撇撇嘴“你在那边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说着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太宰治跳下桌子,直接就躺到了暗红色的沙发上。 于是,我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他睡着了。 合上笔帽,我干脆地把太宰治拖到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的床上。 * “唔……”他疲惫地睁开一条缝,然后发现我在旁边昏暗的灯光下处理文件。 我感到有人环住我的腰,然后把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整个人带着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暖气靠在了我身上“……怎么这么努力啊,好好休息一会儿嘛。” 我早已习惯了他比我大还莫名喜欢撒娇的事实,淡定地把他脑袋推开“最后一个字了。” “你刚刚说的就是‘马上就好’哦。” “行了,现在完事了。”我视线向下一扫,看到他光着脚“……你也不怕着凉。” “这有什么的嘛,反正绒都铺了地毯,着凉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啊。” 我站起来拖着他往床的位置走“因为你的原因,我不得不跑到这里来办公。”他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不容易在陌生的环境睡着。 “这张床我都没用过,倒是先让你捡漏了。”我平时都是回集装箱、在沙发上或我那个椅子上将就一下的。 “嗯……难怪绒的部下会担心绒,根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嘛。” “现在几点了?绒吃饭了吗?” 我心如死灰地点头“晚上11点……他们让安吾上来汇报情况的时候顺便把饭带给我,就在兰堂先生来之前。” 带着身上的太宰治倒在床上“我的床好舒服啊——” 我们盖好被子聊起了我灵敏的嗅觉“我之前闻到过红叶姐姐身上的味道,兰堂先生(太宰治:切)身上的味道……你‘切’什么?” “没什么,你的鼻子相当灵啊。” “对啊,平时还好,但是在满身汗味的mafia们中间以及平时喜欢喷点香水的人身边就有点难受了……要是香水味道好一点的就要好忍受很多” “你身上的味道……算是还好,你没用过香水吧?” ……没有用香水这个概念。 他没有说话,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我睡了。” 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是家,是港湾,是名为“哥哥”的存在。“最喜欢哥哥,今天也有认真听绒的话,没有胡乱自杀。” “家”哪能乱跑,哪能随便离开我。 他伸手抱着我的脑袋,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神色晦暗。 我分毫未察,只是因为他的动作靠到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沉稳的心跳,我觉得无与伦比的安心。 他还活着,他依旧存在着。心跳声给我的就是这样的信息。 ……我要把这个声音录下来。睡着前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 太宰治被委派去镭体街调查“先首领复活”一事,而绒依旧待在办公室处理工作。 第55章 “噫呜呜呜噫……安吾,我讨厌上班……”出发前听到了这样的话。 所以,向森先生学的喜欢向属下哭诉的坏习惯再加上本人的脸和年龄,怎么可能不被照顾啊?! …… 太宰治被一团红色撞倒*“哈哈哈哈,这可真不错,居然来了小鬼……” 中原中也弯腰,仔细看了看太宰治的脸,片刻后断定道“你就是那个把小孩子抛弃的家伙啊。” “什么?!才没有!我家绒最喜欢她哥哥我了!我怎么可能把她抛弃啊!” “抛弃”这个词被绒听到会伤心的吧?一定会的吧!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那个时候绒是一个人啊!” 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了。 *“……算了,给你两个选择,是现在就死还是吐出情报后再死。” *“我选现在就死,如果你能让我死个痛快,我求之不得。” *“你这小鬼就是个自杀狂魔啊,难怪绒会说什么……切。”他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你不也是个小鬼吗?”之前那件事你也完全没帮上忙对吧?连人都是森先生找到的。 *“跟你小子不一样,我不是个普通的小鬼。”至少我还能给绒报仇“把你掌握的有关‘荒霸吐’的情报,全都说出来。” *“哦,是‘荒霸吐’啊……原来如此,是‘荒霸吐’呢。” *“看来你知道啊。”原来你不仅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去调查过啊。 *“不,第一次听说。” 他摆出来的那副表情,跟绒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种差别简直就像是在说——我并不觉得那是错误的。 看着中原中也脸上的怒气,太宰治无端想到了镭体街的传言*“侵犯羊之领地,无论是谁必会遭到猛烈的反击……你就是那位羊之王吧?” *“不是王,我只是有一张拿得出手的好牌罢了。” 第042章 很会吐槽的安吾 “噫呜呜呜噫……安吾,我不想上班啊……” 坂口安吾叹气“如果您真的不想要大家这么照顾您,还是记得多少要稳重一点啊。” “我很稳重啊,安吾,你是没看到我在别人面前多稳重,多可靠,他们叫我‘绒大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打心眼儿里佩服我呢。” 坂口安吾推眼镜“属下明白,您好歹帮他们保下了性命,怎么得到他们的尊敬都是正常的。” “哇,安吾好酷啊……每次看你推眼镜都觉得特别酷,说,安吾你是不是故意这样的?” “……”他没忍住“您倒是注意点别的东西啊!我有眼镜所以推眼镜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呜啊……”我捂着耳朵离他远了一点“安吾你的声音好大啊,我的耳朵要震聋了啦。” “话说我们还有多少文件没有处理啊?我都已经搞了好久了,手都快写断掉了。” 坂口安吾低头检查了一下手上的表格“还有……恭喜您,按照整个部门的工作效率,再有一个晚上就能全部处理好了。” “哇哈——很快就可以放假啦?” “对了,安吾要是放假了怎么休息?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去泡吧?” “先不说我之前有没有好好休过假,为什么您想到休息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泡吧啊?我们情报部门的女性应该是所有部门里面最多的吧!” “安吾这样很好逗嘛……虽然我们情报部门的女性多一点,但是我们整个mafia的女性只占百分之十五左右,如果加上守门的那条小黄也才百分之十五点零三……” “再加上人类下班或者不下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虽然现在安吾看起来很干练,但是私底下很可能会大声谩骂我们这些上司的那种人……所以我会这么想很正常吧?” “请不要用我开玩笑啊……虽然我的确会对上司有诸多不满,但是谩骂还不至于,更何况我现在的上司是您。” “谩骂一个小女孩,我的不满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那安吾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我疯狂压榨你的话,你其实也会骂我的喽。” “恕我直言,疯狂压榨员工的上司都应该挂在路灯上,特别是您这种为了好玩才这么干的上司。” “好可怕,安吾竟然想把我挂到路灯上!” “这只是个比喻啦,比喻!就算您真的给了我很多工作我也不会把您挂到路灯上的!大概率是因为工作实在太多才会给我吧。我只会这么想的!” “哇,安吾对我的印象这么好的吗?看来可以用安吾的印象分干坏事了,什么时候快扣完了就停下,然后等涨回去了就让它继续扣。” “您是恶魔吧,不要这么干啊!话说我的印象分现在已经开始扣了哦。” 我摆摆手“无聊,一点也不经逗。” “所以您还是在逗我啊!?”彻底炸毛了,安吾。 “我都跟你说过好多遍了,安吾,叫我的名字啊,来,跟我念,绒——” “……您以为我真的会跟着念吗?!话说这种教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他把手上的活页夹往地上一摔。 “那你倒是别‘您’啊‘您’的叫我了啊。” 他的神色有些动摇“可是这是不合规矩的……” “没关系,反正连森先生都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看谁敢多说一句。” “好吧……绒。” “呀吼,完美了,我现在很高兴,就不处理这些文件了,辛苦辛苦安吾喽。” 我“嗖”地一下溜走了。 安吾弱弱伸手“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我不能碰的啊……” “那就处理你能处理的啦!”我跑远了都要回答坂口安吾的问题,我真是个好上司。 …… 看着绒跑远了,坂口安吾这才摇摇头坐了下来。 自己的身份可能早就被发现了,毕竟有绒这个卧底大杀器在,她又对森鸥外那么信任……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port mafia的首领森鸥外没有明示出来。 虽然有想过会被揪出来,但着实没想到会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揪出来,还是这么棘手的异能力。 ……该不会就是看中了我的工作能力吧! 坂口安吾,悟出了真相。 * 我在mafia的大楼里乱溜达,除了红叶姐的审讯室抱之以敬而远之的心态外,这五栋大楼还没有什么地方对我来说是“禁区”的。 因此,我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禁闭室” 我:……哇哦~ “喂,这里面关的是什么人啊?”我问了一下守卫,但其实我知道里面关的谁。 梦野久作,被黑蜥蜴的广津先生在一所精神病院发现并带回来的,异能力似乎和精神有关。 “boss有命令,让我进去。”他半天没有反应,我也就面无表情地对着守卫命令道。 “不好意思,太宰小姐,boss也对我们有命令,除非他亲自过来,否则不允许打开这扇门。” “啧,真是不知道变通……”我摸出了手机“喂,森先生,我要去看看那个孩子,你跟门口的守卫讲一下吧。” …… 第56章 然后我就进来了,耶。 在禁闭室的床上发现了那只双色发系的人类幼崽,他正看着窗外出神。 “哟,你好,我的名字是太宰绒,今年12岁快要13岁了,比你大了……六岁左右吧,作为port mafia里仅有的两个小孩子,我来找你玩。” 他转头看我,姿势像是烂了的布偶娃娃一样,头半掉不掉的悬在一边,有些夸张地咧嘴笑着说“你好啊,姐姐。” 难怪年纪轻轻就进了神经病院,现在换中也过来肯定会得到中原中也·惊吓版·sr,不过我可是被吓大的。 在我的印象里,现在的梦野久作恐怖程度甚至完全比不上一棵将死的枯树。 “你想不想吃糖?”我翻遍了荷包,终于找到了一颗“幸运儿”——幸运留存下来不需要我跑去求某人的糖果。 “只有这一颗了,你要不要?” 他瞅了我好几眼,似是在诧异些什么“要,怎么不要,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糖了。” 我嘴角抽搐,鬼才信你没有糖吃,就森先生那副德行,他会不给你吃糖?就算是为了稳定你的情绪,森先生对你这点小要求还是会满足的。 他手心向上地朝我摊开“拿给我啊。”脸上的笑容很奇怪。 我直接抛给了他,却没想到他拿到糖了反而不高兴起来“……姐姐也在害怕我吗?” “没必要……你知道我的哥哥太宰治吗?他的异能力是异能无效化哦,只要他最后能回来,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至于现在嘛,当然是因为这是对你的异能足够的尊重喽,强大的异能力,我和你说,我最近才被一个失控的异能力者打住院了。” “所以下意识地远离你这种强大的异能力者是很正常的啦。” 第一次在mafia遇见比我小的小孩,我难免变得话多了起来。 “我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哥哥太宰治啊?”他嘟囔着,撕开包装一口吞下了我的“幸运儿” “喂喂,你这样吃是吃不出好吃的味道的,直接就吃下去了哪儿还有什么甜味啊……我告诉你啊,这个糖呢,要一点一点地含着,等它在嘴里化开,才能感受到甜味。”我连忙制止,希望他可以更珍惜一点我这唯一的“幸运儿” “好啰嗦啊,姐姐。”他脸上又没了笑“连颗糖都被你珍惜成这样,你该不会过得很不好吧?” “你懂什么啊,糖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为了被珍惜而存在的……我珍惜糖关我过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你,按你那个逻辑,你吃糖吃得那么快,生活肯定很幸福吧?” 经过刚刚的对话,我算是明白我跟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他简直可以被算做是津岛家的那些小孩一个样了。 我刚准备离开,他似乎又惊慌起来“喂,你就要走了?” “那不然呢?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在这里陪你一起发呆啊?蠢兮兮的,不要,走了。” “喂,那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刚刚才对我说了不好听的,现在就能放下面子问我问题了。 “我跟你做过自我介绍吧?叫我的名字啊,名字。这样,反正我在外面也只能找我哥和艾丽斯玩,要是他们不嫌弃,我就带着他们一起来。” “带着他们一起?”他好像有些疑惑。 “怎么?你不会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玩过吧?你好可怜啊。” 他自然听出了我话里话外的嘲讽“怎么会,久作很幸福哦,毕竟至少糖可以管够呢。” 啧,这小鬼欠抽。 出了门后,我立马在一张纸上记了两行字“精神状态暂时稳定,根据《儿童心理学》和《精神病院基础管理手册》应该可以在有能力监管其的人身边让其进行一定程度的玩耍。” 第043章 只有绒和中也不知道的生日会 我在外面的一个蛋糕店里找到了太宰治“为什么要定做这么大的蛋糕啊?”我抱着他的腰问。 ——自从上次听到他的心跳声后,我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动作,要是以前的我还可能会脸红,但是现在的我只觉得很正常。 如果连这个拥抱也会成为告别仪式的重要一环,那么不管重复多少次我都一定会去执行。 太宰治的手打了石膏,于是用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是为了庆祝一个人的诞生。” “也就是说,是一个人的生日,对吧。” “对……趁着这个机会,绒想不想一起做个蛋糕?” 我抬头看他“……好。” 于是我们就嘿哧嘿哧地撸袖子上了。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证明:我那未点亮的手工全部被转移到了做蛋糕上。 “我的天啊……这个这么规则的圆柱体居然是我做出来的?” 太宰治松开我的手,抹掉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是啊,这真是好不容易……唔,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去赴约了。” “我也要去,我要去吃蛋糕,过生日就是要吃蛋糕,人越多越好,对吧?” “……好吧,也不是不行,没想到绒已经凭自己的本事混成关系户了啊。” “什么关系户?”我怎么不知道? * “哇,兰堂先生,你也来给别人庆祝生日吗?”连兰堂都来了,这个人好大的面子…… “不过谁过生日在这种仓库里过啊?”看起来有点意外的……简陋。 太宰治笑倒了“哈哈哈没错,没错,来的人都那么重要,但是主角只能憋屈地在仓库里过他不知道的生日会,哈哈哈……” 兰堂先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我见此只能沉默,今天过生日的人啊,稍微有点可怜呢。 …… *“真的好期待哦……”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我因为眼尖,看到了一只三花猫。 “三花猫?喂,你好,三花猫……女士?”三花猫受惊似的猛地跳开,好像在说:你怎么在这! “……这,这种反应也太伤人了,听说三花猫蛮少的,您知道一只公三花吗?是在我小时候见过的一只猫猫。” “很通人性,可惜没多久它就不来找我玩了,虽然不担心它就这样死掉——毕竟它看起来真的很聪明,除了别人故意伤害它,估计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说,它是不是讨厌我啊?不应该啊……照顾过我的护士都说我很乖,你们三花猫是不是都这样难猜啊?” 三花猫很耐心地听我说完了话,然后在我说完话之后还把它的小爪爪搭到了我的鞋上,好像在安慰我一样。 再加上它漆黑溜圆的瞳孔看着我。 ……救命!猫猫拯救世界! 然后我就听见了很有特色的呼嚎,“轰”地一下把兰堂轰到距离我十米远的地方。 等中也说完台词后他才注意到我,一时之间我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你怎么会在这里?”x2 似乎想起什么,我猛地扭头看着太宰治下来“我的蛋糕!” 急匆匆地跑过去,抓着太宰治的袖子“我的蛋糕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虽然大的毁了一大半,但是小的那个因为我护着所以还很完整呢。” 第57章 “好耶!” “中也就是今天过生日的主人公吗?主人公都来了也就是说可以开始吃蛋糕了对吧?我想吃蛋糕了,先吃蛋糕好不好?” 我已经从蛋糕店那里忍到现在了!反正我现在决计不会再忍下去了。 “吶,中也,生日快乐!先来一起吃蛋糕吧,我自己做的哦!你一定要吃到,要不是森先生不在就应该也分给他……虽然在蛋糕店就拍了照片,但是没让森先生看到总还是有点可惜啊……” 说着,我先一步上了楼。 “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过生日不应该开心一点吗?中也快点上来吹蜡烛!” 太宰治捂着肚子笑道“噗……哈哈哈,我就知道带着绒过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啊哈哈哈哈……”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啊!” …… “中也居然认识我哥吗?什么时候认识的?” “嘛……就在前不久……”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糟糕了,没想到绒和这个混蛋的关系还挺好的…… “我的手就是他打断的哟,小绒要帮我报仇,报仇报仇。” “好,报仇,罚中也不能吃那个大的蛋糕,只能吃我这个,顺便……”太宰治的手根本没问题,我看出来了。 “啪” 听说他们都是这样庆祝生日的。 “中也,生日快乐。” …… 吃蛋糕的空档,兰堂先生咳出一口血,拿帕子擦掉后说“没什么大问题。” 吃完后他和我们分开独自一人向mafia的大楼走去,带着点不容易被发现的轻松。 * 我一手牵着梦野久作,一手牵着我哥——对梦野久作的异能力抱以极大的尊敬。 “切,姐姐其实不想牵着久作对吧?” “你又在瞎想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捏了捏两边的手,哥哥的手有点像是上好的玉石,光滑细腻还有点凉,梦野久作的手像小鸡爪。 “你该多吃点饭,久作,你也是,哥哥,不好好吃饭的人是你才对。” 迎面走来了中也和红叶,我和哥哥同时上前“中也!”“中也!”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加入组织啊!” “中也的新衣服好好看!肯定是红叶姐姐的手笔吧?……你让中也加入的mafia?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红叶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而太宰治却依旧不管不顾很激动地吐露着他的心声。 我:……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自己和属下的相处模式不适合我了,这确实不适合我。 趁着他们在一旁吵架的空档,我扯扯红叶的袖子“吶,红叶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梦野久作:呕——) “豁呀,太宰君没有告诉你吗?羊的人背叛了中也君,太宰君帮中也君处理了一下,作为报答,中也君加入了mafia。”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告诉了我。 “……好吧,谢谢红叶姐。” 我转头看着梦野久作“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跟我说的?还‘呕’,你觉得很奇怪吗?熊孩子。” “你才熊孩子,你全家都是熊孩子!” 太宰治and太宰绒:……? 我平生最恨别人把我归为熊孩子,更别说这还是梦野久作说出来的,我今天就是会被梦野久作的异能力伤害也要让他知道知道熊孩子是他不是我。 在我磨刀霍霍时,太宰治伸手拉住了我“我来吧。” 我被挤到一边,看着太宰治收拾梦野久作,中原中也开口问我“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危险’?” 这句台词好像有点耳熟,是错觉吧? “啊哈哈哈……”中也当时要是知道我加入了mafia一定会很生气吧? “中也君,最近在mafia工作的感觉怎么样?”森先生出声问道。 “还可以,应付得过来。”中原中也的表情变得严肃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的脸上还带了一丝尊敬。 很陌生,绝对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产生了变化,只是我并不清楚。 * 我和太宰治一起走在回我们的集装箱的路上,途中路过了一条小河。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吶,哥哥,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也停了下来,我们一同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你帮我缠绷带行吗?就像你的一样。”我伸出手,把准备好的绷带递给他。 他没有动作,我就往上伸手“帮帮忙,好不好?” 片刻后,他终于动作起来,双手很灵活地在我头上绕来绕去,最终,我满足地在水面上看到了我和他头上相差无几的绷带。 我很开心地把他拉到桥头上,让他站在桥边,并且一把把他推了下去。 我趴在桥边,堪称冷漠地看着太宰治渐渐沉下去,他也不挣扎,连个泡泡都没有吐出来,只是不错眼睛地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和我一样冷漠。 我本以为我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受伤,看到愤怒,或者看到无边的寂寞……但是什么也没有。 那双眼睛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很清晰地倒映着他所看到的景象,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我的身影。 我突然露出一个笑,我还是没有明白我的哥哥为什么要自杀,但是我已经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我跟着一起跳了下去,在水里抱住了我的哥哥。 他的手也缓缓落在我的背上。 绒,这样真的好吗? 他在水下低语。 哥哥,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最重要的难道不就是要让他开心,让他快乐吗。 我闭着眼睛回答他。 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想法,才能从缝隙里得到你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 就算不能,我也希望你可以从我这个行为中知道:我是在尝试着理解你的,尝试着让你不再那么孤独,尝试着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爱你。 他笑了。 有绒这个妹妹在,还真是…… 第044章 无赖派 “吶,安吾,我们的工作今天11点之前可以搞完吗?” “很抱歉,并不能,因为上一次兰堂先生搞出的动静太大,我们的工作平白无故又增加了很多。” “我怎么总是在处理文件啊!”我抱着脑袋崩溃大喊“不可以,我年纪还这么小要是这么早就变成下一个安吾,我迟早会疯掉的!” “变成我就那么让您难以接受吗!?” “安吾……” “好吧,小绒。”他不甘心地耷拉了脑袋“这完全是因为习惯啊。” “总之,一起去休息一下吧,因为安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休息,对吧?我和哥哥约好了各带一个朋友去玩。” 我看着坂口安吾怀疑的眼神“……别怀疑了,我们打赌说:看谁拥有的朋友多,来着。” “那小绒为什么不带中原先生?我记得绒和中原先生的关系还不错吧?” “安吾不知道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绝对会吵起来吗?根本不可能在他们两个都在的情况下好好休息啊。” 第58章 “说的也是啊……但这不也恰好说明您除了我和中原先生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关系更亲近的人了吗?!您根本没什么朋友啊!” “……诶嘿,安吾啊安吾,陪我一起去嘛,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啦。” “唉,怎么我又变成充场面的工具人了呢……行吧,一起下班。” * lupin酒吧。 “所以您还是来泡吧的啊!” 我让老板来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好奇地看着那橙黄色的酒液,用鼻子凑上去细细地闻了闻,还用手拨动了一下广口杯里的冰球。 “怎么看你都是第一次喝酒的吧!不行的吧,这样真的不行的吧!” “啧,安吾,我们是mafia诶,怎么你这么尊纪守法啊?” “这已经不是尊纪守法的问题了啊!绒今年才不到14岁吧?四舍五入一下我带着一个小学生来酒吧喝酒啊!”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闹的声音了。” “怎么?看不起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啊?”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太宰治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楼梯,再一跳,把手“啪”地拍在我肩膀上。 我正好奇地看着他后面跟着的男人,有些陈旧的皮鞋,似乎同样历经沧桑的裤子,以及满下巴的胡茬,红铜的发色…… “您好啊。”我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向着这位大叔问好。 太宰治:“错了哦,绒,织田作现在才21岁,才不是什么大叔。” “哦……那么织田作先生应该是被生活狠狠地欺负过吧……这边这边,坂口安吾,虽然已经是一副成熟的社畜模样,但其实也才19岁哦。” 坂口安吾:“先不提为什么要用‘欺负’这个词,单就是我现在应该没有很社畜吧!” “喏,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会吐槽,没有安吾在,我的工作肯定会变成一锅煮糊的粥的。” 织田作:“煮糊的粥?把粥做好确实需要把控好时间啊。” 太宰治:“喏,织田作最大的特点就是经常会说些出人意料的话来。” 他用着和我一样的句式介绍到。 我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开口说道“所以,是很有趣的人。” “噗,哈哈哈哈……” 坂口安吾无奈地推了一下快要滑下来的眼镜“我们完全被当成筹码了啊,先生。” 织田作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虽然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说一下,我的名字是织田作之助,姓织田,名作之助。” 然后向老板要了一杯酒。 太宰治坐到我旁边,兴致勃勃地也要了一杯酒后说“因为织田作顺口一点嘛。” 织田作先生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高兴就好,太宰。” “那么我也可以称呼织田先生为‘织田作’喽?”我透过太宰治看着织田先生。 “可以,只要你愿意。” “哇,织田作是好人,我的名字是绒,太宰绒,太宰治的妹妹,平时叫我绒就好了。” 或许是我的错觉,在我说完“织田作是个好人”后,织田作僵硬了一瞬间,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 “坂口安吾,是绒的属下,今天被拉过来充场面的。”坂口安吾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自己。 “安吾……这时候就不要这么说了。”我捂着脸,觉得安吾的报复心让人猝不及防。 自我介绍完了后,他们三个就开始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我偶尔也在旁边插上两句,但总归还是闷头听他们讲话的时间多一点。 他们三好像有一种奇妙的磁场,一待在一块就有很多话讲不完,连看起来话最少的织田作先生在他们的对话中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就不一样了,因为自从太宰治坐下来时喝了的一口酒开始,我就感到自己醉了,脑袋都不清醒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但是因为味道很不错,我还是把一整杯酒都喝完了,全程参与了他们的对话,全程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看着酒杯里的冰球慢慢变小,每次变小一定程度后,我就把酒杯里的酒喝掉一点,在等待冰球变小的空档,我就盯着酒杯上的花纹,透过玻璃发呆。 看着酒杯上的玻璃,我感觉自己似乎在玩一个万花筒,万花筒里有着金色的大礼堂,热气腾腾的面包小店,甚至还有一些不算太快的车辆驶过…… 完了,我恐怕真的醉了。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海里的一坨铅块,满心满眼地只想沉底,我的意识被分离开我的身体,冷眼看着自己迷糊不清。 酒杯里的酒很快就见底了,我刚想招呼老板再来一杯,一只手先扣住了我的杯口,还把我的杯子往外挪了挪。 我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聊得很开心的太宰治。 他斜侧着身体,一只手很兴奋地向安吾和织田作比划着什么,一只手伸过来拦截了我的酒杯。 都说喝醉了的人会和平时看起来完全不一样,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下意识打了个哈欠后,我把他的手从我杯子上拿起来,把“杯盖”拿走后继续欣赏我的万花筒。 lupin酒吧不知道是有空调还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是在地下室吧,就算外面在下雨,这里面也还是很暖和。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也像是被这温暖又萦绕着稍微有些陈旧的酒香里发酵起来了。 …… “啊,睡着了。”织田作突然插入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语。 “应该像我一样点一杯西红柿汁的。”安吾今天开车来的。 “啊,这个倒是没关系啦,反正等一下也要一起回去。”太宰治把手放在妹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织田作摇晃着手里的杯子,双眼无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你们关系很好啊。” “嘛,因为我们是兄妹啊。”他理所当然地这么说道。 * 三点一线,三点一线…… 十环! “啪,啪,啪” 我警觉地扭头,看见了森先生和他身边的艾丽斯。 艾丽斯跑过来递给我一块帕子“小绒好努力啊,快拿帕子擦擦汗吧。” 我拘谨地接下了她给我的帕子,却并不按她说的擦汗,只是低着头仔细观察帕子上的暗纹。 四个角各纹了一朵花,花的茎和叶成为帕子的四条边,帕子本身被用心地迭起过,很像是刚拿出来的新帕子…… “小绒最近总是呆在办公室,想见你一面都难了呢。”森先生的声音像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起,我条件反射般肌肉绷紧,也恍然想起自己还未曾和他打招呼。 “森先生,你好。”我把手背到背后,挺直了腰背,只看着他的皮鞋。 他笑了两声,我不清楚这是因为我让他感到尴尬了,还是我现在这副模样让他感到可笑了。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就算再后悔也只能继续低着头。 这个训练场没什么人,不如说就是因为根本没什么人来,我才愿意来。 因为如果我来了,别的人就不来了,更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可以和最低级的mafia来比。 第59章 我是很忙碌的文职,常年拿笔,再加上年龄小,力气也不大,如果不经常锻炼就和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 “小绒,关于兰堂君……” “关于兰堂,我能了解的只有,一:他是欧洲的间谍,二:似乎有一个已经叛逃了他们之前组织的很强大的搭档,三:八年前的镭体街大爆炸时失忆,前一段时间因为我的原因加快了记忆恢复的速度,因而才导致了‘先代复活’这一事件发生。 如果从‘兰堂’这个名字或者这个名字的同音去查外国有名的异能力者,应该可以查到些什么。” 艾丽斯已经跑回了他的身边,正扒拉着森先生的衣服看着我。 “我记得绒的异能是能听懂风的语言,但是得到信息只能靠运气,对吧?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你和别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什么信息都可以得到呢?” “……是的,森先生。” 他又笑了出来,但是因为角度的原因,我并不能看到他嘴角的笑。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小绒了。” 我依旧维持着我先前的姿势 “是,首领。” 第045章 虽然答应了森先生要去用异能力调查兰堂先生,但是也得我能和兰堂先生聊得起来啊! 兰堂犯了错,虽然是足以被处决的错,但是森先生考虑再三后只是幽禁了兰堂,让他呆在mafia的地下室。 兰堂看起来早有预料,因为先后陆陆续续地送到mafia来的软乎乎的家具和做工很讲究的茶具以及最先进的除湿器和暖气什么的…… 看得我目瞪口呆,主要还是因为兰堂先生精致的生活和森先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兰堂搬家当天 “安吾……” “啊,确实,这很让人猝不及防,这么大胆的在mafia做这种事。”他推了一下反光的眼镜。 “不啊,安吾,你不觉得兰堂先生恢复记忆之后好像过得更舒坦了吗?他甚至不用工作了!” “……这确实很让人羡慕。” * 此时距离森先生交给我任务已经过去了两天半,但我还泡在训练室里。 按理来说,我早就应该每天都去和兰堂先生聊会儿天了。 如果想要得到森先生的认可,必须执行好每一个他下达的任务,并且努力做到“优秀”才行。 …… “你在这儿啊,找你很久了,怎么,离开‘羊’就不打算认识我了吗?” 是中也。 “没有这回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啧,你是不是装作听不懂啊?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专门来找你的啊。”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却并不显得傻气。 “找我干嘛?”我放下手上的哑铃,用自己准备的帕子擦了擦汗,顺便把外套穿上了。 我现在看到中原中也就浑身不自在,太宰治好像不喜欢他,而且他也是和太宰治一样被森先生看好的一颗“钻石”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应该说,我是个十足的小人。 在他人遇难时不能感到同情,在他人高兴时可能还会觉得吵闹,甚至于他人的欢快还会刺痛到我。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也喜欢看什么都觉得可爱的人,那样的人活得该是多轻松,多快乐啊。 我对于中原中也感到嫉妒,甚至于是感到愤怒的。 ——为什么你一出现在这里就是那么高的起点? ——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你认为这一切什么问题都没有? ——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关注,得到我拼命努力但是得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思绪每时每刻都在折磨我,让我只能来到训练室,美名其曰提高自己,实际上只是在放空我这个装满了酸水的“气球” 而现在,中原中也,一切的源头出现在我面前,要是他说错了哪怕一个词语,我都会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的。 然而,然而…… 然而我看到了他澄澈的蓝色眼瞳,我感到一阵恐惧。 多么可怕啊,这个人。 他不知道我其实已经开始讨厌他了,他不知道我对他的一切都开始感到厌恶了,他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一样对他抱有善意。 太可怕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本能地选择了一种适合自己生存的方式,天然地让我愧疚了起来,轻而易举就让我不愿意把嘴边的话倒出来了。 “倒也没什么啦,就是来看看你……”他嘟囔着“明明待在同一个组织吧!为什么感觉总是遇不到你啊?” 当然是因为我在躲着你啊…… “因为我是情报部门的,天天都在办公室处理文件,遇不上也是很正常的嘛。” “真的?”他不相信我,因为我是有“前科”的人。 …… “算了,来喝一杯?”他拎了一提啤酒。 …… 天台。 中原中也屈着一条腿,姿势豪迈。 “中也会喝酒啊?” “我会喝酒那不是很正常吗?白濑……” …… 中原中也突然闷头喝了一口酒。 “白濑他们就经常会聚在一起喝酒,有时候也会拉着我一起,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 “哦……”我双手抓着啤酒罐,没人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话说太宰那家伙真是你哥哥吗?你们除了外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啊。”他打了个酒嗝,眼神似乎飘忽起来了。 我对此浑然不知,摩挲着啤酒瓶的外壁“是吗?是哪里不一样呢?” “太多不一样了啊!”他突然激动起来“比如绒你就不会像他那样戏弄我啊!你知道吗?他竟然还专门搞了个周刊来嘲笑我!而且就单拿这一个星期,他就已经毁了我两辆摩托了!” “我可爱的摩托车们啊……我才刚得到他们没多久啊……” 据说他的第一笔工资就是用去提了摩托车,看来这事儿是真的……话说他平时话这么多吗? 我看了看他,这才发现他好像已经醉了。 什么啊,跟我一样是个一杯倒啊。 这也让我放松下来,但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又有些哭笑不得了,中原中也这个人真的很容易在不是战斗……不,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啊。 “所以中也讨厌我哥喽。” “讨厌,我特别讨厌他。”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中也讨厌我吗?啊,也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觉得我和哥哥长得那么像,你可能会迁怒什么的……” 我慌忙挥舞着手,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但是似乎越描越黑。 “怎么可能啊,我又不是什么笨蛋,怎么可能会分不清你和你哥啊,除了外貌,至少你们两个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嘛。” 我僵住了,片刻后把手放了下来“说,说的也是呢……” 我在高兴吗?那么心里这种遗憾或者说失望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呢? ………… …… 我把中也扶回了他的办公室,因为我一口酒都没喝,所以我还是很清醒的。 第60章 按照中原中也说的,他和白濑他们一起的时候就开始喝酒了,那么他不应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这个人在这种意外的地方格外敏锐啊。 “吶,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才刚训练完哦,现在腿都还是软的……话说你好沉啊,是存心给我加训,对吧?” 我很艰难地把他放到他办公室的床上——在办公室的配置上,mafia的这几栋大楼都差不多。 好了,现在就是去拜访兰堂先生的时间了,话说我要不要也学学中也带点酒过去?还是不了,我的酒量也不比中也好啊。 那么,茶?不不不,从兰堂先生搬的家具就可以看出来人家对茶什么的真的很挑剔嘛…… 打电话问问安吾吧,他比较靠谱一点。 “喂,安吾,你知道怎么拜访一个欧洲人吗?或者说你知道怎么和别人在毫无共同话题的情况下聊起来吗?” 坂口安吾头上冒了个问号,他捏捏眉心“这明明是两个互相矛盾的话题了吧?没有话题还要硬聊……” …… 安吾也没办法,我很伤心,只能选择求助太宰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危险的时候,哥哥就是最大的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都不敢求助太宰治。 “哥哥,你知道怎么和别人在毫无共同话题的情况下聊起来吗?” “这确实是个难题呢……绒觉得我可以在和别人没有共同话题的情况下聊起来吗?”他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有些失真。 “不觉得,但是治好像永远能找到和别人的共同话题。” 他笑了一下,风很大,我似乎能想象到他举着手机而身上的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样子了。 “如果是要和兰堂先生聊起来的话,绒就不用勉强自己了。”他沉吟一会儿“当然了,如果绒愿意去试着给我折一个纸鹤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好”我答应得很快“你现在在外面吗?” “是啊,有个任务必须要我亲自看着才行……你是不是和中也一起喝酒去了?”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咬牙切齿的。 “嗯,虽然我是和中也一起喝了酒,但是只有中也喝了酒,我一点也没碰哦。”我慌忙地保证道。 “呵,你最好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别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喝酒,哪怕是米酒也不行!” 不是,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日常生活中难免会喝到米酒什么的,一点酒精也不沾很难啊。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除非你能让这个世界上的酒精都消失,我就可以达到你的要求了。” 他哼哼唧唧的,像是在抱怨我,我苦笑不得。 “酒量是可以灌上来的吧?你到时候在我旁边看着我喝好不好?” 因为太宰治在我面前不同于在旁人面前,我感觉不到他在旁的mafia口中的那种可怕,有时候听到他们说起关于哥哥的评价,我还要愣上一愣。 “嗯……你知道mafia们是怎么评价我的吗?我听他们谈论过你,很厉害也很酷。” “哈,这我能跟你说的可就多了去了,比如说:一见面就把你的信息都得到了,像警犭一样。还有:虽然和太宰大人是兄妹,但是因为有太宰大人做对比,绒大人好像更柔和一点呢。然后:在指挥作战的时候脾气很差,好像连路边的小石子都能被她骂一顿。” 他模仿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语气,很有喜剧效果,我不禁被逗乐了 “为什么要用警犭作比啊,我不喜欢狗狗,指挥作战的时候莫名就会这样,我也没办法嘛。” “不对”他轻描淡写地指正我“是因为异能力用多了,再加上要快速地处理刚刚得到的信息,大脑过载了。” 我轻轻地背靠在墙上“……嗯,治总是对的。” 第046章 “你好,兰堂先生。” 他向我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到的时候恰好看见兰堂先生在看书,不需要耳罩后,他把耳边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舒适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我不敢看他,自己在一旁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折起了纸鹤。 有一说一,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虽然折不出想要的样子,但是基本的步骤还是可以记住的。 别人都说熟能生巧,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在我折完今天第五十个失败的纸鹤后,我离开了囚禁兰堂先生的“牢笼”。 那实在不能算作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牢笼,因为兰堂先生在我离开后还能开开心心地去购物。 我不太想深思他和森先生到底约定了什么。 * 森先生奈何不了他,肯定是因为兰堂强大的异能力,更重要的还是如果就这样让兰堂死掉的话,对森先生来说是个应该算是个赔本的买卖。 就算兰堂自愿受罚,也并不代表森先生会真的惩罚他。 森先生是老谋深算的猎人,在他的地盘上,每一处枯枝败叶,每一处灌木树丛,每一缕迎面吹动的夜风……都是他设计好了的陷阱。 让你警惕,让你大惊一场,让你的神经紧绷,最后脆弱到一碰就断…… 他会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就是他,这就是他的最优解。 现在对兰堂,森鸥外采用了他用得最熟练的一种陷阱。 对付一头并不饥饿且性情温和的棕熊,只有笨蛋才会选择枪杀,聪明人会让它自愿戴上项圈,用蜂蜜或者其他的什么让棕熊对其放松警惕,甚至将其视为盟友。 但是聪明人当然也知道棕熊野性难化,一不注意必定出现噬主现象,所以他会带好枪支,拽着锁链出现在它面前。 我的出现对兰堂来说无疑就是“锁链”,提醒着他脖子上的项圈,但是我的存在比区区锁链还多了一个作用——我能吸血。 从兰堂的致命处吸血,从兰堂的伤口上吸血。 分泌着不让伤口恢复的粘液,贪婪的吮吸着庞然大物在精疲力尽时流下的眼泪和血液。 我实在不算是个聪明人,我总是在被人推着,挤着,顺着人流前往自己也不知道的目的地。 * 又是折磨了我和五十只算不上纸鹤的一天,我扭扭脖子,看到兰堂终于拿起了另一本书,不由开口道“兰堂先生是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棕熊是属于森林的,那里才是它的主场。 他浅笑一声,把书放下,理了理光滑细腻的衬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终于愿意和我说说话了啊,绒。” 棕熊睡在地上,认真得像猫一样收拾着自己的爪子,不经意间露出了它危险的獠牙。 “愿意猜猜原因吗?猜对了我可以直接给你你想要的信息,猜错了也不会有惩罚,毕竟我是个很大度的人,或者说,我在孩子面前都很大度。” …… “是因为中也吗?” “no,no,no”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是因为您的那位搭档吗?” “不是,他在大爆炸的时候应该就被炸死了,不过也算是答到一点了吧。” “那,是因为……我吗?”我颤抖着声音问他。 第61章 “恭喜。”兰堂嘴角露出一个慈祥到悚人的笑容,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像是一个本应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带着死亡的冷气。 “还记得我早些时候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我问你是否被背叛过,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你对于背叛的理解。你还告诉我,如果太宰治背叛了你你会思考自己是否出了问题。” “我很好奇啊,绒,未曾被背叛的人仅凭自己盲目的自信以及对他人不正确的认识,便武断地下结论说什么‘被背叛很正常’ 你知道你说这话时用的是‘绝不会被背叛’的语气吗?”他的笑容消失在最后一个音节。 …… 我的背后被冷汗浸湿,兰堂散发着的危险气息让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什么已经被驯服的会向人类摇尾巴的狗狗,而是一头还未被驯化的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人的猛兽。 “我说过,我是个很大度的人,绒,特别是在小孩子面前。”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兰堂很愉快地弯了弯唇角。 ……什么啊,简直就像是在说:庆幸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吧,这样的。 “你应该很清楚你的哥哥太宰治在mafia的名声和传闻,就像我听到的一样,哦,还有你用来举例的森鸥外。 你似乎很笃定他永远不会站在你这边呢,但是人心叵测,你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相信森鸥外会相信你吗? 你一直在追求的就是这个吧? 你会在追求到这个目标的一瞬间就掉进怀疑和恐惧的深渊,因为你对人心的了解远比你自己想的更深。 ……你了解他人就像你了解自己一样轻松。” 他向后仰倒在椅背上 “我很期待,真的很期待你被背叛的那一刻啊,小绒,呵,呵哈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失去了平时的优雅和从容,像是一个疯子。 我就是在那时得到的那个早就该出现的情报的 [兰堂,本名兰波,法国的超越者,他的搭档,也就是现在也还活着而且赫赫有名的暗杀王——魏尔伦] [中原中也,日本军方的实验体,‘荒霸吐’的容器,是兰波与其搭档决裂的直接原因] ……兰堂才不是什么“性情温和”的人,森先生判断错了,他是个拥有绝对力量的猛兽啊! ………… …… “这就是我所能得到的全部了,森先生。” 我将最近从兰堂那里得来的全部信息整理后交给了森先生。 “这可真是了不得啊。”森先生揉了揉额角“看来我们不小心惹上了不得了的人了呢,艾丽斯酱~” “都怪林太郎啦,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可怎么办啊,艾丽斯酱~不好好处理的话整个port mafia会因为我直接被毁掉吧?” “玩脱了呢,林太郎……唉呀,离我远点啦,反正林太郎肯定有后手吧?” “猜错了,艾丽斯酱~这回是真的没有后手了呢,只能祈求兰堂先生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上手下留情了……在这种时刻只有艾丽斯酱能安慰我受伤的小心心了!” “滚开啦,中年变态大叔!”艾丽斯躲过了扑过去的森先生。 …… 我找到了一个墙角的垃圾堆,挑挑拣拣找到了一个勉勉强强干净一点的地方蹲了下来,然后把自己藏了进去。 我透过垃圾袋观察着这个小小的角落,狭窄的视角让我感到自己是不被发现着的窥探着这个世界。 这带给我一种隐秘的紧张和刺激感,我想:要是有个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女孩藏在这里,他/她是不是会被吓到呢?他/她在惊讶过后会快步离开,还是会破口大骂呢?也不排除会好心地让我离开吧? 如果我身上的衣服再脏一点,他/她会像赶乞丐一样打我吗?又或者会施舍给我一点什么吗? 种种猜测让我感到兴味盎然,也越发期待起了第一个到来的人。 …… 倒大霉,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中也,他在单挑一个组织。 真是的,选哪里不好,非要选我找了很久的垃圾堆,这里的光照和味道都是我精挑细选很久了的喂! 到底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中也命中注定要被我和我哥讨厌啊! 算了,要是中也没发现我的话我就原谅他打扰了我的实验吧。 等待中也解决掉那个组织的过程中,我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中也打架一向很快,也解决得很干净,但是今天似乎有点难解决,主要是在小巷子里他有点施展不开。 他要是施展开了,这个小巷子就没了吧?太好了,幸好中也施展不开,不对,都怪这个组织,要不是他们我今天明明会很顺利的,当然也有中也的份。 …… 嘛,我早就见识过这个人在这方面的道德感了,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容器和真正的人类中间的区别居然是这样的吗? 我逐渐觉得中也有趣起来,不正常的人类和正常的人类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呢?不正常的人相比正常的人到底是哪里不正常呢? 是他的异能力吗?那是一切的根源,但那不是我研究的“命题”,对,我要研究的应该是中也本身,他对人待事的方式,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及他所有的情感。 …… 处理完这些人的中也打了个寒噤,这种感觉跟太宰治算计他的时候格外像,所以他狐疑地四处看了看。 ……哦哟,看我发现了什么? 中原中也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人从垃圾堆里拎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那人像洋娃娃一样在中原中也手上缓缓转动,露出了和她哥一样的死鱼眼似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 “只是在做研究。” 中原中也把人放下后熟练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说我能听懂的话。” 绒吃痛地抱住了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中原中也“一开始只是想在垃圾堆里蹲着的。” “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蹲着?”中原中也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而然地在心里认为绒是他的小妹妹。 “……在想家。” “?”是什么让你把垃圾堆和家联系在一起的?是“羊”吗?不至于吧? “算了,反正我一向搞不懂你们两个,快回去洗澡吧,你不喜欢身上有味道,对吧?” 第047章 研究:中原中也 旗会,是中原中也最近认识的一个mafia组织内部的很有能力但是通通没有异能力的青年组织团体。 里面的成员是mafia内部很有潜力的一群人,他们分别是阿呆鸟,外科医生,冷血,公关官,钢琴师。 现在,旗会这五个人里可能要加上一个中原中也了。 “哟,中也君,我们mafia的绒大人最近很黏着你啊,都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玩了,是不是有情况啊?”公关官调侃着中原中也。 “哈,你小子。”阿呆鸟搭着中原中也的肩膀,自来熟得像是他们已经是很久很亲切的搭档了一样。 “有情况了不告诉我们,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啊?” 中原中也顿时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螃蟹,浑身散发着蒸汽“你,你可不要乱说啊……绒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妹妹,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太久没见所以才显得粘人了一点。” 第62章 “妹妹?她不是那位的妹妹吗?”冷血叼着烟插了一句嘴。 “啊。”中原中也扒拉开身上的阿呆鸟,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绒当时,咳,像是被那个混蛋抛弃了一样,反正他们当时是分开的。” 几人对视一眼,感觉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然后呢?” “然后,然后绒就呆在羊了呗,当时她看起来比现在自闭多了,也就只有我和一个和她住在一起的女生能和她说得上几句话。” 中原中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钢琴师帮忙调杯酒。 “那可不敢,你的酒量真要发起酒疯来我们可制不住你。”钢琴师推辞道“不过酒精少一点当作饮料来喝也不错。” 中原中也懊恼地扭头。 “哈哈哈,中也你就算了吧,明明喝不了酒还那么喜欢喝酒,你真是任性啊!”阿呆鸟很用力地拍着中原中也的肩膀。 “所以,中也原来是拿了妈妈桑剧本吗?”外科医生说道。 “噗——”中原中也喷出嘴里喝了一半的酒,诧异地看向外科医生“我?妈妈桑剧本?”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呆鸟拍着膝盖大笑起来,连钢琴师也捂着肚子躲在旁边偷笑。 * “中也,早上好!我又来找你玩啦!开不开心?” “不……开心的,当然是开心的!”中原中也看着面前秒变脸的绒急忙改口。 “嘻嘻,我就知道中也会开心,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是中华街好评度第……不知道第几的早餐——蟹黄包哦。” “呃……那个,小绒啊,我记得那里要排队吧?”中原中也有些犹豫,主要是之前听外科医生他们说的“剧本”,他现在看绒是怎么看怎么变扭。 “没关系,没关系,昨天在处理一个任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恰好看见那家店开门了哦。” “那就已经算通宵了吧?真是的……行行行,我吃我吃,可以了吧?”看着露出星星眼的绒,中原中也只能无奈答应。 ——加入蟹黄包后反应稳定,太宰治的反应就很剧烈啊…… “中也中也,要一起去吃中午饭不?我知道一家好店哦,你知道我的异能力很有用的啦。” ——不行,还是不行,和全部的人比起来,中原中也的反应符合了其中的百分之四十三。 就没有一种是别人都觉得好吃,但是只有中原中也觉得不好吃的吗? 是时候祭出我最大的杀器了! “晚上好啊,中也,一起去吃蛋糕呗?” “……听你的,走吧走吧。” …… 蛋糕店内回荡着悠扬的小曲,我和中原中也坐在一个角落,这里的氛围很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蛋糕的甜味和一点咖啡的香味。 *“面粉250克,烘焙苏打15ml,白糖180克,香草粉7.5ml,黄油150克,植物油80克,鸡蛋4枚,可可粉150克,黑巧克力100克,牛奶巧克力50克,红葡萄酒250ml。” “红酒是混在面糊里一起制作的,250毫升,也就一两口的量,分摊到我俩头上也就一人一口,不可能醉。” 我很严肃地指着菜单说道。 “可以了,红葡萄酒略带苦味,中和了整个蛋糕的甜味,应该是很多不太喜欢吃甜但是喜欢喝酒的人会喜欢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中也只点了一个红酒巧克力蛋糕。 满足地合上菜单后,我和中也聊起了最近的琐事“怎么感觉你最近经常找我啊?” “怎么了,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啊?你看啊,太宰治平时忙着入水,还不能把梦野久作带出来,我又不敢把森先生喊出来……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 ——反应正常。 好吧,中原中也的味觉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就说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不喜欢蛋糕。 “中也觉得好吃吗?和之前的那些比,或者有没有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唔,酒,我喜欢酒,什么酒都喜欢,不过最喜欢红酒这种有质感的酒。” 到底是红酒的质感还是喜欢喝醉的感受呢? 我用不容易被发现的视线看着中原中也,他似乎对这个蛋糕感到很满意,正高高兴兴地咬下一口。 蛋糕店播放着我说不上来但是不会觉得吵闹的钢琴曲,店外下起了小雨,好像有逐渐变大的趋势,但是我们俩都不急,还有心情赏雨。 中原中也可能是单纯赏雨,我就不一样,我欣赏路人狼狈躲雨的样子。 人们用手、外套或者公文包挡雨,奔跑着,急匆匆地走着……街道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空空荡荡。 还有的人在这个时候来到不同的店里避雨。 我像个最忠实的观众,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人们的表演,透过他们的服饰或者表情来猜测他们的本身。 比如此时一个穿着乳白色薄纱长裙的,面容精致的女生,她面色恼怒地提起已经被溅上了污泥的裙摆,脚上还踩着一双小羊皮的细高跟。 她正对着手机破口大骂着什么,等对方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断后,崩溃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中原中也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朝我看了一眼并得到我的意思后,问店长要了一把伞,走出门去把那位小姐好生安抚一顿,而且把她送回了家。 …… 女生和男生相亲,相谈甚欢,结束后却下起了雨,男方因为有急事匆忙离开,徒留下打扮精致的女方自己为难。 我们的中也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一样出现,拯救公主于危难之中。 故事的前半部分还算有趣,但是后半部分太过俗套,让人觉得像是吃了一半的桃子里面有虫一样令人隔应。 我推开分毫未动的半块红酒蛋糕,招呼服务员,让他们再上两个马卡龙,和一个5寸的芒果蛋糕。 时而抬头欣赏我眼前的“闹剧”,时而埋头吃两口我的蛋糕,时而侧耳听听他们店里的音乐,自娱自乐,也不错。 直到有个金色头发扎着小辫儿的外国人坐到我面前,因为是陌生人,我有些紧张,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感和外国人的那份绅士“你好,小女士,我想问问关于刚刚坐在你面前的那位先生的信息。” 他笑容的弧度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竟是联想到了地下室里的兰堂。 小心看了下他的长相,发现是我曾看过的一张照片——保尔·魏尔伦。 哦豁,惹事儿了。 …… “他叫中原中也,是个很不错的人,道德感很高,属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好人。” 魏尔伦的笑容变大,为有人这么夸赞他的弟弟感到自豪。 虽然这个弟弟还没能认识自己,自己也还没和他说过话,但是魏尔伦相信中原中也在见到自己时就会发自内心地认同“弟弟”这个身份。 不仅如此,他还会和自己一起到乡下去过更加快乐轻松的日子。 因为他们是世界上彼此之间唯一的同类,他们之间的牵绊不是用区区血脉可以解释的,他们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彼此的“家人”。 第63章 至于其他的羁绊…… 魏尔伦挑剔地看了两眼面前的女孩——小巧的脸蛋,秀丽的鼻梁,圆溜溜的猫眼……又想起了那张名单。 根本不用多想,当然是连同那些人一起除掉。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不应该比得上他和中也之间的联系,更不应该成为他与中也之间的阻碍。 他当然看出了中原中也可爱的对周围人都存在着的善意,没办法啊,他的弟弟就是这么优秀,比起普通人来说是多么的高尚。 但是,这种高尚在丑陋的人性面前太过美丽,也太过脆弱,就像他亲爱的弟弟之前待过的组织,他那么尽心尽力地保护他们,他们却毫不愧疚地背叛了他。 就让他来帮中也撕开这华而不实的如同纸片一般的表面,在中也彻底看清人性后才能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生物。 犯错了不可怕,因为哥哥会原谅你的一切,并永远愿意给予你属于家人的温暖。 第048章 我在很小的时候独自在回廊上观察着眼前的世界。 津岛家的庭院布置得相当漂亮,屋檐下滴落的水珠,几步远的地方还有池塘和黑一块白一块的假山。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虽然还只有四五岁或者更小,但是身边一个照顾的女仆都没有,只留我一个人待在那里。 我的感官被无限地放大,闻到了雨后的松子香,看到了屋檐滴下的水滴反射回来的我,说来奇怪,我感觉自己还闻到了水的味道。 甜丝丝但是又干净透彻,一下子把所有的其他味道都盖住了。 我现如今都还记得那个味道,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竟越发清晰了起来,并且越发觉得其他任何味道都比不过那种味道。 恶臭就不必多说,但是连普通人用的香水我都开始讨厌起来,我闻到就觉得闷,无论ta用的牌子多大,花的钱有多少,都逃不过。 特别是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什么味道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新型的折磨,饭菜的香味令我作呕,他人身上不小心出的汗味被无限放大,连花朵的香味也化作刺向我前额的针尖。 至今为止觉得还可以的竟然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把消毒水当香水使的人太少,我自己平时也不会和别人凑很近,所以他人的存在对我来说还可以忍受。 何况我的鼻子没有灵敏到那种程度,也就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那么娇气。 太宰治身上因为经常下水的原因没什么味道,但是会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水腥味。 可能就像是可以在流动的水里自由呼吸时闻到的味道,不过水草、小鱼小虾身上也有味道,这种味道就是它们身上的鱼腥味被稀释过上万次的味道吧。 不是凑近了闻也就没什么味道。 魏尔伦先生身上应该是喷了很高级的香水,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让人舒服不会讨厌起他来,是个合格的绅士。 但是与他选用的香水味相反的是他的眼神,虽然是同样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但是他的眼神好像就是在贬低我。 这两种东西结合在一起,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高高在上。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我分明听见他在对着这里的所有人高调地宣布一件事:这里的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堪。 因为所有人在他眼里一样的弱小吧,无论是异能力者,高官,富豪,普通人……除了和他一个层次的超越者,在他手上也撑不过几分钟。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好像陷入了奇妙的思考中。 我把我没吃过的那块红酒蛋糕往他面前推了推“啊,这个是刚刚中也君和我分享的蛋糕,因为哥哥不让我在外面吃带有酒精的食物,所以只能遗憾地看着,如果您不嫌弃请帮我解决它吧。 因为这家店的蛋糕是我很喜欢的一家,他们家的奶油不腻,蛋糕胚也会因为种类的不同而进行不同的处理,水果都是鲜切的,巧克力也很不错……” 在我口若悬河地分析这家店的时候,魏尔伦看了几秒钟眼前红色的蛋糕,自顾自的拿了叉子开始吃。 他看起来完全不理会我的讲解,所以我逐渐停了下来。 “其实,我是讨厌中也的。”他不关心地继续咀嚼着蛋糕。 “抛开他刚来到mafia的时候我嫉妒他的地位和能力,最根本的应该还是他本人吧。 在我以前的那个家里,我一直是那个最普通的孩子,乐器总有人比我演奏得好,成绩总有人比我高,也总有人比我用功,虽然我也总在努力,但是总有人会比我更好。 后来我来到横滨,偶然间发现了中原中也,我很羡慕他。” 魏尔伦依旧不理我,似乎觉得我说的话其实和打扰他享受美食的苍蝇的嗡嗡声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吧,我的语气格外平静,心情也没有多糟糕。 “他像是在很糟糕的地方生长出来的植物,树也好花也好,看起来苍劲有力,散发着勃勃生机。 我呢,就像是温室里被养着的东西,矜持、娇弱、还总是迎风就倒,虽然因为品种的原因被保护着,但是比起其他的家伙逊色太多。 被抛弃,被无视,被视为潜能不够的废物……” 魏尔伦翻了个白眼,像是觉得苍蝇落在了他的碗上。 我垂着眼,不敢看他。 “我嫉妒着中原中也那种无畏的生机与活力,好像狂风暴雨都只是对他的磨炼,坚强又有韧劲……是我父亲希望看到的样子。 但我不是这种人,我天生敏感自尊,别人路过吐的一口痰都会让我想东想西,不小心瞥过来的视线也会被我恶意地揣度。 如果没有我的哥哥,我连家门都不敢出的。” 他终于不耐烦了,叉子放下后撑着下巴,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对我说道 “放下你那不值钱的自尊心,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但是在我面前,你的忧伤,你的敏感全都不值钱。 你对中也的看法?很重要吗? 别提中也了,就算是我在这里都会感到恶心,自以为是的家伙,天底下那么多的人类,难到就没有一个比你更惨吗? 把自己的伤痛当作可以被消费的奖券,把自己不值一提的人生当作唯一的谈资,自以为自己高尚,惹人怜爱,其实听的人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觉得你扭捏做作。” “哦,对了,你刚刚提到了你的哥哥对吧?你肯定也猜出我的身份了对吧?我手上的那份你哥哥给我的名单,你的名字很靠前哦。” …… 窗外的雨“啪嗒”“啪嗒”地击打着玻璃,我扭头,发现街灯已经亮了起来,照得地面上的水洼闪闪发亮。 但是商铺们都还是热火朝天,人们心照不宣地认为此时远不到休息的时间,忙天忙地为了明天而奔波。 我在玻璃上敲击着,模仿雨水击打玻璃的声音。 “您今天晚上不会杀掉我的。” “哦?”他放松身体,靠在椅子的软垫上。 “我从未将自己的悲伤视为谈资,在我看来,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是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的事,不可改变,无法触碰。 第64章 将其讲出来就像是把伤口撕开,给别人听后,得到其反应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无论是同情还是如您这般厌恶,都只会让我感到从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似乎怔了一瞬,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今晚不会杀你?” 我听到了他的问题,但是却依旧选择提起另外的一件事“曾经有个朋友说我很容易看透别人,就像我了解我自己一样,魏尔伦先生,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皱眉,似乎不满意我的东拉西扯,于是在他生气前,我摆手对他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做起了研究,研究对象包括所有出现在我眼前的人。 有一次我躲在垃圾堆里,期待着人们对于一个出现在垃圾堆里的小孩的反应,我设想过无数的可能,但是在那时,我看着眼前狭窄的视角突然想起了我的家。” 他变得有兴趣起来了,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睛直视着我的脸。 “很久以前有人对我说过,我的那个家就像垃圾桶,里面装的都是垃圾。而我那时好巧不巧就待在垃圾堆里,我想:这是不是就是垃圾眼中的世界呢? 于是我用现成的视角更加细致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肮脏的排水沟,结了蜘蛛网的墙角,昏暗的灯光,飞舞的苍蝇…… 一切都像是我以前看到的每一次一样——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于是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本身就是个垃圾啊。” “哈哈哈哈哈……”他愉快地笑起来“这个故事很不错,就为了这个故事,我愿意给你多一点时间……啊对,虽然我杀人一直随心所欲,但是很抱歉啊,在我这里,中也才是第一顺位。 所以,你可以先等等看,等着哪天夜里我来取你的命。” “让中原中也跟着你走”才是你的第一顺位吧? 我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看着他摘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礼后离开。 怪人,发自内心地瞧不起我,这样的礼貌又是做给谁看的?给你自己吗? 他离开后我继续吃着我的蛋糕,赏雨,听音乐,好像一点也没有受魏尔伦的影响,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的惊涛骇浪打翻了多少只小船。 就像我说的那样,每一次对他人倾诉自己的过往都像是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好像就为了检查其是否痊愈。 人类对这种小痛上瘾,乐此不疲,反反复复。 芒果蛋糕的芒果因为时间过长的原因变得有些干燥,不好吃了,我把它赶到一边,继续吃剩下的部分。 我忙着挑选,这个不好,这个也不好,这个依旧发苦……最后只剩下一些淡奶油能吃。 我很郑重地把奶油切了一点含在嘴里,好苦啊,怎么这么苦啊,就没有哪怕一点点是甜的吗? 第049章 如果人的死亡日期是明确的,在那个日子到来之前,你会怎么做呢? 有的人选择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挥霍,去旅游,去玩乐,去享受最后。 有的人不肯放弃,选择死磕到底。 有的人像以往的每一个日子一样,平平无奇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愣神地看着盘子里的食物,一会儿觉得该把桌子掀翻,大喊一声“我不干了!”一会儿又觉得该冷静地把钱付了,赶紧把今天积起的工作做完,一会儿又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呆在椅子上,凝固成雕塑。 怎么反抗?对方是超越者,拥有核武器般的打击力,别说核武器了,就算一发小小的子弹也会要了我的命。 去求助兰堂吗?他看起来那么希望我被背叛,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他所期待的吗? 去求助森先生吗?……不,还是算了吧。 中原中也,太宰治? …… * 在我思考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他人敲击玻璃的声音。 我看过去,发现是弯着腰的中也,他冲我比着口型“想什么呢?” 我弯弯眉毛,笑着对他说“只是在发呆而已。” …… 此时雨已经停了,中原中也把伞还回去后和我一起慢慢走回我住的地方。 “你和太宰住的地方太偏了,怎么想都不应该让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吧?今天也别工作了,你昨天不是就通宵了吗?” “嗨呀,那是昨天的任务啦……好吧,既然是中也的请求,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我专注地看着路边的小水洼,没头没脑地问中也“怎么你还回来了?” “本来就要回来啊,我要还伞嘛,而且我刚刚才说了,让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太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跳到一个水洼里面,溅起了很多水,中原中也身上,我身上,都被打湿了。 * 在中原中也教训过我后,我很不满地踢着路边的水坑,带起一串串的水珠。 “中也,如果你在一个时间必须死去,在那之前你会怎么度过这段时间?” “这个问题真不吉利。”他微微仰头,看着暖黄色的街灯 “我啊……如果真的有那种时候,应该会开一瓶红酒,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风景,不管外面是出了太阳,万里晴空,还是阴雨绵绵,黑压压的一片,抑或者说单纯的阴天……不管什么都好,什么样的天气我都接受,然后一个人翻翻旧书,回忆一下自己的人生。” “帅啊,这种感觉很帅啊。”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咳,虽然我觉得不可能有那种时候啦,除非真的老了什么的……你问这个问题干嘛?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有什么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 “看来太宰治说得没错。” “哈?他又说什么了?”中原中也一提到太宰治就暴躁起来。 “他说‘黑漆漆的蛞蝓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这样子。” “啧,我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等等,你说我多管闲事?”他惊恐地退后一步。 “我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很沉重的说。 “哈哈。”我有些幸灾乐祸。 这段路不长,很快就到头了。 我朝他很用力地招手,大声冲他喊道“拜拜啦!要注意回去的时候别被跟踪狂跟踪啊!” “啰嗦死了!我才不会被跟踪!就算有,该担心的也不是我啊!”他同样很大声地回答我,估计是怕我听不到。 我笑着冲他挥手,目送着他离开。 * “现在满意了吗?” 我摘下今天早上给某人送蟹黄包时被黏上我衣领而我刚刚才发现的窃听器。 他没开灯,集装箱里黑漆漆的一片。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抱住了他的腰,把他脖子上的耳机往后推,直到推下他的脖子,像有皮肤饥渴症一样把脸埋到他的颈间。 他坐在光照不到的角落,却能够看到对面的灯火辉煌。 像是被放逐,一个人远离了这个星球。 他无奈地笑笑,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都这么大了还喜欢黏着哥哥啊?” …… 第65章 我没说话。 他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害怕了吗?” “……害怕的。”我的声音闷闷的,尽量压得很低,像是为了不让不存在的第三人听见一样。 “别害怕,还有我在呢。” “骗子。” 这个承诺和之前那个没有区别,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还会在。 就算是他也一样。 “不要担心我,我也是个mafia,也长大了。” “嗯嗯~长大了的mafia小姐,今天也要一起睡觉觉吗?” “……好。” * “兰堂先生,你好。” “哦呀,看看这是谁在被我恐吓后居然还愿意来找我玩啊?”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撑着下巴,用法国人特有的幽默语气对我说道。 “您的搭档,魏尔伦,已经到横滨了。” “嗯,这我已经知道了,是想求助我吗?很抱歉啊,唯独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魏尔伦究竟想干什么,兰堂心里其实很明确,无非就是想要带着那个和他类似的孩子——中原中也,一起去过他理想的生活。 八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惩罚就是失去了搭档和自己的记忆,虽然现在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但是他和搭档之间的隔阂已然不能消除。 他亲自教导了魏尔伦,连“魏尔伦”这个名字也是他给予的,他曾经认为自己与魏尔伦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惜事实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他多年来的教导错误了吗? 兰堂自恢复记忆之后总是思考这样的问题。 感到痛心,感到遗憾,更深深地为那个孩子担忧。 魏尔伦的孤独无可避免,非人之物即使拥有了人类的皮囊,聪明的脑袋也总是可以看透他人的排斥。 魏尔伦拥有一颗和世人同样敏感的心,却命运弄人般被赐予了非人的身份,但也同时因为强大的异能而傲视众人。 兰波扪心自问,一直以来,他带着魏尔伦参加的那些希望魏尔伦可以融入其中的聚会,是不是都被魏尔伦视作一场以他自己为中心的“畸形秀”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兰波就无比愧疚,他开始回忆起自己与魏尔伦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 每想到一分,他的愧疚也就越深一寸。 而现在,他听到了来自魏尔伦的消息。 这是多么令人喜悦的消息啊!他本以为魏尔伦已经在那场大爆炸中死去了,因此每时每刻都被回忆所折磨,竟没想到他还活着! 但是,他害怕见到他。 那个人是如此地骄傲,同时又是那么的固执,倘若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无疑就是在提醒着他的失败和耻辱。 与其一战也未尝不可,即使就这样死去,只要能让他消消气,自己的死亡也不值一提。 可他害怕魏尔伦会对他露出仇视的表情,那对一个倾尽全部教导他的人伤害太大,就像是自己完成的得意之作没有最根本的承重基础,倒塌后砸在了自己身上。 那本该把作者砸死,却因为意外让作者得以茍活,每一次看到倒塌的废墟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与错误,更别提这倒塌的“废墟”其实只是作者鸿篇巨作的一半塌掉后的残渣。 它剩下的一半在仇视作者,恨作者不能给它完整的自我,恨作者对它的大肆赞扬最后竟让其倒塌一半。 “可是,您还是希望见到他的吧?别的不提,难道您不觉得魏尔伦也是希望可以见到您的吗? 您是他的教导者,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没有您陪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我看他愣住的样子“您之前也说过,认为我很容易看透他人,这也是您亲自盖过章的。 要去见见他吗? 您也想去看看魏尔伦的吧?” 他听完我说的话后瘫倒在了沙发上,久久地沉默不语,点了一根烟,却并不吸,似乎只是想看它燃起来的样子。 我们之间像是在用一根无形的绳子进行拔河比赛,他坐在那里不动就能赢,而我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拉动他。 时间慢慢消逝,他手上的烟头也掉了下来,带有余温的灰烬似乎烫醒了他。 兰堂抬眼看我“我绝对不会插手阻止魏尔伦。” 这是拒绝吗?不,这不是拒绝,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兰堂阻止魏尔伦,我只需要兰堂到达魏尔伦面前。 只要兰堂出现在魏尔伦的面前,就是我的胜利。 我微微颔首“您只需要去见见他,别的什么都不用干。” “呵,你们不怕我反过来帮他吗?要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怎么都比你们好得多。” “所以这是个很大的赌局,我们的赌注几乎是整个mafia,而您的赌注是魏尔伦对您的感情。” “呵。”他冷哼一声,似乎是对我所说的话十分存疑,或者说压根不信。 第050章 我是个很愚钝的孩子。 如果没有人给我指令,明确地让我去做什么事,我可能根本没有办法行动起来。 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样的行动有什么意义,但是别人对我的指令会让我感到一丝丝让这个无聊的世界变得有趣起来的可能。 太无趣了,我看着爬行中的蚂蚁这么想到;太无趣了,我看着人们不变的日常这么想到;太无趣了,我看着天边的缓缓飘动的云彩这么想到。 我观察了这么多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一日三餐都得吃饭?哦,为了不饿到自己。人为什么总是忙过来忙过去?他们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这样的行为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 ……无趣。 全天下的人都是为了活着,才推动着自己行走于世间,可他们普遍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为了活着,这个理由太普遍了,也太无趣了。 有人给了我指令:快来帮忙或者到一边去别添乱。 我看看周围,发现确实只有我一个小孩呆在这里,就觉得:和我一个年龄的人估计会有答案或者什么好玩的吧。 于是我去找他们,有时会发现他们在玩游戏,家家酒,泥巴,躲猫猫…… 有时又一个小孩也找不到。 我回到大人身边,向他们询问他们动作的意义,他们回答我 “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是为了给别人做菜啊。” 为什么要给别人做菜? “这是我的工作啊。” 为什么要做工作? “这孩子,哈,我怎么知道。”或者沉默不语,一会儿之后像是嫌弃我碍事,把我推开。 为什么没有一个不用工作的世界?为什么大家只能用工作来养活自己? 好吧,不能理解就加入进去吧,同样的行为做得多了说不定就能明白了呢? 然后我就给他们帮忙,他们夸我说我很乖巧,我很高兴,但是我讨厌这种无意义的劳动,于是我走开了。 他们说我装。 “反正津岛家的人本来就不用工作吧?” 第66章 “真让人嫉妒。” …… 彼时我六岁。 * 现在的我依旧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只要是哥哥或者森先生给我的任务,我都会努力完成。 “兰堂先生。”我很郑重地对他说“不爱请别伤害。” 他愣住了,我回避着他的视线。 “我想这么说很久了,兰堂,人类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有无数个,但是真正连一个理由都找不到的人少之又少,对普通人来说,回家后能吃到一碗热腾腾的饭菜,拥有一个能一起喝酒发酒疯的朋友就算是不错的了。 虽然对您来说,我们的性命不值一提,我们的存在毫无价值,但是我们也会感到疼痛,所以…… 下手的时候一定要快一点,免得我们太痛苦了。” 他笑了“啊,我知道了。” * 没有什么人本质上是值得被爱的。 太宰治前几天给了我几个罐子,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我不太清楚有什么用处,但是因为是他给的,所以还是让人给收起来了。 我带着兰堂往之前的那个蛋糕店走去,遇见了之前约好的魏尔伦以及意料之外的中原中也。 “喂,你这家伙!哪有人一上来就让别人叫陌生人哥哥的啊!” “诶,这么粗鲁对待哥哥的话,哥哥会伤心的哦,明明我们才是天底下关系最牢不可破的兄弟。” 魏尔伦支着下巴状似很无奈地说。 “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怎么可能跟你是兄弟啊!再说了,我们两个人长得都不一样啊!” 中原中也拍着桌子无能狂怒。 魏尔伦注意到了我们,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似乎就差把“你怎么会在这儿”写在脸上了。 而兰堂则一言不发,甚至是撇过头很愧疚似的。 中原中也从魏尔伦的反应察觉到了什么,看到我的时候皱皱眉,快步上前把我拉到一旁。 “你怎么把兰堂带到这里来了,他不是不被boss允许出来吗?” “这个……”我仰头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啊,忘了。” “忘了?!这你也能忘!” “嘿嘿。” 他生了一小会儿的闷气,不住地用脚尖敲打地面,烦躁地看了一眼旁边气氛古怪的两人。 “你先离开,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我,我不一定打得过。” 他少见的有些犹豫。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问他。 “是太宰治那个混蛋啦,早些时候他给我发消息让我来这里等着,结果遇见了这个人。” 好可怜,中也,好可怜,被当成枪使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没什么,就是突然意识到中也你被太宰治欺负得好惨啊,真是辛苦你了。” …… “你怎么可能还在……也是,昔日的超越者总得有别人不知道的保命技巧,没能干脆利落地让你奔赴黄泉是我的失误。” 魏尔伦站起身来,还扣上了帽子,似乎在这里遇见兰波是一件非常扫性的事。 兰波下意识地伸出手,出声挽留,但是又发觉自己没有挽留他的借口“那个……” 魏尔伦顿住,抬眼,似乎不带感情地睨了兰波一眼,好像在说“有什么事吗?” 这一眼像是对待陌生人,是曾经的兰波不曾经历过的待遇,他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见兰波半天没有出声,魏尔伦按了按帽子,似乎还嫌不够,又理了理衣襟,最后迫不及待地向门口走去。 横滨的人像是有什么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样,早在中原中也和魏尔伦对峙的过程中就走得没多少人了。 眼看着魏尔伦就要离开,而兰波还一副挽留不得,中原中也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我只能充当无感情的挽留机器。 “魏尔伦先生。” 他很快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我,也包括了兰波,还有中原中也。 醒醒啊中也!这里该出马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啊!别难为一个容易在别人面前说错话的社恐啊! 还有兰堂先生,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让小孩子担心你的感情线了啊! 我双目失神,再一次感到人间不值得。 魏尔伦见我迟迟未有下文,不禁感到不耐烦,他皱眉,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毁约让我先死一死。 我很感谢他,但十动然拒。 “啊哈哈哈,那个,那个,魏尔伦先生的手很巧呢,您的辫子是自己扎的吗?一点不像我,从小到大直到现在还是没能学会自己扎头发呢。” 救命,我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整个人变成了灰白色的草稿。 魏尔伦自眼角瞟了一样兰波,像是不想多看一眼他一样“这是那家伙教的,毕竟他自己也有一头长发,对这种事情熟悉得不得了。” 兰堂也回忆了一下“啊……说的也是,好多东西都是我手把手亲自教导魏尔伦君的呢。”隐约带了点怀恋。 不知道他又是哪里说错了,或者说魏尔伦就是单纯讨厌兰波,在兰波说完之后魏尔伦很明显地“呿”了一声。 这一声像是打断了兰波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他立即沉默下来。 中原中也看不下去这古怪的气氛,想出声说几句缓解一下气氛,但是我先一步开口道 “兰堂先生很想您,他说自己很对不起您,今天想来和您道歉。” 迎着兰堂冰冷的目光,我毫无畏惧。 比兰堂先一步开口的是魏尔伦“我可受不得他的道歉,再说了,他有什么好道歉的。” 兰堂挣扎着上前一步,但是在魏尔伦不看他的情况下始终未能开口。 我在心里狠狠叹气,觉得自己揽了个不得了的活“他似乎觉得没能让您觉得开心是他的失职。” 盯着双倍“要杀人的目光”,我面无表情。 这个面无表情并不代表我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不管我内心如何哀嚎,嘶吼,发疯我只是成功稳住了脸上的表情而已。 因为我又不说话了,魏尔伦只能向兰波看去,眼神带着探究。 我站着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兰堂放在背后的手握成拳并捏了捏食指,低不可闻地应了魏尔伦一声“啊。” “兰波,说话,你别以为让一个小姑娘来就能当了你的嘴替,我要你亲自向我道歉,你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吗?” “我没有觉得她可以替我道歉,我只是,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道歉,那些逝去的日子,那些我做过的对不起你的事……该怎么跟你道歉呢? “呵,兰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道歉都这么难从你这儿得到,还是说,你一直觉得我很好玩,可以像个小丑一样被你呼来喝去? 啊对,说到底我只是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有这种心理实在正常,毕竟您可是法国数一数二的超·越·者·大·人啊。”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听我说魏尔伦,很抱歉我之前给了你错误的认识。” 他抿唇,下定决心。 “你就是你,魏尔伦,你一直都是你自己,最灿烂,最耀眼,也是最温暖的你。” 第67章 第051章 魏尔伦霎时间呆住了。 兰波是他的教导者,但是兰波表现得很温柔,在日常生活中,兰波对他来说更偏向于很亲密的亦父亦友的朋友。 普通人家的父亲都难对自己的孩子说上一句对不起,兰波就更是如此。 兰波从小就是天才,心高气傲,即使现在年纪大了收敛许多,但是不可否认他心里的傲气绝不比任何人低。这一点是和兰波生活将近十年的魏尔伦再清楚不过的事。 因此,魏尔伦虽然与兰波呛声,但真的没想过他会道歉。 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兰波见魏尔伦没有反应的样子,只能继续说到“八年前的事情错在我,我应该好好听你说话,考虑你的心情,考虑到你想带走这个孩子的心情。” 见话题莫名其妙地歪道自己身上,中原中也皱眉。 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对面前两人更多的关于自己的记忆。 他可以想到只有一年前兰堂在调查的“荒霸吐”,但这也足够他对面前两人的一言一行反复揣摩了。 但是兰堂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不可避免地,他终于回忆起了深藏的记忆。 ...... “喂,你这家伙,想把我带走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啊?”见两人投来视线,中原中也才继续说道“我是个独立的个体啊,两个霸道的家伙,不管我想留哪里,待在谁的身边,不都应该由我本人决定吗?” “可是我亲爱的弟弟,人类如此狡猾,尚且年幼的你识人不清很容易让那些可恶的家伙伤害到你,就比如你之前呆过的那个组织,他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魏尔伦苦口婆心般如此说道。 “啧,羊的事情只是个例,你没看见我们之前相处得有多好。”中原中也不耐烦的说。 “中也,那不是个例,哥哥告诉你;人类就是如此贪婪的动物,他们得到了你的保护,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种保护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实际上这是错误的,你所拥有的力量对比他们付给你的东西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基于人类的劣根性,而作为你哥哥的我,可以绝对自信地告诉你--除非存在着真正的圣人,不然你陷入同样的境况也只是时间问题。” 是的,中原中也的力量让他成为各个组织竞相争抢的香饽饽,连白濑都能意识到的事情,森先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森先生比白濑的底牌多,也更加老谋深算。 虽然对中也来说主动背叛一个组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森先生多疑,对人对事必然不可能保有百分百的信任,如果他真的对谁付出这样的信任,也只能是他的艾丽斯了。 ...... “你说错了呀,boss是不同于白濑那家伙的,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boss绝对不可能背叛我的。” “哦?”魏尔伦挑眉“为什么弟弟你会这么说?难道是因为这个森鸥外给你灌了迷魂汤了吗?”他的脸色冷了下来,甚至让人隐约感受到了杀气。 完全本末倒置了啊!今天的任务完全导致事情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啊!对不起啊,森先生,对不起啊,哥哥,都怪我给事情搞砸了,希望我们黄泉之下见面的时候你们不要骂我......当然最好也不要打我...... “当然不是,迷魂汤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啊!我们的这位boss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就在于他的绝对理性,我知道他不完全信任我,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首领是一个组织的奴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port mafia,而我带给port mafia的利益绝对大于放弃我带给port mafia的利益。 因为boss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可能背叛我,当然也不可能像白濑那样对待我。” “但是你就不保证会出现比你的存在利益更加大的存在吗?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被他干脆利落地抛出来的。”魏尔伦对中原中也的反驳感到兴致勃勃,也许是觉得提前感受到了弟弟的“叛逆期”而新奇。 “我不敢保证是否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我会努力提升自己,争取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样的话就算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也觉得问心无愧。” 中原中也眼神坚定。 所以我才讨厌这个人,哪怕他出现一点点的动摇呢?哪怕他看起来不是那么伟大呢?哪怕他身上有那么一点点是和我一样呢和我一样懦弱,和我一样犹豫不决,徘徊不定,和我一样为了一点点小事而不安焦躁...... 这就是他吧,中原中也,和我如此不同,令人羡慕招人怨恨,强大而又自信,偏偏性格又那么正直,叫人感到对他的那些丑恶的情绪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可是中也,到时候你会被抛弃,他们根本就不能带给你任何能和你付出的东西相匹配的东西啊,只有跟着哥哥,也只有哥哥可以给你亲人的陪伴,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更加亲密,我们本就是世界上最密不可分的兄弟啊。”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魏尔伦还是想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一个好印象,至少武力在这种时刻还是被他排在了后面。 但是他的耐心有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弃沟通直接把中原中也带走了。 他原本的计划可没有这么早就和自己的弟弟见面“是我大意了,看来弟弟你还是没能充分看清人类的丑恶所以才会在这里和哥哥呛声,哥哥会让你见识到为什么人类会被称为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物种--至于现在,先从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可是好了。” 他抬起头,很高傲地看着我“你先前说过你讨厌我弟弟吧?” 我缓缓点头,尽力忽视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目光。 “看吧,哥哥说过,连你相处了这么久的朋友其实都是讨厌你的,可见人类是一种多么心口不一的动物,更别说你最近才开始相处的那些朋友了,他们肯定也和这个女孩一样打着想要和你交朋友的旗号,实际上私底下不知道是在谋划着什么呢。” 他颇为自得。 中原中也沉默着,似乎还没从我带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大概是能明白他现在复杂的心情的,毕竟几年前的我也算是羊的成员之一,好多好多羊的成员都背叛了他,我现在应该也是其中之一了。 “不,不对,绒和白濑他们不一样的,就算绒讨厌我,但是绒没有伤害过我啊。” 他真的,他到现在居然还为我找补,我好感动。 “可以了,中也,我确实很讨厌你,你在我心里简直可以排得上‘讨厌的人’名单的前几名”我麻木地说着,眼神闪烁“你很优秀,是我比不上的优秀,讨厌你的理由太多,如果可以的话我完全能够写出一本十万字的书给你看看你究竟有多让人讨厌。” “十万字!有这么讨厌我吗?不对,要真能写出来你绝对可以和太宰那家伙开一家专门吐槽我的书店了啊!话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我什么都没做错吧?” “啊对!”我掏了掏耳朵“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你这种人存在本身,为什么你长在贫民窟却比生在大家贵族的小孩还要优秀?为什么你道德感这么高?帮助他人,与人为善,即使在mafia这种地方工作看起来也比一般人更明白善恶的标准是什么,坚持着自己的内心,保护你认为值得保护的人和事...... 第68章 你以为我为什么讨厌你?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啊!问问自己为什么如此优秀,问问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被背叛过的现在,都还觉得人是值得信赖的!” 他踉跄着退后一步,瞳孔瞪大,转而开始问我“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是错的吗?坚持自己,与人为善,这是错的吗?我优秀这件事是错的吗?” “你没有错,我的弟弟,错的全在于这些卑劣的人类,他们嫉妒你的才能,嫉妒你的高尚,嫉妒你与他们的不同,只有我,你的哥哥,在本质上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是同一类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能相互理解。”魏尔伦把手搭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边带着蛊惑的意味开口说道。 说这话时,他甚至朝我露出了一个堪称满意的眼神。 “所以,现在和哥哥一起离开吧,我们可以到乡下,去过谁也不能打扰的平静安宁的生活。” “你当然没有错,错在我,我确实如同魏尔伦先生所说的那般卑劣,不比路边的蚂蚁想得更多或者想得更远,同时也绝对没有你那么高尚。 ‘荒霸吐’,传说中的神明,现在在中原中也的身体里沉睡着的力量。我以前不信神,因为神明否定我,现在我否定神,因为神明他高高在上,无时无刻,所作所为都在嘲讽我的努力。 中原中也,如果你真的是神,你就应该明白,神不应该降生于世,就应该高高挂起,对人世间的所有东西都报以漠视的态度。” * 如果你真的是神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你依旧还是那个中原中也,你就一定会明白。 第052章 “喂,太宰,为什么要收集这些?”织田作望向把他喊来做苦力的那个少年。 少年沉默着看向海边,平静地看着翻涌的海浪,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别的人想不清楚的事情,听到织田作喊他才回过神一般 “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也就导致这里死了人也没什么人来管,他们把尸体集中放在这里可能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吧……织田作,人死之后就尸体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织田作之助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向远方的海岸线,也顺便回答着少年的问题“变成尸体后就不能去吃辣咖喱了。” “呃......不愧是织田作,那一次意外导致原本的实验品没了一大半,管理人因此很生气,因为背后有人撑着,行动也肆无忌惮起来,连尸体也不愿意处理,草草埋了完事。现在倒是便宜了我们。” “那我们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尸体呢?太宰,这种事情跟我们port mafia没关系吧?” 织田作直觉今天这件事是不需要保密的任务,所以用着闲聊的口吻问起。 “……织田作,礼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或者说礼物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太宰治看着某个挖出来的骷髅头的黑洞洞的,还沾着黑色泥土的眼窝说道。 “是为了让别人开心,或者表达对收礼人的心意吧,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太宰你要送礼吗?” “是啊,织田作,你觉得该怎么送礼呢?” 太宰治就像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送礼一样,带着纯粹的好奇问织田作。因此织田作也就认真地思考关于“送礼”的这件事。 “我也没什么送礼的经历,但是同事们都说给女孩子送礼的话最好是鲜花,这个最不容易出错,年纪小的还可以送玩偶,年纪大一点的送香水。” 织田作回忆起同事们吐槽约会对象因为礼物不合心意而吵架的经历。 “不过送礼的话还是投其所好的好吧?” 太宰治沉默一会儿“你觉得我把这些当成礼物送给绒怎么样?” 织田作眼神涣散了一瞬间“……虽然我以前做的那份工作经常听说有人这样做,但我一直以为那是挑衅,没想到原来真的有这种类型的礼物啊……” 虽然一直没怎么看懂眼前这个少年,但是他做出来的决定少有出错的时候,也许这个“礼物”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织田作如此对自己说道。 * 事实上,最近几个小时之内,我一直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自己以前单薄贫乏到不值一提的人生阅历。 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白濑,柚杏,森鸥外,尾崎红叶,q…… 中原中也拍开魏尔伦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好烦啊,我跟你完全不是同一类人好吗?” 魏尔伦的脸阴沉下来,对中原中也拍开他的动作以及中原中也对他说出来的那番话感到不爽,但是他没对中原中也发脾气,反而对着我开火。 “都是人类的花言巧语罢了,是你们蒙骗了我的弟弟,让他误以为人类可以亲近。” 然后转而对着中原中也说道“可怜我的弟弟他自出生开始就被人类哄骗,不过没关系,哥哥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说着就冲了上来,速度太快以至于我只能看清他那泛着红光的拳头像一颗流星一样朝我面门袭来。 我慌忙后退,只觉得今天就是我的死期,怀抱着这心如死灰的情绪,我反而意外地很平静,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死一死。 危急时刻,我眼前不仅闪现了回马灯,还看见了中原中也下意识对我伸出手的样子,眼角的余光甚至还注意到了一脸冷漠的兰堂。 然而幸好之前狠狠地锻炼过自己,还有一直在防备的原因,我最终还是躲过了魏尔伦的这一击,谢天谢地,如果今天能回去,信女愿茹素一天。 为什么才一天? 因为信女不信神,今天能活下去绝对是因为自己努力的结果……最多给中也加加餐。 什么?荒神也同意吗? 好的好的,那我还是不吃素了,因为荒神也不觉得信女茹素有用。 在我躲开那一击后,迅速上前的中原中也和魏尔伦打在一起,好歹帮我分开了魏尔伦的注意力。 魏尔伦丝毫不顾虑他先前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兄弟情,打中也打得可狠了。 我一边狼狈躲开魏尔伦的杀招,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到兰堂身边,俨然一副想把他当作挡箭牌的架势。 他面色不动,只是发动异能力,不知道是想把我禁锢起来还是想在周身竖起屏障杜绝我的接近。 但是他的举动反而引起了魏尔伦的误会“别动我的猎物,兰波!” 他可能还是觉得兰波和他不在同一阵营吧。 兰波脸上浮现受伤的颜色“保尔,我说过了,我是你这边的……” 魏尔伦一边应付同样拥有重力异能的中原中也,一边对兰波喊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被背叛后依旧相信背叛他的人?” 他说着,摆脱中原中也向兰波挥拳“你今天过来肯定也是为了和他们一起对付我吧?兰波,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让人恼火。” “不,不是的。”兰波痛苦地响应魏尔伦,硬生生接下他的拳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并且期待这一趟能向你赎罪。” “怎么可能不是?兰波,你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矛盾吧?这个孩子本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而非友人的背叛,心思狭隘之人的嫉妒,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当初你的顽固。 第69章 你要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八年来了无音讯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到“心思狭隘之人”的时候特意瞟了我一眼。 “那场大爆炸导致我失忆了……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留我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在异国他乡孤苦伶仃?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兰波情绪失控,同时联想到自己在医院醒来时无人陪伴孤身一人语言不通的心酸。 …… 他俩吵了起来,中原中也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断他们的谈话,尴尬地与我呆站在一旁。 因为先前我的“自曝”,我们之间的氛围被笼罩了两层尴尬,尬上加尬。 我;……有谁快来救救我! 吸氧.jpg 中也沉着脸看他们几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施展异能,想把我带出此处。 我急忙按住中原中也“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盯着我“……太宰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是我自己要求的,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可以在最大的利益下把损失降到最低。”我对他眨眨眼睛“因为我是‘关系户’哦。” “……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啊。” * “你……失忆了?”魏尔伦错愕道。 “不然呢?保尔,我很抱歉一直以来没能更好地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有些时候又完全不能体会他人,不管不顾别人的想法,好像全世界你在乎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人都是自私的,你一直对我强调我的身份,强调我之于世界是多么独特,如此独特的我为什么不能高傲自私?” “可是你连我的想法都不愿意在乎。”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从刚刚他们打斗时震碎的落地窗旁探出脑袋,带着表情奇怪的中原中也一起看戏。 魏尔伦大概是个木头,此时此刻听了兰波的坦白,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在乎身为敌人的你的想法?” “可是兰波先生应该从来没有把您当作过敌人,您和他搭档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兰波先生对待敌人的样子。” 眼见他们似乎又谈不拢了,我赶忙出声。 他们也习惯了我时不时的出声,这回倒是不对着我放杀气了。 “……我明白了。”魏尔伦放开手,后退一步,看向窗边的我们“不过弟弟你还是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必须跟我一起去,还有你,兰波,我倒要看看你这回是怎么选择的。” * 某处地下实验室。 三个人可谓都是战力天花板,即使带着我潜入一个实验室也压根废不了什么劲。 在这里他们不仅见到了原本的负责人n,甚至意外发现了一只“小号中也” 被救出来后的“小号中也”乖巧地趴在中也的背上,很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像一张纯洁的白纸。 因为身上没有衣服,我们只能拿一件不知道是哪个实验人员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你好哦,小中也?”我对他打招呼,然而中也本人似乎感觉被冒犯了,有些不满地嘟囔 “他才不是中也……” 小中也与中也不一样,他很乖地冲我弯弯眉毛,潜意识做出了绝对可以讨人喜欢的样子。 “……啧,这么乖的中也完全没见过啊,好可爱啊。” 我用手指头戳了戳小孩儿又嫩又软的脸颊,又戳戳我自己的,仔细对比一番后得出结论; 某人硬塞给我但是我没用多少次的护肤品是有用的。 第053章 “中也中也,你准备把这个孩子怎么办啊?” “……不知道。”中原中也沉默一会儿后给出自己的答案“不过他看起来很瘦弱,应该要先带去医院看看吧?” “教育孩子诶,要不要让给兰波他们?” “拒绝,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们mafia的人应该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我们是mafia诶,而且你自己都还没成年。” “……呿,就算这样我也能比他俩带得好,更何况,这不是还有红叶大姐和外科医生他们吗。” ………… …… 长久的沉默,我突然感慨了一句“他的降生……是个好消息,祝你以后都能活得开开心心哦,小中也。”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我到底想了些什么,然后才说出了那些颠来倒去把判断改为祝福的话来的。 “啊!”他这样眉开眼笑地回答我。 “哈哈哈。”说不定人格是被设定出来的人会生活得更幸福一点呢? 我们三个是直接把前面的人忘掉的样子。 * 后来魏尔伦和兰波在他们的那个地下室谈了很久,两人似乎已经达成和解,因为小中也的存在,他们决定在port mafia待几年。 “我们养不好孩子,但是你们就一定养得好吗?” 然而中也并不在意他们俩的想法,现在每天除了做任务就是去陪他的亲亲弟弟。 “今天过得怎么样?” 小中也眼巴巴地看着中也从门口进来,虽然整个人浑身都写着想快点见到中也,但还是乖乖地坐在病床上等着中也过来。 “他很乖哦,刚刚我来的时候护士说他是个很乖的孩子,不过似乎有些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没关系,他以后会和大家呆在一起,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因为那群家伙而觉得吵闹呢。” 中原中也把买来的水果放在旁边,又把他自己买的故事书掏出来,准备给小中也读书。 “诶,我说,他的名字你准备怎么取啊?是不是也得姓中原?” “废话,不姓中原难到要和魏尔伦那个家伙姓啊?不过名字这个事儿嘛……”他苦思冥想。 “小中也以后住哪儿啊?他和你长得那么像,可能会被找麻烦耶。” 中原中也大手一挥“我住哪儿,他就住哪儿!” “哥哥,住哪儿,我,住哪儿。”某只幼崽发出牙牙学语的声音。 “噗嗤,哈哈哈哈哈……”中原中也笑着摸了摸幼崽的头,然后打开故事书开始给小朋友读书。 小朋友一脸懵懂孺慕地看着中原中也,趁着这个时候,我拿起一个苹果,试图复刻一只“苹果兔子” 结果嘛……哈,哈。 一怒之下“唰唰唰”地给它削成了一堆“碎尸案”的样子。 中也坚决不让我把碎了的苹果给小中也吃,于是我只能自己含着泪水把那些东西吃掉。 * 绒在一旁的台阶上走着,而中也在台阶下,可是突然间,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下来。 绒让中原中也伸出手来,仔细摸了摸,像是在观察什么艺术品,然后又把中也的袖子拉开。 “你,你干嘛?!”中原中也受惊,后退一步。 “嗨呀,没事哒,这是在把脉哦,我在中医馆那边学的。” 然后把手按在中也的脉搏上,皱着眉头,细细感受了一会儿,随后又俯下身来扒拉中也的眼皮。 最后环抱住了中也的肩膀,像是在庆祝什么大好事一样喜笑颜开道“恭喜中也,你是一个很健康很正常的人哦。” 第70章 中原中也愣住了,然后把绒推开“虽然确实挺开心的,但是你这是在干嘛?” “我看中医馆的大夫这样做之后病人都超开心,所以就试一试呗,但是没想到中也你看起来完全没有别人那么开心啊。” “我又没有生病,你用医生对待病人的法子对待我,肯定是没用的啦。” “切,油盐不进。” * “吶吶,绒,我给你带的礼物呢?你有好好收起来吗?” 太宰治“哐当”一声打开我办公室的门。 “有,给你放在那边了,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最近去找了一下六年前你被拐走的那个实验室哦,发现了一个意外惊喜,猜猜是什么?” “那个实验室?”我下意识捏紧笔杆“你怎么……那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有意外惊喜。” “嘛,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东西了哟,绒不想知道那件事的后续吗?比如说——一共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呢?” “……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呢?”因为这个事儿对我的冲击力确实很大,此时此刻的我也只能呆呆地复述一遍他的话。 他摆摆手“我不知道哦,不过我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我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他给我的几个罐子上“你说……你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天地良心,我待在办公室的时间绝对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加起来的时间还要多! 这也就意味着我可能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一堆骨灰待了超过一星期! 呜…… 他看着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反而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怎么,怎么可能把那些东西送给你啊?哈哈哈……”他抱着自己的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在庆祝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一样。 …… “这回织田作想错了哦,虽然我性格确实恶劣,但是也还没想过把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当作礼物呢。” 织田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太宰一直是个好孩子来着。” “……咳,算了,织田作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 “对于你的恶作剧我要打零分,因为你恶作剧的对象是我。” “那么单论恶作剧本身呢?”他把手放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好奇地问我。 “单论恶作剧本身,绝对可以被打到99分。”我提着笔继续写东西,缓和心情后倒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惜被太宰治打断了思路,我刚刚想到东西全被打断,回忆不了一点。 “……那么,有多少个人死掉了呢?”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我难得这么明显的不知所措的样子。 见他这副模样,我只能认栽,放下笔杆,跑到他面前,蹲在他脚边,轻轻把脑袋放在他膝盖上,眨眨眼睛。 “求你。” 他依旧眯着眼睛笑着看我,像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我只能又推了推他的膝盖“求你,求求你,哥哥。” 他终于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告诉你,大概有十三个人死掉了哦。” “为什么不能更具体一点啊?” “因为不好分辨到底哪些是当初那个事故留下来的尸体嘛。” ……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最多有六个人逃走了吗? …… “恶趣味,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答案吧?而且你本身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件事才来的,还非要我求你……” “哇——原来绒知道这是我在逗你了诶,好聪明哦,不愧是我的妹妹呢!”他夸张地赞赏我,但是这只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 “你可以走了,真的,现在这里不欢迎你。” “诶——别这样嘛,怎么气不过还要把人家赶走呢?好无情啊~人家是来给人家亲爱的妹妹送礼物的耶~” 我沉默了,我怎么也想不出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贱嗖嗖的模样的,难到是因为中也吗? 是因为中也他才变成这样的吗? 见到我沉思的模样,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又正经起来“吶,绒,告诉我,你是真的不会做手工吗?你做手工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你握枪的时候手很稳,做蛋糕的反而抖得不成样子,包括折纸的时候……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或者说,你做手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这个东西是由我的手做出来,是由我直接创造的…… 它会变成什么样完全取决于我。 我这样的人会创造出个什么东西来?如果它有思想会觉得这个世界和我眼里一样的丑陋吗? 如果,如果它和我一样也就算了,可是当这个小玩意儿和小中也一样的时候呢? 我真的有可能制造出这样可爱的东西吗? 我缺少制造美好事物的勇气,所有美好的东西在我的生命中可以路过,可以存在,但是唯独不可以是我创造的。 因为身为“我”的这个个体太过丑陋不堪。 会嫉妒,会自私,会愤世嫉俗,做事永远优先考虑自己,不存在故事中的英雄为了别人无私奉献。 总而言之,不美好,甚至丑陋。 皮囊是我的父母给的,灵魂是我自己塑造的,与旁人的联系是太宰治给的。 这样的我也拥有创造“美好”的能力吗? “怎么没有呢?” 太宰治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让我坐好,给我拍拍膝盖上的灰。 “在我眼里,绒是个很好很好的好孩子啊,很早以前不就说过了吗?绒是个好孩子啊。” 善良又坚强的好孩子啊。 第054章 人类的想法多如繁星。 一个人只要存在就会受到他人的讨论,这讨论中必定出现坏的,也必然会有好的看法。 小时候觉得大人太复杂,对某些人的评论太让人伤心,现在想来都是小孩子的天真。 没被伤害过的人没资格攻击别人,不被放在同一个位置上的人感受不到同等的想法,如果不想让自己变成加害者或受害人只能谨慎又谨慎。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从未伤害到他人过呢? * 游乐园。 我决定带着梦野久作去游乐园玩,由于他的特殊性需要再带上一个太宰治,考虑到我们还有一只幼崽所以就把小中也带着一起了。 “你带着他当然是没关系的啦,只是千万别让太宰治对他做太过分的事啊。” “中也就只担心这个?” “得了吧,太宰治那个混蛋的恶作剧确实很麻烦,但是还好都在可以让人承受的范围内。” “不是这个,为什么中也不一起去?” 他点了点我的头,把我往后推了半步“因为我的任务啊任务,你肯定知道的吧?况且游乐园也没什么特别的,还不如让你们几个小孩子去玩。” “先不提太宰治有没有被你算在‘小孩子’里面……我只比你小两岁啊,为什么你看起来有一副已经成年了的优越感?” “哈?你真的说得出口啊?你和你哥都一样幼稚吧?” 第71章 “哼”我才不幼稚。 我从栏杆上跳下来,脚步轻快地去找被托付在外科医生那里的小中也。 * “吶,他的名字可是被我们几个研究好多次了,阿呆鸟甚至还为此和冷血打过一架呢。” 我去的时候恰好遇见公关官,他当时正在和小中也说着什么,似乎给小孩描绘着什么令人神往的情景。 直把小中也说得眼睛亮星星。 “那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呢?” “是文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就闪出了这个名字,我们都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合他呢。” 公关官浅笑道。 “文也啊……他的身体状态怎么样?我想带他去游乐园玩。” 外科医生掀开帘子“他的身体常年呆在营养液里,现在下地走路没问题,只是长时间的步行可能有点困难,以后甚至不一定能拥有普通人的体力。” “中也知道吗?” “他知道,似乎觉得这样也不错。” “好,那么文也,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嗯!” 病号服是不可能穿出去的,公关官就从外科医生的柜子里拿了两件衣服给文也穿上了。 “喂,你这是早有预谋了吧?”外科医生一脸意料之外地对公关官说。 “啊,这个当初是想着不能让文也穿着病号服回去,所以就提前准备了一下,现在看来刚刚好嘛。” …… “好了,文也现在看起来真不错,果然是人靠衣装,气色好多了,一点不像个病人了。” 公关官拍拍文也身上的褶,满足地站起来。 * 我拉着文也往梦野久作的禁闭室走“没错,我们port mafia确实关押着一只故事里的那种恶龙……” 看着文也好奇眨眼睛的样子,我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过故事还是故事,我们mafia大楼里的这只恶龙不会喷火,没有那么大,也没有宝藏…… 但是会变成小孩子蛊惑人心,然后在黑夜里…… 哇!把小孩子吃掉!” “哇!”文也张大了嘴巴“会把小孩吃掉诶。” ……? 虽然我没怎么吓过小孩,但是这个反应怎么看都不太对吧? “你为什么不害怕?”我阴恻恻地问他。 恶作剧这件事没道理在我这里行不通啊…… “为什么要害怕呢?” “会被吃掉啊,被吃掉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哥哥了,也见不到公关官他们了哦。” “那听起来确实很可怕啊。” “但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我挫败地说。 “因为这种事情哥哥不会允许的,哥哥不会让我被吃掉,公关官他们也会来帮哥哥的忙。” …… 我忘记给中也说这次要带上梦野久作了,被知道了不仅中也会生气,可能连公关官他们也会把我拉入黑名单吧? “没事,我还带了保险,今天绝对可以好好玩一玩,其他的就下次再说吧!好,我们现在就去把恶龙拉出去溜达溜达。” * “叩叩,喂喂喂?有人在吗?” 禁闭室里有一瞬嘈杂的声音,像是从一堆布料里起身的声音。 “没有。” “哦,文也,这里没人呢。” 轻微的响动后,门那头归于一片寂静。 中原文也迷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最后不确定地说“这里……是有人的吧?” “不,这里没人。”我一脸严肃,蹲下仰视文也“文也啊,你不能轻易就被这种小机关迷惑了,这很显然是恶龙的阴谋诡计和蛊惑人心的手段。” “是,是吗?” “是的,是的,虽然我们都不怕被吃掉,但是让你哥来救人是不是多少还是会麻烦到他?他这一天天的这么忙,我们怎么可以还去麻烦他呢?” “好像是哦。” “嗯嗯,所以我们如果不能让恶龙自己乖一点的话就不能把他带出去玩了。” 这一句话出来我就知道将会成为必杀。 门那头传来声音“喂!你们要去玩吗?” 文也如临大敌地看着门,我也不语。 许是终于急了“什么啊!别不说话,既然都到这里来了就是要带我走的吧?” “啊,是的呀,但是这也要看某人愿不愿意配合我们了。” 门那头的人好像在进行着什么不得了的心理斗争,但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他尖尖细细的嗓音 “配合的,我当然可以配合的,只要让我出去玩。” “好,我们这就出发!” * “棉花糖怎么样?”我指着路边的棉花糖说道“来游乐园玩就是要吃这种东西吧?” “你这不是根本没什么经验吗?!”梦野久作惊道“为什么这种事要用疑问句啊!” “你不也没经验吗?话说,文也想不想要那个?” 文也点头,于是我很自然地买了三份棉花糖。 “为什么没有我的那一份啊!” 我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文也和太宰治,然后笃定地说道“因为这样好玩。” 梦野久作:…… 鬼屋。 “呜哇哇哇!”一个npc跳到我们面前并试图让我们害怕。 然而似乎只有文也被吓了一激灵。 这种尴尬的时候只能聊点其他东西来排解郁闷了“现在这种又黑又红的氛围倒是让我想起了红叶姐之前带我们的时候了。” 太宰治:“是啊,比起这里这个这么简陋,如果能加上一点怎么也去不掉的腐臭味说不定更能吓到我一点。” 梦野久作:“对啊对啊,墙上画的这个东西还不如我的娃娃好看,让太宰先生来画效果就好太多了。” 我:“啊,这个机关突然跳出来确实很容易吓到人,但要是提前知道了反而不恐怖了。” …… 在我们三淡定地陪同下,文也也渐渐镇定下来。 可惜鬼屋如果不能被吓到或者不能看到别人被吓到就只是一堆废铁或者道具而已,我决定以后和别人玩的时候绝对不能这样了。 于是我们一行出来时就成了最淡定的一伙人。 …… 全游乐园最高的建筑——摩天轮,吸引了我们的视线。 “我这里有一个关于摩天轮的说法哦:据说到达摩天轮最顶端许下的愿望最有可能被实现。” 最有可能……可是要坐20分钟,麻烦……但是小孩子应该会感兴趣…… 我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小孩子,一个因为太宰治的话好奇看向摩天轮的顶端,一个低着脑袋抱着他的娃娃不知道在干嘛。 最后我看向太宰治,他也看着摩天轮,面色冷漠,嘲讽还是无所谓? 我捏了捏他的指骨,意料之中地入手一片冰冷。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他一滞,看向我的头顶,然后把手放了上去同时也隔绝我的视线“既然是你的请求……好吧。” ——这当然不是我的请求,明明自己看上去挺想去看看的,还非要别人帮忙找借口。 太宰治看着某人实际上麻利排队的样子勾勾嘴角。 第72章 ——哼哼~我真是个好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 等待摩天轮爬升的过程太漫长了,久得让人想睡觉。 梦野久作对此非常不高兴,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感觉不好玩? “喂,小鬼,你的名字是什么?”他试图和文也搭个话。 梦野久作的态度不好,文也不想理他,可是他问到自己的名字了! “咳,中原文也,我的名字,那个,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梦野久作眨眨眼睛,本能般地举起手上的玩偶遮住自己的脸,牵出一个笑“有的哦,愿望是希望对我不好的人都去死哦~★” 文也一时间被他说的话吓到,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我,而我早就因为摩天轮内部闷闷的,歪倒一旁睡着了。 无法,他只能看向全程话都很少的太宰治。 然而太宰治说“虽然长得很像,但是中也就从来不会露出你这样的表情呢,感觉为了你现在这个表情都可以多忍受一会儿了……” 中原文也:……你是魔鬼吗? 第055章 太宰治是个很闹腾的人,特别是在他想要闹腾的时候。 因为不是在床上,我根本睡不安稳。 一闭上眼睛耳边经常回荡着一些不好的声音。 我并不是说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难听,这里只是在指一些我早习惯了但是经常很烦的东西罢了。 【懦弱的家伙】 【自以为是】 【讨厌】【沾沾自喜】 【傲慢】 …… 闭嘴,吵死了。 我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看到了地面。 ……有点高。 我揉揉额角,环顾四周,发现文也正一脸怨怼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才醒啊? 我估摸了一下我们现在的高度,发现自己才眯了不到二十分钟。 看他一脸被欺负的样子,就顺手把手搁在他脑袋上,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一下想要许什么愿望?” 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用手比了个大大的圆“有很多愿望!我想要回去之后可以和大家一起吃火锅,还想要哥哥可以轻松一点,最想许的愿望是快点长大……” “好贪心啊,摩天轮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吧?你许太多,实现愿望的神明会不高兴的。”梦野久作在一旁出声。 我把手从文也的脑袋上放下来,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出神。 耳边传来海鸥振翅的扑腾声以及现比其他鸟类粗犷许多的叫声,让人联想到它们是否在调皮,学着货轮的声音。 但是出来玩不是让我研究这个的时候,一个人的心不在焉会影响整个队伍的兴致,所以我及时把注意力转移到对面人的身上。 “哥哥有什么想要许下的愿望吗” “没有呢……要说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早点去死吧?毕竟有了其他想要完成的愿望,说想要去死就得放在后面一点的位置了吧?”太宰治无辜地眨眨眼睛。 …… 说不定我真的是个好人。 不然有些时候真的很想把他关起来,打断手和腿,把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扔开……房间要装饰成我喜欢的样子…… 但是他会不会不开心?应该会的吧?他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是个正常人来着…… 说不定还会讨厌我啊…… 我不自觉地手指轻敲。 不可以让他讨厌我,这个世界上唯独我的哥哥不能讨厌我,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他把手放我面前挥了挥,像是在唤我回神。 “在想什么?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一点建议呢。”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像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我也只当他不知道,挂着和他脸上相差无几的,弧度都没变的笑容回答他 “只是在想等下许什么愿望好,刚刚在想要不要选;让工作全部消失。这个选项而已。” “哦——在想愿望啊。” “是哦,在想愿望。” “不如许愿让安吾的头发全都掉光吧。” “当然可以,不如说这个愿望很不错。”反正安吾的头发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掉完,因为愿望不一定会实现,但要是愿望实现了……那不是也很好玩吗? 中原文也;你们都是魔鬼吗? 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安吾先生,你的头发一定要撑住啊! 安吾:撑不住!怎么想都撑不住吧!两份工作,两份!还都是不当人的人才能干的! * 下了摩天轮后我们买了冰饮,并坐下吃起了午餐。 全天下的娱乐场所一般黑,但凡游乐园的食物大抵都是让人心烦的。 我第一次知道快餐可以被做得如此难吃,然而太宰治告诉我这已经不错了。 “这种东西比我自己做的食物还难吃,我讨厌这个。” 文也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很大的问我“姐姐做的东西很难吃吗?” 我一脸无所谓“是啊,很难吃,会把人吃吐的那种,想当年我第一次做饭,不仅把上好的螃蟹煮出黑边,甚至练手用的炒菜最后喂给狗,它们也不吃。” “欸,那你是怎么活下了的?连饭也不会做,你平时该吃什么?”梦野久作问道。 “吃食堂,mafia有食堂的,虽然大家都说食堂不好吃,但是对我来说食物能入口就行——当然,我自己做的不算。” “没有食堂活不下去呢,万一有一天食堂不开门了怎么办?” “去外面吃或者泡泡面……你羡慕了?” 梦野久作横我一眼,端起他选的冰可乐“没有。” 我耸耸肩,反正现在就算不会做饭的人也能活得下去,再说了,不会做饭我难道还不知道让太宰治做吗。 虽然太宰治也懒得动,但是多说几回,他不耐烦了还是会做的。 万一食堂的饭真的不能吃……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我们是mafia,真的做不好就让食堂的厨子拿起枪换一份工作。 所以我们mafia的堂食算不错的了,毕竟有时候连干部都来食堂吃饭。 过山车。 梦野久作身高不够,脸色立马难看很多,他扯住即将离开的太宰治,笑得很假 “太宰先生不怕我留在这里乘机做些什么吗?” 太宰治看了一眼高处的过山车,听着上面的人的尖叫,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自信觉得你能跟过山车的重要性比的?” 等等我啊过山车,我马上就来玩! 然后一巴掌拍开梦野久作的手,兴奋地过去检票。 我看着太宰治的样子不禁感叹“我还怕今天他不会这么开心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他说不定还想多玩几遍。 然后紧跟在他后面排队等待。 梦野久作看着他俩一个跟着一个跑那么快,一脸阴沉地转头看着中原文也“你该不会也要去吧?” 文也看着过山车,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限定身高是一米五……我够了啊。” “所以你也要去?你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你想自己去玩但是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你们玩得那么开心?”梦野久作表情扭曲,甚至眼角泛起一点点泪花。 第73章 文也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安抚梦野久作“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这种事啦!我,我只是……” “你只是很想去玩,然后把我抛下而已,你能有什么错呢?对吧?”他哭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留下来陪你,陪你好吧?” 于是梦野久作马上止住了哭泣。 中原文也一下子意识自己好像还是太年轻了。 * 太宰治上了过山车后就很兴奋的样子,他就没在位置上消停过“如果我在那个地方突然松开安全带是不是就能无痛去死?” 他指着某个急转弯。 “会的吧?”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因为很大的惯性确实会一头磕上去然后头骨断裂而亡。 “是吧?是吧!”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处,还不忘向我求认同。 我笑弯了眼睛,像是在认同他,只是掩住了眼底的暗色。 直到工作人员贴面无情地给他扣上安全带。 “!”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如此可爱的小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握住工作人员的手“可爱的小姐哟~其实我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够清新自然地死去,为了我毕生的幸福……” 工作人员因为太宰治的脸和他握住她的手而红了脸“什,什么?只要您说我一定会尽力帮您的!” “请不要帮我把这个安全带系好好吗?”太宰治放出了后半句话。 工作人员立马冷静下来。 ——看眼前这个人长这么帅,还想让她帮忙,她还以为是情缘,没想到是想要来让她丢工作的怨种。 “不能,先生,为了我的工作请您死远一点。” 钱和帅哥怎么选?不需要选,帅哥离我的钱远一点。 * 太宰治因为被拒绝得很彻底变成了原画或者简笔画。 就算这样他还是喃喃道“被可爱的小姐拒绝了,我太宰治被拒绝了……” 至少我很久以来就没看到过他这个“美人计”失误过。 就算那些被他看上的小姐不能直接帮他,也会羞答答的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确实从未出现过现在这种拒绝得如此彻底的情况。 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对那位工作人员说“他没关系的,请你不要太顾忌他了,也不要妨碍到你的心情,他很快就好了。” 工作人员一脸社畜的标准微笑“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赚钱的心情呢。” 然后在我们的视线下逐渐远去。 我转头,感受过山车攀升的过程。 太宰治的心情确实也不会因为被拒绝了就变坏,因为他本来也不太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呜呼呼——哈哈哈哈哈……”我旁边像是坐着个傻子。 我一脸木然。 * 我们下来后,我才发现我的腿在发软,下去后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后我退出了战场。 太宰治还想再来亿次,于是文也跟着他一起去了,而我留下来陪梦野久作。 “哟,怎么不继续玩了?” “呵,我还想问你刚刚为什么不乘机使用你的异能力呢,是怕文也吗?” …… 中原文也的性子和新生儿没什么区别,要是梦野久作真的想乘机欺负他,文也都不一定会认识到自己被欺负了。 所以就算梦野久作想要动用异能力,怎么可能不趁着刚刚那个绝好的机会? 是被唯一一个不怕他的“朋友”钳制了吗? “你怕了啊。” 第056章 “你怕了啊。” 看来给森先生的报告又得多加两句了。 “别想着用文也胁迫我!” “哦呀,叫上文也了呀,你们关系变得真好,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很高兴哦。” 文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弱点,他还是一群人的弱点呢。 “叫名字又不能代表我和他的关系好!” “嗯——”随你。 反正按照森先生的想法就是不能让你拥有更多,不然“武器”就不能被称做“武器”了。 然而…… “你到底在想什么!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啊!” “好吧~” 六岁快七岁了……还是小孩子嘛,要么快点变成情绪稳定一点且能为人所用的大人,要么就好好做个听话的“武器” “想不想吃棉花糖?或者……那边竟然还有蛋糕诶!” “你会这么好心?”他不信我。 我没管他到底什么想法,飞奔,不是跑到柜台前选蛋糕去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我会不会走丢啊!?” 不担心啊,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该担心谁还说不定呢…… “老板,这个蜂蜜蛋糕……不,还是这个水果蛋糕吧。”太甜了会很腻味的。 话说游乐园是丢小孩高发地带吧?要是梦野久作被拐走了但是还把人贩子一网打尽,我要不要带他去警局领点什么给森先生? 话说刚刚太宰治是不是给梦野久作贴了个定位器? 我对远处无能狂怒的梦野久作招了招手,不像是在招呼他过来,反而像是在说“你好烦。”“别过来。” 他看见我的动作愣了一下,突然哭着向我跑来“妈妈不要丢下我——” 我:……? 在?15岁不到16岁突然有了个六七岁的崽?狗还是你狗啊q。 然而我是个娃娃脸,真实年龄远比看上去小,因此路人只会觉得是姐姐想要丢下弟弟才会让弟弟急到说出这种话。 虽然效果没有“妈妈”那么大,但是这对我的打击也足够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按住扑进我怀里的人,姑且还能被称为人 “q,是不是不想玩了?是想回去看看森先生特意给你买的一大堆玩偶了吗?” 森先生给梦野久作买的玩偶比他经常抱着那个好看太多了,但是梦野久作一直不愿意换。 可能是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你别忘了,只有我才愿意废这么大的劲把你带出来玩。” 他像是才想起我的身份,整个人被吓到一般僵住。 看他终于安分下来,我拿起老板拿出来的蛋糕一勺一勺地吃起来。 他畏缩着坐到我身边,但是他这样反而让我觉得如鲠在喉。 我吃不下去了,甚至觉得难受得想吐。 “……要不要试试蛋糕?我看他们家的草莓蛋糕很不错。” “……好。”他小小声地答应我,像是我在欺负他,所以他才不得不答应一样。 我皱皱眉,然而还是让老板上了一份草莓蛋糕。 * 中原文也玩得整个人的脸都红红的,找到我们的时候他还给我们分享他的感受“感觉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他突然发梦野久作的表情不好,就小心翼翼地说“久作是不是不高兴?” 梦野久作闷闷的说“没有。” 中原文也脑袋转了转,灵感乍现“久作是不是因为玩不到不开心?” 梦野久作无语地转头。 文也此时倒是对此浑然不觉,信誓旦旦地对梦野久作说“我可以让久作玩得开心。” 第74章 然后对着梦野久作使出了异能力。 梦野久作瞪大了眼睛,感受自己竟然悬浮起来,不禁缓缓咧开了一个笑。 文也看着梦野久作笑出来的样子,也感同身受似的笑了出来。 因为朋友高兴,自己也高兴,他没发现自己的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 我确实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而且已经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了。 “还想去玩什么?”太宰治在我身边说道。 我们都看着两个小朋友。 我继续吃着自己的蛋糕,没有特别想玩的东西,但是不能让别人觉得跟我出来玩没意思。 “大摆锤,那个东西看起来很刺激。” 喜欢玩过山车的他肯定也会喜欢同类的“大摆锤”吧。 “好!”他快速答应“……不过还是等你先吃完再说吧。” ……会吐出来的,因为我害怕那种东西。 不,不会的,吐出来也可以用其他借口,反正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好了。 “好啊,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这个蛋糕很不错哦。” “在你眼里就没有错的蛋糕吧?” “嘿嘿。” 太宰治突然上前一把按住文也的肩膀,然后捞住了掉下来的梦野久作。 “……蛞蝓没给你试过自己的极限吗?”冷眼看着他们俩。 *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文也的骨龄是七岁左右,但是他的身高反而比很多同龄人高。 现在的他大概是勉强摸到了一米五的门坎——一米五一。 刚刚好可以跟我们去玩一些“危险”项目,可惜后来他都选择和梦野久作呆在一起。 “因为和久作一起玩要开心一点嘛,而且这里的东西其实都是哥哥可以用异能力带我玩的。” 听完他说的话后,我没忍住看了看身边的太宰治,换来了“啪”的一声脆响,以及脑袋上的一片红肿。 我:……行叭,不应该拿他和中原中也比的。 不过有一个哥哥就能玩遍游乐园所有的项目……好省(赚)钱啊。 我和太宰治一起玩了很多他感兴趣的项目,到最后我甚至都已经麻木了。 不过就是一样的在空中被扔来扔去,有一次我甚至麻木到打了个哈欠。 太宰治显然也觉得无趣了,于是终于停下脚步转而朝着游乐园的小摊位上走。 此时已经日落,而太宰治突然对小摊位上的奖品起了兴趣。 职业选手禁止参赛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他在摊位上大杀四方,摊主则把他列入永久黑名单。 在他兴致勃勃地准备拿下摊位上最后一个熊猫玩偶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在摊主看救命恩人的眼神下,他被森先生叫走了,而我们也因此一起回去。 如果不出意外,太宰治能被森先生一个电话叫走就代表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毕竟太宰治什么时候会这么听森先生的话? 果不其然,太宰治放下手机后又变成了工作(恹恹)的样子。 “走吧,又有工作了。” * 因为旗会本就是port mafia里很有潜力的青年组织,五个人加在一起也能算作一个干部。 更别提后来中原中也加入进去,更是让他们变得重要起来。 我和太宰治也是同理。 尾崎红叶身为干部自然在场,还有一位不熟的“大佐”,也是个干部。 “五千亿遗产。”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不管是不是真的port mafia已经被卷入这个事件了。” 哦,我们要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或许是个谎言的事情加班呢。 “所以我们必须参与进去,各位。” 森先生一通讲话我只能听见“加班”二字回荡于耳边,且绵绵不绝反反复复魔音贯耳。 会议结束后我和太宰治被森先生单独留了下来。 “q的情况怎么样?” 太宰治没有主动回答森先生的想法,于是我出声道“还算是可控范围内,情绪更稳定一点异能似乎也会因此更加稳定。” 森先生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但是在我面前他不会故意这样做。 因为他要给我一种他需要我的错觉,需要我自然不能吓到我或者让我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 而我偏偏对他这一套无能为力,不拒绝,也不会主动反抗。 像是在服慢性药自杀。 无所谓,我并不在乎,如果他认为这样做的价值比他对我的态度价值大的话。 ……好吧,确实很大,因为他是个人精,只要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就能让我为此拼命。 [懦弱][自以为是] …… 闭嘴。 我和太宰治两个大概就是port mafia中被公认为绝对是森先生这一党中的吧。 也因此森先生才会把我们单独留下来。 “虽然绒把旗会保下来了,但是如果不能让他们效忠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呢。” “他们的态度在朝着这边了。”不然也不可能就让我这么把文也带走。 “森先生想太多了……他们那群人终究还是在乎小矮子多一点,他一个人的效忠就能抵得上了。” 旗会会因为中也的原因而对森鸥外的态度好很多。 “可是不够,太宰,仅仅是态度好还不够。” 森鸥外要的是效忠,是忠于他一个人,就像中原中也一样,至少也要尾崎红叶那种才行。 “中立派会给我带来困扰的。” 中立派肯定不如直属他那一派听话和好调遣,用人的时候顾忌也会更多。 旗会的人很优秀,这也就代表他们在port mafia里的地位只能高不能低。 助力或者阻力,他们只能成为其中一个。 “我今天带他去玩的计划没有提前告诉过他们,名字似乎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的。” 他们足够重视中原文也。 “今天回去后应该会按照他的愿望一起吃个饭。” 他们说不定已经把文也当作了家人,会尽力满足文也的愿望。 “嗯……”森先生笑了“明显。” 明显的示弱,也很机智,选择了中原中也的弟弟,森鸥外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动的他们的弱点。 “后生可畏,但是也就这样了,见不到他们的诚意很难做生意啊。” 中原中也加上中原文也依旧不够,他们两人是森鸥外的势力范围,不是旗会的。 旗会的诚意还不够,不够让森鸥外觉得在他们心中中原中也和文也的价值有那么大。 “不过,有一点算一点吧。”他们接到的任务会体现出森鸥外对他们的信任,如果能让森鸥外看到更多的价值就更好了。 信任越低,任务也就越脏越累还费时费力,信任越高则反之。 人才得不到重用效率自然低,但是……在最优解面前效率当然可以稍微低一点。 “嗤,森先生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呢。” 这般的全然利用,肯定是考虑到他们不会对黑漆漆的小矮人多说,以避免他夹在中间尴尬。 第75章 既否定旗会对蛞蝓的感情,又利用旗会对蛞蝓的感情。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太宰君,我只是在实行最优解罢了。”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感情,旗会都不会对中原中也说出自己受到的打压。 森鸥外对感情的力量不予置评,但是他相信利益更能动人心,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还是尽量对感情少抱一丝期待。 至少在森鸥外看来,旗会的“诚意”还不够,他们带来反对的可能性不小伤害也大。 第057章 红色,漫天遍野的红色与血气。 那位异能力者留下的遗产让整个横滨的地下组织都沸腾起来了,为了争夺这笔遗产,所有人都不得不加入了这场战争。 无辜人员为了不被牵连只能呆在家里祈求平安,而我们这种正在参与的人就得过上沙子和血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横滨到处都可以成为战场。 这里像是被神明遗弃,孩子不会受到保护,老人显得多余,青年、壮年人对哭喊声不闻不问。 一片人间炼狱的场景。 * 小巷中有个男人跌跌撞撞地抱着一个箱子狂奔,他脸上的表情凝重又恐惧,像是被极为恐惧的东西在暗处盯着,而他只是在害怕被怪物吞噬而已。 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走到一根电线杆旁时还扶着墙大喘气,想迈腿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时才发现腿抖得不成样子。 他不禁踢了一下墙面,嘴巴颤抖着骂到“混蛋!” 男人一身社会精英的样子,可是他眼下的乌青与杂乱的头发都显得他的状态不好,甚至是病气重重。 “哟,早上好啊,说不定是中午好?对不起啊,因为最近忙得两天没睡觉了,有点分不清时间了。” 一个穿着黑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背着手出现在他面前。 他似乎被吓到了,但是吞咽一口口水后强行镇定下来,大着声音虚张声势道“你,你这小女孩是哪里来的?我约的人呢?” 小女孩把手指竖起,示意他闭嘴“大叔,你为什么要在这段时间出来?” “那,那不关你的事!”女孩的话似乎戳中了他想要隐藏的东西“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知道得多了小心我让我的人把你全家都杀了。” “你的人?”她玩味的掀起眼睫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你是谁的人?” 说到自己背后的势力,男人挺了挺腰背“那可是一个足有500人的组织,而且还有两个实力强劲的异能力者——收拾你全家够够的了。” 500多人的组织……两个“实力强劲”的异能力者……她全家…… 他看小女孩习惯性低头沉思的样子还以为是她怕了,更加自得道 “我们的两个异能力者都是组织里的香饽饽,他们可都是能以一当十的人,小姑娘,我劝你不要挡在这里,快点给我让路,让我把东西送走,不然就等着我们的报复吧!” 这个小喽啰的性格估计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喜欢在同事面前侃大山的一事无成的人,为了在混到的组织争取些什么,才自告奋勇地接下了送东西的这个任务。 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没什么……那个黄毛的哥哥说要去厕所所以让我来帮他拿东西呢。” “哈?!那家伙竟然这种时候……哈,我绝对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大,把他给扯下来……”他嘀嘀咕咕地说。 “叔叔,快点把东西给我吧,黄毛哥哥说要快点帮他拿过去呢。”小女孩微笑着伸出手。 这大叔也真的要把箱子递到她手上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却掏出枪来指着女孩的额头。 被枪指着,女孩的微笑挂不住了“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呵,你这小姑娘难道当我是个傻子吗?黄毛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聪明,还叫其他人来帮他拿?” “啊呀呀……”女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还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为了安抚男人脆弱的神经。 可是男人不领情,任何人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感到威胁,他抬了抬枪“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就是……” [东南方一千三百米处的旧仓库] [据点和武器库怎么放在一起?] [他们的武器是另一个组织分的] [他们老大和那个组织的老大……] …… 在男人不耐烦想要开枪灭口的时候,女孩举起的手手指弯了弯,枪上膛的声音响起,灰尘扬起又散开。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砰”一具尸体倒下,死不瞑目。 “警惕是好事”她蹲下来拍拍男人的脸颊“但是足够警惕就不应该在看到我的时候还留在这里。” 打开箱子,飞快地翻阅完后随手丢给旁边跑上来的新副手——武藏仁川。 仁川是个新手,朴实且热情,看上去就是职场新手,还对工作抱有希望。 他手忙脚乱但还算顺利地接下来“太宰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我没回答他的话,陷入自己的思路“这玩意儿还吸/毒啊……难怪他这个时候都要拼命出门赚钱呢……” 男人拿的是一份关于他们老大a从另一个组织的老大b得到的情报,老大a用这个和老大c做交易。 交易一批药品和武器。 “刚刚那个黄毛呢?” 有两个人把黄毛押了过来,扯下他嘴上的胶带后,他用很阴狠的目光看着我。 “呀,别这样嘛,我可没有动你们的利益哦,而且也没有把你怎么着。” “你想怎么样?”黄毛眼神依旧,只是语气冷静,没有嘶吼也明显的恶意。 和刚刚那个炮灰描述的不一样。 “我?我想和你们老大做一笔生意,需要你帮忙传个话,就说——事成之后我们愿意分享利益。我们port mafia说到做到。” * “太宰大人,这样就可以了吗?”仁川跟在我后面问道。 他胆子大,一般人因为太宰治的原因都不会问我这种问题,或者也可以说是因为我在同事面前高冷(社恐) “mafia的名义是很重要的东西,虽然mafia烧杀抢掠,但是mafia很重视信用,我以portmafia的名义和他们老大做交易,他不会不来。” 就因为port mafia的势力,不管最后是谈得拢还是谈不拢,他都会来,且由于port mafia的名义,他相信我不会因为谈不拢一怒之下和他起冲突。 组织c参与龙头战争甚少,但是他们掌握的货物的渠道比一般的小组织大,几乎有十分之七个先首领在时的那么大。 但是他们组织规模却远不及portmafia,他们的货都是提前商量好了买家再从别的国家偷渡来的。 他们的武器是国外的走私犯提供的,供货稳定。 “武藏,我的保温杯里记得加枸杞。”一想到要和这样一个生意人谈生意就害怕的不行呢。 追求稳定,懂取舍,野心不大……说不定还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呢。 手底下的人也聪明,倒是把他们老大的稳妥学了不少。 这种人可不能动他的家人吶,最好也不要伤到他的下属…… 第76章 “武藏,这种老大就是值得跟随的啰。” “诶,那boss……” “森先生是c老大可以跟随的人,嗨呀,没有能力的人在森先生那儿是不会被珍惜的。” 仁川是新人,虽然已经成为了我的副手,但是首领也绝不是他这种人可以议论的,意识到之后他赶紧噤了声。 我嘬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感叹了一下“想吃冰激凌了。” “吃了热的吃冷的会肚子疼,而且现在也没有人卖冰激凌……” “武藏……闭嘴。” 失去了颜色。 * “织田作——晚上好。” “晚上好,绒。”织田作坐到我身边,让老板上了一杯酒“今天没和你哥哥一起来吗?” “因为哥哥他今天有事儿,所以我可以自己来喝酒了,我也不打算久待,等一下就去和人谈生意。” “现在已经被训练到能喝酒的地步了吗?” “啊哈哈哈,没有哦,因为喝醉的感觉太开心,所以反而会避免喝酒呢。” “为什么?”织田作难得升起了好奇心,侧眼看了看我。 织田作的前身份是个顶尖的杀手,他的感觉一向敏锐,但是为了不惹麻烦他通常会选择对这明显不对劲的地方忽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看起来就知道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如果不能流利地把谎话说出口的话嫌疑就太大了。 而且我也很不想对太宰治难得的朋友说谎,特别是格外天然的织田作,骗了他让人良心痛啊。 要说吗?要把其实我很珍惜这种快乐所以想把这种快乐留着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品尝——这种话说出来吗? 不行,我的自尊不允许轻易向他人坦白自己的软弱,要是把这种话说出来了不就像是直接向别人说: 其实我是个很缺爱的人,连这点快乐都想珍藏起来的人——吗?! “因为中也告诉我酒量不大的人喝起酒来对酒的滋味会更有体会呢。” “啊,是那个中原中也吗?”织田作喝了一口酒“他的弟弟文也在我们底层人员这里被奉为‘无敌的中也大人唯一的弱点’呢。” “文也是个好孩子,他的性格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像是一张白纸,不过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总让人觉得这就是中也以前的样子了。” 提到文也,出于我的职业习惯不自觉就开始分析起来了。 “……”这个时候犯什么职业病啊“总之,文也是个好孩子,绝世好孩子。” 织田作听了我的话,又呷了一口酒。次数略频繁,应该是感到有些不自然。 “好孩子的标准不是只有一个的。” 中原文也是个好孩子,但是好孩子的样子不应该就是那样了。 第058章 我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在此时响了起来,一看,是武藏。 “哇哈,我的工作又来了,拜拜啦~织田作。”我朝他挥挥手,迅速地离开了。 主要是武藏不知道在哪里接我,我们还赶时间呢。 嗯,就是这样没错。 * “晚上好,猜猜我是谁。”有人从背后捂住了织田作的眼睛,玩起了当下很流行的朋友间的小游戏。 “唔……是太宰吧?”织田作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 “哇——不愧是织田作,这么快就猜到了。” 对织田作这样的人来说猜不到才是难的地方,异能力是一方面,脚步声,语气,以及放在脸上的时候感受到的触感…… 尽管对他来说猜到是太宰治其实只是用到一点朋友间的小直觉而已。 “因为以安吾的性格不可能这样做。” 因为他只会对他的这两位朋友毫不设防,除去安吾也就只有太宰治了。 太宰治咋咋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要求老板给他上一杯加了洗洁精的威士忌,老板淡定拒绝,然后按老样子给他上了一杯他经常喝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坂口安吾也到了。 “你们今天也很有默契啊。” “噫,安吾说得好像不带你一起玩一样,是害怕被朋友抛弃的小学生吗?”太宰治一脸嫌弃地吐槽。 “喂!别说得我好像很幼稚一样啊!”安吾如是反击。 “如果安吾真的害怕被抛弃的话……太宰反而不会说这种话呢。”点评堪称犀利,瞬间就把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治得死死地,安吾捂脸,太宰则喝下一口酒。 “织田作先生……算了,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唔……最近收养了两个孩子。” “诶——!”x2 “织田作为什么突然要养孩子啊?小鬼都很难缠的,而且养孩子很费钱,只是底层人员的工资也不够啊。” 安吾扶了扶眼镜,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对啊,织田作先生现在还是单身呢,怎么突然想养孩子了?现在的单身女性对养孩子的男人都,都会第一时间排除吧?” 织田作之助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孩子很难缠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怎么也不会有两个吃醋的女人更麻烦的事存在…… 钱的话目前为止还是足够的,只是要麻烦我们双方都节省一点…… 孩子暂时养在一家熟识的店老板那里了,他平时会帮忙照看孩子们……” “这样啊……安排得很完美嘛织田作,看来是慎重考虑过才决定这样做的。” “可是织田作先生为什么突然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了呢?我的意思是,他们确实很可怜没错,也能理解织田作先生对小孩子的帮助……但是一直带在身边会很麻烦啊。” 各种程度上的麻烦啊。 现在的横滨乱得没有一家孤儿院愿意多招收孩子,但是孤儿却一天比一天多,不被照顾的孩子会死得很快。 “不知道,当时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会死得很快,也许三天,也许一天,也许只需要一个小时,甚至更快。” 听完织田作的话后,坂口安吾没再说话,他看到这样的孩子出现最多就是带到特务科让其建立一个收难所,再多也没有了。 “好奇怪啊,织田作你还是mafia呢,哪有不杀人还喜欢救人的mafia啊。” “他们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是被我收养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点危险。” “啊——不是那个意思啦,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决定好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干涉的,但是作为朋友,安吾和太宰治只希望织田作能够独善其身就够了。 “嘛,总之,如果织田作先生对养这些孩子有什么困扰的话请务必告诉我,虽然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多一个人想办法总好过自己一个人。” “是啊是啊”太宰治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付熊孩子我很有一手哦。” “嗯……要干杯吗?为了两个孩子。”织田作举起了杯子。 “总觉得织田作先生不是在说最近收养的那两位呢。”安吾举起了杯子。 “也可以这么说。” “别把我们当作小孩子哦,织田作。”太宰治也举起了杯子。 碰杯。 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酒杯中的液体晃悠,碰到杯壁又被反弹回去,在倾斜的一边荡起水柱。 第77章 同样暖色调的灯光照得酒水平添一丝温柔,酒不醉人人自醉。 * 夜晚降临,横滨的奢靡在黑夜显露。 远离市区的郊外正在上演市民日日得见的场面,故而路过的人自觉远离,越发显得此处形同战场。 port mafia的武斗派向来是指挥作战的人站在前面开道,也不知道这个习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幸好我不是武斗派。 “仁川,这次不用留活口,全都杀干净也可以。” …… 对面的异能力者根据情报说是可以操纵风龙卷和控火。 控火的那位带人出去做任务了,所以需要对付的就只有一个异能力者。 龙卷风一起就把我们这边的一队人掀翻来,一时半会没有反抗的余力,只能躺着当靶子。 异能力者被人包围在中间,应该使用异能力的时候周身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他本人反倒是他的弱点。 控火的那位和他刚好互补,他的控火能力是近身战斗的利器。 该干活了。 左手一挥,异能力者左边的包围圈就消失一片,再一挥,另一边的人也被“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与此同时就是耳朵处和鼻腔传来熟悉的温热,这次怎么连耳朵都…… “太宰大人!” 我往前冲刺,势必不能让眼前这位异能力者再一次被包起来了,我可受不了再来这么一次失血。 “仁川!” 我猛地一伸手,仁川不愧是我看好的人,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把枪甩给了我。 “砰” 倒下。 落地一个打滚,借着掩体继续观察战场。 没了异能力者,敌人的整个队伍没了军心,节节败退后溃不成军,很快就被消灭了。 …… “按照我们说好的,武器归你们。” c老大得了好处,朝我颔首后让小弟们收武器,也不多话。 我带的人不多,战损自然也少,倒是c组织出的人更多一点,但是c老大对这样的安排毫无异议,毕竟主力是我干掉的。 情报在一个保险箱里,需要密码或者找人撬锁。 “太宰大人,密码只有他们老大知道,人在这里。” “仁川,你有异能力吗?” “没有,大人你要不要洗洗脸?” “……有湿帕子吗?” …… 算了,跟仁川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让他看到事实。 我直接按着密码打开了保险箱。 “诶?” “……仁川是个笨蛋吧?是万能的异能力。” “所以大人也能喷火……哎呦!疼!” 是关于遗产的情报,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是一份没什么根据的情报,看起来像是什么校园怪谈。 这种类型的情报比比皆是,我最近都要看吐了,遂越翻越快越翻越烦,直到我突然发现了一行小字。 仔细一看,我翻了个白眼,无他,正不耐烦工作的时候突然被喂了一嘴狗粮。 “嘿,这份资料你看过了吗?”我看向那边被压着跪下的某前首领,扬了扬手上的资料。 “没有。”他拧眉看,回了我一句。 “喏,仔细看看,死个明白。”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么纯情的老大。 要不然用这个a老大跟b老大换点什么? 我看了看这个a老大,算了,还是杀了好。 好麻烦,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恋爱脑这种类型的人存在,如果b老大不是恋爱脑我就不需要想办法再搞定一个组织了。 现在可好,除了旧部还要考虑另一个组织。 “喂,你想现在就死还是想去看看你的相好?” 决定了,如果他说想去看相好就把他杀了再把他相好也解决。 “……我想现在就死。” [他崆峒] ……故意为难我呢。 * 这一处理这件事就花了我不少力气,解决a的残党,解决愤怒发疯的b…… 彼时我被b的人逼到了一个小树林里,子弹与血气齐飞,时间与人命一同消逝。 我的心情宛如(哔——)了狗。 竟然真的有人现在这种时候不找遗产,反而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准备用整个组织陪葬。 不,大哥,就算森先生不管我会不会死在这儿,但是你现在的行为确实是在找死。 行吧。 “仁川,如果有下辈子记得要好好学做饭,这样我就可以不吃食堂了。”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仁川低头,躲避“嗖嗖嗖”的子弹。 我背靠着一个树桩子,回忆往昔,然后感叹“应该早点让仁川你学会怎么做饭的。” 安详地合上眼睛。 “太宰大人你别死啊!别放弃!我们还有希望的啊!”仁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到我身边。 “仁川,我能有什么错呢?我只是不想去食堂排队而已,如果以后有人可以任劳任怨地帮我去食堂排队买饭就好了……” “别这样啊!太宰大人,你的饭不是一直都是我帮你去拿的吗?!你根本没排过队啊!”武藏仁川崩溃大哭。 “哦,说的也是呢。”我精神了,坐了起来,按下手上的遥控器。 “轰——”火光冲天。 第059章 我们如同眼前被吊了一根萝卜的驴,一直被诱惑着替他人负重、赶路。 快要三个月了,我找那什么破遗产已经三个月了,处理鬼话一样的情报,跟大大小小不同规模的组织火/拼……这样的生活已经三个月了。 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稳定,现在更是火上添油,黑眼圈赛安吾,精神标齐太宰治,沧桑感与织田作类同。 如此神经衰弱的我选择在一个风和日丽(夜黑风高)的日子里悠闲地坐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泡泡面吃。 买好的汽水拧开时发出“滋滋滋”的气泡破开的声音,一如我的心情,一下又一下地炸开。 晚上的时间不是用来睡觉而是用来工作,吃完这桶泡面还要去找一个组织的麻烦…… 就算是反派角色也会想要休息一会的,更何况我还不是什么特别喜欢工作的家伙。 夜色如墨,冷清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觉得孤寂,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名为“黑夜”的海底航行的旅人,孤身上路。 我见过为了孩子在垂垂老矣的年纪选择奋斗的老婆婆和老爷爷,我见过一群小小的孩子急于见到父母选择冒险逃离,我见过哥哥与妹妹互相搀扶而活…… 我见过很多很多,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鲜活在我的记忆里。 路过,离开。 也许只见过一面,却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回忆,而我身边的朋友也像这样,路过,离开…… 我和太宰治已经相伴了七年,也离开了那个家七年,前些天我收到消息,我的父亲去世,大姐当上了家主,母亲在父亲死后没几天也哀嚎一声随他去了。 因为大姐是个女人,所以这件事被闹得有点大,现在又有手机,消息传播得相当快,又对津岛家稍微有些关注,我自然就知道了这回事。 第78章 大姐当上家主我一点也不惊讶,相比津岛家那些徒有虚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她可以说是相当优秀。 只是,父亲死了啊…… 据说是前些年的疾病拖垮了他的身体,怎么都不见好,最近两年来都是躺在床上整日与药物做伴。 我还在津岛家的时候他的身体应该还是健康的,只是成天忙着打理家中的事务,忙来忙去,想来就是那个时候把他身体伤到了。 我的父亲……小时候很讨厌他,毕竟他对我们做的事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现在倒是稍微能理解一点大人的无奈了。 完全拒绝他对我的养育之恩多少显得不近人情,然而再让我选一次我也不会说我不恨他的。 譬如我没放过的风筝,受到的伤害……太多东西和事情,一一列举不出来,只是每多想到一件就会让人更加心寒。 现在好了,他死掉了,没了。 我应该高兴的,那个老匹夫,折磨我的坏蛋,最讨厌的用规矩框住了我的人。 高兴,也许吧。 然而我只能在遥远到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这个小小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桶并不怎么喜欢的泡面,自虐一般逼着自己吃下去。 庆祝,冷静一下,亦或只是为了等下不饿着肚子。 我大口吞咽着泡面,并没有特别高兴,也不像别人死了爸妈一样伤心,我只是麻木地吃东西。 我想起了以前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对我们一家人的意见都很多,一开饭难免就会对我们说教。 津岛家的规矩是食不语,可他倒好,家规对家主不管用,他的意见大过天,别人的失败全都是因为不听他的话走岔了道。 没人能在被骂时吃得下饭,即使被骂的人不是自己。 现在没有人会在我吃饭的时候对我提意见,但是也没人和我一起吃饭了。 我一个人,没有爸妈。 我的母亲毫无疑问地爱着我的父亲,只是她也累,累到除了“爱父亲”,其他事对她都是一种负担。 我曾从津岛家带走一条围巾,直到现在也还留着,因为时间长,它的颜色远不如记忆中那么鲜亮。 只是当时对这条围巾所代表的,我母亲的毫无负担的样子编织出来的“爱”所深深吸引的感觉还至今难忘。 她爱我吗?爱的吧,不然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了让我被这样教养,让我感受她所感受过的痛苦吗。 …… 所以啊,我讨厌创造有思想的东西,因为我知道我父母这样的教育不仅在他们看来没有问题,更甚者我自己都觉得没有问题,只是我不能承受,不能从中感受到他们的良苦用心罢了。 因为我也怕痛,但是伤害别人却并不在意,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爱着自己的孩子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ta必然学会这个世界残酷,对ta不可能有所偏爱,为了不让ta过早夭折只能让ta习惯痛苦。 可是如果我爱ta,又怎么可能眼睁睁让ta如我一般痛苦。 …… 风一吹,带起树叶哗啦啦的响成一片,我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因为太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看而眼睛酸涩。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就死了呢?我还以为他会活到看见我待在横滨混成mafia的一天呢。 我还以为,以为他看见了我之后也能高高兴兴说一句“不愧是我的女儿”这样的话来呢,又或者是很重地一声叹息,说我这样没个姑娘的样子什么的呢…… * 起雾了。 不知不觉间我抬头就看见好大一片雾,在横滨生活的这些年,我几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起雾是正常现象吗?还是说有哪家工厂出事故炸了?或者……是异能力? 诡异,突然出现的雾气不管怎么看都很诡异,然而不等我作出反应,雾气已经笼罩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正在打盹的普通人店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与此同时,有个绿色但是周身冒着红光且看起来和我很像的人突然从浓雾中出现。 “你就是这片浓雾的造物了吗?” 那个人点了点头,我满不在乎地继续低头吃面。 ta见我这样也自然地坐在我身边来。 ……听不见它们的声音了,和太宰治碰到我的时候感觉差不多,所以,异能力消失了吗? 不,没有消失,我的异能力变成人了,现在还坐在我身边。 “不攻击我吗?” 异能力看我半晌,突然咧开嘴恶劣地笑了一下。 面吃完了,我也满足了。 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这个地方了,ta拦着我,不让我离开,但是也不攻击我。 手机也试了试,发现已经没信号了。 “……啊,这样可不行啊,仁川没见到我会被吓得哇哇大哭一场的。” 仁川:不会的,大人,真心不会被吓哭的。 “那就让他被吓哭好了,很有意思不是吗?” “你这家伙性格很恶劣啊。” “是你教的哦,我的主人。”她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亲昵又暧昧地凑到我面前。 “你这家伙,能离远一点吗?既然是我的异能力,就该知道我对别人冒昧的触碰很反感吧。” 我战术后仰。 “诶——好伤心哦,难道在您的心里我是‘别人’吗?我还以为您早就把我当成家人了呢。” 她跟着凑了上来。 对于她的动作,我只能皱眉,这玩意儿比我力气大很多,抓得我肩膀有些痛。 “我的家人一直以来都只有太宰治,你是个什么东西。” “主人……”像是喟叹一般的语调“我从您很小的时候就陪在您身边了,比起太宰治,我难道不才是您最重要的家人吗? 太宰治又不能帮您,很多生死关头我的重要性比他大很多吧?” “你和他不一样,你身上没有我喜欢的东西。” “哦?什么样的东西?主人,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的,只要您愿意,我可以为您做到一切,而且我还可以永远陪着您。” …… “您心动了吗?我不会消失,因为只要您存在一天我就存在一天,您的消失才会让我消失……您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爸爸,妈妈,死掉了。” “啊,我知道哦,您很伤心呢——不过没关系的,只要和我在一起,这样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您不会再失去任何您喜欢的东西了。”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 “我会代替您生活,面对一切您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所有危险都会被我隔绝,自然也不必面对离别……这样的话,您愿意接受吗?” …… * 太宰治接到了绒的助理武藏仁川的电话“喂,太宰大人,我上司不见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浓雾,我进不去。” “……你现在在哪里。” “xxx街。” 放下手机后,武藏仁川忧伤地45度角望天。 ——太宰大人,出来之后我绝对不会为了报复在您的餐盘里加芥末了。 第79章 * 太宰治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绿色的人影伏在绒身上的样子,看见他的时候恶意地冲他笑了一下,便烟雾一样消失了。 雾渐渐散开,露出妹妹绷紧的扑克脸,像是遭遇了什么让她觉得很沧桑的大事。 “哟,绒绒~这回我又来晚了吗?” “不,你一直来得很及时。” 第060章 if+首领宰+名字 想要什么东西需要自己去争取,想要哥哥永远陪着自己只需要让他留下来就好了。 * 等太宰治醒来第一时间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他晃晃手,带起一片叮铃哐啷,也把女孩吵醒了。 他看着女孩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不解释一下吗,绒?”他晃着手上的链子,示意女孩注意这个地方。 女孩无比自然地趴了回去,似乎还想睡个回笼觉。 孩子不能惯着,不然她会得寸进尺,但是她天天加班,他也好久没睡过觉了。 “喂,醒醒,别睡了。” “想睡觉。” “怎么回事?” “……声音不像是从耳朵边传来的,反而像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不管我怎么捂住耳朵都没办法。” 绒低着头失落地说。 “它们的声音很烦人,尖尖细细还又多又杂,我每天都难受得想死——但是靠着哥哥的时候会好很多。” 太宰治一时愣住,无他,这种话是其他世界的绒从来不会对他说的,他素来不知道。 “哦——这是真的吗?” “不信?”说话间眼角竟然已经挂上了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太宰治盯着绒看了很久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诶……” 别人都说port mafia的首领铁石心肠还诡计多端,描绘成了黑夜里只手遮天且绝对的暴君。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其实最容易心软,特别是在熟人身边。 他的手一动绒就知道他想干嘛,主动把脑袋放在他手上蹭了蹭。 “哥哥,不要去死好不好?” 太宰治不答,半垂着眼眸,隐去眼中的晦涩。 见他这样,绒很不高兴,整个人都阴沉下来,她抱紧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紧。 他不想对她撒谎,他真的已经撑不住了,想死的决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定。 而她明白。 “……哥哥,绒在这个世界最喜欢你了,你不是光,是泥潭里一起挣扎着的小兽,纵使我们两人身上都裹满泥泞,但是也多亏了这泥泞才能让人感受到你身上的高温。 像是弱小微弱的火焰在冷风中摇曳,不小心护住迟早会熄灭。” 她抬头,凑到他耳朵旁边耳语道“不过这很好,这非常好……因为哥哥是唯一的,是不可取代的,所以要好好保存起来,放在温室里,放在风吹不到的地方。” 太宰治动了动手指“普遍认为没有氧气火烧不起来。” 太宰绒笑了起来,像是被逗笑的“但是燃烧这个化学反应并不是只能由氧气组成啊。” 太宰治也笑“那也要看是什么东西作为原料烧起来啊。” 太宰绒挑起太宰治的下巴,歪歪头好奇地问“那么你是那种燃料?是只需要绷带和蟹肉的那种吗?” 太宰治侧脸正视着太宰绒“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只需要这些就能活下去,我可以活到螃蟹被吃灭绝吧?” 太宰绒知道自己斗不过太宰治,所以她遵从本心,撒娇一般说“可是我想哥哥可以活到那一天。” 世界上有那个哥哥能拒绝平时高冷的妹妹难得的撒娇? 有,太宰治就算一个。 他冷着脸说道“把我放开,我不想说第二遍,绒,你知道我的。” …… 他生气了,他从来不会对她冷脸的,不管处理了多少文件,不管熬了多久的夜,他也没对她冷过脸。 太宰绒只能看到他脸上的疲惫,以及他在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柔和的样子。 中原中也曾经觉得太宰绒给太宰治糊了几十层滤镜才会觉得这家伙温柔。 也就中岛敦能在这个话题上和太宰绒说上两句。 “……你凶我?十年了,除了敌人以外还是第一次有人凶我,而且还是你!” 太宰治一时哽住“……行了,把我放开,今天的事还没处理完,敦也还要汇报任务,还有蛞蝓,你怎么让他放手的?” 中原中也是最高干部,出于职责他不可能放任绒直接把太宰治绑了。 “给他任务,给他灌酒,下药……说起来还是因为你休息时间太少所以才能那么容易就让我得手。” 中原中也讨厌太宰治,每天都被太宰治捉弄到想要直接杀了他,可是自从太宰治当了首领后,他只能憋着还要对太宰治恭恭敬敬的。 他是最高干部,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宰治当首领多辛苦。 私心吗?私心吧,不管是一段时间见不到太宰治亦或是让太宰治休息一会儿,他对绒的动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啊,没想到啊,看来回去后要给蛞蝓安排更多任务做惩罚了。” 中原中也的放任不管也说明他是真的相信太宰绒不可能伤害太宰治。 “连蛞蝓的事情都算到了,绒做的真不错啊……” “是吧?嘿嘿。” * 太宰治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向来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 不能像对待芥川一样对待妹妹,因为她没有变强的执念,她只想呆在他身边。 很多时候,她只是单纯地在渴望着爱,朋友的爱,亲人的爱…… 但是作为太宰治,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具备爱人的能力,只能学着别的好哥哥的样子对待她。 模范化又标准化,虽然有些时候会显得僵硬,左右还是能够应付绝大多数场面的。 * 太宰治容易心软,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知道的。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份心软,让他自己主动留下来,不然谁也拦不住他。 “哥哥,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自从太宰治当上首领后,绒就再也没这样撒过娇了,她似乎坚信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让首领的威严掉一个台阶。 “就算你这样说也是没用的,把我放开,我要去工作。” “哥哥,你的工作我也可以帮忙解决的啊,休息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好不好?” 依旧是撒娇的语气,太宰治终于沉默了,他的内心不可质疑地产生了动摇。 “嘿嘿,哥哥最好了。”她一脸幸福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 * 于是,太宰绒代替太宰治坐在首领的位置,平时首领处理的文件由她和最高干部中原中也共同分担,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则交给密室里的太宰治处理。 这样下来竟然让整个mafia的运转和太宰治在位时相差无几。 太宰绒从不限制太宰治在密室里干了什么,躺一整天也好,玩游戏,读书也罢,只要他不离开怎么样都行。 有一天,太宰治让太宰绒跟他一起去一个酒吧玩,太宰绒欣然接受,于是他们遇到了一个红发的男人——织田作之助。 第80章 …… “……突然想起来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来酒吧呢。” “是啊,虽然是mafia,但是意外的是个乖孩子吗。” “连我自己都好意外原来我是个乖孩子来着……你好?这位先生,这个酒吧好像很偏,这么久了您是除我们外的第一个到来的人呢。” 织田作之助谨慎地坐到他们身边,见他迟迟不愿意说话,太宰治便招呼老板给他上了一杯酒。 ——恰好是织田作之助最可能点的那种,他把心里的怀疑按下,决定继续试探这对兄妹。 那时我已经喝了两口酒,意识迷迷糊糊地趴在吧台上,突然举起双手喊道 “就应该让后辈们都来喝!”声音变小“这样就能看到他们出丑的样子了……特别是仁川,他上回在我的餐盘里加了芥末啊,芥末啊!” 突然转头对着织田作之助一脸求认同“我的中午饭,就被这样毁掉了,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我不就是把经常捉弄他而已吗,又没有少给他发钱……” 睡了过去。 太宰治轻轻揉揉太宰绒的头发,笑了“果然还是喝不了酒嘛。” 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在不经意间显得很温和。 他也没怀念太久,顺势和织田作之助攀谈起来,一举一动都像是个活泼开朗又有些奇怪的年轻人。 不可否认的是,一个睡过去的妹妹和少年的言行大大降低了织田作之助对对方的警惕,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越来越觉得眼前人眼熟。 这很奇怪,不是吗?他很肯定自己之前并不认识眼前这人,那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眼熟呢? …… 我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太宰治低着头失落地用手指推着酒杯里的冰球,看样子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杯酒了。 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在我这个角度怎么样都看不到他的脸。 “是朋友吗?” …… “是啊……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认识他的,不过我不在乎这种事,反正我觉得这个人应该很不错,真好,今天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呢。” “呵,哈哈”他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只能憋出这样一句。 “你跟人家聊了多久了?大概一个小时了吧?一个小时60分钟,你妹我才跟他说了三句话,所以别伤心了,我请你吃火锅。” ———————— 蒲公英的花语是爱而不得。 蒲公英在开花后,花苞位置就会长出白色的绒球,在风吹过时,绒球就会随风飘散,但是无法在特定的位置停留 第061章 假如“我”变成了鬼 假如“我”变成了鬼。 * 在很小的时候被母亲或者说是父亲希望的时候送到了万世极乐教。 万世极乐教的教徒都是女性,据她们说,她们都是怀着对教主大人真挚的崇拜之情才留下来的。 “我们的教主大人是真正的圣人,他将我们从俗世的困苦中救了出来,给我们提供食宿,让我们过上了快乐的日子。” “教主大人不仅圣人心怀,而且对我们这种女子也特别好,给了我们在其他地方感受不到的感觉。” “对对对,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很亲切的人待在一起,和他相处,说句不好听的,比和爸爸妈妈相处还让人开心呢!”有人红着脸扭捏地说。 这里这个“开心”明显不是常规的开心,更像是遇见了什么一辈子也难得遇见的异性,且这个异性对你的态度还特别好的那种开心。 我很好奇,据她们说,教主大人就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一个人,就算是为了教主大人去死也无所谓,这样的话。 但是教主很低调,平时也不怎么出现在人前,只有夜里愿意出来晒晒月亮。 她们说,这是因为教主大人知道自己贸然出现会引起骚乱,为了不给维持秩序的人添乱,只好委屈自己白天呆在屋子里。 那么,教主大人一定是个仁慈又善良的人吧,他的身后可能还会有白色的光,脸上挂着慈悲悯人的笑容,会给那些伤心无辜的人一个温暖的抱抱。 圣人,完美的人。 如果他见到我这种人又会想什么呢?会觉得我可怜吗,或者觉得我就是那种跟他这种圣人对立的存在? 会讨厌我,还是会像对待教里其他人一样对待我,抑或是……更特别一点? 不,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只有和教主大人同样优秀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啊。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冷静下来好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被送到万世极乐教已经三个月了,这期间连教主大人的衣角也没见过,但是通过教徒们的描述我不难想象出教主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现在正是晚上8、9点左右,带我的那个教徒是个很严厉的老师,她让我把门廊擦洗干净后回去睡觉。 说起来我以前还完全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呢,就算家道中落,父亲或母亲都没让我做这种粗活,似乎是为了坚持什么“贵族最后的优雅” 就算我坚持,他们也只会让我继续学三味线,或者背些和歌,再然后就是留下来的那些古文了。 就在我准备继续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他人念唱俳句的声音“桃青卧看山寺月,心静气亦定” 声音莫名耳熟,鬼使神差地,我拉开障子门,看见有人坐在月光下,很陶醉似的摇头摆脑。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来,我也得以看清他的面庞。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在看清他的长相后,我心里反而涌现一种巨大的失落,但也认出来这就是教徒们日夜念叨着的教主大人。 奇怪,我不是很期待见到教主大人吗?怎么现在见到了反而会出现失落的感受呢? 他朝我笑了起来,俊朗的面庞因为这个温柔又俏皮的笑容显得更加亲和,七彩的眼睛也弯出好看的弧度。 笑得很好看,也很完美,感觉连脑袋倾斜的角度都像是算过的一样——指能让人产生美的体验这一点。 “哟,你好啊,我亲爱的小信徒,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说——”他歪着脑袋,手指关节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 “是因为想家了吗?我听说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很容易想家的呢~” 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又一次愣了神,这股莫名的熟悉是从何而来的呢? 可能是教主大人传教的时候记住了吧,我摇了摇头,把繁杂的思绪从脑子里甩出去,他却误以为我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好奇地继续猜测。 “那是什么?哦——是因为她们让你来擦地板了啊,真是的,我早就跟她们说过要对小孩子好一点啊……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难道应该像老板一样才能管好属下吗?” 他不解地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着身子。 我不太能理解他说的话,但是从小的教育告诉我诚实的孩子才讨人喜欢,所以为了不让教主觉得我很讨厌,我开口道 “是因为中午打翻了餐盘,要用干活抵消。” 第81章 “哦,原来如此啊!”他很高兴地说,但是我很怀疑他其实完全没听懂我说的话,而他的表情又那么笃定,一时让我怀疑起了自己。 我决定再说一次 “不是她们的问题,教主大人” 很奇怪,在第一次听到教主大人的声音后我对他的敬畏反倒降低了很多。 “教里的姐姐们都很好很好,只是稍微对我严厉了一点。” “嗦嘎,我知道啦,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呢,这样很不错哦。” 我轻轻点头,教里的大家确实很不错,是顶顶好的人。 “对了。”他看着我说“小绒在教里的时候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呢,不会感到孤独或者寂寞吗?” ……好像被发现了,被教主大人发现异样了,也对,不合群的人总是更容易被猎食者发现。 真是的……明明已经很努力地融入了啊。 在一阵漫长的单方面沉默中,他继续开口对我说“本来不应该这么快发现你这只藏到教众里的小老鼠的哦,可是前几天外出的时候碰巧救下一对兄妹,话说他们当时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我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哥哥的眼神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偏题了。 给了他们血之后我就回想起了那次偶然被我发现的撞破了秘密的人。” 他朝着我笑了一下,像一朵盛开的沾了血气的花朵,他现在的气质就像那个晚上呈现在我面前的,一模一样。 “我好像都把注意力放在成年的大家身上了,还忘记了教里还有你们这一小撮小孩子了。” …… “您会把我吃掉吗?就像那个姐姐被您吃掉一样吃掉我。” 也许我现在应该感到害怕的,但说实话,我不仅不害怕甚至看起来非常镇定,具体的证据就是教主大人眼底逐渐泛起的兴味,果不其然,教主大人开口对我说 “为什么小绒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呢?据我所知,人类在遇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应该是会害怕到极点的才对啊?”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实在回答不了他,不是因为我不知道答案,只是因为我那在他面前显得格外狭隘的属于人拥挤丑陋的内心罢了。 我想,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呆的地方是一只食人鬼统治着的,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会来把我带回去吗? 我托教里负责采购的姐姐帮我带一封信给爸爸妈妈,结果当然是过了两个月他们也没有来。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和其他家长一样,只是觉得我送出去的那封信和其他小女孩送出去的一样,被父母认为是在任性吧。 我这么安慰自己,然而我好像又能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摆脱我之后会过得有多轻松。 对他们而言,能在家族没落且自己对生计都感到棘手的现在把不愿意亏待的亲生孩子送到一个能享福的地方,也算是一件大好事了吧。 既然是这样,那么自然也不必对可以享福的孩子抱有太大的愧疚,而且这好像还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呢。 “我们家的孩子有慧根!都被万世极乐教的大人选中了呢!” 那天被父母送过来的时候救亲眼见到过一个同样身为父亲的人在说着这样的话。 我承认,我对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是非常抗拒的,即使教里的姐姐们人都很好,但是我却对她们的这些热情感到无所适从。 于是会在大晚上的睡不着于是偷偷溜出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大晚上遇见会吃人的教主大人也没错吧?现在被会吃人的教主大人发现了即将死掉也不奇怪吧? 我每天兢兢战战地生怕坐在高堂上的他一眼看到我,然后就发现是我撞破了他的秘密,继而吃掉我,真的轮到这种时候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好,现在,这种每天都要害怕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我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个念头,也许是恐惧已经被提前消耗完了吧,我现在真的生不起其他情绪。 “真可怜啊。”他一手撑着下巴,面带笑意地看着我,那双七彩完全似世界外的眼睛看着我。 “小绒……要变成鬼吗?要变成像我一样的东西吗?” “…………我,其实,可能,好像,有点想去死了……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是不是对不起姐姐们对我的照顾,是不是又没有做好呢。” 我太没用。 教主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蹲到我面前,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像个真正的温柔神明一样轻柔对我说 “来变成鬼吧。” 第062章 变成鬼之后,原本的记忆就剩的不多了,连名字都是上弦二临时起意给我取的。 不知道我原本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名字,于是现在只好挑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了。 我现在的名字叫“卞”,有六只耳朵,分别在耳侧分布有三只,像花瓣一样重叠在一起。 额头生有两只凸起的小角,把原本是刘海的地方分开。 头发白了一部分,而且还很枯燥,像是要老死的老婆婆。 我已经对这些外貌方面感到无所谓,因为真正变成鬼的那一刻,我就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血液中“老板”的意志。 那意志推动着我,支使着我的四肢,叫嚣着要让我赶紧吃掉什么血食。 上弦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几乎是个猛兽的失态模样,又在我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时用他的冰冻住了我的嘴巴。 “哎呀呀,要是把教徒们吵醒了就不妙了啊,好吧好吧,谁让我这么善良总是喜欢助人为乐” 他在身后的草丛里扒拉了一会儿,翻出一根新鲜的,还飘散着冷气的大腿。 我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但是这种害怕很快就被食欲盖了过去,我像是被饿了一个星期的狗一样扑了上去,恶狠狠地撕咬着上面的肉。 变成鬼之后,我的牙齿变得非常锋利,连骨头也让我一起吞到肚子里,真正的做到了吃干抹净。 我很自豪自己“吃饭”吃得这么干净。 吃掉一根女人的腿后,我的理智终于回笼,眼神逐渐清明,就地舔舐着手上残留的血液。 然而很快我就感到心悸,我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的怪物!我惊恐地坐在地上害怕地连连后退。 这似乎让上弦二感到惊讶“哦呀,哦呀,因为是小孩所以才能这么快就饱了吗?” 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上弦二的身上,我感觉变成鬼之后的视角更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刨除他作为人类的优秀的外貌,我更多的感觉到他身上作为猎食者的气息。 危险的气息,如果用游戏界面来描述,现在我的周围应该泛着象征危险的红雾。 “啊嘞?怎么这么害怕,我记得妓夫太郎和小梅就没这样啊?难道这就是个体差异吗?人类真是有趣啊” “童磨……大人。”我犹豫着喊出了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我的血鬼术,我轻而易举地获知了这个信息。 童磨眨了眨眼,简直像个孩童一样纯真,说实话,我完全理解不了他这样。 他身上顶级猎手的气息让我觉得他这个动作像是有血盆大口的食人花戴了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 第82章 诡异得让我想把他的脑壳摘下来,然后再恶狠狠地嚼碎…… 这个想法好像不太对? 反正鬼没有什么规矩,而且我现在莫名看他很不爽,于是就以我现在拥有的最大速度离开了童磨身边。 他又杀不死我,现在能让我死掉的就只有阳光、鬼杀队的日轮刀以及“老板” 变成鬼后,我的身体变得非常强壮,一个跳跃就能跳上两人高的围墙,今天晚上的月亮非常大,也亮得瘆人。 在我从别人的屋顶疾驰而过时,我注意到有一个鬼杀队队员。 当然,也许是因为天性谨慎,我在上弦二的地盘上也觉得自己很危险,随时都可能被杀死,所以看到人就想躲。 这大概就是“老板”优秀的血液(基因)在告诉我生存的秘诀吧。 在遇见鬼杀队队员前,我先遇见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这可不得了,我赶紧从墙上跳下来藏到草丛里。 我当然不是因为害怕一个小男孩会杀死我,只是因为对孩子这种生物本能的恐惧罢了。 你看他们的眼睛,比成年体大了整整一圈,里面闪烁着银河一样的深远,不可知,不可信。 鬼杀队的那位队员注意到了这个独自待着的小男孩,他蹲下来温声细语地对他说“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我看到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我藏着的草丛一眼。 噫!好可怕!上弦二,你知不知道你地盘上来了个要杀鬼的人啊!他想要杀了我啊! 我差点就要发掘出现在这副身体的极限·挖地洞逃走了。 在强大的求生意志面前,甭管这个队员头上的蝴蝶发夹多好看,羽织上蝴蝶一样的花纹有多吸人眼球,声音有多温柔…… 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蝴蝶了。 众所周知,不管什么昆虫,平时渺小的它们只要变大了都很可怕,花纹越好看的越有毒,眼前这个队员肯定很危险! 啊,老板,上弦二,变成鬼的第一天,卞就要死掉啦。 我因为害怕颤抖得整个草丛都跟着一起抖了。 小男孩指着我藏身的草丛,天真无邪(非常恶劣)地说“哥哥,那个地方有东西!” 不是,他有病吧? 我就知道孩子这种东西很可怕! 谁知那个鬼杀队队员看了我好几眼后,竟然还笑了,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他等一下拔刀,我肯定要让他见一见上弦二。 上弦二这么厉害肯定会把他……嘿嘿。 我阴暗地笑了。 他们离开了,我也试探着离开了草丛,见那鬼杀队队员没有杀个回马枪,我立马飞一般离开了。 * 在我离开后,反而意外发现那个鬼杀队队员真的就悄咪咪地待在下风口。 ! 这东西也不是好人啊!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奇怪的直觉,那名队员巧合地转头,和我四目相对了起来。 气氛非常尴尬,尴尬到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狰狞,他开口了“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会怕人的鬼,想不想跟我去个不用见到人,还不怕被饿到的地方?” 我后退一步。 什么东西也敢骗我?!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怎么可能还上你的当! “哎呀呀”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站了起来,并且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是好人,别这么害怕啊。” 警惕新型诈骗人人,不对,鬼鬼有责。秉持着不听不信坚决拒绝的原则,我又后退了一步。 眼看着我快要离开他的斩杀范围,对面的伸手安抚我“别怕啊,我要带你去的地方还有一个和你一样都是鬼的小姐姐呢,长得特别好看哦。” 好好好,我以为鬼杀队的都是刚正不阿的专门杀鬼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想要用美女来骗人,鬼的。 “……怎么个好看法儿?” 他愣住“……我没带她的画像,也许你愿意跟我去亲眼看看她?” 我沉默。 婉拒了哈,跟着你走万一哪天你突然把我推到阳光下给我来个“高温灭活”我连灰都剩不下。 见我略有退缩之意,他继续加大筹码“我不会对你怎么着的,啊对了,你喜欢花吗?紫色的花,满树满树地开,像是瀑布一样,我们队的大家还培育出一整年都不会凋谢的那种花了哦。” 他像是在哄小孩。 可恶,他以为他面前站着的是谁啊?我可是个鬼啊! “……花开的地方有美女吗?” “当然当然,珠世小姐对那些花特别喜欢,她的血鬼术就是有关这种花的呢!”他连连点头。 我觉得,可能,大概,他觉得我很可能会跑掉? 别开玩笑了,我的牙齿可是能很轻松地把他的骨头都咬断好吧!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跑掉。 “可以……我不会跟你同行,但我会跟着你走。” “……?” “不跟人类同行,白天不出门,夜晚上门找你。” 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后我就用我现在最大的速度跑掉了。 * 第063章 我的意思当然,或许是传达了,反正,我现在看见那个人类就烦的要死。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自己是先闪了。 离开了他,我终于有空闲到处逛逛,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待在一个地方。 我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一定要去一个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我自己确实是不知道的。 算了,跟着感觉走好了,反正我现在是个鬼,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莫名其妙到达了一个小院子,嗯……进去看看。 好多灰啊,这里看起来好久没人住过了……我的了。 谁要是敢跟我抢,我就把他吓跑……实在不行,我就回去跟上弦二哭两下,说自己混不下去了,求求他给我个小箱子把我塞进去。 ……听起来都好没出息啊。 不对啊,我不是说了要和那只大蝴蝶去看花,不是,大美人吗? 怎么就突然决定要定居了?是有什么东西在蛊惑我吗? 我警惕地看着周围,可恶,难道我都变成鬼了还有人想要害我! ……什么都没发生。 嗯,我就知道我的直觉还是有用的。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好啦,好啦,我安慰了一下自己,找了一个床板躺了上去。 按常理来说,鬼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我现在只是闭着眼睛躺着罢了。 我是个神经病吧。 算了,鬼就是这样的,做什么都是“鬼”这个群体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我于是依旧躺着。 话说,也许是变成了鬼吧,我时常感觉自己恍惚间就度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感觉自己只是睁着眼睛发呆,天就亮了。 天好亮,我的眼睛要瞎了。 我默默地钻到了床底下,又给自己挖了个洞。 我莫名觉得,我现在就像是在五十多度的夏天的幽灵,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坟头一样。 舒服(摊) 第83章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间就来到了晚上。 虽然我确实讨厌白天,但是晚上给我带来的伤害也很大,因为我不得不去见那个讨厌的大蛾子。 我一点也不想去见他,趋利避害是所有生命体的本能,因此我想即使我不去也无所谓。 我翻了个身,揉了揉耳朵。 我是个很垃圾的鬼,自己的血鬼术不受自己控制,我现在的视野中,什么东西都是发散着粒子的雾状,耳边也时常听到这些烟雾幽怨的声音。 有点吓鬼。 因为我是个很垃圾的鬼,我也接受自己这个窝囊样,所以毫不意外地躺平了。 好吧,虽然我很窝囊,但是既然答应了别人还是努力把承诺过的事做完好了。 我艰难地起身,循着记忆中的气味慢吞吞地来到一个小树林,我看到大蛾子一个人站在林中空地的月光下,独自吹奏着一首乐曲。 是一种叫做埙的乐器,他这一只用的年头大概也很久了,吹口处的漆已经都掉光了。 其实他吹得也就那样,一点都没让我觉得好听,当然也没触发反派被动。 要是换我来,我估计吹得比他还动听。 鬼杀队的人为了晚上杀鬼,作息也和平常人不一样,他现在神采奕奕的,眼睛珠子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他看着像是能反过来把我吃了。 我眼尖地看到一只尾羽有根蓝色羽毛的乌鸦在他肩上,大蛾子和那只乌鸦说了什么……大蛾子跟乌鸦说话?! 两个不同的物种居然能够交流?那只乌鸦点头了!那只乌鸦飞走了! 我……我也可以去养个什么像这只乌鸦一样东西让它帮我找吃的吗? “呀,你真的来了啊?”他突然凑到我面前出声,我觉得他应该比我更适合当鬼。 瞧瞧,瞧瞧,这比上弦二还要恐怖的面容,这跟上弦二一样邪恶的声音,以及这喜欢逗弄他人的恶劣性格。 他见我幽幽地盯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怕,反而还乐得把手搭在我脖子上,一派悠闲作风。 反而是我瞬间浑身僵硬。 我的老天爷啊,boss啊,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放浪形骸的人,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应该保持在一米左右吗? 而且,他这样做是想杀了我吗?我的脖子好凉快啊,肯定是偷偷把刀放在上面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现在扑下去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把我杀了,还是马上用最快的速度闪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真是太窝囊了,闪了之后应该马上去找上弦二啊,他杀鬼肯定无痛啊,他都是这么经验丰富的老鬼了。 而且他还这么伪善,给我一个痛快一点都不麻烦啊。 boss杀鬼老痛了,我的那些前辈们死得很惨很惨,关键是真的很痛,而且很丑。 虽然我心里想了这么多,但是得亏我表情管理max,在大蛾子眼里,就是我一直盯着前方,面无表情而且不说话。 “喂,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要是真的有其他东西我早就开始跑路了。 但是现在说这个没用,我必须要想想法子保住我的小命。 记忆里的前辈都说鬼杀队杀鬼很疼。 发红光的刀很可怕,像是一个大太阳要把鬼烤成鼓皮的烤猪;被发蓝光的刀杀死,就像在很高的瀑布下面被烫化;还有黄色的那种刀,鬼反应过来的时候会闻到自己脖子上熟肉的臭味…… 我咽下一口口水,在心理层面安慰了一下自己,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走” 我的声音简直就像两块石英砸到一块的时候那样的尖锐难听。 我觉得以后不如还是当个哑巴好了。 大蛾子则好像没感受到尴尬的氛围,他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现在就上路吗?” 我立马横了他一眼,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吉利,但奈何我似乎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他甚至茫然地看着我眨了眨眼。 铁咩,他就是在欺负我! “……嗯” 等我过两天就把这事忘了。 他小子不知道抽什么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搭在我脖子上的手又移到我头上疯狂地揉,把我原本就鸡窝一样的头发揉成树冠一样的形状。 我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开始回顾自己说过的话。 难不成我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少了还能犯错?不应该啊…… 我悄咪咪抬眼看他笑得眼角泌出来的眼泪。沉思片刻得出:这大蛾子……是个神经病。 看来不仅是鬼这边的精神状态不好,鬼杀队那边的精神状态也值得重新评估。 也是,换谁天天颠倒作息睡不好觉而且高强度工作都是会疯的吧。真是辛苦的鬼杀队啊。 ……他们是为了杀掉我这种东西才这么辛苦的,我为什么又开始可怜他们了? 应该可怜我自己吧,可怜我天天都要活在被他们杀死的恐惧中。 看着前面颇为潇洒,似乎一点都不设防的背影,我冷不丁开口“我饿了。” 我真的饿了,我觉得我好像从出生下来就没吃过饭,他现在在我眼里逐渐从一人高的大蛾子变成一个一人高的猪排。 可惜猪排身上带了一把刀,有点危险,要不要先把他的刀骗走然后再扑上去开啃…… “要不要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我看见猪排……啊不是,大蛾子蹲到我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 ! 我立马警惕起来,好可怕的大蛾子,他把脸凑到我面前是为了恶心死我,好继承我身上的鬼血吗? 真是好歹毒的用心,我痛心疾首地退后两步,发誓以后绝对要提高警惕,不能让大蛾子近我0.5米以内。 “哈哈” 我耳朵聋了,居然感觉他是在“哈哈”,而不是在“呵呵”。 不,说到底这两个拟声词发音都差不多,他就是在“呵呵” 他见我又警惕起来,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往上弦二那个方向靠,说实话,我觉得胃里有点难受。 我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胃刨出来扔在他脸上让他不要这么笑了。 这个想法好恶心,但是我觉得我的眼睛越来越抗议看到他的脸了。 他笑够了,带着我来到一条小溪边,给我抓了一条鱼。 我咬了一口,觉得脖子有点卡。 他没忍住“噗,你不知道吃鱼要刮鳞片吗?” 我瞪着一双死鱼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鬼的牙齿是很锋利的。” 所以别说是鱼鳞,就算是他身上最粗的骨头我也可以咬得嘎嘣嘎嘣的。 他终于老实下来,静静地待在一边看着我乱七八糟的吃鱼。 他抓到的这条鱼很大,有半个我那么大,但是我吃下去却发现我的肚子只是比平时鼓了一点。 我仰头看他,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很矮,目测才比他小腿高半个头。 这个发现让我很不高兴,而且我还觉得饿,但是吃人嘴软,我也不要求他再唰唰地用他那把刀给我插条鱼上来了。 第84章 ……我好可怜,居然连饭都吃不饱。 短暂地叹了一口气,我决定下次自己去找东西吃,这只大蛾子比上弦二还靠不住。 大蛾子看我吃完了鱼,又要蹲到我面前来。我机敏地连连向后蹦跶。 呔——妖怪!休要近我身做那伤鬼之事! 他有些无奈“你的嘴巴……”他扬了扬手上的帕子。 切,就这种小事。我胡乱举着袖子擦了擦嘴巴。 * 我们继续赶路,大蛾子就着树叶间稀稀疏疏撒下来的月光问我“欸,你的名字叫什么啊?” 我耸动着鼻头跟在他身侧,并不想搭理他这个问题。 “我们还有大概一个月才能到呢,我总得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吧?” 我跳上一棵树的树杈上,居高而下地看着大蛾子仰头看我,高兴地眯了眯眼睛。 我承认我爽到了。 怀抱着身为捕食者的优势感,我开口说“一般来说你这种人类不能知道吾的名号” 被食物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感觉会是一种奇耻大辱,但幸好我心里没有那么夸张的阶级思想,再说上弦二作为我的样板也没那么严厉。 “卞,这个称呼足够了。” 第064章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我每天都很想去世,但是苦于不能无痛去世,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 发自内心地来说,我觉得我本人毫无价值,遇到什么困难我想的都是先躲一躲。 如果遇上那种需要狠狠压榨自己的困难更是如此,我只想马上就实现那个梦想,一点也不像那些鬼杀队的人。 有些时候我发现大蛾子比我还惜我的命,比如某天我好奇死在阳光底下真的有前辈们说的那样疼的时候,大蛾子一下就把我抓回树荫底下。 比如某天我想试试如果我一直躲在水里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水鬼”还是直接没了的时候,他又把我一下子捞上来。 还有一次我找到了一把普通的匕首要往自己身上来一下的时候,他又是一下子把我的匕首夺了去。 我不想待了,这里的日子无聊得紧,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而且还很热。 到处都不适合我,感觉连土地都是热的,凉水也是温泉。 我要疯了,不用我装,我发誓我现在看大蛾子的眼神都是随时要杀了他的样子。 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前面走着,我默默跟在他身后老远,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连靠近这个体温正常的人类都像是靠近一块烤熟了的猪排。 很烫,但是很鲜,浑身流着油。 但我实在是看到他那张脸就反胃,感觉自己会是吃了个畸形种。 太丑了,丑的让鬼一眼就没了食欲,连树桩子看起来都比他美味。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旁边的小溪,又被随时注意着我的大蛾子抓住了腰带。 我使劲扭扭身子,实在没有忍住回头恶狠狠地对大蛾子说 “愚蠢的人类!放开我!我这次不是要下去待两个时辰!” 他眨眨眼睛,呆呆地说了句“哦”然后一个松手就把我丢在地上。 我飞速地爬起,爬进水里,游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不过两息就抓了一条大鱼上岸。 我恶狠狠地抱着鱼咬,时不时警惕地看两眼大蛾子。 说实话,看他这两眼让我觉得自己的胃口都不好起来。 真是好丑陋的嘴脸,怎么会有这种面相的人。 不出半个月,我们就来到一个小巷子。 呵,我们鬼的身手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虽然大蛾子这一路上不免要处理各种路上我的同僚,但是我可是看得出来的,这些杂鱼连下弦都没有,就算杀了,boss也不会在意的。 再说鬼这种生物不能群聚,我们天生排斥彼此,除了等级高的不能随意招惹,比自己等级低的那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我这种只吃过半条人腿的鬼好像根本没被他们放在眼里,有少数向我求助者我都当做没看见。 可笑,打架这种事我还能帮得了他们?关键还是帮他们对付大蛾子。别开玩笑了,我帮他们挡刀吗? 我是不想活,但是也不想帮这些杂鱼活啊。说起来,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跟boss的联系越来越淡了。 以前我觉得我背后有一个发条,发条那边连着boss,现在觉得boss的影子在淡化。 也许是boss放弃我了吧。 毕竟我确实很没用。 这个晚上呢,是我的目的地,我知道。 虽然我没闻到鬼的味道,但是我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东西,是一层紫色的雾,和其他的烟雾不一样。 如果仔细辨认还是能闻到一丝丝的鬼味。 我还能看到院子里生长出来的紫色的花,是……紫藤萝花吗? 我僵硬地扭头看着大蛾子。 他在之前刚刚杀了一只鬼,身上还有一些鬼血没有消失,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我知道,他这是笑着想要嫩死我。 眯眯眼都是怪物!上弦二——!卞又要死了啊! “不进去看看吗?马上要天亮了哦。” 哦你个大头鬼啊!我要是进去了肯定是死无全尸啊!就算天亮我也不会进去的! 我可以现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完美地度过这个白天,至于你,大蛾子,我会记住你的。 我回去要找上弦二搞你! 说干就干,我刚准备徒手挖个坑,大蛾子就把我拎了起来。 ? 我再使劲倒腾,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不如以前。 我:……? 除了问号我什么都不知道。boss啊,你赐给我的力气又收回去了吗?上弦二啊,你当初喂我的东西参水了是吗? 大蛾子看我一脸懵逼,依旧笑嘻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现在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别挣扎嘛,我不会害你的~” 我信你个大头鬼啊,我都要死了喂! 总之,逃脱不得的我被大蛾子带进了宅子内。 宅子很漂亮,原谅我文化不好,对于眼前美轮美奂的美景只能说一句我的天啊。 有个白头发的臭屁小鬼和一个安静淑丽的美女站在门口等我。 我看呆了,美女姐姐你好。 我觉得鼻头一酸。 不容易啊,我在路上忍耐了这么久的大蛾子就是为了眼前的静立在此的美人。 有一说一,这个院子还是蛮好看的。 紫藤点缀,幽香酣睡的枝梢上挂着晨露,假山石遮掩门庭,修剪得宜的矮红枫于其后探出枝桠,更是让整个小院增色不少。 我说,这个小院真好看。 美女姐姐也让我倍感亲切,就像我前几年的人生都应该和这样的美人度过,而如今方才见面一样。 “我未曾谋面的亲姐姐!我是你那没有见过面的亲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大蛾子手上挣脱下来,闪现在美女姐姐身边,把一坨白色的东西从姐姐身边撞开。 真是丑陋的东西,居然敢出现在美人身边,白白破坏了一整幅画的协调感。 第85章 这样的东西真是破坏了这美丽的风景。 可惜有人与我怀揣着类似的想法,那个白色的东西扑上来与我扭作一团,似乎执意认为我的出现也打扰了这副画面。 我感到非常的冒犯,虽然我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好看,但是白一坨比我还不协调。 美女姐姐有些惊慌,劝我们不要再打了,可惜我和那个东西的想法出奇地一致,一致认为美丽的姐姐身边出现对方这种垃圾真的很让人恶心。 我现在很弱,但是眼前这一坨也很弱,也许他从出生起就没吃过人肉,不然怎么可能力气这么小。 想到这里,我反而变得更加烦躁,鼻子很酸,我有点想哭。 凭什么他没吃过人肉还能站在美女姐姐身边,凭什么我就要跟着大蛾子这种丑东西,吃又吃不饱。 我松开手,躺在地上大哭大闹“呜呜呜啊啊啊丑八怪!丑八怪!” 白色丑八怪以及大蛾子丑八怪!这个世界简直就该毁灭! “哦呀,这么快就哭了,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木头呢。” 是大蛾子,他又在说胡话了。 我坐了起来“闭嘴,丑八怪。” 白一坨在一边骂骂咧咧地整理衣服,似乎很在意自己在美女姐姐面前的形象。 我说,你装什么装,刚刚扯我头发也没见你手下留情啊。 大蛾子好笑地看着我躺在地上,我无所谓,我马上就要死了,不管什么形象都无所谓了。 我又不需要活,管他这个丑八怪干嘛。 “按照你给的药方以及我的一点独门秘方,我把这只小鬼带回来喽。” 喽,喽,喽!你吗喽啊喽。装什么啊丑八怪。 “多谢,蝴蝶君。” 哼。我就知道那个大蛾子的名字不好听,男生叫蝴蝶,可笑。 “不必担心他会找来这里,他对这只小鬼的控制已经降低到你这个程度了。” “蝴蝶君,这是……” “嘘”大蛾子眨眨眼睛“他给小鬼的血好少好少的哦,比你当初少了好多好多呢!总之很简单就完成了呢,你自己到时候研究吧?” 啧,这家伙在开花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翻了个白眼,打心底里对这个惯于欺骗的丑东西感到恶心。 后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我吃的人少得不能再少,除了几条鱼之外我还没见过其他荤菜。 我时常被美女姐姐拿来做研究,我说,有些时候感官敏锐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美女姐姐一脸歉意,但是她该下手的时候也绝不留情,那个白一坨更是没给过我好脸色。 当然我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就是了,只要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和他吵起来的声音足以把美女姐姐的猫吓飞。 过了一段时间后,美女姐姐也不把我拘在她那个充满我难以看懂的地下室,反而准我在院子里活动。 切,假好心。 我在第一个晚上跳到房顶上看起了月亮。 月亮好大啊。 我看见一只乌鸦飞过来,觉得这只乌鸦以及它的主人有病。 我烦的要死,决心如果这只乌鸦飞过来了我就把它抓住然后咬死,然后发现这只死乌鸦后边跟着的身影。 我就说他们有病。 我好痛,我要把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咬死,魔瓶里的那个魔鬼都没我怨气大。 对,我活着就是个祸害,变成鬼就是最大的错,把我骗到这个地方让我被美女姐姐抽血、研究,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是最有价值的事。 ……我要把所有人都咬死。 大蛾子的身法有点像个大蝴蝶,步法有些飘忽不定,他宽大的袖子像蝴蝶翅膀。 我要咬死他。 他落地后给我掏了个鸡。 我先把鸡吃了再咬死他。 他又给我掏了个糖葫芦。 行,先把糖葫芦吃了再咬死他。 糖葫芦完了还有金平糖。 他又不是蝴蝶,也不靠吃糖为生,干嘛带这么多甜食。 我愤愤地吃下金平糖。 他这是去哄骗其他的美女姐姐回来了。我心里认定了这个大蛾子的本性。 我吃完了,因为我的味蕾全部都是用来品味鲜血,所以所有的甜食在我嘴里都味同嚼蜡,但是我很生气,所以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吃完。 “咳” 他现在好像还挺尴尬,但是我看了只想把他脑袋咬下来。我知道在他那个立场他一点错都没有,美女姐姐也没错,只是我有点疼。 本来对一只鬼也不需要多余的怜悯,可是我痛。 本来我就不想活了,但是我痛。 知道他对我有歉意,我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boss对我的控制变弱了以后,我的理智也是慢慢回笼。 虽然对自己没变成鬼之前的记忆还是模糊,但还是有点脑子了。 现在看他也不觉得像是大蛾子,像个正常的人,只不过怎么看都有点狗。讨厌。 我擦干净嘴,想了想还是对他说“我已经没有家人,在世上毫无留恋,活着就是痛苦。”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又说到“你的歉意我收到了,杀鬼人是个很高尚的职业,你问心无愧。” 愧的是我,我总觉得愧对什么人。 我拔出他的那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月色真美啊。” 我好久没看过月亮了,月亮真圆,月亮真白。我作为鬼死了直接就是一把土,不浪费美女姐姐的劳动力。 死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脖子上有点凉,估计是我不会呼吸法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我动作太快的原因,总之确实没啥感受。 第065章 因为一些原因,森先生给我安排了一趟出差,是到青森那边的任务,他确信我不会拒绝他给的任务。 呵…… 我确实不会:( 当我坐在车上的时候,已经不再感到晕车,我早就已经习惯……抱歉,还是很晕,有种连轴转两天两夜回到办公室又发现一堆文件的崩溃感。 我的心情实在糟糕,以至于在驾驶位上当司机的仁川频频回头看我。 我说“仁川,我不想英年早逝。” 太宰治最近在忙着龙头战争的收尾工作,他一定不想回去,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因此,我没有告诉他我要回去的事情,告诉他估计也只会让他不开心吧,尽管他可能自己就能猜出来吧…… 唉,聪明人啊,慧极必伤。 我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寄希望于能靠睡觉把这趟难熬的旅程熬过去。 仁川是一个合格的助手,我难得的在并不适应的环境陷入了深眠。 梦与现实的边界,微风拂过林稍,雨后的菌子顶开头顶的腐叶……是谁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穿过迷雾抵达我的耳边? 一个女孩,啊,长得好眼熟。 我,在梦里经历了她的一生,是一个和我一样绝望的人生,但我能感觉到她自杀的方式跟太宰治梦寐以求的清新爽朗很像。 以及,我的老天爷啊,我为什么觉得那个“大蛾子”这么眼熟啊,就像是未曾谋面的亲人一样。 一觉醒来,我更累了。 第86章 天已经黑了,路边的树影飞快略过,天边的山在我眼中起起伏伏。 仁川似乎注意到我已经清醒,告诉我还有十分钟就到青森。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开始感到疲惫了,一想到要回去见那一大家子人就觉得四肢都被栓上了沉重的铁链。 “仁川”我幽怨的开口“你说,我们现在立马掉头回去怎么样?” “……太宰大人,你知道这是很难为人的对吧?” 我倒在车后座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至少,我们可以拖延一个晚上,先去找个就近的旅馆吧。” 武藏依言转动方向盘,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多谢你了,仁川,请你以后永远永远都做我的助手吧!” “您的夸赞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仁川懒洋洋地回答我,感觉根本不在乎这个奖励。 切。 办理完入住后我躺在酒店地大床上,本来应该是有困意的,躺在床上反而清醒得要死。 唉,我的异能好吵啊,想要回去,回去找太宰治,至少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耳朵根子也要清静许多的。 离开横滨的第五个小时,想念他的异能力。 实在睡不着,我翻了个身站起来,像一个怨气满满的女鬼。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这神奇的生活逼疯的。 我拢了拢外套溜溜哒哒地准备出去散散心,偶遇了一位在外面抽烟的武藏仁川。 看到我,他好像愣了一下,随后就把烟丢在地上踩灭,一手抓着衣领扑扇着去味儿,走到我面前来问道“太宰大人,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吗?” 我没看着他,淡淡地说“我出去随便走走,你不用管我。” 我没听到他的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听不懂吗?” “是。”他看我一眼,退了一步行了一个mafia的礼。 我离开了。 我慢吞吞地走在大马路上,路边的树影张牙舞爪地跳起了古老的舞蹈。 我满不在乎,因为我内心思考着的模糊不清的想法占据了我所有的心神。 我曾经如此渴求着成为太宰治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真的正确吗? 我希望成为他,临危不乱、奇迹般扭转乾坤,那他呢?会希望成为我这样的人吗?搞不懂事情如何发生,所以也就不用费心劳神地去解决问题,甚至于可以忍受世间绝大多数的蠢蛋。 这样的话,可以过得更快乐一点吧。 我曾经感到脆弱不堪的时刻,他就一定没有过吗?在我脆弱不堪希望有人来陪陪我的时候他就没有过吗? 而如此迟钝的我,在这样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我的步子越迈越快,直到一脚踩空,摔下了路边的草坡。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茂密的草丛连接上幽深的森林,幽深的森林又蔓延进幽深的天空,最终消失在一片不可见的黑暗里。 或许,在其他认识太宰治的人看来,太宰治聪慧无边法力无边,可是在亲人眼里,他也只比我大了几岁而已。 几岁的距离,就像我的指尖和眼前的天空的距离一样近。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含糊发出的声音汇聚成一声断断续续的“妈…妈……” 我想家了。 我将摊开的手掌放下,指尖微动,我告诉自己不能。 来的时候,我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真丝白色衬衫,以及一条黑色高腰阔腿裤,脚上踩着的是一双五厘米高的黑色小高跟。 但是现在,我的大衣在翻滚的途中沾满了草屑,我的脸颊上有尘土的痕迹。 我躺在草地上,甚至期待突然现身一只恶狼。 风又吹了起来,它们带着雨夜的凉意,吹得我心里泛凉。 包括津岛家在内的大家族都有有定期组织人到附近的山上进行狩猎的习俗,比如特别适合穿梭于岛国狭小山林灌木丛的本地秋田犬,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证明这个习俗。 我既已知晓这个习俗,自然是对恶狼的出现抱不了任何希望,一只野狗出现的概率都比这个大。 我似乎看到远一点的地方那个银色的蜘蛛网跟着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了又闪。 远方的天空,更加空旷了。 “莫西莫西?” 太宰治的声音把我从飘远的思绪中拉了过来,什么时候……居然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不说话,就一直没有开口。这个时间,他估计难得耐着性子坐在办公室处理资料。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依旧很喜欢撒娇嘛,绒绒~” 我撇撇嘴,心想自己才没有撒娇。 “今天晚上的天空很明朗,能看见猎户座的第一颗星星。” 我听见他推开窗户的声音。 “是吗?横滨这边的光污染一如既往让人看不见那些来着。” 我抿着嘴,憋了一会儿气,最终还是对着手机说“对不起啊,阿治。” “诶?” “我以前总是很不懂事吧,让你操了很多心。” “……突然说这个,是在要求我记一下你的遗言吗?如果这就是绒绒你的遗言的话,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滚。” “嘿嘿~” 虽然气氛已经被他彻底搅没了,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今天晚上就把话跟他讲清楚。 “我觉得,接下来的话你还是不要打岔比较好,因为我现在也对接下来想要对你说的话感到紧张。” 我听到他把窗户关上的声音。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笨孩子,哥,你肯定知道小时候我很讨厌你来着。” 话筒里是他清浅的呼吸声,但对我来说就好像一声若有若无的承认。 “后来我又意识到,也许我讨厌的也不是你,我呢,大概最讨厌我自己了。抱歉啊,以前的我总是深深地陷在这种自厌的情绪里,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忽略掉了许多人。” 这种时时刻刻都在自我感觉过甚,也算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缺陷吧。 我俩又是沉默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绒绒,你知道,我从把你带到这里来时开始、在把你带到mafia时开始,就时常希望所有遇见你的人都不会讨厌你、憎恨你。” 我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 “你总是说你很笨,可是在我心里,你很优秀。遇到跟你一个年纪的普通小朋友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你冷静,主动寻找解决办法:遇到打击的时候你没有停滞不前:遇到困难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完不成,但你依旧给自己加油鼓劲努力完成。” “你总是问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可是我想,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处理得更好呢,我不想直面人心的柔软,因为那太可怕,你比我勇敢多了。” “你总是要把自己跟我比,我想这是正常的,比不过,当然也是正常的。你哥哥我啊,世间罕见的聪明人呢。” “我其实是个不太会安慰人的人呢,遇到你难过的时候也总是手足无措,所以每次的结果也总是令我感到不理想。” “哥”我带着哭腔。 我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我还是过于软弱,只不过是回一趟家就寻死觅活地把自己这样摊开。 第87章 想来那位已逝去的父亲的教育是成功的,我至今为止都还是痛恨着自己的软弱,可是和太宰治呆在一块的时候则不然。 “你总是羞于启齿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我也是,但我更胆小一点啊,我害怕如果我一直不说的话,我愚笨的妹妹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多么优秀。” 他自得地轻笑一声,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嘴角翘起的就像小时候的得意模样。 他很多时候会特意表现得比我更加柔弱,以此告诉我;看,连一个男孩子都是软弱的,那么你作为一个女孩,软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现在也是如此。 第066章 “哭了吗?真的哭了啊?不会吧真的哭了啊?噗……” “喂……你,差不多得了” 虽然大概能猜到他在干什么,但还是想问一下“你现在在干嘛?” “哦,我在研究墓碑群附近生长的蘑菇口味与墓碑距离远近的大小关系。如果绒绒你想尝尝鲜我可以等你回来再给你做一次。” 把我原来的感动还回来。 “我还以为你终于愿意耐下性子完成你的任务了。” “啊,那个啊,相信黑漆漆的小矮子会尽职尽责好好完成的,话说他几乎从来不看放在他桌子上的报告上的署名是谁的耶~绒绒你下次不想做的报告也可以这样子给他哟~” “……这样欺负中不太好吧?他每天为了长高已经殚精竭虑到每天多掉两根头发了。” 抱歉,虽然不加班的诱惑吸引力很大,但是漂亮毛色鲜活可爱的小橘猫也是不能不管的。 “诶——绒酱你是在心疼小矮子吗?” “是,说到底还是中也自己太笨了,否则也不会这样纵容你的恶作剧。” 对他这样聪明又敏感的人,我不信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想起他这个年纪的青少年的恶作剧心理,又感到一种难言的窒息。 我太过于依赖他,以至于难以接受他身上出现普通人的缺点,我突然就知道自己在对他施行一场怎样的无声的暴力。 “你,还是别这样对中也了,没有人生来就是用来承受别人的怨气的,中也是个很好的人……你也知道的。” “我没有发泄怨气哦。” “你有。” “我没有。” “他很可怜的。” “可怜?那我们难道不可怜吗?难道以前你被拐卖担惊受怕就不可怜吗?你一直被森先生哄骗不可怜吗?我一直活着不可怜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很大。 “……” 我的喉咙里突然蔓延开一种温热的堵塞感,头一次,我没在被别人吼的时候感到无措。 他在撒娇。 不断地反问,实际上不是攻击而是不断地展现自己的无助。 “谢谢哥哥,谢谢你有那么一瞬间决定继续活下去,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用自己的方式替我报复别人,但是请停下吧。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现在更重要了,中也他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朋友,对吗?” 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声,要不是通话界面还亮着,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挂掉了。 不对,可能已经挂掉了。 “话说,绒绒你是在哪片小草地上看星星呢?我貌似听见了虫子发出声音了耶。” “哦” 转移话题,真是老套的手段,幼稚! 我从草地上坐起来,坐到马路牙子上。 “对不起,我刚刚好像又说错话了。” “嗯哼,幸好我已经原谅你了。” 我看着一片昏黑的天空,那之下更加黑的像一群人似的树影,极少的光线照不出这些树的前后,它们重重叠叠厚重得像山。 我抬头,从树影婆娑的缝隙中寻找着什么,也不是在找什么,只是想要抬头找找亮一点的地方。 我抬头抬累了,可是又不愿低头,我躺下,看得见天空看不见地面还很舒服,可是我心里却突然感到一种酸涩。 我闭上眼睛,同样看见一片黑暗,可是我却觉得这比我曾经坚持的大多数都要轻松,心里的酸涩却更加严重。 我期待这样下去直到永远,我期待这样的状态成为永恒。 太长时间没人说话,可是他不担心电话费的损耗,就跟我一样。 我知道,既然我选择过来就是要面临这些问题,我只是在为必然发生的事情做着无所谓的焦虑。 挂掉电话,私下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又被同样的失落感包围。 风声飒飒,我感到很冷,于是我从地上爬起来,又踏上了来时路。 这一路上暗得出奇,我看不太清脚下的土地,凭着模模糊糊的记忆往回走着,一边被路上的阴影恐吓又一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从始至终我没有遇到任何人。 只有重新走过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走了那么长的路,我走了两个小时才回到旅馆。 凌晨三点,我回到旅馆,仁川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睡下了,我打了个电话给mafia在青森的分部话事人,让他自己过来一趟。 天气有些凉,女孩靠在旅店门口的路灯底下,对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泛红的手指关节和手指头。 身上奇怪地沾着零碎的草屑,走得更近一些,女孩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夜风如窗纱般飘起,又缓缓落下。 不知是自己的靠近过于鲁莽还是凑巧,女孩抬起眼精准地找到了你。 早晨六点,我疲惫地睁开眼睛。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换上后车厢里备用的黑色帽衫,在手机里敲敲打打编辑着昨晚森先生发过来的工作,助手给我端来一碗面,编辑完最后一个字,面还能吃。 我在脑子里盘算着回去之后怎么补救这两天落下的工作,一边渐渐把心思放在吃面上。 我穿着舒适的帽衫,站在津岛家略显拥挤的大门口时感到一丝无措。 最后是一个眼熟的身影带着一群人走来,我才终于从熟悉的场面中找到一丝慰籍。 她看到我,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和疑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对自己的厌恶加深了。 “好久不见了,小妹。” 我淡淡地看着她,她老了,眼角的皱纹已经有模有样,印象中的一头青丝也参了几根白发。 我开口“恭喜” 终于得偿所愿了。 她身后的一堆人的眼神都聚到了我身上,我不害怕,这种眼神才是大多数情况下我需要面对的。 她向后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继续同我寒暄“是回来悼念父亲吧?你不在家的时间,家里变了好多呢。” 我一如既往地感到对她非常佩服,也许是见过世面,这佩服中夹杂了多少不屑是我不愿去深究的。 “我也很好奇,也许我能有这个荣幸得到家主大人的陪同参观。” 她熟练地笑了一下,就像这些年来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她开始招待我了。 长姐的介绍细致入微,花坛翻新、屋顶重修、池塘里的鱼换过几尾……她知道,这些我也曾十分熟悉的东西。 第88章 …… 昨晚和话事人聊过之后我大概了解了青森这边情况,由于附近的镇子兴起了一个小组织,气焰嚣张,动了津岛家灰色地带的产业链。 这一次过来的具体任务也是和津岛家谈提供武器的这笔生意。 “青森这边的生意我们当然会考虑,但是您也知道,我们森系会社到底只是一个商业性公司。” “贵社的商业性买卖名头之响亮,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森系会社居然派您来了。” 我蹲在一个花坛前,揪着一朵开的并不好的小雏菊闻了闻。 “森系会社知道的不多” 我把那朵开得并不好的小雏菊和它附近的一朵白蔷薇摘了下来。 “只是刚好知道我们需要知道的而已。” “……我知道了,津岛家会处理好剩下的尾巴。前面就是先父的灵堂了,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人在这里了,您要去看看吗。” 就算长姐答应出点人手,我相信,到了那个时候还是会需要mafia的人出马。 在横滨,但凡是这种异军突起的小组织,要么是有很多钱,要么就是有自认为能力不错的异能力者。 在已经拥有一个地头蛇津岛家的青森,后者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点。 一个并没有聚集着没有多少异能力者的小地方出现的异能力者,没必要派mafia里的老人过来,倒是很适合新来没多久的芥川龙之介。 左右货物运输不过几天,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芥川与我接洽完成。 说起来,真是很久没见过那个很倔犟的孩子了。 他会怪我派他来是大材小用吧,哈哈……这样看来也很可爱啊…… 他要真的敢这样做,下次看到他被太宰治揍我一定要冷嘲热讽几句。 “打扰了。” 很奇怪的,明明偶尔也会参加一些成员的葬礼,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如此安静。 我好奇地观望着这间灵堂,来到那个巨大的灵柩前,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我小心地捏着手里的两朵随便摘下来的花,心里好像藏着两句想要说的话。 在这一刻,我明白,自己也许并不比几年前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孩成长了多少。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看到他们几乎没变的面庞,真是奇怪啊,太安静了。 我伸出手,有些想要触碰那张脸。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把那两朵花扔到他身旁的一大堆花里去。 做完这一切,冥冥之中更感觉奇怪了,为什么这么安静呢? 我转头看向窗外。 那个油绿色阴影的、压在窗框上的、笑得颇狰狞的,龙。 它慢慢地游弋到室内,然而又在瞬间占据了这里绝大部分的空间。 几年不见,它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而我却不觉得惊讶。 第067章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我双手扶上自己的后腰,那里是我随身携带的两把□□17,坚硬的触感压下我耳边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祂是个强大的存在,太阳穴上的神经跳动着告诉我眼前的存在的危险性。 处在暴风眼,四周的风如锋利的刀片,脸颊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是一股热流,这些平时随性的风精灵把世界和我们切割开。 它们不再吵闹,安静缄默得如同已经死了。 我猜我会很轻易地死去。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它开口说话了。 第一反应是困惑,然后是错愕。 “为什么这么问。” “当初我让你离开,想看看你和另一个孩子的故事,我送给你一点力量作为礼物。你呢?你这些年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我,我努力工作了,而且也在非常努力地长大,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工作到晚上两点,即使是安吾也会夸我很努力,我尽全力地创造了各种各样的价值呢。还有还有,我会很用心地去保护身边普通人的生命……” 祂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尽管我已经把我脑海中所有能够让听众感到满意的事实以及谎言都给祂复述了一遍。 祂的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地展现出一种极致的古怪而带着特别恶意的表情。 渐渐地,我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了。 祂一点一点地靠近我,直到冰冷又粗重的呼吸打在我的头上。 “这样,你的故事无趣也罢,幼稚也罢,怎么贬低都不为过,但是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更加珍贵的东西,或者换句话说,这件事情你在做吗?” 话音刚落,我的心里就出现了一个明晰的答案,没有。 我在做的所有事情,基本上没有哪一件是我真正喜爱的,这样说起来,我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算得上是兴趣爱好的东西。 连太宰治那样觉得世界毫无意义的怪人至少都有一个爱好的,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我没有才对啊…… 在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的爱好时,祂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 “人类总是这么愚蠢,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是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 这个东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祂想要做什么,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祂的行为逻辑是什么。 我抬头想要从这玩意身上找到线索,灯光刺激得我不得不虚起眼睛。 祂的身体在灯光下并不凝实,但是祂又是确实存在着的,某种生物? 不,能量体才对。 我的心往下沉,以我现在掌握的手段该如何消灭这种东西呢? 总不能是该死的爱与美好吧。 虽然内心的想法多的像牛毛,但我还是分出一分心神回答那玩意儿的问题。 “可是,人类的愚蠢才是人类最可爱的地方不是吗?人类是很骄傲自大,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份骄傲自大,让人类永无止境地去挑战去探索,最终才能完成那些壮举。就像神明容器,这样的奇迹不也诞生了吗。” 那个人就是奇迹笨小孩。 我如此从身到心地笃定着,因此也就这样说出口来。 “哦?” “是的”我扬起一抹乖巧的笑“人类的奇迹,我见过的那位是人类的奇迹,他自人的恶意中诞生,却是个很温柔且善良的人,所以是个奇迹。” 祂脸侧的,似乎是毛发的地方轻微地颤抖着。 大概是终于说到了感兴趣的地方……吗? “他的名字是中原中也,我的朋友。他平常有些急躁,因为他的朋友很多,一旦涉及到朋友他就容易急。” 不对,趋势不对。 “他的体内据说封印着一位神明,所以拥有能够操纵重力的能力” 是了,关键词就是“神明”,这个怪物想知道的就是神明,或者说和中也身上那份力量有关的东西。 中也平时都是怎么压制那股力量的,不存在的架设,中也根本不需要去压制啊,他不念诗那个东西就像不存在一样…… “因为“牧神”的到来,叫做白濑以及其他的朋友都受到了迷惑,与他反目成仇,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气馁。” 把自己朋友的真实信息告诉一个不明能量体简直愚蠢。 第89章 我悄悄调动着自己的异能力,食指在背后小幅度地绕圈划拉出一个小漩涡,我希望产生的微风能够不受怪物的影响。 “中也不畏惧强大的“牧神”,他为了自己的同伴愿意抛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祂,笑容真挚。 如我所愿,背后小小的风精灵并不受祂的影响,轻轻地触碰着我的掌心带来一点冰凉。 去吧,去接触你的同伴,去唤醒它们的意识,让它们为我所用,替我出征带我胜利。 “我的哥哥为了帮助中也,不惜深入虎穴与“牧神”交锋,探取情报……” 风精灵带来的影响呈几何倍数增长,眨眼间那些缄默的风不再死寂,而是以一种严肃的秩序停了下来,因此,它们显得同样的安静。 它们好整以待地等待着我的命令。 而我巧笑嫣兮,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怪物,心里计算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我高高地举起右手,像一个想要表现的小朋友,手腕一翻,太宰治改装过的黑色□□现身。 “砰!” 我瞄准的是这怪物两眼之间,如果祂是生物,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是致命的。 如果不是,至少也能干扰祂的视线,影响祂的思维,哪怕只是一瞬间。 子弹穿过怪物的身体,造成一个巨大而破烂的窟窿,可惜这赏心悦目的景色转眼间就被破坏,重新变成那个邪恶的龙首。 与此同时,风的精灵不要命一样疯狂冲击怪物的身体,怪物的身体刹那间突起一个个“肿瘤”随后飞速破开流出脓血一般暗青色污秽的液体。 祂痛苦地翻滚,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痛苦的哀鸣。 因为祂的动作,整间屋子如遇地动山摇,很快就四分五裂,最后轰然倒地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完蛋了,那个人的棺材都要被砸毁了吧? 但紧接着,我就没空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祂的哀嚎响彻云霄,而我在一旁补刀,希望祂能早点离开。 祂看着我,身躯早已破烂不堪,一双眼睛瞪得像灯笼“可悲!可悲!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可悲人类!作为你欺骗我的惩罚我要一口吞了你!” 祂飞快地移动,张开火车头大小的嘴巴向我扑过来。 情况不妙,我下意识一个后撤,然而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台阶,竟然就这样被绊倒,身体悬空,一种失重感攥紧了我。 难道我没被眼前可怕的怪物干掉,反而是要因为下楼梯踩空而死吗? 一想到我的墓碑上刻下的死因会是这种无厘头的搞笑剧情,我就感到一种特别的力量在浑身上下燃烧。 我调动起身上所有的力量,只为了逃避那个可怕的死亡方式。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丢脸地死掉啊! 白光乍现,我因此失去了全部的视线,最后听到的是仁川飞奔而来时皮鞋敲击石板路时颇为急躁的节奏,以及他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下一刻,我掉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 我的异能力变异了? 不应该啊,这个世界上的异能力基本上都是从出生时就具备的,一直到变成老怪物都不会变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 我睁开眼睛,周围的光线柔和,树杈间树阴摇摆影影绰绰,有些不真实。 我想,我大概是来到了天堂。 妈妈,这里能遇见你吗? 还没等得及行动起来,我先听到了一声轻笑。我偏头看去,那是一个小女孩,但也许我真的该睡了。 因为那个女孩明明白白就是我的样子。 “你是谁。” 听到我的话,她没有其他的反应,就好像我的声音没有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她轻轻歪头,笑着对我说——“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又是这句。 怎么又是这句。 “你是谁。” 来啊,看看到底谁更倔,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显而易见,我就是你啊。” 最近遇见自己的频率好像有点太高了。 “为什么总是你们。” “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她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依旧好看。 “为什么你总是在质问自己呢?为什么明明很生气却总是选择把自己的情绪发泄给自己?为什么爱别人不能大胆地说出来?为什么悲伤需要抑制?” 我后退一步,也许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她又上前一步。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狠心啊?” “我对自己狠一点,也是对自己好一点,不然我怎么完成我的任务满足我的成就感?” “可是,我很累啊,我累得想吐,每天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没有感动,反而感觉像是有一条蜈蚣沿着脑袋上的血管慢慢爬动,一想到今天的任务,心脏也像是正处于缺血状态……你早就厌倦了。” 她说的是鬼话。 没有这种事情的。 然而反驳的话说不出口,眼前这个人就是我自己,那种神奇的关联感做不得假。 对着自己也要撒谎吗? 真是可怕啊。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敌人,恐怕我已经要丢掉武器举手投降了吧。 我好累啊。 为什么呢?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大胆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可是我真的需要吗?那些口头的承诺,短暂的安慰,真的有用吗? “你是个很棒的人哦!”——主观臆断,问题还摆在那里,而且还是要我自己去解决。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程度就算很棒的话,那我原本的目标和计划算什么,算我想得太美吗。 “就算什么都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哦!”——觉得我很闲吗? …… 最终,我只是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很多事情的兴趣,失去了与他人共鸣的能力。 毕竟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可是我已经开始讨厌做这些事情了,简单地去食堂打个饭而已,我讨厌那里嘈杂的人群,我讨厌那里单一的菜色,我讨厌机械地咀嚼。 我讨厌我的办公室,那里憋闷的味道令我作呕,我也讨厌开窗开空调,风一吹带来的只有冷空气空调一开,干燥混有空调外机的塑料味钻进鼻孔带来胃部的痉挛。 我讨厌跟着他们出外勤,硝烟和血的味道就像被泥石流砸到,对生活怀有热情的人抛下一切去结束另一个人的生活。 我啊,也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 但是,我好像仍然对这个世界怀有期望,仁川为了让我好好吃饭会变着花样给我做菜,今天早上的那碗面上面卧的那个煎蛋是他做的小星星样子。 我的办公室每隔一星期会有一束味道不那么刺鼻的花,有些时候是文野趁我不在放下的,有些时候是太宰治入水的时候随手薅来的…… 中也和我一块出外勤的时候会主动揽过动手这方面的活,他很少让别人有动手的机会。 我的第二次生命,是我的朋友给我的。 第90章 我愿意顶着巨大的恶心踏上一段能够预见的乏味旅途。 因为,我的朋友真的告诉我,天是蓝的,张开双臂跑起来是能飞的,双臂收紧好像真的可以拥抱全世界。 原来我早就在旅途的过程中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 视线的最后是一张笑脸。 * 仁川一个滑铲,接住某人最珍惜的脑壳。 “太宰大人!你别死啊!你死了我要被毙了的呀!” ……有那么一瞬间确实不想醒过来的。 完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