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重生到提瓦特的日子》 第1章 [bg同人] 《(原神同人)[原神]重生到提瓦特的日子》作者:小衾【完结+番外】 文案: 【文前避雷】文案诈骗但不完全诈骗(?由于作者写文写到一半出了心理问题,外加长期未写长篇连载,本文文风偏向沉重,剧情比较拖沓,女主是比普通人还弱鸡的普通人,原生家庭描写偏向现实,想看爽文的宝宝们可以退出了。 —— 我重生了,但没完全重生。 我的狗屁人生只不过是在须弥重来了一次,我重新在最柔弱的年纪面对了我奇葩的爹妈,而我更加难以反抗,因为他们不仅成为了学者和富商,我妈还是个神之眼持有者。 好不公平,为什么那对虚伪的夫妇能够得到神明的注视,我却不能呢? 直到有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对我说:“斯黛尔,不要执着于自己所不持有之物,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孩子就是要无畏前路的才对。” 于是我开始利用自己和艾尔海森青梅竹马的情谊,他的天才帮我避免掉了许多与父母接触的机会,在他的祖母还未过世前,那位温柔地女士曾经庇护我躲过许多体罚。 或许是童年奠定了感情基础,艾尔海森对我无比纵容,只要我能保护好自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无所谓我在各色男女间周旋。 在我掉入雨林的深坑奄奄一息的时候,率先找到我的耳廓狐少年为我鼓劲:“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伤者,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在我鼓起勇气对抗拥有神之眼的母亲时候,大风纪官将我挡在了身后:“恶意殴打辱骂未成年少女已经违背须弥的律法,就由我来审判你的罪恶!” 待一切解决,我却心情莫名糟糕地喝完酒坐在路边痛哭的时候,一位漂亮的金发美人跑过来蹲在我身侧,焦急地拍了拍我的手臂说:“醒醒,还记得回家的路吗?女孩子不要三更半夜醉在外面,会有坏人的!” 还有明论派的小师妹莱依拉,漂亮的炽鬃之狮迪希亚,大巴扎的女明星妮露,以及坐拥无数财富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多莉…… 啊,纳西妲说得对,我果然应该顺从本心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每天对着须弥各色美人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好,无畏前路才能有美好的未来! 纳西妲:?好像,有什么不对…… —— 主线剧情囊括须弥璃月,女主男女通吃,勾三搭四,不接受不拒绝不负责,介意慎入。不许骂女主,她已经被我这个亲妈写得够惨了,不爱看的就退出吧,为爱发电创作不易 内容标签: 乙女向 转生 原神 主角视角:斯黛尔(林缈)视角:艾尔海森 配角:提纳里 赛诺 卡维 璃月众等等 其它:原神,原神乙女向 一句话简介:我在须弥勾三搭四的日子 立意:为了自由与快乐 第1章 重生第一天 “艾尔海森,你不好奇我有什么秘密吗?” “并非所有人都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 艾尔海森头也不抬地回回道,他皱着眉勾画出有疑问的词句,我倾身瞟了一眼,道出了正确注释,顺便把答案所在的书页翻开放到了他旁边。 艾尔海森终于有了点好心情,他对我说道:“我还是推荐你入学知论派,你很聪明,但明论派不适合你。” 我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一点一点地拆析有关星相的知识以便背诵,一边回答道:“或许吧,但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有个须弥籍的古板妈,和一个璃月籍的富商爹,其中一个还是有神之眼的危险人物,我重来一遍的人生还真是噩梦级开局。 —— 我的人生算得上传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一觉醒来变回小时候的经历的。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的话,你会想要做什么? 从前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想利用我成年人的智慧去崭露头角,去获得更好的生活;或者世俗一点,买张彩票,给自己未来的生活多做打算,但最后的最后—— 我希望自己不要再成为这个家庭的孩子了。 那种粘稠的、痛苦的,一辈子都挣脱不了的阴影笼罩了我一辈子,哪怕我在毕业后早早离家远走高飞,也依旧挣脱不了家庭带来的影响。 只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 人生重来的时候我还处在刚睡醒的茫然之中,我迷茫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我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推开窗户看见的不再是熟悉的街景,一个全新的、危险的,充满未知因素的世界在我面前展开。 我没第一反应是绑架的主要原因是,外面的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 建在树上的房子可不多见,至少我知道我在的省内是没有这么震撼的景观的。所以不管是绑架也好,朋友的恶作剧也罢,应该没谁有那么大能耐大半夜把我搬那么远。 门咔哒一声打开的时候,我猛地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我妈熟悉的面孔,只不过穿了条有点丑的绿裙子,个子还高了许多。 她一皱眉,我心里就跟着她嘴里一起说出了耳熟能详的语句:“起了怎么不出门,非得我来叫?你磨磨蹭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突然这才发现,不是她长高了,是我变矮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比划到床边的书本的,瞬间推测出了这具身体的大概年龄——绝对不超过8岁。 ……我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噩梦。 我这边沉默着,那边的我妈已经将我的无视视作挑衅发怒了起来:“跟你说话呢!斯黛尔,我是你妈!全须弥就找不到你这么蠢笨的学生,顶着星星的名字,却连星象都记不住,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嚯,这辈子还给我取了个这么有逼格的名字。 我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说:“知道了妈妈,我这就出来,以后不会再拖拉了。” 我冷静的态度让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有气不得出,我看着我妈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走出去,不禁冷笑了一下。 如果我真是还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大早还没清醒就被骂个狗血淋头的经历绝对会让我印象深刻。我会惊慌失措地从床上醒来,还未发育完全的大脑承受不住这种刺激,我会被折磨得痛哭出声,然后满足她想看到的场面。 一个依附于丈夫、长期处于不平等位置的妻子,终于也有了身为上位者的机会,有了个可以完全受她拿捏掌控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的家庭配置又是什么样的。 我一边冷静地思考着,一边快速换好衣服出门,走出门坐上了餐桌。 我看了看照常只有两人的饭桌,随口问了句:“爸爸还在睡觉吗?”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讥讽的笑:“你爸哪有你那么悠闲幸福,不得在外面给你奔波赚钱?早两天都出门回璃月去了,你到现在才知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哇哦,好老套的打压手段。 重来一回,这种当初让我愧疚不断、自卑不已的语言手段已经变得没有杀伤力,我依旧淡定地“哦”了一声,神色不变地继续吃饭。 第2章 我没再询问她更多的问题,估计这辈子和上辈子差不多,两人依旧是不平等的夫妻关系,只是…… 我看着对面的女人腰上那颗冰蓝色的宝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像是普通宝石的样子。 在吃完早饭后,我正思考着有没有什么理由出门逛逛了解一下现状的时候,我妈突然对我说道:“吃完了就走吧,我带你去申请一下虚空终端。” 虚空终端?又是个不认识的词汇。 我在心中暗暗记下,看着我妈收拾完碗筷和桌子。在这一刻,她突然又变成了一个普通又温和的妈妈,嘴角没有扬起讥讽的弧度,眼里没有不耐的情绪,她帮忙操持好家中的一切,像个很爱很爱我的妈妈。 所以我恨她。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一直不爱我;既然不恨我,为什么不一直不恨我。我重来一世,以成年人的心智去面对小时候的苦难时,发现那些都已经伤害不到我,可我依旧无法摆脱那时满满的窒息和质疑。 “走吧。” 我妈收拾完家务,牵起了我的手:“等有了虚空终端,你学习也可以更方便,你是我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比我还笨。” 跟着她走出门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多大。 偶尔路过几个穿着和我妈一样制服的路人时,我才能看见他们耳边浮着像影视作品里可以全息投影一样的心形耳麦,有人亲切地和我们打招呼。 “嘿,塔菈,难得见你出门啊!” 几位男女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在侧目看见我们时顿时高兴地喊道:“塔菈学姐带着女儿出来玩啦!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我睁着眼睛看向他们,如今再看见陌生人已经不会怯场:“我叫斯黛尔,哥哥姐姐好。” 几位女学者一下子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哎哟,我们和你妈妈就差了一届,你要叫阿姨呀!” 话是这么说,但那张脸的开心可怎么也挡不住。 有了我开的好头,我妈在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她心情颇好地与当年的学弟学妹们交谈着,回答他们的问题。 “塔菈学姐又穿上了这身衣服,是打算从家庭回归学业了吗?” “呃…还、还没有呢……我家斯黛尔年纪还小,我得照顾她。” “诶——小斯黛尔都已经六岁了吧?看着比同龄人沉稳好多,一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塔菈学姐您当初可是我们这群人里最有希望的一个了,虽然为了家庭放弃学业很伟大,但实在是太可惜了。” 握着我的手骤然捏紧。 孩童脆弱的骨骼在成年人掌心的挤压下疼痛无比,我的脸一白,但还是忍住了溢到嘴边的痛呼。 我在忍耐的同时,这些学者还在继续说着:“是啊是啊,塔菈学姐可是拥有冰系神之眼的受神明眷顾之人,当时老师私底下一直对我们吹嘘夸耀,要我们都向您学习呢。” 我妈愣了一下:“老师他……夸赞我?” 学妹点点头:“对呀,老师虽然、呃,有点凶残……但私底下一直对您是夸赞有加的。” 我抬头,看到了我妈迷茫中带着懊悔的面容:“我从来不知道……老师总是那么严格,一直都以训斥我为主,原来他也是满意我的吗?” 或许是意识到气氛不对,几位学者一下子闭了嘴。 唯有我心情毫无波澜,这辈子的妈显然和上辈子的经历不同,她对我的教育方式和她那该死的老师如出一辙……不,应该不同,毕竟她现在才知道真相,这件事不过是在给她未来教育我时多一个借口罢了。 但学者们很快换了话题,将重点转移到我身上来:“斯黛尔以后要走哪个学派的路呀?要不要和妈妈一样,去明论派学习?” 明论派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清楚,我哪知道?但看这辈子的我会因为记不住星象被妈妈责骂蠢笨的这件事上,我应该是不喜欢这个派系的。 我抬头笑了一下:“我都听妈妈的。” 手又被捏了一下,我没有主见的回答显然让我妈不是很满意,但又怎样,我确实没办法违心地说出我喜欢。 学妹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我记得也有八九岁的年纪入学教令院的孩子吧?我记得是……哦!佩尔塞女士的孙子,那个叫艾尔海森的孩子。” 几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那个叫艾尔海森的孩子真是聪明,年纪这么小入学的学者可不多见,据说是佩尔塞女士让他提前入学的。” “他父母都是天才的学者,应该是遗传到了聪明的大脑,只可惜他们都……” “而且佩尔塞女士也是明论派的学者呢!一家三代都是聪明人,难怪孩子会那么天才!” 我抬头,看到了我妈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2章 重生第二天 果不其然,我被安排了。 不过成效甚微,毕竟我那富商爹虽然有点能耐,但商人和学者之间有着天然的鄙视链,更何况我爹还是身在国外的外籍商人,而我妈多年不读书也早就没了什么影响力。 我看着我妈为了安排我和那位佩尔塞女士见面焦虑得头发直掉,有预感下一步要被折磨的就是我了后,我决定自己主动出击。 我先是拿着家里的璃月特色糖果出了门,目标明确地专往小孩子里扎堆,没多久就靠着甜点成功打开了交际圈。虽然须弥主城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都有,但总得来说外国人还是很稀罕的,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和新鲜人物交流。 小孩子们还是比较好忽悠的,尤其是女孩们,她们会围着我说:“斯黛尔,你的眼睛好漂亮,头发也好漂亮。” 我失笑:“就是普通的黑头发黑眼睛呀,璃月人都长这个样,有什么漂亮的。” “不一样。” 女孩们轻轻触摸我的脸颊,指缝穿过我的长发,试图编个发型,最后却又轻轻打散开来:“斯黛尔和别的璃月人长得不一样,斯黛尔很白,很薄,像……唔、我、我忘记那朵璃月花叫什么了。” 身形轻薄得像纸片一样的璃月女孩,看着比细细的花瓣还要脆弱,仿佛稍微一阵风就能吹垮她的腰肢。 我耐心地问道:“长什么样的璃月花?” “蓝色的,白色的,和帕蒂莎兰是不一样的感觉,很干净很好看。” “是不是琉璃百合?” “对对!” 小孩子的形容总是天马行空,但又意外地浪漫美妙。 和女孩子们拉近距离后,男孩子其实也差不远了。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大家的家庭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学者与商人之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的时候,那位大名鼎鼎的艾尔海森的信息就出现在我耳边。 “他都不和我们玩,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搭理,太没礼貌了!” 性子孤傲。 “他很爱读书,有时候会去图书馆。真奇怪,明明虚空终端要比纸质书更方便,为什么他不用呢?” 热爱学习。 “据说艾尔海森只和聪明人聊天,可恶,难道他觉得我们很笨吗?我、我……好吧,我确实没有他那么天才……” 第3章 天才儿童。 艾尔海森的基础形象在众人的描述下渐渐丰满起来,一个性子孤傲的古板流派天才儿童,确实不是会受众人喜爱的类型。 但—— 是个潜力派。 在须弥这个以智慧为主流的国度里,艾尔海森这种天才儿童绝对会在未来具备不小的影响力。我自认不是天才,只有一股为了生存逼出来的拼劲,凭借我多活了几十年的小小优势,虽然在儿童时期能够遥遥领先,但未来总有变化,我要为自己多做几重保险。 更何况,我在这个世界的亲妈居然还有神之眼。 我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从小孩们的话里可以打听到的消息是,神之眼是很稀罕的物件,只有被神明注视和认可的人能够得到,获得的人哪怕不是能力出色的人物也会得到众人的拥戴。 但是,凭什么是她?不不,可以是她,我不嫉恨她有大好前途和光明未来,但前提要她不是我的亲妈! 上辈子想逃本来就辛苦万分,我带着一股狠劲考到北方城市,却发现只要我还在国内、还需要钱,我就挣脱不了家人的束缚。每天一通电话的日常询问让我苦不堪言,我最后一边申请公费留学一边自己办理证件,成了那个别人眼中能自主出国的学霸和父母口中的白眼狼。 我现在都还记得临走前我妈的那通电话:“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 当然,我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志气的人,我的天赋也就止步于此了。我最后还是用了我爸卡里的钱,因为课业繁忙,汇率、租房、吃饭的问题每天都在困扰着我,神奇的是,跑出去后的我和爸妈的关系反而好多了。 或许是发现真的控制不了我了,也真的再生不了一个孩子了,不想松开我这个晚年唯一的依靠,我们之间的关系反而缓和了许多。 总而言之,这辈子的我如果要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单靠我自己可能得花比从前更多十年不止的时间。 我必须给自己先做好所有plan。 问清楚了艾尔海森的基础消息后,我开始借用上辈子的学习技巧死嗑语言学。好在这个世界的我学习过的知识能够被我吸收,我略过了最困难的认字阶段,主动和我妈要求让她带我去申请图书馆的借读权。 有关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容易满足的,更何况图书馆借读权要比虚空终端容易申请得多,我很快就每天泡在了图书馆。 明论派和知论派有关的书籍堆叠在我身边,交叉分类的知识穿插在我的脑海。我只有在此刻才那么感谢上辈子的中式教育,多门学科同时学习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但对我来说却相对简单。 偶尔从书籍中挣扎出来休息的时候,我能看到那位名为艾尔海森的目标人物,但都没有轻举妄动。 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到天才面前也只能是自讨苦吃。 直到两个月后,连一直没有进展的我妈都放弃了让我拜入佩尔塞女士的门下,我终于抓住了机会。 我在抱着书走过艾尔海森身边的时候,低头瞟了一眼他正勾画的语句,见他开始翻书查找注释,我开口道出了答案。 “延颈企踵东风送,道傍之筑待成功。*” 艾尔海森抬头看向我。 我继续对他解释道:“这句话出自璃月的戏剧,完整的句式是:文治武功国不用,自养自供怎不容?万千女儿万千梦,竟难容我梦不同;延颈企踵东风送,道傍之筑待成功;阴差阳错一场梦,生而为女梦是空。” 艾尔海森终于说话了,他认真地盯着我说道:“你很聪明。” 我摇头否认了他:“不,我是个平庸的人,我会认得只是因为我有一半璃月的血统,对我来说认识这些很正常。” 但艾尔海森却说道:“但我知道你从小就在须弥长大,一直接触须弥的文字,对于璃月语言只能说是可以基础沟通——这是两个月前我对你的认知。” 我诧异地望向他。 艾尔海森说道:“如果你从未接触过璃月语,从两个月前开始学习,一直到现在却已经可以对偏门的戏剧台词都找明缘由——你拥有毋庸置疑的语言天赋。” 我没有再蠢到去问为什么是两个月前,很明显,他早就知道我妈为我奔波的事情,只是他不想出现一个麻烦打破他平静的生活。 他对我说道:“你应该和我一起学习知论派知识,而不是朝短板的明论派进发。” “……你说得对,但我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 我对他说道:“艾尔海森,不是所有人都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父母,他们有着令人窒息的爱意,窒息到让人想要逃离,却又无法完全抛却,彻底地去怨恨。” 我低头抚摸着自己手中的星象书籍,眼睫垂下:“一位有学识的,拥有神之眼的学者母亲,还有一位掌控财政大权的掌权者父亲,在这种家庭中,唯一的那个孩子只能按着父母规划的路走。” 艾尔海森不可置否:“你能有很多的机会,你足够聪慧。” 我回道:“你没有身处我的境地,亦与我不同思想,所想自然会有偏差。普通人会被道德、流言蜚语与三观束缚,那是自小生长的局限。” “可你明明都看得懂。” “社会人情复杂,懂不一定代表做得到。” 尚且年幼的艾尔海森明显无法理解,他的世界不会被外界所影响,他早逝的父母给了他学习上足够的自由,他温和的祖母为他圈起了一个不受打扰的保护区。 多么幸福,多么幸运。 艾尔海森问我:“那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想要通过你获得佩尔塞女士的指导机会,我需要打通我现在最大的阻碍,从而能够为未来谋划。”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这是我如今能想到的、用到的最简单有用的方法,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会再去想别的办法。” 艾尔海森沉默地思索了一阵,忽然问道:“那你就准备专注攻读明论派的知识了吗?” 我闻言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或许你听说过——双学位?” 第二天,我妈正式接到通知,那位一直找不到办法求学的佩尔塞女士忽然松了口,已经到达退休年纪、很久不带学生的老人家温和友善地表示,她愿意收我为徒。 【我听附近的孩子们说,斯黛尔是个像星星一样明亮的孩子,她没有旭日过于灿烂的光芒,也不如月亮那般引人注目,但夜空中闪耀的星光依旧不容忽视。我愿意教导这个孩子,我的孙子艾尔海森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相信他们可以相处融洽,共同学习。】 艾尔海森选择了帮助我。 不管是我还是我妈,我们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佩尔塞女士能够将我带入教令院,或许我也能成为早早入学教令院的“天才儿童”。 只是…… 我默默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嫉妒。 我深刻感受到了自己处境的艰难。 第3章 重生第三天 我正式挤进了艾尔海森的生活。 相处之后我才发现艾尔海森的早熟确实是超乎常人,他明明只比我大了两岁,我八岁的时候还在像提线木偶一样很难拥有自己的思想,艾尔海森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成熟的理念,甚至能和我展开辩论。 第4章 和小孩子辩论很有意思,但最主要的还是艾尔海森长得可爱,而且不会像普通小孩一样输了就大哭大闹。 我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十年一顿输出,硬是让艾尔海森体会了一把输给同龄人的感觉。看着从来都没什么波澜的白糯米团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又严肃地皱眉思索自己为什么会输的样子,我总是忍不住想笑。 “不许笑,斯黛尔,辩论是很严肃的事情。” 适当的辩论能够促进儿童大脑发育,提高逻辑思维和语言表达能力,无本万利,我乐得隔三差五和艾尔海森进行这项活动。 艾尔海森指责我的时候,被佩尔塞女士看到了,这位温和的祖母笑着向我说话:“艾尔海森,要让着妹妹啊。” 艾尔海森抿了抿嘴,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由我来破冰,我殷勤地接过佩尔塞女士的糕点盘,将它们递到艾尔海森的嘴边。 “你吃。” 艾尔海森选择别开头,伸手接过我的甜点自己吃下去:“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是我失态,该道歉的人是我。” 我点了点头,陈恳地回道:“可我不是在道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很可爱,我很喜欢。” 面皮薄的小男孩终于裂开了,我第一次见到了艾尔海森堪称恼羞成怒的样子,这副模样哪怕在未来的十几年里都是足够遗憾没能用留影机记录下来的罕见景象。 “斯黛尔!” 我火速跑到了佩尔塞女士身边,熟练地仰头朝她伸手:“祖母抱抱。” 佩尔塞女士亲热地将我搂进怀里。 每天对着一颗早熟的小冰块,哪怕再怎么眼热她也不得不承认艾尔海森确实没有其他同龄的小孩好玩。我比艾尔海森小两岁,又有璃月的血脉,璃月人天生就显嫩显小,佩尔塞女士看我就像在看三岁大的娃娃,越看越心怜,这也是她当初拒绝收我做弟子的原因。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开始被迫接受繁重的学习任务,实在是有违常理。 “我可怜的斯黛尔。” 佩尔塞女士什么都懂,她看得清年轻人眼中的执念的和愤恨,自然也看得出那位母亲的矛盾与母爱。塔菈的事迹在学者中是个笑话,毕竟须弥以学识为重,甚至会有家庭组建起来都是因为论文,唯独塔菈为了家庭抛弃了学业。 塔菈执念深重,但她确实命运不济,她家庭贫困又不够幸运。封建守旧的父母,憨厚无用的大哥,自视甚高的弟弟仗着曾经在教令院读过书的经历,哪怕没有拿到毕业证也不愿去干力气活,成了家里最大的蛀虫。 塔菈是家里最出息的孩子,家庭不能给她带来帮助,她就自己帮助自己。 她贷款读书,在严苛的导师手下做出成绩,哪怕怨恨着自己贫贱的出身与家庭,塔菈依旧在提升自己的时候紧紧拽住自己的家人。在她拿到毕业证的那天,一颗冰系神之眼忽然出现在了她的毕业证书上。 神明认可了她的努力! 塔菈喜极而泣,有了这颗神之眼,再加上她教令院的毕业证书,未来的路几乎一片光明,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将过上如何幸福富裕的人生——直到弟弟的天价赌债被曝了出来。 是那位璃月富商的出现拯救了她的人生,家里的债务被还清,为了读书欠下的贷款也通通清算,作为代价,她嫁给他为妻。 璃月富商是白手起家暴富的,他是天生为了经商而生的传统男人,娶了塔菈这件事让他在老家炫耀了好几个月。当初的穷小子在璃月港摸爬滚打,不仅在如此繁华的地带有了立足之地,还娶了位年轻的、貌美的、有神之眼的须弥学者,多么光宗耀祖的稀罕事! 那些年因为他是个穷小子嘲笑他讥讽他的族人们都来巴结他了,他们羡慕又嫉妒,一个个只能违心地捧着他。 塔菈嫁为人妇后彻底失去了自由,她放弃学业的行为气得导师吹胡子瞪眼,愤怒地将她训斥完后再也闭门不见。塔菈哭了很久,富商为了安慰她,豪爽地在须弥城买了房子定居,除了不让她继续出门学习,没有给她任何地方的欠缺。 可须弥的学者哪有不想学习的? 带着不能宣发的恨意和后悔,塔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完全有着璃月人长相的孩子。富商虽然对妻子的学习问题很苛刻,对孩子反而宽容,他甚至专门返回在须弥连住了半年没有离开,满心欢喜地陪了孩子半年。 塔菈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斯黛尔,意为繁星。也许是因为只是个女儿,也或许是因为对妻子的弥补,富商接受了妻子的取名,甚至对女儿疼爱非常。 他说:“我们斯黛尔以后就去教令院读书吧,要好好努力,做一个聪明又有学问的人。不过考不上也没有问题,女孩子也不需要多有成就,以后我也保证她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塔菈第一次衍生了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斯黛尔可以有富裕的家庭,凭什么斯黛尔即便遗传了父亲的璃月血脉也依旧貌美,凭什么斯黛尔是个独生女,可以拥有父母所有的爱? 塔菈没有能耐对抗命运和强大的丈夫,于是她只能将情绪发泄在女儿身上。可到底十月怀胎,塔菈不能够十足地狠下心去虐待她,就有了语言折磨。 软刀子才最磨人,如果一切按正常的轨道走下去,斯黛尔只会被养成一个自卑懦弱的女孩。 但很可惜,我成为了斯黛尔。 与我异界同体的斯黛尔几乎就是我人生的翻版,我上辈子晚了太久才觉醒,在泪水和痛苦中度过了我的大半青春。这辈子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要竭尽全力去摆脱现状,走向更好的未来。 我亲昵地蹭了蹭佩尔塞女士的脸颊,幼儿柔软的肌肤贴着老人已经皱纹丛生的颊边,将两代人的分割线清晰地显现出来。 我对她说道:“可以开始学习了,祖母,我已经玩了很久了。” 今天的学习任务快要赶不及完成了。 —— 成为佩尔塞女士的学生大大降低了我和我妈见面的时间,有些血脉亲人果然就是不适合生活在一起的,起码我现在和我妈的关系就好了许多。 甚至她还会专门过来找我,希望佩尔塞女士每周给我一天的休息时间。 佩尔塞女士同意了,她说:“学习确实该劳逸结合,偶尔也要带孩子去放松一下。” 我很怀疑这到底是我的放松时间还是受难时间。 果不其然,我几乎是精疲力尽地回到佩尔塞女士这里来学习的,我和艾尔海森被安排着坐到一起,但平日里最合理不过的安排却让我进退两难,甚至引起了佩尔塞女士的注意。 “怎么了,斯黛尔?” 我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事。” 我小心翼翼地和艾尔海森隔开了一段距离坐下,艾尔海森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对佩尔塞女士说道:“祖母,斯黛尔之前说她想吃您做的墩墩桃果干,可以麻烦您帮忙拿一下吗?” 佩尔塞女士一下子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斯黛尔,不用为这个害羞的,以后想要吃直接和祖母说就好了。” 第5章 我乖巧地点点头,在目送佩尔塞女士离开后,艾尔海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前扯开了袖子,青青紫紫的痕迹很快映入眼帘,再一路蔓延到左手的手心。 艾尔海森的气压顿时低了许多,他替我把袖子重新放好,放低了声音说道:“家暴在须弥是违法的,虐待儿童由甚,你应该去向风纪官检举塔菈女士。” 我叹了口气,回道:“检举了,然后呢?我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且不说这算不算的上虐待儿童,小孩子皮肤嫩,我又生得白,被打了之后确实咋一眼望过去吓人,但实际上去检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实际的伤害,我妈不会因为我的举报有什么惩罚,最多被教育两句。 而我会面临更严重的精神折磨,我不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现在又还在生长期,如果日日夜夜面对生身母亲的语言折磨,我这辈子怕是不会比上辈子的精神状态好多少。 退一步讲,哪怕我检举成功了,我爸也不可能会和我妈离婚,他不是个非常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至少上辈子他在外面再怎么混都没见过他出轨和家暴。 父母不离婚,我能去哪?谁又有资格去争夺一个家庭完整的孩子的抚养权呢? 艾尔海森沉默了。 他好一会儿才问道:“她体罚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傻白甜的回答:“她带我出门,遇到了以前的同学,考题的时候我回答错了。” 倍感丢人的我妈在面对昔日的同窗时无地自容,牵着我的手匆匆离开,然后以回答错题要留下教训为由抽打了我的手臂和左手手心。 她还是很谨慎的,知道我不会主动暴露伤口,又担心我因为写不了字被动泄露她的所作所为,因此只打了我的左手手心。 就算被发现了,打手心也只是个再常见不过的惩罚,没有人会责怪她。 我看着我妈几乎可以说是面目狰狞地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道:“斯黛尔,不要怨恨妈妈,妈妈曾经也是被这么教导的。我的导师就是对我严厉,才让我能够成才,遇到你爸爸,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摆脱贫困的生活。” “妈妈是爱你才打你的!” 我的妈妈,她爱我,她恨我,也嫉妒我。 第4章 重生第四天 事情的转机是在我爸回来之后。 这个脱离家庭多年的男人终于乐悠悠地回归了他在国外的小家,先是肉麻地把我抱起来亲了亲,然后就开始像我上辈子见过的那样一回家将带来的大包小包放了一地,屁股一坐就开始泡茶。 我妈尽职尽责地把乱成一团的客厅收拾好,两人坐在客厅说着私密话,我则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跑去看书了。 这个麻烦的爹非挑不是周末的时间来,害得我学习进度又得落下了。 我把作业课本放在桌上摊开,先将最擅长的语言翻译做完,做到剩下一半的时候再打开天书一样的星象图,开始默背指认。 ……所以为什么会有专门的明论派专业,不明白,占卜和算命有啥区别吗?这个世界的我爹居然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学这些一看就和赚钱生活搭不到边的东西,真是不可思议。 但我抬头看了眼客厅,突然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 我爹毫无疑问是个长相普通、身材有些肥壮的中年男人,他在农村长大,思想守旧,在大多数人都是随便结婚搭伙过日子的环境下,我妈无疑在村里美得鹤立鸡群。 纤纤柔荑,肤若凝脂,沉稳娴静,眼眸若星。 这份美貌成功优化了我爹令人堪忧的基因,让我即使没有遗传到须弥人的外貌特征也依旧有了张漂亮的脸。 这么好看的老婆,哪怕生活品味不一样了点,但她实在漂亮又够拿得出手,只是对一个女儿有点小执着还是能够满足的。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钱得很,有钱能解万事忧,他过得那么开心,自然也会让我们过得舒服。 果不其然,在我背完今日的星象图后,两人在客厅终于腻歪够了,我爹一手搂着我妈的腰,一手将我提溜着抱起,笑得仿佛屋子都在震:“好啦斯黛尔,别再埋头苦读了,好不容易爸爸回来,你怎么都不跟爸爸撒撒娇呢?” 我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顺从地露出一个笑容:“因为妈妈也很想爸爸呀,我想让爸爸多陪陪妈妈。” 嘴甜是小孩子最强的加分项,哪怕是已经在商海里混成了老油条的我爹也不能抵抗小孩子的甜言蜜语,更何况说甜言蜜语的还是自己那个今年才六岁的乖巧可爱的女儿,一看就不像是会撒谎的样。 我爹被我哄的直乐,直接带着我们出门吃喝玩乐逛街去了。 ……烦人,他什么时候可以走。 眼见着我亲爹回家了,佩尔塞女士有心缓和我的家庭氛围,给我放了长假和父母好好相处。我依依不舍地盯着她,手里还拽着艾尔海森的衣角不放。 艾尔海森:“……你走吧,我会给你整理笔记的。” 哇,这么好? 我瞬间亮了眼睛,噌噌跑上前给了他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甜甜腻腻地喊了句:“谢谢艾尔海森哥哥,你真好。” 艾尔海森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板住我的肩膀一个回身就把我推了出去,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 啧啧,还是那么不经逗。 我有些感叹地对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随后终于接受现实走了。接下来的日子是难得的轻松时光,我爹带着我们一起在须弥城内游玩闲逛有我爹坐镇,我妈已经三天没发疯了。 耳边难得清静,身上也一点打没挨,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温柔好妻子,将视线放向了远方。 须弥真的很美。 青山绵延,绿意盎然。学者们说话文雅和气,商民们也亲切淳朴,坐落在群山之间的房屋错落有序,只有在这时才会感受到:啊,原来这就是异世界啊。 宛如小说漫画里一般的场景,居民们的布料花纹都是异国特色,有大小姐带着佣兵在街上走,甚至还可以看见兽人出现在大街上。 天知道我远远地看见道路尽头的树下那两个狐耳兽人的时候有多震惊,哦不对,是三个,那个狐狸爸爸怀里还抱着只更小的狐狸崽崽。 我爹看着我震惊的视线哈哈大笑,给我科普:“亚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什么太罕见的存在啦,之前去蒙德做生意的时候还碰到一个长着猫尾的男人,据说是什么凯茨莱茵家族的血脉……但那都不算什么,璃月还有仙人呢。” 说到璃月,我爹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斯黛尔还是太没见过世面了,只会读书怎么能行呢?人有钱人家的小孩都是全面发展的,斯黛尔到时候就跟我回璃月吧,我给你找琴棋书画的老师,一定给你教的样样精通!” 一如上辈子的同样的场面,我心中不禁哀叹。 或许是久贫乍富的土豪通用心态,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更靠近上流社会,上辈子我爹也是这么要求我的,硬是给我养的十项全能。 我其实并不爱这些兴趣,也不讨厌,但在我像个陀螺一样在各个老师之间旋转不停,练芭蕾的脚趾指甲因为没有得到更专业的指导而受伤脱落时,与血肉黏在一起的舞鞋被撕扯下来的时候,我还是深深地怨恨上了这个“爱”我的父亲。 第6章 一个从不动手,给予我富足生活,在世人口中赚足了名声的好爸爸。凭借着疼女儿的阔佬形象,他成功在商人里留下了好印象,再借着我的优秀搭线牵桥,成功坐稳生意。 商人也是需要知名度的,你的名气,你的妻子,你的子女,都是你可利用的资源。 我笑了笑,说:“好呀,不过我想把我的课本带过去,一边读书一边学习。” 反正是上辈子都学会的东西,这辈子就算再来一次也能节省许多时间,至少抽空读会儿书是没问题的。 但没想到我妈先开口喊了句:“不可以!” 少见的,向来温婉可人的妻子睁大了眼睛正色拒绝道:“……斯黛尔不可以去璃月!” 见我们都把目光望向她,我妈慢慢平复了心情,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埋怨:“教令院不是那么好考的地方,许多人专注一科都学了大半辈子才考上,斯黛尔如果去璃月学习别的没有用的东西,她还怎么专注于读书?” 在艺术萎靡,智慧至上的须弥,让孩子分出读书的时间去学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显然是离经叛道的。 但从小就在须弥长大的我妈显然没有意识到世界有多大,她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太久了,忘了我爹是个游走各国的商人。璃月的世家小姐会品茗弹琴,蒙德的贵族子弟会跳舞社交,枫丹的上流人士偏爱优雅的下午茶,并非全世界都像须弥以学识为最主。 眼看着两人要开始争辩了,我安静地闭了嘴,悄悄离开位置,往别的地方散步过去。 在我路过健康之家时,透过木制的围栏,我看到了一对衣着朴素的年幼姐妹。姐姐病容憔悴,妹妹还处于茫然不知事的阶段,通过健康之家的医生谈话来看,这个姐姐没救了。 富贵病,无钱不治,普通人家根本承担不起这昂贵的治疗费用。 我看了看那个年幼的女孩,又回头看了眼还在恩恩爱爱的父母,选择自己悄悄走过去,隔着围栏将项链递给了妹妹。 我告诉她:“这条项链可以卖个很好的价格,你拿着它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你姐姐没救了,你倾家荡产也救不了她,在她死后,你拿着这条项链卖点钱,起码可以保证你填饱肚子一段时间。 这可是我那便宜爹给的伴手礼,以他那出手阔绰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便宜货。 但交往最忌讳交浅言深,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只是偶然碰见的穷苦小孩那么尽心尽力。我同情她们,可怜她们,但如果对每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都竭尽全力,对我来说负担实在是太大了。 年幼的妹妹仅犹豫了片刻就接过了我的项链,她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看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须弥这么大,我们之间又有最基本的经济鸿沟,经此一别应该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去找须弥城的哈玛维先生,或者他的大儿子哈立德 。哈玛维先生是位和善的先生,他的儿子是个珠宝商,如果有他帮忙,你卖这条项链应该不会被中间商赚太多差价。” 面前的女孩有着瘦弱的身躯,皮肤并不算得上白皙,手臂甚至比我还要纤细。 她问我:“摩拉很重要吗?” 我告诉她那句经典名言:“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在那头枯燥的粉发下,比摩拉还要灿烂的金眸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她回头看了眼自己那穿着最须弥最便宜的、毫无花纹的布料的姐姐,又看了看衣着光鲜亮丽,甚至光凭一头柔顺的长发都能看出富贵气息的我。 女孩开口对我说道:“我叫多莉。” 面前的栏杆将我们隔绝开来,仿佛划分出了两个世界,将世界最残忍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她的眼前。 多莉说:“……我想要摩拉,我要赚很多很多的摩拉。我想要姐姐的头发和你一样漂亮,我想要她能穿上城里最好看的衣裳,戴上最亮眼的首饰。” 我将手穿过围栏,轻轻地碰了下她的眼角:“可为了别人而活的人生太累了……罢了,小吉祥草王在上,愿她祝福你,让你今后的人生可以少些坎坷。” 我上辈子的前半生为了我妈的温柔和爱意而活,后半生为了养活因破产而穷困潦倒的家庭而活,哪怕是物理意义上逃离了那个家,我的心灵依旧被死死地束缚在原地。 但现实不容我细想,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我妈的呼喊:“斯黛尔?你跑哪里去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和多莉说了声再见,然后匆匆离去了。 这时的我还不知道,我如今随手给予的一条项链,在未来真的让多莉走上了一条不那么坎坷的道路。 或许是小吉祥草王真的在暗中庇佑她的子民,多莉的姐姐虽然最后仍旧因为病情死去,但收下了项链的哈玛维一直有在暗中关注着这个可怜的女孩。他帮多莉收殓了她姐姐的尸体,给她指了条行商的道路,告诉她,接下来的路给她自己去努力了。 姐姐的尸体轻得像羽毛,多莉最后一次拥抱自己世间唯一的亲人时,惊觉手下的身躯轻薄到可怕,也意识到她曾经想要带姐姐过好日子的愿望已经再无作用。 她想到自己在健康之家碰到的星星。 星星告诉她,为别人而活太累了。她是对的,为别人而活无用又弱小,只有为自己而活,强大到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才有可能去挽救想要挽留的一切。 “要赚多多的摩拉。” 她的欲望是摩拉,只要有足够的摩拉,就不会再因为没有摩拉而失去自己想要的一切。 神的视线在此刻投注到了她的身上,亮紫色的神之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她未来即将踏上的道路。 第5章 重生第五天 告别了多莉,旅途开始重归平静。 其实对我来说游览须弥并没有什么意思,须弥的山清水秀确实很符合父母辈对旅游的需求,但对我来说却不是。 提瓦特大陆某种程度上来说落后的很,没有手机的日子绝顶无聊,没有喜欢的人一起陪伴的旅行更是无趣,要是能跟艾尔海森和佩尔塞女士一起出行我倒是很乐意。 须弥的饭菜不够和我胃口,同龄人的玩具吸引不了我的兴趣,危险刺激的项目我也绝对接触不到,不仅如此,我还得时时刻刻扮演者乖巧女儿的角色。 感觉这一路直接点亮了我演戏的技能点。 不过外出的好处还是有的,我妈开始变得正常多了。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和蔼可亲待人有礼,面对我爹的时候又温婉可人贤淑能干,挂在腰间的神之眼都能在无形中震慑一些心怀鬼胎的陌生人士。 两人就我的去留问题嘀咕了好一段时间,最后选择先放下不谈,好好把这次旅游玩高兴了再说。 但我一直不觉得我爹就是单纯来旅游的,果不其然,在我们旅游过程中我爸一路呼朋唤友,和各路人都打得火热,哪怕是面对佣兵也笑意盎然。 一身佣兵打扮的库塞拉兴致勃勃地跟眼前的商人攀谈着,比起那些拿鼻孔看人的学者,商人们喜爱广交朋友,至少表面上要更好沟通一些。 第7章 更何况,这位璃月富商还有个白嫩嫩的惹人怜的小女儿,那双黑玛瑙一样的眼睛脆生生地望向他的时候,哪怕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库塞拉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的女儿迪希雅。 迪希雅更像个活泼的小狮子,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沙漠的气息,充满活力和力量。 但令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富商在听说他有个女儿后居然主动让两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库塞拉有些迟疑:“这……斯黛尔小姐会不会不太习惯?” 他说得委婉,其实是一眼看出来这家小姐的读书人身份,不管富商有多么的热情和平易近人,他那位学者妻子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冷淡态度,更别提一看就穿着须弥特色服装的女儿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小小姐先主动开口了:“不会的,库塞拉叔叔。” 富商家的小姐从她的父亲身后探出头,有些羞涩地望了他一眼,细声细气地说道:“听说沙漠的子民都很强壮,如果是库塞拉叔叔的女儿,一定也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我也想交个厉害的朋友。” 孩子都主动开口了,两位疼爱女孩的父亲自然没有理由再拒绝了,于是,形象各异的女孩们很快就凑在了一起。 面对一脸好奇地观察猎物的沙漠狮崽,秀丽的琉璃百合率先伸出了手,轻轻柔柔地搭上了对方有力的臂弯。 “我叫斯黛尔,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啊…!当、当然可以,我叫迪希雅。” 斯黛尔是迪希雅交到的第一个学者朋友。 —— 商人的孩子不一定会去做商人,因为他们的家境优渥,拥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去做律师、医生甚至是娱乐性的歌手。 但佣兵的孩子基本上也只能成为佣兵了,也许可能会成为其他底层人员,冒险家或者小摊商贩,但迪希雅小小年纪就有着一副健壮的身体,基本就是干力量活的没跑了。 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如同我对艾尔海森的感情投资一样,我从不觉得我对他注入的感情会产生浪费。 所以,我认为迪希雅未来会前途无量。 带着这种毫不质疑的直觉,我和迪希雅开始做朋友,出乎我意料的是,迪希雅并没有因为出身沙漠、从小混在男人堆里就变得神经大条。相反,迪希雅有着细腻的心思,对美的追求也有着和普通女孩一样的执着。 我将她黑金色的长发梳顺,给她编上一条条的小发辫,将它们拢在一起打成一个新的发型,最后用一只金色的小流苏夹固定住。 我抓着迪希雅的手摸向发后,问她:“好看吗?” 迪希雅偏头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惊喜地回道:“很漂亮,谢谢斯黛尔小姐!” 我眨了眨眼睛,软绵绵地贴上去闹了一句:“别叫我小姐,好奇怪,很少有人这么叫我。” 迪希雅却认真的对我说道:“可我是你雇佣的佣兵,叫你小姐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见我有些发愣,迪希雅才解释到:“你的父亲雇佣了我和库塞拉,库塞拉负责保护你父亲的安全,我则单独负责保护你。” 其实就是给我花钱买了个短期玩伴罢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我不禁有些感叹,我这个爹富裕的时候是真的豪气,难怪上辈子小的时候我会对他那么依恋,一个愿意给自己花钱的、每次见面时都和颜悦色的父亲,谁会不喜欢呢? 但当时的我却难以从其他角度来看问题,我爹鲜少出现的情况恰恰代表了他对家庭的缺席。在那个男女地位不平等的年代,常年失去丈夫在身边撑腰的我妈变得愈发像个泼妇,因为只有【泼妇】这层外壳才可以保护好孤儿寡母的家庭。 小的时候我没有能力去恨我妈,长大后看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哪怕有能力了也做不到彻底地去恨她了。 我是个可怜人,她也一样。 不过眼下我只需要专注于迪希雅。 与艾尔海森不同,我对迪希雅的利用意图并不大,毕竟她真的很可爱。迪希雅和我一般大,比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迪希亚上蹿下跳无孔不入,没多久我就把裙子换成了裤子。 “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被我夹在迪希雅头上的发饰已经被她收了起来,虽然很喜欢,但迪希雅知道自己在外面疯玩的时候并不适合佩戴这样的首饰。 在她朝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搭上了她的手心。 身上方便行动的衣裳让我有点回到了上辈子的感觉,带着沙砾的风刮过我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把长发都吹得飞扬起来。 我大声问道:“迪希雅,我们要去哪?” 迪希雅同样大声回答我:“去山顶!” 我被她灿烂的笑脸感染的同样笑了起来,问她:“可我笨手笨脚的,要是累得爬不上去,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黑金色的狮之女握紧了我的手,对我说道:“别担心,我会送你上去!” 在我都觉得有些无趣的人生里,我的父母总是对我说:“你要努力,你要加油,唯有拼尽全力你才可以活的更好,让我们脸上都有光。” 我总是在独自拼搏挣扎,将血泪都咽下肚子,遍体鳞伤地达到目的。 可迪希雅却对我说:“我会帮你,如果有爬不上的坡,我会牵住你的手拽上去,也可以在下面托着你上去,我总能让你成功的!” “但迪希雅会很累吧?” “那也只有我需要努力就够了,我想带你看你没看过的风景!” 脚下干净的鞋袜被泥泞染脏,我将袖子挽起,长发也在脑后束起,紧紧抓着迪希雅的手一步步走向山顶。迪希雅的手心并不柔软,摸起来还有些许薄薄的茧子,但指甲圆润,甲面光滑,指尖纤长,得体又干净。 她带着我一路跑到了坡顶。 许久不曾运动的我捂着胸口喘气,但等到回过神望去的时候却看到前所未见的壮观景象。 雨林和沙漠被高高的防沙壁隔开,就好像是神明在图画本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横线一样,黄金与碧玉被完整切割,划分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黄金构筑了迪希雅这样强壮自由的沙漠子民,碧玉孕育了无数智慧雅静的须弥学者。 迪希雅陪着我一起坐下,念念叨叨地将在沙漠遇见的事情一一讲述给我听。她说库塞拉和她说过她有关狮子的故事,还会笨拙地扮演狮子吼叫捕捉猎物的样子,但学的一点也不像,反而更像狗叫。 但我告诉迪希雅,要相信库塞拉,狮子确实威风凛凛,不过雄狮子很懒,母狮子才是狮群中负责狩猎的战力一角。 迪希雅还和我吐槽,佣兵里的男人们臭烘烘的,有时候靴子一脱都臭得让人恨不得晕过去,哪怕是在佣兵团里长大的她都受不了那个味道。 我仿佛身临其境,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告诉她今晚回去就送她一个香囊,甭管别的男人什么味道,我们迪希雅永远都是香喷喷的。 我们从天亮一直聊到黄昏,天空被染上橙色时,迪希雅终于不得不带我回去,因为夜晚的雨林危险,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佣兵孩子能够应付的了的。 第8章 她把我背着下了山,一路和我对着话。我到底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奔跑了一天后疲惫不堪,没多久就在她的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我迷迷糊糊地对她说道:“……迪希雅,做我的姐妹吧…我们晚上一起睡觉,好么?” 假如我的童年能有一位这样的姐妹,或许我就不会活的那么辛苦,也许我不会衍生出一颗犹如地沟老鼠一般遍布阴暗算计的心脏,我也能每天像今天一样开怀大笑。 迪希雅将我颠了颠,声音明亮地回我:“好,我做你的姐妹。” 但在她终于爬下山,对上了熟悉的大人们时,她却发现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父亲将她挡在身后,试图解释什么,但那位和蔼的富商老爷只是严肃着脸接过了自己的女儿。 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学者塔菈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我就说不要和这群不知礼数的沙漠人待一起,你非不信我的!要是那个脏丫头有别的心思,把斯黛尔悄无声息地卖了都不是不可能!” 富商皱着眉,压低声音回道:“你少说两句,别喊那么大声。” 塔菈却扬起了嗓子,大声喊道:“我说错什么了!是你非说什么不要以貌取人,我知道你经商,可他们是下人你是雇主,你和下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如果早听我的,就……” “……我说了让你闭嘴!” 伴随着怒吼一起的是富商一脚踢翻的桌椅,塔菈唰得白了脸,她颤抖着唇想说什么,但丈夫在看到怀里似乎要醒来的女儿时又马上转身离开,带着孩子走进了房间。 隐隐约约的,迪希雅似乎听到了女人隐忍的啜泣。 她不安地抓紧了库塞拉的衣襟,在父亲的安慰下抿了抿唇。 她好像……没有机会成为斯黛尔的姐妹了。 第6章 重生第六天 这次的旅途因为我的意外匆匆结束了。 我爹带着我们迅速返回了须弥的家,并在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在临走前,他对我妈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等到年底,我会带斯黛尔回璃月过海灯节。” 沉默了一下,他又软了软语气问道:“你要一起来吗?” 但我妈瞬间崩溃了,她哭闹着喊道:“你要带我的女儿去璃月?!不可以,我不允许!斯黛尔是我生我养的女儿,她只能跟着我一起!” 她不愿意离开须弥,可如果丈夫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走了,她又算什么呢? 我爹那一点点柔情蜜意很快就在这怨妇一样的质问下烟消云散,他不耐烦地回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海灯节是璃月很重要的节日,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那你有体谅我吗!” 我妈提高了音量,眼泪划过她尖瘦的下巴,可怜又狰狞:“你只觉得璃月是你的家,你可有陪我在须弥过过任何一个节日?” “够了,塔菈!我已经对你够好了!” 我爹怒气冲冲地站起身,高声反驳:“璃月人娶妇哪个不是妻子离家到丈夫家中居住?须弥和璃月隔得远,我体谅你念家,专门在须弥城给你买了房子,这还不够吗!” 我妈哆嗦着唇:“可、可……” 可是什么呢? 手心朝上的人是没有人权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妈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没有底气和我爸反抗,她是有教令院的毕业证没错,可如果离婚了,那张毕业证能给她带来的远远比不上我爹现在给予她的。 毕业证不能给她在寸土寸金的须弥城买一座房,不能让她的父母兄弟吃穿不愁,不能让她像现在这样穿金戴银衣食无忧。 起码有了我爹,有了我爹给的钱,那些人不会在表面上嘲笑她。只要我妈还抛弃不了现在的生活,她就永远得活在我爹的掌控之下。 辩论被单方面宣布结束,我爹带着行李离开了须弥城,我妈则愣愣地站在门口好久,然后转身猝不及防地扇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重,但我仰头对上的视线中的怨恨却沉若千斤。 来自生身母亲的怨怼比深渊的淤泥还要可怖,我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居然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我妈不管不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句对于六岁的孩子而言恶毒无比的词汇,发疯一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你这个累赘!废物!麻烦精!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和下等的沙漠人做朋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生你有什么用?我被你爸那么对待,你连护着我都做不到,滚,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恍惚记起了我真正六岁时的记忆,那时候的我被崩溃的我妈吓呆了,手足无措地想要祈求她的原谅,但这副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模样将孩童的稚嫩暴露无遗,愈加激发了我妈的施虐欲。 【没关系,反正丈夫也已经离开了,哪怕不小心下手重了留下痕迹也不会被发现】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有记忆的、印象深刻的体罚。 思绪收回。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胸腔中的烦闷悄无声息地泄出时,我飞快地跑去拿起我的笔记本,悄悄合上门离开了。 我敲开了艾尔海森家的大门。 许久不见,再看见艾尔海森的时候都感觉有些恍惚了。我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摩挲了一下,布料在手心的质感柔软,给了我几分回到现实的感觉。 但比起我的小动作,艾尔海森显然更关注别的地方。 他将我拽进屋里,等关上门确保没有外人看见了,才低头问我:“她又打你了?” 很不可思议,我应该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过几次体罚的痕迹,但在我爹已经回来过的情况下,艾尔海森竟然还是一下子就意识了到是谁动的手。 我点点头,满脸的无所谓:“没事,不会很痛。” 艾尔海森看起来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他闷着嗓子将我带进屋里,让我猝不及防地面对了佩尔塞女士。 等等、我没想过要给她知道啊!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临出门前还看了眼确定今天是周末,周末的时候我不需要上课,按理来说佩尔塞女士应该在和她的老朋友们聚会喝茶的才对! 我转头瞪了一眼艾尔海森:讨厌鬼,给我惹麻烦了! 艾尔海森一脸漠然,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错误。 我对艾尔海森的谴责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佩尔塞女士的惊呼声在我面前响起,她带着哭腔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斯黛尔怎么漂亮的女孩,谁会舍得弄伤你的脸呢?” 我:………别这样,我真的没事,我都感受不到疼了。 再次意识到小孩子皮肤娇嫩坏处的我有些牙酸地皱了皱脸,分心应付着佩尔塞女士的关心:“怎么样,脸还疼吗?是谁打的你?” 我轻声回答她的问题:“脸不疼,妈妈下手很轻,她也舍不得打我。只是她和爸爸吵架了,我害怕,没有去帮忙劝架,妈妈就生气了。” 佩尔塞女士哀叹一声:“你还是个孩子呀!塔菈糊涂,怎么能要求一个六岁的孩子懂得去劝架呢!” 好吧,这么听起来确实有点过分。 第9章 习惯性以成年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的我转换了一下角度,这才意识到我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有多奇葩。我被佩尔塞女士来回摆弄,塞满冰块的包袱贴在我的颊边,同情心泛滥的老年人将我在沙发上安置好,给我拿了冰镇的饮料和甜糯糯的墩墩桃果干。 “今天是周末,小斯黛尔就休息一下吧。” 佩尔塞女士望着我的双眼温柔得不像话:“不要觉得无聊,艾尔海森会陪着你的,我相信他会是个合格的哥哥。” 我一脸见鬼了的样子看向艾尔海森,没有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 这家伙怎么小小年纪这么面瘫,长大以后真的会有人要吗? 我抬头看向佩尔塞女士,问:“那您是要出门和朋友们聚会吗?” 佩尔塞女士点点头,我将她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轻声请求道:“祖母,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碰到您的消息告诉妈妈?” 佩尔塞女士愣了一下,了然地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应道:“当然可以。但是斯黛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你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祖母希望你可以多向他人寻求帮助,好吗?” 我一直以来在脸上维持的虚假的孩童面具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我弯了弯眉眼,乖巧蹭了蹭她的手心,攀着老人家遍布纹路的手腕。 “我会的,祖母,”我由衷地感谢,“谢谢您,祝您今天玩的开心。” —— 所以,艾尔海森真的可以是个合格的哥哥吗? 我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晃悠着,看艾尔海森忙上忙下地不知干什么倒腾了半天,最后在门铃响起时朝门口的陌生人递去了一封信件。 门口的男人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衣裳,弯下腰笑着夸奖道:“原来是你呀,是要给塔菈·忒勒斯送信吗?”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摩拉递给男人:“这是跑腿费。” 男人哈哈大笑,将摩拉推了回去:“不用啦,佩尔塞女士平日里就爱多给我小费,再说忒勒斯家也不远,顶多就算散散步。” 说罢,他下意识往屋内看了一眼,目光触及我时有些惊叹:“这是谁家的小朋友,是外国人吗?原来艾尔海森你是在家带妹妹呀?” 我乖巧地朝他一笑:“我叫斯黛尔,塔菈·忒勒斯是我妈妈。” 男人被璃月小孩特有的柔软的笑容笑得心都软化了,他伸手过来想摸摸我的头:“太可爱了,原来你就是忒勒斯小姐的女儿,有空来找我玩……” 艾尔海森挡住了他的手。 哪怕女孩在幼生时期生长速度要比男孩快,须弥的小男孩的海拔还是要高过璃月女孩的,更别提艾尔海森还比我大了两岁。 他把我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认真地拒绝了男人的举动:“你不可以碰她,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男人被他的话逗乐了:“哎哟,你懂的还不少。我和你祖母可是老熟人了,这样也不能让我碰碰吗?” 艾尔海森摇摇头,神情愈发严肃:“就算再熟也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她是我妹妹,不是什么小宠物,你不能擅自决定要不要碰她。” 在这时我才发现,佩尔塞女士说的很对,艾尔海森确实是个合格的哥哥。 他对我的维护不是因为寻常人家小孩对亲近之人的独占欲,而是在认真维护我的人权。他认为我是个独立的个体,哪怕年纪再小也有支配自己的权力,他人无权插足。 我伸手搭上了艾尔海森的肩膀,在他身后探出了头。 面对满脸着趣的男人,我朝他小小地摆了摆手,笑着回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被人摸摸头,但是既然你是祖母的好朋友,那我可以和你握手哦。” 这句话打破了有些僵持的局面,我将手搭在男人的指尖摇了摇,对面的人顿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重新对上了艾尔海森不赞同的视线。 他对我说:“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情况下,你不应该随便答应和你不认识的男人接触。” 我点了点头,新奇地望着他那双奇异有漂亮的瞳孔看了好久,趁其不备的时候忽然凑近亲上了他的脸颊。 小孩子的脸颊嫩得像豆腐,哪怕是脾气硬邦邦的艾尔海森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婴儿肥。 迎着他瞬间变得震惊的双眼,我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谢谢你保护我啊,艾尔海森哥哥。” 第7章 重生第七天 艾尔海森被我亲了之后就不再理我了。 我兴致勃勃地缠着要看他的表情,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眼看着左转右转都没办法直视他,我干脆直接趴到了他的背上用语言骚扰他。 “艾尔海森哥哥,你在干嘛呀?” “艾尔海森哥哥,你读好多书哦,真厉害,不像我那么笨。” “艾尔海森哥哥,人家好想吃枣椰蜜糖,但是祖母不在家,我一个人出门会害怕的~” 艾尔海森忍无可忍,终于转过身来捂住了我的嘴,把墩墩桃果干塞进了我的嘴里:“正常一点,再吵连墩墩桃果干都别想要了。” 终于在艾尔海森眼中抓住了一丝羞恼的我瞬间心满意足了,我把今天当做了我的放松日,窝在沙发里美滋滋地享受了起来。这个时代没什么可以安静下来玩乐的东西,我就拿了个板子垫着开始画涂鸦。 我画了个故作严肃的艾尔海森q版小人,递给他看:“好看吗?” 艾尔海森观察了一下,神色松了松:“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画画?” 那当然是因为上辈子我爹给我列的技能清单里有画画这一项。 我撇撇嘴,把不好的记忆抛到脑后,说:“自己琢磨的,你就说好不好看吧,为什么不夸我?” “是挺好看的,但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求夸。” 我一个翻身爬起来面向他,拽住了他灰绿色的短发:“艾尔海森!你说话好听点,你有我这么可爱的、聪明的、独一无二的青梅竹马妹妹,难道连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吗?” 深知我嘴皮子利索功力的艾尔海森不愿和我纠缠,他试图把头发从我的手里抢救下来:“祖母都说女孩子脸皮薄,我看你这点倒是和别人不一样。” “艾尔海森!!” 我踩着沙发跳到了他的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耳边一声叠一声命令道:“你不许拿对别人的毒舌对我!谁都无所谓,只有你必须对我好,你要叫我阿黛,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说罢,我用腿夹紧了他的腰,死死地挂在了他的背上:“不然我就不下来了,哼。” 艾尔海森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力地选择放弃:“斯黛尔,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幼稚?”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挂在他脖颈上的手猛地一紧:“我才六岁,幼稚一点怎么了?还有,都说了要叫我阿黛!明明我都叫你艾尔海森哥哥了,你干嘛不满足一下我的心愿?” “我并没有要求过……等下、要喘不过气了…阿黛。” 我这才松了手。 我终于安静了下来,手中的动作变得温柔,将自己的脸贴在了艾尔海森的肩膀上。呼吸撒在艾尔海森的衣服上,带着水汽的呼吸将衣服蹭的热融融的,让他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 第10章 他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吗,阿黛?” 我同样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回道:“嗯。” 我很信任艾尔海森会长久地陪伴我,很奇特。因为在我过去的几十年时光里,从上辈子到现在,几乎没有一个长久地陪伴在我身边、给予我美好回忆的人,无论是家人、恋人、还是友人。 我太忙了,我有对高要求的父母。 富家小姐会优雅的芭蕾,所以我也被报了芭蕾班;富家小姐会画精致的风景画,所以我也提起了水粉画笔;富家小姐会一曲拿得出手的钢琴乐,于是乐谱就被展开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妈总是对我说:“不许吃胖,不许驼背,不许落后!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成为我和你爸的骄傲,懂吗?” 上辈子的小时候,我从没光明正大的吃过零食,因为练芭蕾对体型体态的要求很高,我不能碰这些油炸食品。但值得庆幸的是,这辈子的我出生在须弥,我的所有要求都被浓缩为学习,于是我有机会吃上佩尔塞女士递给我的饮料和零食。 墩墩桃果干真好吃啊,粘牙又粘稠,甜味覆盖在我的味蕾之上,仿佛能把我这辈子吃的苦都给覆盖掉。 我悄悄开口,对艾尔海森说道:“你要永远跟我好,千万不要哪天突然讨厌我了,好吗?” 对艾尔海森来说,这种问话有些冒昧。 他和这个祖母带来的妹妹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一年,两人相性不错,虽然偶尔对方会出乎意料的幼稚,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有超乎常人的成熟稳重,艾尔海森还是很喜欢和她相处的。 但还是那句话,两人相处时间太短了。 短到艾尔海森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和他说这句话。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询问或者拒绝的时候,因为挂在他背上的女孩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浓重的悲伤沉重到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于是艾尔海森回答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做什么需要我去风纪官那里保释你的事情。” 但尚且年幼的艾尔海森没有发觉,他这句话就已经自觉将两人关系的持续时间拉倒了十年之后——毕竟,未成年人可没有保释他人的权力。 —— 我妈的情绪来去得很快,没多久又恢复了正常。 我继续着像我从前一样日复一日的学习日程,唯一有改变的大概就是我的成绩在初步上升,这辈子视力不错,我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也能之间分辨出一些固定的星座了。 我的进步无疑是我妈最好的情绪舒缓剂,她对我态度好了许多,开始喜欢带我出门了。 在这个世界的我出生的前几年里,我妈几乎带着我足不出户,很少有人知道须弥城里住着一对姓忒勒斯的母女,也不知道我是个须弥和璃月混血的女孩。 至少在我这个年纪出门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带着有些讶异的目光望向我的。 意识到我的特殊,我妈将我的手牵的更紧了。她很少带我来集市,再因为结婚脱离学业后,我妈开始不爱出门,我爸寄来的钱足够让她找几个工人送奶送菜,即使在家也一切充足。 只不过由于我爹在这里打点了关系,很多人还是认得出我妈。 有商贩和我们打招呼:“这不是忒勒斯夫人吗?哎哟,还真是很少见您呢,这是您家的小姐吗?果然大小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长得雪白粉嫩的。” 我妈被哄的搞笑,笑着回她:“哪有,我们就是普通人而已,别喊什么大小姐,小孩子听到了不好。” “哪会呢,您家小孩看着就乖!” 我安静地听着大人们之间无聊的交谈寒暄,时不时抬头笑着应付两句,我不会像同龄的孩子那样闲不住地想要乱跑乱叫,看着倒还真的不一样。 我给我妈赚足了面子,回家后的待遇更好了。 她开始对我温柔地说话,给我做我爱吃的饭,偶尔看见我复习功课,也会轻声细语地说:“别太辛苦了,周末的时候也和朋友出去玩吧。” 我有些沉默,我习惯了她的尖锐,居然对这份温柔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我轻声回她:“不用了,妈妈,我的朋友只有艾尔海森。” 我妈说:“那还有外婆家的孩子们呢,你们以前玩得很好呀,多交点朋友嘛。” 可要我和不读书识字的同龄人交朋友,跟带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但我没再否认我妈的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说:“下次再说吧,妈妈,等我把这几页作业写完我就去休息一下。” 有个这么乖巧聪慧的女儿,不需要操劳过多事情的我妈心情舒爽了许多,她终于走出了我的房门,而我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接近年底的时候,我爹按照约定来接我回璃月了。 我和艾尔海森告别,约好明年再见,也和佩尔塞女士说好了会给她寄信回来。但在我站在港口,望着依依不舍的、和我友好相处了几个月的我妈时,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妈妈,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璃月过节吗?” 我妈摇了摇头,有些郁郁:“我去做什么,我又听不懂璃月语,到时候闹笑话。” 提瓦特大陆真是神奇,哪怕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语系,可他们依旧有七国共同的语言——提瓦特语。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回村过年的时候自己只会说普通话,而村里的大家伙都更多的爱说方言吧。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那妈妈,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我过完年就回来了。” 但在我即将踏上船的时候,我妈忽然扯了一下我的手臂,将我抱在了怀里。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属于母亲的温暖怀抱在这一刻猝不及防地体验到了,我的身体被包裹在大大的拥抱中,鼻尖充斥着属于母亲的味道。 拥抱一触即离,我的手腕随即被戴上了一个缠着金丝的紫底曼陀罗结手绳。 “去吧,路上小心点,跟紧你爸,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注意身边的行李还有食物。” 我妈对我细细嘱咐,等我牵着我爸的手走上船,船帆束起,船已经驶离的时候,我回头还是能看见她守在岸边的身影。 就像每一个送孩子远行的普通母亲那样。 我并不感动,也不会忘记她带给我的伤害,我只觉得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沉重感,感恩不愿,却怨恨不及。 我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后还是收回了视线,安静地在我爹身边坐下。面对他带着笑的轻巧询问时点点头,乖巧地回答几个标准答案,然后再次陷入沉默。 船舱很闷,我去了甲板。 我并不晕船,船身摇晃时我适应良好,海鸥在海面飞翔鸣叫的声音很吵闹,海风吹来的气息有些咸涩,甚至连海平线的夕阳都那么刺眼。 可我居然一点也不讨厌,甚至有种全身心都放松了的快感。 我爹总的来说比我妈好应付多了,他并不会照顾孩子,好在我也不需要他的照顾,我只有能有吃喝,保证自己不会被奇怪的人盯上就足够了。 但当我好不容易到了璃月,还没多看几眼繁华的璃月港时,我就被我爸急匆匆地带到了更偏僻的村落里。 第11章 路上的人都在和他打着招呼,凭借眼熟程度来看,这些应该是我爹的乡亲亲戚。我爹扛着大堆行李,带着我走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将我推了上去。 “云叔,这是我女儿斯黛尔,来,斯黛尔,叫云爷爷。” 我有些茫然,但还是点点头喊道:“云爷爷好。” 老人被我喊得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又捏起我黑色的发丝,眼中笑意更深:“不错不错,真是标志的女娃,生的就是一副璃月娃的模样,真是不忘本!” 说着,他又颤颤巍巍地去拿出本子,说道:“这外地的女人啊,取的名就是奇怪,什么丝带儿绸带儿的,真是老土。” 我爹陪着笑,将烟递了上去:“您说的是,我媳妇儿毕竟是外国人,在这方面也不太懂,您多担待着些。” 老人撇了他一眼,看起来对我爹的行为很是不满意:“本来就是嘛!你是咱村最有出息的男娃儿,哪有花大钱娶了外地老婆后娃还不跟自己姓的道理。咱知道你那老婆有神之眼,比较稀罕,可娃娃跟个女人姓像什么样子!” 我可算是知道我爹准备干什么了。 但我无权干涉,我眼睁睁看着我爹和那位老人将我名字修改,印在了族谱上。我再一次看见了我前世的名字:“孩子读的明论派,一辈子就和星空打交道了,缈和星夜,亦虚似幻,就叫林缈吧。” 一切不容我发表意见,两人商量完毕,我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璃月人。 我看着我新鲜出炉的名字,又看看被划掉的【斯黛尔·忒勒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塔菈·忒勒斯绝对会疯掉的。 第8章 重生第八天 改完名后我就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村庄。 我爹没有在原生地居住,而是在璃月港买了房,平日里的吃穿住都是在那边。爷爷奶奶也乐得被挪到璃月港,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们了,我看到的第一眼都有些陌生。 “哎哟,缈缈回来啦?” 一如前世的称呼让我一阵恍惚,被我爸拍了拍背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在璃月取的新名字。 我爸笑呵呵地应道:“孩子刚改名不习惯,久了就好了。” 璃月不好,我不想回璃月。 璃月没有我妈的管教和高压的要求,可璃月有我爸那成堆的亲戚好友、商业伙伴,我应付完了亲戚,又要去应付那些富商。富商们听说我靠自己的努力找了位明论派的退休老师拜入门下,纷纷夸赞我有勇有谋。 我爸被夸得飘飘然,他哈哈大笑的模样衬得我愈发安静淡然,我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微笑,然后用适当的音量说声“谢谢,您过奖了”。 冷静到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爹估计是真的很有钱吧,在这个富商云集的宴会里,我只觉得闷得慌。我四处望着,扯了扯我爸的衣角,说:“爸爸,我想去那边坐一下。” 手指指的方向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按理来说,在没有母亲的陪伴下我一个六岁的小孩是不能单独行动的,但这个聚会的有钱人太多,我爹相信这里的安保,更相信我的自理能力,摆摆手就任我去了。 我这才得以逃脱。 宴会的角落里依旧有精致的糕点和饮水,我百无聊赖地坐着吃喝,身边忽然坐下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孩。我瞟了他一眼,他似乎不是故意过来搭话的,因为眼睛压根就没往我身上瞟一眼。 那个个子比我稍高些的男孩警惕地四处偷望了一眼,突然一矮身就往桌子下钻,把我吓了一跳。我低头望去,正好看到他往我比了个“嘘”和“拜托”的手势。 我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玩,问他:“你想溜出去玩,对么?” 男孩好面子地回了句:“我是出去透透气。” 我一下子笑了,说:“你这样偷偷跑出去肯定会被抓到,就算成功了也会被骂。我有个好办法,帮你溜出去还不会被骂,你要听我的不?” 男孩一下子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凑近了我旁边问:“你有什么好办法?你看着面生,可不像是个熟练工的样子。” 我跟他说:“我也不想在这呆了,你带我一起走吧。等到时候问起来咱们就互相打掩护,我刚从须弥回来,在学习明论派知识,你只需要说我需要观测星象复习知识,你好心带我出门就好了。” “那可不好糊弄,你有学习工具吗?” “只要有纸笔,我自然能糊弄的过去,你带了够买纸笔的钱了吗?” 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那自然是有,我最不缺的可就是摩拉了!对了,我叫行允,你叫什么名字,到时候别穿帮了。” 我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小声:“我叫林缈,小声点,那边有大人物吸引了大人们的视线,现在正是好机会,跟我走。” 在我的领导下,我带着行允一路卡着视觉盲区,两个年纪不大个子也不大的孩子很快就在宴会里隐匿了行踪,没多久就成功逃了出去。 成功逃出宴会的行允一下子笑出了声,又被我马上捂住了嘴:“别松懈,咱们可没有跑太远,别被抓回去了。” 行允马上点点头。 原本牵着的手互相调换了方向,出门后就开始换成行允带着我跑了。他一路熟练地翻墙跨栏,顺便在我爬不上的地方将我抓着腰抱上去,我们很快就跑回了热闹的璃月港。 “走,先带你去买纸和笔!” 行允的眼睛闪闪发亮,漂亮的蓝头发在脑后束起,金珀色的眼眸如同宝石一般耀眼:“看在你这次帮了大忙的份上,买完纸笔我就带你好好玩玩,你不是说自己刚从须弥回来吗?” 这种大冒险一般的幼稚行为让我也有点兴奋起来了,哪怕上辈子已经有过自己跑出国的大胆举动,但像电视剧里演的小姐少爷一样从宴会里逃跑还是第一次。 我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我好久没玩过璃月港了。” 接连几天的社交忙得我团团转,哪里有时间好好在这坐古城一般的城市里转悠。 行允一听立刻带着我往楼上跑,跑到书社买了纸笔后就催着我赶紧落笔写字。我胡乱写了一些糊弄外行人的字句,还煞有其事地花了几个星座,抱着书册就开始和行允在街上转悠起来。 璃月的街坊真的很像古代的中国。 尤其是在街上的人的穿搭都完美融入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一样。我不买玩具,但我爱看,看那些艳丽的风车转悠,看小巧的龙形糖人立在空中。 行允见我看的入神,掏出摩拉要买,被我拒绝了:“不用,我只是好奇,买的话到时候就暴露我们出来玩的事实了。” 行允听了只能作罢:“好吧,那等下次,下次我约你光明正大地出来玩,保证带你玩的开心。”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好啦,这次当然要看你想玩什么了。你以前也有偷跑过吧?你都跑出来干什么呢?” 行允思索了一下,总结道:“其实也没干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呆在那些地方,太闷了,能出来的话干什么都好。” 哟,还是个乖宝宝呢。 第12章 我想了想说道:“那你就继续带我认一下这里吧,璃月港我很陌生,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呢。比如说这里的历史之类的?” “历史?唔,你从小在须弥的话,那应该没听过岩王帝君和仙人的故事吧?” 以神话故事为由头,行允带着我边走边聊,把璃月的岩王帝君从头到脚都夸了个遍。排除掉一些夸张的描述,璃月的仙神故事倒是和上辈子的神话传说很相似,在没有电子游戏的情况下,听故事倒是个很好的消遣。 我问道:“所以,岩王帝君一直都陪在璃月子民身边,千百年来都如此?” 行允点头:“是啊,璃月可是与神同行的国家,其他国家的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我有些感叹:“千百年来都如此,那岩王帝君也很辛苦啊。但如果把岩王帝君类比于母亲的话,那她应该是个太过操劳、有点溺爱孩子的妈妈?” “哦?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 我和行允的瞎聊被一个陌生人打断,我俩一起抬头望向来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烟稀少的暗巷。见行允一下子警觉地走上前将我护在身后,那个男人失笑地弯了弯眼角,朝后退了一步,露出在他身后另一个抱着孩子的老人。 行允这才松了口气,喊道:“原来是往生堂的堂主先生,失礼了,没想到会走到这里来,还没跟您打招呼。” 我好奇地望了望几人,行允凑过来告诉我:“往生堂你知道吗?简单来说就是负责殡仪活动的。” 哦哦,殡仪馆啊。 我有点敬畏地点了点头,可能本质还是觉得自己和孤魂野鬼没太大区别,我看着眼前的老人有点怂。只是那股畏惧在看到另一边高大的男人时忽然心安了一些,这种诡异的安心感却没有引起我的警觉,反而觉得天生就该如此。 真是厉害,原来真的有人天生就能让人诸付信任。 见我们没再害怕了,男人才开口道:“我是老堂主的好友,你们叫我钟离便好。虽然对这位小朋友方才的言论感到好奇,但是天色已晚,你们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可有大人知晓?” 那当然没有。 钟离一眼从我们心虚的对视中看出了答案。 他无奈一笑,对行允说道:“我记得,你应当是飞云商会的大少爷行允。飞云商会开的宴会声势浩大,此刻应当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若是偷偷溜出来的话,你的父母又该满大街的找人了。”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我:“你这般大的孩子,走了一天也当累着了,快回去歇息吧。” 我顿时感觉浑身酸软,一步都没有挪动的欲望。而旁边的行允还没意识到重点在哪,还在震惊地向钟离询问:“你、你认识我?” 钟离点头:“与你父母有些交情。” 行允顿时垮了脸:“完蛋了,那我爹肯定又要抓我的错处罚我了。” 我此刻已经来不及安抚行允了,我感觉自己累得眼睛都有些要打瞌睡了,扯了扯行允的袖子问他:“你还有力气吗?可不可以背我回去,我走不动了。” 我还是低估了六岁的小女孩的精力,从早上的社交到晚上从宴会溜出来玩,我爹可没有带小孩午休的经验,我简直恨不得倒头就睡。 行允再怎么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指望他一路把我安全地背回去,他觉得还不如现在直接去街上守株待兔等家里的佣人来把两人带走。 见我们陷入僵局,钟离和那位老堂主耳语了几句,我看着老堂主抱着孩子点点头转身进门,然后钟离走到我面前手一伸,轻轻松松地就将我抱上了臂弯。 “走吧,我陪你们回去,可认得路?” 行允急的直跳:“你不许抱她,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呢!” 钟离会错了意,低头问他:“嗯……那我抱着你一起?这样就不用担心我带着她一个人跑了。” 行允一下子涨红了脸:“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需要人抱呢!” 两人一来一回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街上。街上灯火闪烁,钟离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牵着行允,语速缓和沉稳,像极了一位年长的老学究在缓缓讲述历史的语调,听得我昏昏欲睡。 没坚持多久,我就抓着钟离的衣襟,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钟离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呼吸绵软,安睡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看得他都忍不住露出笑意。璃月和平安定,民风淳朴,璃月的孩子即便在生人的怀里都能安然入睡,这正是他守护璃月千年来最愿意看到的景象。 他对行允轻声说道:“小声些,你妹妹睡了。” 行允一下子闭了嘴。 他不再看路了,牵着钟离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并不熟悉的妹妹,直到被送到他家人的面前。相比起气得仰倒,一个劲戳着儿子额头的飞云商会男主人,那位林姓的富商倒是温和得多。 他小心地将女儿接过抱在怀里,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但动作又无比地生疏。 行老爷在问清是自己大儿子将人拐跑的后,先是谢过钟离,尔后又来向林富商道歉:“今晚过后我绝对把这个逆子关禁闭!实在对不住了老弟,还好你家的孩子没出事。” 林富商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孩子年纪小贪玩,没事就好。” 商人间互相客套,唯独行允闷闷不乐地插空喊了句:“我不要禁闭,我答应了妹妹要过两天带她出来玩的!” “成天就想着玩,反思完了再放你出来,好好想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我知道我这次不对,可是……” 行允有点委屈,他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这个妹妹从须弥回来,他不早点带她出去,指不定人家过两天回须弥就没机会了。 林富商赶忙出来劝和:“好了好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明天就带妹妹出来玩,身边有大人跟着就好。行老爷您也别怪他,孩子爱交朋友是好事,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您先带孩子回去休息,我也带着我家孩子走了啊。” 商人说的话自然比孩子的无理取闹入耳多了,行老爷的脸色好了许多,两家人这才分别。 第9章 重生第九天 这是我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起来。 一醒来面对的不是我妈横眉冷对的嘲讽,而是我爹半开玩笑的打趣:“睡到太阳都要笑话你了,肚子不饿哇?” 我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饿。” 没等我爹再说什么,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听到熟悉的男孩声在门外喊道:“妹妹醒了是不是!缈缈出来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行允的声音,但紧接着就有其他人拦住了他:“大少爷,不可以随便进姑娘家的闺房,老爷知道了又要骂了……” “噢、噢,那好吧……” 行允愣愣地应着,我还听着好玩呢,就被我爹伸手抱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地上了。 我爹笑呵呵地催促我:“喏,去玩吧,你行允哥哥在等你呢。” 这声肉麻的“行允哥哥”给我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用力的攥了攥手心,说:“爸爸,我刚刚说我饿了,我要先吃饭。” 第13章 我爹这才反应过来:“噢噢对,先吃饭,吃完饭再出去玩啊。” 给爹养就是这点不好,他不会收拾小孩,而我的双手又实在不好操控,只能披散着头发。一出门就看到两个老人对着行允喜笑颜开,不住夸赞:“这大户人家的男娃娃就是俊呐,喜欢我们家缈缈,这么着急找她玩呀?” 行允眼神清澈,显然没听懂老人家话里的意思,很直白地点点头说:“嗯,我确实喜欢妹妹。” 行允家里只有个年纪才四岁的弟弟行秋,三四岁的小男孩皮得狗都嫌,相比起行秋,不哭不闹还能一起犯事的妹妹自然要顺眼得多。 我懒得搭理两人的话中话,也不管行允眼巴巴看着我的着急样子,硬是慢悠悠地给自己吃饱了才去牵他的手。 行允着急,牵到我的手就着急往外跑,小孩子腿脚短,我踉跄了几下,行允硬是靠着一身蛮力给我提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外跑。 我一直跟着他跑到了行家下人听不清声音的地方才冷不丁开口:“我不喜欢你,行允。” 行允猛地一回头,满脸受伤:“啊?为什么,我都有说喜欢你了!” 孩子的心思简单,行允觉得很不公平,他喜欢妹妹,还遵守了约定来带她出门玩,妹妹也应该喜欢他才对。 我摇摇头,说:“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没感觉出来呀?你来找我玩没有提前说好时间,牵我走路的时候也没有注意不让我摔跤。而且你看,我都没来得及打理头发。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孩子,现在就不是单纯的不喜欢,而是讨厌你了。” 行允这一听才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满面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那、那我带你去找我娘亲吧,她喜欢小姑娘,一定可以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这下觉得有些好奇了,我问他:“你不会觉得我打扮起来时间很长,太麻烦了吗?” 行允摇摇头:“娘亲也会打扮,我爹从来没有觉得麻烦过。” 我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父母关系融洽,孩子才会有学有样。行允刚才那么不照顾我的行为,估计也是因为作为富家少爷从来没带过孩子,很多细节压根做不到关注。 至少那个远远跟着的下人刚才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但我还是有顾虑:“现在是海灯节,你父母应该很忙吧?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行允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母亲不爱社交,她一直说想要给我一个妹妹,肯定会给你扎辫子的!” 说罢不等我辩驳,抓起我的手就往飞云商会跑,但没跑几步又停下来,认真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猛的一伸手把我抱了起来——跟昨晚钟离抱我的姿势一模一样! 可人家钟离多高你多高,矮个墩子还想学人拔高个的干,跟在后面的下人的尖叫声连我都能听见了! 这要是摔下去可得头破血流,我连叫都不敢叫,生怕让行允一脚踏错分了神,硬生生看着他体力惊人地一路摆脱下人的呼喊,直接把我抱到了家门口。 打开门,行老爷看清情况后两眼一黑,一句“逆子”脱口而出,反而是行夫人冷静异常。 她更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首先轻声安抚道:“行允累了吧?娘亲给你倒杯茶喝,也给妹妹喝一杯,好吗?” 行允刚刚因为行老爷的怒吼而猛然缩紧的双手果然松了松,他满心欢喜地点点头:“好啊!” 行夫人眼疾手快地把我抱到了怀里,温柔的神色一改,快狠准地朝行允的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好你个头!这呆愣愣地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行允愣了一下,抓了抓空空的怀抱,委屈地瘪瘪嘴哭了。 看到哥哥哭了,跑得摇摇晃晃的行秋瞬间快乐地笑了起来,看着更欠打了。 行夫人瞬间头疼不已,一转头看见我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模样,神色顿时眉眼舒展了许多:“这姑娘家就是不一样,比野小子乖多了。” 我眨眨眼,轻轻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乖乖喊了句:“夫人好。” 然后低头对抓着行夫人的衣角哭鼻子的行允轻声安慰:“行允别哭啦,不要把好运气哭走了,你去擦擦脸,我等你出门玩,好不好?” 行允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红着眼朝我点点头,再三叮嘱:“那你乖乖让娘亲给你扎辫子,我很快就好,我说好了带你逛璃月港的!” 然后就被下人牵走了。 行夫人叹为观止:“行允这孩子呆头呆脑的,做事总是一根筋,难得见有别人能一句话把他劝动呢。” 因为别人都把他当大少爷、小孩子,没人会对他耐心地一一挑明,除了他的母亲。 我没有接这句话,只是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细声细气地撒着娇:“行允说,他娘亲会扎漂亮的辫子,你可以给我扎辫子吗?” 行夫人笑着摸摸我的脑袋说:“当然可以,你这么可爱,你父亲居然也舍得不给你打扮打扮。” 我佯装不懂,回道:“妈妈还在须弥,爸爸手笨笨的,我不想给他扎。” “你年纪这么小,你母亲居然舍得让你一个人跟父亲回家?” 行夫人皱了皱眉,眼里明显有些不解,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重新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抱着我往屋里走:“来,我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姨可是想要个小女儿好久了。” 我也跟着笑了出来:“嗯,谢谢阿姨!” 而年纪尚小,还爱乱跑乱叫的行秋自然是被扔给了行老爷头疼去了。 作为商人,还是久居高位的商人,夫妻二人怎会看不出我爹的心思。孩子们玩得好,自然是长辈们牵线搭桥相识的手段之一,只是行允太小,我更小,行夫人不忍心将对待其他人的手段放到我身上。 而原本拒绝的心思也在听见我远离母亲的情况后歇掉了。 罢了,飞云商会财大气粗,拉拢个有点本事的商人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地位分毫。但如果没达成目的,我这个没有母亲保护的女孩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苛责。 行夫人是个温柔的母亲。 我抬眼,对着镜子里自己头上两个小巧的绾角笑了笑,乖巧地道谢:“扎得好漂亮,谢谢阿姨!” 行夫人眉眼温柔,语气温和,轻轻地扶着我的肩膀说道:“不客气,去和行允玩吧,这个发型玩一天都不会散的,要注意安全哦。” 我被她带出门,送到了行允的手边,再被她带着笑意送离。 行夫人很好,她像个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豪门夫人,对待外人行为举止有礼,又心软心善,哪怕我只是个不知事的孩子也善待我、不曾轻看我。 只是我终究不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哪怕面对着她的指缝中漏出来的关爱也不敢触碰。 —— 我和行允又一次碰到了昨天看见的那个先生。 名为钟离的男人个子很高,他不常笑,但又不会给人疏离的感觉。见我们频频望向他,还悄悄地嘀嘀咕咕,他放下手中把玩的物件,缓步朝我们走来。 钟离先是和行允打了声招呼,又弯腰看向我,只是开口第一句就卡了壳:“这位……” 第14章 我理解地接话:“我叫林缈,刚回来璃月过海灯节的,你叫我缈缈就好。” 行允在一旁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我第一次见你都没让我喊缈缈……” 钟离觉得有些好笑,面对年纪不到自己零头的小孩,他总是觉得有些有趣:“原来是缈缈小朋友,今天也是出来玩的么?可有告知家中的大人?” 话是这么问的,但我总觉得钟离似乎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配合着询问而已,我点了点头:“家里人都知道的,钟离先生不用担心。” 或许是见我情绪稳定,回答问题也口齿清晰,钟离居然耐下心来和我多对话了几句,他问我:“你说想逛璃月港,我对这里也还算熟悉,可要我带你们一起讲解一二?” 我:“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行允:“不可以!” 面对我疑惑的注视,行允恨铁不成钢地跳脚:“你才和他见第二面,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吗!” “哦,可是他认识你父母诶。” “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的!” 大哥,人家昨晚一说你就信了,给我搁这失忆呢。 我有些无语:“这光天化日之下,千岩军就在附近晃悠,后面还跟着你家的下人,你怕什么?” 行允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再跟他在这种幼稚的话题上纠缠,反而抬头看向了钟离:“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钟离先生有种很安心的感觉……能让人有这种感觉的话,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 再说了,这重来一回后我早就生死看淡,能活就好好活着,怎么都算我血赚,要是死了也不亏,重生异世界的经历也不是谁都有的。 更何况……还是在我这个家庭重生。 算了,烦人的事情先抛到脑后,我现在应该着眼于当下才对。 或许钟离先生真的很闲吧,他不仅对我们的话照单全收,无论行允闹也好叫也好都神色不变,甚至主动问我要不要抱抱,被行允极力阻止后才改成了牵手。 行允愤愤不平:“明明我也可以抱你的!” 我默默回了句:“想回家挨打你就试试。” 行允火速闭嘴了。 耳根清净了,钟离先生的话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随着他的娓娓道来,璃月港的一切也在我眼前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他跟我介绍璃月,他说:“为[流通]而造的船,遇到港口也会停泊,所以璃月是一切财富[沉淀]的地方。” 他似乎是在说璃月是个富饶的地方,但我却有些恍惚,问:“如果在外流通的船最终都会停回璃月的港口,那是不是代表,璃月也是它们可以依靠的家?” 钟离低头看向我,没有轻笑,也没有轻视我的发言,而是认真思索了后才回答道:“是因为在外长大的缘故么?你似乎对璃月的看法都有些许的不同。不过,这也正是人类的闪光之处,他们从能从其他的地方看到事物的不同。” 人类?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我抬头望着钟离的双眼,钟离其实很好看,只是他太高了,我又太矮,做不到总是看见他的脸。望着望着,我一下子没把控好对身体的控制,突然往后仰了下去。 钟离迅速托着我的背将我扶稳。 他问我:“是累了么?需不需要我抱着你?” 我立刻点了点头,行允的拒绝被所有人抛诸脑后,等到我终于可以不费力地看清钟离的脸时,我这才发现【好看】这个形容词实在是太瘠薄了。 明明是同样的金色的眼眸,但如果说行允的双眼像新开发出来的璀璨宝石,那钟离的眼睛更像在地底深埋已久的石珀。 虽终日不见光明,可一旦被挖掘出来,沉淀的历史与底蕴都沉稳氤氲,仿佛一眼就能看见千百年前的过去。 我看了半天才对上了钟离的瞳孔,和他对视了片刻后,我摸了摸他鲜红的眼尾,然后猛地将脸颊和他贴在了一起:“我喜欢你!” 钟离为幼崽柔软的脸颊感到新奇,睁着好奇的眼眸望我:“何出此言?” 我做尽了一个小孩子能做的举动,把钟离的脸摸了又摸,亲亲他的脸颊又亲亲他的嘴角,亲得他被痒的笑出声来才罢休。 我凑近他的耳朵告诉他:“你又漂亮又聪明,还愿意陪我玩,所以我喜欢你。” 行允在下面跳了又跳,一听立刻急了:“我也愿意陪你玩啊?你都愿意喜欢一个年纪那么大的男人,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差点笑破功,说:“钟离先生看起来就很年轻,哪里年纪大了?” 行允说:“他和你相差年纪大啊,等你、等你长大了,他就变成老爷爷了。” 钟离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没有在意小男孩的调皮捣蛋,反而弯下身将我放下,说:“既然你哥哥不高兴了,那就安慰安慰他吧。” 于是我走几步向前,敷衍地亲了亲行允还留有一点婴儿肥的脸蛋:“好吧,你别生气,我也喜欢你。” 行允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 第10章 重生第十天 有钟离的帮忙,我对璃月港的认知不再局限于行允的眼界,我所知道的一下子开阔起来。 好在行允皮归皮,他喜欢逃跑,却不知道到底要逃跑来做什么,索性跟着我一起听钟离讲璃月的故事。钟离很有耐心,我曾看到与他交流的那位老堂主总是抱着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耳濡目染的缘故,钟离对小孩子也很照顾。 那种温和与耐心是和我的父母不一样的,明明我的父母才与我血脉相连,但他们对我的好似乎都有所求,而我在钟离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目的性。 这种无所求的好让我沉迷,等到我要离开的那天,我看着他冷不丁地就掉了眼泪。 行允被我的眼泪吓了一跳,慌忙从怀里摸出帕子帮我擦眼泪,而钟离只是在微微讶异后给我倒来一杯茶,顺手阻止了行允擦得乱七八糟的手法。 他轻声问我:“是在为即将分别而难过么?” 我点点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哪怕在我的父母面前,在艾尔海森面前,我都依旧认为自己是重活两世的大人了,可面对钟离的时候,我仿佛又成了那个需要别人帮助的孩子。 钟离也确实给予了我所需要的。 他将我抱到怀里,接过行允的手帕替我一点点地擦干泪水,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我所见过的大多数孩子都要聪明。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也能举一反三,理解大众见解的同时又有自己的想法。” 擦干泪水后,他用宽大的右手捧起我的脸颊,温和地注视着我:“你与常人不同,应当有灿烂的、美好的未来,我希望你不要因短暂的分离而落泪,你应该笑着走接下来的每一步。” 我呜咽着说:“可我接下来要走的只是回须弥的路,我只是要回家了,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犯不着用这么深刻伟大的描述去形容。 “每件事都有不同的角度。” 钟离的声音依旧那么沉稳磁性,他一字一句地捻开讲述给我听,如同我理想中的长辈那样:“对蜉蝣来说,走向明天是重要的事情;对夏蝉来说,破土鸣叫七天是重要的事情。所以对林缈来说,海灯节结束后离开璃月,与伙伴分别也是重要的事情。” 第15章 “人类的生命无比短暂,眼泪又十足痛苦,与其用悲伤来面对不能改变的未来,不如用笑容来对待。” 我抽了抽气,眼眸颤动,手也跟着攀上了他的指尖:“我只是舍不得,我、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我做不到……” 钟离耐心地安抚我:“那很正常,你还在生长,人总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一步步去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 他说:“擦干眼泪去收拾行李吧,等明年的海灯节,我依旧会在这里,你还能来找我。” 行允在旁边小声应和:“我也是,缈缈也可以来找我。” 我莫名的委屈,像是撒娇,又像是在哭着耍赖:“可我明年不一定能来,妈妈并不喜欢我来璃月。” 钟离说:“明年也好、后年也好,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会呆在璃月。” 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眉眼也带着笑意,不厌其烦地应付着我的话:“就如你所说的那般,远航的船都会回到璃月的家,我一直在家里,无论你何时回家,我都在。” 我终于抱着钟离的脖颈,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出声来。 —— 我走的时候,反而是行允哭得最惨。 都说小男孩的自尊心最强,可行允哭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顾自己哥哥和飞云商会大少爷的身份,哪怕行秋在一旁好奇地瞅着都没停下哭声。 我安慰了他三遍,有些生无可恋:“你别哭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甚至还有精力来安慰我。 行允呜呜地说:“你、你走了,我又只能对着讨厌的行秋了……没有人陪我、陪我一起玩了。” “我只是一个女孩子,你想找同龄的玩伴有很多的。” “不要,他们都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 飞云商会不可得罪,小孩子们和行允玩着都心惊胆颤,自然玩不开。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行夫人立刻扯了行允一把:“别哭了,你读书勤奋些,等你爹有商队要去须弥的时候,我让他带你一起去。” 行允的眼泪果然火速收了起来:“真的吗?” 行夫人面无表情:“真的,所以你最好乖一点。” ……果然还是亲妈了解儿子啊。 多亏了行允这个乐子,我最后的告别没了依依不舍和伤春悲秋,是笑着离开的。我爹没有和我一起回须弥,春节后的复工往往是最繁忙的时候,他只叫了亲信陪我一同回去,然后就与我挥手道别。 他把满满的摩拉塞进我的包袱里,说:“这是给你的压岁钱,和妈妈一起的时候乖一点,要听话,懂吗?” 我点了点头。 船舶在海上漂泊了一段无趣的日子,我无风无浪地抵达须弥,刚和亲信下了船,就看见了我妈的身影。 “斯黛尔回来啦。” 我听着这个名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还是顺从地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妈妈,我好想你。” 我妈忍不住红了眼眶:“诶,妈妈也想你。” 她牵着我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爸也真是的,哪有让这么小的孩子离开妈妈的道理。你放心,等明年的海灯节,妈妈就不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了,留下来陪着妈妈就好。” 我抿了抿嘴,但最终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好的,妈妈。” 也许是太久没见我了,我妈又恢复到了那副热络的态度。她温柔地呼唤我,给我做饭,帮我编发,买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给我,即便是送我去佩尔塞女士那里学习也叮嘱我要劳逸结合。 “你毕竟还小,过了年也就七岁而已,妈妈不强求你是天才,只要不太晚入学就行。” 我望着我妈的眼睛,最终还是向那一份关怀躲闪了。我总会想,也许这辈子不一样呢?也许在我年纪小的时候,妈妈也是真的无条件爱我的,她希望我过得好,而不是把我作为炫耀的工具。 她为我做了那么多,十月怀胎,艰难产子,把我从烦人的嗷嗷待哺的婴儿养大到可以拥有自己的思想,如果没有爱来支撑的话能做得到吗?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我试着去习惯她的关怀。 当相处亲近的亲人不再是以冷脸和争吵相对的时候,日子会过得舒服很多。去佩尔塞女士的家里学习不再是我逃避的方式,在卷面分得到满分,获得佩尔塞女士的夸赞时,我第一次下意识地笑出了声。 艾尔海森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反而是佩尔塞女士很欣慰的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太好了,斯黛尔,很难得能看到你像个孩子那样笑了。” 她问我:“最近和你母亲的关系如何?” 我还有些发愣,但又马上点了点头:“我们一直都很好,妈妈……妈妈最近对我会比以前更好一些。” 唯独艾尔海森不太乐意,他觉得我和之前的反差太大了:“你变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说:“我希望你过好日子,但是,你千万不要因此变得和外面那些只会吵吵嚷嚷的笨蛋一样了。” 如果变得像个真正的小孩那样,聪明冷静的斯黛尔就要泯然众人了。 我能理解艾尔海森的想法,更能理解孩童对变化的不习惯,因此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当然,我可是要励志做一个比你还早考进教令院的天才的。” 但老天爷总是格外的把控好运和厄运的分量,也许是我顺利的日子过太久了,不幸很快就降临在了我头上。 在我七岁这一年,我被送去了参加教令院的考核——比艾尔海森还要提早一年。其他的学子和教师们都讶异与我妈的大胆,一面说着我妈有野心有魄力,一面又觉得我妈异想天开。 七岁考进教令院,做梦呢? 但偏偏塔菈·忒勒斯就是梦想成真了。 不得不说,教令院的考核真的很有难度。但我算是做了弊,毕竟内核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上辈子的为了活命而读书的脑子也继承了过来,在我奋力读书的这一年时间里,努努力还是擦边够上了教令院的最低分数线。 早通过关系得知我有了教令院名额的我妈欣喜异常,这份欣喜让她忽略了昔日同事们隐晦的目光,不管不顾地抱着我夸赞:“斯黛尔、我的斯黛尔!你会是忒勒斯家的骄傲,妈妈永远为你自豪!” 那份欣喜只持续到了明论派的贤者喊出我的名字:“——林缈,恭喜你,通过了教令院的考核。从今天起,你就是明论派的学员之一,愿你永获星空的祝福。” 我妈一下子捏紧了我的手。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问:“贤者大人,我们家的孩子明明叫斯黛尔·忒勒斯,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贤者摇了摇头:“不,据璃月那边发来的讯息,斯黛尔·忒勒斯早在一月份就已改名为林缈,数据没有出错。” 我妈这才看清那些人眼中的情绪。 疑惑、怜悯、嘲笑。 她强忍着崩溃谢过贤者,接过了我的入学通知后,匆匆将我带回了家。我怀揣着对这段时间和谐相处的一点美好期盼,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妈妈,我…”我可以解释…… 但我的话被她狠狠的一巴掌给打断了。 第16章 不像之前有所隐忍的下手,我捂着瞬间疼到发痒的脸颊望向她,看见了我妈眼中的愤怒与恨意。 她揪起我的衣领质问我:“……你们父女俩把我耍的团团转,很高兴是不是?” “哈、哈哈哈!林缈、林缈……原来斯黛尔·忒勒斯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不是这次升学考试,你们打算瞒着我多久?” 我妈失控将我拽起砸向了墙柱,声音几乎都能算的上嘶吼了:“我恨你!你的出生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生下你,我就应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掐死你,把你填到坑里埋掉!”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的眼眶。 我不知道我在为什么而哭。是因为殴打?还是因为责骂?亦或是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被期待着诞生的,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塔菈·忒勒斯是个有神之眼的女人,被神明所注视的人,拥有超出常人的体力、耐力、才能。那份力量让我几乎以为自己濒临死亡,却在精神恍惚的时候看见我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颤抖着靠近来抱住我。 “醒醒,斯黛尔,醒醒……” 我的眼前逐渐陷入黑暗。 我忽然想起之前没有来得及给艾尔海森的解释。其实孩童吵嚷和哭嚎才是常态,那是他们发泄情绪的手段,安静是违背孩童天性常理的。 艾尔海森安静,是因为他天性.早熟,情绪内敛,又处在安全区内,不会碰见需要他尖叫哭嚎着去发泄情绪的状况。而我不一样,我安静是因为我的情绪不被接受,我的家庭不会允许我哭着表达自己的悲伤和不满,那会给我招来指责和体罚。 因为不被爱和需要,所以我总是安静的。 我那天笑起来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好了,钟离先生对我太过温柔,我妈对我太过关心,让我恍惚以为自己也是个幸福的孩子,能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原来只是我的错觉啊。 第11章 重生第十一天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在不停地哭,蜷缩在草地里,把自己掩埋在土地下。我哭得仿佛泪腺都要被拧干了,直到有个人出现在我身边,将我轻轻拢入怀里。 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因为我的眼睛哭得很疼,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让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上辈子的回忆。 我想起我的童年,小学的时候,我曾经望着高高的教学楼,心里想:六年级还有好久呀。然后转眼间,我就已经小学毕业,猝不及防地开始面对中考、高考。 我想起我的朋友们,国内的朋友,国外的朋友。亚洲人和欧洲人的长相差别还是比较大的,乌发黑眸,金发碧眼,但唯独有一点无比相同——他们都很爱我,给予了我比血脉至亲更多的爱。 【缈缈!】 【等你毕业了,我们一起跑的远远的,租一间房子,找一份工作,然后永远不结婚,好不好?】 【你答应了?缈缈你真好!】 熟悉的,混乱的语言在脑内不断重复,有时候是中文,有时候又是英语,我从中国跑到了地球另一端的新西兰,开始我的新生活。 我过得那么好,那么快乐,为什么要我重来一回体验我噩梦般的童年? 我渐渐地哭出声来了,我抓住拥抱我的那个人的手臂,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塔菈·忒勒斯都能得到神明的注视,为什么那种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死手的女人都可以拥有神之眼,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她那么幸运,她有富裕的生活,哪怕不能学习也有机会去挖掘其他的爱好。有代表力量的神之眼,可以供她压榨价值的孩子,给她给予金钱的丈夫。 只要她想开一点,不要那么执着于学习,她完全可以拥有比我更快乐的生活。 可虚伪的塔菈·忒勒斯都能有这么好的一切,我却不行? 但拥抱住我女孩只是安静地拥抱着我,任我哭喊着发泄自己的情绪,等我渐渐没了力气才缓缓开口。 “神之眼不是由神明自主发放的哦。” 她的声音轻和,嗓音稚嫩,却又像一位长者一般成熟温和:“拥有强烈的愿望的人才有可能获得神之眼,你的母亲曾经有过一个足够热烈到将她的心脏都要燃尽的心愿,尽管多年过去,愿望逐步冷却冰封,但它依旧存在。” “斯黛尔,你有愿望吗?” 我愣住了,是啊,我有愿望吗?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我似乎就没什么格外强烈的愿望,即便想要离开这个家,但也因为自身的年纪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个世界比上辈子的要更危险,我从前只需要好好赚钱就能活下来,可这个世界里能杀死我的因素却有很多。 神之眼、镀金旅团、魔物……塔菈·忒勒斯情绪失控的时候,四周陡然降下的寒意几乎要将我冻伤。 拥抱我的女孩温柔地亲吻了我的脸颊,她像对待一个婴儿一样小心地将我在草地中放平,轻声说道:“不要再为这些问题而哭泣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斯黛尔,孩子就是应该无畏前路才对。” 在我即将离开这个梦境的时候,我挣扎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握住了我不安颤动的指尖,轻声笑了:“你可以叫我纳西妲。” ——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为了一圈的人。 我茫然地望着人群,意识到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我外公外婆一家子。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家里,我妈没敢将我的情况告诉我爸,只匆匆忙忙叫来了娘家人照顾我。 她不停地流着眼泪,一句迭一句地说着:“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爸爸来回跑太辛苦了,这段时间你先在家休息,妈妈帮你给佩尔塞老师请假好不好?” 但我没有说话,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回应她了。 可即便我不想再和我妈对话,我也没办法沉下脸来应对我的外公外婆。上辈子的我在最小的时候都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在记忆都还模糊不清的时候,我偏偏记得外婆给我缝制的衣服,还有外公牵着我的手去田野摘菜的模样。 毛衣很暖,田地间金灿灿的,我因为调皮从矮墙上摔进地里的时候,是外公粗糙的大手将哇哇大哭的我一把抱进怀里的。 我张了张口,外婆赶紧凑了过来:“怎么了乖乖,想喝水吗?” 我艰难地坚持了很久,才嘶哑着嗓子用气音回道:“我……疼…。” 外婆的眼泪一下子掉下了,她比奶奶要年老好多,白发苍苍颤颤巍巍。也许她对我的好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我爹的钱财,是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可她真的对我很好,从来没有骂过我、苛责我。 我的亲人对我太过苛刻,以至于我对这点好都甘之若饴。 我无法无视他们心疼的目光,也无法忘记童年笼罩着光芒的狭窄屋子,外公的鼾声曾吵得我睡不着觉。 所以我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治百病愁。 得益于我爸平日里的金钱资助,我的伤口很快在私人医生的治疗下以惊人的速度好了起来,我原本还有些惊奇,但在看到医生腰上系着的草系神之眼后就明白了一切。 第17章 ……又是神之眼。 不是说神之眼稀少吗?怎么我在家呆着都哪哪都是。 我苦闷又无趣地过着养伤的日子,等几乎要对这种生活麻木的时候,我的房间窗户忽然在某个夜晚被敲响了。 说实话,这种场景还是有点吓人的。 但也许是意识到三更半夜有人来暗杀我的可能性还没有我妈突然觉悟来找我谈心的几率大,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爬起身敲了回去。 对面安静了一下,很快的,窗户被推开了。 我在月色下看到了一身狼狈的艾尔海森。 他有些别扭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声回道:“……第一次爬窗,总会有点失误。” 我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为了防止笑声吵醒我妈,我示意艾尔海森坐在窗台上,然后走过去将脸埋在他的腿上“噗噗”地笑。 艾尔海森没再说什么“别笑了”之类的话,他轻轻拂开我手边散乱的长发,又用手指在我肩膀上的绷带摩挲了几下。 他问我:“……需要我帮忙吗?” 我好容易才忍下笑意,抬头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帮我?” 艾尔海森一句句地列着法案中的条例,告诉我:“我会让祖母去向风纪官举报你的母亲,以虐待儿童为由逮捕她,然后你的抚养权就会被转移……” 我打断他:“然后我的抚养权就会被转移到我爹手上,我会回到璃月,再也不能接触学习,最后像所有普通的女孩那样长大结婚生子。” 艾尔海森:“可我记得你的父亲是个非常疼惜女儿的人。” 我笑了:“那你猜,他知道我妈把我打成这样后会和她离婚吗?” 艾尔海森沉默了。 我没有因此责怪他,而是望着他温和地回话:“我爹是商人,他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是个从泥窝里爬出来的商人,哪怕再怎么伪装上流人士,也修改不了他自小耳濡目染形成的三观。” 如果我妈被剥夺了抚养权,我爹只会选择把她和我一起接回璃月,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父母打打孩子怎么了?哪怕下手重了,天下无不是父母,就不能原谅这一回吗? 更何况,我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谁会相信我妈会伤害自己七岁考上教令院的天才女儿呢? 我慢慢地将自己趴在艾尔海森的膝上,轻轻拨弄着他的手指,对他说:“所以,用别的方法帮帮我吧,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终于开口了,他问我:“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将手指钻进了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唔……可能需要祖母配合一下,偶尔让我留宿吧。” 留宿要接触的可能可就大多了,我妈需要时刻担心佩尔塞女士会不会在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留下的伤痕,担心我会不会因此说漏嘴些什么东西。 我仰头故作可怜地把他的手贴到了颊边,问:“你会愿意把床分我一半一起睡觉的吧,艾尔海森哥哥?” 艾尔海森别开了头:“……只要你的睡相不要太差。” 我弯了弯眼睫,假装没有看见被月光透过的泛红的耳尖。 第12章 重生第十二天 佩尔塞女士自然对自己孙子的请求满口答应。 她笑呵呵地把我迎进门,老人家最爱看的莫过于活力满满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虽然我和艾尔海森都和“活力满满”这样的词没什么关系,但只要看到我们凑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佩尔塞女士特意给我准备了一条漂亮的白色睡裙,裙角封着荷叶边,枝叶状的暗纹遍布裙身,裙底下是成套的棉麻短裤。 艾尔海森表示,佩尔塞女士都没给他做过那么好看的睡衣。 当然,以他的嘴巴能说出来的话只有:“恭喜祖母,终于找到了可以容纳她手艺的漂亮娃娃。” 但当晚他就被他口中的漂亮娃娃制裁了。 艾尔海森睡觉很规矩,标准地就像教科书里的睡姿。我相比起他来就糟糕得多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赶在艾尔海森忍无可忍的前一秒伸手抱住了他。 我蹭了蹭他的肩膀,把手臂搭到了他的胸前。 借着沉沉夜色,我小声的话语也清晰异常:“小时候,我也喜欢这样抱着妈妈睡觉,但是她不喜欢。她说很痒,让我不要蹭她。” 我问她:“你会讨厌吗?” 艾尔海森欲怒又止,到底还是年纪小,轻轻松松就被拿捏住了。我听他沉默了几个呼吸,然后才开口说:“不讨厌。” “那你也抱抱我吧,好么?” 身边窸窣的声音响起,我感受到艾尔海森侧了个身,将我搂住了。 薄被隔着艾尔海森的手臂搭在我的身上,我彻底藏进了艾尔海森的颈窝,呼吸洒在被窝里,把初夏夜晚的那一点点凉意都吹散了。 我的好日子终于从此开始。 有了前车之鉴,我妈没敢再对我动手,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和普通人的区别,如果真的不小心把我打死了,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但狗改不了吃屎,俗话向来话糙理不糙,我时刻关注着我妈的心思,只要她偶尔冒出一点小心思,我都会火速卷铺盖往艾尔海森家跑。 时间久了,我们俩还定了个暗号。 艾尔海森告诉我:“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就告诉我说想吃墩墩桃果干了,你本来也爱吃,无论是祖母还是你母亲听到都不会怀疑什么。” 墩墩桃果干是佩尔塞女士第一次拿来招待我的零食,又甜又黏牙,向来讨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 有了艾尔海森帮忙,我的生活更加如鱼得水,每当我妈有什么不好的趋势,我都能准确捕捉到并告知艾尔海森,然后当晚我就能享受佩尔塞女士的全方位五星级照顾。 佩尔塞女士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照顾小孩的感觉了。 艾尔海森太独立了,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她做什么,我芯子里是成年人,真要本色出演的话和艾尔海森是绝对不同的感觉。为了不暴露,有时候我会装的比艾尔海森还幼稚,大大满足了佩尔塞女士照顾小孩的愿望。 每当我和艾尔海森说:“我想吃墩墩桃果干了。”艾尔海森就会去和佩尔塞女士开口让我留下。 久而久之,佩尔塞女士还以为我是真的爱这款零食到非它不可,每天上课的时间都会给我拿一小包出来。 和蔼的老人家笑眯眯地朝我举了举手指说:“斯黛尔不可以贪嘴,祖母每天给你一定的分量,多了会蛀牙的。” 但即便如此,在我偶尔因为想留宿而开口的时候,她还是会多拿一份给我。 她说:“吃吧,甜食吃多了日子就不会苦了。” 我依恋地躲进她的怀里。 因为有艾尔海森这个前提,我在考上了教令院后也没有提前入学,似乎是佩尔塞女士替我去教令院说了些什么,教令院考虑我年幼给我推迟了正式入学的时间。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艾尔海森并没有参加过教令院的考试,他只是去试着上了几天的课,只不过他当时上课回答问题的模样实在太过令人震撼,以讹传讹才变成了现在的流言。 第18章 “教令院的人很无聊,讲的课程也毫无价值,并没有值得我提前入学的意义。” 艾尔海森这么评价道,他对我说:“你如果按现在的年龄去入学,会触碰到比学校要更多的繁琐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因为人际交往影响到太多,但我更希望你在一个好的环境学习。” 见我抬眼望向他,艾尔海森的声线放缓了些许,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关心与偏爱:“你的原生家庭已经够糟糕了,没必要去接触另一个糟糕的小社会。至于你母亲那边,祖母会去帮忙解释的。” 我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于是我开始专注投入知论派的知识,相比起须弥的语言文字,我显然对璃月和蒙德文字要更擅长,它们虽然乍一看都令人眼花缭乱,但仔细拆析下来后完全就是汉字和英语的变体。 我还是不习惯虚空,虚空给我一种先进的老古董的怪异感,它一方面肯定是高科技的,但局限性又实在太多。 我童年的时候大多数还是在纸质书上学习的,因此,佩尔塞女士的藏书很好的满足了我们的需求。 和艾尔海森待在一起不需要专注太多的事情,连我本身并不是最喜欢的学习也变得轻松快乐起来。 偶尔夜深了,我执着于要看完手中消遣的故事书,被我硬拉着留下陪我的艾尔海森只好忍着困意做在我身边等我,然后就不知不觉变成我们两个抱着书靠在一起睡着的场面。 佩尔塞女士会笑着将我们一个个抱起,比起只是迷迷糊糊地挣扎一下的我,艾尔海森的警惕性要高得多,他会执着地清醒过来,不让祖母抱他。 佩尔塞女士偶尔会逗他:“艾尔海森长大了,祖母老喽,快要抱不动啦。” 艾尔海森会倔强地把祖母送回房间,说:“我是长大了,您下次可以叫醒我,我能自己回房间的。” 然后才回到房间关上门和灯,给我盖好被子后躺在靠走道的床那边睡下。 夏天渐渐热了,男孩子的身体温度实在太高,我偶尔会热得扯掉被子,紧闭着眼睛将艾尔海森往旁边推。推不动就用脚踹,一直踹到艾尔海森忍无可忍地爬起来。 他在黑暗中睁开那双幼隼般明亮又困倦的眼睛,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一字一句地警告我:“斯黛尔,你再踢我就自己去睡沙发。” 他一起身,凉风就灌进了被子。感受到凉快的我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断断续续地回道:“都说了要叫我阿黛……” 艾尔海森僵持了半天,最后只得到了我逐步平缓的呼吸声,只能叹口气重新睡下了。 然后第二天去和佩尔塞女士要了一台枫丹运来的制冷机,虽然价格昂贵,但看在是艾尔海森为数不多主动提出的要求的份上,佩尔塞女士爽快的答应了。 制冷机制造了双赢的场面,我和艾尔海森晚上都睡了个好觉——噢,不对,应该说是我终于没再被半夜叫醒了,因为艾尔海森还是会被我抱着的动作压得呼吸困难。 思考了一下让我改变的难易程度后,艾尔海森发现还是改变自己比较容易。于是他决定一边读书一边锻炼,体能锻炼上来了,女孩子轻飘飘的胳膊搭上来也不会有压力了。 我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有些担忧地捏了捏他逐渐变得结实的手臂,又看看他稚嫩可爱的脸蛋,生怕他一不小心练成金刚芭比。 莫名的,我开口问他:“要是你以后练得一个肱二头肌都抵两个我,会不会一不高兴就给我一个大逼兜?” 艾尔海森放下书,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发烧了?” ……行吧。 事实证明,艾尔海森对我的容忍度极高,也许是我们已经是患难与共的好伙伴,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身份,而我这个被拯救者又恰恰卡在他能帮忙又不会太麻烦的度上。 无论艾尔海森对其他人嘴巴有多毒,他都对我收敛极多。 如今不需要为了考入教令院而努力,我的任务也逐渐轻松下来,我有空的时候会拉着艾尔海森讲我在璃月的事情。我告诉他行允呆呆的,钟离先生博学多闻,璃月很漂亮。 “你见过璃月海灯节的那个晚上吗?万家灯火通明,霄灯齐齐放上天空。我身旁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前的灯火如同星光,沿河十里,从古亮至今,长长久久。” 我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夜晚,感叹着:“霄灯好壮观啊,它们像星光一样闪烁,却比星光更加璀璨。” 艾尔海森将手中的书本翻了一页,回道:“看样子,你在璃月过得很开心。那你有留下遗憾吗?” 我滞凝了一下目光,茫然地思索了一下后点点头:“有的。” 我用指尖摩挲了一下纸面,有些可惜:“须弥和璃月实在太远了,我没有办法做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霄灯,海灯节那天,是行允拿了他的霄灯送给我的。” 我可以将我想要的霄灯造型画下来,但信件传递到璃月,一来一回都要很长时间,更别提设计中需要修改和删减的部分,想想也就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了。 我将我心目中的霄灯详细地向艾尔海森叙述了出来,我说:“我想要一个镂雕的六角宫灯,六角六面,画工笔的山水花卉,然后只留一面写上文字诗句。” 艾尔海森讶然,他问:“我还以为,你会像刚接触璃月文化的女孩们那样喜欢华丽点、漂亮点的。” 我侧头看他:“嗯?我的还不够华丽吗?镂雕的六角宫灯可不简单。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想要一个更花里胡哨的霄灯是吧?” 我想了想上辈子刚接触汉服文化的时候对各种类型灯笼的追求,忍不住带出一点笑意:“我当然也喜欢那些啦,但漂亮的东西总会过时,一代有一代的潮流,我有很多的机会去喜欢不同的花样。” “相比起那些,我更希望我的第一盏灯是即便多年后再看,也可以感叹一声[我的审美果然具有超前性]的模样。” 不过,艾尔海森肯定会觉得这种想法很幼稚吧? 我抬头朝他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他的已经讲视线重新转移到了书本上,没再对我的话作出反应了。 —— 我的生活又进入了平淡。 在月份步入七月的后期,大暑已至,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异常,哪怕是制冷机也抵挡不了艾尔海森身上传递的热意了。于是艾尔海森彻底失去了对床的掌控权,佩尔塞女士笑呵呵地给他打了个地铺,一点也没有心疼亲孙子的意思。 我每次都在艾尔海森的床上睡得死沉,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唯一值得夸赞的只有我的睡眠质量。 一旦我第二天没有必须要做的大事,我都会一觉不醒睡得昏天暗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个白天,艾尔海森忽然主动开口问我:“你想吃墩墩桃果干吗?” 我不明所以,但出于信任还是点了点头。当晚,我留宿在艾尔海森家内,在灯火熄灭,万籁俱寂的时候,房间内忽然亮起一抹暖融融的光芒。 ——是一盏简陋的镂雕六角宫灯。 第19章 这盏宫灯实在太过复杂,笨重到几乎飞不起来,于是灯内的烛火被替换成了电子的发光灯粒。宫灯镂雕的工艺潦草,稚嫩生疏,可六面灯面山水清丽,花卉秀雅,写在灯面上的璃月文字认真又整齐。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艾尔海森将那盏灯放到了我的手上,轻声对我说道:“生日快乐,阿黛。” 在全世界都遗忘了的生日里,唯独艾尔海森记住了,给了我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第13章 重生第十三天 最近佩尔塞女士的朋友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我总能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上门拜访。 他面容严肃,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在注意到我的视线时却忽然朝我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吓得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火速回了头。 艾尔海森注意到了我的异样,问我:“要不要换个地方?” 我点点头,很快就被艾尔海森带着去了读书室。居勒什往我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两个孩子看书看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跑了?” 佩尔塞抿了口茶,笑呵呵的:“估计是艾尔海森担心斯黛尔害怕吧,你这幅样子也难怪你家的孩子不亲近你,要多笑笑嘛。” 居勒什摸了摸嘴角,有些苦恼:“我也有试着笑啊,可我上次笑了一下,别说那小子了,连我新收的弟子都劝我别笑了。” 事实证明,居勒什的悲惨经历远比他的笑容更能逗笑别人。 佩尔塞想了想,说:“那你从别的方面下手?亲和力是与生俱来的,并非每个人都有这个特长,但只要让孩子感受到爱意与安全感,他慢慢的总会放下警惕的。” “比如?” “比如从兴趣下手。就像艾尔海森会喜欢我送他的书,但斯黛尔比起物质,更喜欢我对她笑一笑,给她一个拥抱,每个孩子感兴趣的东西都是不同的。” 居勒什认真地听着,然后忽然愣了一下,仔细思索了半天才说道:“斯黛尔……?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孙女,我记得那家伙只生了一个小子的才对。” 佩尔塞笑了笑说:“斯黛尔是我收的弟子,或许你对这个名字不熟悉,但你应该听过她的另一个名字,据说是她璃月籍的父亲为她取的,叫林缈。” 居勒什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那个七岁考上教令院的天才!” 说着,他又不禁感叹:“果然一代有一代的天才啊,明论派有了这么个宝贝,估计阿扎尔嘴都要笑歪了。” 但佩尔塞却收敛了笑容。 她下意识看了眼周边,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我并不是很希望斯黛尔在明论派就读。她太聪明了,闪耀的星星被过早发现也意味着会被最早挖掘、研究和开发。阿扎尔……” 她叹了口气,说:“阿扎尔的功利心太强了,他那么争强好胜,一定会看上斯黛尔。我一把年纪了,就是留着她不去入学,也护不了多少年了。” 一谈到生死,气氛顿时压抑了许多。 居勒什低声反驳:“胡说八道,你身子骨比我还硬朗,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再说了,那个斯黛尔有她自己的父母,那艾尔海森呢?你走了,他可就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了!” 沉默了一阵后,居勒什还是不情不愿地从现实角度出发说了句:“算了,实在不行我也会帮你看两眼。但说好了,我可不讨小孩子喜欢,他们要是不乐意给我管就是另一回事了。” 佩尔塞又重新恢复了笑容,她乐呵呵地说:“他们聪明着呢,说不定等你老了还得他们来帮你,说什么大话。与其说这些不知道多久远的事,还不如先操心操心你家的小孩。” 这又拐回了最初的话题。 居勒什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憋出来一个主意:“你觉得……我去学学怎么讲笑话,他会愿意听吗?” 佩尔塞轻轻摇了摇手中茶杯的细勺,漫不经心地回道:“说不准呢?总归是要尝试一下的。” 有了解决方案,居勒什立刻行动力满满。 他火速站起来,整了整衣襟后就准备离开。临走前手指触碰到身侧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干花书签——是一朵漂亮的须弥蔷薇。 他把书签递给佩尔塞,说:“本来是在路边看着好看买下,想回去看看丽莎喜不喜欢的,没想到你这边也有个小女孩。就当是给她的见面礼吧,回头我再补个正式的给她。” 佩尔塞接过书签,摇了摇头:“不需要什么太贵重的东西,那孩子很珍视别人送她的礼物,就这个书签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居勒什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最普通的书签而已,她那么聪明又漂亮,愿意给她礼物的人还少吗?” 佩尔塞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啊,她那么优秀,可偏偏又很难得到那份偏爱,这是为什么呢?” 塔菈·忒勒斯又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在毫无波澜的日子里,忽然发生了一个足以称为惊吓的事情,行允跑到须弥来了! 天知道我和我妈走在街上时,一个扎眼的璃月人突然往我扑过来的时候我有多惊吓。行允不管不顾地把我抱起来转了一圈,又一个熊抱将我搂进了怀里用力蹭蹭:“我来须弥找你玩啦!惊不惊喜?” 我妈不认识行允,被十足地吓了一跳,面色严肃地试图把我们分开:“你是谁家的小孩,对我女儿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这句几乎算得上是在指控性.骚.扰的训斥让行允愣了一下,他的手一松,我就被我妈拉到了身后。 他无措地望了我们一眼,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和缈缈认识的,我们在璃月是好朋友。” 那个在我妈这里是禁忌的名字和地区就这么被行允大刺刺地提了出来,我妈原本还好好地握着我的手瞬间一紧。 行允平时呆呆的,现在倒是反应快,立刻大声叫了起来:“你你你,你不要那么用力呀,缈缈会疼的!” 我妈愣了一下,她的隐形暴力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开,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其他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就不对劲了。 她恼羞成怒地喊道:“少转移话题!我不管你是斯黛尔在哪交的朋友,没教养就是没教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我妈话音刚落,追得气喘吁吁的婢女终于赶了上来。 “大、大胆,谁敢欺负、欺负我们家大公子!” 婢女穿着璃月的衣裳,布料看着比寻常人家的用料都要精贵,一跨步就挡在了行允面前:“我们大公子虽然嘴笨不转弯,可向来知书达理懂事善良,你才是哪来的村妇,敢对我家公子大呼小叫!” 我妈被婢女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训得满脸通红,气得几乎就要爆粗口了,我这才开口说道:“你是飞云商会的女婢?上次回璃月的时候,我记得跟在行允身边的好像不是你。” 飞云商会四个字一出,我妈立刻闭了嘴,很显然我爹跟她说过行允家里的消息。 那个婢女被我吸引了注意力,低头回答我的问题:“我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夫人担心大公子独自远行不会照顾自己,特地调了我过来帮忙。” 第20章 说着,她这才“啊”了一声:“我认得你,你不是林家小姐么?夫人惦记你好久,你走后大公子哭了好长时间,夫人哄得心都烦了,日日盼你来解决麻烦呢。” 行允现在懂得害羞了,他用力地扯了扯婢女的衣袖:“别说了,我才没哭那么久呢!” 误会解除,如今双方都知道了各自的身份,有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虽然我家比不上飞云商会家大业大,可也是小有名气的富商,行允又和我关系好,婢女敬我一分,自然也对我妈退一步。 她开口想缓和气氛:“林夫人,实在不好意思……” 我妈打断她:“我姓忒勒斯。” 婢女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接话:“忒勒斯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您就是林小姐的母亲。林先生在璃月和我们老爷也算得上是朋友,我也该敬您为客人,方才的态度莽撞,还望您谅解。” 婢女说话进退有度、温和有礼,我妈的怒火消了大半,也终于能够假装扬起笑脸一起客套了:“说什么呢,是我不好,我刚刚以为是陌生的孩子想欺负我女儿,就对你们家公子大声了些,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行允闷闷不乐:“我不想要你道歉,你捏疼缈缈了,她的手肯定都红了。” 我妈笑呵呵地说:“我是她妈妈,哪里舍得弄疼她?你是斯黛尔的好朋友,那让斯黛尔带你去玩好不好?” 行允立刻点了点头。 我这才有机会牵着行允离开。 看见我妈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行允一下子拽起我的袖子,果不其然看到了红肿的手腕。他着急地噫噫呜呜的,说:“母亲说了,女孩子很脆弱,用力捏就会碎掉,要好好爱护才行。我都知道这个道理,你母亲怎么不知道?” 他走得急,直直地把我往飞云商会定的旅店带,边走还边说:“现在肿了,等下就会变青、会变紫,然后就会变得难看了!……不行不行,你跟我来,家里人一定带了好用的伤药,我给你用上。” 我有些无奈:“哪有那么夸张,这点痕迹等下就消失了。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行允闻言,转身跃跃欲试:“那我抱你过去!” 我立刻和他拉扯挣扎起来:“我才不要,你放手,你再这样小心我年底回去告状。” 行允一根筋,非要试试:“我现在力气比之前大了,我已经是10岁的大孩子了,绝对稳稳的!” “……我不要。” “就试一下,一下就好!” 婢女在身后满脸笑意地看着我们斗嘴,眼看着我就要处于下风了,另一只同样不长但又格外结实的手臂忽然出现挡在了我的跟前。 我看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艾尔海森满脸不悦地对行允说道:“她都说不要了,你懂不懂教养礼仪,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他人吗?” 一天之内,被两个人用相同的理由训斥了的行允终于崩溃了。 他一把抱住我的手臂,指着艾尔海森朝我大声告状:“缈缈,他欺负我!” 艾尔海森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第14章 重生第十四天 那天艾尔海森和行允的对峙最终草草结尾。 我首先牵住了艾尔海森的手,然后才对行允说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家的商队吗?” 行允这才恍然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带着我又往旅店跑:“你跟我来!我家旅店很近的,就在前面了!” 我毫发无损的手被行允大动干戈地擦上了价值千金的伤药,看管事的微微抽搐的脸颊就知道那药价格不菲,但行允只觉得开心:“这样你的手就不会变丑了,等明天、后天、好多天过去了,它还是漂漂亮亮的!” 相比起活泼的行允,艾尔海森只是抿了抿嘴,低声问:“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么?” 我点了点头,安慰他:“没关系,她不敢再过分了,我现在也很少呆在家里,过得比以前要舒服多了。” 但艾尔海森并不开心,他的声音闷闷的,藏着对自己的不满,却又无能为力:“等你再大一些,你和我都长大了,我会带你离开她。” 未成年无论是在社会还是法律上都限制太大,须弥的法律与璃月相似,甚至更加封建,不比蒙德的自由和枫丹的严谨。 陌生人想要与未成年孩子的亲生母亲争夺抚养权困难至极,如果是在蒙德,艾尔海森会选择在爬窗成功的那天就直接上报骑士团,对未成年保护条律格外齐全的蒙德能让佩尔塞女士第二天就获取我的抚养权。 只可惜这里是须弥。 我晃了晃他的手,无声地安抚。但我的小动作被行允看见了,他也凑过来要牵牵:“凭什么你偷偷和他牵手,我没有?” 我想了想,说:“可是艾尔海森比你小,是弟弟,你怎么不让着他呢?” 行允又开始纠结了,他挣扎了好久,才说:“好吧,我会让着他的,但你也要公平,他有的,我也要有。就像我母亲很爱行秋,她也不会偏心,弟弟有的我也会有。” 他牵住我的手,双眼充斥着孩童的认真和固执:“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和妹妹,你和他牵手了,也要单独和我牵,不然我会伤心的。” 在这一刻,我忽然很想哭。 不是因为行允对我的喜欢喜极而泣,而是因为铺天盖地的自卑。面对澄澈阳光的行允,我恍然发现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行夫人把他教的很好,他懂得直接表达出自己的需求,不怕挨打,不怕斥责。 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但我最后也没有哭出来,我不想面对我突然哭泣后会迎来的一切关心和疑惑,于是我也只是露出了笑容,特意单独牵着行允的手晃了晃:“嗯,我答应你。” 有行允的生活过得磕磕绊绊的。 倒不是说他会闯祸,只是行允太幼稚了。在璃月的时候还好,我们俩天天到处跑,大家认识行允也都对我们格外宽容,还有个沉稳可靠的钟离先生陪在身边,我不用装也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小孩子的身份。 但现在有艾尔海森在身边,我变得安静又平和,行允这个正常的十岁小孩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行允对艾尔海森而言无疑和那些不会读书不够聪明的小孩无异,而我却还要把这个吵闹的麻烦鬼带在身边。 但有一点是行允的绝对优势:会撒娇。 或者应该说是正常的、有礼貌的小孩子的合理表现?比起我和艾尔海森的过分省心和成熟,自来熟的行允见到佩尔塞女士的第一面就笑容满满地喊了声“奶奶好!”。 扎着蓝色高马尾的璃月小男孩还是很得人稀罕的,佩尔塞女士被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看得心都化了,直接给他怀里塞了一整罐的墩墩桃果干,让他多尝尝须弥的特产。 我有些吃味地咬了咬脸颊肉,虽然早就能明白,但发现一件事情自己不是特例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委屈。 也许我也被佩尔塞女士给宠坏了吧。 但行允在拿到果干第一时间道谢后,又立刻把它又塞到了我的怀里。 他笑嘿嘿的,说:“母亲说,有好吃的要先分给妹妹,缈缈你吃,到最后匀一点给我就好了。” 第21章 那一点点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我下意识逗他:“那我可以分给艾尔海森吗?” 行允果不其然犹豫了。 好久,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可、可是,我不喜……呃,可以给他,但是绝对不能比我多,他只能有一点点点点。” 我终于笑出了声。 好吧,有行允的生活过得还是不错的。 只是艾尔海森被迫缩短了自己的学习时间,一脸不理解地看着我配合行允胡闹,不过他从来没有开口阻止,最多只是不加入。 直到有一天,居勒什带着一个男孩和女孩敲响了艾尔海森家的大门。 佩尔塞女士去开门,接进了三位客人。比起同样带着温和笑意的棕发少女,另一位小客人的反应显然更加局促,或者应该说是警惕。 棕发少女眉眼如画,眼角似乎都天生带着笑意,用那双翠绿色的盈盈水眸望着佩尔塞女士:“很高兴见到您,佩尔塞女士。我叫丽莎·敏兹,是居勒什老师新收的学生,此次拜访叨扰您了。” 话音刚落,她将视线挪向旁边个子稍矮写的男孩,鼓励地催促道:“别紧张,介绍一下自己,好吗?” 雪发赤瞳的男孩攥紧了居勒什的衣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叫赛诺。” 佩尔塞女士赶紧笑呵呵地应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是赛诺对吧?我和你的老师和姐姐有学习上的事要讨论,你先去陪弟弟妹妹们玩可以吗?” 佩尔塞女士想安抚地拍拍赛诺的肩膀,不料却得到了他下意识摆出的反抗姿势,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我和行允躲在旁边看了半天,回头看向艾尔海森,得到他的点头后才开口:“祖母,这是谁家的哥哥姐姐呀?” 佩尔塞女士立刻接下台阶,给我介绍了一番。 我听完后露出友善的笑容:“居勒什先生和敏兹姐姐要跟祖母聊正事的话,那赛诺哥哥就来和我们玩呀,想要读书、写字还是画画都可以的。” 眼看着赛诺还是不说话,居勒什有些急了:“别人邀请你,你要回答啊!你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不是所有的行动都要得到命令才能去做的,去和妹妹玩,懂吗?” 佩尔塞女士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我后还是闭嘴了。 我看着因为“命令”一步步朝我走来的赛诺,主动小跑着到他跟前站住。我朝他伸出手,问:“你愿意让我牵牵你的手吗?” 赛诺低头看向我,似乎是在判断我的问话的深层含义。 我指了指行允和艾尔海森,说:“好朋友都会牵牵手,我想和你牵手,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我会把我的零食分给你,把我最喜欢的书本和你分享,你也可以分享你的爱好。” 赛诺愣了一下,有些窘迫:“我、我没有爱好……” 在他人生的往前数十几年里,他似乎从未有过能接触到“爱好”这种东西的时候。 他记得漫天的黄沙,抚养他的祭司教会他武艺,磨练他的心智;他记得教令院的学者闯入秘境花园,祭司已死,被继承过来的赫曼努比斯令他暴躁又痛苦,于是学者们兴奋地将他带回研究。 实验室很无趣,他看不懂文字,听不懂学术交流,学者不会与他聊天,只会下达命令。 无论是祭司还是学者,他们都没有告诉他什么是“爱好”。 直到后来,居勒什以贤者的身份喝止了学者们的实验,他被这个固执的男人收养,还有了位名义上的姐姐。 居勒什其实并不适合养孩子,他脾气古怪,多亏了丽莎长袖善舞,总能很好地化解两人因为意见不同争执的场面,这对师徒才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下来。现在面对毫无常识又有危险力量的赛诺,居勒什有些手足无措。 他努力控制脾气,耐心面对赛诺,以防他因为情绪波动导致赫曼努比斯之力失控,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应该再做什么了。赛诺最近总能看到他拿着一个小本子窸窸窣窣地念着什么,他觉得很奇怪,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达疑惑。 但很神奇的,他对着眼前的女孩正常开口了,还表达了自己的窘迫。 她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吗?为什么会影响自己,她会不会用这种能力来威胁他,控制他,然后用来达到什么目的? 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孩柔软的手搭上了他的手心。 混杂了璃月血脉的女孩有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和长发,她唇红齿白,皮肤娇嫩到赛诺都怀疑自己手心粗糙的茧子会不会划伤她。 可她又确实是须弥的女儿,她生机勃勃,如雨后新芽一般茁壮成长,不畏风雨。 那个混血的女孩没有因为他的肤色用异样的目光看到他,而是对他说道:“爱好是要靠自己发掘的,总要试过了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我们不去房间里,就在客厅,大家把玩具都拿出来给你挑选。你自己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好吗?” 鬼使神差的,赛诺点了点头:“好。” 第15章 重生第十五天 此时的赛诺不比未来,他现在还是个脑子一片空白的可爱小孩。 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他未来妙语连珠的样子,还是他现在这样更可爱。我没看出他身负强大力量的端倪,我只知道赛诺不仅气场强大,还很安静,安静到行允都和死了一样不敢吭声,全场只有我和赛诺对话的声音。 “你要看书吗?居勒什先生应该会教你素论派的知识吧?” 赛诺眨了眨眼睛,说:“我不识字……” “对哦,他们那么坏,怎么会教你看书。那画画呢?你喜欢画画吗?”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赛诺捏断了三支笔,最后用第四只岌岌可危的钢笔画出了看不出人形的图案。 行允在一旁看着,好半天憋出一句:“很有艺术感……” 我凑近和他小声对话:“你还懂艺术?” 行允同样小声回答我:“我爹说看不懂的就是艺术。” ……行吧。 我有些为难,下意识看向了艾尔海森,但前几分钟他就已经因为赛诺捏断了他几支钢笔有些面色不善了,见我们目前闯不出更大的麻烦后,他毫不留情地规避了我的求助的目光。 算了,按这种情况也玩不了了,还是教他认字吧。 好在我和艾尔海森的年纪都不大,佩尔塞女士这里还留着艾尔海森小时候认字的书本,我翻了好半天才找到,放到赛诺面前翻开。 我指着书本的第一页告诉他:“你已经会说了,我也不一个音一个音地教你了,但先学会你的名字怎么写吧。握笔不能像刚刚那么用力哦,这是艾尔海森最后一支笔了。” 赛诺捏了捏笔身,点点头。 小孩子的事情解决了,该面对的就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赛诺的事情在教令院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传播范围也仅限于教令院内了。居勒什表示,还好自己小孩能打,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被欺负。 丽莎笑着附和:“赛诺很聪明,从小在沙漠长大,但对雨林适应力也很强,生活方面没多操心就已经得心应手了。” 说着,她又摇摇头:“可惜他还是还有些警觉,我们轻易说不动他,有时候连近身都有些危险。刚才他对老师那么亲近,也只是因为来到陌生环境没有安全感迫使的罢了。” 第22章 按理来说,在居勒什还没完全取得赛诺信任的时候,躲在他身边触碰他的衣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情况不同,在狭小空间里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赛诺第一反应还是会选择依靠对他最好的居勒什。 佩尔塞顿时有些担心起来:“那、那孩子们待在一起岂不是……”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晚辈,可赛诺一旦失控,屋子里三个小孩都不够他一巴掌霍霍的。 说到这里,居勒什也开始表达自己的震惊了:“你以为为什么我敢让他自己走,你家的小姑娘可真不得了,丽莎和赛诺待了这么些天都不敢随便碰他,她居然胆子那么大就走上去了,还什么事都没有!” 他连连惊叹:“那小子不知是不是被赫曼努比斯之力影响了,行为习性有点像胡狼,生人靠近都想龇牙。可那个小姑娘手都牵上去了,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居勒什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小子看脸?可我们丽莎也很漂亮啊!” 丽莎被他的说法逗笑了,连连摆手:“如果赛诺会有与兽类相似的习性的话,怎么可能是通过看脸来选择对待方式的?” 兽类会愿意接触怎样的人类? 绝对不是看脸,而且闻气味,看气场。鼻尖嗅到的要是喜欢的气味,目光触及的要是没有危险的肢体,赛诺毕竟不是会产生嗜杀欲望的野兽,只要没有危险性,他就不会产生攻击欲望。 居勒什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哪怕是丽莎也是个年纪比他大,脖子上还挂着神之眼的人,他们无一不对年幼的赛诺来说有威胁性。 但如果是一个更年幼的女孩呢? 一个不会因为他的肤色歧视,不会因为他的能力害怕,不会和同龄人那样因为过分幼稚而口无遮拦的、冷静又有耐心的女孩。 她相对于赛诺而言就像沙漠中的赤念果,哪怕咕噜噜滚落到脚边也没有风滚草有威胁性,毕竟风滚草里面还不知道会包着什么东西呢。 丽莎总结了一下:“这应该就是老师缺少的【亲和力】吧?” 佩尔塞笑了:“斯黛尔确实很受欢迎,附近的孩子们都喜欢她。” 丽莎了然地点点头:“斯黛尔妹妹这样的孩子在这块地方本来就少见,能考进教令院的哪有不带点傲气的?从小在须弥长大,却那么快地接受了赛诺这样从沙漠出身的孩子,这点就能看出她与旁人不同。” 雨林学者对沙漠人的歧视可不是一丝半点的。 居勒什眼看话题越聊越远,赶紧咳嗽了两声,和佩尔塞讨教起来:“说来好笑,我当老师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教到赛诺这种几乎零基础的孩子。您养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想问问您怎么从零开始给孩子布置学习任务呢?” 诚然,大家都是从小学起的,但居勒什能当学者就代表他的起点与赛诺根本没有可比性。哪怕是被他称为两百年一遇的天才丽莎,赛诺不愿配合她也没有办法。 佩尔塞没有在意居勒什只在讨教的时候才突如其来的敬语,反而是仔仔细细地把当初教艾尔海森的方法一一传授给了他。 再聪明的孩子,都曾有过一无所知的时候嘛。 —— 在居勒什的可以引导下,赛诺渐渐和我们熟悉起来。 比起艾尔海森,行允居然更喜欢和赛诺待在一起,而赛诺也出乎意料地对行允接受良好。 可能是因为行允看起来就很神经大条的缘故吧。 行允的本意当然不是来和我们一起蜗居学习的,他迫切的想要出去玩,我问了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发现会长达一个月之久后,我直接和他下了协定。 “下午两点之前不许来打扰我们,晚上五点前就得结束回家。” 行允有些委屈:“那我们不就每天只能玩三个小时了吗?明明在璃月的时候,咱们都一直玩到晚上的。” 我摇了摇头:“在璃月,哪里都是你家的人,还有钟离先生有空闲陪我们到处游玩。可我在须弥要学习,你没来之前,我一整天的时间都是陪着艾尔海森的,他都没觉得不公平呢。” 行允的思维一下子打开了,马上扯到了别的事情:“你和他关系怎么那么好,晚上都可以一起留宿,你在璃月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大哥,璃月经商的有眼睛的都知道我家对你这个金龟婿虎视眈眈,飞云商会的夫妻俩怎么都不可能看着只认识几个月的我和行允过分亲密的。 更何况,行允已经十岁了,让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女孩睡在一个房间怎么都很奇怪,我和艾尔海森好歹知根知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利益牵扯。 我干脆使出杀手锏:“我妈妈很严格,不像爸爸那么宽容,如果被她知道我晚归,会挨打的。” 行允瞬间闭嘴了。 于是我白天晚上就跟艾尔海森待在一起,还给他买了几只新的钢笔赔罪。下午等最热的日头过去了就出门带行允在须弥乱窜,居勒什以保护我们安全的名义让赛诺跟着我们。 我看着赛诺若有所思。 我问他:“赛诺哥哥,你很厉害吗?” 赛诺歪了歪头:“你指什么方面?” 行允在一旁跳脚:“你都不喊我哥哥!” 我无视了行允,站在围栏旁指了指出城后的河畔,时不时有几只史莱姆跳来跳去:“你打得过它们吗?” 赛诺点点头:“没有问题。” 行允在一旁插嘴:“缈缈,你要出城吗?出城有点危险诶,要偷偷出去吗?”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把被行允嘀嘀咕咕引起了烦躁压了下去,然后才牵住了赛诺的手:“我想出城看看,我都是坐船,还没出去过呢。” 赛诺有些犹豫。 我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央求他:“拜托你了,去看看吧,我们不走很远,就在城边,五点还要回家呢。” 见赛诺还在犹豫,行允终于不跳了,他也牵住了赛诺的手,和我一起求情,喊哥哥喊得比我还顺口:“赛诺哥哥,你就答应她吧,你怎么忍得住缈缈求你的,你是戒过毒吗?” 明明在璃月的时候,只要缈缈撒撒娇,轻声喊句拜托,别说是他了,就算是钟离先生也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我终于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在哪学的乱七八糟的话,被你父亲听见又要骂你了。” 想到了亲爹的威力,行允心有戚戚地闭了嘴。 赛诺确实有些动摇,不是因为他真的很吃这套,只是长这么大还没人跟他撒过娇,眼下两个白白嫩嫩的璃月小孩牵着他的手喊哥哥,他一时摸不准该做什么反应。 如果拒绝的话,他们会哭吗? 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赛诺忽然觉得有些麻烦,犹豫再三后还是说道:“给老师写封信吧,至少……至少让他知道我们去哪了。” 赛诺居然真的从身上摸出了纸笔,但盯了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顺手就把纸笔塞给了凑过来看热闹的行允:“我不会写字,你写吧。” 行允茫然地写了几个字,又马上划掉了:“不对,通用文我才刚开始学怎么读呢,须弥字我压根不会写啊。” 两个文盲同时望向了我。 第23章 第16章 重生第十六天 我只能接过写信的活。 勒令行允自己写封信给商队后,我帮赛诺写了一封给居勒什先生,又往艾尔海森家送了一封,想了想,最后还是留了封给我妈。 ……万一要是被她发现别人都有信就她没有,估计又得发疯了。 一切准备完毕我才拉着赛诺和行允一起出门。 来这里一年了,我都还没独自踏出过须弥城一步呢。我爹来的那次旅行不一样,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压根就没有和朋友们出行来得自由。 更何况,赛诺真的很有用。 他杀伤力强,能几巴掌就把史莱姆和蕈兽撕碎;反应力迅速,能一把将兴奋乱跑差点掉进河里的行允火速薅回来。 不仅给我解决了麻烦,还满足了我近距离看魔物,还有肆意接触须弥外界的愿望。 我其实很喜欢这种出游的感觉。我喜欢接触外面的世界,在上辈子的时候我的视野拘在国内,我想看看首都的天安门,想晒晒三亚的太阳,去看一眼哈尔滨的雪,想感受全国各地不一样的特色。 我不喜欢学习,有天赋其实不代表是爱好,我在语言天赋一直都受到老师的夸赞,但我并不喜欢专门去记和背那些单词语句。 如果不是生存所迫,我估计只会把它当做我一个小小的特长做些兼职,也可以将它写在我的简历履历上。 就像我其实不喜欢我爹逼我学的“艺术”,我也不讨厌它们,但我讨厌逼着我学习它们的人,只能厌屋及乌。 随着思绪飘远,我将目光放远,投向了更远处的风景。在阳光正好,光线不够刺眼,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异动。 咦? 我忍不住转移视线,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被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什么? 一个小小的,像蓝色的蘑菇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异世界的小精灵吗? 它似乎被我吓了一跳,一下子钻进地里,可没多久又重新在树后面探出头来:“你是小那菈?” 我一点一点地试图走近,见它害怕得不那么明显了,才跪坐在地上朝它伸出手:“那菈是什么?” 这个小精灵年纪似乎也很小,它啵唧啵唧地转了一圈,回道:“那菈就是那菈呀。” 像小孩子一样。 小精灵看到了我伸出的手,啵啵啵地走过来碰了碰我的手心,说:“黑色的小那菈,兰利遮想要和你做朋友,你愿意当兰利遮的朋友吗?”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那菈”指的是人类吧? 鬼使神差地,我朝它露出了平时都不会露出的灿烂笑容:“当然,兰利遮可以叫我……唔,我有两个名字,兰利遮想叫我缈缈,还是叫我阿黛呀?” “缈缈是林缈的缈,阿黛是斯黛尔的黛。” 兰利遮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回道:“阿黛!斯黛尔,是星星,好听,兰利遮喜欢!阿黛,也好听,更简单,兰利遮也喜欢!” “不过,阿黛为什么有两个名字,兰纳罗们都只有一个名字呢。” 我尽力用更简洁的语言回答它:“每个小那菈都会和很亲密的两个大那菈一起生活,是爸爸和妈妈,林缈是爸爸取的,斯黛尔是妈妈取的。” 兰利遮问我:“可是,其他兰那罗认识的小那菈,也只有一个名字呀?” 我说:“因为像我这样的情况不多,我的妈妈是须弥人,爸爸是璃月人,所以他们给我取不同的名字。” 兰利遮不明白。 但它也不需要必须搞明白,它往森林深处走了走,对我说道:“那菈阿黛,兰利遮听说你喜欢外面的世界,兰利遮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有点犹豫了:“可我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会,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兰利遮晃晃手,说:“没关系,兰利遮反应很快,树木和大地是好朋友,兰利遮会让那菈阿黛避开桓那吉和毛毛脸面具魔王的。” 但是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不过要小心,不可以碰到无留坨,无留坨很可怕,兰利遮解决不了,呜。” 我赶紧摸了摸兰利遮的脑袋,安慰它:“别害怕兰利遮,我们远远避开就好了,我们要玩的开心呀。” 说兰利遮像小孩子一样一点也没错,它害怕了没多久又重新振作了起来,领着我继续往前走去了。 我忘记了此刻应该担心什么,顾虑什么,忘记了该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 我就这么步入了森林的梦境。 —— 赛诺是在三分钟后发现不对劲的。 行允实在太跳脱,他毕竟是个男孩,又是第一次来须弥,相比起安静省事只看看风景的斯黛尔,赛诺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关注行允。 在行允第三次差点掉进河里后,他终于表达了自己的意图:“须弥的鱼和璃月的不一样,我想摸鱼。” 赛诺拒绝了他,但说可以帮忙抓鱼。 在回头确认了斯黛尔一直乖乖地站在树下看着他们后,赛诺脱了鞋子下水,盯了几秒后就眼疾手快地火速抓了一只上来。 行允顿时眼冒星光:“赛诺哥哥好厉害!” 然后赛诺才忽然发现斯黛尔不见了。 原本轻松快乐的郊游氛围瞬间被打散,行允一下子慌了。赛诺一把抓住现在最大的拖油瓶,仔细地开始观察现场,得出了是斯黛尔自行离开的结论。 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可以保证斯黛尔暂时没有受伤,不是被更危险的家伙悄无声息地掳走了。 但他没有彻底放下心来,而是快速拎着行允跑回了城内,对城门口的守卫通知了一声:“有孩子失踪了,年纪七岁,黑发黑瞳,穿着灰绿色的长裙。失踪孩子名叫斯黛尔·忒勒斯,失踪地点就在离须弥城不远的河畔,我先去通知家长。” 多亏了这段时间被居勒什送来和几个孩子接触,赛诺才能那么迅速地对守卫说出那么流利清晰的话语。 守卫原本在看到他的肤色时微微的排斥在听清话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忒勒斯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姓氏,但整个须弥城也就这么一家忒勒斯,那就是学者塔菈。 塔菈很出名,她那个有钱的丈夫和天才的女儿更出名。自从她的女儿以七岁的年纪考上教令院,又被曝出姓名被丈夫改成璃月名后,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喻户晓了。 提瓦特娱乐不多,在平民百姓里,八卦是最好的免费娱乐。 所以,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讲,斯黛尔的失踪都不是一件小事。 但在所有家长都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塔菈却矢口否认了斯黛尔自行离开的解释:“不可能!” 满怀着对女儿失踪的恐惧,她攥紧了拳头,眼眶盈满了泪水:“我的女儿很听话,也很懂事,她喜欢安静地坐着看书,根本就不喜欢外出!” 在众人面前,这位美妇人哭得无助又无力:“我丈夫前一年曾经回来带着我们一家出游过,斯黛尔一直兴致缺缺,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出去玩,一定是有人引诱她……不,强迫她!” 其实塔菈的说法是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的,斯黛尔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哪怕和小孩子们在一起时候也不够活泼雀跃,反而是行允这段时间一直拉扯着斯黛尔出门玩耍。 第24章 但行允是飞云商会的大公子,身份尊贵,是丈夫的上家,塔菈不能去指责他,于是就将矛头指向了赛诺。 她一步步走近质问:“是不是你。” 居勒什几步上前挡住了塔菈,这既是保护赛诺,也是在保护塔菈:“不要这样,塔菈·忒勒斯。赛诺是我亲自教养的,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请你不要随意污蔑一个孩子。” 看到教令院的贤者,塔菈没有再那么咄咄逼人了,她又变成了那副柔弱无助的母亲的模样:“我并非要质疑居勒什先生您的品德,可我的孩子,斯黛尔不是第一次因为沙漠人出事了。” 她诉说着曾经的事故:“之前我丈夫带着我们在须弥游玩的时候,斯黛尔也是因为和沙漠人接触得太近,三更半夜被沙漠人的孩子带到高山上,我们一行人找了好久才找到。” 塔菈呜呜哭泣的样子很惹人怜惜,她说的也确实不无道理,围观的众人扪心自问,做父母的也的确会因此怀疑起沙漠人的人品。 艾尔海森将塔菈的这段转变记在眼下,不知是不是他的推理错误,他总觉得正常来说,塔菈应该是愤怒失控的,而非反应灵活的哭泣模样。 就好像她其实是冷静理智的,理智到已经想好没有斯黛尔的未来该怎么办了一样。 但在塔菈哭泣的时候,行允挣脱了商队的人的束缚,大声喊道:“你乱说,缈缈明明就很喜欢出去玩!” 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璃月男孩的身上,衣着华贵的小公子挣扎着从大人的怀里下来,婢女怎么也拦不住:“在璃月的时候,缈缈每天和我出门玩都很开心,她还带着我从宴会上溜出去,我们一起去看了海灯节的霄灯,还去听了说书,逛了街市!” 小孩子的话跳跃又颠倒,行允把间隔了几天的事情结合到了一句话里,一下子就将斯黛尔与在须弥的时候截然不同的形象展现了出来。 斯黛尔所有在须弥认识的人里,除了艾尔海森,没有任何人见过斯黛尔这么活泼外向的一面。 但眼下显然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三十人团接下了委托,由于有塔菈的金钱支付,以及居勒什的贤者身份,三十人团的佣兵们寻找起来显然很尽职尽责。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孩子们不再适合外出,各家各自将自己的孩子领了回去。 佩尔塞女士担忧地点起烛火,满怀虔诚地祈祷着:“愿斯黛尔平安。” 但随着夜深,众人陷入沉眠的时候,孩子们的梦境却连在了一起。在无梦的国度了,只有孩子还保留着天真的幻想,但这一夜很稀奇,哪怕是鲜少做梦的艾尔海森都入到了梦境中。 梦中目之所及的正是斯黛尔。 但斯黛尔似乎有些不一样,她穿着贴身又洁白的练功服,脚上穿着舞鞋,脸上也多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情绪。 说的更简单的就是,很像和行允这一类的孩子。 她怯懦地伸出手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裤子,鼓足了勇气才问道:“爸爸,我不喜欢芭蕾,可以不学了吗?” 但男人却温和又残忍地拒绝了她:“不可以半途而废,缈缈,爸爸每节课都要花很多钱的。练芭蕾多好啊,你之前不是和爸爸说你想跳舞吗?你坚持下去就能像那些姐姐一样好看了。” 可,可她明明只是说了句跳舞的姐姐漂亮而已。 但刚才的表达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斯黛尔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离开,站在原地抹着眼泪。 她不知道小孩子的兴起是突然的,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有试错的机会,她只是看着父母替她下了决定,茫然无措地往前走去。 学舞蹈的基本功对学生痛苦,都外行人来说也十分有震慑力。 眼看着斯黛尔在门口踌躇了半天,艾尔海森终于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喜欢就要强硬的表达出来,不然他们是不会听的。” 斯黛尔惊讶地回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你、你是谁?” 但她很快又害怕起来,重新低下了头:“不可以不学的,不学的话,妈妈会生气。妈妈要是生气了,打人会很疼。” 艾尔海森立刻想起了塔菈·忒勒斯因愤怒将她硬生生打晕的事迹。在朦胧的月下,在敞开的窗台,斯黛尔缠着绷带朝他求助的情景让他感到窒息,并深刻意识到孩子这个身份的无用。 因为能力的不足,他和斯黛尔的生活规律被打破,家庭暴力成了目前最大的麻烦,是凭他目前的力量,单纯推理难以解决的。 但在现实里阻止不了塔菈·忒勒斯,难道在梦里也不可以吗? 他将斯黛尔带离了那间不时传来孩子哭泣的练功房,斯黛尔胆怯地跟在他的身后,被握住的手也不时地颤抖着。 在踏出楼房,步入空白的时候,艾尔海森问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如果不需要练舞,你此刻最想要做什么?” 斯黛尔犹疑地抬起头,在心中无数答案回闪后,她试探着问道:“读、读书?” 读书是最安全的,成绩好了,父母都会开心,老师也会开心,她不用挨打,妈妈还会亲近她,给她买漂亮的衣裳。 但艾尔海森却摇了摇头,说:“如果是真心的愿望,不会带着犹豫和反问诉出。你应该好好想想,坚定地给出内心的答案,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到相信自己,那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你?” 不自己掌控人生,人生就注定被他人掌控。 斯黛尔愣了一下,心中似乎涌来了一阵猛烈的风。风吹走了“弹奏”、“绘画”、“学习”……飓风之下,只留下一个更简单的语句。 “我、我想……” 斯黛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顺畅地说了出来:“我想出去玩!” 四周瞬间亮堂了起来。 “我想晒太阳,太阳很好,它比灯要亮,我想体验一下在太阳下奔跑的感觉!” 头顶一下子构建出了朗朗明日,温暖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境中幻想的缘故,艾尔海森并不觉得热,反而有种冬天晒太阳的舒适感。 “我想看看山,山峰会挨着睡觉,亲密无间。真好啊,我就没有人陪我一起睡觉,好羡慕。” 层层叠叠的山于身后构建起来,树影婆娑,枝叶丛叠,却结合了各种地方的特色,是超出了艾尔海森认知的景象。 “我想看大海,海浪很温柔,海面亮晶晶的……大海也会佩戴钻石吗?” 沙滩出现在脚下,海水漫上了脚尖。 但无论周围出行何种景象,艾尔海森都一直心无旁骛地注视着斯黛尔的目光,直到她发自内心的说完自己的愿望,眼中的胆怯消失,只余兴奋和喜悦。 她高兴地握着艾尔海森的手,问:“你说,我可以体验飞的感觉吗?我想飞起来,去摸一下天空,我也想沉到海底去,海里一定还有我没见过的风景!” 艾尔海森包裹住她的手心,沉声应道:“可以的,只要你想。” 在梦里,梦的主人无所不能。 第17章 重生第十七天 森林如一位博学长寿的长者。 我无知无觉地沉浸在了梦里,兰利遮想要帮助我,于是它用了它觉得最好的,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做梦。 第25章 我在森林的怀抱里进入梦乡。 梦里,我忘记了提瓦特的一切,变回了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该有的思维和智力。 我跟一个不认识的哥哥跑遍了的山川河流,云朵化作台阶,他就牵着我往天空走去;海底能够自如呼吸,他就陪着我去触摸鱼群,摘下珊瑚的小小分叉。 一直玩到天色渐暗,群星布满天空的时候,那个哥哥才回头问我:“玩的开心吗?” 我高兴地点点头。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开口说道:“那就该回家了,阿黛。” 梦境顷刻间破碎,所有的景象都开始如流水般褪去,移动带来的风猛烈地吹起,将我眼中的无知和懵懂吹去。 笼罩着我理智的薄纱顷刻间消失,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艾尔海森替我一点点擦去脸上无知觉流下的泪水,对我说:“梦总是要醒的,你不能一辈子都呆在梦里。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我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吐出自己的位置。 艾尔海森瞬间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比梦中的深夜,现实中天已大亮,三十人团的佣兵一夜过去都没找到斯黛尔的踪影,准备整装换班继续寻找。 但艾尔海森却突然开口制止了他们,说:“不用找了,我知道她在哪,阿黛跟我说过。” 那你不早说! 大人们的抱怨最终还是没有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出来,艾尔海森带好水和面包,领着人们往城外走去。树林萦绕复杂,连佣兵们都险些迷路,就在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听信一个孩子的一堂之言是否正确的时候,任务的目标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睡在干草堆上的女孩被鸟雀围绕着,身前对着松鼠摘来的果子,光束穿过枝叶照在她身上,形成了著名的丁达尔效应。 梦幻得就像在童话里才有的场景。 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打破现在的氛围,唯独艾尔海森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小动物纷纷惊扰奔逃,只留下沉睡的斯黛尔。 他像在梦里那样替她擦去泪水,轻声说道:“该回家了,阿黛。” 我终于醒了过来。 —— 那天的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艾尔海森将我扶起,给饿了一天的我喂下食物和水,大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问我为什么要乱跑。 我选择了实话实说:“我不是故意乱跑的,我的朋友说要带我出去玩,然后不知道怎么了,我就睡着了。” “谁带你走的?” “兰纳罗。” 大人们面面相觑,兰纳罗的传说很有名,是据说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得见的生物。但这种东西谁都知道是假的,他们更偏向于我被绑架了,迷晕了后产生幻觉,把幻觉当成现实了。 可如果我被绑架了,又为什么毫发无损呢? 这个未解之谜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孩子的实话往往比谎言更好糊弄,就像他们问艾尔海森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哪,但在得到了“做梦梦见的”的答案后还是不予相信。 但让我更加不可思议的还是我妈的反应。 我以为她会激动地冲上来抱着我大哭,或者打我、骂我,像上辈子我走丢的时候她所表现的那样。虽然那时候的我被吓得嗷嗷大哭,满腹委屈,可后来想想,如果她不在意我也不会那么失态。 但也许是这辈子的我与她并不亲密,她抚养我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只是牵住我的手,对我说:“回来了就好,以后不要乱跑了,大家都会担心的,懂吗?” 我点点头,被她带回了家。 我不知道我妈究竟以此事为转折点明白了什么,但她确实对我开始变得温和起来,不是那种久别重逢的短暂美好,她这种现象连续坚持了好几年。 她不再为我改名的事情愤愤不平,表现得平和地不得了,也不阻止我去璃月过海灯节了,连我爸每年回来的时候都表现得比平时更讨喜。 他们就像一对新婚夫妇一样亲密,我妈甚至会主动把我送到艾尔海森家里,让我为他们的独处留出空间。 仿佛她对我那如影随形的控制欲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那样。 我不想去探寻她的目的,因为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很好,我不用再捕风捉影地思考她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发疯,我甚至很乐意看到她变了一副样子。她毕竟是我的妈妈,我是她的骨血,我深知女性孕育的不易,所以比起恨她入骨,我更希望她能变得正常。 我不想原谅她,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我上辈子的妈妈没什么不同,可既然都是平行世界了,她或许也能有不同的结果呢? 我看着她开始和街坊邻居交流,变得开朗,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去。 赛诺自几年前我失踪的事情就一直心怀愧疚,他这些年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文书,他毕竟大了我和艾尔海森那么多岁,在居勒什先生的推荐下,他顺利地入学了教令院,归入了素论派下。 我十二岁这年,赛诺以优异的成绩从素论派毕业,成为了一名普通的风纪官。 我专门去看了他的毕业典礼,让特意赶回来的丽莎给我们合照了一张。 丽莎笑得开心,夸我:“我们小斯黛尔真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你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真白,站在赛诺旁边都快像在发光一样了。” 我亲昵地蹭进她的怀里,在她弯腰的时候抱着她的脖颈亲了亲脸颊:“丽莎才漂亮呢!我好想你,每天每夜都在想你,你怎么跑那么远呀?” 丽莎笑着回道:“蒙德是我的家啊,当初是大团长资助我来学习的,学成了自然也该回去了。” 我恋恋不舍地握着她的手指,说:“等哪天我爸有去蒙德出差的时候,我一定跟着一起去蒙德看你,你一定要等我。” 丽莎捏了捏我的脸颊:“当然,一定等你。” 唯独赛诺一直没有表露出高兴的意思,我追问了好久他才透露道:“风纪官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职业,我担心……会连累到你。” 居勒什位高权重,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下手;丽莎远在蒙德,也有神之眼傍身;他思来想去,发现如果他未来被仇家盯上,我会是第一个也是最容易倒霉的。 我瞬间明白了,伸手抱了抱他,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一直呆在热闹的须弥城,几乎没有再自己出城了。就算我出门也会雇佣兵跟着,不会那么容易被盯上的。况且——” 我握住他的手,真切地盯着他的双眼:“如果赛诺足够厉害,大家只会害怕,哪里还敢招惹我呢?” 见他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我只好换个方式安抚他:“祖母说了,等我15岁就送我入学,如果你到时候升官发达了,肯定没人敢欺负我,我就不用担心一个人在明论派混不开啦!” 赛诺这才松了松神情,他点了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我往他身后看了看,推他离开:“去吧去吧,你今天毕业,你的同学们还等着你一起喝酒聚餐呢!不要喝醉了哦,居勒什先生可没有丽莎那么贴心,会好好照顾你。” 赛诺再次点点头,终于离开了。 第26章 如果命运按正常的轨迹发展下去的话,我还能在佩尔塞女士家逍遥自在三年。艾尔海森会在一年后入学,替我先体验教令院生活,打好前路,然后再接手我入学时的引导工作。 可天平再一次平衡了起来,好运满盈过头,不幸的砝码便被加了进来。 在一切都那么突然的情况下,佩尔塞女士去世了。 那时已经很冷了,我刚从璃月回来,三月的天还萦绕着冷气,我穿着厚厚的袄衣,一如往常那样敲响了艾尔海森家的家门,佩尔塞女士笑呵呵地为我打开门。 “斯黛尔又来玩啦。” 她动作有些缓慢地掏出果干放到我的手中,笑容和蔼:“去找艾尔海森吧,他在书房呢。” 我着急着和艾尔海森说我在璃月碰见的事情,因此只是收下果干,将佩尔塞女士扶到椅子上就匆匆跑走了,丢下一句:“祖母,晚饭叫兰巴德酒馆的外卖吧,我想吃烤肉卷!” 佩尔塞女士的声音慢慢悠悠地传来:“诶呦,那祖母给你煮绿豆汤,啊。” 我此时已经跑进了书房了。 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是我和艾尔海森听到了厨房传来滋滋的气声。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跑了出去。祖母年纪愈发大了,总容易忘记事,偶尔也会出点小差错,还好艾尔海森已经长得很高,很多事情都可以帮忙解决。 艾尔海森跑去厨房关掉了已经溢出了大半的汤锅,皱着眉收拾一塌糊涂的灶台,而我则跑去叫醒应该是不小心在躺椅上睡着了的佩尔塞女士。 我进到房间的时候,佩尔塞女士睡得很安静,下午四点半的阳光暖融融的,光下还有小小的漂浮生物在空气中跳动着。 我就是在这时发现佩尔塞女士去世了的。 在发现这个事实后,我一个没站稳跪了下去,眼泪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悲伤阻挡住了,我竟然一时间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我回头看向站在房门口的艾尔海森,他正好站在了阴影里,阳光照进我的眼里,我怎么也看不清艾尔海森的表情。 我颤抖着开口:“艾尔、艾尔海…森,祖母,祖母……” 他好久才动了一步,他踏进光中,脚步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快了起来,然后蹲下身抱住了我。 他告诉我:“我知道的,别害怕。” 他扶起我,一步步指挥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去找你的母亲来帮忙,我去教令院找居勒什先生,赛诺如果不在工作的话,等会儿也会过来帮你。” 我的手脚仿佛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只知道盲目地听从艾尔海森的指挥,在给佩尔塞女士盖好毯子后,一步步地往家里跑去。 我妈刚好在家里,她对着一张纸温和地笑着,我赶紧几步向前,呼吸急促到头脑发疼:“妈妈、妈妈……祖母,祖母她,她过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艰涩的嗓音没有说清楚,我妈的表情有些好笑,伸手将手中的纸张面向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斯黛尔,妈妈怀孕了哦。” 我原本就有些运转困难的大脑瞬间如当头一击。 我扶了扶额角,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勉强控制住颤音,努力清晰地表达我的意思:“妈妈,我是说,祖母,佩尔塞女士过世了。妈妈,你快来帮帮忙,好不好?” 我妈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平静,却平静地我有些害怕。 她温柔的,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什么呢?你的祖母在璃月,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爸爸听到要不高兴的。” 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拿出了字典:“也不知道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呢,斯黛尔,你说,要给弟弟妹妹取什么名字呢?” 我瞬间手脚发凉。 我问她:“……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吗?” 我妈却很自然地反问:“我有错吗?我就算不去帮忙,大家也不会为难一个孕妇的。佩尔塞女士是你自己找的老师,你如果和她感情深厚,就去给她守孝送终吧。” 愤怒席卷了我的大脑,我想尖叫,想发疯,想扔掉她手中的字典,甚至想要一把将她推倒,将这个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孩子一起弄死! 可我想起了孤身一人的艾尔海森。 居勒什先生是贤者,他一向繁忙,哪怕在教令院内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更别提赛诺这种一上任就到处跑的风纪官。 如果他没有找到人,那该怎么办?他才14岁,难道让他一个人面对最后一个家人的死亡吗? 于是我最后也只能冷静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卑微又无助,向我的母亲祈求:“……妈妈,求求你了,你帮帮他们吧。” 我的无能为力打破了我一直以来自律自制的形象,我像个被现实打击到的孱弱幼崽,可我的母亲并不如动物那般无私,她只在我的狼狈下露出了类似于嘲讽,又好像是心满意足地自得微笑。 她终于像施舍一样开了口:“好吧,我会帮忙的。你也别装模作样了,说得可怜,不还是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摸了摸脸颊,果然是一片干燥。 可我总觉得眼泪都要哭干了。 第18章 重生第十八天 这是我上辈子加这辈子,人生几十年以来第一次亲自接触葬礼。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触人的死亡,按理来说我不应该那么失态的才对。如果我的状态一切正常,现在该备受打击的是艾尔海森,而我应该冷静自若地帮他一起处理亲人的后事。 上辈子我跑的太远了,父母无力掌控我的人生,我爹又生怕我这个唯一的血脉饿死在外面,在他破产前都一直对我保持汇款,让我得以在国外继续学业。 在新西兰读书的时候,我有幸获得了一次去美国交换读书的机会。 美国开销昂贵,想在那边存活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我权衡再三后还是咬咬牙过去了。美国的风土人情比新西兰还要特色鲜明,我在那边学得很辛苦,毕竟那边对亚裔的歧视要远比新西兰更严重。 但这些比起生命安全来说都不算什么,要说让我最印象深刻的还是在校园内骤然响起的枪声。 作为一个在国内读了十几年书的中国学生,我难以形容当时在同学们的尖叫奔逃中得知这是枪声时的恐惧,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下发出的声响,导师就拽着我飞速逃跑了。 感谢我的导师,如果没有他,那时候的我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亲眼目睹了远处一个学生忽然倒下的场景后,我哆哆嗦嗦地被拽去了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双手捂着嘴生怕发出更多的声音。 所以、所以,为什么我如今还会如此茫然无措呢? 我的喉咙发哑,手脚僵硬,艾尔海森不出意料的还没回来,我又一次面对了不会再醒来的佩尔塞女士。我去握她的手,却发现我的手和她的一样冰凉,那双会给我缝制睡裙的温暖的手再也举不起来了。 成年人还是有成年人的作用的,我妈再怎么想给我下马威恶心我,也不会随意敷衍毁了自己的名声。她捂着小腹,动作利索地指挥我,顺便利用虚空给健康之家发去消息,叫他们来开具死亡证明。 老人去世之后该换新衣服,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佩尔塞女士为自己准备的寿衣,就连下葬时该佩戴的首饰都没有找到几个。 第27章 可是不应该,佩尔塞女士不是没有准备的人,她年纪大了,我们却还是孩子,她不可能不会自己安排好后事的。 我只好回去重新握住佩尔塞女士的手,呆呆地望着她的脸,心里想着:艾尔海森怎么还不回来? 可我又不希望他回来,佩尔塞女士现在只是身体有些冷,她是笑着离开的,无病无痛,无灾无难,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如果艾尔海森真的把能处理事情的人带回来了,那无疑是不断地将佩尔塞女士过世的事实呈现给我。 我妈把她能做的都做了,健康之家的人很快到达,专业的医生给佩尔塞女士开具了死亡证明。随行的人员开始给我妈推荐殡葬套餐,也许是见我们衣着富贵,那些人一边努力做着悲伤的表情,一边给我妈推荐最贵的流程。 我妈笑了笑,说:“这不是我们家的老人,是曾经教导我女儿的老师,我没资格替他们家人决定这些事情。” 那人劝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一看就是体面人,想必也不会让一位老师走的那么仓促的。” 我妈连连摆手:“葬礼丧事实在太过麻烦,一不小心就会跟当事人的家属和朋友起冲突,我这里还怀着孩子呢,真的不好插手下决定。” 听到这里,那些人才觉得失礼,连声道歉,说没注意到我妈是个孕妇。 丧事常人都会忌讳,我妈身为孕妇却肯过来搭把手,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大义了。她摆脱了推销员,趁人都去到门外的时候,站到我身后轻飘飘地说道:“好了,这边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家洗澡睡觉。不要那么长时间地和死人接触,会有细菌和病毒,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着想。” 我脑子里有关理智的那根弦“崩”得一声断了。 我红着眼眶看向她,为了维持住正常的说话声音,我几乎扭曲到面目狰狞:“……你的演技真令我恶心,塔菈·忒勒斯。” 空气安静了一瞬。 迎着我妈不可置信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说道:“你不就是想激怒我吗?你好失败,作为一个母亲,一个成年人,你发现做一个严格的母亲掌控不了我后,就企图做一个训狗人,用拙劣的演技伪装你肮脏的内心,令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 只是太可惜了,塔菈·忒勒斯活得还没我久呢,她的不成熟和肤浅我几乎一眼就看破了。 我妈几乎是瞬间就表露出了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她几步向前,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在我脸上:“贱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小畜生,敢用这种词汇辱骂你的亲生母亲!” 这一巴掌甩的我眼前发黑,但我在缓和过来后还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连声音都不颤抖了:“妈妈,你看,我跟你多像啊,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没做成功的事情,我成功了,我的定性和演技可比你好太多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咬向口腔内被打出的伤口,血水溢满了我的口腔,配合着我脸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一个不认识的金发男人快速奔了进来,挡在了我的身前:“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虐待孩子!” 他看了一眼我妈腰间的神之眼,神色愈发警惕,朝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漂亮女人喊道:“法拉娜,先带这孩子离开,带她去健康之家看医生。” 但就在那个被叫做法拉娜的漂亮女人过来准备扶起我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袖:“姐姐、姐姐你别带我走,求求你,艾尔海森哥哥还没回来,我要陪着祖母一起,我不想走,别带我走好不好?” 面对一位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璃月女孩沾着血的哀哀祈求,哪怕是生性不太爱和他人接触的法拉娜也忍不住心软同情,同为母亲,她想不出为什么有人忍心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眼见着这边先暂时控制住了,我又看向了我妈,理智一回归,眼泪就轻而易举地挤了出来:“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我会自己做好的,你如果因为怀孕了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好吗?我、我真的舍不得祖母……” 法拉娜被我的哭声感染,居然一时间也跟着掉下眼泪来,她把我抱进怀里,小心地擦去我的泪水:“别哭、别哭,姐姐在这呢。” 眼见着事情朝自己所想的反方向发展奔去,我妈急的一挥手,抬脚就要朝我走来:“你们又是谁,凭什么来管我家的家事!斯黛尔,站起来,现在立刻,跟我回家!” 法拉娜怒了,她是个敏感细腻的女人,自然更能看出塔菈·忒勒斯的举动细节,她愤怒于这位母亲眼中只有羞恼,却没有一丝对孩子的担忧和怜惜。 她质问道:“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吗?她那么小,那么瘦弱,你是位多么狠心的母亲,居然忍心下那么重的手!” 我妈反驳:“胡说八道,我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她辱骂自己的母亲,我还不能教育她了吗?” 言辞句句刺耳尖锐,携带着她丧失的理智:“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她都是装的!装的人畜无害无辜可怜,不过就是骗骗你们这种傻子罢了!” “你……你不可理喻!” 两人的争吵最终被带着居勒什和一位有着狐狸耳朵的男人的艾尔海森给制止了,他沉着脸走近,看向我妈:“这里不是您撒泼打滚的地方,忒勒斯女士,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祖母,她曾经也是您的前辈,我不愿看到她死后还要经受吵闹。” 我妈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肚子,没有再说话,最后被居勒什下了温和的逐客令:“作为佩尔塞的好友,我感激你愿意在家中无人时伸出援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跟我说了,孕妇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请回去休息吧。” 贤者的话语更有分量,我妈沉默地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艾尔海森这才赶紧上来观察我的情况,居勒什已经重新联系了健康之家的医生上门,在确认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紧急施救的情况后,艾尔海森对我说道:“你不该激怒她的,只要等我回来,我会办好一切的。如果她像上次那样,你连祖母的葬礼都参加不了。” 如果我妈像上次那样将我殴打到昏迷,我会错过佩尔塞女士的葬礼,从此以后悔恨深种,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可脸上原本只是演戏的泪水一下子变得酸涩起来,我倚靠着法拉娜,沙哑着嗓子回道:“她说话太难听了,我没能忍住。抱歉,我知道我添麻烦了,可是她对祖母太不尊重了。” 眼泪涌出我的眼眶,混杂着唇边的血水,我前世今生一直都在被迫成长,是佩尔塞女士给了我温暖与关怀。这个家是由艾尔海森和她一起组成的,失去了她,这个家就岌岌可危,一触即碎了。 我忍不住小声说道,悲观又无望:“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不在了,我又变成那个可怜得要命的可怜虫了。” “不要这么想。” 艾尔海森小心翼翼地碰住我的脸,手指将伤口上被眼泪和血渍粘连的头发别开,和我的额头靠在一起:“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可怜虫,祖母说过,你是最闪耀的星星。” 第28章 —— 佩尔塞女士的葬礼最后是由艾尔海森父母曾经的好友操办的。 时光荏苒,斯人已逝。当年一起在桌前谈笑的好友已经逝去,只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三个男人沉默地安排着一切,唯一的女眷法拉娜则留下来照顾我。 那个狐狸男人面带歉意:“抱歉,孩子还小,我的妻子才找到合适的人照顾他,差不多要明早才能赶过来。” 金发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得麻烦你了,法拉娜其实并不适合面对这些场景,她很容易被代入情绪,所以……” “没关系,大家都明白的。” 少年意气风发时的伙伴如今几近绝户,这是谁也不愿见到的场面。 大人们行动利索,夜已深了,很多事情不适合孩子再接触,居勒什将佩尔塞的尸体抱起送上了殡仪馆的车,他吩咐人用冰棺先放置着,又带着身体数据去找合适的店铺赶制寿衣。 狐狸男人则跟着殡仪馆的车一起走了,去商议后事流程。 金发男人则带着艾尔海森奔走着,拿起所有证件去给佩尔塞女士注销户口,一切沉默而又有序。健康之家的医生给我配了药方,我的脸颊敷上药贴,被诊断了轻微脑震荡。 等艾尔海森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法拉娜再度起床,在迎接了丈夫后去到厨房,拿起佩尔塞女士剩余的材料再给我们煮了一份绿豆汤。 我本来想说艾尔海森不喜欢喝汤,但在看到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时又闭嘴了。 法拉娜替我们将汤碗摆上,就离开了吃饭的餐桌。他们夫妻俩今晚负责留下来暂住,替我们两个孩子守家,隐隐约约的,我还能听见法拉娜模糊不清的哭声,还有金发男人安慰她的声音。 我喝着味道完全不一样的绿豆汤,口腔内的伤口还没愈合,血腥味混着汤水灌入喉咙,犹如生喝铁锈水一般难受,没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在灯光影绰之下,我和艾尔海森无言对视。 我忽然反应了过来,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如今比我更需要帮助的是艾尔海森,他的悲伤太过沉默内敛,他的痛苦无人听闻,该备受照顾的是他,而不是看似年幼的我。 这种清醒终于让我从悲痛中挣脱了出来。 我从未如此冷静,我强硬地押着艾尔海森去洗漱,自己收拾完了碗筷,才和他一起回到了房间。 我和艾尔海森的年纪渐渐大了,已经不适合再睡一张床了,所以即便是冬天的时候佩尔塞女士也会提前在地板上铺好被褥,我每次都会偷笑,笑佩尔塞女士对我的偏爱,笑艾尔海森的妥协。 但今天没有人为他提前铺好床褥了。 我和艾尔海森久违地再次睡到了一起,床铺容纳两个青少年的身体其实有些拥挤,但又将我们紧紧依靠在了一起。 在黑暗中,在寂静中,第一次由我主动开口询问:“你想吃墩墩桃果干吗?” 艾尔海森的呼吸忽然乱了起来,他侧了个身,将我拥入怀中。我穿过他的侧腰,手臂搂上他的后背,感受呼吸在我发间颤抖。 他只有这时候才像个孩子,带着奇怪的音调回了一声:“嗯。”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流程走了。 我终于找到了佩尔塞女士的遗书,明白为什么没有寿衣。这位博学和蔼的老人不愿穿上世俗既定的衣物,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舒适又漂亮的衣服,陪葬品也确实只有那零星几个手镯耳环。 她短短的遗书只写给了我和艾尔海森,我没有看关于艾尔海森的信件,只看了那封“斯黛尔亲启”。 【致我的孩子斯黛尔: 星空中的辰星总是密集又闪烁,但只有明论派的学者们明白,星星之间的间距遥远无比。就像早慧的天才一般,外人以为你和孩子们都相处良好,其实你与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 可为什么星辰一定独自闪烁,天才一定孤身一人?我的孩子,请不要将自己置于世界之外,不要去追逐不曾获得的爱,不要因承受的恨蒙蔽双眼,你如此优秀且闪耀,会有人愿意源源不断地为你献上最纯粹的爱意。 我很高兴你能和艾尔海森多年来相处融洽,成为亲密的伙伴,要好的朋友。祖母日渐衰老,不确定能否看见你成家的那天,也不知道未来你是否愿意步入婚姻,你会选择艾尔海森,还是接触到其他更好、更优秀的人? 但无论你是何种选择,祖母都愿意支持你。唯一的祈愿便是你能不再孤独,高处不胜寒,也许我的祈愿是短视的,但比起成为一个伟人,祖母更愿意你只是个单纯的、万事无忧的孩子。 愿你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一路顺遂。】 我收起信件,将佩尔塞女士的衣服和首饰翻了出来,告知居勒什先生不用再去赶制寿衣了,葬礼可以进行下一步流程了。 温柔的狐狸妈妈在白天的时候赶到,她协助我们将丧事通知给佩尔塞女士年轻时候的同事和学生们。艾尔海森的亲人已经再无一人,幸好佩尔塞女士桃李天下,送走她那天依旧人群满盈。 我穿上了惨白的衣裙,犹如纸片,除了黑发黑瞳和因为失血鲜有血色的唇,我再没有别的色彩。 丧事结束后,我得到了出乎他人意料的遗产。佩尔塞女士将她的遗产分为两份,其中一份赠予了我,而艾尔海森则继承剩下的那份、那间房子、和那间小小的书房。 佩尔塞女士去世后,教令院那边再没人为我的学历周旋,即刻传来了入学通知。我婉拒了居勒什先生的帮助,等待艾尔海森参加考试,最后与他一起入学。 少年天才总是能有些特例的,院内替我安排了个人宿舍,时隔多年,我终于搬出了那间令我窒息的房子。 祖母为我和艾尔海森早早安排了许多,我的个人宿舍也在居勒什先生的特意嘱咐下舒适又便捷,一切的变化真的太大,幸好我是个足够适应的人,面对这一切的变化也能快速适应。 在我上学的第一天,在外执行任务的赛诺终于赶了回来。 他错过了佩尔塞女士的葬礼,但我知道他对自己职责的认真,所以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告诉我:“我知道她断了你的生活费,但佩尔塞女士的遗产并不能让你一直过上很好的日子,在你成年之前,我会资助你和艾尔海森。” 他那么疲惫,沙砾从他的披风上掉落到地上,还携带着血腥味。 但他依旧神色坚定,满怀关切:“艾尔海森肯定不会接受我的钱,但作为哥哥,我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只能辛苦地读书。这些钱,等到你毕业后工作了再还我吧。” 至此,我的新生活终于开始。 第19章 重生第十九天 我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收下了赛诺的钱。 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会推脱客气几下再收钱,毕竟我是个现实的女人,我深知自己的娇气任性,我无论心里过得再怎么痛苦都没有被缺过吃穿,更别提这辈子的富商爹富得流油,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如果进入教令院后我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我需要分心来应对怎么好好活着的话,我根本不能在学习里集中注意力。 第29章 我伸手抱住他,没有在意他身上的污渍,只是小声问:“你以后能常来看我吗?” 赛诺有些手足无措,他试图触碰我,又觉得双手太脏:“我、我尽量……你别难过。” 风纪官不擅长去用语言安慰他人,所以赛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他知道我在佩尔塞女士的葬礼前被打伤,也知道佩尔塞女士的逝世对我打击重大,他明白我的伤痛,却发现不能为我做些什么。 他最后和我交换了虚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有需要就随时联系我,尽管我现在的职位还不够高,单靠律法中难以对你的母亲做出足够的惩戒。但等到我拥有改变律法的能力那天,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我没有拒绝赛诺的好意,嘱咐他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送走了他。 但是赛诺,我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利用众人的能力在达成目标,可我最想要的还是我自己本身就拥有能力。 与其坐等赛诺升官发达,不如我自己去找解决办法。 12岁的学生还是很少见的,虽然天才层出不穷,但跟重新招收七国学生、有着庞大学生基数的教令院内比起来,我的存在还是格外特殊。 得益于我的这副好样貌和小年纪,明论派的师兄师姐们对我都很照顾。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论派的贤者阿扎尔介绍我的名字时念的是“林缈”,但这两个字哪怕是对一些有口音的璃月人来说都容易念错,更别提须弥人了。 于是我抬头对阿扎尔笑了笑说道:“很高兴贤者大人在百忙之中还能记住我的名字,这让我荣幸之至。但我在须弥长大,是须弥的孩子,也是须弥的学生,贤者大人叫我斯黛尔就好!” 好话谁都爱听,阿扎尔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对我鼓励道:“你是个少见的聪明孩子,你能以最小的年纪考入教令院,我相信你的未来会大有成就。希望在你毕业后,我能看见你成为一位最年轻的诃般荼。” 我像每个刚入学的学生那样,眼里带着敬重和慕孺望向他:“感谢您对我的夸赞,我会继续努力的,贤者大人,我就先入座上课啦。” 课上内容不出意料的简单,几乎都是我学习过的内容。 我度过了格外轻松的一门课,下课后就被师兄师姐们齐齐围了起来:“小师妹你好呀!我好早就听说你了,你真的是七岁就考进来的吗?” “是的,但我可能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我只是碰巧走运,擦着最低分数线进来的而已。” 最先坐到我左边的师姐惊呼:“那也很厉害了!师妹,我刚刚看见你和贤者大人打招呼,你和贤者大人很熟吗?” “唔?其实并没有,除了拿到入学通知以外这是我第一次和贤者大人见面,我刚才可害怕了。” 天才不少见,能和平交流的天才才是罕见的。 我一一回答着众人的问题,无论是谁我都面带微笑地认真倾听,等男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后,话题就开始七拐八弯转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左边的学姐羡慕地摸了摸我的手,说:“斯黛尔,你的皮肤可真白,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我糊弄她:“因为我年纪小呀,师姐现在保养的也很好,和我一样大的时候肯定比我更好看。” 师姐瞬间笑得比蔷薇还灿烂:“哎呀,谁问你漂不漂亮了,真是的。” 我轻声细语地应她:“可是师姐就是很漂亮,我不太会说话,讲话直了些,还请师姐不要怪我。” 这谁舍得责怪? 我被师姐们热情地带着去上了下一门课。 好吧,艾尔海森说的确实没错,教令院的课程的确很无聊。我看着我早就上完的知识,在体验了一周所有课程后,和老师申请提前修读后半学期的课。 老师有些为难:“斯黛尔,老师知道你是天才,但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比较好,要不你再上一星期课再来试试?” 我拿出我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很抱歉,老师,并非我故意好高骛远。只是我父亲是璃月人,每年到年尾的时候我都得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回璃月过年,不提前修读的话会耽误进程的。” 老师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噢噢,斯黛尔这个名字念久了,忘了你其实也是个璃月人。” 有了合理的诉求,我开始赶趟一样去上各门课程,极少数没课的时候才会去找艾尔海森,坐他教室里蹭一蹭知论派的课。 年纪小的学生在课堂里还是很瞩目的,更别提还是坐在艾尔海森旁边的人。 仅仅开学一周,艾尔海森的孤僻和特立独行就已经声名远扬,被他一张嘴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不计其数,有经验了,大家也不去上赶着了。 在这种时候忽然发现和他相处良好的人,前后左右的学生纷纷像看稀有动物一样往我们这边瞟来视线。 在轮到问答环节时,站在台上的老师终于没忍住点了我:“那位坐在艾尔海森旁边的学生,你是来上课吗?哪个班的?” 我站起身回答问题:“您好,我是梨多梵谛学院的学生林缈,主修天文学,在没课的时候我会来旁听一下知论派的课程,我对这门课很感兴趣。” 跨专业修读不少见,跨学院修读可稀罕多了。 台上的老师微微睁大了眼睛,准备考究我:“那、那这位…呃,呃,林缈同学……” 恰好没有修读璃月语的老师有些尴尬,我适时插话:“叫我斯黛尔就好,林缈只是记载在册的名字,在须弥的老师朋友们都叫我斯黛尔。” 老师这才顺利地把问题继续了下去。 发现我确实可以问答自如,那位老师有些感慨:“仅仅只是旁听都能达到这种水平的话,斯黛尔,你该来考知论派的,只有在适合的学派才能令你的智慧发光发热。”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您谬赞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再说了,我从小主修的就是明论派知识,我的能力真要和专业的学长学姐们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我坐下的时候,艾尔海森才侧头对我说道:“没必要和他们说那么多客套话,你不累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还好吧,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要是真的累了也会直接说出来的。” “你是害怕得罪人吗?” “?可以这么理解,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 艾尔海森挪开了视线,我故意凑过去捏捏他的手臂:“当然了,你不一样,你不社交也很快乐,是真正的bking。” 听到了不认识的词汇,艾尔海森立刻转回了目光:“bking是什么?” 艾尔海森一脸认真的询问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我努力咽下笑意,这次轮到我扭开头,假装认真听课的样子:“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 艾尔海森幽幽的注视在我脸上至少停留了三分钟。 这种幽怨在下课被人围住后更深刻了,大家有意识地忽视了艾尔海森,有问题专门朝我来,我心情好,自然也就一个个地回了过去。 当时我还抱着整蛊艾尔海森的想法,毕竟看到他吃瘪的样子还是很值得纪念的。 第30章 直到我自己遭报应了。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男学生,再次确认了我现在是12岁不是22岁后,我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男学生:“嗯?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18,今年刚成年。” 说罢,他又继续侃侃而谈:“我是真的喜欢你,相信我,和我在一起我能帮助你很多,在教令院里,除了知识外,人脉也是硬道理!” 嗯,说的真好,如果我今年不是12岁,我说不定还愿意听听你在放什么屁。 我面带笑容地听完他的大道理,故作单纯地问道:“学长,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呀?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呢,我回去想想,然后再给你回复好不好?” 男学生同意了,一边嘴里还不干净:“这种事情不需要想很久的,你要是答应了,晚上就来找学长好不好?学长给你辅导功课。” 呵呵。 我点了下虚空后转身就走,和艾尔海森联系确认他的位置后就跑去找他,然后一步不停地去了风纪官处。 赛诺恰好休假,同事之间还在交接职务,头一次看到学生敢主动往这边跑,大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直接把用虚空记载的录音放了出来。 面对赛诺骤变的脸色,我一边牵着艾尔海森的手,一边天真地问他:“赛诺,他好奇怪哦,为什么要晚上给我辅导功课呢?” 赛诺一把拿起了武器:“这种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那个混蛋在哪?” 艾尔海森回忆了一下我给的名字,说:“我知道他住在哪,学生单人宿舍,跟我来。” 第20章 重生第二十天 我意识到我如今的证据想抓捕那个该死的炼铜癖还不够充足,最多让他被赛诺恐吓几句,说不定明天就放出来了,于是我对赛诺说: “你们就在不远处等我吧,说不定他没有坏心思呢?” 赛诺震惊,随即严肃拒绝:“不行,我和他都是男人,他有什么想法我最清楚,你跟艾尔海森在这里等我就好。” “可是,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说:“我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和他说清楚。赛诺那么厉害,就算他是坏人也能保护我的吧?” 能这么肆意妄为地直接上来约未成年的小女孩,不是蠢就是有底牌,我可不想冒那个风险去赌是前一种可能性。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身败名裂,以后看见我就绕着走。 艾尔海森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拽住赛诺,说:“让她去,这边离门口不远,有情况你也可以很快赶过去。如果没有很明确的证据你根本动不了那家伙,那才会让阿黛陷入危险。” 两人一同劝说,赛诺终于放弃了坚持,但一再提醒我注意安全。 我敲开门的时候,那个男同学笑得一脸热情:“哟,还真来了,天才就是有勇气啊,敢半夜三更敲一个男人的门。” 说的真直白……是生怕我听不懂吗? 我一脸怀疑,随后又调整好表情,露出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学长,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不可以晚上敲门呢?” 单人宿舍一般来说都是特殊优待,位置绝佳,公寓之间互不打扰。也许是仗着这点优势,男同学敞开门说话肆无忌惮:“你母亲没有教过你?都说天才都会在另一方面有缺陷,看来你正好缺在常识方面。” 我低下了头,一副难过的样子:“我、我和妈妈……闹矛盾了,她不太喜欢我。” 什么孩子最好得手?当然是在原生家庭里就缺爱的小女孩。 男同学眼睛一亮,贱兮兮地要摸我的脸:“没关系,学长喜欢你。咱们不是说好要辅导功课吗?进来吧,学长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适时地面露惊恐,开始挣扎:“我、我还是不要了,要不然还是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说吧,我害怕。” “别害怕啊,学长又不会害你。” 他笑得我已经有些反胃了,看见我泪眼盈盈的样子,他一下子更兴奋了:“我还没抱过璃月的小朋友呢,你乖一点,我爹可是诃般荼,你满足我什么论文机会得不到?要是惹恼我了……有你苦头吃的!” 蠢蛋,果然是背后有人的傻叉! 我一边在心底里骂着脏话,一边极尽可怜地哭着挣扎:“不要、不要……!哥哥,哥哥救我!” 赛诺再也没忍住,艾尔海森停止录像松手后,他蹿得比我上辈子见过的专抢游客食物的峨眉山猴子速度还快。我还没来得及切换下一个表情呢,刚才还贱兮兮地威胁我的男同学已经被一脚踹飞了。 人生奇观不多,人在面前飞起来的景象还是很罕见的。我被吓得一个哆嗦,茫然地看向艾尔海森,被他走过来拉到了身后。 事情最后闹得很大,那个男的亲爹被蠢儿子一起连累拖下水,艾尔海森把录制的视频放出来,直接把他锤得死死的。 学者之间利益互相牵扯严重,一个倒了就容易扯出另一个,眼见众人面色不善,我立刻开始扮演可怜无助小女孩。 我死死抱住艾尔海森,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眼泪积在眼眶,抖了半天硬是没有掉下来:“我、我……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觉得他有点奇怪。赛诺哥哥说,他不是好人,可学长说要帮我辅导功课,我、我以为教令院的学长学姐都不会…呜,不会说谎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结束,积在眼下的豆大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上辈子的琼瑶剧能播得那么火,这琼瑶式落泪功不可没,果不其然,在我集齐了年幼、单纯、楚楚可怜的三大杀器后,被叫起来解决情况的其他诃般荼瞬间倒向了我。 那个被连累的倒霉爹还在垂死挣扎:“能七岁考进教令院的天才,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你们相信她不懂半夜去一个成年男人屋子里上课的概念吗?” 居勒什匆匆赶到,一来就听到了这么不可理喻的抹黑,当场大怒:“畜牲!你还有没有师德!” 赛诺只是个小小的风纪官,但居勒什是素论派贤者,他站在这里说话就代表了他的地位:“斯黛尔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自然清楚她的心境!这孩子又没有兄弟姐妹,从六岁开始就和艾尔海森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同睡,她的母亲甚至缺席了她的教育,你现在跟我讲她懂得你儿子那些龌龊的心思?” 居勒什看起来好认真,只是想演戏把那个恶心的家伙送进去的我一时有些惭愧,把脸朝艾尔海森那边藏了起来。 艾尔海森顺势抱住我,活生生一副兄友妹恭的样式。 最后的挣扎都被居勒什压了回去,倒霉爹彻底放弃了,跟自己儿子一起被扭送进了牢里。 之后再由这件事牵扯出了更多事端,这对父子果然不止做过一件恶心事。爹负责靠权势压人,帮忙给喜欢幼女的儿子扫尾,教令院里的学生年纪一般都不小了,他的主要目标人群还是教令院外。 在以知识为尊的须弥,父子俩在这种事上几乎是手到擒来,无数被迫害的女孩都只能吃下闷亏,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哭泣。 直到他胆大妄为到向我下手,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直接去通知学者们都讳莫如深的风纪官,以至于从此落马。 第31章 考虑到受害者的年纪,风纪官们隐瞒了受害人名单,在单人宿舍公寓这边多加了巡逻人员,顺便把艾尔海森弄到离我最近的公寓去。 艾尔海森其实并不住在学校,他原本的家就在城内,没必要多花一笔住宿费去浪费这个钱。只不过我在那个家里容易睹物思人,长久下来很影响我的精神状态,我才选择住到了学校。 但无论我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多游刃有余,都改不了我一个人面对会很危险的事实,艾尔海森没思考多久就搬了进来。 我们互相交换了个人宿舍的钥匙,并说好如非特殊情况,两人必须一起上下课回宿舍。 在某天下课回宿舍的路上,我听到了小猫咪咪叫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望去,一把扯住了目不斜视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艾尔海森,后者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不会养的。” 我才不管,抱住艾尔海森的手臂就用力往路边拽:“我一个人害怕,你陪我一起。” 然后非常幸运地抓回了一只肥嘟嘟的小橘猫。 我手脚麻利地扒下艾尔海森的外套,把看着还算干净的小猫抱了起来,小橘猫哪里都好,就是眼角有点问题,一边凶巴巴地哈气一边泛泪光。 艾尔海森:“……为什么要用我的衣服。” 我抱着小猫满眼怜爱:“你好可爱啊,宝宝,我带你回家吧,我养你!” 艾尔海森指了指不远处一只神情悲切的大猫:“如果我没猜错,母猫应该就是那只,你把人家养得白白胖胖的幼崽给抢走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略脏的大猫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我思索了一下,考虑到艾尔海森或许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于是开始虚空联系赛诺。 三分钟后,赛诺跟着我们一起蹲在了路边。 我拍了拍赛诺的肩膀,指指大猫:“赛诺,你帮我把它抓起来,这母子俩我都要了。” 赛诺向来少说多做,他点点头,没多久就在母猫惊恐的目光中捏住了它命运的后脖颈。 艾尔海森的表情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他再次重复:“我不会养的。” 我没搭理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住了干净的小猫,艾尔海森的外套则被拿去包住了脏兮兮的猫妈妈。在全程被迫参与的艾尔海森跟着我们一起去找了生论派里兽医类的学生,好看看这对猫猫母子有没有生病。 一回头看到了风纪官的生论派学员吓得魂飞魄散,好说歹说才回过神来,接手了我们手中的猫猫。 生论派的学员检查完后连连点头,说除了小猫的眼睛有些发炎以外一切良好,甚至身上都没有跳蚤,猫妈妈的话则是有些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调理一下。 不过也是,小橘猫能养的那么圆滚滚,猫妈妈肯定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些给它了。 生论派学员给我推了一张名片,告诉我有事可以去找这位兽医:“猫妈妈还是绝育了好,小猫的话等月份足够了也可以一起送去哦。不过这两只都是女孩子,可能费用会贵一些。” 赛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费用不用担心,我会帮忙结算。” 我赶紧吹彩虹屁:“谢谢赛诺,赛诺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赛诺摸了摸我的头。 终于了解了情况的生论派学员松了口气,有些幽怨:“下次不要突然穿着风纪官的衣服就过来啦,太吓人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要被抓了呢。” 我连连点头:“下次不会了,谢谢学姐,我们先走啦!” 赛诺将我们送到了宿舍门口才停下,专门嘱咐我晚上记得锁门锁窗,又对艾尔海森点了下头才离开。赛诺走后,我和艾尔海森各自抱着一只猫,在无言中面面相觑。 艾尔海森说:“你捡回来的猫,你自己养。” 喂了一根猫条后变得乖顺无比的小橘猫窝在我的怀里,和我一起看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动摇了一下,又立刻坚持住了:“我最多自己洗衣服,本来就是你擅自行动……最多再把你的一起洗了。” 小橘猫轻轻“喵”了一声,母猫也回应一般叫了一声,我捏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它想妈妈啦……把她们放一起吧。我照顾不了两只猫,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艾尔海森不说话,抿着嘴不理我。 我抱着猫凑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你总是最疼我的,你帮帮我,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擅自领养猫咪的行为其实更像是肆无忌惮的任性和撒娇,艾尔海森总是在我面前让步,他的忍让滋养了我的娇纵性格,让我忍不住更加得寸进尺。 他说:“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可以随意做这种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但艾尔海森还是侧开了身子,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自己去拿洗漱用品和睡衣,把猫给我。” 我欢呼一声,把相同的彩虹屁也送给了他:“谢谢艾尔海森哥哥!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么么哒。” 艾尔海森带着些羞耻的愠怒声传来:“斯黛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个得了好处就喜欢乱说话的坏毛病!” 我满不在乎地跑开,学着他丢下一句:“艾尔海森,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改被我一句话就红了耳朵的坏毛病?” 艾尔海森深吸了一口气:“你晚上别想过来了。” 当晚,我穿着睡衣光明正大地躺上了艾尔海森的床,手脚并用地扒上了他的身体。 第21章 重生第二十一天 艾尔海森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被这两只猫完全打乱了。 作为一个极简主义者,艾尔海森喜欢一切以实用简洁为主,但猫显然不在这个范围内。在我还乐悠悠地给猫取名的时候,艾尔海森已经开始和猫毛作斗争了。 他戴着口罩把宿舍里粘上的猫毛收拾掉的时候,我悠然自得地准备洗澡睡觉;他早起给两只猫做猫饭的时候,我还赖在床上不起;等他终于收拾完一切,端着早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我这才精准出现在餐桌。 艾尔海森带着劳碌的怨气:“你还可以再准时一点。” 即便如此,语调还是被他刻意放轻了。晨起的时候是我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得益于上辈子十几年来早起时和我妈的争斗,每个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心情不太美妙,单看脸色比更早起来的艾尔海森还要臭。 我没有搭理他,沉默地舀着白粥喝下去。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我吃完饭又补了半小时的觉,迷迷糊糊被艾尔海森叫醒后,我才终于消除了我的起床气,开始闭着眼去伸手攀他的肩膀。 “唔,艾尔海森……” 我被一把拽了起来,靠着艾尔海森站稳后才清醒过来,睁开眼就恢复了活力:“我跟你说,我昨晚给她俩取了个名字!” 艾尔海森把两只猫抓进箱子里,催促我出门:“走了,还要去兽医那里检查呢。” 我一边收拾包一边穿好鞋袜,絮絮叨叨地说:“我已经想好了,妈妈就叫硕士,小橘就叫研究生。其实我想叫博士的,但我都没考到博士呢,所以她最多只能叫硕士。” 艾尔海森有些疑惑:“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 第32章 我懒得找借口解释,胡说八道应付他:“她研究生,我研究死,等我俩一起毕业了就成硕士了。” 艾尔海森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认定我还没睡醒,拿起钥匙带着我出门了。 既然选择养猫,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对待。我和艾尔海森一起给猫送去打了疫苗,有艾尔海森在的时候总能轻松很多,我本来还想以一位成年人的身份站在旁边听听,免得他被兽医院的人骗着买了不需要的东西,结果看着他对话有来有回的,马上就开始四处溜达了。 等到艾尔海森沟通完毕,我也和兽医院的毛孩子们玩得差不多了。 “……为了避免猫应激,洗澡至少要等在家适应一个月后才能进行,主要注意事项大概就这些了……你有在听吗?” 艾尔海森讲完了兽医给他说的注意事项,见我神游天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我这才恍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和他贴贴:“我有在听的,脑子走神了,但是神经会记住的啦。” 艾尔海森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想了一下,其实艾尔海森说的什么我基本没听进去,但养猫注意事项也就那些,上辈子想养猫虽然没养成,但确确实实有做过功课,我就挑了几个说了出来。 艾尔海森狐疑的目光一扫而过,直到我凑近又亲了亲他的脸颊才放下。 艾尔海森张口又想说那些老生常谈:“我说过,我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做这些事情……算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我还是不白费功夫了。” 我挽住他的手臂,说:“我其实明白的,我不是笨蛋,自然都懂。” 迎着艾尔海森投过来的目光,我发自内心地坦诚:“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男女之间不可以这么亲密。可如果不能再拥抱你,再亲吻你,再和你一起睡在一个被窝里,又有谁可以陪我这么做呢?” 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去哪里找一个和我相处那么多年拥有感情,不会因为我的优秀排斥我,不会因为和我的差距远离我,不会因为男女之间的差别而对我心怀它意的人呢? 我没有母亲给予拥抱,没有姊妹亲吻脸颊,我难以拥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我的童年里,上辈子我因为无力挣脱父母的控制步步争夺第一,没有时间和朋友交往;这辈子我因为拥有成年人的思维难以结交同龄的孩子,可成年人又不会真正和我当朋友。 放眼望去,似乎最合适的、最合拍的也只有艾尔海森。 我这么想着,忽然心酸了起来,自己都开始怜悯自己:“你是我最亲近的家人了,我想趁我还没有长得很大,趁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再多靠近你一点。” 我伸手点了点挤在妈妈身边的研究生,小猫橘色的毛发炸开,像毛球一样挤进瘦骨嶙峋的硕士怀里。 我轻声说:“我又不是猫,哪能一辈子都有机会在人的怀里撒娇呢?” 那天的对话无疾而终,似乎我们的对话走向并没有结果,但有时候结果并不需要说出口。就像艾尔海森并没有和我说接受我的做法,更没有配合着作出怜惜的行为,但从那以后,他再没为我的亲近多嘴一句。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艾尔海森抽空出门找了赛诺一趟。 相比起刚入学的艾尔海森,他认为已经毕业的掌控学者生死大权的赛诺能知道更多信息,他没有拖泥带水,而是直接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心理类学者的名单?” 赛诺愣了一下,来找风纪官要学者名单这种事情实在少见,毕竟他更多的是罪犯名单——但也不是没有,他把抓犯人的时候整理社会关系得到的资料收整了一部分出来。 资料递过去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斯黛尔又出什么事了么?” 艾尔海森翻看着资料,说:“暂时还没有,但我怀疑她的家庭环境已经给了她很大的影响,离出事已经在临界点岌岌可危了。” 资料最后停在最后一页,艾尔海森看着最合适的名单,将目光挪向了赛诺:“再过两个月就是阿黛的生日,此后再过三个月就是她回璃月过节的日子,她在璃月的生活似乎过得不错,因此需要调理的只有她在须弥的心情。” 赛诺虽然没有和斯黛尔相处太久,但从居勒什的话语间也能听出她的生长环境的窒息。 与他堪称磨难的童年不同,斯黛尔受的伤和他相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但对比对象不同,能作比的苦难程度自然也不同。 就好比穷人能忍受嗟来之食,落难的大小姐却可能因这份羞辱自杀。 等到赛诺更加习惯风纪官的职位,再慢慢在血腥和战斗中升职后,他自然会看清这个世界上大大小小的恶。 他能看到并非肉.体的责罚才能杀死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人类何其脆弱,能摧毁他们的方法太多了。 艾尔海森对他说:“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带她玩一玩,当然,不强求,一切看你。我和阿黛从小一起长大,我很高兴她能把我当最亲近的家人,但无论什么东西都最好不要有唯一,唯一这个名头会给双方都带来压力,一旦消失,将其视为唯一的一方很容易顷刻崩溃。” 赛诺认真地听完他的一字一句,没有因为艾尔海森的年纪小而轻视,他知道天才与成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多少。 他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多陪陪他的。但如果你想找心理医生干预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先暂停一下,斯黛尔很聪明,她很容易就能识破你的意图,心理干预会很难进行下去。” 斯黛尔是个麻烦的孩子,但又不是很麻烦。 她的问题某种程度上很好解决,只要给她一个稍微不那么偏执的母亲就可以。甚至只要塔菈·忒勒斯懦弱一点、没用一点,依靠自己的女儿一点,这种局面都能被打破。 斯黛尔只是缺一个总是站在她身边的家人而已。 于是在用两个月解决完自己的全部公务后,赛诺开始行动了起来。 在我看来,就是在艾尔海森照常给我过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生日后,赛诺忽然突兀地插了进来,和艾尔海森打了声招呼就把我拎走了。 被赛诺托着腋下抱起来的时候,我茫然地晃了晃悬空的小腿,问:“赛诺,你干嘛呀?” 赛诺说:“带你去沙漠玩玩,想去喀万驿吗?” 我眼睛一亮:“想!” 但是又马上挣扎了起来:“但是不可以这么去,沙漠灰把我晒黑的!晒黑是其次,晒伤了怎么办?不行,你得带我先去买装备。” 于是赛诺牌移动钱包又起了作用,由于时间匆忙,很多东西没有时间慢慢琢磨,赛诺直接买了最贵的防晒装备给我。 也许是沙漠人带着一个白白嫩嫩的雨林人实在罕见,又或许是我的嘴甜起了作用,摊主热心地给赛诺科普了许多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防晒常识。 在摊主的巧舌如簧下,赛诺又面无表情地买了一堆。 我阻止的速度比不过赛诺付款的速度,于是我放弃了对金钱的怜惜,抓着赛诺的披风嘴巴就没停过:“赛诺,你给我花了好多钱啊,你还有钱吃饭吗?你对我真好,赛诺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赚钱的,等我跳级毕业后就不愁吃喝了,到时候我养你!” 第33章 赛诺牵住我的手:“不必,你安心学习就好,我对生活质量并没有很高的要求,这些钱是我在保证自己生活的前提下拿出来的。” 我点点头,说:“可是我会心疼你呀,我想要赛诺的生活不仅仅只是保证质量,我想要你吃的更好,穿的更好,过上好日子。” 赛诺愣了一下,久违地感到心中暖融融的感觉。 这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居勒什老师会更喜欢丽莎师姐而不是他,也明白了他时不时口中絮絮叨叨的“臭小子就是没姑娘贴心”的意思。 同样是被关照的弟弟妹妹,艾尔海森独立到吓人,两人之间哪怕相熟那么久也很少说过多的话,而年纪更小的妹妹则会拥抱他、依赖他、关心他——确实是女孩比男孩更体贴。 于是他难得扬了扬唇角,说:“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全副武装地跟着赛诺去向了喀万驿。 越接近防沙壁,气候就越炎热,空气中似乎也卷起了沙砾,这副雨林人的身子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但难以接受并不代表我不能接受,上辈子都有那么多人吸氧都要去西藏,沙漠不过是干燥了点,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和跟父母出来旅游时的感觉不同,我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偶尔会去看看一些奇形怪状但一看就不贵的小玩意,赛诺很耐心地陪着我边走边逛,又买了冰果汁给我边走边喝。 “赛诺,那是什么东西?” “是枣椰,里面的汁水不错,你喝完果汁可以给你买一颗。” “这个红色的是什么?” “是沙漠里特产的赤念果,味道……还行吧。” “啊,它好可爱,我想要我想要!” “唔,原来女孩子的审美是这样的……?那顺便给丽莎师姐带几个寄去蒙德吧。” 随着步伐的前进,风沙也越来越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佣兵越来越多了。好在赛诺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倒是没有过多遮掩,有不少人认出他是那个不好惹的新上任风纪官,都识趣地没往这边多投来目光。 直到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边走边回头,在确认了那个矫健漂亮的身影确实是童年记忆中的人后,我大声喊了出来:“迪希雅!” 听见声音回头的少女茫然地望向我,冰蓝色的瞳孔带着疑惑审视我,似乎在试图透过我的装扮认出我是谁。 我把盖住半张脸的兜帽往下扯,黑色的长发随着一起掉了出来,将自己的白肤色暴.露在空气中:“是我,斯黛尔!你还记得我吗,迪希雅?” 迪希雅眼中的茫然褪去,一点点染上了诧异。 第22章 重生第二十二天 我几乎是立刻就从赛诺身边跑开了。 和童年记忆中的不同,迪希雅身边没有陪着她的父亲,反而是和一群不认识的佣兵站在一块。看着我这个明显的雨林人一路跑近,众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神情。 我无比自然地牵住了迪希雅的手,很快就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小时候的模样:“迪希雅……我好想你,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办法再找到你。”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原本还因为多年未见有些尴尬的迪希雅更加手足无措了,她伸手给我擦眼泪,我顺势就钻进了她的怀里。 迪希雅局促极了:“我刚做完委托,身上臭烘烘的,你别……” 我更加搂紧了她,任性地说道:“赛诺做完工作比你要脏多了,我都不嫌弃他,怎么会嫌弃你。” 赛诺的膝盖无端中了一枪。 等抱够了,我才松开手,问她:“你现在在干什么呀?兼职冒险家?要是不方便的话,要不我们晚上或者找个其他时间再一起聊聊天?” 迪希雅看了看还在等自己的佣兵们,点点头应下了我的请求,给了我一个地址:“我现在暂时住在这里,跟着这个镀金旅团一起找工作,如果你有空的话,明晚我们再一起聚聚吧。” 工作? 我愣了一下,看着面容稚嫩的迪希雅,差点脱口而出:你不用上学吗? 但理智很快让我住了嘴,在种族歧视严重的须弥,迪希雅的肤色基本就让她杜绝了学习的可能性。不是所有沙漠人都像赛诺那么“好运”,能碰上嘴硬心软的居勒什先生。 我回过神,很快又调理好情绪重新扬起笑容:“那我等你,明晚八点,我们在甜品店见!” 迪希雅和我挥手道别。 我又重新站到了赛诺的身边,在迪希雅的身影远到看不见后,我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 我喃喃道:“她的父亲呢?我记得好像是叫……库塞拉。库塞拉很爱她,是远比我的父母对我要更多的爱,她怎么会这么小就出来工作?” 赛诺替我穿好装备,说:“沙漠人与你们不同,她这个年纪出来工作再正常不过了。也许她的父亲是很爱她不错,但沙漠人养孩子不比雨林人,沙漠人不能从小接触书籍,就只能从小接触刀剑。” 我抬头看他,问:“沙漠人难道就没有能读书的吗?” 赛诺摇摇头:“沙漠人没有那个条件。拼上性命接受委托才能赚取一点微薄的赏金,那点摩拉只够生存和偶尔的娱乐,真要专门供一个孩子读书困难重重,更何况,教令院不欢迎沙漠子民。” 我伸手,赛诺顺势低下头,让我触摸他的脸颊。 我问他:“教令院的人也会欺负你吗?” 赛诺原本没有什么情绪的双眼刹那间柔软了许多,他微微扬起唇角,盖住我的手背:“我从没有关注过这些,也不在乎。我现在已经毕业,也没有人再在我的面前说些闲言碎语了。” 意思就是,毕业前还是有遭受过的。 我举起双手搭上了赛诺的肩膀,任他弯腰将我抱了起来。其实我已经太大了,赛诺抱我的时候却还是用抱小孩的姿势,可他没有像钟离先生那么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总有些别扭。 但他的力气很大,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能够面色如常地抱着我穿过重重人群,带我走向休息的地方。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心情有些低落:“这太糟糕了,我讨厌这样。我讨厌种族歧视,更讨厌你们被这种错误的歧视而连累,凭什么要靠肤色区分受益群众呢?”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无比地痛恨歧视亚裔的外国人。 只是我的时间太紧张了,我的一分一秒都很宝贵,我要学习、要打工、要定居,还要谈一份轻松的恋爱来缓和心情,我没有精力去反抗那些人的声音。 赛诺拍了拍我的后背,做着简单的安慰,说:“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心情,你好好休息,明天让艾尔海森帮你请假,你再玩一天。” 我怏怏不乐地点点头。 接近沙漠的地带不比雨林,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赛诺没有订两间房,而是在我的房间里打了地铺,我坐在床边思考的时候,他负责帮我拿饭和打水。 靴子从脚上脱掉时,我下意识皱了皱眉:“脚疼。” 赛诺捏起我的脚认真观察了一下,没找到水泡和破皮伤口才松了口气,说:“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太热又太累了,我打盆清水给你泡泡脚,你待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跑。” 第34章 比起艾尔海森,赛诺显然对我的照顾要更加无微不至。 艾尔海森对我的态度更符合青梅竹马的概念,成熟可靠的竹马做事进退有度,小细节上他更谦让我,但他不会将我视作懵懂无知的幼童,而是共进退的密友。 赛诺或许是年纪最大的缘故,哪怕长相依旧还是孩子的模样,也自觉担起了哥哥的责任。就像现在,他能任劳任怨地在我面前盘腿坐下,毫无顾忌地就着清水按摩我的脚掌。 赛诺的手指有很多硬硬的茧子,捏的我脚心发痒。 我忍不住笑着缩起双脚,避开他的双手,又被他伸手抓过展开脚趾,好让水流浸满每一寸肌肤。 我故意闹他:“好痒好痒,我不洗了!” 水花溅起,偶尔扬起撒到了他的脸上,赛诺也没有生气,只是和我讲道理:“你乖一点,不好好放松一下明天走不了路的,我很多同事第一次来沙漠执行任务就是吃了这个亏。” 他那么认真,我倒是没忍心再折腾他了,乖乖地任他洗完擦干净双腿,又吃了一顿沙漠特色餐点。 赛诺看着我一口口吃完到放下筷子,有些疑惑:“你不爱吃?是味道不合胃口么,我可以给你换别的。” 我摇摇头,推开了饭盒:“我本来就只能吃那么多,哪怕是回须弥城我也吃不了更多。” 上辈子学芭蕾的时候需要控制饮食,比起高热量食物,我吃的更多的是调配好的五谷杂粮。但以我的高强度学习来看这些食物绝对满足不了我的日常需求,为了不让我猝死,我从小就习惯了吃营养品。 倒不是说不爱吃零食,嘴馋还是会的,但日子过久习惯形成后,再爱吃的东西放到面前也吃不下更多了。 想到从前的生活,胃和脚尖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种富贵毛病赛诺显然难以理解,他比划了一下我的手腕,摇摇头:“你这样不行,你的身子骨太弱了,长此以往很容易生病。我在教令院见过很多身子弱的学者,明论派是个需要长期观星钻研的辛苦专业,你怎么撑得住?” 我打着哈哈,死活不肯再多吃一口:“哪有,我就是普通人的正常水平,我健康的很!” 但话说出来后又马上有点心虚。 这辈子我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体能弱鸡,上辈子感谢中国应试教育,大学之前的学生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大学后我为了学分又不敢松懈锻炼,体测也要力求高分,才好达到出国标准。 这些种种前提造就了我上辈子强壮的体格,哪怕因为练舞显得纤细,但至少遇到意外状况需要跑路我绝对是跑第一的那个。 眼见赛诺还想说些什么,我抽出纸巾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开口:“好了,你不许说话,我们暂时跳开话题!你今天辛苦了,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 赛诺这才闭了嘴。 他收拾碗筷,我就跟在他身后溜达。沙漠水源珍贵,好在赛诺还拿得出那点钱,直接把我送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又一直守到我结束才换了自己进去擦洗。 在我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等待时,我无聊地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实在佩服赛诺能在我这么墨迹的情况下耐心地在门外等那么久。 视线往楼下扫过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群奇装异服的人。 说奇装异服可一点也不过分,那些人站在一起都仿佛和周围人不是一个画风的,似乎本身也是不好惹的人物,周围基本都空了一条真空带。 我试图通过他们的口型辨别在聊什么,耳边就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吗?” 我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朗沉稳的高大男人。 他唇角上扬,眉眼带笑,明蓝色的短发微卷,尽管和赛诺一样都是赤红的眼眸,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双眼更加危险,更加锋利,犹如毒蛇。 但他的态度很好,似乎也没有对我出手的意思,一副闲聊的姿态:“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通过他们的口型猜测对话?” 我仔细地观察着男人的眼神,发觉他并没有对我抱以恶意时,我平静地挪开了视线:“不好意思,我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男人笑了,他的声音确实很不错,如果放到上辈子在情场自在逍遥的我面前,我大概会对他很感兴趣。 只可惜我现在还是个未成年,我最多最多也只会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谈恋爱,毕竟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的差距还是很麻烦的。 男人对我说道:“很幽默的回答,但据我所知,斯黛尔·忒勒斯可不是个会听妈妈话的乖宝宝,否则也不会有家不回。” 我瞬间站直了身子,靠向门口:“你到底是谁?” 男人举了举双手,做出一个类似投降的动作:“唔?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这个名字呢,还是你希望我称呼你为林缈?别紧张——” 漂亮的赤红眼眸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你很出色,是几百年来考上教令院的最小入学者,我对你很感兴趣。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下去点杯果汁,友好地聊一聊。” 我回了他个标准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哥哥不让我和陌生人喝饮料。” 然后在心里暗骂一声:妈的死变态! 身后的门适时传来响动,在赛诺披着毛巾打开房门的一顺口,我动作迅速地钻到他身后指着男人告状:“赛诺,有不认识的叔叔要带我去喝饮料,他好奇怪!” 赛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第23章 重生第二十三天 在我的印象里,赛诺一直都是很能打的。 风纪官这个职位需要有强健的身体,高超的实力,以及足够坚定的决心。但哪怕排除掉赛诺为了成为风纪官的训练,他身上的赫曼努比斯之力也足够让人畏惧,是堪比神之眼的力量。 所以,在面对身强体壮的敌人时,我第一时间并没有感到害怕。 躲在赛诺身后探出头时,我看见那个男人也依旧面色如常,连笑容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不要紧张,我也算是教令院的学者,明论派的贤者与我私交不错,他还向我夸过你呢。”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他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楼下。 楼下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将目光挪到了我们这边,见我对上了他们的视线,愣了一下才别开头。 我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了,我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眼前的男人绝对不简单。 我抓紧了赛诺的衣角,示意他别冲动,朝男人露出了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贤者大人的朋友,是我失礼了,我第一次来喀万驿,哥哥说要注意安全,我才不敢和你走的。” 说罢,我指了指楼下,露出胆怯的神情:“下面那些人看起来凶凶的,我害怕。可不可以找其它时间聊天?而且天黑了,洗完澡了,我也要睡觉了。” 男人声音玩味:“哦?原来天才也会那么早休息,还以为你会习惯挑灯夜读呢。” 我伸手抱住了赛诺的腰,一副黏人的样子:“读书可辛苦了,睡觉才是最快乐的事情。可是我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必须得哥哥陪我才睡得着,所以我们明天再见!” 第35章 说着,我拽着赛诺往后一挪,“砰”得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直到这时候,赛诺才终于开口。 他伸手抱住我,摸了摸我的脑袋,身上还带着些水温热气:“吓到你了?早些休息吧,别担心,晚上有事一叫我就醒。” 我没有否认,只是问道:“刚才下面那些人是谁?他们穿的和别人都不一样,大家似乎都不愿意靠近他们。” 赛诺的脸上浮现了些许厌恶的神色,他告诉我:“那些人是愚人众,愚人众是隶属至冬国的势力,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他们的出现都意味着麻烦。不管你在哪里遇到他们,离得越远越好。” 说道这里,他突然有些庆幸,还好愚人众的特征足够鲜明,哪怕是小孩子见了第一反应都会趋利避害地逃离,他不用担心家里的孩子因为好奇陷入危险。 至于刚才那个男人…… 赛诺说:“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邀请一个没有主动求助的落单的孩子吃东西,哪怕他真的认识你,认识阿扎尔贤者也不行。在我接手的案件里,熟人作案率一直居高不下,明白吗?” 我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抓住赛诺的手说道:“那个男人好像和那些愚人众是认识的,我和他说话的时候,那些愚人众在往上偷偷看我们。” 不安的预感实在强烈,我提出了提早离开:“不如我们明天就离开吧,我们明早去问问迪希雅中午有没有时间,吃完饭就走。” 赛诺愈发肯定我是被吓到了,他哄着我上床睡下,安慰我:“别怕,我替你守夜,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在重重保障下,我好不容易才闭上双眼睡去。 但在夜半时分的时候,我依旧猛地睁开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睡前遇到了奇怪的人,我被惊醒后头疼得厉害,我艰难地爬起身低头望去,却发现赛诺已经靠着床边睡着了。 我轻声喊道:“赛诺……赛诺!” 但按理来说警惕性极强的赛诺却依旧沉睡着,我撑着额头,大脑疼的更加厉害了,我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硬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地上摇晃赛诺的身子。 “赛诺…醒醒,赛诺……!” 没有反应。 可这不应该,这太奇怪了。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起来,我摇摇头清醒了一下,支撑着发软的手脚站起来,跌跌撞撞地靠近了房门。 【别出门!】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个稚嫩的女童嗓音。我皱着眉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房间内找不到线索,我做不到面对危险却坐以待毙,出门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我颤抖着去摸门把手。 女童声音更加焦急了:【只要不主动出门,他们就伤害不了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们控制……糟糕,来不及了。】 在我按下门把手之前,女童认真地对我说道:【出去后,一定要记住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是虚假的,在梦里,谁都无法伤害你!】 门开了。 刚才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我的双脚犹如踩在云端一般绵软无力,却硬是一步步地踏入了走廊。 走廊前方昏暗无比,尽头红的发黑,无论从哪看都透露着不详的气息。可当我踏进黑暗后,尽头却是阳光灿烂。 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我用手背遮挡了许久才慢慢放下,看清眼前的世界。 是须弥城。 双眼适应阳光的那一瞬间,双腿也变得有力了起来。我一步步地走得更加顺畅,周围是熟悉的人群,有路人认出了我,和我亲切地打招呼: “斯黛尔又去找艾尔海森玩了啊?”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对,我,我要去上课了。” 前言不接后语的回答却没有让路人感到奇怪,他朝我挥挥手,说:“真辛苦啊,那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这才继续朝艾尔海森家走去。 给我打开门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却又立马认出了眼前的人。 我扑到她的怀里,亲昵地喊了声:“祖母,我从璃月回来啦!” 所有的逻辑随着我这句话重新构建,周围瞬间风云变幻,我穿上了厚厚的袄衣,对着佩尔塞女士撒娇:“祖母,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佩尔塞女士笑呵呵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当然了,祖母每天都在想我们斯黛尔。在璃月玩得开心吗?快进来吧。” 我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跟着她进了门。 屋内很温暖,我跟在佩尔塞女士身边绕圈,和她撒娇:“祖母,我想吃兰巴德酒馆的烤肉卷,我们晚餐叫外卖好不好?” 佩尔塞女士笑着连连应好:“当然可以,那祖母给你熬绿豆汤喝,你去和艾尔海森玩吧。” 我却一下子顿住了。 我看向一直没有动静的书房,发怔不过瞬间,我又重新扬起笑容。我抓住佩尔塞女士的手,黏黏糊糊地不肯松开:“我才不要呢,艾尔海森老是和我待在一起,我想多陪陪祖母!” 佩尔塞女士笑道:“好,好。” 我跟着她进了厨房,将我在璃月碰到的人和事一一告诉她,佩尔塞女士听得心生感慨,她架起汤锅,说:“祖母年轻的时候也去过璃月,璃月的变化真大呀,你是不知道,当年的璃月……” 声音在此刻又变的模糊不清起来,我依旧安静地听着,听她对年少时的怀念,听她曾经的青春美好。 话题又绕回了开端,佩尔塞女士笑吟吟地对我说:“所以,斯黛尔在璃月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呢?” 我笑着再次回答她:“有好多事哦,祖母你还记得行允吗?行允笨死啦,这么多年还是得我带他从宴会上跑出来,结果这次还被绊倒,头上摔了个大包,行秋笑了他好久。” “行允那孩子啊……哦,我记起来了,那个嘴甜的璃月娃娃,他当年的模样可真讨人喜欢……” 我陪着佩尔塞女士熬完了汤,陪她一起端上餐桌,兰巴德酒馆的外卖准时送上门来。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高高的先生,微卷的蓝色短发,眼眸赤红,唇角带笑。 他将外卖递给我:“你的晚餐,小小姐。” 我伸手接过,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叔叔,祝你晚餐愉快哦!”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门关上。我将外卖端上餐桌,佩尔塞女士坐在我的对面,笑容慈祥,眼里的爱意满盈,几乎都要溢出眼角。 我喝着汤,吃着晚饭,听她一字一句从未如此清晰。 她说:“我亲爱的斯黛尔,祖母曾教过你,星星在我们肉眼望去它们却紧密相连,但其实它们的距离无比遥远。就好比你跟其他孩子,祖母不明白,却看得出来,你总是很孤独。” 手下的汤勺缓慢地搅拌着汤碗里的绿豆,我一勺勺地送入口中。 她说:“也许天才生来孤独,但你是祖母疼爱的孩子,我爱你的一切,又心疼你的孤单。斯黛尔,答应祖母,过简单的生活,不要太累,好么?” 兰巴德酒馆今天做的烤肉也一如往常的味道一般,美味,但我总不习惯,我更爱璃月的食物。 第36章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老人,看她的皱纹,看她的白发,看她交叠的双手。 最后,她对我说道:“祖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者,原谅我的短视,但比起辛苦的伟人,我更希望你只是一个单纯的、万事无忧的孩子。” “愿我的孩子斯黛尔人生一路顺遂。” 眼泪终于落下了眼眶。 周遭一切重归黑暗,清甜的绿豆汤味道一下子变了,桌对面没有其他人,眼泪滚入汤碗。喝下去的汤汁混杂着那晚的血腥,铁锈味充斥口腔。 我动作僵硬地喝完,站起身,看着桌椅和手中的碗筷消失,独自站在黑暗中。 那个耳熟的男声再次响起:“哦?居然识破了,我原以为,美好的记忆才更容易让人陷入梦境呢。” 有其他人回道:“不同的人对梦境有不同的感受,有些人的大脑不会相信不曾发生的美梦,或许我们应该试试她曾经历过的美梦……” “不,”男人打断了他,说,“我倒觉得,噩梦或许更合适呢。” 话音刚落,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我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双手抓紧了头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四周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再次转变,我还没适应的时候,有人抓着我的手臂强硬地要求我站起来。 我抬头,看到了记忆中那位不近人情的舞蹈老师:“站起来,还要我说多少遍?林缈,我不是来给你当哄着玩的幼师的,学芭蕾不允许你娇气!” 记忆慢慢回复,我瞬间想起了许多细节。 眼前是我爹给我找的那位不够专业的芭蕾老师,他被骗了,这个女老师并没有外人口中的那么厉害,我才刚满12岁就逼着我早早立了足尖,哪怕我再怎么哭喊也不容我拒绝。 记忆一旦回复,钻心的痛就立刻从脚尖传来。 如果刚才面对佩尔塞女士时的哭泣还是无声沉闷的话,此刻我立刻像当年12岁时的我那样痛苦地哭嚎起来,怎么都站不起来。 我哭着哀求她:“老师,老师我、我的脚好疼,我站不起来了,我不想练了……” 女老师顿时皱起了眉:“你要想好再和老师说这句话,我在外当私教一小时900,如果不是你爸找了关系到我这,我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教你!” 见我实在站不起来,她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蹲下.身来开始脱我的鞋。可即便手中的动作已经比平时要轻,疼痛依旧难以忍受。 舞鞋褪下后,血已经透过了白袜,指尖疼得抽搐。 但那个女老师第一反应不是给我处理,而是站起身开始给我妈打电话,平静地叙述我的伤情:“您好,请问是缈缈妈妈吗?啊,我这边有事情和您汇报,是关于孩子的脚,是这样的……” 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额发,我咬牙抹了把眼泪,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站了起来,开始一瘸一拐地往教室外走。 也许是梦的缘故,我的血水开始沿着指尖滴落,犹如坏了的水龙头一般往下流淌着血渍,硬生生拖出了一条血路。 可我真的在做梦吗……为什么梦里也这么疼? 属于12岁的我的眼泪脆弱又汹涌,我渐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做什么,只是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 “够了,多托雷,我可没有你那么恶心的兴趣爱好。” 脱离视觉共享的人偶少年焦躁地扔掉耳边的虚空,嫌恶地望向身边的男人:“除了爱哭和废物,我没看出这个人类和其他试验品有任何区别。” 多托雷依旧是胜券在握的笑,耐心地解释:“区别可就大了,这可是我们第一个如此顺利地操控梦境的实验品。以她为蓝本,我们的实验可以更进一步,或许,那个计划还能多提前几年执行也说不定。” 他抬眼望向人偶少年:“以你的聪明程度,应该不会看不出来。还是说……斯卡拉姆齐,你对人类心软了?” 是因为什么而懂了恻隐之心呢?多托雷想,啊,应该是想起了几百年前死去的那个孩子吧。 散兵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毫无依据的可笑猜测,没别的事少叫我,我可没空在计划以外的时间陪你做无聊的实验!”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重要的见证人员离开了,再有趣的实验也变得没那么有意思了。多托雷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执着向前走的女孩,笑了笑说道:“嗯……也该结束实验了,不然害得最成功的小白鼠死掉也太可惜了。” 说罢,他切断了对梦境的掌控。 至于实验品什么时候醒来、该怎么醒来,那就得靠自己的造化了。毕竟,须弥人不会做梦,他“恰好”也是个不会做梦的须弥人。 第24章 重生第二十四天 脚尖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疼了。 我原本踉跄的步伐慢慢变得平缓起来,右脚已经被血液浸湿,只是一只脚没有穿鞋,走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 自从脚不疼后我就慢慢恢复了理智,清醒梦我这辈子难得做一次,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我一时间倒是不太想找醒来的办法。 我找到一家店的外院坐下,遮阳伞挡在我头上,心念稍动,手中就出现了一杯装着冰块的可乐。 我猛吸一口,酸爽的味道冲得头皮发麻,果然还是冰镇的肥宅快乐水最好喝! 梦是凭借双眼见过的场景复原的,我不知道大脑记载的记忆有多少,又会改编多少,饶有兴致地盯着街上的路人来来去去。 也幸好是在梦里,否则任谁看到街边店铺坐着一只脚满是血的初中生小女孩都得报警,遇到热心的指不定就给我送到医院去了。 嗯……等下再去哪里比较好呢?这种情况下搞环球旅行也没什么实感,去游戏厅?还是拿只手机玩玩游戏呢? 算了,还是去学校看看吧。 我捧着可乐,慢悠悠地一步步走着,儿时记忆的大街留有的印象并不多,不仅是因为科技还不够发达,还因为自己压根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外面溜达闲逛,这让我不禁更加留恋起现在无需顾忌担忧的梦境。 【但这是不对的呀。】 草木的神明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子民,她实在太过无力,担忧自己贸然插手梦境会被外国的执行官察觉,好不容易才等到那位执行官主动切断梦境的联系,她得做些什么才行。 可这里接近沙漠,兰纳罗们大多不愿接近,靠眷属唤醒沉睡的子民并不现实。 好在现实中一切正常,她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等到靠在床边赛诺终于放松了神经一点点陷入沉睡,这才尝试着将两人的梦境连接到一起。 连接不太容易,毕竟赛诺已经成年,斯黛尔又戴上了虚空,两人的梦境连接并不像小时候和艾尔海森那样容易,纳西妲费了好大劲才成功。 呼。 她松了口气,只要有人让斯黛尔意识到梦境和真正的世界的区别,她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了。 说到底她也觉得很神奇,斯黛尔梦中的世界与七国一点也不相似,自己居然从未见过……唉,如果她能像大慈树王一样全知全能就好了。 第37章 抱着这样的叹息,纳西妲收回了权能,重新龟缩进自己的囚笼里。 梦境还在继续。 我甩掉了另一只芭蕾舞鞋,直接踩着白袜走在路上。走进校园的时候,不少人和我打着招呼,彼时我虽然没有非常要好的朋友,但至少同学们的相处都还不错。 直到一个短发的女孩忽然朝我喊了一声:“哎呀,缈缈,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呀,演出要开始了,快走快走!” 演出? 我茫然了一下,被她牵着手往前跑去,其他的女孩子们我早就不记得名字了,可大家都一并应和着说:“对呀,今天可是建军节晚会,老师刚才都快生气了,你怎么迟到了?” 建军节? 我一脸懵逼地被她们拽着往前跑,女孩们身上穿着几十年前的军装,但脚上却实实在在的是舞鞋,一直到我被拉到站在舞台上彩排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支舞。 “林缈,发什么呆呢,接大跳啊!” 校舞蹈老师的一声大喊吓了我一跳,条件反射往前跑跳了一个,茫然地望向老师后得到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呼喊:“大跳是两个,接下去!” 我赶紧比划着动作接了下一个。 直到这时候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这跳的是《红色娘子军》啊! 不得不说,这支舞真的完美契合建军节这种红色节日,不过整个学校能找出的适龄的已经立足尖的芭蕾舞生确实不多,除了我和另一个男主舞,其他的群演穿的都是普通的舞鞋,只踮脚尖。 反应过来是什么曲目后,跳的动作也顺畅了起来。 这支舞对12岁的我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但对于已经练舞二十多年的我来说算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梦里不会脚疼,很多动作只要我想要就可以做出来。 在流畅地男主舞交汇完接下来的互动后,老师笑着拍手大声叫好:“太完美了!好样的林缈,今晚也要跳这么好!” 我回了她一个在舞台上应有的笑容,连转四圈后退下舞台,换上群演主场。 我说过,虽然我不喜欢芭蕾,但我也不讨厌它。不如说,如果没有我爹妈的逼迫和私教老师的不专业指导,我心底里还是很欣赏这个舞种的。 谁会不觉得芭蕾优雅漂亮呢? ……好吧,很显然还是有的,比如赛诺。 在经过了最初入梦的空白后,逐步适应梦境的赛诺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带着警惕观察着四周。 眼前是陌生的世界,周围的似乎是学生,像教令院里的学者们一样穿着成套的服装,只不过这些学生的年纪似乎也太小了点,教令院可没有那么多十岁出头的孩子。 他小心地避开奔跑的人群,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舞台——简直可以媲美大巴扎的剧组表演场所。 但比起台下指挥的老师和负责帮忙的学生会成员赞叹的目光,赛诺一眼望去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恐怖故事。 舞台上的女主舞是自己认识的人也就算了,关键是,这群人怎么能让人踮着血淋淋的脚尖跳舞?! 没有了解过舞蹈基础的赛诺不知道芭蕾虽然称为足尖舞,但本质上还是靠脚背用力,脚尖也会塞上厚厚的棉花谨防受伤。 他只看到了梦里荒谬场景,血腥、残忍、可怖。 舞台正中央的少女没有穿上表演服,贴身的练功服让原本就是视觉中心的主舞更加突出,光打在她的身上,舞蹈的姿势很美,雪白的长袜上干涸的血迹却更加刺眼。 赛诺匆匆上台制止了演出。 面对我错愕的目光,赛诺将我火速打横抱起,不顾老师学生的惊呼快速往外跑去。我甚至还隐隐约约听见老师的呼喊:“保安呢!有人绑架小孩啦!!” 我没忍住“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我抱着赛诺的肩膀哈哈大笑,笑得双脚都摇了起来,赛诺跑的很快,但身后的老师和保安都穷追不舍,画面刺激又搞笑。 赛诺差点没抱住我,道:“别乱动,小心摔了。” 我戳戳他的脸颊,说:“怎么对人质那么关心啊绑匪先生,你得跑快点,后面的保安要追上你啦!” 赛诺瞥了眼身旁,胖胖的保安大爷不知怎么跑得飞快,一边拿着防爆叉一边大喊:“狗娘养的玩意,真给你绑走了爷爷我这工作也没了,本来就没多少私房钱了你知不知道!” 老师跟着在左边也飞奔过来,卑微又窝囊:“求求你放过我学生吧,我房贷还没交完呢,我不想失业啊!” 身后的学生更奇葩:“不许抓林缈,她走了校舞队就少了个苦力了!”“你抓了林缈,谁还能给全班抄全科作业啊!!” 赛诺没忍住回头应了一句:“抄袭违背了须弥律法,是要被风纪官制裁的。” 学生们立刻原地发疯:“那你抓我吧,我不活了,我不想学习了,我不想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一点睡了啊啊啊啊啊!” 赛诺:? 赛诺瞬间跑的更快了。 我乐不可支地看着这场追逐大赛,赛诺最后甚至都动用了赫曼努比斯之力,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番荒唐的追逐赛。 在他高高跃起,迎面的阳光亮得我睁不开眼,风吹的碎发都要迷进眼睛的时候,我们终于逃出了梦境。 我瞬间睁开了眼。 我习惯性地赖了一下床,却看见赛诺身体一僵,又猛地回过头来,对上我挣扎着试图睁大的双眼时,赛诺凑过来捂上了我的眼睛。 他帮我将被子盖好,又拉紧了窗帘,嘱咐我:“没事,你继续睡,一定要睡满八…不,睡满十个小时!” 我强忍笑意,问他:“为什么呀?” 赛诺欲言又止,最后直说:“没为什么,为你身体好。……我、我好像做了个…呃,噩梦?” 他回忆了一下梦境的内容,只觉得荒唐又怪诞,心有余悸地隔着被子拍拍我:“斯黛尔,你可不能因为睡眠不足学到精神失常了。” 不行,再说下去要憋不住了。 我拉高被子,把自己藏了进去。 第25章 重生第二十五天 倒霉地做了个奇怪的噩梦后,第二天约迪希雅提前吃饭的事情就顺利了起来,果然,就像人不会一直走运那样,我也不会一直倒霉。 秉持着女子会谈不能有男人插足的原则,我把赛诺叫去坐在更远一点的位置,能看到我们的状况,但也不至于将我们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迪希雅到底和我不一样,我对她来说是六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幼年玩伴,但迪希雅对我来说却是多年前就很喜欢的小女孩,这份喜欢不会随着她的长大而消失,只会让我对重逢愈加惊喜。 于是在她还觉得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我主动开口提起了过去。 我说起当时的见闻,说很高兴那时候遇见了她,我觉得和父母待在一起实在太压抑了,幸好有迪希雅陪着我。 “其实……我和我父母的关系很复杂,所以真要说起那段旅游经历的话,最开心的还是你带我去看了那么多的风景。” 我摸索着杯壁,垂下眼睫,声音感慨:“我一直都只能不停地读书、读书,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很幸福,但我总觉得太累了,因为我母亲从小就严格要求我一定要在明论派做出一番成就。” 第38章 迪希雅有些诧异:“我、我没想到……我以为你和父母关系很不错,因为你父亲看起来就很大方爽朗的样子,你母亲虽然有些,呃,但看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我补上了她的未尽之言:“我的母亲很像那些眼高于顶的学者吧?” 迪希雅讪讪。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没事,我知道她毛病很多,而且她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我现在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到了教令院里,很久没和她联系了。” 迪希雅震惊:“什么,你和你母亲决裂了?不、不对,住到教令院……你这么早就考进去了?!” 我嘿嘿一笑:“那是,我可是明论派当之无愧的天才。斯黛尔这个名字或许不够出名,但你也许听过林缈?这是我父亲当年趁我回璃月给我改的新名字哦。” 七岁考入考入教令院的【林缈】可算得上是刷新了教令院天才名单的重点人物了。 意识到身边做的是怎么样的人才后,迪希雅肃然起敬。 聊天氛围很快慢慢好了起来,迪希雅也开始和我说她的任务日常,我配合地夸赞她的厉害,还指了指赛诺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虽然我很少出教令院,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赛诺很厉害。只要你不犯法,他知道你和我是好朋友,就不会不管你的!” 我撑着下巴笑着看她:“我等着迪希雅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雇佣兵那天,然后我就可以对我的同学们炫耀说:[看,大名鼎鼎的迪希雅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迪希雅有些不好意思:“最好的朋友什么的……” 我故作震惊地睁大眼,反问她:“诶——难道我不是迪希雅最好的朋友吗?好难过!你伤害到我了,不行,你得给我买一颗冰镇枣椰才能哄好我!” 枣椰不贵,哪怕是冰枣椰也比其它的饮品要便宜许多,为数不多的手工费都在开枣椰的力气活上。但这难不倒迪希雅,没多久我就抱着开好的枣椰喜滋滋地喝了起来。 临走了,我还依依不舍地牵着迪希雅的手:“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哦,除了年尾的时候我会回璃月,其余时间我都在须弥。地址我给你了,要多给我写信,只要你说,我一定赴约。” 迪希雅点点头:“放心吧,有空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表面上的热络迪希雅做的很好,诚然,她和这位童年好友的友好交流完全来自对方的热情态度,但斯黛尔漂亮又友善,哪怕是作为一个陌生人她也不忍心让对方露出难过的神情。 但心底里她还是对这份友谊保持怀疑的态度,毕竟先不提她母亲对沙漠人的歧视,哪怕斯黛尔与母亲决裂了,教令院对沙漠子民的态度几百年来都摆在那里呢。 如今斯黛尔才12岁,谁知道再过几年她的想法会不会变? 只不过,哪怕抱着这份怀疑,在临到分别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或许,能和同样有着沙漠血脉的赛诺友好相处的斯黛尔,也许多年后也能成为和身为沙漠子民她结交好友的教令院学者呢? —— 短暂的快乐结束了。 遇到那个奇怪男人的后遗症开始了,我和赛诺刚刚分别,打开门都没来得及嘲笑艾尔海森固定的每日猫毛斗争节目,就一头栽在了沙发上。 临到嘴的犀利言语又被艾尔海森收了回去,他毫不留情地把还在对着冻干小心翼翼试探的研究生往旁边一扒拉,把吃的直接塞进了它嘴里,惹得硕士毛都炸开了。 艾尔海森走到我身边蹲下,推着我的肩膀:“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喊医生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头疼,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 难道是认床? 艾尔海森否认了这个想法,当初斯黛尔第一次来自己家过夜的时候抱着他,睡得比他还香。 他又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别的事?” 我“嗯”了一声:“遇到了愚人众……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怀疑阿扎尔贤者和愚人众的人有交集,可如果真要来讲的话又有别的可能性……” 艾尔海森捂住了我的嘴:“好了,别说了,无论教令院的那些大人物有什么私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吃好喝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艾尔海森不是什么心怀大义、正义感爆棚的毛头小子,相反,他对于能打破他生活规律的事情一向避之不及,能接受下我的两只猫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我哼哼两声,没再提那个话题,只是依旧趴在沙发上。 艾尔海森又开始碰我了,他给我翻了个身,说:“别在沙发上睡,回床上去。” 我哀叹一声:“我哪里睡得着,我眼睛都闭了一夜了,早上赛诺还专门让我赖了几小时床呢。”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研究生终于吃完了冻干,注意到了我们之间的动静,身姿矫健地跳到了我的怀里。 小橘猫现在还很轻,踩在身上也软绵绵的,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了舔我的指尖,像在安慰我一样。我顺势搂住它,软茸茸的毛发从指缝里探出来,只看一眼我心都化了。 我把它往上一捞亲了亲:“你好乖,我好喜欢你,亲亲。” 艾尔海森在一旁幽怨地补充:“那是因为你只是个不称职的饲养员,只玩不养,你知道猫毛有多难收拾吗?” 我撒娇打闹蒙混过关:“哎呀,我知道你有能耐嘛,帮帮我,你对我最好了!” 但就在我这句话说完后的瞬间,我立刻就愣住了。 我不顾头疼迅速爬了起来,抓着小猫看了两眼,又看看对我突然的动作还有些疑惑的艾尔海森,忽然就意识到眼前的景象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我活脱脱就是我爹的翻版啊! 我把猫捡回来后活都扔给艾尔海森干,和我爹那光生不养偶尔回来逗逗孩子的德性有什么区别?! 我火速把研究生丢回了硕士旁边,然后扑过去抱住了艾尔海森,急促又迫切地蹭着他的脸颊,和他道歉:“呜呜,艾尔海森,我不要变成人渣。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和你好好维护这个家,不会让你变成怨妇的!” 艾尔海森被迫承受着我的道歉和撒娇:“……说的都什么跟什么。” 习惯了我的偶尔发疯后,艾尔海森很快重拾理智,趁机把我捞起来送回了房间。我被放上床的时候还在惊呼:“哇哦,艾尔海森,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快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撸铁了!” 艾尔海森一把拉上了窗帘:“少说点话,头疼还那么有精力吗?” 被点破后头疼确实又明显了起来,我瘪瘪嘴,缩进了他的被窝里:“确实好疼……不过艾尔海森,你用什么洗的被子,好香啊。” 艾尔海森关掉了灯:“用的最普通的洗衣液,没有添加香精,你自己臆想的香味罢了。” 他拿出家里备用的医药箱翻着,终于找出了少量的安眠药——或者应该叫助眠剂,毕竟安眠药还是很难拿到的。 “吃吧,吃了这个好睡点,晚饭我会叫你的。” 我乖乖拿过药片吃下,在艾尔海森拿着水杯离开时又扯住了他的衣角。 第39章 迎着他询问的眼神,我问他:“可以一起睡觉吗?反正你下午也没什么事。” 艾尔海森拒绝了我,他觉得自己白天睡觉是在浪费生命:“有这个时间睡不需要的觉,还不如多看两本书。” “真的不可以吗?” “………” “我好难过,我快碎掉了,我……” “安静,躺下,我等会就过来。” 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26章 重生第二十六天 我在艾尔海森叫醒我之前猛地惊醒了。 当太久小孩了,我几乎忘了自己同时还是个女孩。在感受到那股不详的预感时我就拍醒了艾尔海森,在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把他推下了床。 我跟他说:“今晚去我宿舍睡吧。” 艾尔海森终于清醒了过来:“怎么了?” 我瞅瞅他,又掀起床铺看了一眼,问:“你知道女孩子的生理期吗?” 这一天,触及到知识盲区的艾尔海森专门恶补了这类有关知识。 当了太久的小孩子,我几乎都要忘了生理期这个东西了。在面对自己身上和床上的血迹时,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卡壳的大脑一时间在先洗床垫还是先换衣服上愣住了。 最后还是艾尔海森先拿着外套围住了我的腰,让我自己回家去找衣服换,他去给我买卫生巾先。 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的艾尔海森难得带了点茫然和无措。他在女店员的打趣下红了耳尖,但好在耳机和发丝掩盖了这一点狼狈。 “一般来说要准备一个星期的量,但最好准备多几个月的,毕竟是消耗品,要是有突发情况却没带,会很麻烦哦。” 女店员耐心地给他讲解卫生巾的区别:“日用和夜用的区别在长度上,不同的长度要准备不同的数量,还有,女孩子来生理期的时候可能会肚子疼,要不要顺便把一些必需品也买了?” 在女店员的引导下,艾尔海森买的东西越来越多,等到去柜台付款的时候,女店员还笑着说:“这么小就自己来买这些呀,给妈妈还是姊妹买的?” 艾尔海森递出摩拉:“给妹妹买的。” 女店员问:“给妹妹?那你妈妈怎么没先准备好呢?” 艾尔海森回忆了一下上次见到塔菈·忒勒斯是多久之前的事情,这才发觉,斯黛尔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她的母亲了。 他沉默了一下,回道:“我的家人,只有我的妹妹。” 说罢,就拿着柜台上的东西离开了。 我在家里终于等到了艾尔海森的急救,收拾好一切将衣服扔进烘干机后,疼痛感才迟来地席卷了全身。 艾尔海森抓起床垫思索了一下,开始在虚空搜索血迹清洗教程,等好不容易把床垫弄干净,转头就看到没了半条命的我。 我有气无力地呜咽着,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我怎么会疼?我明明不应该会疼的,是这个世界的我太弱了吗?” 艾尔海森手脚麻利地冲了红糖水塞到我手里,又拆了个发热贴贴到我的小腹上:“既然已经疼到这个地步了就安分点,先把这个喝了再躺下,我去你宿舍收拾一下床铺,晚上回你那边休息。” 可我上辈子真的不会姨妈痛的啊! 我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红糖水,用它微乎其微的作用安抚我抽痛的腹部,一边回忆起我上辈子有着小强一般顽强生命力的身体。 上辈子财政自由的时候真的做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身体素质不能说非常健康,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大病。发烧了喝杯感冒冲剂睡一觉就能好,来姨妈也能照常外出夜骑,甚至因为在自由美利坚遇到了枪.击案,缓过神来后就去报了射击俱乐部,不管有没有用总之给自己一项保命能力。 万一哪天出事,我手头有枪却不会用,或者准头失误,那我死都合不了眼。 再后来我的所作所为被导师知晓了,导师推荐我去练拳击,拳击是个短时间速成项目。导师说,不求我一个亚洲小姑娘能在欧美国家里以一抵十,但起码遇到危险要有躲避的能力。 总之,成年后的我没有把钱浪费在自己并不是非常喜欢的艺术情操陶冶上,而是用在了保护自己。 也许是从小到大都没断过训练,身体足够强壮健康,我确实没有被姨妈痛给困扰过。 所以我真不知道疼起来能这么疼! 我抱着喝完红糖水的水杯缓缓躺下,把自己蜷缩到一起,艾尔海森跑回来看着这样的我陷入沉思,又去翻了个毯子给我盖上。 我有气无力地表达抗议:“我的哥,现在是七月末八月初,你想热晕我吗?” 艾尔海森不容反抗:“热死还是痛死,你自己选一个。” ……我两个都不想要! 气势汹汹的生理期直接击垮了我,或许是受激素的影响,我的精神更加脆弱了,翻来覆去缓解不了腹痛后开始默默流泪,再次痛骂老天爷毁了我的美好人生让我重生到提瓦特大陆上来。 我承认,艾尔海森很好,赛诺很可靠,行允也很可爱,除了我亲妈以外所有人都对我照顾有加,但我更喜欢我自己拼了命才赢来的生活。 最重要的还是上辈子我不会姨妈痛(再次强调)。 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没多久就被艾尔海森发现了异样。 他匆匆赶到我身边坐下,额头还冒着汗珠。我的单人宿舍因为长时间不住,收拾起来并不方便,有时候我都觉得艾尔海森碰上我只能当个劳碌命,这辈子所有狼狈的时候都给我看够眼了。 艾尔海森伸手替我蹭去眼角的泪水,又替我擦拭脖颈的冷汗,问:“疼得受不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生理期会产生激素影响女性的情绪,疼也会,但我不是疼哭的,是我不开心。” 艾尔海森问我:“你想到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他猜测,是想到了塔菈·忒勒斯吗?是想到了母亲的忽视让她难过,还是想到祖母,怀念祖母曾经给她的温暖和爱? 但最后我却沙哑着声音说出了最没道理的话:“我讨厌你,艾尔海森。” 不知何处来的委屈席卷了全身,我任性地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艾尔海森身上:“都怪你,你对我不够好。” 如果对我再好一点,更好一点,好到可以弥补我失去上辈子快乐生活的空缺,我怎么还会在这里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难过? 艾尔海森摸索了一下我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叹了口气,最后俯下身来轻轻地亲吻了我的唇角。 我们的亲吻总是很克制,我们不会唇齿相依,在一切不点破之前,我们还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只会在边缘试探。 就像这次一样,总说着我们长大了不能再亲密的艾尔海森主动亲吻了我,他一手攥着毯子将我包紧,一手扶着我的脸颊,亲吻我的泪痕,亲吻我的眼角,亲吻我湿漉漉的额。 等到一切结束,他才像是有些懊恼一样轻声埋怨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那还得怎么做,你得告诉我你想要的。” 青涩的,还会表露情绪的艾尔海森。 我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了他那只还不够宽大的手掌,提出我的要求:“既然你已经接下我这个麻烦了,那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不能讨厌我。你必须要包容我,支持我,永远不可以指责我、伤害我。” 第40章 艾尔海森说:“你只会在我这里得寸进尺。” 我说:“因为我知道,你总会答应我的。” 所以这一次,艾尔海森也会答应我。 —— 我的请假时间大大延长了。 这种私密的理由原本是不被老师接受的,但看在我是个难得的天才份上,那些把我当宝贝蛋子看的老师们都接受了我因为生理期而延长的假期,还让艾尔海森转告我好好休息。 为了安抚他们因我缺课太久而有些介意的心,我在熬过艰难的一个星期后重整旗鼓,用最短的时间发表了一篇论文。 别的不敢打包票,但我敢肯定至少和我同一届入学的没人比我更会写论文。 要知道大学四年外加出国留学后的论文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写完的,当时为了攒钱,空闲之余我还兼职帮别人写,一边熟练自己的知识一边赚钱。 在写论文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难题后,我发现代写是一个暴利的兼职,我甚至能攒出足够的钱来投资,利滚利生更多钱。 有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满身铜臭味的俗人,但俗人就俗人吧,当年做十项全能的高雅艺术家的时候苦头早吃够了,至少钱能给我快乐。 科任老师在看见指导老师署名是自己的名字后,笑得牙不见眼,翻来覆去再次确定这篇论文没有差错,确实足够优秀后,他连连说了好几个“好”。 科任老师笑容满面:“继续保持斯黛尔,老师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教令院最耀眼的明星!” 我谦虚地微微俯身,道:“您说笑了,一切成果还多亏仰仗老师您的帮扶,这才有这篇论文的发表。” 人人爱天才,人人都爱会人情世故的天才。 我在教令院混得如鱼得水,除了每月一次的生理期外几乎再没任何事可以打击到我,直到三个月后我妈找上了门。 挺着大大肚子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平静地对我说:“回家吧,斯黛尔。再过几天,你爸爸就要派人来接你回璃月了。” 孕妇出现在教令院还是很稀奇的,尤其是月份那么大的孕妇。 我望着她的脸,我发现我和我妈似乎天生就不适合待在一起,在没有双方互相折磨的日子里,她即便怀着孕也肤色白里透红,比我这个孩子还健康。 我往后看了眼,对上了远处走来的艾尔海森的视线。 四目相接后,我转过头扶住了我妈的手臂,声音平缓轻和:“先回去吧,妈妈。您脚下小心,不要踩空了。” 但同时又忍不住心烦。 非要挑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我,在众人的视线下拿捏我的所作所为,我要是在这时候对她冷脸,恐怕没多久有关天才斯黛尔冷血无情的传言就要传开。 每当这时我才羡慕起艾尔海森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够对流言蜚语都无所顾忌。 我妈也看了眼艾尔海森,她一边慢悠悠地在我的搀扶下往家走,一边对我说:“闹脾气也该闹够了,这段时间就在家住吧。母女俩哪有隔夜仇,你脾气也太大了,妈妈就是想让你先道歉才没给生活费,结果你这么倔,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说道:“没有,妈妈,佩尔塞祖母分了一笔遗产给我。赛诺和艾尔海森也在帮助我,我过的很好。” 我妈一下僵住了,她原本还想借机把生活费给我恢复,然后以此让我留下,好照顾临近生产的她。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下意识地贬低来自沙漠的赛诺,又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是个有能力的风纪官,不是当年那个她可以随口拿捏的孩子了。 我平和地对她说:“回家就没必要了,我回去帮您找找合适的产婆和月子保姆,当然,您到底是要生产了,如果您能说服爸爸不过海灯节来陪您,那我也能留下来。” 我妈的手紧了紧,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我瞟了她一眼,神色不变:“最好别生气哦,孕妇生气对身体不好,您也不愿意伤害到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吧?” 一直到家门口了,我准备松手离开,却被我妈一把攥住手腕。 我转头对上她狰狞的面容,这位高贵的美妇人礼数尽失,再没了平时淡然优雅的模样。 我妈一字一句地用着对一个女人来说都尽显恶毒的话来质问我:“你有家不回,非要待在别的男人房间?听说你还被一位诃般荼的儿子给猥亵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三更半夜去找男人,人家能碰到你一根汗毛?” 我平静地看着她压低声音咒骂我:“小小年纪就是个知道把握男人的贱皮子!教令院谁不知道你整天和艾尔海森还有赛诺混在一起,再没有其他更好的同性朋友了,把男人耍的团团转很开心吧?” 这些话格外的耳熟。 我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的?上辈子的初中、还是高中? 似乎是我被美术私教老师给猥亵了,却遭到了自己母亲的一番血淋淋的质问:“被碰了为什么不反抗,你难道很喜欢这种感觉吗?” 上辈子的我太可怜了,我只是个无助的孩子,被自己的母亲这番话问得心痛无比,哭得恨不得当场跳下高楼。 只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 等到她发泄完了,我才笑了一下,说:“讲完了吗?讲完了就进去吧,我懒得听你说那么多。” 有风吹来,将我的发丝微微扬起,我笑着问她:“你是在嫉妒我吗?嫉妒我年轻、聪明、漂亮,有光明的前途未来,还是嫉妒我身边跟着艾尔海森这样的天才?该不会,赛诺对我好你也怀恨在心吧。” “那怎么办,我就是很好,好到我可以得到大家的喜爱,学习优异,衣食无忧,可以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喜欢我。” 我轻声说道:“而这些,都是你所不曾拥有的。” 塔菈·忒勒斯彻底破防。 第27章 重生第二十七天 我往后退一步,松开了我妈的手。 我抬高了声音,脸上也变了个表情,无辜又怯懦:“妈妈,您要好好休息,我最近实在抽不出空来,过段时间我要回璃月了,我得再写篇论文才能抵上我回璃月落下的课。” 说着,我又像是灵机一动那样,亮着眼睛对她说:“不如这样,妈妈,我现在也不是很需要钱,爸爸打来的生活费您就不用给我了,拿着叫个保姆好好照顾您吧!” 这两段话让来往的邻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看着我长大的阿姨都忍不住面露心疼:“哎哟,小姑娘家的才最不能缺钱呀,你那么出息,你妈哪舍得连生活费都不给你呢?” 确实没给过我生活费的我妈心虚地别开了头。 我好笑地看着她的行为,转而又对邻里的阿姨回复:“没关系的,妈妈现在怀孕很辛苦,如果我少花点钱就能让妈妈过得舒服点,我愿意过的差一些。” 我像个教科书里的标准好孩子那样,体贴、懂事、文静娴雅:“教令院的老师们都很关照我,我不用花很多钱也可以在学校里好好生活,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妈妈的感受。” 我朝我妈挥挥手,担忧却又勉强扬起一点笑:“妈妈再见,我要回去读书啦,你好好休息哦。” 第41章 然后转头潇洒离去。 穿过曲折的小径,艾尔海森在道路尽头等我,自如地牵住我伸过来的手。他看了眼天色,说:“你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太长了,没必要。” 我失笑:“那能怎么办,她是个难缠的孕妇,还想拿捏我的名声,我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 艾尔海森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我这么在乎一个好名声,毕竟【古怪的艾尔海森】这个名头早在教令院传开了。但没关系,他亦记住了当年我的自称,我是个“社会性动物”,他尊重我的选择。 知道我离开日子将近,艾尔海森嘱咐我:“璃月那边是你父亲的主场,我猜他应该不会为你准备好这些私密的东西,你记得自己多带些。最好还是直接告诉他你生理期的痛苦,璃月医学和律法一样优秀,有他出钱,你应该能找到调理身体的好医生,早调理早恢复。” 我一一记下,全权收揽艾尔海森的关心。 其实我并不需要他的嘱咐,这些事情他不说我也会知道,但我如今才过了13岁生日,在艾尔海森看来就是个没有女性长辈帮扶,必须得他这个做哥哥的来承担责任的小女孩。 早已成年的林缈不需要这份关心,但还年幼的斯黛尔需要。 我赶在离校前再发表了篇论文,一年写两篇论文的学生不是没有,但像我一样在几个月时间内赶出来的确实少见。也幸好我才13岁,大家不会对13岁的孩子短时间发表的两篇论文是否有足够的实验数据这点抓着不放,老师们乐呵呵地放我走了。 坐上船的那一刻,我的心终于放松了。 虽然我爹不算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他确实算得上一个好人。他不曾加入我的生活,自然也不曾伤害过我,他给我花钱,让我衣食无忧,又会在将来把培养优秀的我当做一个晋升的途径利用起来。 真要说的话,我们其实两不相欠。 海风徐徐吹来,我伸手挡在双眼上方,阳光透过指缝,温和地照进我的眼里。真好啊,上辈子13岁的我还在行色匆匆疲于奔命,哪还有时间和机会停下来吹吹风,晒晒太阳呢? 不过还好,山水风光在成年后我早看多了,如今再看也不会遗憾了。 我爹的亲信看见我的动作,还以为是我受不住阳光,催促我下甲板躲躲:“日头太晒了,你个小丫头身子骨那么弱,晒蔫了咋办?” 我点点头,乖巧地进了船舱。 水路虽然方便,但时间无疑更长些。船身晃悠的时候很难看的进书,对视力也不好,我只能阖上书本,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船舶不小,璃月是商业大国,在船上随意逛逛都能看到许多前往璃月的外国人。 在我试图再次往甲板上走去时,有个拿着摄像机的枫丹人叫住了我,他大声地用有些蹩脚的璃月语喊着:“嘿,前面那位穿学者服的璃月小姐!” 我下意识回过头,阳光炫目,海风吹乱了我的长发和裙摆,我错愕地侧身向后望去时,快门键在这瞬间按下。 陌生的摄影师抽出了摄像机里的照片递给我,夸赞道:“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抓拍了照片,但那一瞬间的光影真的得天独厚,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礼!” 在一堆肉麻的夸赞后,那个枫丹人终于提出了他的目的:“能让我留下一张照片吗?这张照片实在太美了,我希望加入我的作品集里,我可以把底片交给您任意处理。” 说着,他将他的名片递给我,还给我看了过往的照片,以及即将到来的摄影比赛。 亲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后赶来,得知摄影师的意图眉头一皱,把我往身后挡:“我们家小孩年纪还小,谁知道你到底要拿照片去做什么?” 摄影师连连道歉,解释道:“不不不,这张照片是一张完美的艺术品!我知道璃月女孩相对保守,但这不是什么私房照,你看这个光影、这个色彩,我、我还有很多类似的作品!” 亲信还是摇头:“那也不成,这是我老板的独生女,金贵得很,万一老板追究起来我可怎么办?” 眼看摄影师低落得不行,我还是开口了:“算了,陈叔,一张照片而已。我读过艺术文学书籍,这张照片确实拍的很好,就让他拿一张走吧,到时候爸爸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没见过留影机,非要拍的。” 我接过照片,画面确实很漂亮,抓拍能拍到这个程度算得上不容易了。 “底片就不需要啦,你拍照真好看,希望在你成为出名的大摄影师之后还能够约您拍一组个人照。” 摄影师顿时笑容灿烂:“当然当然!您放心,这张照片绝对不会用在损害您个人利益的事情上的,以后有空随时联系!” —— 落地璃月港的时候,我由衷地松了口气。 亲信接过我的行李,将我往家的方向带。就在我准备跟着离开的时候,行允的声音一下子从远处高高扬起:“缈缈!” 我循着声音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个子已经抽枝拔条的少年兴奋地朝我挥挥手,在和我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行老爷的死亡注视下收起来孩子气的模样。 我好笑地走过去,先和行老爷问好:“行伯伯好,没想到刚回来就碰见您,实在是太巧了。您最近还好吗?行允哥哥长得好高,变得像大人一样了呢。” 行老爷扬起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行允那臭小子还是那么不稳重,哪里有大人的样子?还是你爸走运,有你这么聪明乖巧的女儿,偶尔都能听到须弥来的学者谈起你呢。” “行伯伯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实话实说嘛!好了,这一路辛苦,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休息吧,瘦成这样,你爸估计又要心疼啦。” 我和行老爷一来一往地寒暄着,在一旁看着的行允干着急,眼看着我就要走,他一着急就要来抓我的手:“等等!缈缈,我给你准……” 行老爷“啪”得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一改在我面前笑容和蔼的模样,行老爷对着行允吹胡子瞪眼的,一点也不客气:“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还以为像小时候那样吗?你林缈妹妹弱不禁风的,你毛手毛脚的小心给人碰倒了!” 但我已经听出了他口中的言外之意,16岁的少年和13岁的少女说大不大,但代换到上辈子的学校,也差不多该是初高中生的年纪了。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于情于理行老爷都不可能让我们依旧手牵手,玩得亲密无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只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孩子,暴发户的女儿和世家的儿子,做做朋友就行,再亲近就过了他们的底线了。 我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微微颔首,和他们挥手道别:“有什么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一路过来确实有点累了。想一起玩还有很多机会,离海灯节还有段时间呢。” 就这么道出结束语,我转身离开了原地。 一直到我的身影远到模糊,确保声音不会再被听到后,行老爷才开了口:“这林家的女儿……不简单。确实是个天资过人的孩子,只可惜她的父亲并非有情有义之辈,行允,别怪当爹的话说太直,你们不适合在一起。” 第42章 行允震惊:“爹,你说什么呢!我和缈缈就是好朋友而已,我拿她当妹妹的!” 但行老爷明显想得更远:“你话说的好听,那有天那丫头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你会不会出来娶她?” 行允一下子咽住了。 他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那副场景,从小一起玩大的妹妹突然穿上大红嫁衣,漂亮的脸蛋上却满是哀愁,眼里也啜满泪水……他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他支支吾吾地说:“缈缈她爹对她很好,不会这么做的……” 行老爷忍不住笑了。 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评价他么?你去须弥才多久,你都能看出林缈被她母亲苛待,他作为亲爹却丝毫不知。而就在几个月前,他的亲娘说漏嘴了媳妇怀孕的消息,如今也该临近生育的时候,他不还是依旧把孩子接回家过海灯节了?” “对妻子、对女儿都从未做到真正的关心,他是个合格的商人,但绝对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甚至完全相信,假如有天林富商家里的资金出了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漂亮又优秀的女儿当做挽救方式送出去联姻。 他欣赏林缈,假如林缈长大后也依旧这么优秀,他不介意两个孩子走到一起。但林缈的背后有着并不幸福的原生家庭,他会怀疑她是否因此性情扭曲,更不愿自己那至今都学不会圆滑的大儿子背负“拯救者”的身份。 行允一下子着急了:“那缈缈岂不是很可怜?爹,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行老爷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想怎么救她?先不说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林缈活得好好的,谁也没资格说她需要被拯救。” 说着,他也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多久,只是愈发地觉得头疼。 怎么林家的女儿就能这么通透聪明,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呆呢? 第28章 重生第二十八天 某种程度上我很佩服我爹。 我看他像个慈父一样迎我进门,爷爷奶奶笑得一如往常一般和蔼慈爱,仿佛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外出研学的家人,我妈这个临近生产的孕妇不存在一样。 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提了一嘴:“妈妈一个人在须弥怎么办呀?我用生活费请了个保姆给她,可是她都要生了,会不会不安全?” 我爹眉头一皱:“用生活费叫的?你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你妈也太拎不清了,哪能用你的钱?” 我笑了笑说:“因为我不缺钱呀,爸爸以前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攒着,还有我成绩好学校会给的奖学金,论文发表获奖也有奖金哦。” 再怎么与我妈不和,我都做不到对她独自一人面对生育这件事泰然处之。 我读过书,看过科普,知道女性生育时的困难和无助。我知道剖腹产要割开的层层肚皮,也知道顺产时一定概率的侧切和撕裂,我知道婴儿的激素会影响母体,让她即便备受痛苦也会爱上自己的孩子……尽管她似乎并不爱我。 我恨她,但我受到的教育和身体里流淌的血脉却让我难以狠下心来。 我望着眼前的身形宽胖,只要笑起来就能让人倍感亲切的男人,突然发现了许多我与他的相似之处。 我们一样的自私为己,一样有令人诸付信任的笑容,一样习惯戴着面具生活。 我开口问他:“爸爸,要不然……我们不过海灯节了吧,去陪着妈妈,好么?” 但眼前这个佛口蛇心的男人却只是道貌岸然地说:“你妈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我给她汇了很多钱,有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等过完海灯节,我会陪你提前回须弥一趟的。” 女性的生死劫在他口中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我定定地望着他,然后又垂了下了眼睫,扯开了话题:“嗯,那就过完节再去吧。对了爸爸,您在蒙德那边有生意吗?有机会的话,能带我一起去蒙德吗?” “蒙德?和那边有生意对接,但亲自过去的话倒是不多,毕竟走陆路的话不是很方便……怎么,你在那边有认识的人?” “是还没读书前认识的学姐,她说她是骑士团大团长法尔伽先生资助的学生,学完就回去帮助蒙德发展了。” “噢……似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说吧,有时间去的话爸爸会通知你的,正好也和蒙德的一些酒商们打打交道。我给你找的老师要记得继续去上课知道吗?璃月这些老师价格可不便宜。” “……我知道的,爸爸。” 与上辈子一样,我继续走上了学习艺术的道路。只不过这个世界没什么太明显的崇洋媚外,比起西式器乐,我爹更倾向于让我学习璃月的琴棋书画。 索性艺术总是有共通性的,虽说基础并不完全一样,但学起来确实是比上辈子要轻松多了。 我学会了国画,毛笔握在手上的时候,手腕运力,用笔墨勾勒神形;也学会了用琵琶弹唱,老师们夸我学的很快,嗓音条件很好,只可惜我注定不可能走这条路,见不到又一颗业界的明星升起。 我在学习的时候去看过一个小姑娘的练习。 那是一个唱戏曲的姑娘,她留着乖巧的齐发,穿着俏丽的璃月裙装,眼眸是玛瑙一般璀璨的赤红。云翰社的训练一般是不给外人参观的,但不知道老师们去说了些什么,当家的沉思一会儿就松口让我进去了。 我往内走去的时候,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他们的交谈:“可惜了……”“但学习好也是出路……”“可这天赋……” 到后来,就连云翰社那位严厉的女主人都对我缓和了神色,将她的女儿介绍给我:“这是我的孩子云堇,我们戏曲之家在学问上总是欠缺点的,若是合得来,偶尔你们也可以互相学习学习。” 云翰社传统保守,但如果是我这种会读书,琴棋书画又都有涉略的年轻女子和他们的大小姐接触的话是不会拒绝的。 云堇被她母亲唤到我面前,抬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我,脸蛋红扑扑的:“林小姐好,我早有听家里长辈们提起您的事迹,我一直都非常崇拜您!” 我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脑袋:“叫我林缈或者渺渺都可以,不必带称谓。我没什么值得夸赞的事迹,倒是你,大家都说你天资聪颖,是个戏曲的好苗子呢。” 但云堇却摇摇头,认真地说:“我不是在客套,是在很认真的夸赞林…缈姐姐的!” 年纪比我小的云堇或许是因为有那层滤镜在身上,总是不好意思直接喊我的名字,最后还是加上了姐姐两个字。 她说:“我的父亲是一名剧作家,总能写出优秀的剧本。只可惜我在文学上并没有那么高的造诣,父亲的本事只能学不到三两成……所以我真的很倾佩您这样读书识字厉害,又在弹唱作画上又成就的人!” 可有舍就有得,就像我在艺术方面也比不过你一样呀。 但我没再推脱这份称赞,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露出笑容:“那从今往后,我教你读书,你教我唱曲儿好不好?” 云堇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云堇。 他们说,人总在追逐童年所不得之物。对于童年的缺憾,有的人会不愿仅仅自己遭受痛苦,唯有把这份痛传承给下一代才能舒缓自己的心情,就像我母亲一样。 第43章 可我不愿像她一样,我也做不到像她一样卑劣。 重活一世,我对孩子、尤其是女孩都有了更多的宽容和喜爱。云堇是我梦想中的自己,有一对相爱的父母,父亲沉稳有学识,母亲严厉但饱含爱意,她学着自己喜爱的兴趣爱好,家人们支持着她的决定。 我看着她幸福,就愈发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我回忆着自己练舞的经验,告诉她怎么开肩压腿更准确,以保她不因一丝一毫的意外留下后遗症;我陪她晨练,陪她开嗓,一字一句地教她古诗词,问起来就说是是在佩尔塞女士的书房内搜寻到的古籍上学习的。 撰写剧本需要灵感,更需要丰富的见闻,我将自己知道的神话故事稍加修改,以更符合璃月世界观的模样呈现给她。 这世界如此广大,我学习知论派知识,接触各国文字,自然也博览各国故事。我将它们倾囊相授,全部给予云堇。 云堇由此对我愈发亲近。 她偶尔会拥抱着钻进我的怀里,像小猫一样蹭蹭我的肩膀:“我好喜欢林缈姐姐……我在家是独一个孩子,小时候一直缠着父亲母亲想再要一个哥哥姐姐,闹了不少笑话。” 我轻轻抚摸她的发丝,说:“这很正常,我小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想要一个哥哥保护我。但后来,我明白这是不可能实现的,靠别人永远都没有靠自己有用,所以我才那么努力地学习。” 云堇有些惊讶:“原来姐姐你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学习的吗?” 我忍不住笑了:“天生就喜欢学习的人也太难能可贵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哪有那么上进的爱好。”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艾尔海森。 我想了想,说:“我嘛,梦想就是有天赚了足够多的钱,然后出去旅游。去看高山流水,看远洋盆地,再看看七国风光。” 结果云堇一下子坐了起来,兴奋地望着我的眼睛:“我也想要出去远游,到更大的世界看看!等我们攒够钱了,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我笑着捏捏她的脸颊,应道:“好呀,那就等云堇以后成为璃月最出名的戏曲家,赚多多的摩拉,旅游的时候肯定能玩的特别开心。” 这算得上是我回璃月这段时间以来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 我爹对我的身体健康还是很在乎的,他在听说我的各种问题后马不停蹄地将我送去了不卜庐,让医生调养我的身体。 年轻的白先生看起来似乎也就是个成年不久的少年,但笑容和煦,语气温柔,一举一动都带着泰然自若的气质。脖颈上绕着的白蛇吐着蛇信子,正盯着我看。 白先生见我与它对视,用手稍稍遮掩了一下:“是害怕么?我让七七带她走吧。” 我赶紧阻止:“啊,别……!” 我有些跃跃欲试,又不敢贸然伸手,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白蛇:“它好漂亮哦……我能摸摸吗?” 白术笑了笑:“那可得问问长生的意见。” 我还在想蛇该怎么判断能不能亲近,是像小猫一样凑过去给它嗅嗅指尖吗?结果白蛇冷不丁就开了口:“你个小丫头,胆子不小,你同龄的娃娃不少都怕的不敢见我呢!” 我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亮了眼睛,双手搭在桌上朝她凑近:“哇,你原来是女孩子呀?你是仙人吗?我只听说璃月有仙人,但我还没见过呢。” 长生乐得逗小孩,昂起了头:“哼哼,还不快问长生仙人好?” 我笑眯了眼,和她挥挥手打招呼:“长生仙人好,你可要保佑我健健康康呀。” 话题拐回来了,白术这才继续开口:“你说自从三月有余之前忽然开始头脑阵痛,随后便来了初潮,自初次起便痛不欲生……症状就这些了么?” 出于对女孩子私密事的体贴,白术的声音很轻,我反而面色如常:“确实就这些问题了,我听说生理期如果初次会疼的话以后都避免不了,请问这可以调理吗?是天生的体弱还是我学习过度导致的身体虚弱?” 白术讶异于我的自然,但病患不在意,医生沟通才能更顺利,他自然愿意看到这场面:“头疼暂时没查出与你身体的干系,应当就是你学习过度压力太大导致,听说你是教令院少见的少年天才,但天才也要好好休息,明白么?” 见我乖巧点头,白术继续往下:“你的腹痛可以调理,不是天生体弱的原因,有些宫寒,回去要多补补。虽然自小伤了根本,但你年纪小,多加上心是可以调理过来的,只不过,你自小在须弥城内长大,怎会寒气入体如此严重?” 须弥城内四季温暖如春,哪怕母亲失职,也不应该有这种严重的情况才对。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七岁那年遭遇的家暴,冰系神之眼随着主人的情绪失控爆发,彻骨寒意令我永生难忘。 在外溜达了一圈刚进门的我爹听到这,他愣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我的妻子是个冰系神之眼拥有者,请问与这有关系吗?” 白术思索了一下,道:“或许有,但这种情况不多。母亲在抚养孩子的时候容易情绪失控,也许是因此导致冰元素力外泄,不知不觉间才影响到了孱弱的孩子。” 我爸顿时一脸懊恼:“我说我家缈缈怎么那么瘦、那么白,原来是从小就受苦!” 白术笑了笑,说:“林老板常年奔波在外,母亲独自一人抚养孩子总会有点不便,有机会还是多陪陪妻子吧。” 手中笔画迅速地写下药方后,白术对我说道:“头疼的问题有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我给你开了几方安眠的药,疼的时候熬着喝一次就好了。” 我点点头:“谢谢白先生。” 在我们收拾着准备起身去抓药的时候,白术突然叫住了我:“对了,如果好奇仙人的话,可以去望舒客栈看看。其他的仙人居所偏远,唯独望舒客栈有位仙人常年驻守,唔……说起来,最近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似乎也在那边?” 原来是出门了,我说怎么这两天没见到钟离先生呢! 我终于睁大眼睛,感谢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真的吗?谢谢白术哥哥!” 说着,又转头看向我爹,开口请求:“爸爸,我能去望舒客栈玩两天吗?我保证,我会很乖的,我不添麻烦!” 我爹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出于对我病弱的心软,最后还是同意了:“行吧,这两天找人陪你去,但是要好好喝药。” “嗯嗯,我知道的。” 一想到能再见到钟离先生,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第29章 重生第二十九天 最后陪我去望舒客栈的还是行允。 傻小子就算被爹警告了也依旧乐呵呵地往我跟前凑,丝毫不在意我爷爷奶奶露骨到恨不得活吞了他的眼神,一个劲地围着我喊“缈缈”。 行允对我说:“缈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等去完望舒客栈,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眨眨眼,问:“新年礼物吗?怎么今年突然想送了,我没准备回礼呀。” 但行允却说:“不是,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和赛诺哥有书信交流,是他告诉我你生日的。” 说着,他又忍不住抱怨:“缈缈真是的,什么都不告诉我,连生日我都要从别人口中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 第44章 我忍不住笑了:“须弥和璃月相差那么远,想礼物又是个很费心思的事情,你送我一次生日礼物都得劳神费力,要我说的话,你给我一句生日快乐我就很满意了。” 养尊处优的飞云商会大公子自然不赞同我的说法,他生日的时候收到的礼物能堆积成山,哪里能接受只给我一句生日祝福。 行允说:“你放心,我给你的礼物绝对是最贵的,最好的,谁都比不上的!” 那可是他连夜换的礼物方案,连他爹都瞒着呢。 我狐疑,满脑子都是行允小时候的闯的各种祸,犹豫半天还是决定给他个面子:“那好吧……不过,要是太昂贵的话,我可给不起回礼哦。” 我思索再三,把自己的现状和他简单说了一下,隐瞒了一些细节:“我现在在须弥的时候没在家里住了,这是瞒着我爹的,所以他没给我额外的零用。不过我有一些积蓄和奖金,维持日常生活倒是没问题,但可能没那么多余钱……”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行允就生气了。 他张口又闭上,最后一甩手离开了。一直到了去望舒客栈的那天,他也只是骑马跟在边上,让我自己一个人坐了马车。 行允长大后身边就没再跟着女婢了,眼生的小厮跟在他的身边,频频望着日头愁眉苦脸,显然为自家大公子赌气不坐车的行为苦不堪言。 我看着就算生气也把我照顾得舒舒服服的行允,忍不住叹了口气,打开车窗朝他递了个果子:“行允,你别生气了,吃个果子吧。外面日头那么大,你进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行允瞟了我一眼,抢过果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应我的话。 我差点没笑出来,努力忍住了笑意才继续开口:“好行允,全世界最好的行允哥哥,你就坐进来避避暑吧。不然行阿姨知道我一个跟着蹭车的人平安无事,你作为主人家却晒坏了,肯定会怪我的。” 行允终于开口了:“我娘才舍不得怪你,她都恨不得换你当亲女儿。” 开口了就代表心软了,我趴在窗边,好声好气地继续劝他:“可你身边的小厮呢?行阿姨不舍得怪我,但你要是中暑了,他肯定会被责怪的。” 行允低头看了眼他身边年纪和弟弟差不多大的小厮,最终还是应允了:“那、那好吧,我可以坐进来,但我可没有原谅你!” 小厮终于亮了眼睛。 但行允好哄得很,我给他轻声细语地示弱几句,可怜巴巴地望他一眼,他就受不住全盘托出了:“我不是随便生气的,只是你为什么不能直接接受我的好呢?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什么都不缺,我不会硬要你给同等价位的回礼的。” 他说:“我、我就是……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好。” 和弟弟行秋不同,行允是个幸福单纯的孩子。 虽然是老大,还比弟弟大了整整五岁,但行允天生的性格让他注定成为不了像赛诺或者艾尔海森一样的哥哥。 他是父母满含爱意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行老爷自然想要自己的长子能担事能明理,可如果他实在做不到,两人也没有十分强求。也许是身为母亲的行夫人对行允付出了太多的爱意,与母亲感情深厚的行允更感性,没有商人的精明和薄情。 他很在意情感,在意家人,会为自己的好意被辜负而伤心生气,却又忍不住告知自己为何难过。 我很欣赏行允的重情重义,所以哄他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地去哄的:“对不起,行允,是我的做法不太好,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好么?” 我对他说:“我拥有和你不同的价值和三观,对你来说昂贵的礼物只是思索再三就可以付出的东西,但我一直认定人的付出是要得到同等回报的。我或许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一份同等价值或者情意的礼物去送给你,就算你如你所说的不会在意,但我会觉得愧疚,愧疚久了,会变成负担。” 我举起手势制止行允的开口,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眸:“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对我不重要,而是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人心善变,我难以操纵我潜移默化中改变的心绪,所以更希望去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份友谊。” 等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我才对他抛出问题:“我说完了,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行允沉默半晌,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缈缈,你自从考上教令院,说的话越来越弯弯绕绕了。” 我:…………这是听没听懂啊? 但行允又说:“不过我听出来了!你喜欢我,也重视我,这就够了!缈缈不要觉得有压力,我送的礼物对我来说真的不成负担,你要是喜欢,我能每年换着花样送你!” 说罢,他瞟了一眼跟在车外的小厮,凑近我耳边小声地说:“我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多了去了,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你每个海灯节都陪我从宴会逃出来玩,我还得感谢你呢!” 我叹了口气,看行允像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放心,每年海灯节我都陪你。” —— 望舒客栈目的地不日便抵达了。 虽说行允是陪我来的,但其实我更多的是被他顺带着的。飞云商会的车队途径此地,行老爷正好想让大儿子跟商队熟悉熟悉,就把他塞进了队伍里。 等商队来到望舒客栈稍加休息的时候,行允就得出面和队员们打招呼吃饭交流了。 我冷酷无情地在他的苦脸下挥手道别,朝柜台的老板问了一声钟离的去向,得知他在顶楼后,毫不犹豫地蹭蹭跑上去了。 我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钟离身边迅速闪过了一道身影,我飞奔到他身边转了转,又看向身影消失的方向,一无所获。 钟离对我笑了笑:“在找什么呢?” 我指了指前方,说:“刚刚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往那么边去了。” 躲在暗处的魈心里一惊,显然没想到一个没有神之眼的孩子能这么敏锐,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武艺退步了。 钟离面不改色:“这层清静,鲜有人迹,许是看错了。要喝杯茶么?” 我这才终于把注意力放回了钟离身上。 没了别的事情牵扯,我立刻朝钟离扑了过去,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他的身上:“钟离先生,我好想你!” 这个动作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都要被带着往桌子下摔,可偏偏钟离稳如泰山,任我圈着他的脖颈压在背上,连双腿都短暂悬空了一下,他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样子。 他问我:“一个人来的?来看风景的么?” 我摇摇头,拽着他的手就往栏杆那边走:“行允陪我来的,你看你看,他们家的商队还在楼下呢!” 钟离笑得无奈,被我带着起身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有着飞云商会标志的车马旗帜。已经开始发育长高的行允不知围在车边和人说些什么,似有所感的抬头,很快就露出笑容朝我们挥了挥手。 被他的笑容感染,钟离的眼中泛起些许温和:“时间过得真快,行允那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反驳:“哪有,行允还是那么幼稚,一点也不像个哥哥。有时候跟他在一起,觉得行老爷和行夫人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45章 钟离笑了笑,抚上我的脑袋:“你倒还是个小孩,怎么反倒操心起哥哥的事情来了。最近在须弥过得如何,可有发生什么趣事?” 话题被钟离往回牵,我们又重新回到了桌前,钟离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听我讲着在须弥自力更生的过往。 说到最后,我在想起来补充到:“对了,不卜庐的白先生说,望舒客栈有位常驻的仙人,这是真的吗?我还没见过仙人呢……唔不对,长生说它也是仙人,那我也算见过了?” 钟离给我递来一杯茶,说:“长生逗你玩呢。不过,你去不卜庐做什么,生病了?” 我看了眼钟离,一时间觉得把女性妇科问题和一个不是医生的成年男性沟通似乎不太好,钟离又不像艾尔海森,我不是他从小照顾长大的亲密无间的孩子,他会觉得尴尬吗? 想了想,我还是挑挑拣拣地提了一嘴:“没什么,就是身体虚弱,找白先生要了药方调理。再加上几个月前赛诺带我去防沙壁那边玩了一趟,碰到了愚人众和一个……让我很不舒服的人,回来后总是头疼。” 我有些苦恼地托着脸颊道:“感觉生活从那次沙漠回来后都变糟糕了,每个月肚子疼的要命,头也跟着一起时不时发作。可白先生说头疼跟身体没什么关系,要我去看看心理医生。” 在我嘟嘟囔囔的时候,钟离在我看不见的角度亮起了一双黄金瞳,仔细地探查我的身体,一边继续不动声色地询问更多细节:“愚人众?有受伤么?” 面对钟离的时候我总是无端地信任,我没多隐瞒,直接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没受伤,只是我碰到的那个男人太奇怪了,我又不认识他,他却说和我学院的贤者相识,要请我喝饮料……” 我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钟离的双眼,只觉得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难受地趴在桌子上,晕乎乎地回想:奇怪…是我看错了吗?刚刚钟离先生的眼睛好像是在……发光? 可没等我想再多,我的脸颊就被一双手温柔地捧了起来。 迎着光望去,钟离的眼睛一如往常那样漂亮,他用手帕替我擦去额间的汗水,轻声询问:“是头疼么?要不要趴着休息一下?” 美色当前,钟离那张美人面配上他温柔的声音,我一下子更迷糊了,忍不住迎着他的话去说:“那、那我休息…一下下,记得…叫我起来……” 然后陷入沉睡。 魈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但介于桌上沉睡的女孩那句“体弱”,他没有靠太近:“帝君,她是……?” 钟离摇摇头:“不必如此尊称,唤我钟离便好。这孩子是我在璃月港结识的小友,天资聪颖,早熟老练,如若定居璃月,未来说不定也是能成为七星之一的人才。” 魈看着眼前孱弱的人类幼崽,有些无法想象:“可她如此柔弱……” 钟离笑了:“但她可是须弥几百年来考进教令院内年纪最小的学生,无数学生在其中蹉跎岁月无法毕业,她倒是七岁就早早过了入学考试。” 魈好像理解了,但他一届武将,对文书方面实在不精通,因此也不再搭话。 钟离伸出手,先是撩起发丝看了看女孩的耳廓,发现耳垂肉并没有耳洞的痕迹后才思索着开口:“没有耳孔,那便把耳钉排除吧。学者需要长时间伏案书写,硬质的手镯也不大合适……那便只有项链了。” 他摸了摸斯黛尔的脑袋,对魈说道:“过些日子我去留云那边一趟,找她加急定做个首饰。人类到底太过脆弱,天生早慧的孩子多数体弱,她又吸引了不法之人的注目,还是得有东西保护她才行。” 魈的瞳孔微缩:“您的意思是,有人向这么小的孩子……” 诚然,向孩子下手的事情对魈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他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不是什么无知小儿。可如今璃月安定,骚乱更多是无智慧的魔物造成,伤害儿童事件早就少之又少,最多只会发生在少数穷苦儿童身上。 可斯黛尔锦衣玉食,家境优渥,能被帝君赏识自然也不可能是容易与人结仇的性子,谁会想要伤害她? 钟离道:“或许是太聪明,招惹了他人觊觎吧。” 神明的双目可以注视到许多东西。 岩神的权柄不是生命与治疗,他做不到曾经的大慈树王和花神能够做的事情,但他能看到被冰元素侵害的五脏六腑,以及被撕扯的大脑神经。 不过,治愈做不了,保护是可以的。 钟离伸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将斯黛尔的脸展露在魈的面前。 见他还是只远远看着不接近,钟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我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你身上的业障伤到她。她想见仙人,以后或许会往这跑不少趟,你认认她的样子,找机会给她见一面,小孩子心愿满足了也不会乱跑惹麻烦了。” 魈顿时纠结了起来。 他还是担心身上的业障会伤到人类,可帝君的请求又不好拒绝,等他犹豫着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却对上了钟离笑意吟吟的双眼。 明白对方只是在开玩笑的魈一下子涨红了脸:“帝…钟离先生,莫要打趣我了!” 说着便瞬间消失了。 第30章 重生第三十天 我那天不知怎的模模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惊慌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望舒客栈的装潢,不安感消失,我眯眯眼睛又想躺下去睡了。 只是就在我准备继续睡下的时候,钟离的声音从外屋传来:“醒了就起来吧,可以吃晚饭了,你哥哥等你有一会儿了。” 我这才发现已经天色渐晚了。 最后是钟离带着我找到行允的。 一晃眼六年过去,钟离对我的态度依旧如六年前一样。他习惯性地问我需不需要牵手,用湿帕子给我擦干净双手才让我上桌吃饭,直到看见行允侧头吩咐小厮将远处的菜分出小碟放在我面前才愣住了。 他恍惚间才意识到,我和行允是真的长大了,我早就可以健步如飞地上下楼梯,饭前也懂得自己洗手,我和行允吃饭不需要他帮忙夹菜,小厮就能安排妥当。 但他没有愣多久,时间的冲刷对他来说已是寻常,人间几年不过眨眼瞬间。 吃饭交谈的时候,我侧头问了钟离一句:“钟离先生,虽然教令院是提瓦特最大的学府,但我听说璃月的律法专业才是最一流的水准。您知道璃月的哪里可以让我以外校学生的身份学习律法吗?” 不等钟离回答,行允倒是凑过来问了:“律法?你怎么突然要学习这个了,被欺负了吗?” 我从善如流地找了个借口:“没有,你忘啦,赛诺是风纪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要记得律法典条,不然对上狡猾的逃犯钻律法漏洞来反告他的话容易吃大亏。我觉得这样太辛苦了,所以想也学习一下,好在未来帮帮他。” 行允恍然大悟。 作为不差钱的主,行允主动说:“你尽管学,缺钱告诉我,我给你付!”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笑吟吟地接下了他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啦,行允对我真好!” 第46章 相比起我们直接小孩子的嬉笑打闹,钟离倒是给出了不错的注意:“烟绯小姐是璃月港内著名的律法咨询师,如果你有意涉足法律领域,我可以为你引荐一番。” 说着,他又对我带上了注视孩子的目光:“烟绯小姐对律法可是很看重的,你回来也就这么段日子,真要讨教时间会很紧张,确实下好决心了吗?” 我迎着他的注视认真的点点头:“当然,我会拼着性命去学好它的。” 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会想去学着用法律的武器来对付自己的父母。 我一直都很难做到真正的冷血无情,东亚家庭就是那么的残忍,永远失踪却付出金钱的父亲,以及最多只从手指缝漏出丁点爱的母亲,能让我活下来,却不能让我活得很好。 就当是偿还养育之恩,我决定给塔菈·忒勒斯最后一次机会。 事不过三,只要她不要再对我动手,我愿意在毕业后用金钱尽到我的赡养义务,但如果再犯,我只能毫不留情地大义灭亲。 她对我做的不是家暴,是殴打弱势群体,是不能仅因血缘关系就可以包庇的罪行。 钟离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眸色微动,手上却只是端了一盘杏仁豆腐放在我的面前,说:“很不错的决心,但学习不必太过紧逼,吃点甜品吧,据堂主所说,甜品会让女孩子的心情变得不错。” 堂主?哦……是胡桃吧。 我想起了那个并不熟悉的孩子,胡桃年纪小,我能到处溜达的时候她还被爷爷抱在怀里。只可惜后面我再见她时,总是抱着她的老堂主已经过世,钟离替代了老堂主的长辈位置,也算是胡桃的监护人了。 我问他:“胡桃最近怎么样呀,她业务做的熟练么?还是那么调皮吗?” 说到胡桃,钟离露出来的表情就会变得有意思的多。 他神色复杂,语句踌躇,最后还是没在我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不似胡堂主那般活泼,真是太好了……” 且不说钟离,单以摩拉克斯的身份来说,几千年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招架不住的孩子。早年接触到最多的人类小孩就是斯黛尔,斯黛尔安静听话,聪慧敏锐,做的最活泼的事情就是喜欢抱着他的脖颈亲亲脸颊,相比起胡桃来简直乖的不像话。 一直接触的都是省心的孩子,以至于在接手胡桃的时候,钟离总有一股盲目的自信。 就算性子不同,他多少也是有带孩子的经验了……吧? 然后现实狠狠打击到了摩拉克斯,也打击到了钟离。 胡桃和我年龄差距太大,又不像云堇那样有相似的爱好,所以其实我跟她不是很熟,只是偶尔海灯节回来的时候能看见她走街窜巷地溜达着。 看着雪糯可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能让钟离都这么心力交瘁。 为了安抚钟离受伤的心灵,我毫不犹豫抛弃了行允,在这段时间一直陪着钟离一起。行允满脸怨念,但又不得不扬起笑脸应对起商队,没多久就愁眉苦脸地来跟我道别。 “我爹给我寄信了,让我跟着商队走完这趟,回来刚好赶海灯节。” 他无能狂怒地砸了一拳桌子:“爹说话不算话,先斩后奏!明明说了只是让我顺路到望舒客栈就没事了的!” 可怜的孩子,你都上了贼车了,行老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你干脆历练完毕呢? 我怜爱地摸摸他的发顶,又给了他一个拥抱:“那你也不能违抗你爹的命令啊,你就去吧,等海灯节你再跑出来,你爹肯定就不会骂你那么凶了。” 行允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些。 行允走后,钟离开始带着我游山玩水。我这才意识到他体力惊人,我走不动的时候都能一直抱着我呼吸不乱,我趴在他肩头往下望,看到了他后腰上挂着的神之眼,顿时了然。 只是游山玩水,免不了偶尔能看到一些魔物。 我抱着钟离的脖颈,好奇地望着河边的冰史莱姆,问:“冰史莱姆摸起来也是软绵绵的吗?” 钟离回我:“在你触摸到它的时候,比起柔软的躯体,双手更先能感受到的是冰元素力,所以还是不要轻易接触的好。” 好吧。 钟离带我踏过了高山,走过了溪流,还用岩元素力替我挖了块石珀。在我把玩着手中亮晶晶的宝石时,他又抱着我走到高处,摘了束清心给我。 我好奇地接过清心,想起了当年在须弥的小孩子们对我说的话:“在须弥的时候,朋友们说我很像琉璃百合。我当时还觉得,明明清心更好看,但现在看来,清心比我厉害好多,我确实不像它。” 我站在峰顶俯瞰群景,手中的清心摇晃:“我读过一首很出名的诗,诗里说,【高处不胜寒】。清心不怕孤单,我害怕,也会担心自己不合群,我做不到一个人站在很高的位置去独自面对一切。” 我望向钟离的时候,他也在看我,依旧是那么的稳重耐心,沉稳可靠。 我对他倾诉:“做天才一点也不快乐,我好累,可是如果不做天才的话,我就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钟离先生,为什么人活着会这么难呢?” 钟离问我:“那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人?” 我告诉他:“想做一个普通人。” 钟离不解:“普通人应该是最想做就能做到的事了。” 在钟离看来,如今并非战乱,不需要孩子也承担起生死的重担;我也不是食不果腹的家庭,不需要我为吃饱穿暖奔波游走。 天才与普通人显然是两个相反含义的词汇,我的说法前后矛盾。 我有些不太想谈下去了,我知道,不说清楚情况就指望别人像艾尔海森一样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是不可能的,但不理解我的是钟离先生,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很沮丧了。 所以我抱紧了他的脖颈,把脑袋歪了下去,说:“我不想聊了,我不开心……” 钟离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没再挑起这个话题:“那就听我讲吧。” 钟离的学识渊博得吓人,璃月那么大,可似乎每块土地岩石他都能讲出个典故,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都做不到他那么知识渊博。 跟着钟离的时候,我又开始实实在在地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了。 我耍赖不愿再从他身上下来,享受着在我爹那里都没有享受过的服务,钟离比我爹更像个合格的父亲,他强壮、耐心、温和、学识渊博。 他会念诗,诗句古词手到擒来,看着山川河水教我文学。他会保护我,需要到高处采集观察什么东西的时候,会将我放在原地开个护盾,等回来后又把采集的小玩意放到我怀里。 有的是晶莹剔透的石头,有的是漂亮的水晶,都不大,正好可以给我塞进随身的荷包里。 我坐在钟离的臂弯里对着石头挑挑拣拣,一个个收藏好后才把清心放到了最上面。 走走停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钟离不知为何总能找到藏在隐蔽地方的小摊子,在我饿了的时候让我饱餐一顿。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钟离看着晴朗的夜空,问我要不要去观星。 我点点头,他就带着我继续出发了。 第47章 最后我确实看了星空,但比星空更吸引我的是夜色中的萤火虫。我没见过萤火虫,钟离放我下地,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我兴奋又笨拙地伸手去捉,顺便在我要跌倒的时候伸手拎我一把。 我后面怎么睡着的已经不知道了。 我只记得我还没回到客栈就已经呼呼大睡,迷迷糊糊间的时候,看到钟离拿着什么东西放在我身上,轻声对我说:“我还有事要办,你不是想见仙人么?我让魈上仙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我皱眉闭紧了眼睛,把脸蹭进他的怀里:“好困……不要吵。” 钟离笑了。 他侧头看向随着他的呼喊出现的魈,将我交到了他的手里:“不用担心业障的问题,我在她身上放了元素力,短时间接触不会侵染。近来荻花州平安无事,你送她回去后,自己也早些休息吧。” 魈神情紧张,肌肉紧绷,尽管有钟离的保证还是不敢放心,像托着什么东西一样把我捧着,难受得我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听见动静,魈猛地抬头看向钟离,后者无奈地告诉他:“你这样抱孩子不舒服,得给她一个靠着睡觉的点,再说了,这样不是很容易掉下去吗?” 原型是金鹏的魈下意识伸出了尖尖的指甲:“我会勾紧她的。” 钟离沉默了。 顶头上司的沉默让魈意识到了什么,他茫然半晌,最后收回爪子,将手中的小孩抱着靠向了怀里,再抬头时才得到了钟离欣慰的表情。 他挥挥手,示意走了:“去吧。” 魈这才得令离开。 他一路控制着速度,尽量平缓地赶到客栈,下意识就像平时那样瞬移到了窗台,反应过来时才吓了一跳观察我的情况,发现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怀里的人类幼崽放到了床上,生疏地盖上被子。 ……应该做这些就够了吧? 魈不是很确定,但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做的了,低头看了我几眼确定无事发生后,又从窗台上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我从被窝中睁开眼,一眼看到早就不知道熄灭了多久的暖炉后狠狠打了个喷嚏,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第31章 重生第三十一天 魈愧疚极了。 他在第二天晚上偷偷过来观察的时候看到了躺在被窝里满面通红的人类幼崽,帝君在旁边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当即大惊失色,坐立难安,自责到恨不得以头抢地。 我终于有机会看到和我碰面了有几次,我却愣是才看清长什么样的仙人。 暖炉烧了起来,屋内暖融融的,我缩在被子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仙人好漂亮。” 钟离端着药碗,轻声说道:“药喝了再说话,早些休息,再睡一晚就能好全了。” 感冒引起了发烧,我晕乎乎地闭了会儿眼睛想休息一下,结果差点直接睡过去,钟离赶紧把我薅了起来,顺便提醒魈关窗。 魈这才彻底进了室内。 钟离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方,苦得人神共愤,我下意识侧头不愿意喝,他就哄我:“魈上仙看着你呢,你喝下去,他会夸你的。” 魈:………谁夸?他么? 翻遍记忆,这辈子似乎并没有给予任何人类夸赞的魈又开始坐立难安了,他不知道等会儿要怎么进行发言,要说“很厉害”吗? 但我没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而是眉头一皱道:“我不要魈上仙夸我……我、我想要妈妈…夸奖……我?” 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我茫然地睁开眼,喃喃道:“好奇怪,妈妈从不夸我,哪怕我考上了教令院……哪怕我考上了教令院。” 我又想哭了,屋子里暖的我大脑都开始放弃思考,我浑身软绵绵的,身子一歪就倒进了钟离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就开始哭。 “我讨厌妈妈……明明是爸爸带我改了名了,我又没办法阻止他,为什么妈妈要打我?” 眼泪汹涌地滚落眼眶,我呜呜咽咽地倾诉着,把之前瞒得好好的事情倒了一干二净:“白先生说我体寒,是因为妈妈用神之眼把我打晕了。冰元素力好冷,冷得把我的血都冻住了,我想解释,妈妈却不给我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她的小孩吗?她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屋内的气氛陡然冻住了。 我还在念念叨叨,听到没人应我,就抬头伸手去抓钟离的辫子:“钟离先生,你对我真好,你做我的爸爸好不好?” 我又快要睡过去了,说的话也变得不清晰起来:“我不想要我的爸爸了,他不管我、也不管妈妈,我只是他培养来争名夺利的工具而已……” 钟离终于开口了:“喝完药再睡吧。” 他扶着我的后背,碗沿抵在我的唇边,声音愈发温和:“乖孩子,喝完药我给你讲故事,好么?” 一声乖孩子哄得我乖乖喝完了药,又灌了一碗清水冲散苦味后,我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钟离为我讲述有关仙人的故事,他口中的女仙是一只仙鹤,仙鹤擅长机关术,还收养了一只半仙麒麟和一个天生怪力的人类女孩做弟子。 人类女孩被父亲抛弃,为了复活亡妻,这位父亲丧心病狂到想用女儿以命换命,将其扔进山洞献祭给邪祟。 所幸女孩意志坚定,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手握匕首对上邪祟,拼搏直至最后,在奄奄一息时被仙人收养,如今随着仙人隐居山野,久未入世。 意识愈发昏昏沉沉,但唯一不变的是我抓紧了钟离指尖的手。 钟离从不脱下手套,但我总觉得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纹路,手心的温度暖融融的,源源不断地为我传递安全感。 他最后轻声问我:“你还愿意继续和你的父母做家人吗?” 我好一会儿才回道:“……可她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十月怀胎孕育我生长的妈妈,将我从襁褓中养大到妈妈,她不是一直都是坏人的,她也对我笑过,抚摸我、关爱我……所以我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痛不欲生。 随着眼角的泪水落下,我终于睡去。 钟离伸手拭去那滴泪水,良久才轻叹出声:“比起申鹤,她是幸运的。但软刀子磨人,不出血伤人心,比起这来,她又是不幸的。” 假如斯黛尔的父母能像申鹤的父亲一样无情残忍,他大可直接让人带走她,哪怕仙家里没人适合收养她,安排到七星里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只可惜两人都没有把事情做绝,锦衣玉食地养着孩子,哪怕身为神明也没有资格剥夺这对父母的抚养权。 魈安静地听着,但他其实不是很明白。 荒年之时,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些父母吃下口中的食物时却也哭得惨痛。夜叉一族就对孩子看的很重,因为存活率不高,所以大家会竭尽全力地照顾幼崽,训练幼崽独立。 如果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交换给人做食物?如果不爱,又为什么要落泪? 千年来他都没有看懂,自然不懂如今钟离所说的话题。 钟离看了看天色,忽然道:“算了,留云应当还未入睡,我直接提前过去吧。” 第48章 说着,他为伸手放了一层岩嶂谨防风寒,把人捞起来后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岩神想要隐蔽身形自然无人能发觉,他从容自若地走向深山,身形掩没在林中时,伪装褪去,衣物也化作神装。 摩拉克斯敲响了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 迎接他的是方才口中故事的主角,一头雪发的少女即便疑惑也是面无表情的,她歪了歪头,乖乖喊人:“帝君。” 摩拉克斯便开口问道:“你师父可在洞府?” 申鹤点点头,望向身后:“师父在钻研机关。” 似乎是没有什么大事。 摩拉克斯迈步走了进去,一路悄然无声,顶着仙鹤被吓了一跳的震惊脸施施然坐下,露出了怀中的女孩。 留云借风真君顿时起了兴趣:“帝君从哪捡回来的孩子,可是要我代为收养?” 摩拉克斯:“………不,她有父母家人的。” 在明亮的灯光下,沉睡的孩子也忍不住蹙起了眉,眼角的泪痕明显,时不时不安地抽泣两声,直到再抓住摩拉克斯的手才安静下来。 留云默默调暗了灯光。 摩拉克斯说:“为她做一条机关项链吧,这孩子被愚人众盯上了,我希望她在须弥求学的时候至少能保护好自身的安全。” —— 第二天起来后我又马上活蹦乱跳了。 钟离终于结束了他的望舒客栈散心之旅,带着我准备回璃月港。但一想到回去后面对的再也不是乖宝宝斯黛尔和省心的魈,他顿时又觉得道阻且长。 我已经不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了,只记得我模模糊糊抱着钟离不放,他耐心地哄了我好久还给我喂水,他真是个好人。 哦!我还记得看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仙人小哥。 虽然记忆不太清晰有点可惜,不过仙人能活很久,我总有一天也还会再来这里的,所以就没有纠缠着钟离说想再看一眼仙人,而是老老实实地坐上回璃月港的车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我生病一趟后,钟离给我的感觉更像一位老父亲了。本来就有一种未老先衰的气质……好像不能这么形容,但生活中也不必那么严格,大概意思对了就行。 总之,钟离现在看起来比我爹还像我爹,这让我不禁怀疑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但想了半天,我还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份关怀。 毕竟自从我脱离了十岁的范围,钟离就再也不和我进行亲亲这种程度的贴贴了,他不主动,我一个假小孩也忍不住心虚,生怕被他看出其实我最开始只是馋他的漂亮脸蛋。 现在他又开始不拒绝我的贴贴了,我要亲亲他的脸颊的时候,他还会体贴地俯下身迎合我,然后满目慈爱地摸摸我的脑袋。 我:…………真的好怪。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感到怪异,我第一次没有在和钟离分别的时候依依不舍,而是兴致勃勃地拿着信物跑去参加了烟绯的小灶。 烟绯拿着信物惊疑未定,看我一眼又看看信物,又看我一眼,最后只是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一起学习吧。” 我当你开口就要学习最麻烦的民事纠纷类的法律。 我对烟绯说道:“尽管大家都标榜我为天才,我也不会居功自傲,我明白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但如果只是学习自己想了解的那一部分的律条,我相信我能很快将它们都背下来!” 毕竟我可就是靠着死记硬背在明论派混出名堂的。 ——然后我就马上明白为什么法学生在想死大学生名单里名列前茅了。 原本以为跨专业学习天文学是我最大的突破,同为文科的法学应该是不在话下的,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没有兴趣又没有天赋的时候真的举步维艰,我每天都背得想死。 烟绯面露不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背民事诉讼类的律条呢?偶尔也看看别的,不然大脑会疲惫的。” 我摇摇头,重新振作起来:“其他的律条对我没用,这些能记下来才算有意义。” 然后重新置身书海。 海灯节就这么不知不觉到来了。 随着商队归来的行允终于找到机会将我带出门,赶在海灯节的霄灯放飞之前,他带我跑到了一个璃月港周边的屋子前。 地方不算偏僻,刚好在千岩军能巡逻到的范围,有小摊小贩,能够满足日常购物需求;也不算繁华,远离了最热闹的街道和人群,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离我爹家里挺远。 行允提着烛火,带我点亮了屋前的灯笼。那个年轻的小厮也跟了过来,加入了我们的出逃小队,尽职尽责地燃起屋子的其他灯火,眼前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行允将左手拢在嘴边,像在说悄悄话一样:“这就是我给你的大惊喜,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房子,房契上写着你的名字!” 他真心实意地为我祝贺,眉眼都带着灿烂的笑:“恭喜你,从今天起就有独属一人的秘密基地了。” 霄灯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飞起,无数灯火照亮夜空。 我好像听懂了行允的意思。 他在说:“你以后有自己的家啦。” 第32章 重生第三十二天 钟离在我即将回须弥前送了份礼物给我。 我接过礼盒,好奇地摸了摸:“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这其实不符合璃月的收礼礼仪,但向来古板守矩的钟离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自然,赠予你便是你的所有物,你有权选择如何处理。”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银装素裹的项链,银白的链条缠绕着延伸,坠下一颗水滴状的宝石——或许不单单是宝石,毕竟我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感到包裹全身的舒适。 钟离伸手替我系在脖子上,提醒我贴身戴好:“项链有温身愈体的作用,随身携带,有助改善身体状况。” 一向只白嫖钟离美色的我忽然觉得礼物烫手了起来。 和行允不一样,行允给我花钱是因为他有钱,可钟离就是往生堂的客卿罢了,就算再怎么以博学闻名璃月港,那也只是有名没有利。 能温养身体的配饰,怎么看都和他的薪资不成正比,他得攒多久的钱才能买下这条项链? 我忧心忡忡,又不好拒绝长辈的礼物,最后犹豫了半天只能说一句:“钟离先生,等我以后出息了,我一定挣大钱养你!” 还没有完全脱离摩拉克斯身份的钟离笑呵呵地,哄孩子一般应道:“那就等你功成名就了。” 只是之后不到短短十年时间,不再是摩拉克斯、又忘了存点私房钱的钟离发现,当年随口的玩笑话真的一语成谶,四处记账的他靠着我的时不时寄到往生堂的养老金才勉强在胡桃那里得到了一点好脸色。 须弥是我爹跟我一起回去的。 这次返回的时间早了不少,也许也是有一点对我妈独自生产的愧疚,我最终没能回到在教令院的宿舍,而是走向了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家。 因为生产时间太短,寄的书信没来得及送到我爹手中,我们直到到家了才知晓新生儿的性别。 是个还未褪去红肤的女婴。 第49章 不比我弱不禁风的模样,妹妹很强壮,哭声嘹亮,一看就是个不会让父母过多操心的孩子。我爹匆匆赶到,对照顾的保姆道了声谢,然后开始安抚我妈。 产妇生产初期虚弱无比,想到我妈估计不是很愿意见到我,我就抱起妹妹来到了室外。 上辈子独生女做久了,这辈子第一次有了妹妹的感觉特别陌生,保姆在我身边调整我的姿势,一边羡慕地说道:“小小姐身体强壮,还有您这么优秀的长姐在上面帮扶疼爱,真是个天生就是来享福的孩子呀。” 我听罢,笑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这个孩子确实很幸运,从各种程度上来讲都是选择了在最合适的时机降生。我爹现在生意稳定,其实只要他愿意,跟着妹妹度过新生婴儿期是没有问题的,而我妈对我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新生的孩子刚好可以给她抚慰,享受她无处安放的母爱。 真好。 孩子最后又回到了保姆的手里,我靠近房间,听见我妈虚弱地对我爹恳求:“这个孩子,就跟我姓好不好?斯黛尔很优秀,我知道你的父母很喜欢她,但妹妹只要做个普通人就好了,让她属于我吧。” 我爹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改名,又或许是因为再出生的孩子又是个女儿,他最终同意了。 他握住我妈的手,陈恳地说道:“我答应你,她的名字由你决定,我绝对不会再带她改名。” 我妈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带着疲惫的微笑,那一瞬间脆弱又美丽:“那就叫她黛琳娜吧,黛琳娜·忒勒斯。” darlene,黛琳娜,寓意为温柔可爱,令人喜爱的女孩。 —— 由于是在教令院读书,课业繁忙,平日我住在学校里,只要周末的时候回家里居住就好了。 但每周短短两天的相处还是很损耗我的心神,每到周末来临,我总是格外焦虑,焦虑到笔下写不出任何文字,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力气。 焦虑带来的症状很快反应到现实生活中来,不比在家里需要装成正常开心的样子,艾尔海森很快就发现了我在日常中的异样。 他不动声色地询问我家里的状况:“听说最近你父亲准备常住须弥,是打算待个一年半载么?” 我摇摇头:“不清楚,或许是吧,但他并没有明说过。” 黛琳娜活泼可爱,笑的日子比哭的多,带起来轻松的不得了。她模样更偏向母亲的长相,须弥的血脉在她身上格外明显,但偏偏长了对和我爸一样招风耳。 相比起一副璃月人模样,五官漂亮像是中了基因彩票、却一点也不像夫妻二人的我来说,黛琳娜才让他们更有看自己孩子的感觉。 一想到他们和谐相处的画面,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我匆匆站起身往洗手台走去:“抱歉,我先不吃了。” 颤抖的手连墙都扶不稳,我对着洗手台一弯腰就开始干呕。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必要,不值得为他们影响自己的心情;黛琳娜是无辜的,我不能讨厌她,我爸妈对我没有爱,所以我也没必要为此去恨…… 可是、可是——原来他们也是懂得怎么爱自己的孩子的。 涌上喉咙的恶心冲得我险些站不稳,一双手从背后扶住我,艾尔海森问我:“吐不出来吗?”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艾尔海森直接把我厕所带,腰弯得更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受到手指探到了喉口。强烈的异物感刺激着喉口,我下意识挣扎,舌头不住地往上颚顶,抓着艾尔海森的手用力到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为了阻止我的反抗,艾尔海森一手环抱住我,另一手将手心托着我的下巴,嘴里的一根手指压住我的舌面,其余的手指继续深入喉咙,刺激喉口的软肉进行反应。 我最后终于没忍住,低头“哇”得一声吐了。 随着呕吐物一起出来的还有我的眼泪,但反胃感立刻消失殆尽。我看着一地狼籍,手脚绵软地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口中异样的味道。 艾尔海森终于舍得放开我了,我觉得自己没有怀疑错,他绝对背着我偷偷举铁了,刚刚锢住我的腰的时候连抓带挠都纹丝不动,更别提塞到嘴里的手指有多稳了。 想到这里,我用手背擦掉嘴角剩余的水渍,扭过头含泪瞪了他一眼:“你好过分,我讨厌你!” 艾尔海森替我收拾掉烂摊子,表情毫无波澜:“但效果绝佳。” 眼看着我要开口骂了,艾尔海森动作迅速,将扶着洗手台才堪堪站稳的我一把抱起,长时间低头弯腰后的突然置换位置让我瞬间低血糖犯了,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晕乎乎地搭着他的肩膀。 等再次坐下来已经是在沙发上了,艾尔海森给我倒了杯盐糖水,一边嘱咐我:“坐着休息一下,接下来就算饿了也不能再吃东西,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然后步伐一迈就离开了现场。 一系列的动作如云流水,我连骂都来不及骂,只能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研究生腾腾地跑到我身边,沙发被体重涨了不少的它踩的陷进去一块,但猫的轻盈又让它轻轻松松地跃上我的膝盖。 感受到双腿上的重量,我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胖了不少的小橘猫:“研究生,你怎么胖了那么多,艾尔海森到底每天给你喂多少饭?” 研究生不会说话,它咪咪叫着,抬起爪子去够我的水杯。 我干脆一口气喝完,再把它抓起来猛吸一口,然后才抱着放到肩头顺顺毛。艾尔海森收拾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说:“我给它喂的是正常饭量,它比较贪吃,会自己偷猫粮,硕士也爱出门给它找快餐。” 言下之意就是,体重剧增与他无关。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对着小猫咪亲亲摸摸:“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问题,难道是小猫咪吗?小猫咪怎么可能会犯错,爱吃不是罪,猫好,人坏。”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 我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搭理他,放下手里的猫就去抱艾尔海森,从背后圈住他的腰探到身前,歪头看他:“干嘛不理我,生气了?” 艾尔海森戳开我的脑袋,抓住了我抱着他的腰的双手:“我没那么幼稚,手松开,我活还没干完。” 我不依,又粘在他身后跟着:“那你也可以口头回应我,干嘛不回我。” 艾尔海森说:“我没赛诺那么好脾气,给你句句回应。” 我瞬间笑出了声:“你说赛诺好脾气?也不怕整个教令院的学者都来骂你,他们见了赛诺跑得比什么都快。” 尽管因为出身受限,赛诺现在职位还不高,但他早已凭借不近人情和超高的武力凶名远扬,谁见了他不是一阵哆嗦。 “至少他对你脾气好的不得了。” 丢下这句话后,艾尔海森把我从身上扯了下来,不顾我黏黏糊糊地嘴里说着怪话,面不改色地收拾桌椅,直到桌面整洁干净神情微松。 我盯着艾尔海森的脸,怀疑他有强迫症,又觉得惋惜,艾尔海森一长大就没有小时候好玩了,不会脸红,不会害羞,也变得硬邦邦不近人情,不再是白白软软的小糯米团子。 第50章 我叹了口气,还是小孩子好玩。 听见我叹气,艾尔海森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对我说道:“你不是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么,我前两天刚听导师说生论派那边准备开个新课题,就是需要外派取材,得到道成林那边去。” 他说:“反正你都能来知论派旁听了,接一下生论派的课题也不成问题,这个月赶紧补一下生论派知识,应该来得及。” 我:? 我震惊地翻身坐起,指了指自己:“我?一个月?不是,你真当我是天才吗!” 明论派的知识我能靠着一年的时间匆忙补上,知论派我也能靠着上辈子的记忆占点便宜,可生论派这边无论是医学还是植物学都是我的盲区啊? 艾尔海森定定地望了我一眼,沉吟片刻才回道:“习惯看你涉猎多方面知识了,还以为生论派的你也能手到擒来……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跟着生论派的学员队伍走,借口结伴去观察星象。” “毕竟,你只是个没有神之眼的未成年女性,这个借口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随机又变得高兴起来:“谢谢你艾尔海森,你真好,你好关心我,我好开心!” 艾尔海森:“某人几分钟前还在说讨厌我。” 我赶紧站起身,抱住他的脖颈踮脚亲亲他的唇角,又凑近和他贴贴脸颊,讨好卖乖:“哪里有,你听错了,我一直一直都是最喜欢你的。” 配合着我弯腰的艾尔海森轻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但最后还是被我看见了他微扬的嘴角。 “胡搅蛮缠。” 第33章 重生第三十三天 我快快乐乐地踏上了前往道成林的路途。 行李是艾尔海森帮忙一起收拾的,毕竟我爹不可能伸手家务活,我妈又还在坐月子,我懂事地告诉他们我自己就能行,然后带着包裹直接出发。 队伍的人不多,领队的是位生论派的植物学学长,大概20岁左右的模样,对我这个年纪最小的拖油瓶也充满耐心:“斯黛尔,要跟好哦,千万别掉队了,来,把包给我。” 背在身后的行李被队长维利特一把抓走,我身上只剩一个装着水壶的随身小包。特里斯回到队首与先前约好的巡林员继续交谈,另一位学姐柏妮丝代替他牵住了我的手。 柏妮丝对我很温柔,她会弯下腰和我对话,走到泥泞的山路时也会先用力将我扶上去,偶尔也指指路上的花木告诉我学名。 同行的队友笑她:“柏妮丝,斯黛尔已经是明论知论双修的天才了,你难道还想给她培养成生论派三修的鬼才吗?那我们普通人还要不要活啦?” 柏妮丝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说了,斯黛尔那么聪明,万一以后真的也学了植物学,那我也能沾个引路人的光~” “瞧瞧,现在就嘚瑟上了,你们看她那个样!” 我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出声来,我实在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么普通又日常的学生生涯了,教令院的学者们大多被学业逼的很紧,大概是这次出行没有老师跟随,学生们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我们一路嘻嘻哈哈地到达目的地,柏妮丝作为副队,主动将我和她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她扶着我的肩膀,对队员们说:“斯黛尔年纪小,我是副队,我跟她一起也好照顾一下。” 我抬头看她,笑着朝她靠了靠:“我会很乖的,不添麻烦。” 柏妮丝做出了一副被击中心脏的夸张模样,用力地把我抱进怀里:“斯黛尔,你太可爱了,你要是生论派的学员该多好!” 一个陌生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带着点揶揄的笑意:“那阿扎尔贤者估计要和纳菲斯贤者打起来,那两位的脾气可没有多好。” 我们寻声望去,见到了一位留着青绿色长发的男人,头顶顶着大大的狐狸耳朵,正朝我微笑着应道:“许久不见,你也长成大孩子了,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我瞬间就想起了帮忙料理了佩尔塞女士的那对狐狸夫妇。 我赶紧点点头,重新站好抬头望向他:“我记得您,当时真的非常感谢,还好有您和您的夫人帮忙,啊、还有其他的叔叔阿姨们……” 狐狸爸爸弯下腰,温和地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对我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不用那么拘谨,你如今成了个优秀的孩子,相信佩尔塞女士也会为你自豪。” 他看了看因为他的出现有些不自在的学生们,识趣地直起身说道:“你是跟着生论派的学生来顺路观测星象的吧?不过,你们到底目的不同,难免会有分歧,如果夜晚需要出行,可以让我的儿子提纳里陪你去。” “提纳里?” 我带着好奇的目光望去,问:“你是狐狸爸爸,那提纳里也是小狐狸吗?” 狐狸爸爸轻笑出声:“对,他也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如果你和他相处得好,说不定他能愿意让你摸摸哦。”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 提纳里是只更加可爱的小耳廓狐。 提纳里比我小了两岁,耳廓狐又本身就是娇小的品种,让他看起来更加稚嫩可爱。不知道狐狸爸爸和他说了什么,提纳里认真地点了点头,主动过来朝我伸出手。 他对我说道:“我叫提纳里,你放心,雨林我很熟悉,想去哪里叫上我一起就好了!” 提纳里睁着眼睛,眼底还有着藏得并不是很好的好奇和同情,方才爸爸跟他说了眼前的女孩子经历的事情,这让自小家庭美满的他不禁起了怜悯之心,想主动去结交一下朋友。 再说了,身为巴螺迦修那一族,他们种族稀少,本身就没多少朋友,提纳里并不抵触结识新伙伴。 我不是很清楚提纳里的心思,我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耳朵和尾巴给吸引力过去,忍了好久才没将“能不能给我摸摸”说出口,而是握住了提纳里的手:“我叫斯黛尔,那以后就拜托你啦。” 陌生的小动物接近人都要先靠鼻子嗅嗅味道,喂了几回吃的才肯给摸摸脑袋呢,更何况是那么接近人类的提纳里。 我和提纳里相处非常愉快。 我很喜欢小动物,准确来说是喜欢一切可爱的、无害的生物,提纳里非常符合我的审美。他还是个婴儿肥都没有褪去的小孩子,前不久还在惋惜艾尔海森长大后就不好玩了的我马上就找到了新的代餐。 他会像小动物一样对陌生的东西凑近用鼻子嗅嗅,偶尔也会忽然停下,身子不动,耳朵灵敏地探听周围的声音——最重要的是,他会自己梳理自己的尾巴毛诶! 我坐在他身边抱着膝盖,一眨不眨地看他仔细地用小梳子梳着毛发,直到那条尾巴油光滑亮才满意地放下梳子。 我问他:“对你的种族来说,尾巴和耳朵哪个更重要呢?” 提纳里想了想,说:“其实耳朵更有用一些,因为可以帮助我们听到很远的地方的动静,比如——你听,我妈妈回家了!” 我茫然地对上他瞬间变得惊喜的视线,提纳里的反应比我要快多了,他立刻站了起来,在雨林间跑跑跳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灵敏的小狐狸。 第51章 但很快的,他的耳朵颤了颤,回过头对上了我的视线后又快速跑了回来:“你怎么不走,是不是跟不上?” 我点点头,提纳里跑步的速度太快了,眨眼就可以窜出去好远。 他恍然,抓住我的手腕道:“你早说呀,回家的事情又不着急,你要是跑不动了,我可以背……唔,我可以陪你休息一下。” 提纳里对比了一下我们之间的体型,沮丧地发现他确实没有我高,哪怕是兽人,他也不确定能有那个体力背着我在雨林间来去自如。 看着他难过到耳朵都耷拉下来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笑,改作牵住他的手:“谢谢你迁就我呀,我记得你会做干花书签对吗?明天可不可以教教我,这段时间我调理身体的中草药都是你爸爸帮忙熬的,我想做个礼物感谢他。” 话题转移后,提纳里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他抖抖耳尖说:“当然可以!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明天我就带你一起去捡,咱们一起挑些好看点的!” “其实我更喜欢璃月的琉璃百合,提纳里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吗?嗯……最喜欢的话,应该算月莲吧,只可惜月莲不好做干花书签。” 最开始匆匆忙忙的奔跑最后变成了边走边聊,提纳里原本只是跟我讲着月莲的特殊性,但孩子天性思维发散,他的话题很快就从花朵牵扯到树木,再从树木转移到动物上。 等他还讲得意犹未尽的时候,我们已经不知不觉地抵达了目的地。 记忆中温柔的狐狸妈妈朝我们露出微笑,她挥了挥手,微微屈膝张开双臂,提纳里很快就蹦蹦跳跳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 狐狸妈妈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小狐狸,她的笑容灿烂,在看到我时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有诧异,也有惊讶和感慨。 她朝我招招手:“这不是佩、艾尔海森家的小姑娘嘛,是叫斯黛尔对吗?还记不记得我呀?” 我这才跟着走上前去:“记得的,当时多亏了您和叔叔的帮忙,解决了好多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问题。” 狐狸妈妈笑了笑,没有接我口中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乖孩子,这些天和提纳里相处的好吗?我听他爸爸说你在喝中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提纳里抢着回答:“我和斯黛尔是好朋友,我们相处得可好了!” 我也点点头,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提纳里很好,这几天都是他带我出去玩的。我喝的中药是在璃月找医生要的方子,医生说我体弱,但能够喝药调理,祛除寒气。” “身子骨弱啊……”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我的手被眼前这位温和的母亲握住,也许是因为祖辈是生活在沙漠里的种族,提纳里妈妈的手很温暖,像小动物的肉垫一样柔软。 她将我冰凉的指尖捂热,一左一右地牵着我们两个孩子:“提纳里的爸爸会做药膳哦,斯黛尔喜欢吃素食吗?吃得惯的话以后专门给你做。” 我忍不住抽了抽指尖,想要握紧她的手,却又害怕太过逾越:“我不挑食……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叔叔了。” “不会。” 我循着声音抬头,对上她温和的双眼:“我一直都很想要个女儿呢,你知道吗,小时候提纳里还问过我:[妈妈,你能不能给我生一个哥哥或者姐姐呀],当时我和他爸爸都被笑的不行。” 提纳里生气了,扯了扯他妈妈的手:“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妈妈,你不许笑话我!” 狐狸妈妈这才笑吟吟地应道:“好好,不笑话你。” 啊。 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睁大眼睛,希望阳光能将我的眼泪晒干,逼退这不合时宜的泪意。 原来这就是正常的,会爱孩子的妈妈。 第34章 重生第三十四天 狐狸有着过人的嗅觉。 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提纳里已经在我身边连打了三个喷嚏了。我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几天熬中药我都跟在提纳里爸爸身边学着,身上早就染上了浓重的药味。 我稍微退远了一点,问他:“那你前两天怎么和你爸爸相处的?” 提纳里揉了揉鼻子,说:“不相处啊,我又不是离不开父母的小孩子,不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 我突然有点尴尬地反应过来:“那、那我岂不是害得你爸妈好几天没接近了……” 提纳里似乎也才刚刚想到这一点。他确实和父母相处不多,虽然家庭美满,但比起已经完美融入雨林环境的自己,父母的毛色更偏向金绿色,在沙漠中行走研究毫无问题,提纳里只好无奈与父母分开。 久而久之,他居然也忘记夫妻是应该时刻在一起的了。 但看到我无措乱瞟的视线时,提纳里还是第一时间选择安慰我:“没关系,我爸妈肯定比咱俩先想到这一点,他们都不介意,你就更不需要在意了。” 说着,他看我依旧没能摆脱那种愧疚,干脆抓住我的手腕说:“快走吧,你不是说要做干花书签吗?我带你去,虽然不能跑太远,但这附近也有很好吃的蘑菇哦!” 快速地讲完一长串话,提纳里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我只好主动离他远了一点:“等散味了咱们再站一起吧,看你怪难受的。” 提纳里有些懊恼:“我只是不习惯,你等我适应几天就好了,如果我以后要当巡林员的话,怎么能连药味都受不了呢?” 巡林员要做的事情可多了,细小而繁琐,如果不是真心热爱,很难在这份工作上坚持下来。 我轻声问他:“提纳里为什么会想做巡林员呢?一般来说,我身边其他的同龄人都会有更远大的理想呢。” 艾尔海森除外,我在心里默念道。 提纳里却说:“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带我到须弥城里玩过,老实说,城里很好玩,但是太热闹了,吵的我耳朵疼。” 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微微睁大了眼,说:“那也太可惜了,除了须弥城以外还有好多热闹好玩的地方呢。” 这辈子最爱的活动就是旅游的我顿时觉得格外可惜,盯着提纳里的双眼都带上了怜悯:“不过科技发展很快的,说不定哪天就发明出了适合你戴的耳塞了,这样你就可以自己选择要去哪玩啦。” 提纳里倒是没抱多大希望,但也不扫我的兴:“也许吧,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在提纳里带着我每天在林子里搜罗花卉的时候,须弥城那边也寄来了艾尔海森的信,他简单地问了下我情况如何,并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教令院在开展学院争霸赛,如果你想看,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学院争霸赛? 我拿着信跑去问提纳里的父母,狐狸夫妇耐心地回复了我的问题:“是一项很盛大的活动哦,我们俩是没精力参加啦,斯黛尔想去看吗?现在有回须弥城的商队,可以带上你一起。” 我想了想,权衡利弊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了,我和小提还没玩够呢。” 狐狸妈妈忍不住笑了:“你们处得来就好,去玩吧,顺便告诉提纳里,晚上不要太晚回来了,我煮了他爱喝的蘑菇汤。” 第52章 “好哦。” 我乖乖应下,然后又跟着提纳里一起跑出去玩了。 提纳里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小狐狸,他脾气很好,我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一般都会答应,在一起玩了一星期后我们就互相改口叫了昵称。 他蹲在小坡上,指了指远处的蘑菇告诉我要小心:“这个其实是两种蘑菇,很相似,但左边这个没有白色斑点的是可食用菇类,右边有白色斑点的很危险,会喷出致幻菌群,虽然不致命,但会使人失去判断能力,可能等你清醒过来就已经迷迷糊糊走到蕈兽堆里了。” 我撑着脸颊说:“有小提陪着我的话,我应该不会碰到这种情况吧。” 但提纳里却皱着眉认真的摇了摇头:“那可不能有这种想法,我又不是经验丰富的巡林官,我们出门采蕈菇的时候也得很小心才行!” 我忍不住笑了:“知道啦,小提好啰嗦哦。” 提纳里有点生气:“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身子骨那么弱,万一我失手你就完蛋了!” 啊,小狐狸生气了。 难得看到和小时候的行允一样活泼可爱的小孩子,我玩心十足,探头去看他的脸:“你生气了吗?” 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自尊心不要太强,哪怕真的心里郁闷,提纳里还是火速别开了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提纳里生气的时候,耳朵和尾巴都会做出与自己说的话不符的行为,我故意不做声,看他的耳朵悄悄往后撇着听动静,原本还被他抱着的尾巴也开始有些焦躁地摆动了起来。 真的好像犯错后,在偷偷摸摸观察主人心情的小动物。 我故意凑近,贴着他的耳朵问了句:“你别生气呀,我给你梳毛赔罪,好不好?” 感受到呼吸间的气息,大大的狐狸耳朵顿时敏感地抖动了一下,提纳里猛地回过头,却发现他和我的脸贴的很近,一下子又愣住了。 好在遇到突发状况呆愣在原地不是狐狸的天性,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尾巴:“才不要,明明就是你自己想摸而已吧!” 我撑着身子靠向他:“那你可以给我摸摸吗?你爸爸说,如果和你关系好的话你是肯让人摸的,我们还不算好朋友吗?” 提纳里迟疑了。 他抱着尾巴的手松了松,对上我带着恳求的双眼时更加松动了,他犹犹豫豫了半天,觉得自己就这么松口了有点太好拿捏了,但又不忍心真的拒绝我。 我只好再加把劲,攀着提纳里的手臂轻轻摇了摇:“求求你了,给我摸摸吧,我会很轻很轻的,求求你了。” 有了台阶,提纳里终于松口了。 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自己平时的护理工具,正打算教我的时候,却发现我的动作熟练得很。 我解释道:“我在家里养了两只猫,猫妈妈叫硕士,小猫叫研究生。研究生是长毛猫,有空闲的时候我都会帮它梳毛打理。” 梳齿温柔地刷过毛发,从缝隙中的细小灰尘都梳洗出来,提纳里每天在森林里跑,总会沾上一些尘土,偶尔碰到打结的地方,只要细心耐心些就可以解开。 安静下来的时候,提纳里才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其实很近。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我的脸上,因病弱而偏白的肌肤在光的反射下有了些许暖色,浓重的中药味散去后会剩下淡淡的药香,有的人会觉得这股味道带着一股渺无生机的气息,但有的人也会觉得这份药香醇香淡雅。 提纳里显然属于后者。 他忍不住侧头凑近,在我莫名的注视下轻轻嗅了嗅,鼻尖一动一动的:“阿黛,药味散去后的余味好香。”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狐狸耳朵,也学他凑近闻了闻,说:“小提身上也有森林的味道。” 树叶的气味带着泥土的潮湿,充满活力,是健康的味道。 提纳里显然不太能理解我口中的词汇,他问我:“会臭臭的吗?” “当然不会。” 我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很喜欢。” —— 在名为勘测实为旅游的道成林之旅中,提纳里帮我借来了一把乌德琴。 乌德琴是须弥的传统乐器,琴头像被折断了一样弯折着,虽然之前只练过钢琴和小提琴,但我在璃月学了新的乐器,如今只要有乐谱,再加上有老师指点一下弹奏方法,弦乐器之间其实也有共通点。 虽然不能说一点就通,但起码在熟悉几遍后弹出简单的音符是可以做到的。 提纳里之前说过,主城太吵闹,他很难在热闹的环境待下去,那应当也没听过什么乐曲舞目,唔……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须弥除了学者以外的人们还是很喜欢歌舞艺术的呢?指不定他能在道成林这边听到音乐。 我醒了醒弦,开始在记忆中搜寻适合小孩子听的歌。 适合小孩子的、不带有异世界色彩的歌…… 能长久呆在记忆里的往往都不是什么流行歌曲,儿歌和红色歌曲更加脍炙人口,但红色歌曲显然是不适合在这个世界唱了,儿歌倒是挑挑拣拣能选出不少。 辨认了一下琴弦音符的位置后,指尖在几次试错后逐渐变得熟练起来。 “…… 孤单的时候,下雨的时候 每个雨季来临的时候 总会想起那时你和我 最喜欢的一首歌 ……” 歌词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调调倒是记得很牢,遇到不知道的歌词就含糊着哼哼过去,倒是磕磕绊绊地也唱了下来。 这首歌是哪部动漫的曲子来着?主角好像是一只小猫……不对不对,主角好像有挺多人的,画风也蛮可爱,记得最清晰的就是主角的声优很厉害,同时配了好多个角色。 我一心二用地想着,手下不小心把记得最清楚的调重复了好几遍,等终于回过神接上结束尾音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提纳里带了干净的小毯子铺在树下,才把我们捡来的花分门别类放好。 雨林中的阳光并不强烈,但晴天也驱散了过于浓重的湿气,我看到一只暝彩鸟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我的琴头,惊讶地打算叫上提纳里一起来看:“小提,你快看,它不怕人……” 但视线望过去的时候,提纳里已经蜷缩在毯子上睡着了。 我举起手指朝暝彩鸟“嘘”了一声,悄悄放下乌德琴,用最轻柔地力道摸了摸提纳里的耳朵:“小提,睡熟了吗?” 回应我的是条件反射颤动了一下的狐狸耳朵,提纳里像小动物一样蜷缩在一起,抱着尾巴,呼吸匀速。 我看了看远处阳光下的景色,忍不住笑了。 确实是个睡午觉的好天气。 第35章 重生第三十五天 乌德琴我用得很顺手,也很喜欢,趁着亲爹还在家,我给他寄了信要钱,没多久就收到汇款,把琴买了下来。 想了想,我又给教令院那边寄了几封信,一封给艾尔海森,一封给赛诺,还有一封是问候居勒什的。 我把同样的日常给艾尔海森和赛诺都写了一份,不同的是艾尔海森那份多了让他给我记笔记的要求,我甚至得寸进尺让他去给我在明论派那边的课也记几天笔记。 第53章 至于赛诺那边则是多了几句关心,告诉他工作之余也要记得好好休息,没事给自己也找点兴趣爱好,不然全是工作的人生也太无趣了。 当然,现在还没受到赛诺冷笑话制裁的我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因为这封信有多么的追悔莫及。 提瓦特是个特殊又奇妙的世界,它先进又落后,它有着上辈子我所触及不到的神奇元素力,普通人的沟通方式却还是停留在用纸笔传递的阶段。 我一笔一划写下陌生的、又已经开始慢慢熟练的文字,心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我甚至觉得,每天跟提纳里到处跑跑玩玩,偶尔看看星象、弹弹琴的日子,比在须弥城里过得舒服多了。 提纳里带着我做了很多的干花,我把它们各放在三封信里寄走,剩余的送给狐狸夫妇一人一个,还有在来道成林路上照顾我的维利特和柏妮丝。 接过礼物时,维利特朝我笑笑,温和地说了声“谢谢”,柏妮丝则是更加激动地一把搂住了我。 她热情地亲了亲我的脸颊,见我没有反抗更加高兴了:“我要是也有个妹妹就好了,最好是像斯黛尔一样的!” 队友打趣她:“你要是有个像斯黛尔一样的妹妹,估计全家都得叩拜感谢大慈树王大人的馈赠。” 队伍里的大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是没有人逗我:“小学妹,怎么只有队长和副队有书签,我们没有啊?” 柏妮丝把我护在身后,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去去,你跟我们斯黛尔关系很好吗?那可是我同吃同住了那么多天的殊荣!” 我笑着接受了柏妮丝的解围。 狐狸夫妇接过我的书签时,先是和蔼地摸摸我的脑袋,对我表达了谢意后问我:“斯黛尔没有给自己留一个吗?做的很漂亮哦,一个不剩地送出去岂不是可惜了。” 我摇摇头,说:“书签没了还可以再做,更何况,还有小提陪我一起呢。” 说曹操曹操到,我话音刚落,提纳里就走进了屋子叫我:“阿黛,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可以出发了!” 狐狸妈妈低头问我们:“今天有什么行程呀?” 提纳里举起手:“阿黛说想看这边的特产项链,我带她去找适合的饰品,到时候拿回来让巡林员们打磨穿孔就好了。” 狐狸爸爸说:“那要记得拿上摩拉哦,可不能让人家白干活。” 提纳里点点头:“知道啦。” 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先去捡石头,河边的石块光滑细腻,适合找一些小巧圆滑的石子作装饰品,但河水同样孕育了月莲。我仔细凑近看了眼,发现月莲确实不适合做书签。 但书签不行,滴胶倒是很合适。 将月莲的花心连同外壳一起摘下,在阳光下晾晒或用干燥剂放置一定的时间,再利用胶水、滴管、烧杯配合调制成合适的浓度,最后一起放置到模具中等待冷却成形。 滴胶其实很漂亮,美中不足的是制作过程实在麻烦,尤其是在制作干花这一步骤就很容易出差错。一旦没有彻底将水分吸干,滴胶内就容易出现气泡,可干燥剂是消耗品,用多心疼,用少没效果,还得按耐下性子等待。 以提纳里的性子,能让我摘两三朵月莲已经是极限了,估计没什么让我试错的机会,我只能一再小心。 好在虽然我没打算把送礼的事情瞒着提纳里,但滴胶刺鼻的味道也让他望而却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保持了一种惊喜感。 我不断地拿着别的落花做实验,还好如今我爹乐意给钱,摩拉源源不断地汇款来,我的物欲不高,省下不少钱,全都拿来买滴胶了。 在我实验做到一半的时候,提纳里也带着我找好了装饰用的小石子。 当然,这些小石子只是让手工制作的过程中有些参与感而已,并不是项链的主要构成部分,更多的还是带有须弥特色的廉价珠串。 提纳里不像同龄的男孩子,他能静得下来。 行允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整天上蹿下跳,因为调皮,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提纳里就很省心,他虽然喜欢唠唠叨叨,但真要做事的时候却也格外专注。 他细心地用细绳穿过珠子的孔洞,一边教我怎么更好的分配饰品,专注注意力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拿起成品的时候才发觉,天已经要黑了。 但这个时间段对提纳里来说并不算晚,他不住地催促我:“快,戴上试试。” 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我脖子上还有另一条项链,只是领口过高,露出来的只有链子,他平时都没发现。 我扯出项链给他看,说:“是在璃月的长辈送我的礼物,据说带久了对身体好。” 提纳里愣愣地回了一句:“哦、哦……” 但明显的耳朵塌了下来,尾巴也怏怏地在身后垂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项链拿不出手了:“那、那还是不要戴我这个了,你原来的就挺好的。” 石子再好看,与宝石对比起来还是黯然失色,提纳里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但身边的女孩却制止了他收回的动作,漂亮的宝石被取下放进口袋里,五颜六色的艳丽长链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要戴呢?我觉得小提做的这个很漂亮。” 我伸手摸了摸提纳里的脑袋,带着短绒的耳朵在我的手下微微下撇,手感很好。 我对他说:“长辈给的项链确实很重要,但随身携带也可以是装在口袋里。你陪我认真地做了那么多天的手工活,要是不戴上不是可惜了吗?” 说着,我把自己做的那条挂到了提纳里的脖子上,对着他还有些愣怔迷茫的脸笑了:“我决定啦,这几天我要一直戴着这条项链,我要告诉全世界,这是提纳里用心给我准备的漂亮礼物!” 提纳里的眼睛终于随着我的话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 我先用了落花做实验,耗时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终于给我做出了第一个成品。 模具中脱落出的没有气泡的干花绚烂美丽,仿佛凝固了绽放的瞬间,虽然正方体的模具是最简单的滴胶制作,美观性也欠缺了些,但好歹是有成功的成品了。 但与此同时我在这边也呆了快有大半个月了,能在道成林悠闲的日子不多了,我抓紧时间拿出早就放在干燥剂里存放好的月莲,开始调试滴胶的比例。 ——然后毫不例外的全军覆没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失败品,再次痛恨:“月莲怎么偏偏就长在水里啊!五天的干燥剂全覆盖都不够吗!” 但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又马上安静了,提纳里耳朵太好了,要是这件事被他发现,他绝对不会允许我再去采一朵月莲。 我看着最后一个将近成功的失败品,气泡已经几近于无,我敢肯定,只要给我最后一朵,我一定能够成功。 但好在我是幸运的,因为没过两天,柏妮丝就来邀请我一起出行了。 “这次我们准备在外面过夜,你不是每次都因为和那个叫提纳里的孩子因为年纪小不能呆太晚吗?但星星还是要夜深观测才方便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第54章 柏妮丝的邀请来的恰到好处,众多成年人的结伴出行无疑比两个未成年要安全的多,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柏妮丝笑的很开心:“那就说好啦,记得穿些方便过夜的衣物,把露出来的皮肤都包好,雨林里还是穿得严实点才好受。”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柏妮丝学姐提醒。” 在出发的时候,我拒绝了提纳里同行的请求。 迎着他失落的目光,我牵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说:“我这次要熬个通宵,因为出来的太久了,我都没有好好长时间观测过星象,你跟着出来没意思的,不如在家等我回来。”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提纳里想了想,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想打扰我学习,也确实不太喜欢熬夜,只能说:“那我让妈妈给你拿点提神的东西,免得你睡着了。” 我给他看看背包,说:“这些我都有带啦,不用你操心,我先走啦。” 提纳里:“噢……好吧,路上小心。” 提纳里依依不舍地把我送走了。 和小狐狸一起玩当然很开心,但机会难得,我也想要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任性一把,偷偷摸摸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许事成后能看到提纳里惊喜的笑容,也可能会败露乱摘花的事实,被他生气地冷落几日,或者也可能被狐狸妈妈指责不听话乱跑。 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别人家的孩子有的日常,我实在太想体验一下了。 于是我一路乖巧地跟随到了目的地,队长维利特先动手支起了帐篷,让我进去休息:“你晚上还要通宵呢,先休息吧,晚饭时间会叫你的。” 我点点头,伴随着周围嘈杂的人声入睡。 我再醒来的时候,队伍里的大家已经外出归来了。柏妮丝轻声叫醒我,接过维利特递过来的汤碗让我喝下:“喝点醒胃,接下来打起精神,该换班啦。” 我这才强忍着困意爬起床,一睁眼就是天黑的感觉并不好,但好在周围很吵闹,大家来来去去地走动,倒是吹散了那点恍惚。 嘈杂声一直持续到了夜晚入睡时,柏妮丝打着哈欠,轻声对我说道:“我先睡了,斯黛尔观星的时候不要跑太远哦,小心天黑摔着了。” 我自然是乖巧应好。 装乖自然要装全套,我一直默不作声地呆到了深夜,等到换班守夜的巡林员都开始打瞌睡,林中的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看了看月亮,踩着月光出发了。 离这边不远的河岸恰好就是一片月莲生长区,虽说还是有段距离,但深更半夜的,这是我目前有的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里是巡林员平日巡逻的区域,按理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夜色中的道路,一点一点地挪了下去。 在同样的深夜里,提纳里不知为何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终于发现了害他睡不安稳的罪魁祸首——反射灯光的宝石项链。他爬起来往窗台旁的走去,在几束干花间找到了那串项链,精致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咦?”提纳里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阿黛的项链?怎么那么粗心,扔在这了。” 但他又马上想起来,是好朋友为了哄他开心,专门摘了换下来的。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总有要拿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是哪天两人在整理东西时对方不小心遗落在这的。 他把项链小心地收了起来。 等明天阿黛回来的时候再拿给她吧。提纳里这么想着。 但等到天明的时候,外出的生论派学生队伍迟迟未归,在正午的时候,匆匆带领队员赶回的维利特脸色难看,对着提纳里父母说道:“不好了,斯黛尔不见了。” 柏妮丝急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愧疚又自责:“都怪我,斯黛尔那么小,我应该陪她一起通宵的,我、我怎么就放她一个人过夜了呢!” 最先冷静下来的还是提纳里爸爸,他安抚好生论派的学生,开始召集有空的巡林员们一起前往附近搜寻,并让学生们乖乖呆在化城郭,不要乱跑。 提纳里迅速跑了过来,他将昨晚拿到的链子放进怀里,喊道:“爸爸,带我一起去吧,我和阿黛相处的最久,应该可以看出她回去哪些地方。” 狐狸爸爸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那就一起吧,记得要注意安全,不要自己跑太远。” 第36章 重生第三十六天 我是在发现自己的脚步离河岸越来越远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中毒了的。 夜色昏沉,我试图扶住身边的树干,却摸了个空,不受控制地咕噜噜滚了下去,那一瞬间我的第一想法是:还好为了来雨林穿了厚衣服。 然后乐极生悲,我掉进了坑里。 脑袋“砰”得一声撞上了不知道哪里的坚硬,我顿时更加头晕眼花,一抹额头发现一片湿淋淋的。 我这才有些严肃起来,在卫生和止血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艰难地脱下外套垫在脑袋下面,顺便扯住一半来捂着脑袋。 生病危险暂时缓解了,我又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中毒的。 不怪我确定是中毒,我一路以来的记忆一直都很清晰,双手也没有被什么刮出伤痕,四肢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更没有被虫蛇啃咬的可能性,唯一能让我出事的只有口鼻。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当初和提纳里出门时他给我介绍的一种毒蘑菇。 外形与普通蘑菇相似,靠近会喷出致幻的菌群,迷惑敌人。仔细想想,刚刚好像确实踩到了什么,只不过天黑没看清……原来我这么背的吗? 我更加怀疑人生了,上下两辈子难得任性偷跑出来玩一次,怎么就偏偏摔得头破血流滚到坑底去了。 我恍恍惚惚地开始盯着上方的洞口发呆,或许是因为我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清晨,洞外开始微微发亮,我这才看清洞口堆叠着层层叠叠的树枝,隐蔽程度之深让我感觉就像掉进来十天半个月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一样。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激灵,开始专心致志留意起外面的声音来。 但很可惜,一直到天亮了都没有人找过来。我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巡林员们知道学者课业的重要性,轻易不会来打搅,而生论派的学生队伍白天忙碌了一天,估计得天光大亮才会开始启程出发。 等清点人数到发现我不见,怎么也得九点钟左右了。 额头似乎不再冒血了,血小板兢兢业业地履行着它们的职责,看来白大夫的药确实很有作用,如果换做是之前的我,摔下来的那一瞬间恐怕就已经晕了,哪里等得到伤口结痂。 只是大量失血后的头晕眼花还是避免不了的,我手脚酸软无力,忽然觉得困倦得不行。 但我不敢赌睡过去之后获救的可能性,只能努力挪动另一只手,用力地攥紧底下的沙砾。碎石刺进我的掌心,我忽然觉得脊背似乎有种又疼又痒的错觉,迷茫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虫顺着血腥味爬过来了。 我这一路滚下来自然不可能是只有头破血流,裤子衣袖划破后蹭破皮的地方也有点点血渍。 第55章 但我却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这里是巡林员巡逻区域,没有大型野兽,啃咬我的虫子顶多用痛意让我更加清醒,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我等待了多久。 等到口干舌燥,双眼发直,等到心里从出师表到琵琶行都翻来覆去背了个遍,忘记的词都快给我编个新的出来了,头顶才终于豁然开朗。 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提纳里。 灵巧机敏的小狐狸一改往常故作成熟的模样,焦急地朝身后大喊了一声:“阿黛在这里,快来!” 然后迅速跳了下来,惶恐不安地用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听见洞外传来不少人的尖叫,我似乎都能透过他的瞳孔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阿黛,你流了好多血……不、不对,不对不对。” 提纳里猛的摇摇头,一改刚才害怕的样子,努力振作起来安慰我:“阿黛,不要害怕,会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我忍不住笑了,倦意强烈,嗓子难以发声,只能扯出一些气音:“我…我是不是……破相了?” 提纳里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慌张,但还是握着我的手不放:“没有,你最漂亮了,阿黛,你清醒点,大家已经来救你了,你听见声音了吗?” 我的眸光滞涩,艰难地看了眼洞口,熟悉的身影晃动,时不时还能听见提纳里父母的声音,眼眶终于开始湿润。 我说:“我…我闯祸……了。” 眼泪一旦涌出,就再也无法控制住:“我的头…好疼……脚、没有知、知觉…了,我是不是,要完蛋,了……” 提纳里连声安慰我:“不会的,不会的,巡林员们的医术很厉害,还有一队伍的生论派学者在这呢,你一定会完完整整地回去须弥城的!” 但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说着说着,提纳里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不忘给我鼓劲:“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伤者,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哭声直接冲散了我的酸涩,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安慰他了。最后焦急的提纳里爸爸跟着巡林员一起拿着工具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挪到担架上,先让我上去,然后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提纳里呜呜哭着,抱紧了爸爸的脖颈,狐狸爸爸轻声安慰着他。 等两人一起安全出了坑洞,大家纷纷松了口气,提纳里妈妈的斥责才猛地大声传来:“提纳里,你要吓死妈妈吗!专业人员这么多都在这里,你要是跳下去受伤了怎么办!” 提纳里被骂得都蔫了,抱着爸爸的脖颈小声说“对不起”。 我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滴——】 “……链接上了!” “快去告诉……” “终于…干扰……” 我在昏睡过去前似乎听到了,犹如幻听般的滴声。 但并没有惊动我的阵痛和回忆梦境,耳熟的男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不要…先……打草惊蛇。” 我终于彻底失去意识。 —— 斯黛尔在昏迷中发起了高烧。 似乎是摔进坑底的时候神经太过紧绷,解救后一下子松懈下来,身体机能就开始承受不住了。 她开始说胡话,刚开始还会迷迷糊糊地喊爸爸妈妈,喊得提纳里妈妈眼泪都掉了下来。 没有女儿的母亲总是会对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有滤镜,她握住斯黛尔的手,喊了一声“妈妈”她就应一声。 可斯黛尔喊爸爸妈妈的时间很短暂,似乎只出现了一天,喊的时候还连带提问:“妈妈,我累了,今天可以不上学吗?” 提纳里妈妈赶紧回:“可以,当然可以,斯黛尔要好好休息。” 可斯黛尔却皱着眉松不开,生理眼泪从眼角滚落,似乎在疑惑:“妈妈,你今天真好,以前你都不答应我的。” 从不逼迫孩子读书,一直以来都是提纳里自己爱好自学的狐狸妈妈心猛地一紧,她帮忙擦去眼泪,说:“妈妈会一直都对你好的。” 但之后斯黛尔就再没叫爸爸妈妈了。 她口中出现许许多多的名字,有璃月人、有须弥人,甚至还有蒙德人,但最终定格在最后一个人身上:“艾尔…艾尔…海森……艾尔海森……” 委屈的泪水滚落,斯黛尔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最像孩子的表情,她一声叠一声哭喊:“我想吃墩墩桃果干……祖母,带我去找祖母……” 哭喊一直到后半夜才彻底安静。 喊了几天艾尔海森后,最后是提纳里爸爸在她呓语的时候回了一句“已经给艾尔海森写信了,他很快就来找你了”,斯黛尔这才停止了说胡话。 狐狸妈妈轻声问他:“你真给那孩子写信了?” 狐狸爸爸回他:“真写了,但先给她父母寄去的,应该家长会先来,有大人带着也靠谱点。” 同情心泛滥的狐狸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她这几天太累了,提纳里也跟着急的团团转,干脆就让儿子代替她来白天看护,等需要洗漱擦洗的时候才自己动手。 提纳里听话的很,他抱着植物书在床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然后又像突然想起来那样从怀里掏出项链,将它小心翼翼地系了回去。 他担忧地说:“你不是说这条项链可以调养身体吗?我给你戴回去了,你别再弄丢了,我的项链不好看,你到时候收起来吧。” 说着,他又去拿手帕给人擦汗,絮絮叨叨地念着:“你明天就醒来好不好?你打了好几天的吊针,瘦了好多,你醒来后,我的尾巴随便你摸。” 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给他回应。 提纳里又继续愁眉苦脸地等待起来。 几天后,化城郭终于迎来了客人,但出乎人意料的是,来的并不是大家预想中的斯黛尔父亲,而是还未成年的艾尔海森。 他脸色难看,忽略了柏妮丝的开口,直接开口问了一个巡林员打扮的人:“斯黛尔在哪?” 巡林员愣了一下,问:“你是……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有些烦躁,他应道:“是我,斯黛尔现在情况如何,带我去看她。” 巡林员这才反应过来将他往病房带。 他踏入病房,第一眼就和病床边的提纳里对上了视线。见他身边都是一些照顾病人的东西,艾尔海森缓和了一下神色,对他点点头:“多谢你对她的照顾。” 提纳里茫然地站起来:“呃…不、不用谢?” 他想了想又问:“你是艾尔海森吗?” 怎么人人都知道他? 艾尔海森有些疑惑,但没在这点上多做纠结,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坐到了提纳里原先的位置上。 面对病号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没有那么紧绷了。艾尔海森轻轻碰了碰斯黛尔额头的绷带,又观察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后将手隔着被子放在她的胸前,轻声说道: “我来看你了,阿黛。我给你带了你想吃的东西,明天起来吃吧。” 这声呼喊似乎有奇效,第二天正午的时候,一直昏迷的斯黛尔就睁了眼。 虚化的视线在最终于艾尔海森脸上聚焦,哭了好几天的双眼终于带上了虚弱的笑意:“你来啦。” 第56章 艾尔海森轻声回道:“嗯,我来了。” 第37章 重生第三十七天 我爹没来在我意料之外,但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阴霾。 我在醒来后没多久就摆脱了发烧时杂乱无章的梦境带来的影响,双手因受伤缠着绷带,我的衣食起居便由艾尔海森接手了。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提纳里他们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药,艾尔海森会直接把药放到合适的温度,扶着我的脑袋让我一口气咽下去,然后往我嘴里塞一小块甜滋滋的墩墩桃果干。 我问他:“赛诺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艾尔海森摇摇头:“我没告诉他,最近教令院出事了,学院争霸赛有参赛人员在沙漠意外身亡,他被派去调查了。” 我松了口气:“那样也好,他工作那么忙,免得他还得分心来关注我的事情。” 话到这里,我们直接安静了一下,艾尔海森又试图开口说些什么,但被我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谁,但没必要,我和我爹其实关系不熟,我不会因为他做的事情难过的。” 子女和父母不熟,听起来似乎是个有点荒谬的笑话,但放在我身上却又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但他顿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找的借口是家里的妻子孩子需要照顾,安排好了再过来,塔菈·忒勒斯说自己刚生完孩子不久,身体还没恢复好,就不过来了。” 我苦笑一声:“就算她现在无所事事也会找别的借口不来的。” 有了小女儿黛琳娜,我这个叛逆的大女儿自然是没有关心的必要了。 眼看我情绪不对,艾尔海森马上换了话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别说是不小心的,我不相信这么无厘头的理由。” 我眨了眨眼睛,刚刚的悲伤仿佛随着汤药一起咽下,我故作无辜的回道:“我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不对我温柔一点,还来质问我。” 艾尔海森抱臂望着我:“你知道这种词汇天生与我没有干系。” 眼见忽悠不过,我只好实话实说:“好吧,其实是我想趁没人去摘两朵月莲做滴胶手作品,小提……就是提纳里,他对植物看的像宝贝一样,不允许我多摘,我又不甘心离成功品只有一步之遥,就只能偷偷来了。” 顺着我手指指的方向望去,艾尔海森走上前,看到了放在柜子里的几个成品。 握着手中几个分量不轻的手作品,心上莫名涌上莫名的心绪,艾尔海森转头看向我,说:“你就为了给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做礼物,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看不出艾尔海森是不是在生气,因为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不像是单纯生气的样子。 我犹豫着开口替提纳里解释:“小提不是其他人,他的父母当时来帮了很大的忙,而且他对我也很好……” 身侧传来手作品被放下的清脆声响。 艾尔海森转头看向我,面色不悦:“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我认为你有其他更好的感谢选择,而不是这么任性到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几步走到我的身前,面色沉沉,对上了我的眼睛:“就算你想制作礼物,为什么不做其他的选择?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准备礼物,要揣测别人心意是很麻烦的事情,现在不觉得麻烦了?” “林中没有野兽,但有毒虫和蛇,但凡你摔下去的时候引来的是毒蛇,哪有那么好的命现在就醒了!” 艾尔海森的语速愈发急促,冷静理智的模样抛诸脑后,我盯了他半晌,忽然福至心灵,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我伸手捂住了艾尔海森的嘴,趁他因为我的伤势不敢乱动的时候,隔着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背,对着他亲了下去。 艾尔海森一下就不动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又侧头去亲他的脸颊,距离凑的太近,我们的发丝都缠在了一起,脑内对于耳鬓厮磨这个成语忽然就有了画面。 而我的举动也很有成效,至少艾尔海森是暂时闭嘴了。 我没再说什么要他温柔点的话,向爱自己的人撒娇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需要一句最简单的:“抱我。” 于是艾尔海森抱住了我。 我贴在他的耳边说:“我以后不敷衍你了,我也给你精心准备个礼物,你别吃醋。” 艾尔海森不愿意承认:“我没有吃醋。” 好吧,因为青梅竹马有了别的好朋友而吃醋确实很幼稚,配不上艾尔海森傲视群雄的气质。我没再逗他,只是贪恋了地蹭了蹭艾尔海森温暖的拥抱,撒娇够了才慢慢松手。 闲聊结束,我又忍不住和他打听起须弥城的事情:“你刚刚说学院争霸赛有参赛人员身亡了?比赛到底是比什么内容,怎么还会出人命?” 艾尔海森却没有在这上面与我多说,只是告诉我:“据说是一场意外,比赛并没有危险性,也有随行人员跟随保护,那位选手出事确实是意料之外。” “赛诺熟悉沙漠,又谨慎心细,就被调到调查人员队伍里去了。” 我的忧心马上就从不认识的无关人员挪到了赛诺身上,我蹙眉担忧道:“就算是沙漠里长大的也会怕热啊,赛诺怎么总是这么忙,每天都东奔西跑的,是不是被上司打压了?居勒什先生没有帮忙给他私下调和一下吗?” 但是转念一想,不管是赛诺还是居勒什,这师徒俩好像都不是圆滑的性子。 我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下,瞬间读懂了对方在想什么,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艾尔海森没能陪着我待很久,因为我醒了之后开始有人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看我。不想与人进行过多的无谓的社交,艾尔海森退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看书,留我一个人应付一群人。 柏妮丝愧疚得不行,她是个情感充沛的女孩,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很容易说着说着又湿润眼眶,维利特陪她一起来,见状只好先去安慰她。 我看看她又看看维利特,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 哭声顿时停住,两人同时抬起头震惊地望向我,然后又异口同声地一起开口:“没有!” 我被逗笑了,说:“教令院又不是不允许学生谈恋爱,干嘛那么紧张呀?” 也许是因为我年纪小,两人面对我还有些羞耻,但青少年的青涩好感让他们难以说出违心的话语,最后还是维利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还没有……” 哦——是没告白啊。 我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抖抖被子重新躺下,装作一副疲惫的样子:“那好吧,我是真的没事了,就是有点困,想睡觉。学长学姐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们有空再聊。” 两个学生这才满面通红地出门了。 紧接着进来的是提纳里一家,狐狸夫妇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走进来步履匆忙,把提纳里往我跟前一推,狐狸爸爸开口道: “不好意思啊斯黛尔,我们有事要赶去须弥城一趟,实在没空招呼你和艾尔海森那个孩子。这段时间提纳里就跟你们待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第57章 我点点头,看着提纳里在我床边坐下,问:“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你们没事吧?” 狐狸妈妈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我们没有太大影响,但确实得上门一趟。提纳里还小,去了也只能添乱,正巧你也要修养,就干脆让你们待在一起好了。” 两人交代了几句,似乎是对我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了事又不能接见我的父母而感到愧疚,狐狸妈妈又伸手抱了抱我,安慰道:“你父亲给我们回了信,他很快就会来看你了,别害怕。” 我点点头,反倒劝他们安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不济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巡林员,不用担心我。” 夫妇俩这才匆匆离去。 提纳里和我面面相觑,思考了一会儿,他把尾巴递给了我:“要摸摸吗?” 我顿时眉开眼笑:“当然要,小提你真好!” —— 提纳里乖了好多,任我揉圆搓扁的。 我们没事就凑在一起聊天,提纳里从前总爱往雨林跑,和我聊天时总有很多谈资,偶尔说起自己喜欢的领域还很喜欢滔滔不绝。 很神奇的事,艾尔海森居然不觉得吵,我还见过他俩一起聊天,虽然艾尔海森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表情,但是那也很难得了。 慢慢的,两人习惯了一起呆在我的病房里。 在我出事的没两天后,生论派的学生们来向我道别,告诉我他们调研结束,在这边耽误了两天,现在该赶回去了。 柏妮丝将外用的敷药在我面前一一摆好,仔细的告诉我什么时候用,每一种药都有什么作用,艾尔海森就站在一旁安静地听,到也没作声。 当晚是艾尔海森给我换的药。 提纳里原本是没有打算进入我的病房的,主要是已经天黑,他虽然年纪小,但从小被教导的多了,也知道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前提是他没有看见艾尔海森神情自若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秉持着“他可以,我也可以”的想法,提纳里学着艾尔海森那样直接推开了门。 “阿黛,我看见艾尔海森进来了,你们在玩……” 提纳里的话讲到一半就顿住了,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他和艾尔海森面面相觑,在后者愈发凝重的注视下开始冒冷汗。 我抱着毯子挡在胸前,倒是没太所谓,只是说:“你来的正好,顺便帮我把脚上的药换一下吧。” 提纳里是兽人,本身就有着小动物的天性,年纪也确实小,让我这个直到现如今都和艾尔海森睡一张床的人跟他说男女大防,我自己都觉得怪异。 脊背裸.露在空气中的感觉并不好,尤其实在我确实没穿上衣的情况下,我连声催促艾尔海森:“愣着干嘛,快上药啊,换药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然今晚又得晚睡了。” 艾尔海森不情不愿地开始涂抹药膏,还给提纳里让了个位置。 提纳里魂飞天外,茫然地走进,呆呆愣愣地在我的指挥下帮忙换好脚踝的药膏,然后又给我在膝盖上重新换了一贴止血贴。 最后还是艾尔海森对他说道:“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提纳里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句:“噢、噢……” 艾尔海森目送着他离开,然后“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一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提纳里才勉强从刚才冲击性极强的画面中挣脱出来,他望着天空发了会儿呆,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为什么艾尔海森不用走?! 第38章 重生第三十八天 事实证明,男人吃醋很可怕,哪怕还是少年也不例外。 提纳里表现得很明显,他不让我抱尾巴,也不让我摸耳朵了。一旦我开口就开始像小动物一样哼哼唧唧,抱着尾巴的样子和抱着玩偶委屈的狐狸没什么区别,含泪瞟我的那一眼让我瞬间明白为什么都说狐狸勾人。 再小的狐狸也是狐狸,这要是纣王在这都得迷得心肝颤。 我想安慰他,提纳里就念念叨叨:“我知道,你和艾尔海森从小认识,你们当然关系更好,我都清楚的。” 靠,这酸溜溜的味怎么隐隐有种林妹妹的苗头。 关键是提纳里还很聪明,脑子转的快,读书也早,要是他像林妹妹一样怼我,我还真不一定受得住。 我确实能言善辩,我会给男友讲甜腻腻的情话,会对师长撒娇卖乖,也会对亲密的密友说甜言蜜语,但唯独不知道怎么安慰在友情中受伤的、才11岁的朋友。 我11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还在埋头苦读,辛苦学习特长,和班里的同学不远不近,我那时没有朋友。 但紧接着,艾尔海森也不让我省心了。 他比较好哄,他的思维和成年人没什么不同,又一向惯着我,我撒撒娇他就能缓和面色,但他依旧在看见我对提纳里和颜悦色的时候面露不快,搞得我都不能放开手脚去哄人。 一来二去后,我觉得自己好累。 我干脆把两人叫到一起,身心俱疲地说:“我不能同时处理三个人的友谊,我累了,你们自己说说想怎么办吧。” 真要算年纪,一个是小学生一个是高中生,各有各的难搞,我不想夹在两人中间被这么难搞。 见我一脸生无可恋,两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和任性,尤其是艾尔海森。因为提纳里很快就伸出了友谊之手:“我其实不想阿黛难堪,但是想想你和她相处那么多年,确实是我任性了。” 但艾尔海森却觉得自己更无地自容。 提纳里年纪小,又是兽人,难免有动物的天性。沙狐的天性说好听点就是忠贞不一,是一辈子只认定一个对象的种族,说难听就是死脑筋,占有欲强。 现如今融合了人类的基因,他懂得教养礼仪,平日里又不与其他同龄人相处,心里自然是会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有占有欲的。 但是他呢? 艾尔海森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的行为很无厘头。他明明知道自己的青梅需要很多很多的情感来弥补家庭缺失的爱,他没有为她请心理医生来调解情绪,自然得在其他方面为她做些什么。 在这种想法下,他握住了提纳里的手,晃了一下后一触即离。 “是我想差了。”他说。 两人就此在我面前和解,我顿时松了口气:“这样多好,以后不要闹别扭啦,你们是被哄的那个,知不知道哄人真的很麻烦的。” 我绕着垂到胸前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不喜欢做会影响到我正常生活的事情,一旦超出我承受范围,我宁愿放弃。” 看到他俩因为我的话各自身形一僵,我抬起眼,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这对大家都不好,得不偿失,所以不要让我为难,好么?” 两人僵硬又听话地点了点头。 世界和平了。 我开始了表面上的左拥右抱的生活,两人终于不顾忌我和对另一个人好了,顶多眼不见为净,只要看不见就当做没发生,像轮班一样来找我。 ……好像有点奇怪,但是总比之前的情况要好。 总之,我的白天有半天是提纳里来陪我聊天玩耍,剩下半天就是艾尔海森带我温习功课跟上进度,等晚上就两个人一起帮我换药,日子倒是过得很和平。 第58章 而我也终于在五天后见到了我姗姗来迟的亲爹。 我特意要求艾尔海森和提纳里给我把原本拆下的绷带都包了起来,让原本就凄惨的我显得更加弱不禁风,我爹果不其然面露不忍,在我床边坐下,满含愧疚:“是爸爸来晚了。” 我望着他,一张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好难过,爸爸,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难道有了妹妹,我就不重要了吗?” 有了伤势debuff,再加上我确实是个乖巧懂事又拿得出手的女儿,我爹一下子就不忍心了,一个劲儿地安慰我:“没有没有,缈缈也很重要,你是进了族谱的林家女儿,不要说爸爸,就是爷爷奶奶也会更喜欢你的。” 一看他还敢提起这件事,我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借着擦眼泪的动作缓和了一下情绪,抬头又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说:“好吧,我知道爸爸是因为忙才没来看我的,但是我很久才能见你一面,我太想你了。” 说到底,哪个男人会不爱撒到心坎上的娇。 我爹被我一番软绵绵的话哄得愧疚万分,给我塞了一大笔钱,又拿了张卡给我,告诉我会每个月往这里打生活费,当我的零花钱,让我别跟我妈说漏嘴,免得说他偏心。 我爹似乎是想表明,他是更喜欢我这个女儿的,他更偏心我,让我不要伤心。 但他还不知道我每个月真正的生活费早被我妈为了拿捏我私吞,如果没有赛诺资助,这点零花钱只够我勉强生存。 我破涕为笑,接过了卡和钱:“谢谢爸爸!” 我爹没有留很久,主要是我在这边“懂事”地催促他回去照顾我妈和妹妹,再加上照顾我的人不少,他留在这里确实干不了什么,他就像个合格的atm机,放下钱就离开了。 这样很好,多年来被家人伤害的经验告诉我,不要对我爹有太多的情感需求,把他当个无情的吐钱机器会好受很多。 我爹一走,我马上就把医药费取了出来递给艾尔海森,让他替行动不便的我交给巡林员们。 “如果他们不收,就说是我对巡林队医疗的投资。”我这么对艾尔海森说道。 有了这句嘱托,我意料之内地没有看到艾尔海森完璧归赵的情形。 须弥城的事情似乎很麻烦,无论是提纳里的父母还是赛诺,他们都隔了出乎我意料的时间间隔才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狐狸妈妈怀念地抱了抱自己的孩子,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果然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难得的事情。” 然后她再转头望向我时,眼中带了一丝惊讶:“斯黛尔恢复得这么快?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身子骨这么弱,怎么也得躺够三个月呢。” 我摸了摸项链,回想起钟离先生说的有关它的作用,发现这还真的是价值千金的宝物。 我不但恢复的很快,就连当初以为会直接让我破相的头破血流的伤口,也连疤都没留下。 完了,之前还在担心钟离先生是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的,现在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透支了工资,把老婆本都赔上了才搞来的这条项链。 虽然想象不出钟离先生娶妻的样子,但是如果他这么英俊帅气、才气出众的人都要因为没钱找不到另一半,那也太可怜了吧? 我一边在心里担心着,一边面色如常地回话:“是因为大家的悉心照顾我才能好的那么快,巡林队的医疗员开的药很有用,提纳里每天都有帮忙给我换腿上的敷药。” 狐狸爸爸听罢开心地笑了,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做得很好,提纳里。” 唯独提纳里觉得好像有些不对,他总是怀疑我们三个的关系好像不太正常,但是潜意识又告诉他这是不能当众说的。 嗯,还好他聪明,没真的说出来。 在我几乎好全,艾尔海森也看我没事先行回了学校之后,赛诺终于赶来了。他披着漆黑的斗篷,帽檐下是遮挡不住的疲惫,身形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赶紧上前迎住他,心疼都要具象化了:“你怎么这么狼狈?赛诺,是不是他们欺负你是新人?你说出来,我们让居勒什先生给你做主!” 赛诺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连日的疲惫仿佛在这一瞬一扫而空:“我没事,没有人欺负我,不用担心。” 说着,他话音一转:“倒是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上下观察了我一遍,发现我确实已经活蹦乱跳后才问:“疼不疼?下次不要乱跑了,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不要自己冒险。” 我摇摇头,岔开话题:“我没什么想要的,对了,我给你送的信你收到没有?我放了礼物在里面,我亲手做的呢!” “收到了。” 赛诺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拿出宿舍钥匙,薄薄的书签尾端穿了细绳,和钥匙挂在一起:“做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想了想,他又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和同事们说是妹妹亲手送给我的,他们都在夸你。” 说的更具体一点,应该是一群大老爷们羡慕嫉妒到扭曲的哀嚎。 风纪官这个职业在学者遍地的须弥里并不受大众欢迎,虽然不是人人厌恶的那种情况,但大多数人都是拒而远之的,毕竟风纪官一旦找上门,就意味着自己要倒霉了。 在这种情况下,赛诺却收到了一封字迹工整的家书,还有女孩子亲手制作赠送的书签。面对赛诺一本正经的炫耀时,哪怕是平时觉得赛诺不近人情而不熟悉的同事们都忍不住吐一口老血,恨不得给他两拳。 更别提这家伙随身把礼物带着,只要和他对话,就像什么设定了固定发言的npc一样开始聊自己家贴心又漂亮的小妹妹。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了。 但这些赛诺都不会说出来,他只需要让我知道,他收到礼物很开心就足够了。 我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说:“你喜欢就好,我辛苦做了好久的,要是你不喜欢,我会直接哭出来的。” 回答我的是赛诺浅浅扬起的唇角。 第39章 重生第三十九天 我在身体好全后被赛诺护送着回了须弥城。 临走前,我将我做的几个不完美的滴胶作品送给了提纳里,安慰有些失落的他:“你努努力,早日考进教令院,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学习啦。” 提纳里点点头,依依不舍地送我离开。 赛诺将我送回了我不想回的那个家,一路上我的兴致都不高,他牵着我的手,沉默一路后忽然开口:“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抬头和他对视,迎上他的双眼:“要试着多依靠别人,你还是个孩子,不需要忍受那么多。” 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半开玩笑地说:“可是赛诺跟我这么大的时候比我坚强多了,我要向你学习呀。” 结果赛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把无知无觉地向前走的我扯的一个踉跄,又迅速扶稳了我。 雨林被我们落在身后,身前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城内嘈杂的人声,但此刻望着赛诺赤红的双眼时,四周却仿佛寂静到连风声都没有。 他说:“老师曾教导我,正常的孩子是该如何成长的。” 第59章 常年紧握武器而粗粝的掌心替我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长发,指尖细细地将头发缠在一起的结一一打开。如果有赛诺的同事在现场,一定会大跌眼镜吧?不近人情的赛诺风纪官居然在帮一个小女孩细心地梳发。 赛诺终于做完了手头的工作,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认真地对我说道:“我的童年是不正常的,所以不要向我靠齐,斯黛尔。你值得更好的,我希望你能快乐。” 我忽然鼻尖一酸,猛地别开了视线。 意识到我居然控制不住眼泪,我僵硬了一会儿后选择了钻进赛诺的怀里,将眼泪蹭在他身上:“你好讨厌,你弄哭我了。” 但赛诺只是摸摸我的脑袋,说:“不要为他人不值钱的话语而落泪,你很优秀,未来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向你说类似的话,你总不能为每一个人都感动。” 笨蛋。 我愈发抱紧了他,心想,其他人和你怎么会一样呢? —— 我重新开始了每周回家两次的日常生活,这种生活其实很平静,因为有我爹在场,我妈变得无限接近一个正常人,很少说些尖酸刻薄的话。 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黛琳娜的出世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看似平静地观看着她的成长,看她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她的身躯就像上辈子的我一样健康有力,她的烦恼比碎雪纸片还要轻薄,没有父母的逼迫,生活的压力,她未来能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能影响我。 在她一第次开口喊出含糊的“mama”,得到母亲温柔惊喜的应声时;在她第一次自己学会坐起,得到父亲欣喜的夸赞时;在她……在她…… 层层叠叠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吐得胃酸都呕了出来,明明胃里没有一粒米饭,我却觉得胃部鼓鼓涨涨,仿佛有什么挤压着我,压迫着我。 我狼狈地蹭掉嘴角的污渍,站起身对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望了半晌,心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要想个办法脱离这个环境,不能靠艾尔海森,也不能靠赛诺,只能靠我自己。就像艾尔海森能为我申请短暂的外出游学时间,赛诺也可以找借口带我暂时离开须弥城,但那都不是长久之计。 我开始埋头苦读,憋着一股狠劲儿修读所有的课程。 人的极限是可以逼出来的,我确确实实提前攻读完了所有的课程,任课老师犹豫着编写试卷来让我答题,发现我下笔迅速,就算是临时现场编的问题也能对答如流。 几位老师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欣慰又惊喜的笑容:“斯黛尔,你不愧是教令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你的课程可以提前结束,等每个课程的论文写完,你就能正式毕业了!” 说罢,老师们又围上来希望将我归入他们的名下,教令院最年轻的毕业生,哪怕最后功绩会盖过师长,光是带出了这么一个学生的名头就够他们在教令院横着走,一辈子受人尊敬了。 但我想要更靠谱的导师,毕竟导师选择后并不好更改,因此只能赔笑着说要回去和长辈商量一下,我年纪太小不好擅作决定。 有老师不悦地嘟囔了一句:“你的父母要么不是学者,要么不接触学术多年,哪有长辈给你指教……” 我心下立刻将他排除出候选名单,倒不是因为受到委屈,而是因为在教令院这个复杂的学校里,我不希望我有一个因为口出狂言、带我带到一半就因为嘴快被打压下去的愚蠢导师。 我平静地开口说道:“居勒什先生虽然是素论派的贤者,平日工作繁忙,但我也算是他的小辈,他应该能抽空帮我指教一番。实在不行,赛诺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哥哥,他会帮我的。” 贤者和风纪官这两个大杀器一旦被打出来,在场的老师们顿时安静无比,无论是贤者还是风纪官都很棘手。 他们面面相觑,又笑着打哈哈说:“斯黛尔说的确实不错,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还有要事要忙,就先不打搅了。” 与他们道别后,我回家趁吃饭把这件事提了一下:“我最近修读完了学校的课程,可以开始挑选一下导师了。我想最近就留在学校住着,方便等居勒什先生休息的时候和他讨论一下找导师的问题。” 我妈显然愣神了一下,喃喃道:“这么快?你不是才……” 那双眼睛迷茫地望着我,似乎在透过我,望着什么。我其实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妈妈的过去,我不曾参与她的青春,但教令院入学困难,天才遍地,她做为一个年轻的学者,又有神之眼傍身,或许曾经也是骄傲绚烂的。 况且,她还那么漂亮,她的美貌是她锦上添花的点缀,哪怕她性子古怪,也一定是受众人所追捧的。 我对上她的视线,在心中细细分析,直到她视线汇拢,焦距重新对准我的眼眸,看清我毫无波澜的双眼。 她手中的筷子骤然收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必要住到学校去吧?你一周也就回家两天,你连这两天都不愿意呆在家里吗?” 她看了我爹一眼,见自己的丈夫没有表态,于是乘胜追击:“你在家呆着多好,吃喝不用自己动手,还有我们照顾你,你安心学习就好。总不会是叛逆期到了,开始不愿意和父母待在一起了吧?” 我看着她的表演,忽然忘记我以前究竟是为什么会在她面前哭泣颤抖,难以自己了。 好像真正对一个人心寒的时候就会开始将自己伪装起来,我不再习惯在她面前露怯,我明白那只会让她继续伤害我,于是用同样的牙尖嘴利回怼过去。 我注视着她的双眼,语气平淡:“妈妈,你忙糊涂了吧?我连这段时间的中药都是艾尔海森给我熬的。” 我妈瞬间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爸也不满地皱起了眉:“你是怎么当妈的?我不是都说了,缈缈是打娘胎里的身子骨弱,花重金找白大夫买的药方,一定一定得每日煎熬坚持喝下才能好,你连这个都能忘?” 我妈诺诺地小声说道:“我、我只是,只是不小心……” 我强忍苦笑的冲动,不想将这顿饭的矛盾激化,本来在他们亲亲密密一家人面前做出正常人的样子就够辛苦了,我不想再看到更恶臭的画面。 说句听起来好像有点像在炫耀的话,在这个家里,我好像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知道有人会告诉我,有金钱就已经很好了,我明白我环境的优渥。我拥有外界对一个女性所幻想的美好一切:富有的家庭,博学的母亲,过人的智慧,天赋的外貌。 但人为何要比较痛苦,明明人是追求美好的动物啊? 我也曾吃过没钱的苦,上辈子家里破产,我在异国他乡用尽一切能力赚钱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了。 我搬出原来的房子,换了合租室友,住了这辈子住过的最小的房间,在过渡期的时候甚至和留学生抢刷盘子的工作,夜半三更坐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时,我对未来忽然很迷茫无措,耳边还能听见四周因为隔音不好传来的各色声响。 破产来得太突然,我在尽快转换自己的身份,试图重新调整的我的人生。 但学术上得到的薪资实在是杯水车薪,至少对我这个之前只想着要弥补我所缺失的而疯狂享受的人来说是这样的,我找不到什么符合我学历的工作来短时间得到大量的钱。 第60章 我在网上给人做翻译工作,同时寻找是否有人愿意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非专业生的音乐、舞蹈、书画老师。 我甚至开始有目的地去寻找有钱的留学生,我知道我的长相不是外国人喜欢的那一卦,所以外出镀金的富二代成了我的目标。幸亏我不是什么保守的女人,大家各取所需,倒也没什么可难受的。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生理上的苦难也远远比不过精神上的伤害。 一直坚强地坚持高强度工作的我在我妈面前被一句话击溃,我挂掉电话崩溃地在出租屋里嚎啕大哭。哭声吵到了室友,我被猛烈地拍击门板,得到好几声唾骂。 她是生养我的母亲,她天生就懂得怎么戳我的痛处,知道如何将她的烦恼倾付于我。 我知道我病了,但我不敢看医生,也不敢铭记痛苦。国外的心理医生昂贵,那个价格让我拒绝承认自己的伤痛,只能将它们遗忘。 最后救于我水火的还是我的朋友。 她们将我从出租屋里拽了出来,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为什么要和那些花花公子混在一起,又痛哭着抱住我说:“你有困难告诉我啊!老娘什么都缺,就他妈不缺钱!你跟那些臭男人要钱拉得下脸,跟我们要钱就拉不下脸吗!” 我顿时落了泪,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们,我太习惯自己去承担痛苦了,我害怕我的落魄会失去她们,我的讨要会令她们生厌,我实在没有勇气。 几个女孩子顿时哭作一团,惊得邻居报警,警察跑过来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 在好友们的帮助下,我辞掉了乱七八糟的工作,和那些男人断了联系。 我爹在家破产的情况在我之前捞到的钱里还了十几万,在新西兰的好友们个个都是月几万零花钱的小留,她们意识到自己的钱杯水车薪,开始催促我去询问之前在美国交到的朋友,不管怎么说,能支付得起美国巨额留学费用的家庭都非富即贵。 感谢我的好人缘,我居然真的借到了能让我缓一阵的钱,甚至有人给我直接打电话问:“缈缈,你做我女朋友,我直接帮你清空债务,不用还钱!” 我婉拒了他,表达了感谢,最后挂了电话。 债务可以是自己的,可以是家人的,但绝对不能是男人的,那是我被拿捏一辈子的把柄——所以我才不理解塔菈·忒勒斯的行为。 我替我爸还掉了一百万的债务,他如今一无所有,从前对他来讲调整一下资金流动就可以拿出的钱转眼就能压垮他,他过上了对我手心朝上的日子。 如此清晰地回忆起过去,我不禁有些恍惚,重新将视线对上饭桌上的父母。 不远处,保姆抱着黛琳娜轻声哄着,身形掩没在阴影里,生怕掺和进主家的争吵。 我忽然释然了,这辈子与上辈子不一样,我的人生从头来过了。我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斯黛尔,我会在成年后拜托烟绯小姐替我撰写上诉,让我与父母划清关系,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唯愿以金钱项付。 社会太过复杂,家庭也太过牵扯不休,我甚至打心底里遗憾我的父母为何不对我更冷淡无情一些,好让我抽身也可以干干净净。 我开口说道:“暂时就这么决定吧。明天我会搬回宿舍,论文虽然不着急,但也该陆陆续续开始了,我在虚空给居勒什先生提交了拜访申请,如果通过后天就得上门拜访。” 我说罢,对我爹说:“爸爸,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办好的,不用为我操心,相信我好吗?” 我爹稍稍有些愣神,借着就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那是当然!我家缈缈可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出来的天才,想做什么爸爸第一个支持你!” 我浅浅笑了一下,没再出声,这件事就这么定论了。 选导师不是能够含糊的事情,尤其是在我还是个在外界看来没有足够常识的孩子的情况下。 赛诺和艾尔海森难得聚到了一起,居勒什先生给我挑选着老师,有些难办:“其实按你的水平,你应该是被阿扎尔内定的学生,但那家伙……” 似乎是不想在我面前说脏话,居勒什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反正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更倾向于你向下兼容,选择一个女性导师带领你。” 我当年刚入教令院遇到的事所有人还历历在目,居勒什望着我脸叹气:“确实是个标志的孩子,但……要是有神之眼能傍身就更好了。” 赛诺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确实不合适,至少要在保证你安全的基础上选择导师,虽然我没有接触到贤者们工作的能力,但既然老师这么说就自有他的道理。” 艾尔海森翻找了一下名单,锁定了几个名字:“这几个都是明论派风评不错的名宿,不用担心阿扎尔贤者是否会来邀请你,你好歹也有一位贤者做靠山,大家平起平坐,他强迫不了你。” 赛诺接过名单,确认自己没有见过什么犯罪记录牵扯过他们后,又递给了居勒什。 居勒什先生看着名单,对我说:“这件事就先交给我,我去打听一下他们的风评,如果有人来找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好了。” 但赛诺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是,老师您的人缘似乎……不,我什么都没说。” 看到老师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还没成为大风纪官的赛诺面对未退休的贤者老师低下了头,然后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臭小子,居然敢评价你的老师,反了天了!” 赛诺抓了抓帽子,借着帽子投下的阴影,心虚地抿了抿唇。 第40章 重生第四十天 我最后选择了一位明论派的名宿,那是一位温和的女人,名为弗莉达,她收到我的虚空信息后就很快通过了,和我定好了上门时间。 弗莉达女士是个留在须弥的枫丹人,她慢悠悠地给我泡了杯红茶,问:“要加奶么?” 我说:“麻烦给我放两块方糖,不加奶,谢谢老师。” 弗莉达女士忍不住笑了:“外国人的口味就是不一样,第一次见喝下午茶不加奶只加糖的。” 加了两块方糖的红茶装在精致的茶杯里,弗莉达女士将它放在我面前,说:“别急着喊老师,你还不了解我,匆忙认定怕是会后悔哦。” 我朝她微微一笑,说:“无论选不选择您,您都是我的老师呀。” 弗莉达女士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化了精致眼妆的眉眼缱绻潋滟:“油嘴滑舌的小丫头。” 她在我面前坐下,说:“我相信你是个准备万全的聪明孩子,应该是听过我的名号的。【弗莉达是摆放在雨林中的精致花瓶,华丽却格格不入,同时毫无作用】,嗯……这么看来,须弥人的言语真的要比枫丹人犀利许多呢。” 我捧着茶杯暖手,笑着说:“能靠近教令院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在教令院做老师的起码是非常人中排名前三。须弥开放征收外籍学生的政策颁布还没有几年,您却能凭借外籍身份留任教令院……弗莉达老师,您无疑是位能力与外在并存的强大女性,请不要妄自菲薄。” 弗莉达女士抿了口红茶,瞬间笑出了声:“嘴巴真甜,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跟蜂蜜一样甜的女孩。” 第61章 她放下茶杯,和我挑明:“先说好,我确实很乐意做你的导师,但我可不是什么上进的人——当然,我也不会阻止你上进,只是帮不了你多少忙罢了。” 她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望着我说:“是你这个天才自愿选择了碌碌无为的导师,可不许反悔哦。” 我朝她眨眨眼,举起右手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我发誓,选择您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 我就这么成为了弗莉达的学生。 后面阿扎尔贤者也有来找过我,他依旧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如今面对我时语气少了点疏离,但也仅此而已了:“斯黛尔,我原本是想将你收为我的学生的。” 我抬头望向他,做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面对高职位老师时如出一辙的敬畏和慕孺神情,攥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阿扎尔贤者。 他果然神情缓和了不少,犀利的目光收回,摸摸我的脑袋问:“怎么了,孩子,不要害怕,教令院崇尚知识,你在这里应该更自信些才对。” 我抓着衣袖点点头,小声说:“我、我对选导师这些不是很懂,但是家里人说我是女孩子,担心我的安危,让我要选一位女性名宿做导师才好。” 阿扎尔贤者身边立刻有人附耳轻声说了些什么,他脸色一沉,轻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渣滓!” 无论阿扎尔是个在学术研究上有多么偏执扭曲的人,但他对知识的热爱是不容置疑,他自然厌恶凭着老师身份浑水摸鱼的学者与学生。 然后又对我轻声笑了笑:“也好,既然你经历过这些事情,跟着女性导师确实是更安全一些。要好好学习,等你毕业后,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做研究。” 我点点头,清脆应声:“我会努力的,感谢贤者大人的抬爱!” 阿扎尔贤者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讲了些老生常态的鼓励话语,没多久就离开了。 一切终于准备完毕,我麻利地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出了家里,火速跑回了学生公寓,把东西往屋内随便一扔后就扑上去抱住了艾尔海森。 我兴奋亲了他的脸颊好几口,笑嘻嘻地说:“我终于解脱啦!” 艾尔海森险些没站稳,但也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就伸手托住了我:“下次别突然扑过来,很容易两人一起摔了。” 我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你这要是摔了,那可对不起你每天举的铁。” 艾尔海森无语凝噎,将我放下:“我没有举铁,只是做一些日常的锻炼罢了。” 我从他身后绕了一圈回来,摸摸他的肱二头肌:“真的吗?我不信,除非让我再摸两下。” 艾尔海森:“我要告你性.骚扰了。” 我毫不畏惧地上下其手了一番才跑掉。 弗莉达女士不愧于她的名头,是个实实在在的履行享乐主义的摸鱼导师。我们两个互相慢悠悠地磨蹭,原本半年就能解决所有课程的我花了快三年才成功毕业。 弗莉达看着我的三篇浓缩为精华的优质论文不住点头:“慢工出细活,狼狈又匆忙的人生可不是枫丹人的追求。” 我赞同地点点头:“看样子老师您也很适合去蒙德生活,有机会可以去那边旅旅游。” 至少在追求享乐这方面来看,枫丹和蒙德不相上下。 但弗莉达女士却嫌弃地摆摆手:“我可不要,那种酒鬼遍地的地方一点也不优雅,去了会拉低我的档次的。” 咦,居然不喜欢蒙德。 我眨眨眼,识趣地揭过这个话题。 天气已经逐渐冷了,今年我和我爹知会了一声,告诉他今年不回璃月了,明年再跟他一起走。我原以为还要多和他解释一番,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了,似乎是璃月那边有什么事需要他赶紧回去一趟,没空多管我。 不过我如今也没有学业困扰,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我给钟离先生和行允写了封信送过去,告诉他们这次我准备等明年去璃月过生日,夏天再见。 至于我留下来的原因—— 我看了眼日历,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艾尔海森的18岁生日。 从前我都因为要回海灯节过年的原因错过艾尔海森的生日,虽然我们平时都吃穿同行,对生日礼物这些流程都不是很感兴趣,但毕竟是重要的成人礼,我还是要参加的。 他又没有别的朋友,也没有父母亲人,至少我要给他一个值得纪念的成人礼。 我特意跑去请教了弗莉达女士,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做蛋糕。弗莉达女士眼睛亮了不少:“这你可算问对人了,优雅的姑娘们都爱亲手做些漂亮的甜点来做消遣,无论是送自己还是送男人。” 在弗莉达女士手把手的教导下,我终于满身狼狈地成功做出了一个——花里胡哨的蛋糕。 一看就不是艾尔海森会喜欢的款式。 我沉默地看着手里的蛋糕半晌,对弗莉达女士笑着说:“谢谢老师,我知道怎么做啦。” 然后毫不犹豫地提着蛋糕去找了迪希雅。 迪希雅近些年来到了须弥城,听说是和她的父亲库塞拉有关,事关家私,我没多询问,只知道她如今是呼玛依家的大小姐迪娜泽黛的贴身保镖,找她比从前要方便的多。 迪希雅喜欢甜食,这份甜腻腻的蛋糕正好跟她一起分掉。 我中途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拿起之前在璃月买了没来得及送给她的脂粉首饰,出门前还撞上了艾尔海森。 他的目光在我的蛋糕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又看到了其它的大包小包,精致细腻的装饰让其内核一览无遗。 他视线松了松,重新回到我脸上:“去找那位雇佣兵?” 我原本伪装镇定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不满,我撇撇嘴踹了他一脚,说:“能不能好好说话,人家有名字,叫迪希雅。” 被我踹了一脚的艾尔海森巍然不动,我感觉自己像在跟一块石头较劲,没好气地关门离开了。 男孩子的发育期向来要缓慢一些,从前我和艾尔海森的身高差并不明显,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和他视线平齐;直到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艾尔海森突然像吃了激素一样增得飞快,到了我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我在夜晚扯起他的袖子和裤脚,不可置信地质问他:“你是不是搞了什么特殊的护肤品,凭什么长那么快还没有生长纹?!” 对此,艾尔海森的回应是:“不要擅自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发言,会显得智商掉线。如果对人体构造感兴趣,你可以选择去上生论派的课程。” 井字瞬间在额角冒起,我阴测测地露出一个笑容:“我连知论派的双学位都还没拿到,你让我去生论派上选修?” “那是因为你太懒了,早说过习惯上不要和弗莉达女士学习,你……” 我一把掐住他的脸颊,把他扑倒在了床上:“闭嘴,艾尔海森!你这个不会好好说话的混蛋,白瞎了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最后艾尔海森在我的暴力镇压下强制关机了。 四周的景象随着我的思绪逐渐一一略过,我很快就来到了迪娜泽黛的家中,我与门口守卫的保镖通报了一声,很快就有女佣将我迎了进去。 第62章 我朝坐在客厅和客人说着什么呼玛依夫人鞠了一躬,在得到对方带着歉意的微笑点头后才示意离开,到了呼玛依家大小姐的卧室。 打开门的时候,迪希雅正坐在床边和迪娜泽黛说着什么,见她们一齐望向我,我举起手中的东西,朝她们笑道:“当当,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迪娜泽黛一下子笑了:“斯黛尔,好久不见。” 迪希雅则过来帮我接过手中的东西,对着那个蛋糕惊呼:“好可爱,看着像枫丹那边的甜点,你在哪买的,我还没见这边有卖这种特产呢。” “哼哼,可爱吧~” 我伸手搂住迪希雅的腰,对她说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蛋糕,我的导师是枫丹人,她手把手教我的,我尝过了,味道还可以哦。” 迪娜泽黛捧场地拍拍手:“不愧是斯黛尔,做什么都很厉害。” 刚刚被艾尔海森惹出来的气一下子就被美好的女孩子们抚平了,我欢欢喜喜地坐了下来,开始下午茶会谈。 第41章 重生第四十一天 两个女孩子对我的蛋糕给予了最高赞赏。 我高兴地连声说道:“真的很好吃吗?不要捧杀我哦,我现在已经得意忘形地想再做一份了!” 迪娜泽黛像个溺爱孩子的好妈妈,温柔地对我说:“真的很棒,斯黛尔做的蛋糕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点。” “呜呜,迪娜泽黛你真好!” 下午茶没有进行很久,尽管因为平日见面不多,光是我和迪希雅两人的八卦就能把迪娜泽黛哄得开心,但抵不过她身子不好,不能坚持太久。 每每看到迪娜泽黛轻咳着的虚弱模样,我就忍不住揪心。 临走的时候,我和呼玛依夫人私下交流了一下:“魔鳞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么?我之前给您推荐了璃月的白大夫,您有去找他问问情况吗?” 呼玛依夫人摇摇头,说:“那位白大夫身体也不好,不能远途奔波,我们家的孩子更是……唉,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安抚地扶着她的臂膀:“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我再一次地抚摸起胸前的项链,链子上明蓝色的宝石即便经历多年岁月也依旧璀璨万分,从前年纪小的时候没太在意,长大后才发现这条项链在不在身上的区别真的很大。 白大夫给开的药方我早已停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曾经做过对照实验,发现白大夫开的药方对我的作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只要项链在身上,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 我虽然喜欢迪娜泽黛,但她还没有重要到能让我让出项链的地步,我希望她好好活着,可不能是以损害我的利益为前提。 如果……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下次回去让行允看看能不能找到这颗宝石的来源,再做一条送给迪娜泽黛,真的没办法了再去麻烦一次钟离先生。 想到钟离先生,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胡桃偶尔会给我写信,信里字字穿透纸背,和我抱怨钟离先生出门总不爱带钱,几轮记账下来把工资扣的精光,往生堂都快入不敷出了。 我每每都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抚她,告诉她我会劝诫钟离先生养成好习惯,顺便第无数次拒绝她的丧葬套餐。 要不是看胡桃长得可爱说话也可爱,又是个早早当家的可怜小姑娘,换谁给我这么锲而不舍地推荐丧葬套餐早被我举报送进去了。 一心多用很耗费脑细胞,我干脆摇摇头把它们都抛诸脑后,专心操心起最近的事情来。 艾尔海森会喜欢的东西无非是他没见过的、有学习意义的书籍,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托钟离先生给我在璃月找些古籍帮我寄过来,看看时间,估计也快到了。 除此之外,准备工作就剩一个亲手做的有诚意的礼物了。 蛋糕其实是我冥思苦想了半天后勉强得出来的结果,艾尔海森对吃的没有什么追求,比起中看不中用的甜点,他更乐意美味的内在,倒是省去了我学习怎么精致裱花的功夫。 但这样简化了一番后,做蛋糕好像就显得……挺没诚意的? 我急于找人一起探讨,可是转了一圈震惊地发现,似乎除了迪娜泽黛以外就再没人能和我讨论这么私密的少女心话题了。 可迪娜泽黛身体不好,迪希雅本来就对学者没什么好感,更别提艾尔海森这种惹人仇恨的性格,这些年就连赛诺都慢慢跟他疏远了,见面的时候冷场的跟陌生人一样。 哦,不对,赛诺是有看在我的面子上开口交谈的,只是他刚开口想说个冷笑话缓和一下气氛,艾尔海森就毫不犹豫地戴上耳机离开了。 ……装都不装一下啊那家伙。 就在我苦恼不已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有着麦色皮肤的长发少女行色匆匆地从我面前走过,我张口喊了声:“塞塔蕾?” 低着头的少女终于抬起了目光。 她的表情在看清我时从胆怯变为了惊讶,她望了望我周边,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朝我走来:“师姐,您居然一个人在这吗?” 我挽住她的手,亲昵地凑近:“干嘛叫的那么毕恭毕敬的,我要生气了,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难道还不算朋友吗?” 塞塔蕾有些不习惯这种亲密接触,但也只是有些害羞地缩了缩,没有松开我的手:“我、我只是不太习惯,我的家乡…大家不会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我嘿嘿笑了一下,说:“没关系,雨林里的大家也没有这个习惯,是我喜欢你才亲近你的。” 塞塔蕾是个很难得的、从沙漠那种资源稀缺的地区靠近教令院的学生,按上辈子的说法,应该叫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但在教令院这个肤色种族歧视严重的地方,塞塔蕾过得并不容易,如果不是我有像赛诺和迪希雅这样沙漠出身的朋友,我和塞塔蕾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在图书馆埋头苦读,耳边时不时传来其他人的嬉笑嘲讽,声音不大,但在图书馆内足矣称得上吵闹。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被我阻止了:“你别说话,免得真吵起来了,会很麻烦的。” 我示意他站我身后静观其变,我则是走上前提醒道:“图书馆内不允许吵闹,你们的分贝已经超过【安静】的范围,各位,麻烦噤声。” 几人瞬间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脸上,没一会儿就认出了我:“斯黛尔师姐?” 我点点头:“是我,我认得你们,弗莉达老师前段时间跟我讲过你们的课题,研究起来并不容易。现在要做学术研究可不轻松,时间紧迫,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找好资料就离开吧。” 我说的是事实,现如今的教令院在学术研究上有些走火入魔,学生们的日常压力很大,难免就会有以嘲笑弱者来宣泄压力的行为。 几人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个男生开口询问:“师姐,请问出了图书馆后可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吗?我们都是天文学方向的学生,想……” 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我朝艾尔海森拿了支笔,写下我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有需要可以在虚空给我发消息,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应约,现在不太方便。” 第63章 留下纸条后,我凑近轻声说道:“我很乐意与所有人进行学术交流,但我希望你们明白,风纪官赛诺是我的家人,我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歧视沙漠出身的人。”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我插手的原因,心虚地连连点头,拿着资料匆匆离开了。 这就是我和塞塔蕾的第一次碰面。 以此为缘由,我和塞塔蕾慢慢熟悉了起来,我尽我所能地去帮助她在教令院过得更好,她也确实不负众望,有了良好的学习环境进步飞快,假以时日,她肯定能有更出色的成就。 塞塔蕾也是女孩子,同样认识艾尔海森,我就拉她一起来给我参谋参谋。 我们坐在酒馆的角落里,塞塔蕾面前的下午茶一点都没动,她皱着眉严肃思考了半天后,突然压低声音问我:“艾尔海森看着……不像是会有世俗的欲望的样子,我从没见过他有别的表情,他真的会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也凑近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不像正常人?他喜欢学习,可是正常人真的会喜欢学习吗?” 我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我周围的同学无一例外都在一边喊着要退学一边痛苦地学习,没见过哪个人是心无旁骛地喜欢上学的。 塞塔蕾眼神警惕:“我们这么说别人坏话是不是不好?”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哪里算说坏话。” 这段亘古不变的心理安慰话术奏了效,我们俩嘀嘀咕咕聊了半天,最后居然没能聊出个所以然来,塞塔蕾干脆说:“与其自己猜半天准备惊喜,不如直接在当天问他?实现愿望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礼物吧?” 我愣了一下,发现居然很有道理。 凭艾尔海森那个死脑筋,如果我用心准备了他觉得并不需要的礼物,一定会一边嫌弃一边强忍嫌弃给我好好收起来,到时候弄得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不会高兴,我当面问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更好。 我用力抱了一下塞塔蕾:“塞塔蕾,你真是个天才!” 塞塔蕾一下子又局促起来:“好、好了,别这么突然……” 艾尔海森的18岁生日就这么在我的准备中一天天到来了。 考虑到这人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会占用他私人时间的热闹宴席,我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办什么聚会,只是给几个亲朋好友通知了一声。 居勒什先生和赛诺各自送来了礼物,前者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过了今天就是个成年人了,从今往后,斯黛尔也算是有个可靠的依靠了。” 赛诺看了艾尔海森一眼,抿抿嘴,沉默半晌最后说道:“按律来说,风纪官不能与学者过分亲近,我不能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我这里有个你应该会感兴趣的消息。” 见艾尔海森抬头望向他,赛诺说道:“教令院那边准备开一个新课题,与赤王遗迹考古有关,需要知论派与妙论派共同合作。据我所知,那位声名远扬的妙论派之光也准备参加这个课题。” “确实是个我感兴趣的课题,”艾尔海森沉吟片刻,道,“谢了,是很不错的生日礼物。” 赛诺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我望着赛诺离开的背影,狐疑地问道:“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跟不熟一样。” 艾尔海森头都不抬地回道:“我们本身就不是很相辅相成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都不会有过多交集。” 他动手拆着行允从璃月寄过来的礼物,礼盒拆开的一瞬间,摩拉跟着道具一起蹦了出来,猝不及防地砸了艾尔海森一脸。 一张支票随之轻飘飘地落下,伴随着订在一起的纸条:【生日快乐,艾尔海森!从今天起你也成为一个大人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就当做零花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吧!】 我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飞云商会的大公子,壕无人性啊。” 这世界上谁不爱钱,谁不爱摩拉?反正我爱,我就很喜欢这份礼物,一看就挑不出错。 艾尔海森接过支票和纸条,抹了把脸:“摩拉确实很好,但这样的【惊喜】太没必要了……算了,也是他的风格。” 在这两份大礼的衬托下,我拿出来的蛋糕和古籍显得格外不值一提,我切下蛋糕放到他面前,撑着脸侧头看他:“所以,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我是有想要给你一份充满心意精心准备的礼物啦……但我实在想不出你喜欢什么,只好亲自来问你了。” 艾尔海森看向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嗯哼。” 我应了一声,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要什么尽管说……” 眼前忽然一暗,我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翠绿的眼眸忽然离我格外地近,奇异的瞳孔直直地注视着我。 我一时失神,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里不愧是异世界,现实中美瞳大概都做不出这么和谐的红绿撞色。 但很快的,我又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在我询问艾尔海森的生日愿望时,他俯身亲吻了我。 唇瓣的相贴一触即离,我定定地看着艾尔海森直起身,见我不说话,我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窘迫:“你不愿意?抱歉,我看你一直都对我没有防备,以为你并不讨……” 这次打断艾尔海森说话的是我。 我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在他错愕的目光中重新吻住了他的唇。与艾尔海森这种初学者不同,我太清楚该怎么接吻了,他刚才的偷袭充其次只能称作亲吻。 人的嘴唇里,上唇要相比下唇更敏感,因为它更少接触来自外界的刺激。在我吻住上唇的时候,艾尔海森明显僵了一瞬,我顺势向后倾了一下头,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游走在他的全身。 指尖抚过脸颊、耳后、脖颈……最后停在胸口。 艾尔海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不需要我多做什么,他的嘴就自然而然地张开了。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舌尖,后腰就被瞬间搂紧,我趁乱偷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艾尔海森紧闭着眼的青涩模样。 算了,第一次的话还是不要太欺负他了。 我没有继续深入,偶尔分开给他喘息的机会,时不时教学一下:“放松,想象一下……唔,吸吮果冻的感觉?” 回应我的是艾尔海森学以致用的模仿。 一吻毕,我们两个都是气喘吁吁的模样,我是身体素质不好累的,艾尔海森是单纯的因为不习惯没喘过气来。 他眼神下撇着,思索片刻后看向我:“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我不假辞色地认真说道:“因为我去买了学习如何接吻的罐装知识。” 感受到胯部的骨头轻轻捏了一下,我才“噗嗤”一下笑了,抱住他的脖颈:“骗你的,我天赋异禀,接吻这种东西不是一学就会了么?” 我蹭了蹭他的鼻尖,说:“这辈子第一次接吻就是跟你,以后可不许因为我对别人好吃醋了。” 艾尔海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我说的是当年他因为我给提纳里准备礼物受伤了而生气的事,时隔多年,他还是一样的嘴硬:“我三年前就说过,我没有吃醋。” 第64章 然后低下头试图掰回一局,再次吻住我的唇。 啊,居然恼羞成怒了,我惊奇地睁大眼睛,为这个形容词汇出现在艾尔海森身上而感到不可思议,又不得不闭上眼配合他的动作。 算了,艾尔海森难得幼稚一回,让让他又何妨? 第42章 重生第四十二天 我和艾尔海森顺其自然地开始交往了。 塞塔蕾得知这个消息后满脸震惊,她问我:“你们不是很早就在一起了吗?” 我回应了她同等的震惊:“什么?你别污蔑我,我从不和未成年早恋!” “什么奇怪的言论,明明师姐你也是未成年吧!” 我们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塞塔蕾一条一条列举:“可是你们现在和交往前有什么区别吗?你们日常就一起行动,一起回家,你有时候还跨专业和他一起上课!” 我伸手掐住她的脸颊肉:“因为我要修知论派的双学位,我不跟他一起上课难道还跟陌生人一起吗?” 塞塔蕾艰难发言:“你们晚上是睡一起的,我有一次看到你们一起回学生公寓了。” 我沉默了。 塞塔蕾看到我沉默了,有些不可置信:“等等,这是我瞎猜的,你们不会真睡一起吧?” 我现在沧桑地都想夹根烟来抽了,因为我寻思了一下,除了一个苍白的“习惯了”的理由外,我找不出其他能解释我和艾尔海森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纯洁理由。 我总不能说,我的心理是个成年人,艾尔海森在我看来就是个小孩子,所以这么多年来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吧? 我的持续性沉默让塞塔蕾明白了些什么,她也在我身边安静坐下,良久才回了一句:“好怪,难道这就是天才眼中的世界吗?师姐,你们对恋人是不是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看法?” 我及时制止她的发散性思维:“住脑,我们也是人类,别给我们规划到别的物种去了。” 谈心就这么结束了。 我和艾尔海森之间没有表白,就这么突然地在一起了。可等我想和他做一些情侣之间可能会做的时候,发现我俩好像已经越过了热恋期,相处状态堪比刚刚挺过七年之痒的恩爱夫妻。 ……好吧,塞塔蕾说的很对,我们确实好怪。 我回到公寓里,艾尔海森貌似不在家,我拿起钥匙打开门后迎接我的是已经长胖了许多的研究生。 研究生是只长毛小橘,也许是串串的缘故,小时候还看不出来有多麻烦,后来长大了吃胖了,毛发顿时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蓬松开来。多年相处,我已经习惯嘴边时不时飞进猫毛了。 我把研究生抱起来,听着它嗲嗲的猫叫声,问它:“叫的这么甜呀?是不是饿了宝宝,姐姐给你弄吃的去。” 听到猫粮倒进盆里的清脆声,硕士瞬间就从阴暗的角落里探出头来,我顺手也给她打了一勺:“妈妈也要吃饭啦,快来吧。” 硕士这才不紧不慢地走着猫步过来,蹭了蹭我的腿才低头继续吃。 就在我专心致志盯着两只猫吃饭的时候,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在我背后停下,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蹲下抱住了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艾尔海森摇摇头:“没有,只是想抱你。” 我惊奇地转过身,将他顺势扑倒在地:“你是在和我撒娇吗?天呐,我们认识十年了,我才发现你还有这一面呢!” 艾尔海森双手撑在地面,仰头看我:“你一定要这么交流吗?” “少转移话题。” 我坐在他身上,低头吻了下去。不比昨晚接吻时一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我这次完完全全掌控了主动权,捧着艾尔海森的脸亲了个爽。 我最后贴了贴他的唇瓣代表结束,轻声说:“你以为我像行允那样好骗?咱们那么熟了,你撒撒娇我又不会笑话你。” 接吻结束后艾尔海森唇瓣有些泛红,莫名的连锋利的棱角都变得柔软了起来:“我认为恋人在相处的时候,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并不是个很好的决定。” “那我们要怎么相处?” 我皱了皱鼻子,整个人卸力倒在了艾尔海森的怀里,脸颊使劲蹭了蹭他的肩膀,艾尔海森的气息令人安心,也许是因为我早就把他当做了家的象征。 是干净的书籍的味道。 我手上没有动作了,嘴却不停:“一般的小情侣又不住在一起,都有分开的时间,这样在一起做的每件事才都有新鲜感。都说距离产生美,不然我搬回我的宿舍?” 艾尔海森:“……你的单人宿舍就在我隔壁,有什么区别吗?” 那要我怎样? 我回忆着上辈子谈恋爱的经历,发现那一系列的男男女女数过去居然没有一个是艾尔海森这种类型的,我忍不住假装正经地点了点他的嘴唇说:“朕从未见过你这一款,特批你做我的纯元皇后!” 艾尔海森眼里划过一丝茫然:“纯元皇后是谁?朕又是哪里的自称,你在璃月古籍里看来的?” 好像从小的时候开始,自己的青梅就偶尔会说些听不懂的词汇,但从来不解释,也很少提起。 我懒得回答他那么多难解释的话题,一把捂住他的嘴:“才不告诉你,去,今天轮到你做晚饭了。先说好,我虽然不在意卖相,但能不能不要把饭做得那么没有食欲。” 趁他想开口之前我又用力压了压掌心,替他回答:“别说什么[你做饭的时候我从未提过要求]的话,知不知道什么叫谈恋爱?谈恋爱就是要容忍我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明白了吗?” 艾尔海森好像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就在我松手的下一秒,他就抱住我的腰凑近我的脖颈,呼吸洒在我的肩颈,发丝引起阵阵酥麻的感觉,我忍不住笑着躲开:“痒死了,不许蹭我,家里有研究生一只猫爱撒娇就够了。” “你刚才也这么对我,而且更加过分。” “所以才说要你容忍我的任性嘛。” 艾尔海森轻哼一声,拉着我一起站了起来,这才拿起围裙朝厨房走去了。 —— 赛诺最近似乎很忙,忙到至今我都没机会和他说一声我跟艾尔海森谈恋爱了,但想想特意去说似乎也很奇怪,我就没再提这一回事了。 等我再收到他的消息时,就是他成为新一任大风纪官的时候了。 上一位明论派出身的大风纪官卸任引起了许多人的热烈关注,毕竟虽然我不愿承认自己的学派不够纯洁,但明论派确实是借着这一点同窗优势得到了许多好处。 留言板上的留言逐渐增多,大多是对赛诺的讨论,还有一部分就是明论派的学生与其它学员的争吵。 我在留言板前驻足了一会儿,说:“赛诺当大风纪官了诶,之前就想着等赛诺发达了抱他大腿,没想到还真让我美梦成真了。” 艾尔海森了无兴致地撇了一眼,回道:“以他的责任心和能力,升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稀奇。” 我想到了什么,仰头看他:“对了,你过段时间不是要去赤王遗迹考古吗?你和新队友相处的怎样,是不是可以顺便让赛诺送你们过去?” 第65章 “相处挺好的,新队友是个好相处的聪明人。后者没必要,他估计也没时间。” “你都觉得好相处?那他脾气肯定很好,你没事也收敛一下自己那张嘴,不然再好的脾气也会被你气死。” 艾尔海森看向我,忽然眼里有了笑意:“那还是有例外的,这么多年你都没被我气走。” 我抱住他的手,几步靠过去:“哼哼,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 不过有点可惜,本来想着这个生日顺便带艾尔海森去一趟璃月的,钟离先生成熟稳重又博学多识,他俩一定能聊得来。但如果现在开始组队,等前期准备结束,他们去赤王遗迹的时间绝对会只长不短,根本赶不及跟我去璃月。 难道我又要一个人去? 我忍不住有些气馁,叹了口气:“你到时候去沙漠,我就要自己一个人去璃月了,一个人坐船真的好无聊,这次我爸应该不会找人陪我了,那就更无聊了。” “去璃月?”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沉吟片刻说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让赛诺陪你去吧,再不济也得雇佣一个值得信任的雇佣兵……但应该没有雇佣兵会接坐船的委托。” 雇佣兵们习惯在沙漠生活,陪送坐船这种事时间长又不在自己习惯的圈子内,基本是不会有人愿意接的。 我有些语塞:“你刚刚还说赛诺没空不可能陪你去沙漠。” 一路交谈已经走到门口,艾尔海森拿出钥匙开门,一边回我:“那是单指对我这种不太重要的人的不太重要的委托,如果是你,提前询问他肯定会给你空出时间的。” “咦,你怎么那么肯定,大风纪官可是很忙的。” 门“咔哒”一声开了,研究生甜腻的叫声从里面传来,艾尔海森敷衍地揉了一把跑过来绕着他撒娇的研究生,火速戴起了口罩:“你太小瞧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他是个不近人情的风纪官不错,但也绝对是个称得上溺爱的哥哥。” 不然也不会养出你在教令院内如鱼得水肆无忌惮的性子。 艾尔海森这么想着,嘴上开始人:“我要收拾猫毛了,今天轮到你给它们洗澡了,希望我在收拾完客厅的时候能看你的工程结束。” 我眼里流露出一丝绝望:“我把它们送到宠物店去洗可以吗?” “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在每周四次的下午茶上挥霍掉了。” “那、那我去找小提帮忙……好啦,别这么看我!我去洗就是了……” 等堪比打仗的洗猫工程结束后,我决定以后每周少吃一顿下午茶,无论弗莉达女士再怎么诱惑我也不去了。 ——起码要把洗猫的钱省下来。 第43章 重生第四十三天 我看到赛诺的时候一阵晃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错,赛诺的神之眼很吸睛,但远没有他的穿着打扮吸睛。我看着他这一身仿佛在玩古埃及角色扮演play的打扮,发现路人眼中只有畏惧没有色心后,不得不再一次给自己洗脑:这是异世界,然后慢慢的就能接受了。 ……个屁啊,这和没穿有什么区别吗? 我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赛诺裸露在空气中的胸肌和腹肌上挪开,看向他的眼睛,诚恳地说道:“赛诺,恭喜你升职了。” 但赛诺只是思索了一下,对我张开了双手:“你刚刚好像看了很久,是对我的肌肉感兴趣吗?没关系,想摸就摸吧,训练的时候也会有不认识的路人来问这是怎么练的。” 什么,在健身房夸陌生帅哥身材好就可以摸腹肌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这多不好意思。 我毫不犹豫地直接摸了上去。 我一边揩油一边输出彩虹屁:“赛诺,你练的真好,你的肌肉线条好漂亮,我特别喜欢,真的!” 赛诺同样认真地回答我:“肌肉线条不能只看漂不漂亮,作为风纪官,身体的强壮才是维持正常工作的基本条件。” 然后甚至煞风景地劝我说:“你身体素质太差了,比普通人都要弱,我建议你在学习之余多去健身,你看艾尔海森就很健康。” 我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要我向艾尔海森看齐?太魔鬼了吧!” 赛诺回想了一下艾尔海森壮硕的体格,立刻否决了:“那还是算了……你摸够了吗?感觉咱们现在这样好像挺奇怪的。”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好不容易才忍住对着胸肌捏一把的冲动:“那你等没人的时候再给我摸摸。” 赛诺:“……行。” 感觉两人似乎从刚见面的时候到现在说的话都很微妙,但赛诺不接触男女之事,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哪里不对,只能伸手去帮忙提行李。 我的行李并不多,璃月那边有行允给我安排好一切,吃穿住行都被他在送我的那栋房子里准备妥当,我只需要拿着随身的小包就可以出发。 我等到坐上船了才反应过来问赛诺:“你这次能陪我多久?我在明论派的学业已经结束,没有什么要紧事了,这次我想玩久一点。” 赛诺犹豫了一下,露出带着点歉意的表情:“抱歉,刚上任,工作还有很多,两国之间路途奔波,我最多陪你三天。” 我试图揪住他的衣服撒个娇,结果试探了半天发现没有一片布料适合给我扯,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赛诺的表情更纠结了。 我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那好吧,不强求你了,只是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忙的,我们是不是很难再长时间待在一起了?” 赛诺赶紧安慰我:“我会提前空出时间的,你放心,每年生日我都陪你出门,从前都是如此,往后也不会变。” 我点点头。 之后气氛就莫名冷场了,我和赛诺到底太久没见了,他本来就不是很健谈的性子,或许这个“不是”得打个引号,但至少在他被我强烈制止过冷笑话后确实是更少言少语了。 虽然我只是说:“可以讲,但不许祸害我一个人。” 当时的赛诺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了很多,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我是个自私的冷酷无情的女人,心疼男人就是祸害自己的开端,我绝对不会因为心疼赛诺就放任他讲冷笑话活跃气氛的。 回想了半天,我冷不丁开口道:“我和艾尔海森在一起了。” 赛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你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纠正:“我的意思是,我们谈恋爱了。” 话音刚落,底下传来“咔”的一声,我循声望下去,发现赛诺脚底板下的甲板裂了条缝。我抬头看回赛诺,感觉自己也要裂开了:“它、它、它裂了……要叫水手吗?还是船长?” 赛诺阴沉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裂缝不是问题,重点是你和艾尔海森,你才多大,他怎么敢和你谈恋爱?” 人生第一次看见甲板裂开,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泰坦尼克号,虽然真的沉船赛诺也不大可能让我淹死,但我真的对自己这辈子的身体很不信任,我忍不住开始估算自己要是掉水里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50%?不不,应该有75%吧,起码我会游泳,只是体力不行。 第66章 我越想越惶恐不安,扯着赛诺的手臂说:“不行不行,我害怕,你快让人把甲板修好,我、我腿软,要站不稳了……” 赛诺这才回过神来,他把我放到有把手可以扶着的地方,快速去叫来水手说明情况。水手在看到甲板裂开的时候还有些骂骂咧咧,等到赛诺拿出丰厚的赔偿后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告诉我们不用担心,甚至在我落座后还额外端来了一个果盘。 说是果盘,其实也就是几个水果放在盘子里,赛诺替我将一个苹果削好递过来,然后自己随便拿了个啃了一口,表达评价:“味道一般,但毕竟是行船上的水果,也算稀缺资源了。” 我跟着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提瓦特这边纯净无污染,苹果又大多产自更原生态的蒙德,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苹果,一边小声地说:“其实艾尔海森只比我大两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赛诺咬苹果的力道更大了。 我心虚地挪开视线,上辈子没有哥哥,但我的朋友们是有多子女家庭的,对这种情况也算了解一些。年纪相近的哥哥可能对妹妹谈恋爱没什么感觉,但相差岁数一大就很容易应激。 我留学的时候就有一个朋友是后面这种兄妹,得知妹妹谈恋爱、尤其是那个对象自己还看不顺眼的时候,朋友仿佛天塌了一般,对亲妹脱口而出:“谁准你找个河童谈朋友的!” 在男朋友到底是丑还是不上镜的这种亘古难题的辩论上,哥哥的待遇往往都没有闺蜜好,兄妹俩不出意外大吵一架,朋友被伤透了心,找我们几个喝酒哭诉。 几个独生子女不能理解他的泪点在哪,口干舌燥地解释了半天发现在做无用功后,酒劲上来的朋友干脆自暴自弃,指着我说:“要是我和林缈谈恋爱,你们怎么看?” 坐在身旁的姐妹夸张地干呕了一声:“这是今日份的鬼故事吗?我承认比之前讲的都要恐怖。” 喝了酒的朋友一听气急败坏:“我知道我长得不帅,但你也太过分了吧!知不知道我才是今天的主角,我很伤心啊!” 之后的场面一片混乱,从此让我印象深刻。 赛诺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我意识到并不是艾尔海森不够优秀,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是长辈眼里找对象的好选择,唯一的问题只有赛诺不喜欢他——或者说不喜欢他当我的对象。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苹果,挽住他的手臂说:“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了,赛诺在我心里也永远是最重要的。” 赛诺终于扭头了,也许是我的错觉,感觉此刻的他说话比艾尔海森还要一针见血:“上次我听见你说这句话还是在对迪希雅的时候。” 我看天看地不敢看他,好姐妹说几句甜言蜜语怎么了。 “你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赛诺,你对我最好了,你能为我接受这个事实吗?” “赛诺,赛诺……” 赛诺疼我的时候是真的很疼我,只要有空随叫随到,倔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倔,比秋田柴犬的臭脾气还难搞。 我沉默半晌,只能拿出我的杀手锏。 哭是个技巧活,尤其是在博取同情心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媚男和媚女的技巧是一样的,只要被服务的对象是自己,很难有人能对一个朝着自己可怜巴巴卖惨的、有姣好外貌的女性硬起心肠。 我把这辈子遇到的倒霉事都想了个遍,泪意很快就酝酿了下来,在确保嗓音状态良好后,抓着赛诺的手臂开始重新喊他:“赛诺……” 手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赛诺紧张地回头看我:“你、你哭了?” 我立刻盯紧了他的眼睛,控制让眼泪积蓄在眼眶:“你以前不这样的,你怎么能因为我谈恋爱了就生我的气?” 赛诺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 只是一想到原本维持好的状况被艾尔海森一举打破,他还呆在原地,艾尔海森就已经从朋友变为家人,再成为更亲近的恋人,他做不到那么快就接受良好。 我瘪瘪嘴,眼泪顺势掉了下来:“可是你不理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这么对我。” 赛诺伸手擦掉我的眼泪,带着茧子的指尖粗糙,擦过脸颊时带着一些异样的触感,泪水越是擦拭越是丰盈,赛诺笨拙地擦了半天,最后干脆把我抱在怀里。 猝不及防就跟之前觊觎的胸肌亲密接触的我差点忘了怎么哭,还好赛诺没有发现我的卡顿,我干脆一边演戏一边暗戳戳地揩油:“不许不理我,不许对我冷暴力,我会难过的!” 赛诺对我的龌龊心思一无所知,还在善良地安慰我:“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啊,真好,今天也是美妙的一天。 第44章 重生第四十四天 赛诺是个非常合格的苦力,是假如我上辈子遇到,会非常乐意和他谈恋爱的那种男人。 听话、强壮、多金,关键长得好看还工作很忙。 没有不良嗜好,虽然偶尔有些小缺点,但人无完人,都在能接受的范围也无伤大雅。因为很忙所以每次见面都有新鲜感,平时也不会限制我的自由,能让我有足够的空间天南海北地玩,有事还可以靠他的职位狐假虎威一下。 所以,在我真正站上璃月港口的土地后,我发自内心地觉得:我的好日子来了! 行允依旧是风雨无阻地在港口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在他如今已经长大成年,注定成为飞云商会下一任话事人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跑出来为我接风洗尘。 总不能是因为我从小带他逃跑跑出经验来了吧? 我看着行允热情地搭上赛诺的肩膀,笑容格外灿烂地说着:“赛诺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咱们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我专门在新月轩定了座位,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赛诺点点头:“确实很久不见,你也长大了。” 没想到行允一下子苦了脸,说:“赛诺哥,你是不知道,自从我爹开始让我管理商队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像小时候那么自由过了。我总是在想,当年你带我们出去玩的时候……” 男人们聊起天来总是很容易忘我,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当晚的聚餐上,行允开始拉着赛诺喝起酒来。 眼看着行允的脸越来越红,我有些担心,毕竟他就算成年了,满打满算今年也才19岁,在上辈子这个年龄的富二代和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只是行允喝多了有小厮帮忙照顾,赛诺喝多了怎么办,我照顾吗? 我一口一口地吃着价格不菲的饭菜,一边警惕地观察着两人的状态,见赛诺确实面色如常才小小地放下心。 我其实也不知道赛诺会不会喝酒,但他都是风纪官了,警察不会轻易喝醉,风纪官应该也同理……应该吧。 上辈子会喝酒,我知道喝酒被打断很扫兴,因此也只是中途插句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别喝多了。” 看到赛诺淡定地点点头,想着他应该有分寸,我就安心吃饭了。 虽然没人可以聊天,但听着行允呜呜哭着诉苦还是挺有意思的,更何况我还有别的余兴节目来解闷,行允给我送了很多礼物来,一个个包装良好,等着我亲自拆开。 第67章 用他喝上头后说的话来讲就是:“留着以后给你当嫁妆,缈缈,在璃月我罩你!” 我忍不住笑了,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句:“知道了,谢啦,我会好好保存的。” 然后就将两人抛诸脑后,新月轩的服务员们走上前来,将包厢被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那边喝酒聊天声音不停,我这边有笑眯眯的漂亮妹妹给我摆好镜子拿礼盒,个个巧舌如簧,好听的话从头到脚夸个遍都不带重样。 我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这边有美甲服务吗?” 漂亮妹妹笑着拍拍手,身后工具齐全:“当然有,小姐您有喜欢的款式吗?给您推荐一下我们往届客人最喜欢做的几种款式,请看。” 有个圆脸的小姑娘在我跟前坐下,抓住我的手,笑容灿烂又亲切:“让我来给您做个护理吧!真是好久没见您啦小姐,往年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看见您,这次居然夏天的时候就回来啦!” 看她热情的自来熟模样,我也放松下来和她聊天:“往年都是回来过年呀,今年我的学业结束了,就提前回璃月过生日,你知道的,须弥那边压力太大了,还是璃月过得舒服。” “那当然,璃月就是家,哪里会比家舒服呢?” 圆脸姑娘非常会聊天,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等我收获了一双漂亮的美甲的时候,回头一看行允已经烂醉如泥了。 万幸的是赛诺还很正常,除了眼神有点恍惚,但是对我的话反应灵敏,甚至扶着行允站起来的时候都步伐稳健。 一直候着的小厮迅速接过行允,朝赛诺点头致谢,但赛诺只是高冷地“嗯”了一句就在没动静了。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得到了赛诺淡定自然的回视,看他确实不像喝醉酒的样子,这才继续送行允出门。 我忍不住再次嘱咐:“回去后别捣乱,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不然行夫人会担心你的。” 行允嘟囔了几句,但好在没在我面前发酒疯,只是车轱辘话来回讲:“缈、缈缈,等我带你去过生日,嗝,你、你想去蒙德…还是枫丹?我、我带你去玩……” 我哄着他:“都好,都好,但你现在该回去睡觉了,我们明天再出来玩。” 行允:“睡觉…睡觉……缈缈,我……我明天带你过生日啊。” 我:“好好好,明天就去,大不了就当我提前出生了,你乖啊,快上车。” 行允死活不上,抓着门框不放手:“你、你明天要记得叫我起床……唔,男女七岁不同席…不、不能进我房间……”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帮着掰开他的手指,小厮赶紧眼疾手快地把他往车上推:“是是,你说的都对,明天我在客厅等你起床。” 小厮大大地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对我道谢:“太谢谢您了林小姐,我们就先送大公子回去了,您这边需要我们安排人手吗?” 我看了眼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等我的赛诺,朝他摆摆手:“不必,赛诺陪着我呢,他有神之眼,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安危,你快陪行允先回去吧。” 小厮这才连连点头离开。 赛诺不愧是我这群竹马中靠谱的大哥,威严的大风纪官,即便喝了酒也依旧思路清晰,大脑清明,跟着他一起走在黑夜中的小路非常有安全感,不用为身后是否有陌生人而担惊受怕。 我摸摸他的手臂,发现有些烫,问了一句:“赛诺,你真的没有喝醉吗?” 赛诺摇摇头:“没有,风纪官不会喝醉的,这很危险。” “哇哦,那你酒量真好,行允都烂醉如泥了,你还能好好走路呢。” “嗯,不用担心,我能保护你的。” 这句略显奇怪的回答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深究起来似乎又没有什么问题,我试图看清他是不是真的清醒的,可月光太昏暗,赛诺又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多少也喝了酒,就算酒量好应该多少也会有点影响吧,我想想也就释然了,带着赛诺往行允送我的房子走。 房门一打开豁然开朗,行允真的很贴心,一眼望去家里一切都准备妥当,我往厨房看了一眼,甚至连油盐酱醋都准备齐全在里面。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先带你去客房吧,行允应该有准备衣服在里面,你看看合不合身。” 但没走几步就被拽住了手腕。 我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赛诺捂着额头站在原地,我赶紧凑过去扶住他:“怎么了,是头疼吗?你快去坐着,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蜂蜜,你……唔哇!” 赛诺促不及防就朝我到了下来,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勉强站稳,又侧头看见赛诺的胡狼帽掉到了地上。只有凑得这么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赛诺身上的酒味很重,身子也因为饮酒隐隐发烫。 沉默良久后,我轻声喊了句:“赛诺?” 赛诺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说话变得含糊起来:“我、我没有喝醉……” 他伸手摸索着,干脆一把将我抱住,夏日的衣物轻薄,他将脸颊贴紧了我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洒在肩颈上,小声地说着:“我只是,有、有点,热。”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好奇现在赛诺会是什么表情:“你醉了,我们去休息吧。” 赛诺却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猛的松开我,捏着我的肩膀站稳,双眼锋利地就像荒原上的捕猎的胡狼,危险又锐利:“在外人面前不能喝醉,追捕过程中危险很多,会暴露自己的弱点,陷入于自己不义之地。” 我忍不住纠正他:“是不利,你这句话有语病。” 赛诺盯了我半晌,慢半拍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记下来了。” 他一边摸索着自己身上没二两布料的衣服准备找本子做笔记,一边嘴里话还不停:“我没喝醉,我现在就可以…我很清醒……” 恶趣味忽然涌上心头,我故作严肃地问赛诺:“你说你还清醒,那你敢不敢和我猜拳?你输了就给我摸一下胸。” 赛诺警惕又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回道:“那你输了呢?” 看来是真喝醉了,居然没有反驳不能猜拳摸胸肌的事情。 我哄他:“我输了就去给你冲蜂蜜水借酒,谁输了谁付出,很公平吧?来,剪刀石头布。” 赛诺想了想,觉得没有问题,毫不犹豫地出了布,我面不改色地把手势从布改成剪刀,果不其然看到赛诺酡红着脸懊恼的样子,嘴里还在不服输地小声说着:“不、不行,一局不定胜负,不行……” 谁管你行不行。 我一把将赛诺推到靠墙上,对着自己觊觎已久的胸肌捏了上去,放松状态下的胸肌柔软有肉,腰肢纤细有力。赛诺的身体有肌肉但不夸张,漂亮且没有过度强硬的力量冲击,是我上辈子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那种身材。 忽然回味了一下从前的青春,我一下子心情大好,手下也更肆无忌惮起来。 赛诺沉默地任我动作,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说:“你摸好久了,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我一脸的公正不阿,毫不心虚:“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愿赌服输,我可是个心善的大好人,我还准备等下去给你弄蜂蜜水呢。” 第68章 再说了,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是赛诺不守男德,绝对不是我的错。 第45章 重生第四十五天 赛诺那天晚上到后面认出了我,开始给我滔滔不绝地讲冷笑话,听的我浑身冷战。 我试图去捂他的嘴,但赛诺的力气大,他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我的双手。最后见我烦人,他干脆直接把我抱住,和我讨论笑话的笑点在哪。 我挣扎了一下,第一次发现双方之间实力的区别,没多久就气喘吁吁。赛诺不愧是沙漠出身的孩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肌肤比平时更加滚烫,脸颊通红,贴紧我的身体降温。 托我妈的福,体寒的后遗症伴随了我近十年,无论春夏秋冬我的四肢都冰冷依旧。赛诺将脸贴在我的脖颈,短暂地停止了喧嚣,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 我被禁锢地动弹不得,只能幽幽地说:“赛诺,你这样好像变态啊。” 但赛诺很显然并不愿意听我说话。 我被他这么抱了有一会儿,久到我觉得自己的肌肤都被他捂热了,见他久久没有动静,我警惕地一扭头:“赛诺?你不会在这睡着了吧?快醒醒。” 赛诺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没有动弹。 要我在这里陪他睡一晚上是不可能的,虽然现在是夏天没错,但走廊上会有蚊虫,深更半夜也容易着凉,更别提用这个姿势坐一晚,那我明天的肩膀估计别想要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大喊道:“赛诺!给我起来!” 赛诺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一直以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抬手掐住我的脖颈压在地上,独属风纪官的警觉在此刻发挥到极致,直到那双锐利的红瞳对上我无言愤怒的双眼。 几乎是瞬间,赛诺的酒醒了,没有凉滋滋的冷风,没有甜腻的蜂蜜水,醉意被吓得立刻无影无踪。 我瞪了他一眼,刚才那一下不轻,哪怕我下意识做出了反抗的动作,脊背也被摔得发疼。神之眼拥有者的力道不小,我有些喘不过气,急忙拉扯他的手腕。 赛诺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将我扶起,他探了探我的脖颈,又要去掀我的衣服看后背的情况,却被我反应迅速地一把拍开。 看着我剧烈咳嗽的样子,赛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强忍着酒后的头疼,白发凌乱,半蹲在我身前不敢碰我,好久才沮丧着说:“……抱歉,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喝酒了。” 我这才有些心软。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自己撩拨人得意忘形在先,自讨苦吃,明知道赛诺的工作特殊还非要搞些惊吓,也不怪他反应过度。 我缓过来后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摸他的脸,说:“没事,跟喝酒没关系,你回去休息吧。” 赛诺问我:“那你还疼吗?我、我不是耍流氓,你把衣服解开给我看看,别真的摔伤了。” 我摇摇头:“我真的没事,刚刚吓唬你的。你清醒了就去洗个澡再睡吧,再喝点解酒的东西,不然明天头疼。” 赛诺伸手要将我抱起来,但刚才的冲突让我有些应激,我下意识抬手反抗,果不其然看到赛诺瞬间僵硬的身形。只是没等他收回手,我又立刻攀上他的肩膀,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脖颈,一如他方才对我的那样。 “别自责,赛诺,是我不好。” 赛诺是一把锋利的剑刃,是野外凶狠的胡狼,哪怕是研究生这种被我从小抱养长大的小家猫都会在玩闹中偶尔抓伤我的手心,更何况更强大的赛诺。 我接受了赛诺的保护,获得了他的好处,就要接受他可能偶尔的误伤,这无伤大雅。就像研究生很可爱,亲昵过了头它会咬我,但我依旧很喜欢它。 我问他:“你还记得刚刚喝醉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赛诺茫然了片刻,但很快就涨红了脸,他猛的低头看向我,又在我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火速挪开视线,结结巴巴地:“你、我……” 我笑着说:“看在我刚刚已经拿到好处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弄疼我的事情了。” 赛诺憋了好半天才继续说道:“可你不是和艾尔海森在交往?” 我理所当然地说:“对啊,但我就是很喜欢看漂亮的身材和漂亮的人,我不会满足于一个人给我的快乐。这点我不会瞒着你们任何人,如果你们能接受当然最好,不能接受我也可以选择分开。”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赛诺,逼问他:“你也觉得我三观不正吗?” 但赛诺却说:“也?有谁议论过你吗?” 有,当然有。 上辈子我的名声就不算很好,只不过国外的人玩得比我还花,相比较下来我居然还算一股清流。也许是因为家庭让我缺爱,和那些形成讨好型人格的孩子不同,我基因突变成了个只懂如何让自己享受的人渣。 唯一良心发现的大概只有和女孩子交往的时候,我能接触的女孩都是实打实的娇养大小姐,没吃过苦没受过伤,这辈子遇到过的最难过的事情大概就是国外的饭又贵又难吃,甚至能因此难过得掉眼泪。 我不忍心惹女孩子哭,因此交往的时候会收敛一些,免得她们伤心。 但我是不可能和赛诺说这些的,因此我只是眨眨眼,回他:“是我自己这么觉得,赛诺,我和别人的思维模式可能不太一样,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这种人的话,我会离你远点。” 说着,我松开环在他脖颈上的手准备离开,扶在腰间的力道却骤然收紧:“我没有说不能接受。” 赛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你的行为顶多违背道德,并不触犯律法。但这件事说来也只是你和艾尔海森之间的问题,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和他有接触,所以在你们之间我不会优先选择去为他着想。” 时光回溯,在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朝他伸手的不是坐着漠然读书的艾尔海森,不是胆怯观望他的行允,而是有着白皙肌肤的女孩。 他最后只是对我说:“但我希望你能和他说清楚,我和他关系不算亲密,但也算多年交情,我不愿因此与他对立。” 我点点头。 事情解决,我伸手用力抱住了他,说:“赛诺,你真好!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 赛诺伸手摸了摸我的发丝,算作回应。 —— 我一直赖到中午才起床。 白天赛诺帮着我一起整理了行允送来的那堆礼物,行允估计是有人帮着挑选了,送来的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首饰。礼物类别很杂乱,像是在路边看到了突发奇想给我买下的一样,因此贵贱不一。 其中最昂贵的是一只黑檀琵琶,我看到的时候惊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伸手弹弦,音色与从前在老师那边学习时弹出来的完全不同。 用上辈子的货币来算,这只琵琶起码要小一万。 我一时心情复杂,收到昂贵的礼物自然是很开心的,虽然行允并不知道我其实对弹奏乐器没有那么追求,但这饱含他对我的心意;可黑檀木……黑檀木缺点很明显,重是一方面的,主要它容易开裂,维养成本高。 估计琴行的老板看他是富家公子哥,所以没给他挑明这一点,他才稀里糊涂买了下来。 第69章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只琵琶到时候得一起带回须弥,把它单独扔在璃月,估计没多久就得报废。” 唉,木制吞金兽啊。 赛诺问我:“怎么叹气?是不方便吗?” 我回他道:“是挺不方便的,而且这只琵琶很贵……啊,对了,你还没听我弹过琵琶呢,等回须弥我弹给你听。” 赛诺有些不解:“为什么不现在就弹?” 我看了看天色,开始继续收整:“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在整理东西,一旦跑题就很难拐回来了,早点弄完,我带你去找钟离先生!” 说着,我边和他介绍起钟离:“钟离先生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他很博学,性格也很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赛诺开始在脑子里勾勒一个沉稳和蔼的中年男子形象。 “钟离先生不仅在盘点历史古籍上很出彩,在观赏艺术上也很有门道。他挑得出最漂亮的鸟儿,只喝最好的茶水,听最好的戏曲,我认识一个叫云堇的小妹妹,她唱的戏就很好听,连钟离先生都夸她!” 赛诺:还是个爱听曲遛鸟的男人……看样子年纪应该更大些? “钟离先生真的很好,我在心里他就是最完美的!唔、呃,要说钟离先生唯一的缺点,那大概就是花钱有点不知节制,他在往生堂当特聘客卿,但往生堂的工资真的供的起他这么花吗……” 赛诺瞟了眼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身影,心里暗暗道,其实养斯黛尔也很贵。也许是他和行允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太过溺爱了,总之,哪怕不算行允每年送的礼物,光是他自己每个月的大半工资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斯黛尔怎么会和一个虽然有点学识,但游手好闲,还爱超前消费的中年男人相识? 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真正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钟离先生时。有着金色眸子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气质出尘,原本正与他人攀谈着,见到他们的时候微微讶异,随后又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对奔到身边问好的小辈友好地摸摸脑袋。 他朝赛诺点点头,温声道:“你就是赛诺吧?缈缈同我提过你,在须弥的时候辛苦你照顾她了。” 赛诺的脑中幻想顿时破裂。 第46章 重生第四十六天 我高兴地跑到钟离身边贴贴,等他摸完我的脑袋才说:“钟离先生在忙吗?那我晚点再来找你呀。” 旁边和钟离聊天的是位老者,他笑呵呵地看着我和钟离互动,说:“好标志的女娃,是钟离先生家的孩子?” 钟离点头:“确实是家中小辈,老伯你应当认识,这是林家的长女,在须弥读书。” 老者茫然了片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了然:“原来是他的女儿,年纪大了,记性总不好,这孩子不常回来,居然没认出来。” 我乖巧地站在一旁,适时开口:“我有一年多没回来啦,璃月港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您不记得我也正常的。” 在璃月里,如果没有我爹的干扰,其实我是很喜欢这里的氛围的。跟街坊邻居聊天的感觉很像上辈子在国内时候,亲切又怀念,更何况还有钟离陪着我。 钟离是我认识的最像长辈的人。 行允也好,赛诺也好,哪怕成年了也带着少年的青涩,按年纪来看其实也不能算是我哥哥。我穿越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毕业开始工作,岁数不算小,因此,在须弥认识的同龄人我总忍不住以弟弟妹妹的视角来看待。 更别提艾尔海森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确实喜欢他,但在他亲吻我的时候,我的想法更接近于上辈子和女孩子们交往的时候的感觉。 答应他吧,反正也不讨厌,但如果他因为我的拒绝伤心难过,我会很心疼。 相比起我会下意识当年幼者看待的同龄人们,钟离即便样貌年轻也依然气质斐然,他沉稳地恍若历经千年风霜的岩石,能为我遮风挡雨。 我扯扯钟离的袖子,问他:“钟离先生,最近璃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我好久没回来了,你同我说说吧。” 钟离笑了:“先找个地方坐坐吧,那头的说书人讲的故事不错。你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最近身体如何,有好好吃饭吗?” “当然有啦,你都说我气色好了嘛。” 我牵过赛诺的手,带着他一起跟随钟离先生离开。说是去听说书,但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偶尔在路边看到什么好吃好玩的小东西,钟离还会停下来买几个。 小吃小玩意我不觉拒绝,但只要钟离往一看店门就很贵的店铺走去我就会把他拉回正道上。 我指责他:“胡桃都给我写信抱怨过好多次了,钟离先生,你真的要管管自己乱花钱的坏毛病了!” 钟离伸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说道:“以普遍理性而言,我并非乱花钱,所购买的东西都是物超所值,更何况……” 我叹了口气接上他的话:“更何况你买的东西都很有观赏价值,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所以你是在【合理消费】。” 我终于体会到了电视剧里,家庭中的父亲对爷爷奶奶这个角色胡乱买东西时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了,只不过钟离不会被骗,他买的确实是好东西,但他真的超前消费了! 钟离被我说的一愣,尔后又露出无奈的笑容:“罢了,听你的吧。” 其实他想说的的是:更何况,给自己喜爱的孩子购置物品是件让人上瘾的事情。他从前不理解人类为何会这么做,但如今他算是明白这其中的乐趣了。 幼崽是生命的延续,是文明的传承,他第一次如此走入世俗地爱护一个脆弱的人类孩子,所以会忍不住给她最好的一切。 给她漂亮的珠宝,享受她惊喜的笑颜;给她防身的器械,护她周全以得安心。 钟离的记性很好,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眼前的女孩时她还是个可以坐在臂弯中的小孩,她会趴在自己的胸前睡去,还会给予他软绵绵的面颊吻。 即便她已经长大,在钟离的眼里依旧是个孩子。 赛诺跟着我们俩跑了一天。 其实璃月的生活很平常,尤其是跟着钟离一起就更平常了,钟离最喜欢的就是体验市井百态,哪怕是街边的大碗茶他都能给我们讲出一个典故来,时光在他慢条斯理的讲解中不知不觉地流逝。 赛诺不是很适应这种生活,但他看我悠闲自在的样子,最终没有说任何扫兴的话,做一个很合格的保镖,最多在我劝不动钟离的时候默默出来付款,其余时间都安静地听着我俩的对话。 我不忍心看赛诺的钱包被榨干油水,就扯了扯钟离的袖子说:“璃月港看了那么多年都看腻了,说书人的故事没你的好听,咱们往郊外去好不好?” 钟离便依着我往外走。 璃月山清水秀,地大物博,什么都好,就是盗宝团层出不穷。再一次碰到盗宝团的时候,赛诺先一步上去解决了他们,我这才注意起他们的招式来。 盗宝团的成员原先是扔了几个瓶子出来的,瓶子碎裂的地方冒出丝丝冷气,和我妈的冰元素力给我的感觉有点像。 第70章 我抬头问两个有神之眼的人:“这是什么?” 钟离说:“是盗宝团成员调配的并药剂,盗宝团的人一般只有动作灵敏的优势,这些元素药剂配合使用能增加他们作案成功的几率。” “类似于神之眼拥有着互相配合使出的元素反应,但只是小型且短暂的,打点史莱姆和丘丘人倒是没问题。” 我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迫切地看向赛诺。 这辈子的人生开局实在太惨痛了,上辈子我是个普通人,但我的身体素质能支撑我去学习各种技能,拳击也好射击也好,都是体能在背后做配合完成的。可这辈子我靠着钟离给的项链才能勉强和普通的文弱学者一样活着,想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简直天方夜谭。 但如果,我能靠别的方法使用元素力呢? 我跑上去握住了赛诺的手:“赛诺,你可以教我怎么调配这些药剂吗?” 赛诺是素论派的,对元素药剂肯定比我更得心应手,有他这个优秀毕业生教我,我相信以我的智商不可能一丁点都学不会的。 赛诺有些不赞同:“药剂很危险,素论派里药剂类专业的学生都身姿矫健,即便这样也不乏因失败受伤的案例,你来接触这些太不安全了。” 我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就扯上了钟离:“钟离先生会保护我的,他会开盾,他的盾很厉害,绝对可以保证我安然无恙。” 赛诺皱眉:“麻烦别人不好,他总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你,钟离…先生不是有工作么?” 但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开盾是能保住一个人,但实验失败的爆炸炸起来的危害范围可大可小,他不想下次再来的时候两人在牢里见面。 如果做的只是些日常所需的防水防晒试剂还好说,可能打人的杀伤力都不小。 我瘪瘪嘴,感觉有点难过。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能提升自己的办法却不能去做的情况呢。 钟离低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确实不高兴,便带着商讨的语气说道:“无妨,我对元素反应也略有涉猎,缈缈难得这么喜欢一样东西,总得让她去尝试一下。” 赛诺这么一听又纠结起来了,是了,我确实很少对一样东西或者一件事有这么大的兴趣,更别提还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反应。 他思索再三,还是退了一步:“那你要先答应我,不许自己单独一人的时候动手,更不许自己带着试剂单独跑出去在魔物身上实验。” 我赶紧点点头:“一定一定,我去哪都会带着钟离先生一起的,只要钟离先生有空……平时我都会乖乖的。” 赛诺:“……好吧,那回城里,我给你去城里的合成台做个实验示范。” 我马上欢天喜地地跟着回去了。 赛诺不愧是素论派的高材生,他在教导的过程中详尽非常,又向钟离要了纸笔,把每种试剂详细到多少毫升都仔仔细细写了出来,一看就是给外行人做的笔记。 他手把手地教我怎么调配,比例是多少,随机抽查背诵,以确保我是真心想学还是心血来潮。好在第一次突袭的时候我结结巴巴地说出了正确答案,往后的每一步都牢牢记在心里,虽然称不上过目不忘,但也是用心尽力记住了。 赛诺这才勉强放了点心。 “走吧,带你去试试威力。” 赛诺刻意将试剂的功效配高了些,想着斯黛尔从没见过什么血腥的打架斗殴场面,等元素反应的巨大威力震慑到她,估计也会愈发小心起来。 我无知无觉地跟着他和钟离一起往外溜。 我扒着钟离先生的衣服,毕竟打架的时候远离战士靠近肉盾是生存之道,赛诺拿出一瓶雷试剂和一瓶水试剂,对我说:“看好了。” 远处一蹦一跳的火史莱姆还不知危险已经逼近,等它们发现我们的时候,赛诺已经无情地将试剂在它们面前摔碎了。 水、火、雷三种元素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元素反应产生爆炸,把风都吹得猛烈起来,我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连忙缩到了钟离身后。 钟离看了赛诺一眼,将一切看在眼里,但没多说什么。 见钟离没有拆穿,赛诺松了口气,才对我说道:“看到没,做实验危险重重,否则优秀的炼金术师也不会这么稀少,我可以弄点给你防身,但一定一定不能自己一个人做实验。” 我被刚刚的场面震慑到,一时间还有些兴奋,正想让赛诺再来一遍呢。意识到这不是我上辈子去玩的一些刺激运动,我赶紧收敛了表情,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赛诺还不满意:“还有不能自己做实验。” 我连忙重复:“我不会自己做实验的,我记住了!” 赛诺满意了。 在回去的时候,我们站在一旁等着赛诺自己在合成台前操作,见我意犹未尽的模样,钟离忽然弯下腰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不必担心,如果真的喜欢,我可以帮你。” 我猛的抬头看他。 钟离还是那副沉稳自如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强压住兴奋,同样压低声音说道:“谢谢钟离先生,钟离先生你真好!” 钟离笑而不语。 第47章 重生第四十七天 有了新的兴趣爱好,我第二天拉着赛诺在合成台前呆了整整一天。路人来来往往,我倒是一点没受影响,钟离没有一直陪着我们,但临走前搬了两把椅子给我们,告诉我们晚上拿回往生堂就好。 旁边支着玩具摊子的老奶奶乐呵呵地看我们俩忙乎,还支了张桌子借给我们。 等到我能够在赛诺不出声提醒的情况下做出一瓶火元素药剂的时候,天已经将将黑了。 行允终于跑来找我们了,他一脸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给你弄了个绝对符合你胃口的生日礼物,你今晚养精蓄锐,明天精力充沛地去体验一下!” 我一下子起了好奇心:“什么生日礼物,居然还得消耗体力才能体验?” 我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一堆极限项目:蹦极、跳伞、潜水……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提瓦特好像并没有这些活动。 行允嘿嘿笑了一声,说:“提前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找了冒险家去收拾了一个秘境出来,叫了挺多趟人进去的,里面不出意外魔物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礼物就放在秘境通关尽头。你从前不是说过喜欢什么……密室逃脱?不过秘境安排人进去吓人很容易出意外,所以就没有雇人在里边了。” 说着,他看向赛诺说:“原先想的是雇钟离先生陪你进去玩一趟,秘境探险应该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没想到赛诺哥也陪你一起回了璃月,那就你们俩一起进去好了。” 我赶紧也看向赛诺,看他的反应。 赛诺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能进去那么多批冒险家都安然无恙的秘境,哪怕是有魔物估计也强不到哪去,带着你走一趟是没问题的。” 我欢呼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赛诺!” 行允有些吃味:“那我呢,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的。” 我刚想伸手也给他一个拥抱,但反应过来这里是大街,我和行允又正处于被家里人暗戳戳撮合的微妙境地,于是最后只选择和他击了个掌:“当然是你最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呀,没想到我之前随口一提的事都被你记住了!” 第71章 行允骄傲地抱臂抬头:“我从你说海灯节不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你就放心地好好去休息吧,明天绝对会让你不虚此行!” 能让行允都这么有自信,那一定是足够好的东西。 于是第二天我和赛诺早早地就起床去了早点铺子买吃的,唯一的意外大概是碰到了早就吃完饭在溜达的钟离,他询问了一下我们的去意就跟着过来了。 站到秘境前时,他先伸手探查了一下。我并不知道元素力到底有多少种用处,但我看见钟离只是伸着右手在点点金光中观察了一下,就对我们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危险,是很普通的秘境,走吧。” 大门缓缓打开,我一下子抓紧了赛诺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又被大门自动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 赛诺看我这样,问:“你害怕?要不走快点,我直接带你到终点去。” 唯独钟离一眼看出了我的本质,他有些好笑地望向我:“只是有些紧张而已,冒险家们一般对于未知的危险总是惧怕又向往,看不出来,你还有颗想当冒险家的心。” 我讪讪地笑了笑,说:“我胆子小嘛,刺激偶尔体验一下过过瘾就好了,天天这样我可受不来。” 就像在密室逃脱和鬼屋里总会有那么一类人,尖叫狂奔认怂永远是第一名,逃跑的时候比谁都快,但从密室鬼屋里出来的一瞬间又意犹未尽,总想再来一局。 俗称又菜又爱玩,代表人物之一就有我。 提瓦特的秘境比想象中的还要壮观,一切恍若天成,却又不乏人工痕迹,有一种复杂矛盾的感觉。往里走去的时候倒是一片平静无事,赛诺时不时警觉地观察四周,我抱着他的手臂紧贴着,钟离反而像逛街一样悠闲自得地走在前方,给我们讲解着。 秘境和没有npc的密室逃脱其实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解密失败是真的出不来,不过有钟离和赛诺在也不用担心这点。 为了让我有点参与感,两人放任我自己去捡道具开闸门。 金灿灿的星光没有重量,只需我稍稍伸手就自动到了我手心,一直到我满心新奇地将它放入正确的位置,开关按钮浮现在我眼前时,一切还算顺利。 可按钮按下去的时候,却从上方的开口掉出来一颗珠子,珠子直直地落入我手心里。秘境昏暗,宝珠发着微微的金光,捧在手心暖融融的。 赛诺和钟离围上来观察,我问他们:“这是什么?难道是行允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这也还没到终点啊。 钟离观察了一下,摇摇头:“应当不是,这个材质的珠宝,哪怕是飞云商会的当家家主去动用人脉都不一定求得到,想来是秘境里遗漏的宝物。” 赛诺问:“你拿着感觉如何?会不舒服么,有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挺舒服的,抓着它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钟离眸色一动,在宝珠和项链之间来回观察了一会儿,心中思索着什么。 我倒是没有很在意,寻宝和捡漏无论哪件事都是一个惊喜,我把珠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高举着它对准顶端,道:“不管了,既然被我捡漏到了,就是我的东西啦。让我想想回去做成什么,做个手链怎么样……呜哇啊啊!!”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瞬间,秘境忽然地动山摇,我险些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被赛诺眼疾手快地禁锢在怀里。 我茫然地望着四周落下的碎石,钟离依旧稳稳站着,在动静响起的一瞬就亮起了岩幛将我们包裹住,开始寻找躲避的空间。 在动乱中,钟离先生显得格外的可靠,他很快就找到了避险的路线,指引我们往前走:“跟我来,不要掉队。往这里走就没……唔?” 钟离的步伐顿时停住,他惊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随后转换了步伐的方向,一左一右拎起了我和赛诺,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我们扔向了安全地带。 赛诺在空中将我接住,落地翻滚几圈后才堪堪停下。我慌忙推开他,却只能看见钟离先生往我们的反方向走去。 “钟离、钟离先生!” 我想跑过去拽住他,却只能被不断落下的碎石逼的连连后退,焦急又无措:“钟离先生,那边危险,你要去哪里!” 钟离转头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明明我们之间因为他那一扔隔了不远的距离,我却好像清晰地看见他的瞳孔变成了类似猛兽的竖瞳,连眼眸都似乎在隐隐闪着金光。 他的脸颊边覆着什么东西……是被灰尘弄脏了吗? 我没能再观察更多,因为钟离的眼神让我在瞬间打了个哆嗦,人类千百年来已然退化许多的第六感在此刻爆发,我恍若被天敌盯住一般瑟瑟发抖。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却见钟离对我缓和了一下眉眼,带着些许笑意的双眼虽然依旧压迫感十足,但好在还是因此少了些威胁性。 他对我说:“不必担心,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随后就毫不犹豫地朝前走去。 赛诺的手从身后拢过来,将我往后扯:“小心,这边也不安全了,跟我来。” 我被他扯着跌跌撞撞地跑,不停地往后看,石块层层叠叠地落下,将来路堵的严严实实。我几乎都要怀疑整个秘境已经坍塌,但赛诺丝毫不见慌乱,干脆将我打横抱起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逃跑的路途漫长无比,我又开始起了疑问,这不只是一个小型的普通的秘境么?为什么路途如此遥远,按理来说……这个秘境不该有这么大的规模才对。 可在我们即将走向道路的尽头时,道路内破败的残垣断壁终于不堪重负地在我们面前坍塌,将去路彻底截断。赛诺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有退路。 他抿了抿唇,将我放下,对我说:“别怕,我去开路,马上就好。” 紫色的神之眼将雷电的力量覆盖在他身上,闪烁着雷光的胡狼盔帽遮盖住他大半张脸,连带着双手也附上巨大的利爪。赛诺一如猛兽一般俯下身子,借力跑上前破开废墟,尽可能快地冲出一条生路。 但地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眼见挖掘的速度比不上坍塌的速度,比起获救,我们更大的可能性是因此在废墟中被冲散。赛诺咬咬牙,在最后一刻选择放弃逃生,转而返回将我护在身下。 碎石不断落下,沿着钟离先生给我们罩上的岩幛落下。 赛诺将手托在我的脑后,不断地安抚我:“别怕,保持呼吸平缓,节约空气。等这边动静结束,我一定可以带你活着出去。” 我缩在他为我撑起的空间内,望着薄薄的岩幛,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 在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怀疑起来,这看似脆弱的屏障真的能保证我和赛诺在这里活下来吗? 如果它碎了……不、现在还不能想这个,得冷静下来,想办法自救。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吗?现在应该应对什么急救知识……地震?保持…保持头脑清醒…… 脑子随着不停止的声响越来越乱,我忍不住伸手抱紧赛诺,心脏怦怦跳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耳膜,直至双耳都变得疼痛起来。 第72章 我紧闭双眼,颤抖地说:“不行……一切的源头都是我,无论如何,起码你得活下来。” 我本来就是重来一次的人生,如果连累赛诺跟我一起死在这里,我下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就在我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方才得到的宝珠忽然在口袋里发出亮光。光芒越来越刺眼,直至将我们双双笼罩住,让我们被迫失去意识。 地动在此刻骤然停止。 在秘境的另一方,稳步走远的钟离脱下双手的手套,裸露出来的双手上的岩元素力一闪一闪地泛着金光,双瞳彻底变回原型,龙鳞覆上眼周,龙尾也不受控制地垂在身后,轻轻松松将较大的石块粉碎。 借着秘境角落里破碎的镜片,钟离看清了头顶锐利的龙角,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导致他维持不住人类的身体,但神明即将转回原型的力量已经影响了秘境的状态,他得尽快找到源头,否则地动还会继续。 虽然他有自信岩幛不会破碎,但…… 回忆起临走前映入眼帘的那双畏惧又担忧的眼眸,钟离加快了探查的速度:再不快点的话,那孩子怕是要哭了。 第48章 重生第四十八天 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灾难,相反,我的周围被清开了一个不小的空间,而我安然无恙。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被一只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动物包围了,眼前全是短绒绒的黑色毛发,长尾正把我包得严严实实。 我尝试着动一动,结果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同样毛绒绒的爪子。 我:………怎么回事。 回想到昏迷前和我呆在一起的只有赛诺,我大起胆子支楞起来观察身边的大狗,辨认了好久才确认了一个极大的可能性——这是由赛诺变成的胡狼。 虽然黑色的胡狼好像只在埃及系列同人作品里见过就是了。 我抬起爪子去拍他的脸,张口就是脆生生的猫叫。只是情况不容耽搁,我愣了一下后就继续努力地拍打赛诺,猫的爪牙在胡狼身上应该造不成什么伤害,见他没动静,我开始试着去啃他的嘴筒。 赛诺好久才被一阵阵的痒意惊醒。 他猛的站起身抖了抖身子,我被翻下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气得爬起来给了他几巴掌。迎着我生气的眼神,我在赛诺的眼里看到了同等的人性化的震惊,他低头嗅了嗅我,很明显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心虚地在我身边趴下。 我又朝他的耳朵咬了几口才罢休。 打闹完毕,我们开始观察现在的处境。我迈着还不熟练的步伐想去探查被清开的道路,歪歪扭扭地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悬空了起来。 随着眼前的视野逐渐明朗起来,我也不自主地缩成一团,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被赛诺叼住了后脖颈。 就像小猫被妈妈咬住后脖颈就毫无反抗之力一样,我同样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眼睁睁地看着赛诺以非人的速度适应了四条腿走路的方式,叼着我飞快往原先的路线跑。 跑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赛诺这是要带我离开秘境。 【等等、不行!钟离先生还在里面呢!】 不顾猫咪的天性,我开始凄厉地嚎叫起来,叫的赛诺都停下脚步将我放下,发出几声轻微的狼嚎询问我怎么了。 我被他用嘴巴顶了个踉跄,勉强站稳后朝着反方向叫了一声,示意他带我回去。 赛诺看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他不同意。 他又要低下头来咬我的后脖颈,我立刻躺倒在地上,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用哈气来表达威慑和愤怒。虽然好像没有什么用,因为我看到赛诺眼里连刚开始的心虚都消失了,眸光闪烁着……慈爱? 我被自己的形容打了个哆嗦,摇摇头甩掉这个词,继续坚持不懈地喵喵叫着让他带我回去。 “喵喵喵!”钟离先生让我们等他的! “嗷呜……”可是往回走太危险了…… 我也不知道动物界的语言隔离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总之我和赛诺一猫一狼互相叫了半天,居然诡异地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最后赛诺在我恼羞成怒地朝嘴角挠了一爪后终于老实了,他舔了舔嘴角破皮的伤口,用鼻子凑过来蹭蹭安抚我。 我嫌弃地用爪子挪开了他的脸。 我拒绝他再叼着我跑,让他趴下来,自己操纵着不太熟练的四条腿一点一点往他身上挪。要不怎么说有的人就是天才呢,明明我和赛诺是同时变成动物的,我大半天都不懂得怎么操纵四条腿走路,他就已经能带着我跑了。 往回走的时候一地狼籍,地震已经停了,一切都好似灾难过后的城区。赛诺小心又灵巧地在碎石堆上跳跃着,很快就来到了我们最初被钟离扔上来的地方。 从上往下望去的时候,底下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我顿时又开始担忧地叫起来。 也许是猫咪的天性,将将成年的小猫还未完全脱离稚气,遇到不安的情况会扯着嗓子一声一声地呼唤嚎叫,以祈求母猫返回保护。 但我并没有叫回我想看到的人,眼眶忍不住开始湿润。 “喵……” 我低低哀叫着,从赛诺的背上一点点滚下来,自己缩成了一团。赛诺围着我绕了一圈,望了望四周后在我身边躺下,用身体和尾巴将我圈入怀里。 挨着胡狼光滑柔顺的短毛,我开始低低地哭泣,发出幼猫才有的低吟。 蓬松纤长的毛发早在刚才的奔走中弄脏了,如今变得灰扑扑的。赛诺用鼻子碰了碰我,见我不愿理他,开始给我舔毛。 天杀的,不看看他多大我多大,怎么想的居然给我舔毛。 我被他的力道舔的翻了个跟头,哭泣都被打断了,咬牙切齿地朝他哈了口气。被凶了的赛诺立马停止了动作,有些委屈地把脑袋趴了下去,没敢再动我。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们身前响起:“怎么生气了?” 赛诺瞬间立了起来,心惊自己居然没听见任何响动,但在看清来人时又立刻肌肉紧绷,克制不住地开始发出胡狼的威胁低吼。 身体在克制不住地畏惧,哪怕用尽力气去对抗这份恐惧也无济于事。 我被赛诺挡在身后,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原来当时我真的没有看错,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钟离先生一双金色的兽瞳闪耀,眼周蔓延到脸颊上的是浅浅的金色龙鳞,鹿角龙尾,让人一眼望去就忍不住往那位的名字上想去。 ——是岩王帝君。 钟离蹲下身,在警惕的胡狼脑袋上温柔地抚了一把,轻声安慰道:“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不用害怕。” 这声安抚似乎有奇效,原本被气势压得直不起身的赛诺居然慢慢地站立了起来,他的动作露出了躲在他身后的我,钟离伸手将我一把抱过。 他忍不住笑了,抚摸我的毛发:“果然还是孩子。” 猫咪一岁才刚成年,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大概在16岁左右,但成年的小猫托在岩神的手中也只是软绵绵蓬松的一只小毛团,看着毫无攻击性。 我看见钟离盯着我看了半晌,良久才无奈道:“我说怎么找不到异动的源头,原来是在你这。” 第73章 他站起身,示意身后的胡狼跟上:“跟我来,这幅样子不能让旁人看见,我带你们去个合适的地方。” —— 钟离原本是在秘境里绕了一圈的。 但无论他如何寻找,秘境都一如他最初进来时一般无害,甚至找不到任何让他化为原形的可能。兜兜转转间,随着他越走越远,秘境内的地动忽然停止,他也停在了半人半龙的状态。 忽然的,一个不靠谱却更大的可能性浮现在他的脑海,有没有一种可能,导致他变成这样的正是他身边的人,或者就是那颗毫无异样的宝珠呢? 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没法彻底变回人形后,钟离开始往回走,没多久就在原先离开的地方看到了对峙的一猫一狼。 矫健的黑色胡狼温顺地趴在一旁,赤红色的眼眸带着纵容,任面前的小猫如何动作都不还手。而那只长毛三花猫正杵着自己似乎还没学会走路的四肢立在原地,生气地哈着气,伸出爪子在胡狼的脸上打了好几巴掌。 只可惜她忽略了猫的本性,即便表现出了生气的样子,身后蓬松的尾巴依旧高高翘起,暴露了她放松亲近的心情。 这种嚣张的状态一直到发现自己靠近时才火速垂下了尾巴,耳朵也塌了下去,火速钻到了胡狼的身后,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小模样暴露无遗。 看得钟离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男孩的脑袋,示意他不要紧张,又把小猫托起来用元素视野观察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她体内看见了那颗泛着金光的宝珠。 似乎是感受到了岩神的探查,宝珠颤动了一下,连光芒都暗了下去。 钟离收回视线,看到在他手上夹着尾巴不敢动弹的小猫,一时无奈,只能轻柔地抚顺那头蓬松的长毛,尽可能地安抚被龙神威吓到的小孩子们。 “随我来吧。” 三人这幅样子总不能被行允看到,原本不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的钟离此刻也有了几分无可奈何,带着怀里的小猫和身边变成胡狼的异国少年一起通过别的路径离开了秘境,来到了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里。 突然被造访的仙鹤吓了一跳,连声问道:“帝君怎么这副模样,可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钟离倒是神色自如,只是托起手中的小猫示意仙鹤看看,眼里都带着笑意:“还记得当年带到你洞府的孩子吗?喏,变成这副模样了。” 留云看着钟离好似家长炫耀小孩的行为一言难尽,最后还是给自家帝君留了点面子:“是挺可爱的,不过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还有那边的胡狼,也是同样的原因吗?” “何止。” 钟离在石凳上坐下,把小猫放到桌面,熟稔地摸了摸猫咪的下巴,看到原本还瑟瑟发抖的小猫因他的动作忍不住舒服得眯起眼睛,眼底笑意更甚几分:“我如今会这幅形态,全拜她体内的宝珠所赐,来同你商量一下可有解决的办法。” 留云顿时稀奇起来。 她打量了被摸得打呼噜的小猫好一会儿,表示需要时间查阅一下古籍:“我从前也未见过这等情况,看着很像宝物认主,但总得确认情况才好对症下药,还请帝君稍等片刻。” 钟离点点头,将小猫从桌上拿起放到了胡狼的身边,示意两人一起去玩,然后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寻找吧,情况不可拖延太久,免得人间那边出什么意外。” 说着,一人一鹤一起往藏书室走去,一目十行地翻阅契约典籍。 钟离这副半人半龙的模样其实并不方便,龙尾太长,稍不注意就会蜿蜒着垂在地面,龙角太高,很容易磕磕碰碰撞到其他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弄得藏书室一团糟。 他忍不住叹气,加快查阅的速度,以尽快脱离这副状态。 但就在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只余书页翻动的声音时,钟离忽然感受到身后的异样。他诧异地回头望去,正好看到正对着龙尾的绒毛伸着爪子试探的小三花猫。 猫咪毛绒绒的身子在龙尾间跳跃,蹭在光滑的龙鳞上,仿佛将那冰冷的鳞片也温暖了一般。 他忍不住扬起尾部,动态的龙尾自然比静态要更吸引猫咪的注意力,犹如大型的逗猫棒一般,很快就将小猫的注意力全权吸引了过去。 “…咳咳!” 变回人形的留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时间紧张,帝君,请不要被琐事耽搁进展。” 钟离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尾巴。 第49章 重生第四十九天 变成猫以后不仅底线跟着个子变低,烦恼也增加了不少。 钟离陪我玩的行为被制止后,我被留云借风真君赶回了赛诺面前。赛诺终于比我高了好多,我得抬头去看他,赛诺低头碰了碰我的脸颊,倒是比人形的时候跟我亲近多了。 “咪……” 我凑近在赛诺身上蹭了蹭,有点担心。 “咪呜。”你明天不是该回须弥的吗? “嗷……”总不能这个样子回去。 我怏怏不乐地倒了下去,整只猫把赛诺当成了天然的恒温软垫。赛诺很忙,但即便升职成大风纪官也不忘遵循每年抽空给我过生日的惯例,我不想因为自己反而耽误了他的工作。 他才升职多久就拖延假期,会不会被别人当做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而弹劾啊? 我没把自己想的一堆事说出来,赛诺只能看出我不高兴了,但他作为人类能说话的时候就不太会安慰人,更何况现在变成了胡狼的样子。 他只能做好一个尽职尽责的软垫,任我在他身上靠着直到睡着。 跑了一天的秘境,还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早就受不住了。和钟离先生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勉强因为他龙的外形震慑地不敢放松,现在一切平安,又无事可做,困意顿时汹涌袭来。 赛诺好温暖,皮毛柔软,毛绒绒的。 我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像忘了什么事……想不起来了,应该不重要吧。 嗯,应该不重要。 我最后是被钟离叫醒的,我维持着过早醒来的茫然,迎着钟离温和的眼眸,恍恍惚惚从床上爬起,结果眼前一白,几步踉跄差点摔回被窝。 一天没吃饭,忽然起来有点低血糖了。 钟离扶稳我,道:“不着急,先吃饭吧。” 我捂着半张脸,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不行,得先刷牙……” 钟离一愣,转头和留云借风真君对视了一下,一神一仙罕见沉默了。环视偌大的仙地洞府,无论是他们两人还是留云的弟子,都不像是会留有备用洗漱用品的样子。 钟离轻咳一声,说:“稍等我一下。” 然后取出尘歌壶走了进去,没多久就带着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走了出来。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的我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又出现,一直到洗漱完开始吃饭,才在异常美味的早点中反应过来不对。 我猛得看向钟离:“你是岩王帝君!” 然后看向周围,发现没看见赛诺,一下子慌了:“赛诺呢?你、你不会把他灭口了吧!” 第74章 最后才注意到最该注意的问题:“咦,你变回来了?我也变回来了?” 在我进行一连串的自言自语时,一直有只巨大的漂亮的仙鹤在旁边好奇地观望,我的注意力又被它吸引过去了:“哇,好漂亮的鸟……但是怎么会这么大?” 仙鹤给了我不客气的回应:“哼,无礼之徒!见到本仙还不问好?” 我被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就被钟离制止了,他将小菜推到我面前:“先吃饭吧,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吃好了才有精力想别的事情。至于赛诺,昨天半夜恢复原状的时候他就走了,说是还有工作要忙,让你先睡。” “哦,噢……” 我点点头,开始一勺一勺舀粥,仙鹤在我身边踱步,每句话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啧啧,看这瘦的,本仙明明给了你休养身体的法器,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出去不要说是帝君养的孩子,太丢人了。” 我盯着她不说话。 钟离忍不住开口:“人类的孩子先天体弱,她又有后天因素早早坏了根基,现在能跑能跳已经不错了。” 壮年男子被有神之眼的人生生打晕都得受不少罪,更何况是个七岁的孩子。没被打傻、好好活到现在还考上了教令院,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仙鹤看着钟离维护的样子表情微妙。 作为一个公正古板的古老魔神,几千年前仙女们吵架的时候都要公平公正的岩神来主持公道,千百年来还真没见过岩神偏心护短的样子。 等到吃完饭后钟离才和我解释了情况,被我捡漏到的宝珠原来才是罪魁祸首,宝珠通人性,但没什么太大的能耐,唯一的用处就是把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短暂改变成低一个阶级的生物:比如把我变成猫,比如把赛诺变成胡狼。 至于钟离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卡住了宝珠的bug,钟离解释说:是因为它的能力做不到与强大的魔神对抗,层层削弱后只能让他变回原形。 而一切进行的那么突然,就是因为我在说出宝珠属于我的那一刻被默认认了主,钟离受影响开始龙化,秘境承受不住魔神化形才开始地震了。 我恍然大悟。 我本来想脱口而出“原来都是钟离先生的错”,但一想到坐在我面前的是活了好几千年的岩王帝君,想说出口的话又收回去了。 无他,龙对于其他生物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哪怕现在钟离恢复成人类的模样我也依旧心有余悸。 这么多年钟离都容颜不老,我早看出他肯定身份不凡,从前我只当他是个隐藏在人间的仙人,并没太多敬畏之心。毕竟钟离每天对着我都笑呵呵的,导致我有些很放肆的话经常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反正他也不在意。 可谁能想得到,小时候曾经被我赖在怀里睡着的钟离先生原来就是璃月的岩王帝君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开始焦虑,手指不自觉地放到嘴里,指甲刚做了美甲不能啃,我就咬着指关节的皮肉磨牙。 直到一双手温和又不容拒绝地将我的手指从嘴边分开,一只迷你版的糖人代替着塞进我的嘴里,我迎面对上钟离不赞同的视线:“啃手指不卫生,女子的手相当于第二张脸,要好好爱护,而不是自己主动去伤害它。” 迎着这样的钟离,我似乎又不害怕了。 他见我冷静下来了,才又继续开口道:“宝珠的力量还不稳定,但也算是你能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我给行允送了消息,告诉他你在秘境意外得到了宝物,我带着你在山上练习如何掌控,晚几日再下去。” 听到钟离这么一说,我脸色一僵,心虚地挪开视线。 我说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不太重要的事情,原来是行允…… 钟离将我的脸挪了回来,温和又不容置疑地对我说:“现在,练习一下掌控如何将自己变成猫吧。” —— 钟离先生是魔鬼。 我花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学会怎么自如地控制把自己变成猫,但变成猫咪并没有让我的身手更加敏捷,我不习惯用四条腿走路,总是歪歪扭扭几下就从桌子上掉下去。 钟离第无数次将我伸手捞起,对着有些颓废的我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今天至少要学会习惯用猫的形态跑步,万一遇到危险,起码动物形态比人形要跑的快,也更灵活。” “咪呜……”可我练了好久,肚子好饿。 钟离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指尖灵活地从头顶蹭到脸颊,再轻柔地抚摸我的下巴,舒服得我都忍不住整个人倚靠在他的手心上。 听着不绝于耳的呼噜声,钟离轻声对我说道:“确实不好急于求成,先稍作休息,我去给你做顿午餐。” “咪!”我眼睛亮了,钟离先生……不,岩王帝君亲手做的饭呢,吃一次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但就在我高兴地挪步时,我发现自己很显然低估了日常就格外讲究的钟离先生口中的做饭。我从满心欢喜等到迫不及待,再到无聊,最后颓然。 等我等到钟离先生的大餐时,我已经在百无聊赖中学会怎么熟练地走路了。 看着我饿到暴风吸入的样子,钟离难得表现出了尴尬的表情:“……抱歉,或许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带你去望舒客栈解决更好。” 我埋头苦吃没回答他的问题,无他,猫咪的身体和我的人形完全不一样,尽管同样的柔弱,但起码猫咪很健康,能吃能睡能运动,至少我现在是很饿的。 秉持着吃饭不能动手打搅的原则,钟离忍住了对着眼前毛绒绒的小三花撸一把的冲动,只是柔声问道:“慢点,不着急,饭还合胃口么?” 我终于忙里偷闲抬头应了一声:“喵喵喵!” 超级好吃! 第50章 重生第五十天 要说变成猫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我终于可以摆脱年龄和外表的束缚,肆无忌惮地朝钟离先生撒娇了。 怪不得钟离先生的学识会渊博到超出他的外表年龄,怪不得活了两辈子的我面对他会有种被父亲疼爱的感觉,原来他就是璃月这块土地的【父亲】。 他的慈爱守候千年,创造了与神同行的璃月。 我能跑会跳后,回了庆祝我进步飞速,钟离先生带着我去了一趟望舒客栈。 毕竟我现在暂时住在璃月港,什么饭菜都能随时吃到,望舒客栈对我来说也算路途遥远,不是随随便便想去就能去的。 我在地上磨磨爪子伸了个懒腰,找准时机抓着眼前的衣物几下爬了上去,中途不熟练掉了一下,钟离也伸手在我脚下扶着我站到了他的肩头。 柔软的绒毛蹭过后脖颈,我在钟离肩膀上绕了半圈,蹭蹭他的脸颊。 钟离问我:“要这么过去?不想变回原形出去玩么?” 我喵喵应了一声,表示不想自己走路,等快到了再变回来。 缚着手套的指尖在我鼻尖点了点,猫的本能让我忍不住凑去嗅嗅他的味道。钟离见状,试着将一丝属于魔神的气息释放出来,瞬间就激得我炸了毛,一个没站稳跌了下去。 钟离眼疾手快将我接住,一连套的安抚动作熟练无比,就算被我应激低吼着咬住了虎口也面不改色。 第75章 “是我不好。” 迎着我埋怨的眼神,他轻轻晃了晃被咬住的手心:“应该让你从人形开始先适应的,魔神气息对动物来说太强大,不舒服是必然的。” 我这才松开口,但被我死死咬住的虎口却没有一丝伤口,连手套都没有勾出一根线头。不过也是,岩神穿的衣物哪会是普通的东西。 我理所当然地躺在了钟离的怀里,离饭点还早,他倒也没赶着往望舒客栈跑,一路走走停停,偶尔和我说说往事。 自从我撞破钟离身份后,他再也没将过去藏着掖着,冗长深厚的历史典故由他沉稳悠扬的声音缓缓诉出,饱含古典韵味……也非常的催眠。 一如多年前被钟离抱着游山玩水时一样,我又一次在他的怀里睡得昏天暗地。 睡过去的猫咪自然不会再给钟离回应,但钟离是个存活了六千多年的魔神,哪怕是面对提瓦特大路上的一众生灵也称得上一声长辈。尽管外表年龄俊朗,但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老人家的习性,比如唠叨。 哪怕没人再搭理他,他还是会时不时停下吟几句诗,感叹几声往事,好在怀里的小猫睡觉并不老实,哪怕睡着也会偶尔伸伸爪子,也算是有了回应。 就像小时候的她睡着后也会忍不住攥紧他的衣服,死死攥住直到再次深度睡眠才松开,几次往复,小动作不断,好久都睡不安稳。 很可爱,但不是好事。 来到望舒客栈的时候,老板菲尔戈黛特朝他打了个招呼:“钟离先生来了呀,还是要顶层的房间么?” 随后又放轻了声调,连嗓音都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满脸怜爱地望着他怀里那只熟睡的长毛小三花:“这是钟离先生新养的小猫?真可爱,需要我做些猫饭送上去吗?” 钟离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眉目舒展开来:“确实是我家的孩子,猫饭就不必了,这是刚吃饱了才睡熟的。” 眼见钟离将自己的猫称作孩子,菲尔戈黛特笑得更多了几分真情实感:“那好吧,这是顶层房间的钥匙,如果有用餐需求请吩咐言笑,一会儿就给您送上去。” 钟离结果钥匙:“餐食老样子就好,再多加一份杏仁豆腐。” 倒不是给魈准备的,虽然他确实爱吃这道甜品。但毕竟是甜滋滋的美食,魈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品尝到,现在怀里睡的正香的孩子能吃到的时候可不多。 林家富裕,但没有富裕到让她可以隔几日就吩咐望舒客栈千里迢迢专门送道甜品来吃的地步,她又不是会仗着行允疼爱提要求的娇纵女孩,每年能品尝的机会不过尔尔。 他往口袋摸了一下,动作顿住,然后对上了菲尔戈黛特的视线。 老板非常善解人意:“我会记在往生堂账上的。” 钟离神色自如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 我是被饭菜的味道香醒的。 望舒客栈的言笑大厨做的饭很好吃,再加上我来的次数不多,物以稀为贵,我一直对这里的饭菜念念不忘。 我在钟离的腿上放肆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一圈才慢悠悠地爬起来,立身搭上了饭桌的桌沿。 钟离夹了块鱼肉给我:“想吃鱼么?” 我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也幸好顶楼没人,否则肯定少不得有人来“教育”钟离猫不能吃人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也给了我美美接受投喂的机会。 在我吃饭的时候,身前倏地出现一道身影,清冷绝尘的少年沉声呼喊:“帝君。” 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钟离身上跳去,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魈,拉长声音朝他叫了一声。 只可惜我的叫声被他误解了,他错愕地看了我一眼,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这是帝君养的猫?……抱歉,我似乎吓到了它。” 钟离笑了笑,道:“不必拘束,唤我钟离便好。在此用餐便是为了等你,顶楼人类不多,你一起坐下吃顿晚餐吧。” 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帝……钟离大人!这、这于理不合。” “我不过一介凡人,何来的礼数说凡人不能与仙人共进晚餐?莫不是,魈上仙认为凡人与仙人平起平坐逾越了?” 魈看起来被吓得脸色都苍白了:“不、不是的……帝,钟离大人,属下并没有这种意思……” 我看看魈,又看看笑吟吟的钟离先生,明白这是他的恶趣味,忍不住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脸颊。 “喵——”不要吓人家啦! 钟离轻笑,将我放上桌子往魈的方向一推,说:“去吧,和魈上仙卖个乖,让他坐下吃饭。” 我翘起尾巴,踱步到魈的面前仰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唤。不知为何,魈总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那双眼似乎太过通人性了点。 难道是新化形的小仙? 我蹭了蹭后腿,一个蓄力往魈跳过去。魈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钟离抢先开口:“别动。” 岩神的命令让他即刻遵从,就这么任猫跳上自己的腰间,猫咪的爪子勾住他的贴身的上衣,浅浅地刺进皮肉里,不会受伤,但也让他皱了皱眉。 好在猫很快就爬上了他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尾巴也像围脖一样圈住了他的脖颈。 钟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果然如此,既然是贪生怕死的宝器,自然应是对业障有一定的屏蔽作用的。” 眼见魈还杵在原地,我朝他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猫的舌头有倒刺,舔在脸上并不舒服,但魈并没有避开。 钟离道:“那孩子都这么邀请你了,就先坐下吧。” 魈这才浑身僵硬地坐下。 不需要投喂我后,钟离进食速度快了许多,反而是我看着嘴馋,开始一声叠一声地叫唤,前爪在魈的肩膀上一张一合地踩着,无意识做出了类似踩奶的动作。 猫咪踩奶在猫妈妈身上也许还好,但在人类身上就是实实在在地一下一下伸出爪子抓挠。这点疼痛当然不足以动摇鼎鼎大名的降魔大圣,但魈听我叫了半天,还是试探性地夹了一筷子肉给我。 我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下。 魈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常识:猫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但他朝钟离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得到他的阻止,因此只能继续拿着筷子喂下去。 魈喂饭的手法没有钟离熟练,我一口咬下去总是会先顶住筷子,头扭半天才能找到正确姿势吃下食物,到头来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没吃到几口肉。 我吃的有些累了,魈再喂就扭头表示拒绝。 被拒绝的魈愣了一下,放下筷子后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应该该干些什么。最后将目光看向放在一旁的杏仁豆腐,端起来准备开吃。 我:!?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是钟离先生专门留给我吃的! 我瞬间精神了起来,着急地在桌面上挠爪子,钟离先生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帮我解释一下,反而说:“桌子挠坏了要赔偿的,望舒客栈顶层的饭桌可不便宜。” 我一下收回了爪子,开始去扒拉他的袖子。 钟离笑笑:“把魈上仙的衣服挠坏就不需要赔钱了吗?” 第76章 我被他气得转了一圈,故作凶狠地哈了口气表示警告,然后收回爪子用肉垫去拍魈的手腕。 魈被我这一通动作弄得茫然,又在看见我的尾巴从饭菜上扬过忍不住皱眉,心里不禁道:帝君养的猫实在太过麻烦,璃月又不是冰雪之地,长毛猫的一身毛发不仅不能御寒,还难以打理。 尾巴沾了饭菜汤渍,等下该怎么洗来着? 没有洗猫经验,又从未想过让钟离动手的魈开始犯难。 直到钟离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快给她吃吧,再不松手,她要发脾气了。” 魈愣愣地望了他一眼,犹豫再三将勺子里的杏仁豆腐放到我跟前,在看到我毫不犹豫地吞食入腹后更是整大了眼睛。 猫会吃杏仁豆腐……不,这肯定不是猫,可没听说璃月有猫得道升仙啊? 第51章 重生第五十一天 魈是直到抓着我准备去洗脏尾巴的时候才被告知我的真实身份的。 怀里的猫忽然变得烫手起来,魈回忆起我刚才亲昵地将尾巴圈在他的脖颈,舔舐脸颊的触感刺麻,就连原本只觉得可爱新奇的小猫吃饭都开始变得氛围奇怪。 他火速把我放回桌子,欲盖弥彰地拿起纸巾擦了把我被他喂得脏兮兮的嘴巴。 他皱着眉,脸色古怪:“原来是你?难怪会吃人类的饭食,但以猫的形态吃下去不会有问题吗?” 在他的印象里,眼前的这个人类幼崽别旁人都要更弱,用类比法的话,普通人见他除魔可能会被吓傻,我见他除魔估计得吓晕再发几天高烧。 我盯着他有些泛红的耳尖,猫咪视力很好,哪怕是魈隐藏在发丝中的那些许肌肤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故意掐着嗓子甜滋滋地“喵”了一声回应他,示意我一切都好,魈果不其然身体又是一僵。 逗完了漂亮的仙人小哥,我忽然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长毛上沾着一点油渍,让我浑身都不舒服。可让钟离或者魈帮我洗尾巴是万万不可能的,哪怕是猫咪的形态,钟离摸我的时候都只停留在头部的位置。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钟离把我送去了菲尔戈黛特那里,还特别嘱咐了只需要把尾巴洗干净就好。 “这孩子怕生,给她洗澡可能会挠伤你。”钟离说。 菲尔戈黛特了然地点点头,也没贸然动手碰我,只是朝我挥挥手打了声招呼,示意我跟她走。这位望舒客栈的老板也养了两只毛孩子,那只叫旺财的边牧热情地往我身边蹭,看得我满面惊悚,主动让老板给我抱了起来。 菲尔戈黛特举着我往屋内走,一边教训身下的小狗:“不可以欺负小妹妹哦,这可是钟离先生的猫,他会生气的。” 小狗听不懂,但是小狗很聪明,看出了我不乐意的态度,乖乖坐在原地不动了。 菲尔戈黛特朝它笑了笑:“乖宝宝。” 然后身体力行地给我清理完了脏兮兮的尾巴,菲尔戈黛特问我:“真的不要顺便洗个澡吗?” 我抬起爪子推开了她的手。 菲尔戈黛特遗憾点头:“唉,那好吧。” 钟离先生带着我在望舒客栈带了三天,这三天是我和魈见面最频繁的三天。 魈不愿接近凡人,担心自己身上的业障影响到他们,更别提我这种身体更脆弱的。但为了试验这颗对我认主的宝珠到底有多少用处,再加上我猫咪的形态确实比人形活泼健康许多,每天凌晨六点魈都会来将我拎出去。 第一天从温暖的被窝惊醒的时候我还有些无措,整个人惶恐地蜷缩成一团,对上魈冷酷无情的双眼:“帝君过于仁慈,训练应当敢于吃苦,否则难有成效。” 然后就将我带离了温暖的被窝。 靠,原来魈才是那个魔鬼啊! 不比钟离那种教小朋友走路的幼稚园老师教导手段,魈更像手段狠辣的虎爸虎妈:“从这里跳下去。” 我看了眼我和地面的距离,非常迅速地滑跪了:“喵喵喵!”我做不到! 魈捏着我的后颈肉将我放到了树杈上:“必须跳,要先克服自己的恐惧才能提升自己。” 我叫声凄厉,拼命挣扎:“喵——!!!” 杀人啦!杀猫啦!这树比两个魈都要高,上辈子的我跳下去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站在地面,更何况是用猫的形态! 如果现在站在旁边的是钟离,他一定会温柔地摸摸我的脑袋哄两句,再用他那张漂亮的脸迷的我头昏脑胀,靠美色对我进行鼓励教育。 但在我面前的是不会怜香惜玉的魈上仙,他毫不犹豫地把我往下一推,又在我觉得离地面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一把捞起我。 “再来。” “再来,不许闭眼。” “……唉,如此胆怯,连逃生之力都难以习得。” 被折腾了一早上,等我被魈拎着重新带回望舒客栈的时候,我火速窜进了钟离的怀里,哭得嗷嗷叫:“喵嗷嗷嗷!呜…喵!” 我再也不会对仙人有滤镜了! 但是没用,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钟离是个能好话说尽但不会更改目的的人,他对我的哭诉全盘接收,又好声好气地安慰了许久,但第二天我依旧被魈带了出去。 靠,果然男人的嘴唯一有用的功能只有接吻,哪怕是神也一样! 但不得不说,魈的魔鬼教育很有成效,我被钟离训练了一星期才学会了连走带跑,被魈训练了三天就已经可以开始跑酷了。 魈在望舒客栈的顶层为钟离展示了我的训练成果,见我灵活地在栏杆上上蹿下跳后稳稳停在面前,钟离满意地点点头:“魈,做的不错。” 忽然被夸奖的魈愣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红:“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当帝……钟离大人这般夸赞。” 随后又把我抱了起来,多亏了钟离的提醒,告诉他对女孩子不可以这么粗暴,魈终于放过了我的后颈肉,学会了如何生疏地抱猫。 魈说:“逃跑的能力有了,现在要训练野外生存能力,假如遇到意外,至少要有捕猎的技能……唔!” 我怒了,三天没睡好觉,这可以说是在我离开爹妈独自生活后最难熬的三天。天知道,就连艾尔海森都不敢打扰我睡眠! 我不愿意配合,伸出爪子朝魈的脸上挠了一下,不出所料地被他躲开了。 他将我举远,皱眉不解:“你在生气?为何,你应该懂得我们这么做是为你好。” 【————————————】 我身体一僵,无声的幻听忽然在耳边响起,突兀且反常。我听不见声响,可又觉得震耳欲聋。 原本还只是有些耍小性子意味的恼怒突然变成了无边的愤怒,那三个字刺痛的我的神经,我的挣扎空前剧烈,随着我情绪的变换,体内的宝珠忽然动了起来。 魈的目光染上错愕,眼前忽然天地颠倒,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猫是有捕猎的本能的,哪怕我从未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猫高超的反应力也能让我迅速咬住猎物。我精准地摁住还未反应过来的金羽青鸟,牙齿抵住脖颈,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吟,哪怕眼前被翅膀拍打得眯上眼也不松口。 第77章 魈在短暂的错愕后就迅速反应了过来,很快就明白是我体内的宝珠将他变回了原形,当然,是缩小版的。 阴郁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的行为更加难以自控。 钟离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异变,他走过来轻轻抚摸我的脑袋,低声说:“冷静点,魈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是这几天的训练过量让你感到不适,我们可以重新调整,换一个更适合你的方式。” 我磨了磨牙,齿下的身躯温热柔软,但并没有因我的行为受伤。 钟离叹了口气:“缈缈,听话。” 钟离的声音仿佛有特殊的力量,一字一句温和有礼,一点点拂去我烦躁的心绪,我望着前方发呆好久,呜鸣终于渐渐停下,我变回了人形。 我跪坐在地上,将由魈化身的金羽青鸟拢在手心。 我向他道歉:“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去接触,我就真的不会再受他们的影响。人的心理实在是一个难以研究的东西,明明我一直告诉自己没必要为那些过去难过,经历时光的洗礼,记忆中的话语已经变得无害,再没有杀伤力。 可原来那些词依旧会刺痛我的心,它就像我结痂的伤口,忽视的时候温和无害,但扯起袖子看见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回忆起往昔所有细节。 我很内疚,又痛恨自己时隔多年都控制不好情绪,将自己的阴郁宣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我只是很讨厌别人对我说【为你好】,对不起。” 这沉重的三个字贯彻了我的人生,是我痛苦的起源,心脏深埋的尖刀。 手心的挣扎开始变小,我想,魈应该是不懂我为什么会因此反应剧烈的,但他只是表面冷漠,并非不爱人类,他知道我是因为他的话而难过,也会为此担忧愧疚。 感受到他轻轻啄了啄我的手指,我打开手心朝他望去。小鸟金色的眼瞳注视着我,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眼泪从眼眶掉了出去,但好像我并不悲伤,我不知道我应该维持在何种情绪,我觉得自己因为魈一句不经意的话情绪崩溃太小心眼了,像个斤斤计较的神经病。 我任眼泪颗颗砸下,光穿透泪珠,我马上被吸引走了注意力,甚至试图透过快速掉落的水滴观察光的形状。等我意识到自己居然走神后,我这才心里一惊,开始回忆自己的这一瞬间的状态。 情绪失控、注意力难以集中、易怒。 抬头茫然地朝外望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应该找个医生。 重生以后我自然就停了药,我高高兴兴地活了十个年头。佩尔塞女士是我的避风港,艾尔海森是我的浮舟,赛诺是天空盘旋陪伴的飞鸟,生活偶有风浪,但最后都平安无事,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我一下一下地抚摸手下温暖的羽翼,像我从前对被我突然发作而吓到的朋友们解释那样对魈说:“不要担心,我没事,我不是因为你的话变成这样的,是我本身的问题,给我点时间缓缓就好了。” 人心太脆弱,仅仅一个关键词,就让我的病时隔多年再次复发。 —— 尽管有我的解释,但魈也一如我从前的朋友一样对我愧疚难安。 他见我肉眼可见的憔悴,瞬间想起了我小时候他没给我关窗开暖炉导致我感冒发烧的事情,觉得我像个棘手又脆弱的玻璃娃娃,有时候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我就不行了。 久病成医,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习惯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困难,很痛苦,但对于一直在父母面前小心翼翼维持“完美”的我来说已成习惯。 再加上病症只会间接性发作,其实只要一段时间我就能恢复正常。就像上辈子的心理医生对我说的,按时吃药,积极配合治疗,心理疾病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但魈不是医生,他只知道我状态很糟,哪怕我对他微笑,他也依旧会在每天空闲的时候悄悄观察我,看我情况如何。 钟离又给行允寄了信,告诉他我吹了晚风着凉,现在在望舒客栈养病,得再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行允在回信里哭天喊地地哀嚎,不住地让我注意身体,然后又顺便吐槽了一下他的弟弟行秋最近总爱往外跑,行老爷以不能两个儿子都当混账为由,彻底掐死了行允自由的心。 噢,可怜的孩子。 我真心实意地为行允悲叹一声,然后收起信纸,看向慢条斯理泡茶的钟离先生。 眼前的双手行云流水,一番我看着都头疼的复杂步骤结束后,钟离先生把茶杯放到了我的面前:“喝茶有助心平气静,来一杯吧。” 我接过茶抿了口,有点烫,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影子叹了口气:“钟离先生,你能不能跟魈上仙说一声,我真的没事,他那么忙,没必要天天来看我的。” 这感觉就像上辈子朋友家养的玄凤鹦鹉,小鸟不小心咬伤了主人,连着几天都会心虚地偷偷观察情况,弄得朋友哭笑不得。 魈的即视感真的太强了。 但钟离却对我说:“或许他是无意的,但无意中带来的伤害亦是伤害,他担心你,亦是关爱你。” “可这真的不是他的错,我知道自己的缺陷,说起来更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毕竟突然发脾气的也是我……” “缈缈。” 钟离温和又严肃地打断了我的话,他微蹙着眉头,双目注视我:“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或许在须弥时学业繁重,也或许在你父母面前时你想要做得更优秀,但这里没有功课,也没有父母的要求,你可以更任性一些的。” 空气一时安静。 我垂下眼帘,一点一点喝着杯中剩余的茶水。钟离很有耐心,他并没有催促我立刻作出反应,哪怕我早已喝完茶水,只是无意识地咬着杯壁也没说什么。 等我终于放下杯子后,他才重新对上我的双眼。 我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搬着椅子做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钟离先生偏心!” 钟离笑问:“哦?小友何出此言?” 我摇了摇他的手,说:“我三天就练得能跑会跳攀岩走壁了,三天诶!为什么你只夸魈上仙,不夸我!” 钟离眉眼弯弯,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这倒是我的过失,居然厚此薄彼了。缈缈,你做的很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一直都做到了最好。” 我眼眶一红,立刻变回了猫咪的形态,窜上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地用脑袋蹭着钟离的脸颊。 我的尾巴高高翘起,朝窗边喊了一声:“喵!” 魈上仙,我原谅你啦! 风止树静,窗外又恢复了平静。 第52章 重生第五十二天 坏消息,魈把我弄哭一次后彻底不敢碰我了,哪怕我想用小猫咪的形态和他撒撒娇破冰,也整日见不到他的踪影。 好消息,钟离先生肯让我和他睡一张床了——当然,只能以猫咪的形态。 自从知道钟离就是大名鼎鼎的岩王帝君后,仗着几千岁的年龄差,我终于在他面前放下了所有的芥蒂。 钟离作为魔神本不需要怎么休息,但他想学习人类一样生活,所以晚上依旧会换上睡衣睡觉,除了带我出来的这几晚外,因为床都让给我了。 第78章 直到我哭了那天,钟离终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心软了,他揉了揉我哭哭的小猫脸,拿出手帕把脸上哭湿的猫毛擦干净,说:“罢了,陪你一起吧。” 当天晚上,我趴在钟离的枕边蜷成半圆,他的发辫被我抱在怀里,仿佛龙鳞一般光滑冰凉,在炎炎夏日里自带凉意。 总之,尽管中途偶尔有点小风波,但我在璃月过的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按理来说我爹应该是在璃月的,但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事,总之我来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他的身影,天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乐的如此,每天和钟离先生都黏在一起,没事就让胡桃带我出去跑跑,顺便揉揉她婴儿肥还没消掉的小脸蛋。 “不要揉我的脸啦!” 胡桃总是会这么对我说,但她不会生气,只会祸水东引:“你去摸摸香菱,她更好玩,一唬一个准!实在不行去骗行秋,反正你和他哥哥关系好,他不敢不从的!” 我哭笑不得:“你弄得我像什么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 胡桃嘿嘿一笑:“我可没有那么说哦~” 但还是这么说,胡桃还是带着我去找香菱玩了,香菱和行秋一般大,看到我后热情地喊了一声:“林缈姐姐好!要来吃点夜宵吗?” 我点点头,假装没看见她背后的胡桃:“好呀,你看着上就好了,香菱做的菜我都爱吃,只是不要做太多哦,我吃不完的。” “好嘞,等着吧!” 香菱兴致勃勃地举了举拳头,转身要走,就被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的胡桃吓了一跳:“呜哇!” 香菱生气地跺了跺脚:“胡桃,坏!” 然后看见在一旁偷笑的我,脸都涨红了:“林缈姐姐也坏!” 我赶紧跑上去搂住她,笑着赔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道歉,香菱可不要给我做奇怪的料理。胡桃快,把你的拿手好戏拿出来!” 胡桃配合地举起手中的东西:“噔噔!我专门给你带的酿梅花做线花糕,原谅我们吧好香菱~” 香菱被我们俩磨得没了脾气,半推半就的也不生气了。 锅巴在旁边呆呆地看我们互动,好奇地咬手手:“噜?” 我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蹲下来伸出手问:“好锅巴,我可以摸摸你吗?” 锅巴见我对它有意思,不知为何居然很亲近我,可爱地点了点头,还主动弯下腰给我摸摸头。 香菱见状也好奇了起来:“哇,锅巴居然这么亲近你!虽然锅巴平时也很亲人,但从不会主动让人摸摸哦。” 锅巴笑得眼睛眯眯的,伸手拍了拍我的胸前,正好对着我那条蓝色的项链。 我低头看了一眼,说:“你也喜欢它?它很漂亮对吧,不过这是钟离先生送我的礼物,不可以给你哦。” 锅巴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我的意思,最后居然跳起来也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被香菱催促着进厨房帮忙去了。 直到某天,我爹突然亲自找上门来。 他给我扯了一堆家长里短,关心了一下我最近的身体状况和学习状况后,终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缈缈啊……你和飞云商会的大公子,最近还有来往吧?” 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但行允对我好整个璃月港都众所周知,我没法欺瞒,只能说:“托小时候交情的福,我们还算有点情谊。但最近行允很忙,我也没怎么见他了……爸爸,是有什么事吗?” 似乎是不愿在我面前透露太多,但我爹再又一次进行了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开口了:“爸爸最近……资金链有些紧张,但商人多以利益为重,飞云商会那边觉得帮助我没有用处,不愿意再跟我们合作,我想……” 我爹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我认定他绝对没有对我说实话,商人确实以利益为重,可凭借我和行允的关系,飞云商会不可能贸然结束与我们家的合作的。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璃月经商多讲究团结互助,他那些朋友们也不是什么胡乱攀亲的狐朋狗友,怎么会没一个帮他,沦落到要向自己还未成年的女儿求助的地步? 不安弥漫心头,但我还是强行冷静下来对他说:“只是缺钱的话爸爸跟我说就好了,行允每年都送了我不少礼物,还有赛诺——就是须弥的大风纪官,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机会带你们认识一下,赛诺也有每个月给我零花钱,我这些年积蓄不少。” 我站起身,带着我爹往行允送我的房子走。 等到了房前,他才震惊道:“等等,这是行家大公子送你的?” 我看见我爹的眼睛扬起了奇异的光芒,那种目光好似垂死挣扎的浮游忽然在临死前发现了长生的希望,阳光穿透他的内心,公正地撒到我身上,却让我在这一刻如坠冰窟。 如果只是资金链周转不顺,那为什么在我还能吃饱穿暖,在一切恍若平常的日子里,他露出了绝境逢生的表情? 怀疑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我如一只僵硬的木偶,带着同样僵硬的笑容对他说:“是的,爸爸,但是房子太大了,不能随便卖出去或者租出去,会被行允发现的。” 我带着他进门,打开库房,将自己一件件整理好的珠宝都展现在他面前。 “这些,够吗?”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见他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死死扼住的呼吸才顺畅了一些:“够的话,爸爸都拿走吧,如果担心典当的时候被发现,我这里有按年月摆放收整,我找一些早期的给你。” 我爹连连点头,但又想起是在我面前,男人的面子让他重新正经起来。 他轻咳两声,带着愧疚摸摸我的脑袋,向我道歉:“是爸爸对不起你,你放心,等生意周转好,爸爸帮这些都给你买回来,送你更好的、更漂亮的首饰!” 后面这句话不像是画饼,反而带着某种自信,似乎是有什么十足的把握会翻盘一样。 简直就像……赌徒。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日渐西下,如血的红光融在我的右脸,仿佛将我撕裂成两半,另一截淹没在黑暗中。 我看着站在血光中估算珠宝价值的男人,轻声开口:“爸爸,不要赌哦。” 商人如赌徒,但赌徒绝对不会是商人。 我攀上他的手臂,恍若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仰头望他,脸颊稚嫩青涩,有种脱离世俗的懵懂,符合世人对沉溺学海的须弥学者的刻板印象。 我轻飘飘地对上他的视线,璃月人最常见的黑瞳如墨一般,又或许是有了化猫的能力,瞳孔似乎正在黑暗中如猫般一点点放大。 “我讨厌赌徒。”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飞快地避开视线,抽出自己的手臂,却欲盖弥彰地不赶挪远距离,畏惧中又夹杂着对自己莫名反应的羞恼。 他点点头,很快就恢复了原样:“爸爸当然知道当赌徒不好,不会碰的。” 不愧是奸诈的老商,反应能力还挺快。 —— 我在之后很快就约了行允见面,旁敲侧击问他我爹最近的动向。 商界不是我这辈子触及的领域,找行允更方便,而行允果不其然给了我更多的信息。 第79章 但与其说是行允透露给我的,不如说是他不擅伪装暴露出来的。他嘀嘀咕咕不愿说多,只是问我:“你对你父母是什么看法?” 我挑挑眉,忽然不愿意再在他面前装小女孩,想让他见识一下人性的险恶。 我反问他:“你是想听【缈缈】的回答,还是【斯黛尔·忒勒斯】的回答。” 行允愣了一下,他迟疑了一下问:“有什么区别吗?” 我说:“后者会更真实一点,但会更残酷,可能会让我在你心里的美好印象彻底破碎,你……” 不等我说完,行允迫切地打断了我:“我想听斯黛尔的回答!” 他担忧地,关怀地望着我,真切地关心我的一切:“每个人的内心都理所当然地会有与外在完全不同的一面,毕竟那个地方才是可以肆无忌惮放松的唯一空间。” “你愿意为我展露出来是信任我,是我的荣幸,我不会为此改变对你的看法。” 他说:“因为无论如何,和我一起长大的【缈缈】妹妹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么?” 我被他的一番话冲得晕头转向,险些反应不过来。 行允似乎是我认识的所有关系最亲密的人里唯一幸福快乐的人,他如一匹快乐的马驹在我身边活蹦乱跳,横冲直撞,阳光地让我偶尔都会因为曾经短暂地嫉妒过他的人生而自惭形秽。 我眼瞳震颤,几下挪动,又很快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失态。 我轻声说:“我恨不得他们去死。” 行允握紧了我的手。 “在我的人生里,无论是作为林缈还是斯黛尔,都从未从他们身上获得爱意。” 我迫切地想要告诉他我对他们的恨意,我想告诉行允,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对我做错事的父母伸以援手,他们不值得。 “你知道为什么我身体不好吗?我其实是很正常的,是因为我爹小时候私自带我改了名,我妈发现后恼羞成怒,用冰元素力硬生生把我打晕了,留下了后遗症。” “我不是天才,行允,按正常来说我是没办法这么早考上教令院的。是我妈在逼迫我,我想好好活着,不得不拼尽全力考上去。” “我讨厌别人逼迫我做事,更讨厌我爹逼我去学琴棋书画,去社交待客。我的人生为什么这么可悲,我一定得考上教令院才能有出路?” 我越说越悲哀,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被神所厌弃的,为什么两世为人我的亲情都如此寡薄? 我问他:“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为什么我的父母,我最亲的家人都不爱我?” 行允一直都紧握着我的手,他的双手温暖着我冰凉的指尖,尽管双手交叠也毫无旖旎意味,只余他对家人的关爱。 “缈缈,别难过。” 行允对我说:“你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帮你。我是飞云商会的继承人,有我保护你,你只需要好好地、快乐地生活下去,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第二天,行允行动迅速地把我送上了前往蒙德的马车。 第53章 重生第五十三天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踏上前往蒙德的旅程了。 临行前,行允对我说:“别担心,飞云商会与蒙德的晨曦酒庄有往来,我委托了酒庄的男主人在蒙德多接应你,你好好享受旅游就好。” 我一时无语凝噎:“我在蒙德有认识的人的,你倒是给我时间让我写封信寄去呀。” 更何况,找个男人照顾我不知道有多不方便,做少了容易别了飞云商会的面子,做多了又容易让人误会男女之情,还不如我直接去找丽莎的好。 行允摆摆手:“来得及,你现在口述,我去让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小姐帮忙传达,你还没到蒙德口信就传到了。” 时间紧急,也只能这样了,我只能匆匆给他丢下一句“替我转告西风骑士团的丽莎·敏兹小姐,须弥的斯黛尔·塔菈准备前来拜访她”就离开了。 口信就是这点不好,口口相传的话只能尽可能简洁才不会在转达中逐渐扭曲意思。 但好在飞云商会的人都是高工资雇来的能人,做事细心细致,哪怕是临时准备的行程也布置周到,新加的马车舒适又漂亮,还准备了足够多的轻小说在路上解闷。 也许是听到我昨晚的发言,我粗略看了一眼,这一堆书中居然没有任何一本正经书,全是平时行老爷不给他接触的话本之类的。 忽然,我看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书。 这本书的外观在其他的轻小说中脱颖而出,而且一看就价格不菲,我怀抱期待将它打开,刚看清就受到了巨大冲击。 我在大量的鬼画符中认出了少量的文字,仔细盯着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扉页的署名。 ……嗯,是行秋呢。 我神色复杂地翻开书籍,好奇心压过了马车中认字带来的不适,等我好不容易看懂了他写的内容,又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但一想到行秋才是那个被亲哥坑了小说拿给外人看到的倒霉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是他更惨还是我更惨。 行秋写的小说非常的适合消磨时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创造了新的文字,拉进知论派都能成一个受人追捧的好苗子。总之,书我才看了一半,晨曦酒庄就到了。 我:? 我茫然地朝目的地望了一眼,走下马车问:“怎么是这里,我们不直接去蒙德城吗?” 管事的说:“这一路颠簸太辛苦了,大公子说您身体不好,到了能休息的地方就尽快安排。” 我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他难道不觉得,让我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家里过夜的安排很荒唐吗?” 怪不得行老爷说他脑子不灵光呢! 管事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回我这句话。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道沉稳的男声传入耳内:“不必担心,林缈小姐,晨曦酒庄在蒙德各地都有房产,这几日城内酒馆事务繁忙,我恰好忙于事务鲜少归家,这两日安心住下便好。” 我回头望去,有着如焰火一般张扬鲜艳长发的男人站立在我身前,也许是有习武,即便衣着包裹严实也依旧能看出他的身躯健壮有力,腰间赤红的神之眼闪耀夺目。 但比起他炽热的外表,男人的表情并无展现太多外放的情绪,疏离有礼,进退有度。 我朝他行了个礼,接下了他贴心给予的台阶:“实在是麻烦您了,是我任性,突然提出要外出游玩,哥哥没来得及做更多准备,这才有些疏漏,还请您谅解。” “不必多礼。” 男人绅士地将我扶起,道:“我名迪卢克·莱艮芬德,叫我迪卢克就好。你的贵族礼学得很好,不过我们家没有这么严苛的规矩,你按自己习惯的来就行。” 我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您过奖了,只是在来的路上粗略学习了一些罢了。我叫林缈,不过璃月以外的朋友们大都叫我斯黛尔,毕竟璃月发音对外国人来说会有些拗口。” “尊称也不必了,行家少爷将你托付给我,不是让你处处拘束的。” 迪卢克将手摆向身边站立的女仆,对我说:“我现在有事要回蒙德城,很抱歉不能亲自招待你。艾德琳是酒庄的女仆长,也是照顾我长大的家人,有什么需求跟她说就好。” 第80章 作为无论是性别还是体型上都非常有威慑力的男性,迪卢克为我让出了安全的距离和空间,让我去接触酒庄屋内温和无害的女仆姐姐们,就连其他稍微强壮些的酒庄力工们都被喊去了屋外,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 对于一个陌生的、病瘦柔弱的富家小姐来说,这确实是足够体贴的安排。 艾德琳沉熟稳重,偶尔会流露出属于【男性】的性格特征,或者说应该是【父亲】。考虑到晨曦酒庄很早就失去了男主人,这点倒是可以理解。 但更多的,艾德琳更像一位温和的妈妈。 艾德琳在迪卢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照顾他了,晨曦酒庄的女主人早逝,男主人带着两个孩子,多多少少总有些遗漏的地方,作为一位合格的女仆长,艾德琳对两个男孩照顾得细心周到。 短短半天,我就爱上了艾德琳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气质。 璃月的女孩总有一段很长的幼生期,16岁的迪卢克或许已经像个可靠的男人了,但16岁的林缈还面容稚嫩。 因病弱而过分白皙的脸颊带着未褪去的弧度,圆润的眼眸,连小巧的鼻尖都带着未长开的稚气。 年幼的璃月娃娃让艾德琳声音和微笑都愈发温柔。 艾德琳是女仆长,她的一言一行都是下人们的标榜,因此即便再如何心生喜爱,她对我的称呼也是“林缈小姐”。 晨曦酒庄从男主人到仆从都格外恪守规矩,做到最大限度上的尊重客人,就像明明有更顺口的斯黛尔,但他们还是坚持叫我的本名。 “该休息啦,林缈小姐。” 艾德琳站在我身后,俯下身对我说道。蒙德人高大,哪怕是艾德琳我也得仰着头看她。 她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牵着我的手走上楼梯,替我挡住窗边的风:“哪怕是夏日的晚风也不能小看哦,今夜过后,就可以去蒙德城游玩了。” 我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依依不舍地站在房门口与她道别,但在关上门后,我还是很快又打开了门。 艾德琳还未从楼梯的台阶上消失,她迎着声诧异抬头,看着我提起裙摆快速跑下台阶,再过分亲密地抱紧了她的腰。 拥抱一触即离,我很快就重新跑回了放门口,紧张地对她说:“谢谢你,艾德琳小姐,晚安。” 然后很快将门关上。 艾德琳愣了半晌,夜晚只余禁闭的房门,再无其他声响。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留下一串笑声。 —— 我在蒙德城的城门口遇到了专门等着我的丽莎。 漂亮的魔女小姐懒洋洋地与旁人交谈着,慵懒又优雅,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迪卢克亲自驾着马车讲我送到城门口,在他伸手扶着我下车时,我迫不及待地丢下一句“谢谢你迪卢克先生”就飞奔向丽莎。 蒙德城的风好大,它迎面吹来的时候携跑了我的帽子,我匆匆回头,在看清迪卢克抓住我的帽子后就安心地笑着扑进丽莎怀里。 “丽莎!” 发丝随着帽子的跑走凌乱地吹散在我颊边,但阳光很好,照得丽莎的面容比此刻正值花期的蔷薇还要艳丽。 我环住她的脖颈,仰头问她:“怎么样,我都说了我会来蒙德找你玩的吧!我是不是超级说话算话?” 丽莎捏了捏我的鼻尖,一手扶住我的腰:“你可太贴心了,我的小星星。你放心,在蒙德这段时间里,学姐一定好好照顾你。” 我得寸进尺地贴近她,手也圈住了她的腰部,整个人几乎都黏在了她的身上:“那我晚上可以和丽莎一起睡觉吗?睡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丽莎笑吟吟地望了身后缓步跟来的迪卢克,忍不住开玩笑:“怎么,鼎鼎大名的晨曦酒庄给你的顶级服务还不能满足你么?还是觉得迪卢克老爷的表情冷冰冰的,吓得不敢住了。” 迪卢克脚步一顿,忍不住想叹气:“丽莎小姐。” 丽莎点到即止,低头看向我:“跟着男人们可没什么好玩的,要来看看我工作的地方么?顺便参观下骑士团,中午带你去猎鹿人餐馆吃饭。” 蒙德是个如同西幻手游一样的国家,骑士更像是传说中一样浪漫的存在,我被她说得意动,连连点头:“都听你的,丽莎!” 我回头朝迪卢克摆摆手:“我和丽莎先走啦,谢谢你的招待,迪卢克先…唔,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扯了一下手套,我似乎在他冰冷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他对我说:“凭借晨曦酒庄与飞云商会的合作关系,你不用如此……恭敬地称呼我。” 我无辜地眨眨眼,搂住丽莎的手臂:“可是这样喊听起来很有意思,大家都这么叫你,我也想一起。” 年长了好几岁的迪卢克难以对矮了自己一个头不止的小女孩辩驳什么,他怔了一下,最后只说:“罢了,随你吧。” 结束语已经响起,丽莎很快便带着我离开了。 尽管璃月的事情疑点重重,我爹似乎招惹了不小的麻烦,按我的性子来说一定会追究到底,绝不放任任何一丝摧毁我宁静生活的可能发生。 可行允既然将我送到蒙德,他应该会有自己的考量。 璃月……不,应该说是整个提瓦特大陆,这个世界的孩子普遍早熟,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对未来的打算和梦想,19岁的少年在上辈子也许只是个眼神澄澈的大学生,但在这里已经是可以接触家族事业的继承人了。 我会相信行允,虽然更多是因为我知道了钟离的真实身份,凭借钟离从小看大对我的情分,我相信他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再说了,在璃月发生的麻烦,难道还有璃月的神明解决不了的吗? 我放松心态,全心全意地跟着丽莎在蒙德游玩,中途还麻烦迪卢克帮忙买了个留影机,把我这一路的美食见闻都拍了下来,准备找个时间写信寄到璃月和须弥去。 丽莎是赛诺同出师门的师姐,相比对我过分保护的赛诺,丽莎显然受蒙德的风气影响,对我更放得开手。 听到赛诺在璃月教我调试药剂的经历,她摇摇头:“那小子吓唬你呢,更何况,如果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不是更应该让你有自保手段么? ” 丽莎带着我到合成台前,亲自教我如何调配试剂,比起赛诺的收敛和保守,丽莎要更详尽,教导我的东西也要更厉害些。 她说:“我相信你是不会乱来的性子,同时我也希望你不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因为没有学习到足够的知识而受本不该受的伤。” 面对这个比普通人要更脆弱的小学妹,丽莎选择授人以渔,而非授人以鱼。 “水元素和草元素碰撞在一起会结合草种子,遇到不好直接应付的敌人,可以先悄悄给他们布下草种,然后,找准时机扔出火元素试剂。” 丽莎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对我说:“记得跑远些,我做出来的成品,威力可比那些盗宝团的人要强多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上次赛诺示范给我看了,爆炸的范围好大,我躲到钟离先生背后都能感受到那股冲击力呢。” “爆炸?什么爆炸?” 第81章 一道稚嫩的童声忽然插进我们的对话,我低头望去,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跑步都让人担心会不会摔跤的小姑娘挤到了我的腿边,好奇地仰头看我。 小姑娘开口说:“可莉也喜欢爆炸,把蹦蹦扔到湖里,会有好香好香的鱼吃哦!” 可爱的小姑娘扎着奶金色的小辫子,宝石一般红眼睛眨巴着,看一眼就让我心都化了。 我朝她伸手,小姑娘十分亲人,顺势就让我抱了起来,亲昵地搂着我的脖颈。 我欣喜地捏捏她的脸蛋,又亲了亲,连声音都忍不住掐细了问她:“你是谁家的小宝宝呀?真可爱!” 小姑娘摇头晃脑,笑容灿烂到像太阳一样,跟着我鹦鹉学舌:“我是阿贝多哥哥家的小宝宝,我叫可莉!” 一星期后,除了在沙漠调研的艾尔海森和忙于工作的赛诺,须弥和璃月的朋友们都收到了一沓厚厚的信封。 在信封照片里的最上面,放着黑发少女抱着金色小蛋糕的合照。 第54章 重生第五十四天 蒙德出现了第三位爆炸专家,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怪只怪那位璃月姑娘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身形弱不经风,说话细声细气,手腕纤细得仿佛风吹过来都能折断,丽莎小姐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都不让人多看一眼。 同样的,砂糖也没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居然是个喜欢刺激的性格。 她害羞内敛,在发现对面这个文静的女孩居然能跟她在炼金术的事情里搭上话时,就像是i人碰上i人一样找到了归属感。 有点愧疚,因为我不是i人,感觉像玩弄了人家小女孩的感情。 我能和砂糖聊到一起全靠我需要合成台炼制药剂,有丽莎和赛诺给我的笔记在手,再加上我还有上辈子化学的一点记忆,炼金术和化学……总的来说也有点关系吧,虽然异世界的炼金术已经超出了常规范围的概念了。 但砂糖好相处,也愿意教我,蒂玛乌斯再怎么也是个男人,她相处着总没有和我在一起来的习惯。 面对陌生的同龄女孩我还是很矜持的,我捏着提包带子,问:“我的基础很弱,砂糖教我会不会很麻烦呀?” 我对化学的记忆止步于高中知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能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只剩元素周期表和一些常规公式了。 但砂糖摇摇头,脸颊微红,说:“不会的,丽莎小姐说,你很聪明……更何况,你还有基础呢,这比普通人厉害很多了。” 如果说阿贝多先生是蒙德城内最厉害的炼金术士,那砂糖就是仅次于他的最厉害的弟子。 有神之眼的亚人小姐不懂我的身体承受范围,教我的东西甚至比丽莎还要强一个度,起码……起码我跟我妈对上后想整个鱼死网破的话是有余力的。 于是我信心满满地带着可莉出门了。 可莉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女孩,她有尖尖的精灵耳,说话奶声奶气的,喜欢学着丽莎那样喊我“星星姐姐”,像个金色的奶油小蛋糕。 但我万万没想到可莉和我一样是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小女孩。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她是精灵、有可能是因为她有神之眼,但是…… 但是谁家五六岁的小孩杀伤力那么强啊! 我还在学习利用元素反应防身的时候,可莉已经是个能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可爱炸弹的移动军火库了。 当时我正带着可莉出门玩,可莉是阿贝多先生和骑士团共同抚养的孩子,得益于这两者都都属于工作繁忙的群体,可莉在我旁边又确实乖巧可爱,大家都同意我们一起出门。 出门前,骑士团的琴团长苦口婆心地对可莉再三嘱咐:“斯黛尔小姐身体不好,可莉不可以捣乱,要好好保护她哦。” 可莉的小手高高举起:“我会的,可莉很乖哒!” 琴团长看起来并不是很放心,但看到可莉确实窝在我的怀里乖巧的不得了,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当然,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蒙德城外不像璃月,有武力高强的魈上仙降妖除魔,我最后之选了离城后门不远的地方游玩。 蒙德不愧为风神庇佑的国家,风无处不在,它拨乱了湖面编织的布匹,晃得枝桠间的光点闪烁,但唯独擦过脸颊时带着细腻的温柔。 我揉了揉可莉的小脸蛋,坐下问她:“可莉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吗?” 可莉抬头看我,看起来有些迷茫:“讲故事?可是这里没有故事书,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可莉讲不了。” 我忍不住笑了,将她抱进怀里,摸摸她漂亮的金发:“不需要故事书呀,讲可莉自己的故事,比如精灵、比如风神……比如阿贝多哥哥、还有你的妈妈?” 可莉一下子来了精神:“可莉最喜欢妈妈还有阿贝多哥哥了!” 小孩子守不住任何秘密,小嘴嘀嘀咕咕的,几乎把妈妈和哥哥的事情掀了个底朝天,让我明白了全家最可靠的只有那位优雅绅士的阿贝多先生,就连最年长的艾莉丝女士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 就在我兴致勃勃地听着可莉讲黑料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冰凉刺痛的感觉忽然顺着我撑在地面的手心蔓延向上。 我猛地收回手,警惕地朝四处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风平浪静,没看见任何不对的现象,但我这具身体因为早年的伤害对冰元素力格外敏感,我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能不相信自己这具脆弱敏感的身体的感受。 周围绝对有问题。 因此,即便没看见危险,我也依旧一把捞起可莉:“今天先玩到这里吧,等明天姐姐再听可莉讲故事好不好?” 可莉时刻记得琴团长的嘱咐,乖乖听话,生怕自己的任性把我气过去了:“可莉听话。” 但就在我胡乱收拾了东西抱着娃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穿着淡蓝色袍子,举着雪花手杖的不明生物漂浮着出现在我眼前。 我茫然又震惊,当下直接把收拾的包袱一扔减轻重量,看了眼我和城门的距离,思考穿过这重重树林赶回安全区域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明生物发出了奇形怪状的声音:“居然被发现了……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你到底是谁?” 明明是你自己冒出来的! 我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抱着可莉连退几步,一手开始掏丽莎给我特制的雷元素试剂:“怪、怪说话了!好可怕!” 按游戏设定,这种野外地图的怪不都是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的吗? 不明生物沉默了一下,说:“我会说话很奇怪吗?” 我愈发抱紧了可莉,试图通过卖惨转移它的注意力好逃跑:“呜呜,别杀我,我上有老(钟离)下有小(可莉),家里还有哥哥们等着我回家,我不会乱说话的,放过我吧。” 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可莉在这时候突然开口了:“姐姐不要怕,可莉保护你!” 我大惊失色,把可莉举着玩具的手按了回去,看见不明生物的注意力被重新吸引回来,咬咬牙把试剂扔了出去。 瓶身破碎,我俯身蹲下,将可莉护在身下,试图减轻一点试剂带来的冲击力。 第82章 那个不明生物靠的太近,我又没把握能马上跑出波及范围,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身后很快响起了不明生物的惨叫,但我却没有任何疼痛感。我试探性地睁开眼,看见周围亮起了一层薄薄的岩璋,无害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但害得不明生物挣扎抽搐的雷元素却被完全隔绝在外。 胸前,钟离先生送我的项链正微微发着光亮。 我抚着项链发愣,第一次发现它的作用原来不仅仅是调养身体,还有保护我的功能。 但区区一瓶雷元素试剂自然消灭不了这种能口述人言的高智慧生物,等我发现眼前的怪物已经慢慢回过神来,且明显被激怒时,我立刻带着可莉跑了起来。 一边跑,我一边把能进行反应的试剂扔了出去。感谢砂糖,感谢丽莎,感谢上辈子学习的射击,让我在逃命的时候还能有点准头,拖延了一点时间。 身后响起阵阵轰鸣,估计是草种子被炸开了,动静还真不小。 我朝他喊道:“别再过来了!元素反应的动静肯定已经引起了骑士团的注意,再过来被抓的可就是你了!” 怪物被气得嗷嗷叫:“我倒要看看是骑士团先抓住我,还是你先被我干掉!” 我心里一惊,脚下的速度赶忙加快。 也许是奔跑途中的颠簸让我失去了束缚可莉的能力,在我不知不觉间小姑娘已经解放了双手,可莉在兜里掏了掏,又掏出了那个可爱的玩具:“不许欺负姐姐,蹦蹦,炸掉坏蛋!” “可……!” 我的惊呼只持续到一半,可莉的玩具在我身后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轰得一声响起时险些震聋我的耳朵,冲击让我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岩璋再次亮起,将因为和雷元素反应而比往常还要更猛烈的爆炸余热隔绝在外。 我回头,风沙迷了我的眼睛,将硝烟味送进了我的口鼻,引得我剧烈咳嗽。 但我没精力在乎这些,而是赶紧拉起可莉看她的状况,可莉就像我养的小橘猫研究生,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胸前动了动,抬起湿漉漉的双眼无辜地望着我。 呼,还好没事。 我松了口气,可莉这一下的动静可比我大多了,那个怪物现在已经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骑士团的人估计也快赶过来了。 可莉蜷缩在我的怀里,脸颊贴着我的胸口,一脸的天真:“我听见姐姐的心跳声了,砰砰,砰砰,跳得好快哦。” 我这才开始感受到过度运动带来的不适。 我抚摸着可莉的脑袋,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没说什么。 由凯亚先生带领的骑兵团很快赶到,几名骑士看清我们身后瘫着的怪物后脸色一变:“是深渊法师!斯黛尔小姐,您没事吧?” 我无力地摆摆手,凯亚走过来试图扶起我,却发现我连一丁点力气都聚不起来了。刚才的狂奔耗费了我太多的体力,惊吓和运动过度让我一时间难以承受,现在仰起头只觉得眼前发白。 “斯黛尔小姐、斯黛尔小姐?” 凯亚呼喊了几声我的名字,最后打横将我抱起:“失礼了,我先送你去西风教会那边治疗,再坚持一下。” 我晕头转向的,剧烈运动后那股恶心又反胃的感觉阵阵上涌,但我明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我颤抖着伸手拍拍凯亚的肩膀,说:“我没、受伤…是,低血糖……” 然后安心地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耳边只余可莉哇得一声响起的哭喊,吵得我耳朵阵阵发疼:“我、我把星星姐姐炸死了——!”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好想笑。 第55章 重生第五十五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一连串的爆炸声其实是你的杰作,最后可莉能成功干掉那个深渊法师,也是因为你和她进行了元素反应?” 凯亚先生对我的话作出了总结,神色复杂。 迪卢克站在他身边抱臂望着我,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一看这情况,顿时故作柔弱地倒向了丽莎,娇弱地举手虚掩额角。 “啊,头好疼,我好像还没恢复好,应该得再继续休息一下,恐怕不能继续回答你们的问题了。” 这番做作的操作成功让包括琴团长在内的几人都看沉默了,最后还是迪卢克叹了口气,说:“不必担心,你在离城门这么近的地方碰到深渊法师,是骑士团的失职。与其担心他们追责你,不如想想怎么和他们要笔赔偿金。” 凯亚先生苦笑一声:“喂喂,你们还在骑士团的大本营呢,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话不好吧?” 相比起我,迪卢克显然更不愿意给凯亚先生好脸色看:“你应该庆幸林缈小姐是个善良宽容的人,又跟丽莎相识,否则她一封信寄到飞云商会那边去,可没有你在这里插科打诨的机会了。” “哇,你的话也太犀利了吧,迪卢克老爷。” “实话实话罢了。” 但迪卢克说到底也确实是个面冷心软的人,骑士团如今并不稳定,至冬的外交官虎视眈眈,而琴又实在太过年轻,如果真的和璃月最大的商会起冲突怕是不好解决。 他跟凯亚这么一番斗嘴,哪怕是我最初有责怪的意思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赔偿金就不必了,说句俗的,我其实并不缺钱。” 我看向凯亚先生,问他:“我比较在意可莉,她现在如何?我当时好像吓到她了,小孩子突然面临这种事情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的,我很担心。” 凯亚看向琴,那位金发的琴团长温和开口:“可莉没什么事情,就是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你愧疚得哭个不停,但好在阿贝多先生及时赶到,没多久就将她哄睡了。” 这下愧疚的反倒变成我了:“时间合适的时候带我去看看她吧,小孩子很脆弱,白天遇到这种事情,万一夜半小儿惊撅,或者……” 这辈子从小跟医生打交道久了,一堆儿童病例名词一个个从我口中吐出,听的几人一愣一愣的,直到琴团长开口打断我:“不不不,斯黛尔小姐,你多虑了。” 她说:“可莉是个很强壮的孩子,她本身血脉就和人类不同,又有神之眼,比普通人更不容易受伤……总之,不必担心她的健康问题。” 琴团长陈恳地望着我说道:“我更希望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蒙德城内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陪你逛逛,也更安全。”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种弱不禁风的体质对于别人来说更像是个大麻烦。 就像古代大臣受皇帝指令代为抚养公主皇子一样,需要小心翼翼捧着哄着,平安无事那便是喜事一桩,但凡有个磕碰都是大问题。 更何况,这里还没有钟离先生一样安全又可靠的存在陪我游山玩水,我确实不好乱跑。 我愧疚地点点头,道:“也好,我确实不该随意出城的,我这几天就在城内活动吧。” 琴团长看起来也很不好意思:“很抱歉不能让你玩得尽兴。” “没有没有,这也不是琴团长的问题。” 对话就在我俩的互相道歉中结束了。 一天后,阿贝多先生亲自把活碰乱跳的可莉给我送了回来。 第83章 可莉一如往常地小跑着朝我扑来,却在临到跟前时一个急刹车,随后开始在我身边绕圈圈,扯着我的衣摆问:“姐姐真的没有受伤吗?” 我笑着牵住她的小手捏了捏:“没有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是可莉救了我。你想想,要是没有小可莉,我一个人哪里打得过可怕的深渊法师呀?” 可莉顺势扑到我的怀里,脸颊也埋了进去:“可是你晕倒了……” 我默默她的脑袋:“晕倒是因为我体质太糟糕了,可莉知道什么是低血糖吗?” 可莉抬头:“不知道。” 我告诉她:“低血糖简单来说,就是姐姐身体里的糖分不够支撑剧烈运动,当时咱们在跑着躲避怪物对不对?跑太过了,姐姐能量跟不上了,所以才晕倒的,不是可莉的错。” 我捧着她的脸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与温和:“我们做个约定吧,可莉以后随身带着糖果,如果下次在遇到这种情况,给我吃颗糖就可以了。” 我的手中捧着如太阳一般灿烂的精灵。 我忍不住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我好像在借此试图弥补我破碎的童年,尽管我所做的一切明明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更不是幸福快乐的可莉所需要的。 我对她的好如同锦上添花,花再绚烂,也不是妆点锦织的必需品。 可莉小声地说:“只要吃糖,姐姐就可以活过来了吗?” 我笑着回答:“对,所以这是一个甜滋滋的病,很幸运吧?” 但可莉却没有表现出寻常小孩懵懂应和的样子,她抱住了我的脖颈:“可那是生病,如果吃糖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吃糖也不会开心了。” 她拍拍我的后背,努力装作一副成熟的大人的模样:“你放心,阿贝多哥哥很厉害,他肯定可以做出让姐姐有健康身体的药剂的!” 我的眼眶一下子酸涩起来。 我猛地将她按在我的怀里,制止她起身的动作。 阿贝多先生站在我的面前,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在观察我,观察我的情绪,观察我的反应,即便是嘴角扯着淡淡的微笑也依旧疏离。 我努力眨了眨眼,将涌上的泪意逼退,像搂住一个洋娃娃一样将可莉搂在怀中。 我轻声说:“可莉,让我抱抱好吗?姐姐太喜欢你了,有点舍不得松手了。” 金发的小精灵毫不犹豫地回了我一个暖烘烘的拥抱:“我也喜欢你!姐姐你留在蒙德吧,你也来当妈妈的小孩,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不会舍不得我了!” 我被她天真的话语逗得破涕为笑。 我忍不住蹭蹭她柔软的发丝:“可莉还小呢,等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说啦。” 但是,如果可以。 比起远在须弥的,那个让我陌生的妹妹黛琳娜,我更希望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可莉成为姊妹。 —— 阿贝多是个令我觉得奇怪的人。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些不礼貌,但明明作为兄妹,阿贝多却没有和可莉有多少相似之处。 但抛开这些不谈,阿贝多确实是个好哥哥,听琴团长说,阿贝多不知道替这个爱闯祸的小妹妹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就像我这次一样。 金发碧眼的漂亮少年朝我伸出手,将我从椅子上扶起:“原本想问你是否愿意随我到雪山去,我的基地在那边,调试药剂也更方便些。但现在看来,斯黛尔小姐似乎没有办法抵挡住雪山的风霜。” 他指引我往骑士团的实验室走:“作为被可莉连累的歉礼,我可以帮忙调试改善你身体状况的药剂,只是这边的设备没有雪山上的完善,可能耗费的时间要长些。” 我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说:“我只是体力不行,但如果有人带我上去的话,风雪对我倒是没太多伤害。” 阿贝多闻言起了兴趣:“哦?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啊,如果是个人隐私的话可以当我没问过。”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如果是在璃月和须弥这种久住的地方我可能会遮掩一下,但我于蒙德不过过客,再加上阿贝多是骑士团内的可靠人士,还是可莉的哥哥,告诉他应该没问题。 我摸了摸胸口的项链,说:“这是小时候长辈送我的项链,戴上它,能让我拥有和普通的学者差不多大的体能。” “看这样式……再加上功效,是璃月的仙家秘法吧?” 虽说是疑问句,但阿贝多的话里话外都是肯定的语气,他扬起了兴趣,问我:“可以给我研究一下吗?放心,我不会给你弄坏的。” 我马上收回了嘴角的笑意,警惕地摇了摇头:“那不行,项链离身,哪怕是个史莱姆都能弄掉我半条命,对我来说太没有安全感了。” 阿贝多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会突然变化那么明显,他怔住了,然后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这让他身上的非人感倏地消散了许多。 他安慰我:“我会帮你做一个暂时代替项链的产品,如果是担心人身安全,我可以保护你,骑士团也愿意为我的人品担保;如果是担心我昧下你的项链,那就更不必要了,可莉可不允许我做一个坏哥哥——更何况,你背后还有飞云商会。” 我对行允来说很重要,身在蒙德,更是飞云商会有利有弊的棋子。 如果我平安无事,飞云商会会欠下一个小小的人情,但假如我出事了—— 那以我为由,说小了就是飞云商会与晨曦酒庄的矛盾,说大了可是能往两国建交扯的。届时无论是那种情况,飞云商会都能从晨曦酒庄和骑士团上谋取极大的利益,只要他愿意。 人一旦有了背景,纠缠牵扯起来就会格外复杂,阿贝多并不愿意陷进如此复杂的情况当中。 思索再三后,我发现哪怕阿贝多相对于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但只要我愿意,把项链借给他一下确实没有问题。 见我还在犹豫,阿贝多显然误会了什么,见好就收:“当然,这是你的私密物品,我没有资格去强行讨要,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强求,毕竟贸然提出这个要求是我不对。” 但我想了想,还是把项链解下来递给了他。 “没关系,借你一下还是可以的,只要这段时间保证我的安全就好。” 阿贝多露出了些许欣喜的情绪:“那真是太好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作为项链的谢礼,我会尽全力满足你的。” 我假装露出沉思的表情,引得阿贝多都正色来倾听我的需求后,却突然笑了:“当然——不用啦!我又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把项链借你的,毕竟除了可莉以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你长得特别漂亮。” 阿贝多难得愣住了:“漂、漂亮?我?” “对呀。” 我朝他眨眨眼,学着凯亚说话:“沉稳优雅的小帅哥,才华横溢,又讨人喜欢。” 我倾身凑近看他,对上那双漂亮到有些失真,甚至真的像宝石的双眼:“这可是凯亚先生说的,仔细一看,他确实没有骗我嘛。” 两人挨得很近,阿贝多和眼前这个大胆的人类女孩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该作出反应了。 第84章 这种情况下,人类应该翻脸还是害羞来着? 第56章 重生第五十六天 我感觉……很不好。 自从项链摘下给了阿贝多后,我就住在了他骑士团内的宿舍隔壁,可莉与我作伴,晚上会和我睡在一个被窝里,陪着我一起入眠。 但,我又做噩梦了。 说是噩梦,但并没有很清晰的印象。梦境像美术生绘制中途搁置在旁的调色盘,色调绚烂,却毫无实体,混乱不堪。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睁开眼对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身边的可莉在梦中呢喃了两声,下意识往我怀里钻了钻,像个温暖烫手的小暖炉。 ……罢了,最多再给阿贝多一天,然后必须得要回项链了,否则可莉就算再可爱也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头痛欲裂。 这种想法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我在蒙德城内见到了愚人众。 我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抱紧可莉做出了逃跑的姿势。我的动静被路过的西风骑士注意到,发现我是被琴团长特意嘱咐过小心对待的客人,他们赶忙上前问我情况。 高大又身着铠甲的骑士们很有安全感,我挪了挪脚步,让他们的身形完全挡住我后才问道:“那边、怎么会有愚人众……?” 西风骑士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也倍感羞耻的样子,好半天才开口说:“您有所不知,先前蒙德城一直倍受魔龙乌萨侵扰,是…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解决了这个灾难,愚人众的队伍也借机驻扎下来了。” “执行官?” “愚人众有十一位执行官,按地位算是至冬国仅次于至冬女皇的存在,制服了魔龙的是第二席的【博士】。” 怪不得行允敢送我过来,原来是灾难刚刚解除,正是旅游业重新冒头发展的时候,确实适合游玩。 感受到我紧张的情绪,可莉摸了摸我的脸颊安慰我:“姐姐别担心,西风骑士哥哥们很厉害的,他们不敢伤害你!” 稚嫩的童言童语令人会心一笑,西风骑士缓和了一下情绪,对我笑道:“小可莉说得对,琴团长特意嘱咐了城里的兄弟们多关注您,您身份特殊,又与愚人众没有干系,他们不会对您动手的。” ……也是。 西风骑士说的很有道理,我探头又看了几眼,对眼前的先生道了谢才带着可莉离开。 但意外往往都是伴随着flag的树立到来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蓝发男人,透过面具,我看到了那双血一般的双眼,如同猎尸的秃鹫。 莫名的,我一下子想起了多年前在喀万驿的旅馆内遇到的那个男人。 同样的明蓝色短发,血红双眼,只是个子更高,气质也更成熟一些。 眼前的【博士】先生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的鲨鱼齿,看着情绪就不是很稳定的样子:“斯黛尔?你是斯黛尔?嘻嘻,原来就是你,搞得那家伙焦头烂额。” 我往旁走了一步,面无表情:“抱歉,我不认识你,我该走了。” 但【博士】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说:“别呀,我对你很感兴趣。明明是个孱弱到有点可怜的人类,到底是哪来的力量抵抗他的链接?” 我不耐烦地咋舌,道:“愚人众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合格的绅士不该阻碍一位淑女的进程,请让开。” 但话一说完,我又马上后悔了。 最近学蒙德贵族礼学多了,一时间竟脱口而出这么奇怪的话。果不其然,【博士】哈哈大笑:“我可不是蒙德贵族,不在乎什么绅士和淑女。” 面对这样的人,不给眼神和脸色才是最好的对付手段。 我没看他,满脸的不悦:“我还以为毛子们都是大大咧咧的大老爷们,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姑娘呢……也不对,看他这小身板也不像毛子。啧,真麻烦。” 【博士】好奇地听着我的碎碎念,居然没开口打断我,似乎是想从我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我在这个看似双方都不设防的时候忽然动了起来。 在人与人之间,因为体质的区别会造成耐力的差距,但爆发力往往才是最不受身体限制的力量。我趁着【博士】观察我的时候回忆起上辈子锻炼的技巧,加速侧身,居然真的在他的愣神间越过了他。 只要过了拐角,我就有把握甩掉他! 鞋跟在脚下踢踏作响,我扶墙一个借力,期间还抽空想了想要不要趁机给他一拳,但想想还是算了,力量不够,免得反而被他控制住了。 默不作声果然才能做大事,我成功地越过了拐角,得意洋洋地变回了猫咪的形态。 ——然后迎面碰上了迪卢克。 靠,他怎么会在这啊。 我尴尬地停在原地,跟面无表情的迪卢克老爷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但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我看看身后,又看看迪卢克,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飞云商会的合作伙伴,朝他跑过去,轻巧地点地一跃。 出乎我意料的,迪卢克伸手接住了我。 他任由我顺着他的肩膀往上爬,钻过他同样蓬松的长发,最后停在了他的右肩。 尾巴圈住了他的脖颈,我像只乖巧粘人的宠物,讨食一般朝他甜腻腻地叫了一声。 【博士】应声而出。 顺势伸手在我面前做出逗弄姿势的迪卢克朝他投去了一个不喜的眼神,带着我转身就准备离开。 【博士】叫住了他:“原来是迪卢克少爷,真是不凑巧。” 这位【博士】的情绪显然要更外露,他表露出了明显的不耐,迫切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位漂亮的淑女?嘻嘻,她的自称很有意思,明明行为一点也不符合淑女的称呼。” 我忍不住伸了伸爪子,指甲透过衣物刺进肌肤,迪卢克侧头看了我一眼,将我站着的那一边侧了侧。 他说:“蒙德城内没有任何一位淑女会与愚人众有所干系,我没见过你要找的人,也希望阁下自重,免得城内的…人不客气。” 原本想说西风骑士,但迪卢克觉得这个词说出来自己都想笑,毕竟城内有能耐的战力都被大团长带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博士】忽然叫住了他:“这似乎不像是迪卢克少爷会饲养的宠物。” 迪卢克停下脚步,将背后暴.露在奇怪的人身后并不好受,我跳下来钻进了他的怀里,利用迪卢克宽阔的胸怀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迪卢克手下一顿,随即又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宠物的选择出于自己的喜好,可不是别人的认定。更何况,没人不喜欢精致漂亮又粘人的猫。” 我顺势捏着嗓子发出来一声细细的猫叫。 作为猫撒娇的经验我已经非常丰富了,尽管迪卢克被我叫得浑身僵硬,我还是像只真正的粘人小猫一样蹭蹭他,还拿爪子拍拍他的下颌。 迪卢克很帅,反正我不亏。 在迪卢克的帮助下,我成功脱离了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疑似变态人士。迪卢克很谨慎,哪怕没再看到【博士】,他还是将掌心压在了我的后脖颈上控制住我。 “先别动,他已经在怀疑我们了。” 第85章 迪卢克带着我往天使的馈赠走,小声解释:“执行官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起码等到明天,或者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会在酒馆里找个单独的房间给你。” 首富养的猫,专门腾个房间出来也不显得奇怪。 走进酒馆的时候,老板的到来显然让众人一愣,随即又将目光放到了可爱绵软到不太符合迪卢克老爷形象的长毛三花猫。 小猫感受到视线,抬起漂亮的小脸,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喵”了一声。 蒙德人对小猫接受良好,顿时发出了被萌到了的奇怪叫声。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捂住了我的猫脸:“别捣乱。” 之前怎么没看出这位林小姐还有恶趣味的属性。 查尔斯擦了擦酒杯,笑着说:“这是迪卢克老爷新养的猫?真意外,但确实很漂亮!” 我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但就在他准备摸摸我的时候,迪卢克将我挡了挡,说:“她不亲人,凶得很,小心被咬。” 查尔斯看了眼我窝在迪卢克臂弯眯着眼的模样,心里默默打了个问号,但还是选择了尊重。 也许是有些尴尬,他后面又补了一句:“是前些天在路上喂的猫,结果被缠上了。先养着看看,要是留下就是有缘分,做酒馆的猫也可以。” 说罢,带着我转身朝楼上走去。 等确认房门紧闭,四周也无人窥探后,迪卢克终于对着起跳跃上桌子的我说道:“好了,变回来吧,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眨眨眼睛,低头舔舔爪子毛,假装自己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迪卢克显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这种耍无赖的小女孩,他尝试威胁我:“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哥的。” 行允要是知道我有这个能耐,估计只会神经兮兮地凑过来企图吸一口,他又不讨厌猫。 于是我懒洋洋地趴下,不接他的威胁。 迪卢克没办法了,他发现我根本不怕他的冷脸,本身也做不到说其他能威胁到我人身安全的话,只能尝试和我对话。 “你和那个愚人众的执行官认识吗?” 我摇头。 “你变成猫,是他干的吗?” 我还是摇头。 “……你自己能变回来的,对吧?” 我终于点了点头。 迪卢克思索了一下,发现我不能真的在他的酒馆过一夜,无论是失踪一夜还是我亲自写信告诉其他人我在天使的馈赠过夜,都不是很合适的样子。 他最后朝我伸手,示意我站到他肩膀上去:“我带你到丽莎小姐那边去,上来吧,到时候自己和她解释。” 唔,好像也可以。 我给自己伸了个懒腰,灵敏地顺着迪卢克的手臂爬上肩膀,指挥一样拉长音调喊了一声,示意他赶紧出发。 沉默寡言的迪卢克老爷任劳任怨地带着我出发了。 一直到碰见丽莎的时候,我才高高一跃跳到了她的怀里。 丽莎笑着“哎呀”了一声,给我接了个满怀,对着我的脸蛋揉了揉:“这是迪卢克老爷养的小猫?真亲人,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我把脑袋在她的手心蹭了好几下,直接趴在了她的胸口打呼噜。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回道:“林缈,也就是斯黛尔。” 丽莎“嗯?”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毛绒绒的小电热毯满脸喜爱:“突然叫她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家的小星星现在正陪可莉玩得开心,住在阿贝多先生的隔壁呢。” 迪卢克指向怀里的猫,说:“她就是斯黛尔。” 丽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她直起身,托着我的腋下将我抱起,狐疑地看向我:“您没在跟我开玩笑吧,迪卢克老爷?这只是只猫……?” 我无辜地回望她的注视。 现场一时陷入沉默。 第57章 重生第五十七天 我不太想变回来,但丽莎试探性地喊了声我的名字后,我还是人性化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靠进她的怀里。 丽莎茫然地摸了摸我的后背:“这、也没听说过你有这个本事啊?” 我眯着眼睛,躺得很舒服:因为是最近才得到的能力嘛。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的形象,丽莎并没有硬要我起来回答什么问题,她搂着我有节奏地拍着后背,一边侧头和迪卢克交流着什么。 猫喜眠,我有些困倦地打着呼噜,时不时捕捉一些交流中的重点词汇,比如“愚人众”,比如“博士”,以及“实验”之类的字眼。 …………嗯?等等。 我火速跳了起来,在两人震惊的注视下变回了人形。 这次我再准备扑过来的时候丽莎没再接住我了,她是体质比我好没错,但脆弱的法师也经受不住这么大一个活人往自己肚子上跳。 出于对体弱小妹妹的怜惜,她让出了自己的椅子让我坐下。 丽莎倚靠在桌边,正好可以给我攀住她的裙角。我攥着她的裙边,几下思索后才开口说:“那个【博士】……好像有问题,我是说在面对我时。” 通过刚才两人的交流可以得出,那个蓝头发的家伙就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虽然明面上并没有抓到什么足以控制住愚人众的把柄,但并不妨碍能够得出他不是好人这个事实。 可如果他就是【博士】的话,那我当年在喀万驿见过的、与他相似却比他更加危险的男人又是谁? 我问道:“【博士】有亲戚吗?” 两人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出这种问题,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是丽莎先开口问我:“为什么会这么问,是还遇到过相似的危险人物吗?” 我点点头,也许是这辈子是以成年人的灵魂重来一世,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四五年前的事情也能娓娓道来。 我说:“大概是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赛诺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带我去喀万驿玩了一圈,我在那里碰到了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蓝发红眼的男人,但赛诺后面很快就带我着离开了。” “他们都戴着面具,我倒是不能说两人长得像不像啦……但是给我的感觉都很危险,还挺变态的。” 严肃的气氛随着我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瞬间跑歪,迪卢克差点没绷住表情:“变、变态?” “对啊。” 我瘪瘪嘴,手下意识往胸前一摸,手却摸了个空:“一个明明是陌生人却张口就邀请我去喝饮料,一个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拦在小巷跟我搭讪,我才多大,都挑我一个人的时候下手,不是变态是什么……” 我低头看去,才想起项链被阿贝多借走了。 话说回来,我好像就是在见到喀万驿的那个男人后开始头疼的,之后回璃月钟离先生就给了我这条项链。 现在项链离身,我不仅又碰到了类似的男人,头还重新开始疼了……难道,这两者之间是有关系的? 在我思考的时候,丽莎笑吟吟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这么多年来,你们的感情倒还是那么好,喀万驿好玩吗?” 我回过神来,朝她点点头:“好玩!我还碰到了我小时候的朋友迪希雅,等明年你来须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呀,我介绍你们认识。” 第86章 “迪希雅?也是沙漠人吗?” “嗯嗯,迪希雅很漂亮哦。” 丽莎捏捏我的脸蛋,说:“那感情好,明年你的毕业典礼我会去参加的。到时候带个留影机,一定给你拍得漂漂亮亮的。” 我仰起脸任她动作:“好呀,那咱们一起去逛街,让赛诺跟在旁边给我们拎包!” “哈哈,在须弥让大风纪官给人拎包,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说。” 迎着我的双眼,丽莎问我:“你很喜欢赛诺?不过赛诺比你大那么多,没看过小时候的他很可惜吧,想不想见见缩小版的他?”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我想!丽莎,你难道炼制出了什么能让人暂时返老还童的药剂了吗?” 丽莎忍不住笑了好几声,差点没站稳:“说什么胡话呢,这种事情你得问阿贝多先生才有可能做到。不过我最近收了个弟子,和赛诺很像哦。” 我有些迫不及待:“真的吗?可以带我去看看吗?丽莎真坏,这么好的消息居然瞒我这么久。” 丽莎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骂:“我还坏?被赛诺宠坏的小混蛋,那孩子可不是什么好随便见面的人,你要是想见他,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 我马上又软了声音,摇摇手臂:“全世界最好的丽莎学姐,你就原谅我吧,带我去见见好不好?” 丽莎是个成熟优雅,优秀能干的大姐姐,只要她愿意,经由她的手处理的事务无不完美解决。 愚人众的事情很麻烦,也很危险,是她不愿沾手的东西。 但斯黛尔太脆弱了。 紫色的魔女视线下撇,映入眼帘的是小学妹稚嫩白皙的脸庞,瞳深如墨,乌发如瀑,却挡不住比纸片还易碎的内核。 瘦是病弱的瘦,面颊是没有血色的苍白,据说在古时候的枫丹,贵族们还会追求这种因生病而造就的雪肤花貌。就像多年前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从她们初见时斯黛尔就是这副模样了。 如果她单纯是个花瓶也就罢了,可斯黛尔很聪明,如果任她深究下去,接触到的一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危险。 所以丽莎开口引走了话题,将有碰撞毁灭危险的星星扯回了原来的轨道。 —— 但很遗憾,丽莎失败了。 我并不是什么年幼无知的少女,丽莎转移话题的方法对我并没有用,我很快又思索起项链和【博士】的关系。 他口中的“那家伙”是谁?“链接”又是什么? 回想起过去,我只记得头疼,还做了个先苦后甜的梦。但大脑关于梦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我根本记不得内容,更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赛诺会突然忧心忡忡地要我多睡觉别学傻了。 好想现在就问问他原因,可等信一来一回,指不定我都离开蒙德回须弥了。 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那条项链有关,我有预感察觉真相的过程一定会很麻烦,我讨厌麻烦,所以我更倾向于直接向阿贝多拿回项链。 反正借三天和借两天也没什么区别,我确实不舒服,以阿贝多高超的情商是不会怪罪于我的。 但在我走向骑士团的宿舍时,却发现阿贝多实验室的门正紧紧闭着。 可莉站在门口看着悬挂的牌子,手指抵着嘴唇:“可莉想睡午觉……可是琴团长在忙,阿贝多哥哥也在忙,呜…” 我走过去在可莉身边蹲下伸手,小太阳顺势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把她抱起问:“可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困了?” 可莉揉了揉眼睛说:“可莉昨晚没睡好,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见妈妈带着阿贝多哥哥在和嘟嘟可决斗,可莉太着急了,一下子就醒了。” 想了想可莉昨晚在我怀里的动静,我顿时了然。 我亲亲她的脸,说:“走吧,姐姐陪你去睡午觉,正好我也找你阿贝多哥哥有事,说不定等我们睡醒他就忙完了呢。” 这些天可莉都是和我一起睡的,我的建议自然被她欣然采纳,热乎乎的暖手宝飞速钻进被窝,又自觉握住我的双手。 冰凉的手心被挤进一双小手,我曲起双腿,果不其然感受到可莉将同样温暖的双脚踩在了我的脚背上。 火系神之眼让她日常通身温暖,可莉自觉地为我缓解身体的寒意。 “姐姐的手好冰,”可莉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嗡声嗡气的,“冬天的时候没有可莉,姐姐会不会觉得很难熬呀?” 嗯……冬天的时候有艾尔海森哥哥给我暖被窝呢。 艾尔海森身材高大,占床面积广,天冷的时候只要钻进被窝贴近他的怀里,光是那对漂亮的胸肌就足够让我心头火热热的了。 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对可莉说的。 我抱住她哄道:“以前没可莉的时候要盖好厚好厚的被子,幸好有可莉,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莉果然开心地笑了。 困意在我们的一言一语间慢慢席卷全身,等可莉的声音慢慢变小,我的思路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时候,多年未闻的,恍若隔世一般的提示音忽然在我脑内响起。 【嘀——】 阿贝多忽然从实验中抬起了头。 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到困了,这对于人造人的精力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但想到那位斯黛尔小姐说过项链有助眠的功效,或许是他每天随身携带研究久了,功效自然而然也影响到了他。 想到今天晚上正好是该归还项链的时间,阿贝多看了看毫无动静的进度,觉得再研究下去也不会有太大区别。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趁机体验一下仙家法器带来的功效到底有多好。 他把项链装进首饰盒,正准备找个空位放时,突如其来的汹涌困意席卷了他。 他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项链滚落在地,仿佛有谁在催促着他赶紧进入梦境一般。在失去意识之前,阿贝多向前伸了伸手,攥住了银白色的链条。 灯光照射下,链中央的蓝色宝石完好无损。 他这才松了口气。 梦境开启。 良久过后,阿贝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晃了晃,睁眼后对上的却是迪卢克的眼睛。他下意识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迪卢克在唇中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顺着目光望去,他看见了又几个熟悉的身影——可莉,还有丽莎。 可莉被丽莎抱在怀里,乖乖地没有出声,只是一起望着一个方向。 在所有人的前方,置于陌生房间中央的是高大的画架前,坐着一个瘦削的少女。沉重的水粉颜料盒紧挨着脚边,色彩斑驳,有些已经粘到了画者的鞋面,笔尖在水桶内绕了几圈,水流滴滴嗒嗒地被捂在了已经变了色的抹布上。 是斯黛尔。 她的穿衣风格很奇特,简约到有些过头了,不像是七国中任何一个国家的风格。 坐姿不复平时的优雅,一条腿翘着。窗外日头正盛,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斯黛尔并没有身着平日里常穿的裙装,她套着黑色的短裤,还有宽大的、脏兮兮的短袖。 锈红与草绿、嫩黄的颜料交织在一起,几乎要盖掉衣服原本的图案。 第87章 但与不修边幅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画布上的水粉画。 水粉画不比阿贝多常画的水彩素描,近看或许并不精致,但只要站到一定的距离就足够清晰,是粗犷与细腻结合的绘画艺术。 阿贝多用眼神示意迪卢克,等两人走到角落才悄悄询问是怎么回事。 迪卢克只说了两句话,但这两句话囊括巨大的信息量。 第一句话是:“这里不是现实,大概率是梦境。” 第二句话是:“在你醒来之前,斯黛尔拿起美工刀,杀了她的母亲两次。” 第58章 重生第五十八天 梦境恍若另一个世界的存档仓库,让我回想起了所有记忆。 我记得七岁那年被兰纳罗带进的梦境,七岁是我刚去学习芭蕾的年纪,我脆弱又无助,艾尔海森出现在我的梦里带走了我,让我能肆意玩耍。 我记得十三岁那年在喀万驿客站里古怪的梦,我因为错误的教学方式训练到指甲脱落,赛诺抱着鲜血淋漓的我离开舞台。 我还记起了那个稚嫩的童音,她告诉了我名字,说她叫纳西妲。 可是,人和人的梦境为什么能够连接?这真的正常吗?为什么赛诺和艾尔海森从来没有思考纠结过这个问题? 在我对着问题反复咀嚼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软绵绵的声音:“唔、这里是哪里呀?” 我立刻回过神,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画作上。很久没画水粉画了,我落笔有些生疏,让眼前漂亮的画作产生了些许瑕疵。 可莉跑到我的身边,小小的脑袋顶着漂亮的红帽子,像极了一个可爱的洋娃娃:“这是姐姐画的吗?哇,好漂亮!可莉好喜欢!” 我现在应该回应她吗?还是看看情况先? 就在我犹豫之间,我听到房门被打开,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了我面前。 是妈妈。 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女人,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因为我实在太久没见到她了,更别提对我笑着的她。 上辈子我一直想着早早逃离她,这辈子的我做到了,却并没有什么目的达成的快感。 我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热情地抱住了我,言语中不乏激动:“录取通知书到了!缈缈,宝贝,妈妈就知道你可以的,你考上了!” 我被纳入这个怀抱时一下子头脑空白。 在这一刹那,所有的情绪都挤进了我的大脑。妈妈的怀抱原来也是柔软的,就像置于腹中的子宫一样安全温暖,我坐着,被拥抱住的时候正好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暖暖的。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就在我张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妈却又松开了我,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你这次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你爸肯定要开个庆功宴,哎哟,别提多高兴了他。我们缈缈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呢,妈妈到时候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陪你一起!” 一瞬间,血液倒流,我从头冷到脚,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前一秒我还在为我妈短暂的柔情感动落泪,这一刻却因她不符合我心意的话而恨意汹涌。 顾及到可莉还在场,我深吸了一口气,用讨好的语气小声地说:“妈妈,我从小就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只是去上个大学而已,没必要这么麻烦。” 但我妈的表情在我话音刚落时骤变,她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横眉竖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哦,考上好学校就开始瞧不起我这个亲妈了是吗?我告诉你林缈,只要你身体里还留着我的血一天,你就一天不能忤逆我!” 她絮絮叨叨着,为我反复洗脑:“你是不是看多了那些富二代同学,就觉得我们这种泥腿子出身的暴发户很丢你的脸?你要懂得感恩,林缈,爸妈养你都不容易……” 我的呼吸随着她的话越来越急促,恨意促使我放下画笔,摸索着握住笔盒里的美工刀。 可是我妈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还在继续着她的长篇大论。 直到可莉突然跳了出来,她挡在我的面前,指着我妈气势汹汹地说:“不许骂星星姐姐!你这个坏阿姨!”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个子还不及腰的女孩用自己矮小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毫不畏惧地对着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的大人大声指责:“姐姐都哭了,你再说话可莉就要生气了!” 然后又转身拍拍我的膝盖,仰头担心地望着我:“姐姐不要哭了,可莉帮你骂了坏阿姨了,你别难过好不好?” 我看着可莉,泪水无知无觉地从脸颊滚落,滴上了我的双腿。 相比起被颜料沾了一身脏兮兮的我,可莉干净到与我对比鲜明,漂亮的红瞳中满是不谙世事。 不行,不能吓到可莉。 我放下美工刀,起身避开她,拉着我妈走出了房间,将可莉锁在了画室里。 我对着在记忆中都已经格外模糊的、上辈子的妈妈看了好久,最后快步走到走廊尽头,面对着她坐上窗台。 我轻声说:“再见,妈妈,我真的不想在梦中也要看见你。” 我朝后倒了下去,在坠落中看见了我妈惊恐万分的表情,以及穿透风声钻入耳中那撕心裂肺的吼叫。 再次醒来,我又回到了画架前。 有所不同的是,我的衣服背后似乎撒上了血渍,我向后摸去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未干的湿意。 可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迪卢克哥哥!你怎么也到这里来啦?” 眼前的水粉画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几笔瑕疵,除了我身上的痕迹,一切仿佛重新开始,就像我落入了循环。 耳边可莉的声音还在继续:“迪卢克哥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星星姐姐不说话,也不理我,她刚刚明明走出去了,可是突然一下又回到可莉面前了呢!” 我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应该是迪卢克把可莉抱了起来:“可莉,你刚刚看见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可莉努力地想组织语言:“唔…可莉看见姐姐在画画,画得好漂亮,跟阿贝多哥哥一样漂亮……还有,有个坏阿姨说话很凶,把姐姐骂哭了。” 这句话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 我再次经历了方才的拥抱,可此刻的拥抱冰冷,我僵硬地被我妈搂住,在她絮絮叨叨的时候开口问道:“妈妈,你爱我吗?” 我妈停住了,看向我。 我问她:“如果我考不上这个学校,如果我得不到奖项,如果我没有那么优秀,你真的还会爱我吗?” 没有愧疚,没有心虚,我妈只是恼羞成怒地对我喊道:“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供你吃供你喝,到头来我还成罪人了!” “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懂不懂什么叫尊重父母!” 仅剩的那一丝希望破裂,我再次举起了美工刀。 这一次有迪卢克抱住可莉,挡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看见血腥残忍的一幕。于是我用力地举起手,在梦境里做出了两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我刺穿了她的脖颈。 血液喷出,美工刀上还沾着碳粉,迫不及待地钻进她的血管,浸入皮肉。杀人并不容易,杀鸡杀猪尚且需要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更何况是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第88章 可我只是费力地拔出刀刃,颤抖又决绝地一刀一刀刺进她的肌肤。鲜血溅上我的脸颊,似乎有液体进入了眼眶,我的眼睛有点疼,一直在忍不住地抽搐。 我轻声问道:“妈妈,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我说:“妈妈,在你身边活着好累啊,至少下下辈子,你不要再当我妈妈了好不好?” 手下的身体在扭曲挣扎,我妈捂着脖子眼睛翻白,急促的呼吸声嘶哑,是她生命力流失的预兆。 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看见了我爹惊恐万分的脸,他似乎在思考对策,不太愿意放弃我这个优秀的女儿:“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你亲妈!你…不行、不能报警,得想个办法……” 我轻笑了一下,说:“差点忘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我费力拔出美工刀,推开门走了出去。 眼前白了一阵,我睁开眼,再次坐回了画架前。 刚才用力刺下刀刃的酸痛还残留在手臂,手心还有幻痛,可张开时已经没有红晕,不过脸上的血渍应该还在。 我用袖子蹭了蹭脸,鲜血确实被带了下来,可袖子上的颜料也沾到了脸上。颜料混杂在一起,仿佛我只是个画画的时候太迷糊,把自己弄的一团遭的邋遢鬼。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重来了? 我冷静思考着,手继续落笔,循环两次,我这次终于知道该怎么落笔了,补上了正确的笔画。 我听见可莉小声地喊了句:“丽莎阿姨。” 她似乎是被吓到了,连称呼都忘记改口了。但丽莎这次没有在意她的称呼,反而温柔地抱过可莉,压低声音询问迪卢克:“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小声对话,我没再听下去,而是开始计划等下的动作。我怀疑梦境重来的原因是我杀人的事情被第三人发现,可如果我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再解决掉我爹呢? 梦里不需要担心违法,我不用瞻前顾后,甚至连身体都回到了上辈子健康强壮的体魄。 于是,在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我笑着主动拥抱了我妈,然后趁其不备捂住她的嘴,一刀刺进了她的脖颈。 我听见丽莎喊了一声:“可莉,别看!” 刀刺进脖颈的时候我没有再拔出来,我冷静地解决掉她,也许是因为梦境都是虚假的,我的一切格外顺利,甚至连看见的伤口都是模糊的。我把我妈拖到了厕所,听见门把手被转动,于是我再次举起了刀。 眼前一阵眩晕,我回到了画架前,身体猛的摇晃了一下,额角开始阵阵发痛。 我伸手扶住画架,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等到头疼慢慢消失才重新坐直,恢复成最开始的坐姿。 又重来了。 但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推断荒唐无比,为什么我会觉得应该悄无声息地杀死父母才能停止循环?我现在应该做的明明是去直接接触可莉他们,借外力脱离梦境,就像之前的那几次一样! 但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缈缈,你在吗?” 我一下子僵在原地。 没听到回应,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会儿,我听见声音小声地自言自语:“奇怪,难道不在吗?” 然后门把手被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拧动,门欲盖弥彰地以缓慢的速度打开,探进了半颗脑袋:“缈缈,你在吗?” 在对上视线后,早已在我记忆中模糊的面庞忽然清晰地可怕,我的四肢如生锈的齿轮一般僵硬,一顿一顿地站起身,迎接了扑进我怀里的少女。 她亲昵地抱住我的脖颈,连抱怨都显得格外娇俏:“你真讨厌!明明就在嘛,干嘛不回我!” 她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从包里拿出来,得意洋洋地放在我面前:“当当!我考上了哦,虽然没你那个学校这么牛,但我们好歹在同一个市区了嘛。” 她没有因为我呆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而感到奇怪,只是将我扯到椅子上坐下,跟我聊高中的事情。 “唉,好不习惯,没有毕业的感觉。总觉得我们只是单纯地放暑假,下学期回学校后又要开始早起晚睡,吃饭点外卖的生活了。” “你还记得【——】吗?我可讨厌她了,当时就看她不爽,嘻嘻,果然考了个烂学校。” “咦,等等,我这样好像小说里幸灾乐祸的恶毒女配……算了,管她呢,我是活在现实世界又不是活在小说里。”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当时高中舞社里的社团笔记拿出来给我看。我仔细翻着,一张张脸早已模糊不清,完全记不起他们都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有喜欢文字的社员在笔记末尾写了一句话做为青春的结尾。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颤抖着抬头,对上身边忽然安静下来的少女,问她:“你是谁?我是不是跟你认识了很久?”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少女撑着脸颊,声音甜如蜜水,带着浸在爱意里的甜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缈缈,你忘记我了吗?” 她轻轻拂过笔记里的照片,望着我的眼眸深如漩涡:“不要忘记我,缈缈,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我叫颜宁。”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忘记了我的朋友,被拿捏住了把柄。 我坠入了梦里。 第59章 重生第五十九天 阿贝多很幸运,没有看到柔弱无害小女孩下一秒举刀杀人的刺激画面,虽然他作为人造人内心强大,也不需要避开这些。 但在场的两个纯人类表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丽莎,她对我的印象就是病弱、聪明、贴心的小学妹,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脸色难看:“赛诺那家伙…从没告诉过我斯黛尔有什么情况,写的都是好事情。” 她当然不会因为小学妹在疑似梦境的场所里杀人而心存芥蒂,她读过的书不少,更愿意相信是现实中有什么事情影响到了小学妹的内心。 如果现在是在现实中,她大可以去问赛诺到底是什么情况,再不济迪卢克也可以去联系行允。 只可惜这些办法都没有用了。 就在两人焦急地讨论对策时,阿贝多忽然开口道:“不,还是有办法的。” 他张开手心,荧蓝色的宝石流光溢彩,闪耀着星碎光芒。 “这是仙家法器,据我所知,斯黛尔小姐自戴上它后再没出现过任何危害身体健康的情况。” 阿贝多看向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呼吸有些沉重梦境主人,说道:“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符合项链的防护模式开启机制。” —— 虽然这只是梦境中的项链,最有用的应该是在现实中把项链戴到梦境主人身上,但毕竟是个办法,总得尝试一下。 可意外往往比计划来的更早。 第一个出手的是迪卢克。 几人不打算在梦中轻举妄动,毕竟要是强制惊醒了梦境的主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作为公认的实力最强的迪卢克*就被推了出来。 阿贝多把项链交给了他。 第89章 坐着对视的两个少女已经进入了下一步剧情,两人收拾着东西,不知何时换了衣服,准备出门逛逛。 迪卢克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闪现到两人身后,正准备从背后系上项链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天旋地转。 下一秒,重重的落地声响起,迪卢克消失,地面只剩下一只蓬松巨大的红毛猫。 迪卢克潜伏的行为被少女体内的宝珠自动认定为危险人物,在距离过于接近的时候,宝珠将他变成了无害的生物。 项链自动回到了阿贝多的手里,丽莎和阿贝多面面相觑,可莉小声惊呼:“迪卢克哥哥变成了大猫猫!” 两个少女被身后的声响吸引,一起回身看向了无处可躲的迪卢克。 短暂的对视后,两人忽然开始对着这只大到可以媲美小型犬的长毛猫唱起了“小狗乖乖”。 丽莎&阿贝多&可莉:??? 迪卢克仰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猫臭脸,看着两个小姑娘对他唱歌:“小狗,乖乖,小狗儿乖乖~聪明,活泼,淘气又可爱!” 一直到唱完,其中一个才问道:“不太对,这不是猫吗?” “嗯……怎么不对呢?缅因不是猫中小狗吗?唱小狗乖乖也没问题吧。” “这是缅因?” “这么大,看着还凶凶的,再不济也肯定是缅因串串!” 我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颜宁,伸手给眼前的高冷猫猫嗅了嗅,说:“猫猫,给你闻闻认识一下,你要是喜欢我就不要咬我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只高冷猫猫向我投来了看智障的表情,最后抬起爪子在我手指上搭了一下。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你好通人性呀猫猫。” 颜宁挤过来看,不顾猫猫的反抗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不咬人?它不咬人!我要抱我要抱,它好暖和!” 我这次在猫的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看来不是错觉。 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抱着大猫猫离开了,迪卢克试图挣扎,但他仿佛整个人都陷在了小姑娘纤细柔软的臂弯里一样,无论哪里似乎都不是很好的着力点。 丽莎锐评:“还好凯亚先生没有在这里,不然肯定笑得格外开朗。” 可莉有些蠢蠢欲动:“我也想抱迪卢克哥哥!” 一号计划失败,那就只能二号备用选项。 第二个出场的是阿贝多,因为丽莎认为阿贝多是个会溺爱妹妹的哥哥,单独相处绝对会控制不住可莉,所以选择自己垫后。 丽莎问他:“你和斯黛尔有什么互相之间比较熟悉的交流吗?说不准直接去和她对话,暗示一下就能让她清醒过来呢。” 阿贝多沉吟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她好像说过我漂亮……这个算吗?” 丽莎:……? 丽莎下意识想质问阿贝多干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小学妹似乎、好像、应该,本身就是个喜欢亲近好看的人的存在。在她周围的人,无论是艾尔海森还是赛诺,甚至是被提了一嘴的迪希雅形容都是“漂亮”。 她咽下了质问。 她指挥阿贝多:“那就利用你的美貌去色.诱吧,说不准斯黛尔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 阿贝多就这么拿着项链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盯着眼前这莫名的有种熟悉感的小帅哥,想了想开口用英文问了句:“hello, can i help you?” 熟悉的语言,但并不完全一样,简单交流倒是没问题。 阿贝多感到有些伤脑筋,他刚刚才在脑子里回想了一堆蒙德男人搭讪女孩时会用的歌颂赞美,但他万万没想到会语言不通。 阿贝多放慢语速,伸出项链说道:“could you please put it on?” 恳求的无害言语,配合上阿贝多恍若小王子一般的俊美容颜,一般女孩可能还真拒绝不了他的请求——至少颜宁是已经被俘获了。 但我只是在短暂的恍惚后警觉了起来,和单纯天真的颜宁不同,我也算得上是万花丛中过了。阿贝多这种类型不多,但绝对不是能诱惑住我的类型。 现在社会上诈骗拐卖手段这么多,我和颜宁两个只带着猫出行的青春女高中生一看就是最好下手的目标,我看着阿贝多顿时愈发警惕。 我手心面向他退出,皱着眉拒绝了他:“excuse me, please leave.” 语言不通,我没法用更温和的语言去对待他,我只能强硬地表达了我的不悦,让他离我远点。 阿贝多愣住了,基于第一次相见时两人的友好氛围,他没想到这次会面对如此强硬的态度。 他有些迫切地举起项链,口中的话愈发复杂起来:“不、我的意思是…请戴上它,这条项链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它不会伤害你的。” 但他的话越是急切,我就越是后退。 我将颜宁拦在身后,终于在阿贝多伸手向前的时候,我下意识闭眼举手一挡。“嘭”得一声,金发碧眼的漂亮少年已经消失,眼前一片空白。 颜宁“咦”了一声,弯腰看向地面:“有只暹罗猫耶。” 我低头,确实是一只漂亮得过分的小暹罗。 看起来才一岁左右,应该才刚成年,满脸的稚气。 我蹲下身给他嗅嗅手指,这只小猫也没有闻我的气味,而是轻轻喵了一声,直接把脑袋朝我手心靠去。 原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迪卢克瞬间瞳孔地震:!!! 迪卢克:你在干什么啊! 可莉开始闹腾:“我也想摸摸阿贝多哥哥!” 得益于小暹罗猫的过分亲人,我惊讶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我掐着嗓子逗他:“这么亲人啊,你是谁家的小菲佣呀?乱跑的话主人会着急的。” 小暹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我的肩头,懒洋洋地卧着。我只好顺势摸摸他的背毛,和颜宁一边聊天一边走。 “今天好奇怪,怎么这么多猫?” “不知道……要不拍一下照片发群里问问是谁的猫?” “群里?有点麻烦,我家这边都是自建别墅,哪有像小区里一样有业主群?” 话音刚落,颜宁立刻犯了愁:“啊?那该怎么找主人啊,我倒是可以抱回家养啦,但是一次养两只我妈可能不太愿意。” 我也有点发愁:“我爸妈都不喜欢小动物,更不可能让我养了。” 似乎是因为听到我们的对话,小暹罗忽然叫了一声,我赶紧安抚地蹭蹭他的脑袋安慰他:“别担心,实在不行我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领养的,不怕啊。” 暹罗猫又安静了下来。 迪卢克已经不想再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炼金术士了。 在我们看不见的视角,阿贝多努力地朝背后的丽莎和可莉比眼色,但可惜的是猫的表情本来就不明显,更别提可莉现在心心念念就只想着抱抱自己变成小猫的哥哥。 丽莎努力地劝了一下,没劝动,她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两人两猫,忽然有了主意。 她把项链放到可莉手里,蹲下指了指前方的几人说道:“小可莉想要抱抱阿贝多哥哥对吗?但阿贝多哥哥现在被星星姐姐抱着,你去把项链送给她,替她戴上,她就会把哥哥给你抱了哦。” 第90章 可莉眼睛一亮:“真的吗真的吗?” 丽莎笑眯眯地将可莉张开的小手合拢:“当然是真的,快去吧宝贝。” 于是可莉马上就迈着小小的步伐扑腾到了前方。 “姐姐!” 我应声停下脚步,看到一个还没我大腿高的小姑娘站在我跟前,脸蛋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眼眸闪亮,兴奋地望着我——准确来说,是我怀里的猫。 她跳了跳,说:“姐姐,可莉也想抱一下阿贝多哥哥!”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在喊这只猫,赶紧蹲下把猫往她身前凑了凑:“小朋友,这是你家的小猫吗?” 小姑娘看起来更开心了:“阿贝多哥哥抱抱!” 小暹罗看起来有些无奈,他用鼻尖点了点小女孩的脸颊,轻轻攀上了她娇小柔软的身躯。 看来真是她家的猫。 小姑娘和猫亲亲密密地蹭了好久,然后毫不留情地放下小猫,举着项链给我:“姐姐戴!” 我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不是我的东西,姐姐不戴,你拿回家哦。” 小姑娘却说:“可是丽莎阿…丽莎姐姐说,可莉抱到了阿贝多哥哥,就得把项链给姐姐戴上。” 丽…莎……?丽莎? 我捂着额头,奇怪,这个名字……明明应该是很常见的外国名,可我却莫名觉得这份熟悉不止于此。 所以,这个是家长给的找到猫的谢礼吗? 我不好拒绝小孩子的好意,只能低下头,任她笨拙地踮起脚尖,手忙脚乱地给我系好链条。 阳光正好,照在链条中央的宝石上,折射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盯着宝石看了好久,缓缓放下,看了眼站在我身旁的颜宁,又看向站在身边的可莉,好一会儿才慢慢露出笑容。 我对她说:“谢谢你,小朋友,项链我很喜欢,你顺便看看这只是不是也是你家的猫?” 我示意颜宁蹲下,蓬松的大猫顺势跃下她的臂弯,跳到可莉身边抖了抖毛发。 可莉高兴地一把搂住他的脖颈:“迪卢克哥哥!” 我安静地看着可莉和两只猫聊天玩耍,朝她挥挥手,轻声说道:“再见,小朋友,要早点回家哦,姐姐要出去玩啦。” 说罢,我站起身牵住颜宁的手向前走去。 前方逐渐变得清晰,原本模糊不清的路也变得鲜明起来,我的世界有了颜色。我看到了熟悉的天空,看到了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建筑,透过围墙,我仿佛还能看到穿着运动校服的学生们在吵吵闹闹。 只不过现在是暑假,学生们早就放学了,学校内寂静无声。 毕业那天还笑呵呵地对我们说母校永远欢迎我们的门卫此刻铁面无私,冷冰冰地告诉我们外来人员不许私自进校,我只好带着颜宁又绕了个方向。 这里是学校最矮的围墙,我和颜宁高中的所有外卖基本都是在这里拿的。 我问她:“有没有信心翻进去?” 颜宁信誓旦旦:“别小瞧我,我先来!” 三分钟后,颜宁停止了助跑,问我:“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你垫下面给我踩着,我就能非常顺利地翻过去了呢?” 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你说呢?” 第60章 重生第六十天 我最后还是托着颜宁翻过了围墙,自己后退几步,靠着惯性快速爬上了围墙。 原本想出手相助的丽莎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印象里文静乖巧的小学妹做出了堪称粗俗的举动,手脚并用地攀上围墙,要掉不掉的姿势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等她看见两人齐齐坐在围墙上对视一眼,忽得发出灿烂爽朗的笑声时,她又觉得没什么所谓了。 在须弥那种地方憋了那么久,在梦里能放肆地开心笑笑也好。 不过这个颜宁到底是谁?她可不记得小学妹在须弥有这么一个朋友,是在璃月认识的吗? 她一边跟着一边思索,阿贝多和迪卢克轻轻松松地跃上了围墙,两只猫站在墙边低头看她们,似乎想知道丽莎要怎么上来。 难道要优雅的图书馆管理员小姐也跟着一起爬墙吗? 但丽莎只是对她们神秘地笑了笑,等前面撒欢跑远的两个小姑娘身影渐渐变小后,利用雷元素炸开了围墙。 两只猫火速从围墙上跳开。 可莉被牵着一起跨过废墟,丽莎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只要做过梦的人都知道,梦里边边角角的地方是不受本人控制的。” 所以,哪怕她把学校炸掉一个角,只要小学妹没发现,就根本不会有什么保安过来抓他们。 阿贝多&迪卢克:……忘了还有这一茬。 —— 我一路跑到了学生活动中心。 放假了,活动中心自然也就锁门了,但我毕竟是舞社社员,在边边角角摸了个遍很快就摸出了备用钥匙,像做贼一样拉着颜宁走了进去。 学活里不只有练舞场所,其实更多的应该是个大杂脍,钢琴不止舞台上有,练舞室里也摆着一台,旁边还放着各式各样的架子鼓和吉他。 我没有去练舞室,而是直接走上了舞台。 灯光没有打开的时候,学活内部即便白天也显得昏暗。我转头看向颜宁,手里握着的是随心而生的竹笛,用指腹细细摩挲,还能摸到刻着颜宁名字的拼音缩写。 严格来说,颜宁并不擅长弹奏,但好在这所学校为了遵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理念,硬是让全校学生都统一学习了一样乐器。 我把竹笛递给她,问:“还记得怎么吹吗?” 颜宁点点头:“熟悉一下肯定没问题,但我不保证吹得好哦,毕竟高三后就没再演奏过了。” “没关系,会吹就好。” 我走到钢琴面前,缓缓坐下,盯着早已陌生的琴键看了好久。人类一生不过数十载,我如今才青葱年岁,再想起在这里弹奏钢琴时却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原来我已经高中毕业那么久了。 一束不知源头的光倏地打在了我的身上,光线照得似乎要透过鼻骨,连眼睫都染成了雪白的颜色。 指尖按下第一个音符。 大家都说,遗忘开始的时候,最先忘记的是缺点。这句话好像确实是正确的,我明明记得年少时学习的沉重,我在学生们还在为未来迷茫的时候确定了目标,我必须得考去最好的学校,才有理由远远地离开我的父母。 学习压得我喘不过气,可琴键一个个按下去的时候,我脑子里最先浮现的却是我伏在课桌上休憩的画面。 课间吵闹,却是我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颜宁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我觉得烦,嫌她吵得我睡不着觉。 可现在想想,我似乎也不记得当时那股烦躁到气恼的感觉了,只记得她年轻时青涩的模样格外可爱,下巴上还挂着小小的汗珠。 往昔带着埋怨的情绪在记忆里不断美化,构成了我可望不可及的过去。 笛声忽然插进了我的琴乐。 略显哀伤的两道乐声绵延缠绕,在渐行渐缓的时候,指尖忽然开始弹奏轻巧欢快的曲调。 眼前越来越亮了。 我看见了更多东西,眼前不再拘泥于加上了柔光滤镜的高中记忆,一片青葱的绿化开了虚幻。 第91章 “艾尔海森,你不好奇我有什么秘密吗?” “并非所有人都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 是初见的艾尔海森。 黑暗中点亮的六角宫灯,由孩童稚嫩的双手拼凑搭建的霄灯笨重,每页灯面却都认真地刻画了我曾说过的想要的画面。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是年幼的艾尔海森。 以及,在狭窄的学生公寓里,简陋的手作蛋糕花样单调,烛火中那个生涩的初吻。 是青涩的艾尔海森。 乐声渐末,等曲调进入结尾的时候,我已经全然处在了光明之中。 从此刻起,意外闯入梦境的几人再也听不见任何对话了。 我回头看向了颜宁。 她笑意吟吟地望着我,我想说些什么,却被她制止了。 印象中喜欢躲在我身后狐假虎威,最容易掉眼泪的女孩似乎一下子离我好远,我被光照得快睁不开眼,她却站在光的边缘看着我笑。 她说:“这首《诀别书》送给你,缈缈,以后不要再哭啦。”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她。 诀别书轻快的调子又在耳边响起,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我只能听见她依旧像从前一样和我聊着天,仿佛一切不是诀别:“你好像很喜欢你的小竹马?真是稀奇,按理来说,你这么强势的人不是应该同性相斥吗?” “哎呀不管了,你喜欢就好。不过你那么三心二意的家伙肯定会很花心,他说不准哪天就受不了你了,你一定要做多手准备,多谈几个,在新的世界也活得肆意潇洒的。” “嗯……那我就祝林缈会有好多好多的钱,有好多好多的爱吧,让你爱的人都快乐,你恨的人都倒霉!” 我朝她跑过去,一道无形的屏障却格挡在我们面前,我只能隔着虚空和她手心相贴,内心苦涩异常,眼泪却坚持着没有落下。 我的好友轻声安慰我:“不要难过,你肯定比我更懂,也更能接受,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地分别,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陪自己到永远。” “但感情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她忽然顿了一下,莫名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告诉我:“记得谢谢纳西妲,我不是真正的颜宁,但一定是颜宁的一部分。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更不是臆想。” “神明再无力,也会平等的爱着她的子民。缈缈,你真的很幸运,新世界的神明看见了你,帮助了你,所以你才能继续走下去。” 时间似乎已经不够了,颜宁的语速越来越快,已经摆脱了悲伤的气息,颇有托付一切的意味。 “想想上辈子勇敢的你,这辈子的人生你更有优势,为了自己的未来,你要找出一个永远脱离你父母的办法。” “异世界不只是靠拳头说话的,律法是真正能帮助我们普通人的最好的办法,给我按虐待儿童的方向狠狠地告她!” “还有,小心愚人众,小心博……” 急促的话语到这里顿了一下,颜宁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我依旧没发现什么不对,但她却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小心那个蓝色头发的男人,他是疯子,不要说出他的名字,不要被他发现,不要陷入他的计谋。” 我不在乎这些。 我固执地问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如果不行,至少让我在梦里看看你。” 但颜宁却只是对我说:“你该醒了,缈缈,你不能再睡了。你不比被连累到的那几位,你身子太弱了,又摘下了项链,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她隔着屏障摸了摸我的脸,忽然又笑了:“好好活下去,别再回头了。” 梦境破裂。 我在病房中醒来,吸氧机扣在我的脸上,随着我的喘息蒙上白雾。我看见行允出现在病房一侧,和医生谈论着什么。 “她怎么还没醒?是还有什么医疗设备不够吗?钱不是问题,我可以把枫丹的所有医疗器械都加钱搬运过来,您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行允先生,这不是器械的问题,病人身体太差,什么时候醒来得看她自己的意志。” “……这是什么话!” 惊愕后的尾音带着颤意,行允无意对着医生发泄怒火,但真的陡然收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难以接受。 我努力挪动手,喘息重了几分,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 行允猛地转过身,视线在对上我的刹那变得惊喜,我趁他凑过来的时候艰难地诉出我的需求:“项链…阿贝多……我的、给我,戴上…” 行允愣了一下,他没说那些“现在还要项链干什么”的废话,而是确认了一遍“你要的项链在阿贝多先生那边是吗?”,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后立刻跑了出去。 没多久行允就匆匆归来,小心翼翼地将项链给我戴上,背后还跟着一连串的人。 呼吸在项链带上的那一刻瞬间通畅,我整个人都好了许多。那位枫丹的医生给我诊断了一下,大呼“医学奇迹”,一个劲地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行允毫不客气地把他赶了出去。 跟在行允身后进来的一串人是和我一起掉进梦里的倒霉蛋。 我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看不出来有任何影响的几人,甚至连年纪最小的可莉都因为睡太久精神饱满,眨着大眼睛问我:“姐姐为什么要在脸上戴奇怪的东西?” 阿贝多捂着她的嘴把她抱开:“可莉,不要捣乱,那是辅助呼吸的医疗器械。” 我顿时苦了脸:“不公平,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变成这样了。” 丽莎见我确实没事,松了口气,随即扬起笑意:“还不是你身子骨太弱了,这书嘛还是不要学太多的好,有时间多出去外面走走,运动一下有助身体健康哦。” 可我就是身体不好才运动不了多久的,这就是个谬论。 我叹了口气,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迪卢克终于开口了,他举了举手中的餐食,说:“这是我吩咐艾德琳做的适合病人吃的餐饭,先吃一口再谈事情吧。” 好在自由的蒙德并不在意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我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大概讲了一下情况:“项链是璃月的长辈送我的仙家法器,可以帮助我阻碍很多外来的伤害,同时疗养我的身体,我也是这次才知道原来连精神方面的伤害它也能防御。” 我顿了顿,问:“你们还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吗?” 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为难的神情,阿贝多说:“大概就是我们几个做了同样的梦,我记得你在梦里与一位少女玩耍,其余的都不太清楚了。” 迪卢克和丽莎也是同样的回答:“确实记不得更多了。” 我想了想,我都能吃到艾德琳做的饭了,估计他们都醒了有一段时间了,梦境内容忘掉了也算正常。 估计因为阿贝多是最后进入梦境的,也最后醒,所以才能勉强记得一些内容。 我想了想还是挑拣着说出我所知道的内容:“我怀疑有人在控制我的大脑,研究我的脑神经,最大怀疑对象就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但我没有证据。” 我对行允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惹不起的人还是躲得起的,行允你快帮我收拾行李,我要马上回璃月!” 第92章 行允立刻点头赞同:“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回去,回去让你到望舒客栈养两天再回璃月港。” 先去望舒客栈?那可真是太贴心的建议了。 我的笑容一下子都真心实意了许多,开口关心起行允的状态来:“你也要多休息哦,这几天累坏你了吧?我生病多亏有你照顾我。” 行允摆摆手:“说什么呢,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吗?你这两天待在房间别乱跑,我很快就可以解决问题带你离开。” 说罢,他又招呼着房间里的众人离开:“还请各位移步,这间房就让缈缈先单独休息一会儿,我还有其他问题想了解一下。” 房间里的人瞬间又呼啦啦地走空。 眼见房间里没人了,我的表情瞬间扭曲,一想起颜宁给我提醒的那一堆话,对【博士】这个人愈发咬牙切齿。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肯定对我做了什么,是把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没有证据,行允无法对愚人众发难,但不代表我就对他没办法了。 我要去找魈上仙告状,把他给我狠狠地揍一顿! 愚人众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揍一顿又不是杀人,肯定不会违背魈上仙的原则的。 第61章 重生第六十一天 我匆匆拜别了蒙德,与各位朋友告别。 临走前我依依不舍地握着丽莎的手不放,热泪盈眶:“我会想你的丽莎,等我下次来找你玩。” 丽莎却说:“还是把身体养好了再出来玩吧,小可爱,你可把大家吓得不轻。” 我得寸进尺:“那你来璃月呗,我哥送了我间房子,咱们一起过同居生活。” 丽莎被我耍赖卖乖的样子逗得直笑,捏捏我的脸颊:“那你可得问问骑士团的人愿不愿意了,这可是我的铁饭碗呢。” 我们俩直到最后行允催促了才不得不停止腻歪的对话,我再次紧紧拥抱了丽莎,依依不舍地与其他人拜别——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蒙德。 开玩笑,蒙德有人差点搞死我,至少璃月的愚人众没那么嚣张,没有哪里比躲在钟离先生身后更安全的了。 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望舒客栈后,我依旧是住回了我最熟悉的顶层,行允留下来陪我。没多久就看见一队医师浩浩荡荡地进了望舒客栈,把菲尔戈黛特吓得不轻,忙问是怎么回事。 可别是哪位客人病重垂危,要是死在了望舒客栈,房价大打折扣是小事,反正七星会帮扶;可若是客人们不来了,她打听不到消息了怎么办? 行允回答:“缈缈身体不好,在蒙德水土不服生了病,我专门给她带回来找璃月的大夫再看看。” 菲尔戈黛特想了想刚刚还能自行上楼的小姐,顿时放了心,只嘱咐他动静小点,别惊吓到别的客人了。 她有些感慨:“这位林小姐还真是……倍受宠爱,只可惜身体不好。” 家境富裕,样貌姣好,又得了飞云商会大公子的青睐,怎么看都是个享福的命。只是根基不稳,能享受的好处也得大打折扣了。 行允听了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跟着惋惜:“缈缈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摊上这副身子骨…我明明记得年幼一起玩的时候,她能跑会跳比谁都健康。” 他念念叨叨着走开:“我可就这一个妹妹,岩王爷在上,保佑缈缈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吧。” 菲尔戈黛特瞟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低下头。 但行允最后还是离开了。 飞云商会大公子的身份不由他如此清闲,只是行允长大了,现在离开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哭天喊地的了,郁色在他凝在眉间驱散不开。 他对我说:“缈缈,你安心养着,如果觉得无聊,我去雇钟离先生来陪你。” 我眼前一黑,自从知道钟离先生的真实身份,我觉得行允说这些话都是在折寿。我赶紧掐灭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才不需要呢,你可别乱来!” 行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我一见又有些心软:“你最近很忙吗?要是真的忙,就别来找我了,太累了。” 先是听到我病危的消息跨国前来找我,又立刻接我返回,一路折腾,也就行允是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不然早就累瘫了。 行允摸摸我的脑袋,说:“没事,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你可是放假了,好好休息才是最要紧的事。” 我张了张口,想说:【别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我能帮上你的忙】 行允什么都好,但唯独沾染了璃月男人一贯的毛病:大男子主义。 他习惯了家里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形式,也就下意识地认为大事应该自己包揽操办。我身体不行,唯一的优点就是脑子够用,他如果连这都不让我帮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但看着行允疲惫的神色,我最后还是闭了嘴。 在夜色渐深的时候,我缓步走向了露台。 我担心有人听到我的动静,只能不报希望地小声呼唤:“魈上仙,魈上仙,你在吗?” 我和魈从未有过任何约定,我和他的每次见面基本都是钟离先生引荐,我不确定能否将他叫出来,只能期盼这位仙人能像超人一样有绝佳的耳力听到我的呼唤。 晚上正是魈降妖除魔的时候,我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忙碌的仙人唤来,坐在桌边等待了好一会儿才将他等来。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又喊了一句:“魈上仙。” 魈的身上还沾染着大片血污,周身缠绕着深色的雾气。他仔细观察我,发现我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无性命之忧,便退了几步,说:“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就走,却又顿了顿脚步回头改口道:“罢了,更深露重,你还是回房里等我。” 说罢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只好重新回到房间里开窗等他,又过了一会儿才等来了干干净净的仙人小哥,他看了我半晌,略带生疏地放轻声调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独自带娃的男大学生,知道对小孩应该轻拿轻放和声细语,可真的要自己独自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生疏到连嗓音都能听出是故意掐出来的。 我眨了眨眼,眉尾撇了下来,嗓音也带上了可怜:“魈上仙,呜…我被愚人众的执行官欺负了。” 开头很成功,接下来的眼泪也顺利掉了出来,我噫噫呜呜地开始哭诉,听得魈浑身僵硬。 他盯着我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憋出一句:“……别哭了。” 从前听路人聊天的时候记过一耳,荻花洲商队众多,路上人来人往的时候,魈见过一位父亲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哄了半天都没哄好。 见他心力交瘁,身边的人哈哈大笑:“姑娘都是水做的,你家这姑娘由甚啊!” 这句话被魈给莫名记在了心里,原本他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想,姑娘也是人类,人类都由血肉构筑,怎么会是水做的呢? 可自从他见到了这个被帝君带大的人类,才充分意识到这句话的正确,两人见面的时候,眼前的女孩除了睡觉都有在哭。 第93章 哭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他哭,更可怕的是哭的时候帝君还不在。 我呜呜地摇头,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袖子擦眼泪:“我难过,我就想哭,那个家伙好吓人,他能控制我的梦,我好害怕!” 魈脸上的无措立刻被严肃代替,他正了正色,问:“控梦?” 这个能力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哪怕往事已过上千年月,他依旧遗忘不了过往带来的伤痛。 他抿了抿嘴,扔掉那些让业障开始波动的负面情绪,道:“你详细说说。” 魈是仙人,不用担心太多事情难以解释,我赶紧把梦境的详细内容告诉了他,最后才问道:“魈上仙,你知道纳西妲是谁吗?虽然我不认识她,但她一直在帮我,感觉也知道很多东西的样子……” 这显然问到了魈的知识盲区。 他摇摇头,说:“抱歉,这我不清楚。” 我又问:“那你可以去帮我揍那个博士一顿吗?一定是他害的我,可惜我没有证据不能明着搞他,但是我耍阴招也不能让他好过!” 魈望着我的眼神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岩王帝君带大的孩子居然说出了一点也不光明伟岸的话,让他觉得我丢了帝君的面子。 我心虚地挪开视线:“求求你了。” 魈说:“我不能因为私情对普通人下手。” 我说:“博士才不是普通人呢,他是变态,是反派!” 魈说:“那也不行,更何况他在蒙德,我是璃月的夜叉,随意踏入他国国界容易引发外交事故。” 我说:“那你别动手,我去把他变成小动物亲手揍一顿,你在旁边护着我,事情结束就带我走。” 魈犹豫了,有点动摇。 他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可行,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危险,还有些胡来,开口说:“还是先去请示一下帝……” “不要告诉钟离先生!” 我瞬间变回了小猫的样子窜上了魈的肩膀,咪咪叫着去蹭他的脸。魈不习惯与其他生物这般亲近,伸手要把我抓下来,可他一碰我我就吱哇乱叫,魈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喵喵喵!”不许告诉钟离先生! 魈不解:“为何?” 我、我不想让他教育我,被钟离先生知道了说不准要怪我拉着魈上仙乱来,他实在太能唠叨了! 我撒泼打滚,跳到魈的胸前,魈下意识地圈起双臂,一大团毛绒绒就被他揽在了怀里。我顺势把脸一埋,发出可怜的叫声。 魈像柱子一样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一会儿才松口:“我答应你,别哭了,快松手去睡觉吧。” 我立刻抬头看他,想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魈点点头,说:“我陪你去,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只是,你该休息了。” 夜叉视力很好,方才在夜色中便已看到少女苍白的脸色,纤细的手臂仿佛要断掉了一样,撑着尖尖的下巴,眼睫在颊边翘起一个弧度。 像脆弱美丽的瓷器,可她明明又有着与外表相差极大的活泼脾性,仿佛是被孱弱身子困住的强大灵魂。 他走到窗前,把怀里的一大团毛绒塞进被窝,仔细盖好被角,出门又仔细关好窗户才离开。 然后转头就把事情告诉了钟离。 迎着钟离思索的神情,魈悄悄地心想:他只答应了陪着一起去教训敌人,没有答应不告诉帝君,应该不算食言。 嗯,一定不算。 第62章 重生第六十二天 钟离批准了两人的行动。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说:“蒙德的神还在沉睡,以你的实力,不让其他人发现自然没有问题,至于愚人众那边……” 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谁会在意一只猫的小打小闹呢。” 魈满脸惊讶,他原以为凭那孩子的体质,帝君不会同意她孩子气的报复行为,但钟离只是笑吟吟地,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他说:“总要让她去试试,成功了自然就是经验,失败了吃足苦头,下次也会更小心谨慎……再说了,降魔大圣不还在旁边么?” 迎着钟离缀满笑意的眼眸,魈一下子涨红了脸:“帝、帝君——您!”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告退离开。 顶头上司都同意了,魈盯着眼前宛若棉花糖般毛绒绒的一大团,我也兴致勃勃地盯着他。没办法,魈只好抱着我往蒙德出发。 他站在屋顶,身形隐没在夜色中,目光闪烁:“就是他?” 我甜腻腻地“喵”了一声,叫得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泡在了杏仁豆腐里,浑身不自在。 他把我放下,眸光在月夜中潋滟:“别这么叫,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眨眨眼睛,小猫咪才不懂呢,身子一歪就躺倒在了魈的脚边。 魈只能又把我抱了起来。 他戴上面具,更加靠近了目标的窗口,把我放到了窗边:“去吧,我就在这看着你,情况不对我会带你走的。” “喵喵!”见势不妙要替我打他! 魈扶额:“说了我不能随意出手,撒娇也没用……你再这样,我要告诉钟离大人了。” 原本还打算撒娇耍赖的我顿时偃旗息鼓。 窗口的动静不小,博士很快就来到了床边,魈瞬间隐匿的身形,晶莹的兽瞳锐利,看着满脸戾气的蓝发男人打开窗,不耐烦地试图将猫推下去。 看到毛绒绒的小猫真的被推了个踉跄,魈一下子捏紧了和璞鸢。 但下一秒,在他面前甜得像棉花糖一样的小三花一下子露出了尖锐的爪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男人的脸上挠了一把。 再下一秒,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窗台只余一猫一鸟在扑腾争斗。 魈仔细看了看,是乌鸦。 乌鸦体型大,或许是因为林缈能力不熟练的缘故,这只乌鸦并没有像他之前那样变成幼崽的模样,大小和身边的猫不相上下,一猫一鸟打得难舍难分。 直到这时魈才发现其实压根没必要硬去教一只猫怎么捕猎生存,君不见这只先前还被自己练哭了的猫,现在已经无师自通能咬着乌鸦的脖子死命踹后腿了。 打得还怪凶的。 魈眼睁睁地看着一猫一鸟越打越远,从窗台打到屋顶,猫毛和鸟毛翻飞,估计明天早上起来蒙德的居民都会讨论这晚扰民的叫声。 被翅膀扇了几巴掌后,原本处于上风的小三花一个没看清摔了下去,魈心里一惊,正想站起来去接的时候却看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一抹赤红色的身影先一步接住了小猫。 迪卢克看着从天而降的三花猫,只觉得这只猫格外眼熟:“……你怎么在这?” 不是前两天就跑回璃月去了吗。 没想到熟人小姐在他怀里呸呸吐掉了两根漆黑的羽毛,动作娴熟地踩到他肩膀上借力一跃,重新扑咬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乌鸦。 “哇——!” 乌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迪卢克:………… 迪卢克:这是在干什么,三更半夜来跟蒙德的鸟打架? 等了好久,房顶的争斗才终于结束,三花猫重新从房顶跳下。 第94章 我站在迪卢克的肩膀上舔了舔爪子,猫毛很乱,长毛猫就是这点不好,自己很难打理。我只好拍拍迪卢克的脸想让他帮忙,却一下子扯到了不知在哪的伤口,疼得我惨叫一声,眼泪都掉了出来。 迪卢克被我的惨叫吓了一跳,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后腿上被啄了几口,猫毛扒开后还能看丝丝血迹。 他愈发觉得头疼了:“你跟乌鸦打什么架?它体型不小,一般猫都不轻易对上它们,你胆子这么大?” 我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日常是跟靠谱或不靠谱的成年人打交道的迪卢克显然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类型,他看着眼前凌乱的猫咪,只能妥协道:“我先给你带回去?找人给你治疗一下吧。” 至少先给安顿了,飞云商会送来的小姐没有神之眼又病瘦柔弱,虽然刚刚和乌鸦打得有来有回,但总的来说还是容易死的主。 咦,是回晨曦酒庄吗? 我眼睛一亮,那岂不是又能看见温柔漂亮的艾德琳小姐姐了。 但就在他话音刚落,我也乐意跟着回去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道陌生的清冷男音:“别玩了,该回去了。” 迪卢克猛地回头后退几步,脊背泛上冷汗:“……谁!” 月色下,带着傩面的青色少年纤细挺拔,月光在他的肌肤上反着光,一眼望去清丽出尘,不似凡间人。 刚才那么长时间的站立中,迪卢克丝毫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少年没有回应他,只是朝他怀里的小猫伸出手:“过来。” 猫猫不肯,猫猫还在怀念温柔的艾德琳小姐,试图撒娇留下。 但魈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今晚不回去,明天行家少爷留在客栈的人就得找的人仰马翻,你想清楚了吗?” 噢,那好吧。 我很识时务地一瘸一拐跳回了魈的怀里。 魈生疏地摸了摸毛绒绒的背毛,说:“我带你去找钟离大人。” 我立刻嗷嗷乱叫:“喵喵喵喵!”才不要!不能让他发现我受伤了,太丢人了! 钟离先生给的项链不太完善、或者应该是那位鹤仙人在做项链时没想到我这么脆皮,只有在项链判定会有危险的情况才会出现护罩。 很显然,被乌鸦啄两下的情况不在它的危险判定范围内。 我念念叨叨的抱怨被魈听懂了,他说:“那带你去留云借风真君那吧,顺便让她给你改进一下项链的机关。” 说罢,他不再给我出声的机会,一把掐住我的后颈肉固定在怀里,朝迪卢克点了点头,道:“今夜之事请勿外传,打扰了。” 尔后,便化作青影消散在夜色之中。 迪卢克眸光沉沉,他将方才少年奇特的面具记在心中,回去后开始翻阅书籍查找资料。少年的特征鲜明,认准关键词找起来并不麻烦,没多久他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指尖停留在【夜叉】与【仙人】等词汇上,迪卢克有些讶然,他原以为这位林缈小姐最大的底牌就是占了璃月商业半壁江山的飞云商会大公子,现在想来,她的靠山要比想象中厚实得多。 那位羸弱的林小姐有颗大胆爱玩的心,假如仙人是她的靠山,看刚才一人一猫亲密的样子,估计仙人是被硬拽过来的。 不过…… 迪卢克顿了顿,他还是不明白,林小姐大半夜跑来蒙德打只鸟干什么? —— 我被魈拎到了奥藏山。 出乎我意料的,奥藏山聚集了好几位仙人,几只体型巨大鹿和鹤齐齐望向我们,中间唯一一个人形的萍姥姥被衬得格外和蔼可亲。 怎么回事,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吗? 哦,不对,仙人好像确实可以不睡觉,毕竟钟离先生睡觉都只是为了体验做人类的感觉而已。 我眨巴着眼睛,原本一路上喵喵嗷嗷地故意吵魈上仙耳朵的声音吞了回去,捏在后脖颈的手松开后,我主动把指甲扣在了他的衣服上,死死赖在他的怀里。 仙鹿率先开了口:“降魔大圣?真是罕见,你居然也会离开荻花洲,可是有要事发生?” 魈无情地将我硬拽了出来,举到我熟悉的仙鹤面前:“她的腿受伤了,不肯去见帝君,我不擅长疗伤,她就交给你了。” 我夹住尾巴,耳朵塌了下去,看着仙鹤长长的喙有些发怵:“咪……” 萍姥姥看不下去,伸手把我接了过来,温柔地摸摸我的脑袋:“哎哟,降魔大圣,对小猫要温柔一些,更何况还是帝君的猫,你看她吓得。” 萍姥姥也是仙人这件事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她每天乐呵呵地在璃月港闲逛,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太太一样,完全没有传说中仙人避世出尘的模样。 但现在作为现场唯二人形的萍姥姥显然是我除了魈以外最好的归宿,我乖乖地窝在了她的怀里不动了。 魈撇了我一眼,道:“不必过分担心,她贯会装模作样,被帝君宠得没了边界。” 就像明明不难过,也一定要在他面前眼泪滴答;明明可以正常说话,却非要夹着嗓子甜腻腻地对他撒娇,故意看他出糗的模样。 不过是个格外懂得顺杆子往上爬的人类罢了。 魈走上前,用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她也不是猫,是个被宝器认了主的人类姑娘,这才得以化形为猫。你们帮忙治疗一下,等日出我便带她回去,免得引起望舒客栈的骚乱。” 我仰起头,不轻不重地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魈神色一怔,很快又抽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胡闹。” 猫头被弹了个激灵,我不敢再放肆,把脑袋钻回了萍姥姥的怀里。萍姥姥就像个溺爱孙子的奶奶,哄孩子一般晃了晃我,替我顺了顺脑袋的长毛。 留云借风真君这才找到机会开口:“本君的法器不可能出错,护盾也是注入了帝君力量制作而成的,她怎么还会受伤?莫不是……莫非遇到了强敌?” 可看方才猫咪活蹦乱跳的模样,也不像是被强敌追杀了的样子。 魈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你的项链没有问题,但有一点疏漏,你错估了她能承受的伤害范围。” 魈说着,走上前抽出我的后腿,将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呈现给留云看:“她比普通的人类更加柔弱,对旁人不痛不痒的力道依旧会让她受到伤害。” 留云低头一看:“所以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魈:“和乌鸦打架,被啄…不,伤口细长,应该只是被嘴尖划到了。” 留云沉默了。 我偷偷抬头,对上了她困惑不解怀疑人生的双眼。 奇怪,那个鸟头怎么做出这么生动形象的表情的。 第63章 重生第六十三天 留云借风真君恨铁不成钢地给我的项链做了个进化promax版本计划,全方位保护我这只脆脆鲨,还准备加个自主启动保护程序的按钮。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改造完毕,以后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你身边也能出现防护罩。” 留云一边说着,一边对我指指点点:“太瘦了,太弱了,想当初甘雨小时候,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不知道有多可爱……” 第95章 一个没刹住,我听了一晚上的甘雨小姐黑历史。 我欲言又止,我和甘雨小姐其实并不熟,陡然一听到这么多黑料又刺激又尴尬,但留云真君看起来说的很开心,我最后还是没有打断她。 魈拎着我的后脖颈将我带回了望舒客栈。 作为一个合格的运货司机,魈沉默寡言,每晚勤勤恳恳地带着我往返奥藏山。因为修改机关需要时间,我又不能长时间离开项链,只有在仙人身边才最安全。 几天往返下来,我发现奥藏山比呆在客栈好玩多了。 更何况,这几天的相处让我摸透了留云借风真君的性子,只要顺着毛摸,很容易就能将她哄的开开心心。也许也有我跟帝君的关系在里面,但留云真君对我真的蛮好的。 于是我得寸进尺地要求魈每晚都带我过去,哪怕机关已经修好。 只可惜,魈不是吃撒娇这一套的主,软绵绵地恳求可以让艾尔海森让步,让赛诺缴械投降,甚至偶尔还能让钟离松口,但唯独打动不了魈上仙在大润发杀了两千年鱼的冰冷的心(不是)。 魈愿意听沉稳可靠的同伴的意见,我现在是改变不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于是只能撒泼打滚。 “以后都带我去吧,求求你了!” 在机关修好被送回望舒客栈的那天,我变成猫咪死死扒住魈上仙的衣角不肯松手:“我很乖的,我不会在奥藏山乱来,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魈轻轻松松地扯掉我的爪子:“你现在就在给我添麻烦。”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选择反向出击,将魈变回了原型。 比起变自己,我对改变别人形态这件事要更加生疏一些,在我的主动出击下,魈变回的原型不是幼崽而是巨大的金翅鹏鸟,瞬间就将我压在了身下。 魈被吓了一个激灵,扇了几下翅膀跳开,与我隔开距离。 我心砰砰直跳,爬起来抹了把汗:好险,差点就死了。 然后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抱住巨大的金翅鹏鸟,搂住他的脖颈,脸也埋进了他的羽毛里:“魈上仙,全世界最好的魈上仙,你就答应我吧。” 魈一下子不敢动了,他对于原型的掌控能力没有人形强,一般需要他原型现身的时候都是殊死搏斗的时刻,只需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撕扯他的死敌。 但抱住他的是薄如碎纸的人类,是帝君看着长大的孩子,魈甚至担心锋利的羽毛会割伤她脆弱的脖颈,让一条生命在怀里悄无声息地流逝。 好棘手。 魈这么想着,在第二天的晚上捞起早在阳台等候的猫,熟练地塞了块糖堵住喵喵叫的猫嘴后,将猫扔进了留云借风真君的怀里。 小猫熟练地挨着鹤脚站立,含糊不清地喵喵叫着和他告别道谢:“喵!喵!”谢谢魈上仙,魈上仙再见! 魈面无表情,果然,真的很棘手。 留云叫他:“降魔大圣?” 魈恍若未闻,径直离开。 我抬头看向留云:“咪呜?”我是不是惹魈上仙生气了? 仙鹤低头看去,眼前的小猫毛发蓬松,油光滑亮,嘴里还咬着没化开的糖块。猫咪的背上背着小行囊,仙鹤用羽翼拨弄了一下,用锡纸包好的糖块顿时像小山一样堆在地上。 ——全是魈放的。 留云又露出满含深意的表情了,虽然糖的本意是为了堵嘴,但魈其实完全可以选择放任不管离开,反正作为帝君多年的得力干将,他绝对不会因此受到责备,说不准帝君还要来亲自慰问他一下。 但魈没有,他选择了纵容。 降魔大圣并不亲近人类,自然也不会去人类商贩那里买糖,都是趁没人的时候借了望舒客栈的厨房自己做的。 只是这糖的食用安全性嘛…… 留云端详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如果不是以猫的形态,最好别吃降魔大圣的糖了。” 我脱下小行囊,把糖块一点点推回包里,抬头疑惑地看了留云一眼:“咪?” 留云的眼神瞬间变得格外慈爱:“总之,听本仙的就对了。” —— 也许是我在山上呆的久了,留云真君有一天把我介绍给了她的弟子——申鹤。 申鹤力大无穷,在面对弱小无助的我时脸色严肃,留云在旁边手把手教她怎么抱猫。 “轻一点,再轻一点,不要用力……帝君的猫快被你掐死了!” 我九死一生地被送到了申鹤的怀里。 申鹤神情淡漠,手生疏地顺着我的脑袋摸下来,手劲拍得我脑瓜生疼。但留云不知为何却露出了了然又惊奇的神色,喃喃着:“果然……” 她在我身旁踱步,啰嗦又详尽地娓娓道来:“申鹤这孩子命格孤煞,不易近人,需以红绳束缚心性,却唯独对你气温心静,这倒是应证了本仙的一个猜测。”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亲缘浅薄,躯体羸弱,但世间万物阴阳守恒,你以亲缘换仙缘,故得以帝君和仙家的青睐。” 我猛地一抬头,但没多久后又将脑袋靠回了申鹤胸前。 ……我是不信的。 假如真的以亲缘换仙缘,那我上辈子算什么? 前世没有神妃仙子,没有魔神仙人,我遭遇的一切苦难都算什么?我甚至不被人认可是苦难,可饿肚子算苦,精神上的折磨就不算苦吗? 留云探头看我:“你不信本仙?” 我伸出爪子用肉垫拍了拍她的喙,又直起身子在申鹤身上蹭了蹭,夏日炎炎,申鹤戴着冰元素的神之眼,有留云借风真君改造过后的项链进行中和,申鹤的身上趴起来凉快的不得了。 申鹤侧头看了看我,柔软的猫毛蹭在她的脸上,她这一生难得接触到柔软温暖的生命,一切尽是新奇。 她轻声问道:“这是新的师妹吗?” 留云被转移了注意力,说:“非也,此乃帝君在民间扶养的孩子,名为林缈。” 申鹤伸手将我举起,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我,眸中透出一丝疑惑:“帝君之子……为何是猫?帝君真身不是龙吗?” 留云被她逗笑了:“她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只是得了机缘,被秘境宝器认了主,有化形为猫能力罢了。” 申鹤垂下眼眸:“与我一样……” 她想起方才的“亲缘换仙缘”,将我重新揽回怀中,抿了抿唇:“既与我一般,师父何不将她收下,做我师妹?” 留云这才意识到申鹤误会了。 但留云本质是个喜欢宠孩子的长辈,她没有纠正申鹤的说法,只是想了想道:“若只是个名头,本仙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得问问这孩子的意见。” 毕竟是帝君养的孩子,若她自己愿意,以帝君之前的纵容程度,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申鹤低头问我:“你愿意吗?” 我抬头蹭了蹭她的下巴,“喵”了一声应她:当然愿意!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自那以后,陪着我一起消磨时间的人便多了申鹤,只是申鹤和我之间实在实力悬殊,留云总是看得心惊胆战,生怕离开前看到的是一只猫,回来就剩两截猫了。 好在我终于反应了过来,安慰她们:“没事,要是申鹤力气太大,项链会保护我的,里面不是有钟…帝君的力量嘛。” 第96章 留云恍然,这才放下心来。 山间清修,无趣至极,这些天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些人气。 我白天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吩咐行允留下来的人去给我买些女孩的玩意,每晚再由魈大包小包地连带我一起送去奥藏山。 看着逐渐增多的行李,变得愈发像伙夫的魈已经不愿再多说些什么了。 我乐此不疲地带着这些玩意去和申鹤玩,申鹤生得仙姿玉貌,即便不点朱砂也美若天仙,可没有女孩能抵挡让自己变得更加漂亮。 即便是清冷玉洁、仿佛无欲无求的申鹤,夜间偶尔对湖照镜的时候,也会恍惚露出青葱少女该有的自赏微笑。 我替她在颊上抹上胭脂,描眉画唇,绾发束簪。 珠宝固然俗气,可申鹤又不是仙人,沾染点世俗之物又何妨? 申鹤偶尔也想自己试试上妆,可指尖沾着嫣红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在她面前立起镜子,在她身侧做示范,让她对着镜子学。 我满意地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女孩,拍拍手:“怎么样,很简单吧?” 主要还是申鹤底子实在太好,只要不是太粗糙的手法,怎么化都能是个漂亮的姑娘。 申鹤对着镜子静静地观赏了一会儿,忽然转过来凑近了我。 她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微微抬起,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把手指上的红抹到我的唇上。申鹤凑得很近,近到我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眼睫弯弯,睫羽下冰蓝色的眼眸像京郊冬日的白河冰面,美得疏离,却惊心动魄。 “好了。” 申鹤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直起身来,看向我的时候却愣了一下,随即将手背贴上我的额头:“你的脸红了,可是夜间山顶风大,令你受了凉?” 我、我脸红了? 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变回猫咪钻进了申鹤的怀里。 当晚,我提起笔给艾尔海森洋洋洒洒写了好长的一封信,讲了我在璃月和蒙德遇到的趣事,最后在信的结尾写道。 【申鹤太漂亮了,我感觉自己又恋爱了!】 远在沙漠,刚和队友起了争执准备停止合作,不日回到须弥城的艾尔海森:? 第64章 重生第六十四天 我前前后后在望舒客栈耗了大半个月才离开。 一同被叫着留下来的大夫换着花样给我做药膳,试图靠这二十来天的时间给我养得白白胖胖地回去,可惜终究是徒劳,最后悻悻而归。 离开望舒客栈,魈自然也不能当顺风司机带我在奥藏山来往了,我和申鹤依依不舍,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我眼泪汪汪,抓住她的双手:“申鹤,我会想你的,你在山上要好好的。” 申鹤点点头,沉默一会儿又说:“你的东西,我都有好好安置,等你下次再来。” 我说:“我回去让裁缝给你多做几身漂亮衣服,让魈上仙给你带来,顺便多带几份望舒客栈的菜给你。你是人类,当然要好好吃饭才行,每天喝水吃草算什么事呢。” 申鹤适时露出几分疑惑和迟疑:“可这是为了修炼……” 我满脸不赞同:“那是因为你身强体壮,天赋异禀,普通人这样早就因为营养摄入不足倒下了!” 申鹤茫然,望向她的师父,留云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你该走了,降魔大圣已等你许久。” 我顿时又变回了依依不舍的模样。 我最后上去抱了抱留云真君,仙鹤很高,细长的脖颈被我站起来抱住都留有好长一截距离,我蹭了蹭她,就像还是小猫形态时那样。 “我也会想你的,真君。” 仙鹤用羽翼抚过我的发顶,她立了立脚,只是对我说:“在璃月港也要吃好喝好,本仙对你别无他求,只愿你健康平安,长寿无恙,在这个基础上若能再做个有能耐的好人,便不辜负帝君的培养了。” 我眉眼弯了弯,轻声应道:“嗯,我知道了,多谢真君关心。” 回到璃月港的生活仿佛又回归了平常,我依旧没事跟着钟离先生跑,云堇已经登台表演,她每回为我留座,我才得以在涌动人群中拥有一处落脚位置。 台上的姑娘明媚生动,带着年轻又有天赋的孩子该有的傲气,扮相精致,一举一动皆具华彩。 我跟着群众为她鼓掌,在她视线投来时比着口型说道:【做的很好】。 云堇有些害羞,她微微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看回来,为我露出更加羞怯的笑。 或许是因为在奥藏山的仙人那边过了明面,其他隐匿的仙人们也慢慢显现了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也会化作人形微服私访,混在人群中听书游走。 萍姥姥与我见到时打招呼更亲切了一些,还带我认识了她的小徒弟瑶瑶。 瑶瑶真的很小,才和可莉差不多大,小小的女孩却比可莉要懂事得多,她像个爱操心的姐姐,在认识我后总是围着我关心。 “林缈姐姐,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睡觉!” 瑶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气鼓鼓地问道,我赶紧凑近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钟离,小声求饶:“消停点吧小祖宗,可别被钟离先生听见了,不然又得多一个人唠叨我了。” 瑶瑶皱了皱眉,心疼地摸摸我的脸:“可是你身体不好呀,想要身体好起来,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有精力出来运动,身体才能好起来的。” 我有些汗颜,我不过是昨晚把知论派的书拿出来多看了一会儿,怎么这还能被看出来。 我在明论派的课时虽然已经修完,毕业论文也写的差不多了,可真正毕业的时间还在明年,我想看看能不能回去之后顺便把知论派的考试也过了,到时候两本证书一起拿,在教令院里混的时间也短些。 现在苦一点,以后就轻松了。 但瑶瑶是坚定的养生派,她坚持我得先养好根基再做别的事情,只可惜我的事情复杂,真的要按瑶瑶的想法来只能等我毕业后有了自己的工作,否则我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我抱起瑶瑶,亲亲她的小脸:“好啦,瑶瑶先陪我去万民堂?香菱说给我做了下午茶甜点,咱们吃完再去不卜庐找七七玩怎么样?” 瑶瑶到底年纪小,她很快就被我的提议吸引了注意力,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我转头对着钟离先生喊了一句:“我要去万民堂找香菱,钟离先生要一起吗?” 钟离先生朝我笑了笑,说:“你先去吧,胡堂主也在万民堂,你们几个小姑娘玩的也自在。” 我这才抱着瑶瑶往万民堂走。 到了目的地,果不其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甚至连行秋和重云都在。相比起香菱和胡桃,两个男孩在面对我时显然更拘谨一点,毕竟我是行秋哥哥那一边的朋友。 见我走近,行秋率先开口:“林缈姐好,你也是要来吃香菱的特色菜吗?” 我看了眼香菱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胡桃正站在她身边说着什么,眼里不禁透出几丝同情:“不是哦,我提前点了下午茶,特色菜恐怕只有你们几个吃了。” 行秋和重云对视一眼,一下子蔫了:“没有林缈姐加入,香菱肯定又要大展身手了,万一又和之前的史莱姆……” 第97章 重云连连摆手:“呜哇,行秋,你别说恐怖故事了!” 我被他们逗得直笑,摸了摸重云的脑袋,又捏捏行秋的脸:“先不说这个,最近你哥哥在干什么?好久都没看见他了,飞云商会有那么忙么?” 行秋眨眨眼,挪开视线:“呃…大概有吧,我对家里生意不感兴趣,不清楚哦。” 我捏着他脸蛋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嗯?装可爱对我可没用,你没说实话吧?” 行秋连连求饶:“痛痛痛,林缈姐,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重云难得看到一直戏耍自己的人变成了被戏耍的对象,一时间新奇的很,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在嬉笑打闹间,香菱和胡桃端着菜出来了。 “饭做好啦!” 香菱把我提前订好的糕点摆在我面前,胡桃则笑嘻嘻地端着一盘意味不明的成品坐到了行秋重云的身边。 行秋:“……这是什么?” 胡桃:“是清心炒薄荷,混了史莱姆粘液进去。” 重云哀嚎:“怎么又是史莱姆!……不过居然没有绝云椒椒,香菱转性了?” 香菱凑过来坐下,朝我努了努嘴:“林缈姐姐还在这里呢,万一你又被行秋骗着吃下去,发狂吓到她了怎么办?” 重云一下子脸变得通红,他偷偷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我、我才不会呢,要是没有行秋……” 我笑着看着他们的互动,一时感慨万千,这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和艾尔海森那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双重debuff结合体,小时候都不知道是多少被家长耳提面命的小孩噩梦。 我抱着瑶瑶,捏了块小的糕点递到她嘴里:“来,瑶瑶先吃。” 瑶瑶乖乖张口:“谢谢林缈姐姐!” 就在我们你一块我一块吃得开心的时候,一道陌生的童音忽然突兀地插进了我们的吵闹之间:“你是谁?” 我们一静,齐齐朝声音方向望去,我的父母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出现在我眼前。 生的一副须弥血脉模样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睫浓密,但话却不是对我说的。她的手指向我怀里的瑶瑶,有些不满:“她是我的姐姐,你不许给她抱,你下来!” 我有些恍惚,看着那个女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我那个相差了12岁的妹妹——黛琳娜。 黛琳娜是自小听着姐姐的故事长大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教令院向来喜欢弄些虚头巴脑的名号,作为有史以来考上教令院的年龄最小的学者,无数目光注视着我,用最严格的标准对我比划,却发现我尽管每年只有一半时间在须弥呆着,也能按标准完成目标。 再加上我嘴甜有钱,又和大部分同学教师关系不错,尽管我没做出什么太出名的成就,大家对我的评价也都不错。 比起远在璃月,不常回家的爸爸,黛琳娜对偶尔能看见踪影的姐姐更加向往。 我能看出黛琳娜眼中的孺慕,可比起她,我更在意瑶瑶的情绪。我低头看向瑶瑶,瑶瑶第一次被同龄的小孩这么指责,有些无措,手忙脚乱地想要从我怀里下来。 我赶紧扶稳她,轻声安慰:“没事的瑶瑶,你还想继续吃吗?或者我们先去不卜庐找七七玩?” 瑶瑶揪了揪手指,说:“可是妹妹不高兴了,我、我先下来吧。” 我笑了:“你也是妹妹呀,你们都一样大,为什么你要让着她,听她的话呢?” 桌上的几人顿时惊奇地望着我,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坚定地偏向瑶瑶,而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黛琳娜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或许是有我这个失败案例,我妈显然对她更温柔更耐心,母亲的纵容和优渥的生活环境造就了黛琳娜娇纵的性子,她顿时不高兴了,朝我大喊:“你才是我姐姐,为什么你偏心她,不偏心我!” 我面无表情地望向她,对所有人都不吝啬的笑容唯独面对她时收敛了起来。 我对她说:“因为瑶瑶什么都没做错,你太没礼貌了,黛琳娜,连行秋重云他们见到我都会先喊声姐姐,你却只会吵架。” 黛琳娜脑筋转得很快:“你刚刚也没有喊爸爸妈妈!” 我将目光望向我妈,随后略过,放到我爹身上,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爸爸,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逛街了,事情都忙完了吗?妈妈和妹妹来璃月这件事怎么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 我爹被我看的一个激灵,作为最懂利益关系的商人,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妈来得着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说罢,又皱起眉对着黛琳娜大声训斥:“哪有妹妹指责姐姐的道理,黛琳娜,跟你姐姐道歉!” 黛琳娜被吼得吓了一跳,她呆了半晌,眼泪慢慢盈满了眼眶。 她委屈地瘪起了嘴,呜呜哭泣:“我、我才不要……姐姐讨厌,爸爸也讨厌,为什么都帮着别人欺负我……” 我妈赶紧抱住黛琳娜,轻声哄着安慰她。 她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语气温和,对我爹也耐心讲解:“我在教令院的朋友们说了,对孩子不能太过严苛,容易起逆反心理。她现在年纪还小,要多给点宽容,多给点自由才行。” 我爹说:“缈缈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开始读书了,六岁已经写完成堆试卷,七岁考上教令院,八岁琴棋书画已经多有涉猎,我当初说让她随便学学不精也行,你不是还不乐意?” 我妈擦了擦黛琳娜的眼泪,说:“我这不是知道错了么?错误的教育方式总不能再来一遍,养第二个孩子就懂得吸取教训了。” 我的身形猛地一顿。 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我是有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的,但我应该没有成功,否则瑶瑶怎么会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呢? 我将她放下,盯着我妈久久不语。 行秋忍不住开口:“那也太过分了,这样对林缈姐太不公平了!” 我妈的表情有些尴尬,我爹亦然。 我妈小声回道:“这、这不是没办法么,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从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当妈妈,斯黛尔……林缈,你是长女,应该能体谅妈妈的吧?” 也许是很少叫过我的璃月名字,“林缈”两个字在我妈口中格外生疏,喊出来的音调都仿佛是在叫陌生人。 “够了,离开这里。” 我沉沉开口,面颊微微上扬,阳光照到我的眼里,我几乎要看不清他们的模样,怨恨却从未如此深刻。 我颤抖着说道:“你是第一次做妈妈,我也是第一次来做我自己,你有体谅过我吗?” 成堆的习题,被迫学会的客套,人情世故,满分试卷,永远的第一名,这些通通塞满了我的人生。 “我宁愿你从来、从来都不懂,宁愿你一点都没爱过我!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没有,为什么偏偏只有我错过!” 我痛苦地捂住脸,深深地弯下腰,不愿面对她,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家人:“你害了我的一生,妈妈,你没有给我爱,也没有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我一辈子都毁了。” 第98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滚出我的世界!” 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我好像哭了,脸颊湿湿的,痛苦到倒下,蜷缩在地面挣扎。但就在一切天旋地转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叫我:“林缈姐?” 直到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我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有睁开眼睛,我有些恍惚,行秋将我牢牢扶稳,眼里满含担忧:“你还好吗,林缈姐?” 我往前望去,前面一家三口的身影已经消失,我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一片干燥,我并没有流泪。 我问他:“刚刚我怎么了?” 行秋闻言更加担忧了:“你刚刚让你的母亲离开后,突然就不说话了,没有表情也不动,看起来很不对劲,我就让他们先走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送你去不卜庐看看吧?”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行秋的意思。 也就是说,刚刚一堆歇斯底里的丑态其实是我的幻觉,我并没有做出那么吓人的反应吗? 想明白一切后,我瞬间瘫软了下去,行秋赶紧抱住我。也许是因为他有神之眼的缘故,养尊处优的小少年身体素质优越,轻轻松松就将我打横抱起。 胡桃赶紧凑过来问:“需要我去喊客卿过来吗?” 我摇摇头,犹如跳出水面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帮我、帮我订回须弥的船票。” 我脸色惨白,颤抖着抚上行秋的脸:“不要告诉你哥哥,也不用去不卜庐,我不想让他担心。” 回须弥后,我得赶紧让小提帮忙去找一下心理医生,不知道生论派有没有研究这个课题的专业。但我依稀记得枫丹是有的,或许还得让我的导师弗莉达帮忙打听一下,毕竟她才是当地人。 在我心里思索的时候,行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把瑶瑶交给了胡桃,和香菱重云道别,手里还拿着香菱打包好塞给他的糕点,然后带着我回了我的家。 没有父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因为手里还抱着我,行秋做事有些困难。他艰难地打开房门,又用脚勾着关上,把浑浑噩噩的我放回床上后去跑去厨房。厨房的动静震天响,进行到一半又突兀地停止,我看见行秋急匆匆地跑回来给我后背塞了两个枕头靠着。 眼看他手忙脚乱团团转,我这才终于被他搞笑的样子惹得回了神,对他说:“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没事,你坐下休息吧。” 行秋狐疑地看我:“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朝他招招手,“来,你过来。” 行秋给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拿把椅子在我床边乖乖坐下了。 假如行家夫妇在这里,一定会为小儿子乖巧的模样大跌眼镜。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是名声远扬的天才,是靠谱的大人,别人家的孩子,行秋这样顽皮的小孩在我面前有天然的畏惧感。 我轻声问他:“行秋,你哥哥最近在忙我家的事情,对么?” 行秋低着头:“我不……” 我将手指抵住他的下巴,我的力道很轻,行秋却照样随着我的力道抬起了头,与他哥哥如出一辙的琥珀眼眸布满紧张。 “我想听实话,行秋,我是家中长姐,总有一天要接手这个家。你们现在瞒着我,等我需要面对真相的时候,面对的可能就是我无法解决的烂摊子了。” 行秋嘟嘟囔囔,侧了侧脸,最后也不敢把下巴从我手上挪开:“才不会,大哥虽然不靠谱,但这种大事肯定能解决得漂漂亮亮的。” 我叹了口气,松手,端着水杯喝了一口。 我目视远方,将对眼泪的掌控松了松,再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是哽咽哭腔:“你们不能瞒我一辈子,连你都知道真相,我不知道还像话吗?行秋,你告诉我,好不好?” 行秋顿时慌了。 我可以生病,可以生气,但唯独不能被他弄哭。要是被他大哥知道行秋弄哭了我,再好脾气的人也肯定得发火,行秋一紧张就把实话全倒了出来。 “是、是林叔叔欠了北国银行的钱。” 顶着我的目光,行秋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是赌债。”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我倒宁愿他像上辈子一样是生意失败破产,赌就像毒,一旦沾了就容易上瘾,想要控制他防不胜防。 可是……等等,那我妈现在带着妹妹来璃月干什么?按理来说先让我爹离开璃月去须弥避避不才应该是大部分人该有的选择吗? 以及—— 我妈什么时候又重新和学者们开始联系了? 第65章 重生第六十五天 我能肯定我妈来意不善,但我爹的事情不容拖延,我思索再三,当机立断直接去找钟离帮忙。 钟离只是一个小小的往生堂客卿没错,但我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是岩神,这就够了。 我去找他讨要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我需要七星帮忙,或者说,是需要天权星凝光小姐的帮忙,但我人微言轻,说不动她。” 我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但硬是强撑着让自己清醒过来:“我爹染上赌瘾了,我想让凝光小姐帮忙,让璃月所有赌场都拒绝我爹的进入,这种事单凭飞云商会根本做不到。” 钟离认真地听完我的话,将一杯茶放到我的面前,说:“别着急,先喝杯茶。” 我摇摇头,说:“我不能不急,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理他们就能过得很好,可我发现,只要我们还是血脉亲人,我就不可能永远不受影响。” 我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恳求:“拜托了钟离先生,求求你帮帮我吧。” 钟离叹了口气,手指抚了抚我的眼下,说:“没说不帮你,只是你的身体由不得折腾,细细调养才是上策。” 我低声应道:“可是来不及了,我今年17,马上就要成年,假如我的父母真的要做对我不利的事情,趁现在解决是最好的时机。” 尽管须弥的未成年儿童保护法不够完善,但只要涉及未成年,一旦证据确凿,都能狠狠地打压犯罪的恶徒。 我挪身向前抱住钟离,瘦弱的身躯在他的怀抱中显得格外脆弱无助:“我需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不想再因为他们难过了。” 钟离的手久久举起,最终落在我的脑后轻轻拍了拍,说:“我总想说你已经长大了,却又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不到独自面对与血亲割裂的时候。” 缚着玄色手套的手掌抬起翻转,一张金色的符咒与掌心幻化,是一张百无禁忌箓。但与其他的百无禁忌箓不同,哪怕七星认不出来,去找甘雨也能认出其中的特殊。 “普通人的家事,魔神插手并不合理。” 钟离将那张百无禁忌箓送到我的手中,道:“然,万事皆有可能。为免引起七星慌乱,这张百无禁忌箓出自留云之手,但上面留有我的印记,应对天权星足够了。” 我双手接住符咒,目光灼灼,随后猛地看向钟离,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身上:“钟离,你真好!全世界你最好!” 急匆匆地对钟离道完谢,从他身上跳下来,一刻不停地往月海亭的方向赶去。 第99章 群玉阁在天上,我没有上去的方法,只能先去月海亭找甘雨帮忙。好在甘雨虽然工作繁忙,但依旧出来见了我,她结果我手中的百无禁忌箓,眼含惊诧:“这是,师父的……不、不对,似乎是帝……” 她适时住了嘴,将百无禁忌箓还给我,问我:“既然都拿出了这样的东西,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朝她鞠了一躬,道:“多谢甘雨小姐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我,我叫林缈,是个普通的商户家的女儿。其他的客套话来不及多说,往后我定好好补上,请问可以告诉我上群玉阁的方法吗?我想见天权星,越快越好!” 甘雨脸色一变:“这么着急,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对璃月的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对我尤为重要罢了,帝君和真君怜惜我,愿意随我胡来,实在不好意思。” 顿了顿,我又补了句:“是家事。” 甘雨这才松了口气,但又马上整理好表情,歉意地看向我:“抱歉,是我失礼了,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天权星。” 有甘雨开路,冗杂的通报过程简洁了许多,我被甘雨带着对暗号,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最终顺利到达那做高高悬在空中的府邸——群玉阁。 我拿出百无禁忌箓,说明了我的来意。 凝光的眼神意味深长:“璃月港果然是人才辈出,没想到在须弥大放异彩的林小姐在璃月也有不俗机遇。” 我摇摇头,看向凝光:“您过奖了,我再怎么也只是个眼界狭窄的人类罢了,虽然得以被仙家和帝君注视,但我没什么远大的目标,这辈子只希望能顺利平安地度过这一生,不被拖累。” 凝光摇了摇手中的烟杆,道:“林小姐不必如此谦虚,比起你诚意十足的示弱,我更愿意有个强大的伙伴。” 雪发金眸的美人朝我露出高位者特有的志在必得的笑,她对我说:“希望林小姐能在须弥有大成就,毕竟你须弥和璃月混血儿的身份,可是联系两国建交的外交官最佳人选。” 她抽出一页纸,刷刷写下一行字,最后签名盖章,交到我手里:“去吧,带着这份文件去找夜兰,她会帮你解决你的问题,现在的话……她应该在万民堂吃饭吧。” 文件交接的时候,凝光注视着我的眼眸,道:“璃月的赌场我能帮忙,但愚人众的产业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要多小心,愚人众的追债人可不好对付。” 我弯着腰接下文件:“多谢凝光小姐,我会注意的。” 一切格外顺利,来无影去无踪的夜兰小姐接过我隐秘交到她手中的文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过了一天之后,我再去找行允交涉的时候,已经得到了他主动说出的消息: “昨晚所有的赌场都得到通知,一起拒绝了你爹进入消费。” 行允的表情并不轻松,他皱着眉问我:“你做了什么,你还好吗?想做成这事并不容易,你付出了什么?” “别担心,有人帮我,一切都很顺利。” 我三言两语略过这个话题,对行允说:“你最高能联系到愚人众哪个阶层?我要和他们谈谈,让他们将愚人众的赌场禁止对我爹开放。” 行允不答应:“没必要,我去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愚人众就算开赌场也在七星的监管之下,其他赌场不让你爹进,他们的也不会同意。” 我笑了,拍拍行允的手背:“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呀?明面上的被七星掌控了,暗地里的呢?更黑暗的深处呢?” 就好比上辈子,国家再怎么净网都没能对暗网赶尽杀绝,只需要有利可图,区区一个黑赌场怎么可能开不起来。 七星是很厉害,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也不能赶尽杀绝,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行允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出了我的计划:“我准备给北国银行送笔生意。我算过了,将我的所有财产,除了你送我的那套房产以外,其余全部套现,最多可以获取八千万摩拉,我要把它们在北国银行存一年的定期,自动转存。” 换算成上辈子的钱大概就是80万,对银行来说不算多,但也差不多可以满足柜员一个月的业绩了。 虽然这笔钱存定期就相当于我下个月开始只能努力打工才吃得起糠咽菜了,但好在须弥是个崇尚知识转换金钱的国家,我在那饿不死。 “我爹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了我爹也不会损失他们多少生意,应该能行得通。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我对行允说:“把行秋借我一下,我找他有事要办。” 行允有些不情愿:“你不肯让我帮忙,却愿意找那小子?”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跟你弟争什么,我找行秋有用,他有神之眼,能做得到很多事情。” 比如—— 在夜色沉沉的时候,四下漆黑,寂寥无人。许是夜深,四周空无一人,只余醉醺醺的商人与朋友道别。 “回见,回见啊!” 朋友拍拍富商的肩膀,醉意盎然,脚步虚浮:“林老弟啊,别灰心!生意嘛,总是起起伏伏的…嗝!哪怕你跌倒谷底……你…还有个能干的女儿!” 富商哈哈大笑:“那是!我姑娘争气的很,给了老子吃喝不愁的底气!” 能在璃月搭上飞云商会,是他拼搏半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果然还是美人好,软着嗓子撒撒娇,再怎么样的英雄都难过美人关,这个能干的美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的话越说越离谱,已经延到了喝喜酒的话题上,好一会儿才分开。 行秋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朝他举手示意:“动手,随便打,打坏算我的。” 行秋系好面巾,从房顶一跃而下,不多时,底下传来阵阵惨叫。再没多久行秋便跳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和刺激,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冷冷道:“天都快亮了,让他在地上躺一两个时辰也不会死,明早会有人看见他把他送去医馆的。” 天亮后,商人醉酒跌倒摔折了腿的消息就像落入海中的石子,除了在日头破开天色的那刻惊着了早起的路人外,再没引起一丝波澜。 看吧,行秋还是很有用的,至少他能帮我打断我爹的腿,别让他再跑去赌馆鬼混。 第66章 重生第六十六天 我去北国银行存款的时候,行允不顾我的拒绝,又给我添了八千万摩拉上去。 我看着这个直接表现出来的天文数字一阵头大,之前送东西看不出价格也就算了,现在这么大的数字直挺挺地出现在我面前,看得我心脏都要漏一拍。 行允说:“我自己一个人一年就能赚这么多,我爹不会管这种小钱的,再说了,只是存款而已又不是送人,你别管。” 你们城里人都管八千万摩拉叫小钱吗?受教了。 拗不过他,我也懒得继续和他拉扯了,直接马不停蹄赶回家里去。 家里几人其乐融融地正聚着,我爹腿上打着石膏,黛琳娜还小,懵懂地躲在大人的椅子后看我爹和大夫聊着什么。 第100章 好一副天伦之乐,可惜我来了,就别想再这么乐呵下去了。 我先是笑着送走了大夫,关上门窗,把岁数大了的爷爷奶奶扶到椅子上做好,然后转头就摔了茶几上的茶杯。 我爹脸色一变,朝我喊道:“你!胡闹,这茶具可绝版了,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我不甘示弱:“我再胡闹也没你胡闹!” 黛琳娜被我的动静吓了一跳,瑟缩在我妈怀里不敢说话,反而是我妈先面色不悦地开口了:“斯黛尔,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呢!没大没小!” 我瞪了她一眼:“你自己的男人都看不好,还敢来教育我,知不知道他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他欠了赌债,还是北国银行的赌债!” “北国银行你知道吗?那是愚人众的产业,稍有不慎全家都得被拉下水,如果不是行允帮忙,你跟你小女儿现在都得上街讨饭!” 我妈被我突如其来的态度震得一愣,她没想到即便关系破裂,也依旧和她保持体面的我会突然撕破脸皮,对她一点都不客气。 但很快的,她立刻反应过来重点不该在这。 到底是曾经的教令院学者,她震惊又愤怒,望着我爹喊道:“你不是告诉我只是生意上的问题吗?亏我还去帮你想办法,狠下心来去算计自己的亲……” 话到这里,我妈突然顿住,又改了口:“你忘了我家是怎么败落的了?不就是因为我不争气的弟弟欠了赌债,否则我怎么会那么早就结婚,现在只能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家庭主妇……” 我爹顿时怒目圆睁:“老子花了那么多的钱帮你还债,这些年也没少给你金银细软,好吃好喝还供出你这么个仇人来了!” 我妈崩溃了,跟着对骂起来:“我有怨气怎么了!我伏低做小那么多年,给你生了两个女儿,我连抱怨自己没能做学术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争吵逐步剧烈,已经不再是我最开始挑起的话题。我看着黛琳娜被我妈从怀里放下在一旁冷落,我爷爷奶奶也在帮忙劝架,当机立断把老的小的都拎了出去。 我对黛琳娜说:“带爷爷奶奶走,我和爸妈有事要谈。” 最能依靠的爹妈都开始争吵了,娇纵的黛琳娜此刻吓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对我有多反驳,呜呜咽咽地闹着两个老人出去了。 我伸手把剩余的茶具全摔了下去,玻璃的破裂声清脆,让两人的争吵有了短暂的停顿。 “消停点,我没那个精力看你们互扯头花。” 我看向我爹,冷冷说道:“你赌钱的事情是行秋告诉我的,连行秋都能清楚,行老爷和行夫人肯定也不例外,我说飞云商会怎么不乐意跟你合作了,原来是这一回事。” 我告诉他:“我向凝光大人进言了,从今往后,璃月任何一家赌场都不会欢迎你的进入。至于愚人众那边,我也倾家荡产给你解决了,黑赌场你也别想着进了。” 我爹茫然,好半会儿才突然泄了力气,颤颤巍巍地喃喃着:“天权星…愚人众……缈缈,爸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些大人物……” 他好像突然老了十岁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发现女儿长大了,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范围了,他也没有底气再挺直腰板抗争了。 我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失去了再与他说道的欲望。 我只是将目光挪向我妈,直直地望着她,直到她目光躲闪,才忽然轻声说道:“原来你知道一切都不怪我。” 我妈身形一颤,猛地对上我的双眼,又在我的注视下节节败退。 我问她:“你对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一刻的心虚?我甚至都不渴望你心疼我了,你对我真的还有感情吗?” 我妈忽然直起身子,激动让她的嗓子有些破音,她当惯了居家的富太太,很久不再伏地做小了,更别提在我的面前:“再怎么样我都是你妈!”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知道你有多难养吗?你爷爷奶奶不喜欢女孩,是我非要留下你的,我把你从那么小一点养大,你小时候就跟只刚出生的小猫崽一样虚弱。” “你拼命地哭,我舍不得,要给你喂奶,结果你一长出牙齿就咬我,咬的我皮都破了,我还是继续坚持给你喂奶,好不容易才养成白白胖胖的小丫头……” 我静静地听着,从她为自己的辩驳中汲取一点她曾经对我的爱意。 她说着我自己都没有记忆时的调皮,说着说着,她突然卡了壳。 我这辈子重生的时候才六岁,我妈能讲的没有多少,只能把我还在襁褓里的事情反反复复念叨。 我将我冰凉的手贴上了她的脸,问:“可是妈妈,你创造了健康的我,也造就了现在的我。” 我的声音很轻,话语却比方才面对我爹时更加沉重:“我是你的第一个奴隶。你怜惜我的时候是我的避风港,嫉恨我的时候又成了我的暴风雨,你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我叹道:“冰系神之眼太冷了。” 我妈说不出话了。 我甩袖离开。 我这次坐上的是南十字船队的死兆星号。只能说不愧是行秋找的船队,开起来比普通的客船猛多了。 上辈子热衷于满世界跑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晕船是什么感觉,在船边吐得要死要活。北斗小姐一看我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直接派了船队上最细心的船员枫原万叶来照顾我。 她猛地一拍万叶的后背说:“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我脸色苍白地朝他点点头,北斗小姐一走,我就直接瘫了下去,万叶赶紧扶住我。 “带、带我进船舱……唔!” 我火速捂住嘴,全身力气都瘫在这个模样稚嫩的小弟弟身上,说:“北斗小姐的船太猛了,我,我不太习惯,快走……” 万叶扯下自己扎在脑后的发辫头绳,帮我把散落的长发束起来,扶着我快步朝内走去:“再忍忍,林缈小姐,船舱里有水和晕船药,睡过去就好了。” 万叶扶着我到船舱的卫生间,在我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替我别起碎发,一边不停地给我递水,等我吐完后又把晕船药送进了嘴里。 “安心睡吧。” 他朝我笑笑:“以北斗姐的速度,没多久就能到达目的地了,您不会受几天苦的。” 万叶说的果然没错,北斗小姐飞一般的速度让我原本坐快船都要十几天的路途在一周内结束,等我站上奥摩斯港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恍惚。 我和神清气爽的北斗小姐握手,道:“北斗小姐果然有过人之处,实在领会了,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地方,可否交个朋友?” 北斗小姐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哦哟,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娇小姐应该要迫不及待地远离我才对,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胆识的嘛。” 我的笑意从虚弱变得真诚了些,我对她说:“坐船这事习惯了就好,虽然身体受不住,但精神上我还是很向往北斗小姐这种生活的。” 北斗小姐哈哈大笑,拍拍我的后背,力道倒是比拍万叶要小多了:“那行,我就交下你这个朋友了,有空多联系!” 我与她挥手道别,转身却看见了已经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 第101章 记忆中青灰发色的少年如挺拔的青松一般,沙漠的研学之路让他在雨林中滋养得细腻的肌肤多了几分粗粝,配上望谁都自带三分轻蔑的双眼,看起来更加不像一位柔弱的学术分子了。 我奔跑向前,艾尔海森如今还会配合我,一起在人群中奔向我。提着旅行箱的裙装少女和抱着书籍的高个少年在人群中相拥,宛如电影中主角相遇的场景。 “我好想你。” 我抱紧了艾尔海森的脖颈,踮起脚,在他耳畔说着。旅行箱掉在地上,索性它的质量不错,我也不用去担心它的状况如何。 艾尔海森克制地吻了一下我的侧发,应道:“我也是。” 我放下脚尖,对他说:“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艾尔海森顺势松开低头看向我:“刚见面就说这个?” 我眨眨眼,又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唇,问:“事态紧急嘛,这个补偿你够吗?” 结果艾尔海森居然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个不够,我需要一个吻。你说过的,这顶多算亲亲。” “亲亲”这么可爱的词汇从艾尔海森的嘴里说出来莫名的滑稽,我忍不住笑了,说:“你去外面都学了什么,说的话都比以前顺耳多了。” “我个人认为自己没有任何变化。” 艾尔海森在奥摩斯港定了旅馆,他一直等到进了房间关紧房门,行李放置整齐才真正算得上迫不及待地将我抱住。他长的太高了,高大到似乎要将我藏进怀里,就像我抱着小橘猫研究生那样。 我仰头吻住了他。 艾尔海森不再是以前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了,我犹记得第一次接吻时甚至还要我教他张开嘴,现在他已经学会掌控主动权,率先挑开关口。 他在接吻的间隙告诉我:“我的课题中断了。” 这是在求安慰的意思。 艾尔海森连示弱都格外的强硬,如果不是朝夕相处,我甚至会以为他只是在平淡地陈述事实。但现在看似坚不可摧的艾尔海森同学受委屈了,我这个跑了几个月的女朋友只好履行自己的职责来好好安慰他。 接吻最后变成了拥抱。 艾尔海森喜欢将我抱起,把脸埋在我的肩颈,我的胸前。拥抱是最小的家,让人身心松懈,留恋安心。 我问他:“是很可惜的课题吗?” 如今的教令院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学术研究要求,哪怕还是学生也不例外。艾尔海森临近毕业还去接新课题是我没想到的,毕竟要跑去沙漠才能完成的项目,工作量指不定得一直延续到毕业后。 艾尔海森摇摇头:“不算太可惜,但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项目。虽然失败了,进度也完成大半了,哪怕被别人接手也应该能继续收尾。比起这个……” 艾尔海森直起身子看向我,问:“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唔……准确来说是需要你和赛诺一起帮忙。” 我把在璃月的事情简单和他讲了一下,最后说:“我怀疑塔菈·特勒斯有问题,你帮我打听一下最近教令院有什么动静,居然连毕业这么多年的学者都被拉了回去。” “至于赛诺,得让他在你打听到方向后由他深入探索,大风纪官总是能比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找到更多东西的。” 我搂住艾尔海森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黑发与他青灰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很快就变得乱糟糟的:“我的话,要回去问阿扎尔贤者要些能赚钱的项目,听说他在竞选大贤者?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明论派的学生估计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吧。” “还有知论派的课业也得抓起来了,争取明年毕业前把两个学位证一起拿了。还得抽空去找我的导师弗莉达女士打听一下枫丹的心理医生,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艾尔海森抱着我的双手忽然发力,打断了我的话语。 他的心跳在忽然寂静下来的空间内格外明显,我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起伏数节拍,手心攀着的脊背结实有力,仿佛能抵挡一切风雨。 我许久才听见艾尔海森对我说:“对不起。” 他在对我道歉,为自己的不作为愧疚:“如果我更早发现你能接受自己有心理疾病,我不会选择自己帮忙,而是赶紧找个更专业的医生来帮你。” 他总是把她想得太过脆弱,依靠自己的思考来进行一切,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大和自私。 我亲了亲他的耳畔,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第67章 重生第六十七天 我并没有预留足够长的温存时间,很快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原本的计划中。 艾尔海森的课题即便终止也是个成功的课题,他负责在进行后续交接工作的时候替我混进去打听消息,而我则负责去找阿扎尔贤者要些能赚钱的活计。 啧,要不是教令院对学术要求严苛,我真想拿起老本行去代写论文赚钱。 但为了不发生赛诺亲自来抓我入狱这种男默女泪的事情,我只好默默收下这份念想,老老实实跟着贤者大人工作。 在阿扎尔贤者询问我家庭状况时,我尽量把自己往可怜里讲:“我爹把家里的钱输光了,我把全身家当都投了进去,现在只能自己赚点生活费,能勉强维持生活就可以了。” 阿扎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斯黛尔,你能做到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多,可千万不要走你母亲的老路啊。” 我疑惑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也只是点头应道:“我会谨遵贤者大人教诲,在学术之路上坚持走下去的。”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某天晚课时间后回家的路上,我被一只手拉进了隐秘的角落。 “别出声。” 赛诺挡在我的身前,捂住我的嘴,对我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有头绪了,最近教令院新来了一位学者,位高权重,几乎从不抛头露面。我难以得知他的消息,只知道他与教令院正在合作一个大项目,需要大量学者参与,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保证四下无人后,赛诺松开手,递给我一份文件:“我找到了一份实验人员名单,据证实,名单里的成员都是自愿参与,但我在其中除了你母亲的名字以外,还发现了你的。” 顶着我不可置信的眼神,赛诺说出了让我如坠冰窟的话语:“这份最原始的名单上有许多修改痕迹,你的名字是由黛琳娜·忒勒斯修改而来的。” “我怀疑你不是参与实验人员,而是实验品。” 我的大脑一片眩晕。 赛诺不愿我再和阿扎尔贤者接触。 他倒是没有直接无凭无据地怀疑这位位高权重的贤者,只是我妈参与的项目与阿扎尔有关联,他对于我妈私自把我拉下水这件事深痛恶绝。 “她根本就没有在乎你的想法。” 赛诺让我清醒一点,当机立断与她划清界限:“她所做的事情是违法的,这侵害了你的人身安全和自主选择权。你可以用我来震慑她,挟持把柄让她主动与你断绝关系,此后,你的人生就不必再受她影响。” 我盯着赛诺递给我的名单,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捏着纸张的手颤抖得厉害。 第102章 我摇摇欲坠地踉跄两步,又被赛诺眼疾手快地揽住。我捂着额头在他怀里沉默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明晚这个点,我来这里等你。” 赛诺摇头道:“不必,我直接去找你就好,你最近出门最好都跟艾尔海森一起,他有神之眼,虽然武力没有我强,但多少能保护你一点。” 他没再多说什么,将我一直送到了学生公寓门口,目送我进了房门才转身离开。 我最后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被划掉的“黛琳娜·忒勒斯”格外刺目,一直看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喘不上气,我才将它收起来放到隐蔽的地方。 身后响起了开门声,艾尔海森的声音传来:“我回来了。” 我没有回头,而是轻声说道:“我准备做一件事。” 身后的动静停下,艾尔海森安静地等待我匀好气息,听我一字一句,格外坚决地说:“我要把塔菈·忒勒斯告上法庭,送她入狱。” 艾尔海森的话语只停顿了几秒,他毫不犹豫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回头看向他:“女儿告亲妈,你不觉得很惊世骇俗,常理不容吗?” 艾尔海森赤绿色的瞳孔妖艳而明亮,他毫不掩饰地注视着我的双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只会可惜你的想法来得太晚。” —— 从现在开始,赚钱、学业、治病通通被我抛到脑后,我开始全心全意收集起状告塔菈·忒勒斯的证据。 我跟她太久没在一起住了,证据年代久远,并不好找,但好在只要坚持,没有任何人的行为是没有漏洞的。 毕竟当年的塔菈·忒勒斯也没想到我会告她,不是么? 但等赛诺上门,三个非法律专业的学生一合计才发现,想把塔菈送进去难之又难。 我问:“小时候她用神之眼把我打到昏迷,我现在身体虚弱就是那时候残留的后遗症,为什么不能告她虐待儿童?” 赛诺震怒:“她居然敢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是在我们认识之前发生的事情。” 艾尔海森冷静分析:“因为你身体健全,四肢完整,大脑发育正常,仅仅身体虚弱不能归类监护人有大过错失职。” 我在纸上记下笔记,去找新的突破口。 我:“那没有尽到抚养义务呢?从我上学起塔菈就断了我的生活费,我的吃穿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你们的资助还有自己赚的钱来维持生活的。” 艾尔海森继续否决:“那也不能算,因为你父亲给过你零用钱,只要你还活着,就只能道德谴责不归法律管辖。就算他给你的生活费被塔菈克扣,那也是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法律意义上这并不算克扣。” 赛诺在一旁补充:“如非无法回旋地步,法官不会支持解除关系,更别提送亲生父母入狱。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18岁之前利用未成年保护法死咬她虐待儿童,要么在18岁后打长期官司,拼一个解除关系的结果。” 我知道子女告父母很难,但我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难。 我抬头问他:“据你所知,以虐待儿童为由立案的,有成功案例吗?” 赛诺沉默许久,才对我说:“有,但情况不适用于你。” “为什么?” “因为成功案例的当事人,要么已经死亡,要么被摧残至难以开启新的人生。” 我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我望着手中的笔记,忽然觉得有些迷茫:“假如法律就是如此,那生孩子还真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即便没有爱,即便成了出气筒,只要孩子顺利长大了,依旧不能与血亲撕开关联。甚至还得履行责任和义务赡养父母,因为从过往案例中可以得出,不赡养父母的情况法官一般会判父母成功。 赛诺说:“你可以只给最低抚养费,保证他们活着就好了。” 那也太轻易放过他们了。 短暂的沉默后,我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新的角度去。 ““我有个新想法。”” 我和艾尔海森同时开口,我们对视一眼,在互相看清对方眼中的情绪后,我们异口同声开口道:“换一个新罪名,将塔菈.忒勒斯送进去。” 赛诺看着我们默契的样子,有些神色莫名,他的指尖下意识蜷曲,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了。 这种场合,不适合说一些与主题无关的话。 艾尔海森将手指指向笔记中的生活费三字,道:“由赛诺出面,可以以抚养费的角度来告她,你的每月账户流水可以成为证据,只是查塔菈.忒勒斯的账户需要麻烦一些。” 可能得稍微动用一下非法手段。 我眸光灼灼,带着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激动和兴奋:“我要利用那份名单,假如那份名单是真的,那这几天一定会有人来对我下手,赛诺你趁机暗地里搜集证据,找准机会抓他们现行。”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他不太赞同我的看法:“这太危险,以身涉险是很愚蠢的行为。更何况,现在你我都没有课题,日常几乎不分开,他们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来对你动手。” 赛诺同样紧随其后:“我赞同艾尔海森的说法。” 我却摇了摇头:“伤害进行时和伤害未遂的严重程度可天差地别,她能狠下心来对我做出这种事,作为她的女儿,我自然也能同样心狠。” 我曾经在心中给过她三次机会*,我告诉自己,只要塔菈.忒勒斯不再伤害我,老老实实过完下半辈子,我愿意给她养老,作为他们花重金培养我长大的回报。 事不过三,机会和心软同时消失殆尽。 我举起项链,道:“这是钟离先生送我的项链,可以在我受到伤害时自动生成护盾,抵挡一切物理和精神伤害。” 我看向赛诺,作为知情者,他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这可是钟离先生送我的项链,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赛诺哑然,璃月的岩神亲自赠予的饰品机关,自然不会有差错。 他只好勉强应下:“……好吧,但你不能乱来,一切必须得有详尽的计划才可以行动,不可以仗着有项链就致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我双手相扣抵在脸颊旁边,朝他讨好地笑笑:“我知道啦,你都这么帮我了,我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沉默倾听许久的艾尔海森敲敲桌面,见我们将注意力都转向他,他这才摊手道:“我可不懂你的意思,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无辜地望着他:“不可以,这是我和赛诺的秘密。” 虽然艾尔海森值得信赖,但钟离先生显然不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给太多人知道,赛诺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再告诉艾尔海森,万一有损我在钟离先生心中的形象怎么办?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但我才是你的男友。” 凭什么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却是女友和别的男人之间的秘密。 我挪了挪椅子,伸手抱住了赛诺的手臂,煞有其事地朝他伸出一根手指:“亲爱的艾尔海森同学,我需要郑重告诉你一个消息,从明天起我们得分手了。啊,这也是计划的一环啦,你会配合我的吧?” 第103章 艾尔海森朝椅背一靠,抱住了手臂:“请问这和你抱着大风纪官的行为有什么联系吗?” 我做作地抹了两把眼泪,将脸埋在了赛诺的肩膀上,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和青梅竹马的男友艾尔海森分手后,我这个与家人决裂的可怜的未成年少女只好求助忙于工作四处奔波的大风纪官,拜托他将日常无人的家借我住两天了。” 这下不开心的轮到艾尔海森了。 第68章 重生第六十八天 我和艾尔海森这一架吵得惊天动地,当然,主要是靠我的气势,他负责气人。 原本我是在按计划演戏的,专门挑了个人多的地方开始发作。 为防止有人暗中监视,我和艾尔海森从声音不大的时候就开始斗嘴,直到最后动静越来越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我对他怒目而视,喊道:“我都说了我最近很忙很累,我只是想和你倾诉一下放松一下,你连敷衍我一下都懒得敷衍吗?”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配合我:“你又忙又累和我倾诉了也没有用,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得自己解决,而不是指望我来帮忙。” 我愣了一下,险些没有绷住表情:“你什么意思?” 艾尔海森合上书,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学生学习的场所,不是大巴扎,你别闹了。” 我的表情差点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 我这才明白艾尔海森平时对我的态度是有多好。怪不得别的人都不爱和他交往,换做一开始接触艾尔海森的时候我得到的就是这个态度,我只会每天恨不得做出比他更有能耐的成就来狠狠打他的脸。 原本的台词此刻变得真心实意了许多:“如果你一直对我都是这种态度,那我们分手吧。” 艾尔海森看清楚了我眼中的情绪,他眼里划过一瞬的茫然,但很快又继续演下去:“不要随便用分手来威胁我,斯黛尔,快走吧。” 他伸手来抓我,被我狠狠甩开,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时候,我和艾尔海森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清晰的错愕,他是因为意料之外,而我则是因为发现,这一巴掌甩得我…还、还挺爽的……? 看着茫然再也掩饰不住的艾尔海森,我甩甩有些发麻的手心,硬着头皮说道:“鬼才跟你小孩子过家家地开玩笑,王八蛋!” 我转身就走,艾尔海森没有再来追我。 艾尔海森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确认周围的学生都战战兢兢地看够了热闹才离开。 一直等到四下没人重新汇合的时候,我在试探性地开口问:“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可不可以……” 艾尔海森拒绝了我:“不可以。” “我还没说要干什么呢。” “不可以。” 蠢蠢欲动的念头就此作罢。 由于两人都是教令院声名远扬的人物,在两个当事人离开现场的那一刻,苦于学业的教令院众人开始大传八卦,为自己沉闷的学习生涯增添一点乐趣。 得益于艾尔海森面对所有学员一视同仁的态度,他留下的坏印象压过了所有对我不好的八卦,等我听到最新传闻的时候,已经是艾尔海森对我重拳出击的家暴版本了。 居勒什在我们三人震惊的注视下匆匆赶来,他大怒,指着艾尔海森的鼻子就骂:“就算你是佩尔塞托付给我的孙子我也不容许你如此胡来,你……咦,赛诺也在啊。” 他看着全副武装拿着武器的赛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虽然我不赞同知法犯法,但有时候知法才能懂得如何不犯法地……” 眼看着居勒什口中的话已经逐渐朝法治栏目发展,我赶紧开口制止:“好了居勒什老师,您在说什么呢!” 我没有选择告诉他我们的计划,没别的原因,只是居勒什先生实在太不会演戏了,我们对他的演技没什么信心。 我撇了艾尔海森一眼,朝赛诺挪了挪:“我们只是单纯地分手了,教令院的人传谣言太厉害了而已。” 艾尔海森向来都没什么表情,就连赛诺偶尔都能一本正经地做一些搞笑的事情,他单是屹立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就足够让人误会,更何况我俩还大吵了一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动手的是我,谣言里家暴的却是艾尔海森(。 居勒什先生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赶紧拽了拽赛诺的帽沿,说:“您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赛诺呀,如果艾尔海森真有对我做什么,赛诺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大风纪官威名远扬,他可不是什么会看私情的角色。 居勒什先生这才勉强放心。 但很快他又忧心起其他问题来:“既然分手了也不该住一起了……哎呀,当初就不该给你俩宿舍安排那么近,你这下往哪里住去,难不成还要回家?” 看护了那么多年的小孩,尽管不是最亲近的长辈,居勒什也大概清楚一些我家的情况,他对我漂泊不定的生活感到忧心忡忡。 他说:“女孩子总是要多考虑点东西,当年养赛诺的时候明明简单多了……” 臭小子像沙漠里野生的胡狼,有一口水、一块肉就能茁壮成长,哪怕被他这个单身汉磕磕绊绊地也顺利养大了,皮糙肉厚倒也不需要担心什么问题。 可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手一碰就倒,风一吹就病,居勒什实在不忍心看着人受一点苦。 赛诺顺势开口:“让她去我那住就行了,我平时不怎么回家,东西都是现成的没动过,只要搬床被褥和衣物就好。” “可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居勒什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我在此之前的十年基本都跟艾尔海森住在一起,寻思着赛诺也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趁机乱来,想想也就同意了。 “那就搬过去吧。” 也许是长辈都对眼皮底下的青梅竹马有滤镜,在帮忙搬家的过程中,居勒什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教育艾尔海森,无非就是指责他怎么不对我多宽容点,这么多年感情怎么也不至于走到分手。 我和艾尔海森相处的久了,有时候总能看出他的一些小习惯,比如我现在就能看出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打开了耳机。 那些短暂的“嗯”、“哦”、“好的”不过是(在他看来)礼貌性的敷衍。 等一切收拾好后,赛诺牵起我的手,朝艾尔海森点了点头:“那她我就带走了。” 艾尔海森实在给不出什么好的表情,他直直地盯着我们牵着的双手,道:“我记得正常来说,长大的兄妹已经不会这么亲近了。” 赛诺奇怪地撇了他一眼:“斯黛尔从小如此,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 碍于居勒什还在现场,两人不方便把话说开,赛诺也只是说:“她的情况特殊,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早在更早的之前,他们还未因为事业和学业的干扰逐渐陌生,曾一起为同一个人考虑过她的未来和生活。 缺爱的孩子会一生追求所缺乏的东西,亲情如若无法满足,就需要满盈到溢出还更多的爱情和友情来弥补。 其实无论是赛诺还是艾尔海森都不是愚笨的人,他们明白那个人并不是在他们的三观内适合恋爱的最佳人选。骄傲也好,占有欲也罢,都明摆着他们不能轻易接受第三人甚至更多人在恋人身边出现。 第104章 不接受有另一个人爱抚她、亲吻她,不接受自己不是特殊的,不满自己是可被替换的。 可更难接受的是拒绝她。 对于艾尔海森来说,这是自己童年一步步走到现在仅剩的家人。有的人是记忆,只要看见就能看到年幼时爬上窗台的自己,那时的他执拗又笨拙,许下保护的誓言。 七岁的斯黛尔向他求助时,他说:“需要我怎么做?” 十七岁的斯黛尔向他讲述了自己惊世骇俗的计划时,他依旧也只是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最讨厌麻烦的人主动接触了麻烦。人类总会将身边人长久相处的习惯当□□,但艾尔海森觉得自己并不会错认。 艾尔海森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退了一步:“祝你们一切顺利。” 等计划成功,他才能再次光明正大地牵起那只手,回到过去的生活。 —— 我在赛诺家里住下的当晚是居勒什先生做的饭。 单身独居男人的手艺不置可否,总之美味不到哪去,我只吃了一小部分,对居勒什先生借口自己最近在减肥,果不其然得到了长辈不赞同的眼神:“你都那么瘦了!来,多吃点。” 赛诺面不改色地吃完自己的那份,顺便把我剩下的也吃完了,他得到的是居勒什先生的怒骂:“撑不死你!不懂的给妹妹让一点吗?” 赛诺把饭吃得干干净净,起身收拾碗筷:“她饭量本来就不大,吃多了您不担心她会吐吗?” “嘿,你还学会顶嘴了?” “唔……不敢。” 后背被拍了一巴掌的赛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把不动听的话都咽了回去,逃也似的回去厨房洗碗了。 我很喜欢看居勒什先生和赛诺的相处,在外面再怎么威风凛凛的大风纪官,在见了自己的养父后也只能像只鹌鹑一样收起全身的气势,被当做小孩子教训。 没了赛诺碍眼,居勒什先生开始对我的学习进行了解关照,得知我学业一切顺利后才放下心来。 他感慨道:“教令院终究会是新一批人的天下,我老啦,这辈子固执过也妥协过,但也到该退休的年纪了,如今也帮不上你们和赛诺了。” 我轻声安慰他:“您已经为我们做过很多了,尤其是我,如果没有居勒什老师的帮助,我根本没办法顺顺利利地走到今天。” 赛诺的家里没有茶叶,我只好为他倒了杯水:“您如今也到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年纪了,无需瞻前顾后,为小辈着想。赛诺的事业已经做到了此行的顶端,您可以放心过悠闲的日子了。” 居勒什喝了口水,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你呀……唉,不管啦,至少你们都长大了,有赛诺当大哥在前面保驾护航,我也无需担心你们这些小的有什么差错。” 他站起身来要离开,我赶忙去送他:“不再多坐会儿么?您和赛诺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呢,我让他送送您?” 他背着我摆摆手:“我们才没那么腻乎,这才几步路!” 我只好大声喊道:“路上小心,天黑了注意脚下!” 等到居勒什先生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我才关上门,迫不及待地跑回厨房。赛诺早就洗好了碗,正在考虑怎么用冰箱里贫瘠的食材做顿能吃的饭出来。 我趴在他的背上看他操作,有点不信任他的手艺:“你做的出能吃的饭吗?” 赛诺犹豫了一下,显然也不是很自信:“还是比老师的饭要好吃的……?要不还是点外卖吧。” 我和他对视,道:“我现在可是口袋空空一穷二白哦。” 赛诺道:“没关系,我请你。” 我立刻开始寻思怎么点我的新晚餐来。 赛诺请假在家陪我收拾房间,购置日常起居用品,顺便熟悉了一下家周边的环境,同时注意到确实有不少视线在暗中注视着这边。 三天足矣他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三天后,他重新回职工作,我又成为了独来独往的独居女性。 我的消息传入了各路好友耳内,迪娜泽黛很担心我,她派了迪希雅接我去她家里做客,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喝了口茶,说:“只是和平分手而已。” 迪希雅焦急地问:“可我听说他打你了!” 我心虚地瞟向远方:“是我打他……嗯,扇了他一巴掌。”所以快点放过艾尔海森的名声吧。 两人呆了片刻,很快替我找补。 迪娜泽黛:“一、一定是他太过分了,斯黛尔那么好,从来不对人动手的。” 迪希亚说:“他本来就是说话很让人不舒服的家伙,你能跟他和平相处那么多年还谈恋爱,已经是惊天动地地付出了!” 呃,怎么感觉这一趟许下来让艾尔海森的名声更差了。 几天的姐妹集会下来,我开始怀疑计划结束后我和艾尔海森复合的可能性。再次看到我俩重新在一起,这些女孩子真的不会一起把我俩手撕了吗? 想起上辈子有关闺蜜和前男友复合的话题一直层出不穷,我从没想过我也能成为那个复合的“叛徒”。 也许是戏的真实性在群演们的烘托下已经到位,在某个晚上我独自回家的路上时,我终于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 项链有被动开启护罩的模式,我不能被直接袭击,于是我第一时间躲开了来人捂住我嘴的湿手帕。 “谁!” 我又惊又怒地看向来人,没等到回复就开始慌不择路地逃跑。 我像个无能又体弱的学者,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脆弱,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大脑胀痛。喘息声越来越重,唇色也变得苍白。到后来追我的人已经停止奔跑,他走走停停,像猫戏耍老鼠一样看我茫然无措地在巷子里穿梭。 我无助地环视四周,像电视剧里蠢笨的女角色,即便喘不过气也要断断续续地呼喊来分出肺部的氧气:“这、这里…是哪……赛诺、赛……” 我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随身的物品撒了一地。 来人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将我翻了个身观察我的状态,确定我确实没有反抗能力了才嗤笑一声:“真是废物,自己都能跑晕过去,这可算是我最轻松的一笔买卖了。” 见我还在喃喃着赛诺的名字,他毫不客气地将我扛起:“你的赛诺还在百公里外执勤呢,与其求他,还不如求求我对你温柔点。哈,不过你是大人物要的,我也没法子对你动什么手就对了。” 说着,他带着我隐没到黑暗中。 等五分钟后,躲在暗处的艾尔海森才假装行色匆匆地从拐角处跑出,表情凝重地收起我散落一地的物品,最后按掉我“误触”了开关的录像摄像头。 镜头定格在他焦急的脸上。 这是迪娜泽黛担心我独居危险,送我的枫丹小玩意之一。迪娜泽黛的购买路线很简单,只要稍作手脚,就可以确定我要的东西能通过她的手洗白送到我手里。 重要证据之一,到手。 第69章 重生第六十九天 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意思不同但概念同理,就像病的久了我也知道怎么装病装得像,好好控制一下变量,我还能当场咳个血。 可能不太合理,但有七种元素力的提瓦特大陆的存在……不,应该说有我这种重生转世的人存在就已经够不合理了,小小细节也无需在意。 第105章 我维持着眩晕半昏迷的茫然状态,胃部刚好被男人的肩膀顶住,让我有点想吐。 不管了,等下找机会吐他身上,王八蛋。 我悄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出乎我意料的,我看着自己越来越深入雨林,似乎是被送入了什么秘密基地。看样子实验基地不在教令院内,那他们的实验到底是不是教令院的贤者们知情的? 近些年来教令院奇奇怪怪的研究层出不穷,连赛诺这种按理来说只接大案子的大风纪官都忙得轮轴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可新的案件依旧在不停出现。 我不确定这是其中的漏网之鱼,还是在贤者们保护伞下庇护的研究。 ……应该不可能吧,我怎么也算明论派最有出息的学员,又在阿扎尔贤者手下做事,背后还有居勒什先生和赛诺做靠山。如果是后者,怎么也不该抓我当试验品才对。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多么自作聪明地第一时间排除了正确答案。 毕竟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类天才,哪里比得过伪神的奇迹呢? 我被粗暴地丢下的时候抽搐了一下,发出几声呻.吟,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几个似乎是一伙的男人们围在一起,粗俗的话语带着对女性的满满恶意:“你听听,这是小娘们叫得多好听,难怪刚甩掉男人就能扒上大风纪官呢。” “嘻嘻,你怎么也不怜香惜玉一下,这么白嫩嫩的女人就像扔垃圾一样扔地上了,小心大风纪官唯你是问。” “嗤,她又不能像服侍那个沙漠矮子一样服侍老子,费那功夫干嘛?” 几人的话题越说越歪,逐渐朝着床榻上方面发展,听得刚刚到场的几个研究人员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领头的人嫌恶地扔出一袋子摩拉,驱赶道:“送货就好好送货,别多嘴多舌的,要敢泄露一点信息……你知道后果的!” 几人立刻安静地收下摩拉,等到离开了研究人员的视线后才不屑地呸了口唾沫:“这些弱不禁风的学者老子一拳都能打到三个,天天研究古古怪怪的东西,也不见得是什么正经事情,装什么清高!” “就是!就是!” 目送佣兵们离开,研究人员这才将视线挪向地面的货物。领头人翻着名单,一边说道:“新的试验品,黛琳娜……等等,年龄怎么对不上?” 有人急匆匆地递过来新名单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才是修改过后的正确名单。” 可等几人看清了名单和地上躺着的人后,皆是齐齐一愣:“斯黛尔学姐/学妹/同学?” 几人皆是不可置信地一齐望向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少女,前些日子还在图书馆和他们微笑着点头示意的女孩,如今已经虚弱又狼狈不堪倒在他们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斯黛尔学姐不是阿扎尔贤者身边的人吗?怎么会被送到这里!” “是不是搞错了,我明明记得一开始是她妹妹的名字才对?” “好像是后来修改了……我、我记得是她的母亲塔菈前辈亲自签名替换了人选的。” 四下顿时沉默了。 已经有女研究员跑过来脱下外袍将我包裹,我无力地靠在她怀里,喃喃道:“我、我需要糖……” 女研究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低血糖吗?谁有糖?实验室有葡萄糖水吗?” 领头人懊恼地抓抓头发:“实验室哪里有这种东西,你以为这里是健康之家吗?” 我假装失去意识,靠着女研究员的身体晕了过去。几人见我彻底没了动静,有些慌乱,说话也没了遮掩:“这可是实验体,可千万别还没实验之前就出差错了!” “可斯黛尔学姐不是出了名的身体不好吗?为什么要她来当实验体,她根本撑不过这些实验!” “嘘!你不要命了,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我不忍心啊…斯黛尔学姐帮过我忙,从前我被欺负的时候,是,是她帮我出头的。” 领头人看了眼昏迷的少女,先前那些不熟悉的实验体也就罢了,眼见熟人被送进实验室,尤其还是关系不错的熟人,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太能接受。 斯黛尔在教令院的名声一向很好。也许是因为她学业顺利,又不缺钱财,因为研究被榨干了钱包的学者们偶尔会在她下午茶的时间厚着脸皮凑过去,能非常顺利地要到一份饭钱。 皮肤白皙的少女带着雨林滋养的水润,眉眼温和:“学业固然重要,但本身的生活才是重中之重。总是这么透支钱包去借钱也不是办法,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给你介绍点简单的工作。” 听说她有位在璃月的兄长财大气粗,商队来来往往,赚大钱的法子虽然没有,但总归有些适合学者们的兼职。 不过虽然斯黛尔大方善良,敢鼓起勇气上前的人也不多,毕竟无论是嘴毒的艾尔海森还是杀气腾腾的赛诺都足够吓退一群人。 她厌恶教令院的肤色歧视,也厌恶学院内潜藏的霸凌,虽不会事事关注,但只要有人鼓起勇气恳求到面前也不会拒绝。 她有足够的底气,金钱、才气、权利都收入囊中,深林中守着财宝的公主身边亦有守护的猛兽,几乎没有需要她烦扰的事情了。 可如今有如此完美人生的斯黛尔都被送进了实验室。 一直唯唯诺诺的后辈谨小慎微,现在却失魂落魄地抱着头说:“如果实验体包括学者,斯黛尔学姐那么优秀的人都会被送进来,那谁能保证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会不会是我身边的亲人?” 领头人别开头,道:“那也来不及了,我们都签订了协议,想继续在教令院立足,我们只能进行下去。” 他走上前,接过女研究员怀里的少女,道:“我们能做的最多只是尽量拖延她进入实验的时间,你们统一好口径,就说实验体68号身体机能综合素质较差,难以立刻投入实验,需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女研究员开口道:“等她恢复好了就得送上去吗?” 领头人点点头:“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了,请大家不要再因此愧疚。” 我被送到了一间不像试验品该住的牢房内。 房间内有窗户,有道小门,窗外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格挡了窗户的视线,也遮掩了实验室的存在。 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房内的监控,我挪开看向镜头的视线,踉跄着下床拍打门板:“有人吗?这里是哪,你们到底是谁,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门外没有动静,我转而后退几步,开始踩着床榻往窗户望去,不出意外地看不见任何东西。 藏在项链里的镜头尽职尽责地录制着一切。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我警惕地回过头,身体贴向墙壁:“你是谁!” 我看着埋头不敢看我的少年,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嘴里还是依旧说着自己编好的话语:“你们把我绑架到这里,难道不怕大风纪官的追责吗!” 少年没有抬头,嘴里支支吾吾的,门外忽然传来另一个人男声,带着不屑和不耐:“你在68号房间里呆那么久干什么,怎么,看见美人不忍心,想英雄救美了?” 第106章 这句话无疑是在意指少年的背叛,后辈猛地抬起头,慌乱无措:“我、我没有,我一直遵守规定,我没……” “切,看你那胆子。” 男人探头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句,顺便一把抢过他手里端着的饭菜拍到桌上:“吃吧大小姐,在这里可不是风纪官能管到的范畴了,你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你和大风纪官的关系。” 他斜眼看我,眼里带着我不明白的恨意:“当然,你如果想说你是怎么在刚分手就无缝衔接爬上大风纪官的床的,我倒是很乐意听。” 恨意?他恨我,为什么? 我不明白,但还是配合着做出了被羞辱的愤怒:“管好你的嘴吧,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随意对一位女性进行荡.妇羞辱!” 男人见我居然敢反驳,恼羞成怒地朝我举起手,我立刻后退,那位瑟瑟发抖的后辈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扑上来抱住了他的手臂:“不、不许对斯黛尔学姐动手!我…我的意思是,上面交代过不可以伤害她的……” 男人见状只好恨恨地甩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辈胆怯地看了我一眼,低头也准备离开,却忽然被我叫住。 “卡特思。”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我记得你,你是妙论派的卡特思,对么?我明明帮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卡特思是个胆小的精英,他能设计出精湛的机关,却无法保护自己的作品。但他又是勇敢的,在众人因为赛诺和艾尔海森不敢轻易向我靠近时,他鼓起勇气喊了我的名字。 我不是平等爱着众生的圣母,也不是会主动出击保护他人的主角,教令院太大了,我没办法照顾到角角落落,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但卡特思朝我求助了,我也看见了他,于是我选择了帮助他,一如帮助塞塔蕾那样。 但如今这个曾经被我帮助过的人却成了加害我的一员,世界一下子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卡特思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起来,他难过地看着我,张口想说什么,却又看向了监控。他最后还是闭了嘴,只给我留下一句“对不起”。 我想到了什么,卡特思胆小到甚至会被人抢走作品,怎么可能会主动加入人体实验这种程度的研究,我立刻走近抓住他的手腕。 我问他:“你是被迫的,对么卡特思?你别怕,你告诉我,正义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有项链在身,这些学者根本无法奈我何,更何况还有艾尔海森和赛诺在外面与我里应外合,假设卡特思认错及时,我确实有办法带着他走。 但显然我这种身体孱弱的学者不是什么能让人信任的家伙,卡特思嗫喏了几下,还是低下了头:“对不起,学姐。” 他挣开我的手,转身关上了门,眼里带着无能为力:“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门锁清脆,再次将我封闭。 我沉默地望着门的方向,从监控的角度看来,我无助又脆弱地握着胸口的项链,无法逃离这座钢铁牢房。我茫然地在原地踱步,最后又回到窗边,我将手伸出窗口,试图拨开枝叶,却险些一个不稳摔倒。 摄像头在土地上滚了几圈,悄无声息的狐耳少年完美地藏匿进绿叶中,他轻松地躲避着周围的防卫和监视,将微微闪着光亮指引的镜头包裹进掌心带走。 一个小时前,看见人群逐渐朝雨林深入的艾尔海森确认了他们的位置,当机立断找来了提纳里。如果说教令院是艾尔海森的舒适区,沙漠是赛诺的掌控范围,那雨林就是郭狐的天地。 善良的狐狸少年先是愤怒地指责了他们让女孩以身涉险的行为,但又立刻交接了任务,替他们带出了证据。 重点证据之二,到手。 而另一边,粘在了卡特思袖口的窃听器开始同步运转,艾尔海森一边录制着录音一边辨别其中的信息,赛诺也步入了搜集证据的尾声阶段。 他们有预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术犯罪事件。 第70章 重生第七十天 我没能在牢房待很久。 我被带上了手拷,带我走的依旧是卡特思,我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被搜身换掉衣服,甚至没有我想象中的电子检测仪——虽然我不知道凭元素力生活的提瓦特有没有这玩意。 我试图朝卡特思搭话:“我这是要去哪?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卡特思,你理理我……我害怕。” 我的示弱让卡特思动容了,他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问道:“学姐,如果我救你出去,你有办法帮我吗?” 我有些诧异,我以为卡特思顶多告诉我想要的信息,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带我逃跑。虽然按计划来说赛诺应该也快赶过来了,但卡特思至少帮了我,能让他迷途知返也算好事。 我立刻开口回答道:“当然有办法,在须弥或许我没有十足把握,但如果你愿意去璃月,我保证你可以比在须弥过得轻松。” 卡特思动摇了:“那、那我的学位证怎么办呢?” 我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掺和人体实验这种事不被抓进牢里就已经算天大的好运了,居然还想要学位证?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他:“卡特思,你相信我吗?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你就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卡特思又露出了熟悉的难过又后悔,却带着些许恐惧的表情。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尾音高高扬起:“卡特思,你在跟68号说什么?” 是之前对我口出狂言的男人,卡特思又低下了头:“凯伦师兄……” 凯伦不耐烦地一摆手:“少这么叫我,我才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师弟!” 凯伦接手了卡特思带领试验品的任务,他倒是没有卡特思那么温柔了,为了防止项链的被动被触发,我只好迈开步伐抓紧跟上他。 兜兜转转,我再次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蓝发,熟悉的面具,熟悉的声音。 我震惊地睁大眼,脱口而出:“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你们一家子都是变态吗?上次你兄弟在蒙德纠缠我没受够教训,你准备来须弥给他报仇?” 男人转头看向我,露出愉悦的笑容:“好久不见,斯黛尔小姐,你也出落成了一位漂亮的淑女。” 我脸色一僵,我意识到这是我和【博士】的对话,当时我还懊恼自己学规矩学傻了对疯子说什么淑女绅士。 男人朝我走近,温柔地帮我别起耳边的碎发,他的动作很轻,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许是因为戴了手套的指尖没有温度,这种触碰让我觉得自己像解剖室的青蛙,没有反抗的能力,死尸都会被学生攥在手中围观老师对其他同类的示范。 我对他说:“人体实验是违法的,风纪官会将你绳之以法。” 他却笑了,道:“天真的小老鼠,你以为我能在须弥做到这一步,凭我的能力和身份,风纪官又能奈我何呢?” 他的存在就像打斗游戏中的终极boss,像书中神秘莫测的邪恶反派,但我总觉得这些形容词放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单薄,他应该远不止于此。 他说:“虽然我并不在乎老鼠的想法,但人人都说你是千年难见的天才,至少明面上,你几乎都是正面的评价,正派得就像天生的主角,我愿意听听你的想法。” 第107章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呢?是打入敌人的内部,剿灭黑暗的势力,还是……” 我眨眼看着他,忽然笑了笑,眼内不带一丝恐惧。 我对他说:“你知道吗?我才不在乎你真正想做什么,我的目的早就已经达成了。” 我举起被拷住的双手,道:“我不是主角,我不爱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也不是天才,只是一介庸人,这辈子最大的反抗就是挣脱母亲的束缚。” 手被拷住到底有几分不便,但或许是轻视我的能力,他们没有把我的手反拷,给了我足够的活动空间。 眼前的蓝发男人与我靠的极近,近到足够我双手握拳,笑颜殷殷朝他脸上揍一拳都来不及躲避。拳头陷入肉里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让我短暂地回忆起了上辈子身体健康的肆意快活。 噢,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人知道,上辈子我为了在异国他乡保护自己可是专门去学过拳击的。 金色的护罩瞬间张开,阻隔了男人下意识的反击,我起身站立,发髻已经散乱,发丝随风吹动。 可这里怎么会有风呢?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从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是搜集我母亲贩卖人口的证据,证明我真的被卖掉,证明真的有人抓捕我,证明我真的陷入人体实验带来的生命危险之中。” “至于在此背后的阴谋?与我何干。” 风纪官冲破了防守,赛诺首当其冲,赤沙之杖朝眼前的蓝发男人猛地一挥,趁他后退与我隔开距离时将我单手抱起,其余的风纪官们齐齐上前。 我没见到艾尔海森的身影,赛诺对我说:“他不想掺合进麻烦,知道你不会有事,去化城郭那边等着你了。” 从他手里接过我的是提纳里。 我睁大双眼,娃娃脸的小狐狸满脸不悦,指着我一顿教训:“你不是说自己最惜命了吗,怎么还自己主动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眨眨眼,自然地朝他撒娇:“我错了小提,我好累好困,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我甚至都没洗澡。你快带我走吧小提~” “不许撒娇,撒娇也不能蒙混过关!” 提纳里气鼓鼓的,但还是用元素力替我打断了锁拷,带着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一边走,他的嘴一边絮絮叨叨:“你说你,明明早就回来了也不来找我,你的猫都在我家里混得比我还像主人了,每天正餐不吃,天天跑出去吃快餐,胖的都快超标了……” 我看着他啰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闻声更气了:“我在教训你呢,你还笑!” 我赶紧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乖乖跟他走了。 —— 我没有来得及跟艾尔海森打招呼,被提纳里先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他指挥我去洗澡,又替我去其他的女性巡林员那里借了衣服替换,我只是在洗手间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手里就已经装备齐全了。 “快去洗,”提纳里说,“你被关了好几天了,长时间不清理会生病的。” 然后“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嗯……听这关门的声音,看样子还在生气,不愧是我从小到大遇见的最难哄的男人。 我心有戚戚地调试热水开始洗澡。 我打开热气腾腾的洗手间时,我再次听到了许久不见的猫叫声,与离开时细细的小嗲音不同,研究生如今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我听久了都觉得耳朵疼。 它站在门口朝我叫了好久,我有些无奈地蹲下:“别叫了研究生,耳朵都被你叫聋了。” 我的声音让它愣了一下,它火速跑开,没多久,我看见硕士也一起跑了过来。 “不认识我了?小没良心的。” 我伸出手,硕士先凑过来嗅了嗅,将脸朝我手心蹭了一下,等我摸完它后,随后才朝自己的孩子叫了一声,研究生这才敢凑过来。 我把研究生抱起来,放在腿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在小提哥哥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快就把姐姐忘了?小王八蛋,罚你今晚不许吃晚饭。” 研究生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我这才笑了,把它抱进怀里蹭了蹭:“好重啊宝宝,小提说你胖得超标了我还不信,原来你是从单纯的毛长变成了实心猪吗?” 研究生没有听懂,大大的猫眼好奇地望着我。 提纳里出现敲了敲房门,对还蹲在地上的我说:“先别玩猫了,来喝口药汤,免得生病。” 我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我手里抱着研究生,硕士安静地跟在我们脚边,暖融融的烛火在提灯内亮起,照得提纳里的墨发都晕上光的色彩。 我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小提,你还在生气吗?” 提纳里不看我:“我哪里敢生你的气,你的主意可比我大多了。” “你就是生气了嘛。” 我绕到他身旁坐下,一手接过汤碗,一手将研究生推了上去:“快去帮姐姐给小提哥哥撒撒娇,你比我可爱多了,撒娇肯定也比我管用。” 研究生懵懵懂懂,它不清楚我们的意思,但它认得自己熟悉的新任铲屎官,亲亲热热地凑上去就要往他身上爬。我则趁机把药汤一口闷了,不出意外苦的人神共愤。 提纳里给龇牙咧嘴的我嘴里塞了个颗糖,在我身边坐下,硕士趁机跳到他的腿上躺下。他把研究生放在桌前站好,用梳子开始细细打理它的毛发。 我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研究生被他伺候得很舒服,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摩托发动机一样。 良久后,提纳里才忍不住先叹了口气,懊恼地说道:“都说猫随主人,果然,不管是猫还是主人,都净爱给我添麻烦。” 提纳里开口了,就代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笑着凑近和他贴贴,小时候提纳里最喜欢和我蹭蹭脑袋蹭蹭脸,狐狸尾巴在身后摇晃,不多时就会跳到我怀里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谄媚地朝他一笑,蹭乱了他的头发,手里抓着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作为回报,我帮你梳毛!” 提纳里毫不客气地蹭了回来,把我半包着头发的毛巾都蹭散了:“想占我便宜就直说!” 我被他孩子气的行为逗得直笑,毛巾快掉到地上的时候,两只手一起抓住了它。 我们一起转头,对上了面无表情的艾尔海森和风尘仆仆的赛诺。赛诺还好,他手下使了巧劲,将毛巾从注意力不放在这的艾尔海森手中抢过,站在我背后开始擦拭未干的长发。 他的声音平稳轻和:“事情还没结束,那个蓝发男人没有抓到,但其他的学者已经全部抓捕完毕。物证繁多,估计还要收整几天,假以时日便可以对塔菈进行起诉,你该开始物色律师了。” 我“嗯”了一声:“辛苦了,赛诺。” 四下陷入沉默,我顶着艾尔海森的注视,额上开始冒冷汗。 我终于没忍住开口说道:“你有话直说,别站在那里不说话,怪渗人的。” 艾尔海森“哦”了一声,走到我的对面坐下。他翘起了腿,从腰包里掏出书本翻开,没再看我:“我只是想说,你胃口还真不小。我以为你玩得开心,早就忘记正事了。” 第108章 我被他的话挤兑得牙都酸了。 赛诺帮我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抬头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说话很难听吗?斯黛尔难得放松一下,你少欺负她。” 艾尔海森的目光离开书本,鹰隼般的眼眸直直凝向前方:“自然是比不得大风纪官温柔大方,心胸宽广,做第三者也毫无怨言。” 虚掩在雪发下的赤瞳也即刻变得锐利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已经分手了。别说你们以前只是恋人关系了,哪怕你们曾经是夫妻,按律我现在也合理合法。” 我:? 我:怎么回事,怎么就到这个话题了。 我面露惊恐,提纳里也不逞多让。我一把薅住他的尾巴不让他逃跑,提纳里被迫坐下,开始跟我小声拉扯:“你放开我,让我走!” 我死死抱住:“不许走,你要在这时候丢下我?” “不是你的问题吗?谁让你脚踏两条船?” 说到这里,提纳里莫名地委屈,那双宛如双色玛瑙的眼眸也变得怨怼了起来:“你说好玩完回来接走两只猫,我也不是不愿意帮你养,可是那么久没见了,你非但不来看看我,有计划也不告诉我,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我:??? 我让你阻止他们的,不是让你加入他们的! 第71章 重生第七十一天 说实话,上辈子的我一心一意,虽然我一个接一个,但我确实没有一次谈三个的经验。 好在我的大脑在短暂宕机后立刻重新运转了起来,我先把两个还在对峙的男人抛到脑后,一把捧住提纳里的脸,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别难过小提,等我事情搞完就专门来陪你!” 说罢,我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朝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提纳里顿时哑然失声。 提纳里是只外强中干的未成年小狐狸,理论上不饶人,实战却很青涩。 因为对友情和爱情的占有欲区别不清,再加上自小博览群书,确实能讲得我不知如何应对。但可惜他实战经验为零,只要稍作一点亲密的动作,他就能直接血量化零,被迫投降。 我把他往外推:“好了,没你事了,你去玩吧,把猫留下。” 提纳里脸蛋红红,他愣愣地放下还在嘤嘤叫的研究生,像魂一样地飘了出去。 硕士跳上还有余温的椅子,看看提纳里又看看我们。或许是因为有赛诺这个陌生人跟在我身边,硕士最后把研究生往艾尔海森那边推了推,然后跳下跟着提纳里走了。 没有了旁人在场,两人的对视愈发不善。 我站起身,把研究生一把捞起来就往艾尔海森怀里一塞,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你俩好久不见了,叙叙旧先,我和赛诺去外面说说话。” 艾尔海森被迫抱着分量更重了的研究生,以往被人误解的臭脸此刻变成了真正的不爽:“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猫。” 他把猫举起来低头一看,身前果不其然已经粘上了几根猫毛:“收拾你一个已经够麻烦了,它比你更能惹麻烦。” 我嘟囔着:“你再讨厌也养了这么多年了,死鸭子嘴硬还不是照样给吃给住。” 艾尔海森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朝我甩来。 我赶紧拉着赛诺离开。 我把赛诺带进了专做坏事的小树林,不知道风纪官会不会有这个概念,反正我觉得对于学生身份的我来说小树林就是学生们用来解决情感问题的最佳场所。 我抱住他的脖颈,直接光明正大地贴了上去:“赛诺,你不会也生我的气吧赛诺?” 赛诺的身体滚烫,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裸.露的肌肤实在太多,在两具躯体面对面接触的时候,他能清晰感受到肉.体相贴的细密触感。 他瞬间把刚刚的剑拔弩张抛诸脑后,只顾着伸手抵在我的后背,嗓音沙哑:“……我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以后,不要随便这样做。” 我眨眨眼睛,男人惯爱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行,后背的手却强劲有力,挣脱不得。 我干脆顺势贴得更紧,唇角挨着唇角,鼻尖都时不时触碰着。我感受到手下身躯的紧绷,忍不住笑了:“可是我想亲你嘛。” 主导地位在不知不觉间转换,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比提纳里还要纯情的赛诺更加容易攻破。他是风纪官,工作多年自然见过许多不堪入目的案件,可又因为他是风纪官,几乎不曾有女性与他亲密接触。 他甚至连教导他的母亲都没有,更别提单身多年的居勒什会给他科普什么常识了。 “你不会介意我亲过别人吧?不会吧不会吧,你说过随便我怎么样都好的赛诺——” 发丝穿过了指缝,冰凉的指尖让赛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可唇上的柔软更加让他大脑空白。 绵软的,光滑的,与他完全不同的唇瓣。 赛诺完全僵在了原地,手也变得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干脆放向了身侧,身体也靠近了墙面,害我不得不一边亲一边往前走。 这下倒是像我强迫了大风纪官了。 我微微分开,看他:“躲什么,怎么不抱我?” 赛诺嘴唇微张,喉结滚动,汗滴凝结在下巴上,紧张到唇角都有些颤抖:“我……” 我懒得听他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抓住他的手往我后腰放着,控制着往下滑的时候我感受到猛地顿住的阻力,我翻了个白眼往下一按:“给你摸还不乐意了,我身材这么好,你占便宜的好吗?” 然后捧住赛诺的脸,咬开他的下唇,脆弱的关口一击溃散,很快就被我打开入侵。接吻间胡狼帽掉落在地上,白发愈发杂乱,偶尔还会揉进相贴的唇齿。 堂堂大风纪官差点被我亲晕过去。 好香、好软,无论是口中还是手下都像豆腐一样光滑细腻,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无论什么动作都得小心翼翼,一套流程下来比抓犯人还累。 一吻毕的赛诺脑子发懵,我甚至能透过麦色的肌肤看清涨红,他有些踉跄地扶墙站稳,不可置信地我:“你和他平时……也这样?” 我气息平稳,神情正常,无辜地望着他:“没有啦,艾尔海森比你菜一点。” 骗他的,给什么都是第一次的童贞一点面子。 但想想,艾尔海森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可没有这种紧张刺激的氛围和大动作,我们就像纯爱的小情侣——说到底还是赛诺太纵容我了,让我忍不住欺负欺负他,反正他也不会生气。 我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你今晚还要加班吧?工作辛苦啦,要继续加油哦!” 接吻过后,赛诺再也无法用家人那一套理念蒙骗自己了。 他倒戈的速度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以为他会抗拒当小三,结果自己眼中的小妹妹游刃有余的一个吻就征服了他。 他在工作中向来不屑美人计,也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色令智昏,直到现在才明白是因为没有碰到对的人。君不见只要软绵绵的撒娇声在耳边响起,赛诺就爱恨抛一边,把摩拉都全掏了出来。 我拿着分量沉重的一袋摩拉,目送赛诺行色匆匆地走远。 第109章 然后转身找了个井口抽水泵开始漱口,顺便去附近的开着门的饮品店买了两杯墩墩桃汁,一杯拿着,一杯喝着慢悠悠走回房间。 等我打开门的时候,研究生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艾尔海森将视线从书上挪到我的脸上,看得我莫名心虚:“我还以为你在大风纪官有容乃大的胸怀下左拥右抱乐不思归,没想到居然还会回来。” 他闭上书站起身:“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我要回须弥城。” 我挡在他面前:“不许走,你走了今晚就没人给我暖床了。” 艾尔海森往旁边跨步:“去找你的狐狸和风纪官,找我作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都不要,我就要你,你不许走。” 我抱住艾尔海森,像章鱼一样牢牢扒住,掐着嗓子可怜兮兮:“牢房住得人家好辛苦,我的手凉凉的,脚冰冰的,连心里也冷冷的,需要世界上最最好的艾尔海森帮忙才可以变得温暖起来。” 现实冰冷无情,只有艾尔海森宽阔柔软的胸肌还有一丝温度。 艾尔海森一把将我从他胸前扯了下来,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托着我的时候甚至踮着脚尖都有点悬空,就这样他还骗我说没有举过铁。 我微微颔首,向上探着视线露出可怜无害的表情:“要亲亲不,我喝了墩墩桃果汁,嘴巴是甜的哦。” 艾尔海森冷酷无情:“亲。” 第72章 重生第七十二天 我决定找一个可靠的小伙伴来听我倾诉。 我首先排除了迪娜泽黛和迪希雅,无他,我觉得真正病弱到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人生已经够凄惨了,不需要我炸裂的私生活再给她撼动三观。 而迪希雅……不行,我当初和她交朋友就是见色起意,我没法跟她说这些。 我想找个颜宁代餐,于是最后还是塞塔蕾承担了所有。 塞塔蕾放下我友情提供的蛋糕,双目无神:“我的耳朵脏了。” 我抗议地用叉子戳了戳蛋糕:“我把你当自己人才和你说这些的,你什么意思!” 但塞塔蕾很快又伏下身子悄声问我详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游刃有余地同时哄好三个的,男人的嫉妒心可比女人强多了。” 我学着她的样子悄悄回答:“一点都不容易,嘴都快亲烂了。” 塞塔蕾又倒下了,她痛苦抱头:“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说了,我的脑子都脏了!” “不是你先问的吗!” 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胡天侃地的感觉非常舒缓神经,我和塞塔蕾聚了一下大脑都放松了不少。不过她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只是以为艾尔海森和我闹了矛盾后又和好,然后在发现我外面不仅有小三还有养成系的小情敌后神奇地原谅了我。 离开前塞塔蕾握着我的手,诚恳而郑重地对我说:“你可千万别再找了,实在不行跟艾尔海森和赛诺风纪官分手了再找,他们俩都是一拳头打死你和我的人物,到时候翻车我拼了这条命也救不了你啊。” 我同样诚恳地回望她:“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常言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塞塔蕾,你长大了,都愿意说一点也不文邹邹的谚语了。” 塞塔蕾甩手离去。 放松结束后,我的计划继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我送了三封信去到璃月,一封寄去飞云商会,一封寄去烟绯律法咨询事务所,最后一封寄到了往生堂。 我拜托行允帮我控制住家里人,尤其是盯住塔菈·忒勒斯,千万别让她接到法院传票的时候跑了;然后联系烟绯,将我的跨国案件呈交上去,与她约好联系时间;最后一封信告诉钟离先生最近我在须弥的情况,将我要做的事情告诉他。 等塔菈·忒勒斯真的收到法院传票,基本也代表我跟璃月须弥的血脉亲人撕破脸了,我这个状告亲妈的不孝女绝对不会再受封建传统的林家待见。 届时,钟离先生和居勒什先生就是我在璃月和须弥仅剩的会为我好的亲人了。 想到这里,惶恐阵阵袭来,我忍不住仰起头,眨着酸涩的眼眶防止眼泪落下。 我不愿因为失去他们而哭泣,显得我像个犯贱的受虐狂,可那种迎面扑来的不安和迷茫却让我无处可逃。 我有着提瓦特的身体,灵魂却不属于这里。 我的灵魂失去了同一个世界的好友,我的□□失去了同一个世界的血亲,我感觉自己像飘摇不定的气球,我甚至不如风筝。风筝飘走会有人去追逐寻找,气球廉价,松手也便罢了。 我放空思想愣了好久,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状态的不对,我伸手想去摸药瓶,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自己没看过医生。 不行,不能在关键时刻出错,我需要吃药,哪怕变得昏昏沉沉也好过再起不能。 我猛地站起,焦虑地打开房门,不顾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就要往外跑,被刚刚工作结束回来的赛诺抓个正着。 他轻声问我:“怎么这么着急,出门也不穿鞋?” 我下意识地躲进了他的怀里,眼泪不住地落下来,我哭得稀里哗啦,手脚发软,甚至喉咙都是酸涩的:“赛诺,赛诺……我太没用了,为什么我会哭呢?” 我哭得不能自己,在我极度悲伤无法控制自我的时候,赛诺没有手足无措,而是关上门紧紧拥抱住我。 他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在我躲进他怀里的时候,斗篷也遮住了我,黑暗中狭小温暖的空间给了我巨大的安全感。 赛诺回应我的每一句话:“你已经够好了,会哭是正常的,流泪是人类的本能,如果不会哭泣,那么泪腺就不应该存在。” 在赛诺耐心的安抚下,无助感在某个时刻忽然如潮水般褪去。 他感受到我渐渐安静,说道:“根据安排,明天我就会跨国抓捕塔菈·忒勒斯,如果你短时间接受不了,我可以推后……” “不能推后。” 我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这个病唯一的好处在此刻提现了出来,如果不是脸上还遍布泪痕,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刚刚哭得软弱无比的人是自己。 我坚定却又咬牙切齿地道:“绝对不能推后,只有快刀斩乱麻才不会痛苦。” 我转身走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随着我粗鲁的动作打湿了脸颊和额发。 我盯着镜子,对赛诺说,又像是在对我自己说:“不管是林缈还是斯黛尔,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到。” 就像我从前哪怕不是天才也能咬着牙样样第一那样,我坚信只要我够坚定强大,哪怕是世俗常理我也照样可以打破。 我转头对赛诺说:“你按照你的计划出发,如果时间合适,可以顺便把烟绯小姐带回来,省去她自己找船的麻烦。” 我将北斗介绍给他,道:“回来的时候可以询问能不能搭北斗小姐的船,报上我的名字就好,她的船是我见过开得最快最稳的行船。” 赛诺点头,问我:“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我侧身望了望,餐桌上摆放着一罐沉重的果干罐头,裹着砂糖的墩墩桃果干已经几乎见底,透过玻璃静静地躺在罐底。 第110章 我打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好一会儿才道:“我还好,比起休息,我要先去找弗莉达女士让她帮我个忙。” 我匆匆告别赛诺,朝弗莉达女士的住所奔去。 面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弗莉达女士给予了我最大的宽容,她朝我举杯,问:“红茶不加奶,放两块方糖?” 我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弗莉达女士对我品茶的品味嗤之以鼻,很久不跟我一起喝下午茶了,我没想到当年刚来当她学生时提过的饮食习惯居然还被她记在心里。 我点点头:“好……好的。” “不要着急,不要慌张,”弗莉达女士泡茶的样子也像极了艺术表演,“亲爱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我捧着精致的茶杯,摇头否定:“不,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要快。老师,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我焦躁地用手指抠着杯壁上的花纹,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我准备向我的母亲,塔菈·忒勒斯提起诉讼。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更需要一个稳定的情绪和心态,但我如今无法做到,我心里生病了,老师,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弗莉达女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但她开口问的第一句不是诉讼,而是:“斯黛尔,你什么时候生病的?” 我愣了一下:“您、您不问我诉……” 她打断了我:“这比起你一点也不重要,斯黛尔,心理疾病是残酷的顽疾,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被它折磨的?” 她一边问着,一边开始翻箱倒柜,她拿出了一本精致的手册,里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地址。 她随意扯了一页纸张,拿起羽毛笔看向我:“把你的症状告诉我,我让枫丹的朋友尽快联系合适的医生,如果你要坚持等事情办完,我可以安排人来这边医治你。” 潦草的纸页一点都不符合万事优雅的弗莉达,尤其是墨水还落到了纸面上,如果是平时,弗莉达女士早就重新换张漂亮的信纸了。 我用力到几乎要扣掉杯上的浮雕,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您帮我把药写在上面就好,心理医生应该能明白这些药的用处。” 一周后,委托了冒险家加急传送的信件飞到了遥远的枫丹。医师在打开信件的时候有些诧异,但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药。 在她忙碌的时候,打开平放在桌面的信件写着简洁了几行字:“情况紧急,请恕我不再寒暄,我的学生生病了,据她的自述病名为【双向情感障碍——循环性情感障碍】,有多次轻躁狂症状,多次抑郁症状,两种症状交替出现,持续时间长,需要以下药品:——” 另一封信则被送到了嘉涅伯蒂夫人的家中。 温柔而严厉的夫人惊讶地打开信件,好友字句肯切,礼数周全,恳请她为自己的学生伸出援助之手。 嘉涅伯蒂夫人看完信件思索许久,转身叫住了拿着相机正准备出门的女儿,轻声问道:“亲爱的,你想做一个艰难却伟大的新闻吗?” 粉发的少女猛地转身,兴奋地跳了过来:“是什么是什么?母亲,我很感兴趣!” 嘉涅伯蒂夫人将信件交给她,对她说道:“我远在须弥的朋友难得写信来拜托我,希望我能找到合适的记者对这起违背人伦的案件报道,保护被害者。” 她望着女儿稚嫩的脸,询问她的意见:“这是个复杂的案件,被害人承受过父母的恩惠,无法成为完美受害者,容易被舆论裹挟,受到伤害。但受害人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再受到更大的打击,需要经验足够丰富的记者进行舆论控制。” “你能做到吗,夏洛蒂?” 还稍显稚嫩的女孩认真浏览完信件,用力地点点头:“我可以,母亲,我什么时候出发?” 嘉涅伯蒂夫人欣慰地笑了笑,道:“明早有最早的一般航船,祝你一切顺利,亲爱的。” 第73章 重生第七十三天 跨国抓捕其实并不容易,外国的风纪官在进入璃月的时候容易引起千岩军的注意,双方各有底线,稍有不慎便容易引起冲突。 在璃月的土地上,七星自然站千岩军这边,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因此,除非是有特殊情况,赛诺一般都会赶在犯人逃往边境之前将其抓捕归位,至于抓捕过程中一些必要的暴力手段…… 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撇除赛诺的责任。 但这次的抓捕却格外的顺利。 七星似乎给他开了便利之门,赛诺没再经过重重严苛的手续,他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两个同事在千岩军的陪同下走进璃月港,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开了林家的大门。 “不许动,抱头蹲下!” 协助的风纪官开口大喊,喊住了还蒙在鼓里日常行动的一家人,法院传票终于随着风纪官一起送达,塔菈·忒勒斯直接正面面对了噩梦。 从前被她所不屑的沙漠之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学者们避之不及的大风纪官,雪发的杀神面对她时甚至带上了明显的厌恶,令他本就让人畏惧的气势更加可怖。 林富商立刻站出来护在了妻子面前:“各位官老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赛诺将手中的赤沙之杖往身侧一撇,缓步向前:“风纪官从不执行错误的命令,闲杂人等严禁妨碍风纪官执行公务,让开!” 塔菈被吓傻了,她瘫坐在地上,茫然地抱着年幼的女儿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黛琳娜也同样没见过这阵仗,被吓得眼泪直掉:“妈妈,妈妈我害怕!” 塔菈反应过来,把女孩的脸护进怀里,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阿黛别怕,妈妈在这呢。” 如果不知晓情况,眼前这副景象着实像极了被欺辱的老弱妇孺。 但赛诺却只从心里觉得庆幸,庆幸眼前的景象是由他来直面,庆幸那声由塔菈亲口喊出来的“阿黛”没有被已经遍体鳞伤的斯黛尔听见。 这几乎是在直接告诉她,黛琳娜就是代替她所存在的。 在围观群众好奇地注视下,赛诺拿出抓捕令,念出塔菈·忒勒斯的罪行:“前任学者塔菈·忒勒斯,参与违法人体实验,虐待儿童,侵犯他人生命财产安全,证据确凿,即刻抓捕归案。” 看着塔菈瞬间惨白的脸色,赛诺看向依旧不肯让位的林富商,忽然有些不解。 从斯黛尔的描述里,这位丈夫与父亲并不称职,他在妻子和女儿的人生中沉默,给予金钱,却不给予陪伴与爱意,娶妻生子仿佛只是他人生的任务之一。 可失职的丈夫和父亲却在他的面前保护妻女不让一步。 他问他:“你可知你如今保护的妻子,正是虐待你女儿斯黛尔的罪魁祸首。” 林富商瞳孔骤缩。 他下意识想回头,他依旧坚持,却有了点动摇:“缈缈、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塔菈一直坚持让她读书,而非做一个只懂琴棋书画的普通女孩……她怎么可能虐待她!” 哦,原来他是知道女孩不能只懂琴棋书画,而不擅学识的。 赛诺这么想道,却又明白,制作商品的人自然最明白商品的优势和弊端。林富商想创造一个貌美才情双全的女儿,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 第111章 若非塔菈对不所得之物的执着,斯黛尔恐怕并没有学习的机会。 赛诺没再分给他视线,而是指挥同事上前控制住林富商,他亲自抓捕有神之眼的塔菈。塔菈并没有直面自己已经无路可逃真相的勇气,哪怕知道肯定不敌赛诺,她还是瞬间抽出了单手剑挡在身前。 单手剑与赤沙之杖的冲击让她连退几米,她惶恐地看着脱离怀抱的小女儿,赛诺走近居高临下地站在了黛琳娜的身边,低头俯视她。 风纪官在塔菈的眼里成了恶人,她握紧了剑柄崩溃喊道:“你不许碰她!风纪官难道要伤害无辜的孩子吗!” 冰元素力裹挟着剑锋朝赛诺袭来,于赛诺而言,这攻击虽然对普通人算得上猛烈,但对于赛诺来说却满是破绽。 兵刃相交间,强劲有力的手腕已经擎住了塔菈的脖颈。 面对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并不需要多么温和的手段,赛诺的眼眸冰冷,毫不留情:“别再挣扎了,若非看在斯黛尔的面子上,胆敢反抗的罪人我向来是要打断一根肋骨以作惩戒的。” 塔菈气得发抖,她抓住赛诺的手腕,双眼愤恨:“别给我提她,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她告发我的对不对?孽女!居然告发自己的亲生母亲!” 做恶事的人向来擅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塔菈声声泣血,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吗?你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就是贪图她漂亮的脸蛋,年轻的肉.体!” “哈、哈哈哈哈!谁说的大风纪官公平公正?沙漠里出来的腌臜小子,和你沙地里打滚的低贱族人一样,一辈子摆脱不了黑肤种的劣根性!” 黛琳娜呆呆地看着母亲如同疯子一般的尖叫,她的大脑无法分析现状,却唯独听懂了——是她的亲姐姐害的妈妈变成这样的。 她踉跄地抓住赛诺的裤脚,明明害怕至极却还是试图保护母亲:“呜…呜呜,你、你放开我妈妈,坏人,坏人!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我讨厌你,我讨厌姐姐,我最讨厌姐姐了,姐姐害了妈妈!” 黛琳娜哭声嘹亮,她的拳头强劲有力,赛诺却无法不控制自己将她与斯黛尔对比。 明明是亲姐妹,却天差地别。 一个健康快乐,一个孱弱苦闷;一个父母疼爱,一个孤独缺爱;一个只需天真无邪地长大,一个却要背负父母的所有期望。塔菈在利用神之眼保护黛琳娜的时候,也不知是否对曾经被自己神之眼伤害的斯黛尔有一丝愧疚? 赛诺甚至怀疑斯黛尔真的生气对他动手的时候,力气能不能有此刻的黛琳娜大。 他示意千岩军上前拉开在场最无辜、又最不无辜的孩子,道:“别闹了,如果不是你姐姐,你哪有如今悠闲日子可以过。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 有的孩子哪怕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她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存在对于他人便是原罪。 他看向心如死灰的林富商,后者心知肚明妻子撕破脸的行为已经让他的人情毫无插手的办法,面对风纪官的注视,他只是呐呐地低下了头。 行允急匆匆地迈步而入。 他先是下意识在周围寻找了一下,问:“缈缈没跟来吧?” 他急切又忧虑,甚至没来得及关心赛诺:“她现在还好吗?她在须弥自己一个人?艾尔海森有陪着她吗?她会不会害怕?” 不等赛诺回答,他又重新下了决定:“不行,我要去须弥找她,她一个人怎么面对这种事情?” 子告母,简直是天理难容之事,只怕舆论都能杀死她! 跟在身后的小厮快急哭了:“大公子,您可千万不能走啊,商会还有好多事情要您解决呢!” 行允少见地动怒,他瞪了小厮一眼:“没有我,难道商会就转不下去了吗?我爹还没死呢!” 钱还能再赚,可缈缈世间只此一个。 赛诺示意他冷静:“斯黛尔如今住在我家,艾尔海森在帮忙其他的事情,须弥还有她的老师和朋友陪伴她,无须担心。” 行允抓住重点:“她怎么搬家了?艾尔海森去干什么了,这种情况都不陪在缈缈身边?” 赛诺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忽然起了小心思:“他们分手了,我就把她接过来我这边住了,虽然他们分手是有……”原因的。 行允果不其然没听进去,怒气冲天:“我从小就看那小子不顺眼,我的眼光果然没问题!在这个节骨眼分手,他就是个没骨气没担当的男人!缈缈住你家才好,至少你绝对不会欺负她。” 行允小时候就跟艾尔海森不亲近,在须弥玩的最好的除了自己的妹妹就是赛诺,赛诺毫不意外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是看着行允对自己极尽信任的表情,赛诺想到三人惊世骇俗的相处方式,莫名有点心虚。 算了,斯黛尔一次谈两个的消息还是别让他知道好了。 —— 弗莉达女士的行动力惊人,在我将事情扔给艾尔海森,自己浑浑噩噩调理状态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了三位笑容和煦的女性齐齐站在我眼前。 弗莉达女士向我介绍:“这位是娜蒂拉小姐,专业的心理医生,以后你的病情就由她接手。这位是我好友的女儿夏洛蒂,别看她年纪小,在枫丹已经是有名的记者了哦。” 娜蒂拉朝我微微一笑:“很高兴见到您,斯黛尔小姐。” 夏洛蒂则是兴奋地跳到我面前,举着一张照片对我说道:“我说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呢!我的父亲在多年前曾经拍摄过你的照片,当时刊登在报纸上,得了比赛的一等奖!” 我好奇地朝照片望去,发现是13岁那年坐上回璃月的船只时,那位陌生的枫丹摄影师给我拍的照片。 我一时也感叹起命运的奇妙来:“我记得这张照片,原来他是你的父亲,当时这张照片是抓拍的,我看到的时候可惊喜了。” 弗莉达女士欣慰地拍拍手:“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种缘分,那也正好,你们可以好好相处互相认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尽量顺利进行。” 她走上前轻轻将我抱住,这位优雅的枫丹女士很少对我表现如此亲密,她拍拍我的背,温柔道:“斯黛尔,如果你未来要继续在须弥好好的生活下去,这将是一场硬仗,我希望你可以挺过去。” 弗莉达女士从未对我说过她定居须弥的原因,但此刻的她却眼神复杂,仿佛饱含万千思绪:“我深知舆论的可怕,但你不会一个人面对这些,多相信大家,好么?” 我用力地点点头,回应她的温柔。 当晚,娜蒂拉医生为我调好生活作息表格,夏洛蒂则在我周边找了旅店暂住,开始和我一起整理现有的所有证据和线索。 由于当年找的都是私人医生,为了应付一些富人的古怪需求,私人医生一般都会将长期客户的看病记录都保留下来,有赛诺出面,我没怎么费力就拿到了当年的病历。 艾尔海森这边则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证据——他的日记。 小时候的艾尔海森会有记录生活的习惯,这也是祖母为他培养的习惯。在他因为年幼儿无法将同伴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时,他选择把苦恼记录于文字。 第112章 孩童稚嫩的文笔记录下了同伴的伤痛,简洁而骇人。 “对于法官而言,这或许算不上什么正经的证据,毕竟孩子的话也不全然可信。” 艾尔海森说道,毫不介意自己的隐私即将暴露在群众面前:“但对于记者而言,这应当是掌控舆论的有力武器。” 我的眸光闪烁,神色动容:“艾尔海森……” 我上前抱住他的脖颈,靠近他的怀里:“还好,还好过去那么多年一直都有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会很辛苦、很辛苦。” 上辈子我经历过一次那种痛苦了,我自然知道比颜宁能给予我更全面帮助的艾尔海森对我有多重要,我一开始对他只是处于利用目的的主动接触更让我愧疚。 他对我是青梅竹马的一片赤诚真心,我却只是阴暗见不得光的利用。 艾尔海森低下头,因为有外人在,他只是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那种可能从前没有出现过,以后更不会出现,你只需要过好现在就行。” 摆脱那个女人,摆脱那个家庭,过上你该过的生活。 夏洛蒂并不觉得尴尬,作为专门拍摄人物的记者,她见过更多比现在更甜蜜的场面。她只会拿起相机,不动声色地拍摄下这温馨的场面。 或许,她未来也能将这张照片刊登上报道? 夏洛蒂这么想着,一遍着手撰写自己的文案,有一手情报的感觉非常畅快,她敢相信自己的独家报道一定能轰动全须弥。 家庭纠纷,天才少女背后血淋淋的真相,还有青梅竹马的纯爱感情,结合起来简直就像小说一样戏剧! 几天后,尽职尽责的大风纪官终于赶回了住所。 他行色匆匆,风尘仆仆,斗篷还未摘下的时候,被他保护在家中的星星就悄然迎接上来,捧着他的脸给予了一个安慰吻。 直面一切的夏洛蒂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她猛地扭头看了眼低头不做反应的艾尔海森,又看看神情自如的赛诺,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艾尔海森出声提醒:“夏洛蒂小姐,你的笔掉了。” 夏洛蒂磕磕绊绊地应了两声,再次看了看另一边亲密的两人后,毫不犹豫地捡起笔划掉了有关感情线的主题。 嗯……至少她的雇主很诚实,没有在这方面隐瞒她,让她还有空间思考怎么应对关于私生活感情的舆论。 夏洛蒂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开始咬笔头。 可恶,真的没办法做到一点也不在意,斯黛尔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两个一看都不好惹的男人和平相处的啊! 第74章 重生第七十四天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塔菈·忒勒斯没有想到我能把她送上法庭,上辈子的我也想不到。但当我站在原告席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被告席时,我才知道,原来走到这一步的距离如此之近。 烟绯接了我这个难搞的跨国案件,原本案子杂糅的因素太多,她轻易不会接这么复杂的案子,但她说:“哎呀,姥姥难得开口,我也就顺便锻炼锻炼自己嘛。”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萍姥姥,背后的一切只可能是钟离先生帮我安排的。 半仙少女拍拍我的肩膀:“放轻松,我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别担心别担心——” 我摇摇头,道:“我不是担心烟绯小姐的实力,我只是……我很愧疚,去让仙人们为我的私事奔波。” 我是既得利益者,有些话由我口中说出来,反而显得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恶人,但我无法为此感到不安。 在我印象中,仙神应该是公正平等、慈爱众生的,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钟离先生都对我格外的纵容喜爱。 小的时候我在他臂弯中长大,本该高高在上的岩神偏生温柔地举起汤匙,细心地将饭菜一点点喂进我嘴里。长大后我体弱多病,他就亲自带着我游山玩水,给我打造仙器强身健体,保我平安顺遂。 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上,我都无疑是被神明偏爱的。 烟绯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她却觉得有些好笑,她说:“这有什么?你得仙家眷顾,那只能说明你有仙缘。再说了,大家又不曾因为你损害天下人的利益,你又为什么要因此不安呢?” “林缈小姐,自信一点,你值得大家对你这么好!” 烟绯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自信的人,就像我自信我一定能达到目标接近艾尔海森,一定能哄得赛诺非我不可,一定能让提纳里不再因为我三心二意而生气。 可在别人眼中我居然是个不自信的人吗? 我的困惑的到了心理医生娜蒂拉小姐的解答,她的声音温和且耐心,如微风轻拂我心头的烦忧:“时而极度的自负,时而极度的自卑,这是双向情感障碍的表现之一,不过好消息是,您的症状并没有严重到影响生活的地步,这应当是因为有许多人在非常、非常用心地爱着您。” “情感可以从许多方面汲取,既然您的恋人们愿意同时给予您爱意,那您可以借此慢慢脱离对亲情的需求。我知道这很难,但就当是断舍离,一点点说服自己扔掉不需要的东西吧。” 我一直回想着娜蒂拉小姐的话,直到站在原告席上,和狼狈的塔菈面对面对峙。 这桩案子得到了须弥群众前所未有的关注,作为公开开庭审理案件,案件内容大致消息一经传出,前来办理旁听证的人蜂拥而至。 为了这桩案件,我已经很多天没有与外界联系了,因此,在我看见旁听席上除了意料之内的须弥朋友和老师们以外,居然还有未开庭就已经把自己想得眼泪汪汪的行允时,我身体一僵挪开了视线。 救命,是谁把这个活爹请来的。 想到结束后我还要去安慰总是担心过度的行允,我不由得有些心累。 但很快的,法庭宣布开始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得益于娜蒂拉小姐这段日子的精心照料,我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再加上还有业界有名的烟绯律师在一旁妙语连珠,光是她站在那里,对方辩护律师的气势就已经矮了一截。 塔菈面露绝望,她知道,无论律师再怎么厉害她都难逃入狱的命运。 她只能尽可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希望能将我拖下水。她先是示弱,恳求我能像从前那样心软或沉默妥协:“妈妈知道自己总是有些过激,可是、可是妈妈也是爱你的啊,斯黛尔,为什么要告妈妈呢?” 她对我诉说她不曾表现的爱意:“实验的人告诉我,这件事绝对不会危害到你的人身安全,我才敢答应的。妈妈只是太想再在学术上做出成就了,这是妈妈的错,可是妈妈难道会害你吗?”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的你走路总是跌跌撞撞,少一不注意就摔得坐在地上,只要妈妈在身边,再疼你也要跑到妈妈的怀里来再哭……妈妈对你严格也是为你好,如果不严格要求你,你怎么会有如今的成就呢?” 我现在总算知道我的文字天赋是遗传谁的了。 塔菈的字句没有华丽的辞藻,却生活气息十足,她的言语通过虚空的直播传递给须弥学生师长,长者们忍不住动容,代入了自己与孩子的相处。 第113章 但我只是伸出手,举向她:“妈妈,说些我五岁后的事情吧。” 塔菈一下子顿住了,她有些结巴:“什、什么?” 我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低下头看着我曾搜集的证据:“妈妈,你也说不出来,对么?因为你对我的爱意实在太短暂了,短暂到我都不曾开始拥有记忆就结束了。” 在法庭上,我平静地将我的经历诉出,一字一句念出口中时,由心底而生的轻快浮上心头,仿佛我上辈子延续到这辈子的不甘与负担都一一散去,为我剥茧化蝶。 我说:“我很早就开始被强迫着进入学习,在我七岁那年,我终于考入了教令院,在这个足矣令万众震撼的获得成就的年纪,我却因为被父亲私下带去修改姓名,被母亲殴打致昏迷,留下携带终生的后遗症。当时母亲哭着对我说她不是故意的,我觉得她应该是爱我的,于是我隐瞒了下来。” 满座顿时哗然。 我翻开下一页演讲稿,白纸黑字明明没有色彩,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刻刀,一点一点翘掉过去的一切。 “在我十岁那年,我的恩师佩尔塞祖母去世,我与母亲决裂,她将我在佩尔塞祖母的棺前打成轻微脑震荡,并借此断了我的生活费。我的生活全靠佩尔塞祖母赠予我的遗产与身为兄长的赛诺资助才勉强持续正常的生活。”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那当时的佩尔塞祖母是否也曾在我身边急得团团转,试图拭去我嘴角的血迹? “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诞下了妹妹,我同一年在化城郭失足出了意外,跌入深坑头破血流昏迷不醒,但一直到我苏醒,我的母亲都不曾提出来看望我一眼,直到我已经可以开始行动,也只有父亲姗姗来迟。” 也行是我平淡的语气和残酷的现实对比太过鲜明,我听见旁听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看见居勒什先生猛地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学生拼命捂住嘴按了回去。 我忍不住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笑容反而让居勒什愣住,他看着我眼眶渐渐泛红,随后低头不再看我。 真难得,居勒什先生向来以古怪冷酷著称,我几乎从未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我重新挪回视线,念出逐渐接近尾端的文字:“我对我的母亲塔菈·忒勒斯一直抱有最后的母女之情,我深知作为一位母亲的辛苦,我与她血脉相融,即便是法律也无法彻底分割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爱她曾经对我的抚育,年幼时的照顾,可我也恨她的不公,恨她对我极尽苛刻,却对妹妹怜爱呵护,哪怕是参加人体实验也要将妹妹的名字更改成我。” 我看向面色惨白的塔菈·忒勒斯,对她说道:“妈妈,爱恨本是天涯的两端,可世界是个圆。因为我爱着你,所以我也恨你,恨你从未选择过我。” 这回震怒的变成了行允。 “塔菈·忒勒斯!!!” 小厮没有控制住暴怒的他,他一跃而起,奔向塔菈,哪怕最后被风纪官一举而上控制住也要挣扎着指着塔菈怒吼:“缈缈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我给了你们那么多的摩拉,帮助你们几乎所有的生意,我为了什么?我不就是为了你们对她好点,让我妹妹过的快乐一点!” “她给了多少东西你不知道吗?天才母亲的名声、富裕无忧的家庭,结果你不仅克扣她的生活费,还想害死她?!!” 我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寻找赛诺的身影,希望他出现好别让他的同事们下手没轻没重伤到行允。 只可惜艾尔海森作为证人不能出现在旁听席上,否则再怎么也能多个强壮的男人提前控制住他。 好在大家知道他飞云商会大公子的身份,没人敢对他真的下什么力气,只是他的言行反而刺激到了塔菈,尤其是在法官下了判决,给了她十年刑期的时候。 法律实在不公,塔菈·忒勒斯毁了我一辈子,可如果不是这次人体实验被我活着录了证据逃出来,光凭我搜集到的证据,塔菈连三年的刑期都不可能判到。 如果不是赛诺用尽全力地搜集证据,如果不是烟绯足够负责认真,如果不是艾尔海森全心全意地配合帮助—— 如果连我维权都如此困难,那其他没有人帮助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塔菈忽然站了起来,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恨意。也许因为我是普通人,也许因为她是神之眼拥有者,也许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我只觉得一阵寒风袭来,不过眨眼瞬间,塔菈就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朝我举起了刀,嘴角颤抖,我这个受害者都没有哭,她却已经泪流满面。 她嘴唇摩挲,她好像是茫然的,可表情实在扭曲,仿佛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恨意:“……去死,斯黛尔,你不该活下来的。” 也许一切本来就是错的,错误的源头是她自己,或者是她的丈夫,可承认错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让已经承担了过多压力的塔菈·忒勒斯承受不住。 她在众人和自己的指责里诞下了第一个孩子,她是第一次做母亲,她抱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的母亲只会偶尔关心她,因为她的兄弟远不比她要省心,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关心注意。 她独自一人居住在须弥的房子里,丈夫满意她的年轻貌美,温柔顺从,他总是偶尔来逗逗孩子,没多久又重回扩大生意的旅途。 偌大的房子里,只余孩子烦人的啼哭声。 孩子其实有月嫂照顾,塔菈只负责喂奶,但她每日茫然地在屋内徘徊不敢出门。又为自己中断学业感到懊悔,又为有钱有为的丈夫长期外出感到不安,一遍遍的烦思将她困住了。 塔菈·忒勒斯患上了产后抑郁。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忽然发觉自己已经不爱她的孩子了,她悄悄起床,走到婴儿床前,手伸向娇嫩柔软的脖颈。 早在17年前,塔菈·忒勒斯就曾说过这句话:“去死,斯黛尔,你不该活下来的。” 她把一切不幸的原因从自己身上剥离下来,归咎于无辜的孩子身上。如果斯黛尔没有孕育在她的子宫内,如果斯黛尔没有顺利出生,如果斯黛尔…… 于是悲哀的我诞生了。 我迎着塔菈砍下来的刀刃,她看起来比我更像个疯子,或许我们母女俩本就不正常,但比起冷静的我,塔菈更加疯癫。 刀锋被金色的岩障挡住了。 塔菈终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她站到了原告席桌上,我仰视着她,道:“我在璃月得到了仙人眷顾,仙人告诉我:【愿以亲缘换仙缘,生来修得两不欠】,于是他赠予了庇护我的力量,如果有人对我产生足以危及生命的杀意,屏障就会自动出现保护我。” 台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金色屏障、仙人、岩元素,这几个关键词结合在一起,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是那个罕见的可能性。 我盯着塔菈的眼眸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你是真的恨不得我去死,我也终于放下对你最后的执念了。” 风纪官一拥而上,彻底捆住了塔菈,将她带离我的眼前。 随着她的身形越来越远,母兽般的嚎叫声声传入耳内:“斯黛尔!!!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做!!!” 第114章 “我是你的生身母亲!我呕心沥血抚养你长大,你就这么报答我!贱人、千人骑万人枕的贱人!你活该缠绵病榻,活该做一辈子的病秧子!!” 说实话,塔菈的话算不上最难听的层次,但套用在她与我的身份上就显得格外恶毒。 我只觉得重重地松了口气。 “……结束了。” 我看向面色凝重的烟绯,看向愤怒心疼的行允,还有这些年来对我一直照顾有加的居勒什先生。我没看见熟悉的朋友们的身影,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在通过屏幕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我释怀地笑了:“我终于自由了。” 随后一大口鲜血从我口中呕出,我身子一软瘫倒,烟绯眼疾手快揽住我的腰,四下惊呼。 夏洛蒂失声惊叫,从旁听席上跳到我跟前:“斯黛尔小姐,你怎么样了?医生在不在,医生呢!” 迎着夏洛蒂冰蓝色的眼眸,我轻声开口,在她凑近我耳边的时候说道:“这下、新闻…应该很好写了……吧?” 毕竟,我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寻找不出任何错处的完美受害者了。 夏洛蒂眼泪都被吓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呢!好不容易能过好日子了,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比她哭得更大声的是行允,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硬生生把夏洛蒂挤开扑倒在我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呜哇——缈缈、缈缈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好好的,我回去让我爹把你过继到我家,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再也不要跟你爹他们过日子了!” 我被他这一扑压得眼前一黑,憋着最后一口气颤抖着举起手轻飘飘打了他一巴掌:“起开…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压死的……!” 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第75章 重生第七十五天 我在法庭上吐的那一口血可谓是惊天动地,扭转乾坤,彻底压过了社会上对于我子告母的不利言论。一时间,满大街都在对我的事迹激烈讨论。 案子牵扯巨大,赛诺忙的脚不沾地,艾尔海森见缝插针地把我的行李重新搬回了他家。 我把他试图打包的被子扯回去:“你干什么,等赛诺回来不知道还以为他家进小偷了。” 艾尔海森脸色臭臭的,道:“家里进小偷的分明是我。” 明明一开始说好的是演戏,结果反倒被赛诺趁虚而入偷家。艾尔海森嘴上强硬,其实如果不是前些天为了案子忙碌,他压根习惯不了身边突然没人的感觉。 艾尔海森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恋人,也是我认定的相处最久的家人,我一看他这样顿时没了脾气,凑过去给他个亲亲:“别生气,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艾尔海森不动如山,任我对他讨好地在唇上又舔又咬,伺候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有本事你把这句话在其他人面前都说一遍。” 啧,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好话不听就算了,哪怕钟离先生我都没这么讨好过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钟离先生?那又是谁。” “你不认识的人,是我和赛诺的小秘密,你满意了吗?” 我敲敲艾尔海森的胸肌,本来想骂他几句,可是眼睛看到眼前柔软宽阔的一大片,语气忍不住又软了下来:“你大度点嘛,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花心的吗?我给你做过选择的,你不拒绝就是答应了,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更不许给我脸色看!” 艾尔海森低下头,看着靠到他胸前的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脚踏两条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我蹭了蹭他,更加理直气壮地撒娇:“我生病了,我是病人,我超级脆弱,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这让的未免有些太超过了,已经要抛弃作为男人的尊严和人类的底线了。 艾尔海森这么想着,但也明白,我把被子留下只是为了等赛诺清闲时可以更好地陪他罢了。 他有时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赛诺。 在三人的关系里,从前赛诺自诩大哥,艾尔海森是沉默寡言的弟弟,行允是年幼慕孺的弟弟,而斯黛尔则是娇滴滴却又乖又听话的小妹妹,他向来纵容,在妹妹面前毫无底线。 那时的艾尔海森觉得无所谓,左不过也就是多了一个人承受斯黛尔烦人的一面,有了受气包,斯黛尔在他面前自然就只剩他所喜爱的情绪和面貌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赛诺能纵容到这个地步,友谊中三人相处常见,可艾尔海森没学习过如何在爱情中三人相处,更别提他十分清楚,这段关系未来可能会迎来第四个、第五个……甚至不拘泥于斯黛尔所喜欢的男性。 须弥的塞塔蕾、迪娜泽黛、迪希雅,璃月的申鹤,蒙德的丽莎—— 斯黛尔底线灵活,艾尔海森连赛诺都没想好怎么面对,更别提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孩了。 我踮起脚,揽住艾尔海森的脖颈,抚上他的脸颊:“别想那么多了,我发誓,你真的是最重要的那个,你无可替代。” 艾尔海森低下头,和我抵着额头:“我知道。” 我们自六岁起相识,是恋人,更是家人,无论往后再遇到多少新的同伴,我们都是都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我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动容,我明白艾尔海森是个优秀的人,他的性格缺陷不会为他的优秀减分,与我不同,他天生就足够讨人喜欢。 我像猫一样蹭着他的脸,鼻尖是他发尾携带着的洗发水的气味,我闷闷地说:“祖母说过的,你要照顾好我,所以不管我多混蛋你都不能讨厌我,知道吗?” 回应我的是温暖的怀抱:“我知道。” 我闭上了眼睛:“我爱你。” 艾尔海森回道:“我也爱你。” —— 不过,我们的温存没有很久,因为赛诺回来了。 他看起来也不太高兴:“谈恋爱可以,能不能不要在我的房子里卿卿我我?” 我离开艾尔海森的怀抱:“对不起赛诺,我们这就走……” 赛诺立刻变了脸,刚才的不悦仿佛瞬间抛到脑后,他面色温和:“他走就行,被褥和生活用品都还在,今晚不如就留在这里睡吧。” 艾尔海森:“我就说被子必须拿走……!” 我:“你俩给我差不多得了。” —— 最后我当然还是回到艾尔海森那里住下了,毕竟赛诺确实不常回家,我在法庭上被气吐的那口血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消失,有熟悉的人照顾生活起居自然是最好的。 赛诺亲了亲我的脸颊,他的指腹粗糙,刮得我脸颊有些痒痒的:“好好养伤,今年海灯节还回璃月过吗?” 我也亲亲他的脸颊:“不回去了,今天在外面跑太久了,太累了,明年再说吧。” 赛诺的脸颊好热,温度似乎都要通过我冰凉的嘴唇传递过来,让我忍不住多蹭了几下。 但出乎我意料的,赛诺并没有借机与我亲近,而是说:“行允等你很久了,你想好怎么和他解释了吗?” 我有些疑惑:“解释什么?” 赛诺很平静:“解释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却又要搬回艾尔海森家的原因。” 第115章 我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不复方才的温柔:“你怎么把这事告诉他了!你丫的完全没想过和我商量一下的对吗!” 脆弱柔软的耳朵被扯得生疼,赛诺却表现得很听话,试图安抚我暴怒的情绪:“我只是告诉他你和艾尔海森分手了,他没等我说完原因就跑了——然后刚刚,他站在窗外看到了你在亲我。” 我迅速扭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三观震碎的行允,迎着这位真的单纯把我当妹妹看的好哥哥的视线,我手下愈发用力:“你给我等死吧,我回去就告诉居勒什先生说你强迫我三人行。” 赛诺沉默半晌回道:“那我要当老师。” 我:“?” 赛诺:“因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的笑点在于,师的意思……” 我:“再讲冷笑话就给我滚出去。” 赛诺终于闭嘴了。 第76章 重生第七十六天 行允对我的私生活大为震撼。 他第一时间问我:“是不是他们带坏你的?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身边没个女性长辈照应实在太不方便了!” 行允一句话把自己都骂了进去,我看着他无语凝噎,说:“他们当然不乐意三人一起,是我喜欢。” 一边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最合我胃口的邻家哥哥,我对艾尔海森的感情冲淡了他过于强势的外形带来的不适,可另一边对我无底线顺从的赛诺又让我舍不得放手。 这么想想,只要逼他们一把,三个人一起自然就能满足我的心愿了。 至于不愿意?我都这么身娇体弱了,保不齐哪天一阵风过来又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满足我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怎么了。 行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碎裂。 但他不愧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他的三观只是短暂地破碎后又立刻重组了起来,甚至还有空来安慰我:“没事缈缈,我见过比你玩得还要花的呢,你已经算好姑娘了。” 我非常感动:“你能理解就好。” 行允迟疑片刻,又问:“可你现在还没成年,有些事情还是徐徐图之为好……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 我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你想什么呢!我还未成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想让大风纪官犯罪吗?” 行允不甘示弱:“你在感情上都这么早熟了,我担心点这方面也没问题吧?难不成你只是表面上花花,其实一直都只是牵牵手手亲亲嘴,盖着被子纯聊天?” 我沉默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行允在我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他有些无措,试图安慰我的自尊:“呃、嗯……这样也挺好的,毕竟这种事说到底都是女孩吃亏,你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已经很棒了。” 我没搭理他,我只是自己也在怀疑是不是已经活了太久杏欲都跟着消失了。 不、不应该吧,我这辈子才刚要成年呢,如果生活中没有漂亮的男孩子来玩弄一下感情,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猛地抬头,拍拍行允的肩膀,说:“我明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行允看了眼天色:“诶?可是现在才刚不到八点……好吧,好吧,我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哦。” 行允千叮咛万嘱咐,总算是给我送走了,我松了口气,推开房门去找艾尔海森:“行允走了,客厅有刚切的水果,你要来吃一点吗?” 艾尔海森翻了页书:“不了。” 我跨身进门,把房门锁上了。 艾尔海森终于舍得抬头看我了:“干什么?” 我嘿嘿笑了一下,一个健步扑到了他身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密集的亲吻带来的触感就像是小猫缩在了肩头撒娇,艾尔海森被亲得有些痒,忍不住仰起头,靠近我一侧的眼睛都半眯了起来。 他问我:“你怎么跟研究生越来越像了?” 我笑着回他:“说不定我和她是同类呢。” 毕竟放眼整个须弥,也就赛诺见过我变成猫的样子。 等闹完了,我才说起自己的来意:“行允嘲笑我,说我只会盖着被子纯聊天。我不服,你今晚给我试试好不好?” 话音刚落,房间内像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我差点没听到艾尔海森的呼吸声,抬头只看见了他震惊睁大的双眼。 咦,怎么感觉我做的让人震惊的事情已经多到我都觉得重复了。 我淡定地伸手去盖他的眼睛:“你那么惊讶干嘛,虽然你是处男这件事我早就清楚了,但男人在这种事上不是无师自通的吗?” 艾尔海森忍无可忍地抓住我的手腕:“这件事先另说,首先我知道咱俩已经很熟了,其次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稍微给我点面子?” 我惊讶地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了,不就是处男吗?我也是处女啊,天天生活在一起,你有没有别的对象我当然一清二楚。” 不过,除了我知道艾尔海森不是会随便找性对象的人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有没有开荤过的男人我最清楚区别在哪,艾尔海森妥妥就是个小白。 但他身材那么好,不给我先尝一口,退一万步讲,万一以后分手被别人抢走了,我不是亏大了? 艾尔海森在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上一直是吵不过我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干脆一把将我拽下,顺势吻住了我。 我非常上道地攀上他的肩膀,天气已经逐渐要冷了,环抱着艾尔海森显然是最佳的保温选择,手下的肌肉饱满健壮,比赛诺这个武职人员还要夸张。 喉结、锁骨、胸肌……我的手慢慢往下,摸到艾尔海森都停止接吻抓住了我的手。 “别摸了。” 艾尔海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女性身体一般在18岁后才能发育成熟,因个体差异,以你的身体状况怎么也得推后几年,现在绝对不行,会受伤的。” 我觉得有些好笑,忽然觉得身体差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艾尔海森憋到死也不敢碰我,看他平时看谁都自带鄙夷的脸出现红晕,颊边也落下汗滴的模样实在秀色可餐。 我咬咬他的脸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我不行,但你可以呀。” 我笑吟吟地对上他的眼眸,终于肆无忌惮地展露我的本性:“你自己说的,我身体不好,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对我下手哦。但我这个人心肠好,刚好照着书上学习了一下,这不就来伺候你了。” 手往下一探,很快就摸到了蓄势待发的工具。 我朝他一笑:“难得的生理实践课,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审核你好,这是在上青春期生理课程,脖子以下的内容我什么都没写,请注意辨别———— 艾尔海森很好吃,是上辈子没尝过的款式。 我意犹未尽地住手,我体力不好,再加上艾尔海森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类型,我没办法像上辈子一样十八般武艺样样试一遍,只好留有遗憾。 我找纸巾擦了擦手:“过两天,等我病养好了再来。” 艾尔海森望着天花板,胸腔因呼吸起伏,好半天才回道:“两天?性.欲会影响身体健康,你最好是从今天开始老实一点,别再碰这些事了。” 第116章 “你干嘛呀。” 我凑近他,趴到他身上:“亲亲。” 艾尔海森没有拒绝,任我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才把我推开:“我要去洗澡。” 我假装哭哭啼啼地问他:“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不就是亲了你一下,你就要马上去洗澡!” 艾尔海森望着我眼神带着深深的无语:“你弄得我全身都是你的口水,你说我为什么要去洗澡?” 艾尔海森光是站在那里都带着欲求不满的烦躁,却意外因染上了欲色而冲散了那份不悦,我撑着下巴笑着看他:“小气鬼,我喜欢你才这么对你呢,别人哪有这个待遇。” 艾尔海森已经不吃我的洗脑套餐了:“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这句话。” 而我却只是面色如常地继续看着他,眸色都忍不住慢慢柔和下来,眼里带着一点不着调的笑意:“未来的我一定会是个三心二意,需要很多人专一只爱我、自己却爱着很多人的坏女人啦。但是,艾尔海森——” 窗外星光点点,夜色早就在我们的胡闹中渐渐深了,灯光照进我的眼眸,穿过我的身体。 这个夜晚格外的稀疏平常,偶尔看着艾尔海森跟我斗嘴的样子,我都会恍惚以为时光从未流逝。只要我开口说想吃墩墩桃果干,今晚我们就会继续待在一起,等看着书睡着的时候再被佩尔塞祖母抱回房间。 我弯下腰,屈膝抱腿,看着艾尔海森:“至少此时此刻,全世界我最爱你。” 曾经我爱满世界游走,我结识了很多的人,也拥有了很多段感情,它们或许都不长久,但只要我开始了,就会全心全意去付出。 但或许是因为父母的耳濡目染,我其实也不太信任男女之间是否有真正的爱情,我的付出更像演戏,从小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努力扮演出爱别人的样子。 我亲吻ta的时候会想:ta为什么爱我呢?是因为我的耐心给予了安全感,是因为我的性格互补了个人的需求,还是单纯因为我的外貌满足了虚荣心? 爱如同货物被交易,年轻人其实也不够成熟,我的恋人们不懂为什么需要想这么多。但有时候我其实更喜欢女孩子,女孩们的爱意更纯粹,她只是单纯希望亲亲我,希望能依靠我,喜欢被我照顾的感觉。 就像颜宁就喜欢对我撒娇,我是不会的,我从小就不拥有温情的家庭,我怎么可能会撒娇呢? 我赖在钟离先生怀里的时候,故意娇滴滴地对着魈上仙叫唤的时候,任性地扯住赛诺的帽沿让他纵容我时,其实都是学习的颜宁。 唯有被爱的孩子的才会甜蜜的手段,我只知道哭泣和发怒,我太害怕除了父母以外也得不到别人的爱了,所以才去模仿。 模仿的多了,这些行为刻进我的骨子里,构造了新的我。 艾尔海森走过来盖住了我的眼睛,吻住了我的唇。 “忧思过度也是导致身体虚弱的重要原因,娜蒂拉医生对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距离分开的时候,我对上了艾尔海森碧红相交的眼眸,菱形的瞳孔是现实世界中不会拥有的存在,可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我又实实在在是一个普通人的样貌。 艾尔海森忽然有些懊恼,他再次问出了小时候的那句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阿黛,你想要什么大可直接说出来,我做的不够也要说出来。” “恋人之间需要沟通,哪怕我们已经熟悉到像家人一样,但缺少沟通一样会有隔阂。” 他对外人懒得分出时间来进行非必要的社交,但面对自己的恋人,艾尔海森觉得那并不是浪费时间。只是他不明白,面对陌生人都愿意多费些不必要的口舌的斯黛尔,却偏偏很少对他提出要求。 她对他开口的时候,和对赛诺开口没有什么区别,小心翼翼地先试探,得到允许才敢得寸进尺。 可明明面对他的话,他是不介意斯黛尔直接横冲直撞地提出要求的。 艾尔海森捧住我的脸,对我说:“一直一个人呆着也不行,你不去璃月的话,我去化城郭让提纳里把两只猫接回来吧,也给你找点事做。” 我从低迷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眨眨眼看他:“我又不是真一点事都不做,我还要学习的,争取两个学位一起毕业。” “你又不喜欢学习,这顶多算是你的任务,你的工作,只会给你带来疲累。” 我想了想,道:“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送我去化城郭吧,说好了事情结束要去找小提玩的。” 艾尔海森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是需要沟通没错,但想去找别的男人这种事就没必要跟我讲了。” 第二天,我被行装整齐地连通娜蒂拉小姐一起送上了前往化城郭的车队。 第77章 重生第七十七天 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提纳里已经站在路旁了。 我朝他挥挥手打招呼:“嗨,小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提纳里赶紧迎上来:“你小心点,站稳了再说话!” 经过夏洛蒂的大肆报道,被她挑选了角度精心拍摄的照片放在了版面主图,是个人路过都会忍不住看一眼。托她的福,病美人的名头算是牢牢扣在我头上了。 最引人注目的版头照片主人公脸颊染上鲜血,赤红衬着苍白如血的肌肤,偏偏还唇角带笑,画面冲击又破碎,也是难为她在被吓哭的情况下还能拍出这么好看的照片。 提纳里显然也是被洗脑的人群之一,小狐狸都没心情跟我耍赖撒娇闹脾气了,把我护得像个瓷器娃娃。 我方一下车就牵住了他的手,笑着凑近:“我已经好很多啦!又不是随便磕碰一下就碎了,怎么样,我按照约定来找你玩了,开心吗?” 提纳里却摇摇头:“我更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这样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能玩得开心。” 我弯了弯眉眼:“可是能见到小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提纳里耳朵一下子立起来了,他扭头看向我,忍不住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你呀……” 娜蒂拉小姐面色如常地忽略了出现在我身边的第三个亲密男性。 出乎我意料的是,等我大包小包地走进居民区的时候,提纳里的父母居然在。看着许久未见的狐狸夫妇,我有些惊喜地喊道:“叔叔阿姨居然也在家呀!” 狐狸爸爸温和地朝我笑笑,狐狸妈妈先是在我们牵着的手上顿了顿,随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好久不见,斯黛尔都是大姑娘了,过来给阿姨看看。” 对方对我不生疏,我自然也就顺势亲近地走上前牵住了她:“好久不见!你们之前是又出去调研了吗?在外面累不累,这段时间都会留在这边吗?” 被我牵住手后,狐狸妈妈眼里那一丝怀疑也渐渐褪去,转而变成格外熟悉的无奈神色:“斯黛尔还像小时候那么会撒娇,提纳里还没你这么大呢,连妈妈的手都不愿意牵了。” 身后传来提纳里有些羞恼地喊声:“妈妈!” 我忍不住笑了:“可是小提真的和您好像,他每次看到我乱来,做出来的表情跟您一模一样!” 我模仿了方才提纳里跟他妈妈格外相似的无奈神情,看得狐狸妈妈都大声笑了出来:“哎呀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跟他关系一直很好!” 第117章 如出一辙的喊声再次从身后传来:“阿黛,你也跟妈妈学坏了!” 狐狸爸爸跟着加入话题:“斯黛尔最近身体还好么?化城郭这边人少,不像城里人多口杂,若是要修养的话一定是个好地方。” 看来他们也看过夏洛蒂的报道了。 不过狐狸夫妇人很好,没有主动提起那些事情,而是不着痕迹地照顾我,只专注我的身体问题。 我点点头:“艾尔海森说我在须弥城呆着不适合我恢复,正好我的两只小猫被小提照顾着,我就趁机过来玩一段时间再把它们接走。” 狐狸妈妈小小地惊呼一声:“啊,原来是你家的小猫啊!” 她的表情忍不住带上几分慈爱的笑意:“小家伙可不怕生了,上蹿下跳地到处玩,吃胖了好多,我想给小猫减肥,提纳里他爸爸还不肯呢。” 一贯温柔的狐狸爸爸忍不住反驳:“它才多大一点,减肥干什么。” “不小了!看它那块头,怎么也得五岁多了。” 我愣了一下,确实没意识猫猫们已经那么大了。 研究生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不谙世事,拿手绝技不是捕猎而是撒娇卖萌。硕士只有它一个孩子,总是把它当小娃娃对待,多年如一,从未变过,让我一时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我想了想开口道:“算啦,它就是只小猫咪,开开心心的就好,只要不影响到身体健康都随它们吧。” 在我们谈话间,提纳里已经帮我把行李放进了卧室,连带着娜蒂拉小姐的住所都收拾完毕了。 他拍拍手说:“好了,行李箱我就不打开了,你们自己整理吧。晚上想吃什么?” 我故意沉思一会儿,说:“想吃咖喱饭!” 狐狸耳朵抖了抖,提纳里有些苦恼:“这、这……哎哟,饶了我吧,能不能换一样?” 我这才嘻嘻笑了:“逗你玩呢,我才吃不了这么重口味的东西,娜蒂拉小姐那边有我最近的专用食谱,你顺便做些清淡点的东西给我蹭口就好。” 提纳里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放心,清淡的东西我这边有的是,保准你吃的满意!” 在提纳里做饭的时候,研究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身长毛油光滑亮,被养的都有蒜瓣毛了,绕着提纳里的脚不停转。 提纳里弯腰看它:“别叫了,馋猫,我煮的是蘑菇汤,你不爱吃的。” 小猫只听得懂吃,直起身子拿爪子扒拉提纳里的裤脚:“喵喵,喵!” 提纳里没办法,夹了块蘑菇扔到它面前,研究生对蘑菇咬了一口,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扔下跑了。 提纳里摇摇头,把蘑菇捡起扔到垃圾桶去了。 哎呀,真是有耐心,如果是艾尔海森的话只会捏住猫的后脖颈把它扔出厨房,顺便将门紧闭。 在化城郭的日子过的很快乐。 有可靠的长辈在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提纳里家庭美满,父母疼爱,他能给予我的能量远比其他人要更多。再加上风景优美,在遍地翠绿的山林中不仅有益双目,也许是因为空气好,我甚至连肺腔都舒适了不少。 提纳里日常完成学业任务后才带着我漫山遍野的跑,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在我喘着气爬不上坡的时候,他也能蹲下身背起我了。 我忍不住摸摸他的耳朵,问:“小提能长得很高很高吗?” 提纳里想了想,摇摇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恐怕不能,我们种族天生体型如此,限制就在这了。” 看他有些失落的样子,我赶紧蹭蹭安慰他:“没事,小提这样就很可爱了。” “什么呀,可爱对男孩子可不是值得高兴的形容词。” “哪有,我就觉得很好,觉得小提可爱是我心中最高形容!” 跋山涉水来到目的地后,我们看到了成片的月莲。月莲还未开放,提纳里过去看了看花苞的大小,回头对我说:“再过几天它们就要开了,到时候我带你晚上过来看看,不过要偷偷的,不然被爸妈发现又要骂我们半夜不睡觉了。” 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对对,你妈妈凶起人来可吓人了。” 慈父必带严母,提纳里妈妈虽然不是个严苛的母亲,甚至可以说是热情慈爱的长辈,但一旦遇到孩子的原则问题,就会立刻变得高大令人畏惧。 面对她生气的时候,我和提纳里只能乖乖地并排站挨训。 但很可惜,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的提纳里最终还是没瞒过耳朵灵敏的两只大狐狸,等我们高高兴兴手牵手从林中回来的时候,夫妻俩已经站在门口面色不善地盯着我们了。 狐狸爸爸拖长了声音念道:“提纳里——” 提纳里心虚地垂下耳朵。 狐狸妈妈叉着腰看向我道:“斯黛尔——” 我心虚地往提纳里背后躲了躲。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晚上出门很危险!尤其是你,提纳里,主动带斯黛尔去危险的地方,你罪加一等!还有斯黛尔,你之前乱跑掉坑里的事情还没吃够教训吗?!” 我火速滑跪:“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小提妈妈。” 狐狸妈妈横眉冷对:“喊妈妈也没用!” 最后我们俩被狠狠教训了一通,直到我和提纳里都快当场抱头痛哭宣誓再也不乱来了,两人才将我们放过,把我们通通赶回房间睡觉。 第78章 重生第七十八天 除开涉及到我们安危问题的事情,狐狸夫妇俩对我们还是很宽容的。 三餐想吃什么可以直接提,白天小提带着我到处跑,夫妻俩也看着笑呵呵的,就算我们俩弄得浑身脏兮兮——提纳里主要是为了救我——总之两人一身泥巴回到家门口时,狐狸妈妈也不会急眼。 娜蒂拉小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久没见斯黛尔小姐这么笑了……” 我表情复杂地看向她:“娜蒂拉小姐,你少看些璃月轻小说。” 娜蒂拉小姐笑而不语。 但和提纳里在一起当野人的日子确实很快乐,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爱学习只爱玩,天南海北地玩,几天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强壮了不少。 我拍拍自己的脸,侧头看向提纳里:“小提,你看我脸红不红?” 提纳里眨眨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是有点!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发烧了?” 提纳里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我的脸,我也跟着伸手掐住他的脸颊,颊肉柔软白嫩,像棉花糖一样:“我很好,就是感觉状态太好了,才想确认一下。” 提纳里被我掐着脸也不介意,只是歪着头观察了我好一会儿,又凑近用鼻子嗅了嗅,才说:“应该没问题,你好的很,我闻出了健康的气息,放宽心吧。” 距离分开后,提纳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良好的心情有利于身体健康,阿黛,你放心,有我和爸爸妈妈在化城郭陪着你,你未来一定会变得强壮起来的!” 他捏捏我的手臂,将我拽起来:“走吧,该去吃午饭了。” 我们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提纳里将我展示在狐狸妈妈面前:“妈妈,你看得出阿黛有什么不一样吗?” 第118章 狐狸妈妈低头仔细观察我的变化,她动了动耳朵,像提纳里那样在我颊边嗅了嗅,说:“斯黛尔身上有泥土的味道,你们又去哪里皮了?” 提纳里摇摇头:“不对,你再猜猜看?” 狐狸妈妈眉眼弯弯,终于不再逗孩子了,而是借着替我挽起耳边发丝的动作,将一朵红色的小干花别在了耳上:“我看出来了,斯黛尔在慢慢变好。” 她牵起我的手,捂住因为奔跑玩闹了半天而冒着汗、反而不再冰冷的指尖,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我:“为了庆祝斯黛尔也成为了一只强壮的小狐狸,这朵小红花就奖励给你吧。” 提纳里显然不太满意:“妈妈,小红花都是我小时候哄我玩的手段了,你怎么还……诶、诶!阿黛,你、你怎么哭了?” 我睁大眼睛,泪珠一颗一颗争先恐后地滚出眼眶。 语言和文字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 它尖锐的,也可以是柔软的。法庭上,塔菈·忒勒斯尖锐的语言没有让我落泪,但狐狸妈妈柔软的文字却刺穿了我为自己叠起的重重护甲,击中了最内部的心脏。 直到我被狐狸妈妈搂进怀里,被她轻轻拍着后背,我才实在控制不表情,将自己哭的格外丑的脸躲进狐狸妈妈的怀里。 “妈妈、妈妈……谢谢你。” 第一次有妈妈给我小红花,夸赞我做的好,哪怕我仅仅只是身体比之前健康了一点,哪怕我什么都没有做。 狐狸妈妈却只是低头摸摸我的脑袋:“跟妈妈说什么谢谢呢。” 也许一切不是我的错觉,我的身体确实变好了不少。 远离主城的地方总会下雨,尽管提纳里千防万防,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被雨困在野外的情景。好在提纳里对这边地形地势格外熟悉,没多久就带我找到了可供避雨的山洞。 出于动物的本能,提纳里在进了山洞后就开始甩起毛来,提前擦好的防水精油起了作用,他这么一甩全身就大半干了。 他睁着亮晶晶地眼睛看向我:“我好啦,我们走吧,阿黛。”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渍,露出沾满黑气的笑容:“提!纳!里!” “噫!我、我错了阿黛,原谅我吧……” 提纳里被我掐着脸蛋来来回回蹂.躏了好几遍,玩弄得耳朵都怏怏地垂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我:“呜…你消气了吗?” 我绕了绕湿漉漉的发尾,说:“之前做的月莲滴胶不是很成功,感觉好遗憾哦。” 提纳里殷勤地凑上来:“我给你摘!——但是不能很多,四、三朵,三朵最多了。” 好吧,能让提纳里去主动摘花已经是难得的让步了,我终于心满意足地哼哼两声,道:“那好吧,原谅你了。” 提纳里这才放心地挤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在他生起来的火堆旁抱团取暖。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温暖的火光让我昏昏欲睡,我抱着提纳里的尾巴,和他头挨着头,肩靠着肩,问他:“雨下了好久……小提,你说妈妈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 提纳里也忍不住打起瞌睡:“不知道,唔,估计要等雨停吧,你饿吗?” “我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 互相交换得知对方的状况良好后,我们彻底放松下来,没多久就团巴团巴一起睡了过去。 提纳里父母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狐狸妈妈轻轻朝后嘘了一声,狐狸爸爸看了眼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只可惜孩子大了,两人做不到一人抱一个孩子还能保证小孩睡得安安稳稳地回家,所以狐狸妈妈毫不留情地拍醒了自己的孩子,把还睡眼惺忪的提纳里拽了起来。 “嗯?妈……” 提纳里一声妈妈还没喊完就被捂住了嘴,然后看着爸爸在前面蹲下,斯黛尔半梦半醒间被哄着托着趴到了狐狸爸爸的背上。 狐狸妈妈小声道:“你别把人家吵醒了。” 刚被亲妈吵醒的提纳里:……行吧。 他只能认命地站起身,跟着父母一起从山洞走回家。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漉漉的,趴在狐狸爸爸背上的斯黛尔忽然耸了耸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狐狸妈妈顿时担忧起来:“不会感冒了吧?回去赶紧煮碗姜汤喝,别弄到发烧了。” 至于姜汤谁煮?夫妻俩千里迢迢赶来接孩子已经够累了,狐狸妈妈又得照顾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姑娘,自然只有提纳里扛起这种重任。 鼻尖围上布条煮汤的提纳里被辣得连打几个喷嚏,他端着热腾腾的汤碗来到室内,小声抱怨:“不是有专门的用水冲一下就可以喝的红糖姜茶吗?为什么一定要煮一锅出来呢。” 狐狸妈妈瞪了他一眼:“就你娇气!你以后不是要当巡林员吗?连碗姜汤都不会煮,碰到林中生病的旅人怎么办?” “噢,好吧。” 提纳里只能应下,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把姜汤喂进斯黛尔的嘴里。 唉,上次看到妈妈这么温柔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果然还是当女孩子比较好啊。 —— 雨落下的时候,一封信从枫丹飞到了须弥。 有着阳光般璀璨金发的少年带着诧异和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是母亲法拉娜的来信。 那个漂洋过海重新找到新生活的女人再次被轰动社会的新闻勾起了回忆,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愉快,因为她会想起自己曾经深爱的丈夫,想起曾经的快乐,并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但夏洛蒂报道中面上带血的少女和她记忆中那个在祖母棺前被打得满口鲜红的小孩重叠了起来,她愧疚自己的不作为,她明明那么早就接触了事情的真相,却没有去为之做些什么。 尤其是她看到报道上那张出自夏洛蒂父亲之手,在吹鼓的海风中茫然转头,与海鸥合影的明媚照片。 她想,斯黛尔应该是如那张照片一样充满活力的。 她写信告诉自己温柔的孩子,对他说:【亲爱的卡维,我的力量微乎其微,可我还是想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弥补我心中的负罪感。斯黛尔的话并非她的编造或记忆混淆,如果有人为此提出质疑,我希望你能拿出这封家书,告诉他们,我,法拉娜,曾是这场家暴的目睹者。】 思绪敏感的女人孕育出了她共情能力极强的孩子,她相信,哪怕卡维与斯黛尔素不相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助她。 【想起斯黛尔,我仍倍感痛心。我与她只见过寥寥数面,那时你的父亲仍在,我们的家太过美好,以至于我以为家庭都应如此,可斯黛尔却没有,她看向母亲的眼神带着嘲弄与绝望,那不该是一个孩子所拥有的眼神。】 【最疼爱她的,与她没有血缘的佩尔塞女士早早逝世,我那天抱着她,只觉得全世界的眼泪都融化在了她的眼里。后半夜我与你父亲守夜的时候,我忍不住落泪,我想:她和她哥哥都那么小,在所有长辈去世的情况下,他们该怎么办呢?】 【有人指责斯黛尔懦弱,质问她明明拥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天赋,拥有这么多人相助,为何却直到此刻才揭发她的母亲?但是卡维,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比我见过更多的人,你比我更懂其中的缘由。】 第119章 【帮助她吧。爱你的,法拉娜。】 法拉娜的信件洋洋洒洒写了很多页,除了有关斯黛尔的,还有她在枫丹的日常,以及对卡维的关心。 卡维看得心都暖暖的,母亲的关心让他消散了些许的孤独感,但他又忍不住去想那个没有母亲关爱的女孩的生活。 共情能力太强有时候会成为负担,哪怕他不曾感同身受,看着报道还有母亲的文字时,他的心也忍不住阵阵抽痛。 卡维不止一次深入沙漠,接触过很多贫困地区的女孩;他也接触过豪放的大客户,见过富贵人家的女儿。 但不论贫穷还是富有,只要思想贫瘠,那些姑娘们的下场都不好。 他见过拼尽全力逃离家庭的女孩独立自主地活着,也见过家境贫困的女孩好不容易靠读书给自己争取了自由,她们似乎都被疼痛构建了强大的躯壳,可卡维在短暂的接触后却发现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上的缺陷。 有性情冷漠的,她已经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人的爱意,孤独地行走在人世间,逃避他人友善的枝桠;有人格缺爱的,尽管能力强大,却仍被男人骗得分文不剩,抽泣地责问自己是不是不配被爱。 她们有能力吗?当然有。她们不去反抗有罪吗?当然没有,谁也指责不了她们。 有人蹉跎一生都不能接受自己是不被父母所爱的孩子,越是被苛待的孩子,往往能成为最孝顺的孩子,期盼自己的付出能让父母悔过,把爱分出来一点。 卡维忙忙碌碌地行走接触着许多人,他怜悯同情,心痛的是他,不作为的也是他,明明与他无关,却总为此愧疚。 于是他抱着不知如何缓解的心态,通过多方打听后得知了斯黛尔如今的去向,一路赶到了化城郭。 斯黛尔、不,应该是林缈。 卡维在询问中得知这才是她的真实姓名,斯黛尔是她母亲将自己的心愿强加在她身上诞生的名字,与妹妹黛琳娜饱含美好期愿的姓名一点都不一样。 不能因为斯黛尔更好念,就忘却她真正的名字。 他想把母亲的信件交给她看看,告诉她不要萎靡不振,不要难过伤心,哪怕是曾经只见过几面的法拉娜都一直惦记着她,这世上一定有更多的人喜爱她。 可等他一路在指引下真正见到故事的主人公时,却看见了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抱着乌德琴的黑发少女将长发高高束起,她垂眸拨弄着琴弦,向身边的狐狸少年询问着什么,不多时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连带着悠扬的琴声一同传出。 少女的笑与他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并不如太阳灿烂,也不如明月温和,是星星那样狡黠闪烁的样子,没有强大的感染力,可群星置于夜空中亦闪耀夺目。 星光撞入了天堂鸟的心。 第79章 重生第七十九天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卡维最后没有选择上前打扰。 可能是因为弹琴说笑的少女和报纸中得到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他发觉自己实在是太自大了,自顾自地判定了受害者的状态,但其实人家过得很好。 明论派的灼星比谁都要坚强。 他把信件交给了前来探访的生论派学者,委托他们交给少女:“这是我母亲的信,她们是认识的,只是我和林缈……就是斯黛尔,我跟她不太熟,就麻烦你们转交了。” 两人有些茫然地抬头,随后还是柏妮丝认出了对方:“你是妙论派的卡维!天呐,你也跟斯黛尔认识吗?” 卡维摇摇头:“不、应该说我们都没见过面,只是小时候一次偶然的经历,我的母亲照顾过她,所以看到报道后写信过来挂念。” 听到这里,柏妮丝心里又浮起阵阵心疼:“可怜的斯黛尔,真不明白塔菈·忒勒斯在想什么,这么好的小孩都不珍惜。” 维利特抚上她的肩膀:“好了,等会儿见到人可要记得刹住嘴,多提些开心的事情。” 柏妮丝嘟嘟嚷嚷:“我哪需要你提醒,我又不是当学生的时候了,没那么急躁了。” 维利特无奈扶额:“那前几天差点在教令院门口打起来的又是谁?” “这不是没打起来嘛!” 早已成人毕业,在外向来成熟可靠的柏妮丝,回到恋人面前还是露出了最真实不加掩饰的一面。他俩接过了卡维的信,与他道别后走向了弹琴的少女。 “斯黛尔!”“学妹好啊。” 两人的招呼引起了话题主角的注意,束着马尾的少女往下探了探头,马尾在她身后晃着,划过一丝俏皮的弧度:“柏妮丝学姐!还有……维利特学长?真是好久不见了。” 柏妮丝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把已经长高长大的小学妹抱进怀里,维利特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你对柏妮丝倒是记得很清楚,怎么到我的名字就犹豫了?” 小学妹赖在恋人的怀里,得到了恋人的无条件护短:“那当然是因为我和小斯黛尔关系最好,你算什么玩意?” 维利特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高攀了,不打扰各位小姐联络感情了。” 安静了一下,几人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卡维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带着复杂的心态离开了。 他是一个喜爱浪漫的人,他觉得自己与她应该有个更好、更合适的相遇,而不是自己抱着错误的心态自顾自地冒然相认。 他想要一个美好的的开端。 —— 我收到了两份惊喜。 一份来自多年前那位漂亮的女士法拉娜,她熠熠生辉的金发在留存在我的脑海,我仍记得她将我抱在怀里,替我和艾尔海森熬煮绿豆汤的样子。 心思细腻的法拉娜一直记得我,即便过了多年也依旧希望帮助我。虽然我现在生活在化城郭,并不受舆情影响,但这已经足够了。 另一份则是当年研学小队里的队长维利特和学姐柏妮丝再次回来找我了,不仅如此,他们还真的在一起了,并预备组成学术家庭。 “看来当年果然被我猜对了,我就说你们是一对嘛。” 柏妮丝扑上来挠我痒痒:“小混蛋,居然敢开前辈的玩笑!” 我被她弄得直笑:“哎呀哎呀,对不起嘛学姐,放过我吧!” 柏妮丝跟我说,她前些日子去了璃月研学,买了些璃月的特色糕点回来,专门嘱咐了冰系神之眼的冒险家帮忙储存,想起我也是璃月人,就顺便带了一份过来给我。 我接过糕点道谢:“谢谢学姐,我很喜欢!” 柏妮丝和维利特没有呆很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和余钱在外久住,我能在这里呆着全靠行允的友情资助和提纳里父母的宽容。 话说回来,行允是不是还在须弥来着?他不用回家管生意吗? 我心里疑惑着,送走了这对情侣前辈。 化城郭的生活还在继续,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我发现自己变得强壮不是错觉,单就上次我和提纳里淋了雨缩在山洞睡了大半天都没感冒这件事可以看出。 奇怪,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理来说,连仙家法器都治愈不了的身体,应不至于因为我心情变好了就跟着缓和了才对。 第120章 提瓦特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尝试着握紧,对着镜子观察那一点可怜的肌肉线条。 是人体天生自带的、哪怕没有锻炼也依旧拥有的肌肉。 为了应证自己的猜想,我开始拉着提纳里每天绕圈跑步。提纳里一开始还跟着我后面以备不时之需,后来看我确实状态不错,慢慢地开始跑到我面前督促我: “阿黛,加油,再坚持一下就可以破昨天的记录了!” 我努力控制着口鼻的呼吸,一点点地缓和肺部的不适,最后在提纳里的扶持下堪堪在终点站稳。 “小心。” 提纳里的双手用力支撑着我,任我几乎脱力地瘫软在他身上。我想我身上应该不好闻,哪怕是女性,在运动后也依旧不可避免地携带汗臭味,普通人尚且觉得难受,更何况嗅觉灵敏的耳廓狐。 但提纳里面色不变,只是继续维持着我的站姿:“可能有点难受,你再坚持一下子,运动完不能立马坐下,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好。” ……差太远了,体能,和上辈子比简直天差地别。 我努力调整着呼吸,将自己负面的情绪会散开来,深吸一口气后重新对提纳里露出笑容:“我好了,还好有小提每天陪着我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年轻的小男孩就是好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忽略我的异样。 提纳里脸蛋红红的,但也努力在褪去青涩,逐步朝大人的方向发展:“我们不是朋友么?陪着你是应该的。” 体能恢复非一日之功,我没有死磕在这方面,而是寻找起了其他技巧。 我的射击其实还不错,当年被自由美利坚吓到后去学了射击,发现自己准头不错,又去试了试弓箭。 弓箭需要的力气自然是要比手.枪大的,但国外禁手.枪,我又不可能随身携带笨重巨大的猎.枪,弓箭和弓.弩是我退一步的选择,尤其是弓.弩。 枪在枫丹那边比较流行,须弥的武器更多的还是弓箭,提纳里把他练习用的弓借给我,让我试试。 凭着肌肉记忆,哪怕上一次用弓已经是快20年前了,我还是一下子摆出了标准姿势。我知道哪里是着力点,肩膀该如何张开,弓该摆在何处,可我却找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 弓弦拉到一半就弹了出去,箭矢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 我有些愣怔。 我这辈子其实和上辈子活得很不一样,我知道自己从小就身体不好,因此所有的运动都自觉不去尝试,不同的生活轨迹只让我焦虑,焦虑如何赶紧学成,如何积攒金钱,期盼快快长大脱离家庭。 如今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尝试射箭,却发现一种无所适从的无措感。 我像突然失去所有单词记忆的英语老师,知道自己过去辛苦背诵的点滴,也清楚记得自己曾经对课题的了如指掌,但再次站在讲台上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提纳里安慰我:“第一次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再继续试试。” 我没有开口回应,憋着一股气,再次提起弓箭。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第五次没能将弓弦拉到理想的弧度时,那一瞬间的愤怒席卷了我的大脑,理智抛却,我当着提纳里的面发了回疯,猛地把手里的弓扔了出去。弓反弹回来,被我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捡起抬膝,一股劲折成了两段。 我恶狠狠地叫了一声:“靠!真烦人!” 我不清楚这种事情算不算正常,但我上辈子那些在一方面长久学习的朋友,往往都会突然在某一天突然怨恨起自己的这一技之长:美术生会拿着画笔戳向画板,音乐生会突然扇自己的乐谱一巴掌,书法生试图把毛笔的毛拔光—— 当然,外人一般都不会清楚,普通人只能看见大家人模狗样风光霁月的样子。 所以我没收住表情咬着牙扭头的时候对上被我瞪得吓了一哆嗦的提纳里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良久,我试图开口:“你……” 提纳里赶紧抢答:“没事没事,那就是练习的弓,坏了无所谓的。” 我摇头:“不是,我……” 提纳里:“没关系,有发泄途径是好事,阿黛这样我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 我忍了又忍,快步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脸:“我是想说,刚刚那下下手太重了,我腿肿了好疼!” 提纳里赶紧蹲下,解开我裤脚的束带,将宽松轻薄的裤腿高高卷起,果不其然在大腿腿面看见了高高肿起的红痕。 提纳里再次刷新了我脆皮程度的认知,对我胡来乱跑的态度一夜回到解放前,将我打横抱起火速跑回了医疗点。 狐狸妈妈的怒吼再次响起:“提!纳!里!你又带着斯黛尔乱来!” “妈妈,我好冤枉……” 第80章 重生第八十天 我是个不服输的人。 我卷土重来,拖着伤脚打开纸笔,凭记忆画出弓.弩的设计图。提纳里任劳任怨,白天写论文晚上锯木头,我本着反正也被他见过发疯的一面了,专门拉着他陪我一起画图,好安抚我在发现设计图出错的时候狂躁的心。 几天折腾下来,提纳里被我蹂.躏得尾巴毛都炸了。 他甚至开口问我:“其实盗宝团也有弩箭的,要不我们去挂个委托让人抢一把过来。”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臭男人手上拿的东西,我才不要。” “那、那我去给你买一把?” “说的真好,你有钱吗宝贝?还是能给我办到武器申请?” 一声甜甜的宝贝喊得提纳里脑袋涨涨的,但阴阳怪气的内容又让他苦了脸,他有些苦恼地抖了抖耳朵说:“求你了阿黛,快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吧,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门外传来爪子挠门的声音,我朝门口指了指说:“喏,你的新玩伴来了,快陪研究生消耗一下它仿佛一辈子都消耗不完的精力吧。” 门被打开,研究生熟练地跳到提纳里怀里撒娇的样子看得我满心痒痒,最后干脆强迫着把猫从提纳里怀里抢了出来,直接埋在它肚子里狠狠吸了一口。 我假装用力地咬了一口它的脸颊,趁小猫咪嘤嘤呜呜地叫着的时候硬是把它欺负了个遍:“坏猫,对别人比对我还亲!” 研究生扯着细细的嗓子尖叫了一声,拼命挣扎着,小爪子在我脸上推了半天也没伸出爪子,只给我踩了几个脏兮兮的印记。 提纳里跟它相处久了,有些心疼:“你别弄它了,它…它在外面玩久了,脏兮兮的,没人会这么对它的。” 我锐利的眼神箭一样地射过去,同时双手松开,研究生抓准时间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我一把掐住了提纳里的脸颊,阴测测地逼近问他:“心疼了?它不合适,换你来当出气筒如何?” 提纳里哀嚎一声:“你都欺负我那么久了,还不够吗?” 我看了他眼,忽然笑了,低头吻了上去。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提纳里的全身瞬间僵硬了。大大的狐狸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我亲吻提纳里的时间很短暂,动作也很轻,毕竟还有一对已经结婚生子颇有经验的狐狸夫妇在身边,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我干了坏事。 第121章 我离开他的嘴唇笑着望去的时候,提纳里几乎要烧开了。 他双眼都卷成了蚊香,尾巴炸毛,眼神漂移不敢再多看我一眼,双手也下意识护在身前,只是防御实在太松,压根什么都防不住。 “你、你……我,不对…” 我没再听他结结巴巴,再次凑前一下一下地亲着他。像是亲小猫小狗,而我眼前也确实是个可爱的小狐狸,亲亲上唇,上唇就会抿进去;亲亲下唇,下唇会忍不住颤抖,又会在被我碰到舌尖时立刻闭上双唇。 没办法深吻,我只在他唇上啄了几口,随后抱着提纳里的脸一点点亲到鼻尖,眼角,然后把刚刚在研究生那里没能发泄够的啃食欲望发泄在了提纳里身上。 我磨了磨他的下唇,又在下颌处咬了一口,不疼不痒,但我觉得有意思,那就够了。 我一口咬住提纳里的耳朵后,他终于猛地颤了一下开口求饶:“别、别!别亲了,也别咬,耳朵很敏感……有一点疼。” 少女的温柔气息撒在脸颊的每个部分,温热又缱绻,灵敏的狐狸耳朵甚至能将舌尖触碰脸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被轻轻咬住耳朵边缘的时候。 我伸手抱住他,由于姿势的高度差距,提纳里凑前刚好靠在了我的胸前。 方才急促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提纳里有些手足无措,滚烫的脸蛋贴在我的胸前,感觉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我看他一副不自然的样子,想了想,收起牙齿含住了他的耳尖。 狐狸耳朵和猫咪耳朵一样柔软,但是更毛茸茸,在我含住耳尖的时候,提纳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主动朝我怀里靠过来。他的脑袋在我胸前蹭着,试图躲开我的骚扰,可是耳朵实在太长,除非把脸埋上我的小腹,否则他怎么都躲不开我的挑逗。 提纳里的脸太热了,我伸手去摸摸他的脸蛋,冰凉的指尖贴在脸颊上,让他发出了舒适的喟叹。 我的手一路下滑,摸上了尾巴根。 提纳里立刻抱住了我,双手紧紧抓着我后背的衣服,喘息声越发急促:“不行…不行……尾巴太里面的地方…不可以!” 我故意逆着尾巴毛摸了一把,摸的提纳里又皱起了眉,哼哼唧唧地不乐意我的手法,但很快的,狐狸一般的叫声最后又败倒在其它更轻柔的抚摸。 就好像真正的狐狸一样。 我饶有兴致地看他侧着贴在我胸前的脸颊,常年的雨林生活让他肌肤白皙,衬得那抹红晕愈发鲜艳,脸颊肉因为姿势的挤压微微鼓起,显得更像小孩子一样了。 ……。 等等,小孩子。 我的动作一顿,忽然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提纳里才15岁。 我这样跟骚扰未成年有什么区别! 我猛地将他推开,迎着提纳里茫然的视线,我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耳光。 提纳里大惊失色:“你干什么呢!” 激动的心已经死了,我举着颤抖的手向提纳里道歉:“对不起小提,我是个罪人,我居然性骚扰未成年,我该死!” 提纳里:“……从以前我就很想说了,你自己明明也是未成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充其量算早恋,可须弥又没有早恋的概念—— 想到这里,提纳里忽然纠结了起来,他扯着我的手让我坐下,问我:“你刚刚亲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可是……可是他们呢?” 提纳里其实是个口齿伶俐的学生,甚至有些温柔的毒舌倾向。不至于让人厌恶和反感,但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人的错误,再可靠地帮忙将一切扭回正局。 可在这个问题上,提纳里卡壳了。 他能肯定自己是不讨厌刚才的亲吻的,女孩子的嘴唇带着微凉,又轻又软,像猫一样一点点在脸上留下气息,仿佛在布置标记一样。 提纳里摸了摸下颌几乎要消失的牙印,这么想着。 可艾尔海森和赛诺要怎么办呢? 说实话,那天看到两个人在为斯黛尔争风吃醋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耳廓狐哪怕还是动物形态的种族时也向来坚守一夫一妻制,一生一对伴侣直到死去,他曾幻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另一半,但从未幻想过自己是伴侣的其中之一。 不说他自己,哪怕他愿意,他父母也不会接受的,说不定还会因此和斯黛尔疏远起来。 以斯黛尔的精神状态,她肯定接受不了再一次的【背叛】。 但不比艾尔海森的言简意赅,也不比赛诺事事考虑的隐忍,提纳里选择了直接把疑虑说了出来。 他对我说:“我不讨厌你,但真的和你在一起的话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没办法确定自己能承受,也担心你无法承受。” 提纳里的直言不讳让我非常感动。 我将他扑倒在床上,用力蹭了蹭他的脸蛋,又亲亲他的眉心,安慰他:“没关系,别担心,如果你真的纠结这些的话,可以先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众。” 提纳里有些迟疑:“这样可以吗……?” 我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当然可以,谈恋爱不是非要广而告之的。有时候安安静静的,往往才是最长久的感情。” 提纳里没谈过恋爱,他感受着与往常不同的十指相扣的悸动,感受唇间柔软轻巧的触碰,他没有学习过,但早已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尝试着主动凑近我,床榻间的被褥不知何时被踢到地上,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扫过我的大腿,一切气氛正好—— 直到我制止了提纳里的动作。 “好了,到此为止吧。” 我摸摸他的脑袋,又摸摸毛茸茸的耳朵,轻声笑着说道:“再往下面去,就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接触的事情了。” 提纳里看清了我们的姿势,一时间羞愤欲死:“阿黛,你又戏弄我!” “哎呀,哪有。” —— 行允在须弥逗留了很久,主要为了两件事情。 一是在须弥买个新房子,二是和一位名气响亮却格外狡诈的大商人谈一笔互惠互利的生意。 粉发的娇小商人有着迷惑人的弱小外表,但任谁也不敢对她轻易起坏心思。她抬了抬自己的菱形眼镜,笑眯眯地朝行允伸出合作之手:“少年人哟,想不想跟伟大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来一场绝对不亏的合作?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噢。” 毕竟堂堂多莉,不想方设法从别人手上抠下所有的摩拉就算了,怎么可能会主动跟人分掉一半、不不,最多三成…两成的摩拉! 行允自然听过桑歌玛哈巴依的大名,但也听过她的狡猾难缠,当下十分谨慎:“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如何能劳烦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大驾来主动找我合作呢?” 多莉晃了晃手指,摇头道:“不不不,商人说话就不要云里来雾里去啦!我呢,知道你是飞云商会的大公子,而我是须弥有名的大商人,找你合作,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我听说飞云商会的丝织品十分有名,而且正打算寻找新的染料进行创新改进,须弥可是有不少罕见的植物哦!” 行允坐正身子,严肃地询问她:“但如今我们的项目只是在尝试开发阶段,并没有投入大量资源进行研究,因为飞云商会家大业大,短时间内并不非常迫切的需要更新换代——据我所知,桑歌玛哈巴依从不做不稳定的生意,也不做短期没有回报的工作。” 第122章 多莉两手一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说,这次的合作机会很难得嘛。能让我冒着没有多少摩拉可赚的风险去合作的生意,可是少之又少!” 多莉确实巧舌如簧,诚然,行允并不是一个足够合格的商人,可他明白自己的缺陷,在面对自己难以招架的对手时,他从不冒然松口。 眼看行允油盐不进,多莉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抛掉自己不着调的语气,背对着行允,眼睛望着墙上的挂画,却好像又不止在看那副图。 她说:“我曾经以为,只要有足够多的摩拉,这世间百病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她甚至偶尔会想,如果当时遇到的富商女儿再心软点,再多给她几份首饰,说不定姐姐的命就可以多活几年。 但她明白,几千万摩拉不是几条项链手串可以解决的。所以一切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没有摩拉,如果有了摩拉,她会更幸福,更美满,摩拉就是她的安全感! 轰动全国的报道刊登的时候,多莉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么热门的题材和人物,主人公又命运多艰而脆弱美丽,她可以抓紧时机研究她的穿衣爱好,让与她有关的一切成为流行,再赚一笔! 多莉不是恶人,但也从不同情心泛滥,她所做的一切又伤害不到事件中心人物,她没什么可愧疚的。 直到她看到了那张幅面更小的,更加年少的斯黛尔。 照片里,被海风吹拂发丝的少女与记忆中给予她帮助的富商女儿重叠了。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认不出头条上的主角了。记忆中的富商女儿脸蛋红润,粉嫩健康,是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都化了的类型,可头条上的少女瘦弱到已经辨别不出年幼时的模样,肌肤分不清是白皙还是惨白,只觉得鲜血骇人。 “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决定做个善事,我们的合作得利四四分,剩下两成在须弥成立一个专门的心理疾病机构,你意下如何?” 多莉貌似失落的神色一扫而空,她再次转身的时候,又是那副贼兮兮的模样:“我看了那张报告,可怜的斯黛尔·忒勒斯小姐,她被心理上的病魔缠身,善良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触及到妹妹的悲惨往事,行允顿时把所有的警惕都抛诸脑后,他感动地看向多莉:“你也喜欢缈缈对吧?” 多莉从善如流地改口:“林缈小姐聪慧善良,大家都会喜欢的。” 一个人都能喜欢缈缈了,她还能是什么坏人呢! 行允拉着人嘀嘀咕咕讲了一对自家妹妹的彩虹屁,最后开开心心地又让了一成利,开开心心地回去拟定合同了。 临走前,多莉和他握手言欢:“听说行允公子想要在须弥买座房子,如果需要装修的话,我可认识不少妙论派的学生哦。不过这个介绍费嘛……” 行允财大气粗:“摩拉的事情管够!我要装修一座足够舒适的、温馨的、漂亮的须弥风格房子,让缈缈在须弥也能有家可归。” 多莉拍拍手捧杀:“哎呀,行允公子可真是位好哥哥!房子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哦~” 第81章 重生第八十一天 卡维接到了一笔大单子。 飞云商会的大公子财大气粗,大手一挥批了一百万摩拉的资金,但一百万摩拉对于装修来说到底还是有些局限性的,就在卡维苦恼之余,行允告诉他,一百万摩拉只是定金。 卡维瞳孔地震:“定、定金?” 行允点点头:“你的设计费另出,我也不知道我妹妹喜欢哪种风格,你给我多做几张大概的设计风格出来,一张10万摩拉,我去给她选选看。” 卡维更加震惊:“草图就给10万?不不不,行允先生,您的房子只是一个单身公寓,哪怕按每平方米来算,给的设计费已经远超市场价了!” 行允很无所谓,反而还有些奇怪:“以你的名气,接到急单的情况下这个价格很合适的啊?你好好干,以最快的速度把设计草图出给我,我要送到化城郭去。” 卡维被分出了注意力:“化城郭?” 行允点点头:“是的,我妹妹目前暂住化城郭,她今年不回家过年了,我打算把这栋房子当做新年礼物提前送给她。” 卡维看了看还有些微热的红日,发觉自己不是很明白有钱人的心思。 他再次询问一些细节:“请问您对住房还有什么需求吗?我这边针对这些需求来着重设计一下。” 行允想了想,忽然表情严肃:“有的,安保系统必须得使用最贵最高端的,玻璃和墙壁通通给我换成防爆破程度的!你们教令院人才那么多,找人给我做个门锁,程序就设定……艾尔海森与狗不得入内!” 这个王八蛋竟敢在缈缈最无助的时候跟她分手,哪怕是计划也不行!他都舍不得缈缈有一点伤心,艾尔海森居然敢同意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卡维立刻叫了起来:“你也认识艾尔海森?” 行允捕捉到字眼:“也?难不成……” 暗号对上后,两人相见恨晚,立刻开始勾肩搭背地吐槽同一个人,最后定的结果是,把程序设定为艾尔海森和陌生人不得入内,因为小狗很可爱,不能歧视小狗。 喜欢同一个人,又讨厌同一个人的两人阴差阳错地结交到了一起,仿佛命中注定一般,行允和卡维成了意料之外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两位本质都是赤诚善良的人吧吧。 在之后,轰动的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飘飘摇摇,它们越过高山,在微风中旋转,穿过雷鸣电闪,也曾落在冰雪融化的水污中过。 无数的人拿起过报纸,有人感性落泪,有人激愤怒骂,也有人不屑地嗤笑,留下人类实在懦弱无能的评价。 隐匿于人间的岩神望着报道良久,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天生不得亲情之爱的人,唯有狠下决心斩断原先苦苦挣扎挽留的亲缘,方才得以重获新生。 纵使他心疼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他更尊重孩子的选择,从收到那封信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只需要静坐后方便好。 就如他一开始所持有的教学理念那样,小猫得先学会如何伸出利爪去捕猎,成功了是经验,失败了……不,有他在,这种小事不可能会失败。 钟离更加佩服的是那孩子从未因为自己岩神的身份而恳求他出手,明明只要自己出面,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或许人类就是这样的,待他们成长到一定的地步,哪怕再复杂麻烦的事情都可以想出办法的解决。 钟离的视线望向远方,心中沉积多年的盘算愈发强烈鲜明,汹涌翻滚,大胆的计划呼之欲出。 林缈可以做到,璃月的所有子民也一定可以做到。 —— 和小朋友偷偷谈恋爱的感觉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老男人都喜欢谈年纪小的女朋友。 喜欢他的青涩和稚嫩,喜欢他显而易见的小心思,活泼的性格,外向的情绪——这都是只有年轻人才能拥有的特质。 尽管提纳里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小男孩,但相比起我对艾尔海森和赛诺那种想要上下其手的欲望,我更享受提纳里和我亲吻时警惕紧张的样子。 第123章 就好像回到了高中,学校的老师随时警觉着早恋的学生,不让其冒出一点苗头。可年轻人总是反其道而行之,硬是要在严格把控下触碰到那点悸动。 和提纳里偷偷背着狐狸夫妇亲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得年轻了起来,刺激果然是人生的最佳调味剂,我的状态好到每个见过我的人都会惊奇地呼喊一声:“斯黛尔,你气色真好了不少!” 我抱着猫猫笑而不语。 玩了一个月后,狐狸夫妇和我们告别。 狐狸妈妈告诉我们,他们准备重新踏上调研之路,这个月只是研学路上的短暂休憩,她相信我和提纳里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 狐狸爸爸摸摸我们的脑袋,笑容温和:“你们两个小家伙,可不能再调皮乱跑了。” 提纳里躲开了狐狸爸爸的手,晃晃脑袋,狐狸耳朵也跟着柔软地摇了摇:“我不是小孩子了,爸爸。” 我反而伸手抱住狐狸妈妈:“别管他,我还是小孩子,想要小提妈妈哄哄我。” 狐狸妈妈揉揉我的脸蛋,语气温柔得不行:“斯黛尔要乖乖的,回来给你们俩带特产。有时间可以邀请朋友过来玩哦,化城郭那么大,光给你们俩打滚也太寂寞了。” 研究生腾腾腾地跑过来,用力的拿身子在狐狸妈妈脚边蹭了一下。 狐狸妈妈笑开了花,把它抱起来亲亲脑袋:“差点忘了还有你这家伙,你更调皮,我们不在的时候要听姐姐的话哦。” 比起男人,女性之间的相处天生更加温暖柔情,大家生来便懂得如何正确的表达,幸运的是,这份能力还未因为成长而褪去。 狐狸夫妇走后,我和提纳里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喜欢突然间将他推倒,啃啃他的脸颊,再轻轻咬一口耳朵,把他的尾巴毛揉得一团乱。但狐狸不比能让我折腾撒欢的胡狼,提纳里也是有脾气的,真的忍无可忍的时候会一下子坐起来,反将我按在下面。 “阿黛,别闹了,很难受的。” “咦,可是研究生一直都是乖乖给我这么弄的。” “……那是人家反抗不了你吧。” 提纳里的力气比我大,尤其他还是个练弓的男人,双手扣住我的手腕压在身侧的时候,我根本动弹不得。 我干脆抬起脚勾住他的腰,朝他弯了弯眼睛:“亲一个,宝贝。” 提纳里的力气一下子松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叫我……” 我用终于自由了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蹭到他的唇边:“那亲一个,小提,亲一个。” 提纳里真的很好哄,轻轻松松就被转移了刚才生气的注意力,他俯下身捧着我的脸,一点一点轻轻地抿着我的嘴唇。 好想咬一口。 属于动物的天性在温存中跃跃欲试,提纳里在抿着柔软的嘴唇时,犬齿总在发痒,指尖控制不住地想要陷入皮肉,将猎物死死控制在爪下。 他微微睁开眼睛,在眼睫的遮掩下,原本圆润无害的瞳孔变得锐利,和真正的郭狐一般,带着捕猎的原始欲望。 可是不行。 牙齿得控制住,咬破了恋人的嘴唇,她会长久都食不下咽;指甲得收起来,恋人的肌肤连轻微的磕碰都会红肿,经不起这样的伤害。 慢慢的,提纳里的眼睛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等亲吻结束的时候,他又是那个众所熟识的提纳里了。 恋人与他蹭蹭鼻尖和脸颊,笑得很开心:“小提真可爱。” 要成为最被恋人喜爱的模样,俘获她,引诱她,让她的心留在化城郭。就像月莲一样,清丽隽秀的外壳并非采摘者的本意,明月的花芯才是目的。 提纳里把脑袋埋在了我的脖颈,发出低低的呼唤:“阿黛……” “嗯?怎么了小提?” 狐狸在无意识的撒娇,表达喜爱,也有点委屈,他问我:“你还能陪我多久?” 我愣了一下,有些心软,将他抱在怀里:“别难过,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化城郭的,但具体是多久……抱歉,我不能保证。” “可是你走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我呼吸一滞,要命,狐狸也太会撒娇了!我忍不住更加放轻语调,手中的动作也愈发轻柔:“要不……明年陪我去璃月?” “今年我答应了大家要留下来,明年的话,我们不去璃月港,去沉玉谷那边,山清水秀,人少清静,水好风光好,很适合你。” 提纳里抬起头看我:“就像现在这样,只有我和你吗?”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按我原本的打算,我是想着事情已经了结,赛诺也和钟离先生见过面,我是想带艾尔海森过去的。 归根结底,璃月在我心目中的正经长辈也仅剩钟离先生一人了。飞云商会我只和行允两兄弟熟悉,留云真君是位好老师,但我对于她绝对没有申鹤要熟悉,更别提萍姥姥了。 至于魈……嗯,魈上仙当然是长辈,就当我被他的少年外表给蒙蔽了吧。 我很自觉的把魈剔除了长辈范围,低头亲了亲提纳里的狐狸耳朵:“别担心,就带你一个。” 至于艾尔海森……下次再说吧,他肯定不会介意的啦。 第82章 重生第八十二天 出乎我意料的,在我相熟的人中,最先没忍住跑来找我的居然不是艾尔海森,而是塞塔蕾。 我离开须弥城后,任居教令院的塞塔蕾就成了我的情报局局长,一见面门一关,吐着有关须弥城情报的嘴就没停过。 她告诉我,她成功了,现如今在阿扎尔贤者的手下工作,再也没人看不起她了。 塞塔蕾说:“我听说,阿扎尔贤者今年即将就任大贤者职位,恰好居勒什贤者今年也要退休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找我,搬出大贤者也会方便许多。” “你母亲…不,塔菈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我这几天偶尔能远远地看见大风纪官,应该很快就能完工。” “至于艾尔海森,原谅我,我实在不是很擅长和这类人相处,他还是照样独来独往的。而且我有次和他搭话,他直接无视我走了!” 说到这里,塞塔蕾有些气愤地锤了下桌子,我不得不帮忙开口解释:“他平时随身带着耳机,出门的时候耳机直接开降噪模式,可能是真的没听见你说话。” 塞塔蕾瞪了我一眼:“他都看见我了,我难道还不显眼吗?斯黛尔,你真是重色轻友!” 我:………艾尔海森,你还敢再欠揍一点吗。 我只好抛掉心中的男人开始专心致志地安慰起我的好闺蜜,塞塔蕾被我好说歹说地哄好了后,又给我分享起新消息。 “那位飞云商会的少爷到现在还没离开须弥,最近看他和妙论派的人混在一起,好像在做什么……安保系统?真奇怪,璃月那么安全,他投资这个做什么?” “噢对了,我记得你和呼玛依家的大小姐关系不错,听说她情况不是很好,父母都不让她出门了。但她貌似很喜欢看大巴扎的妮露表演,总想跑出去看演出,虽然我觉得舞蹈这种东西简直是浪费时间……总之,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 第124章 “啊,还有还有,明论派新来了个小学妹哦。不过现在肯定还没入学啦,是我的内部消息,你猜猜她几岁?” 塞塔蕾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但我还在为迪娜泽黛的情况担忧,有些心不在焉:“刚满十八岁?” 塞塔蕾“啧”了一声:“要是都十八了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讲,她只比你晚一年入学,今年才十三岁!” 我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震惊:“十三岁就考上教令院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天才,阿扎尔贤者不得把嘴都笑歪了!” 我是灵魂年龄作弊才能7岁考上教令院,真按现实来看,往前推最早也只有9岁入学的天才,可天才不可能遍地都是,能碰到一个已经是格外的好运了。 塞塔蕾告诉我:“那孩子叫莱依拉,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女孩,据说考上教令院的消息传回去,全村都轰动了。不过因为年纪太小,所以家里人硬是要拖一段时间再送来,你之后应该也会留在教令院共事吧?感兴趣的话可以带带她哦。” 莱依拉……我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碎星弹跳于唇舌。 layla,阿拉伯语意为“夜晚”,是个浪漫、特别,一听就很适合明论派的名字。与我不同的大概就是,莱依拉饱含期待与爱意,是真正的晚夜明星。 —— 我最后是被艾尔海森的信件催回去的。 我在提纳里这边一直待到了冬日降临,眼见着再等下去都要穿羽绒服了,我却还是在化城郭乐不思蜀,艾尔海森终于强制性地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牒: 【你已经玩够久了,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我看着信上的文字心有戚戚,一不小心惹老婆生气了,不想面对怒火的心态让我恨不得再把回家的时间拖晚一点。 但提纳里却告诉我,他为了陪我吃喝玩乐,论文进度有些延后,纳菲斯贤者已经发了好几封邮件过来催促了。 我瞬间跳了起来,用力摇晃着提纳里的肩膀:“你怎么不早说!完蛋了,那我从此以后在纳菲斯贤者眼中和祸国殃民的学术妲己有什么区别!” 提纳里被我摇的头晕,问我:“学、学术妲己?那是什么?” 那种对着艾尔海森玩梗却得不到认同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我深吸一口气,狠狠弹了他一个脑蹦:“写你的论文去吧!玩物丧志,小心纳菲斯贤者下次见面骂得你耳朵疼。” 提纳里象征性地捂着额头,有些委屈地看向我:“也不看看我这是为了谁。” “现在你说是为了谁都没有用了。” 我火速收拾着行李,多年的出国游走经历让我对收拾行李有格外丰富的经验,我三两下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跑出门外去联系巡林队伍明天捎我进城。 艾尔海森那么冷静的人都在信里发飙了,我承认我是玩得有些过火,把他完全忽略了。 很少发火的人一旦发怒,怒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明白艾尔海森对于我来说是有几分纵容的,但艾尔海森不是赛诺,把我当不谙世事的脆弱小妹妹,无论犯多大错都能可怜兮兮地示弱几句就哄回来。 我表情严肃地向提纳里告别:“再见小提,我要上战场了。” 提纳里:“……倒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我摆摆手,满脸的惆怅:“艾尔海森可没那么宽容大方,我今年一直在到处乱跑,要么就是忙着大事,还没陪他待几天就来找你了。” 娜蒂拉小姐自然是跟着我一起回城的。 她听着我一路上忧心忡忡的絮叨,忍不住笑着对我说:“先不说斯黛尔小姐本身就有任性的资本,说不定艾尔海森先生并没有那么生气,只是想开玩笑吓唬您,是您思虑过度了呢?” 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吓唬我,这是两个都不像是能在艾尔海森身上出现的词。” 唉,说到底,哄男人也不是我喜欢做的、擅长做的事情。 上辈子多的是男人追着我跑,只不过周围娇气的姐妹实在太多,女孩子吃起醋来比男朋友还要过火,我的一身本领都是在她们身上练来的。 抽出时间相陪,留出好心情打扮,双方都把自己装扮得漂漂亮亮上街,吃饭购物聊八卦的流程都来一遍,最后再把冤大头男友拉出来买单。 虽然她们并不缺这笔钱,但看着抢走自己好友的家伙苦兮兮地提着袋子付款的模样,心情总归是能好不少。 好在富家小姐课余活动多的吓人,今天还在新西兰跟我发大小姐脾气,明天就跑到地球另一边享受人生去了,没那么多精力跟我闹腾。 可艾尔海森怎么可能按着这个流程来? 我一边思考一边眼手共用,看见什么好东西就统统买下来扔马车里,同时还得跟研究生斗智斗勇:“行了,别跑了,你再跑就得去给鳄鱼当宠物了!” 研究生一声防空警报一样的绵长猫叫立刻响起,我只能把它举得远远的:“肺活量还挺不错,也不知道小提是怎么忍得了你这么叫的。” 眼见着我没因为它的耍赖而顺从,研究生哼哼唧唧地静了下来,被我再抱进怀里的时候也乖乖的了。 作为奖励,我给它嘴里塞了块冻干。 我跋山涉水回到须弥城后,交完护送费,给娜蒂拉小姐安排了住处,然后火速跑向了艾尔海森的房子。 手往后腰一摸,绝望突然笼罩了我:没带钥匙。 我拿出旧钥匙,试图蒙骗过锁头插进锁孔,在门口努力了半天,研究生和硕士一起坐在我的脚边看我做无用功。 最后还是熟悉的声音拯救了我:“现在的小偷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艾尔海森? 我火速回头,确认目标后三步并两步跳了上去,死死搂住艾尔海森的脖颈:“我想死你了!” 艾尔海森空出一只手托住我,面无表情地承受我讨好般在他脸上落下的密集亲吻,一手掏出钥匙开门,顺便用脚把挡在门口碍事的研究生轻轻拨开。 研究生被拨得原地滚了一圈,气得嗷嗷叫,扑上来咬着艾尔海森的裤脚报复。 他叹了口气:“又得开始收拾猫毛了。” 我贴贴他的脸颊:“不许嫌弃长毛猫,它们多可爱。” 艾尔海森回答:“很抱歉,我就是不喜欢长毛猫。” 我抬起头看他:“真的假的?我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你快收回去,我会心碎的。” 嗯?不对劲。 艾尔海森的第六感发动,尽管他认为信任第六感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但此刻的他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想法,谨慎地闭上嘴不做回答,直到关上门后才重新发问:“你对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有什么解释吗?” 我柔弱地靠近了他的胸前。 艾尔海森冷酷无情地对我说道:“一边装柔弱一边趁机揩油并不会让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我立刻抱紧了他的腰,脸用力蹭了蹭:“你好凶,温柔一点好不好?” 艾尔海森在原地忍了半天,被我哼得没了脾气,最后还是认命伸出手抱住了我:“你这个变数实在强的可怕,阿黛。” 简直就像专门来克他的,恋人宛若固执的河蚌,分明内里柔软脆弱,却一刻不停地织造情意将他重重包裹,硬是把坚硬粗糙的沙砾含成了珍珠。 第125章 我咬咬他的下唇,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艾尔海森小小地回应了我一下,嘴里还含着最后一点脾气:“原谅你在外面找了第三个男朋友?斯黛尔,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宽容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真难哄。 我有些不悦的撇撇嘴,但凡站在我面前的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得不到我的好脸色了,但在我面前的是艾尔海森,陪我最久、帮我最多的艾尔海森。 我的手指扣住他的腰带,暗示地向外扯了扯,嗓音是刻意的绵软:“那我补偿你一下,就算咱俩扯平了,行吗?” 艾尔海森用最后一点理智按住我的手,还在死鸭子嘴硬:“我觉得这两件事并不能相提并论。” 男人该如何把控? 出于天生的劣根性,他们追求妻子或恋人能有大方的正派,适时的懂事;要有娇俏的任性,同时带着情人的放.荡。 当然,艾尔海森不是那么不知足的男人,但不代表他不吃这一套。 我将他带向房间,推倒在床上后从善如流地跨坐了上去。俯视让我的长发从颊边垂下,发尾撩过艾尔海森的眼尾,仿佛勾在心里一般酥痒。 我故意换了多年未叫的称呼,抚摸着他的脸颊,捏着嗓子可怜兮兮地撒娇:“求求你了,你就原谅我吧,艾尔海森哥哥。” 指尖划过唇瓣,一路向下,勾住领口:“人家力气小,一套流程下来可累了,你可要让让我呀。” 随着艾尔海森瞬间变得不自然的脸色,熟悉的触感从身后顶了上来。 ——我拉灯了!我拉灯了!遵守网络规矩,绝不搞黄,绝不写脖子以下内容,麻烦审查员仔细审核!—— 第83章 重生第八十三天 行允赶在海灯节前回去了璃月。 临走前,他跟我确定好了房子的设计风格,告诉我安排了专人接手事宜,我无需烦心,顺便阴阳怪气地指责了艾尔海森一通,最后被艾尔海森一句“你知道她在外面找了第三个男朋友吗?”给堵了回来。 行允有心无力地拍拍我的肩膀:“缈缈,咱们年纪还小,身体吃不消的,先别玩那么花好不好?” 我眨眨眼,乖巧点头:“好哦。” 我在化城郭待了太久,好不容易回来须弥城,立马开始重新恢复社交。应付完艾尔海森后,我又一刻不停地赶去了呼玛依家,见到了格外虚弱的迪娜泽黛。 迪希雅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日渐虚弱却无能为力。 我匆匆走近坐下,握紧迪娜泽黛的手:“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吗?” 迪娜泽黛无奈地笑笑:“目前教令院都还没有能治愈魔鳞病的办法,着急也没用呀。” 我看着她疲惫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神色动容,心情低落:“不,一定……应该会有办法的。我在璃月认识很厉害的人物,我去给他们写信问问办法,或许……” 或许会有救呢? 可钟离先生那么好的人——他甚至是个爱民的神,哪怕须弥不是他所管辖的区域,他应该也不会放任人类受苦的才对。 那他没有给予援手,到底是不愿去做,还是做不到呢? 我不敢想象后者的可能性,迪娜泽黛不忍打击我,只能笑着附和:“那就麻烦你啦,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像你一样容光焕发呢。” 我愣了一下:“我?容光焕发?” 迪娜泽黛点点头,认真地回复我:“对,斯黛尔,你的气色好了很多,看来你这段时间在化城郭过得很开心,这样我就放心了。抱歉,实在身体不好,一直不能去看你,还连累迪希雅也不能离开。” 一直看着我们聊天的迪希雅有些不悦地“啧”了一声,满脸的不赞同:“什么叫连累我?你雇了我,我就要保护你,这不是我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情吗?” 我们两个一起抬头看她,向来都豪爽肆意的迪希雅对上两位大小姐娇滴滴的目光,动作一顿,最后还是忍不住妥协:“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虽然我和小姐是雇佣关系,但除此之外,我们也是朋友,朋友之间只会体谅,哪会责怪呢?” 迪娜泽黛很感动:“迪希雅……” 我眼睛亮亮的,伸手抱住她的腰:“迪希雅真可靠!” 迪希雅被我俩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啊。” 屋内灯火通明,或许是为了照顾迪娜泽黛这个病人,炉火热得我都冒出丝丝汗意,更别提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健壮、带着火系神之眼的迪希雅。 我在告别的时候对迪娜泽黛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为了一时的任性胡来,连我这种幼年受损的人都能慢慢恢复,你一定也可以!” 换句话说,仅凭塔菈当年那顿打,不管怎么治我都肯定活不到长大的,全部多亏了钟离先生送我的仙家法器,神明的力量蕴藏在项链内部,源源不断地替我修补身体。 我明白钟离先生本质上还是个忙碌的神明,他愿意将视线投向我这个平凡普通的人类已是我的万幸。所以我敢和他撒娇,让他抱抱我,安慰我,可我不敢让他做一些只有神明才能做得到的事。 我怕我的得寸进尺会让他收回对我的偏爱,哪怕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也依旧没有安全感。 我和钟离先生无非就是从小看到大的那短短十年的情分,十年对人类来说很长,可对神明呢? 但是、 迪娜泽黛宛若一滩死水般的躯体让我感到不适,她渴求自由的双眼,让我仿佛在看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我自己,我做不到忽视。 走出门时,过大的温差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仿佛是破盒的开口,我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忍不住地直吸鼻子。 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可怜兮兮地喊道:“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黑着脸把我提溜进去,门快速关上,三张纸巾直接捂到我的脸上:“我明明说过让你多穿一点,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我的话恐怕也入不了你的耳了吧?” 我搓搓鼻尖,刚扔掉纸巾就有姜茶递过来,杯壁很烫,我只能一下一下地轻轻触碰着温暖指尖。 最后我嫌弃这样实在麻烦,干脆把杯子一放,将手塞进了艾尔海森的脖子里。看他被我冻得一激灵,转身瞪了我一眼,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脚也把鞋子一甩,跟着整个人一起缩进了他的怀里。 我舒适地喟叹一声:“轻小说里总写什么富家老爷买小丫头暖床,我要说,暖床的明明就应该是小厮,男人的体温可比女人高多了。” 艾尔海森的表情是不乐意的,但手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我搂紧了:“轻小说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天马行空的胡编乱造,不可否认其中确实有优秀的文学作品,但你看的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我紧贴着艾尔海森温暖柔软的胸膛,在非紧绷的状态时,男性的身体也是柔软的,有时还比女性更甚。 我下意识像猫一样拿脑袋蹭了一下艾尔海森的脸颊,身体跟着拉伸,舒适地浑身都瘫软了下来,在艾尔海森的怀里昏昏欲睡。 我呢喃着回他:“都看轻小说了,那肯定是放松脑子的时候看的嘛……” 第126章 手下的肌肤干燥温热,我忍不住多摸了好几下,仰头用唇碰了好几下脸颊,示意艾尔海森亲亲我:“春困夏乏秋打盹,现在该轮到冬眠了……我想睡觉。” 艾尔海森顺从我的意思在唇上亲了亲我,随后任我将脸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 心脏在耳边“砰砰”“砰砰”地跳动着,是健康的人特有的心跳力度,明明该觉得吵闹的,可又在此刻成了最好的白噪音,让我愈发困倦。 等发现我似乎是真的有就这么睡去的打算,艾尔海森赶紧低下头观察,映入眼帘的是因为挤压微微鼓起的脸颊,柔软的发在头顶打着旋,随意地散落在两人的身体上,像是要以发为绳,将他牢牢束缚。 艾尔海森其实很清楚,自己的青梅是个矛盾的利己主义者,虽然常常动摇,但本质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 喜爱享受,博爱多情,一旦对方退让,就会立刻抓住机会得寸进尺。可如果碰到对自己不利的僵持情况,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所有,去寻找新的快乐。 至少艾尔海森不怀疑,假如哪天赛诺和提纳里起了争执,硬要斯黛尔选出其中之一的话,她会立刻断掉跟两人的关系,然后将目光投向新的未来。 但好在,他不一样。 “别睡了,洗漱完了再睡。” 艾尔海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把脸挪了挪,陷在软绵绵的胸前,手又忍不住伸出捏了捏,只不过困倦没有力气,最后也只是轻飘飘地挠了一下。 我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应道:“洗完就不困了……不要。”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至少刷个牙。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洁癖,但我更佩服你会觉得这样睡着舒服。” 他将我一把抱起,走到洗手台前试图放起来让我站下,却被我死死抱着肩颈不撒手。被动跟我紧密相连的艾尔海森回想了一下我的倔强程度,发现根本找不到不让我受伤还能听话刷牙的办法,很快就松手了。 他说:“死心吧,我是不可能帮你刷牙的。” 其实我也没有这个想法,但是看艾尔海森明明不乐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有意思,我忍不住黏黏糊糊地喊他“哥哥”。 “喊哥哥也没有用,你是17岁不是刚7岁。不、哪怕你只有7岁,也长到了不该让我帮忙刷牙的体型了。” 我终于勉强清醒了过来,伸手捏住艾尔海森的脸:“冷酷无情的男人,要是赛诺在这里肯定帮我把一切都搞定。” 艾尔海森冷笑一声,拍开我的手:“那你找你的大风纪官去,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偏僻山脚,你恐怕得多穿些衣服去跋山涉水地找。” 嘁,小气鬼,提一嘴就要不高兴。 最后当然还是洗漱完毕才干干净净地上了床的,钻进温暖被窝的那一瞬间心情舒畅,我手脚并用地扒住艾尔海森,唯有在亲密接触的时候我才觉得,其实肌肉饱满的男人也挺好的。 上辈子我喜欢轻薄的肌肉线条,曲线若隐若现,健康又不负冲击感,最重要的是不过度锻炼的男人不容易有体味,清清爽爽的,亲起来也舒服。 不过艾尔海森很爱干净,或者说只是比普通人略甚而已,但对于大众男性清洗身体的敷衍程度来说,艾尔海森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在被窝里躺着的时候,有一个香喷喷的软乎乎的男人作伴真的好幸福。天知道,当我第一次发现艾尔海森的肌肉放松下来时会变软的时候我有多震惊! 艾尔海森每天睡前都要经受我的骚扰,一直到书看完了才来制止我的动作,忍无可忍地重复每天一次的警告:“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摸完就开心了,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也每次都心虚地躲进被子搂住他的腰:“我不摸了,不摸了。” 相比起去璃月过海灯节,虽然能每天开开心心地跟着钟离先生到处跑,但晚上回家的时候被窝凉凉的,心也有点凉凉的。须弥虽然娱乐活动不多,但好在同龄人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艾尔海森在。 我总要回家,在我心里,唯有艾尔海森在的地方最像我的家。 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 我给钟离先生写了信,问候了一下他在璃月的情况,拜托他帮我向萍姥姥、留云真君还有魈上仙问好,可以的话也帮我看看申鹤的近况如何,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后才提了一嘴魔鳞病。 璃月港与须弥城之间路途遥远,送信速度并不快,更别提还撞上了海灯节的时候,等信件慢悠悠地重新寄回时,天气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 带着沉木熏香的信件被交到我的手上,但只有信件,没有附带的包裹,我当时心下一沉。 信件展开后映入的是钟离先生一贯的写信风格,字如其人,形神兼备,他耐心的回应了我的问候,又告诉我一一探访过仙家们,也将他们的回复都覆于信上。 他告诉我,申鹤很想我,修行之路孤独艰苦,申鹤难得与人类能够和平相处,回来的时候可以多陪陪她。 在信件的最后,钟离先生告诉我,魔鳞病暂时无解,他与须弥的神明已许久没有建交,草神没有递来求助的枝桠,岩神自然不能随意插手他国事务。 我忍不住叹气,但好在,信封里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纸张记载着调养身体的药方和药膳。 信尾,钟离先生告诉我,虽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里有在古籍中寻找的古法,以及白先生给予的调养方法,让我拿去给朋友试试,好歹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过得舒服些。 呜,钟离先生真好。 我感动万分,拿着这张纸去买来药草,一起带着送去了呼玛依家。多亏了这些药方,迪娜泽黛身体确实好了不少,至少我顺顺利利地在拍毕业照的那天看见了她。 优雅大方的呼玛依小姐眸光似水,双手交叠与身前,柔软的袖子遮挡住缠着绷带的双臂,让她和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她声音温和,柔柔地对我说道:“毕业快乐,斯黛尔。” 她拿起一条精致小巧的眉心坠,替我打理好头发,首饰挂在发间,垂下的珠宝点缀眉心。 “这条眉心坠名为【chiri tikka】,有飞鸟的寓意,这是特制的小巧版。” 迪娜泽黛拨弄了一下我额上的首饰,大小姐出手皆非凡品,整条首饰纯金纯银,哪怕份量不重,价格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也算昂贵了。 她对我微微笑着,真挚地祝福:“你已经像飞鸟一样自由了,祝贺你。” 我摸摸额头,粲然一笑:“谢谢你,迪娜泽黛,我很喜欢!” 远处忽然传来同级好友们的呼喊声,还有青春洋溢的小学妹们抱着留影机过来问我能不能合照,她们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不染社会尘埃:“学姐,斯黛尔学姐,我们听说你好久了,可以合个照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但能不能先麻烦你给我和我的朋友拍一张呢?” 小学妹欣然答应,相机咔嚓一声响起时,我和迪娜泽黛的合影照片也缓缓滑出,甚至连因为不习惯这边氛围而远远观望的迪希雅都被我扯过来照了一张。 第127章 合照结束后,我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人群淹没了。 我与迪希雅和迪娜泽黛道别,应付起带着笑意的友好同窗,有稻妻的学员甚至拍完后眼泪就立刻掉了下来,哭着说稻妻太远了,以后估计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我哭笑不得地将人搂进怀里安慰,说哪天去旅游的时候一定找她玩。周围人见状顿时热热闹闹地喊了起来,有活泼爱玩的女孩甚至故意靠我身上,演技拙劣地抹着眼睛:“人家也哭了啦,我也要抱抱和安慰!” 一天下来,光是合照就让我腰酸背痛,笑得嘴角都有些僵硬。 但仍有些遗憾,我的亲朋好友们并没有悉数到达,哪怕是最清闲的丽莎。丽莎远在蒙德,据说蒙德最近事务繁忙,遇到许多麻烦,她与年轻的琴团长需要合作周旋其中,实在分不出时间跑来参加我的毕业照,对此深表歉意。 赛诺忙于公务,几天前就托人传话给我,说最快也得今晚才能赶到,如果中途出什么意外,恐怕就得过几天再来弥补了。 至于行允,他更是大忙人,作为继承人,如今已经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毕业季正处夏季,正是丝绸卖的最好的时节,他忙的脚不沾地,行老爷也不可能让他千里迢迢过来只是拍个照。 我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早就结束流程,找了位置一直在看书等我的艾尔海森见我终于完毕,一起凑过来帮我提东西,几束巨大的鲜花被他抱着,看着有些滑稽。 他有些无言:“……过几天就凋谢了,送鲜花实在是不能理解的行为。” 我无语凝噎:“大哥,那叫浪漫叫情怀,鲜花只是寄托这一瞬的感情的,大家总有一天要分道扬镳,就像花束总有一天要枯萎,不是很合时合景吗?” “我的意思是,这其中付出的金钱和回报太过不成正比。” “……艾尔海森,你不是文科男吗?怎么比理科男还要死直。” 艾尔海森正色:“你这是刻板印象。” 我懒得理他,跟这人说情感说不通。 但就在我们走在回学生公寓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艾尔海森比我率先警惕回头,却又顿了一下,随后,我的双眼便被一双手蒙上了。 少女古灵精怪的嗓音从我身后响起:“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没奖励,猜错了有惩罚哦!” 我隔着掌心眨眨眼,配合地装起害怕:“好可怕哦!让小女子斗胆猜测一下,来者该不会是大名鼎鼎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声名远扬的——” 声音拉高,感受到身后愈发愉快的哼声,我忍不住笑了:“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小姐,对不对?” “猜对啦!” 眼前的双手被松开,胡桃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跟前,一副骄傲的样子:“就是本堂主!看在你一下就猜出我身份的份上,就给你点小奖励吧,你现在回头,可以看……咦!人呢!” 胡桃原本得意洋洋的眼睛猛地睁大,连走几步:“刚刚还在这的,跑哪去了!” 我心里已经隐隐对胡桃口中所说的人有了猜测了。 虽然满含期待,但我还是先抽离出来安慰胡桃:“又不是小孩子了,走不丢的,别担心。” 胡桃崩溃:“我才不担心他走丢呢,我担心的是等会儿会有一大笔欠款进账啊!” 我:……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我一句一句宽慰胡桃的时候,另一边传来了两人边走边交谈的声音,三人一齐望去,却看到了风格迥异,却相处异样和谐的两人缓步走来,谈笑自如。 来人正是赛诺和钟离。 所有人互相看清对方的时候,赛诺朝我挥挥手,神情轻松:“看看谁来了?” 钟离唇角微扬,朝我伸手:“缈缈,许久不见,毕业快乐。”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尽管早就猜到了会是钟离,可真的见到钟离踏入异国国界,只是为了庆祝我学业结束时,惊喜还是犹如飓风一般席卷全身。 我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我在原地“嗷”得尖叫了一声,把所有东西扔到了本就不堪重负的艾尔海森身上,张开双手往前冲了上去。 “钟离先生——!!” 我圈住他的脖颈,跳起来紧紧抱住他:“钟离先生,我好想你!超级想你!” 钟离先生被我带着转了小半圈,最后接着我稳稳停住,带着笑意低头看我:“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长发,替我将跑歪了的学士帽扶正,看看我又看看赛诺:“近来过得如何?你和赛诺都还好吧?” 忽然的,艾尔海森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对话。 【好话不听就算了,哪怕钟离先生我都没这么讨好过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钟离先生?那又是谁。】 【你不认识的人,是我和赛诺的小秘密,你满意了吗?】 现在看着三人显然互相认识的样子,艾尔海森自然将一切都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赛诺和她的“秘密”。 可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被称为秘密的?是因为仅限于她和赛诺认识,还是因为—— 艾尔海森的眼睫往下压了压,这是他思考事情时的下意识神态。 还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第84章 重生第八十四天 钟离是个很重要的客人。 具体表现为我将所有事务抛到了一边,开始每天陪着钟离先生到处逛街,但更不可思议的还是赛诺专门请了假空出时间陪着一起。 要知道,赛诺对自己的工作和职责看的很重,除了我生日的时候,赛诺几乎是不随意休假的。 胡桃则是高兴多了,因为赛诺是个靠谱合格的钱包,再加上我在带着钟离先生的时候也从没忽略过她的感受,她这一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旅游的快乐。 胡桃再怎么早熟可靠,本质还是个活泼爱玩的小女孩,有认识的人开口询问的时候,我都跟他们介绍:“这是璃月大名鼎鼎的往生堂胡堂主,别看她年纪小,已经是个很可靠的当家家主了。” 至于介绍业务什么的……这就还是先算了吧,嗯。 但胡桃自己就很乐意介绍业务,没有我的开口也会自己主动凑上前去,有觉得晦气的人也会在赛诺淡淡地瞟过一眼的时候闭嘴,一整天下来,胡桃倒是玩得比钟离开心多了。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我们的前面回身看我们:“须弥的人还挺不错的嘛!看来我以后要多多在国外宣传我的业务,争取做强!做大!” 钟离对胡桃堪称乱来的行为不置可否,在我和他介绍须弥美食的时候也格外配合,实实在在地做到了当一个不扫兴的合格长辈。 “钟离先生!你看这条项链,你喜不喜欢?” “成色不错,样式融入地方特色,是游客购买的最佳选择,给堂主戴倒也合适。不过,要说成色最佳的还得是这条——” 我有点犹豫了,这种地方特色首饰一般都溢价极高,店主们担心被查,大部分都是控制在最高范围内反复试探,更别提这种被钟离点名表扬的:“这有点贵了……” 第128章 赛诺掏出钱包,只说了一个字:“买。” 付钱的动作干脆利落,老板也不敢宰人,一套流程下来让赛诺本就俊秀的脸庞愈发闪耀光彩。 原本跟我一样神色凝重的胡桃欢呼一声,对赛诺大肆夸赞:“不愧是大风纪官,果然出手阔绰,只有这么大气的男人跟我们林缈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当下一拍额头:完了。 赛诺被胡桃这么顺着毛说得心情舒畅,他肯定听得出来胡桃在哄他,但拗不过胡桃年纪小又活泼可爱,听得多了也感觉是在说实话了。 逛一天下来,胡桃体验了一把在外购物不需要付款的快乐,最后还是我把她拉过来小声提醒:“嘴巴甜点是好事,但你别把赛诺骗得连底裤都不剩啊。” 胡桃眨眨眼,说:“没有呀,你看他不是清楚得很,能当上大风纪官的人物怎么会被我一个小姑娘蒙骗,他自愿的。” ……说的也是。 胡桃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她义气地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不义之财分你一半,毕竟是你对象嘛。” 把整段对话听了个全的钟离回头,眼里带着满满的不赞同:“堂主。” 胡桃把头扭到一旁去不看他。 赛诺的地主之谊做到了极致,他安排好了晚饭,亲自把两人送到旅店,回头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 胡桃扒着门,还有些意犹未尽:“要不就别走呗,今晚留下来陪我睡嘛,咱俩也来个夜谈会!” 赛诺反而先开口了:“不行,她身体不好,不能熬夜。” 我没忍心开口说破明论派熬夜是常态的事实,毕竟都学天文学了,能晚上观察没必要早上再看。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玩了一整天都没有踪影的艾尔海森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在场一脸懵逼的众人说:“没必要,我带她回去就好。” 我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自己被揽着撞进艾尔海森的怀里,我侧头上抬,对上艾尔海森毫无波澜的视线。 艾尔海森一脸坦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接当着钟离先生和胡桃的面亲了亲我的额头:“累了么?怎么都没反应了,回去收拾一下早些休息吧。” 我看着胡桃唰的一下兴奋起来的眼眸,以及钟离略显茫然的目光,感觉有点绝望。 艾尔海森宣誓主权的行为让赛诺格外不爽,他走上前扣住我的肩膀,仗着艾尔海森不敢用力阻拦让我受伤,抓准时机把我往前拉了一把,直接亲在了我的唇上。 他直起身,对上艾尔海森的眼睛:“我家还一直收拾着她的房间,我难得回来一趟,她今晚跟我回家就好。” 胡桃终于按耐不住激动的心叫了出来:“哇哦!这……” 这可比听说书和八卦有意思多了,现场情景演绎呐! 钟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胡桃的嘴,将她直接推进了旅馆房间里,解决完现场最小的女孩,钟离直接把我拎到了他的身后。 钟离不比胡桃,年轻的女孩对情爱热情高涨,只觉得主角都赏心悦目的两男争一女场面新奇又热闹;但钟离不一样,他深知人类社会里对女性的束缚,尤其是没有神之眼的女性。 女性有贞洁枷锁,被要求洁身自好,社会希望她们纯真洁白,又不许偏之过极的无趣;希望她们热情洋溢,又厌恶过线的性感张扬。 两男争一女说的好听点是青春冲动的追求,说的难听点就是女主角放荡多情不检点。无论结果如何,吃亏的都是被当作物品一样争夺的女方。 我下意识躲在钟离先生的身后,抓住了他的衣角。 钟离高大又年长,无论是艾尔海森还是赛诺,在他看来都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他对于我被两人争相宣示主权的行为感到不悦。 他说:“缈缈今晚就和堂主一起,无论从前你们如何相处,但此刻我是长辈,就不能容许未成年的女孩在我面前住到异性家中。” 钟离金色的眼眸闪着丝丝寒意,既有对赛诺不理智的指责,也有对艾尔海森突然出现又随意触碰的不喜:“哪怕她离成年只有一步之遥,那也依旧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岩神的威严不是常人所能承担的,尽管钟离已经在学着融入人类,但末微之处依旧难以掩盖。 在场一片死寂。 最后是赛诺先开了口:“抱歉,缈缈,今日是我冲动,忽略了被旁人看到这种情景会对你造成影响。” 赛诺认错很快,而且聪明地选择了向我道歉,听得钟离原本的郁气微微散去,眼眸也稍显温和,他侧身向后问我:“你要原谅他吗?” 我摸摸嘴唇,点点头:“当然,我又不讨厌他亲我,只要我不介意,他又有什么错呢。” 我走上前抱了一下赛诺,安抚他道:“今天这一趟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工作忙,请假一次不容易,我也想陪你,但是……” 我回头看了眼钟离先生,本来想小声说悄悄话,但考虑到以岩神的耳力,我这种普通人说得再小声他也能听见,因此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正常的音量。 我抓着他的手指,指尖在他掌心的沟壑内轻轻挠了一下,道:“你知道的,璃月确实会保守一些,钟离先生又还在这里,你今天就自己回去吧。” 等他走了,我再去找你! 我朝赛诺眨眨眼,他接到了我的暗示,非常爽快的点头答应,和我们挥手道别。 送走了赛诺,我跑上去抱住艾尔海森的胳膊,把他拉到钟离的面前:“他是艾尔海森,是我在须弥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六岁就认识了,一直在一起到现在!” 钟离不认识艾尔海森,也没见过他和我共处,对他自然不可能像对处处纵容我保护我的赛诺一样宽容,我只能先和他撒娇讲好话。 “艾尔海森很聪明的,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钟离先生没有接我这句话,他只是摸摸我的脑袋,指着胡桃虚掩着偷听的房门说:“去玩吧,记得别熬太晚,免得早餐起不来。” 我点点头,又对艾尔海森说道:“钟离先生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别看他长得年轻,钟离先生知识渊博又厉害,脾气也好,整个璃月港的人都认识他。” 钟离先生显然就是想和艾尔海森私下聊聊,我担心地不行,又不能阻止,只好再三嘱咐:“你好好说话,千万别拿对别人那一套对钟离先生。” 艾尔海森觉得莫名其妙:“我认为我对待他人的态度向来都是平等正确的。” 我咬牙切齿,朝他腰上掐了一把:“见家长了嘴巴就要甜一点不明白吗。” 艾尔海森被我掐得脸色一变,他稳住了身形,不动声色地拨开我的手:“我当然明白,是你对我太不放心了,我倒没想到自己在你心里有这么不靠谱。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该回房间去了。” “噢,好吧。” 我转头重新对上钟离先生的视线,不知为何,我总有种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的感觉。 我心虚地撇开目光,选择性忽略之后可能会迎来的属于我的个人会谈,往胡桃的房间跑去:“我先去睡觉了,拜拜。” 第129章 事件的主角离场,维系和平的表演也就此落幕。 轻松友好的表象散去,钟离看向艾尔海森,左手抬向房门的方向:“请。” 艾尔海森微微点头,将身姿放低了一些:“打扰了。” 第85章 重生第八十五天 我不知道那天艾尔海森和钟离谈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被胡桃折磨得不行,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钟离一大早把我叫醒,让我先吃了早饭再睡,我稀里糊涂地喝完粥吃完小菜,重新开了个更安静的房间后却发现睡得不舒服。爬起来困顿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我变成小猫的样子跳上窗户,重新回到钟离身边。 “咪。” 我轻轻叫了一声,用爪子挠了挠钟离的裤脚,钟离低头看我,讶异一声后将我抱起:“怎么跑出来玩了,不困吗?” 我发出了小猫撒娇的呜呜声,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睡。 钟离问我:“是吃饱了睡回笼觉不舒服吗?” 我哼了两声表示回应,又在他腿上翻了个身,钟离见状伸手拦在我的身侧,我索性把脸靠在他的手心,脚也翘起搭在手臂上睡着了。 钟离轻笑两声,指尖揉了揉我的脸颊,又捏捏我的爪子,随后安静地继续喝茶看风景。 等胡桃也收拾准备好出门,却没见到熟悉的人影后,她奇怪地咦了一声:“林缈姐今天不跟我们走吗?” 钟离神色自如地把猫抱起,在怀里换了个舒服的睡觉姿势,道:“她还在休息,今日你我出行便好。” 胡桃有点失望:“她不一起吗?那多没意思啊,留客卿你一个老古董跟我一起玩,肯定会很无聊的。” 被称呼为老古董的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摸了摸猫咪睡得正香的脸颊,胡桃好奇,踮起脚凑过来看:“哪来的猫?你居然就这么抱着,这么喜欢?” 钟离笑不做声,怀里的猫似乎是被声音惊扰,又或许是阳光正盛,发出娇娇嗲嗲的呜咽声后把脸又往胸前挤了挤,这下是彻底把视野中的所有光线挡住了。 “出发吧。” 宽大的手掌顺了顺猫咪柔软的背毛,钟离起身对胡桃说:“分开走也可以,注意安全,中午回旅馆汇合。” 胡桃掐着腰,狐疑地看他,说:“那你可不能乱买东西噢,我自己去找乐子,你再乱买,我就要去找林缈姐报销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怀里的猫动了动,似乎是要探出脑袋来看看怎么回事。钟离伸手虚挡在她的脸上,道:“缈缈的经济也没有多宽裕,堂主放心,我不买无用之物。” “就是你这句话我才不放心呢!” 吵吵闹闹间,胡桃最后还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她有神之眼,实力不俗,钟离自然不担心她会出事。他自己看到哪走到哪,抱着毛绒绒的猫咪走走停停,时不时有学生被他俊秀挺拔的身姿吸引目光。 有女孩子被他臂弯间毛绒绒的一大团给吸引目光,鼓足勇气过来询问能不能摸摸看。 钟离对与自家小孩同龄的礼貌小女孩都很宽容,他轻轻揉了揉睡得迷糊的小猫脸,问:“如何,你愿意给她们摸摸头吗?” 怀里的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清来人后主动伸出了爪子,软软的肉垫搭在女孩子的手心,引得几人惊喜的轻叫。 动静吸引来了更多的女孩,围观的人多了,原本懒洋洋的三花猫干脆站了起来,爬到钟离的肩膀上抖了抖身子,顺便用力蹭了下钟离的脸颊。 不同于寻常猫咪的举动让女孩们看得惊喜连连,不怕生的可爱小猫跟成熟稳重的俊朗男性的搭配反差至极,更别提男人还是一脸过分温柔的神情。 有人问他:“你家小猫叫什么名字呀?” 当然,无论是“林缈”还是“斯黛尔”,都是大众耳熟能详的名字,不适合直接公诸于众,但随意起些俗套的名字也不是钟离的风格。 他沉吟片刻,指尖蹭了蹭猫咪的下巴,道:“叫……白榆。” 承载历史的黄金瞳自脑海翻阅诗句,看着又看向自己的孩子:“取自【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如何,喜欢么?” 小猫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应和,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脸颊。 看来是喜欢的。 有养过猫的女孩子一副被萌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在钟离“不要摸肚子和尾巴”的提示下摸了摸脑袋,说:“她在舔你的脸诶,这是小猫在说爱你的意思哦。” 钟离轻声笑了:“那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也会爱她的。” —— 钟离在午饭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漂亮过分的金发男青年。 彼时他正坐在兰巴德酒馆内,老板应他的要求端上一道道菜品,甚至还神通广大地给他弄来了璃月茶——当然,靠的还是万能的钞能力。 在付款的时候,钟离沉吟片刻,道:“记在往、记在大风纪官账上吧。” 我在心里为赛诺默哀三秒钟。 但很快的我就跳上了桌子,让我自己埋头吃饭显然不可能,弄脏了下巴上的猫毛短时间内根本清理不了,我才不想一身脏兮兮地在外面呆那么久。 所以午饭照例是钟离先生一勺一勺碾碎了喂进我嘴里的,喝汤也是钟离先生垫着我的下巴毛,省得我让汤汁染脏。 钟离不靠进食维持体力,倒是不在乎喂饭拖延了自己吃饭的时间,反而还饶有兴致,一边喂一边帮忙擦嘴。 金发青年就是这时候走过来的。 他其实在不远处徘徊很久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直到看见钟离先生在我的示意下无奈地倒了杯茶给我后大惊失色,终于鼓起勇气过来阻止。 “等一下!不能给猫吃这些啊!!” 青年紧张兮兮地挡住茶杯,紧张之余却还不忘先伸出手指给我闻闻味道。我做了个动作敷衍他,青年见我不排斥,才大起胆子把我往旁边推。 一边推,一边还轻声哄着:“小猫不能吃这些啊,去一边玩吧,不要吃。”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手心陷入我柔软的背毛里时都忍不住颤了一下,仿佛才意识到眼前的猫咪原来只有这么小。 手背脉络分明,拇指和中指有薄薄的细茧,是典型的美术生的手。 我顺着他的手向上看去,一抹金色闯入我的眼眸,不知是不是阳光太盛,光线折射在他的金发上,我忍不住盯着缩了缩瞳孔,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青年见状更加担忧了:“怎么还呆住了?该不会是刚刚吃坏了东西,现在开始不舒服了吧?” 他伸手来点我的嘴巴,有点怕我咬他,却又担心我确实吃坏了东西,最后还是试探性地掰了掰我的嘴角:“小猫,张嘴,啊——让哥哥看看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们吐掉好不好?” 我乖乖张开嘴,在指尖伸进来的时候轻轻咬住。 金发青年红玛瑙般晶莹的眼眸被我吓得一震,模样像极了只受惊的玄凤鹦鹉,好看得不行,逗得我心情颇好地用他的指尖磨了磨牙齿。 在对方看来可能没什么,但在钟离这种知道我身份的人看来,我这就是实实在在地在调戏陌生人了。 第130章 他在我身后叫了声:“别闹了,回来吧。” 我这才松了口,有些心虚地跑回钟离先生的手臂旁,欲盖弥彰地蹭蹭他的手心。 钟离替我顺了顺有些凌乱的长毛,对一片善意的金发青年回应了同样的友善:“不必担忧,她不是普通的猫,能食用人类的餐饮。” 他招呼对方坐下,道:“不介意的话就先坐吧,我名钟离,自璃月而来,不知可否获知先生名姓?” 金发青年连连摆手,显然有些不习惯:“叫我卡维就好!呃,你刚刚说她不是普通的猫是什么意思……” 钟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甚至眉眼的弧度都没变过一个像素:“或许,你有听说过璃月有关仙人的传闻?” 我有些无语,谁会信这些啦,随随便便一只猫就能和仙人扯上关系,那仙人的档次也太低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卡维居然一下就信了,他惊讶又好奇地看着我,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了:“真的吗?那她是猫妖……不不,是猫仙人吗?” 我震惊地直起身子,这是谁家的小漂亮笨蛋,居然连这都信! 第86章 重生第八十六天 抛开卡维对待他人过于天真轻信这一点,钟离还是很欣赏这一类小孩的。卡维的性格很符合钟离作为上位者对麾下人类的刻板印象,善良、赤诚,且充满活力。 当然,我也很喜欢,因为卡维很漂亮。 尽管被钟离先生叫了回去,我还是会一声声应和卡维的话,偶尔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跳出钟离先生的臂弯,在卡维惊讶的目光中蹭蹭他的手心。 钟离先生管不住我,只好对卡维说:“不要摸肚子和尾巴,其它的,只要她愿意倒是无所谓,她不高兴只会跑开,不会咬人的。” 卡维一副被猫猫神眷顾了的模样,格外虔诚地朝我伸出手,被我搭了一下手心后才大大松了口气,鼓起勇气问我:“猫仙人,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钟离幽幽地撇了他一眼,又在卡维疑惑抬头时适时收回视线,慢悠悠地吹着茶杯上的热气。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主动抱上了卡维的肩膀,在卡维心都要化开的目光中躺进他圈起来的臂弯内。身子虚就是容易困,这一天分明什么事都没干,却偏偏觉着困得不行,都不想再动弹一根手指。 难道是因为猫咪也有夏乏? 钟离的指尖划过茶杯上的纹样,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随着去了。 除了猫的小插曲外,卡维和钟离的交流还算顺利,卡维是个很懂礼貌的学生,即便钟离并不是他的导师,但钟离对于建筑方面也别有一番见解,交谈让卡维收获颇多,很快就成了又一个被钟离人格魅力俘获的无知人类。 临走时,他精神饱满:“钟离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教导,我从中学到了非常多!您大概在须弥会待多久?我还能再找您……啊,怪我太激动了,我还是先给你付了饭钱吧!” 卡维风风火火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我放下,又跑到柜台问清价格后肉痛地掏出钱包,付完回来又是开朗活泼的模样。 他笑容灿烂,红眸明媚,还开玩笑般说:“就当是我交的束脩嘛!我记得璃月那边是用这种说法的对吧?” 时间转瞬即逝,卡维要离开了,我有些依依不舍,扒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撒手。 漂亮美人被我哼哼唧唧的小动静弄得心疼不已,软着嗓子哄我:“小猫咪,猫仙人,你也舍不得我吗?我也很喜欢你的,你放心,下次再见到你,我带你吃大餐!” 我在他的手心从从蹭到尾,咪咪叫着回应他。 “呜噜……喵!”我等你宝贝! 钟离的手指敲了敲桌板,示意我别再胡闹,我只好立刻跳出卡维的身边,蹦蹦跳跳地跃上钟离先生的肩膀,拿着尾巴圈他的脖子。 等到卡维彻底在视野中消失,钟离才起身带着我离开,口中不乏教诲:“身体接触之事,终究是女子吃亏,我明白你喜爱他的赤子之心,但首先还是着重考虑自己为好。” “咪呜。” 我舔舔钟离的脸颊,又踩了踩他的肩膀,小心地收着指甲用爪子去捂他的嘴:我知道啦,别再说教我了。 钟离抓住我的爪子捏了捏,随后示意我从肩膀上下来,我乖乖躺到了他的怀里,任他一下一下摸着我的脑袋。 岩神的指缝穿过温暖柔软的绒毛,不知是因为人形时就足够身娇体软,还是因为猫咪生来如此,总之钟离在抚摸的时候,尽管早已习惯,却还是不时会冒出“万一下手重了怎么办”的想法。 这孩子是无数的破例,他的手握过岩枪,也随意碾过妖魔的脖颈,品鉴过坚硬的矿石,也常端起脆弱的陶瓷茶杯。 但温热柔软的人类孩子,娇气柔弱的小猫却不曾这么细心地触碰过,更枉提抱着哄着,一勺勺喂饭。 他明白神是不可以偏心的,仙神不可动情,被倾泻爱意的对象会遭到嫉恨,自身的职责也会因此懈怠。因此,钟离很少去主动插手什么大事,他更主张人类自主解决人生中的困难。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指尖点了点猫咪的鼻子:“缈缈啊,即便是想做个无所追求,懈怠自由的人类,也要强硬一些,不得如此优柔寡断。” 我不明白钟离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又开始了伤春悲秋,像个老人家对年轻人传递人生经验一般指教,不过我也没想去想明白。 毕竟几千年岁数的老人家的事情,我一个不过百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弄得明白?我只想逍遥自在地躺在钟离对怀里,眯着眼贴着岩神宽阔的胸膛,如果不是钟离真的像长辈一样,基本不会跟我有可能,我还真想过要不要和他谈个恋爱试试。 每个女人、不,应该是每个孩子,在还弱小眼界不够宽阔的时候,谁会不仰慕一个强大且可靠的对象呢? 回到旅店的时候,钟离将我放下,等我回到房间变回人形找过来时,他已经开着门摆好甜点,水壶中热水即将烧开。 “过来吧。” 钟离先生这么对我说,目光带了几分认真:“把门带上,我有事与你谈谈。” 我有些犯怵,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抓着门边不松手:“不可以开着门说吗?” 钟离先生收敛了笑意,姿态不容拒绝:“这不是儿戏,我想谈的是有关你的人生大事,不要玩闹了。” 我火速把门带上了。 —— 钟离先生认真地和我讨论了有关人类情感的问题。 他其实很温和,先是对我说自己并非十分了解人类的情感,并且表达了自己没有对我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只是担心我年纪尚小,对喜欢、心爱和责任并不能非常明了地区分。 他敲了敲桌面,思索了一番后委婉说道:“人是有秩序的社会性生物,不管怎么说,滥情、不,我是说……多情或许潇洒,但对女孩来说还是危险太多。” 啊,毁灭吧。 我埋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桌子,从没有哪一刻觉得旅馆的桌子纹路能这么好看。 钟离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尴尬,轻咳一声后为我倒了杯茶:“别总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第131章 我又重新开始观察起茶杯的纹路来。 钟离慢条斯理地喝完一杯茶,才再次开口:“这些年来我从未插手你的私人生活,我自认并非紧密血亲,作为外人不得涉入太多。但如今你已是这般情景,我也厚颜称声长辈,按理也该关心起你的私事。” 他问我:“你在须弥的事情我不了解,缈缈,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招惹了几个人?” 我用指甲抠着杯壁,不敢撒谎,只能小小声地说:“……三个。” 钟离深吸一口气,扶额叹息:“细细道来。” 我只好把怎么跟艾尔海森在一起,到后来在赛诺喝醉后两人半推半就地确认关系,再到哄骗还不知人心险恶的提纳里……我将一切彻彻底底完整地告诉了他,甚至连一开始接触艾尔海森也只是为了自保的原因也全盘托出。 钟离的表情变换异常,他的双眼从最开始我讲艾尔海森时的心疼,再到我讲和赛诺时的幽深,最后在我讲到提纳里的时候,在我越讲越小的声音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我又低下了头:“……我错了。” 没听到钟离的动静,我小心翼翼地撇了他一眼,鼓起勇气说:“可是我真的喜欢他们,我跟艾尔海森感情最久最深,赛诺可靠又对我好,提纳里那么可爱,他也喜欢我,我为什么不可以都要呢?” 我小声嘀咕:“而且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啊,如果不是他们自愿的,我才不会这么麻烦一起谈三个呢。” 上辈子谈恋爱我都是一个接一个,留学生开放,大家倒也不太会因为我几乎无缝衔接的行为伤神,我一次只用专注对付一个,轻松地不得了。 哪里像现在,三个男人聚在一起醋味冲天,还得按难搞顺序一个个安抚,哄得嘴巴都酸。 钟离有些头疼:“你还觉得麻烦?我看你是乐在其中,都有三个人一起对你好了,可我看你还对刚才那孩子别有用心。” 眼见钟离没有生气,我一下子得寸进尺起来:“卡维那么漂亮!他比艾尔海森他们都好看,还是喜欢小动物的好人,我见色起意一见钟情怎么了!” “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是两个意思。” “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吗?如果不是对方长得好看,谁会一见钟情呢。” 钟离被我的逻辑堵得一噎,无奈摇头:“就你歪理多,不愧是知论派出身,嘴皮子倒是厉害。” 我哼哼两声,又生怕自己太过嚣张,确认钟离没有生气后才把椅子搬到他旁边,抓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看他:“那我该怎么办嘛,无论拒绝谁都会很难过,我舍不得跟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闹掰。” 钟离不动如山,原本的劝诫在少女软绵绵的撒娇下烟消云散,再强硬的石头也抵不住绕指柔,出于私心,他不忍再苛责什么。 他最后说:“你跟赛诺和艾尔海森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他们都乐意,你只要不胡闹,三人也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但那个提纳里不同,他还年幼,家庭美满,还有以忠贞为传统的种族因素在内,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但时间一长,你们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无论是提纳里对刻在基因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还是他那对身为正常人的父母,都无一不代表他无法融入这段畸形的多人关系。 我有些失落,怏怏地“噢”了一声:“我知道了……” 见不得我不开心的样子,钟离面露不忍,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至于那个卡维,你若只是单纯想谈个恋爱,就不要欺骗他,说清楚你的情况,但凡他能接受,我也没法对你过多苛责。” 一想到方才笑容灿烂,生机昂扬的天堂鸟,那根别在耳边的青色翎羽似乎又依稀出现在我面前,让他的美貌一遍遍冲击我的大脑。 如果真的能追到他,那让他当我明面上的恋人也不是不可以! 第87章 重生第八十七天 钟离先生终究没能在须弥待很久,我不舍地攥着他的衣袖,说:“可是再过不久就是我生日了……” 毕竟是十八岁的生日,如果能在钟离的见证下度过,那意义绝对是不一样的。 随着塔菈入狱,我已经很少再主动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过去的生活逐渐蒙上迷雾,时光冲刷掉了我的记忆和思念。 但唯独一件事情我永留遗憾,那就是我没能拥有的十八岁生日和成人礼。如今再想也很难回忆起当时是如何造成的遗憾,或许与我的父母有关,或许也不是,但这终究是我的一个执念。 钟离无奈:“那我也不能在这滞留那么久,璃月事务繁忙,缈缈,你听话些。” 见我还是有些难过,钟离想了想,俯身覆在我耳边道:“如果真觉得遗憾,生日那天玩够了,当晚我让魈去把你送过来。”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同样小声问道:“真的吗?魈、他的速度有这么快?” 钟离看着我终于雨过天晴的模样,不自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现在不难过了?” 我简直快要憋不住笑声,难掩激动地捂着嘴点点头,红晕涌上脸颊,连带着耳朵也有些发热:“不难过了,不难过了,钟离先生最好了!” 钟离失笑摇头:“你呀……” 与我交流完毕后,钟离将目光转向赛诺,朝他点点头:“至于你,你向来纵容她,我也不在说什么要你好好照顾她的话了。有时候也要懂得体恤自己的身体,你若在外出了事,家人担心,我也鞭长莫及。” 清楚眼前的男人是神明的化身,赛诺有些紧张,他无意识地攥了攥拳,点头:“我明白了。” 钟离被他这幅模样弄得一怔,有些好笑,却也明白其中缘由,因此只是同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别紧张,都还是孩子罢了。” 这番互动看得艾尔海森神色一动,自那天的交谈之后,他算是完全摒弃了对钟离“璃月新欢”身份的猜测——没办法,赛诺有甘当第三者的离谱前科,再加上恋人举止亲密非凡,他实在无法不去怀疑这是不是赛诺所容忍的第三个人。 但经过那次秉烛夜谈,钟离的气度和学识让他明白,不管恋人对外的形象再怎么绮秀娟丽、高知优雅,也绝对不可能引得眼前的男人甘愿堕入多人纠缠的情感泥潭。 他信了钟离自称“长辈”的引言,亲密非凡的举止在身份的限制下转换为合理,也能看得出两人确实是多年前相识。因为即便恋人如今已经成人,钟离对待她的态度还是如面对幼儿一般,总是俯身轻声询问,问她“需不需要”“喜不喜欢”。 哪怕是赛诺都很少再用这种态度对她了。 如今也恰好是作为比对的赛诺应证了艾尔海森的猜测,眼前的男人身份不仅仅只是陪同恋人长大的“长辈”,而是更高的阶层,高到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赛诺都会在他的面前感到紧张。 要知道,连大贤者这样的职位在赛诺看来都仅仅只是比自己高一阶层的工作者,那比起大贤者要更高的,高到让异国的大风纪官都要畏惧的存在…… 赤绿交接的菱形瞳抬起,望向了前方高大的男人。 ——如果没有差池,眼前的男人应当是璃月的仙人没错了。 第132章 —— 钟离先生走后,我又恢复了我忙碌的日常。 虽然嘴上说着喜欢卡维,但其实我并没有主动去追求他,或者设计与他见面接触。 说到底还是钟离先生的话起了作用,我明白自己早该知足,被我影响着沉沦的三位男友都非池中之物,哪怕是年纪最小的提纳里也是生论派远近闻名的少年天才,更枉提艾尔海森和赛诺。 勇者甘愿拜倒在石榴裙下,公主自然不能毫无付出。 趁着赛诺今天请了假,我履行诺言投入了他的怀抱,和他卿卿我我地回了家。也许是聚少离多的缘故,赛诺对每次相见的肢体接触渴求度都很高,只不过比起艾尔海森几乎已经免疫的态度,他在亲近的同时也总是有些畏手畏脚。 我没等得及进房间,在玄关处扔了包就伸手揽上了赛诺的脖颈,鼻尖轻触,像小动物在交换气体信息一般,等确定了是熟悉的彼此后才进行下一步的亲密动作。 “唔…赛诺……” 亲密黏腻的交缠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被刻意压着的嗓音带着娇憨的撒娇意味,喊得赛诺总忍不住收紧揽着腰的手,却又不得不克制着放松力度。 被璃月水灌溉过的花朵总是要比须弥土生土长的蔷薇更脆弱些,鲜妍艳丽的代价就是失去抵抗风雨的坚韧,只能更加用心的呵护。 赛诺被一声一声地呼喊叫得指尖发麻,理智的长弦几乎崩到极限,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压下急促,耐下心询问:“怎么了?” 亲吻被中断,我却没有和赛诺拉开距离,我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拇指抚过因吸吮有些红肿的唇瓣,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旖旎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冲散了不少,赛诺有些莫名:“怎么又突然笑了?” 我用脸蹭了他一下:“你管我呢。” 这种黏黏糊糊的亲密行为让赛诺忍不住会想起第一次变成胡狼的时候,巴掌大的小猫毛茸茸的,也喜欢在他脸颊边蹭着寻求安慰,因为没有安全感,哪怕睡着了也要伸出爪子抱着他的吻部,仿佛要感受到同频的呼吸才能安心。 赛诺忽然抓着我双手揽住他,双手稍稍用力将我抱了起来。 我已经长大了,赛诺也不算高大那一类型的男人,自然不能再用小时候的姿势。但面对面的托抱让我在双脚悬空的时候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双腿紧紧绞在后腰。 我嗔怪地抓了抓他的后背,指甲在脊背起伏的线条上轻轻划过,只留下几条稍纵即逝的白痕:“你好吓人,以后不许突然这样了,不然我要发脾气了。” 赛诺对我的发言向来照单全收,他将我颠了一下抱得更稳些,抬步往沙发走去:“是我不好。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厨房做些给你。” 但就在他松手准备将我放下时,我却没有顺势松手,反而愈发用力,迫使他俯身将我压倒在沙发上。 我故意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就这么走了?没有情趣的男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懂得动手。” 赛诺再怎么也是个成年已久的男人了,我的话方一出口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但不出意外的,在这个方面的赛诺和艾尔海森一样坚守原则,不仅不对还有一个月就成年的我下手,甚至挑明了成年后也不行。 我气得连踹几脚,又被赛诺抓住脚踝轻飘飘卸了力气,他凑近安抚我:“别生气了……斯黛尔,你还小,我知道小孩子会对这方面好奇,但你也别总想着这些事,好么?” “不好!” 愤怒以及赛诺退让伏低做小的态度让我理智消失,我没忍住在他脸上挠了一把,以武力值著称的大风纪官硬是挨了这一下,见我气焰不消又凑近亲亲我的唇角:“消消气,别的事情我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等你再长大点好不好?” 我顿时为自己一开始的想当然感到绝望。 我原以为凭赛诺对我予求予应的态度,偷尝禁果这种要求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是男人都好色,更别提最年长的赛诺,他每天呆在男人堆里,被我一撩拨不还是手到擒来? 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风纪官的执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打破的。 我憋着一股气任赛诺哄了半天,哄到他发现没有效果,开始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终于给了他第二个选择:“那你摸摸我。” 赛诺被我这句话震得浑身一僵,窘迫的神情看得我心情都好了不少:“你不就是怕爽过头弄伤我,我又没那个体质恢复吗?那你忍一忍,让我自己感受到快乐就行了吧?” “你肯定知道的,让女孩子快乐的办法又不是非得进去,用别的方法也照样行得通。” 既然你自己非要忍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赛诺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家里的设施如此拥有观赏性过,他眼神乱瞟,唯独就是不肯看我,嘴里还找着借口:“我、我的手都是茧子,用手指…也很痛的。” 我用力拧回他的脸,直直对上他慌乱的赤色眼眸:“手指不行,还有嘴。” 我将指尖挤进他的嘴角,硬是给他扯出一个滑稽的上扬弧度:“收好牙齿,给我舔。” 第88章 重生第八十八天 赛诺的口技不是一般的差。 这是我对那天体验的唯一评价。索性我这辈子是第一次,足够敏感,赛诺的表情也足够有意思,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不足。 身体快乐了,心理也会开心不少,我心满意足地抱着赛诺撒娇,赖在他的怀里不肯撒手:“赛诺,赛诺……喜欢你,赛诺。” 赛诺被喊得耳尖发红,但呼喊是他所喜爱的,恋人的痴缠卖乖无疑狠狠拿捏他的心思,哪怕明白这些行为不过是一时欢喜的装作,赛诺也无法不沉沦。 他将脑袋埋在恋人的脖颈,大风纪官笨嘴拙舌,即便是这种情况也只能说出一句:“我也喜欢你。” 但这种青涩的一面恰恰就是赛诺平时最大的反差。 我最喜欢赛诺这幅模样,被他表白后又抓着他的发尾吻上了他的下唇。和赛诺亲密完后的我拍拍屁股就跑了,徒留大风纪官第二天顶着脸上是抓痕回去上班,惹得同事们频频回望。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赛诺大人,您的脸……” 赛诺别开视线,生怕一对视就破功:“是猫……猫抓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早年我给斯黛尔抓过两只猫。小猫被娇惯着,比较活泼好动,撒娇的时候没拿捏好分寸抓的。” 被宠的毫无底线的小猫娇生惯养,完事凭心意而动,可偏偏她有被娇宠的资本,在自己面前向来尾巴和脑袋都高高扬起,吃准了赛诺永远不会干涉她的举动。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眼泪,他都不想是因为自己的斥咄而产生的。 —— 我的生日宴会随之而来了。 说是宴会,其实也没有到这么夸张的地步,毕竟相聚的只是一些相熟的同学朋友们。一群人筛筛选选,艾尔海森在发现聚会人员都是女孩子后婉拒了我的邀请,而赛诺则是以自己身份容易扫兴为由也拒绝了。 第133章 “玩得开心,这边都是熟人,你也可以适当喝些酒,但不能太多,对身体不好。” 赛诺这么嘱咐着,又给我塞了一袋零花钱:“聚会的花销我买单,如果超支了,让老板记到我账上就好。” 我非常给面子地用力抱了一下他,在他脸颊印上一个响亮的亲亲:“赛诺,你最好了!” 艾尔海森不声不响地靠在一旁盯着我。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股劲儿,一句话不说比全说了都要吓人,我反手把赛诺推出了门,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就跑过去朝艾尔海森张开手。 “抱抱。” 艾尔海森不吃这套:“不必如此谄媚,除我之外你也有别的人选,不缺我一个,不是么?” 我硬是打开了他的怀抱,像对自家的猫强制爱那样不顾对方死活地把从头到脚的便宜都占了个遍,艰难撒娇的模样让艾尔海森不得不张开了双手将我揽住,但却在我抬头要亲的时候捂住了我的嘴。 他一手抽出纸巾在我嘴上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认真地仿佛我脸上真的有什么污渍一样,故作正经地“嗯”了一声,这才低头吻了下来。 我一直到他一套动作做满意了才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口红都被你擦没了。” 艾尔海森淡定回答:“我动作不大,放心,妆没花。”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锤了他一下后才重新回去补妆,临走前,我在门口对他说:“今晚我不回家,不用给我留门。” “要去哪?” “去见见长辈们,今晚估计是得在那边留宿的,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可能得看情况,但不会太久,不会超过一星期的。” 艾尔海森眼眸一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周还不久?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我点点头,倒也没瞒着他:“你应该大概猜出钟离先生的身份了吧?我和璃月的仙人们全都也算相识,尤其是留云真君,虽说没有正经地认过师徒,但也有过口头的师生情,成人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总归是要去见见的。” 凭艾尔海森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发现钟离先生身份的的特殊,但很少人会往神明上相靠,我含糊概念,也算是间接隐瞒二三。 事关重要,又是正经事,艾尔海森自然没有理由不满。千万般心绪,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好,注意安全。” “还有,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年后我也不会对你过多限制了,但少喝些为好。” 我朝他挥挥手:“我知道啦,你还真是越大越啰嗦了。” 说罢,我没再看他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跑去了兰巴德酒馆。 ——当然,我直接喝了个痛快。 开玩笑,这辈子被迫各种意义上地禁欲了12年,滴酒不沾地做个乖宝宝实在太过艰辛了,身体素质跟不上做不了那些我喜欢的刺激运动也就罢了,至少娱乐项目要跟上吧? 喝喝小酒、玩玩男人,十八岁的禁制解放后,才是真正快乐的美好人生到来! 我一手搂着塞塔蕾,在她担忧地目光下把酒杯满上,和迪希雅爽快碰杯后喝了个精光。 我看着周边的好友,一时感慨,幸好教令院足够大,招的学生也够多,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还真能让我挑出没有种族歧视的学员聚在一起,否则迪希雅都来不了可太遗憾了。 塞塔蕾喝酒功力一般,她小口小口地啜着,一遍劝我:“你少喝……唉算了,劝不动你,但你倒是喝慢点啊!” 我摆摆手,酒精上头,让我的声音也稍微大了些:“不、你不懂,这又不是什么贵族老爷喝的牌子酒,有什么必要细品慢尝的,大口灌下才是最能体现它价值的办法!” 有蒙德的朋友应道:“就是!塞塔蕾,你也别那么小心了,反正咱们都是女孩子,喝醉了也不会有危险的啦。” 我笑嘻嘻地伸手过去先碰掉了她的杯,接下了她的酒:“你少劝她酒,她又不会喝,也不爱喝,尝尝味道就好了嘛,你说是不是迪希雅?” 迪希雅哈哈一笑:“那是当然,女人喝酒可不像那帮大老爷们非得拼个高低尊严出来,那叫什么……哦!小酌怡情!” “嘻嘻,迪希雅进步了,变得有文化了哦。”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是学不了那些文邹邹的书面的。” 声音随着夜色渐深逐渐大了起来,我有些头晕,却也热气上涨,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变得滚烫了起来,有种从未有过的自在畅意感。 我去柜台给塞塔蕾拿了杯果汁,在吩咐老板再拿一箱酒出来的时候,有陌生人不满地凑近:“喂喂,说到底这里是公共场所,但你们的动静也太大了吧?” 我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几分,不悦地望向指责我的人,来人穿着学者服,兰巴德酒馆确实是学生们大部分会选择的聚集地,有的人会选择这里来讨论课题,但更多的是来喝酒的,按理说我们吵多大声都没有问题。 如果是往常,我可能会试着讲讲道理,但今天好不容易能畅快一会,我也懒得再憋着忍着了。 我朝老板伸手:“老板,有话筒吗?” 老板对我这个给他今晚提供了大笔营业额的客户笑容满面,态度极好地掏出了话筒递给我:“有的有的,斯黛尔小姐拿好。” 我没急着打开话筒,决定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我花了钱,在可以吵闹的场所吵闹,那么请问你又在无理取闹什么?” 学者似乎认出了我,他冷哼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斯黛尔,和传闻中的也不一样啊?什么温柔娴雅的病弱美人,我看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没有实绩的酒鬼草包罢了!” 咦,这人对我的敌意意外地大? 我认真看了他一眼,试图去辨认他的身份,还没等我开口,就有人先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你太过分了!” 金色的天堂鸟展开羽翼,肩背垂坠的披风仿若雀鸟的翎羽,清脆的鸣叫掷地有声,脸上是真情实感的愤怒:“你根本不懂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优秀,凭什么就脱口而出这些伤人的语言!” 学者被人骂了回去,面上挂不住,一下子言词激烈了起来:“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谁家的病弱美人能一箱箱地喝酒?她当年是早早考入教令院的天才没错,可一直拖到十八岁才毕业,期间也没有发表过什么轰动须弥的论文,我说她徒有虚名怎么了?” 天堂鸟据理力争:“人的身体总有恢复的一天,只有虚伪卑鄙的人才希望病人一辈子虚弱!你说她不优秀,哈,光凭她打破了教令院最小入学者记录着一件事,就够你一辈子拍马也赶不上了!” “你!啊啊,我知道了,你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吧?不愧是会被生身母亲那样形容的人,看来她果然是流连花丛的滥情女人!” “骂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了?无耻!” 平心而论,卡维并不是个非常会吵架的人,哪怕酒馆灯光不算明亮,我也能看清他因为气愤涨红的耳朵。我惊讶于他的挺身而出,毕竟我和卡维并不相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维护我,但同时也为此感到惊喜。 谁会不喜欢漂亮的小鸟为自己据理力争激烈辩驳的模样呢? 第134章 我拍拍卡维的肩膀,打开了话筒,确保整个酒馆内的人都能听清我的声音后,我开口了:“你好先生,很抱歉刚刚没认出你,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人体实验重要参与人员凯伦的兄弟,对么?” 我的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同伴们的注意,我看到迪希雅站了起来,赶紧朝她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那桩违规人体实验案不是小新闻,牵涉范围过广,不少人都有听说过这件事,眼前的学者的脸一下子白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我这边,我慢条斯理地答道:“我明白,我端掉的实验让你在教令院的日子格外不好过,我还没迁怒你呢,你居然就恶人先告状来了,真是搞笑。” 学者后退几步,开始结巴:“你、你……” 我缕了缕长发,道:“你和你哥哥一样,都喜欢对女人进行荡.妇羞辱,真不愧是同根同脉,只可惜,我不吃这套!老板,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出钱把兰巴德酒馆包下了,在场所有人的支出我报销,当然——眼前的这位先生除外。” 现场顿时爆发出足矣震翻屋顶的欢呼声。 我把话筒放下还给老板,朝他笑了笑:“我包场的话应该有资本决定让谁进来吧?把他赶出去,钱记在大风纪官赛诺账上……算了,花销太大了,另一半账单寄给飞云商会吧。” 老板笑得满脸褶子,殷勤地接过话筒:“好嘞斯黛尔小姐,你放心,今天一定让你开开心心地过生日。” 我点头算是应下,不快散去,讨厌的人也被带走,酒精带来的上头感又涌了上来。 我走到卡维面前,朝他伸手:“感谢你的帮助,卡维学长,今晚请不要客气地畅快喝酒吧。” 卡维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他局促地和我握了握手,眼神也闪烁起来:“你、你认识我?” 我朝他一笑:“大名鼎鼎的妙论派之光,再者,虽然房子装修的事情一直都是飞云商会的人在帮我接管,但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给我设计房子的设计师呢?” 卡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是我反射弧太长了……哦不过,我刚刚听到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情况匆忙,我一时间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我正想说不用麻烦,卡维却忽然推了推我,示意我先行离开:“还是不打扰你聚会了,你的朋友们还在等你呢,玩得开心,礼物我稍后补上。” 我任他推着走了几步,再回头时已经看见他匆匆忙忙地跑向柜台对老板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就不见了身影。 我摇摇头,没再去关注他的去向,转而对满面担心的同伴们扬起笑容,大步朝她们走去:“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什么事,大家放开玩嘛!” 迪希雅的声音响起:“你还说呢!下次遇到事可别再拦我了,那种烂人,我一定先下手为强,揍得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哎呀,别为不想干的人生气啦,来,继续喝。”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醉意,讨论声也渐渐小了。就在大家放弃喝酒开始多吃些东西填饱肚子的时候,服务生忽然端上来了一个精致的甜点,甜点被做成了小房子的模样,小巧细致,和酒馆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服务生适时地递上卡片:“这是卡维先生交给您的。” 我打开卡片,卡面写着漂亮的花体字,字迹一如天堂鸟艳丽的羽翼般夺目,也如其纷飞的花叶一样飘逸,字句都像艺术品般位班列序。 【生日快乐,林缈小姐。虽然是匆忙之下的粗糙成品,但希望你能喜欢。】 须弥难得有人用我的璃月名来称呼我,我眸光微动,莫名的情绪上涌。我赶忙抬头,对服务生露出大大的笑容:“麻烦你替我转告他,我很喜欢!” 我认出来了,这是卡维为我设计的房子。 那是须弥万家灯火中,独属我的一方港湾。 第89章 重生第八十九天 聚会结束在晚间十点。 我与好友们分别,告诉她们自己有人来接后,又看着她们跟随同伴一个个离开才放下心来。 精神松懈下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喝的好像确实有点多了。脚步绵软,大脑也晕乎乎的,我踉跄几步,走到路沿坐下,等着魈什么时候找过来。 ……应该找得着我吧,会不会人太多了,要不我再往小树林里去一点? 有钟离先生的项链给我兜底,我现在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考虑到魈上仙不喜人多,我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爬起来,重新往里走。 走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也可能没东西,是我头太晕了被自己的脚给绊着了,但总归是摔倒了地上。 岩璋及时亮起,免去了我留下酒后失智受伤的黑历史。 我茫然地从地上爬起,靠着树重新坐下,大脑运转不过来,就连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脸颊时,下意识的第一想法也是:脸好烫。 透过层层叠叠地枝叶,月影交错地坠入地面,林外人声鼎沸。夜晚并不是须弥安眠的开始,街上人头攒动,学员、商人、佣兵,各色人群在我眼前快速走过,成为人生中只留一瞬的过客。 恍惚间,我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我的一生。 都说人的大脑会有自我保护机制,过去的伤害会在记忆中层层削弱,文学构以“时光抹去伤痛”的婉转表达,但其实就是人类单纯地遗忘了过去。 可再想起开始模糊的过去时,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没忍住开始抽泣,眼泪来得莫名其妙,我似乎也没有很难过,相反,能够尽情喝酒玩乐的成年生日让我格外舒心,但我还是呜呜地哭了出来。 深更半夜,小树林里传出来呜呜哭泣的女声,这场景跟见鬼没什么区别了。就在所有人退避三舍的时候,总有脑子缺根筋的人迎难而上,主动出击——比如卡维。 被吓得要死的卡维硬着头皮往里走,害怕却又担心是真的有人出事了,见到确实是有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时大大松了口气,但很快的,焦急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几步朝我跑过来,半跪在我身前,焦急地拍拍我的手臂:“清醒一点,别在这睡着了啊!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怎么在这哭呢?” 我抬头看他,漂亮的金发美人极具视觉冲击性,犹如飞鸟一般撞入我的眼里。 卡维的关切来得太恰到好处了,人在心碎的时候最容不得别人的安抚,他这么担心地望着我,让我忍不住瘪瘪嘴,扯了个理由来求安慰:“他骂我……呜呜,他好过分,明明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眼泪簌簌落下的时候,卡维也跟着慌了,他在身上摸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给我擦着眼泪,一边哄小孩似的哄我:“是他不好,是他不好哦,别哭,醉酒后哭成这样,明天要头疼的。” 他伸手要来扶我:“还有力气站起来吗?我送你回家,女孩子以后不要一个人三更半夜醉在外面,会有坏人的。” 我踉跄几步,歪歪扭扭地倒在了他的怀里,手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衣襟才站稳,卡维的衣服做工布料不菲,柔软顺滑,被我这么一扯顿时连着领口整个向下。 第135章 我捂着脑袋站了好一会儿才甩掉头晕目眩的感觉,一抬头就是白花花的一片,瞬间色从胆边生,我一下就黏黏糊糊地抱了上去。 “卡、卡维……学长。” 我抬不起头,自然没看到卡维远比我更加红得滴血的耳垂和脸颊,手下也没干净到哪去:“学长……你别动了,我头好晕。” 身前的触感恍若羽毛般轻飘,少女醉酒的气息即便隔着衣物也吐息温热,怀内温香软玉。 虽然总有种自己被占便宜了的感觉……卡维默默掐灭自己的念头,他可是男人,应该只是错觉吧。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动,你别摸了,我衣服快被扯烂了……林缈小姐?斯黛尔学妹?你还清醒吗?” 就在两人拉扯不休之际,魈终于赶到现场。他悄无声息地落在枝干上,看这情形眉头一皱,原本想斥咄男人在干什么,定睛一瞧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虽说是一男一女拉拉扯扯,但不管他对这个帝君养大的孩子套上多少层病弱可怜的滤镜,都无法让他说服自己眼前被欺负的是女孩。 那个可怜的金发青年衣服都快被扯掉了,逃也逃不走,还同情心泛滥地没松手不管,愣是把人给扶稳了。 魈:…………。 魈:“你在干什么,着实不成体统。” 魈的突然发声把卡维吓了一大跳,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一回头,又把身边醉醺醺的麻烦努力往身后藏:“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都没声音的!” 吓得他心脏都感觉停了一瞬! 我这才勉强把注意力从又白又香的卡维学长身上分出来,一抬眼就对上了魈略带无语和嫌弃的金色眼眸,当下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魈、魈上仙。” 卡维被我一扯也跟着蹲了下来,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认真地对卡维说:“魈上仙是璃月的仙人,他、他今晚是来带我…带我走的。来!咱们给…给上仙磕个头!” 卡维茫然:“什么?仙人?璃月的仙人为什么会在须弥?” 喝醉酒的人行为通常难以判断,魈没想到上一秒还被自己吓了一跳的人,下一秒就开始拉别人下水转移话题了。魈没拦住,硬是接下了一个不含任何水分的响头。 魈更加难以言喻了:“……倒也不比行此大礼。” 他朝我伸手:“该走了,仙家们等你许久,不曾想你喝的如此神志不清。现下抓紧赶路,或许还能喝上帝君的醒神茶。” 我混沌的大脑终于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帝君。 “帝君、帝……啊,”我终于清醒了一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卡维,扑到了魈的怀里,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快、快走,带我去找帝君,要来不及了!” 魈懒得跟醉鬼计较礼数的问题,他倾身将我打横抱起,撇了还在状态外的卡维一眼:“这孩子我就先带走了,今晚的失礼还请见谅,日后定当严加管教,以免此类荒唐之事再现。” 卡维连连摆手,又忍不住帮忙说话:“我不怪她的,你可千万别骂她啊。” 少年仙人被他的大度给小小地震撼了一下,面上不变,但还是点点头:“多谢你今夜的照顾。” 随后瞬间消失在卡维的视线中。 卡维:“……好快,璃月的仙人都这么厉害的吗……不对,璃月的仙人居然真的存在吗?还这么随意的就出现在我眼前?” 卡维晃晃脑袋,自己似乎也有些喝醉了,看来是该先回去睡觉了。 他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勉强抚平翘起的领口,嘟囔着离开了树林。 而另一边,魈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我毫无意义的询问:“上仙,我的头怎么好痛?” 魈:“你自己嗑的。” 我安静了一瞬,在短暂地沉默后又语出惊人:“好高哦……我能不能跳下去?” 魈撇了我一眼:“若你执意,我现在就可以松手。” 不得不说,多年的结识让魈还是非常了解我的,他这句话就让口嗨的我就默默抱紧了他的脖颈,好半天都没再烦他了。 许久后,我说:“魈上仙,我有点想吐。” 魈额冒井字:“……忍着,就快到了。” 我猜魈应该是生气了,身侧擦过的风都随之变得猛烈起来,吹得我脸颊生疼。我往下躲了躲,把脸往他身前一埋,终于彻底没了动静。 魈松了口气,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众仙聚集的奥藏山。但就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他忽然发觉手上一轻,反应迅速地收紧了手臂才发现,怀里睡着的女孩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猫咪,正躺在他的臂弯睡得香甜。 他不由得放轻脚步,静静走到众人跟前。 前方,留云真君还在议论着自己制作的礼物有多么惊为天人独一无二,理水、削月和萍姥姥围着听她介绍。难得一见的,忙碌的甘雨居然也出现在了现场,正坐在一旁与申鹤小声谈着什么。 而居于众人上首的,正是身着神装的钟离,附着岩纹的皎洁神袍迎风摆动着,兜帽将他的面容遮去大半。 魈的到来引起了众仙的注意。 甘雨先出声问好:“降魔大圣回来了,林缈小姐呢?” 魈朝她点点头,抱着猫走向首位的钟离,俯身跪下:“帝君,人我带来了。” 钟离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讶然:“怎么睡着了?才这个点,不像是她平常的作态。” 他起身走下,接过魈怀里的猫咪,酒味扑面而来,令他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怎的喝了这么多?身子本就不好,嗜酒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魈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斟酌着开口答道:“她在须弥没有长辈管教,无人束缚,任凭心意行事,因而……也把控不好准则。” 钟离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小猫,猫咪的形态让她在怀抱里更有安全感,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迷迷糊糊地嚼了嚼嘴巴,毛茸茸的爪子悬空抓了抓。 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倒是比往日睡的都死。 钟离叹了口气:“罢了,睡着了也好,免得我这幅模样吓着她。” 他侧头看向化作人形的留云,道:“先把孩子抱过去吧,我去为她沏一壶醒酒茶,稍等将她叫醒喝下,免得明日喊疼。” 留云早就把炫耀的事情抛之脑后,忙不迭地抱过小猫,养育过甘雨和申鹤的经历让她对抱孩子格外娴熟,小小的猫咪就像婴孩一样睡在她的臂弯间,令她生起几分怀念。 她感叹道:“没想到这丫头,变成猫睡着的模样还挺乖巧的,往日变成这个形态,早就上蹿下跳地大闹本仙的洞府了。” 申鹤站在一旁,伸手轻轻触碰猫咪的短鼻,道:“缈缈一向安静乖巧。” 在场的几位仙人,尤其是头号受害人魈,全部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申鹤。 留云大惊:“就她还乖巧?帝君向来惯着她,要不是体弱多病,只怕她早就把奥藏山掀了!” 把龙尾巴当逗猫棒,这千百年来还是头一遭! 萍姥姥笑呵呵的,对待孩子总是格外宽容:“孩子嘛,会闹腾一点总比病殃殃的好,有活力才是好事。” 第136章 甘雨迟疑着开口:“如果是说林缈小姐的话,她在璃月港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是有名的大家闺秀呢……” 虽然一案成名,现在名声掺了复杂的东西进去,不过好在有飞云商会插手帮助,没让舆论演变到夸张的地步。 魈抱臂轻哼,对甘雨的话不置可否。 钟离轻咳两声,声音远远传来:“倒也没有顽劣到如此地步……” 他有条不紊地沏好茶,接过猫耐心地唤醒,在手下的毛绒死命反抗一个劲儿往胸前挤时耐心地一遍遍掏出来,以不容反抗的力量将醒酒茶一勺接一勺喂了进去。 被硬生生吵醒的我满脸不耐,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抵抗,只不过抓着我的手硬的像石头,踢打踹挠样样行不通。醒酒茶加了药,苦得人神共愤,我喝一口就嗷得喊一声,场面之惨烈堪比虐猫。 “喵喵喵!唔噜…喵!!!” 杀人了!杀猫了!魈上仙呢?快来救救猫啊! 魈听懂了呼喊,悄悄把自己的身形更加隐了隐,没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露出半分。 钟离控住我,面色从容不迫,不管我拧成什么样都能精准地把茶喂进我的嘴里,甚至还有余裕笑两声:“怎么这般大动静?又不是吃药,乖一些,喝完就睡了。” 这副尽心尽力地模样看得甘雨都惊呆了,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申鹤问:“这、林缈小姐是被帝君养大的?可,我怎么没听说过……” 在璃月,与林缈从小相伴长大的,除了飞云商会的大公子,似乎就只有往生堂的钟离客卿。 眼看着甘雨已经开始联想,留云赶紧开口:“缈缈这孩子有仙缘,小时候在秘境遇到意外,被帝君救回来的。因为相识皆在隐蔽之地,故而无人知晓。” “也是因此机缘巧合,我才口头收下了这个弟子。不过当时她实在孱弱,再加上人间的父母血亲未断,便只认了口头的师徒。” 甘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帝君已经喂完了药,一番折腾下来早就没了精力的小猫没精打采地小声叫着。蓬松的毛发造就了体型庞大的错觉,可松懈下来往帝君的怀里一钻,又瞬间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再没多久,刚刚还闹腾的猫咪已经沉沉睡去了。 帝君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岩臂上躺着温热柔软的躯体,千百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帝君为一个孩子如此上心。 ……只可惜是个瘦弱的人类幼崽,即便长大也不一定能活得长寿,更别提长久伴在帝君身侧了。 她在心中轻轻叹息,但还是开口说了句:“生日快乐,小师妹。” 愿春生夏明朗,秋祺冬瑞康;岁岁长欢愉,事事皆如意。 第90章 重生第九十天 第二天醒来发现错过了生日祝福的我痛心疾首。 我不死心地扒拉住钟离的衣角,试图透过兜帽看清他的表情:“钟、帝君,真的没有让时间倒流的办法吗?”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钟离抚摸我脑袋的动作依旧很温柔,他无奈道:“说什么傻话呢,起床了就吃饭吧,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我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嘟囔着:“全部不记得了,大家祝我生日快乐了吗,有没有蛋糕和礼物?我全都不记得了,我要闹了!” 钟离一句话堵住了我嘴:“你差点吐了魈一身。” 我瞬间噤声,悻悻起身跟在钟离身后,在出门后左右观察确定没看见魈的踪影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没看见债主。 紧接着又苦恼了起来,我一边搅着肉粥,一边向钟离求助:“怎么办,魈上仙本来就不喜欢我,这样一来他更得讨厌我了。” “哦……你觉得魈并不喜你?” 钟离有些意外,但没有点破,只是伸手将走神的我脑袋轻轻推了回去:“先吃饭吧,民以食为天,满足了五脏庙,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我这才一勺勺喂进嘴里。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钟离这身打扮,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第一次,毕竟岩神神像屹立在璃月的土地上,只要是璃月人总的来说都见过帝君的模样。 我边吃边往钟离身上看,道:“钟…帝君,我想看看你兜帽下的样子。” 钟离有些诧异,但并未拒绝,只是伸手将帽檐摘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我。凭心而论,岩神形态的钟离先生与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的目光饱含慈爱,望着我目光依旧,一如我孩童时所接受的情绪。 可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半龙形态时那样,神明即便温和无害,他依旧不怒自威。我在他那双黄金眸的注视下抖了一下,开始专心致志地扒拉起米饭。 我把碗一推,擦干净嘴巴,像小学生一样乖乖低头坐着:“我吃饱了。” 钟离有些好笑:“被吓着了?罢了,我此番形态也不常出现,不必强求习惯。走吧,带你去见见申鹤,她已思念你许久,也该去叙叙旧了。” 噢噢,申鹤! 我终于起了兴致,被钟离带着来到了已经有些陌生的地界,但多看几眼还是能从中找出一点记忆中的模样。在山海花树中,雪肤冰肌的白发少女伫立河边,手中寒意渐生。 啊,是我漂亮的申鹤宝宝。 看见漂亮妹妹,我的笑容忍不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我开心地朝她喊道:“申鹤!” 随后加快脚步朝她赶去,申鹤淡然转身,张开双手稳稳将我搂住。 我才从她身前抬起头,一束冰雕花就举到了我的面前:“这是给你的,生日快乐。” 我惊讶地睁大眼,伸手去接的时候,钟离设下的屏障自动亮起,让我安然无恙地将冰花抓在手中。凑近看才发觉这不是普通的冰雕花,冰层内是真实存在的清心,只在悬崖高岭存在的零星花朵被一支支收集起来,再由冰元素力封存。 我欣喜地看着这份漂亮的礼物:“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我好喜欢!” 但申鹤却一愣,神色是难得的窘迫,她搓了搓指尖,好一会儿才回我:“……不,花束是甘雨师姐的,我的礼物……没有这么精巧。” 不是申鹤的礼物? 我反应过来,也是,申鹤一直被耳提面命我身娇体弱,又与我朝夕相处过,压根不可能送会触发屏障保护机制的危险程度用品。 钟离在身后适时开口:“甘雨工作繁忙,临时得到消息匆忙赶来,花束精巧,虽不完美,但也是一番心意。” 我看看因为钟离靠近有些局促的申鹤,又看看淡然自若的钟离,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别站在这里呀,女孩子聊天,男人不能偷听的!” 钟离被我推得一讶,岩石屹立不倒,我用尽全身力气都不可能推动他。因此钟离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笑着摇摇头,随我去了:“那我去找留云喝茶小聚,你们女儿家的话题,我确实不适合听。” 钟离走后,申鹤才消除了那一点不自在,她掏出一颗透明的金色石珀,石珀内困住的正是一直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将已经磨得圆润的石珀放到我的手心,对我说:“山下总有扰民的家伙上来打扰师傅,往往总会被石珀困住,那日我恰好看见一只蝴蝶飞了进去,石珀碎裂的时候,人得救了,蝴蝶却还困在其中。” 第137章 石珀内胆鲜妍透彻,如同绝佳的藏品容器:“我觉得它很漂亮,你或许会喜欢……你喜欢吗?” 我认真地注视申鹤冰蓝色的眼眸,将石珀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当然,只要是申鹤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它也真的很漂亮!” 申鹤终于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我们一起在河边聊天叙旧许久,更多的是我在聊天,申鹤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为我将披散的长发挽起,用符箓削了一根干净的花枝置如发间。 等钟离和留云喝茶聊天得差不多了,我和申鹤才手挽手高高兴兴地回来,我热情地朝眼前漂亮的仙鹤扑过去搂住:“真君,我好想你!” 有小辈在洞府热热闹闹的样子很是让人高兴,自从养大甘雨后就鲜少有孩子亲密接触的留云很吃撒娇这一套,她矜持地扬了扬脑袋,随后展开翅膀摸摸我的头:“看在错过你成人礼的份上,本仙就不计较你的失礼了,下次不可再犯。” 说罢,她眼神期待盯着我,似乎是准备等我问些什么一样。 我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非常上道地配合着牵住她的翅膀尾翼,恳求着和她拉长声调:“真君,真君,我的生日礼物呢?求求你了,快给我看看吧。” 满足了留云借风真君的虚荣心,她终于抖抖羽毛,将制成许久,早已按捺不住的机关盒递了出来:“喏,打开看看吧。” 我兴冲冲地接过盒子,嘴上还不忘初心的继续彩虹屁:“真君给我的肯定是好东西,好期待!” 盒子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但安置于盒中央的却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手镯。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手镯质地晶莹,与胸前的项链自成一体,像是同出同缘的一套首饰,就算是单纯的首饰,也同样价格不菲。 但以留云借风真君的性格,这只手镯肯定不是凡品,我将手镯套到手腕,向她询问:“真君,这只手镯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吗?我太笨了,看不出来……” 被依靠的感觉很好,尤其是被自家小孩依靠的感觉,留云感觉浑身的羽毛都舒畅了,积极地跟我介绍起手镯的用处。 “本仙见你体弱,虽有帝君岩力护体,但只有防守而无进攻余力,终归要吃亏。再三思索下,本仙制出了这只无需气力也能进攻的机关。” 仙鹤化作人身,更为灵巧的双手呈现在我面前,为我详尽介绍机关的使用方法:“这里有个暗槽,遇到危险时按下,它会变成附着于手腕的暗器。” 暗槽推动声响起,方才还无害的手镯瞬间变幻,将软弱无力的手腕牢牢护住,尖锐的箭矢锋芒毕露。 我朝一块矿石瞄准,箭矢射出,矿石瞬间碎裂。 我:………嗯,看来是不可随意使用的杀伤性武器。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扬起崇拜的笑容,重新钻进留云借风真君的怀里:“真君好厉害!谢谢真君,我好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留云借风真君摸摸我的脑袋,很是豪气:“无碍,武器就是来使用的,遇到不轨之徒尽管使用,损坏了来找本仙修理便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有自信暗器不会轻易磨损。 钟离在一旁看着我们的互动,眼底笑意盈盈,颇有一种儿孙萦绕膝下承欢的慈爱感,违和的同时又诡异地符合人设。 或许是山上鲜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留云也是第一次遇到需要这么精细养着的小孩,难得要做的事情多了起来,留云借风真君连精神都好了许多,容光焕发。 毕竟仙人寿命绵长,甘雨自然不会有需要过生日的概念,更别提各种各样的人间节日。而申鹤是天生的天煞孤星,孤僻少言,清冷出尘,不是仙人胜似仙人,更不可能去和她要礼物了。 陡然出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自家的弟子、帝君养大的孩子,哄得留云骨头都酥了。 她仔细回忆着帝君嘱咐她的:人类的小孩不能吃草喝水,小徒弟尤其不行。得喝暖洋洋的浓骨汤水,吃喷香柔软的新鲜米饭,菜品要最好的,否则孩子挑食…… 这么一想下来,闲到有些孤单的留云突然觉得人生充实了起来,兴致满满地去研究自己的做饭神器了。 我和申鹤被留在一旁玩,申鹤力气大,但不太会掌控精细的活计,我就在旁边指挥她的用劲,费尽千辛万苦给蝴蝶石珀钻了个小小的孔洞出来。 用脚边的野草攥了根柔韧细长的草绳出来,草绳穿过孔洞,我把石珀别再腰边示意给申鹤看:“你看,到时候找人给它做成禁步挂在腰间,配璃月的裙子尤其好看。” “嗯,好看的。” 申鹤点点头,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但是……禁步?是不让走吗?为什么要戴不让人行走的首饰。” 和申鹤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也怕自己一知半解的讲解给她误导,我于是跟她说:“管它叫什么呢,反正只是个名字而已,只要我喜欢,戴着它跑步也没人管得了我。” 申鹤了然:“我懂了,如果有人多嘴,你就告诉我,我会抓住他的头按到地上,让他不能说话。” 我纠结半天,想告诉她不能这么做,但又怕太扫兴,最后只能应下:“………嗯呢,谢谢申鹤。”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要是不再住山上了,要下山修行,一定要告诉我,我哪怕在须弥也会赶回来陪你一起的。” 起码得有人陪着一起,留云借风真君养小孩远不比钟离先生精细,指不定时机到了就直接让申鹤自己下山了。 到时候真不小心招惹了什么麻烦,让申鹤被千岩军抓进去就不好了。 申鹤听罢眼睛亮了亮,问:“那你能常住璃月吗?陪着我、还有师父也一起。” 我被申鹤亮晶晶的眼睛刺痛了良心,我呜呜地钻进她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腰,可怜兮兮地求饶:“对不起申鹤,我在须弥还有需要陪伴的人,如果我随随便便抛弃他走了,他肯定要朝我发脾气的。” 艾尔海森脾气可不好,我但凡跑回璃月定居,赛诺或许会容着我胡来,提纳里也能善解人意,但艾尔海森绝对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本来就是冷面帅哥了,脸色再臭下去就要寒冰三尺了。 申鹤:“没关系,我帮你打死他,就没人阻挠我们了。” 我:“千万不要。” 第91章 重生第九十一天 在留云借风真君没注意到的时候,钟离稍微改造了一下我的机关。 说是改造,不如说是加了点东西在上面。钟离先生告诉我,留云给我的武器杀伤力仅仅够我面对普通的神之眼拥有者:“配合上项链的防御功能,确实可以抵挡大部分的敌人,但你情况特殊。” 随着话音落下,一条小小的,精细的金色龙纹刻在了手镯上,隐隐泛着光,但好在并不显眼,常人见了只会以为是做工精致的璃月特色风格罢了。 “仙缘这种东西,必不会只显现在璃月的仙人们身上,你游走两国之间,璃月尚且能呼唤魈的保护,可须弥终究防不胜防。” 钟离挪动着我的手镯,纤细的手腕置在黑色的掌心上,如白玉凝脂,吹弹可破,又易碎脆弱:“吸引强大的对象是你的天赋,若是友善之人也罢,可若是敌人,即便有岩石之力保护,也怕陷入围困死守的境地。” 第138章 我随着钟离先生的目光将视线投向手镯,我乖乖伸着手,任他摆弄我的腕臂:“遇到不可抵挡的危险时,龙纹代表我的力量,尽管使用便好。” 神明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神明的力量忽然诸赋于我,巨大的惊喜伴随着的是同样巨大的无措和恐慌。 我下意识抓住了钟离先生的手腕,只觉得手镯格外烫手:“还是算了吧!钟、帝君,我只是个情绪不稳定的普通人,没有力量还好,可要是有了岩神之力,万一……万一我双相复发躁郁症发作,滥用力量伤到别人了怎么办?” 我承认,我是个担不起责任的人,上辈子够累了,这辈子只想当个小废物苟延残喘。 我惴惴不安,不肯松手:“伤到别人也就算了,我就是个没什么用的普通人,顶了天就是就是被抓去坐牢赔偿。可我没有神之眼,万一被人看出来我用的是岩神的力量,璃月恐怕会被席卷进巨大的舆论里。” 到时候,社会动荡,提瓦特七国动乱,我就是罪无可赦的罪人了。 钟离却笑了,他说:“你说的一切我自然都想过,所以只有在面对强大到无可抵挡的困境时龙纹才会发挥作用。” 他摸摸我的脑袋,语气温和,很好地安抚了我慌乱的心:“你总归还是孩子,哪怕人间定论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但仙人的看法与人类有所不同。哪怕是比你年长的申鹤也依旧还在留云的洞天内,未到离巢之时,何况更加年幼的你。” 钟离未尽之言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总有长辈在上面替我考虑好一切帮忙兜底。既然还没到独立的时候,那就只需要开开心心地接受馈赠,不需要想太多。 我收回手,龙纹将原本温润如玉的手镯衬得多了几分贵气,我抬头看向他:“这算是?帝君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钟离先生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当然不,只是你向来不缺什么东西,有什么想要的、想去做的事情,不妨亲口跟我说,也能送个合你心意的礼物。” 我思索了一下,使坏道:“那我要魈上仙的羽毛给我的禁步当挂饰!魈上仙不是金鹏吗?金色的羽毛和申鹤送我的石珀一定很搭!” 钟离瞬间语塞。 他斟酌着委婉拒绝:“想要魈的羽毛自然得你亲自去请求,更何况,那是魈的东西,并非我的,要不……换个愿望?” 钟离没有明确拒绝且暗示我自己去和魈讨要的态度让我有些得寸进尺,魈那边好说,只要抓住人后死缠烂打,怎么也能拿得到,但是钟离先生嘛……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钟离先生没钱,但摩拉克斯可浑身都是宝贝,哪怕血肉都能化作摩拉流通整个提瓦特大陆。 我朝他卖乖地笑了笑,抱住了他的手臂:“钟离先生、帝君大人——” 钟离被这幅显然是想使坏的讨好模样逗笑,他语气温和,配合着轻俯下身问:“如此乖巧,看样子是想到了比较难为我的愿望。” 我朝他嘿嘿一笑。 但只要不违反原则问题,钟离从不拒绝我的请求。附耳说完了自己的心愿后,我从钟离先生那里离开,并抽空让留云真君送我到望舒客栈的顶楼一趟,成功抓住了魈大闹一通。 软绵绵的猫咪挂在身上的时候像甩不掉的水史莱姆,我又不会被业障侵袭,魈一时间居然没理由斥责我松手。 魈一个不愣神,我就窜到了他的头上。 “咪呜——咪!” 魈终于站在原地,放弃了和我纠缠:“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舔舔他的脸颊,用力蹭了一下他的脑袋,把魈的头发蹭得乱糟糟的。他趁机将我抓住抱下来,举在身前和我对视:“变回人形,我听不懂你的猫叫。” 留云在一旁看了那么久的热闹,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道:“她想要你的金羽作佩环挂饰。” 魈有些不解:“她分明可以直说。何况鹏鸟金羽锋利尖锐,轻易能够割破人类脖颈,并不是装饰品的最佳选择。” 留云走过来,伸手接过我抱进怀里,揉了揉我的肚子毛:“她这是在和你撒娇呢,谁知道降魔大圣不解风情,这么可爱的小猫都不肯顺毛摸两把。” 我“喵”了一声应和:就是就是!不解风情! 留云忍不住笑了,迎着倍受折磨的魈略带哀怨的视线,她正了正色道:“你若肯给,我自然有让它丧失杀伤力的办法,就看降魔大圣肯不肯割爱了。” 魈将目光投向我,看着我一脸无辜的模样,没忍住伸手在我额间轻轻弹了下:“歌尘浪市的弟子年纪比你更小,也不曾见过她们如你这般痴缠模样,实在是让人劳神费心。” 只怪帝君纵容,惯的小孩子一身的坏毛病,偏偏除了他外其他人都只觉得活泼可爱,到头来唯一遭殃的只有魈。 第二日,经由钟离先生之手,我获得了一条漂亮的璃月长裙,以及挂在腰间点缀着金鹏长羽和龙鳞的石珀佩环。 —— 在奥藏山呆着的日子总是舒心无比,有种小时候回了外婆家后没有爸妈管教的自由感。那时候外公总爱带着我到处乱跑,外婆则对我弄的一身遭的模样全盘接受,我玩疯了,跟山里的野人都没太大区别。 如今再去外婆家玩显然是不可能了,塔菈因我入狱,即便他们不曾出来指责我,但要像从前那样亲亲密密地相处恐怕只能等下辈子。 好在留云真君是个更尽责的长辈,仙鹤高高立在我的身侧,最爱看我拉着申鹤满山遍野地跑,没事也听听我俩凑在一起八卦,然后再拎出从望舒客栈打包的盒饭给我吃。 “本仙定能研制出自主烹饪的法器,待你下次归家,就不必如此麻烦去吃陌生人类做的食物了。” 留云真君这么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道。 我心里想着望舒客栈的饭其实也挺好吃的,但嘴上还是给足了留云真君面子:“我相信真君,真君是全世界机关术最厉害的行家!” 仙鹤心情愉悦地昂起了头。 我不在的时候,申鹤的作息总是无限接近仙人,留云真君让她同甘雨一样吃仙草喝山露,如今我来了,她也开始配合起我的习惯吃起人类的食物。 “如何,还是正经的米饭更好吃吧?” 我笑眯眯地歪头问她,给她又夹了一筷子肉,平时在山上吃草已经吃得够多了,还是多吃点鸡鸭鹅肉吧。 申鹤点点头,朝我扬起一点微微的笑意:“嗯,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修行应遵守清规戒律,师父向来如此教导我,我亦不可沉沦人间百味。” 我撑着脸颊看她,道:“可真君也没说过不让你吃呀,你先习惯嘛,你终有一日是要下山的。或者申鹤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么?下次让真君顺便带过来。” 申鹤愣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飘向远方,口中却不自觉地喃喃道:“我喜欢吃的……?修炼总有闲暇之时,孤寂无人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从前在家时吃的那碗面,灯光影啜,烛火摇曳……不、我不该记住的才对。” 冰雪的神女垂下眼睫,眼眸亦如冰面,但睫羽阻挡了阳光的投射,那由光折射的色彩也随之失去影迹。 第139章 “申鹤。” 眼见申鹤情况不对,我赶紧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凑近她轻轻搂住肩膀:“没关系,从前的事情都是上一代人犯下的罪孽,无论如何都不该由我们这一代承担。你如今远离人间烟火,在山野清修,自然也不该因他们而困扰。” 申鹤随着我的话语转移向我,我朝她露出温和的微笑,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像申鹤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脸上若是出现了笑容以外的情绪,总是会让人心疼的。” 申鹤握住颊边的手掌,神色怔然。 自家这位体弱多病的小师妹总是能很好的体恤到每个人的情绪,有她在的时候,连师父都能多些生气,漫山遍野的花草被星光闯入的时候,恍惚都能听见植被在欢笑。 可是、可是—— 感受着相比上次已经温暖了许多的手心,申鹤望向眼前面颊红润,不复虚弱的少女,开口道:“可你也还未摆脱红尘的困扰。”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我不明白申鹤的意思。我已经远离了病态的家人,在璃月有钟离先生和留云真君代替了父母的角色照顾我,魈和行允都是可靠的兄长,申鹤自然也是无可替代的姐妹,更别提底下那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格外亲密的弟弟妹妹们。 哪怕是在须弥,居勒什先生和弗莉达女士也都很关心我,缺失的爱被艾尔海森和赛诺他们一一弥补,我甚至还坑蒙拐骗了一只小狐狸。 我茫然地对上申鹤的视线,问她:“我没有困扰啊,申鹤,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可申鹤对我说道:“从前修行之时,我亦如你一般误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心魔,却又常常在夜间被梦魇惊醒。直到我那日偷偷下山回村,却发现村子荒芜,父亲早已离世,那时我才明白——” 申鹤眼神坚定,怀揣着势在必得的念头:“唯有血缘尽断,才可摒弃过去种种。” 我跟上了她的思路,吓得差点舌头打结:“杀、杀人犯法,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之前说把艾尔海森打死我还能当是玩笑话,可现在我爹和我妹就在璃月港,哪怕他们对我再怎么没有感情也罪不至死,这我是真怕申鹤哪天偷偷溜下山把他俩干掉了啊?! 申鹤的脑回路显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我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地才让她堪堪消停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申鹤觉得有些可惜,她还试图说些什么:“我不是胡说的,缈缈,这是我由自己的经历总结出来的结果。我的话放在这里,只要有一天你改变心意了,我的话永远有效。” 在奥藏山的时候,那位和师父很熟悉的钟离先生偶尔会向她搭话,告诉她些有关小师妹在人间的事情。 在她的心里,师妹的母亲塔菈与自己的父亲是一类人,他们都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对亲生骨肉下手;好在命运庇佑,她们都未死于血亲之手,浴火重生,随后遇到了最好的师父。 哪怕是冷心冷情,清修多年的她都会因为从前的事情频频噩梦,更何况流连于人间的师妹? 想要斩断噩梦,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斩断噩梦的根源。 我倾身抱住申鹤,蹭了蹭她雪白的发丝,柔声撒娇:“我知道的,申鹤,你一向待我最好了。” 小师妹轻轻软软的撒娇声让申鹤柔和了眉眼,她控制着力度,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嗯,你是冲破我孤辰劫煞命格之人,亦是我心中重要之人。” 是至今为止唯一不受她孤辰茕怀命格的星辰,在唯有仙家和灵兽仙禽作伴的人生中,独独能够安然无恙与她相拥的普通生灵。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尤其是对于时间没有实感的仙人们来说,留云真君眼里有明显的不舍,可最后还是碍于面子,没有将挽留的话说出口。 她只是说:“申鹤与你相处最好,有空记得多回来,若是觉得回来路途不方便,传个讯息让本仙亲自去接你——等等,传讯,是了,我得给你找个传讯工具先。” 说着,留云真君又钻回了洞府,申鹤随即走上前握住我的双手,言辞直白恳切:“缈缈,我会很想你的。” 我朝她笑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修行得差不多了,也可以来须弥找我玩呀。” 申鹤点点头,应下了我这句话。 待到真要走的时候,留云真君终于匆匆返回,将一只小巧的像仙鹤玩偶一般的小鸟交予我。只一松手,小鸟便飞在我的身侧,犹如伴生兽跟随着我。 “有想要说的话,对着它讲,本仙这边不多时便能接收到。” 我震惊,抱着小鸟看了半天,又看看留云真君,半晌才愣愣开口:“真君,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和座机电话有什么区别?教令院那个高级的虚空都只能在国内使用传递讯息,出了雨林就容易接收不到讯号,留云真君的小鸟倒好,直接跨国传讯。 留云的头又扬起来了:“本仙出手,自然没有凡品。” 魈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朝我伸手:“好了,该走了,再晚些天黑了,妖邪出动,我来回容易耽搁。” 我顿时变了副样子,噫噫呜呜地先抱着留云真君的脖子蹭蹭,然后又抱住申鹤亲亲她的脸,依依不舍地被魈抱起后火速带离。 狂风一如来时那般猛烈,但又没触及到护盾自动开启的程度,我自己打开的话显得也太娇气了些,我赶紧抱紧小鸟将脸埋进了魈的怀里。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魈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往后的风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到达目的地停下的时候,我们恰好和艾尔海森迎面碰了个正着。好在灰绿发色青年淡定无言的态度让魈打消了闪现消失的念头,把怀里的少女安置好才退后几步。 我火速一把扯住了魈的袖子。 魈停下脚步,蹙眉问我:“还有何事?” 与他冷淡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灿烂的笑容,我摇了摇他的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魈上仙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这可是我的十八岁成年生日!” 魈想说些什么,但说教实在太多次又毫无成效,他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罢了,你总不会听我的话,多说也无用。往后少喝些酒,留云借风真君对你疼爱无比,如是闲来无事也多多联系,写点信寄到望舒客栈,我有空也顺便替你送下。” 手写的东西总是要比口头的话语更显诚意的。 发丝滑过指缝,顺直妥帖地垂在纤细的肩背后。夕阳在身后落下,照得少女乌黑的发也泛起橙黄色的光芒,唯独在这时,魈才猛然发觉,蹭在桌上喵喵叫着和他抢食的小猫已经长大了。 时光过得太快,他鲜少接触人类,如今倒也懂得为何帝君会因时间的磨损而困扰。 曾经在手下活泼灵动的存在,他毫不知情地举着勺子喂下杏仁豆腐的日子仿佛就在前些天,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两年便已过去。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他清楚自己依旧会停留在如今的状态,但被帝君抱在臂弯的小娃娃会逐渐长成少女、变为成人,随后步入中年,紧接着垂垂老矣。 一切只需要短短五十年便足矣办到。 第140章 或许他不该总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态度,对于已经闯入人生的短暂生命,若不再抓紧机会多安抚亲近,只怕时光就将悄无声息从指缝流逝。 于是他有了新的动作。 在我的角度看来,就是魈奇怪地沉默盯了我片刻,随后忽然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出乎我意料的,他在我额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亲吻一触即离,不带丝毫的情爱意味。即便面容依旧是个清秀隽丽的少年模样,但魈说出口的话却格外符合他年纪的稳重。 “愿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无妖魔侵胁,无小人中伤。” “只要在璃月境内,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呼我名。 ” 总是需要我缠着才堪堪停下的仙君忽然朝我回了头,并许下诺言和祝福:“十八岁生日快乐,林缈。” 第92章 重生第九十二天 艾尔海森对我的怀疑持续了很久。 对于我和魈的关系,他表示:“你看他的眼神有问题。” 我反驳:“胡说八道,我看他的眼神明明跟看钟离先生是一样的!” 艾尔海森没说话,只是默默凝视着我,凝视到我不得不改口:“好吧,是有点不一样的,魈欺负起来比较好玩……但至少跟行允是一样的!” 艾尔海森一时不知道该说胆大包天还是胡言乱语,从刚才的种种迹象表明,那位俊朗漂亮的少年应当是璃月的夜叉仙人;无论从史书还是他周身的气度都能表明出是个浴血厮杀的武将,偏偏手无缚鸡之力的恋人却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好欺负”这个词。 “艾尔海森?” 我见他不说话,直接凑上前去抱住了他:“干嘛光盯着我看,你不想我吗?我走了那么久,我都开始想你了。” 有了我先开口服软,艾尔海森终于低下头,配合着跟我亲了一下:“先进屋吧。” 他可没有站在门外亲给别人看的爱好。 —— 一如书中文字所描述的那样,平淡普通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我不再因为学业和家庭的事情困扰,偶尔去看看行允给我买的房子,还带艾尔海森去参观了一下。 施工已经进入尾端,如今只剩一些装修工人在进行最后的装饰雕花,之后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甲醛散尽,顺带购买家具了。 我用胳膊戳了戳他:“喏,【艾尔海森和陌生人不得入内】安全系统,你以后小心点,敢惹我生气我直接跑路。” 艾尔海森扫视一圈,认出了格外眼熟的装修风格,当下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看我:“一般被惹生气的好像都是我。” 我“嗤”了一声,笑容不变:“知论派的万年冰山面瘫脸艾尔海森会被我一个小小的普通学员惹生气?小吉祥草王都不信,是不是啊书记官先生?” 毕业后,相比起压根不着急找工作的我,艾尔海森直接凭借当初去沙漠研究的课题获得了官方赞助的一套房子,光看这靠近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和占地平方大小就知道价格不菲。 此后更是直接入职教令院任职书记官,成了一名在父母辈眼里格外出息的国家公务员,朝九晚五从不加班,生活过的比我规律多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声:“唉,一想到你和赛诺都有了正经的工作,就连小提都毕业跑去当了巡林官,这么一看一直无所事事的我好失败哦。” 说到提纳里,我就忍不住想起他那时候毕业合照的盛况,与我相比有过之而不及,找他合照的人数不胜数。因为过于受欢迎还引起了赛诺的注意,暗中跟踪调查了好一段时间。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两人怎么就成好朋友了呢? 我有点苦恼,提纳里长大后自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但地下恋的身份倒是一直心照不宣地维持了下来。赛诺和他关系好起来,和他俩谈恋爱都有种同时拿下兄弟俩的背德感。 而且讲真,他们待在一起不尴尬吗?女朋友都是同一个诶。 艾尔海森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能看得出来我在走神,开口又把话题拐了回来:“前段时间我有看到教令院内学者们的举荐信,不少人举荐你回来任职授课,若你想要,随时都能有一份工作。” 只不过是不愿意罢了,艾尔海森想。 果然,随后得到的回答便是:“当老师容易被学生气死,这辈子都不可能当老师的。”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啃你,你努努力多赚点钱,让我去外面金迷纸醉花天酒地不亦乐乎。” “我有时候真的佩服你很敢想。”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想花他的钱去找外面的男人吃喝玩乐,他是很纵容斯黛尔没错,但还没到这个地步。 不过金钱如果是投入到恋人身上倒是没问题。 至少在定制家具的时候艾尔海森贡献了一部分钱,至于后续的购物计划,在他发现我基本只往贵的挑,而他还要负责家里的水电和日常开销,以及偶尔的娱乐开支后,艾尔海森识相地退出了。 没关系,没有艾尔海森还有赛诺,赛诺不够还有行允保底,我不会缺钱的。 但我很快就被制裁了,发现了账户大量流水支出的赛诺找上门来,严肃地告诉我:“斯黛尔,你不能再花钱了。” 我大惊失色:“什么,难道我同时把你和艾尔海森的钱包都掏空了?” 说罢我掏出第三张卡,握住赛诺的手安慰道:“别怕赛诺,我刷行允的卡养你。” 赛诺汗颜:“不,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后续我要出趟远门,至少给我留些路费,其他的倒无所谓。” 说罢,他拿出一封信给我:“丽莎传信来,说在蒙德遇到了点小麻烦需要我帮助,过两天我就准备动身了。” 我拿过信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当机立断表示:“我也要去!” 赛诺有点犹豫:“如今的蒙德并不安全,还处在内忧外患的境地……” 我拍拍胸脯,示意他看看手镯和项链:“有这些在你就放心吧,就是愚人众来我都可以一箭一个。” 有神明和仙人的双重保障,只怕是执行官亲自过来逮我都不见得能成功。想到这点的赛诺释然了,原先保护欲爆棚无非是恋人太过柔弱,如今自带岩神庇护,自然也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了。 “那便一起吧。” 赛诺一锤定音:“左右你也闲来无事,去外面玩玩也没什么关系。” “好耶,就知道你最好了!” 答应了请求的赛诺得到了我心情颇好的亲亲,他顺势将我揽到阴影角落里,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亲吻带着一丝急切,赛诺在亲吻完后又将我搂进怀里,迷恋般蹭着我的发丝:“我太久没见你了……我很想你。” 大风纪官的工作忙碌,我又喜欢到处乱跑,赛诺确实很难见到我。 我也伸手抱住他,卸力倒进他的怀里安慰道:“没事,很快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两日后,赛诺带着我一起坐上了最快的航船。时隔多日,再次与北斗小姐碰面的我笑着朝她挥挥手打招呼,随后看向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枫原万叶。 第141章 “好久不见,万叶弟弟。” 少年的雪色发间藏着一抹枫红,万叶如今还呆在死兆星号上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北斗小姐的航船可不是普通的船只,随时要与危险作伴;万叶看着细皮嫩肉的,结果在这艘船上一呆就是几年。 万叶也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林缈小姐。” 既然是认识的人,万叶自然不会让对话止步于打招呼的阶段,但就在他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位身着黑袍的少年就起身挡在了两人中间。 赛诺一本正经地朝他伸手:“你好,我叫赛诺。是她的恋人。” 恋人两个字被重点关照。 万叶愣了一下,随后离开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哑然失笑,配合着握了握手:“你好,从前林缈小姐搭过两次船,所以也算认识,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了恋人,祝你们感情长久,恋情顺利。” 万叶的识趣让赛诺非常满意,眼神逐渐散去警惕,侵略性消失,两人的交谈也变得正常起来。 男孩子的聊天总归有些无聊,顶多就是赛诺这种吃醋的样子比较少见,毕竟他面对提纳里的时候总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对着艾尔海森又像打一开始就关系不好的样子,这种情况我还真没见过。 我伸手扯扯他的手:“好了,别为难人家小弟弟了,你多大了,跟人家计较也不害躁。” 赛诺被我说得一顿,随后又握住我的手,有些不满地撇向我:“……我没有。” 哎呀,不高兴了。 和万叶几句话结尾后,我拉着赛诺回到房间,门锁刚一锁好我就扯着他一起坐到了床上。 赛诺即便是坐在床沿,姿态也是一本正经的。相比之下我就要随意得多,我环上他的脖颈,双腿也压到了他的腿上,亲昵地碰碰他的唇角。 “赛诺,你生我气了么?” 航船在水面摇摇晃晃,连带着原本就有些不妙的坐姿也愈发暧昧起来,躯体随着海波时而微微分离,时而又紧密相连。 不等赛诺开口,我又自顾自地说道:“别生气嘛,以后在外面都给你面子,不戳穿你好不好?” 说罢,我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随后划过脖颈的喉结,顺着锁骨移到胸前。赛诺麦色的肌肤衬得我的手简直想在发光,幸亏这段时间趁着身体好到处跑跑跳跳,否则那种不健康的白又要更显眼了。 我趴在他的胸前亲了一口,在他颤了一下低下头时仰头朝他笑了笑,掌心稍稍用力,随着赛诺闷哼一声,软肉鼓鼓涨涨地从指缝里挤了出来。 锻炼得真好,男人就是要有点肌肉才好看,而且赛诺还这么大方,一直坦坦荡荡地给我一饱眼福还能上手,哪像艾尔海森防我跟防贼一样,稍微摸两下就要抓我的手。 “我和万叶几年都见不过两面呢,怎么可能有什么意思,你确实吃错醋了。不过嘛,我知道我不老实,让你没安全感,这是我的错,对不起赛诺。” 每个字符音调都被我好好拿捏过,挤出来的声音与其说是说是认错,实际上和调情也没什么差别。 赛诺虚虚扣着我的手腕,却完全没有使劲,只是嘴上说着:“别这样,客舱不隔音……动静大了,会被听到的。” 尤其是那个风元素神之眼的小子,北斗船长说他能听见风中传递来的声音和讯息,一想到两人胡闹的声响可能传进他的耳里,赛诺顿时有些束手束脚。 “咦,你还会害羞?我以为你一直蛮开放的。” 我好奇地直起身,咬住他下颌的肉轻轻磨了磨牙,咬得那片肌肤都微微泛红才松口:“不管,我控制不住声音,堂堂大风纪官肯定可以。满足不了我的要求,至少也给我过个手瘾。” 气氛都到这里了,原地刹车可不是我的性子。 赛诺嘴上说归说,身体根本拒绝不了我,被我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黑色的斗篷掀开后直接开盖即食,他那身衣服穿跟不穿也没太大区别了,正好方便我下手。 再说了,能看到赛诺满面通红,主动捂着嘴压制喘息的样子可不容易,这幅秀色可餐的模样错过了我能后悔一辈子。 做人嘛,贵在抓紧时机、及时行乐。 第93章 重生第九十三天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我就是这句话的典型例子。 人生中大大小小的坎都熬过去了,身体素质也慢慢恢复,我每天乐呵呵地活着,日常也逐渐向上辈子靠近——尤其是欲望方面。 赛诺一路上被我上下其手,折腾得终于没了脾气。欲望是和体力成正比的,我浑身酸爽心满意足地倒头就睡的时候,赛诺反而被弄得不上不下睡不着。 几天的行程下来,赛诺感觉比自己去执行任务还是心累,再没余力去在意我对哪个男孩子别有心思。 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赛诺反而看着比我这个身娇体弱的富家小姐还要疲惫三分,提前得到消息我要来的丽莎在门口迎接,笑眯眯地张开怀抱接住了冲过来拥抱的我。 丽莎看了眼还在城门守卫骑士那里登记的赛诺,低头对我说道:“看样子赛诺路上被你闹腾得不轻,说吧,你又提了什么让大风纪官都头疼的要求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搂住丽莎纤细柔软的腰肢,掌心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两下:“我哪有,人家一直很乖的,不信你问赛诺!” 赛诺闻言抬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算他滤镜再重,也无法再说出斯黛尔一如记忆中乖巧听话这种胡话来。丽莎了然,伸手轻轻拍了我不自觉的手,轻嗔道:“手往哪摸呢,小色丫头,走吧,丽莎姐姐带你去看你的住处。” 我顺势改为抱住她手臂的姿势,贴近拉长了声音:“诶——我就不能和丽莎一起睡吗?” “天天一起可不成,丽莎姐姐我可是很注意个人隐私的哦。再说了……” 漂亮成熟的魔女小姐捏了捏我的鼻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一旦熟稔了就爱顺杆子往上爬,我可没赛诺那么好的耐性任你胡来。” 赛诺对斯黛尔的容忍程度几乎赶得上阿贝多先生对可莉的态度,当年两个妹妹在面对深渊法师时的爆炸配合惊动了骑士团上下,虽然身娇体弱的斯黛尔身先士卒地倒下了,但也成功打破了蒙德人对璃月姑娘的刻板印象。 但就像阿贝多依然把可莉当天真无邪的小妹妹看待那样,赛诺也依旧把斯黛尔保护得密不透风。 我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丽莎带我们去旅馆吧,刚好这两天不是蒙德的羽球节要到了吗?我也顺便去玩玩……” “想得太美了哦,小星星。” 丽莎在此刻从漂亮的魔女小姐变成了可怕的魔女小姐,她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打破了我的美好幻想:“姐姐我这几天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忙里偷闲跑来接待你这个多出来的小家伙,作为回报——” 她捏了捏我的脸颊肉,轻笑道:“咱们的明论派知论派双学位小天才,熟通语言文字的斯黛尔小学妹,来帮丽莎学姐一个忙吧?” 我苦了脸,脸颊被捏着,说话也含糊不清起来:“可以补药吗?” 第142章 丽莎拒绝地果断:“不可以。” 赛诺试图开口求情:“斯黛尔懒散久了,早就不习惯学术研究了……” 然后就被自家师姐笑眯眯地一眼定在原地:“老师是让你来帮忙的哦,你应该知道的吧,人快到了才通知我还要多带个人来的赛诺师弟。” 事态匆忙,信件仅比两人的行程早一天到达。 慵懒的魔女本就因为近日剧增的工作量烦恼,陡然发现来的不止自家皮糙肉厚可以随便找个地一扔的师弟,还有个娇弱气嘴甜的小学妹。丽莎只能暂时推开一些工作,又去临时订了足够好又安全的酒店,好给小学妹住得舒服些。 赛诺自知理亏,只能略带歉意地望了我一眼。 我一眼瞪了回去:没用的男人! —— 被抓壮丁的我配合着赛诺解读了困扰丽莎的文书,泛黄的纸面上的文字被渐渐解析,术业有专攻,不多时,难题就迎刃而解。 作为出身教令院的学生,我们三人即便是在再无他人的图书馆内也寂静无声,偶尔开口也是轻声谈论着,我在一旁帮忙整理一些不算机密的文件。 “唔…骑士团那边似乎有事找我,我先出去一趟。” 丽莎忽然开口,她拍拍我的脑袋,起身:“好好干活哦,等会儿下班了,丽莎姐姐请你去天使的馈赠喝酒。” “噢。” 我委委屈屈地撇了她一眼,得到魔女小姐心情颇好的捏捏脸:“哎呀,气色好了果然是可爱多了,看这小脸蛋~好啦,我先走了,你们要乖乖的。” 目送走了丽莎,看着门锁关上后,我抬头看向站在书架旁的赛诺,朝他喊道:“我不想干了,赛诺,你来帮我整理。” 赛诺看了眼梳理好的解决步骤,又看看我剩余的工作量,点点头:“放那吧,剩下的我来。” 我立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座位。 图书馆安静得很,我静悄悄地走到赛诺的身后,看他所注视的内容。赛诺注意到我的意图,将资料侧了侧,让我看得更清楚些。 看着看着,我的手就伸到了他的斗篷里。 赛诺被我轻飘飘的抚摸惹得一个激灵,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指尖捏紧了纸页。 他轻声劝阻我:“别这样,这是在外面。” 我同样轻声回道:“我就摸摸,不乱来。” 宛如渣男语录的发言把我自己都逗笑了,我侧过身站到他的正对面,手从胸肌腹肌上一路滑过,最后抚上漂亮的脊背。 我们就像学院内偷偷恋爱的学生一样,心照不宣地躲在书架中间亲吻了起来。 两个年轻气盛的成年人在无人的角落接吻自然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发展到不妙的境地,就在我们拥吻得愈发激烈,赛诺也不自觉加重了拥抱我的力道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随之响起的是活泼的女声:“丽莎——我们来啦。” 我毫不留情地火速推开了赛诺。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反应会比我还慢的赛诺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结果又被我瞪了一眼:“发什么呆,有人找来了,还不快出去。我补个妆先。” 说罢,我走向洗漱间,将脸清洗了一下,掏出粉饼开始遮掩有些红肿的唇角。等我将自己收拾打扮得能见人了,抹上日常的灰粉色口红走出门时,赛诺已经和上门的两位客人交谈了起来。 等我走近时,正好听到赛诺说:“不要误会,虽说我是前来帮忙治疗的,但你体内的魔神残渣并没有办法完全消除,只能通过封印术镇压,让它们沉眠于你的体内。” 两个女孩原本带着希望的欣喜笑容一下子愣住,赛诺看多了这种情况,因此只是神色不变地继续陈述事实: “事先提醒你一下,封印术不是可重复进行的。一旦你再度解开封印唤醒它们,你的意识就会被它们彻底侵蚀。” 年纪更小的绿发小女孩一下子沉默了,那个红衣服的姑娘更加外向,有些着急地问道:“等等等等,它们……魔神残渣是什么?” 赛诺回答:“简单来说就是像害虫一样的东西。” 红衣姑娘更担忧了:“这、难道就没有更彻底一点的办法吗?” 在红衣姑娘的衬托下,绿发小女孩的沉默愈发对比鲜明。我看着她无言沉思的模样,身上缠满绷带,肩骨瘦削,样子看起来…… 我皱了皱眉:这样子看着……怎么和迪娜泽黛的情况有点像? 我随之现身在大众视野下,整理好表情,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走上前,抓住了赛诺斗篷的一角:“我刚刚听见了你们敲门的声音,你们是丽莎的朋友吗?” 两个女孩这才发现馆内还有另一个人。 但相比起神出鬼没,披着黑漆漆斗篷面无表情的赛诺,一个带着笑容主动打招呼的温柔女性显然要更没有危险性一些。 我朝她们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林缈,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斯黛尔,会比较好念。我和丽莎自小相识,同出教令院,我是她的学妹。” 红衣姑娘有些疑惑地多看了我两眼,开口回话:“噢噢,你好你好,斯黛尔小姐。我是西风骑士团的侦察骑士安柏,这位是我的朋友柯莱。” 我听罢对着柯莱笑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柯莱。” 柯莱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她又看了看安柏,最后望向赛诺,坚定地说道:“……我想明白了,麻烦你封印它们吧。” 那些力量,本就不是她想要拥有的。 赛诺看了眼天色,此时已是夜晚,并非最佳的封印时刻,他解释道:“夜晚是魔神残渣最活跃的时刻,并不是最佳封印时间。” “明早十点,在摘星崖见吧。” 说罢,赛诺拉过我的手准备带我离开,却被我制止了。 我对他说:“那些文件其实我整理的差不多了,你帮我收个尾就好,很快。” 然后转过头,我看向了柯莱:“柯莱妹妹,我这么叫你可以吗?我有些事想向你咨询一下,请问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也许是我的表情足够诚恳,也或许是因为好友也在身边给了她安全感,总之,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后,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指引她们走向待客处。 等我生疏地用不习惯的茶具泡好红茶,在两个女孩面前各放了一个杯子的时候,安柏忽然开口喊了一声:“斯黛尔,林缈?啊、我认得你!你是那个报道的主…人公……” 安柏话说到一半就想起了报道的内容,立刻捂住嘴,有些不安地望着我,小小声道:“抱歉。”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难为你还记得。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我为自己也倒了杯茶,随后看向柯莱,轻声说道:“柯莱妹妹,可以和我仔细描述一下你的症状、已经得病的缘由吗?抱歉,我并非有意戳你的痛处,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失礼。” 我认真地望着她的双眼,对她说:“我有位关系很好的朋友,她的症状表象与你有些相似,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线索,以找到治愈她的可行性。” 第143章 在我诚意十足的请求下,柯莱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所有详情,一切要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说起……” 第94章 重生第九十四天 那晚,我睡得很不好。 从柯莱口中得知了她过去的我忧心忡忡,柯莱这种哪怕历经磨难也依旧灵敏顽强的孩子都被病痛折磨成这副模样,那何况金尊玉贵娇养大的迪娜泽黛。 和从前的我一样,迪娜泽黛带着一股病气的羸弱,自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但和身残志坚还能好好上学的我相比,迪娜泽黛甚至不能离家门太远,否则迪希雅也不会被雇佣来做他们家的保镖。 我当晚变回了猫猫的模样,从窗口跳进赛诺房间,挠着窗户让他把我放进去了。 夜色深了,我等着赛诺重新躺下,在他怀里转了个圈调整位置,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赛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睡吧,不要想太多了。” 我发出了无意义的咿唔声。 这声动静似乎引起了赛诺的注意,他不再是轻飘飘的应付,而是认真地开口说道:“想得再多也没有意义,你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健□□活上也没有什么不得不去操心的事情了,我希望你可以快乐地去过接下来的人生。” 他把手臂从我怀里抽出,随即将我往上抱,放到了靠近脸颊的位置,让我和他一起枕在枕头上。 “我知道,虽然大多数时候你是以自己的情感为优先的,但如果面对朋友或者重要的人,这种情况往往会反过来。” 后背被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赛诺记得从前在沙漠执行任务时,曾看到有母亲是这么安抚着襁褓中的孩子入睡的。 虽然眼前的猫咪已经不是孩子的范畴,但这一招显然对她依旧有用。 在眼皮逐渐开始招架不住地合上时,赛诺的声音也在耳中越来越轻:“想想钟离先生吧,你如今的生活,是家人和朋友们一起努力才得出的结果,别让不必要的事影响了你。” 我“唔”得一声算是回应。 “明早想去摘星崖那边玩一会儿吗?” 回答他的是在脖颈处舒展开来的毛绒绒的小猫爪子。 —— 我第二天跟着一起去了摘星崖。 这是我上次没来过的地方,之前来蒙德的时候没人陪着我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赛诺他们认真工作,我选择不去打扰,认真的开始到处观赏风景。 嗯,这个角度拍照好像不错,等下让赛诺给我——呃,算了,不是很相信他的拍照技术,还是让安柏妹妹来吧。 才想到这里,悬崖边忽然传来了足矣称之为“恐怖”的惨叫。 我被吓了一跳,扭头却发现柯莱已经跪在了地上,巨大的、黑紫色的、犹如蟒蛇一般的黑影聚集在上空,却又被牢笼枷锁困住。 瘦削的女孩支撑不住倒下身子,连脚下的草坪都被鞋面蹭出泥土。 人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所谓的尖叫的,那种声音像是垂死挣扎后临终前的呻.吟,像久未保养的琴弦,紧绷、岌岌可危,指尖拂过时的音符也嘶哑嘲哳。 因此,在发出短暂的叫声后,柯莱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如果不是我知道赛诺在做什么,我或许会以为那个女孩已经被杀死了。 柯莱的惨状让我呆愣在原地,恍惚间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时间过去太久,上辈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剩下一些碎片化的片段。 我记得刀尖割破手腕的鲜红,记得从眼角滑落、浸湿耳廓的眼泪,以及束缚在身上的绑带。双向情感障碍患者病发时容易不受控制,我被惊恐的路人报警带走,等我结束对于生存和走向死亡之间的挣扎时,我看见好友趴在床边泣不成声。 “……别哭了,我没事了。” “我、呜呜、我才不是…为你哭呢!你知不知道国外救护车可贵了啊!” 很没营养的对话,嘴硬的好友最后还是给我付了美国那昂贵到能让重症患者原地自愈的救护车费用,等我能下地自己回家后又恶狠狠地打了我屁股一巴掌。 我心虚地摸摸屁股,没敢还手打回去。 记忆到这里停止,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如今早就记不清好友的姓名和模样,但却依旧觉得心安。 回过神来的时候,赛诺的封印已经结束了。 柯莱软软地瘫在原地,短暂地昏了过去,安柏赶紧冲过去扶住她。与之相应的,赛诺也露出了略感疲惫的面容,但相比起柯莱要明显的好很多,他在柯莱醒后短暂观察了一会儿后就将视线交给了我。 赛诺走过来问我:“想在这边多待一会儿吗?我可以先回蒙德报告,等会儿再来接你。” 我摇摇头,把留影机放回包里,伸手抱住他:“不玩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今天不想出门了。” “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算不上太好的回忆。” 赛诺闻言提起了精神,他先摸摸我的脸颊,确定体温没有问题后,又在我心不在焉的时候凑近亲吻我的嘴唇:“那就别想了,我先带你回旅馆,晚些再来找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攥着他的斗篷磨磨指尖,任性地回了一句:“我要喝酒。” “白天喝酒不好。” “……” 我没再说话,也没有胡搅蛮缠地让赛诺一定要顺从我的意思,只是沉默无言地盯着他看。但这种突兀的沉默反而让他不太适应,赛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再次亲了亲我的嘴唇。 “别不高兴,”他妥协地说,“我去给你买,但度数不能太高。午饭吃白汁时蔬烩肉和肉酱面可以吗?” “还要堆高高。” “我觉得你可能吃不完。”赛诺委婉道。 “……” “好吧,都买,吃不完给我就好。” 赛诺成功在我的沉默中节节败退,等我们嘀嘀咕咕地商量完,两个小女孩已经凑在一起好奇又害羞地盯着我们看好久了。 安柏的脸颊红扑扑的,她强忍兴奋地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我眨眨眼,朝赛诺推搡了一下:“快回话,人家问你呢。” 面对我时还有些大胆的视线在赛诺转过头时瞬间变了味,看着眼前像兔子一样挤在一起,警惕又好奇的女孩子们,赛诺抿了抿嘴,朝她们点了下头。 随后倾身将我抱起,在女孩子们还未消散的惊呼尾音中从崖边一跃而下,漆黑的斗篷随之高高扬起,紫金色的风之翼借着风将我们托在了空中。 安柏的声音从崖边传来:“哎呀!风之翼不能带人,这是违规的!” 柯莱弱弱地回了一句:“可是,你上次也是这么带我飞走的……” 安柏立刻住嘴了。 之后蒙德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一天之内事件频发,堪称精彩纷呈。但我今天没什么心情看热闹,老老实实地等赛诺去向丽莎汇报,顺便趁机下楼在附近的店铺里买了点东西。 赛诺在午饭时间遵守诺言给我带来了想要的酒和堆高高,糟糕的心情在看见这两样东西时稍微好转了一点,我弯了弯眉眼,朝他露出笑容:“你回来了,辛苦啦!快来一起吃饭吧~” 第144章 一种妻子在家等待丈夫回来的感觉油然而生,赛诺愣了一下,随之也忍不住心软了几分,放下打包的菜品:“嗯,吃吧。” 他想,好不容易恋人心情好些了,等下酒多喝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但实际上到最后,除了酒以外的三道菜我都只是浅尝即止,之后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赛诺买来的葡萄酒盯着他吃。 拗不过我的赛诺最后任劳任怨地收拾了全部的剩菜——然后不出意料地吃撑了。 习惯在沙漠摸爬滚打的大风纪官,除非是在最爱的七圣召唤卡牌面前,否则绝不铺张浪费。我笑嘻嘻地看着赛诺生无可恋地摸了下肚子,下楼扔完垃圾后又去收拾我房间被扔得乱糟糟的行李,发现饱意仍盛后,干脆直接去洗了个澡。 我一边喝着酒一边跟在旁边溜达,葡萄酒度数不高,至少我手中这杯不高,看着赛诺干干净净地从浴室出来,干脆利落地把酒杯往他手里一塞。 “不行不行,你洗了我也要去。” 我拔腿往我房间跑,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他:“你不可以乱跑哦,尤其是绝对不能去猫尾酒馆打牌,下午必须陪我睡觉。” 这时的赛诺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个人想的睡觉的意思天差地别。 折腾一趟下来,最后的局面就是我们两个都洗得干干净净聚在了一个房间里。 我将门锁好,又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直到我开始解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衣服的扣子,赛诺才终于发挥他敏锐的大脑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一抬眼看见我衣服脱了一半的赛诺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下意识后退几步,发现自己的动作并不能让我停下后,又火速冲到我面前拢起了我的衣领。 “你、你在干什么。” 赛诺表情严肃,看着像在审判犯人,只可惜他开头就结巴了的话语出卖了他。 我将身子往前贴,赛诺拢着我衣领的双手立刻触碰到了一片柔软,他大惊失色地撒开手,却给我抓住了空档扑进怀里。 “赛诺,我好难过,好空虚、好寂寞。” 我抱住他的腰,嘴里胡说八道着上辈子三流言情小说里恶毒女配的台词,以妖艳贱货为代表词的女配演起来格外带劲,尤其是在赛诺格外像个纯情老实的木头男主时。 啧啧啧,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大风纪官,怕是连小黄文都没看过吧? 哦,不对,风纪官应该也抓聚众.淫.乱,虽然没有看过小黄书,但指不定直接目击过现场呢!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贴着他耳边轻声道:“赛诺,我已经成年了,身体也能跑能跳,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不想要我吗?” “你怎么不说话,你要拒绝我吗?我会哭的哦,我大半辈子都不要理你了。” “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直接坐船回去找艾尔海……哎呀,你抱得太用力了,会痛的啦。” 赛诺随着我最后一句话落下将我压倒在床铺上,他隐忍又胡乱地亲吻着我,凶猛得如同撕咬猎物的胡狼,下口却又点到即止。 他不甘又怨念的声音从我脖颈处传来:“不要提起他……你和他在一起够久了,至少和我在一起时候,别想着他。” 赛诺忽然在我身上撑起,他赤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屋内灯光昏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连带着眼眶也是赤红的。 他轻声问我:“斯黛尔,你爱我吗?” 在某些时刻,看着总是坚不可摧、临危不乱的大风纪官也会脆弱起来。他忍不住把自己和别人对比,他怀疑起自己的必要性,因为他并非无可替代。 论时间,他比艾尔海森来得要晚;论经历,艾尔海森显然陪伴着度过更多事情;论陪伴,工作繁忙的他依旧比不过艾尔海森共处一室的日夜相伴。 就连他的武力保护和金钱帮助,也一一都有钟离和行允互相帮补。 我愣神了一瞬,没想到赛诺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等我张口想要回答的时候,他却显然误会了什么,俯身吻住我的唇打断了我。 “赛、唔,赛诺……等!” 陷入自我怀疑的赛诺执拗的很,愣是不让我继续开口,千方百计地阻挠我说话。我气结,又抓又挠地也阻止不了他,偏偏又不能进行到下一步,心一横直接抓住了他的致命弱点。 赛诺立刻僵在原地。 我阴森森地开口:“你不想提这个问题没关系,我可以另找时间跟你细说。但再有下次敢这么控制我,我有一万种方式直接让你做不成男人!” 赛诺的道歉来得飞快:“……对不起。” 我将手往床头一伸,一串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被我连同一个透明罐体递到赛诺面前:“知道该怎么用吗?” 赛诺不可置信地看看我手上的东西又看看我:“你什么时候带了这东西来的?”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噢,刚刚下楼买的。” 随后将润滑剂塞到他的手里,一字一句地嘱咐道:“我可是第一次,既然你认得这些东西应该也知道该怎么用了,我只有两个要求:轻一点,以及我喊停的时候绝对不能继续。” 这个诡异的充斥着超能力的世界可和上辈子的地球不一样,假如赛诺真不可控,我毫不怀疑我绝对能在床上散架。 第95章 重生第九十五天 在人生这近二十年来,我一直认定无论自己与多少人相识、相爱,我至少都会将自己所有的第一次给予艾尔海森。 我们最早相识,几乎所有的初次我都给了他。第一次夜色相拥,第一次同床而眠,第一次接吻——我们的亲密不言而喻。 我知道这些话在赛诺面前说出来很毁气氛,也不是很尊重他,毕竟是我先提出要进行到这一步的。可当身下垫着陌生的柔软床铺,扣住我的双手呈现着麦色肌肤,瞳孔首先映入的是那抹赤色时,我还是迷茫了。 “我、我从前没有……同时拥有过…那么多恋人,我不明白。” 在剧烈运动时开口总会断断续续,但好歹还是表达清楚了我自己的意思,指尖无力地接触着空气,似乎甲面都透着汗渍。 “我是不是做错了?赛诺、赛诺……对不起,我总是引着你做错事,我不该这么做的…” 我为着自己隐秘的征服感将一个又一个天之骄子拉下高峰,与我一同滚入泥潭,沾上凡尘俗世。 如果不是我,艾尔海森或许会过着教令院、兰巴德酒馆与家三点一线的学士生活;提纳里也许会全心全意地投入雨林的事业,不为私事烦扰,至今都要为我时不时写信倾诉想念。 而赛诺也会是毫无弱点的大风纪官,他会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会坚守维持须弥风纪的信念,面对刀光剑雨也无需因有我在等待而畏手畏脚。 但赛诺只是俯下身抱住我,连动作都变得缓和轻柔,他对我说:“别把自己当物品,斯黛尔,你的一切没有什么是应不应该的,只有你愿不愿意。” 唇上覆盖温柔的暖意,我们的气息交织。 “为什么会是你的错?我见过很多男人,他们总将自己的错归咎于女人身上。赌博是为了女人的婚姻,杀人是因为女人欺骗了他的感情,嫖.娼是因为女人将他引诱进了不归路,犯人们的理由总是很多,虽然听了并不影响我的判断,但也阻挡不了他们开口求情的想法。” 第145章 带着茧子的手抚摸我的眼下,划过耳后,最后停留在后脖颈摩挲。 或许是身为风纪官的小癖好,赛诺总是钟情于这些脆弱的部位,恋人总是与犯人不同的,情意正浓时,掌控生命的错觉会让他隐隐地兴奋。 身下有些疼,赛诺走了神,力道没控制好,我迷茫的思绪被阵阵疼痛拉回正轨,我下意识嘶声,仰起头挣扎:“痛死了!赛诺,放开我,我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 后颈和手被松开后终于重获自由,我攀上赛诺的后背,本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痛的原则狠狠挠了下去,反正他皮糙肉厚,这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被我暴力对待的赛诺连哼一声都没有,完全不受影响,轻松的仿佛我只是在给他挠痒痒,还有余裕来安慰我:“就是这样,斯黛尔,你做得很好。做你一切想做的,不用顾虑,我比你更年长,是我自愿纵容你的要求,若一切真有是非对错,那绝非你一人的责任。” “我不是那种年过半百依旧自认少年的男人,也永远不会成为那种人。” 赛诺顺势调整了一下我腰下垫着的枕头,按我的要求放轻了动作。 我被他哄小孩的语气燥得不行,咬咬牙瞪了他一眼,指甲陷入脊背的皮肉:“大风纪官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不懂技巧又用劲,难受死了!” 爱情真的能蒙蔽人的双眼,至少在赛诺看来是这样的,明明是恼羞成怒的瞪视,硬是让他看成了欲语还羞的娇嗔,连身体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强忍着欲望,他问了一句: “真的很不舒服吗?”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所有感觉,那种舒爽到脚趾都发麻的快感直击大脑,再看看赛诺努力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最终还是说了实话:“……骗你的,超级爽。” 大风纪官的体力果然名不虚传。 —— 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门。 刚开荤的男人比狗还粘人,我又食髓知味有意放纵,没多久就把我当初随手一抓的计生用品用了精光。在伸手摸到空空如也的包装壳后,赛诺终于老实了。 我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几天下来累得半死不活,像滩烂泥一样软成一团,赛诺任劳任怨地帮我按摩着后腰。 听着我的动静,他开口询问:“还是很痛吗?要不我还是叫医生过来吧。” 他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力气,印象中的我是一碰就碎的,这几天却一直交缠放纵在一起,万一真是其中哪次不小心兴奋过头给弄伤了呢? 我无语地回头凝视:“……你懂不懂什么叫撒娇,死直男。” 赛诺:“嗯?” 我支起身子去抱他,软绵绵地靠近他的怀里,卸下全身力气瘫倒在他身上:“没有痛到受不了的地步,我就是想让你哄哄我,心疼我,顺便再抱抱我而已。” “那你现在需要我的安慰吗?” “嗯哼,你要是提上裤子就走,我会让钟离先生把你从蒙德追杀到须弥的。” 赛诺托着我的腰往上提了提,俯身吻住了我的唇,亲吻温柔得像天平上的鸦羽,轻飘飘地落下,却又蕴着一生情意的沉重。 “你不会这么做的。” “这么自信?是不是这几天对你太好了,所以觉得我非你不可了?” 我笑嘻嘻地伸手去捏他的脸,赛诺长相很嫩,除体型以外,脸蛋也占了很大因素,完全不是一副成年男人的长相,更像新鲜出炉的男高中生。 我爱不释手地又掐又揉,手却被他抓住亲了亲手腕。 赛诺认真地说道:“不,是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做出需要钟离先生来主持公道的行为。” 他盯着我的双眼,郑重地一如宣誓:“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受一点委屈了。” 我看着他,很克制地缓缓眨眼了一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说:“我才不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呢。” 哪怕我在床上说的话都很容易不过脑子,我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信任别人? 赛诺没有回答我,但我想他是没有明白的,因为他露出了意料之外的困惑神情,似乎是没想到凭借我和他自小长大知根知底的情谊,我却还是能冷静地说出不信任他的话语。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最后亲吻了一下我的嘴唇结束话题,随后收拾起房间的一地狼籍。 赛诺是见过最多人情冷暖的大风纪官,经他之手的案件都非同小可,人性的丑恶与脆弱在他面前展现地淋漓尽致。 他明白我为什么会不信任,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我放心。 于是他去求助了丽莎。 在他的孩童时期,还是青葱少女的丽莎就已经足够成熟稳重,可以帮助居勒什解决许多的问题。面对赛诺的到来,她有些诧异,但在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后却又了然。 她敲了敲茶壶,指甲圆润饱满,在光下泛着微微的光芒。 丽莎笑着开口:“没想到你已经和斯黛尔在一起了,我说你们怎么长大后还手牵手黏那么紧,一点变化都没有,害我还怀疑过是因为斯黛尔身边没有女性长辈才导致这幅局面的。” 当然,相比起这个,丽莎更在意的是还有未出面的艾尔海森。 她很好奇,无论是时间还是陪伴都远远落后的赛诺是怎么打败青梅竹马的王炸组合取得头筹的。毕竟赛诺有的,艾尔海森也有,甚至他更稳定、安全,是斯黛尔动荡人生中难得的一处平稳港湾。 难道就单纯的是因为脸?赛诺是长得不错,但这张脸的杀伤力也没有那么强吧? 丽莎思索着,但也没有不识趣地在师弟恋途不顺的时候开口八卦,只是耐心地为他分析:“斯黛尔不信任你虽然很让人惊讶,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和她之间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巨大。” 一个是有大好前途的须弥高官,一个是家庭破碎的单亲少女;一个是健壮强大的大风纪官,一个是弱柳扶风的普通学者;赛诺永远都是压制者,但斯黛尔从她曝出的人生轨迹来看,她一直是个可怜的被压迫者。 柔顺、无力、羸弱。 退一万步讲,如果哪天斯黛尔和赛诺站在了对立面,她压根无力反抗。 丽莎这么一一表述出来后,赛诺欲言又止,毕竟恋人背后还有璃月岩神给她做最强大的靠山。 如果以这为前提,那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呢? “唔,给她一个能掌控你的办法?” 丽莎语出惊人,丝毫没有好像在讲什么奇怪的字母圈play的自觉,赛诺觉得有点不对劲,可看着自家师姐淡定自若的表情又不太确定了。 他诚恳地问道:“那我具体该怎么做呢?” “两个办法,第一个比较简单,去璃月弄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契约,在岩神摩拉克斯的见证下签下契约,这也是璃月人最信任的办法。” 赛诺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斯黛尔某种程度上也更认定自己是璃月人,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第二个办法嘛……或许需要去求助一下阿贝多先生?神奇的炼金术,可以让鱼儿上岸行走,也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星星能够轻易把控野兽的命脉。” 第146章 但等到赛诺赶往,直白地表达来意后,阿贝多却有些无奈:“炼金术并非无所不能,你所想要的我是可以做到,但需要一定的时间,你确定时间足够吗?” 赛诺愣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不行。 他的假期并没有那么长,算上返程的通勤时间,还要考虑到同行的两个女孩都不是什么身体强壮的人士不能太快赶路,所消耗的时间也会相应地更长。 “不过——” 阿贝多话锋一转,紧接着就贴心地给出来解决方案:“如果赛诺先生愿意信任我,我可以这几天抽出时间先安排对你的研究,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先行离开。至于斯黛尔小姐她们,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完全可以安排人马慢慢护送回去。” “飞云商会与晨曦酒庄是友好的合作关系,行允先生也曾委托过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照顾斯黛尔小姐,这点你可以放心。” 一同商议后,两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三天后,赛诺换上了刻着鎏金色星星细纹的护颈,随后披着披风兜帽先行离开。 而我则是终于有机会去抱抱好久不见的小可莉,再央求着丽莎赶紧带我去看看那个据说长得很像赛诺小时候的小男孩。 被狼群养大的男孩很怕生,也不大会说话,不仅白发赤瞳的长相很像赛诺,就连缩在丽莎背后一声不吭的模样也很像。 雷泽对我很警惕,即便有丽莎在身边也没有对我足够亲近,直到有一天我抱着可莉一起来到了他的面前。 可莉兴致勃勃地朝他大喊:“雷泽!你看,这是我的星星姐姐!” 逃跑的太阳奔向了奔狼领的幼狼,两个小家伙滚在一起,像小动物一样嗅嗅对方,被阿贝多自由着养大的可莉玩起来完全释放天性,让雷泽很放松。 她的介绍让雷泽接受了我,可莉扑进我的怀里时,他也尝试着靠近我,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臂。 “可莉,朋友,卢皮卡……星星,也一样。” 雷泽学着可莉,叫起了我的昵称,像小狼一样围在我的身边,接受我的摸摸头,可莉挨着我在树下打瞌睡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蹭过来躺在腿上睡觉。 蒙德的风总是温柔的,吹得人昏昏欲睡,在雷泽和可莉一左一右挨着我睡过去的时候,阿贝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交给了我一个刻着星星纹样的尾戒。 “这是赛诺先生委托我做的炼金物。” 他说:“戴上它,从此往后,你便拥有掌控他的权力了。” 阳光下,尾戒上的星星耀眼得吓人。 第96章 重生第九十六天 我在拿到戒指后没多久就带着柯莱离开了。 晨曦酒庄派遣的护卫队格外可靠,我们走了陆路,准备先穿行到璃月,在璃月停留两天再坐船去往须弥。据说璃月也有通向须弥的陆路,但毕竟只是据说,还得从层岩巨渊跑,所以我们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从璃月港离开的。 停留在璃月港的时候,我带着柯莱去看了眼钟离先生,顺便给她买了几身漂亮衣服。 钟离先生审美很好,比我更会挑,纵使柯莱羞涩又内向,但还是在钟离先生的气场下慢慢冷静下来,穿上漂亮衣服的时候也有了几分小女孩的活泼可爱。 “就是有点太瘦了。” 我捏捏她的胳膊,说:“别担心,回去给你送小提那儿去——就是提纳里,我们和赛诺三人都相识,关系很好。小提做饭很好吃,还清淡,正好适合你现阶段的饮食。” 钟离先生伸手轻轻敲了下我的额头:“那你自己呢?” 大药罐子带着小药罐,怎么看都不是能让人放心的组合。 我仰头对上他无奈的眼神,朝他笑笑,抓着袖子轻轻摇了摇:“我已经好很多了,你看,我现在身强力壮,身手敏捷,身姿矫健,身……呃,好像没有合适的词了,总之,我很健康啦!” 钟离先生摸摸我的脑袋,显然不是很赞同的说法,但也没反驳。 柯莱躲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衣角,好奇地看着一切。 我们没有在璃月港停留很久,购买完一些必需品,又收拾好行李,我很快又携带着雇佣来的护卫一起上了船。 等到提纳里终于接到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堪比搬家的大包小包。 提纳里第一时间还是抓住了我的手的,只不过即便努力集中注意力和我对话,也还是忍不住被浩浩荡荡的搬家大军吸引视线。 提纳里:“……怎么这么大阵仗,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咦,我没跟你说吗?” 我有些诧异,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我好像真的只说了我会往化城郭来,没说我要来做什么。 我心虚地讪笑两声,把柯莱从身后推了出来,小声甩锅:“这是柯莱,我从蒙德带回来的小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别这么看我,不、不能都怪我吧?怪赛诺!他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他有跟你说呢。” 柯莱被我好好打扮了一通,来时慢悠悠地坐船,又被我专门花钱叫人好吃好喝地养了一路,现在已经没了最初瘦骨嶙峋的模样,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了。 我把她展示给提纳里,极尽推销之意:“你看看她嘛,很听话的一个小女孩。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一点都没捣乱,我跟她差不多大的时候赛诺都得给我来回折腾呢!” “虽然因为生病的原因学识储备方便较为薄弱……但是胜在很认真努力,路上我教过她写字,一点都没偷懒。” 提纳里一边听一边点头,慢慢地就琢磨出不对劲了:“等等,你教她写字?” 小狐狸一下子就盯紧了我:“你别插科打诨,老实交代,她的知识到底处于什么水准?” “哎呀,好严肃噢小提,你吓到人家了。” “哦?这个【人家】指的是柯莱小姐还是你?” 提纳里挑了挑眉,听懂了我的暗示,表情也变得放松起来,将刚刚看似紧张的氛围一挥而散,柯莱也终于偷偷松了口气。 我笑嘻嘻地应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柯莱的肩膀:“一语双关。总之,先不要站在这说话啦,给柯莱安排个房间吧,唔、晚饭想吃好吃的!” 提纳里叹了口气,摇摇头:“真是的,只有指挥我的时候最顺手。罢了,我早该习惯你这脾性了,跟我走吧,先去休息室,化城郭客房不少,整理出一间还是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提纳里其实很有当老师的天赋,首先,他很有亲和力这一点就足矣打败我原先准备的大部分备用人选。 柯莱很少与人结交,她内敛害羞,好不容易在蒙德交个朋友,转眼就分道扬镳,此刻正是不安的时候。 提纳里的出现给她转移了一点注意力,小提有张显嫩的娃娃脸,毛茸茸的大耳朵和尾巴又给柯莱增添了不少的好感。 夜晚安顿好柯莱,看着她房屋灯火暗下后,我敲开了提纳里的房门。 开门的声响轻悄悄的,抓住我的手却强劲有力,一晃神间就将我拉进了屋内。屋内漆黑一片,我的眼睛还处在适应期的时候,在黑暗中依旧行动自如的郭狐已经将我按在门板上吻了上来。 第147章 带着兽性的犬齿探出,我能感受到提纳里像撕咬猎物般张开獠牙,又在咬下时将犬齿磨过唇瓣的轻微痛感。 舌尖很快舔舐过方才啃咬的地方,我终于看清了提纳里的双眼。 我摸摸他的脸,黑暗让我不自觉压低声音,连光明正大的对话都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怎么今天这么凶?” 提纳里在我脸颊边磨蹭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憋出一句:“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出于某种我也没搞懂的情结,两人明面上互相心知肚明地友好相处,但私底下的时候提纳里还是不愿意在独处时说出好友的名字。 我有些诧异,下意识闻了闻自己,又觉得不对:“赛诺都提前走多久了,我这几天都和柯莱待一起,你还能闻到他的味道?” 这狐狸鼻子也太灵了点吧? 提纳里点点头,表情有一丝哀怨:“是不一样的味道,整个人都被浸透了,里里外外都是。你们去蒙德玩的很开心吗?” 我心虚地挪开视线,摸摸他的狐狸耳朵:“你不是不喜欢在这时候提别人嘛……说说别的话题?” 我心有戚戚,幸亏提纳里才是那个地下男友,这万一是正牌的,又那么爱吃醋,搞外遇不得一抓一个准。 提纳里没有管我游移的视线,他专心致志地亲吻我的嘴唇,又轻轻舔舐我的脸颊,耳廓被含进唇中,连脖颈和锁骨都留下轻轻浅浅的牙印。 有点痒,好像研究生在我身上蹭蹭一样,多年养宠物的经验让我意识到提纳里是在留下自己的气味,倒也没阻止他。 等感觉几乎全身都要黏糊糊了,提纳里才开口问道:“你对那个……柯莱?你好像对她很上心,你很喜欢她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至于说非常的喜欢,毕竟我们总的来说也是认识不久,但不讨厌,柯莱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我勾勾他的发尾,手抚上肩膀:“柯莱生病了,和迪娜泽黛一样的病。” 提纳里停住,叹了口气:“阿黛,你总是爱屋及乌,就算是其他方面也一样。” 爱屋及乌,所以怜屋及乌。因为见过好友迪娜泽黛的痛苦,所以会对同样痛苦又年幼的柯莱抱以怜爱,下意识地施以援手。 提纳里的叹气几乎叹进了我的心里,我靠上他的肩头,喃喃着:“就当做是养个自己的孩子吧,柯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朋友也几近于无,我资金充沛,养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女孩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当是养个小时候的我。” 诚然,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我都和柯莱不尽相似,但当我站在璃月街市上挑选衣服,柯莱怯懦又无助地抓住我的衣角,茫然地望着陌生的人群时,我还是下定了养她的决心。 提纳里侧头蹭了蹭我,声音带了几分嗔怪:“哪有把这么大的姑娘当孩子养的,算了,作妹妹也好,作孩子也罢,我答应你就是了。” 反正化城郭不小,再收个小女孩也占不了多少地方,左右也不过多双筷子的事。 况且—— 提纳里不自觉搂紧了我的腰,沁入鼻尖的是璃月的琉璃百合香水,乌发柔顺,滑过脸颊时都带着令人眷恋的温度。 况且,有这么一个“孩子”在这,阿黛一定也会经常来化城郭看看。 无论如何,能真实触碰到的人总是要比纸上的字迹要更好的。 —— 安排好柯莱,我这才往须弥城走去。 在外面玩太久了,我也有点想艾尔海森了。更何况我直接在在蒙德和赛诺一起打破了所有第一次都给予他的惯例,即便他暂时不知道,但以后总会知道的,还是先顺毛摸摸好。 艾尔海森那臭脾气——我回想了一下他那张帅气的臭脸,以及在我面前收敛了许多也依旧气死人不偿命的直言直语,我顿时一阵牙酸。 该怎么圆回去我还没想好呢,要不直接承认我色欲熏心脑子上头所以没忍住? 唔呃,那感觉会直接和我分手。 我咬咬指甲,埋头往前走。穿过热闹人群,往着蜿蜒的道路往上走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碎碎念:“……怎么办,这个月的欠账还完就钱包见底了,这下是真的要沦落街头了……” 或许是低头不看路的报应,等我听清声音抬头的时候,我已经和另一位同样不看路的倒霉蛋撞到了一起。 只不过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就在我即将触发护盾的被动摔个底朝天的时候,我已经被对方伸手抓住扶稳了。 一抬眼,眼熟的金发美人惊慌失措地扶住我左看右看,明媚娇艳的脸蛋都充斥着慌乱和懊恼,愧疚得不行:“林、林缈小姐?你没事吧,没受伤吧?都怪我没看路撞到你了,真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还没晃神就被你抓稳啦,哪里会受伤呢。倒是你,我也没看路把你撞到了,你没事吧?” 卡维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自然没事,你没事就好。” 老实说,就算我真被撞摔了,抬头看见这张明艳的美人面,气也得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方才还在思考的事情一下子被我抛到脑后,比起我随时就能找到的几个男人,卡维是个大忙人,给我设计完房子后我就很难有机会和他碰面了;尤其是当他的设计作品艾尔卡萨扎莱宫诞生面世后,更是名声大振难以一见了。 我自然地跟着他走到路边,开口抓住重点:“卡维学长是没钱了吗?” 卡维震惊地睁大眼,欲盖弥彰地结结巴巴反驳:“我、我……怎么可能呢,哈哈,我可是大设计师卡维,我才不会缺钱呢!”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把控着音量,歪歪头:“我刚刚全都听见了哦。” 卡维一下子僵住,随后很快垂下手叹了口气,羞耻又尴尬地看向别处:“好吧,其实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现在没钱了,所以只能重新找个住处……” 我张口打断他,善解人意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卡维学长不介意的话,跟我去我常喝下午茶的店坐坐吧。” 说着,我非常自然地抓住卡维的手腕,朝我来时的反方向走去:“跟我来。” 卡维被我流畅的一系列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本能觉得这么亲密的接触不好,可我语气淡然,抓的也是手腕而不是手掌,一时间直接愣住跟着我走了。 而我也非常成功地把漂亮的小鸟拐到店里坐到了我的对面。 卡维是个非常没有警戒心的人,天真到让我有些诧异。这并不是说他太笨,妙论派之光自然有他的卓越之处,他的智慧无需多言,只是在人际方面还是带了太多的理想,不够现实。 不过没关系,我就是个现实的女人,我缺乏卡维这种天真烂漫的心绪和理念,所以我很喜欢和他相处。 他的伪装和坚持在我几杯茶几分甜点的糖衣炮弹下很快分封瓦解,即便面前并不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他也依旧在认定我是个可信任的好人的前提下告诉了我一切。 我有些神色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你贷款帮债主建了一栋不属于自己的宫殿?” 第148章 卡维捂住了脸:“我知道这很丢人,拜托不要说出口……” 卡维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极大地激起了我的怜爱之心,我撑着脸,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哎呀,其实我也能明白卡维学长会这么做的原因啦。” 卡维的眼眶红红的,眼眸从指缝间露出来,微微仰起问:“……真的吗?” 我看着他的双眼点点头:“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其实我有学过画画哦。学画画的时候可执拗了,即便知道画作到这一部分也可以上交给老师交差,可如果自己不满意的话,就会耗费额外的大量的休息时间去修改、甚至是重画。” 我说:“建筑设计师也需要接触绘画的嘛,我想,或许卡维学长也是和我一样的【执拗】呢?” 卡维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真可爱,像亮晶晶的小鹦鹉,也很像咬住了心爱玩具的小金毛。 我拐回正题:“所以,卡维学长目前有找到解决方法吗?” 卡维又变得吞吞吐吐了:“我、我打算去找我的学弟,找艾尔海森合租……” 他又开始懊悔了,痛苦地抓着自己那头漂亮的金发:“他住的房子,其实是我当初和他合作课题时教令院发的奖励,但当时我以自己有房子住的理由给拒绝了,谁想到如今要沦落街头……啊啊,我实在是……!” 我顿时福至心灵。 我立刻记起来了,艾尔海森确实有说过他的房子是课题奖励,但也和我说过他与合作对象的不对付,虽然说不上讨厌,但能被艾尔海森如此评价,两人的相处情况绝对好不到哪去。 在这前提下,卡维居然还是打算去找艾尔海森合租,这是有多走投无路了啊? 我怜悯的撇了他一眼,道:“不要责怪过去的自己啦,这样吧,反正都顺路,不如卡维学长跟我一起回去吧。” 卡维茫然抬头:“顺路?” 于是我们又走上了那道蜿蜒的主路,在卡维还踌躇不前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我已经掏出钥匙快速打开了房门。 我张开双臂,大喊一声:“我回来啦,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端着一杯花茶站在玄关出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茶杯口的热气渺渺升腾。我踢掉鞋子跑到他的身边,顺手夺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对着目瞪口呆的卡维介绍道: “对了,介绍一下,我和艾尔海森是自小认识的青梅竹马。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艾尔海森冷不开口:“第四个。” 我抬头看他,艾尔海森同样冷漠地回视我:“我说错了吗?” 我皱了皱鼻子,艾尔海森,吃醋起来真的好难办。 第97章 重生第九十七天 艾尔海森最终同意了卡维住下来的请求。 原本他是不乐意的,如果是自己独居的话倒也无所谓,可如今自己和恋人一起住得正好,每年都能有一段时间进行二人世界,是个正常人都不乐意有人插足。 更何况来住的人还是板上钉钉的情敌。 于是我说:“那让卡维学长住我家吧,反正那边也没人住,而且里面一应俱全,卡维学长肯定住得习惯。” 毕竟那房子就是卡维设计的嘛。 我暗戳戳想着,况且卡维住我房子就很方便我近水楼台先得月,等我把他泡到手,金屋藏娇的意味这不就上来了! 上辈子没玩够的花样算是在这辈子给我玩个遍了。 卡维立刻想了起来,同时想起的还有“艾尔海森和陌生人不许入内”安保系统,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后立刻忍住,装作若无其事般挪开视线。 我能想到的,艾尔海森自然也能想到。 顶着艾尔海森已知全貌的沉沉视线,我朝着卡维的相反方向同样心虚地挪开视线。 总之,最后卡维还是在艾尔海森家住下了,二人独居很快就变成了温馨的三人两猫大家庭。 卡维的到来给我增添了非常多的生活幸福感,或许是艺术生——建筑设计师也勉强算艺术生,画笔能够绘制出鲜亮色彩的持笔者也同样拥有一颗细腻的心。 卡维会给艾尔海森单调的家中增添更多装饰,修改布局,每日归来的时候都会摘一束鲜花插在瓶中。 有花束装饰的家里自然会不一样,我也喜欢花,只可惜我实在懒得收拾,艾尔海森又不可能无底线纵容我给他带来除了猫以外更多的麻烦,自己收整了几次快速枯萎的花束后,花瓶很快就闲置了起来。 见我凑近闻花香,卡维笑了笑,手中的木板钉子敲敲打打不停:“很漂亮吧?花还是要护理的,我去问过提纳里巡林官护理方法,虽然要麻烦些,但是能让花开得久一些哦。”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侧了侧脑袋,望向他:“你也认识小提?” 卡维点点头,眼中划过一丝尴尬:“提纳里人很好,我和他认识是因为一些…呃,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了然,好心地更换了话题:“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卡维四处摸摸,翻出了一张设计图给我:“给花瓶做个固定架,家里小猫多,研究生喜欢乱跑乱跳,花瓶被碰坏了也罢,要是把她砸伤了就不好了。” 卡维很喜欢小猫,小动物水灵灵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一会儿,他就能翻遍全身甚至掏钱去买好吃的过来。且不比我对研究生的偏爱,他对硕士也很好,甚至会和我沟通别忽视猫妈妈的感受。 我想了想硕士那早就适应了野外生活、来无影去无踪的潇洒姿态,对上卡维认真的眼眸,最后还是没忍心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蛋说出拒绝的话。 得到应答的卡维灿然一笑,一刹那仿佛整个屋子都为这个笑容亮堂了起来:“林缈小姐,你果然是个好说话的女孩!” 我笑着拍拍他举着木板的手,巧笑嫣然:“不要叫得那么生疏嘛,我们都这么熟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被拍过的手背仿佛被热水烫过一般,卡维下意识颤了颤,指尖蜷曲,白皙的手背似乎也要红起来了。 方才还大大方方的眼眸快速地眨了两下,带着一点局促和羞涩,卡维低下了头:“那、那我叫你……缈缈可以吗?” 他解释道:“林缈才是你的真名,我没有指责他人的意思,是我个人觉得,不能因为斯黛尔更顺口而忽略了你的真实姓名。” 他终于将飘忽的视线重新投向了我:“所以,缈缈?” 我忍不住撑着脸,露出更加温和的笑:“当然可以,卡维。” 卡维的耳朵又红了。 后来更熟悉一些的时候,卡维悄悄问过我为什么会和艾尔海森住在一起。 “虽然我听别人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是、是听说的,不是故意打听你隐私的!” 卡维紧张地望着我,见我神色如常,才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还是关系很好,这几天很明显能看出来艾尔海森也很喜欢你。毕竟你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对别人有多拒之千里,可你们不仅住在一起,还一起看书,还……” 卡维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看起来有些低落,但在努力掩盖自己的情绪:“我还看见,你们牵手了。” 第149章 用自己这位前雇主的说法,两人是青梅竹马,可年纪都这么大的青梅竹马真的还会在没有其他关系的情况下继续这么亲密吗? 如果他们其实是情侣关系,那他原先合租的请求岂不是无比冒犯,更枉提他还未开始就已经要被掐灭的爱慕之心了。 卡维没有谈过恋爱,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就心动过这么一次,萌发的爱意并没有随着时间和距离消磨,反而在再次见面时愈发旺盛。 他不敢相信对方有了恋人的可能,却又控制不住要去想。 我看着卡维的样子,忽然恍然大悟。 我已经不是什么恋爱小白了,卡维的模样我再清楚不过,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都是这幅样子。 既然卡维喜欢我,那一切就好办了! 原本还担心勾搭过于大胆,刻意把控了尺寸的我只恨不得为什么之前不再努力勾引一点,把金灿灿的小鸟勾引得魂不守舍,然后再主动招招手就可以把他纳入石榴裙下了。 只可惜如今火候不到位,我只能一本正经地对卡维一番糊弄。 我搅搅杯中的饮料,道:“我和艾尔海森自六岁起就认识了,他的祖母佩尔塞女士是我的第一位老师,我们从小就住在一起。你知道的,塔菈从前待我并不好,所以艾尔海森的家是我自小的避风港,只有和他待在一起,我才可以避免许多疼痛。” 我轻描淡写的模样让卡维有些动容,他欲言又止,想开口阻止,又担心说错话让我更不开心。 “我爱他,这份爱不会因年龄而退却,他永远是我的家人。亲兄弟姐妹都有吵架的呢,更何况我和艾尔海森?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们早就和好了。” “至于牵手——” 我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卡维,迎着他诧异的目光,我笑得坦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的导师可是弗莉达女士,她是枫丹人,枫丹人本身就要开放许多,我又自幼游走在<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之间,可不是什么刻板印象里的保守璃月人。” 我握着他的手,倾身靠近他。 卡维下意识后退,却又在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明显的那一刻顿住,随后僵在原地任我轻轻贴了贴他的左右脸。 “枫丹的贴面礼和吻手礼很出名,你应该有听过?” 我朝他眨眨眼,等待他的回答,卡维果不其然被这一记主动出击给弄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我,又在我耐心的注视下慢慢回过神来,潮红涨满了脸颊。 卡维低下了头:“听、听说过。” 卡维熟透了。 —— 卡维是一只很好骗的小鸟。 他被我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了,虽然我没有骗他,但也并没有明确告诉他我和艾尔海森的关系,他依旧很快地自我解读完毕了。 理解完后,卡维开始追求我了。 艾尔海森还是照常上下班,他自知劝不动我,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只是给了我最终告诫:“我知道卡维于你而言很好拿捏,人各有命,我也出于好心劝过他了,你们最后结果如何我也不会干涉。但是,这必须是最后一个。” 艾尔海森的烦躁达到了顶端:“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了,我的忍耐极限就在这里,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这么多次——” 迎着我的注视,艾尔海森顿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艾尔海森?” 我下意识地咬住指甲,有些不安:“你生我气了吗?” 随着时光的流逝,艾尔海森已经愈发高大起来,由于男女身体发育差异,外加病情因素,我不仅与他差距越来越大,连个子都没有上辈子高。 身躯羸弱,会让人不自觉处于弱势地位,枉提我还有心理上的病症。好在钟离先生给予我的庇护让我有了些底气,不至于让我产生自卑的情绪,但我还是在意艾尔海森的态度。 假如他真的一气之下不干了,凭他和我十几年的交情,我肯定接受不了他和我的闹掰,只能开始狠下心来和其他人断绝关系。 稳定的社会关系有助于病情恢复,反之则不然,我能想到的,艾尔海森自然也能想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平静下情绪,又恢复成了我熟悉的模样:“没有,我只是在吃醋。” “真的?” “真的。” 卡维缺钱,很少时时刻刻都在家,他不在的时候就是完全属于艾尔海森的时间,就像现在。 只是艾尔海森很不开心,因为如果没有卡维的出现,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属于他。我是自由的无业游民,毕业后除了旅游就是在家躺着吃喝玩乐,白天艾尔海森上班,我就出去社交,等到晚上一起回家再商量着自己做饭还是去外面吃。 虽然两人的厨艺都算不上顶尖,但做出来也达到了能入口和入目的标准,小日子过的很快活。 直到卡维横空出世。 有一个更注重生活细节的人出现在了身边,就如同简约朴素的横木上突然停下了一只绚丽的天堂鸟驻扎。天堂鸟绚烂夺目,喙将横木上的青苔整理出了漂亮的形状,还每天叼来小花装点。 可明明原先没有这些的时候,他们过得也很好。 在感情中不安的不止卡维。 艾尔海森抚着我的后背,亲吻着我,他的中指关节和虎口有薄薄的茧子——那是握笔和持刀留下的印记,因为是文职人员,所以反而是指尖关节的茧子要厚一些。 脸颊被捧住的时候有些痒,我下意识蹭了两下,再睁眼却看见艾尔海森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不再那么郁结了。 艾尔海森亲吻我的动作很轻,轻得我有些眷恋这点温柔,忍不住圈住他的腰开始撒娇:“我好几天没抱抱你了。” 这几天光围着卡维转,又怕把人吓跑了不敢动手动脚,到头来屋子里住着两个绝色美人我一个都没碰着。 看见我开始掐着声音抱怨,身体也往他胸前靠,艾尔海森叹了口气:“那都是你自找的。” 但还是伸手将我抱进了怀里。 第98章 重生第九十八天 卡维的追求很纯爱。 就像普通的男大学生追求女孩那样,卡维生活会有些捉襟见肘,但总会送我一些不贵但很精致的手工制品。 我明白他经济紧张,每个手工制品也都能看出费了心思,被赛诺和行允惯得金银珠宝见多了,偶尔看见心灵手巧的小玩意也蛮有意思的。 “谢谢你,卡维。” 我收过卡维做给我的兰纳罗摆件,不知为何总觉得很眼熟:“这是蘑菇精?不对,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卡维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带着些细细木屑的指尖,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先前听维摩庄那边的孩子们说过的一种童话生物,叫兰纳罗,据说是只有孩子才能看到的生灵。我在他们的口述下帮忙做过木雕,做多了也熟练了。” 但说完,他又有些懊恼。 在他看来,我能和讨厌的艾尔海森一起长大,哪怕我没有他那么讨厌,也一定有共通之处。同为教令院难得一见的天才,说不定只会觉得这种童话故事幼稚无比。 卡维的情绪都展现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有时候一眼望去,我只觉得他清澈透明,比相处多年的艾尔海森还好读懂。 第150章 聪慧但单纯的男人,感性又不灭梦想,卡维比艾尔海森年长,内心却如孩童般澄澈,放在上辈子是九成九稀罕物,是我没有收揽过的类型。 我摸了摸手里的兰纳罗摆件,手心虚笼着,朝他一笑:“很可爱,卡维,我很喜欢。” 一如我所预料的,原本还有些蔫哒哒的小鸟瞬间因我的话重新变得羽毛鲜亮,他不自觉的因我的话而微笑,像一只乖巧可爱的玄凤鹦鹉,拥有把握于掌心的喜爱。 知道了我无数秘密的塞塔蕾在这种时候又被我扯过来谈心了。 塞塔蕾第一时间捂住耳朵,向我寻求保证:“你能发誓我听完你所有的秘密后未来仍能一帆风顺地活到我学业有成学术成就吗?” 塞塔蕾是个穿着教令院校服都挡不住的黑皮辣妹,顶着那张漂亮妹妹的脸,我忍住了一嘴巴子让她清醒的冲动。 我扯开她的手:“放心吧,就算有事先死的也是我,不必有此担忧。” 塞塔蕾尖叫:“被你搞到手的都变成恋爱脑了,万一舍不得你然后来弄我呢!” “想象力太丰富了!他们还在正常人氛围内好吗?” 一顿拉扯后,塞塔蕾终于和我进入正题。 我稍微遮掩了一下关键信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很漂亮,温柔又可爱,心灵手巧经常做些手工制品给我,还帮我装点家里,给我增添生活幸福感,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他的脸感觉人生都明媚了好多……” 塞塔蕾一言难尽:“都和你们住一起了?艾尔海森脾气真好啊。” 我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这个水灵灵的大美人暗恋我,正在追求我,但我还没告诉他我和艾尔海森他们的关系。你说,我该怎么坦白?” 塞塔蕾:“人渣。” 我震怒:“都说了我准备坦白了,怎么就又成人渣了!” 塞塔蕾:“家里谈着一个外面出轨一个现在还包养一个的超级人渣。” 意识到其实塞塔蕾还少说了一个地下恋小提,我心虚地闭嘴了。 塞塔蕾以为自己说过了我,不禁有点小得意,但很快又明白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她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我:“听你这么说,感觉最新遭你魔爪的是个可怜的傻白甜啊,你要不就别祸害人家了吧,实在不行你直接跟人说实话呢?” 实话说了,人家是去是留自己也管不着了,要是跑了她就好心地帮忙安慰安慰好友,留下的话说明是又一个恋爱脑,两人天造地设绝配一对,她管不着。 “可是,他看起来……很易碎。” 我斟酌了一下词汇,道:“我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塞塔蕾,我经历了太多次濒死的绝境了,相比起做一个完美的好人,我更想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坏人。” 塞塔蕾一直一针见血的吐槽在这一瞬停止了。 我赶紧解释:“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卖惨,只是说个事实哈,你不用觉得我现在很难过很痛苦什么的……讲真,咱们都是读书人,一些常识你肯定也明白,人是很容易遗忘过去的疼痛的。” 我朝她张张手,道:“别摆出那么沉重的表情,塞塔蕾,你还是骂我人渣的时候看起来正常一点。” 塞塔蕾被我搞的哭笑不得,眉头还皱着就笑了出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天天的嘴里都没个正经话。” 她撑着脸,看向我:“无所谓啦,我也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我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虽然脚踏几条船是违背社会道德的行为,但我觉得吧,你情我愿的事情别人也管不着。” 有着麦色肌肤的女孩一脸无所谓地说出了不顾世俗看法的言语,哪怕她的肤色,她的本身就裹挟着世俗言论,长久以来在教令院艰难浮沉。 塞塔蕾能做到如今的地位,放弃了她所不愿放弃的,承受了她所不能承受的,千辛万苦才走到至今,说压根不在乎外界根本不可能。 可她还是坚持和我这种违背道德的人做朋友。 我想,我确实不该再拖了,我得好好解决一下卡维的事情。卡维当然很好,我很喜欢他,原先我想的是再拖一拖,等到他非我不可,我再顺理成章地坦白。 可我忽然想到,我其实是个很吸引眼球的人物,我的一举一动皆有人关注。假如我的事情败露,以我和他们的地位能耐,真要讲起来其实也没人敢多说什么,但与我私交甚好的塞塔蕾就很容易遭殃。 我牵住塞塔蕾的手,沙漠人的双手温暖宽大,总让我忍不住再攥紧几分。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道:“你是对的,塞塔蕾,今晚我就去坦白。” 塞塔蕾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总得采纳一些她作为朋友建议,不让她为我心累。 —— 我提前和艾尔海森说明了情况。 艾尔海森惊讶我的恶趣味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迅速消散,他问我:“难道是卡维实在是天真的有些可怜,让你也看不过去了?” 我捏捏他的手心:“你少拐着弯说人家蠢。” 艾尔海森顺势握住我的手:“我一般不会说这种不全面的评价,毕竟单从专业知识而言,卡维非常聪明。” 说不过他,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其实如果是之前的话,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也有过把你们全部公开的想法,但今天我发现不行。” 我感受到艾尔海森的呼吸变得绵长轻柔,连空气都安静了许多。 我轻声解释:“从前我觉得很无所谓,毕竟你也好,赛诺也好,甚至居勒什先生也不是什么非常在意他人看法的人;我的家人们都在璃月,天高地远,须弥的流言传不到他们耳边。” “可是,塞塔蕾不一样。” 我话只说到这里,我知道艾尔海森都够明白我的未尽之言,异色人种想在雨林立足,她承受的压力非常人所能想象。 艾尔海森沉默很久,他摩挲着我的指尖,好一会儿才说:“罢了,你自己决定吧,我不插手。” 我蹭蹭他的胸膛,像猫一样靠在他的怀里,试图出卖色相安慰一下他:“别难过,今晚我陪你睡觉,好么?” 艾尔海森谢绝了:“不,你睡觉太霸道了,我明早还要上班,不想带着黑眼圈出门。” 我终于有点恼羞成怒了:“我主动投怀送抱你还不要?你伤害到了我身为女人的尊严!” “如果保护你尊严的代价是晚上睡觉被踹到地上惊醒的话,我选择保护自己的权益。” “艾尔海森!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也太记仇了吧!” 卡维风尘仆仆地打开门时,听到的就是屋内热闹的声响。 青梅竹马这个概念没有哪一刻那么清晰地在他眼前展现,在外总是生人勿近的艾尔海森看似直白却不失亲昵地怼嘴,而心慕的少女抛去优雅娴静的外在,踩在沙发上像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吵吵闹闹。 艾尔海森脾气好得吓人,哪怕被追着捏住了脸颊,也只是轻轻拨开脸上的手,然后在身边人任性的指挥下拿起零食递过去。 他有些落寞,或许是今天太不顺了,他搅黄了一个单子,虽然是因为对方不尊重他的设计理念在先。 第151章 可当打开门后,过于鲜明的热闹反而衬得他更加格格不入。 直到有人呼喊了他:“卡维?” 卡维愣愣地抬头,对上了灿若星辰的眼眸:“你终于回来了,卡维。” 他听见对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去你房间单独聊聊,好么?” 原先在客厅走动的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偌大的空间内只余二人,卡维忽然有些紧张。 不怪他想歪,孤男寡女,还要去他的房间讲重要的事情,他总忍不住往告白上想。 但他咽了下口水,仓皇擦拭掉额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汗珠,还是顺从心意点了头:“好…好,那你进,呃,我、我先换身衣服,你等等我。” 我朝卡维笑笑:“不急,我等你。” 看着卡维青涩害羞的模样,我的良心都有些隐隐作痛了,做人渣还是不能有良知,否则坏事都不好随心所欲地去做。 卡维很快换好了衣服,他一身干净清爽地为我开了门,平时办公用的椅子搬到了我的面前,他则面对我坐在了床上。 我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对他说道:“其实我有对象了。” 卡维瞬间心碎了。 我继续开口:“而且不止一个。” 卡维失落:“唉,我就知道,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怎……怎…咦?” 我迎着卡维终于反应过来的呆滞双眼,认真不带一丝玩笑:“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有对象,因为我很久之前就和艾尔海森分手了,我和赛诺也没有表白过,提纳里也一样,所以大家都默认我是单身。” 卡维的心拼起来了,世界观又碎了:“等、等等,信息量太大了,先等我捋一捋……” 等他缕好思绪,凭借卡维那极其在乎自己外在形象的性子和超高的道德水准,我想泡到他得等到下辈子。 我迅速起身坐到他的身侧,床榻的下陷勾回了卡维的注意力,但思绪重新集中到身边的时候,少女带着花香的气息又无可避免地迎面扑来。 “卡维。”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卡维的手,凑近了他,把他逼的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可怜地缩在床角惊慌失措地望着我。 我歪头看他,双手拢住他的掌心,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往胸前拉扯,最后在他差点因急促的呼吸晕过去之前将掌心放在了肩头。 手臂被我抱着,我轻声对他道歉:“我很抱歉,卡维,我是个坏女人,我骗了你,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卡维脑子有点转不动了,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触摸着细腻肩头的掌心,感觉手指都要被着微凉的体温给烫伤了。 他晕乎乎的:“你、你说什么……你喜欢我?” 我乘胜追击:“嗯,我喜欢你,卡维。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你的脸、你的心、你的智慧和艺术,你就像金子一样。” “卡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简直就在发光。我立刻沦陷了,我想了解你,接触你,可我怕你知道我的事情后会讨厌我,再也不理我了。” “对不起,原谅我卡维,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骗你,所以选择告诉你真相,你以后要离开也好,不要讨厌我,好吗?” 话音刚落,眼泪也滴滴嗒嗒地掉了下来。 卡维、卡维、卡维。 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卡维早被一声声的呼唤喊得乱了心神,心爱女孩的泪水更是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刺破了他在慌乱中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一点防御。 他下意识伸手过来擦眼泪,又在即将接触到肌肤时一顿,收回手翻出手帕。 他温柔地擦拭我的泪水,轻声安慰我:“别哭,缈缈,我不会讨厌你的,我只是……” 我抓住他的手腕:“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卡维:“话题变得太快了!……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些人,怎么想都是熟人,真的在一起了碰面会很尴尬的……” 我立刻捂脸痛哭:“呜呜!你还说不讨厌我!” 卡维又赶紧过来安慰我了:“不哭不哭,等会儿艾尔海森那家伙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你、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呜,我不要……你是不是想找借口离我远点,我心碎了!”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往他身边靠,凭借多年来在各色男人间相处的经验,在卡维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赖进了他的怀里。 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抱在一起的卡维:? 卡维大惊失色,教养礼仪让他第一时间松开了手,我却立刻得到了机会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仰起头,眼睛还湿润着,鼻尖因为抽泣有些发红,可怜巴巴地带着哭腔看他:“求求你了,和我在一起吧,我真的好喜欢你,卡维,你疼疼我,让我一回好不好?” 和带着泪花的墨色眼眸对上的那一瞬,卡维知道自己完蛋了。 卡维觉得自己疯了,这明明是件一听就知道得拒绝的事情,虽然他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了,但应该也还没沦落到要进入到一段跟多个男人争宠的恋爱关系里去。 可是…… 卡维越想越觉得不行,他想开口拒绝,低头看见眼泪是又狠狠动摇了。 “卡维……” 又是一声低低的请求,少女的声线细细的,让卡维忍不住心软。 他妥协了:“好、好吧。” 卡维叹了口气,不只是懊恼还是纠结:“我答应你了,别哭了。” 我瞬间破涕为笑,在卡维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卡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快速地把这张日思夜想的漂亮脸蛋亲了个够,我站起身抹了把眼泪,卡维茫然地看着我迅速整理好衣服,转身开门就要走,赶紧起身拉住我:“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我也有点奇怪,看他:“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呀,现在是休息时间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卡维一抬头就看见了在后面等待的艾尔海森,顿觉不妙:“你休息为什么要往艾尔海森房间去?” “嗯?我没说过吗?” 我坦然地看着他,好像说出的是很平常的话:“我和艾尔海森从小就睡一起的。” 卡维一下子炸毛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金灿灿的玄凤鹦鹉在我眼前蹦蹦跳跳,生气地想用喙来啄我的指尖:“学妹,你怎么可以在和我交往的时候还和别的男人睡觉?就算是从小这样也不可以,我会伤心的,我不同意!” 卡维难以接受上一秒才成为自己恋侣的女友下一秒就要跑去死对头的房间睡觉,他一气之下连“缈缈”都不叫了,刻意喊了声疏离的“学妹”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卡维这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跳脚,生气的样子有种奇怪的眼熟感,我茫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安抚他:“那好吧,从今天起我和你睡。” 卡维瞬间安静了,他眨巴着眼睛看我,脸红红的,声音小小的:“真的吗?” 我非常熟练地牵住了他的手:“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第152章 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来得及开口的艾尔海森:“………。” 他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满,转身回房间去了。 他就不该折腾这一遭,白白浪费自己的睡眠时间。 第99章 重生第九十九天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升华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感觉你的胆量也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艾尔海森说。 我看向艾尔海森,只见他把下班路上买回来的菜放在玄关处的鞋柜平台,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对我说道:“我的要求是,少在我面前和他卿卿我我。” 我立刻从沙发上下来,乖巧坐下:“卡维再过段时间就要出差了。” 艾尔海森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赛诺出差也快回来了。” 我:“……” 我转移话题:“话又说回来了,卡维到底欠了多少钱,如果不多的话我掏点零花钱帮他还了吧。” 卡维的责任感很强,负债让他日夜难安,无时无刻不在为了还债奔波工作。我无事一身轻,先不说行允每月都坚持给我打款巨额零用钱,璃月的那边已经几乎隐形的爹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每月定时往卡里打生活费,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我从不拒绝。 可能是为了赎罪吧,我想,钱赎不了罪,但钱有用,所以我不会拒绝。 再加上赛诺每次出差回来都会把工资分一半给我,久而久之,我手头比过去不知道阔绰了多少。 艾尔海森明白我的打算,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我大惊失色:“什么?欠这么多?他借的高利贷啊!” 这么沉重的负债,卡维没去卖屁股都算他意志坚定的了——虽然不排除债主在缺德之余还留了点良心给卡维还债的喘息空间。 艾尔海森撇了我一眼,道:“严格来说不算高利贷,只不过在法律边缘徘徊罢了,就算你找赛诺也抓不了债主的。” “况且,会有这么大的数额的主要原因是卡维本来就欠的多,年限又长,著名的艾尔卡萨扎莱宫可不是区区几百几千万摩拉就可以建造而成的。” 那座宫殿至今声名远扬,大名鼎鼎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住所,妙论派之光的亲笔著作,仅仅存在,它的艺术价值就已无价可估。 我顿时偃旗息鼓了,哪怕卡维不是因为赌博沦落到如今境地,这负债也不是我能接受和接手的;更何况,我在璃月还有钟离先生这个两脚吞金龙每月的养老金要付呢。 “可怜的卡维宝宝。” 我沉痛地掏出信纸和支票,开始给钟离先生写信:“我会在精神上为他加油的,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给钟离先生转养老钱了。” “看到你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我很欣慰。” 艾尔海森甩下一句和阴阳怪气没有太大区别的话,提着买的菜进厨房去了。 我张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见他从厨房探出半边身子,道:“要求免谈,我做什么就吃什么。” “噢,好吧。”我老老实实地低头继续写信了。 【钟离先生亲启:】 我咬咬指甲,想了想写道:【我最近过的很好,看到我的朋友们都过上了快乐平静的日子,我觉得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身体跟着也好很多了。 对了,我和卡维坦白了,他接受了我,所以您不用担心我欺骗别人的感情啦! 我这边一切都好,只可惜迪娜泽黛身子还是太弱,她信奉小吉祥草王,还总为她的事情奔波,让她的身子更差了。可我不能阻止她,她因为生病本来就放弃了许多娱乐项目,要是连这一点爱好都被剥夺,那也太可怜了。 对了,这张支票是给钟离先生这个月的生活费,不过话说回来,钟离先生真的有用吗?虽然查账比较麻烦,但要是被我发现根本没动过的话,我下次可直接寄给胡桃了。 我与我的家人关系钟离先生最清楚不过,说句逾矩的话,多年的陪伴下来,我早已将您当做了自己的父亲。凡间子女成年,通常都会反哺父母,就像从前我父亲给我生活费那样;我希望您可以收下使用,这也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最近外面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前段时间好像听说蒙德的龙灾很严重,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过那边旅游了,不过报刊头条倒是有写龙灾被一位能人异士给解决了……真厉害,能解决龙,不过肯定打不过钟离先生的啦。 赛诺马上就要出差回来,等他回来,我问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蒙德玩,顺便路过璃月来看看大家。】 生活中细腻琐碎的事情一一写完,信纸已经是厚厚一叠,我把纸张垒起叠好,装进信封里准备明天找到冒险家协会让人带走。 厨房的香味已经隐隐约约向外飘出。 我跑向厨房,从背后搂住艾尔海森的腰:“好香,我闻到了排骨的味道。” 背后挂了一个人,艾尔海森顿时觉得有些束手束脚,但深知我难缠本性的他放弃了和我辩驳,继续做着手上的动作。 我看着汩汩滚起的玉米排骨汤,感觉被冷落了,踮起脚朝艾尔海森仰起脸:“亲亲。” 艾尔海森手中一顿,随即叹了口气,转过头低下对着我亲了一口:“下次自己先给排骨焯水,等我下班回来再弄这一遍流程,会白白耽误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艾尔海森并不喜欢汤类。 砧板上残留着菜刀切下玉米后的狼藉,水渍溅出水槽,装排骨的一次性塑料盒还放在锅边——这一切都是艾尔海森所不喜欢的麻烦。 但须弥的伙食属实不算很合我胃口,好吃是没错,但用璃月话来说就是容易上火,尤其是对病弱多年的我来说。为了我的健康着想,我们不能一直吃外卖。 佩尔塞祖母在世的时候,总是她给我们做饭的,后来她过世了,我的身子也变得更差,艾尔海森作为我唯一的同居对象兼年长者,担负了做饭的主要责任。 说实话,艾尔海森的做饭水平一般,我也好不到哪去,赛诺那种常年四处奔波、基本不忌口的家伙我们也从没指望过什么,一年年的也就这么互相将就下来了。 事实证明,不到到非不得已的情况,厨艺是不会随着时间进步的。 多年来艾尔海森只学会了做最简单的玉米胡萝卜排骨汤,只要处理好食材往锅里一扔就可以等待结束;而我恰好是个对万事万物都很长情的人,喜欢的人会一直喜欢,爱吃的东西也能一直爱吃下去,因此我也数年如一日地欣然接受着艾尔海森唯一会煮的汤。 面对艾尔海森的说教,我选择靠近捏捏他有力的手臂,撒娇般蹭蹭:“下次一定。” 下次让卡维中午先把排骨处理好再出门。 艾尔海森早上八点半起床,把早点放进蒸笼,然后出门准时准点打上九点的卡;晚上五点半下班,作息准时健康无比,因此早晚饭通常由他负责。 而卡维作息很阴间,经常大半夜不睡觉,中午才堪堪爬起床,他会负责把午饭做完,然后再回来叫醒吃完早饭去睡回笼觉的我。 这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心了。 卡维是在深夜的时候回来的,他身上带着些酒气,面色尽显疲态,一双美目带着憔悴的破碎感,对我微微一笑:“晚上好,缈缈。” 第153章 我顿时呼吸一窒,连带着刚刚因为酒气蹙起的眉头都松开了,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美色果然是最坚韧的利器,泡到卡维是我赚了! 我跑过去抱住他,给他亲亲摸摸抱抱一套流程的安慰:“辛苦了卡维,今晚还需要熬夜么?如果委托不是很紧的话早点休息吧,你看都熬出黑眼圈了。” 卡维对我的拥抱还有些害羞,他总会争取一些明明现阶段也不是很能接受的权益;就像当时他义正言辞地不许我跟艾尔海森睡觉一样,但真等我从容地在他身旁躺下的时候,卡维却直接僵硬了一晚上。 卡维对一切都很害羞,无论是牵手、拥抱还是亲吻。 但他对我又很纵容,是和赛诺不一样的纵容。他会下意识拒绝我,脸红得像要滴血,耳垂发热,视线也飘忽起来,可看到我故作可怜地祈求时还是会立刻心软,将推拒的动作一点点散开。 设计师的手指纤长,皮肤白皙,一双手只有右手小拇指的指节是粗糙的,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发现我在揉他的指关节,卡维的注意力稍微偏移了一些,低头道:“这是学画画的时候留下的茧子,是不是有点难看?” 我严肃地点点头:“是有点,所以我要帮你把它揉开。” 但实际上是因为上辈子学过画画,我不是专业生倒还好,认识的专业生个个小拇指侧边磨的发硬,甚至于连指甲都能蹭出倾斜的弧度,我知道这样粗厚的茧子多摁摁才舒服。 卡维忍不住笑了:“这都多少年的老茧了,哪里揉得开,快别白费功夫了,等会儿按得你手指疼。” 我顺势十指相扣,靠进他的怀里。 “我要多抱抱你,你很快就要走了。” 我在他怀里撒娇,卡维却轻轻把我推开,又怕我误会,主动亲了亲我的脸颊:“我身上太脏了,酒气不好闻,你先等我洗个澡。” 他让我先回房间等他,我在床上酝酿了十分钟的睡意,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卡维。 这次我被纳入了香喷喷的怀抱里,卡维是个爱干净的男孩子,他的气味要比艾尔海森更柔和、更温暖,在被窝里环抱我时动作也更轻柔。 早就熟捻无比的青梅竹马知道我能接受的度在哪,对我的态度能刚好卡在一个我能接受的界限,卡维到底和我还有些生疏,他不太能接受身份的迅速转换,总是过分在乎我的感受。 他总担心自己的触碰太过界了,所以得我来主动才行。 我手脚并用地扒上了他的腰和跨,在他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叹出:“卡维,你好香啊。” 我用力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你的胸真白,屁股也很翘!” 头上传来卡维闷闷的回答:“女孩子家家的,别总说些奇怪的话……听起来有点流氓。” 我觉得卡维其实更想说变态,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一点没在意他的小小反抗,卡维是有点口是心非,但不严重,这句话的严厉程度还不到艾尔海森的百分之一,柔软的简直过分。 我笑嘻嘻地摸摸他的背:“只对你说,你已经答应我的表白了,现在是我男朋友,就算觉得我流氓也来不及反悔了。” “我、我不后悔……” 手下的皮肤很快又发热起来了。 在暖融融的怀抱里,我很快陷入了梦乡。 送走卡维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在众人带着善意或好奇的目光下和卡维吻别,我走向冒险家协会去收钟离先生给我寄来的回信。 柜台后的凯瑟琳小姐依旧笑容和煦,她双手于小腹前交叠,与我点头示意:“您好,斯黛尔小姐,这是您的信件,五万摩拉已交付给接委托的冒险家,请您检查信件是否完整。” 我接过信件,正仔仔细细检查信封是否密闭完整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报童的呼喊。 冒险家协会靠近港口,游客众多,并非所有人都如学者一般有虚空可以传递信息,从璃月衍生的报童因此就在这里存活了下来。 “号外!号外!” 小小的孩子奔跑着,举着报纸蹦蹦跳跳:“特大消息!特大消息!璃月岩神摩拉克斯遇袭,陨落玉京台!” 听清声音的刹那,我的脑子“嗡”得一声,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把报纸拿到手的了,我只记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拿着报纸跌坐在冒险家协会的柜台旁,报纸上的图片和文字都因双手的颤抖而难以看清。 玉京台上巨大的龙体照片和现场人们惊慌失措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视线定在日期一栏,我发现这已是三日前发生的事情。 魔神陨落并非小事,饶是七星想要安定民心,也难以将消息封锁再久。 脑袋立刻晕了起来,胸口也愈发沉闷不已,我的表现太突兀,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上来,我甚至看到迪希雅小跑着在我面前蹲下:“斯黛尔?斯黛尔!清醒点,我带你去看医生。” 迪希雅身边的东西落了一地,看样子应该是迪娜泽黛嘱咐她出来买东西,碰巧看到了我的窘态。 我哆嗦着推开她的手,粗暴地撕开信封的封条,开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几行不妙的文字:【璃月近来有要事发生,你安心在须弥待好,不要随意外出……】 后面更多的文字我已然看不下去,扶着迪希雅的手,我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帝君、帝君出事了……我,我……” 随着眼前一黑,未尽之言湮灭在消失的意识之中。 第100章 重生第一百天 艾尔海森刚下班就听到了“有个璃月人因为听说魔神过世直接晕过去了”的传闻。 教令院本国学者更多,外国人终究占少数,此事一出大家纷纷感叹传言果然是真的,璃月人就是和他们的神明很亲近,短短一天船票全部售空,能走的璃月人基本都跑回老家了。 唯独艾尔海森觉得有些不妙。 虽然从没听过恋人对璃月的神明有太过狂热的崇拜,应该不至于听见岩神仙逝就激动地晕过去,但一想到她和仙人们关系密切,顿时就觉得这个离谱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直到他看见行色匆匆的赛诺。 心中的不妙预感被证实了,那个夸张到听说魔神过世就晕过去的璃月人就是自己那个长得完全不像须弥人的青梅竹马。 艾尔海森和提着药品的赛诺沉默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一起开门进了屋。屋内,有着墨绿色狐狸尾巴的巡林官正细致地照顾着床上的病人。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回来了?把碘伏拿来吧。” 我疲惫地靠床坐卧着,手扶着水杯一点一点喝着葡萄糖水,身边瘫着散落开的信纸。提纳里刚才清理了一下我膝盖伤口里的石子,正好拿过赛诺递来的药水和棉签。 我盯着伤口,膝盖因为疼痛在棉签的动作下微微抽动着,讷讷道:“受伤了。” 我抬起头,看向在场唯一的知情者,神情悲戚:“护盾没有打开……我受伤了。” 比起误以为我是因为伤口疼痛而难过的提纳里,赛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当下表情也有些沉重,但还是在我身边坐下安慰道:“别多想,摩拉克斯……帝君是存活千百余年的古老魔神,无外敌袭击,轻易不可能出事,其中定有隐情。” 第154章 “可是,钟离先生给我的信里什么都没有说,”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让我安心,璃月会有些麻烦,叫我留在须弥不要乱跑;可这哪里是麻烦,分明是灾难。” 诚然,我也不信堂堂岩王帝君会如此轻易逝世。 在提瓦特大陆上存活了几千年的岩王帝君,哪怕是备受业障折磨的魈也艰难存活到了现在,如今盛世太平,怎么可能偏偏这时候就有人能刺杀成功岩神? 但作为亲人,我无法不担心,我捧着水杯兀自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不、我一定要去璃月看看……对了,我可以问问真君!” 留云真君送我的法器,那只神似她本体的仙鹤机关,是我一直以来与她传讯聊天的工具。 我立刻将小鸟放了出来,机关灵活地舒展羽翼,看见不可思议的东西,提纳里下意识绷紧了肌肉,连狐狸尾巴的摇动都慢慢停了下来。 小鸟在空中转了几圈,随后于窗沿停下,留云真君的声音从中传出:“嗯?这个时间点,应是凡人就餐的时刻,缈缈何事唤我?” 长辈的声音让我慌乱的心有了依靠,才停了几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呜呜咽咽地喊了声“真君”,哭得停不下来:“真君,你快来接我回璃月吧,我、我想回家看看。” 活了不知几千年的岩王帝君居然会陨落,如此噩耗实在可怕,让我不禁怀疑是否我才是那个天煞孤星,天生不得亲缘,才克得连岩王帝君都遭此劫难。 我趴在小鸟的旁边哭得不能自己,留云真君一听急坏了:“这是怎么了!缈缈别哭,何人欺负你,师父替你做主!” 眼见我哭得说不出话,机关鸟急得快原地爆炸,作为唯一一个仙家面前露过脸的人,赛诺接过了转述的重任。 “请问,是留云借风真君大人吗?” 赛诺回忆着记忆中的仙人模样和名号,语气恭敬:“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我是赛诺,斯黛尔年幼时,我曾陪着她去璃月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机关鸟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时候,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是那个胡狼小子啊,晃眼多年过去,你模样倒是变化不大。” 赛诺低下头:“真君大人说笑了,初见时我已成人,自然不会有太多变化。” “呵,异国来的小子,你胆子倒是不小,记性也还算不错。既然帝君认可你,你为何没有照顾好本仙的弟子,让她哭成这样?” 赛诺愣了一下。 他迟疑地问道:“留云借风真君您……难道不知道帝君仙逝的事情?” 机关鸟顿时沉默了,只有我“哇”得一声更猛烈的哭喊:“我才不相信帝君死了呢!真君,你快来带我回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亲眼看看才甘心!” 在场几人又赶紧安慰起我来,唯独艾尔海森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璃月的神明陨落,他们的仙人居然不知情?哪怕史书记载仙人远离尘世也不应当如此,只怕其间另有蹊跷。 但艾尔海森是个即便意识到教令院内隐含问题,但只要不祸及自己就绝不引火烧身的人,更别提是外国高层的麻烦事情。 他只是站起身来四处巡视了一下,最后在餐桌旁的橱柜里翻出了一罐墩墩桃果干,趁我嘴还没闭上的时候用杯沿撬开嘴唇灌了一口水,然后用果干堵住了我的嘴。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安抚味蕾的同时也安抚了我的心,我稍微冷静了一点,但还是在时不时地抽泣。 良久,机关鸟那边传来留云真君沉稳的语调,她道:“本仙亦不相信帝君已逝,只是其间事态复杂,单凭通讯实在难以解释清明。缈缈别怕,仙家们如今正在商讨对策,不便离开深山,但本仙可以委托降魔大圣去接你来,等你到了,自然一切都清楚了。” 我抽抽了两声,鼻音浓重:“可是魈上仙很忙,他不肯来接我怎么办?” 留云真君安抚道:“再忙也会有空闲,你放心,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让他来送你回家。” 好说歹说,我终于是挂断了通讯。 大哭过后带来的是无尽的困倦,我想倒头就睡,却被艾尔海森拦住:“哭过头后不可以立刻就寝,会对精神压力很大,先缓一会儿去做做别的事情,不然半夜也容易醒来。” 我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半夜醒来又怎么了,你不想被我吵醒,有的是人陪我睡。”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心情不好,没心思从艾尔海森的直言直语中挑好意思听,嘴里说的话也没了委婉的劲头。艾尔海森沉默了一会儿,刚打算重新开口,赛诺和提纳里两人就齐齐望向他,硬是把他看得住了嘴。 他忽然有些不悦,这里是他的家,他的房间,床上躺着的是他的青梅竹马;这里里里外外都打上了【艾尔海森】的标记,可身为主人的自己居然被外人给排除在外了。 但在看到床榻上沉默无言的我时,他还是把涌上来的不悦咽了下去。 罢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他转身要离开,可脚步一顿,回头发现自己的披风被扯住了。 “你别走。” 我依旧低着头,哪怕上一秒还在和他吵嘴,但在所有人中,我依旧下意识第一选择了艾尔海森:“不要走,艾尔海森,留下来陪我。” 方才的顶嘴仿佛被我遗忘,我的声音软了下来,轻飘飘的,却直直地向下坠落,落入杯中,沉入水底:“我想要你陪着我,好不好?” 艾尔海森终于想起来了。 在多年以前,在他尚还青涩,佩尔塞祖母去世的时候,寂静无言的夜晚中陪伴他度过黑暗的人。 其实在那个夜晚,艾尔海森是哭了的。在那句“你想吃墩墩桃果干吗”的询问中,14岁少年忽然直面了亲人皆逝的事实,哭泣从太久不曾情绪爆发的喉咙生疏古怪地溢出,只能由紧紧的拥抱遮掩伤痛。 如今我流着泪看向艾尔海森的时候,他明白,我们的角色对调了。 “我陪你。” 艾尔海森停住了脚步,他接住了讨要拥抱的双手,对我说:“不要怕,我们一直都在。” 我们一直都在,无论是我还是你,一直都不曾离开过对方的人生。 —— 挂完电话后的留云真君破防了。 她来回踱步,叫嚷着要走:“帝君究竟是何意,缈缈本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怎么不说清楚一些,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方才通话中的哭声,留云觉得自己也马上就要昏倒了。 理水叠山真君叹了口气摇摇头:“人类还是太脆弱了,万事还未理清,居然就哭成了这样,一点都未曾继承到帝君的坚韧。” 留云大怒:“你个昏头的老翁!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家孩子的坏话!”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这哪是坏话,从你口中说的倒像是我与孩子计较!” 眼看着两只仙鹤就要当场打起来了,削月筑阳真君赶忙劝架。面对越老越不着调的同事,魈扶额摇了摇头,看着众仙也互相串通好了接下来的戏份,当下就要离开。 第155章 留云赶忙大喊:“降魔大圣留步!” 风已四起,带动魈的衣摆,他虚扶着显现于掌心的傩面,回首应道:“方才对话我已听清,只是夜晚妖魔涌动,待到卯时,我自会将她带回。” 说罢,身影随着风声消散。 不知是不是帝君仙逝的消息传播太快,夜晚魔物肆虐,直到天边微亮,魈才得以脱身,匆忙赶往须弥。 于窗边落下的魈与一夜未睡的我直接打了个照面。 他似乎是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我憔悴的面容时顿了顿,罢了又开口道:“振作些,你如此模样,帝君……留云真君见了定要心痛。” 我只抬头问他:“帝君真的死了吗?” 魈哑然,他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帝君不曾将假死的消息告诉小辈们,各位仙家子弟都被蒙在鼓里,但他没想到帝君会连最疼爱的孩子不予知晓。 哪怕是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着想,帝君也该传个消息让人安心才是,毕竟这个人类幼崽脆弱又易碎,光是听到个假消息就如遭重击,让帝君十几年来勤勤恳恳养好的身体一朝回到解放前。 莫非是帝君另有打算? 生怕打乱这个重要计划的魈不敢多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在我看来就是在变相肯定我的话,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可以原地去世了。 魈着急忙慌地把险些又要晕过去的我接住。 临走前,他对艾尔海森道:“越国跨境不易,如今形势复杂,这孩子恐怕得在璃月多呆些时日,晚些时候我再送回来。” 艾尔海森点点头:“无妨,璃月有她的长辈亲友,能多照顾她是好事,到了家至少也不会因为担心夜不能寐。” 魈点点头,带着我转身离开。 出于对我身体的考虑,魈没有直接将我送到留云真君那边,而是带着我在望舒客栈的露台停下,径直走向了菲尔戈黛特:“请帮我收拾一个顶楼的房间出来,劳烦了。” 菲尔戈黛特看起来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魈会亲自下来找她说明,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才反应过来此时是凌晨,天边才堪堪亮起,并没有多少人来往。 她没有对我的存在多言什么,只是点头应好:“请稍等,我这就上去。” 她认出了怀里的少女身份,虽然诧异其与仙人的亲近,但也明白一同声名远扬的还有她病弱的躯体。此刻好奇与尽职,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因此立刻行动了起来。 顶楼少有人涉足,收拾起来并不算麻烦,菲尔戈黛特不放心别人,自己亲身上阵收拾出了一间房,还贴心地开口问道:“这个点叫大夫恐怕有些困难,但客栈也有些应付感冒受凉的药方,需要叫人熬一碗送上来吗。” 魈看了眼我疲惫蹙起的眉头,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是药三分毒,她身子弱,轻易还是不碰其他药品,送点姜糖水就好。” 菲尔戈黛特点头退下,我也终于躺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困倦和担忧两种情绪互相争夺着我的心绪,我一边忍不住想要阖上双眼,一边又焦躁地精神振奋,只能蜷缩着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安心的睡姿。 “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住你这般思虑过甚。” 魈的声音在床边传来,他伸手有些生疏地拍拍我的脑袋,道:“早些睡罢,睡醒后吃饱饭,我带你去见留云借风真君。她昨晚听说你哭着要回家,拜托我连夜将你带回来的。” 我躲开他的手,钻进被窝里不作声。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对着魈胡搅蛮缠,魈反而不习惯了起来。等菲尔戈黛特端着姜糖水敲响门后,他反倒是拘谨地站在我床边,看起来有些苦恼,说出来的话也直愣愣的:“先起来喝些,清早风凉,容易感冒。” 菲尔戈黛特看着仙人这不曾见过的新模样,没忍住微微扬起嘴角,开口接话:“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代劳。” 魈几乎是有些迫切地将姜糖水递了回去,末了才附加一句解释:“小孩子喜欢闹脾气,我不曾应付这些,照顾人的事就拜托你了。” 说着几步退远,从窗口消失。 菲尔戈黛特将视线转移到了床上,她心里感叹仙人的偏宠,二十已过的年纪,无论放到哪个国家来说都算不上年幼,却还是能得到仙人一声“小孩子”的称呼。 “林小姐,先起来喝点吧,喝完再睡也不迟。” 菲尔戈黛特轻声哄着,端着碗在床边坐下,却得到了一声闷闷的询问:“帝君真的遇害了吗?” 菲尔戈黛特叹了口气。 她俯下身拍拍被子,轻声安慰:“我也不想骗你,但璃月港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已接管了帝君大人的送仙典仪。木已成舟,你要看开些,别哭伤了自己的身子。” 泪水又一次溢出眼眶,哭多了的眼睛早已有些肿痛,即便是被轻飘飘的眼泪划过也带来一丝痛感:“呜呜,连往生堂都出面了,那一定…一定……” 等等,钟离先生接管的送仙典仪? 我猛地坐了起来,直直望向菲尔戈黛特:“你说谁接管的送仙典仪?” 菲尔戈黛特有些不解:“是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我记得钟离先生和你是结交多年的情谊,你应当也知道,钟离先生通晓古今,是主办送仙典仪的不二人选。” 我呆呆地看了她半晌,又看向窗外,巨大的惊喜冲击了方才悲伤的情绪,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哈哈,送仙典仪?钟离先生主持送仙典仪?” 又喜又悲的情绪在我脸上不断切换,我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叹出,一瞬间思绪万千变化。最后盯着窗外的景色,也只化作一句叹息般的喃喃:“钟离先生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害我在这哭了半天。虽然我也知道其中有无数原因,比如假死事大需要暗中稳固国本,他无暇顾及我;比如信件不安全不能让信息有流露的可能,所以他没办法将事情说的太清楚。 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没告诉我。 我哭得眼睛都痛了,现在跟我说本人在璃月港主持自己的葬礼,搞半天联同仙家上下全都瞒着我呢。 菲尔戈黛特不敢说话了,她生怕魈回来质问她怎么才走就把人照顾疯了。 我接过姜糖水一口气闷完,恢复冷静,对菲尔戈黛特说:“打扰了你了,老板。我先睡一会儿,等会儿魈上仙来了告诉他,我不去奥藏山了,我要回璃月港一趟。” 眼睫垂下,遮掩眸色:“我要亲眼去看看钟离先生是怎么主持送仙典仪的。” 那可是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千年难见的奇景。 第101章 重生第一百零一天 魈回来的时候就得到了我的死亡凝视:“我都知道了。” 魈动作一顿,挪开视线,我直接爬下床走到他面前对视:“我全知道了,你还想骗我钟离先生死……唔。” 魈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不到最安全的地界,都要小心隔墙有耳。” 也许是金鹏的利爪钳住猎物就不会轻易松手,我一时间居然不能完全挣脱开,气得我直接朝他的掌侧狠狠咬了一口。 魈松开了,他甩甩手,发现不痛不痒。 第156章 我愤愤不平地呸了两口:“你在这里,我还用担心什么隔墙有耳吗?不过也是,你们仙人神力通天,小小凡人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怕我在魈上仙眼里也如草芥蜉蝣,哪里有仙家计划重要,当然是得先紧着你们的事,忽略我也没什么而已。” 魈第一次听我对他阴阳怪气,愕然地睁大了眼,这种感觉就像看见自己从小猫崽养大的可爱猫咪忽然有天开口说话,喊的不是“妈妈”而是“他妈的”一样震撼。 我转身就要走:“我不去奥藏山了,我要去璃月港,我倒要好好看看,钟离先生是怎么主持送仙典仪的!” “好好看看”四个字被我咬牙切齿地念出,魈立刻伸手来抓我:“你冷静点,小心破坏大人的计划。” 魈抓我跟抓小鸡一样,只需轻松一拧我就毫无反击之力,我徒劳挣扎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作用,当即用了最大的声音叫喊起来:“放开我!你再欺负我,我要向上面告状了!” 魈像是被我吵到了,他偏了偏耳朵,声音冷静万分:“你和谁告状都不会整治我的。” 我咬咬牙:“我不信,至少真君一定会骂你的!” 魈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有这可能性,毕竟昨晚两位鹤仙人才刚吵嘴到险些打起来。魈摇摇头,换了个让我能更舒服一些的姿势制住我,道:“别闹了,璃月港乱得很,回奥藏山待你师父那才是上策。” “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又不是你的小孩,我要回自己家去,你管不着我!” “够了,听话些。” 魈又一次捂住了我的嘴,随即眼神一戾,朝门外喊了一声:“谁在那!” 我立刻停止了作妖,和魈一起看向了门外,房门在静默片刻后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进来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人。 如深海般幽蓝的女人嘴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有些讶异地望着我和魈的姿势,随后又笑着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降魔大圣的雅兴……哦不,或许应该说天伦之乐?” 想想刚才听到的那句“我又不是你的小孩”,再看看眼前光靠长相而言年龄并无差距的少年少女,即便知道仙人岁数不能光靠外貌评定,她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猛地跳了一下,朝魈的脖子掐过去,被攻击致命弱点的魈果然立刻松了下手,但很快就把好不容易松开一点准备逃跑的我给抓了回来。 我终于停止扑腾了。 我生无可恋地对着门口的短发女人道:“夜兰小姐,请问你武力值如何,能不能帮我摆脱魈上仙的控制,助我脱离苦海。” 夜兰朝我摆了摆手,说:“我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哪里有力气和降魔大圣对抗?林小姐不如服服软撒个娇,指不定降魔大圣心软,同意你回璃月港了呢。” 我看看魈,得到了他不赞同的对视,顿时苦了脸:“这个讨厌鬼软硬不吃。” 魈也同样对我没办法。 他没理会我的苦恼,但从我口中得知我与夜兰相识,敌意小了不少:“你和她认识?” 夜兰点点头,道:“失礼了,我名夜兰,奉天权星之命前来,从前与林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魈当即有些不悦:“又是七星……如今璃月境内一滩浑水,你们不注重于内乱,反倒监视起仙人的动向来,实在是首尾不分。” 夜兰不生气也不惶恐,只是态度很好地应着:“凡人做事,难免会有所欠缺,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降魔大圣莫要怪罪。” 她解释着:“帝君仙逝,七星正努力处理内忧外患,却见降魔大圣此时出国跨界,担忧是出了什么差池,吩咐我过来探探情况,却不曾想是带回来了林小姐。” 她看向我,眨了眨眼睛:“如今看来,只是家事,是七星多虑了。” 眼看夜兰要走,我期盼地看向她:“你要走了么,夜兰小姐,你带我走吧,我要去璃月港找钟离先生。” 迎着我亮晶晶注视的双眼,夜兰虚掩着嘴笑:“林小姐韶颜稚齿,仙姿佚貌,看得我都有些忍不住心软了。降魔大圣果非凡人,居然连这般都不动摇?” 但魈看见我只能想起小时候那无数的麻烦事,他有些头疼:“拿外表迷惑他人是这家伙惯用的伎俩,此为家事,你无需多言,也不要插手,趁早离开吧。” 说罢,擒住我就往屋内走。 我一阵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叫了,救命啊,非礼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小人……唔唔唔!!!” 这是魈第三次捂住我的嘴。 我这次不打算认输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魈生怕伤到我,倒也不敢太用力,一时之间居然还真让我挣脱了几次,整得他心力交猝。 他有些心累:“罢了,你老实点,我去看过情况,如果真的一切安好,我送你过去。” 我停止扑腾:“真的吗?” 魈对我点头:“绝不骗你。”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我安静了下来:“那你别告诉钟离先生我回来了。” 魈疑惑:“为什么?” 开玩笑,钟离先生假死把我吓了一跳,不吓回去怎能解我心头恨。 “不为什么,你就说答不答应我吧。”我缠上魈的脖子,现在轮到我不松手了,死死地抱住他要个发誓,“快发誓,发誓你绝不泄密,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魈不惯着我,伸手就把我往外扯,我立刻嗷嗷瞎叫唤起来:“好痛,好痛,手要断了,脖子也要断了!” 魈松手了,我又重新手脚并用地抱住他:“你不答应我,我这几天就这么抱着你不松手了,反正我不怕丢人,大家只会觉得我和仙人关系好很厉害。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人人都传降魔大圣外出降妖除魔都要抱着个女人,不务正业,有损仙家威严!” 魈额冒井字:“我答应你,我发誓,你下来。” 我这才满意。 夜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魈没有拦她,我和仙人关系好并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消息,让七星知道,于我而言只有好处。 不多时,魈就回来将我一把捞了起来。 我问他:“钟离先生现在在干什么?” 魈回我:“在筹备送仙典仪的物品,如今应是在神像前试香。与他同行的是此前在蒙德消灭龙灾的旅行者,不知你可曾听说?” 消灭蒙德龙灾的旅行者?是有听说过,倒是没想到能和这种传说中的人物碰到一起。 我站稳后推推他:“好了,没你事了,你走吧。” 魈被我无礼对待,有些恼怒:“推推搡搡,不敬仙师!” 我瞪他一眼:“你骗我帝君死了,我还没消气呢!你知不知道钟离先生是我最最重要的家人,你害得我差点晕过去第二次!” 魈立刻偃旗息鼓了。 送走他,我蹲在小山坡上看三人敬献神像,我敢肯定钟离先生一定知道我的存在,就在魈带着我刚到的那一瞬间。不过哪怕他的诧异只有一瞬间,对我来说也够了,毕竟打他个措手不及就是我想要的。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敬香,直到最后,钟离忽然拿起了没有感应的两种香问道:“山阴锦簇和缥缈仙缘,你更喜欢哪一个?” 第157章 我愣了一下,直到旅行者和她身边的向导都随着钟离的转身看向我,我才反应过来这是钟离在问我。 他笑容温和,看起来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无论从名字还是适配度上来说,缥缈仙缘似乎都更适合你。” 他越是无事发生,我就越是生气,原本因为无聊而缓和的眉眼也慢慢蹙了起来。 小向导悄悄问钟离:“钟离,她是谁呀?” 我哼了一声,移开视线:“岩王帝君不要的东西就拿来送我?我又不是收破烂的,你自己拿回去吧!” 小向导睁大了眼睛:“呜哇——好嚣张的发言,很少见璃月人对岩王帝君有关的东西态度这么差呢。这可是献给岩王帝君的香膏,用料很昂贵也很珍惜的哦。” 我的气是朝钟离撒的,小向导是不认识的无辜人士,况且她长得稚嫩可爱,像个没有翅膀的安琪儿,我也对她生不起气来。 我撑着脸,朝她眨眨眼,做出了可怜的表情:“可是我很有钱,只要我想要的,总是能买到的。我真的态度很糟糕吗?” 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泪盈盈的,再加上我这几天被吓到后又多了几分弱不经风的脆弱感,派蒙一下子心软了:“也、也没有很糟糕啦……没人规定一定要喜欢岩王帝君呀?你也可以不喜欢他的!” 我看看钟离,又看看粉嫩可爱的小向导,终于笑了:“还是你说话好听,小宝宝。你说的没错,我讨厌岩王帝君,人人都喜欢他,我偏不。” 小向导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可不是什么小宝宝,我是旅行者最好的向导和伙伴,我叫派蒙!” 我朝她伸手,轻轻握了握她小小的手掌:“派蒙你好,我叫林缈,你可以叫我缈缈。” 我站起身来的时候没忍住晃了晃,日头正盛,我又几经折腾,现在犯了低血糖是很正常的事情。荧敏锐地察觉到钟离下意识的伸手,明白二人关系绝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亲近。 果然,下一秒钟离就开口了:“日高风急,你不如先下来,我带你上不卜庐包两贴药,再回往生堂歇息一下,可好?” 钟离一旦开始温声细语地关心我,我就很难再对他说出什么恶劣的话,闹脾气的双眼对上他沉稳如岩的金色双眸,愈发显得我不明事理。 我没有应他的话,却也朝他伸去手,在钟离的扶持下跳下了小坡。 我低声嘟囔着:“干嘛要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 钟离摸摸我的脑袋,声音轻和:“我视你如亲子,关心何须假作?是我不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只是怕你身体承受不住来回赶路奔波,如今看来,遮掩反倒令你更加伤神。” 眼泪随着道歉立刻掉了下来,我靠进钟离先生的怀里,这几天哭得太多,导致哭声有些断断续续: “你们都瞒着我,魈上仙也不告诉我……我看到报纸上写帝君仙逝,就算知道这是小道消息,我还是很难过。” 钟离一摸身上,发现今日出门并未带着手帕,最后是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荧出声递了过来:“用我的吧,放心,这是新的,很干净。” 钟离道了声谢,接过帕子轻轻擦拭我的眼泪,但即便动作再轻,流了太多泪水的眼角还是立刻肿了起来。 钟离有些心疼,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时:“往后所有都不瞒你,这次哭完就停住吧,泪多伤身,于你而言更甚。” 他抱住我的肩膀,靠在他的怀抱里,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笼罩全身,我慢慢的就冷静了下来。 在陌生人面前抱着家长哭让我有点尴尬,好在那位旅行者沉默寡言,不怎么开口,派蒙又一副小孩子般天真单纯的模样,这倒是冲散了我不少局促感。 钟离扶着我的后背,对荧说:“那么,借涤尘铃一事就拜托你了。如你所见,家里的孩子体弱,不带她去先看看大夫,总归是不太放心。” 荧理解地点点头:“明白,林小姐看起来确实是需要休息的样子,暂时分开一会儿当然没问题。” 只有派蒙还很好奇:“缈缈居然是钟离的孩子吗?真不可思议!所以钟离你果然是仙人吧,否则按你看起来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呢?” 我还倚靠着钟离,声音带着鼻音,但依旧回答起了派蒙的问题:“我又不是钟离先生的亲生女儿,派蒙你的说法不成立哦。” 派蒙又震惊了:“噫!?” 我戳戳她的小脸蛋,噙着泪花的眼也因为她笑了起来:“不过,在我和派蒙一样高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钟离先生了。可以说,我是在钟离先生的怀抱里长大的。” 钟离被我勾起了回忆,忍不住也弯了弯眉眼:“倒也没那么小,初次见面时,你已经有我腿那么高了。若是和小派蒙一样,那恐怕没有能力和行允一起偷跑出来玩。” 也许是老人家特有的回忆过去,即便先说着让旅行者去借涤尘铃,可钟离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我小时候的趣事。 “缈缈这孩子身体不好,却喜欢冒险,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便抱着她去各地逛逛。毕竟璃月山河广阔,天地无垠,若因体弱而不得见之,实在太过可惜。” “缈缈偶尔也会有些调皮,但比起胡堂主还是要乖巧不少……” 眼看着钟离马上就要讲入神,我朝看起来更聪明一些的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不用再保持礼貌站在这里听老人家的回忆往事。等钟离脱离回忆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牵着他衣角原地站着的我了。 钟离有些怔然,似是疑惑:“现在的年轻人,原来并不喜欢听这类话题么?” 我抬头望向他,难过褪去,现在只剩一下在心头瘙痒的怒意了:“所以,钟离先生不和我解释一下么?” 迎着我直直望向他的双眼,钟离可疑地挪开视线。 我冷酷无情地说道:“逃避也没有用,钟离先生知道我听见消息的时候直接吓晕过去了吗?眼前一黑直接倒地,甚至岩障都没有升起保护,我的膝盖上都还贴着药膏。” 钟离低头轻轻摸了摸我的膝盖,轻声解释:“岩障消失是因为近来在维持仙祖法蜕的死亡假象,我第一次维持另一个神体的显现,神力的掌握难免有些生疏,往后此类现象不会再发生了。” 我一下子戳穿真相:“不要避重就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重要,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钟离:“不,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 “………” “钟离先生,你说话呀。” 千百年来头一遭遇到需要解释和道歉的局面,哪怕是万能的摩拉克斯也感到苦手。 钟离揉了揉眉心,他想,在讨小孩子欢心的方面,或许他应该去求助一下自己的旧友巴巴托斯。 第102章 重生第一百零二天 在我的步步逼问下,我得到了钟离生疏的诚恳道歉。 “虽然你很诚恳的道歉了,但我并没有原谅你哦。”被带着去白术先生那里包了药,又送回往生堂后,我这么认真地对钟离说道。 钟离的态度也很诚恳,他虚心请教:“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呢?” 第158章 我别开脑袋不看他:“你这种问题当然要你自己去琢磨,钟离先生活了那么久了,怎么连女孩子的心思都弄不明白。” 可钟离也不曾养过孩子,还是个女儿。 魈勉强也能算他的孩子,毕竟年岁差距在那,魈又是他亲手收归璃月的。可魈更加沉默寡言,没有什么参考性。难道他真的要去问问留云,汲取一下她养两个孩子的经验? 回忆了一下留云两个弟子的性格,钟离深感不靠谱。 罢了,与其找留云,还不如等事情忙完了去问问歌尘,至少歌尘的几个弟子都很活泼可爱。 这么想着,钟离也与旅行者和派蒙汇合,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购置。视线停留在荧金色的短发和稚气的面庞上时,钟离忽然福至心灵,要找参考的话,身为同龄人的荧不是正好合适? 听完钟离来意的荧有些惊讶:“林小姐看起来很年轻,我虽然看着不像,但其实年纪已经很大了哦。” 派蒙在旁边插科打诨:“这有什么,你平时看起来也很小孩子气嘛,不像钟离一样老神在在的。” 荧抱胸撇向她:“居然有一天听见派蒙评价别人小孩子气,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你更像小孩,你还被人叫小宝宝呢。” 派蒙气得跺脚:“我才不是小宝宝!你跟我斗嘴,你最小孩子气,你就是小孩子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钟离看来确实像孩子。他忍不住笑了,随后又道:“所以,旅者,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荧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听你的描述,林小姐是个被宠大的女孩,娇气一些是正常的。但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你认真道歉,她不可能不原谅,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只是在和你撒娇吧?” “撒娇?嗯……她从前撒娇的样子可不是这般。” “女孩子撒娇的方式有很多种,更何况她已经长大了。在提瓦特大陆上,我见过的与林小姐年纪相仿甚至更年幼的人大多都已经独当一面了,她会变得内敛一些也不意外。” 就像她小时候也会扑进空的怀里,对着自己的双生哥哥细声细气地撒娇,好让哥哥让着她一些。等长大后,她与空的实力已经不相上下,可以做到相辅相成,即便兄妹俩依旧亲密无间,但荧肯定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甜甜地喊“最喜欢哥哥”了。 荧下了结论:“归根结底,她也只是想让你多关心她一下而已。不过钟离先生平时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居然没有多陪陪孩子吗?” 钟离解释道:“日常确实无事,但缈缈在须弥读书,毕业后也在须弥定居,那边有她另外的朋友和恋人们,我们每年只在海灯节时见面。” 荧没有在意那个“恋人们”,以为是和朋友一起合并的量词形容,她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聚少离多,那她必然会更想念你。与亲人分离的痛苦我感同身受,钟离先生,你这样可不是个称职的好爸爸哦。” 钟离脸上划过一丝怔然。 作为璃月的君父,从古至今,人人都夸他是位称职的父亲。可试着放下重担融入人类社会时,他发现自己又多了新的不足。 也罢,总归都是新的体验。 钟离得到解答,重新将注意力回归到送仙典仪的仪式上,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而我自然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呆在了往生堂。 人人都嫌往生堂晦气,我倒也落得清静,胡桃不知道跑去哪玩了,只剩往生堂的仪倌小姐在门口站着。见到是我,她客气地点点头,喊了声:“林小姐回来了,堂主外出忙了,您先回屋里坐坐?” 我看看这块格外清静的地界,指了指里头拐进的走廊,道:“我就不去里面了,床躺的太久不舒服,你给我搬把躺椅,我要去那边小憩一会儿。” 仪倌小姐点点头:“好的,您稍等。” 为我在指定位置放好躺椅后,仪倌小姐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则瘫在躺椅上拿了张报纸看,不多时就昏昏欲睡,将报纸盖在了脸上。 往生堂清静,更别提我还拐进了角落,遥远传来的隐约人声如同天然的白噪音一般催眠,我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结果,我身边的岩障忽然亮了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住离我最近的东西,朝跟前狠狠划了过去:“谁!” 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响起,报纸也从我的眼前落下,一个高大的橘发男子一脸错愕地站在我的面前,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我明明躲开了,怎么还是伤到我了?” 男子的眼眸深邃,如深不可见底的海底断崖,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深渊,与他明显活泼过分的声调和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我看着他的伤口愣了一下,垂眸瞟去,发现被我抓在手里充当武器的正是由申鹤和魈送我的成人礼打造而成的禁步腰饰,尾端的金羽闪闪发光,尽显锋芒。 在我身边那么久,一直以来金羽都显得非常无害,从未伤害过我,此刻看着橘发男子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我这才意识到它的厉害。 降魔夜叉的金羽,确实不是什么软绵绵的首饰。 思绪万般只过一瞬,我重新将视线放在男子身上,表情带上了不悦和不耐:“我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好好地睡觉,你又是哪来的登徒子,趁我睡觉来袭击我,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啊?!” “哈,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等等,耍流氓?” 男子跃跃欲试的表情瞬间卡住,他扬起声音急急辩驳:“不不不,我可没有这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在这种特殊时刻突然出现在璃月,还和仙人关系不菲,我自然要上来看看情况。” 他甩甩手,鲜血溅开:“何况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被你砍了一刀了。” 我懒得顺他扯的严肃话题走,咬死了他耍流氓的事实:“你不仅耍流氓,还不肯承认?岩障只要感知到危险就会亮起,你还说没有对我图谋不轨,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我朝外大喊:“仪倌小姐!来人呀,胡堂主在吗?这里有不认识的家伙,快来帮忙!” 我倒是没有跑起来,这个不认识的男人一看就身手敏捷,真要抓我我肯定跑不掉,与其做无用挣扎,不如先把消息传出去。 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虽然人少,但衬得我声音更大了。 不多时,外边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看到胡桃迈着轻快脚步出现在我眼前,我顿时安心了,重新躺下。 我指指男人,说:“坏人就是他,胡堂主,快送他去千岩军那。” 胡桃一手叉腰,一手举枪:“这不是愚人众的公子大人吗?林缈姐可是我们往生堂的财神爷,你要是敢伤了她,那可就是要跟我胡桃过不去了!” 开玩笑,客卿每个月花费能不超支全靠林缈姐的养老金,这要是被愚人众抓走了,往生堂离破产也不远了! 但很显然,达达利亚要想得更多,他隐晦地撇了我一眼,只见我立刻睁大眼睛跳了起来,火速躲到了胡桃身后。 “愚人众?!” 我拍拍胸口,给自己顺气:“吓死我了,居然是可恶的愚人众,好危险,还是胡堂主你身后比较安全。” 第159章 胡桃抬头看我,提醒道:“林缈姐,你脸色好差哦,怎么突然这么虚弱了?” 明明之前已经修养好了很多。 我扯了个借口:“听说帝君遇刺,我心急如焚,病倒了。” “那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岩王爷他老人家遇刺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快就从须弥赶回来了?” “当然是用了点小手段,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那边还有外人呢。” 两人又一齐看向了公子。 殊不知我们的对话在公子听来只是更加加深了他的怀疑,在岩神遇刺的时候突然出现,虚弱万分,明明没有神之眼却能升起岩障保护自己,还有快速在两国同行的能力,跟仙人关系密切…… 听闻岩神在民间有许多不同形态的化身,男女老少皆有,难道眼前的少女是岩神如今在人间的化身? 不,或许他更应该去确认的是岩神的尸体,仙祖法蜕被七星掩藏,唯有确认了尸体的真假,才更好下定论。 我皱了皱眉:“他怎么不说话?算了,不管他说不说话,赶紧叫千岩军把他抓走,看的让人心烦。” 被打扰了休息让我的起床气格外地重,很难再摆出什么好脸色,只想赶紧把碍眼的人赶走。 仪倌小姐过来扶住我:“林小姐,我扶您进屋吧。” 我想了想,摇头:“算了,现在也睡不着了,送我去飞云商会吧,去看看行允和行秋在干什么。” 仪倌小姐有些迟疑,我拍拍她的手背道:“没关系,送我到附近就行,外面人这么多,就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大家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顺便去打听一下,如今的璃月港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怎么愚人众的执行官都能在境内乱窜了。 第103章 重生第一百零三天 到飞云商会的时候,行允并不在。 忙碌的大公子在生意因岩神遇刺而动荡时疲于奔波,与之相比起来,年幼的行秋就要悠闲的多。 我找他挥挥手打招呼:“嗨,行秋。” 行秋一转身就看见我一身的血,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赶紧过来扶我:“林缈姐!你怎么浑身是血,快,跟我进屋包扎伤口!” 我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愚人众被我用金羽割了那么大一个伤口,鲜血溅开的时候我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唯独一张脸刚好被落下的报纸挡住才免受其难。 仪倌小姐是个社恐,见到人多就顾着低头引路了,于是就造成了我鲜血淋漓站在路口的恐怖场面。 想象了一下我带着一身血迹笑眯眯地同行秋打招呼的场景,不怪乎他看起来差点晕了,如果不是日头正盛,这场面确实像女鬼现身。 我赶忙解释:“不是我的血,刚才碰到个变态,正当防卫了一下,那是他的血。” 行秋的声音更大了:“什么,变态?!不不不,就算没受伤也得进来换身衣服,来人,带林缈姐去清理一下!” 婢女们立刻闻声迎了上来,与我最相熟的婢女灵云站在最前,轻轻柔柔地攀着我的手往里面走:“林小姐快来,这边有适合您的衣服,都是大公子平日碰见买的,我服侍您穿上。” “囊萤、映雪,给林小姐打盆温水来洗洗脸。” “是。” 行秋身边婢女的名字都很文雅,很符合他读书人的身份。灵云原先是要叫凌云的,后来还是行夫人觉得这名字给下人看着像压了主子一头,就改了个同音灵云。 但不得不说,灵云能得到这个名字,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起码在照顾人这一方面与晨曦酒庄的艾德琳小姐有的一比。 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孩帮我快速清理好了一切,梳洗打扮完的时候刚好碰见行夫人,这位一如记忆中温和的女人朝我浅浅一笑,指尖在我的发髻上虚虚抚了一把。 “缈缈也长成大姑娘了。” 她对我说:“这身打扮真漂亮,只不过还是太瘦了,瞧瞧,脸都没血色了。” 我低头应下她的关心:“这几天来回跑,听到了太多消息,有点累了而已,休息几天就好啦。” 行夫人了然,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帝君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官方通知,但总归也大差不差,毕竟大家亲眼看见帝君从高天之上坠落……只是生活还要继续,你也别为这事太难过了,我们这种小人物还是多注意自身比较重要。” 她捏捏我的脸,又握握我的手腕:“我记得行允在外给你买了座房子?那小子也太小气了,买那么偏,你又一个人住,多不安全。” “我记得璃月的长辈里你就跟钟离先生关系比较亲近,只是他最近很忙……这样吧,你这段时间我做主,今晚开始就留我们家住,一直待到你回须弥去。” 行允给我在买的房子其实算不上偏僻了,甚至说得上造价昂贵,璃月港相当于上辈子的北京,如果玉京台算市中心的话,在璃月港附近还能有千岩军巡逻到的地皮怎么也得算六环内了。 这房子甚至还是在行秋年纪不大,没有掌家的时候给我买的,飞云商会真是壕无人性。 只是对于行夫人的提议,我还是有点犹豫:“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行允年纪也大了,我这样对他以后找对象影响不好吧……” 行夫人握住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道:“这有什么,这么多年来,亲近的人都能看出你和行允就是兄妹的关系,那些不亲近的人的看法又何须在意呢?” 她叹了口气,和我说着贴心话:“你这孩子一年回不了几时,其实早在多年之前,行允就和我说过认下你做女儿的提议。只是老爷执拗,你生父……” “我知道的。” 我止住了行夫人的话末,冲她摇摇头:“行家大族,高门脸面不仅仅只是脸面,更是对外行商的旗帜。行夫人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再贪多,如今便已满足,您也无需内疚。” 能够在一行一业做到极致的商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固执,行老爷辛苦将生意拉扯到如今的地步,对我又没有太多的感情,没必要把一个父亲是赌鬼母亲是罪犯的女孩认作女儿。 商人家庭,父亲大多都是一言堂,行夫人和行允再喜欢我,也不可能为了这种非必要的事情去顶撞行老爷。 行夫人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左右最近事多,老爷和行允都外出忙生意去了,行秋那小子也天天不着家,你陪陪我正好。” 水蓝色的少年身影踏声而来,行秋嘟嘟囔囔的声音响起:“母亲,怎么又偷偷说我坏话,说坏话也不挡着我点,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行夫人揉了揉眉头:“瞧瞧,小子就是气人,我怎么就没那福气生个丫头顺顺心呢。” 这一家老的小的都没一个省心的,年轻时陪着老的辛苦奋斗,中年管教大的懂事,现在老了还得操心小的。 真是操劳的一生! 行秋的眼睛像灵动的小兽,他瞥了眼怄气的母亲,确认对方不是真的生气后,才赶紧朝我坐过来:“林缈姐,刚刚事态紧急没来得及问你,你说遇到的那个变态是怎么回事?” 行夫人睁大了眼,神态语调和方才的行秋一模一样:“什么,变态?!什么变态,你可受委屈了?缈缈别怕,万事与我说,我替你做主!” 第160章 我感恩于母子俩的关心,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就是刚刚喝了点调理身体的药,想着往生堂清静少人,就在长廊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愚人众闯进来了。” 行秋眼睛眨也不眨,仔细地听着我讲过程:“我听胡堂主叫他【公子】?我也不懂这是谁,只知道是愚人众的人,吓得我赶紧跑了。” 行夫人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没事就好,愚人众近来肆意张狂地很,只怕是看见帝君遇刺,妄图搅浑璃月局势,呵,也不看看璃月自古仙家镇守,就是七星也不会随意看着他们乱来的。” 行秋知道我没事,注意力瞬间就转移到另一边上来:“林缈姐,你用的是哪来的武器,居然能把执行官都伤到!” 行夫人拍了他脑袋一下:“都不知道关心下姐姐,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像逗小猫一样把腰间的禁步提了起来,在行秋眼前晃了晃:“用它。” 行秋诧异:“诶?它?” 我笑地弯了眼:“别小瞧它,看到最下边的金色长羽了没?那是金鹏夜叉的羽毛,边缘锐利,因为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对我没有伤害,但只要碰到敌人便能见血封喉。” 话音刚落,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地从满面笑容变得疑惑起来,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怎么了,都不说话。” 行秋结结巴巴地问:“金、金鹏夜叉的羽毛?林缈姐,你这东西怎么弄来的?” 这玩意不说会不会在市面流通,就算流通也必定会被炒上天价,如今却变成了一条平平无奇的禁步腰饰,被随意地挂在腰间。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是仙家子弟,留云借风真君的弟子,虽然有名无实啦,因为我身体不好,真君教不了我仙术,我也就从未与她以师徒相称,道行不够自然就没有给外人知道这层关系了。” “这个禁步是仙家们聚会的时候,用降魔大圣送我的羽毛和师姐的琥珀做成的……我真没和你们说过?行允也没有?” 行秋呆呆地摇摇头。 我仔细搜罗了一下记忆,发现好像还真没有,顿时有些心虚:“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说的也没关系啦。” 行夫人拍桌而起:“不,关系可大了!” 行夫人的眼睛仿佛在发光,一派雄心壮志,看得我和行秋呆坐在原地仰望她,像鹌鹑一样没敢开口:“老爷他先前一直说不好不好,如今你是仙家子弟,与仙人们相识,认你作女儿又有何不可!” 她朝我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缈缈,你是我看大的孩子,行允喜欢你,爱屋及乌,我自然也对你多有怜惜,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加入新的家庭的。” 但话音刚落,她却没有立刻进行这个事项,她是聪明人,而我亦然,得知我隐藏身份后急功近切显得太过功利,何况此时国情也不太适合她去大办这件事。 她对我说:“如今国情紧张,老爷也事务繁忙,此事就暂且搁置。对了,你这几日若要出门,记得带上行秋一起,行秋至少身手不错,也能保护你不被愚人众骚扰。” 我眼睁睁看着行夫人说了一大堆,即便清楚这关切之下自然有利益纠缠,但一回忆起母子三人对我从始至终的亲切,我就再难说出拒绝的话。 “好。” 我听见自己轻声应道:“一切就按您说的做吧。” —— 【公子】着实是个很烦人的家伙。 我知道他在跟着我,亦知道他在暗中调查我,但我与他分明无冤无仇。为什么愚人众的执行官都这么难缠,【博士】也好【公子】也好,全都无缘无故来打扰我的生活。 被打扰的不悦已经远远超过了公子那张漂亮稚嫩的脸蛋对我的影响,哪怕知道他是至冬人,出生地与上辈子的苏俄相似,我现在也对他全然没有好感了。 这种不悦在看见他和钟离还有旅行者派蒙两人交谈时达到顶峰。 我快步走上前去,站在钟离先生身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愚人众的执行官如今都能在璃月港随意行动了,【公子】,你很闲吗?” 我对公子的厌恶已经溢于言表,但我忽略了一点,在实力强大的人面前,他人的厌恶就像小猫小狗呲牙咧嘴一样可爱无害,公子非但没有因为我的嫌恶变了脸色,反而还笑了。 “别那么生气嘛,我承认,当时是我唐突了,你给个地址,今天我就把补偿给你送上门。” 公子笑嘻嘻地,还亲近地拍了拍钟离的肩膀:“我和钟离先生可是友好的合作伙伴,你也不用一直叫我公子,那多见外,喊我达达利亚就好。” 我用力地抓住钟离先生的手臂往我这边拽了过来,一边朝达达利亚喊道:“谁稀罕你的臭钱,妄想用一点小恩小惠俘获我,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深知达达利亚出手阔绰,一路上确实被金钱俘获的派蒙心虚地不敢说话,跟荧一起两人安静如鸡。 我生气地朝钟离告状:“这家伙大白天的,我都躲到那么偏僻的角落睡觉了还来骚扰我!私闯民宅,骚扰女性,还好我身手敏捷,出于正当防卫给了他一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派蒙震惊:“原来达达利亚的手是被你砍的,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荧找准了重点,神色不善:“你骚扰林小姐?达达利亚,你不知道林小姐是钟离先生的女儿吗?这就是你的合作态度?” 达达利亚苦笑一声,将缠着绷带的手在几人面前挥了挥:“我就是好奇,想调查一下而已,这不是已经受到教训了吗?喏,这道伤口到现在都还没好,普通的伤药压根不起作用。” 听完全程的钟离了然,他先是摸摸我的脑袋安抚我,随后才对达达利亚解说:“割伤你的是金翅大鹏的羽翼,出自降魔大圣的馈赠。降魔大圣千年降妖除魔,身染业障,被羽翼割伤的伤口附着上业障,自然不是人类的药品可以轻易治愈的。不过——” 钟离望向了达达利亚的双眼,道:“羽毛附带的业障不强,时间稍长也能自然散去,只是不知公子先生,骚扰我家孩子是什么意思?” 我朝达达利亚比了个鬼脸,看着钟离向达达利亚步步逼近质问,自然地抱过了派蒙躲在后面偷笑。 我揉揉派蒙的小脸:“讨厌的家伙要被制裁了,咱们不管他,走,我请你们吃饭去,要不要去琉璃亭?” 派蒙被我蹂躏得说不出话,一直当哑巴的荧背起重担开口:“我记得这这家饭店很贵,还要提前预约,之前达达利亚请我们去琉璃亭吃饭,似乎也是找了关系的,会不会太麻烦了?” 我抬头对上了荧的眼睛。 直到这时我才认真观察期这位金光灿灿的旅行者,金色的短发,金色的眼眸,柔软纤细的身体,明明如金丝细软般纤弱,却有撼龙制天之力。 我喜欢金发。 我朝荧露出灿烂的笑容:“费用不是问题,只不过琉璃亭居然被达达利亚踏足了,那我也不想再去一次了。新月轩的话不太合钟离先生的胃口……那咱们去一些比较出名的平民小吃吧,等你们事情办完了,我带你们去望舒客栈点餐!” 第161章 说着,我忍不住回忆起来:“望舒客栈的饭是真的好吃,尤其是言笑做的杏仁豆腐,那时候连魈上仙都跟我抢吃的。” 荧有些震惊:“魈居然是这种性格吗?” 我睁眼说瞎话:“没错!当然,最后他还是屈服于我的可爱和美貌,把甜品全给我了。” 派蒙吐槽:“哪有人会这么夸自己的,而且魈拒人千里,不怎么爱和人接近,你肯定是在说瞎话啦。” 我抓着派蒙猛地摇了摇,睁大眼睛瞪着她:“什么叫说瞎话!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脸,我不漂亮吗?我可是公认的美貌!” 派蒙被我晃得头昏眼花,吱哇乱叫:“呜哇啊啊啊啊,别、别晃了,派蒙要晕过去了!荧你快救救我呀!” 荧在一旁偷笑:“是派蒙活该。” 林小姐的手劲还没派蒙大,派蒙这是在故意撒娇耍宝,她还挺乐意看两人互动的。 在我们打打闹闹的时候,两个男人那边的事情也悄无声息解决了,达达利亚态度很好地过来朝我鞠躬道歉,亲口允诺欠我一个人情,为了提高可信度还亲口说了句“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派蒙挑刺:“岩神都不在了,你这句话也太没诚意了。” 我则心情颇好地摆摆手:“不必了,这样就好。走,我带你们去香菱家的万民堂吃饭,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叫一下行秋一起。” 派蒙适时地开口:“万民堂……噢噢,我想起来,是我们在蒙德野外遇到的那个女孩子香菱!她做的饭真的超好吃的!” 荧捂了捂额头:“比起香菱这个名字,让你更先唤醒记忆的居然是饭堂吗……” 我笑了:“原来你们认识,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行秋估计在万文集舍看书,咱们顺路过去叫他一声就好了。” 谈笑行走间,距离已经拉近,我迎着阳光,朝站在碧瓦朱檐间持书静立的翩翩少年望去,扬起声音呼喊:“行秋——” 少年立刻将目光从树上移了下来,对上我的视线,在听清我喊的那句“该吃饭了”后,立刻摆脱了原先罩在周身的静谧氛围,犹如灵巧的兔子一般匆匆跑去将书买下,一边快速拿着跑下:“林缈姐等我,我很快就来!” 在众人注视下的行秋奔跑向我,将小说塞进我的怀里:“看到好书,忍不住入迷了,林缈姐帮我藏藏,晚上替我带回家好么?” 他恳求地双手合十:“拜托你了。” 我从善如流地将书收下:“小事。” 蜜糖般的眼眸立刻扬起了笑容。 第104章 重生第一百零四天 我和荧再次见面的时候,是钟离带着我一起的。 我和荧其实并不算太熟,她的话很少,虽然偶尔有表情是丰富的,但更多时候是默不作声地呆在一旁,只在派蒙出糗的时候做点反应。 穿着白裙的金发少女裙角翩翩,对上我的视线后会朝我友好地笑一笑,随后也没有更亲密的行为了。 派蒙在看见我和钟离并行走来的时候,抱着手臂不信任地看向钟离:“钟离,你居然还在带着缈缈一起,你是不是想让缈缈帮你还钱?” 钟离摩挲着下巴沉思:“原来我在小派蒙的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么……” 小派蒙? 我下意识有点吃味,我不希望钟离先生太亲密地对别的小孩子,可视线望向脸蛋嫩得像白豆腐一样的派蒙,那点吃味也迅速消散了。 好吧,谁不喜欢派蒙呢?人人都喜欢小派蒙。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派蒙,把她搂在怀里蹭了蹭:“派蒙!我好想你,你们这几天跟钟离先生在璃月玩得开心吗?有没有吃好吃的,好玩的?” 派蒙被我一下子搂住,有些猝不及防,但好在她并不反感我的怀抱,只是有点招架不住我的亲亲蹭蹭。 她在挨了我几下贴贴后躲开我的热情,然后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钟离这个家伙,出门从不带钱!而且他居然不砍价,还好我们有公子这个冤大头,不然荧的荷包就要空空荡荡了!” 荧叹了口气,道:“是呀,我光要养派蒙就很不容易了,她一个月的伙食费都要30万摩拉。” “哇哦。” 我举了举派蒙:“这么小小一点,怎么能吃得下30万摩拉伙食的?” 钟离笑了,他摸摸我的脑袋,说:“你也很小,一个月的伙食可不止30万摩拉,怎么也没吃出一点肉呢?” 我反驳:“营养品不能算饭钱啦!还有,我明明每个月都给钟离先生寄了养老金,你怎么还是要别人帮忙付钱呢?” 钟离窘迫地收回手,轻咳一声:“只是忘了,还没有习惯,下次一定注意。” 总忘带钱包的钟离请客吃饭难得,但比起昂贵的宴席,他显然更喜欢贴近子民百姓的食物,坐在三碗不过港吃饭听书,我和荧被一起分配到一碗酒酿丸子,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荧:“果然不会给我们喝酒……” 我:“明明已经不算小孩子了。” 话是这么说着,但我俩还是乖乖吃起了丸子,听着说书人讲凝光的传奇经历。 凝光是个令我很敬佩的女人。 我不希望成为她,但我很羡慕她。羡慕她有能力也狠得下心。行商是一场豪赌,需要有毒辣的眼光去看破一切机遇,凝光没有后路,亦无人栽培,她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其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想她一定很累,但做自己爱做的事情,疲惫之余定然也是成就感和满足。 只是在吃饭之余,还遇到了一点小插曲。 甘雨的突然降临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她很忙,忙到我多年来在璃月往返,见到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事实证明,她现在也不轻松,晚饭的时间她没有去休息,反而来替凝光传话。 传话之余,她还抽空对我点了点头,道:“小师妹,好久不见。” 我和甘雨没有像申鹤那样熟悉,因此我也只是放下筷子点点头,向她问好:“师姐好。” 甘雨定睛看了看我,随后道:“师父都和我说了……小师妹,帝君仙逝是我们都不愿听到的消息,但你是人类,承受不住过分的悲痛,容易伤身。” 她缓步走下,手指在我颊侧划过,并未触碰到我的皮肤,但也稍稍让我好受了些:“你的脸色很差,这样不好。帝君疼你,仙家们有目共睹,可师父同样也在意你,你要保重身体,别让师父担心。” 麒麟的福佑在我身上生效,我感受到甘雨的关心,垂下眼和她道歉:“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让师父还有师姐们担心了。你们都很忙,我却还要让你们分心来关照我……” 看着小师妹宛若西子捧心一般弱不禁风的身姿,绕是并不熟稔的甘雨也起了怜惜之意。 这次她的手真正地落在了柔软的发顶上了,她轻轻地摸了摸,安慰道:“这没什么可道歉的,多陪陪师父就好,她嘴上不说,但总是会寂寞的。” 随后,甘雨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 比起钟离,其实荧对他身边那位弱柳扶风的少女更感兴趣。 休息的时候,她偶尔会自己翻一下璃月的书籍了解当地人文,毕竟派蒙不是万能的,她也想自己知己知彼。 第162章 【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荧就想起了林缈,不过直觉告诉自己,林缈不会喜欢有人这么形容她。 荧去过许多星球,见过许多人,她清楚这种心态不好,假如身体的主人难以接受身体的残缺,那精神会在与□□的矛盾中逐步衰弱,饱受摧残。 好消息是,林缈不是普通人,她周边爱她的人在不遗余力地修补她的身体,哪怕是看起来相处有些疏离的甘雨也会随手奉出自己的仙力。 也不知道林缈和仙人认识多久,难道是先天不足,所以哪怕是仙人的力量也无法让她健康强壮? 甘雨送来口信的邀请函后,荧和派蒙跑了不少弯路才登上了群玉阁,群玉阁很高,很大,富丽堂皇。只是一直在引导她去与愚人众对峙的天权星凝光在话题结束后,忽然开口说了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话题。 雪发赤瞳的领导者摇着烟杆,问她:“你觉得,林缈小姐如何?” 荧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谨慎地推出派蒙:“我和林小姐关系一般,不算很熟,她跟派蒙比较亲近,你可以问问她。” 派蒙:? 派蒙:“怎、怎么突然把我推出来了!” 凝光笑了笑,安抚她:“别害怕,不是在聊正经的话题,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谈。” 她走向屋外,仰望长空,眼里的情绪复杂万分,有可惜、有算计,有权衡利益:“林缈小姐的人生如同一个天平,砝码沉重到令人垂涎艳羡,可代价亦让人望而却步。” 哪怕是她也羡慕林缈的好运气,脑子聪明长得漂亮,兄长有钱且仙缘繁茂,就连须弥那边也有位高权重的人为她铺路兜底。可扪心自问,让她走一遍林缈的人生,她愿意么? 答案是否。 总是要可惜的,要是有足够坚定的内心不受情感拖累,要是有足够强壮的身体不拖后腿,那林缈一定是个可塑之才。 但到最后,凝光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拜托荧帮个忙。 “代我向林缈小姐问个好。” 她说:“璃月的人治时代即将到来,可仙家与凡民有累世隔阂,双方互不往来已有多年,陈旧的观念在与新的制度相遇是定会碰撞出过分刺眼的光芒。” “我想让你带句话,告诉她,我希望她能以人类的身份,在未来架起人与仙沟通的桥梁,当然,只需要暂时便好,七星不束缚她的去向。” 林缈与往生堂的客卿关系要好非常,几乎都将对方看作了父亲的替代,即便如此都不放弃在两国之间往返,自然是须弥那边还有她放不下的人。 派蒙很疑惑:“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呢?这不是会更有诚意吗?” 凝光轻笑一声,透过云层,她视野向下,仿佛天下皆在她的俯瞰之中。 她对派蒙说:“每年难得回家一次,搅浑了人家亲子共处的温馨时光,可是要遭天罚的。” —— 黄金屋忽然炸了。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在港口溜达,行秋陪着我散步,海鸥伴随着航船的呜鸣纷飞,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我震惊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失声惊叫:“谁特么把国库炸了!” 那可是钟离的存钱罐啊! “重点是这个吗!” 行秋的声音比我更大,他火速拽起我的手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海啸来了!大家快跑,别发呆了!” 天地瞬息万变,原本还晴朗的天空顿时一片阴翳,黑云下压,闪电刺破云层,几乎要打中奔跑的人群。 有人一个腿软跌了下去:“那、那是什么……” “是魔神…是被镇压的魔神!完蛋了,我们都要完了!” 岸边多数是水手和做买卖的人,做苦力活的男人们跑得快,玩闹的孩子和购物的女人们却不行。 魔神一出,普通人别说反抗,能记得要跑都算有能耐的,哪怕是有神之眼的行秋抓住我的手也在发抖,第一时间只记得要抓着我跑,却忘了我根本跟不上他的体力。 我看着后面躲避不及的人,和顶着魔神威压以及天灾抢救的千岩军,咬咬牙还是停住了脚步,几个踉跄后终于让行秋发现了不对。 他转头过来看我,脸色惨白,眼神往我身后瞟了一眼后迅速收回,伸手就要抱我:“是跑不动了吗?没事林缈姐,我扛着你跑。” 我摇摇头,语速极快地告诉他:“行秋,我们得去救人,你看,海啸和魔神都伤不到我。” 随着风浪愈猛,岩障早早亮起,罩住了我和行秋,硬生生在我们周身圈出一块无风之地。 “行秋,我知道魔神的威压很恐怖,但此刻我们不会有危险,至少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我拉住行秋的手,自小的教育告诉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地受灾,其余的区域都会伸出援手,如今我不怕风浪和外物攻击,我愿意行动起来,让无辜死掉的人再少一些。 我相信,在与我国如此相似的璃月内长大的行秋亦会与我同样选择。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两只同样冰凉的手用力交握在一起,行秋朝我重重点头:“……此乃侠义之举,我,不会退缩。” 说罢,他与我开始于人流中逆行。 岩神摩拉克斯赠予的岩障可阻挡一切风浪,行秋带着我在人群中奔走,从水流中劈开一条道路,捞回妇女、儿童还有落入海中的水手。 哭声渐渐小了,千岩军赶来接过行秋手上的灾民,大家纷纷赶往高处,尽全力不给国家添麻烦。 忽然,我感觉有一道危险到令人无法动弹视线对准了我。 我身体一僵,随后立刻把行秋往一旁推去。离开我的身边,岩障不再抵挡海水,行秋被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海水,赶忙高举起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孩,一边惊慌地回头来看我。 我腿软地跌坐在地上,对上了海上魔神的视线。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我看见魔神朝我发出了疑惑:“摩拉……克斯?” 海水愈发汹涌了,行秋几乎要站不住,理智告诉他得赶紧把手里的孩子送去安全的区域,可他做不到把姐姐扔在上古魔神的视野里不管。 他朝我大喊:“林缈…林缈姐!快站起来!快,我带你一起走!” 我这才恍若初醒般回过神来,强忍着恐惧,我对行秋喊道:“快跑!别管我了行秋,你带着那孩子先跑,听话!” 随后我支起身子,把身上所有不便行走的行装统统扔了个干净,为了漂亮穿的长裙被我拔下簪子一把划破撕裂,浑身上下只剩帝君送我的项链还有留云真君给的手镯。 我飞快地朝人群的反方向跑去,不顾行秋的呼喊,一路向前飞奔。 群玉阁上的众人惊异于奥赛尔为何停下攻击,唯独留云往下望了一眼,随后凝光和刻晴就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仙人穿破云霄的尖叫。 “我的徒儿在下面被奥赛尔追杀!!!” 留云真君立刻化作一道青光纵身跃下,几位仙家统统变了脸色,连魈都有几分方寸大乱的预兆,荧跟着众人一起往下看去,一下就看见在了海潮中狼狈奔跑的少女。 第163章 裙摆破烂,发髻散开,岩障散着金光护她在海中来去自如,可散落在她周身的攻击依旧骇人无比。 奥赛尔反应过来了:“你不是摩拉克斯。可为何有他的气息,你是他的孩子?” 魔神可以有孩子吗?奥赛尔不清楚,他与妻子跋掣就没有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摩拉克斯的孩子起报复的心思。 只可惜,还没等他碾死这只脆弱的虫子,那个烦人多嘴的飞鹤就护崽似的把人叼回了高空,他不得不又把视线重新投回群玉阁。 被汗水浇得浑身湿透的少女瑟瑟发抖地抱着仙鹤,轻声道歉:“是项链吸引到他的,对不起,我刚刚不敢直接扔掉。” 留云大骂:“胡闹!海浪汹涌,项链扔了你哪还有命可活!果真是越大越糊涂,连自己的命都当儿戏!” 骂声惹得原本就颤抖的身体更是一颤,这下就连向来坚定不惯着孩子一派的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骂孩子有的是时间,如今应专心应敌才是。” 萍姥姥伸手把孩子接过去,跟着劝道:“她戴着帝君的项链,引起了奥赛尔的仇恨,怕牵连别人才没有随人群跑的。现在暂且安全了,让孩子往后躲着,咱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挡着,你也不用担心了。” 重回战况,原本只是着重辅助的仙家们更加认真了起来,尤其是留云,眼内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和杀意。 “不过是当年帝君的手下败将,还有胆子在璃月港兴风作浪!” 鹤鸣传遍山野,化作尖利的风刃:“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就该付出代价!” 第105章 重生第一百零五天 仙神大战打得我目不暇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留云真君很生气,看起来都恨不得上去啄两口。我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躲在众人后面,默不作声地做好一个合格的花瓶,看着眼前各种特效格外绚烂地闪出各种光芒,专心致志地欣赏起眼前的战况。 我很少看见那么多神之眼拥有者作战,有神之眼的人数少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常年呆在城里,很少有能让身边人用神之眼的事。 哪怕是跟着小提去山里玩,我也非常的吃一蛰长一智,不往危险地带跑。 但我不就山,山朝我撞过来了。 奥赛尔实乃神人——不,他好像确实就是魔神,总之也不知道他对摩拉克斯的仇恨有多大,那么多的大炮朝他轰过去,硬是让他找到了空缺朝我打了过来。 我惊恐地险些满地乱爬,狼狈之余还看到了魈对我躲藏的动作投来隐隐嫌弃的目光,好在刻晴立刻伸手拉了我一把,带我躲过了那道攻击。 脚刚停下,下一道攻击就落到了脚边,被亮起的岩障挡住。 我抛弃了所有的体面,伸手就要往刻晴身上抱:“别打我了,我惹不起我躲着你还不行吗……” 话音刚落,我就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腕上的手链带着我往前跑了。我被它扯着踉踉跄跄穿过众人,手链化成暗器,带着我的手直直伸向前方对准奥赛尔,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我看看奥赛尔,又看看暗器,回头大声呼救:“真君,真君我动不了了,救命啊!” 但出乎我意料的,几位仙人都停了下来,神色诡异地望着我,萍姥姥格外稳重,笑呵呵地一脸温和安慰我:“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我又回头对上了奥赛尔的眼睛,吓得打了个哆嗦,换了个求救对象:“旅行者,快、快来帮帮我,拜托!” 被求助的荧迟疑地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仙人们,还是应和了我的求救上来拉住我的手,试图帮我摆脱手链的控制。 我热泪盈眶:“荧,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荧想了想,点点头:“确实算得上出生入死了。” 但我俩一起合力也没能摆脱现在的局面,反而是奥赛尔等得不耐烦开始发疯。在我越发惊恐的挣扎下,手链开始颤动起来,凝聚起无比耀眼的光芒,金光几乎要刺破阴沉沉的天际,让我根本睁不开眼。 奥赛尔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和恐惧。 劲敌的气息让他开始退缩,但魔神的骄傲让他做不出在渺小的人类面前露出怯意,他咬牙将三颗头聚集在一起,颇有鱼死网破之意地凝聚起一道巨大的光球。 隐在远处的钟离冷笑一声,千年的镇压令魔神都昏了头脑,明明已经在怀疑是他的力量,却反而集中起来给了他更加容易瞄准的目标。 他将力量赠予自己的孩子,无奈孩子还是年幼,不曾经历直面魔神的危机,甚至都不知道要反击;亦或许是在安全地带生活了太久,已经忘记了自己曾获得过如此力量。 但没关系,总归是活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使用力量这种事,他可以手把手地教。 在奥赛尔的光球凝聚完毕,即将发射出来的时候,手链终于停止了发疯似的颤动,但我随即也发现周围的声音在耳边消失了。 金光从我手腕迸发,如陨石一般砸向奥赛尔。在它击中奥赛尔的瞬间,巨大的轰鸣声立刻响起,天地为之震颤,随后巨大的风云卷起,呈环状的气旋向外扩散,哪怕是有岩障开启保护我也觉得自己快要被吹走了。 在几乎失聪的情况下,我感受到荧用力地抱紧了我,但强烈的波动还是让我几乎灵魂出窍,我成功的又一次在大场面上晕了过去。 晕多了好像也习惯了,我甚至在晕过去前还熟练地在荧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失去意识。 荧一手抱着软得像一滩烂泥的我,奋力往后跑去。 奥赛尔的攻击被金光打偏,但也击中了群玉阁。眼看着奥尔赛因为重伤陷入狂暴状态,开始无差别嘶吼着四处掀起海浪,凝光看了眼自己已经破损的群玉阁,又看看早就没有再起之力的我,沉思片刻,随后果断作出决策。 “诸位,保重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岩系神之眼莹莹亮起,金色的法阵于凝光眼前亮起,她眼里带着决绝与坚定,不余半分迟疑:“动乱已造成了足够的伤害,璃月港的百姓不能再继续遭受海浪的侵袭了。群玉阁将付诸它最后的价值,停止这场动乱。” 话音刚落,天上之阁的女主人将法阵对准了敌人,毫不犹豫地奉献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群玉阁如核弹一般,象征着人类自己的武力能力,势如破竹地砸中奥赛尔。随着奥赛尔不甘的吼叫,低低压下的黑云终于在其被封印回海底时重新散开,天光破晓,潮水渐退,人类又迎来新一场的胜利。 胜利与伤亡相伴,但只要还有人活着,伤痛终将会在前行的路上渐渐褪去。 几人几仙重聚的时候,不再是争锋相对,气氛异常和谐。 倒不是因为双方共同对战培养起了生死情谊,而是因为众人都齐齐地沉默望向了站在中间的旅行者。 金发的旅者险些不知道手要怎么放,想要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又被怀里软绵绵的生物吓得不敢动弹。宽大的衣服堆里冒出了圆圆的婴儿脑袋,荧茫然又惶恐地看看孩子又看看众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她就变成这样了……” 第164章 从前就有人吐槽过她带着派蒙像带着个穿纸尿布的小宝宝,她当时还笑嘻嘻地说“派蒙是应急食品才对”。 现在看来是她遭报应了,真的得带着个孩子了。 面对突发状况,众人说不好奇当然是骗人的,个个都自觉地围了上来。光影的交错恍醒了沉睡的婴儿,还未发育好的瞳膜覆盖着眼眸,乍一睁眼就看见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影子,鼻子一皱,顿时“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魈一步三米远地火速退开,萍姥姥和留云真君面面相觑,发现双方都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婴儿,养过的最小的孩子是申鹤和瑶瑶,两人初见时都能跑会跳了,跟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自然不一样。 削月筑阳真君望向刚刚被他保护着送半空下来的刻晴,紫发的少女一愣,随即涨红了脸解释:“我、我也没抱过这么点大的孩子……” 她工作本来就忙,别说下面有没有弟弟妹妹,就算是有她也没空去哪怕多见几面。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接过孩子的居然是凝光。一身富贵气质的女人反而是抱孩子姿势最娴熟的那个,凝光调整了个能让小孩子舒服的姿势,淡定地看着在怀中慢慢安静下来的小孩。 凝光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温和的笑:“小孩子么,多相处些自然也就熟悉了。” 衣服堆里的宝宝不再哭泣,手伸起来摇摇晃晃地,抓住了凝光的一缕头发就往嘴里送。凝光温柔地用手指撇开,点点她的嘴巴:“这个可不能吃。” 凝光总是很忙,但在忙碌之余也能很好地维持住自己的亲民,她常与孩子们相处,花少许的摩拉买来零嘴,轻易地就能和孩子们处好关系,从他们口中获取许多常人不得知晓的消息。 战斗结束后,凝光对于林缈方才身上的异样主动提起:“帝君仙逝,神魂却仍关怀着子民。林缈小姐是仙家子弟,受过帝君关照,因此在面对魔神的侵袭时,他用尽最后一丝神力保护下了林缈小姐,可惜林缈小姐身子骨弱,还是受影响变成了婴孩的模样。” 凝光抬起眼,看向留云借风真君:“您说,这个理由可好?” 林缈在海中奔跑不受伤害,被魔神袭击的景象被不少民众看见,她身上的力量终究要与民众解释,免得流言愈演愈烈。 留云看着在凝光怀里安稳睡去的弟子,轻哼了一声,话语的内容不中听,语气到底是好了不少:“不愧是行商的人类,果然油嘴滑舌。罢了,就按你说的吧。” 问题之一解决,那接下来就是孩子的归属权了。 留云当然选择要把孩子接回洞府,结果第一个跑开的魈也是第一个开口否决的:“不可。” 迎着留云真君不悦的视线,他伸手指向我道:“你我都知道这孩子有多麻烦,她不是仙人血脉,吃草喝水不仅不能活,今晚受点风可能就会死去。” 留云不忿:“本仙能照顾好她!我已研制出做饭的法器,洞府保她不受风雨侵袭,本仙如何不能带她走?” 魈一步不退:“因为她是人!” 也许是意识到氛围太过紧张,魈的嗓音松了松,重新道:“人生难得重来,她的童年得不到父母疼爱,我认为,比起被仙家照顾,她会更愿意待在钟离…钟离先生身边。” 魈在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还带着些许的不习惯,他抿了抿唇,一句必杀:“你还不信钟离先生?” 放眼整个璃月港,没人不相信钟离。 于是,原本还假装普通人跟着千岩军避难,慢悠悠地四处溜达看众人是如何修复家园的钟离下一秒就被行色匆匆的旅行者拦住,在两个女孩郑重的注视下茫然地接过了陌生的婴儿。 荧和派蒙顺手把大包小包的袋子见缝插针地挂满了钟离的手指,随后一副狠狠地松了口气的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荧拍拍他的肩膀:“钟离先生,这次一定要做个好爸爸啊!” 派蒙握紧了小拳头:“嗯嗯,钟离你要好好照顾缈缈哦!” 钟离看看怀里的婴儿,包裹着的襁褓由天权星友情提供,手上的袋子是热爱购物的玉衡星干脆利落下令买来的婴儿日用品,他抬起头,对上荧的眼睛,荧贴心地从包裹里掏出了温热的奶瓶。 “这是凝光小姐刚刚叫人冲的,说是林缈小姐在这次灾难中救助有功,天权星免费提供她的婴儿用品,等下就会送到往生堂来。” 荧指了指婴儿,道:“钟离先生,快喂奶吧,等下她又要哭了。” 钟离的身子立刻僵硬了。 第106章 重生第一百零六天 钟离不会奶孩子,但是全场一堆人和仙愣是没一个不信他的。 他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挎着婴儿用品,和怀抱里不知为何挣扎乱动的婴儿对视一眼,努力回想从前不经意间看过的人间百相,硬是找出了母亲喂孩子那蛛丝马迹的印象,把奶瓶凑了上去。 只可惜形似非真实,随着一声咳嗽,响亮的啼哭声传遍四周。 钟离立刻看向了荧:“怎么办?” 荧下意识看了看周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问我吗?我也不知道啊!” 三人方寸大乱,四处求助,最后是一个陌生妈妈实在看不下去,把小孩接过侧着身轻轻拍打后背,等啼哭慢慢安静了下来,再温柔地将奶瓶喂了上去。 在陌生妈妈的怀里,婴儿乖巧地不行,眼睛睁的大大的,嘴里也大口大口地喝着温热的奶水,看起来是饿极了。 陌生妈妈被眼前这一幕激得母爱满满,但抬头看向钟离时就皱起了眉:“你怎么当爸爸的?不知道小孩子呛奶很危险吗?孩子都这么大了,起码也得两三个月了,你居然还不会喂奶?” 钟离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神都没被这么教训过,更枉提虚心受教地一一询问知识:“是我失职,孩子没有母亲,可以多告诉我一些育儿知识吗?” 单亲家庭的构造让陌生妈妈的眉眼缓和了些许,但也仅此而已了:“单亲爸爸确实辛苦,那也不能一窍不通呀?” 说罢,她把注意事项一一点明。怀里的婴儿很快喝完了奶水,看了陌生妈妈一会儿,眼睛很快又湿润了起来,哭声再次响起,也许是因为吃饱了,音量比起刚才更甚。 荧一看小孩哭就头疼,她惊恐询问:“她怎么又哭了,不是吃饱了吗?” 陌生妈妈观察了一下,把婴儿往钟离怀里送,帮忙调整了一下他抱小孩的姿势后才说:“这孩子认人啊,那以后爸爸可就要辛苦了,这种小孩很折腾大人的,最好是趁着年纪小别让她养成被抱着的习惯。” 这时候的钟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着孩子还小,不能走也不能爬,不就是得被大人抱着的吗? 但眼下更重要的问题是,他得去北国银行赴约。 他又看向了冤大头荧:“我有事要去北国银行一趟,你愿意帮我照顾她一会儿吗?” 荧:“都说了我不会!……好吧,北国银行确实危险,我试试。” 她伸手去接,结果襁褓里的婴儿刚到荧的手上又开始呜哇大哭,没办法只能再次回到钟离的怀里。 钟离看着怀里的孩子沉默一阵,叹了口气道:“罢了,带着她一起吧。” 第165章 婴儿用品被荧贴心地塞回了背包里,钟离就这么在愚人众的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进了北国银行,见到了公子和女士。 达达利亚准备说的话硬是被眼前这荒诞的场面给咽了回去,他睁目结舌地道:“钟离先生,接下来好歹也算是个比较严肃的场合,您怎么还带着个小宝宝过来?” 派蒙在一旁解释:“这不是小宝宝啦,是缈缈,她认人,钟离不抱着要哭的。说起来,你也算是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吧!” 派蒙双手叉腰,怒视他:“如果不是你弄出了魔神,缈缈怎么会被追杀,最后变成了现在样子!” 达达利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起之前对他哪里都不顺眼的女孩:“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谁会想到,这么多疑似岩神的条件聚集在一起的最终结果,居然是岩神之子。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导致林缈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二钟离,同样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啊……唔。” 襁褓里传出了小孩咿咿呀呀的叫声,达达利亚其实很喜欢小孩,他下意识的就想凑过去看,结果被钟离毫不留情地给拒绝了:“公子阁下,麻烦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达达利亚露出了好不委屈的表情:“明明是钟离先生先欺骗了我,结果却对我这幅态度,好过分啊。” 钟离一点都不为他的神态所动摇:“先前缈缈已经刺你一刀,我才选择不对你的冒犯追究。如今你已知晓她是我的孩子,便应该明白我的态度足够宽容,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女士听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地纠缠,眼神多了几分不耐,但也许是因为现场有襁褓中的婴儿,她声音放轻了许多,也没说出那些刺耳的语句: “多余的话我也不愿多说了,按照约定,摩拉克斯,我来取你的神之心了。” 派蒙震惊:“你说什么?!” 钟离视线稍稍往其一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掌心反转,一枚金色的棋子浮于掌面,萦绕着岩力金光。 他沉声道:“契约已成,如你所求,赐汝应许之物。” 荧的反应倒是比派蒙要淡定些,她早有猜测,不如说其实钟离破绽满满,只是她们是外乡人,对这边的人与事物都不够熟悉,如果像达达利亚那样有人手可以收集资讯,很容易就能往这个方向猜测。 最大的破绽莫过于林缈的存在。 派蒙喃喃:“难怪当时第一次见缈缈的时候,她明明说不喜欢岩王帝君,可还是因为听见帝君死讯后哭得那么惨……钟离,你好过分,你假死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小孩都不告诉。” 钟离面上难得显现几分窘迫,他有些愧疚和无奈:“我并非有意,只是……罢了,等她恢复后你可莫要再提此事,这孩子不好哄,记起仇来又要闹腾了。” 说罢,他火速把神之心交给了女士,却不想襁褓里的婴儿早就盯着神之心看了许久,现在看到感兴趣的东西离开视线,立刻又哭了起来。 变成婴儿的林缈哭起来没有长大后的令人心碎和怜爱,也许是因为婴儿时期的她强壮健康,哭声不再细细的,微弱的,眼泪也不是像断线的珠子一眼颗颗坠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嚎啕大哭。 如果是其他仙人听见了指不定还会欣慰一番,感慨小孩子还是有生命力点好,但可惜在场的是需要自己带孩子的钟离,他只觉得茫然和无措。 他没有草之神读心术,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他不知道一个连话都不会说、也许都还没有思想的小孩到底为什么哭,是因为饿了还是困了,他又该怎么判断? 直到一个软绵绵的小玩偶忽然凑到他的眼前,紧接着,嚎啕的哭声也慢慢停下来了。 小婴儿的脸上还带着亮晶晶的泪水,达达利亚拿着岩神模样的小玩偶,晃着逗小孩玩:“别哭别哭,达达利亚哥哥给你的小玩具,喜欢么?” 钟离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年纪比她要小。” 达达利亚一点都没在意:“真的假的?璃月的姑娘可真显嫩,我一点没看出来。不过就现在而言,我确实是哥哥,对不对缈缈?” 小婴儿非常给面子地“啊啊”叫了两声,随即伸手来抓玩偶,乖巧得像个天使,完全不像刚刚魔音贯耳的模样。 达达利亚看着忍不住心软,他神色温和了许多,道:“我家里也有弟弟妹妹,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帮着母亲照顾过他们。钟离先生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过来问我!” 钟离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只是在怀中的孩子举着玩偶摆弄,顺势对上他的视线,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时,钟离忽然觉得一股温暖如水般的感受包裹住他的全身,岩之神的指尖不再萦绕岩石的坚硬,母性化开了他的怀抱,魔神懂得了人之爱。 神在体验人的一生时,先作为一名父亲;但在成为母亲后,【钟离】才真正拥有了属于人的情感。 唯有站在女性的视角,情感才足够丰富。 在这奇特的感受之中,钟离想起了自己与这孩子的初见。在夜色灯火下,个子小小的女孩带着超出同龄人的早熟,脸颊明明还带着稚嫩的弧度,口齿却已足够清晰。 她毫不犹豫地把岩神比作母亲,让路过的自己停下了脚步。 钟离不知道眼前的孩子带着异界的记忆,“祖国母亲”的概念已经深根固蒂,林缈也不知道自己和小孩子的碎碎念恰好被正主听见,迎头对上了他的双眼。 一切的巧合束股成绳,名曰命运。 第107章 重生之一百零七天 荧再见到钟离是一星期后了。 彼时,凝光告知了民众岩王帝君的“死讯”,顺带着解释了一下林缈的情况,当众嘉奖了她不顾身体毅然决然共同救灾的义举,也拯救了钟离先生因为突然有了个小婴儿而岌岌可危的名声。 “原来那是林小姐,我就说嘛,钟离先生不可能是那种害得人家姑娘未婚先孕的坏种。” “那林小姐也真是深藏不露,嘴巴可真严,就没听她说过与帝君和仙家的关系,这林家人恐怕得肠子都悔青了。” “你懂什么,行商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她爹豁出老脸求和,林小姐又是个姑娘,心一软,不还得被吸血?” 外界的揣测纷纷扰扰,人的嘴是封不住的,于是大门关上,借着婴儿不能受风的名头,钟离带着孩子在往生堂内直接呆了一个星期。 但再次见到钟离的时候,荧却发现一切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钟离带着肉眼可见的憔悴和疲惫,一星期前还在襁褓里咿呀乱叫的小孩已经可以被托着站起来了,完全就不是按着正常人的生长速度来的模样。 “啊!啊唔?” 站在钟离腿上朝桌子胡乱甩着东西的女孩发现了陌生人,好奇地睁大眼睛盯着荧看,荧走到哪,她的眼睛就跟到哪里,看得荧都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 “你好呀,缈缈。” 在小朋友面前,荧没有再喊生疏的称呼,而且叫起了更亲昵的名字:“给姐姐抱抱?” 站得摇摇晃晃的小孩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呀”得叫了一声,随后朝荧张开了手。荧不会抱小婴儿,但长大了一点的小孩还是没问题的,看着林缈这么自来熟,连派蒙都很惊奇。 第166章 “明明一个星期前都谁也不给抱呢!”派蒙说。 但她的视线又移到了桌面上的“玩具”,惊恐地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意,而是一堆看着就价值连城的珠宝。 此时,一个让派蒙格外眼熟的蓝发男子从里屋走出,一边走还一边跟身边的青衣女子说着什么:“闲云姨,这是我这些天从人手中买来的天青玉九连环,缈缈肯定爱玩,只是她实在太爱摔东西了,您看能不能加点什么防护机关?” “哦?九连环?这种小玩意,摔了就摔了,你还心疼这点东西?” “玉制的九连环也不贵,摔打着玩自然没什么,只是怕东西弄伤了她的手……” 两人走着说着,见到荧和派蒙皆是一愣,但很快闲云就淡定转移了视线,把手里的奶瓶递了上去:“来,缈缈,该吃饭了。” 还好林缈没有拒食的坏习惯,非常听话地拿过奶瓶就大口喝了起来,全身上下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掌心,将把手攥得紧紧的。 行允看得心都化了,笑着凑上去伸手:“缈缈来,给哥哥抱抱!” 林缈看看荧又看看行允,最后还是松开一只手,朝行允倒了过去。 尽管变小后谁也不认识,但对一些人的天然好感还是存在的,比起不熟悉的陌生人,林缈会更倾向于亲近变小前就熟悉的人。 这也就是当初行允得知林缈出事,哭天抢地地跑到往生堂后没被林缈拒绝的原因。 当时钟离正因怀里孩子的闹腾来回踱步,天权星帮忙叫来的保姆一步一步地指导他该怎么做,但敌不过小孩放下要哭,坐下要哭,只有抱着来回踱步才能消停,钟离被弄得额头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保姆摇摇头劝他:“钟离先生还是狠心一点,孩子总抱着的坏习惯一旦养成了,折腾的可就是您的身子了。” 钟离确实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累,岩神之躯还不至于因为抱着一个奶娃娃就被拖垮了,最主要的还是心累。毫无由来的哭泣和每隔两小时一次的喂奶是很折磨人的事情,更何况做什么都不能把孩子放下,平时的兴趣爱好也不能再去接触。 但面对保姆的劝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 “左不过就是累一点罢了。” 他说,眼眸望着怀抱里的孩子满满都是怜惜:“就这么见她哭着不作为,我也于心不忍。” 保姆见劝不动,也识趣地没再多说。 这时候,行允的破门而入就是极大的惊喜,尤其是在他又哭又叫地扑过来却没有吓哭林缈的时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伸手一抱,除了钟离谁都不要的小孩在行允手中居然乖乖地不叫了,看得众人惊奇不已。 行允感动无比:“缈缈,我就知道哥哥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自此,白天有了行允帮忙,钟离轻松了许多,正觉得又可以打起精神的时候,林缈长大了。 几天长过了几个月大小的小孩让他之前学的知识全部作废,小孩爱乱咬的天性让钟离所有的贴身物品都遭了殃,再又一次看见自己的藏品被小孩抓进嘴里啃了几下就砸了稀碎后,钟离还是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几个深呼吸后,他对上林缈无辜的双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小孩靠着软垫坐在地上,朝他伸出手,发出了几个短促的音节:“叭、啊,爸!” 那或许并不能算说话,但钟离就是听清了她在喊“爸爸”。 钟离当时应该是笑了的,因为他看见地上坐着的小孩也跟着笑了出来,明明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汇,也不明白自己说话的意思,却懂得指着他喊爸爸。 荧听着钟离的叙述,她不能感同身受新手爸爸的幸福感,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难怪钟离先生看起来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你穿的好素。” 尤其是和初见时一对比更明显,钟离换上了更柔软居家的面料,身上所有亮闪闪的首饰全部摘掉,就连格外显眼的耳坠都放了起来,只剩一个神之眼挂在腰间。 钟离摸了摸耳朵,无奈道:“从前的穿着不方便抱她,至于耳坠……她现在爱抓东西摔着玩,你也看到了。” 尤其是便宜的玩意还不碰,专拿又贵又好看的玩。 派蒙看了眼桌上零零散散的宝石珠玉,咽了口口水:“所以就专门买了这么多金银珠宝来给她砸吗?这也太豪横了吧!” 行允抽空听了一耳朵,插嘴道:“能用摩拉买来的东西就不算贵重的东西,真正的宝贝都是无价的。缈缈喜欢,给她玩也算物尽其用了。” 说罢,他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我最近听家里的下人说,行秋跟你们出去玩了?你们去哪了,怎么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派蒙终于明白哪里熟悉了,她震惊地叫了一声:“原来你是行秋的大哥!我说怎么觉得你超级眼熟呢,你们长得好像呀。” 派蒙因激动在空中翻飞的动作吸引了林缈的注意,小孩子咯咯笑着,咿咿呀呀地朝她伸手,奶瓶也跟着掉了下去,被荧眼疾手快地接住。 行允对她笑了笑,保持着在外人面前的体面:“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然像了。” 说罢,他又向两位介绍了一下身旁的女人:“这位是闲云姨,是钟离先生的好友,和缈缈也是旧相识。闲云姨从前是修行方士,钟离先生从前带着缈缈出门玩的时候和她在山中碰面,就此结缘相识的。” 荧和派蒙觉得闲云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出哪里眼熟,恰好有行允这个例子在前,两人倒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问了声好。 闲云矜傲地点了点头,托着鼻梁上的红框眼镜,道:“无需多礼。” 她看向和行允玩得开心的小徒弟,长舒一口气,摇摇头:“小孩子果然是不好带,只是辛苦……钟离先生了,山中不适合孩子的生长,确实还是留在市井坊间要好得多。” 钟离笑了笑:“人之子,自然要生活在人间,何况还是如此娇气的孩子。” “是啊……如今看她能开开心心的,倒也没什么不满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着话,好一派祥和气氛,荧和派蒙对视了一眼,选择跑去逗更好玩的小宝宝。小时候的林缈出乎意料地爱笑,是那种活泼开朗的、健康的笑,让人忍受不了看她吃一丁点的苦头。 不像长大后的样子,有人时还好,面对人时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独处的时候便总是眺望着远方,眉间蹙着化不开的忧思。 也许是因为渴望能自由自在的奔跑,却做不到吧。 行允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钟离:“钟离先生,你说,既然缈缈重来一回,那她的身体能不能也跟着长好?” 仙人之前翻阅古籍,立下了没有大碍的判断,只需数日,受到了魔神力量影响而变化的身体就可以随时间流逝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但究竟是恢复如初,还是依旧病躯败体,谁也说不准。 钟离盯着天真笑闹着的孩子无言片刻,撇开了头:“这世间万事,我也并非无所不知。” 他希望是好的,也希望一切如他所愿。 —— 在璃月官方消息出来的时候,讯息如潮水一般涌入各国,首先获取消息的就是邻近的蒙德和须弥。 第167章 早已在风中得知无数讯息的巴巴托斯将老友的窘态都听了个遍,哈哈嘲笑着老爷子被一个小孩折腾得夜不能寐,整夜和衣而眠,只为了晚上能及时起来冲泡几次夜奶。 不过现在出发的话,估计能赶上小孩不需要喝奶,开始吃辅食的时候。巴巴托斯自觉是个很有良心的朋友,他特意避开了摩拉克斯最忙的时候再去添麻烦,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贴心的好友吗? 乘风而起的风神在落地的那一刻变成了普通的吟游诗人温迪,他先是腾腾地跑上望舒客栈的顶楼,饮着酒慢慢等来了魈。 “好久不见呀,降魔大圣。” 温迪举着酒杯,笑得比杯中果酒还甜:“最近忙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老爷子是怎么带小孩的?” 魈知道那声“降魔大圣”是风神的恶趣味,他冷静地擦去嘴角的血渍,置于长枪上的双手却依然为紧张而局促捏紧。 “巴巴托斯大人。” 他恭敬地回道:“帝君退位,妖魔随之蠢蠢欲动,我如今业障缠身,不适合步入人类的港口。” 温迪摇了摇酒,月亮随着清澈的酒水被一同饮入喉中,他撑着脸颊看他:“不用这么规矩啦,风神主张自由,我可不喜欢那么多尊卑有序的条条框框。” “风告诉了我许多消息,你和那孩子关系其实挺不错的吧?” 魈身体一顿,低声回复:“夜叉不是个适合与孩子相处的身份,她如今有帝君亲自抚养,又有留云在旁协助,这样便好了。” “你不想她?” “……我于荻花洲守卫已有上百年,百年里都是一人作战,想念太过软弱,非我所愿。” 说罢,魈愣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强硬,有些不安地抬头,却对上了温迪满含笑意的眼眸。 青色的风精灵举杯凭空碰了碰,道:“不说不开心的事了,来,今夜不醉不归。” 魈:“您说笑了,降妖除魔,怎能醉酒熏熏地进行?” 温迪:“诶——没意思,不要那么正经啦魈。” 相比起这边的轻松和谐,须弥那边简直是方寸大乱,报纸飞了满天,岩王帝君的死讯确实引人注目,但有些人的注意在另外一道身影上。 在须弥城内,赛诺和艾尔海森少见地碰了面,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对话言简意赅。 “水路?” “陆路,正午就走。” 获取了想要的信息,两人头也不回地去收拾起贴身的行装,最后步履匆匆地在路口碰面时却看到了另一抹墨绿色的身影。 行装完整的提纳里冲两人点点头,道:“很抱歉没有提前说明,简而言之,这次我跟你们一起。” 即便三人碰面的氛围实在有些古怪,但此刻重点不在这里,恋人状态不明,报纸也没有说清楚具体情况,不去璃月亲眼见一面,怎么都不能安心。 赛诺看了看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问了句:“卡维不来?” 卡维也是提纳里和赛诺的共友,提纳里知道他的去向,回道:“卡维前阵子不是出差去了么?应该没时间回来才对。” 艾尔海森却若有所感地朝后撇了一眼,道:“不,卡维有拖延症,但从不耽误任何正事。” 远处,金色的青年在阳光下闪耀,赤红色的玛瑙眼瞳盈着忧虑,他甚至没来得及收拾什么东西,只提着随身携带的小梅就赶了上来。 “抱歉、事出紧急。” 他喘着气停下,几个深呼吸后才缓和过来:“既然我们目的地一致,那就一起出发吧。” 在最后一刻,卡维选手终于姗姗来迟。 第108章 重生之一百零八天 温迪方一到来就获得了小孩子的全部喜爱。 “啊、啊唔。” 比起简单的,张口就能发出的“爸爸”,温迪的名字显然难度太高。小小的女孩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只会发出一些难以理解的语句,唯一能听懂的居然只有最不熟的达达利亚。 钟离为此顿感失败。 但温迪表示没关系,反正小孩愿意给抱给玩,尤其是在温迪兴致来了带着在天上飞了一圈后更甚——虽然之后被钟离追着打了一顿。 而达达利亚只要稍微靠近小孩就要哭,连哄带骗地才能碰碰小手,将讨厌表现了十成十。 面容稚嫩的吟游诗人和小孩脸贴脸,两张同样柔软的脸颊靠在一起,挤出小小的鼓起,让可爱更加可爱。 “再过几天,小星星就能流畅说话了吧?” 温迪笑嘻嘻地逗着小孩,手一张开就能盖住小小的整张肚子,他在蒙德的时候听丽莎这么叫过这个女孩,是个很可爱的昵称。 他对着小孩指指自己:“来,叫温迪——” 小孩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没人听懂的词汇,然后转头指了指钟离:“爸爸!” 温迪重复地指了指自己:“温迪。” 林缈看向了行允:“哥哥!” 温迪不服输:“叫温迪!” 林缈开始巡视四周有没有其他能喊得出称呼的活人。一旁钟离终于看不下去了:“你再来几次她能把所有会的称呼都给你学个遍。” 温迪托着小孩的腋下举起晃了晃,假装不高兴地鼓起了脸:“真的假的?小星星,丽莎可说你是教令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你不会是故意不叫我的名字的吧?” 小孩的脚在空中蹬了蹬,温迪在钟离威胁的注视下将小孩重新放回腿上,却发现自己可怜兮兮的时候,站在身前的小姑娘反而开心地拍拍手,笑声格外灿烂。 “啊啊,呀!” 小姑娘给了他一个黏糊糊的亲亲,温迪是除了钟离以外唯一有此殊荣的人。 温迪被亲得心都软了,抱着小孩像吸猫一样搂进怀里在肩膀处用力地蹭了蹭:“原谅你了,小家伙!” 不过,虽然说不出“温迪”,但可以抱去给魈看看,魈的名字好念,逗孩子的同时还能逗逗害羞的小鸟。 温迪抱着小孩往外跑的时候,闲云急忙从屋内跑出来喊道:“风、温迪先生!外面风大,等下她吹感冒了!” 温迪的声音远远飞来:“有我在呢!放心,风吹不到她的!” 风神带孩子让风给吹感冒了,那可真是得笑掉大牙了。 等到了望舒客栈,魈在看到小孩的时候果不其然是立刻想跑的,但魈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风神,东躲西藏半天,一抬头还是看见温迪抱着小孩笑嘻嘻地停在面前,怀里的小孩更是兴奋地尖叫。 温迪抱着小孩颠了颠,叫她:“快,叫人,这是魈!” 林缈茫然地望了他一眼,温迪耐心地拉长声音重复道:“魈——” 不得不说,林缈确实有语言天赋,温迪教了两三遍就明白了“xiao”指的是眼前默不作声的少年仙人,她指着紧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风轮两立的金鹏夜叉,发出了一声不太标准的:“魈?” 温迪立刻眉开眼笑:“小星星,你可真聪明!” 看见温迪笑,林缈赶紧也跟着拍拍手,笑容愈发灿烂:“魈!” 温迪见状趁热打铁,赶紧把小孩往魈的怀里放:“来来来,让降魔大圣抱一抱,保你一辈子出入平安,不受邪祟侵扰!” 第168章 魈立刻方寸大乱,他下意识地想推拒,却又因为温迪这声祝福不好拒绝,动作不过顿了顿,手上就立刻被塞进了比当初毛茸茸的小猫还要柔软的小娃娃。 魈立刻僵在原地,怀里的小孩也不怕生,好奇地盯着魈看,也许是因为温迪就在身边,即便突然被塞进了陌生人的怀里也没有嗷嗷哭,反而是在看习惯后抓着魈的头发就塞进了嘴里。 温迪赶紧阻止:“诶诶诶,这可不能吃,快松手!” 小孩子的力气自然比不过大人,被轻轻松松地阻拦几次后,林缈嘴一瘪,直接在魈的耳边大哭起来。这一哭直接把两个大男人哭懵了,温迪赶紧要去抱,却被林缈一反手躲开,手中还紧紧攥着魈的头发不松手。 魈更慌了,如兽般锐利的竖瞳吓得睁圆,他真的很想撒手离开,又办不到:“巴巴托斯大人,您快想想办法。” 温迪终于露出了心虚的闯祸表情,不知怎么办才好:“她现在也不给我抱呀……不然,你跟我回往生堂一趟,送还给老爷子她肯定安静。” “可…让她一路哭过去吗?” “呃……” 两人沉默,衬得林缈的哭声更大了。就在两人手足无措的时候,菲尔戈黛特从楼下走了上来。她站在楼梯口,轻声问道:“我在楼下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请问需要帮忙么?” 温迪赶紧应声:“要的要的!老板你来得正好,赶紧看看怎么哄她。” 菲尔戈黛特浅笑吟吟,她先试着伸手询问:“小宝宝,给我抱抱行么?” 面对即便是长大后也不算熟的菲尔戈黛特,林缈非常直白地拒绝了她的伸手,转头倒在了魈的肩膀上。哭声不减,眼泪甚至都蹭上了魈的脖颈,手上的头发攥得越发得紧,魈只觉得自己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头疼。 菲尔戈黛特收回手,沉吟:“不给抱啊……” 她朝下望了眼,喊道:“旺财,上来!” 聪明的边牧小狗迅速从底下冲了上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在菲尔戈黛特身边绕圈,小狗“哈哈”的喘气声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吵人的哭声终于停下下来。 菲尔戈黛特顺手撸下手腕上的镯子递了过去,金色的素圈镯子很快就代替魈的头发出现在了小孩的手上。 世界终于和平了。 温迪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菲尔戈黛特:“多谢老板!不过,这小丫头喜欢扔东西,等会儿怕是要给你的镯子扔坏了,要不你看看有什么替代品给她玩玩的不?” 菲尔戈黛特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上头说了,与林缈小姐有关的一切,我们只要尽职尽责做到最好就行。说不定上面看我做得好,不仅赔我镯子,还给我奖金呢。” 温迪了然,随即羡慕:“璃月果然地大物博,养得人人都这么财大气粗。” 菲尔戈黛特虚掩嘴角:“客人说笑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旺财不咬人,可以在这陪小孩玩会儿。不过你们做家长的也得注意看着些,毕竟小猫小狗不比人,没那么聪明,不小心伤着就不好了。” 被称呼为家长的魈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菲尔戈黛特的救场到此为止,居然没顺势抱走小孩放他自由。 他将视线放向温迪,却得到了对方若无其事的目移:“怎么了?哎呀,你俩相处得可真好,小星星真是喜欢你,连哭都不撒手呢。” 魈一手捂住额头,有些承受不住:“这同她从前一般……不,是更麻烦,吵得人烦心。” 温迪笑了:“但很可爱,不是么?” 魈没有接话,但双眼和怀里的小孩在一瞬间对视,仙人金珀般的双瞳倒映在人类婴孩澄澈如墨的眼眸内。在林缈仔细专注地观察他、记住他的时候,魈也将她的模样刻进了脑海。 魈想,他不该与人类接触的。 仙人寿命漫长,千百年后,他仍会清晰地记得这孩子的模样。记得她雀跃的笑声,记得她明亮的双眼,记得眼泪蹭过脖颈的触感,一如他记得千年前与兄弟姐妹们相处的时光一般。 可那时候,记忆中故人已逝,他脑中的一切会成为新的伤害,为他麻木的心平添一道伤口。 他甚至可能见不到林缈血脉的延伸,因为她的身体被冰雪侵蚀过,能存活已是不易,妄提诞下子嗣。 “魈,时间是一旦流逝,就再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温迪轻轻戳了戳小孩柔软的脸颊,这一刻的笑容温和得遍布神性,光透过风,为他缠上神的布衣:“多难得的机会啊,你能再看看她小时候的样子,一旦错过了,可就再难有下次重现的奇迹了。” 魈听罢,伸出手,虚虚地沿着脸颊的边沿抚摸了一圈,最后在短短的下巴处用指节轻轻一碰。 他听见那孩子用格外清晰的声音喊了句:“魈。” —— 陆路是从须弥到璃月最快的路,虽然水路要更方便,但航船实在太慢,路上还容易有各种突发状况。只是陆路再快,在人类的脚程下还是有所限制,等四人真的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过去许久。 由于其他三人对于璃月算得上除理论知识外一无所知,唯一陪着林缈来过璃月港的赛诺便负责了带路,将几人领着向往生堂走。 虽然一路过来已经几乎榨干了所有的精力,但还是先看看想见的人如何再说。 但就在四人进入到相比长街额外阴冷了一些的内巷时,一道清脆的童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猛的顿住,瞳孔微缩,立刻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一个穿着璃月服饰的女孩蹲在地上,乌黑的长发几乎包裹全身,眼眸如墨,交杂着早慧的成熟与孩童的天真。 记忆中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声音再次呈现在眼前,冲散了艾尔海森的冷静从容。 ——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感觉,总之就是,现在的我不太适合思考。 那个我本来应该是才认识没多久的钟离先生跟我说,我遇到了一点事情,让我先顺其自然,遇到事情不要想太多,等过段时间我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我确实对他有好感,但这种谜语人的感觉好讨厌,我不喜欢。 我直白地说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讲简单点告诉我?” 钟离沉吟片刻,回我:“简单来说就是,你的身体变成了孩子,灵魂却是成人的形态,所以你会觉得契合不了身体。不过过几天这个情况就会缓解了,所以不必担心。” 我瞬间冷汗就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难道我重生穿越的事情被发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准备软禁我,好从我嘴里挖点消息出来吗? 我立刻跳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要回家!” 结果我刚跑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腿上,那个蓝头发的青年弯腰将我抱起,问:“怎么跑这么急,是想去哪里玩么?” 我立刻开始挣扎:“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诶?缈缈冷静,你听我说……” 第169章 “不要!” 我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引得周围一群人都围了上来。可放眼望去,满屋子的人除了钟离我没一个认识,如今钟离在我心里也变得不可信了,我只觉得害怕。 我想回须弥去找艾尔海森,拜托他和佩尔塞祖母帮帮忙,赶紧救救我。 这么想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我哭喊着反抗:“别抓我,我家里有钱,你们放过我吧!妈妈、妈妈救我,爸爸!” 我的哭声却让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个熟悉的蓝发青年一把搂住了我,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染上了难过,宽大的手掌盖在我的脑后,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长发。 “不要向他们求助,缈缈,他们是人渣。” 青年在我耳边轻声道:“我是行允,是你哥哥。缈缈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我震惊地抬头,也不顾眼泪还在脸上了,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的青年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我前段时间才认识的飞云商会大公子行允的等比放大版吗?! 而在行允的解释下,我才终于明白了钟离那些话的意思。 我是十几年后的我,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才会说【身体变成了孩子,灵魂却是成人的形态】。 我其实不太能相信他们说的话,可大脑实在混乱,我总觉得有几股不同的记忆在我脑内交织缠绕:前世的记忆,凭空出现的在这个世界的童年回忆,以及一些未来的印象。它们像三道平行线,交错出我杂乱的一生。 行允确实没有伤害我,我又确实无力反抗,因此只能顺从。 直到我看见了艾尔海森。 长大后的,满脸疲惫的艾尔海森。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不认识他身边其他三人,但我还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朝他跑了过去。 他变得好高,我在他的身边只能抬头仰望他,仰得脖子都酸了。但他很快就蹲下来,他半跪在我身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朝我伸手,而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为周围超出控制的一切感到不安,死死地扒住我眼前唯一的浮木。 “这里好多我不认识的人,还有我不熟悉的人,他们不让我回家,却都说自己跟我很好,这太奇怪了。” 我抱住艾尔海森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帮帮我,艾尔海森,我好害怕。” “带我回你家吧,我们去找祖母好不好?” 第109章 重生第一百零九天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我抱了起来。 “艾尔海森?” 我搂着他的肩膀,轻声呼喊了一下他的名字,没有在意他的避而不答,毕竟我只是想和他示弱而已。 指尖抚过他的眼下,我觉得一切都很不可思议,明明在我的记忆力,艾尔海森在我来璃月前还不长这样:“你变得好不一样。” 肩膀更宽,脸也更成熟,没有像我当初想象的那样因为锻炼过度变成一个奇怪的金刚芭比。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艾尔海森一如既往地不懂我笑点,他只是说:“但你还是一眼认出我了,不是么?” 我蹭了蹭他的发,闭上眼睛:“我只跟你最好,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我能感受到,在我说完这句话后,艾尔海森周身的疲惫驱散了不少,携上了少许愉悦的气息。 所以—— 我直起身,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带着些许熟悉,却完全不认识的男人,下意识抱紧了艾尔海森,低低问了句:“他们是谁?” 艾尔海森看了眼被一箭三雕的几人,冷静地应了一句:“被你伤了心的人。” —— 被四人找上门的时候,钟离只是微微一怔,随后了然,朝他们点点头:“既然都来了,便喝杯茶吧。” 随后又朝我笑了笑说:“从前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确实要更喜欢他。” 我只觉得很怪,因为我印象里只和钟离才认识不久,他的确气质儒雅,博学多才,假如这真的是十几年后的世界,他也确实担待得上一句宸宁之貌的形容。 十几年过去,行允和艾尔海森都长得如此高大了,他却还是一如从前模样。 可这些并不能改变我确实和他不熟的事实。 我低下头,没有应他。 钟离言简意赅地向艾尔海森他们解释清楚了现状,他说:“她的记忆在随着身体的长大而逐渐恢复,现阶段看来,与她最亲密的除了亲生父母,便只有艾尔海森了。” 艾尔海森接话:“她不认识其他人,包括赛诺,说明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岁。” 我抱着艾尔海森的胳膊,听几人交谈,他们明明在说我的事情,我却好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你有告诉她别的信息吗?” “她年纪还小,许多事情,等她长大了自然就能接受和理解。” “……她总会问的。” “你会告诉她么?” 散着热气的茶杯放在了每人跟前,钟离神色淡然,在我的跟前额外多放了份糕点。他朝我笑了笑,说:“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 钟离说,我现在最适合做的就是放空大脑,享受我难得的轻松时光。可习惯了思考的人不可能立刻习惯做白痴,我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下意识地开始分析他们对话中的信息。 许许多多过去——或者应该说是未来的片段在我脑中闪烁,一切在脑内快速飞过,然后在某个瞬间刺痛我的脑神经,让我对身体的控制都失去了片刻。 在外人看来,就是我坐着坐着忽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脑袋一样偏了偏头,眼神涣散,随后才慢慢恢复神采。 赛诺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艾尔海森伸手过来扶着我的脸,确认我的眼神重新在他身上聚焦才微微松了口气,捏了捏我的脸颊:“不是说了不要去思考么?既然生病了就要谨遵医嘱,别胡来。” 我眨了眨眼,把脸放在他的掌心,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听话。” 我不确定未来的我是如何与艾尔海森相处的,最保守的办法自然是继续当我的弱者,好让他升起怜悯之心来帮助我。 但出乎我意料的,艾尔海森却扶正了我,评判道:“别这幅样子,讨好的意味太重了。” 我一下子僵住,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我思索自己的演技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从来没有人如此评判过我。但很快的,我反应过来眼前的是长大后的艾尔海森,是自小聪慧的艾尔海森长大后的模样。 性子愈发冷漠,大脑也更加聪明。 他能轻易看破我的演技。 我嗫嚅了一下嘴唇,紧紧抓住了艾尔海森的袖子,盯着他的眼睛。卡维马上看不下去了,本来他才是真正的正牌男友,看着变小的女朋友对自己的死对头亲密信任本身就够难受了,偏偏这人还不领情,嘴里依旧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他不满地喊道:“艾尔海森,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真搞不懂缈缈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我看了卡维一眼,此刻来不及欣赏他的美貌,视线就已经匆匆收回,我蹙着眉,低声说道:“不是的,你别骂他,艾尔海森很好。” 第170章 艾尔海森已经对我够好了,他对我与旁人都不一样,这对于原本就是以自身利益为由来接触他的我来说已经足够。 卡维一下子顿住,他看着我,眼内划过震惊和委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还是抿起嘴咽了下去。 他总不能去怪年仅六岁,还不认识自己的恋人。 艾尔海森再次开口了,他说:“你忘记了吗?阿黛,你对我从来不是这种态度,你应该嚣张任性地对我提出所有要求,从前的你就是这样的,未来也依然如此。” 他问我:“你在害怕什么?” 我当然是在害怕不确定性。我害怕走错一步,我的未来就无法逃离囚笼,奔向自由。 我张口欲言又止,几番犹豫间终于红了眼眶,我瘪着嘴抱住了他,将自己躲进了他格外宽大的怀里,哭得断断续续:“艾尔海森,你太讨厌了……你说过要对我好,不管发生什么,永远都不讨厌我的。” 艾尔海森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是从未有的温和:“我答应你——我答应过你的。” 有过这么一出,我终于勉强能放下心来。 我要求艾尔海森与我寸步不离,不许去住在外面,必须得和我一起睡觉,哪怕钟离和闲云因此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我抱紧了艾尔海森的大腿,誓死不让步:“我跟你又不熟,你管的太宽了,钟离先生!” 钟离难得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作为人、以及作为人父总要经历的一环,命运非常公平地对待每一位父母,让他们都要在教育子女的过程中承受被叛逆期孩子气死的报应。 前几天还在怀里又乖又可爱,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的女儿某天一觉醒来就对自己完全陌生,不仅如此,还转头就跟着跟着灰毛小子跑了,徒留老父亲帮忙解决招惹的其他三个男人。 闲云见状赶紧劝道:“钟离先生,孩子还小,忍忍就好了!” 过几天恢复记忆就不用被气了! 赛诺也跟着应和:“是的,她现在只记得跟你刚认识不久,害怕是正常的。至少她很有防范陌生人的意识,不会随便闯祸。” 有艾尔海森当靠山,我胆子大了些,有些不满地瞪了赛诺一眼:“我都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评价我?你走开!” 赛诺立刻也踉跄几步灰暗了下去。 一直都很安静的提纳里则站在一旁,他忽然蹲下,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花球。 我其实并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玩具。但那个花球确实好看,提纳里又安安静静地很有分寸感,我于是非常给面子地朝他投去了视线。 “你好呀,阿黛。” 大耳朵郭狐朝我友好地笑了笑,花球被他递来:“你现在还不认识我,我们大概要在六年后才能第一次见面呢。不过,我认识你就足够了,来,这个给你玩。” 我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如既往地带着友好亲和的笑容,才伸手接过那颗花球。 我对着那颗花球研究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见过你。”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不是你,应该是你的族人。几个月前,爸爸来须弥看我和妈妈,他带我们出门玩的时候,在须弥城看到过和你一样长着耳朵和尾巴的人,是一对夫妻,抱着个小孩子。” 提纳里立刻推算了一下时间,往前数十几年的时候他还是小孩,须弥城据他所知是从未见过族人的,而在他小时候,父母还确实带他去过须弥城。 只不过那时候他只觉得城里实在太过热闹,热闹得所有的声音都在往他耳朵内挤,所以后来基本就不再去了。 提纳里没想到自己在这么早之前就与恋人相遇过,他忍不住会心一笑,笑容愈发温和:“那应该是我。我没想到我们这么早就见过面,太有缘了,阿黛。” 他朝我低下头,问:“要摸摸耳朵吗?” 说不想摸绝对是骗人的,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朝他伸手,轻轻摸向柔软的长耳。敏感的耳朵在被触碰到的时候立刻颤了颤,我被吓了一跳,又再次摸了摸。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和你是什么关系?” 提纳里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室内的几人,随后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叫提纳里,我是你的……朋友,好朋友。” 同样也是无法拿到明面上的地下恋人。 —— 短短几天内,赛诺几人看遍了我对艾尔海森的依赖。 而我对钟离和行允的态度也逐渐熟稔起来。 越来越多的记忆弥补了空缺,重新构造我的人生轨迹,将我填补成更加完整的存在。 某一天,我忽然从梦中惊醒,快步奔跑到室外。夏日的夜晚还很炎热,冲散了梦中的寒冷,也平缓了我因惊醒而狂跳不止的心。 艾尔海森跟着一起跑了出来,他站在我身后倚着门,放低声音问我:“做噩梦了?” 我看看自己的手,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蔓延全身,我回头看向艾尔海森,眼睛都在发光:“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被我妈用冰系神之眼攻击了。我差点死了,但我没死,我甚至……感觉毫发无伤。” “艾尔海森,我还没有完全记起未来的事情,但我有种感觉,我的人生在这一刻改变了。” 我期待地看向他,迎着艾尔海森忽然睁大的眼睛,向他询问:“你说,我猜测得对吗?” 艾尔海森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立刻将我抱起,火速敲响了钟离的门。钟离早在门口有人靠近时就醒了过来,门打开的时候,他的眼里甚至已经将睡意消散干净。 艾尔海森将我举到他的面前,道:“您有办法检查一下她的身体吗?” 钟离神色一凛,他伸手接过我,点了下头:“稍等。” 随后关上门将我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遍,又仔细的问了我事情的经过,随后将我往闲云的房间带:“稍等,我带你去闲云那里一起检查一下,求个准确的答案。” 被半夜叫醒的闲云同样清醒异常,她把我带过去360度全方位检测,用上了许多我也不认识的仪器,最后,闲云问我:“缈缈,告诉我,你现在几岁?最近发生过什么事?” 我老实回答:“七岁,我最近得到了教令院的录取通知书,我低分擦过了分数线。”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检查结果毫无异样,是个非常健康的普通人的身体!” “如此看来,事情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魔神力量造成的个人时间线紊乱带来的是好的结果,造成了一生孱弱的童年家暴在重来的时候安全避开,这具身体不用再经受病痛的困扰。 钟离俯身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道:“去睡吧,往后都是好梦了。” 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登门拜访的赛诺怀里忽然扑进了心心念念的身影。 “赛诺!” 我搂住赛诺的脖子,跳到了他的身上,用力蹭了蹭他的脸颊:“赛诺哥哥,带我出去玩吧。” 赛诺被伤了几天的心一夜回春。 第110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天 我想起来了,赛诺才是那个对我予求予应的人! 第171章 回想着前几天对赛诺的恶语相向,我有点愧疚,还有点心虚,抱着他不停蹭蹭:“赛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猫蹭蹭胡狼,对你投来了道歉申请。 赛诺毫不犹豫地通过了。 “没事,”赛诺将我抱起,带着我往外走,“我没怪过你。” 我立刻笑了,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赛诺你真好!” 赛诺是个体力和耐心都十足的人,在他身边的我可以随意跑跑跳跳,不用担心他会因为无聊而走神,每次只要稍微有摔倒的迹象,赛诺就会立刻伸手扶住我。 在我站在小贩前等我的糖画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我:“呀,那是不是缈缈?” 粉白色的小精灵飞到我的面前,眼睛亮亮的,对着我喊:“缈缈,你出来玩啦?你感觉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我转头抱住赛诺的腿,半遮半掩地好奇看她:“你也是我未来的朋友?” 小精灵点点头,笑眯眯的,像个小糯米糕:“对呀对呀,不过,咱们要好——久以后才认识呢。但是现在重新认识也来得及,缈缈你好,我叫派蒙,这位是旅行者荧。” “派蒙你好。” 我握握派蒙的手,又朝荧伸手:“荧姐姐好。”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看着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一下子变成小朋友的样子,就连最开始有些生疏的关系都变得紧密起来。 小时候的林小姐很可爱,是很符合璃月审美的可爱,头发又黑又直,眼睛明亮,皮肤白皙,尤其是在抵消了病痛侵袭、有了健康血色后尤其生动,不怪乎岩神会这么宠爱自己的女儿。 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妹妹,她也会喜欢。 荧蹲下身,握住了我的手:“很高兴认识你,缈缈。” 打招呼的礼节结束,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派蒙身上。荧确实像星星一样耀眼,还有和卡维一样闪亮的金发,但最吸引我的还是更非人的派蒙。 像精灵一样漂浮着,披着星空斗篷,脸颊都软乎乎的小派蒙。 我开始投喂派蒙,把糖画塞给她:“给你吃。” 派蒙眼睛一亮:“哇,真的吗?好漂亮的糖画!” 荧一看派蒙这个死样就觉得丢人,平时自己私下投喂这幅样子也就算了,派蒙爱吃但可爱,她顶多调侃几句。但现在这个场面莫名地像家长带小孩见面,而派蒙居然还真去拿人家七岁小孩的糖果吃了。 荧双手抱胸,拉长声调:“派蒙——” 赛诺却抬手制止了她:“没事,她如果真想吃,不会把自己的糖画让给别人,只会让我再买一个。” 荧愣住了:“那她买来干什么?” 赛诺认真思考了一下,答:“她喜欢挑选和购买的过程,买下后就没那么喜欢了。” 荧汗颜:“真是昂贵的爱好……” 幸好派蒙不这样。 我和派蒙因一个糖画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赛诺和荧也顺理成章地同路走到了一起,两人一起站在后面看自家的小家伙打打闹闹,虽然荧总觉得哪里不对。 金发的旅者托着下巴沉思,眼神狐疑:“是我的错觉吗?明明缈缈年纪更小点,我怎么觉得反而是她在哄派蒙玩呢?” “有么?” 赛诺的眼里蒙了八百层厚滤镜,他坚定不移:“绝对不可能,斯黛尔年纪那么小,再早慧也只是小孩子罢了。” 哪怕是在我成年之后,赛诺也坚定不移地用着那套“孩子还小”的结论,妄提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真的回到七岁的我。他给出了最大的耐心和让步,艾尔海森能做到的,他也为我做到,艾尔海森不愿给我做的,他照样愿意带我去做。 艾尔海森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忍耐了最开始我只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的时期后,他直接拒绝了我再占用他的休闲时间陪我玩耍。 时过境迁,长大后的艾尔海森也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他不理解当初的自己怎么会跟比他还小两岁的我做出那么多幼稚的事情。 他直接指向赛诺:“对你最没有底线的人在那边,你晚上已经够折腾的了,白天不要再来打扰我。” 小时候的青梅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就能硬生生把他踹下床,现在体型差异放在这里,艾尔海森掉不下去了,但真被踹了一脚还是会半夜惊醒。 午夜时分,他不仅得爬起来帮死小孩把被子盖好,还得忍受被当做抱枕一样手脚并用压制束缚的感觉,长大后还收敛一些,小时候完全是折腾到自己舒服为止才会安静。 他问我:“你知道自己睡觉很不老实吗?” 我眨眨眼,转身跑向了赛诺一把抱住,指着艾尔海森格外嚣张地告状:“赛诺,他好坏!” 赛诺点点头,赞同我的言论:“别跟冷血的家伙一起。” 卡维在一旁眼泪汪汪,他好委屈,他和女朋友还得十几年后才能相认,来璃月这么久愣是没抱上一下。 他可怜兮兮地喊我:“缈缈……” 可惜我确实不认识他,虽然卡维很漂亮,以我的性子我应该趁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样子直接抱上去再亲两口,狠狠地占完所有的便宜。但不知为何,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还是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为好。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想过眼前的四个须弥男人全是我未来的男朋友,只能躲在赛诺的怀里偷偷看他:“对不起卡维哥哥,但我不认识你。” 卡维无比心痛。 但总的来说,比起跟艾尔海森毫不掩饰的争锋相对、恶语相向,赛诺对卡维还是很宽容的,因为卡维算得上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天真单纯的一个,赛诺甚至怀疑他是被哄骗着涉入他们这个混乱的群体关系里的。 卡维太漂亮了,容貌艳丽,与内里的纯真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就是因为名气大又有神之眼才没有人骚扰他。 可惜偏偏碰上了我。 赛诺看了看我,又看看心碎的卡维,最后还是轻声说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去安慰他一下吧。” 赛诺这么说了,我才犹豫着离开他的怀抱,跑去抱了一下卡维,又亲亲他的脸颊:“别哭。” 卡维感动得立刻落泪,他立刻把我抱进怀里,呜呜叫着:“缈缈,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摸摸他的脑袋,又擦去他的眼泪,轻声哄着:“你怎么哭得更厉害了?别难过,我不讨厌你的。” 当时,目睹了一切的艾尔海森语言犀利:“你的无下限已经到有点令人反胃的程度了。” 赛诺面无表情地回怼:“闭嘴。” 我茫然地回头看他们俩,卡维现在哭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只能去问提纳里:“他们未来的关系那么不好吗?为什么?” 提纳里笑了笑,摸摸我的脑袋:“你以后就知道了。” 毕竟你就是罪魁祸首。 —— 在平静的日子平静地度过时,我碰到了一位风姿绰约的雪发美人。 迎面看见她的时候,她正举着一颗巨大的石头走在路上,石头大到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荧和派蒙,只顾着看着她喃喃:“世上竟有如此惊艳绝色的美人……” 第172章 赛诺火速捂住我的嘴:“小孩子不要学流氓说话。” 耳力好直接听完全部的荧:……你倒是先在意一下她的怪力啊。 结果美人刚放下巨石,就转头看向了我。美人高挑纤细,却不柔弱,看着比赛诺还要高一些,她走近微微俯下身,朝我歪头问了一句:“师妹?” 我“咦”了一声,立刻笑了:“我以后认识这么漂亮的姐姐?” 美人轻巧一笑,虽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但依旧是如冰雪初融遇暖春绽般惊人的美。 她对我说:“我名申鹤,是留云借风真君的第二位弟子,也是你的师姐,甘雨师姐是大师姐。你有一条禁步腰饰,上面挂着的那颗包裹着蝴蝶的石珀是我送你的成年礼物。” 说罢,她又看向赛诺:“我与你不相识,但师父见过你,说你当年因为缈缈能力影响变成了胡狼,变回去的方法是师父和帝君一起找到的。” 听到这些寻常人不会知晓的信息,赛诺这才信了几分,他的手松了松,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申鹤伸手了:“申鹤姐姐抱抱!” 申鹤伸手把我接过,摸摸我的脸颊,眼中尽是怀念:“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么小的时候……我们也很难见面,你总说须弥有重要的人。” 话至此,她语峰一顿,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是叫艾尔海森对么?听说他也来到此处,我说过,只要干掉他,你就能留在璃月了。” 我去,这是什么病娇发言! 我大惊失色,申鹤看起来也不像这种类型的人啊?难不成未来的我是人渣,沾花惹草才招惹了这种人物吗! 我连忙阻止:“不不不,不可以伤害艾尔海森,他是我的家人,你干掉他我会难过的!” 说罢赶紧朝赛诺看去:“赛诺你快说话呀!” 结果赛诺只是把明显面露惊恐的我抱回去,随后认真地赞同了申鹤的言论:“作为大风纪官,我不能苟同你的说法,如果是在须弥境内发生的事情,我会逮捕你。但作为赛诺,我支持你。” 我“啪”得一巴掌格外清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孩子的一巴掌打得赛诺不痛不痒,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他甚至还凑近亲了亲我的脸颊:“冷笑话,不好笑吗?” “你少来!是不是冷笑话我还是分得清的!” 第111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一天 我和赛诺最后的对话不了了之,因为申鹤显出了疲态,荧给她找了间旅馆让她先去歇息。 不过也是,搬那么大颗石头过来,就算是申鹤这种天生神力的人也够呛,何况她也只是个人类罢了。 只是在我在随后看到了明显更震撼我世界观的东西。 我一手抱着赛诺,一手震惊地指向前方:“好大的鸟!哇,仙鹤说话了!” 仙鹤抬抬脚,倒也没生气:“你这丫头,说话没规没矩的,要叫师父。” 派蒙见状偷偷跟荧吐槽:“跟我和你讲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明明我们说错话了,留云借风真君喊得好大声。” 留云抬眼朝她望去:“嗯?又在说本仙什么坏话呢!” 派蒙立刻躲到了荧的身后。 赛诺多年前与留云借风真君见过一面,他低下头,朝对方问好:“见过留云借风真君。” 留云面对赛诺的时候当然不是钟离那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相比起对待普通人的态度也也算得上不错。 她没说什么别的高高在上的话,只是很不满地说:“那个叫艾尔海森的小子一看就不是会疼人的,我们缈缈可是被帝君宠着长大的,偏偏在他面前缩成了鹌鹑,这像什么话!” 我听罢有些不满,但这只仙鹤看起来不像钟离先生那么好说话,又大概率是仙人,我只好小声嘀咕:“干嘛都说艾尔海森坏话,他真挺好的。” 我声音再小留云也听得见,但她并没有在意,反而对赛诺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人类都各司其职,但你最近先别走,等事情结束了,一切稳定下来,你再要把她抱回去也不迟。” 赛诺有些诧异,他摸摸我的脑袋,说:“我以为您会想要她在璃月呆久一些……我留下来倒是没有问题,之前攒下来的假期我都一并用上了,可以陪她到恢复为止。” 留云点点头,对这个恋爱对象的识相举动非常满意:“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但这孩子马上就要长大了,和老人家待在一起当然没有跟同龄人在一起来得有意思。我知道须弥有她的朋友,届时就让她跟你们一块回去吧。”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什么时候要走?我能不能呆久一点……我舍不得钟离先生。” 赛诺心软,他和我贴了贴脸颊,安慰我:“没事,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璃月也是家,长辈们几乎都在这里。璃月的孩子多数恋家,赛诺的掌控欲还没有强到强迫恋人在想家的时候硬逼着对方离开家乡回到自己身边的地步。 我立刻就被哄开心了,抱着赛诺的脸连亲好几口:“赛诺,你最好了!” 留云借风真君看得心软软,她就喜欢这副小娃娃和谐相处的场面:“我们缈缈真是从小就可爱,女孩子还是会撒娇来的好,会撒娇代表有人疼,不容易被欺负。” 这副兄友妹亲的场面看着温馨无比,留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派蒙也因为习惯了小孩子模样的林缈觉得温馨可爱,唯独荧发现了盲点。 按理来说,赛诺应该和林缈年纪差不多才对,可赛诺的亲昵动作看起来很娴熟,不像是因为妹妹突然变小,而后才产生的亲近。 就算是从小的习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之间在长大后也会这么相处吗? 荧觉得不对劲。 —— 在我逐渐恢复的过程中,一直不停地有各种各样的少年少女来找我玩。 这些在我印象中还是小宝宝的人个个都变得出挑俏丽,看着都和胡桃差不多大的年纪,坐在我身边叫我“林缈姐”。 白术是被天权星委托了每隔一段时间上门看诊一次的,只有一次在提前得知胡桃出门的时候才让七七跟了上来。 踏入“敌人”大本营的七七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非常遵守医德地跑到我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随后表示即便用仙人的视角来看,我也没有任何损伤,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健康的小孩。 没有神之眼加持,也没有外力侵害,和在璃月港港口停泊的航船上奔跑的孩子们没有任何区别。 白术为我把了脉,又听了听我强健的心跳,摘下听诊器笑着对钟离道:“一切正常,连体寒的症状都消失了,之后就算是生理期也不会像从前一样难受了。对了,之前林缈小姐还说过头疼方面的疾病,我推测是心理原因,希望钟离先生往后多注意一下。” 钟离明白头疼是因愚人众觊觎引起的病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好:“明白,麻烦白术先生了。” 医生走了,我自然也不需要在椅子上乖乖坐着了,钟离轻拍我的后背,低头笑着对我说:“好了,出去玩吧。” 我跳下椅子,一出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充斥着青春气息的男孩女孩们。 第173章 “林缈姐,你终于出来啦!” 香菱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用力地蹭我的脸:“哎呀,这可得多抱抱,毕竟这个样子的林缈姐抱一次少一次了!” 重云站在过往,他微微俯下身,掏出一个冰棍递给我:“喏,林缈姐,给你吃。你以前总说体寒不能多吃,现在总该能敞开来吃了吧。” 行秋在他身侧补充:“当然,也不能多吃,小孩子身体也没有那么强壮的,小心要拉肚子。” 胡桃有活儿出门了,云堇最近也忙着排新剧,璃月认识的几个弟弟妹妹只剩眼前这三个还算悠闲,瑶瑶偶尔也会出现在我眼前。 她会比划着我们之间的个子,有些遗憾又欣慰地说:“林缈姐姐这么快就长得比瑶瑶还高啦。” 比起我,瑶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早熟小孩,而且平易近人,不是那种早慧的古怪天才,早熟不受外力因素催熟,全靠天赋。 行秋和重云打闹的时候,瑶瑶甚至可以出面教育他们要注意分寸:“行秋哥哥不要欺负重云哥哥啦,重云哥哥要是失控了,会把林缈姐姐吓到的。” 往往这时候,行秋才会放下坏心思,拿走包着绝云椒椒的各种奇怪食物,然后再光明正大地把胡萝卜夹给重云。 也许是我的注视太显眼,行秋有些心虚,给我夹了个虾饺,狗腿地朝我推推手:“林缈姐,你吃,你吃。” 不过行秋后来慢慢的也没空了,商会事务随着灾难后变得繁忙起来,光靠行老爷和行允已经解决不了,行秋紧接着也被叫回去帮忙了。 临走前,行秋还一个劲地吩咐我:“林缈姐,你好得差不多了记得来我家一趟啊,母亲念叨着要认你做义女,仪式什么的已经在抽空准备了!” 其实我也奇怪行夫人怎么突然就要开始举办认亲仪式,更奇怪我爹居然没有任何动静,但钟离先生一直对我于父母的提问避而不谈,我信任他,也顺势不再提起。 反正没有他们在的生活过得更好。 再后来,璃月好像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重云被叫了回去,说是要协助千岩军疏散海边人群,香菱自然也不能天天跟在我身边,她还需要帮卯师傅一起招待客人。 兜兜转转,再次站在我面前的还是须弥来的四个男人。 艾尔海森在我面前掏出了一本书:“现在外边情况不对,我建议你好好呆着看书。” 我看看书的内容,这段时间玩得太嗨,咋一眼看到知识甚至有些抵触。我攥紧拳头抗议:“我讨厌学习!” 艾尔海森呆了一瞬,但很快又理解了:“你是玩上瘾了。罢了,现在你也确实不需要学习,随你的便吧。” 艾尔海森才刚刚退场,赛诺就兴致勃勃地掏出一盒卡牌凑到我的面前:“斯黛尔,我来教你这个全体瓦特最伟大的游戏……” 提纳里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赛诺的脑袋,笑容下难掩黑气:“你少教小孩玩些自己都上瘾的东西!” 然后在低头看我时瞬间变脸,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我:“阿黛,从前我教你做的书签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再教你一遍。” 赛诺在一旁插嘴:“你之前送过我一个,我挂在钥匙扣上了,现在还保存着。” 艾尔海森看不惯他博取注意的样子,淡淡开口:“我也有,所有人都有。” 赛诺:啧。 卡维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什么?所有人都有?那为什么我没有!” 提纳里回忆了一下说:“我教阿黛做书签的时候还小呢,她那时候都不认识你,自然不可能给你做了。” 卡维不干了,他抓着我的手哭求:“我不管,每个人都有了,我也要有!缈缈,你一定要给我做一个,我会给你回礼的!” 卡维长得漂亮,又格外孩子气,他一撒娇我就受不住了,手还没学会嘴就连连答应:“好好,一定给你,第一个就给你,你别哭哦。” 卡维为了在三个情敌面前脱颖而出,一时间也不在乎自己哭哭啼啼很没面子了,反正璃月也没人认识他,算不上丢人,女朋友喜欢自己这个样子才是最重要的! 偏偏我还真吃这一套,我从前就不喜欢强势的男人,尤其是强壮的、让我无法掌控的男人,那会让我在产生欲望之前先考虑我和他对抗起来时的生存几率。 无论是卡维的性子、赛诺的体格,亦或是提纳里稍显稚嫩的外貌都是我会优先选择的对象。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犹豫了。 所以,这三个谁才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第112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二天 我在之后沉闷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带着艾尔海森也不被我允许外出,必须得留在家里陪我——因为在分辨出谁才是我的男朋友之前,我更快地迎来了我的十二岁。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钟离先生正泡着茶给我喝,胡桃干完活回家了,坐在我旁边跟我分糕点吃。 赛诺说是去处理私事,跟行允不知道去了哪里;提纳里被热情的瑶瑶带去观察璃月的本地植被,卡维则跑去了玉京台,美名其曰观察璃月特色建筑。 至于艾尔海森?他最近每天白天都呆在了万文集舍,璃月文学著作历史悠久,比起须弥图书馆内书籍的内涵有过之而不及,他很喜欢那里。 就是在这么普通的下午,我看着窗外明亮的景色,忽然收到了一份悲伤无比的讯息。 几乎要压垮我的难过随着佩尔塞祖母的死讯一起挤进我的脑海,手里的糕点立刻掉了下去,我张大嘴深吸了几口气,眼泪就这么溢出了眼眶。 言语无法述说这一瞬间的痛苦,我无助望着窗外,直到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将我揽进怀里。 “别怕。” 钟离先生的声音温和,带着岩石的宽厚,将我揽进他那一如璃月土地一般宽广的怀抱里。 他轻声问我:“想起了很难过的记忆吧?不要怕,这些都已是过去,你很快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暂且忍一忍。” 在我慌慌无措的抽泣中,胡桃掏出手帕,硬是掰开了钟离的手帮我擦掉眼泪:“客卿你挡什么呢!撒手,眼泪得擦干净才好!” 看着胡桃认真擦拭的模样,我迟来地感到了丢人,手下抓紧了钟离先生的衣服,往他怀里躲了躲:“对不起,明明胡桃比我小,我却还要胡桃安慰我。” 钟离笑了笑,将我往上搂,给我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顺手递了杯茶给我:“谁都有孩子的时候,你现在就是个孩子,没什么可道歉的。” 胡桃则是双手叉腰,一副骄傲地不得了的样子:“你也不看看本堂主是谁?作为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我可比一般人要可靠多了,就成熟这点而言,林缈姐和我比还差一点。” 我没忍住破涕为笑,又赶紧拿稳茶杯免得撒出来,只有钟离扶额叹息:“堂主若有缈缈一半懂事,我也……” 胡桃火速掏出账单,威胁道:“客卿,我劝你还是先想好再说话!” 钟离立刻闭嘴了。 艾尔海森就是这个时候匆匆返回的,他来的其实已经很及时了,仔细看甚至还能在指缝发现些许匆忙之间蹭上的墨迹,也许是用了万文集舍的文房四宝沾上的。 第174章 艾尔海森显然也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匆匆忙忙地跑回来,他朝我一伸手,我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又想哭了。 胡桃赶紧伸手拦住:“哎哎哎,本堂主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你一来林缈姐又要哭了,这算什么事?” 艾尔海森停下脚步,看看我,视线转向胡桃:“提出你的要求吧。” 胡桃立刻打了个响指:“爽快人!本堂主认下你这个姐夫了!”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把如雪花一般的账单塞到艾尔海森手里:“这是这段时间林缈姐的消费,当然,这些都是小头,主要还是客卿的。老丈人的生活费你总该付一下吧?” 艾尔海森粗略扫了一遍账单,面上不动声色:“你觉得我会吃这套吗?” 他又不是卡维和赛诺,小姑娘几句甜甜的姐夫就立刻丧失理智,乐得找不着北。 胡桃一点不带虚的,她仰头看着艾尔海森,手伸得高高的:“看在你和林缈姐感情深厚的份上,给你打8.9折,诚惠五百万摩拉~” 两双极具特色的眼睛在沉默中对视,一双暗色沉沉,一双目光炯炯,无言间已述万言。 最后艾尔海森还是带走了我。 我趴在他肩膀上往后看的时候,胡桃正开心地拿着支票对着光看,言语间全是欢呼雀跃:“哎哟客卿,你还是有点用的嘛,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个只进不出的吞金兽!这下子,本月的往生堂支出也不用愁啦!” 我收回视线,问艾尔海森:“你怎么有那么多钱?我长大后也有那么多吗?” 艾尔海森一句话捻灭我的幻想:“没有,你是月光,还透支。” —— 艾尔海森比我要更紧张我的十二岁。 十二岁那年发生了很多事,佩尔塞祖母去世,随着身体逐步发育而到来的生理期引发了许多的病症,艾尔海森发现我从女孩走向少女的时候携带着强烈的生长痛,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我衰败下去。 但好消息是,我真的一点事情没都有。 以往生理期我都跟丢了半条命一样动弹不得,现在却能在第一天的时候都神色如常地喝茶吃糖,枫丹和纳塔传来的巧克力被我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完全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异样。 除了所有人都不允许我吃生冷海鲜以外,我一切照旧。 只有提纳里不太赞同:“就算不会痛,经期也不可以吃太多巧克力,很可能会因此诱发痛经的。” 我这方面的经验显然比提纳里要丰富,我头也不回地应道:“那是在本来就会痛经的基础上才会这样的啦,我又不会疼呀。” 说罢,我抬头指挥卡维:“卡维哥哥,可不可以给我煮杯红茶,单吃巧克力太甜了好腻。” 卡维很吃哥哥妹妹这一套,我甚至不需要撒娇,只需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清脆的声调喊他,仰头睁大眼睛,他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毕竟卡维出了名的心软,即便是从未见过面的沙漠贫困儿童都能掏空他的钱包,更何况是站在他面前像颗小嫩芽一样青涩的恋人。 赛诺是除了艾尔海森以外和我相处最久的人,他当然也记得我从前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看着我一口茶一口巧克力的,不免有些担忧:“我怎么记得茶也是不能多喝的?” 我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你不是总嫌我吃得少吗?我现在胃口很大,可以吃很多东西,这是好事!” “强词夺理。” 比起对我总是优柔寡断的三人,艾尔海森下手果断,他直接端走我面前这一盒造型漂亮的巧克力球,顺便把红茶倒掉,换成热水放在我面前。 眼前的男人眸色冰冷,带着不可反驳的气场压制:“零食算不上正餐,我以为你明白这一点。” 我震惊地看着瞬间消失的美食,本来经期就会想吃甜食,不会痛经的话当然欲望会更强烈,结果现在全被艾尔海森一锅端了。 我勃然大怒,站上椅子指着艾尔海森喊道:“你居然全没收了!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永远不会!” 我一嗓子喊完,现场安静了一瞬,我听见提纳里没忍住“噗”得笑出了声,我立刻瞪了过去,只能看见憋笑憋得快缩成一团的狐狸球。 可恶,我只是在玩梗而已,没人听得懂就算了还要被当小孩嘲笑! 我爬下椅子,一跑出门就撞进了一个白色的柔软怀抱,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金灿灿的短发,少女蜜糖般的眼眸带着微微的诧异,随后弯下腰朝我一笑:“这不是缈缈吗?怎么气冲冲的,谁惹你生气了?” 我一个个指过去:“提纳里嘲笑我,赛诺看见我吃巧克力就一直讲,还有最讨厌的艾尔海森,他直接把我的巧克力没收了!” 除了卡维没一个好人! 荧很配合,但演技实在浮夸,她故作惊讶地应和我:“怎么这样!他们可太坏了,女孩子吃点巧克力怎么了嘛。” 看见荧也是哄小孩的神态,我只好认命,跟着点点头:“就是就是,都是讨厌鬼。” 说罢我伸手抱住荧,把她往外挤:“我不想和他们待一起了,我们出去玩吧,我想跟你们一起。” 艾尔海森一伸手就给我拎了回去:“生理期不要乱跑,你现在是没事了,但也没有到跟着旅行者上蹿下跳都安然无恙的程度。” “艾尔海森你放开我!” 我挣扎了一下,立刻朝赛诺伸手:“救命啊救命啊,赛诺救我!” 赛诺这回没有伸手了,在身体健康这个问题上两人向来意见一致,只是赛诺会表现得温和一些:“至少过两天,以你现在的生长速度,明天就没什么事了。” 现在只是恰好撞上了生理期,等今天一过,别说生理期了,就是身高都得在往上迅速拔个,今天的一切都会变成过去式。 全员反对,我不得不从,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原本未来的我到底是病成了什么样,一个个那我当玻璃娃娃对待,好像我出门一步就要碎掉。 要想上辈子,我在朋友堆里反而是最靠谱的那个,遇到危险不仅可以自保,还能顺手捞一把身边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姐妹们。 在我们吵吵嚷嚷的时候,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如雪一般清丽出尘的女子静静遥望着我们此处的热闹,派蒙第一个看见她,挥手喊道:“是申鹤呀!快进来,你刚刚去哪里了呀?” 申鹤进门,手里攥着几朵新鲜的清心,甚至于花瓣上都沾着些许晶莹的露珠。她将花递给我,说:“去摘了些花。甘雨师姐之前送你的清心冰雕花你很喜欢,现在还留在洞府内,可惜不能触碰。从前你回璃月的时候,总央着我去多摘些给你。” 这倒是很像我会做的事。 毕竟我爱看花,但花不好打理,艾尔海森当然不会帮忙做这种在他看来很没必要的事;但申鹤一看就和我关系很好,我去求她帮着弄点花来插花瓶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我接过清心,凑近闻了一下,立刻提神醒脑:“谢谢申鹤姐姐!” 申鹤对我浅浅一笑,随后转头,目光对准了艾尔海森。 第175章 申鹤开口,周身逐渐变得冰冷:“你就是……” 我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想起了和申鹤的初见,刚刚还死活要逃离艾尔海森魔爪的我又搬着椅子爬了回去,死死抱住了他。 我搂着艾尔海森不撒手,警惕地看向申鹤:“艾尔海森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干掉他!” 申鹤微愣,有些可惜地收手:“噢,那好吧。” 第113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三天 申鹤跟荧没有在我这里呆太久,她们只是临时来这边一趟看看我,很快就回到了凝光那边,收取凝光所承诺的报酬。 只是与万千世界中的“申鹤”命运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申鹤问出的不再是能否融入璃月港,而是携带着疑惑和茫然,向这位备受敬仰的女性提问: “每当我想到师妹身边那个阻拦她留在璃月的男人时,我的杀性总是蓬勃难以遮掩,可最难以压制的杀意,却又因师妹的一句话烟消云散。” 申鹤接触的人实在太少了,她不能理解自己的矛盾,更不明白如此反复的情绪究竟是为何:“我已清修多年,却忽然道心不稳……这究竟是为何?” 相似的疑问,答案却并不一致。 雪发赤瞳的领导人闻言微微一笑,把握财富的指尖滑过脸颊,本该妩媚的动作却被她做出了上位者的气势。 红唇轻启,她回答了提问者的困惑:“有了心系之人,所以才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看来仙家们不必担心你是否能融入人类了,你如今已是众生一员。” 群玉阁升空之时,天地色变,七七奉命来到往生堂,她这次直面了胡桃,却没有再逃跑。 她只是指着我说:“魔神妻子,跋掣现世,天权星,让七七,保护林小姐,以免针对报复。” 须弥来的四人一听齐齐一惊,往遥远的海岸看去,果然已经开始海潮涌动。 胡桃知道事情的先后紧急,她面色沉重,右手甩袖翻转,赤红的护摩之杖现于掌心:“一月有余之前,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就因追杀林缈姐而被帝君余威反击,随后被仙家与七星重新封印回海底。如今他的妻子来为他报仇,确实可能会被报复。” 她指着高处的不卜庐,道:“先往高处去,离港口越远越好,以免被跋掣感知到林缈姐的气息。” 几人齐齐动身,快速往高处赶。 奔走中我往后看了一眼,即便距离遥远,魔神的身躯却依旧庞大,带着不可抵御的威严。还是赛诺注意到我的视线,将我脑袋别了回去,轻声道:“别看,普通人轻易不要直视魔神本体,小心污染到你的精神。” 魔神本体其实不像禁忌知识一样有污染性,只是现如今魔神战争已经结束了五百年,人类早已习惯了平和与普通,魔神本体这种超乎人类认知的巨大体出现很容易带来负面反应。 最简单的释意便是:叶公好龙。 为了不像叶公一样看见龙后骇胆憟魄,我乖乖收回了视线。 到达不卜庐的时候,白术立刻端上来一碗安神汤——不是电视剧中那些副作用巨大的古代产品,是真真实实安定心神的汤药。 “这是加了清心熬制,凝神静心用的。” 白术弯着腰将药递给我,脖子上的白蛇冷不丁开口:“快喝快喝,自己都不知道过来拿,真是不懂事!喝完白术还要去下面接诊其他吓到的病人呢,别耽误我们!” 卡维被长生的开口吓了一跳:“蛇说话了!” 我小口小口喝着温热却口感清凉的药汤,盯着白蛇,记忆的恢复让我想起了她:“长生仙人好。” 长生有些惊讶:“哎呀,你记起我了?恢复得挺快嘛。老实点呆在不卜庐啊,这里可没别的人能照顾你,七七那么小只,你可别给她添麻烦了。” 白术笑了笑,摸摸长生的脑袋,对我说:“长生有口无心,林缈小姐不必在意,你好好休息,好奇地话在门口看看也行,七七会保护你的。” 说罢,他就收拾着药箱匆匆离去,投入到救灾之中。 好在这次的灾难显然没有上次严重,只是苦了沿海居民,家刚修复好没多久就要被淹了,好好的市中心房区硬是多灾多难,也不知七星灾后会给予什么帮扶政策。 胡桃负责给四人解释来龙去脉:“林缈姐是仙家子弟,似乎还与岩王帝君有关系,民间有传言是帝君青睐的孩子,所以才被魔神奥赛尔盯上,遭受针对。” 说罢,她看着还在透过门外往下看的我,又补充道:“仙家子弟这点倒是证实过,不过与岩王帝君的关系都是猜测,毕竟林缈姐刚遭受完袭击就变成这幅样子了,真相也无从知晓。” 大家一时陷入沉默,艾尔海森侧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只有赛诺面色如常。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我当然不知道什么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更不清楚什么仙家弟子,但为了未来着想,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底下人群来来去去。千岩军在海边声势浩大,一齐抵抗跋掣,跋掣几乎露头就秒,被打得嗷嗷乱叫,没多久就沉回了漩涡之中。 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两个身影跟着跳了下去。 远离危险的时候看己方优势的仗是很有意思的,我把注意力全投入在下面的战场,直到提纳里站在后面拍拍我的后背,轻声哄我回去。 “外边风大,回里边坐着去吧。” 我扭头看他,摇头:“不要,我不冷,他们都快打完了。” 艾尔海森从腰带的包中抽出一本书坐在旁边看着,头也不抬地说:“不用管她,她年纪不小了,知道明辨是非,用不着别人操心。” 早熟的孩子即便十二岁也不像孩童,当然没有到行事举止都需要别人指点的地步。 最后劝回我的是卡维的一声:“缈缈,你要看我画的画么?” 我立刻回了头,卡维的名字在教令院很出名,是大名鼎鼎的妙论派之光,还未毕业就已经声名远扬了。 妙论派是建筑派系的,会画画倒也正常,我一下子起了兴趣,走过去才发现是阿桂收拾了纸笔给他绘制出来的。 黑白笔墨并非卡维常用的画具,但画中的人物依旧栩栩如生,就连我身上由钟离先生搭配的穿搭首饰也被几笔勾勒,颇有古典水墨的韵味。 我非常给面子地拍拍手,笑着望向他:“这是画的我吗?好漂亮,卡维哥哥,谢谢你!” 随后,我又拿过他的笔:“礼尚往来,我也回一个给你。” 新的纸张铺上,水墨画我其实也不精通,但画个q版小人倒是没问题的。我一动笔,提纳里和赛诺就马上凑了上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快速画出一个可爱版的卡维。 “这是卡维!” 说着我接着继续,看看艾尔海森,抬笔画了个艾尔海森:“我以前给艾尔海森画过,他居然不夸我厉害,像我这么全知全能的人要点夸奖怎么了!” 卡维立刻应和:“那家伙没品,你别管他,你画得可太好了!” 艾尔海森听见动静,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实在是太久之前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是两人很小的时候,我曾闲来无事在书上画过小人,还追着他求夸奖。 第176章 那时他还没习惯我的无理取闹,佩尔塞祖母又随着我胡来,他很是吃亏了一阵子。 但回忆的沉淀让当时的窘迫塑成了美好,此刻追忆起来,回不去的过往不再布满遗憾与可惜,反而让嘴角挑起甜蜜的弧度。 艾尔海森再次将视线连同回忆收回,案前的女孩坐在有些太高的桌椅前认真绘画着。提纳里看得入神,连尾巴摇动的弧度都慢了下来,赛诺沉默地注视,衬得一直附和夸奖的卡维格外热闹。 小小的恋人脸上满是得意,显然是被夸高兴了,艾尔海森不得不承认,卡维虽然对自己很内耗,但确实很能为恋人提供情绪价值。 只有这种时候,艾尔海森才会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自己纵容恋人在外沾花惹草并非全然错误,至少只有自己是没法带来这么多的快乐的。 要有人长久陪伴,要有人奉献自我,要年轻人的雀跃活力,最后再来恋人的纯爱赤诚。 贪心至极,但唯有如此贪心,才能看见这样的笑容。 —— 自跋掣一事过后,璃月港迎来了长久的平静。 行夫人趁此机会将我一把抓了过去,收拜仪式早就准备得如火如荼,连可控挑选的仪式礼服都被抓紧时机赶制。这会儿不得不提飞云商会是在人才辈出,哪怕我一天一个样也给我算准了时间举行仪式,保证仪式当天我的衣服能正正好好地合身穿上。 收拜仪式的当天所有人都很高兴,行老爷对我再也不是对待普通孩子的态度,笑容格外真心实意,更别提本就对我格外友善的行夫人和行家兄弟俩。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行夫人握着我的手笑意吟吟。 行老爷举起酒杯,直接告诸众人:“某在这里请诸位做个见证,从今天起缈缈就是我家的女儿,她的姓名会载入宗族族谱。从此以后,她的话语同行允行秋一般无二!” 我与行允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总有人以为两家最后会结亲,毕竟青梅竹马的纯友谊还是很少人会相信的。 现如今儿媳妇成了女儿,大家意外之余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谁让飞云商会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坐在远处的普通民众乐得吃免费的席,自然声声鼓掌;坐在前端的是请来的璃月各位商贾,往后还仰仗着飞云商会,更不会有人扫了性子。 在热闹间,一抹紫色的身影悄然而至,大家声音小了些——是玉衡星刻晴。 刻晴公务繁忙,但我月余前为璃月作出贡献,身份的特殊又放在那里,她自然要来维护一下这位比起申鹤更能联通人类与仙人沟通的枢纽。 玉衡星携着天权星的赠礼一同前来,客气又礼貌:“飞云商会有这等喜事,实在恭喜。我与林小姐也算是有共同战斗的缘分,在此专以我个人的身份来送上薄礼。” 说罢,她的手又轻轻一指:“那边是天权星代我送来的礼物。” 刻晴的个人身份代表了私下关系的亲密,凝光的天权星指称则代表了七星对我的特别关照,属实是里子面子都给到位了。 行老爷赶紧命人接过礼物,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因对方的客气而倨傲半分:“玉衡星大人公务繁忙,实在没想到您会应邀,是某的失礼。既然赶上饭点,不然就……” 刻晴立刻摇了摇头,拒绝了:“不必,我还有其他要事,就不叨扰了。” 有刻晴开头,其他人员也一并到位。仙家们的礼物交由申鹤一并送了过来,甘雨的那份则是被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一起送上;瑶瑶和香菱并行走着,手中捧着的是萍姥姥嘱咐一定要交到本人手上的玉透小茶壶。 “师父说,这个茶壶到了你手上后,你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我茫然地接过这个少女气息十足,一看就是专门给女孩子打造的小茶壶,还以为是因为我喜欢喝茶,萍姥姥专门给我做的小礼物。 ! 可我会喝不会泡,自己就没动过几次手,这东西到我手里怕是要积灰。 一切疑问在茶壶到我手中的时候全部化为震惊,我一下子瞪大了眼,下意识回头找钟离先生,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他站在我的身后。 他弯下腰,附耳轻声道:“这是萍姥姥特意打造的小型尘歌壶,旅行者也有一个,比你的稍大一些,宴散后可以去找她请教一下更具体的使用办法。” 我看看荧,摸摸只有掌心大的小茶壶,又是开心,又不免有些吃味:“萍姥姥偏心,我的怎么没有荧的好?” 钟离笑了笑,轻轻捏捏我的脸颊:“若是降魔大圣听见了,定要说你恃宠而骄了。” 但还是给我解释了:“你没有神之眼,无法将武器和法宝收起,若是旧版的尘歌壶自然难以随身携带。这是萍姥姥专门给你打造的小型法器,外出的时候往随身包裹里放着,遇到持久战也有应对方法。” 我立马又开心了,钟离就爱看小孩子笑着的样子,看得千年来沉寂的心都能变得柔软,更何况自己的孩子变得更小,比长大后的模样要更好玩许多。 收拜仪式举办地格外顺利,我在璃月过得更随心所欲了,整天在璃月港疯跑,偶尔碰到死兆星号上带着船员休整的北斗船长,她还会把我抱到船上玩。 船上有个性格特别好的船员弟弟,白发中掺着一抹枫红色的发丝,叫枫原万叶。他见着我总是笑眯眯的,还给我看他养的白色小猫。 看着小猫喵喵叫的样子,我这才想起来我也有两只猫。 “我想研究生和硕士了。”我蹲在地上摸着小猫的下巴说。 “嗯?”万叶没听懂,发出疑惑的音调。 “我养的猫猫,猫妈妈和猫宝宝,那是她们的名字。” 对须弥的想念被猫咪勾起,须弥也是我的家,太久没有回去,我感觉我都快对那里陌生了。不知道居勒什先生现在还在不在教书,他现在应该年纪很大了吧?或许也差不多该到退休的时候了。 改天得找时间去看看他,我这么想着。 然后转身往回跑,跑到钟离先生面前表达了我的诉求:“我想我的猫猫了,我要回须弥。” 说着,我回头看向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将目光投向提纳里,万众瞩目下的提纳里开口道:“别担心,小猫交给柯莱照顾了,她们在化城郭肯定比在须弥城要玩得开心。” 化城郭地方大,绿化好,柯莱又总会多喂点猫粮,巡林员们大多养宠物,身上也有些小零嘴,够两只猫吃得膘肥体壮了。 钟离思索了一下,他仔细观察了我的身型,说:“确实应该将你送回去了。” 说罢他看向赛诺,嘱咐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别让她乱跑,呆在家里就行。她肯定第一时间没办法给你们变回来的,我跟你讲的方法都记住了么?” 赛诺点点头:“记住了,您放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谜语,钟离先生没了之前那副“孩子爱待多久待多久”是溺爱样子,忙不迭地把我打包送走,连带着我一大盒首饰通通给我戴了回来。 这次钟离倒是一一把所有首饰的功效都讲了出来:“项链有保护你的功能,记住千万不要随意摘下。手镯这里有暗槽,按住后能发射暗器,对抗一些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没什么问题。” 第177章 金鹏夜叉的羽毛挂在了腰间,尾戒戴上小指,萍姥姥送的小茶壶放在了随身的斜挎小包身上,连带着许许多多零碎的小机关,不知道还以为我准备去须弥摆地摊。 “在须弥的时候乖乖的,完全恢复了再出去玩,知道么?” 把一切都吩咐好,钟离终于摸摸我的脑袋放我离开,送我上船。 在回去的路上,赛诺和艾尔海森重新戴上了虚空装置,两位有职位在身的公务员开始火速处理工作,卡维也收到了新的工程项目,远途出差在即,三人商议后决定把我先放提纳里那儿。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钟离先生那么快赶我走了。 随着有关他真实身份的记忆恢复,被予以重任的提纳里首当其冲,成了我恢复能力以后的第一受害人。 我和提纳里大眼瞪小眼,十分钟后,在路口等了许久的柯莱看到了一脸心虚地抱着一只大尾巴狐狸的我。 柯莱提前得知我的情况,看着和她年纪一般无二的我露出安抚的笑容,同时又担心地看了看我周围,轻声问道:“怎么只有斯黛尔小姐您一人,师父呢?” 我举起了狐狸。 柯莱:? 第114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四天 “小提,你还好吗?” 狐狸不会说话,提纳里“嘤”了一声,安抚地蹭蹭我的脸。我当然听不懂,只能变回小猫的样子蹭回他,和他一起嘤嘤喵喵地对话。 提纳里看到我变成猫的样子后显然一惊,他猛地站起身,把我掀得倒头滚了一圈,才又赶紧着急忙慌地把我叼回来。 提纳里愧疚地和我表达了对不起。 提纳里不比赛诺,他年纪小,可以对他宽容一点。我没有像对赛诺一样对他使出猫猫连环掌,而是蹦蹦跳跳地跑回去躺在了他的尾巴里,极其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太安逸了,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尤其是变成猫后人会变得慵懒很多,能睡在提纳里毛茸茸的大尾巴里简直是人间极致的幸福。 门外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两长一短,是柯莱。 柯莱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小动物团团凑的场面,激动得脸都红了,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好、好可爱!我要摸,不摸的话感觉会留下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可以给我摸摸吗?” 提纳里无奈地笑笑,低下头示意可以,在柯莱克制着不太用力地揉了几下后我主动凑了过来,扒拉着她的手喵喵叫:为什么不摸我?我不比提纳里可爱? 柯莱颤抖得更厉害了:“斯、斯黛尔小姐,你是主动要我摸你的,对吗?” “咪!”是的! 柯莱伸手把眼前毛绒绒的小三花猫一把抱了起来,动作比对提纳里要放肆多了,一时间猫毛乱飞,引得提纳里都打了几个喷嚏。 柯莱的脸埋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还在笑,柯莱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女孩子向来爱干净,她香喷喷又白净,我当然很乐意跟她亲密接触。 柯莱吸猫结束后,我还搭上她的肩膀用鼻子亲了亲她的脸颊。冰凉的小猫鼻子蹭在温热的脸颊上,让柯莱找回了一丝理智。 柯莱恋恋不舍地将我放下,问:“师父和斯黛尔小姐这样子会持续多久呢?会很久吗?” 我摇摇头。 柯莱:“不会很久?那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引来大麻烦。” 提纳里闻言“嘤”了一声,他有些担忧,虽然无论是我还是赛诺都跟他表达过没有多久我就可以掌控好这个能力,为了避免意外,赛诺甚至提前告诉了他变回来的办法,只要我跟着操作学习就行。 但柯莱身体不好,那么多事情交给她来干,提纳里总是有些不放心。 柯莱的小动物读心术已经在短暂的时间内得到了飞快的提升,她赶紧安抚师父的担忧:“师父您放心,现在才不过一天而已,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斯黛尔小姐不是说了要不了多久么?很快问题就能解决啦。” 我淡定地舔了舔爪子:就是就是,提纳里就是担心过头了,学学钟离先生的教育法,只有让孩子去试着做了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嘛。 一直畏手畏脚的,哪里知道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跳下床,在我的包里埋头翻找了一顿,最后咬出一个长命锁,把它放到了柯莱手心。 长命锁很小,是仙家们送我的礼物之一,有个小型防御机关,正好适合给柯莱防身。 我咪咪呜呜地在她手心蹭了一下,尾巴扫过手腕,惹得柯莱一阵酥痒,心里也麻麻的:“这是给我的吗?谢谢斯黛尔小姐,我会好好戴着的!” 提纳里终于没话说了。 他本来担心就是柯莱因为魔鳞病不能好好地巡林,更别提柯莱现在还在学习写字认字,对身体的负担实在太大。可他也知道仙家们的法器有多么厉害,能让本该年幼早死的我起死回生,更别提有如野草般顽强生命力的柯莱。 我们的状态一如我所说的那样没有持续很久,其实也不过两天,提纳里就重新回到了他的工作之中。 之前为了来找我,他和同事们换班,休了很长时间的假,现在也该弥补回来了,于是教柯莱读书的重担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提纳里一直对我来辅导这件事感到隐隐的不放心,无他,他不止一次听过我不愿意当老师的言论,可柯莱落下的功课实在多,一个人确实补习不过来。 但他在夜晚训林归来的时候,却发现我和柯莱相处和谐,甚至于他去璃月耽误的那段时间的功课都稳步补了回来。 柯莱休息的时候,提纳里检查着功课,一边夸赞道:“没想到,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对资质一般的学生耐不下心来才不愿当老师呢,现在看来还挺不错的嘛。” 我撑着下巴:“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但讨厌不代表我做不到,成年人嘛,总是要学会在一些场合压制自己的情绪的。” 上辈子当三好学生,或多或少会遇到同学问问题,看不下去他们一知半解还假装听懂了的样子,不仅要和这些演技派斗智斗勇,还得重新疏离解题过程和学习方法再教出去。 更何况,学生时代,管你是优生还是差生,谁还没几次被迫上台讲题的经历呢? 提纳里抬头看向我,轻声问:“一部分?那我能听听剩余的原因吗?就当是分享交流。” 我迎着他的目光对视,火光映在他的眼眸中摇曳,也映出了我微笑的双眼:“当然可以,我们可是朋友啊。” 朋友。 提纳里的指尖抽搐了一下,呼吸忍不住加重,又强压着变得缓和,尽力不让眼前人看出异样。 无论嫉妒如何酸涩,他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恋人还没到和自己挑明关系的年纪,不要想太多。 但再怎么掩饰,如此近距离的相处我还是很难不看出提纳里的异样,我担心地凑近,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还是先睡觉吧,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提纳里摇摇头,那双柔软的大耳朵微微耷拉下来,忽然问了个与刚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阿黛,如果,我是说如果。以你这段时间和我们的相处下来,你觉得你会选择和谁成为恋人呢?” 第178章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却又听见提纳里继续逼问道:“如果现在的你还未和任何人开始交往,我想问你,抛却一切外在因素,单靠你的喜好,你会更希望和谁在一起?” 他想知道,如果撇开时间因素,他还会是如今处于最角落的位置吗? 问题很直接,令安静的烛火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颤动了一下,连带着影子都跟着晃动。 我张张嘴,犹豫片刻,视线偏移开来:“提纳里,对于你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选择谁,因为我坚信人不能对自己未选择的道路进行想象和评判,因为那除了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外毫无用处。但——” 我整理好思绪和答案,就象是从前为我的同学们整理好难题的解题思路那样,简洁且准确地说出我的答案: “如果没有时间因素,我最不会选择的人是艾尔海森。但正因有时间因素在内,我第一会选择的只有艾尔海森。” 话音刚落,我看到提纳里忽然露出了格外难过的神情,他的悲伤在烛火中格外明显,平滑的脸蛋都因肌肉的牵动生成小小的阴影。 我立刻放缓了声调,尽可能地为他讲道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艾尔海森的感情很深厚,我们一起互相见证了对方最困难的时候,我艰难的人生因为有他最初愿意伸出的手而变得顺利,不论从任何角度,只要他喜欢我,我都不可能不选择他。” 先不论先来后到和日久生情在我这里的分量,就算艾尔海森不是我上辈子喜欢的类型,单凭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要是不答应他都显得太忘恩负义、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我不能背叛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提纳里的声音忽然提高,随后立刻噤声,他望着我,泪水终于溢出眼眶,颗颗滚落脸颊。 一直都对我好脾气的提纳里终于露出了他毒舌和一针见血的一面,对我的回答步步逼紧:“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你专情于他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招惹赛诺…甚至于再招惹我……!” “你难道不知道耳廓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种族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结果转眼就让卡维当了你光明正大的恋人!” 草绿色的狐狸少年并没有哭得撕心裂肺,质问甚至也压低了声调。他被恋人方才对另一个人的偏爱伤透了心,他发现自己无法欺骗自己,无论如何他都排不到前头,一下子心都碎了一地。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任眼泪落到下巴,没入衣襟。 我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愧疚不已,我还没恢复未来全部的记忆,但刚从这段话也能很轻易知道我是脚踏四条船的八爪鱼,实在丧心病狂,活该人人喊打。 我局促地挪了挪身子,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抱歉,我为我未来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如果你现在看我很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先离开,明天我就回须弥城。” 刚站起来还没走几步,提纳里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拽了回去,强硬让我坐到了他的身上:“你别走!” 这个姿势毫无疑问能让我将提纳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仰望着我,抓着我的手抚摸到他的脸颊,泪水浸湿了我的手心。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走。对不起,我不是要怪你,至少不怪现在的你,因为当情人这件事我也答应了的,不是你强迫我,不全是你的错,我也……” 提纳里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最后将手搭上我的肩膀,凑近我,乞求地说道:“原谅我,亲我一下,好么?” 提纳里的姿态放得很低。 女上的姿势让他只能仰视我,搭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收拢了少年逐步长开的双肩,让我成了主导一切的上位者。 我叹了口气,说起了他最初的问题:“还没回答你,我不想当老师还有个原因是,老师这个职业,对于璃月的女性来说简直恶意满满。” “相亲市场上,社会要求女性成为老师、护士或者会计,因为体面,且利于家庭。父系社会让神圣的职业蒙上了一层暧昧的偏见,我明白迁怒是不对的,可我也不愿让自己成为一个在婚恋市场抢手的'好女人'。” 提纳里认真听着,听我分析我的内心想法:“我不想做传统意义上的好嫁女人,所以我一切都会随心所欲,我所喜爱的,我都想得到,哪怕是很多人的爱。我不偷不抢,你情我愿,应该也不算是个坏人吧。” 我撩开提纳里颊边沾染了泪水的发丝,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但我早该想到你所说的这一切的,这是我的错,我做了恶人,伤了你的心,我不想说些我我也没想到之类的话来逃避责任。” 亲吻一触即离,我看见提纳里不舍地抿了抿唇,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吻。 我心里暗暗地叹气,摸了摸他的后背,最后还是问道:“我确实没办法和艾尔海森分开,如果你想要一心一意的恋人,我无法做到。只要你说不愿意,从明天起,我会当做咱们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好么?” 回答我的是提纳里骤然收缩的瞳孔。 第115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五天 我和提纳里陷入了冷战。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提纳里不仅仅只是在控诉我,更多的是想索取我的关注和偏爱,毕竟郭狐的天性让他就需要更多的忠心与爱意,哪怕是虚假的也好。 只是提纳里没有给我道歉的机会,别说哄他了,我们一天对话能超过三句都难。但只要我朝须弥城的方向看哪怕一眼,无论我是有意无意,我都能得到一双狐狸眼阴暗的凝视。 提纳里 is watching you。 我毛骨悚然:……救命啊。 柯莱立刻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她不敢询问具体原因,只是愈发小心翼翼,活像家里父母吵架后努力装乖的小孩,生怕被抓到一点差错后充当可怜的出气筒。 只是我和提纳里的冷战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接下来我开始迎接我人生最曲折且多发的磨难记忆了。 一天的记忆相当于一个月,每夜惊醒,我都要开始整理混乱的思绪,开始当年的我曾经有过的迷茫。 我记起了在蒙德那个迅速遗忘又格外悲伤的梦,危险且步步逼近的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欠下巨额赌债的父亲,私自将我送去当实验品的母亲。 现在想想,在璃月的时候赛诺和行允经常不见,说是去处理私事,其实是在私底下制住我爹,免得他来打扰我恢复身体吧。 我困扰地望着窗外,惊醒时急促的呼吸声被耳力绝佳的小狐狸立刻捕捉到了,我才缓了没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提纳里主动破冰:“你还好么?” 良久,里面才传来回答:“我没事,进来吧。” 门开了,我听见提纳里走了进来,在我身侧坐下。有水壶拧开的声音,我往旁一撇,正好看见热水在杯盖中升起袅袅白烟。 我接过水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怎么人一长大,就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呢?” 我双手捧着杯盖,透过热气看向窗外,想要提前知道早有预判的答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都解决了吗?” 第179章 提纳里声音很轻,在夜色中若有似无:“都解决了,你放心,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讨厌的人来找你麻烦了。” 得到意料之中答案的我忍不住笑了:“这样啊……那可太好了,长大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多好啊,有健康的身体,大笔的财富,无忧无虑的生活里满是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遇到麻烦还能去钟离先生那里哭一哭,或者找留云真君撒撒娇,当个有靠山的幸福孩子。 我自顾自地想着,喝完杯中的水,然后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吻向了提纳里的唇。 提纳里立刻想起来我们还在冷战,下意识后退,又被我抓着手臂拽了回来,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亲着亲着,场面就变成了提纳里一个人承受两人的重量还不得不维持好姿势的状态,也亏得大巡林官天天在林子里乱窜,体力不错,不然非得两人一起摔下去不可。 我趴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和他讨价还价:“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提巡林官,原谅我好不好?” 提纳里深吸了一口气,连声催促:“原谅你,原谅你,快起来,等会儿要摔了!” 我心满意足地蹭了蹭他,这才坐直了身子,等提纳里终于一撑手扶着我一起坐稳,我才重新搭上提纳里的肩膀。 我亲昵地和他撒娇:“小提,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再亲一口,再亲一口!” 小猫在撒娇的时候总是比小狗要有用的,因为小狗平时就围着人转。而当平日里骄纵又不大爱搭理人的猫咪忽然喵喵叫着蹭上你的腿、舔上你的脸时,无论以往猫猫做了什么坏事都很难在此刻记起来了。 提纳里嘟囔着“总是说些口头花花的话”,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抱住了我的腰,继续了刚刚有些过分甜蜜的吻。 亲吻结束的时候,提纳里轻声在我耳边说:“我只是想你多在意我,不要随便说些要和我分开的话……那样显得我好像也能被你随便抛下一样,我不喜欢。” “当然。” 我同样轻声回答,眸光潋滟,眼波婉转:“都是我的错,没明白你的意思,白白浪费了这颗考上教令院的聪明大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和提纳里终于和解。 —— 比起加班后就很难兼顾到其他人的艾尔海森他们,提纳里这边确实更适合休养生息。 即使提纳里也要加班,这里照样有人管我三顿饭吃。巡林员们在这边住着像是集体宿舍,又比集体宿舍要舒服,在提纳里简要说明了我的情况后,大家都对我的每日变化视若无睹,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 乌头琴又一次被拿了出来,这次有上了年纪的婆婆教我化城郭的音乐,琴声顺畅起来的时候,大家也自动聚集了过来,会乐器的弹奏自己的拿手好戏,不会乐器的也跟着哼两句。 化城郭不是须弥城,没有大巴扎里的舞台给大家欣赏乐曲舞剧,因此小型的临时合唱团在民居中间扬起音乐时,不少人都探头开始来凑热闹。 提纳里的耳朵很灵敏,哪怕远远的也能听清悠扬传来的音乐。仔细辨别一下,还能分辨出合唱里恋人的声音。 与他的听力相当的还有我的视力,提纳里那格外适合在雨林中隐蔽的色调硬是让我一个余光就给注意到了,我扬起手,远远地喊了一声:“小提——过来玩呀!” 提纳里下意识抬脚,又马上在远处站定,朝我摆了摆手,大声回道:“发现了死域——你们玩吧!” 噢,好吧,工作真辛苦。 见此情形,身边有巡林员摇摇头叹息:“最近的雨林不知怎么了,好像生病了一样,雨林里的死域越来越多,不仅危险,没有神之眼还铲除不了。提纳里先生也是辛苦,化城郭确实没他不行。” “死域?”我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是须弥雨林里特有的危险区域,只要稍微靠近就有生命危险,普通人不及时走开的话很容易丧命其中。” 巡林员说罢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世道都不容易,但总归是要比教令院里的日子好过些的。咱们不用为论文卷生卷死,也不用像沙漠人一样处境艰难,好歹是份安稳的工作呢。” “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算安稳呢?” 我皱起了眉,开始担心起提纳里的安危:“这可是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工作,教令院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任何解决方案?上头只知道吃纳税人的肉喝纳税人的血,现任大贤者就不知道管管吗?” 这跟日本排放核废水还装作无事发生有什么区别? 讲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忽然觉得头疼:“噢不,现任大贤者是阿扎尔,那个心思歹毒的老东西……” 柯莱赶紧来捂我的嘴:“嘘!嘘!斯黛尔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被有心人听见就完蛋了!” 被强行闭嘴的我看了看周围一片惊恐的视线,这才不情不愿地终止了话题。 晚上提纳里回来的时候,我偷偷变成小猫钻进了他的屋子,在他警惕地转身时变回原型,半推半就地把他拉扯到了床上。 或许是真的累了,提纳里没对我的行为有过多的反抗,没多久就随便我摆弄,躺在我的腿上享受起了按摩。 我低声问他:“最近是不是很累?我听大家说林子里不安全,仙家们送的法器我留点在你这里防身吧。” 屋内没来得及开太亮的灯,提纳里享受着按摩,在刻意放轻的声音中有些昏昏欲睡:“其实也还好,日常巡林事情也很多,我早就习惯了,所以不算累……嗯、慢点,按太快了脑袋疼。” 小狐狸哼哼唧唧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暧昧,如果是平时我早就上下其手了,但现在我关心的是他的生命安全,黄色废料这些晚点再说也不迟。 我和他小声商量:“可我会担心你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你听话,我明天拿个法器给你,你带身上别取下来,好么?” 被伺候得格外舒心的狐狸少年在我怀里翻了个身,将我一把抱住,随后压在了我的身上:“依你…都依你……我们先睡觉好不好?我真的太累了……” 我不满地嘟囔着:“刚刚还说不累,都困成这样了还嘴硬。” 这下再回我的就只有一些意味不明的声响了。 提纳里抱我抱的很紧,手死死扣住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胸前,长长的耳朵软软塌下,我用手轻轻摸着,摸着摸着心就软了,也不在乎用这么不舒服的姿势睡觉了。 第二天照常早起的依旧是提纳里。 他爬起身甩了甩脑袋,帮忙给恋人摆出舒服的姿势塞回被窝,随后自己开始收拾一天的行装准备出门。 打开门的时候先遇到的是柯莱,巡林员们大多早起,柯莱没有控制音量的习惯,反而是招手大喊了一声:“师父!您要出门了吗!” 没成想提纳里突然摆出嘘的手势,示意她小声些,柯莱下意识捂住了嘴,又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纳里走近后,开口先发制人:“开始背书了吗?知道今天布置的是哪些任务吗?讲来给我听听。” 所有的疑问立刻被紧张替代,柯莱正襟危坐,磕磕巴巴地把今天的课业都讲述的一遍,直到看见师父的眉眼微微缓和才悄悄松了口气。 第180章 “好了,都没记错,我就先出门了。你小声些,别吵到阿黛睡觉了。” 提纳里说着,抬脚往外走去,想了想又停下,回头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柯莱说:“对了柯莱,有些事情……不要被外人知道。你和我们待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发现的,我想着先告诉你应该也没问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柯莱还有些懵,大清早大脑接触了太多消息,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提纳里叹了口气,道:“我和阿黛是恋人……私底下的。” “啊!”柯莱下意识尖叫,又立刻捂住嘴。她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斯黛尔小姐的住处并不算近,如果自己的呼喊能吵到她,能说明本人就在近在咫尺的提纳里师父屋内! 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赛诺先生……不不,虽然赛诺先生也是好人,但是,但是…我站在师父这边!” 柯莱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的人,伦理道德对她来说并不是不能转换的东西。赛诺于她而言是恩人,但人有远近亲疏,论起来还是提纳里要和她更亲近些,她自然更倾向于帮提纳里做遮掩。 更何况…更何况赛诺先生实在太可怕了!真的无法不对他产生恐惧!柯莱瑟瑟发抖地想着。 提纳里一看就知道她想歪了,只好再次解释:“这件事赛诺也知道,你不要乱想,况且无论是我还是赛诺,都不是阿黛明面上的恋人。” “啊!!”柯莱又一次尖叫了起来。 提纳里终于闭嘴了,再多说一点,柯莱的鸡叫能把方圆十里的巡林员都吸引过来。他转身就往雨林深处走去,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等我睡得舒舒服服起床,一出门面对的就是柯莱欲言又止,满面涨红的样子。 我迟疑片刻,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柯莱,你是发烧了么?要是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别为难自己。” 柯莱猛地摇摇头,羞涩又犹豫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扯住我的袖口,低着头小声问我:“斯黛尔小姐,今天我功课做完后,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我有些茫然,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青春期的小女孩确实会希望有些私事可以跟人聊聊天。柯莱是我主张带回来给提纳里养的,自己捡的小孩自己负责,我不能全部指望提纳里这个男人去解决。 于是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当然可以,想聊天随时找我,反正须弥城那边大家都忙得很,我暂时不会回去的。不过,要先做完作业哦。” “嗯嗯!” 柯莱猛地点点头,眼神都亮晶晶的。 真奇怪,不过没关系,还怪可爱的。 第116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六天 提问:私生活混乱被女儿(妹妹)知道了该怎么办? 从心理上把柯莱当女儿养,从身体上一算得上柯莱姐姐的我被冷不丁问到那句“斯黛尔小姐是更喜欢师父还是赛诺先生”的问题时,我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笑呵呵地摸摸她的脑袋说:“你这个问题就和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一样难办。” 柯莱想想也是,没一会儿,她又悄悄压低声音问我:“那艾尔海森先生和卡维……”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笑容带上了威胁:“柯莱,你知道吗?你师父的耳朵特别特别灵敏,你猜他能不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柯莱终于老实了。 柯莱年纪小,不比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塞塔蕾,和她聊天需要控制一下度,至少不能让她纯洁的小脑袋被我混乱的私生活玷污了。 但柯莱表示她在书上看过类似的情节,她真的很懂。 小姑娘拿出压箱底的轻小说翻给我看,稻妻那除了纯爱就是纯黄的逆后宫剧情看得我眼前一黑:“你看你看,这本书的女主角和阿黛姐姐一模一样!” 悄悄话的进行让我和柯莱的距离迅速拉近,柯莱本身就信任我,我对她没有什么要求,又能讲闺房私事,尤其是在提纳里对她还很严格的情况下对比尤为鲜明,没多久就改口喊了姐姐。 我捏捏她的小脸:“哪里一样了,我可比女主角漂亮多了!” 稻妻的逆后宫轻小说还局限在灰姑娘遇上白马王子的桥段,要我来写绝对要把上辈子流行全国的土味小说都写来投稿给八重堂,反正都到异世界了应该也没有人纠结我是不是抄袭了。 柯莱看看小说又看看我,肯定地点点头:“嗯!阿黛姐姐确实要比女主角好看!” 虚荣心被满足,我顿时喜笑颜开:“哎呀嘴巴真甜,我就喜欢你夸我,下次偷偷带你出去玩。” 被提纳里高要求的柯莱也立刻开开心心了。 不愧是师徒俩,被哄好的方法也一模一样。让我不禁想起提纳里年纪还小的时候我也哄过他找时间一起去沉玉谷,后续当然是不了了之了,毕竟我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去过那儿呢。 但女孩子总是要有点优待的,我遵守诺言,趁提纳里不在的时候和柯莱到处乱跑,柯莱现在正是女孩子爱幻想的年纪,闲暇时我回忆着上辈子的小情歌,偶尔也弹着乌头琴给她唱两首。 情歌能流行自然有它的道理,和须弥完全不一样的曲调让柯莱觉得格外新奇,一下子沉浸进去了——后果就是脑子里只记得歌词,完全忘了知识点。 夜晚,被抽查后发现脑袋空空的柯莱冷汗直流,连带着我这个罪魁祸首被拉去一起教训。 提纳里在此刻变成了凶恶的老师,对着我俩严厉批评,尤其是我:“你一天天教人什么东西!柯莱基础差你也知道,你每天带着她玩,以为瞒着我我就发现不了吗!” 我撇撇嘴,小声嘀咕:“你懂什么,教学生又不是你这么教的。” 提纳里和我这种天赋不够努力来凑的普通人不同,他是天生就对知识感兴趣的天才,天才只要稍稍努力就能达到质的飞跃,自然不能明白在相同的努力下为何普通人只能在原地踏步。 更何况,提纳里没有卡维那么强的共情能力,卡维可以理解普通人的难处,把自己一点就通的知识细细拆解直接喂到学生嘴里,为此甚至还被艾尔海森鄙视了。 反正天才们在教令院内的学习方式不适合柯莱,上辈子的应试教育才是更适合普通人学习的方法。 提纳里没有错过我的嘟囔,他眼神不善:“当初是谁把孩子给我养的?” 在这件事上我百分百理亏,我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柯莱,讨好地笑笑:“是我,是我。我错了小提,你教吧,我以后不插手了。” 被背叛的柯莱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阿黛姐姐,你还说要带我去……” 提纳里双手抱胸,面色不善:“柯莱?” 柯莱闭嘴了,她也不敢吭声了。 —— 我在化城郭也算是度过了格外潇洒的一段时光,哪怕身体完全恢复了也没立刻回去,艾尔海森都没加班结束,更别提卡维了,还不如在化城郭,至少有人陪我玩。 每天最开心的时候是趁巡林员们休息的时候借他们的弓射箭玩,身体不再菜鸡后,我终于重新掌握了上辈子的七八分水准。 当然,肯定比不上专业的巡林员的准头,但两辈子算下来也有20多年没练了,能比普通人好已经算是大大的惊喜。 第181章 赛诺偶尔空闲的时候,会来化城郭看看。 “赛诺,你来看我呀!” 我开开心心地跑上去抱他,赛诺出现的时候一般自带清空场地的特效,方圆百里无人敢靠近,连柯莱都怕他,我和他卿卿我我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我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给他看:“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赛诺在我能否有自保能力这件事上有着深深的执念,他格外认真地看了眼箭头的状态,又检查了下我的手臂肌肉状态,轻轻捏了捏问我:“现在练完还会酸痛吗?准头还是不错的,但如果想要自保的话,力度还需要再锻炼一下,否则遇到危险很难御敌。” 说话间,提纳里也从远处赶来,小狐狸在林间轻巧地跳跃,最后在我们身边稳稳落下。 提纳里问他:“事情忙完了?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要不今晚留在这休息吧。” 赛诺摇摇头:“不了,只是抽空过来看一眼,马上就得走。对了,这段时间柯莱怎么样,身体如何,有好好学习吗?” 提纳里一听,视线立刻落到我的身上,指着我抱怨:“那你该好好听听斯黛尔小姐都在这里干了什么好事了,我好不容易才让柯莱背下点东西,这家伙趁我没空带着人玩,三天就让柯莱全忘光了!” 提纳里越说越气,狠不得伸手过来掐我:“你是不知道,我抽背的时候柯莱嘴里蹦出来的全是情歌歌词!草神在上,我没有动手真是我这辈子素养最好的时候了!” 我一个劲地往赛诺身后躲,喊着“我错了我错了”,只可惜赛诺在提纳里面前也是弱势方,我们几个里挨最多骂的人就是他,他不仅没能劝住提纳里,自己也被骂了一通。 提纳里心情平静地来,怒气冲冲地走,留我和赛诺在原地互相依偎。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小提太凶了,赛诺,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带我去沙漠玩玩。” 赛诺揉揉我的发丝,我在雨林里这几个月被养的白白胖胖,连头发都变得有营养起来,穿过掌心时只留下光滑细腻的触感。 “我不想骗你,我可能还要很久。” 赛诺亲了亲我,低声回我:“之前请假太久,已经超过假期时间了。那段日子累积的案子太多,一一追查起来很麻烦,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问题。” 看着赛诺略显疲惫的面容,我很心疼:“怎么都交给你来办,整个教令院找不出别的有用的人了吗?” 赛诺为他的同事们说话:“有些事情他们确实做不了,大多数人其实是不明白那些需要我出手的案件的危险程度的,犯人们或许有钱或者权,而钱和权的结合本身就足够危险了。” 如果是实力不够的风纪官,追捕过程中可能会被佣兵反杀,或者被抓住家人和未来作为把柄控制。 赛诺不一样,他的家庭结构简单,能和他谈得上交情的人屈指可数,又个个身价不凡。居勒什这位前任贤者自然不必多说,普通人动不了他,提纳里远在化城郭不轻易外出,唯一可攻破的我早就声名远扬,哪怕在须弥也没有人想面对璃月仙人的怒火。 赛诺靠的是超越他人足够多的实力上位的,无论是前途也好家人也罢,钱权者碰上他只能自认倒霉,唯一能祈求的只有在被风纪官抓住之前逃出须弥地界。 赛诺时间太少,我甚至没空和他多聊聊天,嘴都没亲几下就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当下顿时心碎无比。 我真的禁欲太久了,赛诺是唯一一个和我撕破这层屏障的人,如果要找其他人的话,提纳里看着太嫩不好下手,卡维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角吃苦,至于艾尔海森…… 我擦了把冷汗,我还没敢告诉他我已经和赛诺做了,天知道他得发多大的火气。 但拖着不告诉他也不是个办法,为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着想,我毅然决然地顶住了提纳里的挽留和不舍,带着两只猫直奔须弥城。 再不回去指不定艾尔海森在心里给我记了八百笔账了! 我狗狗祟祟地去买了计生用品,塞到行李里揣好回家,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刚好可以准备一顿晚餐,只不过努力了半天只做好了最简单的玉米胡萝卜排骨汤后,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台面最后选择了叫外卖。 艾尔海森打开门的时候先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紧接着就看到了打开了盖子放在桌上的外卖。 我舀了两碗汤摆好,朝他灿烂一笑:“你回来啦,饭做好了,洗手吃饭吧!” 艾尔海森看了眼疑似唯一不是外卖但并不在自己喜好范围内萝卜玉米汤,再看了眼甚至不愿意倒出来摆盘的兰巴德酒馆外卖,最后将目光投向我:“你做饭?” 我大言不惭地拍拍胸脯:“怎么不算我做的?米是我下的,汤是我煲的,钟离先生说了喝汤养胃,你不许不喝!” 看到他把目光看向外卖,我及时补充:“反正你肯定吃得出来是外卖嘛,况且外卖摆盘的话还得多洗几个碗,多不划算。” 艾尔海森:“………” 他选择放弃理论:“道理都在你那,说不过你。” 我得意洋洋地挥挥手:“哪里哪里,打嘴炮还是比不过大名鼎鼎的书记官先生的,这次回来感觉你的名声更可怕了,看样子战绩斐然呀。” 我凑过去挨着艾尔海森坐下,八卦地问他:“难道是因为要加班心情不好?你不会骂人了吧……不对不对,你不爱说脏话,那肯定是语言犀利说话太直,把可怜的打工人都气哭了。” 艾尔海森安静地喝着汤,丝毫不受我的干扰,不管我在旁边天南海北地讲多少事情都不动如山,很快先我一步解决完晚饭,随后坐到客厅沙发去独自看书,享受片刻的宁静时光。 我火速收拾好碗筷,再次挨到他的身边搂住肩膀,轻声叫他:“艾尔海森,你别看书了,你看看我呗。” 艾尔海森算是彻底明白,今天别想拥有读书时间了。 他被迫放下书本,转身迎接我格外热情的迎合,如同鸳鸯交颈般亲密的缠吻。暧昧的气息在沙发上散开,只可惜灯光太亮,失了些许氛围,但艾尔海森觉得不错,毕竟亲吻带来的喜悦更多的来源于精神层次,灯光让他看清了恋人,只会带来更多快乐。 “我好想你,”我压到在艾尔海森身上,紧紧缠绕着他,“特别特别想你。” 艾尔海森很想问,既然这么想念,为什么在身体恢复后还在化城郭停留那么久,是不是根本就乐不思蜀,此刻的思念不过是满口花花罢了。 但话到嘴边,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也想你。” 一切顺理成章,我和艾尔海森转战到了卧室,成年人之间的世界不需要清晰道破,但直到最后一步,我才敢悄咪咪地开口,把瞒着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艾尔海森动作明显一顿,箭在弦上不得发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还是停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很心虚,不敢看他:“就是我和他去蒙德解决柯莱问题的时候……” 眼见着艾尔海森低气压严重,一声不吭,心虚之余我也忍不住有点委屈,我忍了忍,强压着哭腔开口:“你嫌弃我了吗?” 第182章 不管平时再怎么说女人不需要贞洁牌坊,真遇到喜欢的人介意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很伤人的,我想着想着,没忍住哭了出来,手也开始推他。 “你要是嫌弃我,我就再也不和你好了。” 黑暗中,我听见艾尔海森叹了口气,他俯下身亲了亲我,说:“怎么连现在都跟小时候一样,你以为是在交朋友,随随便便一句不跟你好就能绝交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嫌弃你,我们没有阶层之分,两个平等的个体谈何嫌弃?但你至少要让我有不高兴的权利。” 我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任他擦去我的泪水,问他:“是因为我瞒着你所以生气吗?没有因为别的?” “那当然不止,你惹我生气的时候还少吗?” 艾尔海森见我逐渐平静下来,继续开始了刚刚停止的动作,力求在不伤害到我的前提下让我吃到足够的教训。 “作为被你以假分手的名义真分手的初恋男友,我平白无故看着你招惹那么多人还不够,你连身心的第一次都不留给我作为补偿。” 身体好了后艾尔海森明显对我没有那么温柔了,虽然从前他就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但这种情况下很显然就是故意的。 我被弄的气喘吁吁,一边还要听他给我念十宗罪:“花心、出轨、脚踏四条船,还男女不忌,你说,我不该生气吗?” “我、我错了……” 我不该招惹有神之眼的男人的,艾尔海森可太行了,和赛诺不相上下,甚至因为赛诺太过顾及我畏手畏脚,所以比起来反而是艾尔海森更厉害点。 艾尔海森把我抱起来坐在他身上的时候我还有些腿软,腰实在太酸了,全靠他的手托着才不至于原地投降,后背靠着温热的胸膛,间断的呼吸简直要让我溺毙其中。 我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头向后仰起,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快不行了,放过我吧。” 艾尔海森当然不是奔着弄死我的目的来的,但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他的意外之喜:“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安抚地亲了亲我的脸颊,夸奖道:“看来你在化城郭也不是每天游手好闲,至少体力锻炼得不错。” 都能坚持到满足他的需求了。 第二天的我果不其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第117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七天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男人就像衣服,多穿几件才能品味出不同的滋味。 艾尔海森不是温柔那一卦的,但是强势起来也别有乐趣,虽然我昨晚被弄得哭哭啼啼又是道歉又是求饶,但等第二天睁开眼睛立刻又觉得神清气爽回味无穷。 一个字:爽啊! 就这样艾尔海森又开始加班生活,白天在教令院上班,晚上在我这里加班,我看着越来越滋润,反而是艾尔海森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不妙的境地。 有神之眼确实可以强身健体没错,但这种事情连着做对男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终于在某天,艾尔海森主动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有点太欲求不满了?” “哪有哪有,正常需求,你每天不是也做的挺开心的嘛。” 我不肯放手得来不易的肥肉,艾尔海森体力好活儿也好,身材更是一等一的没话说,挑破这层膜后我终于得以对那身肌肉上下其手,尤其是那对我觊觎了许久的超大胸肌。晚上被颠得摇摆不定的时候,脸能靠在上面听着砰砰的心跳简直不要太舒服。 艾尔海森无奈,他确实不想拒绝我,更不可能把我往其他人怀里推,就这么半推半就地继续了下去。 快乐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卡维回家的那天。 卡维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和艾尔海森玩闹,坐在他的身上笑嘻嘻地捏他的脸,常年弄丢钥匙的卡维这次却将钥匙顺利带到了放门口,没给我一点反应机会。 卡维看见我,先是惊喜地睁大眼睛:“缈缈,你终于回来了!” 随后马上看清了我俩的姿势,立刻对艾尔海森怒目而视:“艾尔海森,你不许碰她!” 艾尔海森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坦然地张开手对我说:“听见没,正牌男友回来了,偷情该结束了。” 我“呵呵”一笑,捂住他的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随后立刻跳下沙发,飞速跑过去抱住卡维,搂着他的脖子嘘寒问暖:“卡维,你在外面累不累?你看你都瘦了,我明天给你煲汤喝好不好?” 艾尔海森发出了嘲笑:“万年不变的胡萝卜玉米排骨汤,你就只会做这个了。” 我烦不胜烦:“少给我添乱,看你的书去!” 斥责完艾尔海森,我立刻重新扬起笑脸迎接我的漂亮小鸟。卡维很好哄,他几乎是在我抱上他的一瞬间就把怒气抛到脑后,低头望着我的时候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人,脸颊微红指尖发热,活像刚谈恋爱没多久的热恋期小情侣。 卡维面子薄,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和我亲密,因此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我也想你,缈缈。” 好在人是适应环境极强的生物,卡维很快就摆脱了这种拘束感,他和我念叨着这次出差遇到的人和事,和我吐槽甲方的难缠,又说遇到的沙漠临时伙伴,讲自己在沙漠迷路幸好被小梅找到了绿洲,一路好的坏的通通都说了个遍。 我一一回应着他的分享,和他一起骂甲方不要脸,好奇他的经历,又在他诉苦时及时地送上安抚。 卡维确实辛苦,他脾气太好,又不像我外热内冷,人家看出他心软总要欺负他,恨不得把老实人的便宜全占个遍。 卡维一口气讲完后长舒一口气,随后,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内疲惫被喜爱覆盖,他忽然一伸手把我揽住,用力地蹭蹭我的脸:“缈缈,你真好!” 这么好的姑娘是自己的女朋友真的太幸运了! 自从谈了恋爱,卡维回家后终于不再只有受气的份,他确实说不过艾尔海森,但每次气得跳脚的时候,女朋友会在一旁帮忙教训人。 我实在不明白艾尔海森的恶趣味,欺负卡维有那么好玩吗:“你就不能让让他,每天鸡飞狗跳的很有意思?” 艾尔海森瞟我一眼,坚定立场:“我可没有欺负他,只是诚实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再说了,卡维可是「学长」,哪里有「学弟」让着「学长」的?” 卡维的声音远远传来:“艾尔海森!你也就这时候才会喊我学长!你这个恶劣的家伙!!” 我愣了一下,艾尔海森朝我一摊手:“用提纳里的说法,卡维生气的时候就像只鼓起来的风史莱姆,我觉得这个形容非常贴切。” 这下我是真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见我的笑声,卡维立刻破防了,他快速从屋内跑出来,像被扔出家门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这个叛徒:“缈缈,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嘲笑我?” 我一边笑一边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哄着:“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才不会跟艾尔海森同流合污呢。”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卡维虽然在外是个爱面子的体面人,但其实私底下很爱撒娇。明明更年长,但或许是卡维本身就有些偏孩子气的天真在身,再加上性格活泼外向,撒娇的时候自然地就像日常,完全不觉得做作违和。 第183章 “缈缈,缈缈……” 卡维喜欢抱着我温存,轻声呼唤我的名字。他心思细腻,总能关注许多生活的小细节,屋子随着他的到来多了生气,他自发地帮我整理着每日的花束,雕刻一些精致小巧的挂件给我,在我偶尔被艾尔海森的直言不讳噎住时立刻安抚我的情绪。 但有一天,卡维的话忽然变少了。 虽然卡维极力掩盖,当他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模样比起来确实安静许多,我问起来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直到某天夜里忽然轻声喊了我的名字,问我今晚能不能陪他一起。 灯光暗下,卡维的金发也在夜色中也变得柔和,宛若月下浮光跃金的湖面,美丽、沉静,且平和。 我一时间看呆了,回过神来看清了卡维有些焦虑的神色,这才立刻反应过来:“当然可以,你等我一下,我拿个枕头。” 卡维抱住我的时候,我听见他好像哭了。 他抱着我努力压抑了好久的哭声,我一直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问他:“怎么了呢?是债务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工作的问题?你别担心,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的。” 但卡维却很久都没有回答我,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抱着我在床上躺下。 卡维爱把心事藏着,这不好,我对这种难受再明白不过。但我不想逼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卡维,我们是恋人,互相帮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卡维是到第二天艾尔海森上班,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才终于开口的。 他很委屈地问我:“你爱我吗?” 我惊讶于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是我表现地不够明显吗?我很爱你,卡维,是不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 虽然这辈子的我是个人渣,但我对每个男人都付出了真心。卡维我是真的喜欢,他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直戳我的点,也就是认识地晚,不然说不定艾尔海森的地位都得因为他动摇。 卡维看起来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吞吞吐吐地憋出一句:“你、你和艾尔海森,做,做……” 话还没说完,卡维立刻后悔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和我道歉:“其实没什么,是我不好,我不该总想着这些事,你就当……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对,什么事都没有!” 我瞬间明白过来了。 卡维发现了我和艾尔海森做过的夜间小运动,作为正牌男友的他一时间又急又气,可是卡维心太好了,舍不得骂我,只能把气撒自己身上,硬生生把自己气哭了。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好意思直说原因,最后选择自己憋了回去。 我立刻近身抓住他的手,顺势钻进他的怀里,踮起脚轻轻地亲吻他的唇角,用着最温和、最耐心地语调安慰他:“卡维,你要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其实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做错事的人是我,你可以对我发脾气,更可以表达不满,这没什么不对的。” 我摸摸他的脸,把他带到沙发坐下:“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我们是情侣,本来就该坦诚相待的。” 一如我一开始追求卡维时那样,我抱着私心,但也选择了坦白,要是卡维不能接受的情史,那我也不可能逼着他跟我谈恋爱。 卡维终于在我面前落了泪,阳光正好,我能清晰地看见那双连最昂贵的阿盖尔缪斯红钻都抵不过的眼眸晶莹湿润,看见泪珠如何溢出,为眼眸构建出更纯粹的玻璃体。 卡维贴上了我的额头,连发间的翎羽都似乎要垂下来了:“我也想要你爱我……不能、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艾尔海森拿了。” 他都有丰厚的资产,稳定的收入,聪明的大脑和一派光明的未来了,总不能连女朋友的爱都要给他吧。 我顺势亲上了他的唇,唇齿交缠间,我的手探进来他松松垮垮的领口,抚摸炽热的心房:“当然可以,你想要,我都给你。只是别再哭了。” 我拉扯着卡维往床上倒去,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好让害羞的小鸟不被吓到睁不开眼。 指尖抚过还有些湿润的脸颊,我不禁叹了口气:“看见你哭,我心都碎了。” 漂亮小鸟哭哭啼啼地绕着指尖要交尾,谁能不为之心软呢? —— 回到须弥城后我和几位分别许久的朋友们都碰了面,迪希雅和迪娜泽黛的生活依旧,只不过迪娜泽黛为了心爱的小吉祥草王花费了太多心血,她不是一家之主,还得从亲爹手里拿零花钱,一个好好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硬是活得扣扣搜搜的,看得我直皱眉。 算了,找个时间去和大巴扎的祖拜尔先生谈谈投资入个股吧。 至于塞塔蕾—— 塞塔蕾终于不负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在学术界节节攀升,走到了所有沙漠人都未曾达到的境地,她自身的能力终于抵过了肤色带来劣势,让她得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塞塔蕾因为肤色歧视吃过多少苦头,因此再看到她兴奋地告诉我自己在大贤者阿扎尔身边打下手的时候,那声劝诫怎么都说不出口。 塞塔蕾注意到我的不对,她的声音轻了下俩,她犹豫着开口问我:“斯黛尔,你、你不为我开心吗?” 难道是斯黛尔习惯了上位者和拯救者的身份,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的成功? 不怪塞塔蕾有这种想法,她作为沙漠人能走到今天,除了自身的能力外全凭察言观色和细腻的心思,她需要下意识地揣测他人的态度,以让自己得出最好的结果。 哪怕我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为了维持友谊,她也会选择和处理工作时同样的做法。 我摇摇头,握住塞塔蕾的手,道:“我只是担心你,一定很辛苦吧?虽然我现在没在教令院里生活了,但人脉还是有的,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塞塔蕾这幅模样要是放在上辈子,怎么也算个黑皮辣妹,就算审美不算主流,但也不会像在教令院里那样过的艰辛。 我见不得女孩受苦,更别提这是我的朋友。 我对她说:“要我来选我当然希望你过轻松快乐的日子,但说这种话无疑是在否认你过去所有的努力。你走的路是对的,但……小心大贤者,你可以利用他带给你的好处,不要把全部身家押宝在他身上。” 我压低声音,凑近了他的耳边:“毕竟,阿扎尔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大贤者作为除神明以外的一国最高领导人,尤其是在如今的小草神大人年纪尚小居家不出的情况下,权力更是直接到达顶端。可偏偏这么位高权重的政客却在搞人体实验,大贤者有身为学者的智慧和政客的狡黠,难搞,但我并不认为他能在这个位置坐很久。 上辈子韩国害人命去搞邪.教的几个总统都没什么好下场,美国那边倒是屹立不倒还能找替死鬼,但单看须弥在这个世界的国力以及几乎是以学阀为中心的政治体系,估计他们也没有厉害到胡作非为也不被整治的地步。 塞塔蕾心里已经,她下意识攥紧了我的手,不安地望着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行,这些话可不能被别人听见,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第184章 我笑了笑,安慰她:“这我可不怕,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吗?” 塞塔蕾下意识反驳:“就算你和大风纪官私交甚好也不能……等等。” 塞塔蕾瞳孔地震:“报纸上写的居然是真的啊!” 塞塔蕾回想了一下报纸上描述的天花乱坠的猜测,虽然主要新闻还是围绕摩拉克斯的死以及璃月子民击退魔神夫妻来展开,但与之接下来的就是有关人与仙神的花边猜测了。 有的说是我摩拉克斯的孩子,有的说是仙人弟子,但大家又想不通如果有这层身份哪里闹得出当年女告母的虐待儿童社会新闻,塔菈不被摩拉克斯当场拍死都算走运的。 难道岩神脾气真那么好?不应该啊! 塞塔蕾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来了,我只好挑挑拣拣地和她解释:“我不是帝君的孩子,我们是后来才认识的,也没确认过关系,顶多算是口头的闺女。仙人弟子说起来也不准确,我是跟仙人们有关系,但我以前身体不好你也知道,活着都不容易,更别提学仙法了,当年这条命都是靠帝君和仙家们吊着。” 塞塔蕾目光呆滞:“所以当初你急匆匆赶回璃月,还真的是去奔丧的啊……” 说罢她又觉得这句话太地狱了,赶紧捂嘴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我知道岩神没死,当然不在意,立刻帮着转移话题开始和她滔滔不绝地讲我的快乐生活。 塞塔蕾早就习惯了我阶段性发泄式的发癫,淡定地听着我口出狂言,还时不时提出一句疑问:“你太厉害了,提纳里巡林官居然能接受你这样?” “不过,赛诺和艾尔海森到底谁比较厉害?呃,是不一样的厉害?好吧,还是你最厉害。” “卡维可是大名人,你跟着他小心……噢,他才是明面上的正牌男友,是我小看你了。” 提纳里常年远离人群呆在化城郭,赛诺作为大风纪官学者们恨不得离他三里地远,艾尔海森人缘不好本身就不喜欢和人沟通,唯一一个人缘好广结交的卡维却是正经男友,不用担心不好遮掩的问题。 我再三嘱咐塞塔蕾一定要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千万不要在外面说漏嘴,一失足成千古恨! 塞塔蕾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你打掩护?” 我嘿嘿笑着抱住她的手:“可不是,好闺蜜就是要共进退的!对了,给我说说现在须弥政策是怎样的?我好久没回来,感觉须弥城里现在氛围都不太一样了。” 塞塔蕾开始给我一一叙述最近的政策变化。 随着阿扎尔大贤者的上位,艺术被彻底限制,原先的须弥学术和艺术是可以共生的,毕竟别的不说,光是妙论派就难以和绘画区分开来。可如今歌舞成为末流,美术随之受到牵连,而学院内明论派因着有位本学派的大贤者就值,成为最受追捧的学派。 塞塔蕾道:“绘画和妙论派密不可分,受到牵连实属无辜,只是歌舞这类确实是没什么必要的活动。尤其是大巴扎的祖拜尔剧场,他们一直为着小吉祥草王的生日筹划,可须弥能有如今的盛大完全仰赖于大慈树王,他们的重心完全错了。” 我的两位朋友一个追捧小吉祥草王,一个信奉大慈树王,我这个只信岩神的混血儿倒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问她:“小吉祥草王再怎么力微,也是一位神明,我觉得教令院这种把追捧大慈树王摆到明面上的行为太危险了,这么不给神明面子,万一哪天她发飙,教令院那群人都得玩完。” 塞塔蕾被我说得有些心惊,她迟疑着说:“应该不会吧……不是说神明大多慈爱么?” 我摇摇头,和她科普:“再慈爱的神明本身也是危险的,璃月曾经有位盐之神也是慈爱的神明,她对子民溺爱到被杀了也不反抗,但即便如此,魔神身死后的能量泄露依旧将她领地内的一切都化作了盐粒。” 塞塔蕾:“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故事……” 我告诉她:“这是帝君跟我讲的,不会有错。” 塞塔蕾闭嘴了。 我再三嘱咐:“总之,平日里有关两位神明的事情你阳奉阴违一下就好,别随大流,能借他人力量的就不要自己动手,免得惹火烧身。” 只是这样不表现不免会影响到她的仕途,我又安慰道:“别担心,万事有我,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一定帮你。” 塞塔蕾看着我感激地点点头。 塞塔蕾离开后,我开始思考起祖拜尔剧场的事情。祖拜尔剧场搞花神诞祭演出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教令院制裁,结果到现在还在头铁地在原地举办,实在是不懂得变通。 总不能聪明人都去读书了,大巴扎那么多生意人,剧场的祖拜尔先生也是个人物,难道就找不到别的办法遮掩一下? 我想着,抬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后去到冒险家协会交给凯瑟琳,让她帮我找个冒险家帮忙送去。 但在我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凯瑟琳却忽然对我说:“请稍等,林缈小姐,这里有一封您的口信。” 咦,口信? 我好奇地停下,想着我应该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用口信来传递才对。只见凯瑟琳小姐笑容不变,双手依旧交叠于小腹前,对我解释:“是稻妻的口信,由旅行者和派蒙为您传递的口信。” 噢,稻妻啊,那怪不得。 稻妻外都是雷暴,信件根本送不出来,怪不得得让凯瑟琳这种机器人传递信息呢。 我走近,凯瑟琳附耳轻声道:“旅行者托我问你,如果雷神要劈死她,您作为岩神女儿可以抗住雷神一刀吗?还有派蒙的话是:「稻妻的饭不好吃,但是奶茶还可以,有机会用我的小金库请你喝一杯!但是雷神太可怕了,还是岩神平易近人些,缈缈救命啊!」” 我:? 我:等等,你说谁要劈死谁? 第118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八天 其实在身体完全恢复后,我就把之前变小后的事情全记起来了的。 虽然有的比较丢脸,但好在当时的我还是小屁孩的样子,也就没多少人在意。在此基础上,我当然记得荧不止和我是点头之交,至少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对我还是很友好的。 况且钟离先生对她也很放心,哪怕我还只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也试图交给万能旅行者来帮忙带娃,虽然旅行者并不是万能的,钟离先生最后只能自己受折腾。 荧向我求助,我没有不帮的道理,按历史记载,雷神虽然武力值高强,但估计也比不过年纪最长的岩神,我带着钟离先生给的项链,说不定真能挨下一刀。 可稻妻外都是雷暴,先不说我怎么过去,按水路这个航行速度,说不定等我上岸荧和派蒙的葬礼都办完了。 我掏出留云真君送我的机关鸟,接通联讯后把事情告诉她,问:“真君,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过去稻妻?” 留云勃然大怒:“你去什么去!你个小身板连盗宝团的人给你一刀都接不下,还想去帮旅行者接雷神的一刀?!”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我悻悻地收起机关鸟,当晚要睡觉的时候却被敲响窗户,卡维吓得举起梅赫拉克就要破窗反击,被我及时拦下。 第185章 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推开窗一看,果然是魈。 从前在璃月的时候,魈习惯了每夜站在望舒客栈的窗台看看我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这次急匆匆赶来须弥时也下意识敲了窗户,直到看见我和卡维两人的警惕姿态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有些尴尬。 “抱歉,我并非有意。” 他伸手把一样东西递给我,等我接过了才继续说:“这是旅行者给我的洞天关牒,有了它就可以进到她的尘歌壶,与她汇合。” 告诉我使用方法后,魈开始细细叮嘱:“你身上的力量和仙家们赠送的法器都能保护你,就是注意都要随身带好,稻妻那位情况特殊,哪怕知道你的身份估计也不会停手。” 魈回想着钟离给他嘱咐的事情,确认一字不落后,才起身准备离开:“留云不喜欢孩子冒险,帝……” 他看了眼卡维,换了个称呼:“大人持相反意见,他认为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把之前因为身体因素耽搁的风景补回来。你长大了,他不能现在还抱着你四处走,你该用自己的脚步丈量土地。” 说罢,魈转身就走。我和卡维面面相觑,正想开口,却发现魈又回来了。 他像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对我说:“其实我觉得留云的态度才比较对,你少往危险的地方跑,要是不小心死了,我…大家都会很难过的。” 几乎没见过魈关心我,我怔怔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滞地回两声:“噢、噢,好。” 魈这下是真的走了。 卡维放下小梅,跑去把窗户关上,回头震惊地看向我:“他不是之前你喝醉的时候把你带走的……他、他真是璃月的仙人?你没骗我吧?” 我点点头:“是啊,没骗你,报纸上不是都说了我和仙人们关系好吗?” “我的天!那他这次是要来干什么?你要走了吗?回璃月?” “我是要走了没错,但不是回璃月啦。” 卡维见我没有直说,也贴心的没有追问,只是伸手过来抱我:“我还没和你相处多久……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清楚,或许很快,或许要一段时间,我的朋友遇到困难向我求助,我既然有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 “好吧,那也确实……” 卡维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在临走前和艾尔海森讲明了一下大概情况后,我拿着洞天关牒进入到荧的尘歌壶内,还在木漏茶室和凌华对话的荧心里一惊,赶忙结束话题:“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派蒙你留在这里陪凌华!” 随后立刻掏出一个壶,下一秒就消失在众人使用中。 凌华和派蒙面面相觑:“这是……?” 派蒙迟疑:“唔,说来复杂,这个是尘歌壶……” 在派蒙讲解的时候,荧已经进入到洞天内,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前不久才在凯瑟琳那里口嗨过的人,她下意识睁大眼惊喜地喊道:“你来了呀!” 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表情变成惊恐:“你怎么来了!” 她还想着外面都是雷暴,岩神的女儿是个普通人压根过不来,才会和派蒙突发奇想可怜兮兮地卖个惨呢!结果人不仅过来了,还拿的是魈的洞天关牒! 我看着奶金色的旅行者,眼神在望着她那张漂亮稚嫩的脸蛋时也变得柔软,我握着她的手回答:“你不是找我帮忙吗?我当然要来帮你呀。” 荧猛的摇摇头,像只惊慌失措的金毛小狗:“不行不行,你要是哪里伤着了,钟离不得刀了我!” 我举起手指示意她:“钟离先生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呢,更何况比起钟离先生的一刀,雷神的一刀来得更快吧?” 荧一愣,对啊,雷神不近人情,若要觐见必须御前决斗,败者必死,可她又不得不去接近雷神寻找哥哥的线索,目前来说还是雷神这件事更紧急。 可话又说回来了:“那也不能让你去帮我挡这一刀吧?” 我想了想:“嗯……说不准呢?雷神和岩神应该也算认识吧,既然当初奥赛尔能认出我的身份,雷神没理由认不出。更何况钟离先生都放我出来了,肯定是对他给我的项链很有信心,不至于挡不住雷神攻击的。” 荧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还是太冒险了……你这家伙,怎么我一说你就真来了,以后可不敢乱说了。” 我朝她笑笑,故意逗她:“毕竟是我小时候还抱过我的荧姐姐,你可没少陪我玩,怎么也该回报你不是?” 荧怔了怔,随即也笑出声:“你居然记得啊,还别说,你变小后把钟离先生折腾得够呛,真是举世罕见的情景。” “嘿嘿,谁让他是我的爸爸,带小孩总要受点苦的……” 我和荧一边聊着一边离开尘歌壶,一出来就看见了派蒙和一位雪发蓝眸的少女正在聊天,一看到我们,派蒙先是和荧如出一辙地惊喜地喊了一声:“缈缈!你居然来了呀!” 然后瞬间化作惊恐:“不、不对,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来了!” 我和荧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气得派蒙飞过来小拳头锤我俩:“你们干嘛呀!怎么偷偷嘲笑我,我说错什么吗!” 见我俩笑得不搭理她,派蒙又生气又着急,飞回去给凌华看:“绫华绫华,你快看看我,是不是派蒙吃东西没擦干净嘴?还是背后被沾了什么东西吗?” 绫华将扇子抵在唇中,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对派蒙说:“什么都没有,派蒙很干净,是旅行者和她的朋友在逗你玩呢。” 派蒙这才飞回来指着我和荧指责:“荧坏!缈缈也坏!我生气了,必须得做一桌满汉全席才能哄好,最好是琉璃亭的大餐,嘿嘿……” 派蒙说着说着就给自己说馋了,忍不住开始幻想。 我从自己的小型尘歌壶里翻了翻,还真翻出了一份热腾腾的烤肉卷和脆饼珐提:“琉璃亭的话现在做不到,不过我带了兰巴德酒馆的菜,你不是说想吃好吃的吗?” 我把打包好的饭盒往前递,派蒙小小的又爱吃,非常符合老中人对小宝宝的要求,总是看得我haert软软:“吃吧,吃完还有蔷薇奶糊给你喝。” 派蒙眼睛瞬间发光,飞速冲进我的怀里呜呜乱蹭:“缈缈你真好!除了旅行者的第二大好人,你一点都不坏!” 我空出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派蒙也好,我特别特别喜欢派蒙哦。” 直到这时候我才在荧的介绍下和眼前的少女认识,雪发的年轻女孩名为神里绫华,是稻妻三奉行之一的社奉行家主神里绫人的妹妹,绝对是实打实的贵族小姐身份。 我伸手朝她问好:“你好,神里小姐,我叫林缈,不介意的话可以跟荧她们一样叫我缈缈。” 神里小姐微微一笑,害羞内敛又得体优雅,将嫩如青葱的指尖搭在了我的手心:“当然,缈缈,你和旅行者还有派蒙一样,叫我绫华就好。” 美少女害羞带怯的注视让我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我和绫华的感情在我的努力配合下迅速升温,等辛苦工作解决完大批公务的神里绫人走出办公室透透气的时候,已经看见屋内的女孩子们笑着闹着玩成了一团。 第186章 娇声笑语从屋内传来,神里绫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去打扰,托马立刻走上前说明情况:“那位璃月……唔,应该说是须弥的小姐,是旅行者请来的帮手,据说能在对上鸣神大御所大人的时候有所帮助。” “须弥?”神里绫人想着刚刚看到的模样,黑发黑夜,眉眼柔和,怎么也不像是须弥人的模样。 托马接话:“林缈小姐是须弥和璃月的混血儿,是非常罕见的璃月血统占优势的混血长相。近期的璃月消息难以传来,但早期的信息还是可以搜索的,这是林缈小姐的资料。” 既然要调查人家老底自然不能在人附近看了,神里绫人又回到了办公室,手下翻阅飞速,托马在一旁帮忙补充,差不多就了解了一遍林缈的过往人生。 林缈,原名斯黛尔·忒勒斯,随母姓,七岁那年改了随父姓,上了林氏族谱。 在璃月某些比较传统的地方来说,能让女孩上族谱算得上是父亲格外疼爱的表现了,至少资料里那个小了十二岁的妹妹黛琳娜·忒勒斯就没有在族谱里记名。 但在林缈即将十八岁那年,出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子告母虐童案,作为母亲的塔菈·忒勒斯在须弥独自抚养女儿的时候也偷偷虐待自己的孩子,而不负责的父亲留在璃月赚钱,从未察觉女儿的异样。 这桩案件公布于世的时候,璃月和须弥的通婚率大大降低,璃月愈发排斥与外国人恋爱结婚,须弥学者和商人本就隐隐互相歧视的态度也愈发微妙起来。 但—— 神里绫人怎么看都没看出这位小姐在哪能够为觐见鸣神的事情上有帮助,哪怕她在璃月和须弥有两位身居高位的兄长可以保她日常畅通无阻,但对上鸣神,两位兄长也变得渺小起来。 “对了,有一点我比较在意。” 托马在一旁说:“据我收集的信息,林缈小姐应当是一位分外孱弱的女孩——因为她母亲小时候的虐待留下的后遗症——但如今看来,林缈小姐面色红润举止活泼,看着丝毫不像一位病美人。” 神里绫人即刻接过他的话头:“能持续十几年的体弱,那必然是难以治愈的病症,可却在十几年后神奇治愈……” 两人视线对上,同时说出了一个猜想:“仙家法术。” 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只能往神明上面猜。须弥那边的小草神缩在净善宫已经近五百年,也没有什么出名的眷属,那就只能往璃月看,璃月有名气的存在可就多了。 璃月那边……锁国令虽然有影响,但死兆星号偶尔也会冒险过来一趟,虽然信息不多,但通过他们也可以得知岩神已死的消息,那么林缈应该就是和仙人有关了。 两位聪明人一对上思路,三言两语就能在有限的线索里搜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托马还是觉得不放心:“一个和璃月仙人有关系的人类能帮什么忙?林缈小姐虽然看着不体弱,但也不强壮啊,长得倒是怪漂亮的……但总不能是要把她送去哄鸣神开心吧?” 神里绫人听着他这个说法忍不住笑了:“谁知道呢?旅行者带来的人,自然也有她的特殊之处吧。” 说着,他往外看了眼,回想起刚才看见听见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场面,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哪怕没有作用也没关系,你看,至少绫华挺开心的。” 虽然不能一直放松,但作为哥哥,神里绫人何尝不想像林缈的两位兄长一样,尽自己所能让妹妹更轻松快乐地活着呢? —— 我和绫华当晚早早道别,我跟着去了荧落脚的地方,尘歌壶虽然方便,但在里面呆着容易忘记时间,平时还是住客栈旅馆比较方便。 结果等第二天醒来再去到木漏茶室的时候就出事了。 这边的雷神和钟离先生完全不一样,甚至跟我记忆中在我变小时来过几回的风神也全然不同,是位称得上固执守旧的神明。神明的性格连带着整个稻妻也格外封建保守,我不过早上在这里走了两圈,险些以为回到了大清朝,看得让人浑身不舒服。 神明要收走托马的神之眼,这让与家政官感情深厚的绫华十分担心,少女美目垂泪,泪水虽坚强地禁锢在眼眶内,但其间的担忧和破碎感已经遮掩不住。 热心的荧自然做不到坐视不管,绫华身份特殊不能到现场,就只能由我和荧过去。 只不过……我临走前看了绫华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只不过没有戳破,稍微一停顿就跟着继续走了。 救人要紧,神里绫华利用荧的热心和乐于助人这件事,且看她后面会不会道歉吧。 我和荧赶到现场的时候,雷神已经站在千手百眼神像面前,托马被五花大绑跪在神像前,神明只是稍稍举手,托马身侧的神之眼便颤动起来,很快就不受控制地飞向雷神。 荧心里一惊,立刻莽撞地跃起冲向高台抢回神之眼,这也就罢了,派蒙这个小东西也不怕死地跟上去,到时候雷神生气了都不够人家一刀劈的! 我看得心急,望着四周试图想出个合适的办法,就看见雷神已经被荧不需要神之眼也能使用元素力的特殊给吸引,一步步从悬空的高空走下,神色不善。 “不需要神之眼就可以驱动元素力……你,是个例外。例外,是永恒的敌人。” 说着,雷神就开始一副要放大招的模样。雷光四溢,光芒几乎要刺瞎我的眼睛,我当即大惊失色,吓得也不敢再磨蹭了,连忙跑过去大喊:“等等!雷神大人、雷神大人……!” 雷神果然像魈说的一样,是不听人话的,长刀从胸口拔出,挥刀破开虚空:“我会将你,砌进神像里。” 妈呀!再不挡刀小伙伴就要死了! 我猛的向前一跃,结果就见周身一暗,还没等我看清四周情况,岩障已经自动亮起,为我屏蔽了周围过于满盈的雷元素力。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荧和雷神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我看着那刀光剑影,哪怕知道有岩神屏障保护,也愣是没敢冒然冲上去。 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惊恐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雷神大人快住手啊!” 荧意识到情况不对,发现我不敢动弹,赶紧自己迈动步伐朝我奔来,我也终于抬起自己不受控制的脚朝她跑去。 只是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雷光,就在我们的距离不断缩小,荧即将安全的刹那,雷电劈中了她。 荧倒下的时候,暗光散去,我们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荧!!!” 我扑过去掏出仙家法器就给荧治疗,奶着奶着就看见雷神一步步走过来,顿时也不顾害怕了,一个健步挡在她身前张开手:“请、请您高抬贵手,手下留情!雷神大人,放过我的朋友吧!” 魔神的威慑力太强,我的双脚忍不住颤抖,但刚才在幻境里我就没能帮到荧,现在我怎么也不能往后退了! 只见方才还威严无比的雷神走到我面前停下,像是才注意到什么一样,指尖抬起我的下巴:“嗯?这股气息……” 我迎着她的注视深吸一口气,长长舒出后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我是岩王帝君的养女,您可以叫我林缈。旅行者是我的朋友,她有诸多过错,希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不,看在岩王帝君的面子上,放过她好么?” 第187章 “摩拉克斯的女儿?” 雷神捏住我的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托马趁机悄悄上前,抱起荧就快速逃跑,派蒙惊慌失措地看看我又看看荧,我赶紧在背后比了个手势让她快走,派蒙这才呜呜哭着跟着飞远了。 雷神眉头一皱,顺手打去一刀雷光,被我立刻抓住了手腕后打偏了,她斜睨了我一眼,吓得我一个哆嗦,赶紧松了手。 雷光没有打中,荧三人当然是逃得无影无踪,雷神有些不悦:“将她纳入眼狩令,下次见面,我会再斩一刀。” 战战兢兢的将领看了眼还站在雷神身侧的我,试探着开口:“将军,那这个女人……” 雷神看了眼身侧,人类女孩一张小脸苍白,泪光潋滟,泫然欲泣,正害怕地望着她,看得掌握身体的雷电影一愣,忍不住放轻声调,生怕吓坏了这个孱弱的女孩:“你哭什么?” 她转身下令:“这位确实是摩拉克斯的女儿,好好招待这位贵客,在天守阁给她安排住所和仆从。” 将领赶紧低头,应声:“是!” 我看着荧已经成功逃脱,雷神对我的态度又似乎还不错,赶紧鼓起勇气提出意见:“您是要把我关起来吗?可不可以不要?我讨厌被关起来。” 雷神这次朝我望过来的时候我没再打哆嗦了,我甚至得寸进尺地轻轻抓住了她的袖口晃了晃:“求求您,求求您,我不喜欢那样。” 近五百年来就没人敢对雷神这么说话,再加上面前确实是摩拉克斯的女儿,还不是那种皮糙肉厚能扛耐造的仙人血脉,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类,雷电影不敢生气,就怕自己要是没注意甩了下手就把人碾死了。 而这个这么脆弱的生命正攀在她的身上,像稚嫩的奶猫一样和她小声撒娇,提出自己的要求。看起来确实是被摩拉克斯疼爱着的,否则不会在面对一位强大的神明时还敢得寸进行地提出要求。 鬼使神差的,雷电影问道:“那你想去哪?” 我思索了一下,回道:“我想去个安全的,但没有士兵守卫的地方……” 我看着周围的天领奉行士兵,难掩勉强:“我在璃月的时候,爸爸从来不困着我,一直让我到处乱跑的。” 我刻意换了个称呼,好让自己和岩神的关系听起来要更亲近些。 好在,雷神妥协了,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独断专横,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你就住鸣神大社去吧,那边是由八重神子镇守的地界,都是些她手下的巫女,如何?” 那当然是比除了雷神就是守卫的天守阁好多了,我赶紧点点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谢谢您,雷神大人!” 这一笑又让雷电影有些晕乎乎了,软乎乎的,白嫩嫩的小女儿朝你无害地一笑,谁能受得住呢?雷电影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脸颊,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马上松了手,转身的时候就躲回了一心净土。 太可怕了,难怪连摩拉克斯那块坚不可摧的岩石都要下凡,如此动摇人心的短命生物—— 雷电影闭上眼,脑中又浮现那张泪眼粼粼的小脸,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心平静气摒弃杂念。 动摇永恒和道心之物,她才不需要! 第119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九天 我被麻溜地送去了鸣神大社。 八重宫司一双狐狸眼笑吟吟,捧着我的脸从头摸到下巴,看得身边的巫女都有些欲言又止后才恋恋不舍地松手:“怪不得能把鸣神大人都给迷住了,果然是个漂亮孩子。要不别回去了,留在稻妻吧,能喊动她的人可不多呢。” 我吓了一大跳,留在稻妻?那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赶紧露出一个笑:“八重宫司别开玩笑了,稻妻和璃月那么远,逢年过节我还得回去看望仙家们呢,他们肯定不同意的。” “哎哟,这么快就拒绝了,我好伤心呀。” 八重神子的语调娇滴滴的,用一看就是故意的矫揉造作姿态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把狐狸的魅惑本态做了个十成十,然后才立刻恢复笑容:“好了,不逗你玩了,来吧小家伙,神社里房间多的是,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这是能被雷神亲口承认身份的女孩,哪怕是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类也不容她随意逗弄,谁知道人讨不讨厌被逗着玩,要是一气之下跑回璃月去告状……岩神是个稳重的神肯定不会乱来,他手下那群仙人可就不一定了。 哦不,这也不一定是个普通人类,八重神子虽然调侃着说人漂亮,但这张小脸再漂亮也没有到绝世美人的地步,否则早就出现市井堵塞、掷果盈车的乱象了。 能够令无情的雷神动容,定有她隐在的过人之处。 八重神子把贵客安置在鸣神大社内除自己的房间外最好的屋子,才回自己的窝里准备看点轻小说,狐狸耳朵一动,就听见了远隔数米处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她放下书,走出房门招呼位巫女来问情况:“那位呢?” 巫女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林小姐说今天太累了,突然看见大御所大人有些吓坏了,想好好休息,希望不要有人打扰,然后就关紧房门没再出来了。” 八重神子“噗”得一声笑了出来:“那位可是岩之神的养女,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岩之神光是对自己的国家子民就足够溺爱了,魔神寿命漫长,一年一次降世指点足以称得上勤勤恳恳。如今几千年来第一次收养了个女儿,还是个短命人类,不天天栓在裤腰带上挂着简直对不起他爱惯着孩子的名头。 天天跟岩神腻歪在一起的女孩会因为看见异国的神明就吓着了? 巫女这才反应过来,她脸色不太好:“难不成林小姐在骗我们,她不在屋内?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巫女说到后面都快哭了,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客人,哪怕来的是三奉行的贵女们,八重宫司也有办法兜底。可这是鸣神大御所大人的贵客,要是出了什么事,全家上下十八代的脑袋都不够赔的! “哎哟哟,哭什么呢,还没发生什么,自己都把自己吓坏了。” 八重神子捏了捏巫女的脸,安慰她:“岩神都敢在海面遍布雷暴的情况下把她送到稻妻来玩了,肯定给足了手段,林小姐出事的概率还没雷神突然抛弃国家的概率大。” 这么一梳理,八重神子也不想管了。小孩子爱乱跑,岩神都不管她,自己更没资格管了,还不如趁早回去多看几本小说。 而另一边,我已经趁着夜色跑进了木漏茶室。 变成猫后一切动作都变得格外轻巧,我轻轻松松地翻入窗口,太郎丸比所有人都要先注意到外来客的存在,第一个冲过来嗅了嗅我,随后开始蹦蹦跳跳地邀请我一起玩。 胖乎乎的小狗是很可爱没错,但我现在不是来玩的,因此毫不留情地抛下它转身就跑了,再往前几步就碰见了拿着托盘的托马。 金发的家政官在看见我时一愣,随后扬起笑脸蹲下身摸了摸我的脑袋:“你是哪里跑来的小猫?真可爱。诶,太郎丸也来了啊,这是你的朋友吗?” 太郎丸“汪汪”两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绕着我一直呜呜撒娇。我只好抽空蹭了它一下,结果掉毛重灾区的长毛猫和秋田犬蹭在一起简直像蒲公英天女散花,托马的表情一下子从温和变成了惊恐。 第188章 “诶诶,你们先别乱动,等我给你们梳个毛先!” 托马说着就从身上掏工具,太郎丸倒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没动了,显得我这个四处乱看的猫更不老实,托马于是优先选择我下手。 毛梳是小狗用的,因此托马下手格外地轻,生怕弄疼了我。一边梳着一边自言自语:“唉,这几天只能待在木漏茶室真是太憋得慌了,也不知道旅行者现在在路上怎么样了,反抗军应该是有收留她们的吧?” 我一听立刻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托马的碎碎念:“如今上下一团乱,我都怀疑稻妻内只有家主大人和小姐在干实事……这些话也不能在外面乱说,只能和你们念叨一下了。” 毛茸茸的背毛被托马梳得油光滑亮,他顺手准备推我躺下:“来吧小朋友,托马哥哥给你梳梳肚子毛。” 我喉咙里冒出“咕噜”一声短音,随后轻轻拍开托马的手,几下跳到窗口离开了木漏茶室。 再次从荧的尘歌壶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新的地点了。 荧和我互相对视,她把我抱起来,眨眨眼:“缈缈?” 我“喵”得一声应道,随后钻进她的怀里,被她带着出了尘歌壶。壶外出乎预料的居然还有熟人,万叶看见荧怀里的小猫,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好漂亮的三花猫,旅行者也养小动物吗?” 万叶养猫,知道怎么让猫猫舒服,他先是伸手给我闻闻味道,见我没什么反应才又伸手摸摸脸颊,最后再摸摸脑袋。 北斗也跟着伸手过来逗了逗,我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随后又懒洋洋地在荧的怀里躺下了。 长毛猫的毛发茂密,荧为了抱稳我把臂弯缩得很小,娇小的身材和膨胀的猫毛形成鲜明的对比,活像抱着小毛绒玩具的小女孩。 北斗被我不怕生的模样引起了兴趣,伸手就要来抱我:“居然不怕人,来来,给我抱抱,还没见过脸这么正的三花猫呢!” 荧终于开口了,抱着我连连后退:“别别别,这可不是普通的猫,不能随便抱的。” 我抬头看了眼北斗,用脑袋蹭蹭荧的脸颊示意她没关系,然后起身一个蹬腿就跳到了北斗肩上,在美女姐姐结实的肩膀上绕了个圈,随后滑溜溜地滚到了她宽阔的怀抱里。 “呜噜……喵!” 四脚朝天的猫猫甜腻腻地撒着娇,看得铁血硬女北斗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手下撸猫不停,等闹腾结束后一人一猫都很满足,除了北斗不知道猫咪真实身份以外都很好。 介于我的特殊身份,这一路我都没有变回原形,一直以猫猫形态缩在荧的怀里让她抱着我走。 派蒙好奇哪来的猫,被荧拉过去小声耳语一番后震惊地捂住嘴,最后用手势表示自己绝对守口如瓶,吃饭的时候还主动帮忙喂饭。 荧开玩笑地逗她:“派蒙,你对我都没这么好吧?” 派蒙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缈缈是千金大小姐,下意识就觉得得好好照顾才行……总、总不能让她吃得下巴毛都脏了吧?” 荧这么一想也是,顿时不放心起派蒙来,把人赶去吃饭选择亲自动手。 我对于猫形态下被人喂饭的体验已经接受良好,荧像喂小孩子一样一口口“啊——”地送进我的嘴里,看着我嗷呜嗷呜吃得精光,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她外表年龄的慈祥笑容。 我被她这幅表情看得一顿,举起猫爪轻拍她的嘴角:别这么笑,好吓人! 荧没明白我的意思,抓过小猫爪子轻轻捏了捏,问:“吃饱了?那就继续上路吧,咱们一起去海祇岛看看。” 我被荧抱着赶往遥远的海祇岛,见到了格外热心的珊瑚宫军士哲平。哲平水平不行,却爱表现,虽然心不坏,但我身边优秀的人云集,因此我对堪称平庸的哲平反应平平,一路上几乎没给过什么反应。 哲平这种野心和能力不成正比的人很难有好下场,如果只害了自己也就罢了,就怕他连累身边人。 珊瑚宫心海是珊瑚宫的现人神巫女,也是反抗军的军师,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为军队的主心骨,在政权中为自己和子民们的生存反抗。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没精力去搭理别国军事,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荧,别让她被雷神砍死了。在雷神以外的事情上荧自己就能解决,她的能力比我强悍得多,用不着我操心。 我只担心海祇岛的伙食,这边自己人都吃不好,我还挑食,这段时间肚子能吃饱饭吗?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荧在为了反抗军到处奔波打流浪武士,而我则在旁边蹲着看看天看看地,无聊地都想打滚,又碍于岛国都是海滩,湿漉漉地不愿躺下。 唉,明明稻妻也不小,一眼看过去还是很辽阔的,但总给我一种挤挤挨挨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房屋都是平房太矮了?也可能是因为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乌云仿佛随时准备压下来一般沉闷。 夜晚休息的时候,派蒙很快睡死,我变回人形躺在荧的身侧,没忍住支起身子和她聊天。 我撩起她颊边的金发绕了绕,说:“你好辛苦,感觉他们把你当跑腿的一样指使,都没什么好报酬给你。” 荧看着身边的璃月姑娘就跟看小妹妹一样,她本身年纪不小,脾气又好,连柊千里那有点让人火大的行事举止都没惹恼她,面对自己朋友的女儿她自然不介意多点耐心。 她轻声细语安抚我:“我现在在稻妻是被通缉的状态,正好反抗军可以收留我,我帮忙做点事也是应该的,算互惠互利。” 我不赞同:“什么叫收留?大不了咱们回璃月,谁稀罕呆在稻妻!你都能打魔神了,一个人抵得上他们一个队,明明就是反抗军占便宜了。” “哎呀……” 眼看荧露出了无奈的笑,我也跟着趴在了她的颈窝。荧拍拍我的后背,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呆在稻妻?我尽快把这边的事情解决,然后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本来也不是一定要金尊玉贵的岩神女儿来给她当保护罩的。 我哼哼唧唧了半天,叫得荧都忍不住要起身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才搂着她的脖子用猫叫一样细细的语调轻声说:“……你别跟哲平那么好。” 荧眨眨眼,朝我歪了一下头:“嗯?你不喜欢他?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交了朋友吃醋了?那也不应该啊,她跟绫华关系也很好,也没见最开始吃过醋呢。 “他这个人性子我不喜欢,急头冒进的……总之你太热心也太好心了,随随便便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就交心,等下伤心了怎么办?” 荧:“你的思维好发散……感觉哲平很无辜噢,突然就被你讨厌了。” 我爬起来看她:“总之我就是不喜欢,他太自来熟了,咋咋呼呼的又没实力,你要跟我好还是跟他好?” 荧看着我半晌,却突然笑了:“你耍赖的样子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我想想,大概也就一两岁的样子,钟离先生一看你这样就叹气,又舍不得教育你,结果最后养成了你的坏脾气,不开心的时候连他都打。” 我一下子红了脸,感觉耳朵都热热的:“我跟你说地你说天!少转移话题了!” 第189章 语毕,我又忍不住重新躺下和她贴贴:“我小时候真有这么讨嫌?” 就算记得当时的记忆,不同人的视角看见的事情总是不一样的,我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惯坏了。 荧语气郑重,煞有其事:“那是,你可坏了,谁抱都哭,除了钟离外只有行秋他哥哥能治住你。可飞云商会大公子忙得很,所以被你巴掌拍得最多的还是钟离。” “我哪有……” “你哪里没有?我都拍得清清楚楚呢,要不要我拿留影机给你看看照片?” “你还拍照片了!?快销毁快销毁,不许留我黑历史!” 我们两人的动静立刻大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吵闹声硬是把派蒙吵醒了。小向导揉揉眼睛抱着枕头飞起来,扯扯荧的头发:“别闹了啦,快睡吧,你今天不是很累了吗?” 声音这才销声匿迹,夜色重归于静,只余草丛虫鸣和呜呜的风声。 我变回小猫的样子,在荧的脖颈旁团成团,终于睡觉了。 第120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天 战争残酷,世事无常,意外来的很快。 哲平出事了。 等到荧发现愚人众在反抗军中散发神之眼的事情后,我也不禁沉默了。我不知道邪眼是什么,但我知道愚人众的德性,至少我认识的执行官就没一个好人,碰见他们的时候总没好事发生。 因此,在看到荧为哲平因邪眼快速损耗生命力死去而悲伤时,我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在她执意前往八酝岛的邪眼工坊时变回人身跟上,轻声提醒她:“我和你一起,万事小心。” 荧知道我全身都是法宝,没有阻拦,只是点点头,带着满腔怒意冲了进去。 愚人众的士兵对荧来说不堪一击,但我没想到——但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么大个邪眼工坊必定有首领镇守,我很快就见到了我人生中第三位碰见的愚人众执行官。 那是个和稻妻风格格外搭衬的,遍身仿佛萦绕着电光与雷火的隽秀少年,我站在荧的身侧,听见她轻声对我说:“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散兵】,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别管我。” 却不想她的话成功让散兵把目光挪到我的身上,紫发少年微微一笑,不说话的样子格外眼熟,让我恍惚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呢? 很快的,散兵开口了:“原来是你,小可怜虫,被博士盯上的实验品,可真是倒霉。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看,现在你身边围着的都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物,靠山大得连博士都不敢轻易动你。” 少年笑得厉害,连眼角的艳红仿佛都在嘲讽我一般:“不过在我看来,你还是太笨了,都被【母亲】虐待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去求你的好爸爸帮帮忙,拖得自己都快死了才去解决,难不成——” 他站在高处俯身看我,眼尾带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还在试图从母亲那乞讨到一点爱吗?” 我瞳孔一颤,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散兵的话很刺耳,但或许是因为自己得过病,我总会下意识观察和解读他人的情绪,我观察着他的双眼,从剔透如珠般不真实的美丽眼眸中窥见了自厌自毁的情绪。 就好像……就好像他在出言讽刺的时候,同时也在痛斥自己一般。 观察令我一时无言,荧误会了我的反应,以为我因散兵的话伤了心,立刻跨步挡在我面前,无锋刃握在手心,对散兵怒目而视:“对哲平做了那样的事就算了,居然还对缈缈口出恶言,你太过分了!” 荧几步上前就要动手,却不想一道盈盈紫光忽然穿透她的胸腔,很快她的表情就变得痛苦,站立不稳地倒下。我赶紧伸手去扶她,这似乎不是实体的攻击,否则我离得那么近没道理防护罩不会开,难道精神类的攻击?可我怎么没事? “荧!你还好吗?放轻松,深呼吸,冷静下来!” 散兵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是目的达成,心情好的不行:“哈哈哈哈,没错,愤怒吧,愤怒吧!愤怒对这座工厂里的魔神怨念来说可是最好的食粮!” 我猛地一抬头看向散兵:“什么意思?是因为她为此感到生气才会这样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散兵见状一愣,有些惊奇地看向我:“你居然没事?” 我冷冷一笑:“为什么我会有事?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刚刚的话而感到生气吗?你口中的【母亲】于我而言已经是过去式,她抛弃了我,我也放弃了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和我没有干系的人愤怒?” 是的,我不再因母亲而动摇,但我的情绪会因他人而波动,我为散兵伤害了我的朋友而扬起怒意。相同的紫光在我周身亮起,又不断地被项链散发的岩元素里吞噬,我在金与紫的交应中瞪视着散兵。 却不想散兵因为我的话忽然沉默,喃喃自语:“她抛弃了你,你也放弃了她……呵,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我喜欢你的回答。如此讨喜,难怪能获得摩拉克斯欢心,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看在这个回答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只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旅行者……” 我立刻挡在荧的身前,金色的岩障应声亮起,手腕上的手镯也立刻变成暗器蓄势待发:“别想过来!我就不信了,执行官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类,还能打破神明的屏障不成!” 派蒙被吓得瑟瑟发抖,却也坚持着不肯离开:“就,就是,你敢伤她,钟、摩拉克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散兵眼神一暗,显然也是在顾忌着什么,他对岩神没什么感觉,但不妨碍他承认对方的强大,要是眼前的人类真的因为执行官死了伤了,假死的岩神必然要重新出世去找愚人众讨个说法。 愚人众出事无所谓,但要是影响了他的成神之路…… 散兵烦躁地“嗤”了一声:“滚开!我懒得跟你计较,把你身后的旅行者交出来!” 就在情况焦灼之时,一抹亮粉色的身影忽然出现,散兵终于随着她的出现后退了几步,我定睛一看,是八重神子。 —— 八重神子用神之心交换了我们三人的命。 我不明白,明明不用神之心散兵也伤害不了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出去? 我开口:“八重宫司,你没必要……” 八重神子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道:“小家伙,你跑了后,神社里的巫女们吓得哭作一团。你说说看,这算怎么回事呢?” 我一下子闭嘴了,我抱紧了荧,派蒙抱紧了我,我们沉默不语地看着散兵转身离去。随后,我们仨就被八重神子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带回了鸣神大社。 巫女们看到我时喜极而泣,各个欢呼雀跃:“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们了!还是宫司大人有办法!” 终于不用担心全家上下要向鸣神大御所大人切腹谢罪了! 我尴尬地低下头,安静如鸡地跟着被八重神子抱着的荧走进神社,神子安置好荧后自己也跟着懒洋洋斜躺下,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一本小说一边吃着油豆腐,时不时说我两句。 “下次要走就从大门走,将军说了不会束缚你,这整个稻妻还不是任你来去自如?你要自己偷跑了有个三长两短,我这神社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一齐哭了我都哄不过来。” 第190章 我抬眼望去,忽然明白了一直以来稻妻给我的不适感从何而来了。 八重神子话说得甜,我却没感受到半点与仙家们相似的关怀。这份态度不仅是对【我】,更是对【人类】。 如果说仙家们以留云真君为代表,那么几乎个个都是看不起人类的作态,魈更是不必多说,我被他看着长大才得了几句好话,枉提他人。 但仙家们嘴硬心软,守护人间多年,有时候我甚至还能看见他们偷偷化形下凡远远看着人间热闹,被我碰见还要拼命打手势让我别说出去。 八重神子与他们截然相反,这位狐狸宫司好听的话都挂在嘴边,对女孩子们似乎都很疼爱,也将巫女们庇护在了神社内,但也仅限于此了。 鸣神大社外有数不尽的女孩,也有数不尽的巫女,但稻妻封建压迫,民生困苦,丝毫不见有神明与大妖插手整治的样子。 八重神子见我看着她不说话,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定。难不成岩神真那么宠孩子,一句重话没说过,现在小公主被她不疼不痒说了两句就不高兴了? 但没等她再想多少,我已经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我很抱歉,八重宫司,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一直守着荧直到她醒来。 荧醒来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显然因她缓和了许多,声名远扬的旅行者赤诚热忱,怀有一腔赤子之心,相比起我因为对稻妻不满而兴趣缺缺礼数不周的模样,荧倒是会老老实实喊上一句“谢谢八重神子大人”。 狐狸宫司被逗开心了,一句又一句的救人救国救神言论将好心地旅行者哄的晕头转向,拿捏住了荧看不下去稻妻世人皆苦的民情,带着她去进行“反雷电将军特训”。 训练这种事我跟着去也没什么用,稻妻无趣,我在神社里晃悠得无聊,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一起来的却还有抓捕通缉犯的九条裟罗。 九条裟罗一看就是雷神死忠,忠心不二,看见通缉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雷神神社里感觉天都要塌了:“不许动,老实点跟我一起去奉行所。来人,抓住她!” 我立刻迎了上去,挡在前面:“谁敢!” 第一百颗神之眼的眼狩令那天是在绝大多数人面前实行的,雷神当天的态度连平民都看在眼里,天领奉行的军士没道理不清楚状况。 响起的喊声不算掷地有声,虽然比稻妻姑娘家们几乎张不开嘴的说话模样要开朗许多,也依旧显得安全无害。但即便如此,所有人依旧停下脚步,不敢再进一分。 九条裟罗开口劝我:“林小姐,我知道您身份尊贵,将士们不会冒犯您,您又何必为难他们?” 我半点没被说服,别的时候我可以好说话,但现在官府都要来把我朋友抓去吃牢饭了,我不可能再好言好语。 我疾言厉色喊道:“我在璃月的时候,别说七星,就是仙家们都不舍得对我说重话。向来只有别人顺着我,哪有我处处替他人着想的道理?” 九条裟罗眉头皱了皱:“林小姐,这是稻妻,不是璃月,想要胡闹也得看看场合。” 我反驳:“那又怎样?雷神大人不是不讲理的神明,荧是我的好友,大不了我去求求她,难道她还真能把我朋友抓了不成?” 眼看战况焦灼,八重神子笑着拍了拍手,插进来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大家和和气气说话,没必要在神社前吵架的嘛。九条裟罗大人,不如屏退你的下属,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九条裟罗犹豫再三,还是挥散了下属,开始听八重神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听官场尔虞我诈的算计念叨,确认荧确实不会被抓捕,当场决定离开:“山上空气闷,我去山下逛逛,晚点我自己会回来的,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噢。” 荧点点头:“你也是,玩得开心。” 我转身就走,穿过茂密树丛,等再次看见时,人们只会发现林间多了只再寻常不过的三花猫。 稻妻城内相比于其他区域会安全一些,我在里头四处溜达,没多久就被一个人给吸引了过去。 我跳上矮矮的屋檐,自高向下看着,街上的人们人人自危。如今权势掌握了国家命脉,平民们生怕一个不注意说了些什么让贵族们生气的话拿捏命脉,个个小心谨慎。 在这种情况下,能在路上悠闲自在的人就很显眼了。 我看中了一位带着风系神之眼的酒红发色少年,他几乎是悠闲自在地在街上走着,没多久却忽然停了下来,警觉地一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少年一愣,有些疑惑:“奇怪,是猫吗?刚刚明明觉得是有人在盯着我来着。” 小男孩歪着脑袋思考的样子格外可爱,尤其是眼下的小痣更是显得娇俏狡黠,相比起其他或沉闷或谨慎的稻妻人,眼前的男孩显然要好玩得多。 我开始做出预备跳的姿势。 少年看出来了,他茫然地看看周围,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张开了手:“不会吧,真看上我了啊?你要跳下来吗?这么大一只,不会砸死我吧。” 当然不会。 我轻轻一跃,跳进他的怀里,少年手一收,小声叹了句:“原来是毛茸茸,不是胖乎乎啊。” 我“喵”了一声当做回应。 脑袋上被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听见少年对我说:“感觉你很有灵性呢,真的是普通的猫吗?不会是猫妖吧,可千万不能吃了我噢。” 少年叽叽喳喳活泼得很,哪怕我只是只猫他也能讲出花来,结果没多久就遇上了同事。对面高高大大的男人跟他说:“平藏,你怎么还在这到处乱跑呢,裟罗大人最近心情不好,你可别撞她枪口上了。” 鹿野院平藏赶紧嘘了两声:“我干完活才出来的,这年头,干完活还不准休息了?” 同事叹了口气,道:“这世道难活,你摸鱼也小心点啊。哎哟,还抱了只猫,新养的宠物?” 平藏摇摇头:“不是,刚刚在路上碰见,自己非要跳我怀里的。” “哈哈哈,真是自来熟的小猫,别说,长得挺可爱的。” 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随后立刻就走了,只剩鹿野院平藏继续抱着我走。我本来想着这几天就这么认定这个坐骑混吃混喝了,一斜眼就看见了另一抹特殊的身影。 咦! 我赶紧叫了起来,爪子往前伸,示意坐骑往我指的方向走。鹿野院平藏看我的眼神更古怪了,但还是乖乖向前走去,没多久就带着我走到了一位抱着快递盒敲门的猫耳少女面前。 少女回头被吓了一跳:“哇啊!吓死我了,平藏先生,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呢!” 鹿野院平藏哈哈一笑:“绮良良小姐可是猫又,怎么会听不见我的脚步声呢?肯定是你工作太认真了。” 说罢,他伸出手示意对面的猫又小姐看看:“喏,路上遇到的自来熟小猫,扯着要我带她来见你呢,你们认识吗?” 绮良良弯腰好奇地看着我,疑惑歪头:“咦,长毛的三花小姐?我没见过呀,稻妻也很少有长毛猫吧,难道是至冬的猫咪?” 我开开心心地朝她叫了一声,跳下鹿野院平藏的怀抱,在绮良良的腿边蹭蹭:哎呀真可爱,稻妻虽然哪哪都不行,但至少女孩子们还是个顶个的漂亮,尤其是眼前的猫又小姐最可爱! 第191章 绮良良弯腰听见小猫呼噜呼噜的声响,忍不住笑了:“猫猫,你是哪里来的?我叫绮良良,叫什么名字?” 我动作一顿,抬头看去:听得懂我说话? 绮良良笑吟吟的:“当然听得懂呀,我可是猫又。看样子你不是稻妻的猫吧,至少不是稻妻城里的,不然怎么不认识我呢?” 猫咪有自己的信息网,这种在猫界都算得上漂亮的小三花没道理会不清楚稻妻城的信息,要么就是一直拘在家里养着的。可要是家里跑出来的猫早就在路边吓死了,哪里会亲亲密密地随便一个人就往身上爬。 我“咪”了一声:你好可爱! 被美女三花猫夸可爱,绮良良笑得很开心:“真的吗?谢谢你!” 我回想了一下先前在须弥的时候钟离先生给我取的假名,在绮良良的脚边又蹭了一下才说:“我叫白榆,你要去哪,我可以跟着你玩吗?” 绮良良有些为难:“跟着我?那可不太行,你看,我还要送快递呢。” 鹿野院平藏终于听懂了我们的对话,他有些受伤:“怎么回事,我自己家里养的猫总是往外跑就算了,好不容易在路边被猫赖上,这还没几分钟呢又要跑掉了,我就这么没猫缘?” 鹿野院平藏自己也养猫,因为猫咪总是离家出走还去请过绮良良问问看是怎么回事,虽然绮良良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但并不妨碍他得到答案。 猫猫们不爱呆在他身边。 少年沮丧的模样让那身活泼开朗到像林间小鹿一般的光彩都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我看看绮良良,又看看平藏,终究是没忍心让漂亮小男孩伤心,重新回到他身边蹭了蹭。 绮良良笑了笑,对平藏说:“这只小猫叫白榆,是女孩子,她说她比较特殊,可以吃人类的食物,想让你带着她吃好吃的。” 是找冤种铲屎官蹭吃蹭喝的坏猫。 鹿野院平藏迅速下好定义,但对上猫咪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时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只是弯下腰朝我伸出手:“唉,好吧好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于是开开心心地跟着鹿野院平藏混吃混喝了好几天,荧看起来应该是很忙,也没有寻找我的踪迹,好在有平藏陪着,日子也不算无聊。 快乐的日子持续到某天天守阁传来爆破般的巨响。 据我了解,旅行者一般都在危险第一线,更别提荧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是跟雷神对着干,一想到这声爆破可能是冲着荧去的,我瞬间全身炸毛,嗷得一声站了起来。 平藏还以为我是吓到了,赶紧将我搂紧怀里摸摸:“被吓着了吗?不怕不怕,将军大人不会对小猫下手的。” 我却灵活地从他怀里钻出,一刻不停地朝天守阁的方向狂奔,平藏惊慌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下来,追着我跑过去。 平藏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白榆,停下!听话,别过去!” 我充耳不闻,天守阁的巨响已经引起了民众的恐慌,大家急急忙忙地关闭店铺躲回家中。街道冷清了一瞬,又立刻热闹了起来,眼熟的反抗军服饰映入眼帘,我看见万叶和五郎带领着一众将士开始冲往天守阁。 人群立刻冲开了我和平藏的距离。 反抗军的出现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跟着人群往前奔跑,没多久就看见了正一脸不适地出现在门口的荧和派蒙。 一无所知的旅行者和小向导还在向我们露出微笑招手,没有注意身后的雷电将军已经挥刀,刀与脖颈仅咫尺之间。 我简直呼吸都要停滞了,电光火石间,万叶身上那颗沉寂的神之眼开始颤动,远离家乡流浪的武士不愿再看见自己的友人陨于神明的刀下,那份信念像是奇迹,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不能亮起的雷系神之眼再次亮起,不能挡住的雷神一刀也被平凡之辈奋力挡住。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雷光四射,光芒万丈,雷神的攻击被年轻的少年奋力挡住,我被人类与神明的斗争的骇得一怔,万叶实在大胆,他的勇气超乎我的想象,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不要命来形容了。 只是此刻并非感叹的时机,万叶挡下雷神的两刀,并不代表荧可以因此获救。我几步上前一个翻身,在落地的时候变回人形,左手的手镯立刻变为暗器,箭矢快狠准地朝雷神的瞳孔射去。 “珰——” 箭矢立刻被刀刃挡住,我趁机扯住荧和派蒙往后甩,立刻亮出岩障挡在周身。 万叶瞳孔一缩,五郎小声嘀咕:“刚刚那只猫怎么那么眼熟……这位是谁,也是我们的帮手吗?” 万叶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道:“这位是摩拉克斯的养女,前不久刚得到雷电将军的亲口认证。你们远在海祇岛,可能还未得到消息。” 五郎顿时觉得麻烦了起来:“岩神的女儿?雷电将军落手无情,要是真弄死了她,别说海祇岛了,恐怕整个稻妻都要卷进战争不得安宁!” 万叶点点头,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神明之间是否会有人类一样的人际关系,神明高高在上,无法捉摸,只能祈祷雷电将军不要失了理智,好好替子民们想想。 可……雷电将军真的会管普通人的死活吗? 万叶不敢肯定,他想到家族的落败,想到友人的死亡,想到上至高官下至平民都对雷电将军的战战兢兢,雷神无情,无人不惧。 我当然也是害怕的。 我鼓起勇气想要对话,却一步步后退,眼前的雷神和上次见到的雷神不太一样,她冰冷无情,不为我的出现动摇,反而一步步逼近。 “行刺神明……” 闪着雷光的刀刃猝不及防地朝我砍下,闪的我立刻闭上眼,即便岩障挡着也依旧别开头将双手挡在身前。 雷神的声音冷酷无情:“以下犯上,杀无赦!” 一刀下去,就连其余的士兵都被冲击地甩出去,唯有我还站在原地。我的毫发无伤让雷电将军起了心思,她将长刀一横,再次朝我挥来,刀与盾的碰撞声再次响起,神明的力量互相碰撞,我却依旧无伤。 我本来应该不怕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我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头了,我恍惚觉得好像听到了屏障动摇的声音。 就在雷电将军第三次举起刀时,荧迅速爬起身,就像我方才的动作那样将我挡在身后,同时抽出无锋刃引发雷元素力,奋力朝雷神劈去。 熟悉的空间波动再次引起,这次被包进去的仅有荧,而雷电将军也终于停下了对我的攻击。 我猛地松了口气,几个踉跄往后倒去,被万叶立刻接住。 “林缈小姐!您还好吗?” 万叶扶着我的肩膀急急问着,我却只觉得心跳如鼓,反胃恶心,岩障应该是是真的在雷神的攻击下松动了,我能逐渐感受到雷元素酥酥麻麻的触感,但比之更加明显的是无法抑制的头疼。 就好像有什么穿过缝隙正在企图操纵我,掌控我,从我身上剥夺一切。 我几乎是整个人软倒在万叶的怀里,手指控制不住地抽搐:“头、头好痛,我有点想吐。” 第192章 我头一歪,终于把积在喉口的不上不下的东西“哇”地一声呕了出来,岩障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适,忽然明显地亮了一下,瞬间,所有的不适通通被阻挡在外,我也立刻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终于有力气自己站起来了,我扶着万叶的手站稳,却一抬头看见了派蒙满脸的眼泪:“都、都是血!怎么会这样,呜呜,缈缈,你吐了好多血!” 她想给我擦擦,又找不到手帕,只能用稚嫩的小手一点点擦去骇人的血渍,哭着问我:“是不是雷电将军把你砍坏了?呜……不会的,不会的,岩王帝君可厉害了,他的屏障肯定能保护好你的!” 原来刚刚吐出来的不是呕吐物,而是血啊。 我茫然地眨眨眼,握握拳头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感,发现没有任何不适,如果不是太社死了,我甚至可以原地做一套广播体操安慰哭哭啼啼的派蒙。 万叶第一个看不下去,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我,顺便打开行军时都会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递给我:“擦擦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壶里的水漱下口。” 见我接过手帕,行事自如确实像个没事人的样子,万叶悄悄地松了口气,望向旅行者消失的方向。 现在,就该静待结果了。 第121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一天 荧再次出现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雷神废除了眼狩令,她再次睁眼来到我面前时,又变回了我熟悉的模样。万叶还记挂着刚才雷神准备劈下第三刀那毫不留情面的模样,下意识挡在我面前,却被雷神直接略过。 紫发紫眸的女神散开一身威严的气势,朝我弯腰伸手,在我下意识闭上眼躲避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将手轻轻触碰在我还残留着血渍的脸颊上。 没有镜子,因而血污没有完全擦拭干净,更别提衣服上沾染的大片血迹。 良久,我才听见一句:“……疼么?” 我有些搞不清雷神的态度,疑惑地望向她,八重神子很快就笑吟吟地从她身后走来:“哎呀,心疼了?早知如此,方才下手何必如此狠心,这个小家伙可不听我的哄,你自己解决吧。” 雷电影一听更加内疚了,虽然攻击并非她的本意,可这具身躯依旧是向同僚瘦弱无助的女儿下了死手。要不是有摩拉克斯的力量庇护没出差错,恐怕她刚打算出来自己看看国民,就得面对和璃月开战的局面。 “我会给你补偿的,”雷电影轻声说,“跟我来,我先给你找个医生。” 说罢,雷神不容反抗地将我一把抱起,转身就往天守阁内走。我吓了一跳,雷神上一秒还一副恨不得砍死我的样子,下一秒又和我搂搂抱抱,多吓人啊! 我急急忙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真没事,我……荧!你别光看着,你说话呀!” 荧看戏看了半天,这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我是一边的,赶紧跟上去劝说:“缈缈真的没事……真没事?那这片血迹是谁的?别告诉我是派蒙吐你身上的。” 派蒙:“喂!” 旅行者迅速倒戈,协助着把我一起送了进去,被调来的佣人们下手迅速,立刻找了一身浅紫色的振袖和服给我换上。德高望重的老医师被即刻请来,看见雷神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时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抽过去,荧才把人扶住,雷神开口一句“医不好唯你是问”又险些把人吓晕。 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雷神这尊大佛请了出去。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一群好说话的女孩子们,在我和荧的轻声安抚下,老医师颤颤巍巍地伸手问诊,诊了半天也只诊出一个饮食不规律需要内调的结果。 我理直气壮地喊道:“都说了我没事,岩王帝君的屏障还不至于被雷神两刀就劈碎了吧!” 荧被我没事人的态度气死:“你知道雷神的一刀有多厉害吗?愚人众的执行官现在都被劈得只剩一堆灰了,这个不提,无想刃狭间知道吗?那就是雷神一刀砍出来的!” 我声音小了点:“那、那我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 荧一听也反应了过来,她紧张地问老医师:“对啊,她怎么会活蹦乱跳的呢?那么大一滩血可不是闹着玩的,总得有个由头吧?” 荧看过我一步三喘的气息模样,第一眼印象太过深刻,让她非常不习惯我勇到敢打雷神的样子。 老医师被这么一问又细细把脉了一遍,良久才问:“姬君可是有过旧伤?身体虽然强健,但也能看出曾经修补的痕迹。” 我被他的称呼喊得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题:“是的,身体有过旧伤,机缘巧合下帝君大人为我修补了曾经破损的躯体。只是帝君到底是武神,治愈之术不是他所擅长的……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医师哪里敢说岩神的是非,赶紧摇头,连连答道:“不不不,神明大人的事情,小人一介凡民哪敢多嘴。姬君身体没有问题,陈年旧伤淤积在体内,现如今随着淤血一起咳出,有利而无害。” 荧终于松了口气,把老医师送走了。 别说,老医师来的时候颤颤巍巍,走的时候简直健步如飞,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 老医师一走,荧立刻扑倒我一阵教训:“谁让你跑那么前的?真是不怕死,该打!” 我被荧弄得痒痒,很快挣扎起来:“别碰别碰,哈哈哈,我受不了了,派蒙救命啊!” 派蒙这个叛徒飞在一旁给荧鼓劲:“旅行者说得对,你太乱来了,得好好教训你一通才行!” “派蒙,怎么你也背叛我!哎哟别弄我了,荧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那可没那么容易!派蒙,去拿纸笔来,不让我们姬君大人把保证书写了决不罢休!” “好嘞!” 屋内吵吵闹闹轻松自在,屋外的麻烦可就多了。 雷神打死了外交官,按理而言和朝至冬开战没有区别,好在愚人众在稻妻境内也没干什么好事,两相抵消,处理好这件事的任务就水灵灵地落到了神里绫人的头上。 神里绫人的同僚倒了俩,担子成倍数增加,熬夜熬得快要猝死,好不容易把跟至冬这边的事情理清楚,又得开始面对璃月的质问了。 璃月获得消息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七星来的第一封传讯就是质问雷神对岩神养女下手的事情。 找到机会占便宜的璃月咬死了林缈的身份不松口,也不管什么坊间传闻没被帝君亲口承认之类的外在条件了,口口声声说着孩子年纪小、雷神不理让幼童实在过分,表示璃月的船队不日将抵达稻妻海岸拜访。 官方不要脸起来是什么都不管的,哪怕林缈早就成年他们也能仗着人和神的年龄差冠个“幼童”的称呼,气势汹汹地来要补偿。 璃月:帝君的女儿跟雷神都差几千岁了,咱们喊声孩子也不过分吧! 神里绫人倍感头疼,好在璃月不是小人做派,顶多就是准备在贸易税款上要些利,正想着派妹妹出面接待使节能不能算的上礼数周到时,就有人有给他送了些街坊小报上来。 “家主,这是一些坊间传闻,虽是谣传,但属下还是斗胆认为该先处理一下……” 第193章 神里绫人接过来一看,大刺刺的标题看的他眼前一黑:【新任御台所大人?——稻妻与璃月联姻预计!】 下面贴着衣衫不整地扯着和服从屋内跑出的林缈迎面撞进雷神怀里的照片,两人错愕的目光交接,姿势亲密,雷神的手正好扶在林缈光裸的右肩,即便两位都是女性,画面也拥有足够的冲击性。 神里绫人双手颤抖:“谁拍的照片!” 下属的头更低了:“查到了,是枫丹滞留的商客,据说是真的被勘定奉行的人榨得分币不剩了,这才出此下策拿着留影机隔了一座山头偷拍到照片与报社合作。” 神里绫人:“……”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前同事的不干人事还是感叹枫丹留影机隔了座山头还能如此清晰的像素,他头疼地摆摆手:“那个枫丹人赶紧给点钱在离岛那边安置好,报社彻查,所有报纸即刻销毁!” 这些小报社怎么整治都整治不完,层出不穷,什么都敢写,也不想想岩神女儿和雷神两位物种都不一致的女性哪来的旖旎气氛,退一万步讲,雷神真要娶林缈,按璃月规矩还得喊岩神一声老丈人再去坟前磕头,那还得了! 再不行动,岩神都得气活过来打稻妻了! —— 大人物的事情交给大人物处理,荧作为冒险家,打算在稻妻停留一阵,于是先询问起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说:“那我先和朋友道个别再走。” 荧很惊讶:“你还交朋友啦?我看你这几天郁郁寡欢的,还以为你没心思做这些事呢。” 我哼哼两声:“那是,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交新朋友岂不是手到擒来?” 派蒙被我得瑟地有些无语,吐槽:“你这样自己夸自己真的有些自恋哦。” 小小派蒙,还敢看不起我?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一手掐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威胁:“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看着我的脸扪心自问,我担不起这声夸赞吗?” 派蒙看了我一眼,开始呜呜啊啊乱叫:“旅行者救命啊!缈缈欺负我!” 荧笑笑不说话:“派蒙活该哦。” 和派蒙玩闹结束,荧跟我兵分两路,我顺着记忆走了隐蔽的小路,在鹿野院平藏平日里摸鱼的地方找到了他。 真是难得,现在稻妻都乱成一锅粥了,能进去的都进去了,剩下能拿来用的全都身兼数职,就这情况他居然还能找到空闲时间。 我在他身边坐下:“老板,我要一份炸肉排三明治!我要的做法比较特殊,要用碗装着蛋羹上铺着炸肉排,再将蛋液浇上去。” 店老板一脸懵逼,看样子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但还是点点头,顺便提醒了一句:“客人,到店内的话帽子还是摘下吧,不然会影响到旁边的顾客哦。” 为了方便,我出门的时候戴了顶缝制了浅色帷幛的圆帽,以遮挡面容,好在稻妻在闭关锁国的情况下国情变得封建,有些女孩不爱抛头露面,也会这么打扮出门,因此也不算醒目。 我点点头摘下帽子,现在店老板盯着我笑吟吟的面容,看起来也快昏倒了。 唉,稻妻人心理还是太脆弱了,想当初我在璃月须弥闹那么大动静,大家该怎么对我还是怎么对我。说到底还是能干的事太少了,稻妻开放海关后忙起来,自然就没精力关注什么小道消息了。 我开口询问:“老板,怎么愣在这了,做不了吗?” 老板如梦初醒,大着舌头道:“没没没、没问题!您等着!” 说着立刻跑回后厨,只剩鹿野院平藏在一旁安静如鸡,我故意凑过去小声问他:“鹿野院同心,你怎么又在摸鱼呀~” 鹿野院平藏猛地捂住耳朵:“你认识我?” 刚刚在念那份炸肉排三明治的特殊做法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这明明是他自己做饭的时候爱用的做法,眼下被喊出了名字和职位,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是冲着他来的了! “你不认识我?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鹿野院平藏被问得头大,他赶紧回道:“我可没见过你,你是将军大人面前的大人物,我这种小角色,应该没有认识你的机会吧?” 我笑了一声,右手在侧边轻轻晃了一下:“喵?” 瞬间,所有思绪一下子联通! 鹿野院平藏作为侦探,最擅长快速收整线索。他想起当初那只特殊的猫,又想起猫咪在天守阁前莫名失踪,紧随其后出现的就只有那个不怕死的岩神养女…… 鹿野院平藏生平第一次恨自己脑子转那么快:“你、你是那只猫?!” 我打了个响指:“答对了!来,这份肉排请你吃,作为那几天的回报。” 我把老板找准时机端上来的炸肉排往他那里移了移,顺便叹息一口气撑着脸:“唉,前两天被医生诊断出饮食不规律,雷神大人严格掌控我的三餐,不给我吃这种上火的东西了。” 饮食不规律……不会是跟着他的那几天导致的吧? 鹿野院平藏面带惊恐,食不知味地吃着我的“报酬”,眼看着真要给孩子吃出病来了,我这才大发慈悲放过他,提笔写下一张支票。 我告诉他:“眼狩令解除,锁国令也不远了。届时飞云商会作为璃月最大的商会定会过来贸易,这张支票可以跟他们兑换,也算是你照顾我几天的报酬了。” 我站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稻妻还是需要一些活泼开朗的年轻人的,像你这样的就很好,祝你仕途顺利,小侦探。” 在那之后,我便启程回璃月了。 不管是七星还是雷神都表示希望我能搞个大排场回国,这样对两国建交有所帮助,表达对我的重视。但荧直接带着我传送锚点回去显然更方便,我立刻就拒绝了这个请求。 “坐船的话还得跟人应酬,太麻烦了,我回璃月还有事要做呢。” 雷电影很失落:“好吧。你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玩几天?” 我怎么也不敢在雷神面前说不喜欢她的稻妻,只能笑笑说家里人在催,和雷神摆摆手告别后被荧带着直接传送回璃月,没多久就送到了留云借风真君面前。 我一落地就像回了快乐老家,立刻张开双手狂奔着扑过去:“真君!” 仙鹤骂骂咧咧地指责我:“还知道要回来!本仙都说了不许冒险,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我抱着她蹭蹭撒娇:“对不起嘛真君,我再也不会了,你看我,一回来立刻就来找你了!” 留云真君很好哄,我不要脸不要皮,她骂我这两句不痛不痒满是关爱意味,我听着一点都不难受,笑嘻嘻地应付两句就能过去。 眼看着她不生气了,我赶紧凑过去和她说我去稻妻之前就想好的计划,把来来去去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一咕噜讲个她听。 “真君,我跟你说,须弥可太保守了,重文轻艺,把我朋友弄得每天以泪洗面。我看着心疼呀!我就想着把那边最大的剧场盘下来,和飞云商会合作,搞个璃月须弥文化交流会,这样就不用担心教令院把剧场给端了。” 我摇摇她的身子:“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留云真君点点头赞同:“当然行!你想做的,本仙都支持!” 第194章 随后她又疑惑:“不过这又与本仙何干?” 我知道才将计划娓娓道来:“我有个朋友,是巴螺伽修那血统,所以长着狐狸耳朵,听不得太吵闹的声音,哪怕想多看看歌舞都做不到。我想真君这么厉害,是全璃月最厉害的机关大师,能不能做一个让狐狸耳朵也能戴的降噪耳机呢?” 留云真君被小孩子哄一哄就仰起胸,抬起了头,信誓旦旦地开口:“那当然,还有本仙做不到的事?你放心,三天之内,必定给你个成果!” 我连连鼓掌:“真君真厉害!这几天我留在这里给您做饭吃,荧这段时间新教了我几道菜品样式,我给您尝尝鲜!” 三天后,我准时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回璃月港看了眼发现行允跟着商队出门了,便写了封信留下,随后返回须弥。 时隔许久,再次踏足这个郁郁葱葱的雨林是有种幻若隔世的感觉。 雨林清雅、静谧,无人时只会有虫鸣鸟叫,就连商队经过时都忍不住静下心来,无怪乎提纳里会拒绝教令院的邀请,回到道成林。 远远看见那双墨绿色的长耳朵,我将手放在嘴边大喊一声:“小提——!!!” 提纳里迅速回头,隔着重重枝桠回头望我一眼,也同样大声回道:“怎么——一个人——原地等我——!!!” 我待在原地看着提纳里在林间飞速跳跃,没多久就在我面前稳稳落下,我耐心地等提纳里喘匀了气,才凑近亲亲他的唇。 我问他:“有没有想我?” 提纳里答道:“当然,我很想你。” 小动物认了人后总是格外黏人,提纳里对我的亲亲不满意,又凑近加深了这个吻,随后在脖颈间蹭着嗅着,偶尔冒出犬齿轻轻咬一口,尾巴在身后摇得跟小狗似的。 等提纳里标记气味的行为做完,我才把留云真君做好的小机关拿出来,先拿了一只在提纳里左耳内放下,轻轻一敲,机关随之启动,提纳里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耳朵都竖得高高的。 我轻声对他说:“这是我委托真君做的机关,模样小巧不引人注目,可以一定程度上隔绝外部声音,以后你就可以去大巴扎看人家唱歌跳舞了。” 我把自己的计划给提纳里说了一遍,然后道:“但也不一定办得成,毕竟举办活动还是挺麻烦的,我没什么经商头脑,到时候可能因为纯亏本就不办了。但耳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用,就先给你做了,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我把另一个给他戴上,提纳里瞬间觉得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不难受,只是有些不习惯,以及跟随赖以生存的技能一起忽然消失安全感。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亲昵地凑近:“戴上它以后你就能像普通人一样在闹市中行走了,大巴扎的音乐比我弹奏地更好听,妮露小姐的舞也更好看,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吗?” 提纳里迎合着凑上来搂住我的腰,浑身都洋溢着开心的气息:“你能为我着想,我当然高兴!不过,我觉得你唱的歌最好听,跳的舞最好看,妮露也比不过。” 我没忍住笑了:“我都没跳给你看过,再说了,人家从小学到大,专业的舞蹈艺术家,我哪里比得上。” “我在心里,只有你是最好的。” 唉呀、哎呀,狐狸不愧是狐狸,说话实在太好听了。 这股黏糊又清爽的劲儿简直吃准了我这个璃月人的心,自古以来读书人为了狐狸精丢了心的故事多了去了,谁不喜欢模样清纯可爱又会撒娇卖乖的小狐狸呢? 尤其是提纳里在外一副可靠毒舌的严师形象,在我这里却软成了一滩水,像是知道我吃这一套,总是朝我表现出小动物原始的一面。 我咬着他的嘴唇又亲了亲:“小提,我可太喜欢你了!走,今晚陪你一起睡!” “你不回须弥城了?” “艾尔海森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没问题的,当然是陪着你最重要!” 第122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二天 时间过得很快,荧拼尽全力从层岩巨渊爬出来,甚至还险些害死了魈后,终于所有人安全地重见天日,荧一时间只觉得否极泰来。 这接连三个国家的通缉外加岩层巨渊受的苦终于到了头,因为下一站须弥有她最大的人脉——林缈! 托林缈的福,荧和派蒙额外得到了许多礼物,都是仙家和璃月的朋友们委托她俩一起带去须弥的,璃月人大多都懂得人情世故,为了不显得不厚此薄彼,基本上也都给两人准备了小礼物。 临走前,钟离还告诉她们,林缈体质特殊,容易吸引强大的对象,只不过是个无差别吸引守则,是敌是友全靠运气。 总结了林缈这辈子的遭遇,只能说也算是倒霉得很,毕竟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碰得见的执行官她接连碰见了三个,其中一个现在还对她虎视眈眈,要不是钟离出手快,林缈估计早就转世投胎了。 “据我所知,她似乎也并未和草之神接触过。” 钟离说:“但如果她愿意主动接触,你们提前找到草之神也不是并无可能。” 于是荧和派蒙就高高兴兴地提着大包小包朝须弥出发了。 初到雨林的时候两人就遇到了提纳里,荧当初在璃月的时候虽然忙忙碌碌,但和几位须弥来的朋友也是有短暂接触的,无需多言,荧和派蒙就热情地聊起了天,一点都不像是刚晕倒爬起来的人。 有着墨绿色毛绒尾巴的巡林官可靠又温和,虽然会说些意外毒舌的话,但配合上他稚嫩的外表,总会让人觉得就算再犯个错被骂几句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千万不要这样,提纳里也是会生气的。 化城郭的日子其实过着感觉还不错,荧跟着提纳里还去消除过一次死域,和柯莱接触的时候也大概了解了她的情况,知道了她的病情。 荧托着下巴沉吟:“【博士】……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执行官了,钟离似乎说过,他也在企图对缈缈下手?” 派蒙点点头:“对呀,愚人众的执行官真是好狂妄,缈缈太可怜了,怎么老是遇到这些危险的家伙?” 荧附和,或许这就是钟离说的特殊体质的缘故,就像明明都是初次见面,雷电影对她刀刀下死手,对林缈却温柔异常。如果不是雷电将军按程序走不受控制,把林缈给吓着了,指不定她还愿意在稻妻多待几天受雷电影的招待。 在化城郭待的这几天,荧算是彻底了解了林缈在须弥的知名度,比起印象中在璃月融入人群,宛如普通人家的女孩那样爱跑爱跳的林缈,须弥的【斯黛尔】呈现的是另一种形象。 先前遇见的海芭夏是同为明论派的学员,海芭夏明显对林缈这个名字很陌生,念了几遍都没能绕过舌头,通过好一番形容才反应过来:“啊,是斯黛尔学姐!” 海芭夏说起林缈像是在说传说中的人物一般:“斯黛尔学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教令院里读书的大家只要敢于去向她求助,他基本没有不答应的。” 派蒙很好奇:“敢于求助?为什么求助还要用这个形容词,是因为须弥的学者们都比较害羞吗?” 海芭夏摇摇头,道:“不,是因为斯黛尔学姐身边日常跟着书记官大人和大风纪官大人。很多人接受不了书记官大人说话的态度,为了不被嘲讽得无地自容,一般人都选择绕着走。” 第195章 荧和派蒙面面相觑,回忆了一下之前璃月的时候来的几人,不确定地读出一个名字:“……艾尔海森?” 海芭夏可意外了:“呀,你们认识他呀?” 艾尔海森在璃月的时候和她们不算熟悉,甚至基本没说过话,只不过林缈对他很亲,变小的很长一段时间只让艾尔海森近身,因此印象还算深刻。 荧道:“认识,但不熟。” 海芭夏回道:“也是,书记官大人人际交往很简单,似乎也没见过他怎么和朋友往来。不过,斯黛尔学姐能落得清静,最主要还是因为大风纪官大人是她的哥哥,学者嘛,看见风纪官都是绕着跑的,所以就更少人过去了。” 说到风纪官,荧马上对上号了,是赛诺。赛诺和行允关系好,两人经常一起聊天,偶尔还自来熟地邀请她们一起打七圣召唤,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可怕的。 但还是很奇怪啊!“兄妹?他俩肤色都对不上号吧!” 海芭夏赶紧解释:“肯定不是亲兄妹啊!不过接下来我知道的就是小道消息了,毕竟我和他们都不认识嘛。据说是因为他们的老师是朋友,所以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大风纪官大人喜欢这个妹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我有亲戚是做风纪官的,我才能知道这些。” 海芭夏给了足够多的消息,虽然不清楚是否准确,但起码是人尽皆知的,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荧和派蒙收拾收拾就准备朝须弥城去了,临走前,提纳里拜托她们拿点东西去须弥城给林缈,还给了她的住址:“阿黛不久前刚走,应该会在家呆一段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跟着这个地址去就能找到她了。” 派蒙看着提纳里收拾的那些漂亮的植物标本,背着手对他说:“好漂亮呀!缈缈一定会喜欢的!” 提纳里笑笑:“阿黛有点收集癖,就喜欢这种适合藏起来的漂亮小玩意,我没事就给她做点送过去。” “原来如此!提纳里和缈缈关系很好呢!” “……嗯,我和她虽然碰见的时间不早,但也算儿时熟悉的,因此关系亲近一些。” 派蒙没注意到提纳里一瞬的落寞,荧却注意到了,不过她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接过标本,跟柯莱道别后朝须弥城走去。 可到了须弥城,敲开门后迎接她们的却不是熟悉的女孩,而是艾尔海森。 派蒙询问林缈的去向,艾尔海森只说:“她说要去大巴扎,现在不在家,有她的东西可以交给我。” 派蒙很警惕:“那是缈缈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艾尔海森表示无所谓:“你们已经到了家门口,如果想要继续拿着东西走完接下来的路程我也没有意见,慢走,不送。”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派蒙被他的态度气得跳脚:“这、这家伙可真讨厌!缈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荧安慰她:“海芭夏不是说了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也许是因为青梅竹马所以才关系好的吧。” 不过,找人毕竟是顺带的,荧还是觉得寻找觐见小吉祥草王的办法更为重要。两人商量了一下,开始按照原先的计划开始四处奔走询问,最后误打误撞地认识了迪娜泽黛和迪希雅,四人一合计,发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刚好重合了。 派蒙很高兴:“去大巴扎?刚好缈缈也在那,我们正要去找她呢!” 结果等到大巴扎,一起结识了妮露,却还是没看到林缈的踪影。 派蒙将手举在眼睛上四处观望:“奇怪,没有看见缈缈的身影呀,她又跑哪去了?” 荧却觉得也算正常:“她现在身体好了就喜欢四处逛逛,之前在稻妻憋坏了,现在爱跑也正常。” 倒是妮露几人越听越熟悉,妮露思索着:“缈缈?这个名字好耳熟,旅行者,不如你和我说一下要找的人的模样特色,我这几天一直在大巴扎待着,说不定见过呢。” 派蒙赶紧接话:“缈缈是黑头发黑眼睛,璃月人的长相,样子很漂亮……哦对了,差点忘了,她在须弥有另外的名字,好像是叫…叫斯黛尔!” 这个名字一出,三人顿时了然。 迪娜泽黛忍不住笑了:“早说呀,斯黛尔跟我们是朋友,没想到从一开始我们就算是熟人了呢。”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迪娜泽黛的心思很简单,只为此感到开心。 妮露也笑着说:“原来是来找斯黛尔小姐的!她今天确实来过,和我讨论了合作的事情,现在大巴扎能焕然一新,除了迪娜泽黛小姐的资助外,也离不开斯黛尔小姐的大力支持!” 说着,她指了指舞台旁的小黑板,上面还有粉笔画下的一些示意图:“前些天斯黛尔小姐就来说要代表璃月飞云商会投资入股祖拜尔剧场,还给我们出钱找人做了服装和道具,大家终于不用为了省钱花时间自己手工制作了,为此省了不少时间。” 派蒙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没看懂,不过听到这些也忍不住感叹:“原来如此,缈缈真是大手笔,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这些钱在她看来只是洒洒水呢。 妮露点点头,道:“那是肯定的。所以我希望斯黛尔小姐也能有参与感,我了解到斯黛尔小姐会乐器,刚好,最初花神诞祭的故事里,就是神明们把酒言欢时,赤王大人弹奏乐器、花神大人起舞为大慈树王大人庆贺——” 派蒙接下她的话:“所以,缈缈会在花神诞祭扮演弹奏乐器的赤王?” 妮露很捧场地拍拍手:“没错,派蒙真聪明。这个想法是我今天才提出来的,现在斯黛尔小姐应该还在和祖拜尔先生讨论服装的细节,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荧和派蒙一起子起了兴趣,就连迪娜泽黛和迪希雅也兴致勃勃地准备一起去看看,只可惜到现场时只有祖拜尔先生一个人在那。 祖拜尔诧异这么多人过来,摆摆手说:“斯黛尔小姐刚走,你们没看见她?” 迪娜泽黛走过去,在桌上看见了许多的手稿,越看越新奇:“这些就是服装设计稿吗?真帅气……斯黛尔这是准备穿男装?” 祖拜尔笑道:“是啊,我原本觉得,斯黛尔小姐那副弱柳扶风的形象一点都不适合男装打扮,但仔细一看,发现她比传闻中的健康强壮多了,个子也比想象的高一些,倒也没那么不适合。” “她刚才在这写写画画半天,最后确定了终稿,拿着稿子说是要去找裁缝加急定制,应该是往奥摩斯港去了。” 派蒙:“缈缈也太会跑了……我们这一路过来发现她永远在下一个地点,该不会等我们到了奥摩斯港,她又去了下一个地点吧?” 荧摊摊手:“说不定呢。” 这一边,迪娜泽黛拿着其中一版的设计稿说:“咦,这个女装版本的也挺漂亮的呀。虽说是扮演赤王的角色,但毕竟只是扮演,没必要完全一样,有赤王元素的女装形象不是更合适么?” 祖拜尔也跟着应和:“我也是这么说!可她偏说这个设计稿会露出她的项链,蓝银色的项链和赤王服饰太冲突了。我说项链摘掉不就好了,她非不肯,我们只好换掉这套了。” 第196章 荧凑过去看,迪娜泽黛手中的设计稿格外漂亮,是很有沙漠特色的洁白裙装,胸口和脖颈处是繁杂交缠的金属饰品,和束腰成套搭配,其间缀着赤红色的宝石。极简与极繁互相搭配,衬托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神明就该是这样的打扮。 确实不适合戴着原来的项链。 不过,即便如此,这套衣裙的模样还是深深印在众人脑海,大家不禁为这套废稿惋惜。 如果穿着的是这套衣服就好了。 第123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三天 我在奥摩斯港跟裁缝铺的老板商量着衣服的定制,老板看看我又看看设计稿,问:“是给你自己穿的?” 我点点头:“没错,到时候应该会穿厚一些的鞋底,大概5cm左右,量数据的时候麻烦把这个也算进去。” 老板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点点头:“没问题,客人请跟我来。不过先说好,加急要的话得额外付150%的加急费,没问题吧?” 我笑笑,摊手:“老板,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就是最小的问题了。” 老板也跟着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客人出手可真阔绰,放心,一定为您做最好最漂亮的衣裳。” 近段时间无论是艾尔海森还是赛诺都很忙碌,卡维接了个沙漠的项目,短时间回不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赶在临走前和他道了别,不至于看到卡维写信来控诉我的局面。 最近教令院在做一项大工程,弄得几乎人尽皆知,就连六大学派的贤者们也基本都被招揽了回去。教令院的人不止一次去骚扰过提纳里,但不知为何他们对我似乎很忌惮,在看见提纳里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犹豫了,此后就再没派人过来化城郭了。 “或许是因为你在璃月的身份太过特殊,这个又是须弥的大工程,担心泄密问题吧。”提纳里说。 也是,事关国家大事,哪怕我有须弥的血脉,凭借前段时间璃月和稻妻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这个名义的“岩神养女”,插手研究确实不合适。 提纳里倒是觉得很不错,他说:“也算是为我解决了个大麻烦了,教令院的人总过来,总是拒绝也容易给自己树敌,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放弃呢。” 往后我回到须弥城,发现罐装知识在教令院内开始流行,风纪官们集体出动,严打犯罪,赛诺首当其冲,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抓十个人。 而艾尔海森则是被派到了奥摩斯港执行公务,除了休息日基本都在这边。 这么想着,我和老板谈好了拿衣服和检查进度的时间,随后朝着港口走去,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准可以看见艾尔海森。 结果一抬眼就看三个熟人,艾尔海森正在和一个佣兵打扮的疯子缠斗,我心下一紧,赶紧拔腿跑过去,好在战斗在我刚到场的时候就结束了。 “艾尔海森!” 我高声喊了一句,艾尔海森站稳抬头看向我,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停下,扶着他的手紧张地查看情况:“你没事吧?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艾尔海森摇摇头,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甚至配合我转了一圈:“突发意外,我没事。” 我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你一个文职人员,就算有神之眼也别跟他们打打杀杀的。” 只要动手难免会有伤亡,艾尔海森又不像我一样有护盾保护,真受伤了我不得心疼死。 说着,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躺在地上的人,风纪官火速赶来,用虚空查明艾尔海森的信息后,严肃地道:“艾尔海森书记官,请不要妨碍公务!” 我眉头一皱,挡在他身前:“好没道理的指控!公务员外出办公期间遭遇嫌犯袭击,你们作为风纪官不安抚国家公民,反而进行指责?我要向你们领导投诉!” 那位风纪官眉头一皱,抬眼看向我,却在用虚空查明身份的时候一怔,语气好了许多:“我没有那个意思。实在抱歉,斯黛尔小姐,最近事情太忙,所以少了些耐心,冲撞到您了。” 得到道歉,我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而是后退一步让出空间:“算了,没事,你们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交流结束,我终于把目光投向我的老熟人。我先是扑向荧抱了个满怀,和她亲亲密密了一番再去抱派蒙,小向导看到我很开心,跟我说结识了与我的共同好友。 “我们认识了迪娜泽黛和迪希雅!” 派蒙嘿嘿笑着:“还有妮露,她说你也要参演花神诞祭,好期待呀!” 我捏捏她的小脸,声音忍不住夹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你们能赶上,一定要给我捧场啊小派蒙~” 派蒙被我的夹子音喊得有些害羞,脸红红的,但还是点点头:“一定一定,你那天肯定很漂亮……不,是帅气!” 能一起相遇自然是缘分,艾尔海森还有公务在身,不像我们闲得很,因此很快分道扬镳。我把荧带回住所,不是艾尔海森的房子,是之前行允给我单独置办的公寓。 派蒙很好奇:“咦,这怎么和提纳里给我们的地址不一样呀?” 我解释道:“因为我平时不住这里,一个人在这里面未免太孤单了,做饭也不方便。不过你们来了就可以一起住了,我等会儿去艾尔海森家里拿点东西,今晚就在这边睡。” 派蒙点点头:“原来如此!缈缈,你平时都是和艾尔海森一起住的?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很少见到这么大了还在一起的……” 荧的眼神一变,她想开口,却被我制止了。派蒙性子直,有话问话,不问我才觉得奇怪:“我六岁就认识艾尔海森了,那时候他的祖母佩尔塞女士是我的老师,我们从小一起学习、吃饭、睡觉,可以说是在一个被窝里长大的。” 派蒙听的很认真,毕竟吃瓜是人类的本性,人人都爱听八卦:“然后呢?” “然后?” 我想了想,把中途的一些太沉重的话题剥掉,似乎也没有特别多可说的了:“然后,在某一天,佩尔塞祖母过世了。她是个很好的老师,也很疼爱我,将她的财产分了一半给我,那时候我和艾尔海森还很小,无法单独生存,因此就继续相互依靠着住在了一起。” 说罢,我倒了杯热茶,放在荧的面前。考虑到派蒙不会喜欢苦苦的饮品,我还给她倒了杯橙汁,拆开茶点放在桌上。 “尝尝看,这些零食都是雇佣来打扫屋子的人置办的,我也不清楚好不好吃。” 荧捧着热茶,忽然开口问道:“你的父母呢?” 如果说钟离这个“养父”是因为不轻易离开璃月才没出现在这个故事里,那故事主角的亲生父母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我咬了口饼干,细细品味了一番才道:“那个时候我亲生父亲在璃月做生意,我亲生母亲倒是在须弥,但是她不喜欢我,恰巧又怀了我妹妹,当然更不想管我了。” “你们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从来没见我提起过他们?跟你们说个厉害的,我亲爹在璃月赌博被我狠狠制裁了,我亲妈虐待儿童被我直接送了进去,不是我吹,须弥史就是往前数一百年,都难得出我这么一个人物!” 我骄傲地扬起了头:“怎么样,厉不厉害?” 第197章 荧和派蒙目瞪口呆,机械地鼓鼓掌,吞了口口水:“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赌博的爸,坐牢的妈,被偏心的妹和可怜的她。这些素材送去八重堂都能写出好几版女主虐文来了。 好在当事人都不当一回事,现场倒也没那么尴尬,派蒙在一旁插科打诨,很快就引进了新的话题。 “想找小吉祥草王?” 我有些为难:“我没见过她啊……况且我也不信仰须弥的任何神明,来找我可算你找错人了。不过,事情总归会有办法的,再不济也先把花神诞祭过了再说。” 先玩完了再去找解决办法嘛。 话是这么说,其实花神诞祭也并不顺利。 大巴扎附近的居民确实还信仰小吉祥草王没错,但教令院信仰旧神。实力不相当的两方势力信仰冲突,弱势方总会落于下风。 我只是没想到阿扎尔作为大贤者会亲自来彻查。 好在迪娜泽黛和妮露不能说出口的话,我能说出,我穿着裁缝加急定制的衣裳走上台,长发还披散着未打理好,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走上前,插入两人的对话:“大贤者大人,硬要拆除这里的装扮不太好吧?您不看祖拜尔剧场的面子,也要看看我的不是。” 阿扎尔眉头一皱,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极尽鄙夷:“原来是你,斯黛尔。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愚蠢的打扮,你还是当初那个说着要追随我求学求知的学者吗?” 我没忍住笑了:“大贤者大人,有的话我不好明说,您应该也清楚我不再接触教令院的原因。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闲暇时摆弄些兴趣爱好怎么了?” 阿扎尔当然清楚我说的是那个人体实验事件,他“哼”了一声,别开视线:“总之,教令院不允许未经审批进行大规模的神明祭祀活动,这里的一切都给我尽快拆除!” 我也跟着扬起声音:“这件事不如先跟我们飞云商会的法务部谈谈吧!我可不记得哪条法律说了教令院可以破坏公民财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横梁,通通都有我飞云商会的投资!” 说罢,立刻有璃月着装的男人跑上前来,在我身边微微俯身:“林缈小姐,请说。” 我手一挥,道:“去把最近飞云商家对祖拜尔剧场的支出给我调出来,飞云商会上个月就入股了祖拜尔剧场,持股率高达50%。另外,您这边对于禁止祭祀的法条还未提出吧?当初为了把我亲妈告进监狱,我可是好好学习了一番须弥律法,我的知论派双学位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扎尔脸色难看地闭上了嘴。 不是因为这点小小的赔偿让他退让,而是前段时间璃月和稻妻的闹剧,须弥高层还历历在目。我靠着“岩神养女”的身份在稻妻可以横行霸道,让雷神都要吃亏,没有强大神明做靠背的须弥不敢冒然得罪我。 但不知为何,塞塔蕾的脸色也很不好,她几次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最后只能站在阿扎尔背后,悄悄指了指耳朵,然后迅速收回手。 耳朵? 我暗暗思索:这是什么意思? 第124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四天 我没有弄明白塞塔蕾的意思,但我谨记塞塔蕾在工作中的不易,因此也没有轻易开口,就怕阿扎尔迁怒于她。 阿扎尔离开后,众人面面相觑,惴惴不安,最终决定将花神之舞延后一天。虽然有些可惜,但毕竟今天和教令院的人硬刚,而祖拜尔剧场往后还要长长久久地生存在大巴扎,的确不能太不给面子。 我隐下心中不安,对身边的人说道:“主管,最近加强安保,多雇佣几个佣兵在祖拜尔剧场周围。对了,也给我多叫几个,负责监控我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尤其注意教令院的人。” 主管点点头:“好的,林缈小姐。” 事情吩咐完,我再看向迪娜泽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笑容,我快步朝她走去,故作轻佻地扶起她的手背,在绷带上亲了一口。 我对她眨眨眼:“别担心,呼玛依家的大小姐,小吉祥草王的忠实信徒。我已经赶走了邪恶的刁民,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花神诞祭了!” 迪娜泽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就多谢赤王大人了。” 派蒙见状也笑了:“很有气势嘛!缈缈加油,期待你明天的表现!” 临走前,我又想起了塞塔蕾临行前的动作,犹豫再三后,我拦住了迪娜泽黛,对她说:“你不是暂时不回家吗?要不来跟我们一起住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至少多些人多点安全感。” 迪娜泽黛愣了一下,但反正她最近也是住在外面的临时住所,因此点点头,让迪希雅一起回了我家。 夜晚闭上眼睛时,心脏依旧时不时传来漏拍的心惊感,我努力调整心态,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 荧伴随着困倦醒来。 “头有点晕。”她说。 但旅行者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苦停下脚步,她还要和迪娜泽黛碰面,只不过不知为何,眼前的一切总给她莫名的即视感。荧狐疑地望着这一切,最后依旧按部就班地回到祖拜尔剧场,望向那个华丽的舞台。 舞台上,身着洁白裙装的少女站在阿扎尔和塞塔蕾的面前,字字珠玑咄咄逼人,身上赤红的宝石象征着她所扮演的角色身份,就连阿扎尔都在她的气势下后退。 少女的裙摆飘扬,尽管在结束对话后有片刻的呆愣,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走到迪娜泽黛面前给了个吻手礼:“别担心,呼玛依家的大小姐,小吉祥草王的忠实信徒。我已经赶走了邪恶的刁民,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花神诞祭了!” 迪娜泽黛浅浅一笑:“那就多谢赤王大人了。” 到底、到底哪里不对? 拯救世界的降临者困于无意识的循环之中,而教令院的众人已经开始庆贺新神的诞生。 阿扎尔的苍老的眼眸里是比火焰还要热烈的狂喜,他观望着数据,信息异常:“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好!斯黛尔不愧是我曾经看中的学生,即便如今已经堕落,但千百年难遇的天才所蕴含的力量远超常人所有!” 有研究员感到不安:“大贤者大人,斯黛尔毕竟身份特殊,要是璃月那边追究起来……” 阿扎尔不以为意,他摆摆手说:“岩神已逝,七星能掀起多大水花?大不了留这丫头一命,待到新的神明诞生,七星就算想追究,看在新神的面子上也得忌惮三分!” 再怎么也不过赔偿一笔钱,须弥为了新神投入了一切,负债累累,如今也不差这一笔债了! 他大手一挥,下达命令:“把更多锚点转移到斯黛尔身上,计划继续进行。” 比之更能看透一切的多托雷自然没有好心到去告知阿扎尔的程度,造神计划在须弥举行,以阿扎尔为首的教令院是主谋,他知道岩神没死,但到那时候该害怕的是阿扎尔才对。 他只在乎自己的实验能否成功,其余的,皆是如蝼蚁一般无需在意的东西。 —— “起这么早?” 我对大早上从门外回来的荧说道,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因为兴奋地睡不着吗?都是远近闻名的旅行者了,怎么还有小学生春游综合症呢。” 第198章 但出乎我意料的,荧没有对我的词汇感到疑惑,而是神情凝重地看着我:“你看起来不太好。” 派蒙闻言紧张地看向我:“缈缈?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觉得荧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我无伤无痛,无病无灾的,晚上还要去参加花神诞祭的演出,哪里有什么问题。 不过—— “确实感觉有点累。” 荧火速凑近扒开了我的领口,莹蓝色的宝石还在领口下散发着缱绻的微光,她喃喃道:“还在,难道不是你?” 我更加奇怪了:“什么不是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荧脱口而出:“可如果不是你,迪娜泽黛怎么突然就没事了!” 自从她们发现这是梦境,迪娜泽黛的生命也岌岌可危后,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在寻找打破梦境的办法。结果在她们重新“轮回”的时候,草神纳西妲却告诉了她们新的消息。 娇小的神明指了指床上躺着的迪娜泽黛,声音带着惊喜与疑惑:“很奇怪,她似乎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暂时。” “但是,你们还是得找到梦境的【主体】,这样才能打破无限循环的花神诞祭。” 于是,荧第一时间通过迪娜泽黛突然好转的情况联想到了我的项链,那个被岩神赋予庇佑能力的项链,用来保护他的孩子不受任何侵害。而我足够特殊,说不定梦境的主体就是我,可以借此来打破循环。 可现在项链依旧在我的脖颈上,我也找不出任何不对,她又茫然了。 我对荧的话感到疑惑,但今天不是可以拖延的日子,我必须得赶紧打起精神,好准备晚上花神之舞的演出:“什么叫迪娜泽黛突然没事了?她怎么了吗,你们不是还约好今天一起去花神诞祭周围的活动玩玩?” 我迅速收拾好出门,远远看见迪娜泽黛的时候还朝她扬起手打招呼:“早呀迪娜泽黛,昨晚睡得怎样?一直期待的日子马上要来了,是不是很兴奋?” 忽然,我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荧立刻扶住我,连带着迪娜泽黛也从浅浅微笑转为担忧。 她小跑着向我赶来,连声问我:“怎么了?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我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昨晚又没睡好。要不我再回去睡会儿,等下午再来叫我,至少得精力充沛地迎接晚上的表演,不然你待了那么久的花神诞祭不就浪费了。” 迪娜泽黛满眼担忧:“花神诞祭固然难得,可比起遥远的神明,我身边的朋友更为重要!” 我忍不住笑了,牵住迪娜泽黛的手道:“我与你的心意相通,迪娜泽黛。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花神诞祭能否成功、祖拜尔剧场能否继续维持,我只在意你能开心。” “你是我的朋友,尽我所能,我都想满足你的愿望。” 荧盯着我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跑了出去。派蒙急急忙忙地跟上,在她身后叫着:“等等我呀!旅行者,怎么突然跑得那么急?” 荧步履匆匆,脚下不停:“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派蒙,我们得抓紧时间,纳西妲有句话一直都没说错,我们没有更多的花神诞祭可以浪费了。” 但要从被困在梦境的千百万个须弥人中寻找出梦境的主体谈何容易?荧不停地猜测着可能性,寻找着一切的可疑对象,但暮色将至,星空闪烁,虚假的【月亮】再次升起,预兆着又一场梦境将被【太阳】汲取。 第不知多少次在祖拜尔剧场的舞台下看着林缈挡在妮露面前唇枪舌战,荧看着裙摆飘逸、本应充满生气的少女面带麻木地挡在朋友身前,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 她冷不丁开口道:“我怎么记得,缈缈的演出服不是这套。” 派蒙愣了一下,猛地看向舞台,惊讶地大喊了一句:“对呀!缈缈一开始就把这套服设给废弃了的,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当初只见过这套设计稿,裙子的美丽已经深深刻入记忆,荧和派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不对。此刻台上的少女裙摆翩翩,胸口的项链也早已不见踪影,这简直是不能再明显的缺漏了! 派蒙很兴奋,她高兴的说:“我记得祖拜尔先生说过,服设都是缈缈自己设计的,看过衣服的人并不多。这下好了,我们的搜寻范围大大缩减了!” 从全城到全剧场,虽说人不少,但也已经省了不少力气了。 小向导开始动起自己的脑筋:“现在只要看看周围的大家有谁不对就行,让我看看……” 荧开口打断了她:“不用猜了,【主体】就是妮露。” “咦,为什么?”派蒙不解,“明明期待缈缈穿这身衣服的人并不少,迪娜泽黛和迪希雅都……” 荧指了指鲜艳的帕蒂沙兰,目光坚定:“因为除了穿上裙装不戴项链的缈缈以外,还有已经灭绝的、只出现在魔神时代的帕蒂莎兰。” 主角找到了线索,成功顺理成章。 之后,绚烂的花神之舞如期进行,身体虚弱、在梦境中轮回了无数次的迪娜泽黛终于在梦中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自己最希望看见的场面。 【赤王】轻声吟唱,弹奏着由花蔓缠绕的诗琴,少女柔和的面庞一如众人想象的那般适合由宝石点缀的白裙;【花神】随歌起舞,腰肢纤细、手臂柔软,集合了主体想象的舞台迎来了最盛大的表演。 但表演的最后,握着诗琴的【赤王】忽然顿了顿,说:“其实在我的家乡,生日的时候应该唱这首歌才对。” 指尖一转,与须弥完全不同的音调倾泻而出,在众人愣神的时候,简单明了的生日歌在大家耳边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渐渐的,所有人都跟上了这个简单的调子,草神的子民自发地打起了拍子,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小吉祥草王大人!” 阴影里,犹如嫩芽般的神明眼眸一动,眼中似有万般心绪,汇结成如绿果般青涩的心动。 不是沿用大慈树王的花神祝诞,是独属于她的,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的生日祝福。 万人欢唱迎来梦境的结尾,故事的高潮不是起舞的【花神】,也不是奏乐的【赤王】,是千千万万子民们为神明的献唱。 生日主角本就应该是寿星本人,纳西妲不自觉地走出阴影,来到众人齐聚的中心,恍惚间,似乎所有人都看见了她,人们纷纷向她伸出手来。 光芒笼罩了小小的神明,梦境终于结束。 纳西妲附身的凯瑟琳人偶站在了梦境轮回中她无数次与旅行者相见的地方,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落下来,只躺着迪娜泽黛的床上忽然多了道身影,黑发黑眸的少女靠坐在床头,缀着莹蓝色宝石的银色项链被放在了迪娜泽黛的胸口。 有隐蔽身形作用的法器离开了本体周身,纳西妲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早在某次的轮回中,不知为何与旅行者有着相似敏感度的少女发现了不对,提前清醒了片刻,但她终究没有身为降临者那样强大的力量,因此只来得及将保命的法器送给朋友,随后将特殊的自己隐蔽起来自保。 第199章 荧和派蒙赶到的时候,我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头痛欲裂,但比起这种疼痛,能够活下来就是皆大欢喜了。 “花车颠呀颠,纳西妲睁开眼,她说刚刚做了梦,梦见纳西妲的生日就是今天。” 我疲惫地望着凯瑟琳人偶,朝她露出一个笑:“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梦到过你的,就像迪娜泽黛一样,只是我把你忘了。” “生日快乐,纳西妲。” 第125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五天 我被匆匆赶来的艾尔海森带了回去。 艾尔海森很生气,在看见我面如白纸、对他的指责也毫无反驳能力的时候尤其。他发现我的项链被放在了迪娜泽黛身上,但还是努力耐下性子等到呼玛依家赶来人,然后才毫不犹豫地拿走项链带回我的脖颈。 呼玛依家的侍从对他无礼的态度感到不满,鄙夷又气愤:“不过是条项链而已,眼高手低的平民,连这都要抢!” 艾尔海森冷冷撇了他一眼道:“这条项链救了你家小姐的命,你以为它是什么普通的俗物吗?” 说罢,他打横抱起我转身就走,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荧这时才来的及开口:“你忘了她是什么身份?她身上的一切饰品都出自璃月仙神之手,她把保命用的法器借给了迪娜泽黛才变成这样的。”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侍从立刻闭了嘴,随后赶到的呼玛依夫人一下子落了泪,望着她可怜的孩子抽泣不已:“我可怜的迪娜泽黛!若非斯黛尔小姐帮忙,我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医生手脚利落地掏出急救箱就地治疗,呼玛依老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这孩子应该是这几天出门太兴奋累着了,以前总这样,不会有事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下定决心不能再让迪娜泽黛出门了。这次有斯黛尔小姐的保命法宝相助,那下次呢? 他只有迪娜泽黛这一个孩子,再经不起任何闪失了。 另一边,我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虽然被半死不活地带回了家,但我其实并没多大事。强健的体魄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这次我很快就缓过来了,外加项链的辅助,我进行了一上午的深度睡眠后就立刻摆脱了头疼。 我满血复活,跳起来大喊:“该死的阿扎尔!!!” 艾尔海森在床边看着踩在床上无能怒吼的我面无表情:“你可以喊得再大声点,等下风纪官就来抓你个【侮辱国家领导】的罪名。” 我瞪他一眼:“赛诺才不会来抓我!” 艾尔海森双臂抱胸:“没错,大风纪官会以包庇亲属的罪名和你一起体验一下监狱一日游,我想届时大家一定都会很乐意来参观这一世界奇景的。” “到时候在监狱门口设个检票口兜售门票,赚来的钱正好可以给风纪官的部门改善一下伙食。” 我被冷得一哆嗦:“艾尔海森,你的冷笑话天赋比赛诺高多了。” “多谢夸奖。” 但玩笑归玩笑,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同样经历了花神诞祭的梦境轮回,其余人不仅没有异常的反应,甚至大多一觉醒来还能正常生活,这说明教令院在搞事情的时候还是稍微考虑了大部分民众的。 但这也同样说明了大贤者对我的专门针对——或者说,他所追逐的目标足够有价值,这个价值足矣让他忽略我身份的特殊,哪怕榨干我这个不知为何被他锁定的目标也在所不惜。 “阿扎尔对我的敌意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我顿了顿,随后抬头认真地看向艾尔海森道:“按理来说,最简单的办法是我离开须弥,回到璃月。我喜欢那边的饮食,我的家人也在那边,教令院的手不至于透过仙家和七星的庇护向我伸来。”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璃月没有你,我会不快乐的。” 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卷进麻烦里,但就当是为了我,帮帮忙吧,艾尔海森。” 想继续安稳地在须弥城生活,解决教令院那群人渣迫在眉睫。 艾尔海森看了我半晌,随后浅浅地叹了口气,将我拉下来坐在床边,俯身吻上我的唇。也许是顾及到我刚恢复,哪怕我生龙活虎艾尔海森也温柔异常,唇瓣轻柔地吸吮,温柔到我忍不住急切地在他下唇轻轻咬了一口,他才恢复原来的模样。 一吻下来两人都有些脸红,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不满道:“下次接吻别这么慢悠悠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搞得我像个急色鬼一样。” 艾尔海森替我拨开粘在唇角的发丝,只有离得够近,才能看清那双间色的眼眸中除理性以外情绪:“我会帮你的,教令院变革,哪怕我只是个边缘化的书记官也无法置身事外。” “更何况——” 艾尔海森忽然伸出手,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个脑瓜崩,我“嗷”得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对他怒目而视:“你干嘛!” 艾尔海森非常理直气壮地看着我道:“要是真给你跑回璃月了,你身边的人半年怕是就得翻一倍。说起来我应该庆幸你不对长生种感兴趣,否则你绝对要流连温柔乡拽都拽不回来。” 我小声嘟囔,有些心虚:“我哪有。” “呵,这种狡辩的话等你有勇气公开你交往了四个男人后再说吧。” 艾尔海森促狭完我后就飞速在脑内定好计划,他火速分析我的去向:“在须弥的雨林内,教令院已经不适合你接近,而提纳里所在的化城郭漏洞太多,很容易混进危险人员,更何况现在提纳里还不在化城郭。” 我愣了一下:“小提不在化城郭?那他去哪了,之前教令院的人看到我和他待在一起后就再没去过了,按理来说他不会离开那么清静的地方才对。” 艾尔海森点点头:“按理来说确实如此,但他最近接收了一个明论派的女学者,那位女学者有疯症,只是与普通的疯学者症状不同,提纳里就把她带去禅那园找医治方法去了。” 我沉吟片刻,道:“医者仁心,提纳里毕竟是生论派出来的,他会这么做我不意外。” “那既然排除了雨林和教令院所在的须弥城,那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了。” 我抬头看向艾尔海森说道:“这段时间迪娜泽黛一直在家休养,迪希雅应该回沙漠的佣兵那边了,我去找她汇合。” 艾尔海森点头同意:“去到教令院的手都不愿伸去的地方才是安全地点,教令院那边靠不住了,必要的话,可能还得接受沙漠子民的帮助。” 见艾尔海森都同意了,那确实是正确的决定,我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把我的小茶壶随身带上。 我拍拍艾尔海森的肩膀道别,顺便把一些便携的法器塞进他的腰包里,念叨道:“你放心,有危险我直接钻进壶里,谁也弄不死我。这些东西随身带着,你也要注意安全……也不知道最近赛诺都去哪了,要是碰到他了你记得也给他分点,明白吗?” 艾尔海森非常实诚:“说实话不是很想,因为他是小三。” 我没好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随后立刻离开了。 —— 艾尔海森看着恋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终于开始全身心地关注起自己的“任务”来。 第200章 教令院让他去追踪金发的旅者,但旅者是恋人的好友,人品也在其他三个国家得到了认证,因此任务进行地很轻松,他只需要阳奉阴违地应付一下教令院的人就好。 反正教令院也没有信任过他。 只不过最近旅行者不知为何在对塞塔蕾下手,对于恋人来说,塞塔蕾这个交往更久的朋友明显要更重要,如果两人相对的事情被发现了,恋人绝对会因此停下脚步进行阻拦。 须弥城多待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果然,一切如他所预料那般,塞塔蕾果然受到了影响,被教令院的人关了起来。与此同时,赛诺“失踪”,无人知晓他的去处,而提纳里所在的禅那园也因为旅者的到访吸引了大批的敌人。 旅者的奇幻冒险携带着无数的危险,虽然他很乐意看到情敌们陷入麻烦别再来抢走恋人的目光,但前提是别牵连到恋人身上。 唯一出乎艾尔海森预料的是在和旅行者碰面后,沙漠中赛诺突如其来的攻击。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赛诺攻击招招下的狠手,要不是知道赛诺认真起来自己并没有还手的余地,艾尔海森还真以为这人在公报私仇,把平时对他的不满在这时候宣泄出来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 派蒙在看到三人打起来的时候慌乱无比,吓得哇哇大叫:“怎、怎么打起来了!你们不是都认识的吗?在璃月的时候,你们还一起来看过缈缈的呀!” 几招下来暂立原地的赛诺冷冷道:“公归公,私归私,身为风纪官,我不会让私情掺和进我的职务内。” 艾尔海森立直身子,武器还未收回,面色依旧是恼人的平静:“我们是很久没见,但应该也不值得你如此激动吧,赛诺。” 赛诺面色不善:“少花言巧语,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 说着,他看向荧和派蒙,道:“你们似乎对他很信任,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在此刻出手相助,也不会相信他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派蒙不解,她还沉浸在赛诺的杀气中瑟瑟发抖:“为、为什么?他不是缈缈的好朋友么?你们明明都是认识的呀。” 赛诺不知为何表情好了些,明白赛诺是因为派蒙对自己身份的称呼而愉悦的艾尔海森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大风纪官好没自知之明,比起“好朋友”,他这个“哥哥”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这一边,赛诺还在耐心回答无辜人士的问题:“越是亲近,越有可能是凶手。我阅览案件无数,亲朋好友干出违法犯罪的概率是最大的,斯黛尔无条件信任艾尔海森,那就更可能会被他欺骗。” 艾尔海森出口辩驳:“你不过是为自己不如我和斯黛尔亲近而懊恼罢了,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斯黛尔最注重先来后到。你猜猜要是她发现你对我动手,你会有什么下场?” 赛诺的掌心捏紧了赤沙之杖,眼神狠厉得派蒙都下的一哆嗦,立刻躲到了荧的身后。 少年风纪官样貌稚嫩,下手的武技却成熟老练,杀气四溢:“她要是在乎先来后到,就不会去承认卡维是她的男友。更何况,她没必要知道我们之间的争端!” 说罢,赤沙之杖再次举起,这次不偏不倚地朝艾尔海森的头部袭来,有种不把人打昏拖走不罢休的气势。 可艾尔海森却老神在在地站在了原地,游刃有余地态度看得赛诺心生警觉,正疑惑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道声音破空响起。 “赛诺!” 赛诺一愣,侧头看见我怒目而视的面容,下一秒,我举起了带着尾戒的右手,喊道:“给我趴下!” 脖颈上的护颈像项圈一下子束紧赛诺的脖颈,赛诺一下子软了手脚,整个人瘫倒在金色的沙海上。 站在我旁边的迪希雅震惊地看看赛诺又看看我:“这、这是什么能力?言灵?璃月仙术?” 只是被问到的主角没心情回复她的问题,我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捏着赛诺的下巴抬起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满脸的慌乱,顿时更气了:“你原来还知道怕啊?什么叫我没必要知道?赛诺,我最讨厌有人骗我!” 教训完没有反抗能力的大狗,我转头没好气地戳戳艾尔海森的胸口:“我给你法器,是让你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不是让你看见有人揍你都不知道跑的!” “还有,我明明让你分点法器给赛诺,结果你把那些宝贝全用在防赛诺上?倒反天罡!再有下次就全还我,死在外面我也不管了!” 见我脾气越发越大,一直在旁边吃瓜的荧和迪希雅终于良心发现,一个去扶赛诺,一个过来劝我。 荧和派蒙轻声安抚我:“别生气,缈缈,为男人生气不值得的。” “对呀对呀,自己才最重要嘛,气出病来多吃亏呀!” 不过,最后阻止我继续发飙的并不是荧和派蒙的安慰,而是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天灾面前,人类的情绪变得格外渺小,生命在此刻才是最重要的。艾尔海森几乎是立刻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我的头上,所有人毫不犹豫地随着在沙尘中出现的坎蒂丝进屋避难。 坎蒂丝对我们这些与她毫无干系的外人也依旧温和有礼,还给我们搬来了椅子坐下休息。 我抖抖身上的是沙子,侧头看见赛诺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旁,艾尔海森则是坐在一边连眼睛都不乐意睁开看一眼,顿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心累男孩子之间幼稚的争吵。 这种幼儿园小朋友吵架后谁也不理谁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还有赛诺,艾尔海森那么聪明知道给自己先找个位置坐下,他怎么就死脑筋非得站在一边呢。 男人太蠢,以至于连骂他的心情也没有了,生气褪去后,担忧和心疼就浮了起来。 我主动过去握住赛诺的手,牵着他往桌旁走,刚带着坐下想说些什么,观察力十足的坎蒂丝就在桌边放下了碘伏和少许清水。 她柔声说道:“沙漠中水是珍贵资源,所以只能给这么些。”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多谢你,坎蒂丝。” 随后用清水开始清理赛诺刚刚摔下来的伤口,沙漠里的沙子粗粝,赛诺刚才攻击艾尔海森那下跳得高又用劲,被突兀制止后直直摔下来,没有骨折都得夸声皮糙肉厚。 我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低声说:“多关心下自己好么,赛诺。艾尔海森对我很重要没错,但你也一样,你要是累了、难过了、受伤了,我都会心疼的。” 赛诺安安静静地任我清理伤口,“嗯”了一声。 艾尔海森周围顿时萦绕着低气压。 派蒙悄声附在荧耳边道:“总感觉很不对劲,旅行者,你和你哥哥也这样相处吗?” 荧脑中浮现出自己对亲哥轻声细语地说“你很重要,我心疼你”的情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摇了摇头。 身为双子是很亲密没错,但也不会跟情侣一样甜言蜜语啊! 正在此时,被处理好伤口的赛诺忽然向前凑近,冷不丁开口道:“你说我们一样重要,那既然这样,你能亲亲我吗?” 荧:? 派蒙:?? 迪希雅:??? 第201章 见多识广的坎蒂丝笑而不语。 震惊她们的是,我居然还真的点头,凑过去亲了一口。不是对着脸颊的亲亲,而是嘴对嘴的亲吻! 更狗血的是艾尔海森突然不满地“啧”了一声,一直面瘫到让派蒙怀疑是机器人的艾尔海森握着我的肩膀将我快速扭了回来,说:“你现在都不瞒着人了吗?那既然如此,我也要。” 然后带着耍性子的任性低头强吻了上去。 荧:! 派蒙:!! 迪希雅:!!! 阅人无数的坎蒂丝笑容僵住了。 第126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六天 场面一片混乱,众人目瞪口呆。 不论艾尔海森还是赛诺都是固执的人,胡狼咬紧猎物后死也不会松口,天隼性情凶猛更是不遑多让,两人打起来不管放动物世界还是人类世界都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前提是夹在中间的不是我。 眼看没有隐瞒的必要,两人立刻抛开节操一起较劲,你亲了嘴我得亲脸,你咬了耳朵我就要啃脖子,眼看着事态逐渐朝限制级的方向演变,我当机立断大喝一声,火速给了每人一个大嘴巴子。 我抹了把脸,怒从中来:“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想开银趴是吧!” “噗”得一声,默默喝水的荧被呛了一口,随后立刻压低声音假装自己不存在。派蒙安静如鸡,神之嘴不敢再多嘴,悄悄地躲在自家旅行者背后暗中观察。 艾尔海森被一巴掌打清醒了,也或许是觉得丢人了,倒是老老实实坐稳不说话了。毕竟他在一群算得上陌生人的人面前做出了类似争风吃醋的举动,好在这几人都不住在须弥城,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不至于对他未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相比之下赛诺要更没脸没皮一点,他甚至跟没事人一样还来牵我的手,问:“别生气,手打疼了吗?” 切切实实地应证了那一句:老婆的巴掌扇过来先闻到的是她手上香气,然后才是巴掌。当香气充盈鼻腔的那一瞬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不是疼了,是爽。 我其实有时候怀疑赛诺是没有羞耻心这个东西的,尤其是某次看见他在酒馆打牌的时候那仿佛迟来的青春期中二病发作的样子。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小学以后还会在打牌的时候大声喊出卡牌大招的名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震惊万分、掉头就走,最后勉强用打麻将时大家也会喊牌名这个理由调理好了自己,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对赛诺做的心理准备还是太少了。 在诡异地沉默中,迪希雅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出了关键问题:“我记得你男朋友不是那个很著名的建筑师卡维吗?” 荧和派蒙立刻将钦佩的目光投向她,暗暗赞许:不愧是炽鬃之狮迪希雅,问问题也像战斗一样一击必杀一针见血! 我愣了三秒后赶在艾尔海森之前开口,甩锅指责两个人:“就是啊!卡维还在沙漠不知道那个旮瘩角辛辛苦苦出差,你们就拉着我在这里亲亲我我,实在太过分了!” 荧/派蒙/迪希雅/坎蒂丝:重点是这个吗! 艾尔海森面对这种问题总是很不耐烦,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我是原配,其他的——” 他指了指赛诺,随后伸出第二根、第三根手指:“小三、劈腿、地下恋。” 周围一片死寂。 良久,坎蒂丝悠悠开口:“……从哪里开始是卡维先生?” 荧都忍不住要开始为坎蒂丝鼓掌了。 不愧是阿如村的守护者,冷静自如,开口就能戳中痛点! 赛诺紧接着出声反驳:“胡说八道,无论是从律法还是道德观念上来讲,你都不是原配!卡维才是社会认可的正牌男友!” 派蒙:“赛诺先生倒是先反驳一下自己小三的身份啊!” 赛诺很认真地看向小向导,道:“没什么好反驳的,男子汉敢作敢当,我就是小三。” 我:。 我:“我出五百万摩拉,谁来把这两人给我扔出去吃沙子。” 派蒙见钱眼开,抓着荧的头发拽了拽:“旅行者,那可是五百万摩拉啊!快,你……唔唔唔!” 荧“啪”得一下捂住了派蒙的嘴:“你可消停点吧!” —— 最后闹剧由我掐断。 我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考虑一下即将迎接的大事,私事先放一边。” 赛诺和艾尔海森重新在我身边一左一右地坐下,两人开始互相揭底和解释。 赛诺说他追着艾尔海森揍是因为他拿走了神明罐装知识还疑似和贤者合作,绝对不是因为公报私仇;艾尔海森承认自己确实接受教令院的指示调查金发旅者,但只是阳奉阴违,并没有钓鱼执法做卧底的意思。 期间或许是因为有我在中间看着,两人没再起太大的冲突,互相解释清楚问题由来后,大家终于解开了误会。 无论是赛诺还是艾尔海森都是我的人,从小长大知根知底,社会关系紧密相连,已经亲密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所以大家很快消除了对两人的怀疑,开始计划接下来的办法。 风沙安静下来之前,我告知了赛诺我的遭遇。 我握住他的手,面色气愤又后怕:“阿扎尔疯了,他为了达成他的目标甚至不惜对我动手,哪怕我身后有岩神做靠山。” 但转念一想,我有发现了有悖的地方:“不、不对,在外界看来岩神已逝,或许阿扎尔认为雷神对我的补偿也只是看在我是人类的份上不予计较,如此不知畏惧……难道他们也有神明作为倚仗?” 话音刚落,荧边开口证实了我的猜测:“没错,教令院正在创造新的神明。而那位诞生中的神明你也认识,就是散兵。” 我眼前一黑,握着赛诺的手都紧了几分:“散兵?他要是成了神,我在须弥还有好日子过吗!” 荧继续道:“顺带一提,参与计划的还有博士,教令院和愚人众勾搭在了一起,事情有些难办了。” 我愣了片刻,扭头严肃地看向赛诺:“必须赶紧解决这件事,博士是个想拿我去研究的变态,已经不止一次对我下手了。要是他们成功了,我真得搬回璃月定居了。” “以后你见我还得跨国,到时候就不是异地恋,而是异国恋了!” 赛诺立刻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研究你?他现在还在这么干吗,你有没有受伤?” 检查完确定我没事后,他才给予我肯定的答复:“你放心,我已对教令院自我放逐,不会再听令与他们。对于这件事,我会竭尽全力去完成的。” 话已至此,自然要开始行动。 赛诺虽然也是个令人畏惧的存在,但或许他内心还是有想接近他人交朋友的想法,最后荧和派蒙还是选择了他一起行动。大风纪官跟旅行者凑一起自然就是武力派的聚集,赛诺不愿让我有卷进争斗的可能性,便让我留了下来。 我在临行前抱了他一下:“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赛诺的一切行动总是带着危险,即便他向来如此,可每次分别前我还是无法不担心。好在赛诺确实强大,我才不至于每天担惊受怕他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死了。 第202章 分头行动后,派蒙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赛诺,你和缈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荧心里一惊,恨不得把多嘴的小向导抽飞,哪怕赛诺刚刚表现得再抽象也无法掩饰他是个凶悍的风纪官的事实,要是惹恼了他,这段调查都无法顺畅。 但事实证明,赛诺并不是很在意讨论这件事情,他说:“事情就如你们所见的那样,我没有开玩笑,我确实是第三者,但这是我们几人之间都清楚的关系。” 他一边走着,一边对金发旅者解释:“斯黛尔不是坏人,你是她认可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误解她。保持如今的关系是我们自愿的,当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斯黛尔很难再维持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如今的场面是我们互相理解后的结果。” 派蒙有些犹豫,她轻声说:“关于缈缈的往事,她有跟我们说过一点点,但也不多。我其实也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缈缈不主动开口,我们也不好意思问。” 赛诺沉默了一下,道:“不是什么好事,哪怕事情已经过去,痛苦也随着时间变得麻木且稀薄,但它依旧是深埋在皮肤底下的一根生锈的铁钉。铁锈被血肉包裹,可能无事发生,也可能一朝划破皮肉,像病毒一样杀死主体。” 派蒙有点被赛诺的话吓到了。 赛诺看了他一眼,道:“当年的事情不是秘密,为了得到一个公道,斯黛尔鱼死网破地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大众,你们现在去查还能查到详细的案件内容,就不用由我来告诉你们了。” “斯黛尔从前状态很不好,我们喜欢她,但又不想因为男女关系打破当时平静的相处方式,于是选择互相隐瞒下来,明面上我们还是家人和朋友,私底下才有亲密关系。至于为什么男友是卡维——” 赛诺的表情在讲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些神色古怪,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只有卡维是比较无辜的,卡维没什么心机,恋爱关系这种事情你倒是可以自己去问问斯黛尔。” 八卦时间结束,派蒙震惊地吃了一堆瓜,荧也默默地蹭了一堆。 我这边与艾尔海森的调查还算顺利,艾尔海森不太喜欢无用的社交,会选择单独行动是我意料之内。好在艾尔海森不介意带着我,在他看来,我身体正常后该有的机警与手段都不需要他分心来照顾我,一起行动未尝不可。 两颗聪明的大脑凑在一起,能比需要兼顾战斗的武力派能分析到更多细节。 调查完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荧和派蒙从屋内走出,面对小向导叽叽喳喳的询问,艾尔海森闭口不谈。直到惹得派蒙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才慢悠悠回一句:“你发问前似乎从不思考,我再给你时间弥补。” 派蒙被气得跳脚,转头就和荧告状:“气死我啦!这家伙真讨厌,我要给他起个难听的外号!” 荧点点头表示支持:“你起吧,我不拦你。” 好伙伴支持了她的任性,派蒙却又犯了难:“呃……可是,这家伙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根本想不出外号嘛!”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从另一边走来,指指艾尔海森对派蒙说:“你可以叫他兰那罗大王。” 派蒙立刻否决:“不行不行,这么有气势的外号一点也不能解气啦!” 说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扑过来抱我:“缈缈,你也回来啦!” 派蒙嘻嘻哈哈地在我怀里撒娇,随后才问我:“兰那罗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是一群像蘑菇又像胡萝卜一样的小家伙,我小时候见过,大部分都绿油油的,很可爱。” 随着看见纳西妲后记忆恢复,我记起了她,也记起了当年看见的兰那罗们。兰纳罗可爱又活泼,其实和艾尔海森一点也不搭边,但一想到把严肃的艾尔海森跟走路“啵啵啵”的兰那罗们归纳在一起,总有种浑然天成的搞笑感。 派蒙看看艾尔海森又看看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你的滤镜太重了缈缈,这个讨厌的家伙跟可爱可一点也不搭边啦!” 第127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七天 这次“冒险”彻底掀翻了我过去平静的生活。 我一路都跟着艾尔海森几人一起行动,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在舒适区呆的太久,大家习惯性地将和平美好的一切给予我,让我免受灾难。 也许是因为朋友和恋人们觉得我的人生过得已经够苦,不希望我再接触到血腥的一幕。 这次的经历让我发现了和平盛世下的阴暗面。破败的废弃医院里传来哭声,别有洞天的地下构造将教令院的罪行勾勒清晰;而沙漠人的野蛮更出乎我的意料,我明白歧视这种东西其实本身就有由来,但真的知道事情进展需要迪希雅抵押自己的手臂去做交换时还是深感不适。 人类进化到可以直立行走,用大脑思考,与动物最根本的区别就是有道德和文化,血腥不应该出现在交易中。 可换一种方式进行思考,沙漠人已经数百年来都存在于这样的生活环境中,或许“野蛮”才是适合他们的生活方式。而我作为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普通人,指责底层人民不通开化,实在太过倨傲。 纷纷扰扰都被我记在眼中,调查要东奔西跑,即便是我已经身强体壮也难免感到疲惫,所以我很少说话。 但艾尔海森依旧发现了我的不适,他握住我的手,对我说:“没必要想太多,站在每个人的角度思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别学习卡维那样自找麻烦,他的共情心除了给自己添麻烦外没有任何好处。” 我抿了抿唇,叹气:“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艾尔海森,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明明你也有很强的同理心,但你怎么就不受影响呢?” 与其他人对艾尔海森诸如“冷血”“机器”“过于理性”等评价不同,我眼中的艾尔海森其实同理心极强,因为只要他愿意,他总能找到与人最舒服的相处方式,这正是他能站在不同人角度思考的缘故。 只可惜艾尔海森并不会花时间在与人相处上,对于不会影响到他日常生活的评价也不予关注,因此,更多的时候是别人给他气的半死。 艾尔海森做出了思考的动作,指尖托着下巴,道:“我有同理心?嗯,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那是,毕竟一直以来你都是大家口中不近人情不尽人事的万恶书记官。” “这句话倒是耳熟,哦,我想起来了,卡维经常这么说我,因为太过频繁,以至于都要忽略了。” 我没忍住笑了:“真是的,你就不能少欺负卡维,让他两句么?每天看他气呼呼的难道很开心?” 艾尔海森摊摊手,表情是微妙的无奈:“可惜他是学长,这世间没有学弟让着学长的道理,是你太惯着他了。” 眼看着艾尔海森轻而易举察觉到我的心思,又三言两语挑开话题,派蒙大感惊奇,小声地附在荧的耳边悄悄地说:“这么看来,艾尔海森这家伙还蛮细心的嘛,那他确实比赛诺要适合跟缈缈在一起。” 荧同样小声地附耳回答:“你说得再小声赛诺也听得见的,小心他揍你。” 派蒙立刻老实了。 第203章 总之,在第一次没跟着跑沙漠就得到了迪希雅血腥交易的消息后,再次出发的时候我说什么都得跟着去了。 “谈不上帮忙,但我至少不会拖后腿。” 我说着,从壶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每年生日赛诺都有带我出来玩,我不是第一次来沙漠了,该有的装备我都有。” 我指了指迪希雅,道:“反正我不放心,有赛诺这种武力值强的人在,迪希雅都要拼到这个份上,说明你们压根就没谁拦着她冒险,我必须跟着。” 赛诺试图劝解:“她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我就会因为这样不担心你吗?你希望我从此以后冷落你,随你怎么折腾也无所谓吗?” 赛诺被我噎了一嘴,顿时没敢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当我披着遮挡风沙的斗篷出现在交易现场的时候,拉赫曼还是对我的出现感到了不满:“这种场合,不适合带个柔弱的姑娘出面吧?” 若是像那位旅行者一样即便身材娇小也照样力大无穷、威名横扫三国那也就罢了,可行走在沙漠中都需要装备齐全的少女,看着便像是教令院里那群白斩鸡一样的学者。 为了避免引起冲突,我主动摘下斗篷的帽子,将自己的脸展现在佣兵们面前:“拉赫曼先生,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既然我需要与您合作,就不该藏头露尾,最起码应该来沙漠上走一走,与您碰面。” 对上男人的眼睛,我没有畏惧后退,也没有异样的眼光,只是像与日常中的每一位普通人交往那样朝他开口:“我叫斯黛尔,如果您听过我的名字,应该就不用担心我与教令院是否有勾结了。” 拉赫曼仔仔细细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道:“斯黛尔,我当然知道你,你的名字早就传出雨林,连沙漠人都认识你。” 我点点头,放缓我的态度,让局面不至于那么紧绷:“在雨林里,我似乎没有什么好名声,希望喀万驿的大家不要因此轻看我。我从小就喜欢来这里玩,也是在这里和迪希雅重逢的,如果留下坏消息,那我真的会伤心。” 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女长发乌黑发亮,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白皙地几乎要反光,一看就是由清澈水源滋养长大的姑娘。拉赫曼鲜少被防沙壁那头的人友好对待,冷面看多了,忽然被个柔情似水的姑娘家温柔对待,残酷的话一时间也难以脱口而出。 他只是问我:“好姑娘,没有什么所谓的坏名声,我知道你,教令院里少有的不歧视我们沙漠子民的学者。但这是赤王子民与大慈树王的恩怨仇恨,教令院也只是隶属大慈树王麾下的一个组织罢了,你一个岩神的遗孤来掺合什么呢?” 明面上岩王帝君已逝,他称我为岩神遗孤确实没什么问题。 我叹了口气,道:“拉赫曼先生,我的神明已逝,所以我能理解沙漠子民对死去赤王的怀念。但您终有一日会明白的,比起遥远的、已逝的神明之间的是非恩怨,人祸是我们更该面对的问题,教令院才是这一切最大的罪魁祸首。” “须弥也是我的家,我之所以留在这,就是因为我的爱人和友人都在这里。大家出生在黄金与翡翠交融的土地,本来就不应该互相敌视,因为我们一样珍贵。” 但很显然,拉赫曼作为一个势力的首领,他的观点不可能被我的几句话打动,抹消长久以来坚持的观念。 他只是将伊萨克的爷爷推了出来,表示只愿意放出这一个疯学者。 他看向蹙着眉的我,道:“作为掌管贸易的契约之神的女儿,交易的公平你应该最清楚。” 比我更先开口的是愤怒的迪希雅,她挥起大剑,刀剑锋芒,犹如母狮一般弹射飞出:“拉赫曼!你比我们谁都清楚这笔交易的公平性,还好意思在这问岩神的女儿说公平?” 迪希雅是刀尖舔血的佣兵,她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拉赫曼即便是个强壮的成年男子也依旧敌不过迪希雅如风中沙砾一般密集却肉眼难见的攻势。 就在她一脚踹飞拉赫曼,猛扑上前扛起大剑就要砍下时,天忽然变了。 我看看天色,猛地后退一步,大喊道:“等等,不会是流沙吧!” 脚下开始震颤,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陷入沙子里,唯独我还有可以呼吸的空间。我一把将艾尔海森扯到我的身边,随即惊慌地向前伸出手:“赛诺!” 大风纪官武技再高强也敌不过天灾,这点常年在沙漠中奔走的赛诺知道得非常清楚,但流沙中想要行动自如显然不是有神之眼就能做到的事。千钧一发之际,伊萨克的爷爷忽然动了,他跑的飞快,瞬间就来到自己的孙子身边抱住他,荧绿色的光芒瞬间张开一个保护罩,把所有人包裹了进去。 是纳西妲的力量。 但她已经如此虚弱,哪里保护的住那么多人?我握紧胸前的项链,在众人逐渐陷没黄沙的时候默念钟离先生的名字,很快的,眼前一片漆黑,艾尔海森将我按在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站立在一片从未见过的建筑面前。 金色的岩障以我为中心向外扩大,沙尘漫天到几乎要夺去每一丝空气的时候,人们终于有了一席之地偷生。 我有些脚软,扶着艾尔海森踉跄了一下,很快又迅速找回发力点跑起来,冲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赛诺身上有没有伤口:“你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赛诺摇摇头,随即站稳:“放心,我没事。” 我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又去检查迪希雅和荧她们的情况,眼见众人终于平安无事,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拍拍胸口,“沙漠确实危险,这天灾也太突如其来了。” 危机解除,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古老的遗迹高大恢弘,掩藏在黄沙之下。那份庞大甚至让人们忘记了感叹岩神的庇护,而是专注于眼前的神迹。 拉赫曼的眼中涌现了赤王信徒的虔诚,他跌跌撞撞,随着岩障的逐步褪去,遗迹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的面容也更加激动。 他大声喊着:“这是、这是赤王的奇迹!” 第128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八天 遗迹内的景象如梦似幻,如泡沫中的幻影,但触之可及的却全然都是实物。 站在陵墓前,两个握着知论派毕业证书的人终于发挥了作用,一人接一句地念出了用古代赤王文字刻画的悼念书。 “此处长眠着我等忠诚的祭祀,卡萨勒。” “他智慧如同众人中的奇迹,又堪赞美与歌颂。” 在所属赤王文明的遗迹内簇拥着草之神生命的力量,出身教令院的子民又轻声颂念出了赤王文字的悼念书。明明是敌对的两个种族,此刻却交缠相叠,仿佛是亲密相连的血脉姐妹,不该是互相仇视的状态。 而后,艾尔海森分享出来的影像更是证明了这一观点。 沙漠的赤王带来了令人绝望的禁忌知识,子民们哀嚎惨叫,是雨林中的大慈树王无私地奉献自己的力量相助才勉强压制住眼前的局面。只可惜,即便是耗尽大慈树王的力量、付出赤王的生命,也依旧无法根除禁忌知识带来的灾害。 第204章 我收集着眼前的知识量,不禁悲哀于柯莱和迪娜泽黛的病有生之年能否有痊愈的希望,但同时又忍不住将视线集中在祭司卡萨勒身上。 卡萨勒与赛诺的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他就是赛诺的先祖? 我看向赛诺,与接受到消息后有些崩溃拉赫曼相比,有着相同肤色的赛诺看起来冷静很多,他平静且冷静,似乎并不收外界影响,甚至有余裕来指出拉赫曼口中的错误。 ……可他真的不在乎吗? 赛诺自小无父无母,也没有更小时候的记忆。人和其他生物是不同的,人在满足生理需求后就会开始追求心里需求,比如追溯自己的来源;否则孩子不会总缠着父母询问自己怎么出生,被抛弃的孩子也不会有要找回亲生父母的执念。 一切不过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是否有意义地诞生。 我们在遗迹里没有呆很久,拉赫曼是个心理强大的旅团团长,他迅速梳理好了自己那挥刀刺向恩人的荒唐一生,再次抬头时,眼中终于没有了过分激动的自嘲。 “走吧,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走向赛诺,指尖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晃了晃,轻声说道:“你还好么?” 赛诺回神,朝我点了点头:“放心,我没事。” “真没事?” “真的。” 如果不是因为人多,赛诺甚至想要直接吻上去,而不是两人勾着小指像谈恋爱的学生偷说悄悄话。 遗骨里提取的信息固然震撼,可就是因为太过震撼,庞大的信息量反而增添了几分遥远的不真实感。回顾这些信息后,低头能看见恋人满怀关心的注视,赛诺瞬间就将方才的愣怔忘到九霄云外。 他低声对我说:“我好想亲你。” 我同样低声回道:“我也想,但是人太多了。” 艾尔海森强势插入我们的话题:“不,你们不想。” 我和赛诺一起望向他,只是不等赛诺开口,我就先不满地怼了一句:“你这人好小气,赛诺这些天都在外面跑多久了,我多和他说说话还不行吗?” 艾尔海森态度坚决:“如果你想问我要个答案,那我的回答当然是不行,不要妄想我有宽宏大量的态度。” 我朝他摆摆手,表示不愿多说:“不乐意就别看,我的性子你清楚,我不可能因为你不高兴就永远不跟赛诺说话的。” 艾尔海森沉沉地望着我,见我瞪了他一眼毫不畏惧地回视,他顿时气笑了,冷哼一声后直接向着离开遗迹的方向走去。 迪希雅惊奇地朝我这边张望,凑过来八卦:“你居然把艾尔海森给气走了?真厉害,你不去哄哄他?” 我没好气道:“为什么要我哄他?这世上想要讨我欢心的男人多了去了,艾尔海森如果想竞争,就应该主动凑上来哄我开心才对,这样我才会把更多的注意力分给他。”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向来就只有嫔妃争奇斗艳的道理。艾尔海森要想吃醋争宠,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大方方地展现出他的优势,比如给我摸摸他健壮的胸肌,靠美色引诱我。 迪希雅给我比了个大拇指:“厉害,这才是真女人的发言!” 说着,她也几步向前走去,刻意地给我和赛诺留出空间。我们俩走在人群尾端,只是直到最后,赛诺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巨大的陵墓,万般思绪凝为无言,他收回视线带着我继续往外走。 我贴近和他讲悄悄话:“别想那么多了,今晚要不要陪我睡觉?我在喀万驿租了旅馆。” 手早在说话的时候就摸上了赛诺的小腹,赛诺本来就体温高,被我这么一摸冷不丁打了个颤,感受到肌肉在手下颤动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好不好嘛,你给个准话。” 赛诺抓住我的手腕,压低声音回我:“别摸了,被人看见不好……可以的,我答应你。” 相比自己要体温稍低些的手在身上抚摸时却像在点火一般,赛诺只觉得心头瘙痒,身上的热度不住地向上升着,只可惜他是个遵守社会准则的人类,否则一定现在就把人扑下去啃咬。 这份热意生生忍到了夜晚,好在喀万驿离阿如村并不远,赛诺不用在中途熬太久。 喀万驿的空气燥热,连带着旅馆内的人们也大汗漓淋,被压倒在床铺上的时候,我已经记不清赛诺叫了几回水,记不清喂进口中的清水最后是化作了汗渍还是眼泪,只记得实在是太热了。 赛诺的呼吸,赛诺的双手,赛诺的身体,一切都热得发烫。 我一声一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指尖穿过雪发的发丝,亲吻他赤红的眼睛,轻声跟他撒娇:“我好想你,赛诺……你太厉害了。” 随着这声夸奖,赛诺的眼中赤红愈发鲜明,我能感受到他的开心,就像被夸奖的小狗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摇着尾巴蹭进主人的怀里一样。 而事实上赛诺也是这么做的,他将脸埋在我的胸前,轻轻啃咬我锁骨往下的皮肉,又十分克制自己的力气不让我感受到疼痛。 他一边轻喘着一边和我倾诉想念:“我也想你,斯黛尔,我很想你。” 人这一生果然还是得多经历几个男人才有意思,只要远离婚姻的坟墓,恋爱的滋味永远有让人惊喜的味道。 跟艾尔海森的时候我很难掌控他,被迫带了绿帽子的书记官先生喜欢折腾我。爽当然是很爽的,因为艾尔海森的身材太好了,我只有在这之后才能肆无忌惮地大饱眼福,但总是被掌控的感觉还是不太合我心意。 而卡维则是太温柔了,他会事无巨细地优先考虑我的感受,选择的也是最正经的姿势。卡维很没安全感,因此总爱和我面对面,渴望从我脸上获得情迷意乱中仍旧爱意满满的信息。 赛诺与之不同,大风纪官审判过太多人,洞察对手心思的行为已经刻入骨里,哪怕是在情事上他也能对我这个“审判对象”进退有度,敏锐观察到我是喜欢还是难受。 再加上这人没脸没皮的,有些我面对艾尔海森和卡维会有点羞耻的提议在他面前说出来完全没问题,他甚至会快速学习后身体力行地跟我马上开始尝试,最后还和我总结。 “这个姿势不行,你会抽筋的。” 我揉揉有些酸疼的胯骨,刚刚的高难度姿势确实有些要我老命,但我对这种事还是很有探究精神的,立刻就兴致勃勃地进行下一个探讨:“那咱们来试试这个!看起来就很厉害。” 赛诺为难地看看书又看看我,委婉提议:“要不你还是别折腾自己了,实在不行换些折腾我的也行。” 颜色小课本里的很多姿势其实都有些反人类,赛诺能做到,但他不确定我能在做到的同时还从中获取快乐。与其让我在床上出事故,还不如让皮糙肉厚的他自己来受罪。 我一听立刻把书往后翻,眼睛都亮了几分:“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晚过得非常精彩,至少等赛诺第二天醒来还依旧心有余悸。 第129章 重生第一百二十九天 和女朋友温存完的大风纪官活力满满,精气十足,连第二天审判拉赫曼带来的人都更有力气了。 第205章 相比起他,我自然萎靡了不少,来到阿如村后直接让坎蒂丝给我找了个房间休息,没有再跟着他们再出门。 坎蒂丝看看我满面红光却难掩疲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斯黛尔小姐虽然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要克制一下哦。” 我打了个哈欠,懒懒点头:“我知道啦,谢谢你坎蒂丝。” 我没有因为坎蒂丝的调侃而害羞,主要是是因为上辈子在国外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说的话题更开放,与之相比坎蒂丝的话简直是毛毛雨。 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回来了,大家已经着重探讨了一番有关于拯救国家和神明的计划,只是更详尽的细节还需要时间规划和调整,众人准备过几天再来这边汇合。 我在艾尔海森和赛诺中间坐下,道:“那我这段时间就继续住在喀万驿了,大家有什么需要我出面帮忙的事情尽管说,虽然我没什么好名声,但名声大也有名声大的好处。” 至少我在学者和沙漠子民两边都混得不错,往上找有富家千金结交好友,往下找也有商户小贩熟识相知。虽然对各种人都好友结交的社交行为有点累人,但真有事要做的时候还是有好处的。 派蒙点点头,对我说:“那我们就不客气啦,有事要忙的时候一定找你!” 我撑着脸笑着看她:“小派蒙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呀?想吃好吃的?这样吧,你这几天都来陪我,我带你吃喝玩乐怎么样?” 派蒙一下子心动了,才打算开口,就撞上了荧无语的注视:“派蒙——” 派蒙“噫”了一声,立刻乖乖地飞回了荧的身边:“好嘛好嘛,我会陪着你的。但是、但是,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哦!” 荧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也不能要求小派蒙有多会看脸色,但至少要把人给抓回来。桌子对面坐着的三人是地狱修罗场,两个不可小觑的男人互不对付,只有坐在中间的女主角还笑意吟吟仿若无事发生。 这时候凑上去的派蒙和电灯泡有什么区别?小心等会儿被赛诺揍一顿,然后艾尔海森把她卖了她还在帮忙数钱。 约好相聚时间后几人分开行动,我朝还有事情要办的赛诺摆摆手道别,牵上艾尔海森的手跟他一起离开。 走在漫漫黄沙中的艾尔海森很沉默,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握着手把玩他的指尖。书记官的茧子都在指节上,虎口上虽然因为使用双刀武器也有些粗糙,但相比起赛诺而言还是细腻多了。 见我用指甲抠着他的茧子不说话,艾尔海森还是主动开口了:“昨天是我不好。” 我抬起头,立刻露出一个笑容,黏黏糊糊地钻进他的怀里:“我也有错,我不该对你那么凶的,咱们亲亲吧,一亲泯恩仇!” 艾尔海森抚住我的背后,低头吻了下来。 迪希雅远远看着这一幕,心生感叹:“斯黛尔这家伙果然厉害,连艾尔海森这么难搞的家伙都能哄好。” 坎蒂丝轻笑:“作为一个连神之眼都没有的普通人,斯黛尔小姐甚至能博得神明喜爱,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迪希雅点点头赞同:“确实,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不过小时候斯黛尔确实很可爱,白白嫩嫩的,说话细声细气嘴又甜,璃月人的小孩儿就是比咱们这些人要可爱些。” 璃月的小孩子面部线条柔和,头发柔顺,外国人总会觉得璃月小孩要比自己国家的孩子更可爱,审美倒是与璃月人恰恰相反。 坎蒂丝这么想着,愈发觉得岩之神会喜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都说岩神摩拉克斯是七国中最古老的神明,或许神明年纪大了,对孩子也有了慈爱之心。斯黛尔小姐胆子大会撒娇,指不定连神明都受不了女孩儿甜甜的叫唤呢。” 说着,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对小姑娘予求予应的模样,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为自己脑内的画面感到滑稽。 —— 几日后,大家再次相聚在同一间屋子,胆大心细的【勇者】们文武兼备,无需多虑,很快就凑出了合适的计划和办法,所有人分头行动。 我被规划到和迪希雅一起,陪她一起去禅那园找提纳里帮忙。 “走吧迪希雅,这可算是最轻松的活了。” 我笑着挽住迪希雅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反正教令院紧盯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在我身边,他们觉得只会觉得你是我是保镖,都不会多怀疑一点的。” 在教令院那群人看来,我就是个被花神诞祭抽干过一次后就吓破了胆的富家小姐,哪怕不知道真相如何也慌不择路地跑去了沙漠避难。现在回来也不过是沙漠呆着不适应了不得不原路范围,因为胆小怕事只能雇个有名的佣兵贴身保护。 我就这么操着这个人设柔柔弱弱地回了雨林。 一看见提纳里,我就抽抽噎噎地抓住他的手开始诉苦:“呜呜呜小提,你是不知道,教令院的人有多过分……” 提纳里愣了一下,快速摘掉虚空,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温声细语地问我:“怎么了?” 迪希雅看着我和提纳里双手交握、耳鬓厮磨,脑中的那根线仿佛突然灵光了,一锤定音般脱口而出:“哦!原来提纳里也是你男朋友之一啊!” 提纳里脚下一个踉跄,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一脸无辜的迪希雅,又看看满面坦然的我,犹豫半天才问道:“你把一切公开了?” 我摸摸下巴,回他:“也不算吧,只是迪希雅和坎蒂丝知道这些事了而已,哦,还有荧和派蒙!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件事哦。” 提纳里一听,顿时脸有些热热的:“这让我以后怎么还有脸面对她们……” 本来留下的印象是个可靠又有些毒舌的巡林官大人,现在好了,被曝光自己是个只能屈居背后的地下恋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凑近安慰他:“没什么的小提,当我男朋友一点也不丢人呀!你看我那么优秀,有的人想追我都没法追,你不仅牵了我的手,亲了我的嘴,还能跟我一起睡觉呢!” 提纳里有些羞愤,他别开脑袋小声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是地位最低的那个……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哪有,你别这么说自己。” 我们俩在这边嘀嘀咕咕地说情话,迪希雅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她有神之眼,又是个厉害的佣兵,这种距离的轻声还是能听见的。 她叹为观止,钦佩小伙伴的端水之术,艾尔海森也好提纳里也好,两位嘴上不留情的公务员被调得连狠话都不敢多说几句;赛诺更是从一头凶猛的狼变成了温顺的狗,被女主人轻声细语地摸摸头就立刻倒地投降。 幸亏斯黛尔从前身体不好精力不足,否则怕是全须弥的好男儿都得被她钓得死死的。 等我几句把提纳里哄好,正想把话题回归原意,打算询问一下有关博士的消息时,背后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我倍感不妙,猛地一回头,果不其然在身后看见了拿到令人心烦的蓝色身影。 “居然是你啊,多托雷。” 我转过身,迪希雅也立刻举起武器做出防御姿态,我比她要更直接,左手举起,一道寒光就从手腕上的暗器□□了出去。 第206章 多托雷将头微微侧了一下,寒光擦着他的发丝射出,恰好打中身后直挺挺的灯杆。“轰”得一声,灯杆拦腰倒下,只余迪希雅还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她回神,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赞道:“威力不错啊!看来璃月那边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呢!” 我扬了下下巴表示肯定,随后几步向前,这次左手对准的就是多托雷的眉心了:“多托雷,我这里不欢迎你,你来做什么?” 多托雷摊摊手,好似非常无奈的样子:“小姐,虽说您是摩拉克斯的养女,但您的领域归属权,应该还没有大到连须弥的土地都含括的范围吧?” 我冷笑一声:“归不归于我由小吉祥草王说了算,我是魔神的女儿,想要别国的东西自然和别国的神明讨要,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多托雷听了倒也不恼,他只是心情不错地看着我,嘴角扬起,手甚至想伸过来摸摸我的脸颊:“不愧是受神明宠爱的孩子,不知女皇陛下见了,是否也会……” 锋利的大剑朝他猛得一挥,迪希雅站在我身前将我当得严严实实,脸上的嫌恶显而易见:“撒开你的脏手!愚人众的脏东西也配动斯黛尔!” 多托雷几乎是闲庭信步地后退几步站定,但很快又察觉到什么,他往身侧一看,盈着草元素里的弓箭已经拉到几近满月,蓄势待发:“站着别动!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长耳朵的巡林官先生面色不善,脸庞稚嫩,手下的力量却不容小觑:“还是说,愚人众的执行官也想体验一下栽进土里当蘑菇的感觉?” 三面夹击,虽然多托雷不是打不过,但眼前的岩神养女是个大麻烦,打起来就算能赢也很拖延时间。多托雷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回归正题: “好吧,好吧,我本来只是想来跟你们说一声,我想带走海芭夏。” “等我带走海芭夏,我会给她最尖端的治疗技术,并由我亲自医治她的精神疾病,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待遇。” 我忍不住打断他:“我没听错吧,你当主治医生?我的天呐,那海芭夏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攀上迪希雅的肩膀,呜呜哭着说道:“就是这个家伙想拿我做实验,教令院真是坏透了,这种人居然还放他继续进来做研究!” 迪希雅被嘤嘤嘤的哭声哭得胳膊都感觉有些酥酥麻麻的,侧头对上一张泪眼朦胧的小脸,白皙的脸颊让眼泪都像是昂贵的钻石一样晶莹剔透。 迪娜泽黛也是个娇娇弱弱的富家小姐,但她不会哭成这样,两人同样是让她不知怎么办好的人物,但斯黛尔哭的时候让她不仅心疼,还心痒痒。 总之,在我们三人坚定的拒绝下,多托雷无功而返,似乎是很无奈地坐上了回至冬的航船。 相比起我之前对多托雷的印象,他这算得上是非常轻易地就离开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迪希雅主张追出去看看,我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我追踪能力肯定没有你强,说不定还要拖你的后腿,还不如留在这等你回来。” 迪希雅点点头:“你留在这也好,晚些时候旅行者应该也过来集合了,你正好和她交换一下情报。” 说罢,迪希雅匆匆离去,留下我和提纳里站在原地。 双双目光对上,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移开视线的时候,提纳里开口了:“这下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计划了吧?” 大耳朵巡林官收敛了轻快的神情,双手叉腰望着我:“如果是赛诺也就罢了,虽然我不支持他做危险的事情,但起码他实力强悍经验丰富,但你呢?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提纳里的眉心渐渐蹙起,眉眼难掩担忧:“我只认定你这么一个恋人,你要是出事了,我不可能再找别人的。你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狐狸最擅人心,我无法否认自己被提纳里拿捏了,尤其是当对方放低姿态,把自己当下位者的时候,女性最为丰富的同理心携带者同情一股劲地全涌了上来。 我跑过去抱住他,亲亲他的脸颊嘴角:“别难过,小提,是我不好,我不会抛弃你的。” 我轻声哄着,极尽甜言蜜语:“我爱你,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你放心,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身上有岩王帝君的力量,岩神的庇护连魔神奥赛尔都打不破,更别提教令院那群人。” 提纳里火速抓住了重点:“所以,惹起争端的是教令院的人?” 我咬咬他的下唇,拉着他就要往屋子内走:“你真聪明,小提。咱们到里面说话,刚好可以看着海芭夏别让她出事,走吧。” 提纳里被亲得有些迷糊,但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站住了,他和我稍微分开点距离,往我身后看去:“看样子还不行,不速之客又来了。” 我不耐烦地往回神,看见了一众愚人众士兵的服装,不禁觉得烦躁又无语:“怎么又是愚人众?他们是不是单身太久了,不知道打扰小情侣谈恋爱要遭雷劈的吗!” 见我不高兴,提纳里赶紧拍拍我的后背安慰我:“没事的,时间有的是,别为他们生气了。” 随后再次举起弓,前去与愚人众交涉。 第130章 重生第一百三十天 我觉得有时候乌鸦嘴还是要反思一下的。 本来旅行者加入战斗后,我还是蛮开心的,更别提后面迪希雅发现不对跑了回来,我方战斗力更是大大提升。 结果旅行者刚跑进去看着海芭夏没多久,雷就劈了下来。 我下意识先护住好姐妹,才抱住迪希雅,一回头就看见提纳里被劈中了。我吓得失声惊叫:“小提啊啊啊啊啊啊!!!” 我嗷嗷叫着地搂住虚弱的提纳里,雷很快就停了,除了我们仨剩下的愚人众基本全倒了。我朝着急匆匆跑出来的荧哭诉:“怎么回事呀荧!你看,我家小提的毛都被炸黑了!” 荧心虚地和派蒙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呃……真要说的话,我说这其实是散兵干的,你信吗?” “靠!” 我顿时怒从心起,站起来就是一阵需要打码的破口大骂:“散兵我【哔——】的了他个【哔——】的!欺负我就算了,我爱好和平大人不计小人过,结果还欺负到我男人头上来了!我和他拼了!” 提纳里被我吓了一跳,不顾身体还虚弱就要爬起来拉我,荧赶紧凑过来帮忙搭把手:“别冲动别冲动,有事好商量啊!” 要是林缈真气上头直接打进教令院撕了大贤者的脸,拆了散兵的成神路,被须弥这边抓住话柄,明天两国局势就要紧张起来。 虽然他们这已经是造反路了,但战争打起来必有伤亡,死的人能少一点还是少一点好。 荧和迪希雅好说歹说把我给哄好,反手又把伤痕累累的提纳里送回屋里呆着了。 我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尾巴,捧着脸颊亲了又亲,安慰他:“你要好好休息啊,千万不要逞强,你放心,我一定去抽散兵一巴掌来为你报仇!” 坐在地上休息的提纳里:“……倒也不必,小心为上。” 荧甚至觉得事态发展得有些诡异了,散兵是雷神创造的人偶,称雷神为母亲,倒也算得上是雷神之子。 第207章 要是散兵和林缈打起来了,不管是缩着当宅女的雷电影也好,还是假死退休的钟离也好,两人都得冒出头来私下见一面,为自家小孩打架的事情收收尾。 本来还很热血沸腾的造反之路一下子变成了小朋友掐架,甚至有点搞笑。 这种奇怪的印象一时间挥之不去,直至到大巴扎集合的时候荧都忍不住因此笑出声,等到发现周围人都奇怪地望着她的时候荧才反应过来,嘿嘿笑着抓抓头发:“没事,没事。” “还是早些休息吧。” 艾尔海森道:“作为必不可少的主要人员之一,你可不能在行动开始前就因为事情太多变得精神失常了。” “胡说八道!”,我用力朝艾尔海森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示意他少说话,随后担心地看向荧:“不过艾尔海森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咱们今天早点休息,派蒙记得不要打扰荧,自己也要好好睡觉知道吗?” 派蒙乖乖点头:“我知道啦!” —— 攻破净善宫,拯救神明的计划如期而至。 艾尔海森与旅行者一组,我则被分配到妮露的身边。待艾尔海森的计划顺利,荧就会被关进禁闭室去争取联系小草神的机会,作为计划中唯一的不确定性,一旦情况有变,我就会作为荧的备选计划通过尘歌壶出场相助。 “钟离先生说过,我天生就容易吸引强大的对象关注。” 我看向荧,朝她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小吉祥草王就曾多次进入我的梦境与我对话,虽然梦境一闪而逝,我忘记了她,但这并不会消减我与她联系的能力。” “假如你联系不到小吉祥草王,请立刻召唤我,起码我的出场会多一分可行性。” 而如今,我和妮露站在一起,长发于脑后高高束起,那身由我设计且定制的赤王装扮终于穿到了我的身上。 我对着祖拜尔先生说道:“请放心,哪怕一切并不顺利,只要有我在,妮露也不会有事。” 祖拜尔先生与其说是祖拜尔剧场的主人,不如说是剧场内演员们的大家长,妮露是他视作女儿一般看重的台柱子,他无法不为此感到担心。 但有了我的保证,他还是稍稍安心了些:“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别无二话了。只是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小心,你们再如何厉害也是个姑娘家,家里的长辈们是会担心的。” 我和他握了握手,笑道:“如果我家中的长辈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怕是只会骄傲地夸赞我长大了。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祖拜尔先生,一切有我。” 说罢,我转身看向妮露,笑着倾身做出邀请的动作:“请吧,花神小姐。” 妮露看着眼前眉目秀丽的“少年”,昔日柔弱苍白的斯黛尔小姐如今已经如柳条般抽枝伸展,面容健康富有血色,眉眼的笑意在额发间闪烁,一时间竟分不出是不是阳光折射的光芒。 或许,斯黛尔小姐的双眼从前就是这么闪闪发光的呢? 妮露忽然有些局促地收回视线,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含羞带怯地搭上我的掌心,害怕被害羞代替,她漂亮的眼眸如水般温润:“稍后的奏乐就拜托您了,【赤王】大人。” 我被她的称呼逗得哈哈一笑,牵着妮露在一旁等待时机,直到看见艾尔海森被卫兵们押着走出净善宫。眉眼在交错瞬间传递信息,我低头看向妮露:“该轮到我们上了,妮露。” 妮露小小地舒了口气,朝我点点头:“我们走吧,斯黛尔小姐。” 在草神的学术殿堂前,【花神】与【赤王】再起起舞奏乐。学生们纷纷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须弥前不久才禁制公开的艺术演出,眼前却有两人不怕死地在公共场合唱歌跳舞,单是这件事就足够惊人。 学生们议论纷纷:“她们在做什么?疯了吗,也不怕风纪官来抓她们!” “可是……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不是吗?” “你这家伙!不过,确实很赏心悦目。” 舞者的技巧足够精湛,舞姿配合着乐曲,仿佛身心与乐声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奏乐的少年身形挺拔纤细,歌声温和悠扬,唇角浅浅的笑意恍若散落人间的星光,闪亮却不刺目。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惊呼:“等等、那好像是斯黛尔学姐!” 这一发现瞬间吸引了更多人前来瞩目,斯黛尔这个名字在教令院——甚至在须弥都意义非凡,毕竟不是有谁的人生经历都能像她一样颠簸非凡的。 学生们交谈着,互相交换着自己的看法:“那个打扮好像是……赤王?应该是赤王吧,另一位红发姑娘扮演的应该是花神。” “我对斯黛尔学姐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呢,她变得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了,不过还是一样漂亮!” “不不不,这个打扮应该叫帅气吧!没想到能看到传说中的人物,我等会儿能去要个签名不?” 就连塞塔蕾都从观赏中挣脱出来,错愕地望向下方弹奏的“少年”:“斯黛尔?” 她终于清醒了,如果只是与她无关的妮露在台下跳舞,她还能抱着轻松的态度欣赏舞曲。但如果她的朋友在做危险的事情,那瞬间什么欣赏都烟消云散了,她急匆匆往下跑,试图要拉我离开现场,却发现守卫比她更先动了起来。 塞塔蕾心吓得碰碰直跳,急忙拔腿追去,大声喊道:“斯黛尔!快跑!” 什么前途、什么未来,她现在都不想管了! 哪怕被判下包庇罪也好,塞塔蕾现在只想带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离开!不,其实她早就错了,早在知道教令院对斯黛尔欲行不轨的时候她就该离开,而不是在斯黛尔温柔的安慰下因为沉没成本做不出取舍,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大贤者伤害她! 但出乎她意料的,卫兵们穿过了演出的少女们,没有抓捕她们。 塞塔蕾一直跑到我的面前才停下脚步,她气喘得厉害,茫然地看看卫兵又看看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斯黛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你怎么回须弥城了,是沙漠呆着不舒服吗?没事的,我陪你去璃月,陪你去安全……” 我呼喊着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塞塔蕾。” 塞塔蕾怔怔地望着我,直到我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用手帕拭去眼下的湿润,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哭了。' “已经没事了,塞塔蕾,不用担心我。” 我快速地替她擦去眼泪,随后带着塞塔蕾往人群外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塞塔蕾宛若提线木偶般被我拉着往前跑,直到到了寂静无人处,悲伤的情绪才终于后知后觉地被她的大脑捕捉,她的外在一下子土崩瓦解,后悔又懊恼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来自沙漠的少女哭得断断续续,和我道歉:“对、对不起,斯黛尔,我,我对不起你,我被权势前途蒙蔽了双眼,竟然抛弃你于不顾,与伤害你的人为伍!” 我一点一点地擦掉源源不断的泪水,一句一句地回应她的道歉:“没关系,我不怪你。这世上没多少人能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的人生选择朋友,这条路你走得很辛苦,我心疼你,不希望你的辛苦前功尽弃,所以我不怪你。” 第208章 一个沙漠里的孩子想走进雨林的教令院是要肩负血与泪的困难的。她需要一刻不停地用尽全力汲取知识,哪怕夏长痱子冬生冻疮,只要还未越过防沙壁高高的门槛,双手和大脑就不能停下。 哪怕塞塔蕾直到最后我们的计划成功,她被连同大贤者一起一网打尽,我也不会恨她。我理解她,她就像大山里的女孩,想在城里扎根就必须狠心和心计,塞塔蕾不可能纯真善良,否则难以存活。 塞塔蕾哭得眼眶通红,像小猫一样上挑的眼眸满是湿润。 我对她展颜一笑,道:“何况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塞塔蕾,这说明我对你来说已经重要过了你的人生,不是么?” 塞塔蕾终于没忍住扑进我的怀里嚎啕大哭。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肩膀被眼泪湿润,妮露悄无声息地靠近,递出湿手帕,丝毫不介意这位跟着大贤者否认了她演出意义的学者。 大家都只是为了自己生活努力的普通人而已,没必要各自为难。 而另一边,被错误的指令吸引进大巴扎的卫兵们成功被迪希雅和拉赫曼领导的佣兵们击溃,等大贤者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赛诺已经走到他的身前,如狼般狠厉的眼眸盯紧了他。 “我将在此,以神明的名义审判你!” 至此,计划成功,我们成功拯救了神明。 第131章 重生第一百三十一天 属于人类范畴的事务忙完,接下来就是超脱人类实力的旅行者和小草神该去面对的问题了。 我带着塞塔蕾跟随随妮露回了大巴扎,在和迪希雅他们汇合后,我招呼着人把拉赫曼旅团的人都安顿好,随后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的行动能够如此顺利,全靠大家的鼎力相助!迪希雅、拉赫曼先生以及旅团的各位功不可没,今日,是足矣载入史册的一天!” 我往旁一伸手,一直替我负责和祖拜尔剧场联动项目的主管立刻殷勤地替我倒上一杯红酒,我随后将酒杯高高举起。 “虽然战斗还未完全胜利,小吉祥草王大人和旅行者还在应对更强大的敌人,但大家已经辛苦一天,是该暂作修整的时候!今日我做东,大家尽情吃喝,休养生息,今晚的消费我买单!” 说罢,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些远道而来替一直仇视自己的雨林人战斗的沙漠子民顿时人心振奋,欢呼雀跃地举起酒杯,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齐声呼号。 那可是载入史册! 无论我说的话成不成真,他们的名字能否千古流传,但只要我头上顶着个魔神养女的名号,说出来的话依旧饱含份量。 我走下台对拉赫曼说道:“拉赫曼先生,让您旅团的弟兄们今夜少喝些酒,毕竟战斗还未结束,等小吉祥草王大人那边的好消息传来,我会再开一次正经的宴席,让大家痛痛快快喝一场。” 拉赫曼点点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真不愧是岩神的女儿,果然豪气!我在这替我的弟兄们谢过你了,你放心,有我在,绝对出不了乱子!” 我点头和他寒暄几句,好在拉赫曼不爱客套话,我们的对话很快结束,我又马不停蹄地去看迪希雅。 和皮糙肉厚的臭男人们不同,好姐妹自然待遇要更好一些,尽管迪希雅绝对比城内的卫兵们厉害,我还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她确实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我重新扬起笑容,贴上去和迪希雅撒娇:“多亏有你,迪希雅,没有你帮忙,我们要多好多麻烦。迪希雅,你好强大,好厉害,好勇敢,我最喜欢你了。” 迪希雅被一句句夸奖喊得骨头都酥了,我往她怀里靠,她下意识就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连耳朵都有些热热的:“这有什么,咱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忍不住笑了,靠着她的肩膀蹭蹭头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迪希雅,今晚多吃点,我让人给你安排最嫩的肉、最香的酒!” 塞塔蕾远远看着,沉默不语,她的静默与四周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的妮露开口道:“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斯黛尔小姐,有漂亮姑娘在身边这么细声细气地撒娇,别说男人了,就是我也要心软。” 塞塔蕾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妮露,表情一时间有些局促。 妮露却神情自然,甚至朝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刚刚好多教令院的学生跑过来找我要签名,还一个劲地问我「可以跟斯黛尔学姐拍个照吗?」、「斯黛尔学姐的签名能不能也帮我带一个?」,那架势真是吓到我了。” 妮露讲得绘声绘色,还会学习学生们说话的语气,塞塔蕾忍不住想象起那场面,嘴角也缓和地扬了扬。 她轻声说:“斯黛尔从小就很受欢迎,我们还不是朋友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讨论过她。” 妮露声音温和,温柔地牵引着塞塔蕾继续深入让她自己感到舒服的话题:“大家都讨论什么呀?我一直以为教令院的大家都是严肃的学者,今天一看大家还挺活泼的呢。” 塞塔蕾露出了有些头疼的表情,无奈又无语:“那些学者死要面子,才不会把这样子表现给你们看呢。斯黛尔小的时候,大家讨论的话题都是「受讨厌的艾尔海森和受欢迎的斯黛尔」,斯黛尔在学生中社交如鱼得水,艾尔海森却总是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虽然他可能并不是那个意思吧。” 妮露懵懂地点点头,说:“哦……我不太和艾尔海森先生接触呢,不过就我目前观察来看,确实是只有斯黛尔小姐和他最亲近呢!我有些好奇,这样的话卡维先生不会吃醋吗?” 塞塔蕾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她顾左右而言他:“呃,这个……卡维学长是有名的建筑师,胸怀宽广,不会计较这种…嗯,青梅竹马之情的,对,青梅竹马!” 塞塔蕾说完匆匆道别,火速跑上前从佣兵小姐身边把好友拽走,两人嘀嘀咕咕地讲了半天,远远地还能看见塞塔蕾被气得险些跳脚,拽着好友的衣领前后晃荡的模样。 妮露看着远处两人的互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笑着拍拍手道:“不管怎样,大家能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 我感觉塞塔蕾离手刃亲友这一步已经不远了。 我被她揪着领子前后猛晃,塞塔蕾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我:“我说你这家伙最近是不是有点太肆意妄为了!就算你那些男人们都是知情的也别太嚣张了,在别人面前多少遮掩点,否则等卡维学长回来头上他帽子都要绿得发亮了!”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的,我和艾尔海森很小就在一起了,没人会觉得有什么的。” 塞塔蕾:“你什么态度!我千辛万苦替你隐瞒,你反倒无所谓毫无遮掩,那我算什么!” 我:“算我的宝宝,么么,爱你。” 塞塔蕾:“少花言巧语!” 塞塔蕾被我气得半死,我搂着她又哄又抱半天都没消气,没办法只好拽着她去吃好吃的,殷勤地给她夹菜。 “快吃快吃,”我对她说,“你可是自己人,多吃一口就给我多省一口的钱,别都让臭男人们吃光了。” 第209章 塞塔蕾是沙漠出身,从小的艰苦让她格外珍惜粮食,自然不会浪费,几筷子下口后吃人嘴软,神情也缓和不少。 肚子饱了,脑子也有力气开始思考了,塞塔蕾不禁忧心忡忡起来:“如今教令院的高层们倒台,大贤者首当其冲,我作为他的助理,只怕也逃脱不了干系……” 说着说着,她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塞塔蕾竭尽全力地压抑自己的哭声,免得影响别人吃饭:“我不是想跟你求情,我只是,我一时间不知道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她用尽全力逃出沙漠,最后估计又要因为教令院的洗牌被重新贬回沙漠,她这一生拼搏忙碌,最后又回到了起点。 届时,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朋旧友,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呢? 我给塞塔蕾倒了杯水,压低声音对她说:“塞塔蕾,别怕,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塞塔蕾有些抽噎,她很没自信:“大风纪官铁面无私,他不会因为喜欢你就放过我的。” 我没忍住笑了:“你相信他,怎么还不相信我呢?” 赛诺确实坚守原则,塞塔蕾犯了错,他不可能会让她逃过一劫当作无事发生。但塞塔蕾说到底也只是个助理,整个事件话语权不重,哪怕最后被流放到沙漠,我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在那里过得舒服。 大不了在塞塔蕾改造的地方捐点钱搞个工程,到时候还能顺便把卡维拉过来做个设计图让他赚点外快,塞塔蕾是学者,上下打点一下,让她去干些文员工作就好。 我跟她一一说明,塞塔蕾很聪明,不需要我说得更透也能理解,更不可能会多嘴在外面乱说。她很快冷静下来,终于乖乖吃饭,也不发脾气了。 我松了口气,吩咐那位璃月主管替我暗中关注一下塞塔蕾,随后走出了大巴扎透气。 眼下夜空,月明星繁,这个世界无法用上辈子的常识来看待周围的一切。月亮高高挂在空中的时候,星星依旧明亮得足矣构成星海,美得如梦似幻。 甚至完美得虚假。 我眨眨眼,思绪只在心中翻转,嘴上依旧闭口不言。 须弥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被囚禁的神明终于收回好脾气发了火,她走出牢笼,惩治以下犯上的子民,不仅击败了敌对的【伪神】,甚至让他也经历了须弥无辜百姓们经历的168次梦境循环,最后让他在绝望中倒头坠落。 这场战争出乎意料地温和又宏大,虽然是神明对战【神明】,但人的力量依旧起到重要的作用,虚空终端终于不再是伤害人类的工具,它恢复了它原本的功能与作用,整合了人民的智慧与力量。 散兵,终于战败了。 睁开双眼,将手从终端上挪开时,我睁开双眼看向窗外,大家欣喜且惊奇地互相对望着,一起为自己神明的胜利欢呼。 在夜色里,莹绿色的叶片悄然落下,草之神的力量在此刻强大无比,一切污秽似乎在人们接触到叶片的瞬间清除,世间重回纯净。 我看着消失在手心的叶片,忽然感觉到不对。 在我的脑海里,草神分裂为两位: 一位是声音如同稚童的草神纳西妲,她笑着向我摆手,稚嫩地宛若新生的嫩芽:“感谢你的帮助,斯黛尔,我的好朋友。” 另一位却是声音温和沉稳的草神大慈树王,她嘴角的弧度很轻,眼眸慈爱:“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答应我,好孩子,努力忘记我。” 我踟蹰着,茫然地低声喃喃:“忘记你?可我要怎么才能办到?” 难不成跟上辈子在医院看到的那样,去接受metc疗法?但metc最多只能消除近几年的记忆,而我从很小就知道大慈树王的存在了,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这么想着,却听到大慈树王笑了,我皱皱眉,有些不开心:“你笑什么?” 我这么认真地想办法,你这个提出要求的神不帮忙就算了,还嘲笑我。不像钟离先生,总会给我解决麻烦,还是他最靠谱。 我这么想着,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谁在笑你?” 我回头,艾尔海森的身影衬着月色映入我的眼里,瞬间,刚才的烦恼被我抛诸脑后,我迫不及待地朝他伸手,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大树。艾尔海森低头献上的亲吻就像含有毒素的桉树叶,亲得我有些晕乎乎,却又忍不住搂得他更紧。 艾尔海森亲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就要和我分开,却被我揪着头发摁住重新吻上。 我在亲吻间抱怨:“赛诺抓人去了,小提受伤还在修养,更别提卡维现在都没结束工程。人全都跑了,搞得我好久没亲嘴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吗?” 艾尔海森自初吻以后第一次这么被动地被我吻着,几次想要解释,却都被我强硬拦住,最后在我“再乱动晚上就滚出去睡觉”的威胁中彻底安静,眼神中大有摆烂的意思。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终于分开了嘴里亲得难舍难分的男人,开口想问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咔呲”的轻微声响。 下一秒,大门轰然倒塌,门外原本准备来吃第二次席的人在外面人山人海地叠在一起。最初的慌乱过后,大家破罐子破摔,随后眼中都扬起八卦没有吃够的兴奋光芒。 被压在最下面的女学者艰难又顽强地从人堆底下爬出,朝我喊道:“学姐,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你别怕,哪怕你脚踏四条船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 我:“。” 有人开头,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一齐开口:“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挤得太过来让门塌了,我就能多听点八卦了!” “没事的,我们可以直接问当事人。斯黛尔学姐,请问艾尔海森书记官是第三者吗?” 艾尔海森有些不高兴地抱起了手臂:“我说了,我才是原配。” 大家发出了吃到瓜的惊呼。 我:“………” 有人哭着喊着问我:“学姐,既然你都有那么多个对象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啊!我愿意跟着你,哪怕只是个面首,我也愿意!” 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怒喝他的痴心妄想:“斯黛尔学姐可是岩神的养女,面首是你想当就能当吗!少做白日梦了你!” 我:“…………………” 这又是到哪个频道来了!面首是什么鬼,真把我当公主了吗! 与我想象中劈腿败露千夫所指的场面不同,被压抑久了学生们开明地可怕。佣兵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后面嘻嘻哈哈说笑,挤在前面的学生们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将话题从【不是谁都有资格当面首】换成了【你说学姐是双性恋的可能性有多大】,思维之跳跃,思绪之广泛,令人叹为观止。 远远地,我还能看见塞塔蕾在远处对着我冷笑,从口型来看,她应该是在骂我活该。 在长久的沉默中,我收回抱着艾尔海森的手,撩起裙摆走到窗边,回首绝望一笑:“再见了艾尔海森,我决定去别的星球生活了,和你亲嘴很开心,下辈子我还找你。” 说完毅然决然地开始爬窗逃跑。 艾尔海森望着我笨拙的身影良久,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比我灵活数倍的身手快速踩上窗沿捞起我,右手搭在耳边,眼眸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还是我来吧,爬窗这种事,至少我要比你擅长。” 第210章 时隔多年,在同样明亮的月夜里,当年那个爬窗来看望我都会弄得一身狼狈的男孩已经长得非常高大了,他搂住我的左手结实有力,眉眼成熟锋利,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对我的心意。 眼眸锁定了距离方向,艾尔海森的右手终于松开,绿色的菱形图标显示在我身前。 “镜闪。” 下一秒,我已高高飞跃在空中,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声响被远远落在身后,我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艾尔海森一人。 【大慈树王】终于在这场闹剧中安静退场,她很高兴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是孩子们快乐的笑闹声。 只要足够快乐到记不起我,那么就可以忘记我。 愿你永远快乐,斯黛尔。 第132章 番外一 我脚踏四条船的消息传出来后,我首先面临的不是同僚们的鄙夷,而是各位家长的三堂会审。 我神情自若地坐在茶桌前,左前方坐着的是赛诺的老师,右前方坐着的是提纳里的父母。 四位当事人聚在书房,提纳里和赛诺一直偷偷往外看担心地不得了,卡维则看着亲妈发来的信件抓耳挠腮,为怎么回答焦虑得不行,只有艾尔海森一眼看穿了我倒茶的手在抖。 呵,现在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 我强装镇定,把三杯茶分别放到了三位长辈面前:“叔叔阿姨,居勒什老师,请喝茶。” 居勒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拍桌子大声开口:“斯黛尔,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赛诺立刻心疼了,拔脚就要往外走:“老师太过分了,他这么说话会吓到她的!” 提纳里抱着他的腰死死拦住:“赛诺,冷静点,别给阿黛添麻烦!” 我被居勒什这一声怒吼吓得打了个哆嗦,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单身了一辈子的老男人瞬间心软了,看着自己跟看女儿一样长大的女孩唉唉叹气几声,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了。 他这边偃旗息鼓,狐狸夫妇就忍不住接了上来,狐狸妈妈又着急又担心:“斯黛尔呀,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阿姨不想插手你们小孩子的感情。可咱们巴螺迦修那一族向来都是一夫一妻的,我们家提纳里怎么受得了你这样的呢!” 提纳里:“妈我可以……唔唔!” 赛诺捂住他的嘴把人往后拽:“提纳里,安静点,别给斯黛尔添麻烦。” 我对着狐狸夫妇要更心虚一些,提纳里是人家的独子,人家家庭恩爱幸福美满,教得小孩聪明又有出息,结果我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转头就把人家孩子拐了做小。 我把头一低,恳切道歉:“对不起阿姨,我会对提纳里负责的!” 夫妻俩听完一愣,两人手握手,狐狸妈妈有些恍惚道:“我从前生出个儿子后就总在担心,他会不会哪天也会对谁家的女孩说这种话……” 结果谁知道,最后提纳里却是被说这句话的人。 居勒什一听,顿时有些着急:“那我儿子呢?斯黛尔,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家赛诺你也得负责的!” 居勒什着急的模样宛如给自家好大儿求亲的老父亲,老父亲生怕自己儿子再晚点连小都做不上了,急切地问我要怎么负责:“就算你是摩拉克斯的女儿,那重婚罪也是犯法的啊!” “居勒什老师,您先冷静一下……” 草神在上,多亏了居勒什老师,三堂会审从批判我劈腿这件事过渡到了怎么对两家儿子一起负责,而且还必须做到公平公正,都是自家孩子,怎样家长都心疼。 双方家长在自己的孩子变成弱势方的那一刻都忧心焦虑了起来: “赛诺沉默寡言的,年纪又大,本来就很难指望他有对象了,现在又当了你的小三,你不对他好他以后可怎么办!” 饱受赛诺冷笑话摧残的提纳里:沉默寡言? “我家提纳里也难过呀,他那么安静内敛,对谁都好脾气,斯黛尔,你既然要和他在一起就一定不能欺负他,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好吗?” 经常因为工作乱来被提纳里指着鼻子骂的赛诺:安静内敛好脾气? 两人面面相觑,就连撕掉第三张信纸重新开始动笔的卡维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问:“他们这都说的是谁?” “写你的信去。” 艾尔海森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开始在脑子里构思过几天需要用到的书面通知。作为参与过各项重大会议记录事宜的书记官,他已经预料到未来会开启的两国外交会议,没办法,自己的恋人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脚踏四条船,却有谁也无法否认的尊贵身份—— 贵金之神的养女。 感谢稻妻雷神的亲口承认,让一直隐隐约约的传言直接坐实,而原本只会在国内小范围传播的道德败坏事件也即将引发外交问题,这场未来的必定的会议将是他无法推拒的场合。 他得提前计划好如何应对各种情况,以防意外状况发生。 与这相比起来,恋人要面对的三位几乎温柔得有些过分的长辈对峙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之后的一切果然如艾尔海森所预料,我有四个男朋友这件事最后还是没能瞒住,舆论发酵,不仅传遍了须弥,就连临近的璃月也立刻收到了这个消息。 璃月,刻晴照常早早醒来上班处理工作,文书才刚在桌上铺开,秘书就神情恍惚地飘进办公室和她汇报:“玉衡星大人,不好了,咱们璃月的形象要完蛋了……” 刻晴一愣,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秘书把报纸往她面前一摊,手都在抖:“这是须弥那边的报纸,曝光了有关林缈小姐的混乱私生活。现在这个点,报童应该已经开始贩卖报纸了,我有派人去阻拦,但效果应该不大。” 刻晴摊开报纸,只见报纸第一面用最大最显眼的文字标了一句:“惊!贵金之女私生活混乱脚踏四条船,龙生九子传闻或是纪实!” 报纸里绘声绘色地描写了有关林缈的身份,拍下她与不同男人呆在一起的照片,并将其引申至璃月有关龙生九子的传闻,意指岩女滥情或是遗传龙的本性。 刻晴几乎呕出一口老血,作为一个隐藏帝君厨,帝君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高大威猛、强大庄重的,现如今却被翻出民间传闻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淫、乱传说泼脏水!实在是奇耻大辱! “简直胡说八道!” 火速吩咐秘书下达紧急会议的通知后,刻晴就急匆匆地抓着报纸往群玉阁跑,一推门看见凝光也在怀疑人生地撑着脑袋敲桌子。 她抬眼看了看焦急的同僚,喃喃道:“外交大事故啊……” 先前她还想着让林缈当须弥和璃月两国外交官呢,林缈是仙家弟子,还被稻妻的雷神亲口承认是岩王帝君的女儿,又定居须弥,无论是联系璃月的人与仙还是联系璃月须弥两国都是个最优人选。 林缈如今已经已算是璃月的活招牌,结果璃月官方才刚吃到几项红利,一转眼就发生了这么大麻烦。 外交部门忙的团团转,连夜加班出了各项方案来解决问题,须弥那边沟通速度飞快,没多久就派出官职人员到访璃月,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男主角之一艾尔海森。 第211章 负责接待的秘书长甘雨小姐朝他伸手:“你好,艾尔海森书记官,欢迎你的到来。” 艾尔海森伸手与她握了半掌,随即松手纠正解释:“很高兴与你会面,甘雨小姐。我国目前内务杂乱,许多信息发布不及时,我是新上任的代理大贤者艾尔海森,希望我们这次会面能解决目前的问题,达成互惠互利的友好共赢局面。” 甘雨接受消息的速度很快,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几乎是刻在了她的脸上,她朝艾尔海森点了点头:“恭喜你,代理大贤者先生,请随我来。” 艾尔海森的目光在甘雨头上的双角划过,随后快速收回,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接下来的会议沟通上。 好消息是,璃月的高层显然比须弥要靠谱许多,派来进行沟通的都是人才与精英。 璃月向来讲究以和为贵,利益为先,因此在交谈时并没有如枫丹那般细节繁琐复杂,也不像至冬那样攻击性极强,总的来说,只要不是敌人,这样的一个国家是个非常合适不过的合作伙伴。 在会议的最后,众人收拾着东西准备结束离开的时候,甘雨看着艾尔海森即便面对国家要员也依旧淡定自若的冷静模样,忽然开口问道:“艾尔海森先生,您是如何看对与我师妹的这段感情的呢?” 甘雨没有如方才一样以【林缈】代称,师妹这个称呼一出来,她和艾尔海森在互相面对时的身份就已顷刻转换。 与方才调理有序、思路清晰到仿佛机器一般的模样不同,艾尔海森周身的气势瞬间缓和了下来,甚至于眉眼都变得平和。 他字句清晰,用能让在场工作人员都听清的音量说道:“我曾看过一项研究报告,经研究表明,人体在恋爱时会分泌很多种爱情激素,其中使人意乱情迷、心情愉悦的激素名为苯基乙胺。苯基乙胺的最高浓度时期一般持续时间为六个月到一年,随后激素退去,爱情消散,报告最后的结果是,人本身就不是长情的生物,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 记录会议内容的书记员手中的笔一刻不停,除他以外,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会场中央那个灰绿短发的男人。 众人的目光犹如利刃,站在他身前的是璃月存活了数千年的仙人,一旦他的回答有些许闪失,面对的就可能是瞬间人头落地的死亡结局。 但艾尔海森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停顿,而是坚定地附上自己的答案:“我与斯黛尔已经携手共进将近二十年,我们抵足而眠,日夜相伴,也有争吵与羞恼,但从未有一刻要离开对方的想法。” “在余生往后的四个二十年里,我将继续违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远爱她。”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