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有意[破镜重圆]》 第1章 [现代情感] 《春夏有意[破镜重圆]》作者:陈东隅【完结】 简介: 1v1双洁高亮‖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男主嘴硬傲娇,口嫌体正直‖误会只是误会‖ 沈意知家境优渥,性格淡漠孤傲,雁春夏原以为他们不会有交集,却没料到会收到他的表白。 像他这样的人的喜欢,没有人会拒绝。 他会为她包下海岸过生日,她无心的一句喜欢看雪,他会在山城最冷的时候陪她坐在望台,堆一晚上的雪人。 以至于雁春夏差点忘记,他是不可一世的豪门贵子。 在她生日的后一天,二人经常约会的海边。 他淡淡的笑着,轻慢又懒散:那辆车的确有点金贵,我很喜欢,玩了你这么久,不好意思,分手吧。 那时她才明白,他们的开始只是因为一个赌注。 * 沈意知回国,圈子里人尽皆知。 一回来就处理了林氏的少爷,也人尽皆知。 周奕楠笑他为了给雁春夏出气给个下马威。 可沈意知只是冷冷的瞥来:“谁说是为了她?” 周奕楠说:“你还不知道吧,雁春夏相亲去了。” 玩转名片的男人动作一滞,然后又恢复正常。 西餐厅里,雁春夏看着前男友沈意知西装楚楚的出现,审视着她身边的男人。 随后将她带走,狭小的隔间,外边是相亲对象的呼喊,里边是他不断落下的烫吻。如同一条恶犬,不断撕咬她,语气中抑不住的讥笑:“和我说的那么难听,就喜欢他?” 雁春夏却笑:“不喜欢他,喜欢你吗?” * 沈意知的嘴巴很硬,雁春夏知道。 为了摆脱他,她离开了山城。 却在灯火葳蕤之下,碰见骄傲的少年立在阴暗处。 雁春夏看着他被打的发红的脸,冷笑:“贱不贱?” “我就是贱,所以求你和我复合,然后玩我。” 周奕楠得知沈意知复合的消息,连夜打电话问候:“呦,我们嘴硬少爷终于追到白月光啦?” 内容标签: 都市破镜重圆 甜文 轻松 傲娇 主角视角:雁春夏 沈意知 一句话简介:高冷的前夫哥为爱低头 立意:向着美好生活前进 第1章 燕子 他长的好帅,像你的前夫哥。…… 秋日的阳光暖人,透过半遮半掩的窗帘,印在窗边,摇摇晃晃像是风在吹。 硕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唯有一间卧室算的上温馨。 急促的手机铃声很快吵醒床上穿着丝绒睡意的少女,她睡眼惺忪的打开手机,凭着感觉接通电话,才放到耳边就听见对面滔滔不绝的声音。 “燕子!我今天下午回国,当然我打电话给你,可不是让你来接我。” 是雁春夏的铁闺蜜,宁十一。 宁十一大学学的是金融学,早早就被家里送出国,每每只有春节才会抽空回来,不过最近恰逢她哥哥结婚,她这才请了假回来。 雁春夏揉着眼睛,踩着拖鞋往卫生间去,迷迷糊糊的应着:“来接你。” 宁十一哼哼笑了几声:“我的好姐姐,现在可是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你还在睡觉啊?” 雁春夏闭着眼睛挤好牙膏,开着手机扩音放在水槽上,像是被抽了魂似的:“你不懂,今天星期六。” “哦哦,原来是星期六啊,我还以为你睡在前夫哥的超大别墅里,不舍得起床了。” 雁春夏没有反驳。 毕竟沈意知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遗产’里,别墅占着大头。 这个黄金地段的别墅,是有钱也很难买到。 “5点的飞机,你要是错过了,今晚的机场就会多一个心碎的人。”宁十一苦涩的声音透过手机传遍这个有卧室般大的卫生间里。 雁春夏捧着清水洗脸,清醒许多:“放心,我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就算晚了,我也给你雇个南瓜车,我们趁夜出逃?” 宁十一捧腹大笑,说话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两人再聊了会,别墅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雁春夏习以为常的走到玄关处,果不其然见着外头站着的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小哥。 “你好,请问是沈先生吗?”小哥笑眯眯的递上包裹。 雁春夏:“......” 她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先生吧? 但不过只是邮递员一句公式化的问候,这段时间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她也不想过多纠结。 “给我吧。” 包裹上的寄件人写的是沈意知,收件人写的也是沈意知。 不过一个是十年前,一个是十年后。 包裹一打开,里边就零零散散的掉出了很多封信,信纸微微发黄,看着已经有些年头。 沈意知从小便住在这栋别墅里,所以地址填的也是这里,不过后来和雁春夏分手,非常大发的把别墅留给了她。 美名其曰,分手礼物。 雁春夏也不是矫情的人,跟沈意知在一起一年多,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他要当这个渣男,还甩出银行卡,她如果不接着,都对不起自己。 前几封信寄来的时候雁春夏还不明所以的打开来看过,但写的都是些少年时代憧憬。 她觉得无聊,剩下的也就没有继续打开。 等雁春夏把这几天寄来的信整合,居然已经有半个手掌这么高。 想来想去,雁春夏决定回信。 她从书房里拿出笔,认认真真的拆着前几封信。 怀揣着对沈意知的痛恨,她语气也重了些。 信:十年后我会和三哥一样拥有自己的公司吗? 雁春夏用大字回复:不会,股票市场下沉,你!会破产! 信:希望以后可以快乐。 雁春夏冷笑:你不会快乐,因为你会到街上捡垃圾,遇到一个很爱你的老婆,但是你渣了她。 信:喜欢雁春夏。 雁春夏:滚,前夫哥。 做完这一切的雁春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最后一封信上的内容。 沈意知居然写的是喜欢雁春夏? 雁春夏和沈意知算半个高中同学,沈意知是出了名的贵公子,成绩、家世、样貌都是人中龙凤。 他们半个的交集只是存在:升国旗的时候会撞面;跑操的时候擦肩而过;早上不穿校服会被留下来记名字。 当然,雁春夏是不穿校服的那个,沈意知是记名字的那个。 如果不用放大镜看,很难看到他们的交集。 雁春夏将信甩在桌子上,更是相信这信是沈意知的恶作剧,愤怒的咬着牙:“好你个前夫哥,分手了也不忘记恶心我!” 雁春夏秉持着他人恶心我,我就要恶心回去的决心,把信收拾好,装进包里,等着待会儿接宁十一的时候,顺道去dhl寄了。 她记得清楚,沈意知的笔记本里还写着他英国家的地址。 * 山城的机场比较偏僻,雁春夏提早一个小时收拾好东西出发,打了专车到机场。 这几年山城发展迅速,有不少企业在此驻扎投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特别是将近晚上时候,晚霞配合着霓虹灯,闪耀明媚。 第2章 雁春夏晕车,从来不敢玩手机,只能倚着车窗向外看。 山城名叫山城,却又沿海,半面山,半面海,囊括都市繁华。 很多人嫌弃山城落后,拼命的想要离开。 雁春夏也有想过要离开,但她没有亲人,独自一人在哪里不是待,不如待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起码不会害怕。 视线突然被灰蒙蒙的东西罩住。 原是进了海底隧道。 这条海底隧道算是山城向外开发的第一站,是沈氏集团连同政府一起打造的,连接海港与山城。 出了隧道过几百米就是高架,下高架便是机场,这个时间机场人满为患。 雁春夏从人群里挤进去,拿出手机才看到宁十一发来的消息。 不偏不倚,正好是她下车的时候。 “我在大厅啦,你呢?” 机场人流量大,很容易就忽略了人,雁春夏便打了电话过去。 一阵忙音过后,宁十一接了电话。 “喂,燕子,你在哪里呀?” 雁春夏站定不动,锁定一个人潮的方向走过去,“我大概知道你的位置了,等一下我。” “好,那我坐行李箱等你啦。” “好的。” 两人挂了电话,雁春夏发现这个时候航班出来的人不多,可以看出来宁十一在哪个位置。 雁春夏的方向感向来不错,很快就在取款机边上发现了坐在行李箱上,穿着羽绒服的宁十一。 “十一!” 雁春夏将包反扣在腰上,快步跑了过去。 那头的宁十一还在低头发消息,吵闹的人群将雁春夏的声音吞没。 与此同时,雁春夏已经跑到了宁十一身边,她轻轻点了点宁十一的肩头,“十一,你在干什么呢!” 宁十一握着手机,先是一愣,很快又笑着扑到雁春夏的身上,使劲的拱着身体:“燕子……哇呜,你终于来啦!好想你!” 雁春夏拍拍她的背,“公主是不会穿羽绒服的。” 宁十一尴尬的摸着鼻子:“忘记了,那边太冷了。” “好啦,送你回家。”雁春夏朝宁十一招手,“行李箱呢?” 宁十一懵了瞬,看着方才还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箱子,眼下却不翼而飞,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啊......?” 雁春夏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滑到另一边的hellokitty贴纸的小箱子,她指着问:“是你的吧?” 宁十一捣蒜般点头:“燕子,你眼睛真好。” 雁春夏离那边近,便小心的避让人群走去,途中还撞到几个步伐匆匆的旅客,礼貌的致歉后,终于离箱子近了,不过这块地势不平,箱子显然还有往下跑的趋势。 她只好加快步伐,眼看着箱子就要掉下扶梯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拉杆上,腕上的劳力士在机场内明亮灯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当心。”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雁春夏如鸦羽般的长睫抖了抖,接过箱子,不咸不淡的应,“谢谢。” 男人修长的身子挡住大片的光,指骨却没有松开。 他也没有回应雁春夏的答谢,世界都被摁下了暂停键。 直到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这片沉寂。 “沈意知!” 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姑娘从人群里踮着脚,朝着不远处的男人疯狂招手。 沈意知没有说话,松开手后便大步向那个姑娘走去。 看似没有再留给雁春夏一个眼神。 雁春夏微微攥紧手心,抬眸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他走的很快,但依然靠着修长矜贵的身姿和气度不凡的气质鹤立鸡群。 沈意知穿着黑色的风衣,白色的口罩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侧脸线条分明,五官立体,黑发被尽数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发。 相当有冲击性的长相。 过去五年,他更成熟了些。 身侧的姑娘想要接过他的行李箱,却被他反手挡下,两个人走在机场,女孩滔滔不绝,他微微倾着身子仔细听着。 郎才女貌。 “小燕子......你发什么呆呢?被他帅傻了?”宁十一走过来,好奇的问,“不对啊,你也没有抬头看他呀。” 雁春夏深吸一气,恢复如常:“没什么,走吧。” 宁十一笑笑,“这帅哥跟我一个航班,不过他口罩一直没摘下来,看半张脸还是不错的。” 雁春夏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嗯嗯。” “不过好像有女朋友吧?”宁十一摩挲着下颌,“刚才那个是他女朋友吧?叫他什么来着,沈什么?真是巧了,和你前夫哥一个姓呢。” 巧,真是巧。 世界就这么大。 第2章 燕子 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机场外嘈杂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停着。 车上的气氛可以说是古怪静谧,就连着司机的呼吸声也刻意压到听不见。 陈静觑了眼沈意知沉如铁的脸色,不自觉哑着声音:“五哥,你在等谁吗?” 其实陈静心里也打鼓,毕竟沈意知脾气向来不好猜,现在也到了晚饭时间,家里还有人等着,她这才斗着胆子催一催。 沈意知靠着窗,紧绷着的下颌线微微抬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正不明所以的盯着窗外,眸色深沉。 车窗采用的材质特殊,从外看不到里边,但里边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外边。 以至于沈意知可以一个不落的看清从机场里走出来的人。 “五哥。”陈静张张嘴,却见他剑眉骤然蹙起,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顺着他视线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黑夜里甚至看不清楚男女。但在车灯下,圈出一小块亮堂的地方。 两个姑娘抱着胳膊站着,一个年轻的抱着花的男人走上前热络的同她们聊了什么,几人笑的前仰后翻,随后男人接过其中一人的行李箱,两个姑娘也自如的拉开车门坐进去。 但隔得实在远,陈静着实没有看清人。 她咽了咽嗓子,“五哥......” “开车。” 沉稳又冷冽的声音直直打断她。 沈意知心情看着不大好,双手交叠在膝上,指骨摁的咯吱作响。 司机时刻听着命令,见他首肯,这才踩上油门。 黑色迈巴赫绝尘而去,迅速融入黑夜中。 * 这边车上,宁十一正和宁恒余聊得热络。 显得雁春夏过于沉默。 宁恒余察觉出雁春夏的沉默,问道:“春夏,我结婚请帖发你了,你记得来。” 宁十一兴奋的道:“表嫂和燕子也认识的。” 等了半会儿,雁春夏还是没有回答,呆愣的看着手,显然是没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宁恒余思觉奇怪,“春夏?” 宁十一扭头拔高音量喊:“雁春夏——” “嗯,怎么了?”雁春夏猛地抬头,不明所以的盯着二人。 宁十一问:“我们喊你好半会儿了,这是怎么了?”/ 雁春夏也不好意思,牵出一抹苦笑:“可能是今天没有休息好吧,有点走神。” 第3章 宁十一一巴掌呼在自己头上:“怨我,让你来接机,主要是也没想到表哥居然在附近。” “没,这两天睡得都不好,也不是因为你。”雁春夏扬起笑,“方才恒余哥说什么了?” 宁恒余也没有多想,交代一句多多休息便继续说自己的事:“我结婚请帖可是发你了,你也算我半个妹妹,你嫂子也交代你一定要来,可不要推辞啊,对了,你嫂子还说要亲签,不对不对,那个叫什么,什么.....哎呦,我给忘记了。” 宁十一在一旁弱弱的补上一句:“to签?” 宁恒余如果不是还在开车,此时就要拍手叫好了:“对对对,就是to签,你最近这本出版书,你嫂子太喜欢了,看一百遍都不够。” 雁春夏和宁十一以前是邻居,同宁恒余也经常来往,再后来宁恒余的女朋友是她的直系学姐,关系又更近了些。 “恒余哥谬赞,杉姐喜欢我可以送她几本。”雁春夏抿着唇笑。 宁恒余连连应好,气氛因此又活跃了些。 因为宁十一是来参加婚礼的,所以她直接去宁恒余的家,在那之前先将雁春夏送到住所。 雁春夏和二人告别后,缓缓退开别墅的门走进去。 她不喜欢社交,宅在家里写作也就成了最佳爱好。 房子里空空荡荡,丝毫没有住人的气息,直到雁春夏回了房间,这才稍稍暖了些。 她没有用心布置,说不定哪天沈意知就回来要她出去了呢? 躺在床上又刷了会儿手机,这才有了点睡意,通常此时放下手机,又得眯半个小时才能真正睡着。 不过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全部都是沈意知的那双手,还有他离开的背影。 那样的背影雁春夏在五年前就见过。 他更高,更威严,更像是贵族公子。 也是,和她谈恋爱的那一年只能叫做仙子坠入凡尘,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灰姑娘终是要脱去华丽的裙子。 但雁春夏不后悔,就当提前体验社会的险恶。 * 雁春夏挑了一条桃粉色的露肩短裙,考虑到外边的天气很凉,又套了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化了淡妆后从家里离开。 手机上宁十一发了个地址,还提醒雁春夏一定要准备好电子请帖。 雁春夏瞥了眼,地址是市内最豪华的一家酒店,光是最便宜的房子,一晚上也要三千。 饶是她知道宁家家底丰厚,却依然感到惊叹。 说是酒店,但更像是度假村,只不过现在全部都被宁家包下,来往的都是宾客,只要把车停在门口,就会有些服务生接过钥匙停到车库去。 入内的门槛是电子请帖。 雁春夏发微信问宁十一现在在哪里,趁着间隙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 宾客们身着昂贵的西装华丽的礼服,挂着得体的笑容,有不少人的脸都活跃在电视上,横贯政商两届。 “燕子,我来啦。”宁十一穿着淡粉色的伴娘礼服,小跑着过来。 雁春夏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抿了一口,又递给宁十一,“什么时候仪式开始呀?” 宁十一摆手拒绝,“我喝了会有小肚子,礼服穿的已经紧的不行了,早饭都没敢吃。” “真是可惜。”雁春夏打趣,“看来十一白人饭吃得很香啊。” 宁十一翻了个白眼,“那是能吃的吗?” “等一下先敬酒再开始仪式。” “这么奇怪?”雁春夏惊讶。 宁十一点头,“因为这些客人都不一般,表哥和表嫂打算先过一圈,至少照顾到每一个人,不过挺好的,你可以趁着现在多吃一点,这里的甜点都是请的六星级大厨,还有.....别喝你这破香槟,表哥把珍藏的红酒都拿出来了。喝一口都是赚的。” “......恒余哥知道你打这种主意吗?” 宁十一撇撇嘴,“我不能喝还不能让朋友喝了?不过要我说你今天的任务就坐在这里好好盯着来往的人,看上哪个帅哥告诉我。” 雁春夏:“......” 宁十一拍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姐妹只能帮到这里”的眼神后潇洒离去。 不过一会儿就有服务生端着红酒走过来,替她倒了一酒杯。 “这是宁小姐说的,小姐慢用。” 雁春夏不是很想喝酒,主要还是因为她酒量不大好,容易坏事。 但宁十一都这样了,她也不能拂面子,只好端着酒杯小口小口酌着。 果然是珍藏的酒,香气浓郁,味道醇美,没有让人觉得任何不适。 雁春夏长相温柔娴静,此时穿着桃粉色的短裙,又特地梳的显温婉的半扎发,白玉般的脸上因为喝酒泛起淡淡的红晕,红唇微张,缓缓摄入红酒。 在柔黄的灯下,仿佛是一朵即将绽放的桃花,惹人频频垂眼。 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猜她是哪家千金,也有人猜是哪个明星,总而言之有不少人想要上前搭话。 “小姐,待会儿晚宴开始,可以请你跳舞吗?” 就在不少人犹豫之际,已经有第一个人卖出一步。 是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俊郎男人,眼神十分自然的流动在雁春夏白的刺眼的双腿上。 雁春夏已经有点上头,晕晕乎乎的拒绝,“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男人不以为意,而是拿出手机,“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雁春夏只觉得他吵的难受,想要避开却没有法子,小声道:“抱歉,手机没电了。” 男人见自己被拒绝第二次,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耗尽。 声音有人冷了下来,“这是我的名片,林氏集团......” “我收下了,可以走了吗?”雁春夏接过名片,指尖轻点了上边,懒懒的支起眼皮,“会打给你的。” 男人轻笑了声,视线又从雁春夏的脸上移到腿上,很是不善。 “我......” “林少,沈先生找你。” 就在此时,一位服务生走了过来。 “好吧。”男人起身整理了下西装,朝着雁春夏自以为很帅的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说:“记得打给我。” 雁春夏揉揉眉心,在他转身后把名片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讥讽的勾勾唇,随后起身离开。 宴会厅二楼的独立包厢里,服务生将人领到后,抬手叩叩门,听得一声答应,这才转身道:“林少,请。” 这间包厢的人才落座,显得空荡荡。 林煜压着心底的欣喜,大步入内,一眼就锁定坐在人群中央的男人。 没别的,他实在过于显眼。 深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将他宽肩窄腰的完全身材展露无遗,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右手靠在沙发顶上,左手捏着张银灰色包边的名片,昏黄的灯正好遮住他晦涩不明的脸色。 但只是坐在那就已经与旁边的人拉开不止一点的距离。 “沈先生,你好。” 见他拿着自己的名片,林煜说不出的高兴,立刻殷勤的笑,“林氏集团,林煜。” “你就是......”沈意知不咸不淡的开口,微微眯起的双眸中泛着寒意森森,“林家的私生子?” 第4章 林煜被他的压迫感压的差点喘不过气,后背冷汗淋漓,但他不敢反驳沈意知,“是、是我。” 沈意知常年在国外,多数人挤破头一面也见不上。 他一定把握住。 从沈意知出声开始,整个包厢里骤然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喘息声微弱不可闻。 不少人打量林煜,好奇为什么沈意知屁股都没坐热,就派人去找他的麻烦。 即使林煜再被欣喜冲昏头脑,此时也能看出沈意知的意思。 这他妈的根本就是找他来联立的,而是审判他的! “沈、沈先生,不知道哪里冒犯您了?”林煜卑躬屈膝的问。 沈意知丢了个东西过来,林煜下意识抬手去接,拿到手中时候才发现是自己的名片,他顿时慌了神,整个人抖成筛子,“沈、沈先生。” 沈意知慢条斯理的起身,缓步走到林煜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语气不容置喙:“发情狗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 林煜一惊,“我的错,我不知道那个女的是您女人。” 沈意知烦躁的蹙眉,“今天是婚宴,我不想见血。” “沈先生!沈……” “你快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不用多说了。”站在一旁的周奕楠实在看不下去,生怕沈意知忍无可忍动手,便飞快的催促林煜。 第3章 燕子 打我一巴掌我就亲你一下。 周奕楠道:“意知都说了让你走,你还就在这里干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林氏还想和政府合作,那生意你们不想做了?” 林煜忙不迭点头:“我滚,我立刻就滚!” 他夺门而出,完全没有来时的那副欣喜嚣张。 等他走后,沈意知才偏头看向周奕楠,带着一丝威胁:“谁说那单生意要给他做了?” 周奕楠:“……” 他还不是怕他真的动手处理林煜,随便扯个理由吓走。依着沈意知的性子,肯定是要报复的。 “五哥,你何必呢,刚才大厅看到的时候不拦着,上来后又自己生气再把人拎上来。”周奕楠幽幽道。 沈意知气极反笑,俊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谁说是为了她?” 周奕楠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没再反驳。 五年在国外,反正要死要活的不是他,沈意知嘴硬程度天下皆知。 就在沈意知回身要坐下的时候,周奕楠状作不经意的说:“不过刚才走上来的时候看见,有不少人对她虎视眈眈,想要靠近搭讪,而且她好像喝了很多啊。哎对了,我问问你,她酒量怎么……你去哪里?” 沈意知已经闲庭信步至门前,微微颔首:“抽烟。” “只是抽烟?” “抽完烟回来抽你。” 周奕楠:“……不是有病吧,说实话不让人说了,有本事你捂着耳朵呀?” 等沈意知背影消失后,周奕楠才骂骂咧咧的收回眼神,察觉到房间里的视线灼灼,立刻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圈,“自己玩,还看,小心沈意知回来就收拾你们。” 包厢里还有两男一女,都是些玩的近的朋友,对周奕楠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人敢八卦沈意知的事情,纷纷举着香槟让他喝一口消消气。 * 婚宴起码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雁春夏受不住室内闷闷的,便想着到外吹吹风散散酒气。 这个酒店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山庄,而穿梭在其中的柏油路又因为绿植斜倚婆娑树影摇摇晃晃。 月色清冷,细碎的光披在她身后,随着她一动再动。 怀中手机铃声响起,雁春夏把手机抽出来,贴在耳边,酒意上头,站的不稳,“喂。” “燕子,杉姐想见见你,你在哪儿呀?”宁十一问。 雁春夏环顾四下,别墅与假山融为一体,好似张扬的鬼魅丽影,复制粘贴似的一模一样。 “我出去透透气,马上来。”雁春夏道。 宁十一正忙着,便也没有再多问,只叮嘱一句不要走丢了,就把电话挂了。 雁春夏长呼一口,打算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只可惜酒气上头的人,甭说记住路,就连走路都困难。 雁春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热闹喧嚣彻底远离,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走丢了。 突然,身侧的草垛里突然传出一阵窸窣动静。 雁春夏神色一紧。 这个酒店后面就是山,蛇虫多的要命,指不定她就倒霉的碰上了。 正当雁春夏紧张的崩起神经时,一只黑色的小猫儿从中蹿了出来,哑哑的叫着,琥珀色的眼睛好奇的盯着雁春夏。 雁春夏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替它顺着毛,醉意散了很多,“吓死我了你。” 黑猫轻蹭着她手腕,喵叫一声响一声弱。 “不跟你玩了,我还有事情做。”雁春夏忍受住猫猫的诱惑,准备抬脚离开。 黑猫也明白她的意思,迅速从她脚边蹿离,沿着大陆向上跑,很快就出了这片阴影。 雁春夏温柔的看着它离开的方向,直到看见路灯下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 黑猫停在他脚前,迷迷糊糊的叫着。 雁春夏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 否则怎么又看见沈意知了? 她揉揉眼睛,低低嘲道:“真是晦气,醉了也能看到他。” 沈意知长身鹤立,静静站在路灯下,深黑色的西装衬的他格外冷峻,眉眼锋利深沉,鼻梁高挺,浑身上下透露着难以靠近的危险气息。 刚分手的时候,雁春夏的确会在酒后看到沈意知的身影,但永远都是他少年时候的模样,清朗矜贵,恣意张狂。 但幻影一旦出现,又会如镜花水月骤然碎裂。 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天,他拆开了她送给他的礼物,毫不留情的置出窗外。 冷漠中带着浓浓的讥诮:“这样的东西,送出来我都替你丢面子。” “雁春夏开心吧,你最少还值一辆车。” 意识回笼,雁春夏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重重的快要喘不过气,她挺直脊背,快步穿过路灯下一片光晕。 “走反了。”沈意知抿着唇,幽深的视线落在她静止小巧的脸上。 雁春夏长得很好看,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杏眸、柳叶眉、樱唇,肌肤如雪,在酒意上头时露出酡红,仿佛是朵醉倒的牡丹。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酒意,让雁春夏分不清东南西北,同样也快要分不清沈意知是真是假。 “哭了?” 沈意知眉骨微动,抬手摸上她的眼角,却又不敢触碰,指尖发颤,好似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雁春夏拍开他的手,下一瞬火辣的巴掌就落在俊脸上。 沈意知猝不及防的被她打了一巴掌,鲜红的五指印瞬间升起。 “关你屁事?” 雁春夏想打沈意知很久了,只不过每次梦到他,她一想伸手打人时候,沈意知就会消失,从不会像此刻这般结结实实的挨自己一巴掌。 上一次打他,还是他提分手的时候,过去这么久,依然很解气。 梦里的沈意知少了几分矜贵,肯愿意低下头和她说话。 第5章 “是你先说,你不爱我了。” 男人冰凉的指骨扣在下颌上,只是轻轻用力,她便张开了唇露出其中雪白的贝齿。 雁春夏醉醺醺的嘟囔着,却从未像此刻一样的坚定自己,她没有推开他的动作,而是借着明晃晃的路灯,细致的打量他,勾着唇笑的像只狐狸:“不然呢,你说的那些话,你自己不觉得过分吗?” 她很好强。 几乎在知道沈意知有想分手意图的下一刻,她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扯开。 “好啊,反正我早已经不喜欢你了。” “值一辆车,那我也挺值钱的。” “爱你?你和我玩玩的,我为什么要真爱你?” 往事的种种回忆,如浪潮袭来,痛的沈意知挺直的脊背也弯下。 沈意知的黑眸仿佛融着一层黑墨,深不见底犹如深渊。 他憋着股气,声音冷冽而沉闷:“可是雁春夏,后来我给你发消息,给你打电话,用尽所有手段联系你,你分明在山城,你分明都知道,为什么不理我?” 他快疯了。 英国到山城,他见不到她,只想听听她说话,听听她的声音。 他甚至可以碾碎骄傲,可是却换不来她的回顾。 雁春夏听的想笑。 幻想出来的沈意知也和她一样喝醉了吗?否则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分手了就该一了百了,难不成还要留着当朋友?” 雁春夏拉住他的领带,要他弯下身子,红酒气味浓烈,“你说你玩玩我,我也是玩玩你。沈少爷,沈公子,玩你我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沈意知的眼神愈发幽深,抄兜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忍得指骨间咯吱作响,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贴在雁春夏眼角的手也顺势落在她的腰上。 “雁春夏,你再说一遍。” 一字一顿,皆是从他牙缝中挤出,带着咬牙切齿的冷怒。 雁春夏本来也带着气,向来不会在这种方面输给他。 “我说,和你谈的一年,我在——唔!” 灯下的人影绰约,随着他的动作雁春夏被压到一旁的石墙上。 后背冰凉,同着突然暗下的光,雁春夏下意识惊呼出声,不过很快这声惊呼就被人以唇齿吞下。 沈意知紧扣着雁春夏的腰,单薄的衣料挡不住她温热的体温,滚烫的吻如雨点密密麻麻的落下,堵住她所有要说出的话。 他的吻又狠又急,如同狂风暴雨般急促。 紧紧的压着她,不肯放松分毫。 唇舌相动,他力气不减分毫,攻略城池,将气息浸透在她唇间每一处。 沈意知轻而易举的桎梏这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摁在墙上,丝毫没有留给她喘息的机会,又一个绵长又深入的吻覆下。 口中红酒的味道几乎要被他吮吸干净,可他依旧不肯停下。 雁春夏无意识的嘤咛出声,动情的双眼微微撑开,借着暗处为数不多的光亮打量沈意知。 身上燥热难耐,被他抚过的每个地方都能引起一阵阵战栗。 沈意知很清楚她的身体,更清楚她喜欢哪里。 以至于他的吻,雁春夏并没有排斥。 可待神色逐渐清明,雁春夏酒意散去,却如同坠入冰窖中寒凉。 触感太过于清晰。 眼前的人就是沈意知。 雁春夏幡然醒悟,使劲的挣扎着想要推开沈意知,却换来沈意知跟近一步。 直到她发狠的咬在他的下唇上,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沈意知才停下了动作。 沈意知微微离开,鼻息却依旧与她相贴,他凝眸望着她,看她情动的弯起眼,眼尾洇出的红晕像是一把钩子,让她变得愈发迷人。 “清醒了?”沈意知恶劣的舔过唇角被她咬破的地方,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微躬:“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很想我。” 雁春夏酒意已经全散,后知后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方才对沈意知一通“你玩我,我玩你”的发言,控制不住的耳热,但与之而来的是愤懑。 “啪——” 她想也没想,抬手又是一巴掌,清脆利落的打量他另一半完好无损上的脸。 沈意知舌尖顶了顶腮,颀长的身姿宛若一座大山压在雁春夏身上,巍峨不动。 “还想打吗?来,继续。” 沈意知退后了些许,定定的盯着她。 雁春夏抬手正要挥过去,就听他冷不丁的说。 “你打我一下,我就亲你,你把我打死,我也可以把你亲死。” 第4章 燕子 想复合? 雁春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后知后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 她偏过头去不看他,唇上还残留着方才过分激情的热浪,无时无刻刺激着她。 沈意知吻的有多么用力。 “懒得和你说,沈先生让个位置。” 被他摁在角落里,四下都是他滚烫的气息,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侵占所有鼻息。 很不好的下位者的位置,所有动作都必须在他划出的方寸之地进行。 沈意知极轻的笑了声,深邃立体的脸上巴掌印十分显眼,火辣辣的疼不能完全激怒他,反倒让他更为兴奋。 他的眼神总是不会收敛,冰凉的像毒蛇攀在身上,缓缓缠绕收紧,企图将她窒息的缠在怀里,再将她吞噬。 伴随着挥之不去的愠怒。 愠怒,他在气什么? 雁春夏抬眼毫无遮挡的同他对视,酒意散去就连眼睛也看的清楚了些。 她启唇讥笑:“你这是在做什么?求复合吗?” 沈意知是那样高傲的人,目中无人不说,绝不会说些低声下气的话。 雁春夏也是捏着这一点,在他的沉默中继续说:“沈意知,五年前我们就没关系了,这是你亲口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短短一句话,仿佛抽光沈意知身上所有的力气,矜贵的西装衬得他有些狼狈。 他黑眸定定,眼眶布满红血丝,死死的咬着牙,额角青筋迸起,极力忍耐着情绪,却还是抑制不住。 “男朋.......” “叮——” 手机突然来电,短暂的光亮在两人之间闪烁,扫去黑暗,清晰露出沈意知的脸,也彻底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雁春夏撇开眼,没有避开他就拿出手机接了电话,声音中带着点点沙哑:“喂,十一。” 宁十一道:“燕子你怎么还没回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雁春夏看了眼时间。 ‘18:32’ 已经快到七点,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如果再不回去就是对新郎新娘不尊重。 雁春夏顿感头疼,立刻安抚宁十一:“不好意思十一,我迷路了,现在在找回去的路。” 宁十一担心的问:“有出什么事情吗?怎么感觉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 雁春夏明显感觉到宁春夏说完后,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变得愈发灼热,那人的呼吸声似乎靠的更近了。 “没事,别担心。” “我找服务生过来接你,你发个定位给我。”宁十一松了口气,继续捯饬新娘的衣裙,把手机架在脖子上空出手整理有些歪歪扭扭的裙边,苦恼的说:“你再不回来就见到杉姐最美的第一面了。” 第6章 林杉闻言笑了声,隔着电话和雁春夏说:“那可太可惜啦,小燕子。” 雁春夏听到林杉的声音,礼貌的问了声好,而后匆匆答应:“我马上来了杉姐!我把位置发给十一先。” 宁十一应好。 雁春夏操纵着手机把定位发到宁十一微信里,然后从沈意知胳膊底下钻了出去,果断决绝毫不留情面。 甚至没把他当人。 沈意知拧起俊眉,不甘被她如此忽视,理智又让他不能完全放下尊严过去,可想起雁春夏的话,心里又止不住的抽疼。 好马不吃回头草,有了男朋友...... 雁春夏,明明也那么狠心,怎能能做到这样的毫不在意? * 雁春夏在路灯下等了几分钟,很快就看到开着小车子过来的酒店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到雁春夏带着潮红的脸,红肿的唇,又看沈意知亦然如此,便已心知肚明发生什么。 但还是在心底里暗暗叹:不愧是有钱人玩的真花,亲嘴还要打脸。 不多看不多问,只朝二人问好,随后打开车门道:“二位请上车。” 雁春夏懒得管沈意知要跟着,上车后便将他当做空气对待。 沈意知也不说话,但他的气息太过于强大,即使不说话依然压抑着车上沉闷的气氛,气压低到可怕。 雁春夏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和沈意知从一辆车上下来,于是让工作人员在宴会厅拐角的花丛后便将车停下来,她自己步行入内。 沈意知紧随其后的下车,车门被摔得砰响,目不斜视的先雁春夏一步大步离开。 雁春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贴心的和一旁汗流浃背的工作人员说:“他叫沈意知,如果把你车摔坏了,记得找他赔。” 工作人员哪里不认识沈意知,话到嘴巴边上又咽下,忙不迭点头:“多谢提醒。” 沈意知走近宴厅,大半的宾客已然入坐,仍有零散站在一侧攀谈。 周奕楠一直注意着动静,见他回来这才放心下来,三两步走到他跟前,将手里的红酒递过去,看着他的脸意味深长的说:“抽烟抽一个多小时就不说你了,怎么还给自己的脸抽红了?” 沈意知饮了一口红酒,烦躁的心情依然难以压制,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门口,迟迟不见那抹身影从他之后走进来。 “看什么呢?”周奕楠瞬着他的视线,伸长脖子看去,除了来来往往的服务生,也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 沈意知淡淡的瞥向他:“你很闲?” 周奕楠摇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只是看你去了这么久,看起来挺浪荡,以为你是去找人了呢,不过现在看来,这现实就和没打通的电话,还是不肯理你呀。” 沈意知却绷着嘴角,语气冷硬:“谁要她理了?” 周奕楠猛的一惊,瞪大眼睛:“你真的去找她了?” “关你屁事?”沈意知难得爆粗口,烦躁的甚至即将要捏碎酒杯。 “得得得,沈先生快入座吧。” 周奕楠连忙叫停,引着他坐到位置。 沈意知一出现,很快就有各式各样的人围上来,滔滔不绝的洽谈,以他为中心,把他围的水泄不通。 但所有人都默契的当做没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 而此时的二楼。 雁春夏被宁十一抵着脑袋骂了好一会儿,生怕她丢在这里,雁春夏只好连连认错,又和林杉说了好些话。 时间快到了,宁恒余走出来叫停几人。 雁春夏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坐到位置上,好巧不巧沈意知就坐在她左边那一桌。 仪式进行的很快。 两人全程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雁春夏倒是自洽,与旁侧的人有来有回的聊天。 宁家和林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婚宴的场面非寻常可比。 林杉喜爱白玫瑰,宴厅便被白玫瑰包裹,而她身着白色婚纱沉入于花海之中,享受着四下光束凝于身上。 她仿佛是披着嫁衣的花公主,缓缓走向白西装的宁恒余。 遥想五年前。 沈意知准备一个星期,包下山城海边的酒店,让led灯点亮了黑夜,海浪不断拍击沙滩,红玫瑰堆成一个巨大的爱心,有些土气又很是真情。 刚下课的雁春夏被骗了过来,原以为只是看海,直到天上的无人机嗡嗡作响,拼凑出了她与沈意知的名字。 沈意知局促又害怕,捏着戒指的手都在打颤,却是沉重又认真的问:“你愿意嫁给我吗?雁春夏。” 一股温热涌在眼眶。 雁春夏摸了摸眼尾,没有摸到湿润,又不动声色的手回收。 过去都是过去了,有些过去没必要再回头。 * 宁十一喝的烂醉,抱着林杉又哭又笑。 宁恒余忍无可忍的把宁十一丢回房间,然后拉着穿着敬酒服的林杉离得远些。 林杉虽然被宁十一抱着,却在和雁春夏说话。 林杉拿出一本包着书封的书递给她:“春夏,你给我签个to签,就说,<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依旧安好to林杉。” 明朝依旧安好,是雁春夏写的出版书《旧梦》里面女主对男主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意是,往后再不相见,祝你我明朝安好,岁岁无忧。 这时雁春夏和沈意知分手后第二年写的小说,她也因为这本小说,从籍籍无名的三流作者演变成拥有数位版权的大神作者,所以这本小说的意义对于她而言是不一般的。 雁春夏有些惊讶林杉能买到这一本“古早”的小说,也从侧面证明,林杉是真的很喜欢她的小说。 林杉看出她的心思,趁她在写的时候说:“你是不知道我看的时候哭死了,男女主为什么要be,真是难过,本来这本书已经绝版了,也是恒余通过关系给我买来的。” 宁恒余这时候也走过来,宠溺的摸了摸林杉的头发,“那是,当时有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也是没办法。” 雁春夏签好后还给她,微笑打趣道:“杉姐喜欢,我下次把样书给你,免得恒余哥辛苦。” 宁恒余连连摆手:“为了她我原意辛苦呢。” “时间也不早了,春夏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林杉原是挽留过雁春夏,但雁春夏回家还有事情,也不愿意叨扰他们。 雁春夏摇摇头:“我打车就行,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杉姐,恒余哥,下次再见了。” 林杉还要起身送,但踩了一天高跟鞋,走路都不顺畅,便托宁恒余把人送到门口。 雁春夏也不想拂他们的面子,便和宁恒余一前一后出门。 宴会散去,宾客走的也差不多了,门口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豪车。 雁春夏拿出手机正准备打车,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她眼前,副驾的车窗落下,司机探出头来。 “雁小姐,先生让您上车,顺路载您一程。” 宁恒余诧异道:“春夏你和沈先生认识?” 雁春夏:“……”不想认识。 她摇摇头:“不是很熟,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那他……” 第7章 宁恒余正要说话,司机又道,只不过这一遍里带了催促的意思:“先生也住在景和庄园,正好和雁小姐一条路。” 雁春夏冷冷的瞪了眼司机,司机讪讪笑着,眼神疯狂向后座暗示。 雁春夏这才明白沈意知也在。 这条路不算宽敞,迈巴赫大大咧咧的停着,挡着后边不少车的路,虽然没有人敢按喇叭催促,但明亮的车灯照的一清二楚。 而沈意知仍有不罢休的意思。 雁春夏嘴角微抽,与身侧还没品明白意思的宁恒余说:“恒余哥,我上车了,谢谢你送我,先回去吧。” 宁恒余不放心的蹙眉:“春夏……” “我和沈先生离得近,到时候到家给杉姐发消息。”雁春夏安抚道,走到车的另一侧拉开门坐进去。 宁恒余也就不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上车雁春夏就被车内的冷气冻的打了个哆嗦。 沈意知的这个死毛病还没病,身体娇贵,受不了一点热,现在这个时候还开着冷气,真是颠公。 雁春夏贴着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上车就把手机拿出来,无聊的逛着软件,势要把沉默贯彻到底。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被冻的受不了,只好扭头看向一旁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沈意知。 忽略屏幕里红绿的股票,还有他敲着键盘修长纤细的手指。 雁春夏道:“你能不能关空调?” 沈意知眼皮都没抬。 雁春夏:“……” 她气的胸闷,坐着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就算是冻死,她也不要再理沈意知。 “阿嚏——”雁春夏摸摸鼻子,抱着手搓了搓手臂。 今天奔波实在有些累,晚上又喝了红酒,本来就晕乎乎,一上车困意更甚,她点了点下巴,蹙着眉头睡了过去。 沈意知指尖一顿,视线从键盘上移到雁春夏脸上,黑眸微沉,冷冷的开口:“把空调关了。” 司机吐出一口寒气。 终于是关了,老板抽的风是真大。 第5章 燕子 看来是我没让你爽够。 雁春夏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这才使她猛然惊醒。 强烈的灯光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就抓紧了手中可以触及到的东西。 耳测是男人极其沉闷的低喘声。 雁春夏微顿,起身的同时掀落了盖在身上的黑西装。 抬眸只能看见沈意知紧抿的唇还有锋利的下颌线。 男人大步流星,甚至没有发现怀中的人醒来,出神的间隙在想着什么,但胸口的疼痛硬生生又将他引了回来。 整洁的白衬衫上留下一个手掌的攥痕,而罪魁祸首正不安分的扭动身子。 沈意知来了脾气,动作极快的推开卧房的门,家里的布置比他走的时候要冷清,但她住的房间却是温馨的不行,内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雁春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被沈意知丢在了床上。 床是软的,并不疼。 但沈意知是硬的,硌的人疼。 沈意知将他摁在身下,察觉到她软绵绵的身体恢复了点力气,掉头就想跑,又不由分说的把拽着她雪白的腿,将她拉了回来。 雁春夏刚睡醒,没有太大的力气挣扎,见拗不过他也就放弃。 刚睡醒的狐狸眼上还带着淡淡的怔愣,“你这是做什么?私闯民宅?” 沈意知黑眸漆漆,试图将她吸入其间:“他和你在这个床上玩过吗?” 好半晌雁春夏也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随口扯的男朋友被他当了真,那是真好,合她心意。 “玩过又关你什么事?”她冷冷的反击。 沈意知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白衬衫包裹着雄壮的肌肉,勾勒出的腰间线条,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脸红心动。 更何况他此时还躬着腰,领带斜挎在脖子上,衬衫的纽扣因为她也变得歪斜。 沈意知扣着雁春夏的下巴,迫使她必须抬头看她,带着腕表的手桎梏着她的双手,就像是在酒店的暗处,把她牢牢的摁在自己的怀里。 “关我什么事?”沈意知冷冷的说:“你在我的房子里和别的男人做,你说关我什么事?” 沈意知嘴巴不饶人不服软,雁春夏又何尝不是。 “所以呢,把房子还给你?” 她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沈意知双眼通红,滚烫的唇毫无预兆的就落下,侵占了她的眼,再落在她的唇上,肆无忌惮的吮吸着里边的味道,疯狂的摄取她的气息。 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雁春夏就吃痛的张开了嘴。 与之而来的是沈意知长驱直路,舌尖裹挟着酒气,不肯放过她口中的每一处,发了狠的凑上来,掠过舌尖、再到舌根,吮吸的发麻也不肯松开,搅动她的每一处。 他的吻说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怒气冲冲。 雁春夏知道自己挣扎不过他,也就放任他亲。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理智慢慢回笼,疾风骤雨般的吻也变得温柔下来。 但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 沈意知也不着急,尽情的在她身上抒发着埋藏五年的欲望,他知道怎么亲会让她开心,让她愉悦。 一个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吻,绵长而不算很温柔。 沈意知红着眼,单手撑在床上,松开桎梏着雁春夏的手,乌黑的发搭在眉上,柔化了他所有棱角,也藏不住他眼底的阴郁。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 雁春夏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该说不说沈意知亲人的时候是真的狠。 “你吻技真差,和他比不了。”雁春夏微微偏过头去。 带着点点碎花的粉色床单上,沈意知骨节分明的手张开撑着,冷白色的手背上青色脉络爆起。 突然,那只手移到了她的下巴上,不容置疑的扭着她抬过去,看着有些情迷意乱的沈意知。 沈意知松了松领带,单手解着衬衫的扣子,狭长的凤眸轻佻的睨着她,好似没有生气只在说一句非常平常的话。 “那就看看和我做,是不是比他要好?” 雁春夏鼓着唇,语气含糊不清:“你疯了沈意知。” 沈意知解着扣子,很快就把衬衫外套褪去,好身材就这样毫无保留的袒露在雁春夏眼前。 “我是疯了雁春夏。”沈意知弯下身,咬住雁春夏肩头的软肉,舌尖轻轻舔过,一路吻着到她的耳侧,含住她玉白的耳垂,声音又低又压:“只有疯子会惦记你五年。” 雁春夏唇间溢出嘤咛声,强忍着痒意呵斥道:“沈意知你不要脸,你这是知三当三明白吗?” 沈意知吻在她颈侧,语气冷静的可怕:“知三当三?雁春夏,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整个别墅里压根没有别人存在过的痕迹,保持着当年分手时候的原状。 无非就是她拿来刺激他的话。 “我们已经分手了。” 雁春夏被他埋在颈侧频频的喘息声,叫红了脸。 第8章 在国外待了五年,他怎么能变得这么骚? “那就做炮友也没关系。” “......嘶。” 当雁春夏反应过来的时候,裙子上的拉链已经被拉开,罪魁祸首正埋在她胸前,温热的吻一路向下,微凉的指尖好像带着火,每经过一处都会撩起阵阵火热。 沈意知感受着她的每一下的反应,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深:“你也想我,不是吗?” “谁想你了——不准咬。” 雁春夏咬着下唇,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手脚发软,恨不得晕死过去。 “叮铃铃——” 手机铃声兀的响起。 雁春夏抽空看了眼,发现是沈意知的手机,但不等她看第二眼,沈意知已经贴上了她的身体,迎面而来的荷尔蒙的使得她浑身都抖了几下。 沈意知吻着她,低低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敏感。” 他牵起雁春夏打颤的手指,放在腰上,半哄半骗:“解开。” 冰凉的皮带凉的雁春夏下意识皱眉,她早已经被他弄的没力气,本来就不会顺着的脾气愈发无畏:“沈少爷连裤子都不会脱了?” 沈意知轻笑,眼神意味深长的落在她两条修长夹紧的腿上:“刚才不是脱了吗,怎么还嫌脱的慢?”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经久不息的铃声,势有不接起就不停下的趋势。 “看来是沈少爷女朋友打电话来催了。”雁春夏道。 沈意知长臂一捞,将被随意丢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一只手不耐烦的滑动接听,另一只手在雁春夏的腿上动作不停。 雁春夏想逃却又被他环着腰捞了回来,手指横冲直撞的闯进来,惊的她卡住了沈意的肩膀,留下两道细长的抓痕。 沈知意微微敛眸,随后看到她紧闭着的眼和死死咬住的下唇,心情大好。 “什么事?” “先生,三少回来了,在家里等您。”黎贺道。 他是沈家的管家,一般主管老宅的事情,不过因为沈意知回国的缘故,他也临时被调了回来。 黎贺还想再说什么,便听见电话后面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嘤咛声。 好像是个女人,不确定。 他还想再听仔细一点,电话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黎贺皱着眉头,什么意思,五少那边有女人?! 他立刻将消息告诉三少! 而此时的雁春夏红透了脸,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从世界上消失。 也不想自己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被别人听见。 但反观之沈意知的心情却很好,他慢条斯理的抽出手指,随意扯了几张餐巾纸,吻着雁春夏红彤彤的脸:“宝贝,可以再叫响点?” 雁春夏反手给他一巴掌,但是因为刚经历过事情,双手软绵绵的,落在他脸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小猫儿挠痒痒。 沈意知也不介意,握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我还有点事,有没有力气去洗澡?” 雁春夏扭过头去,从被子里闷闷的骂:“滚。” 沈意知从后抱住雁春夏,灼热的吻还带着他未散开的欲意,腰下滚烫紧贴着雁春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外溢:“你要是敢带别的男人回来,我就让你下不了床。” 她雪白的后颈上很快就留下了刺目的吻痕。 雁春夏抓紧被褥,“你算什么东西?我带人回来还要问你的意见?” 沈意知似乎是真的有的忙,没有再扰动她,而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就拿起皱的不像样子的衬衫穿上,挑起领带挂在脖子上,开门而去。 雁春夏缓了好一会儿才成功走出来。 沈意知的话仍然萦绕在她耳边。 带着欲求未满。 “还有力气和我犟,看来刚才没让你爽够。” * 司机目不斜视等到沈意知上车。 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三少的电话打过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要在这里等五少一个晚上。 “先生,去雪园吗?”司机问。 沈意知理了理领带,指尖触在脖子上带来轻微刺痛,他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被咬破皮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沈意知冷着脸笑,只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道:“先生?” 沈意知垂下手,也没有刻意拉高领子去遮住咬痕,视线掠过腹部拱起,深吸了口气,“去雪园,把空调调低一点。” 第6章 燕子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雪园 沈以宁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堂,垂眸盯着腕上的表。 沈意知携着凉气推门而入,边走边解开西装金属扣子。 “三哥。”他唤。 沈以宁抬眼看来,富有些诗书气温润的脸上捻着极淡的笑,看似随口一问:“做什么去了?” 沈意知随意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慢条斯理的理着衣角:“三哥想问什么?” 沈以宁笑:“还以为旧情复燃......” “三哥自己的事情都处理的不好,就不要把手伸得太长来管我的。”沈意知语气淡淡,“如果没什么事,三哥可以先离开。” 沈以宁面上闪过一抹尴尬,默不作声的转移话题:“医生说奶奶醒了,想见你。” 沈意知冷笑声,冷冰冰的看着沈以宁,“关我什么事?” “......”沈以宁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我都知道她没多长时间了。” 沈家的情况不亚于所有错综复杂的豪门关系。尤其是沈意知这一脉最为难说。 沈意知的母亲并非是他父亲的原配,他有四个哥哥,两个妹妹,除去沈以宁和陈静和他同父同母,余下的另外三个兄弟姊妹都是原配所生,不过原配身体不好,较早离世,后来沈意知的母亲过门,又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不受沈老太太和沈老先生待见。 其实到沈老先生离世前,沈意知、沈以宁、陈静在沈家都称得上举步维艰。 陈静脱离沈家的早,就连姓氏也改了,独留下沈以宁与沈意知。 沈意知从小都不喜欢沈家人,将母亲遭受的所有遭遇都归咎于沈家的人。 甚至连同他出国,也是沈老太太一手安排。 沈以宁知道他还在恨,想着自己的话也带到,算是尽职尽责,便不再多说。 “算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清楚,山城的产业由你接手我很放心,但你也得明白,到底还是在英国的人说的算。” 沈以宁语重心长的说,随后重重的拍了拍沈意知的肩膀,“至于感情上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也有二十六岁了,总有自己的办法。” 说完他揪着沈意知的领子往上提了几分。 “明天去公司,还得注意遮着,让人看去少不了背地里说你。” 沈意知仰起脖子躲开他的手,“嗯。” 沈以宁离开后,房子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沈意知盯着沈以宁坐过的位置久久不曾回首,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角,眼里满是嘲弄。 “英国那边打过电话?”他漫不经心的问。 黎贺走上前:“打过四次,不过依您的要求,都推辞了。” 第9章 “下次再打来就不用接了。” 黎贺诧异一瞬,很快又压下情绪,“是,我明白了。” * “所有昨天晚上真的是沈意知送你回来的?” “你们还亲了?” “他还脱衣服了?” “啊啊啊啊——雁春夏!” 手机里传来尖锐的鸣叫声,雁春夏皱着眉毛把手机拉远了点,翻个身后继续听。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旧情复燃?破镜重圆?还是......强制爱?”宁十一越说越兴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理性的分析:“但他分手的决绝,消失的了无音讯,现在又突然回来,还来找你,这是为什么?” 雁春夏头疼的钻进被子里,闷声闷气道:“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玩的开心罢了。” 宁十一:“他到现在为止和你道歉了吗?” 说到这里雁春夏就来气,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被子上,好几下才解气。 想起沈意知的态度,她又来了气,“道个头,这人会低头才有鬼了。他居然怪我,我说的话有他说的重吗?整整五年,他当我是什么玩具吗?丢了再捡回来?” 宁十一赶忙安慰雁春夏,“要我说燕子你就别理他,这种人就该呆在垃圾堆里。” “反正以后碰不到面了,不用担心。”雁春夏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宁十一:“哼,前任都是垃圾,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要我说,你就得开展一段新恋情,否则你一直走不出来怎么办?” “我没有走不出来。”雁春夏嘴硬。 宁十一笑着道:“走出来了才更要开阔好友圈,你一直窝在家里当大作家,领悟不到世界的美妙,不用多说,后天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画展,你们这种文化人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秦溯?” “哎呀被发现啦。”宁十一伸个懒腰,“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接你哦。” 秦溯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不过和宁十一比较熟,雁春夏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恰好她下一本书的女主就是自由职业画家,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多熟悉熟悉。 雁春夏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紧随其后门铃突然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见是外卖到家门口,于是马不停蹄的跑下楼去。 拉开门看到门后站着的人时,她脸上扬起的礼貌的笑霎时僵住。 沈意知身穿纯黑色西装,金色蟒蛇状的领带夹极为耀眼,就像是他这个人,充满攻击性又有迷惑性的外表,黑色短发尽数向后梳,干练又不失风度,俊美无可挑剔。 在他的右手上还举着雁春夏刚到的外卖。 院子里的阳光正明媚,但抵不过秋天寒凉,雁春夏本是想着开门取了外卖就进去,没有料到沈意知会站在门口。 所以当风吹着她抖了又抖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想把门关上。 但先一步被人抵住。 油光发亮的皮鞋被门挤得有些变形,往上是被西裤包裹住的雄壮有力的腿。 而沈意知单手格挡在门上,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空不出手管门。 “路过这里,想看看房子有没有被你糟蹋。” 沈意知微启着唇,语气不明。 雁春夏与他僵持不下:“昨天晚上不是看过了?” 沈意知微微歪头,好整以暇的看她:“昨天晚上哪有心思看家啊?” ‘家’ 雁春夏暗暗想,在沈意知心里,这个字原来这么随意。 “那这样,你进来我搬走?”雁春夏挑了挑眉,不甘示弱的瞪着他:“我没有兴趣让前男友进家里。” 沈意知气笑出声:“雁春夏,你那么怕我做什么?” 雁春夏眼神微闪:“谁怕你了?” 沈意握着她手腕的五指猛的合拢,将她拉近几分,隔着门框,他认真的打量她,距离过近,二人的鼻息甚至快要相贴。 就在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雁春夏猛的推开了沈意知,同时砰的声锁上了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沈意知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拎着雁春夏的外卖寻了院子里摆着的凉椅坐下。 外卖被放在桌子上,他看的有些出神。 这个位置很隐匿从大门的猫眼恰好看不到。 雁春夏等了半个小时,实在熬不住饿,于是趴在猫眼上看了好一会儿,等实在没有沈意知的影子,这才放心的打开门。 只可惜她院子里空荡荡,完全没有外卖的影子。 雁春夏想,该不会是沈意知把她外卖带走扔了吧? 正当她打算转身回去时候,冷不丁的对上一双锐利的凤眸。 他整个人都在太阳底下,金黄色的光好像为他披上一件华衣。 雁春夏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门口跑去,但实在比不过沈意知手长腿长,只用一两步就拦住了她的退路,长臂环过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都按进怀里。 料到雁春夏会挣扎,他顺势压住她的双臂,让她想挣扎也没有办法。 “沈意知,你有病啊?”雁春夏被迫倚在他的怀里,属于他的味道直直闯进鼻腔之中。 沈意知侧着头唇畔擦过她的耳廓,沙哑中又带着一丝丝苦涩:“我放开你,你不准跑。” 雁春夏点头:“你先放开。” 沈意知这才松开手,视线却如同融化的糖甜腻腻的连在她的脸上,看的雁春夏率先不自在。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问。 沈意知从兜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敲击在屏幕上,语气慵懒:“微信,我要加你。” 雁春夏好笑的看着他:“你见过前男友找前女友要微信吗?” 本以为沈意知会向从前那样恼羞成怒,但出乎雁春夏预料,他这一次显得异常的冷静,冷静让雁春夏以为眼前的人被人掉包了。 “你现在见过了。” 雁春夏盯着他亮出来的二维码名片,直截了当的说:“不、加。” 沈意知维持着那个动作:“雁春夏,是我先提的分手没错,但我无数次找过你,你删掉我所有的小号,拉黑我所有社交软件,不听我一句解释,这样对我不公平。” “呦,沈公子居然低头了?”雁春夏弯唇,“那你呢,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对我就公平了?沈意知,我不会原谅你的。” 雁春夏分明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沈意知依然能从她嗓音里听出几分颤意。 她一点都不冷静,也不果决。 就像是他一样。 沈意知手指攥的发白,心口抽疼的难受。 他的确也在赌气,雁春夏说的话也不好听,气她五年不理他,联系方式删的精光。 沈意知想过,从英国回来他一定不能拉下脸去见雁春夏,就算是对她视而不见的惩罚。 可是当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所有理智都化成虚无,他这才发现,他爱她,比五年前更爱,是命中难以割舍的爱。 为了这份爱,他甚至可以抛下尊严。 但尊严最不值钱。 沈意知现在才明白,在雁春夏眼里,尊严最不值钱。 第10章 “夏夏。”他轻念着她的名字,忐忑又不安。 听到熟悉的称呼,雁春夏也不由得一怔。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7章 燕子 她居然删掉了我的微信? 最后雁春夏还是加了沈意知的微信。 她坐在餐桌边,手机里消息框里打出来的字删删减减,最后好半会儿才发出去。 小燕子不会飞:十一,沈意知又来找我了,我们微信加回来了。 是十一不是十:?? 雁春夏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塞着饭。 平日里最喜欢的香锅,眼下索然无味。 满脑子都是沈意知临走前说的话。 “你保证过再也不吃外卖的。” “如果你照顾不了自己,我可以勉为其难回来照顾你。” “我不常用微信,但如果你要找我,我会抽出时间看的。” “不准拉黑我。” 幼稚又无聊的话。 却烦的雁春夏静不下心。 是十一不是十: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除了微信他还说什么了呢? 小燕子不会飞:没,一些没营养的话,主要是我看他还穿着正装,看起来是从公司着急出来,就随口应付掉了。 是十一不是十:奸笑jpg.燕子啊,哪有人还会在乎前夫哥公司不公司的,依我看,你要不就答应试试看,然后在他感情正盛的时候,再突然把他甩了,虐虐他? 雁春夏想也没有就拒绝这个提议。 她没有精力再去做一件让自己烦恼的事情。 小燕子不会飞:十一,你少看点虐文小说吧。 是十一不是十:我觉得挺好的呀,沈意知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就该虐虐,但他不是原则上的问题,或许......你可以再试试? 小燕子不会飞:谢邀,婉拒。 宁十一是个跳脱的性子,想的总是要比做得多。 前半句还让她分手,后半句又说试试看。 雁春夏觉得自己真是被冲昏头脑才会来问她这种爱情白痴问题。 晾了这些时候,香锅也冷掉了,浓重的火锅底料吃起来不是味道,雁春夏干脆收起来,拿到垃圾桶丢掉。 动作间门铃又响起来。 雁春夏生怕又是沈意知,开门的之前先在猫眼里转了好几圈,见只有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这才放下心打开门。 “你好?” 这人面生,她不认识。 黎贺举起手中的保温盒,扬起一抹恰当好处的笑:“这是先生让我送来的。” 雁春夏蹙眉,“沈意知吗?” 黎贺笑容更加大:“是的。” 雁春夏头也不抬的要关门:“不要。” 黎贺反应迅速的抬脚挡住门,动作和沈意知出奇的一样。 “您不收我和先生没法交代,您应该明白先生的性子,到头来要是扣我工资,我有苦说不出啊。”黎贺可怜的把保温盒塞进门缝,语气诚恳:“这是先生特地吩咐雪园的家厨做的,您就赏脸一下。” 雁春夏明白他的意思,叹口气接过去:“告诉沈意知下次再送我就丢出去了。” 黎贺笑道:“您慢用。” 屋子里还残留着香锅油腻的味道,与保温盒中隐隐透出的香味形成鲜明反差。 雁春夏刚把保温盒放下,手机就来了消息。 沈意知:我不想我的前女友吃的是外卖,正好顺路,不要扔了。 字里行间表现出他很不在意。 雁春夏气的笑出声,然后将保温盒丢在了垃圾桶里,顺便拍张照发给他,随后拉黑删除一条龙。 而这边的沈意知正在开会,会议桌两侧坐的都是沈氏集团在国内的股东高管,总助正在对沈意知的报告做总结性发言。 放在裤兜的手机震了震。 沈意知慢条斯理的取出来,指尖飞快的滑动解锁,点进微信,置顶的消息弹出来,是一张图片。 他点开图片,当看见粉色的保温盒被丢在垃圾桶里,和她的外卖呆在一起,沈意知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糟糕,脸色变得很难看。 坐在沈意知身边的人最先发现沈意知的变化,感受到他身上不断泛出的冷意,同情的把视线投在总助身上。 完蛋,又得挨骂了。 沈意知从会议厅出来,脚步如风的走回办公室,门被重重一声合上。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是不是该找埋在哪里? 沈意知拨了电话给黎贺,在明确听到黎贺说的确是雪园的家厨做的,并且还留了样,味道绝对没有问题后,他算是真的生气了。 沈意知点回和雁春夏的聊天界面,手指飞快的打字:味道不好? 想了想,改成:味道不喜欢? 发送键一摁,红色的感叹号直愣愣的冒出来。 沈意知盯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雁春夏居然又把他拉黑了!!! 他说不要扔了,她就真的给扔了?! 平常怎么没看她这么听话? 他越想越气,给她挑的全部都是她喜欢的菜,她甚至连开都没有开就给他扔了。 沈意知咬的银牙咯吱作响,握着手机的力道逐渐变重,神色晦涩不明却沉的可怕,额角青筋直跳,眉眼深邃的脸上一闪而过挫意。 “好啊。”他半阖上眼,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又变得清明淡然,只不过比起方才,多出几分冷意。 夜里。 雁春夏恨不得时时刻刻住在电脑里,对着她已经改过百八十遍的稿子再从头到脚的磨一遍,鸡蛋里边挑骨头似的。 等她挑好再发给编辑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熟悉的电脑屏幕,她竟然会直勾勾的想起下午的事情,肚子里憋着的气又升上来。 想拿手机点外卖又觉得膈应。 雁春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衣柜里挑了件加绒卫衣外套,把自己裹进去,再把帽子带上,出门看看有没有夜宵可以买。 这个别墅的位置不算偏僻,旁边有小学、初中,隔着一条街就是夜市,晚上小摊琳琅满目。 雁春夏骑着小电驴到了夜市,找个空位停下来,忙不迭的跟着美食的香味钻进人群里。 她一天没吃饭,看的吃的简直可以说是猛虎扑食,很快就买的满手塑料袋。 正当她吃着碗里的苕皮,等着出锅的铁板鱿鱼,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下。 雁春夏疑惑的回过头看去,苕皮把小脸撑得圆鼓鼓的,像一只偷吃的仓鼠。 面前站着比她高一个头的俊朗男人,穿着一件英伦风的风衣,雪色的中领毛衣上憋着一个奥特曼样子的夹子,他单手插在衣服兜里,单手提着一堆小吃,正夹着笑看着雁春夏。 雁春夏微怔,短暂的记忆浮现,“秦溯?” 秦溯点点头:“我看背影就觉得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雁春夏匆忙的吞下苕皮,正摸索着袋子想拿张餐巾纸擦擦嘴,遽然发现她忘记带了。 她抱歉的笑了笑,随后就瞧见秦溯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她。 雁春夏忙的接过,“谢谢。” 第11章 正巧她的铁板鱿鱼好了,因为雁春夏空不出手,秦溯就替她接了过来,拿在手上,等着她擦好之后又递给她。 雁春夏和秦溯不熟,但也算是老同学,更何况秦溯为人不坏,又很温和,还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在整个学校里的人气都很高。 不过当时的雁春夏正在和沈意知谈恋爱,沈意知小心眼,只有雁春夏的眼神在别人身上停留过五秒钟,他就会生气吃醋。 所以雁春夏为数不多和秦溯的交流都来源于宁十一。 “你买这么多啊?”雁春夏接过他手中的铁板鱿鱼,下意识问了句。 秦溯愣了一下,随后展颜:“我侄女来了,买回去一起吃的。” 雁春夏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毛衣上的发卡:“看出来了。” 秦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笑:“没办法,小孩子顽皮,让你看笑话了。” 雁春夏摇摇头:“没呢,挺好的。” 秦溯见她有向外走的趋势,便问:“你要回去了?” 雁春夏点头:“买的够多了。” “那顺路我送你一程吧?”秦溯道。 雁春夏摆手:“我骑电瓶车来的,离得近没关系。” 秦溯也没有强求,只是折腾的把手上的东西都归到一只手里,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可以加你个微信吗?老同学?” 雁春夏没有拒绝,痛快的把手机拿出来给他扫了,顺道说:“我正好有些画画上不懂的地方,想问问你来着,这不是巧了。” “十一说过,你要来艺术展,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哦。”秦溯朝她眨眼睛笑笑,动作间风流倜傥展现无疑。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晚上有点冷。”他挑眉道,“万一待会儿吹感冒了......” “雁春夏。” 低沉而又沙哑的声线带着夜里的凉意响起。 雁春夏闻讯看去,穿着黑西装的沈意知正抿着薄唇,携着凉薄的淡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 雁春夏下意识就收起了手机,心虚的抵着额心,故意装作没听见。 但秦溯却听的真切,他转身看向来人,眼里没有一丝意外,热络又大方的打招呼:“沈先生,好久不见啊。” 沈意知却没有理会他,眼神幽幽的落在雁春夏的身上,“夏夏,回家。” 雁春夏微蹙起柳眉,方想反驳时,男人已经走到了跟前,直接搂上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宽大的西装外套裹住她恰恰好,温暖冲淡秋意凉凉。 雁春夏无比庆幸,她方才擦了嘴,不然沈意知的衣服铁定遭殃。 秦溯视线流转,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微微歪头道:“还以为你们分手了。” 雁春夏想回头解释,却被沈意知狠狠摁在怀里,后脑上的大手穿进柔顺的发中,不容置疑的压着她。 “秦少的消息有误。”沈意知冷冷的瞥着他,“啧,这么凉?” 他的手钻进她的五指中,热意很快将她完全包裹。 “先走了,秦少自便。” 秦溯低低的笑了两声,看着两人相拥而去的背影,笑意变得淡下。 第8章 来信 萎靡又荒唐的吻。 雁春夏被沈意知揽在怀里一路走出了夜市。最后还是在快要被他拐上车时候挣脱出来。 “我车在那边。”雁春夏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淡然的说。 夜色太黑,路灯实在太亮,他背着光让人看不清脸色,却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沉沉冷气与烦躁。 想起方才的事情,雁春夏道:“你这样会让秦溯误会的。” 沈意知定定看她一眼,避而不答,擦过她的肩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对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人说:“不是说开车来的?” 雁春夏不确定的问:“你要和我一起走?” 沈意知眯了眯眼,凉凉的反问:“难不成你要让秦溯一起?” 雁春夏:“......” 虽然她好像知道沈意知为什么生气,但是都已经分手了,她就算和谁在一起也不关他事。 雁春夏哼了声,以为是趁着沈意知不备,提着小吃迈开腿就跑,她穿的是一条加绒休闲裤,跑起来完全没有阻碍。 等到电瓶车前面,她以飞快的速度插上钥匙,只可惜沈意知那双优越的手已经放在把手上。 相比较之她气喘吁吁累死累活的样子,沈意知跟了一路还能把保证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甚至连一点热意也没有。 雁春夏先是一愣,然后道:你是不是很闲。” 有寒风吹来,雁春夏虽然套着卫衣,但依然被风钻了空,冻得打颤。 沈意知没说话,拎着雁春夏的衣领子像是提小鸡似的提出来,抬脚自己坐上小毛驴,微微偏头:“坐上来。” ...... 沈意知和小毛驴看着实在太有违和感,像是贵公子沦落街头,分明很不愿意又只能照办。 雁春夏摇摇头,拒绝:“我自己开就好。” 沈意知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被耗尽,俊眉皱的更深:“又不是没坐过,怕什么?” 沈意知和当时的男生一样,痴迷机车。 雁春夏当然坐过几次,不过因为她害怕,沈意知带她那几次开的都很慢,后面也不愿意骑了。 只不过,小电驴和机车......勉强像吧。 “算了。”雁春夏犟不过沈意知,且这天气实在有点冷,要是再站下去,吃的凉了不说,自己也得感冒。 就当是把沈意知当成免费司机。 雁春夏坐上车后,主动跟他隔开了一点距离,但电瓶车后座并不宽敞,她难免还会和他碰到。 “我真是贱,来给你开这个车。” 雁春夏闻言一顿,扬起的眉眼落下来,她波澜不惊的回:“沈意知你嘴不要可以捐了吗?不吐不快是吧?” 沈意知停下车等红绿灯,抽空看了眼雁春夏,她整个人钻在外面,风吹的头发乱七八糟,嫩白的小脸冻的通红,迎着月光还像是要哭的样子。 他刚才的话的确夹杂着几分不快,但一面对这样的雁春夏,他今天憋着的所有气都化为虚无。 “我可以少说点,但你不能对我太狠。” 绿灯亮起,后面的电瓶车在催。 沈意知只好继续开车,“头低下去。” 雁春夏这回儿是真觉得冷了,低着脑袋抵在沈意知的背上,脑海里一直重复他的话。 到底是谁对谁狠? 很快到了家门口,沈意知把电瓶车停在院子外面,反手拎着雁春夏的帽子就往大门里挤,密码还是没变,他直接开门。 雁春夏扑腾着:“钥匙没拔。” 沈意知没理会她,抬脚关上门,随着砰的一声响起,他冰凉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雁春夏被压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仰头承受他的吻,偏偏这厮不老实,并不闯入,而是对着她的嘴唇上下啃咬,惩罚般留下一排牙印。 雁春夏吃痛的呜呼出声,“沈意知!” 听着破碎音节里溢出的呼声,沈意知终于觉得心里好过一些,停下咬她的动作,从她微张的唇钻进去,滑过齿间,肆意凌虐,夺过她的呼吸。 第12章 冰凉而带着怒气的吻,在他的挑逗中,缓慢结束。 雁春夏实在喘不过气,只好发狠掐着沈意知的腰。 沈意知从她口中退出来,她殷红的唇因为沾染着水汽而变得萎靡耐人寻味,无声的宣告方才的激情。 雁春夏也是肉体凡胎,在他这么密集的吻下,双腿早已软了下去,若不是有他环着她人 的腰,怕早已滑落在地。 房子里没来得及开灯,可沈意知却看的她真切。 容她喘了一会儿气,他又掐着她的下颌吻了上来,因为方才的激吻,他现在烫的可怕,温热的唇舌很快就包裹住雁春夏的。 萎靡又荒唐。 雁春夏掐着他腰上的手狠狠使劲,这才止住他急急喘息,停下热烈的吻。 沈意知靠在她肩头,温热的吐息喷洒出,让雁春夏不平复的心跳如擂鼓般舞起。 “为什么删我微信?”他抬头含住她的耳垂,感受到她身体的反应,又把吻移到了脖子上,“删我的就算了,凭什么要加他的?” 雁春夏手上提着的小吃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一地,她始终没有发现。 被沈意知亲到没有力气,雁春夏突然有些想笑。 “所以你早就来了?”雁春夏没预料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如此娇媚,下意识想要捂上嘴,却又觉得多此一举,只好努力装正常:“你跟了我一路?” 沈意知停下吻,眼神微闪:“路过。” 雁春夏勾唇,一把推开他:“那我是顺便加了他的微信,当然拉黑你不是顺便,是特地。” 她蹲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吃。 这个时候她更加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如此响烈,如此难抑。 沈意知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自己弯下身子替她捡,再拉着好整以暇站着的雁春夏坐到沙发上。 等一切做好之后他才拿出手机摆在雁春夏面前,“加回来。” 雁春夏语气很淡:“我删你很简单。” 意思是,再加也能删。 沈意知没有看她只是把手机放在她面前,然后一言不发的去厨房倒热水。 把杯子递给雁春夏后,沈意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加他也可以加我。”沈意知鲜少用这样的语气,执着而又带着渴求。 雁春夏想笑。 刚才一进门就强吻的人是他,现在又装出受伤的样子。 难不成他还有两个人格? “你答应过的,机会。” 沈意知身子向前微倾,双手撑在茶几两侧,黑沉沉的眼睛紧锁在雁春夏身上。 雁春夏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却被他捏住小巧的下巴,被迫不动。 “午饭晚饭都没吃?”他问。 雁春夏想起他的话,扯开唇笑:“你的厨师金贵,我吃不起。” “......”沈意知没有讥诮回怼她的话,而是松开她,坐回沙发上。 雁春夏也当没有他这个人,把ipad架着看综艺吃饭。 油香的味道很快弥漫在客厅,雁春夏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完全顾不上形象。 沈意知一直没说话。 他心底烦躁的很,明明也吃说一些重话,偏偏所有说狠话的勇气都浪费在了再见雁春夏的那天晚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准备开口。 “雁春夏。” 雁春夏嚼东西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没有理他。 沈意知道:“秦溯都比我特别是吧?” 雁春夏喝了口奶茶,淡淡道:“秦溯可不是我前夫哥,当然比你特别。” 沈意知又沉沉的盯了她一会儿,薄唇几次翕动,却又合拢。最后掩住眼底划过的失落,起身道:“不准点外卖,雪园的人会来为你送饭。” 雁春夏没说话,缩在袖子里的手却忍不住发抖。 “我先走了,早点休息。”沈意知道。 “慢走不送。” 沈意知高大具有压迫的身影离开,她眼前不仅开阔了些,甚至连同压在心口的石头都塌下去,强忍着的情绪大口的吃着东西。 一顿饭索然无味,多面的沙发上沈意知矜贵懒散的模样历历在目。 雁春夏有些难过,到头来又觉得自己没用,分明已经告诫自己五年,却还是有些动容。 就怕再遇到五年前的事情,沈意知还是会选择抛下她。 伴侣之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信任。 雁春夏收拾完东西,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明天要定稿,她得随时待命改稿,后天又要去秦溯的艺术展,时间紧凑。 上楼前想起电瓶车的钥匙还插在上边,她实在懒得下楼再去拿。 反正想着这里是富人区,治安不乱,更不会有人偷电瓶车。 疲倦占据上风,她还是决定回到卧室去。 卧室的灯亮起,灯火的明亮暂时安抚了疲倦。 看着拉开的窗帘,她想也没想的走上前拉上,就在合上的那个间隙,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修长的身影。 秋风瑟瑟卷过,吹动他的发有些凌乱,平日里锋芒毕露的模样被柔化些许,此时只是静静地站着,右手的烟升起袅袅白烟,却没有吸一口,只任凭落叶簌簌飘过他的肩头。 他站着起码一个半小时。 鬼使神差,雁春夏下了楼。 直到打开门和沈意知四目相对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顶着沈意知灼灼的视线,雁春夏有些不自然的走过去:“电瓶车钥匙忘记拔了。” 沈意知极轻的笑,掐灭烟头:“没问你。” 雁春夏哦了声,脚步不自觉加快,执拗的没看他一眼。 “怎么不穿件厚的衣服。”沈意知离她有几步的位置,没再靠近。 身上的烟味还没散去,院子里满地的烟头。 雁春夏突然停下脚步,视线从满地的烟头移到他身上,“你不是不抽烟吗?” 沈意知不知是不是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心情比方才好了些。 “等一下给你扫掉。” “你以前不抽烟的。” 沈意知敛起笑,趁着夜色想要准确捕捉雁春夏的神情:“你在管我吗,雁春夏?” 雁春夏正要摇头,就听他说:“只有女朋友才有资格管我,但我比较仁慈,对你勉强宽容,你把微信加回来,我以后再也不抽。” 第9章 来信 《春夏有意》 雁春夏淡淡的说:“沈意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沈意知问:“什么样?” 不等雁春夏说话,他似自嘲般哂笑:“不会这样死皮赖脸,不要脸的缠着你?” 雁春夏沉默不言,却是另一种默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离开的每一天我想你都快要发疯,在英国的五年,我无时无刻的想死,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你。” 沈意知微顿,盯着她的眼神不清不楚,又带着几分痛苦。 “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知道那个地方有坑,我就不会再步入一次,你明白的。”雁春夏疲倦的垂下眼,朦胧间总是能在沈意知身上看到几分他年少时候的样子。 第13章 无畏,肆意,张扬。 她想,如果没有这一切,或许当初都不会爱上沈意知。 “沈意知。”雁春夏轻念他的名字,柔柔的嗓音好似潺潺流水,清脆悦耳,“给彼此留点颜面好么?” 沈意知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话。 雁春夏继续说:“我已经在看房子了,明天就会从这里搬出去,房产证留给你,另外......不要再来找我。” 她说完就要推门回家,但当指尖触碰到门把上时,她还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抵挡过心中的异样。 雁春夏又走回到他身前,抬手从他的口袋中抽走还剩半包的烟,“善待自己,你只是觉得在我这里丢面子,所以才不能释怀。” 沈意知呼吸凝滞,几乎是下意识便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摁,猛的亲了下她的发,“五年都没能走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能轻易走出来?雁春夏,不管你在恨什么,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放手的,我也不会认输,踩在尘埃里又能怎样,后半辈子我会死死缠着你。” 就像我从你的眼中,仍然看得到不舍。 说完他就松开了雁春夏,从她的口袋里抽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滑动,很快就把电话号码以及微信录入进去。 一口气做完这一切,沈意知把手机放回她的口袋里,“我会再让你冷静一下,反正五年也等了,十年又能怎么样?” 直到沈意知离开,雁春夏都没能缓过神,她看着满地的烟头,不由得想起那时的点滴。 沈意知和她提分手是突然的。 突然到前天还是她的生日,沈意知还为她准备了惊喜。 一整天沈意知都没有联系过雁春夏,她担心沈意知,联系了所有沈意知的朋友,但得到的答复无一是,他们也不知道沈意知去了哪里。 那时雁春夏才发现,好像除去沈意知带她认识的几个朋友,她似乎对沈意知完全不了解,她不认识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只要沈意知不联系她,她找不到他。 就在雁春夏要去报警的时候,沈意知的电话打了过来,约她在海边见面。 雁春夏来不及问他发生什么事,满心欢喜的准备赴约,迎接她的,却是沈意知冷冷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沈意知从未把这种眼神放在过她的身上,以至于雁春夏都快忘记外界对沈意知的评价。 高冷、脾气差、爱玩。 不等她反应,沈意知就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那晚的海风很大,山城是度假胜地,夜里的海滩也很热闹,来来往往嬉闹的人群足矣淹没他们剧烈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仿佛有盆冷水从雁春夏的头顶倒下。 沈意知穿着白色短袖,额前的发被海风吹的乱糟糟的,锋利的眉眼不带一丝柔情。 他说:“只是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和周奕楠他们打赌,只要能谈到你,再甩了你,就会把他那辆全球限定的车给我。” 沈意知说的极其轻快,就好像他完全不在意。 雁春夏忽然明白了所有一切。 是啊,沈意知怎么会突然找她谈恋爱,是玩玩,也只是玩玩。 雁春夏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哭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家少爷当做笑柄的谈资,倒不如给自己留点面子。 但雁春夏不明白,为什么分明是沈意知提的分手,是他说的那么伤人,凭什么在她说完后又露出那副伤心的神色,又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她。 …… 不是只是玩玩吗? * 接下来的几天沈意知都没有在找过她。 平静的让雁春夏怀疑前几次的见面都是意外。 雁春夏忙着出版的问题,也没有心思关注他,忙碌了一段时间赶上秦溯的艺术展,宁十一早早的就把电话打过来,中午来接她,晚上恰好还可以一起去吃饭。 雁春夏应下,想着既然去的艺术展就花了点心思搭配。 她本就生的明艳,是那种看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艳,却又不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美的毫不俗气。 所以当宁十一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打趣她:“小燕子穿新衣啦,这么好看的连衣裙配小西装,真是苦恼待会儿我是看展呢,还是看小燕子?” 雁春夏从不吝啬接受他人的夸赞,更何况和宁十一总是有来有回的才好玩。 “你可以左眼看展右眼看我。” “唉那多不好,展哪有你好看?”宁十一抱着她的胳膊,兴奋的扭了扭:“我不敢相信,罗曼蒂克的画展配上罗曼蒂克的你,天啊,真是罗曼蒂克的一天。” 雁春夏嘴角抽动:“小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撤回刚才那句话,你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雁春夏:“......” 这次艺术展是秦溯和另外一个朋友合办的,规模很大,占据着市中心最好的位置,噱头打得很响,来的人络绎不绝。 宁十一也是费劲儿才带雁春夏从人群挤进去,走的还是后门。 秦溯早已候着,朝着两人招招手:“来的时间恰恰好。” 宁家和秦家是世交,宁十一和秦溯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 至于为什么只能算半个,用宁十一的解释是,秦溯看着没有男子气概,柔气太重,只能当半个竹马。 “秦先生。”雁春夏礼貌的招呼。 秦溯穿着一袭白色西装,依次与她们两打个招呼,视线落在宁十一身上,不自觉的皱起眉毛:“你看人家穿的,再看你穿的,你逛菜市场吗?” 宁十一搂紧自己的针织衫,没好气的瞪着他:“外面多冷你自己心里没数?” “这有暖气。” “哦。” 宁十一不再跟他争,挽着雁春夏的胳膊往里边走:“那就让我这个大妈挑一挑,把这些画买走。” 雁春夏抱歉的朝秦溯笑笑,“再见。” 秦溯本来还想反驳宁十一的画,一对上雁春夏,迅速恢复温润,捏着恰当好处的笑:“慢走,随便逛,喜欢那副,送给你。” “一层是秦溯的画,二层是同他朋友的画,不过都可以看看。” 宁十一小声说,“他这朋友挺有来头,画在国外很有名。” 雁春夏:“我明白了,你要上楼看?” 宁十一激动的拍她胳膊:“果然还是你懂我,秦溯的画我都看腻了。” “那上楼看看。”雁春夏点头。 才到展馆开门的时间,二楼还没来得及走上人,显得空荡荡。 雁春夏瞟过几眼秦溯的画,主要是以一些人像为主,但二楼给人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秦溯是温情的春天,那么楼上就是寒冷的冬季。 只不过在这些冷色调中,一副春粉色的油画极为醒目,色调温柔,半片嫩绿的枝丫垂地,半侧花开满园,枝上有许多黑燕栖息飞舞,活灵活现,好似即将要飞出画。 雁春夏忍不住多看几眼,在枝丫婆娑间,一抹白色身影掩藏其中,不同于整幅画温暖的基调,非常突兀。 宁十一也被吸引过来,摩挲着下巴道:“这画真不错啊,看看多少钱。” 第14章 闻言,雁春夏看向展牌。 《春夏有意》 原来这幅画叫做《春夏有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心口泛起,延伸至身体各处。 “真奇怪,怎么没有标价格,也没有标作者。”宁十一挠挠头,“可惜,还挺好看的,买回家挂着也不错。” 雁春夏垂下眸子盯着展牌。 牌子上虽然没写作者也没写价格,但标了作画的时间。 2017/3/10。 她的生日。 也是她和沈意知分手的第三年。 “意知,规模大吧?” 说话间,楼梯处有簌簌动静起。 听到熟悉的名字,雁春夏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实在来不及,楼梯后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周奕楠和沈意知一前一后走进来。 似乎没料到楼上有人,话音戛然。 沈意知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雁春夏身上,黑眸沉沉,化作一团浓墨点在水中化开。 “春、春夏。”周奕楠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雁春夏,下意识就看向沈意知。 与此同时,宁十一也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再看了眼展牌,一个想法轰然诞生。 《春夏有意》...... 该不会是沈意知画的吧?! “好久不见。”雁春夏同周奕楠点点头。 周奕楠拍了拍沈意知的肩膀,“那个......意知,你的画放在我那里,正巧还缺个位置,便一起展览了。” 看似是在和沈意知解释这幅画为什么会在这里,实际上不动声色的告诉雁春夏和宁十一。 她们正巧站在画前,也是看画的动作,不可能不对这画产生好奇。 “没事。”沈意知微微颔首,走到画前把画后的布掀下,彻底将画盖住。 周奕楠疑惑不解:“不展了吗?” 沈意知垂眸凝视在展牌上,点头不语。 正当雁春夏以为这件事情要过去之时,沈意知突然抬眼问:“喜欢吗?” 场上四人,唯宁十一和周奕楠不约而同露出震惊脸色。 雁春夏攥紧衣角,露出一抹得体的笑:“沈先生画的很好。” 第10章 来信 她用力一捏。 “你喜欢,可以送给你。”沈意知说的随意,好似随口而出,只是简单的询问一般。 可雁春夏了解他,如果这个时候应下说不定他真会把画包好送到别墅去。 “不必。” 雁春夏拉住一旁精准看戏的宁十一,“你不是说要去看看秦溯的画吗?我们下去吧。” 宁十一先是一怔,随后明白雁春夏的意思,“好啊。” 雁春夏跟着宁十一离开二楼,只留沈意知与周奕楠。 周奕楠见沈意知脸色不好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旁敲侧击问:“我让人把这画送回去?” “不用。”沈意知道,“拿去扔了。” 周奕楠:“......” 这画被沈意知多宝贝他可是知道的,指不定他今天拿去扔了,明天沈意知又没地方找,气得要死。 烦的又是他! “扔什么,这么好看。”周奕楠试图劝说他。 沈意知摆弄展牌的手微顿,直起身子理了理袖口,“当事人都不喜欢留着干什么?” 而后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朝着来时的楼梯走去。 周奕楠也没心思管话,跟上他问:“你去哪儿?真不要了?” 沈意知淡淡点头,“去看看画。” 周奕楠:“哥们,你不是来看我的展子吗,不能因为雁春夏下去了,你也跟着走吧?” 周奕楠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展厅回荡,显得异常清晰。 沈意知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神色愈发的沉:“谁告诉你是因为她的?” “不是,我......”周奕楠快步追上他,极其小声的说,“你也看看,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她还在欣赏我的画,你一来她就避之不及发走了,你这样追过去也没用啊。” 沈意知深深的皱起俊眉,只是一个横扫来发眼刀子,就叫周奕楠紧紧的闭上嘴。 “我没长眼?”他问。 周奕楠摇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没长,我没长眼。” ...... 雁春夏对画展本身的兴趣不大,来这里也只是为自己书里的女主提供一个很好的身份背景,靠近艺术才能创造艺术。 不远处的秦溯正站在人群里,为一副画解释其中蕴含的意思。 宁十一就拉着雁春夏在角落里偷笑,秦溯说一句她就反驳一句。 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直到秦溯从人群中脱身走来,宁十一才闭上嘴,躲在雁春夏身后。 秦溯只一眼就能看出宁十一脸上的坏笑是什么意思,他哂笑道:“有些人说的话,我几十米开外都听见了,乱嚼舌根小心下拔舌地狱!” 宁十一顿时来了脾气,叉着腰问:“谁乱嚼舌根了?证据?” 秦溯“哦”声,道:“春夏,你说呢?” 雁春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来,感受到宁十一捏着她胳膊的力道,她十分违心的替她打掩护,“没有啦,十一刚才在夸你,毕竟像秦先生这么年少有为的人实在少见,秦先生的画和我之前去艺术馆看的那些大师作一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大师画的。” 秦溯被雁春夏夸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了计较宁十一的心情,只顾着点头谦虚的回应她:“春夏说笑了,我这都是自己玩玩的。” 宁十一撇撇嘴:“还给你夸上瘾了。” 与此同时,从楼梯上下来,恰好听到全程的沈意知本来有些缓和的脸色又沉下来。 他问她那幅画怎么样,她就只答了七个字,凭什么秦溯问她,她就那么认真的回答? 秦溯的画真有那么好? 沈意知气的压根没有去听雁春夏到底说了什么,反倒是跟上来的周奕楠,想也没想就补了句: “秦溯的确年少有为。” 察觉到沈意知要杀人的眼神,周奕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触碰到了某人的雷区,急中生智道:“但——但是我觉得这些画还是你的好,毕竟你的画意境很美,秦溯这种都是无病声吟,也就她们这种小女孩儿刚看的时候喜欢。” 沈意知冷哼了声,离得不近不远停下,此处恰好可以听见雁春夏的交谈声,也不用被发现。 “唉,对了,你们上楼去看过了吗?”秦溯道,“我那合伙人的画也很不错,绝对很值一看。 ” 雁春夏笑容淡了些,“刚下来。” 宁十一忙的道:“别说其他人了,你先把自己介绍好。” 秦溯居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细问,“那就请两位小姐跟我来,那边的画是我第一次摆出来,你们可是第一批观众哦。” “咳咳,好好看。”宁十一拉着雁春夏的手。 正当此时,一阵轰隆声在场馆里响起。 巨大的动静引得四圈的人纷纷回头,不约而同的看向一处。 沈意知看了眼碎一地的陶罐,又看了眼满脸涨红的周奕楠:“......” “没事没事,这个陶罐是我自己胡乱做来装饰的,不值钱也没有艺术价值。”秦溯赶忙替周奕楠解围,让保洁过来把碎片残骸收拾去。 第15章 周奕楠连声致歉:“不好意思,待会儿赔你一个。” 秦溯立刻摇头,“就是摆着玩玩,不碍事。” “沈先生,你也来了?”秦溯其实一直有看到沈意知,但不知怎么开口,恰好也趁着这里,拉近一下距离,“逛的怎么样?” 沈意知眼底的尴尬早已掠过,此时又恢复清明,他微微颔首后道:“秦先生年少有为,画作高级,就好像......” 他视线落在雁春夏身上,说着难免有几分玩味的意思,“大、师画作。” 雁春夏默默转过头,结果就对上宁十一更玩味兴奋的眼睛。 她一时语塞。 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恭维的话,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是夸赞。 秦溯也发现沈意知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身后,自然明白他在看谁,不过也没有戳破,“过奖了。” “听说你们要去看一批新画?”沈意知忽然道。 雁春夏不由得有些紧张。 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是吗?依照沈意知的性格会怎么做呢? 冷冷的嘲讽画的不好看,又或者说自己的钱够买下整座画展? “是的,沈先生和楠哥要一起吗?”秦溯温温的笑,“因为没有观众,我也不知道画的怎么样,你们千万不要笑话我。” 沈意知点点头,抬脚从他身侧穿过,径直走到了雁春夏身侧,他动作利索的脱下风衣外套,一言不发的披在雁春夏的肩上,随后极其霸道的揽过她的肩膀。 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与他的体温相互缠绕,为她驱散开寒意,将她揽入其中,像是动物对领地的宣誓,宣告着她的身份。 宁十一后退两步,摸摸鼻尖与周奕楠默契的相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他又争又抢...... 雁春夏想挣脱开他的手,反而惹得他扣的更紧了些。 这人犟得出奇,却又变得比任何人都快,分明方才还是一副冷的掉渣的咬牙切齿、誓死不低头的模样,此时又变成“温情”人夫。 人夫? 雁春夏怎么觉得更冷了...... 周奕楠拍拍秦溯的肩,将他从震惊中带出来,“走了阿溯,看看你的画去。” 秦溯欲言又止。 周奕楠只好压低声音解释:“那是沈意知宝贝前女友,你不要在他雷区蹦。” “宝贝?”秦溯蹙眉,却又很快松开,牵着笑问:“既然宝贝为什么会是前女友?” 周奕楠:“......” 用沈意知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字,贱。 是他贱。 有些事情想的太多,又被逼得太紧,那个时候太怂,总是不想最亲爱的人为自己受伤,可是从来不知道,推开才是伤害爱人最厉害的一把剑。 秦溯在前面带路,周奕楠同宁十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雁春夏本来走得快,但沈意知刻意放慢步调领着她,导致她也只能和他齐步。 走着走着,沈意知的手就从她的肩上移到她的手背,大手带着暖意将她全部包裹,随后不容置疑的同她五指相扣。 再抬眼一看,这人冷着张脸,好像背地里偷偷摸摸做事的不是他。 和沈意知讲不了道理。 待快要走到人堆,旁侧有不少人向沈意知和雁春夏投来打量的视线。 雁春夏弯起樱唇,空着的手捧在大衣的尾部,在紧贴着沈意知的腹部往下的位置用力一按,柔软的肌肉隔着西装也能被摸出来。 沈意知抑制不住的嗯哼出声,与她相扣的手猛的攥紧,如霞云般的火红从耳垂一路向上延伸,整个人都变成滚烫的颜色。 偏偏雁春夏还像是个没事人的样子,偏过头问:“你怎么了?” 他这一声,引得不少本就注意他们的人看过来。 沈意知暗暗咬着牙,感受着腹部腾升起的火气变成难言的燥热,空闲余久的触碰在熟悉的人面前又被重新燃起。 “没事。” 说是没事,但雁春夏已经感觉到他的变化,她挑挑眉,放在衣服里的手更加用力的捏了下,看到他的神色骤然变化,心里才舒坦。 只不过面上不显,“真的没事?” 第11章 来信 你会让我吃醋。 沈意知与她交叠的手温度节节攀升,甚至有融化她的趋势。 且雁春夏明显的感受到她手里触感的变化。 似有什么东西,因为她的挑弄在慢慢苏醒。 “真的没事。”沈意知摁着她的腰将她死死的压在怀里,恰好挡住了某个不一样的地方。 后背有些硌得慌,但雁春夏脸上是抑不住的笑。 这是沈意知和她重逢这些天里,她笑得最开心,最毫无保留的时候。 他莫名的觉得,或许让她玩弄一下也是不错? 这般想着沈意知便忍着难受,任雁春夏去了。 雁春夏依然是无辜模样,关切的问:“是怎么了,要不要去解决一下?” “......” 沈意知看了她许久,黑沉的眸子里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盘踞着凶猛的野兽,试图将雁春夏吸入其中,狠狠吞噬。 雁春夏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后知后觉玩的好像有点过火,正要收回手,却发现早已经抽不动。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时候,秦溯找了过来。 “沈先生,春夏。”他唤,心想这室内空调还是太高了,不然沈意知的额上怎么密密麻麻一片汗珠。 “怎么了?”雁春夏问。 秦溯:“看你们一直没跟上来,怕你们在展馆迷路了。” 雁春夏努力想要忽视手里的滚烫,一本正经的说:“刚才在那里多看了会儿,抱歉。” 秦溯爽朗的笑:“没事,没丢就行。” 雁春夏点头:“走吧。” 说着她悄悄挣扎了下手,见沈意知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便越发用力的一捏,似挑衅又似发泄。 沈意知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眉毛不自觉皱的更甚,察觉到雁春夏下了死手,于是便松开抓着她的手,但仍然没有放开她,依旧用她挡着自己。 热浪还未散去,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在鼻尖萦绕不淡,本就有些跃跃而起的火热,越升越高。 沈意知几乎是狼狈的松开雁春夏,转身抽离。 压着自己的人突然离去,雁春夏不由的松口气,紧接着便是看着沈意知离开的背影。 一股无名的舒爽在她心底散开。 原来把沈意知弄得狼狈那么简单。 秦溯愣住不动,疑惑道:“沈先生这是怎么了?” 雁春夏摇摇头道:“或许是想上厕所吧?” “燕子,你丢了?”宁十一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盯着这边。 雁春夏这才想起沈意知的外套还在身上,正想要拿下来的时候,一串急促的铃声从衣服里传出来。 是沈意知的手机。 她犹豫了下,还是从兜里把手机抽出来,本想走过去让周奕楠接电话,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 雁春夏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接起来。 “喂?” 第16章 “五哥,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听到声音,雁春夏微微垂下眸。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当时在机场叫沈意知的女孩就是这个嗓音。 “不好意思。”雁春夏打断她。 那边清脆的声音一顿,似乎是有些惊讶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久久没有再出声。 雁春夏怕她误会,连忙说:“我捡到他的手机,他现在不在,你要——”联系他吗? “滴——” 一断忙音过后,电话被挂断。 雁春夏蹙眉,本想着再打回去,但沈意知的手机又设了密码,只好作罢。 “春夏,怎么了?” 秦溯走上前。 雁春夏朝他摇头,转头问宁十一:“周奕楠呢?” 宁十一还是那副八卦的表情,意味深长的视线黏在她怀里沈意知的衣服上,“哦,去厕所了。” 雁春夏只觉头大,怀里的大衣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偏宁十一还在添油加醋:“沈意知留件衣服给你是做什么?灰姑娘性转版吗,水晶鞋物转版?” “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逃跑留下只水晶鞋,沈意知逃跑留件大衣?” 雁春夏:“......十一你有没有兴趣写小说?” 宁十一摊手,“我觉得我适合当编剧。” “噗嗤。”秦溯单手撑着下巴,笑的合不拢嘴,“先进去吧,春夏,衣服可以先给我,我给你找柜子放起来。” 沈意知的手机还在里面,雁春夏回绝了他,柔声道:“等一下他应该就回来了。” 按照刚才的火气...... 一个小时吧...... 雁春夏:“画在里面吗?” 宁十一叹气:“来吧王子。” 雁春夏:“......”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再等一下估计周奕楠就回来了。”宁十一道,“你不是找他有事吗?” “嗯。”雁春夏点头,跟着他们往里边走。 这是一条长廊,墙纸通体是绿色的,两侧的展品不同于外边放置有序,要相对凌乱些也更加密集。 宁十一专心赏画,时不时做出点评。 秦溯听着津津有味,趁着宁十一沉心欣赏时,与雁春夏闲聊:“听说你有好几本出版书,赏脸来画展也是因为要开始下一本了?” “正在构造阶段。”雁春夏说,“女主角也是个画家,不过我从没有接触过绘画,所有懂的不多,也想趁此机会长长见识。” 秦溯眼睛亮起:“那你可以问我,或者你签出版了吗这本?” 雁春夏顿了顿,没明白他的意思。 秦溯解释:“前一段时间进军影视圈,公司里的剧本太烂,市面上的好编剧难找,不知道能不能跟你签影视版权,把现在这本还在准备的新书签下。” “真的吗?”雁春夏不可置信道,“签新书的风险很高的。” 秦溯展颜:“可是你是雁春夏啊,就凭你的名字已经可以在小说圈里掀起一层浪,你的水平我不会怀疑的。” “过誉了。” “这样,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让助理把合同拟出来给你。” 秦溯生怕她拒绝,说的认真又郑重。 “不是二位,你们是来欣赏画的还是来谈生意的?”宁十一抱臂幽幽盯着二人。 秦溯翻了个白眼:“借此机会要是不谈生意,就再没机会了。” “没事,秦先生,你先把合同拿来给我看看。” 雁春夏和秦溯说完后又连忙赶去哄宁十一。 宁十一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笑得比谁都要开心。 画廊没用几个小时就逛遍了,在这一段时间里,沈意知一直没有来消息。 闭展后,宁十一同雁春夏去了附近一家饭店,秦溯和周奕楠则是去见这次艺术展的投资人,要晚到半个小时。 而就在雁春夏等他们的这段时间,沈意知的手机又响起来。 雁春夏看了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们在哪里?” 是沈意知。 不知为何,雁春夏莫名松了口气,“在花园路的国际饭店,你的衣服和手机什么时候来拿?” 沈意知的嗓音还夹杂着几分沙哑,“你下来。” 雁春夏凝眉,心想怎么自己才说的地址,他就已经到了? 和宁十一交代了声,雁春夏才从饭店里出来。 这条路是整个山城最繁华的地段,白日里是车水马龙,夜里更是霓虹灯闪烁,高楼白炽灯亮彻半片天,数不尽的繁华。 而就在闪烁的led灯下,雁春夏看见了站着的沈意知,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他宽肩窄腰。 与此同时他正好也抬头看向雁春夏。 雁春夏将挂在臂弯的大衣递给他,“你的手机还在兜里。” 沈意知点头接过,却没有着急把衣服穿上,而是问她:“和秦溯吃饭?” “周奕楠也在,他没通知你?”雁春夏冷笑声,“看来你混的也不好。” 沈意知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雁春夏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 即使世界喧嚣,偏偏她在时会变得安静;即使视线缭乱,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异常安静。 只是安静的站在面前,就好像屏退了所有杂乱。 沈意知不想跟她生气,好不容易有可以安静说话的时候,他尽量不让自己说话。 “对了,下午有人给你打电话,是个女孩子,我接的。” 话音方落,沈意知猛地凑近,微凉的吐息洒在雁春夏的侧颊,使得她忍不住想要瑟缩,却被沈意知拦腰截住。 长长的鸦羽扫在脸上,带来难耐的痒意,他毫不在意的靠的更近,只要再倾下一寸,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亲上。 雁春夏不明白他突然靠近又是想干什么,绷着脸想要躲开:“我觉得你应该给她回一个电话。” 沈意知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排斥似的,靠近更近,就连声音里也被他夹上几分促狭的笑意:“你在吃醋吗?” 雁春夏认真的说:“你凭什么认为你会让我吃醋?” 沈意知毫不在意,趁她不注意,狠狠的碾在她的唇上了口,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松开,修长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细碎的发,替她别在耳后,不安分的挪到她的下唇上,指尖微顿,而后缓缓埋入,至此好似还能察觉到方才触碰时的热意。 虽然他并不是亲上来的,却比亲吻更让人脸红心跳。 雁春夏第一次想直到沈意知到底要做什么。 “她是我的亲妹妹,叫做陈静。”沈意知感受着她唇上的柔软,眸色暗了暗,喉结不自觉的滚动,就连卸下去的火又重新燃起。 他动作的占有欲和执着毫无遮挡。 “我可能不会让你吃醋,但你会让我吃醋。” 他缓缓松开手,替她搂紧了小西装的外套,又将自己的大衣重新披在她的肩头。 动作慢条斯理,且充满耐心。 熟悉的气息杜绝四面而来的寒风。 “公司有事,吃完饭来接你,衣服不准脱下来,也不准给周奕楠,否则我会让你看看,今天下午本来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第17章 第12章 来信 你喜欢我吗? “小燕子,灰姑娘的水晶鞋还没有还回去啊?”宁十一揉揉她身上搭着的大衣,“灰姑娘怎么没来?” 雁春夏脱下大衣搭在椅背,失笑:“他有事,衣服没带走。” 回想起他最后临走前的吻,雁春夏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排斥,甚至觉得这厮居然学温柔了。 宁十一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正想继续八卦下,就见秦溯和周奕楠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 “奇怪,我刚刚好像看见意知的车开出去了。”周奕楠选择坐在雁春夏左边的位置,边脱下外套边说,“春夏,他来找你的吗?” 雁春夏不自觉攥紧衣摆,轻咳了声,“不是,我们不熟。” 周奕楠表情僵了瞬,在看到沈意知的衣服还在这里时,神情千变万化。 周奕楠滚烫的视线落在身上,叫雁春夏心虚不已。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宁十一察觉到雁春夏的不自在,忙打断周奕楠紧盯着别人的行为:“菜单拿去,可以点菜了,要饿死了。” 周奕楠接过菜单,这才回过神,“你们吃什么?秦溯晚上开车吗?” 秦溯摇摇头:“不开。” “不过十一开车来的。”雁春夏道。 宁十一立刻反驳:“我可以找代价,都出来吃饭,不喝酒怎么行?” “行。”雁春夏点头。 聊天之后才知道,原来周奕楠和秦溯是师兄弟,秦溯也认识沈意知,不过那段时间沈意知在国外,他们接触的不算多。 言语中,秦溯对沈意知没有敌意,甚至满是欣赏。 不过一谈到沈意知,雁春夏就低头不语埋头吃饭。 就在此时,被谈论的男主角给她发了微信。 这还是他们重新加回来的第一句话。 沈意知:少喝点酒。 雁春夏不想回复,正要息屏时,却看见聊天框最上边的正在输入中几个大字一直闪烁不歇。 她停下关手机的手,就这样看着它闪烁了好半会儿,最后又恢复平静。 显然对面的人刚刚才经历过一段困难的抉择。 小燕子不会飞:图片jpg. 沈意知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得到雁春夏的回复,他甚至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他没有关掉手机。 点开聊天框,入目就是雁春夏发来的照片。 她没有特地找角度拍照,照片里甚至可见秦溯的半张脸,宁十一的半根胳膊,但最为显眼的还是摆在她座位前的高脚杯,杯子里斟满香槟,还在冒着泡。 除了照片,没有多余的消息。 摆明就是为了气他的那一句话。 不过沈意知非但没生气,甚至暗暗窃喜。 沈意知:要解酒汤吗?可以顺便带过来。 消息发过去又石沉大海,但他没有气馁,又说:不要光喝酒,记得吃饭。 “小沈总,这是从英国寄过来的业绩报告,另外沈总说,可能需要您亲自到英国去一趟。” 林秘书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趁着沈意知看起来心情好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您看需要帮您订机票吗?” 沈意知随手拿起一份报告,看了半会儿点头:“订。” 沈氏的产业虽然遍布全球,但还是比较集中在国外,眼下要把国外的产业转接到国内,的确需要他出面。 但保不齐这也是沈家人逼迫他回去的手段。 沈意知指骨轻叩在桌沿,神色不明,久久没有开口。 不过林秘书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便沉默不言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微信消息清脆的提示音在房间里回荡。 沈意知拿起手机看。 周奕楠:哥,快结束了。 沈意知:看着点。 周奕楠:喝了点酒,你得快点来,看不住。 沈意知:嗯,知道。 沈意知关掉手机,拿出车钥匙说:“林秘书,把no perhaps的资料发我邮箱。” no perhaps是一家新崛起的互联网公司,也是沈氏在国外的合作对象之一。 林秘书惊讶:“小沈总,如果让老夫人他们知道,会不会......” 沈意知:“只有股价下跌,他们才会知道怕。” “是。”林秘书点点头。 * 雁春夏迷迷糊糊的踩着宁十一的影子走,拉着她的袖子要死要活的不肯松开。 宁十一也是喝的大,原地和雁春夏上演桃园姐妹情。 秦溯和周奕楠喝的不算多,至少能稳稳的走路。 不过秦溯几次想要扶雁春夏,都被周奕楠拦了下来。 周奕楠把沈意知的外套裹在雁春夏的身上,拽着衣服边缘拎着雁春夏,同时也把宁十一提了起来。 等到周奕楠第五次打开手机看时间,包厢的门终于被人敲响推开。 恰好秦溯握着雁春夏纤细的胳膊试图将她和宁十一分开。 沈意知朝着二人微微颔首,默不作声的走向雁春夏,对上她那有些迷离的眼神,他喉咙发热,连带着衣服一起把雁春夏抱了起来。 秦溯蹙了蹙眉,阻止道:“不如打车送春夏回去?” 沈意知原先就看他有些不舒服,他这一开口刚好撞在沈意知的枪口上。 “我送就好,周奕楠你送宁十一。” 秦溯道:“春夏毕竟是女孩子,而且......而且她也说和沈先生不大熟,不若我们一起送吧?” 沈意知看向周奕楠,眼神凉的骇人:“雁春夏怎么说的?” 周奕楠只好硬着头皮将原话重申一遍,末了还加一句:“我觉得春夏只是无心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沈意知黑沉着脸,薄唇紧抿着,已经到了不悦的边际,却破天荒的扯出嗤笑:“不熟?早就说过秦先生的消息有误,怎么,还不明白吗?” “意知和春夏是......”周奕楠想要出声帮着解释一下。 话还未没说完,趴在桌子上的宁十一突然抬起头,醉醺醺的睁着眼大喊:“沈意知是小燕子的前男友,妈的死渣男,滚——” 周奕楠:“......” 眼见沈意知的眼刀子就要落在宁十一身上,周奕楠连忙找补:“醉鬼说话不带脑子的,别介意。” “都说是前男女友了......”秦溯道。 沈意知还拦腰抱着雁春夏,闻言蓦地一笑,换成单手抱她,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雁春夏的脸。 雁春夏醉的迷迷糊糊,但好在还没有醉晕过去,被沈意知那么一动作,眼睛也慢慢睁开,无焦距的美眸缓缓落在沈意知近在咫尺的脸上,她仔细的辨认他是谁,可脑子里混沌,完全想不到。 “我带你走,你有意见吗?”沈意知视线微垂,凝在她脸上的神色愈来愈深,“点头摇头。” 雁春夏趴在他胸口,小口小口喘着气,声若蚊蚋:“沈意知......” “别叫我,说走不走?”沈意知被她的乖巧取悦到,却依然压着唇角故作冷淡。 “嗯......”她拉了很长一段尾音,把自己缩在他的衣服里,柔柔的蹭蹭。 沈意知拉过外套将她整个人都盖住,宽大的衣服遮住她绰绰有余。 第18章 “秦先生还有话要说吗?”沈意知掀唇问。 秦溯当然看得见他们亲密的动作,话都已经摆在这里,他断然不好在说什么,只好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沈意知环抱着雁春夏一路出了饭店,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雁春夏放了进去。 雁春夏缩在座位上,车里闷闷的气息叫她有些难受的扭着身子从大衣里钻出来。 沈意知才将安全带为她系上,又怕她闹着脱衣服冻着,摁着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埋,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温柔。 “乖一点,别动了。” 见她安静下来,便将她挤下来的外套又向上提了提。 沈意知没有着急开车,就这样坐在车里,若有所思的凝着她,黑瞳的情绪翻涌。 雁春夏平时很安静,大多数的情绪都只有醉后才会展露。 “热......”她撑开醉意朦胧的水眸,温声撒娇,“好热。” 沈意知忙的避开眼,却还是被她的话撞的心口一颤。 “外面风大,会冷。”他轻声安抚她。 雁春夏“哦”了声,低头把自己埋在他的衣服里,好似只猫儿餍足的眯着眼:“好香。” 好香…! 沈意知扶着半张脸,透过指缝空隙,精准捕捉到雁春夏现下的模样,半晌他还是没忍住将她埋在衣服里的脑袋捞了出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把夜里的不爽全都问出。 “雁春夏,我的画好看还是秦溯的画好看?” 他一字一顿,十分认真。 就好像这道题目并不是在问画,而是在问人。 微凉的大手包裹着半张脸,透过手心传来的温度,消减雁春夏身上的燥热,惹得她舒服的眯起眼,唇角的笑压根压不住。 也完全听不进沈意知的话。 但沈意知不放弃,揉揉她的脸后问:“你喜欢我的画吗?” 忽然,雁春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瞳仁之中倒映着他的小像。 “你还会画画,好厉害.....” 等了半天只等到雁春夏这句话,沈意知说不上开心不开心。 “你觉得秦溯这个人怎么样?”他不放弃的又问。 “温柔,帅气,有才......”她小声道。 沈意知嗓音顿了顿:“你喜欢他?” 雁春夏蹙眉:“不喜欢。” “那你还喜欢沈意知吗?想和他复合吗?” 第13章 来信 什么关系?可亲可爱的普通朋友。…… 话音方落,雁春夏就噘着嘴靠近,乱糟糟的眼神聚焦在他的脸上,嗫嚅道:“沈......意知,是谁啊?” 沈意知:“......” 是了,他的确不该在这里和个醉鬼问来问去。 沈意知捏着她柔软的脸,低声呢喃:“想从你嘴里套句满意的话,怎么这么难?” 雁春夏躲了躲他的手,把头埋进衣服里,露出一截雪白光洁的后颈。 沈意知移开视线,坐回位置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一回没有犹豫,发动车子。 雁春夏喝醉的时候不算乖,但应该上方才在饭店闹的累了,所以现在很乖,不过还没睡着。 …… 沈意知抱着雁春夏上楼,门口玄关处的柜子上,属于他的拖鞋早就被人扔了,时隔这么久,一双新的男士拖鞋也没有。 亏雁春夏最刚开始还骗他,说自己有男朋友。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雁春夏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视线所及是男人锋利优越的下颌线,他此时心情似乎很好,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 环在腰侧的双手,坚固有力,臂膀上肌肉的膨胀,鼓动的热浪对于她而言,异常明显。 雁春夏不清醒,但胜似清醒。 沈意知精准的打开她房间的门,再按动灯的开关,室内骤然变得明亮,突然亮起的光刺激的她眯起眼,下意识环紧了身侧之人的脖颈。 沈意知伴着明亮的光,看清她眼底不带遮掩的亮色,语气也暗了几分:“醒了?” “嗯。”她小声应了下,“谢谢。” 沈意知微微挑眉,将她放在床上,颀长的身姿狠狠压在她身上,“说说,刚才在车里的话。” 雁春夏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方才在车上的话,她也没能忘,只是在看清是沈意知后不想回答。 沈意知凑近她:“不想回答我吗?” 雁春夏没有说话,往床头挪了挪。 “夏夏,你不喜欢我了吗?”他问。 雁春夏搭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下,没有回答。 沈意知又说:“你......” “好累。”雁春夏睁开眼,“好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嗡嗡嗡的吵死了。” 沈意知笑,“嫌我吵?” “......” 沈意知的手穿过她的手心,使坏儿的挠着她的掌心,看她被烦的皱起眉,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只不过语气丝毫未变:“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吵的人。” 雁春夏没应,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沈意知亲昵的碰了碰她的唇角,留下一个湿濡的吻。 “乖乖睡吧。” 他思忖片刻,还是没将套在雁春夏身上的大衣褪下,用被子盖在她身上后离开。 清脆的脚步声直到下了楼梯。 被褥中的少女动了动,从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撑开眼,美瞳中湿润润的,唇上还残留着方才那个吻的力道。 酒意尚存,雁春夏躺在床上,有些迷茫的看着头顶的灯。 现在对于她而言,她又该怎么做呢? 一切的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了当初。 他好像还是那个爱她的人。 雁春夏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翻遍身上也没有找到手机的下落,惊的她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开始满身找手机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去而复返的沈意知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外面。 四目相对,他极轻的嗤笑声:“怎么不装了?” 雁春夏不看他,“你怎么还没走?” 沈意知单手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她:“找手机?” 雁春夏反击:“难不成找你?” “找我?”沈意知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在床上,压着雁春夏的脚,把她圈在怀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我倒是希望你找我。” 雁春夏扯唇,企图避开他,但又避无可避。 “沈意知。”她唤,“去照照镜子吧,你又不是黄金,谁都想要,谁都想看。” 这句话其实说的不对,沈意知虽然不是黄金,但等同于黄金,甚至比黄金还要值钱,光是沈氏集团一个月的流水,就已经让国内外的企业惊骇。 后知后觉中了沈意知的套,雁春夏有些懊恼想要钻进被子里,又被他拎着从连带着衣服一起拖出来。 雁春夏一急就拿脚蹬在了沈意知身上。 场面霎时安静。 雁春夏感受到沈意知包住自己的脚,势有往他怀里拉的趋势。 她又蹬了几下,那人没松,甚至顺着脚向上握住她的脚踝,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用力一拉,让被子和她完全分离开。 第19章 雁春夏直起身子,本就染着酒醉绯红的红,被这一闹腾更像是熟透的苹果,她不甘示弱的瞪着他:“出去!” 沈意知松开手,转而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解酒汤递给她:“雪园做的,在厨房热了一下。” 雁春夏撇开脸:“不喝。” “不喝等着明天早上头疼?”沈意知面不改色的说。 “疼死也不喝。”雁春夏倔道。 沈意知眉峰微动,无波无澜的掀起眼皮,以散漫冷淡语气说:“要我喂你是吗?” 雁春夏愣了一息,沈意知就已经端着碗自己喝了一口,随后俯身上前捏着她下巴吻了上来。 酸甜的汤汁浸满唇舌之间,随着汤汁咽下,他舌尖一闪而过,浅尝辄止松开。 淡淡的果酒香味,并不难尝。 沈意知退开,慢条斯理的抹去从她唇边溢出的些许汤汁,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喝的是果酒,骗我是香槟,什么意思?” “......” 雁春夏身后就是床,左右两边的路被沈意知堵的死死的,压根就没有跑的机会。 本来的确要喝香槟,但是她上脸的太快,就和宁十一换了酒。 不过对于容易醉的人来说,度数低的果酒也很能醉人。 “喝什么要跟你说的明白吗?”雁春夏挑眉,“我们什么关系,前夫哥?” 沈意知含着一口汤又凑上前,狠狠的吻住她,直到温热的汤水入腹,他依然是上一回儿的做法,一触即分。 “什么关系?”沈意知咬在她的下唇,将她软绵绵抵在胸口的手,束起压在身后,“可亲可操的炮友,你满意吗?” “混不吝的东西。”雁春夏挣脱不开,只好怒骂。 沈意知肆意的笑出声,含情眼里没有丝毫被骂的生气,“只是没操,还差点意思,你要不要试试?” 雁春夏羞耻的合上眼,无力感如排山倒海之势席来。 她知道,如果沈意知一旦开始,她绝对拒绝不了,这是最纯粹的生理反应。 所以干脆装死不回答。 沈意知勾着她的腰将她拉起来,一口气喝了剩下的汤,抬着雁春夏的下巴又亲了上去。 雁春夏下意识紧闭着齿关,脑海里沈意知的话一直在重复。 是啊,他们这算什么关系? 久别重逢的前男女友? 还是沈意知对她五年不理睬视而不见的报复? 解酒汤酸甜的口感并不难吃,她全部吞下,这才留的口气喘息。 沈意知没有离开,也没有深入,只是轻轻浅浅的触碰,啄吻。 只听他的声音几乎要和窗外的秋蝉融为一体,与不知是谁如擂鼓的心跳声不契而合,清晰而又沉闷。 “可是我不想跟你做炮友,我想复合。” 雁春夏长睫打颤。 这是沈意知回来以后第一次说出复合这个词。 他心里捱着气,即使动作和嘴里的话完全不一样,他也不想低头的太绝对。 可是今天...... 许是有事情刺激到他,否则他不会顶过内心的挣扎,把“复合”二字说出。 “这就是你的态度?”雁春夏抬眸,“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 她推开他的手,从未像现在这般冷静:“你走的悄无声息,回来的也悄无声息。沈意知,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一下,五年过去了,你对我的感情还在吗?”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会不会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呢?” 她慢慢的说,没有激动的语气,没有怨恨的眼神,只是平淡的阐述着。 甚至没有一点点生气。 “你是沈家的少爷,翻手覆雨就是商业帝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过五年就到三十岁了,我没有时间和功夫陪你玩这种戏码。” “你很厉害,但我雁春夏也不差。” 沈意知措手不及几乎到无措的看着她,眼中再不是淡定自持,而是快要溺毙自己的慌张。 “怎么会不想呢,五年......” 雁春夏打断他:“好好想想可以吗?我并非你一人可选,十九岁的我如此,二十四岁的我亦是如此。” “我给你时间,给你机会,你想明白。” * 雁春夏醒来的时候电话已经响了三遍。 沈意知说的有误,醒酒汤喝了头也疼得要死。 雁春夏随意瞟了眼手机,接过,“喂?” 那边沉默了会儿,问:“春夏,是妈。” 雁春夏顿了顿,睡意清醒了些,从床上坐起来,床尾还摊着沈意知的大衣外套。 她看了眼,而后垂眸:“妈,怎么了?” “妈妈最近要回山城了,你伯伯的徒弟在山城,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要不要出来见一面?” 雁春夏疲惫的回绝:“最近很忙。” “就吃一顿午饭,你伯伯替你操心这么久,那男孩子妈看过,家里有钱人也不差,还是山城人,你不是在山城定居不愿意......” 眼见雁母又要止不住的开始回忆往昔,雁春夏只觉得头疼的更厉害,忙打断:“你发我微信吧。” 第14章 来信 顺路接你。 雁春夏和雁母的关系特别不好,和普通的中式家庭一样,她从小都在满是争吵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母亲咄咄逼人,父亲沉默寡言。 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以沉默换取安宁。这也导致她早早的离开家。 母亲和父亲都是教师,对她的管教比一般还要严,幸亏家中还有姐姐和弟弟,她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得到很大的反对。 高中转学到山城是她做的最大胆的决定。 这几年来和家里的联系时有时无,甚至可能过年也不会回一趟家。 她靠着自己写文早就实现经济独立,可是这份自由工作,却从来得不到父母的正眼相看。 说来可笑,教师父母反对孩子写小说。不伦不类这个词雁春夏从亲戚的耳朵里听到不下百次。 “叮咚”。 手机消息传来。 叔伯是个医生,他的徒弟是他现在正在带的博士生。 【你好,我叫林遇安。】 雁春夏犹豫片刻,还是礼节性的回复:【你好,雁春夏。】 林遇安是个医学生,用的是个可爱的动漫头像,和本人相差极其大。 【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劝不了师父,所以只能应下,你看方便哪天能出来吃饭,我也好给师父一个交代。】 雁春夏对他的初印象并不差,遂就回复道:【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不过我也要给我妈一个交代,大后天有时间。】 林遇安:【好的,谢谢你体谅。】 雁春夏回了个笑脸,就没再当回事,把手机收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楼下传来门铃声,雁春夏虽然不想去猜,但还是不免和沈意知连在一起。 怀揣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并非是沈意知,而是西装革履的黎贺。 黎贺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雁小姐。” 雁春夏:“怎么了?” 黎贺递出手中的东西,一并解释:“先生今早的飞机去英国处理公司内务,特地交代我要来为小姐送三餐餐。” 第20章 “去英国?”雁春夏一愣。 难怪昨天晚上他好像很忙的样子。 “是的,不过您放心先生三天后就会回来。”黎贺道。 雁春夏:“哦。” 谁问他了?爱回不回。 知道沈意知不罢休的意思,雁春夏没在把东西扔了。 不过在她接到饭盒关上门的下一瞬,沈意知的微信便发进来了。 速度快到她甚至觉得黎贺身上被沈意知装了监控。 沈意知:早上没让黎贺过来,估计你当时没醒,怕他吵到你。 或许是昨天晚上好赖话都说完了,这会儿看沈意知发来的消息,她竟然第一反应并不是嫌烦。 沈意知:别忘记喝点蜂蜜水。 雁春夏不断摩挲手机背,终是回了信息。 小燕子不会飞:知道。 那边几乎是秒回:头疼? 是肯定的语气。 雁春夏没回,并不想和沈意知敞开话题聊天。 沈意知:躺着休息。 小燕子不会飞:听黎管家说,你去英国了? 沈意知交叠的双腿缓缓松开,一丝不苟的脸上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你关心我? 雁春夏绝望的哀嚎声,低斥声:“这人太自恋了。” 然后沈意知等了半天也没有再等到雁春夏的消息。 他很是不解的盯着自己发的话看。 心想这话又是哪里有问题。 “五弟。” 思忖间,开阔的客厅拐角处欧式旋梯上,身着黑色西装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下来。 前者沈亦枫年纪稍大些,后者沈池相较之年纪浅,但和前者瞧着不相上下的沉稳。 沈意知微微颔首,仍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双手随意搭在膝上,颇有些压迫审视的味道。 倒是显得他才像这里的主人。 欧式庄园风格的装修,显得室内异常阔朗,来往的仆人垂头不语,整个挺远静若止水。 沈亦枫理了理衣袖,端坐在沈意知对面的位置,沈池则是抱臂站在两侧,他相当看不上沈意知,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沈意知慢条斯理的捻动袖口,不带丝毫感情的说:“关于几个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二位收到了吗?” 沈池嗤笑了声,满不在乎的说:“老太太病的快死了,求着见你一面,你也不肯见,何必来和我们谈这些。” 沈亦枫佯装责怪的瞥了沈池一眼:“阿池,五弟是客人,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即使他明贬暗褒的针对沈意知,却依然没能让沈意知难堪。 “话已至此,”沈意知冷声笑:“二位都是聪明人。” 他不打算在和这些人说些没用的。 “你什么意思?”沈池啧道,“老太太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跟爸长的最像,你还真把自己当做沈氏最后的继承人了?” “拭目以待。” 沈意知缓缓起身,双手理过西服,朝沈亦枫颔首示意,眼尾上挑,带着明晃晃的讥讽。 意识到自己被瞧不起的沈池,气的立刻就要上前怒喷,奈何沈意知已经先一步离去。 只能压着脾气看向沈亦枫。 “哥,你看他!”沈池气急败坏。 沈亦枫斜睨他一眼,语气微冷:“他和沈以宁什么脾气你不知道?沈以宁不肯来英国,要是老太太把遗产全给沈意知,就前功尽弃了!” 沈池嗫嚅着下唇:“谁让他的态度这么嚣张。” 沈亦枫:“还不快去医院,有这时间不如说动老太太。” * 沈意知坐在车上,司机开的缓慢,绕着湖一圈圈转着。 windermere公园很大,种满银杏,待风起时便会落满地,英国的天气时常不好,阴沉沉的天显得很压抑,这少有的色彩才让人格外珍惜。 来往人纷纷,步履缓缓,欣赏着湖边人群风景。 他摇下车窗看去。 湖中有白鹅交颈嬉戏,湖水清澈见底,湖中鱼群游动。 五年间他无数次路过这里,也无数次有过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可如果就这样离开,会不会太可惜了点 。 这时手机轻震,拉回他的思绪。 沈意知点开屏幕,是一条新闻推送。 他苦笑的挽着唇,转而又看向车窗外嬉戏的白天鹅。 美好像个童话。 蓦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雁春夏口中要他想清楚,到底想的是什么。 * 又过了几天,到了同林遇安约定的时间。 雁春夏化了淡妆出门,想着去见林遇安之前先把合同带给秦溯。 不过她出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院子的门锁上。 如果黎贺还要来,远远就能看到她不在。 这几天沈意知照例早上晚上一句问候,三餐一句问候,他好像很忙,不过雁春夏没有太在意,她最近也挺忙的。 接到沈意知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秦溯公司的楼下。 沈意知:还有一天就能回来,晚上九点半的飞机。 发出来后他又觉得不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 再发了条:马上回来,路过机场,可以送你回家。 雁春夏:“......” 谁路过机场? 她吗? 还是他? 他管他自己下飞机叫做路过机场? 小燕子不会飞:? 沈意知:听黎贺说,你要去秦溯公司。 小燕子不会飞:不用,晚上自己回家。 沈意知:好。 雁春夏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太多了,回不回来要跟沈意知交代这么清楚吗。 秦氏公司的楼很高,在山城比较显著的黄金地带,常常有身着西装的白领从里走出。 走近前台很快便有人走来接待。 “你好,请问您找?” 雁春夏道:“找秦总。” “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问。 雁春夏道:“有的。” 前台小姐点点头,随后举起前台座机,“有位雁小姐......好的。” “不好意思,秦总今天临时有事离开,不过已经交代过您的文件给我就是。” 第15章 来信 接你电话。 雁春夏没有多问,把文件交给前台后离开。 出门后就接到秦溯打来的电话。 他那边有些吵闹,说话的声音几乎都要被淹没,由此可见他是真挺忙的。 “春夏不好意思,家里老爷子突然住院,今天一整天都在忙家里事,忘记跟你说了,害你白跑一趟,抱歉。” 雁春夏没有计较,反倒是关心的问:“那现在怎么样,很严重吗?” 秦溯似乎用久了嗓子,显得略为疲态:“不太乐观,家里亲戚比较多,应付的有些忙,晚些时候我去公司拿文件,在和你说。” 雁春夏应了声后同他挂断电话。 人都有突发的急事,到不能怪他。 见和林遇安约定的时间尚早,雁春夏便打算往回走,这个时候却接到宁十一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宁十一声音中抑不住的低喘,边跑边喘。 “河西公馆,春夏快来。” 第21章 * 河西公馆是宁十一名下一座不常住的房产,是她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宁十一趴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盯着雁春夏,“春夏......” 雁春夏平复着疯狂跳动的心:“出什么事了?” 宁十一呼气:“我把周奕楠睡了。” 雁春夏:“......” 宁十一瞪大眼睛:“你知道吗?我交了那么多男朋友,他的活儿是最好的。” 雁春夏:“......” 宁十一:“不过我跑了,我怕我爸追杀我,所以我躲这里来,负罪少一点。” 那倒也是,周家和宁家交情不浅,周奕楠的爸爸和宁十一的爸爸是生死之交的战友。 看吧,有钱人的圈子其实不小,更何况,山城也不大。 “然后呢,他怎么说?”雁春夏问。 宁十一仰天长啸:“没呢,当时他还在睡觉,就和你们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我用了一整天才缓过劲儿啊。” 雁春夏正要开口,就被宁十一扑个满怀,“我怎么就直接打本垒了呢?” “嗯,没关系,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雁春夏安抚的说,“没事哒。” 宁十一故作哭腔:“你说他会不会叫上沈意知对我下江湖逮捕令?” 雁春夏:“沈意知在国外,大概率不会。” 手机铃声在房子里响起,宁十一惊的一激灵,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待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猛的挂断电话。 “你看,我这几天都不敢看手机。” 雁春夏道:“或许......”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便想起,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怀着疑惑的心情接通。 嘟了两声后,沈意知的声音出现。 “在做什么?” 雁春夏迷惑的看了眼号码,又瞟了眼宁十一,缓缓道:“跨国电话很贵,你要说什么?” 沈意知道:“周奕楠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有给,所以替他来问问,为什么宁十一不接电话?” 他才不会说,实际上是他想找理由打通电话。 雁春夏没来得及说话,宁十一便缠住她的胳膊,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暴露自己。 “不知道,我这两天没见到十一,十一也没和我说别的。”雁春夏说。 那边沉默了会儿,随后传来周奕楠高亢的喊声:“宁十一,给我接电话——”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雁春夏绷直了手背,差些将手机都给丢出去。 而那边的周奕楠很快被沈意知摁住,强行压回椅子上。 沈意知睨了他一眼,确认手机通话并没有被人挂断后,这才接回电话:“周奕楠脑子有问题。” 直白了当。 雁春夏不免得一愣,手机免提外放,听到动静的宁十一笑着滚成一团,双肩耸动着,笑声清脆的溢出。 周奕楠力拔山兮的喊叫:“接电话!”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挂了。”雁春夏捂着一侧的耳朵,眨眨眼道。 沈意知没说话,一时间手机里只剩下了二人的呼吸声。 最后雁春夏把电话挂断。 与此同时,还在哀嚎的周奕楠被沈意知可怖的眼神吓得颤声,“五哥,你不是能聊吗,挂什么......” “你闲的没事情做,就买张机票飞回国内,也许要比现在过的日子舒服点。”沈意知面无表情的说,顺势把从沈亦枫手里拿来的名片举起:“或者去公司。” 周奕楠抱着胸一脸防备的看他:“哥,你还不打算回国吗?” 沈意知“嗯”了声,“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最迟后天就到。” 周奕楠没接过他的名片,而是郑重其事的将手放在他的肩头,沉重的语气中又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沈意知转头。 周奕楠挤眉弄眼,“你还记得我有个弟弟叫做林遇安吧?” 沈意知先是微微蹙眉,“嗯。” 周奕楠:“他是我小姨的儿子,学医的,挺不错一个小伙子,长得也挺好。” 沈意知不耐烦:“说重点。” 周奕楠摆摆手:“重点就是,昨天他找我要上次在华西餐厅的vip卡,说今天要请女孩子吃饭,想要搞点烂漫坐顶楼的vip位置,你说巧不巧,他说那个女孩子姓雁,是他老师的侄女,是搞文学创作的,我一想这不就是嫂子嘛,然后我一问,嘿,你说说,真巧——” “雁春夏?”沈意知脸色一凌,声音沉沉如水。 周奕楠讪讪笑:“你要我说的,可不能怪我,但是说不定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可能,毕竟这世界这么大。” 世界是大,但是山城不大,名字一样,工作一样,很难不怀疑是同一个人。 沈意知把手里的名片甩在周奕楠怀里,把放在臂弯的西服拿起穿上,动作雷利迅速。 “五哥,你去哪?”周奕楠问。 沈意知没看他,神情晦涩不明,“去处理私人事情。” 周奕楠还想追问什么,却没能追上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门,而后砰的声又将门关上,室内又变得空荡荡。 想了想,他还是继续拨电话。 * 雁春夏陪宁十一一整天,两个人窝在旷野般的庄园里谈天说地。 宁十一铁了心的不想理周奕楠。 雁春夏也就不提他。 过了不久,等到林遇安给她发消息,已经到餐厅时,雁春夏才告别宁十一。 临走前,宁十一笑着打趣她:“去见什么情郎哥哥了?” 雁春夏微顿,“什么情哥哥,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宁十一挡着不让她走:“沈意知?” 雁春夏把手机递给她:“新朋友,是我叔伯的徒弟,没办法,家里有要求,不出去吃饭要缠很久,对他好,对我也好。” 宁十一瘪瘪嘴:“我以为你放弃沈意知了呢。” “什么呀,牛头不对马嘴的。”雁春夏换好鞋子,朝她挥挥手:“餐厅打卡照片到时候发给你,记得查收小姐姐。” “呦,这男的叫什么名字?”宁十一问。 雁春夏道:“好像姓林,叫......林遇安吧?” 待雁春夏走后,宁十一垂眸沉思:“林遇安,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 林遇安约了个城内顶尖的饭店,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虽然雁春夏很心疼自己的钱包,但毕竟是他约的地方,她也不好说什么。 跟着服务生上到顶楼的包厢,这里每个包厢隐私性极高,隔音效果极好。 推开门后便看见端坐在位置上的林遇安,他打着领带穿着西装,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双眼目视前方,紧张的眼睛丝毫不眨。 听到推门的动静,他紧绷的弦一下松懈,手足无措的望着雁春夏:“你,你好。” 雁春夏简单的打量一下室内的装潢。 ......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你好,是林遇安吗?”雁春夏挽起一抹恰当的笑容,“我是雁春夏,叔伯和你说过我吧?” 林遇安笑着搓了搓手,张开五指递到她眼下:“说过,初次见面,幸会。” 第22章 雁春夏同他握手后坐下。 林遇安虽然紧张,但是一点都没有出差错。 在她坐下时拉开椅子,不会紧盯着她,还会特地把餐巾纸放在她身前。 总而言之雁春夏对他的初印象不错。 “师父总是操心我的事情,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林遇安把菜单递给雁春夏,“这家店的海鲜很好吃,你可以点点看。” 雁春夏没拒绝,随意瞄了眼价格,贵的像是天价。 “我没来过,还是你看看你觉得好吃的吧。”雁春夏把菜单还给林遇安。 林遇安也没有和她客气,一口气就点了菜单上一半的菜,而且专门都是挑的名贵菜。 这边雁春夏心里还在滴血,那边林遇安滔滔不绝的说:“师父和我说过雁小姐是写小说的,而且还有很多出版书,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些,很厉害。” 他的夸奖好不掺假。 “没,写着玩玩。” 雁春夏问:“你可以让我拍个照吗?我给妈妈看,报备。” 林遇安微颤着眼,不敢看她,低声道:“好,拍。” 雁春夏边摆弄着手机,边说:“幸亏你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们还能一起应付一下,不然换做其他人,我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遇安微笑着的脸一顿,眼底不明情绪一闪而过,“或许我们......”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打断他,这边雁春夏朝他抱歉一笑,起身离开接电话。 第16章 来信 就那么喜欢他? 是她叔伯打来的电话,简单问了遍有没有见着林遇安,雁春夏如实回答后才回的包厢。 林遇安没有动筷子,正拿着手机回消息。 雁春夏不好意思一笑:“叔伯打来的,我得应付过去。” 林遇安抬头:“没事,应该的。” 雁春夏问:“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 林遇安眼底划过一抹黯然,旋即道:“没什么。” 雁春夏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抬手示意他:“不用见外,你动筷吧。” “女士优先。” 林遇安性格很好,和雁春夏也没有半生不熟的尴尬,每一句都不会让她的话掉在地上,所以二人聊的还算融洽。 就在雁春夏以为今天可以顺利渡过时,包厢的门被服务生敲响。 “您好,小姐,外面有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服务生朝着雁春夏说。 朋友? 雁春夏正要疑惑出声,就看见了从服务生身后走出来的“朋友”。 ——沈意知。 他西装革履,风衣搭在臂弯,极高的身量占据着整个玄关,漆黑的眼眸低低垂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玄关处的灯光显然最亮,但适得其反的遮掩着他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乐。 雁春夏微怔,“沈意知?” 沈意知朝她颔首,不请自来后又主动入座,不偏不倚恰巧坐在雁春夏的右边,横在她和林遇安的中间。 巧的是这个位置本来是雁春夏同林遇安保持距离空出来的位置,却没想到就这样被林遇安占领。 沈意知像是没有察觉到桌上二人的震惊,淡定的瞥过林遇安,随后又落在雁春夏的脸上,语气淡淡,“不介绍一下?” 雁春夏蹙了蹙眉,说道:“你不是在英国吗?” 沈意知轻笑了声,双手搭在桌上,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横过雁春夏的椅背,漫不经心发搭在上边,以十分具有压迫的姿势看着林遇安:“今天的飞机。” 这么长的时间,林遇安也从震惊中走出来,他咳了咳道:“沈先生?” 沈意知的名字他听过,不过一直没有见到真人。 和传闻中说的一样,看着就是不好惹的太子爷。 沈意知微微颔首,视线移到他身上后又挪开,重新落在雁春夏的身上。 “我叫林遇安,经常听堂哥提起你。”林遇安保持着微笑。 口中的表哥自然是周奕楠。 不过沈意知却不信周奕楠会经常提到自己,只是一种客气话而已。 “是吗?”他笑了笑,“那挺巧。” 巧......巧什么巧? 雁春夏快要疯了! 林遇安依然没让沈意知的话掉在地上,他道:“沈先生是我们春夏的朋友吗?” “我们......春夏?”这几个字在沈意知的舌尖不断跳动,随后被他再次吐出。 听的人不知为何心惊肉跳。 雁春夏觉得有些误会还是要解释清楚,脑补过头也不太好。 就比如林遇安现在,明显是误会什么了。 “是朋友,林先生,你不介意多一个人吧?”雁春夏挽唇:“他结账。” 沈意知:“我结账,想吃什么再点点,就这么点,够几个人吃?” 雁春夏看着满桌佳肴,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没让人继续下单。 因为沈意知的到来,饭桌上的氛围变得沉闷又古怪,就连同面不改色的林遇安也几次在这氛围里说不出话。 相比较之沈意知就淡定平静许多。 平静的给雁春夏夹菜,平静的和她说话,平静的说一些有的没的。 就好像刚才进来时候生气的人并不是他。 当然,如果雁春夏不了解他,或许就真的这样认为了。 沈意知悄无声息的亲昵举动,显然就是做给林遇安看的。 他同样是男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他很了解。 林遇安食之无味,又坐如针毡,再加上沈意知的敌意明显的不要太过。 终于是忍不住,林遇安起身道:“我先去结账吧,毕竟是我约春夏出来的,让沈先生请客也不大好,你们稍等。” 出乎意料的是,沈意知并没有阻挠,微微颔首示意。 雁春夏想了想,动动身子想起身跟上,却发现沈意知搭在椅背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她的腰上,微凉的手隔着她不算厚的针织衫缓缓移动。 力气很大,压着她的腰不动。 雁春夏细眉敛起:“你干什么?” 还没走出去的林遇安听到动静顿住,扭头看来,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雁春夏的脸红了一阵,很快又被她压下,藏在背后的手正不遗余力的同沈意知的手较劲,但天生的力量悬殊叫她努力付之东流,反倒差点让林遇安察觉出不同。 “春夏?”林遇安走近两步。 放在腰上的手用力一捏,带着薄茧的手心从衣下钻进,碰到她如玉的肌肤,所经之处留下一阵酥麻。 雁春夏死死咬着下唇才不让声音溢出,指甲陷入他的手背。 可沈意知却丝毫不觉疼,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夏夏,不说话不礼貌。” 雁春夏剜了他一眼,然后抬头对林遇安道:“没事,吃的有点撑,我到时候微信转你钱。” 林遇安没反驳,开门离开。 待他走后,包厢里彻底只剩下沈意知和雁春夏时,雁春夏才铆足劲大幅度的从沈意知怀里扭出来。 “你有病?”雁春夏突然起身,木椅拉开划出尖锐的声音。 沈意知脸色要比方才冷下几分,舌尖抵在腮边被他顶出形状。 第23章 他在不爽? 雁春夏想,她都没有生气,他又生气什么? 这般想着,雁春夏语气又冷下几分:“你应该很有教养才是,刚才那么不让林遇安下不来台干什么?” 闻言,一声冷笑从沈意知鼻尖沁出,他抬起下颌,视线落在雁春夏因为激动而变得微红的脸上。 “有吗?” 他似乎没有生气,又好像是气极了,情绪被掩藏起来,眸底黑漆漆一片如同一团墨散开。 平静的出奇。 沈意知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小酌一口后放回。 昏黄色的聚光灯从他头顶打下,沿着优秀的侧脸落在滚动的喉结上。最后凝聚在他还染着红酒的薄唇。 唇瓣微张,语气冷冷的夹着不屑:“你和他相亲,就连饭店他还是和周奕楠借的卡,雁春夏,你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雁春夏盯着他许久,最后端起他喝了半口的酒,一声不吭的全部倒在他的脸上。 红酒顺着他的脸下淌,白色衬衫瞬间被染成红色。 因为没有料到雁春夏会突然这样,沈意知可以算是一动不动接下。 “你又好到哪里去?况且在我看来——”雁春夏拽起了沈意知的领带,两个人就这样明晃晃的相视,她一字一顿,丝毫没有畏惧沈意知藏着的气息,“他比你好太多了。” 或许是这句话剪断了沈意知努力绷着一晚的线。 雁春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着走的,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这个包厢移到另一个包厢。 顶层只有三个包厢,过了落地窗就是天台,天台上布满昏昏亮的氛围灯,因为没有客人的缘故,也没有服务生在这里站着。 而他们就在另一个包厢。 包厢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闪烁的灯火,勉强可以看清一点。 雁春夏没能看清沈意知的脸色,因为比起这些,更疯狂的是他的吻。 或许已经不能算是吻,更像是啃咬。 他像是动物,努力在她身上留着记号,妄图以此将她圈进在自己的领地里。 从唇一路向下,经过所有可以经过的地方,最后再回到唇上,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身后的墙,脸侧是他大手不容置疑的掐捏。 雁春夏挡在胸口的力气微乎其微。 沈意知的气息裹着淡淡的红酒香从鼻尖、唇间、舌尖涌入,逐步的侵占着她的呼吸。 吮吸、舔咬、深入,对于他而言完全没有预兆。 雁春夏永远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一墙之隔的走廊响起阵阵脚步声,服务员和林遇安的声音穿透过来。 林遇安疑惑的问住路过的服务生:“请问方才这间包厢的客人呢?” 服务生答了什么雁春夏完全没有听清。 思维融化,意志消散,她就如同一叶扁舟,在名为沈意知的巨浪里四处飘荡。 偏偏这时,沈意知还停下吻,温热潮湿的鼻息黏在她的耳垂。 耳垂上传来微弱的痒意,她仅剩的力气掐着沈意知的衣领,破碎的音节从唇间跑出。 “别......嗯......” 林遇安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听见他说,想打开包厢的门看看,因为她的手机还在包厢里,说不定在哪里迷路。 沈意知却依然不觉事大,舌尖轻轻舔在耳尖,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丝丝讥笑:“雁春夏,和我这样,就那么喜欢他?” 紧接着他又说:“那如果让他进来看见呢?” 并不是一句说笑话,雁春夏知道沈意知一定会做得出来。 他丢的起这个人,她丢不起。 林遇安已经看过一间包厢,脚步声正往他们这里来。 第17章 来信 不要不理我好吗? 雁春夏想躲开, 但这样却引得他更生气,铁臂撑在她身侧, 宛若一座大山压着她快要喘不上气。 还要承受他如暴雨落下的吻。 林遇安还在和服务员交涉,声音愈来愈近。 世界在此刻变得安静,一切动静都在以百倍千倍的放大。 喘息声交杂着水啧声,门上金属把手的扭动,清脆清晰。 “咔嚓。” 林遇安推开门,包厢里没开灯,弥漫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也不在这里, 该不会是去卫生间了吧?”服务生站在林遇安身后,“林先生要不要在等等?” 林遇安收回视线, 随着“砰”的声音落下,隔绝掉走廊投来的明黄色光亮,也挡住所有声音。 而就在包厢的角落,明黄色的窗帘鼓起一片, 在绸缎覆盖之下是两段紧紧相贴的身体。 密闭狭小的地方让本就得不到宣泄的情感, 伴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刺激尽数迸发。听到动静而停下的吻又被点燃。 身后是冰凉的落地窗,身前是他滚烫的体温。 无疑是一种在理智和失控之间的挣扎。 喘息声忽重,沈意知托着她的腰,掐着她的脸, 迫使她抬起头来, 莹润的双唇不断预示方才的激情。 “同我就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对他就这么维护, 甚至还躲着不敢看他,就那么喜欢他?” 雁春夏呼出一口热气,双腿生理性的没有力气,整个人依着沈意知才得以站稳。 霓虹灯闪烁着她面颊上, 似梦似幻,如天边云霞,却恰恰好好为她添上朦胧美意。 沈意知往前进了半步,下巴微微抬起,又有贴上她的趋势。 可雁春夏不如他愿,狡黠的像只狐狸,是责问也是讥讽:“不喜欢他喜欢你吗?” 她是不喜欢林遇安的。 林遇安这个人的确不错,但雁春夏和他擦不出火花。 可沈意知要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逮着这个答案回击。 这句话后,整个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死寂。 沈意知沉沉的看着她,眼底好像有千万种情绪如黑云在不断翻滚。 握着她下巴的手也逐渐用力。 雁春夏吃痛的蹙起眉,“你能不能起开。” 沈意知没动。 雁春夏握住他的手扯开,随后露出一抹嫌弃,声音不大不小,却在房间里异常清晰。 “你顶到我了。” 窗帘后的地方不大,加着有帘子做挡,她拼命需要忽视也无济于事。 就在雁春夏以为沈意知会继续保持沉默时,他破天荒牵着唇,握着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带着她的手一路向下。 “你的确是挺喜欢的,不是吗?”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雁春夏赫然挣脱开,气鼓鼓的瞪着他,窗帘因为两人的动作一动一动。 “沈意知,你又发什么疯?” 闷热的气息叫两个人都有些吃不消,情绪夹杂在一起,此刻被无限放大。 “我发疯?”沈意知道,攀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你和他约会,你有想过我吗?” 雁春夏被他眼底浅淡的委屈刺的眼睛一疼,只好撇开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冷静下来后她才隐约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远远要比亲吻时的重。 想起来他的确一直在喝酒。 第24章 雁春夏暗暗道,他喝不喝关她屁事? “如果我今天没有过来,你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沈意知问。 雁春夏顿了顿,没有回答他。 沈意知贴着她的手,轻轻依着掌心摩挲着那淡淡的温度,“你喜欢他?” 又是一声,他好像很纠结。 雁春夏此刻才反应过来沈意知可能喝醉了。 平常时候,他是觉得不会这么自取其辱,或者已经摔门而去,断然不会好好的站在她身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和他不是约会,他是我叔伯的学生,我妈妈和叔伯想要我跟他相亲,不过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只是为了应付他们吃一顿饭。”雁春夏说。 沈意知眼神微亮,但还是泛着几分冷意,“他很喜欢你。” 雁春夏被他气笑了,她问:“所以呢,就算他喜欢我,又能怎么样?我没有男朋友,她喜欢我这不是很正常吗?” “......” 沈意知定定看她,最后问:“那我呢?” 雁春夏抽出手:“你指的哪方面。” “你说呢?” 雁春夏想了想,揶揄他道:“前男友?前夫哥?还是......死皮赖脸的陌生人?” “......” “不好意思二位......我们要例行打扫包厢。” 包厢门突然被人打开,身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探了头进来,蓦地出声打破诡谲的氛围。 雁春夏只觉得耳朵边嗡嗡作响,随后从脖子开始一路向上爬满红晕。 此时最庆幸的莫过于服务生给他们留了面子没有开灯。 “抱歉。” 雁春夏和沈意知从帘后钻出来,她是红了脸,偏沈意知瞧着却如同无事发生似的,淡然自若。 服务生目不斜视,并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人神色,垂着眼道:“二位客人,666包厢那位先生刚才在找你们。” 雁春夏干笑两声,浑然没有见林遇安的勇气。 这种像是被捉奸的错觉让人好不难受。 “好的。”雁春夏瞥了沈意知一眼,快步和他拉开距离,逃似的离开这里。 服务生道:“沈先生,需要把车开出来吗?” 沈意知理着微乱的衣襟,神色迷离,不轻不重的应了生,“嗯。” 服务生没有再多说,沉默的下去把停在停车场的车开出来。 包厢里, 雁春夏直挺挺的迎上林遇安的眼神,心底忐忑难安,更多的是心虚。 “林......先生。”她弯唇道,“我刚刚有事情去了,听服务生说你在找我们,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林遇安把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递过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没事,就是沈先生把账结掉了,我还想问问呢。” 雁春夏没来得及说话,沈意知就紧随其后走进来,他体型修长,宽肩窄腰,只是简单的站着,也让人惊叹这比模特还要好的身材气质。 “说曹操曹操到。”林遇安温和的问:“外面的风很大吗?” 雁春夏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遇安笑着说:“你们好像吹了很大的风。” 雁春夏下意识抬手理理头发,却没料到有一只手快她一步,捧着她的下巴,轻轻挪开她的长发。 沈意知本来就离她很近,稍稍有些动作就牵引的两人一起相碰,更何况此时他还是别有用心。 “风的确挺大。”雁春夏避开沈意知的动作,同林遇安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林遇安跟着起身,努力不让自己在乎沈意知冷的刺骨的眼神:“各取所需,不用谢。” 雁春夏把手机放进包里,也不顾沈意知堵在门口便走出去。 那头林遇安还想上前,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沈意知的保镖拦下。 面面相觑,即使沈意知什么话都没说,可林遇安还是明白他的意思。 雁春夏走出餐厅时收到林遇安发来的消息。 林遇安: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雁春夏低头回复:不用,谢谢,家里离这里不远。 林遇安:好的,沈先生和你一起回去吗? 看到沈意知三个字,雁春夏下意识抬头寻找沈意知的身影,而在抬头的间蓦然撞进了他的怀里。 淡淡的古龙香水并不难闻,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酒气,并不让人反感。 她眼疾手快的盖上手机,却后知后觉肯定已经被他看完,自己这样的动作倒像是掩耳盗铃。 预料中沈意知讽刺挖苦的话并未落下,反倒出乎意料的安静。 他的手灵活的钻进她的臂弯,像是一个挂包似的贴在她身上,酒气如同薄雾拂过她的脸前。 “怎么不回答他?” 雁春夏耳根微红,侧过脸躲开:“沈先生自己没手机吗?” 沈意知低低笑了声,磁性的嗓音里掩藏着所有情绪:“沈先生和你一起回去。” 就在这等的功夫,饭店的人已经把他的车宾利开了出来,银黑色的流畅线条矜贵无比。 代价司机替两人开门。 雁春夏也懒得挣扎,顺从的坐进去。 沈意知紧贴着她进来,双手握着她的胳膊,俊郎的脸因为酒意而泛起红晕,锋芒尽数褪下。 他很不清醒。 雁春夏抬头看向车窗外。 “夏夏。” 但沈意知还是贴了过来。 雁春夏没应。 沈意知继续说:“我很想你。” 这句话他说过。 雁春夏深吸口气,眼神掠过前座的司机。司机心有灵犀的升起挡板,为他们让出空间。 “你喝醉了。” 沈意知仰头靠在她的肩上,碎发落在长睫上,随着他眨动仿佛海浪拍打。 “夏夏。”他又喊。 雁春夏这回终于看他,只不过依旧冰冷,“你想说什么?” 沈意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露出过冷色,喝醉的时候反倒是他脾气反差最大的时候。 “对不起。” 沙哑清冽的声音在不大的车厢中回荡。 他忐忑又不安的凝在她脸上,“和你说那些话的确是我的不对,你......” “不要再不理我好吗?” 雁春夏原以为五年足以让她练就铁石心肠,可是在沈意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她还是动摇了。 可是雁春夏何其清楚沈意知。 “沈意知。”她抬手搭在他眉上,替他撇开那有些碍眼的碎发,露出他极其漂亮的凤眼,“有些话你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说得出口,是吗?” 沈意知眼神有些迷乱,甚至是懵懂。 情绪交杂成一只巨大的网,将二人死死的罩在里边。 “夏夏......” “你不喜欢林遇安吧?” 第18章 来信 睡了他,然后跑了?! 雁春夏没有说话, 视线也未从沈意知的脸上挪开,淡淡的情愫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吻上, 火热的吻像是要溺死对方。 温热的唇舌相缠,带着酒气的清香,叫人醉入其间。 第25章 逼仄狭小的车座上身影交叠。 沈意知喝醉的吻很轻柔,但也很放肆,吻着她不进不退,侵略城池之时,又要她伸舌配合。 风从未关紧的窗渗入, 就在快要吹散他们的不清醒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摁在车窗上, 车窗彻底合拢,也避免这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吹醒她。 沈意知的手从按钮移到雁春夏的连衣裙的拉链上,轻而易举的拉下解开,灵活的钻入她的衣服里, 指尖微凉挑过她每一寸肌肤。 异样的触感不免让她轻轻一颤, 最后又在他的吻下慢慢平复。 就在沈意知的手即将向下手,雁春夏终于卯足力气制止住他,低喘着热气退开他意犹未尽的吻。 这时候抬眸看去,沈意知眼底清明一片, 哪有几分喝醉迷离的样子? 只可惜雁春夏完全没有发现。 她没敢看他。 “到了。”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 司机或许叫过他们,但他们过于激烈, 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 沈意知抵在她的眉心,轻轻蹭着她,“到家里去好吗?” 雁春夏神智逐渐回笼,隐约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把持住, 竟然让沈意知差点得逞。 不过沈意知和她说的话,并不像是询问而像是通知。 沈意知没管她说什么,挑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束着她的双手把她裹在衣服里,随后弯腰抱起她,单手拉开车门,快速下车。 与此同时,司机已经打开别墅的门等候。 沈意知一路走到门口,抬手输了串密码,一阵短促的铃声过后,提示密码错误。 他动作微顿,随后反应过来什么,移开大衣的领子露出雁春夏小巧的脸。 她的脸上还残余着方才激情过后的潮.红,呼吸并不平稳,红唇红艳动人。 “密码。”沈意知语气微凉。 雁春夏报了串简短的数字。 沈意知动作飞快的输入密码,大门应声而开。 昏暗的大厅没有多少生气,门柜上摆着她的拖鞋,不远处还有她放着准备写亲签的书。 沈意知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重新定在雁春夏身上。 沙发上,他半跪着吻她,灼热的吻几乎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绯红的印记像花瓣生出,开的正盛。 雁春夏想要说话,却发现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甚至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 陌生的感觉逐渐熟悉,直到他落下的那一瞬,雁春夏被尘封的记忆才悄然揭开,恢复真面。 从沙发到楼上,不大的卧室被雁春夏装扮的像是世外桃源,温馨的气息与楼下形成鲜明对比。 靠在自己最喜欢的榻榻米上,雁春夏留下今晚的第一次眼泪。 沈意知的力气很大,每一次都在她即将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松开,若即若离,牵着她的思绪跟着他走。 以至于雁春夏喊哑了嗓子也没能让他轻上几分。 每一次都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他才落下几个潮湿的吻,诱哄的声音对着她说:“想我吗?” 如果她不说话,他的动作就会骤然停下,即使自己已经绷的额角青筋凸起,却偏要听雁春夏说出那句话。 雁春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是在尘埃落定时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动弹一下手指都是折磨,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和极度想要睡眠形成巨大的反差。 沈意知不知疲倦,甚至要比先前更甚,挑逗着每一个点,让她被迫受他控制。 “刚才晕过去了?”沈意知抬手随意擦去她脸颊两侧的汗,胸膛起起伏伏,喘着粗气并未平静:“洗澡?” 雁春夏不看他,装作没有听见。 沈意知也不介意,心满意足后的心情好是什么也不能比拟的。 浴室里水声簌簌,温热的水席卷身上的疲倦。 雁春夏没忍住喟叹出声,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沈意知的怀里。 光滑的肌肤相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明显的变化。 就在她反应过来想要爬出去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移到胸前,伴随着摩挲的触感,雁春夏骂人的话卡在喉间,被迫又开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 沈意知穿着简单的浴袍站在客厅里,身前是几位来装修的师傅,他们手里正端着一副画,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左右比试,时不时回头查看沈意知的意见。 那副画是之前放在展馆里的。 他这次特地让人搬回来。 沈意知单手搭在墙上,浴袍间露出的肌肉上遍布让人遐想的痕迹。 装潢的师傅动作很快,在沈意知点头后便把画打进墙来。 与此同时,床上的雁春夏正陷入沉睡,全然不知家里正被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改造。 * 雁春夏睡得很不好。 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 胸口上压着一条手臂,头下正枕着另外一条,耳侧是沈意知均匀的呼吸,带着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将她包围。 雁春夏试着动动自己的手,酸疼感以十倍百倍的放大。 她有些后悔的盯着沈意知窝在她胸口的手,最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推着他的手腕。 沈意知睡得很沉,但却没有如她所愿的移开手,反倒是在察觉到她的动作后将她抱的越来越紧。 雁春夏蹙起秀眉,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时看见了被踹在床下的玩偶。 她心生一计。 小心翼翼的勾起玩偶,然后趁着把他的手抬起来的功夫,将玩偶塞进他怀里,最后翻身下床。 衣服洒了一地。 内衣在榻榻米上,外套在走廊上,裤子在门口,上衣不知道去了哪里。 雁春夏头疼的不得了,幸亏手机还有电,她随意套了衣服下楼,快速的在卫生间简单的清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低。 一路上她无比小心,甚至没有发觉客厅墙壁上多出来的东西。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面对沈意知。 直到平稳的关上大门,雁春夏脱力般的走出院子。 现在才早上六点,冬天的天亮的晚,天边初晓的亮光才露端倪。 雁春夏随便打了辆车,然后拨通宁十一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次才被人接通。 宁十一声音沙哑,声音里还带着被吵醒的不耐:“喂,谁啊?” 雁春夏下意识摸索着衣角,说话声比宁十一还要哑:“十一。” 宁十一长长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小燕子......几点钟啊才,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也不用这么早吧,虫子都没出门呢。” 第26章 雁春夏鼓足勇气说:“我昨天晚上和沈意知睡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宁十一尖锐的鸣叫声,动静巨大,就连前座的司机也忍不住投来视线。 雁春夏有些尴尬,故而压低嗓音:“你别激动呀。” 宁十一那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雁春夏猜测她是坐起来了。 “也没有很激动啦,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睡过了,然后呢,怎么样,你们复合了?”宁十一问。 闻言,雁春夏有些无奈:“我没有想过,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很突然。” 宁十一笑了两声:“突然吗?才不是呢,旁观者清,要我说,你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就说沈意知每次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晚吃早吃都是时间的问题。” “......”雁春夏默了默。 那边宁十一突然意识到,拔高了音量:“好姐姐,你不会不想复合吧?” 雁春夏低低的嗯了声。 “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有喇叭声啊?”宁十一问。 雁春夏看着路口堵起来的长队,小声道:“高铁站。” 宁十一:“......” 半晌,她说:“你跑了?” 雁春夏揉揉跳动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我觉得我和他之间还是不太可能,你知道的。” 宁十一沉默许久,而后才说:“还是因为他分手时候说的话吗?” 雁春夏否认:“我是很生气他的话,但我说的也不好听,反倒比起那些话......我觉得如果我和他再在一起,还是和之前一样,走不进他的生活,会被他随意抛弃,不信任的话信手拈来,最后在归于人海。” “......小燕子。”宁十一语气突然严肃:“你还记得他奶奶怎么说的吗?” 雁春夏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尾跑出的泪,看着远方晨曦初起的天,一行行飞过的大雁,结伴而起,飞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阶级差距,思想差距,他可以为了权利抛弃你,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喜欢你?小姑娘,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那是她和沈意知分手的第二天接到的电话。 电话里面的老人声音有力,从大洋彼岸打来。 听雁春夏一字一句重复之后,宁十一才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复她的吗?” 雁春夏没说话。 宁十一叹了口气,缓缓重复:“我从没有把自己看的很重,也没有把他看的很重,您为什么觉得你的一通电话,就能让我自怨自艾,相比与你口中侃侃而谈的差距,我劝你还是好好教教你的孙子。” 说到最后时候宁十一笑出声:“你说你最后悔的就是那个时候没有把那老太婆骂一顿。” “是啊,那个时候小,骂不出难听的话。”雁春夏被宁十一的语气逗笑。 宁十一道:“所以,小燕子啊。你怎么保证你如果跟他复合,不会再接到那老太婆的电话?” 雁春夏吸了吸鼻子,手指忍不住攥紧。 “我不想教唆你的选择,只是想说,等到你什么时候接到那老太婆的电话可以骂她一顿,那就说明你放下过去了。” 宁十一躺在床上滚了两圈,“你疑惑的,迷茫的,等待的,不过只是突然再见的无措。或许......” 宁十一没有说完,留给她一个自己选择的填空题。 雁春夏看着逐渐浮现的“山城高铁站”的字样,下意识脱口而出:“或许等我冷静一下,就能真正找到答案。” “你可是五年啊,如果这几个月沈意知都等不了,他算什么男人?”宁十一道:“当然,如果你选择复合也不错。” 雁春夏半合着眼,缓缓道:“他还是觉得我不肯回头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 宁十一道,“所以啊,他就是要一个刺激,而且你又不是非他不可,死死的吊在一棵树上,人生会不快乐的,趁着这个时间多去外面看看,遇见更多的人,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不过是一粒小小的尘埃,不起眼的。” 雁春夏微微颔首:“好。” “况且你在山城这么多年,的确也该出去看看。”宁十一又说:“不过你到哪里记得和我说一声哦。” “嗯嗯。” 雁春夏挂断和宁十一的电话,抬眸看向电子大屏。 一个城市异常醒目,很快就捕捉到她的注意,几乎是想也没想,雁春夏就买了去那里的车票。 * 沈意知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响,他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却不曾想只摸到一阵柔软,丝毫没有熟悉的触感。 心中莫名一颤,他瞬间清醒。 为何摸索不到人,那是因为人早就不见了! 沈意知揉着眉心从床上撑起身子,随意一瞥落在地上凌乱的衣服已经被人捡起,甚至贴心的把他的衣服都丢在了床尾。 他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正是早上的九点钟。 直到他在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这才真正反应过来。 雁春夏跑了...... 拨出去的电话被人挂断,沈意知耐着心发微信,收到的又是一个熟悉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气的笑出声,手指攥着手机,青筋迸起,已经快要碾碎手机的地步。 “喂,先生。” 黎贺接电话。 沈意知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这里随处可见二人昨夜的痕迹,墙上的画才被挂起,甚至还没被主人发现,就已经被抛弃。 “查一查雁春夏到哪里去了。”沈意知道。 黎贺愣了下,很快便应:“好的,先生。” 挂断黎贺的电话,沈意知又拨通了宁十一的电话,那边响了两声,接的很慢。 宁十一烦躁的握着手机,语气全然没有对着雁春夏时候的和蔼:“什么事情啊,大早上的。” 沈意知道:“雁春夏在不在你那里。” 宁十一道:“不在。” “她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还在睡觉呢,可能在家吧。” 宁十一并不想告诉沈意知。 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更何况只要下定决心,费点心思,找一个人根本不难。 也就雁春夏这个傻丫头,五年就呆在山城,别的地方不去,这才让他那么轻松的找到。 “如果她联系你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沈意知道。 宁十一没好气的说:“联系你干什么?” “嘟嘟——” 偌大的别墅里传出宁十一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好你个沈意知竟然敢挂我电话!!!!” 沈意知自然猜得到宁十一肯定在隐瞒什么,可眼下他没有功夫在这里和她玩游戏。 沈意知换了个号码拨通雁春夏的电话,这回电话被人接通的很快,她的声音透过手机稳稳传来。 第27章 那边的车流声十分明显,甚至沈意知还能听到有人在喊雁春夏的名字。 “雁春夏,你敢跑啊?”沈意知咬着牙说,虽然他已经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但怒气还是可以从牙缝中钻出来。 几乎是他话音刚出,那边的人就把电话挂断。 沈意知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一种无力交杂这愤怒的情感从心底不断涌上,他已经到了快要失控的边缘。 而挂断他电话的雁春夏,正忐忑不安的把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春夏?”那边有人喊。 雁春夏回头,是和她关系很好的李奶奶。 李奶奶今年七十八岁,身体十分硬朗,和自己的女儿在风景区半山腰开着一家名宿。 说是风景区,但平常也没有多少人来,反而路过的都是些骑行客。 雁春夏认识她们还是因为之前出来旅游,听说这里有一个瀑布很漂亮,于是她和宁十一开三四个小时的车,但始终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就遇到了李奶奶的女儿李舒白,她告诉她们,这里是西山,她们要找的瀑布在东岭,两地相聚五六十公里。 雁春夏只好和宁十一先留下住一晚上,也就一晚上便和她们熟悉起来。 李舒白之前是老师,后来生了病辞职,把家里改成了民宿,这家民宿干净且旁边有山有水,山顶就是风车群,房子价格也不算贵,在当地也小有名气。 “再过半个月就要下雪了。”李奶奶走来,操着一口江南语调,“舒白找了几件冬衣,看你没带行李,先穿着。” 雁春夏看着在小溪里洗衣服的李舒白,笑着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买了点衣服。” 李奶奶也笑:“这几天来爬山的人多,都说看日落去,冬天冷了,也就年轻人爬的起来。” “看来生意很好啊。”雁春夏说。 李奶奶摆摆手:“太好也不行,容易乱。你也知道。” 这里不止李奶奶家一幢名宿,只可惜她们的位置最好,并且装潢最有江南气,来这里的游客都很喜欢订她们家。 雁春夏是南方人,但李奶奶这里说的方言又和她那里不一样,有时候李奶奶说的像普通话她也能听懂,但一旦有点口音就很难辨。 不过久而久之她也能听懂,只不过不会说。 “最近工作怎样诺?”李奶奶问。 雁春夏道:“还可以。” 李奶奶还想说什么,李舒白已经抱着衣服从溪边的楼梯走上来,有些无奈的对着李奶奶说:“有客人来了,妈妈。” 李奶奶惊呼一声,这才发现院前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车,忙拄着拐杖过去。 雁春夏立刻起身说:“慢点啊,奶奶。” 李舒白吐出一口寒气,小声道:“妈妈真是的,都说找个人来做前台,又舍不得钱。” 雁春夏和李舒白差了有十五岁,但彼此间没有任何年龄代沟,看着像是同岁的朋友。 李舒白:“这么冷的天进山,你也不聪明。” 雁春夏无奈的说:“想散散心。” “怎么了?说说看。”李舒白把桶放在一边,拉着雁春夏就坐在路边的石桩上,“工作不太好?” 雁春夏也坐在她旁边,看着不远处重岩叠嶂的山,山上下过雨,此时云雾缭绕的,更如同仙境。 时不时还有人影出现拍照,又为山上添几分生气。 “不是。”雁春夏道。 “那是分手失恋了?”李舒白问。 雁春夏没说话,而是问:“白姐,我要是在这里待很久,是不是要很多房钱呀?” 李舒白白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让宁十一来付钱。” “我会跟她说的。”雁春夏也跟着打趣。 李舒白低声道:“该不会真是失恋了吧?” 第19章 来信 干,你。 雁春夏撑着下颌, 风吹着她颊侧的发,每一根发都在起舞, 似比那远山中,模糊不清的云都要没得让人窒息。 远山林中不知是什么鸟,鸣叫声荡出层层叠浪,朝天边涌去。 李舒白见她没说话,心中隐约有定数,长长舒出一口气,岁月在她脸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反而给她添了几点成熟稳重。 “春夏,人活着就一辈子, 想得太多,在乎太多,顾及太多,实在很累。” 李舒白似还有要说, 只不过那头李奶奶应付不了客人, 拄着拐杖小跑过来让他们过去看看。 雁春夏便和李舒白一起往小院子里去。 越野车停在前院,两侧山林静谧,潺潺流水簌簌而下。 四五个人站在院中,偏头向他们的位置看来。 走近后才发现, 这几位客人金发碧眼, 身上背着厚厚的行囊,原是外国来的背包客。 倒也不怪李奶奶应付不来。 李舒白招呼雁春夏随便坐, 随后就走到台前替那几个客人登记信息。 这里的民宿通常都是两层、前后各一幢,小路中间是青石板路,房间藏在高嵩的爬山虎后边。 山里边的信号时好时坏,不过基建变得更好, 信号也稳定很多。 雁春夏坐在木质躺椅上看手机,连了好一会儿才有信号。 消息接二连三的弹出来。 其中置顶的消息最为醒目,红色的信息到了99+。 15:30 是十一不是十:小燕子,沈意知找到我这里来了。 完蛋jpg. 16:20 是十一不是十:沈意知给我发消息问民宿的位置了。 怎么办?jpg. 17:00 是十一不是十:他知道地址了,周奕楠打电话来说,沈意知把公司的任务全部推给他哥了。 保重jpg. 最后宁十一又刷屏了好一会儿,可能发现雁春夏并不回消息,她又锲而不舍的打电话。 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当时有了点信号的时候她接了沈意知的电话,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直接挂断电话。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已经晚了。 为了不让宁十一担心,雁春夏回了她:我才看到,来就来吧。 那边秒回:我以为你丢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沈意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有多吓人,算啦你肯定不懂,不过我劝你小心,他要是杀过来,小心你小命不保。 小燕子不会飞:没你想那么坏,这里的路那么难找,他也找不到到底是哪个民宿。 是十一不是十:笨蛋,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小燕子不会飞:安啦,没事的,找不到的。 她就不信,沈意知真的能把这座山头翻遍? * 晚上吃过饭后,李舒白领着雁春夏到后边院子里挖冬笋。 雁春夏替她把挖出的笋叠在边上。 李舒白挖完这一角,停下来擦汗,趁着间隙和雁春夏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也不知道这两天会不会下雪。” 第28章 高山的雪来的比别的地方都要早。 雁春夏弯着眼:“看天气预报应该快了。” “马上就要到三号了。”李舒白扯着唇:“要下就早点下,早点下早点化,早点化早点下山。” 李舒白之前结过婚,和先生十分恩爱,有过一个女儿,不过几年前出了意外,先生和女儿皆丧命。 雁春夏第一次见李舒白的时候,就觉得她很有故事感。 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能让人觉得像是盛开在山顶的杜鹃花,耀眼明艳。 她是个让人佩服的女性。 独立坚强、能干优秀。 三号是她孩子和丈夫的祭日,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摘一些院子里的白菊□□,下山祭奠。 雁春夏以为李舒白是要让她在她不在的时候,看店照顾李奶奶,她想也没想就答应。 “如果下雪这路就不好走了。”李舒白说,“下山的路滑,雪一大又容易塌陷 。” 雁春夏道:“那要不要晚两天再去,离三号也就两天了。” 李舒白摇头:“没事儿的,这条路走了那么多遍不会有问题的,只是我怕游客上下山危险。” “不过这几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儿,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她继续说,看已经堆了一袋子的冬笋,便停下手中动作,问雁春夏:“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家这里有一种很好喝的茶。” 雁春夏和她一人拎着袋子的一角,边说:“龙井,碧螺春,还是......” 逗得李舒白不停笑,“农家土鸡蛋煮成的茶,很好吃,我小时候妈妈经常煮给我喝,算是冬天,夜宵必备。” 雁春夏打趣:“这茶还能吃的呀?第一次听。” “你呀你呀。”李舒白一口气把笋拎到矮房前,去溪边洗了手,然后拉着雁春夏进了厨房。 厨房里李奶奶正在煮东西,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淡淡的清香从里边溢出。 李奶奶见她们回来了,便热络的要她们坐下,想了想又不对,立刻和李舒白说:“你问问客人愿不愿意过来,不愿意我们送过去也成。” 李舒白朝雁春夏机敏的眨眨眼:“妈养的鸡太会下蛋了,每一次都会煮一大锅的鸡蛋茶分给客人,你要几个蛋记得说清楚。” 雁春夏温声问:“我和你一起去敲门?” “别,统共就二十来个客人,我还是应付得来的。”李舒白又和李奶奶交代两句,便出门往院子去。 后院里灯火通明,新来的游客些许可以玩在一起,倒不会显得太无聊。 “春夏,四个蛋够不够呀?”李奶奶边往碗里放白糖,边问。 雁春夏忙摆手:“奶奶,两个就好,晚饭吃的多,现在没有很饿。” 李奶奶嘀咕道:“两个哪里吃得饱呀,我都要吃三个。” 就在两人交谈时候,院外发风铃叮咚作响,门铃被人摁响。 李奶奶擦擦手中的水渍就要下楼,雁春夏先一步拦住她,俏声说:“奶奶,火!您看火!” 李奶奶哎呦一声,边道着谢,边回头看火。 李奶奶烧的是土灶,稍微不留神,火一大定西就糊掉了。 厨房在一楼,出来拐个角就是门。 雁春夏把记客人的本子拿出来,再走去拉开门。 山里的晚上很冷,门一打开呼啸的风就拼命灌入,虽然刚才和李舒白出去,身上套了件冲锋衣,可是此时还是被冷的直打哆嗦,她甚至没有看清门外站的是谁,便慌不择路的打开门,放他进来。 低着头在本子上写日期。 “您好,几位?我们目前没有大床房了,还有一个双人间,不过双人间——”雁春夏看着视线里极为熟悉的一双鞋子,再从那双修长的腿一路向上,在他高级材质的大衣外套之上看清他别在胸前的胸针。 是一只大雁,翅膀张开,栩栩如生好似即将飞出。 平稳深沉的呼吸入耳,酥麻又醉人。 如果再给雁春夏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信誓旦旦和宁十一说,沈意知找不到地方。 他哪里找不到,他简直是超人。 “双人间?” 带着点寒意的手盖在她的手上,沈意知五指合拢将她的手死死地攥住,嗓音里藏着夜的深和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做前台的癖好?” 或许是因为自己先跑的,雁春夏此时面对沈意知总是有些心虚的。 “你大晚上跑来干嘛?”雁春夏试着抽了抽手,但沈意知摁的很紧,她完全抽不出来。 他身后没有人跟着,想必是一个人出来的。 雁春夏哑然。 “干什么?”沈意知冷笑一声,“有的人不听话乱跑,并且还是在睡了人之后,你说我来干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干、你。” 雁春夏耳根一热,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嗫嚅,“你当时喝醉了。” 又换来沈意知一声冷笑。 她不解地看去,就见下巴被人狠狠捏着,沈意知说:“你也醉了?” 雁春夏咬着下唇,脸不红心不跳:“嗯。” 沈意知厉声反讥道:“你跟我接吻的时候,我可没感觉你醉了。怎么事后诸葛亮,开始撇清关系?” 他声音忽然变重,在整个大厅里来回飘荡。 李奶奶以为出了什么事,拄着拐杖就出来,“怎么了春夏?” 雁春夏瞪了沈意知一眼,甩了甩手才从他的桎梏下出来。 李奶奶看沈意知一个人站着,便说:“小伙子,没有单人间了。” 沈意知捕捉到雁春夏脸上来不及藏起来的紧张神色,眼尾微挑,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直接绕过雁春夏走到李奶奶跟前。 “你还,不用单人间,我跟雁——” 雁春夏打断他,“他已经跟我订了,他要双人间。” 沈意知看着她,语气无波无澜:“双人间吗?也行。” 李奶奶没看出他们之间气氛的奇怪,听着没什么事,便招呼着雁春夏把房卡拿给他。 雁春夏虽然有些头疼,但毕竟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好照着办。 “小伙子,喝茶吗?”李奶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温柔的问。 这边在帮沈意知登记信息的雁春夏手一顿,心里暗暗祈祷沈意知能够说不。 “好。” 雁春夏呼吸一凝,有些不解的向沈意知看去。 第20章 来信 是想让我吻你吗 沈意知不吃夜宵, 之前他们谈的时候,有时候出去玩, 都只是雁春夏埋头苦吃。 视线相撞,雁春夏又一次心虚的撇开眼。 李奶奶对有人愿意吃自己做的东西而高兴,忙不迭要他们过去舀一碗尝尝。 那边李舒白带着几个客人从楼上下来,见状,为了给他们腾位置,雁春夏捧着热腾腾的瓷碗坐到前台的凳子上,沈意知紧随其后坐在沙发上。 瓷勺碰撞在瓷碗上, 汩汩腾升的热浪驱散寒意。 第29章 沈意知长腿随意交叠,捧着瓷碗的手修长白皙, 他没有着急吃,而是抬眸盯着雁春夏。 她喝下一口烫烫的汤,热流淌边四肢五骸,舒服的喟叹出声。绯红的唇因为热水而变得愈发红润, 时不时会伸出舌尖舔着上唇, 只是擦过。 沈意知的眼神暗了暗,微微仰头扣住她的手,因为雁春夏坐在高脚凳上,必须附身才能够到她。 天高地远的座位, 让雁春夏有种错觉, 似乎自己可以随意玩弄沈意知。 “干嘛?” 怕汤撒出来,雁春夏连忙将碗放在台子上, 没好气的说,“你不喝就不应该接下来,浪费粮食又寒李奶奶的好心。” 沈意知敛眸,一抹精光从眼底掠过。 他说:“原来你还知道, 有些事情会寒了人心。” 又、又来了! 雁春夏蹙眉,“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沈意知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随着他手腕用力,雁春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摔在他怀里。 而他手里捧着的瓷碗没受影响,牢牢的立在掌心,甚至没有洒出一滴。 虽然这个位置有台子遮挡,但只有有人走到大厅的位置,便能将他们一览无余。 狭小的单人沙发,沈意知抱着雁春夏在怀中,单手握在她腰上,指尖轻轻摩挲却带着不容挣扎的力道。 这个姿势实在羞耻,雁春夏羞恼之余又有些担惊受怕。 就一堵墙后,客人的聊天声清晰可闻,踱步忽近忽远。 “放开我。”雁春夏下意识攥紧他的衣领,“小心洒了。” 沈意知长手一伸,碗便被他放在旁侧的小茶几上,随后他掐着雁春夏的下颌,仰着下巴吻了上来。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闯进唇腔,刺鼻的味道要她下意识躲开,但后脖上的手压着,不让她退分毫。 唇齿相依,她嘴里的甜味还没有散去,像是难得的甘甜,他甘之如饴。 沈意知的吻毫不温柔,甚至比重逢那一次还要用力,吮吸着仿佛要将她拆入腹中。 “老板,钥匙是在这个柜子里吗?” “别,别过来——” 李舒白一个大步挡在雁春夏和沈意知前面。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客人被吓得顿在原地,“怎、怎么了?” 李舒白硬着头皮解释:“等一下我给你送过来,好像不在这里。” 客人的朋友还在叫他,他也没有继续问,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雁春夏已经整个人钻进了沈意知的大衣里,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毛衣传来。 这个时候雁春夏才发现,沈意知穿的很单薄。 外面穿着大衣,里边只有一件毛衣,甚至没有穿保暖衣。 山上的温度起码要比山下低一半,所以他就穿成这样,一点都不冷吗? 李舒白深吸一气,转身看来:“听妈说,新开的客人是春夏开的房......我应该的打扰你们了。” 雁春夏掩耳盗铃似的吱声:“舒白姐,不你认错人了。” 沈意知朝李舒白颔首示意,然后说:“你好,沈意知。” 李舒白点头:“李舒白。这里客人多,你们能不能挑个角落?” “舒白姐,听我解释。” 雁春夏闷声想狡辩。 李舒白冷笑了声,没搭理她,而是问沈意知:“一个人开车上来的?” 沈意知:“嗯。” “动作挺快的啊,她上午到,你晚上到。”李舒白说。 沈意知问:“快吗?” 虽然雁春夏想要装死,但还是能感悟出这句话是沈意知在对自己说的。 她从沈意知的怀里探出头,顶着李舒白意味深长的眼神从他身上跳下来。 这一次沈意知没再拦着她。 李舒白笑笑没说话,甚至在临走前还憋着笑问雁春夏,要不要把沈意知开了房退掉。 雁春夏当然不愿意,被打趣着微笑婉拒。 沈意知则是馋着碗里的鸡蛋,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们。 直到李舒白离开,沈意知才放下碗。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不是跑到国外去?” 雁春夏此时站着,离他不算很远的距离,但听到这句话,不免一怔。 两个人直接仿佛拉开了一条长长紧紧的线,缠绕着把本来相隔甚远的距离逐渐推近。 有些话说出口后才会发现,原来说是那么简单容易。 “我没跑。”雁春夏自知理亏,多余的解释不了,为自己争口气倒是可以。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雁春夏勾着唇,说着人们的刻板印象:“创作者只有开阔眼界才能写出更好的东西。” 沈意知不怒反笑,被她这种论调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虽然位居低下,压迫感不必站着少多少。 他冷冷地说:“散心不接电话?” “没有啊。”雁春夏摆手,“十一的信息我也没回,信号不好。” 沈意知顶了顶腮,“那为什么又拉黑我?” 说出口后,他又后悔这样问。 雁春夏拉黑他又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都任凭她拉黑,自己又眼巴巴的凑上来,不管怎么看,都是在卑微了些。 沈意知剑眉敛起,心中不断盘算。 “你非要问?”雁春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沈意知点头:“不然呢?” 他看着她,“理由。” “没有理由。”雁春夏勾着腿侧的衣服,“你一个人来的?为什么来这里。” 沈意知笑了:“为什么?” 雁春夏:“......其实——” “睡了人就跑,算什么本——” 话音未完,便听见一声踉跄,二人闻声看去,李舒白正一脸歉意的盯着二人。 “我不是想偷听,也不想打扰你们,只是前院停的那辆车,我建议还是停到车库去,万一今天明天下雪,这车看着不便宜,被雪埋了就不好,山上面拖车不好进,到时候麻烦。” 李舒白疯狂的向雁春夏使眼色,证明自己不是故意听到她们的对话。 雁春夏和沈意知待久了,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且反观沈意知淡定自若,她也不能输掉气势。 “劳烦指一下路,我开到车库去。” 沈意知起身,修长的身姿挡在前边。 李舒白有眼色的说:“春夏知道路。” 雁春夏:“......” 沈意知偏头看向雁春夏。 雁春夏只好扯扯唇,伸手:“你把钥匙给我,我开。” 沈意知没动,“带路就行,这里的路不好开。” 雁春夏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不曾褪去,沈意知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没有一刻比现在冷静:“不冷,我带了衣服。” 雁春夏反呛,“谁说你冷了?” 她本来想说,谁在乎,却没想这话到嘴边突然又转了个方向,谁出的意思截然相反。 第30章 “原来你刚才摸我衣服里,只是单纯的想摸啊。”沈意知似笑非笑的说,恍然明白什么。 雁春夏惊觉说不过脸皮厚的,便不想再说,三言两语搪塞过去,打开门迎着寒风走出去。 没走两步便察觉吹到身上的风小一点,抬眼看去,沈意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前面,恰好替她挡住风口。 沈意知踢开脚下树杈,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风刮走你,只是眨眼的事。” 雁春夏咬咬牙,没好气的嘀咕:“长了张嘴不会说话。” 那边沈意知已经打开车门,单手撑在车身,侧过身盯着她,嗓音醇厚:“还站着,看来是想吹风了。” 山里边没有灯,看着乌漆嘛黑的一片,不过民宿的氛围灯还在,勉强可以看清些。 雁春夏看着路灯下沈意知的脸,心口莫名颤动。 是一种很难说得清的感情。 酥酥的又麻麻的。 隐约间好像是理智还在坚持着,不断的拉着她最后的一根弦。 见她没动,沈意知“砰”的关上车门,大步流星而来。 雁春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手就已经扣入她的掌心,微微的力道带着痒意,像是一阵轻柔的风挂向她。 “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沈意知眼神暗了暗,似有一头野兽蛰伏在里边,等待时机跳出。 雁春夏不明所以。 他却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微凉的唇猛的贴上,舌尖一滑而过,短暂一瞬,他便离开。 “你这样看着我,是想让我吻你吗?” 雁春夏下意识舔了舔下唇,随即就注意到他逐渐变化的眼神,这一次她学聪明,在他动作之前就先一步跑开。 墨绿色的长裙携着风飞舞,她的发像自由的蝴蝶肆意飘动。 沈意知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属于她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就在昨天晚上,他还仔仔细细的品尝过。 第21章 来信 脱衣服。 打开车门直接坐上去, 雁春夏降下车窗,远远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男人, “不开车?” 沈意知失笑,缓步向她而去,双手交叠倚在车窗上,黝黑的眸子与月色相称,静谧无边。 他就这样看着她,神色不明。 饶是过去这么些时间,雁春夏仍受不住他如剥丝抽茧般的眼神。 “看什么?”雁春夏有些不自在。 沈意知解下她扣在身上的安全带, 打开车门:“现在太晚了,不能带你下山。” 雁春夏蹙眉:“什么下山, 你不是停车吗?” 但车门被打开,她也就从车上下来。 沈意知淡声说:“带路就行,你上车会让我以为,你想跟我走。” 雁春夏:“.....” 沈意知打开车灯, 开窗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腕表钻石光辉闪烁。 雁春夏看清了他的手势,率先走在前边往小路走。 这里地处半山腰,但因为来的人都是自驾居多,所以民宿在旁边开了块空地, 建了个车篷, 是这里所有民宿公用的。 在众多越野suv的车型中,沈意知的迈巴赫实在很突出。 雁春夏站在路口等他出来, 很快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肩头沉了沉,她再仰头看去,只看到沈意知的下巴。 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将她裹成了团子。 后者揽着肩直直摁着她在怀中。 雁春夏不免得一怔。 随即笑:“沈先生还带了衣服?” 听到陌生的称呼, 沈意知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声音夹杂着笑意,像是微风徐来,抚平她心底的涟漪。 “嗯,换洗的衣服。” 雁春夏:“你打算后半辈子都住这里?” 这回儿沈意知没应,握着她肩的手一用力,将她推进了怀里。 他的力道很大,大到雁春夏根本挣脱不开,几乎是被他抱着走。 他的步伐很快,快速的走回院子里。 与此同时,声音落下:“如果你打算后半辈子都住在这里,我没意见。” ...... 雁春夏杵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点着手机屏幕。 后半辈子都住在这里...... 谁要跟他住半辈子? 夜里的山很寂静。 幸亏沈意知没有死缠着真的要和她一个房间,但还是提了要求,定在离她最近的那间房。 并且在那之前,又让她从黑名单里拉他出来。 实际上沈意知有点过于平静,起码他会生气,但除了开头,他就再没有表露出气愤的表情。 雁春夏不禁想,他是不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 隔天清晨。 雁春夏从床上醒来,手机已经爆满消息。 划开一看,几乎全部都是沈意知的。 是对着一棵杉树拍的照片,照片如同一段长长的视频,一帧一帧记录着雪堆下的样子。 外面下大雪了! 雁春夏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激动的拉开帘子,探着脑袋往外看。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如此看来,甚至像是步入了奇妙的冰雪世界。 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照片里的杉树。 那棵杉树很高,出类拔萃,树下搭了个小蓬子,那是民宿为了营造氛围静心而做的围炉煮茶。 有烟升起,已经有人在赏景了。 雁春夏想了想,还是刷牙洗脸换了羽绒服下楼,一路上遇到不少客人,蜂拥出门。 门口李奶奶挑着豆角,隔着厚重的木门,挡住大雪。 见雁春夏过来,李奶奶噙着笑问:“下来了?” 雁春夏点点头:“今天楼下很热闹啊?” 李奶奶说:“下雪了,路难走,客人就在这块地方逛逛,对了,你饿不饿,锅里面有粥,给你盛点?” “谢谢奶奶,不大饿,我也想出去看看。” 昨天夜宵吃的晚,实在不饿。 李奶奶眉毛一挺,择菜的手也停下来:“怎么能不吃呢,我去给你弄一碗。” 雁春夏赶忙拦住她,“我吃个小面包就好,奶奶您歇着。” “你个丫头,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瞎往外跑。”李奶奶没好气的说,正说着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瞥向她:“听小白说,昨天来的那个男客人,和你认识?” 雁春夏被呛的一激灵,莫名觉得冷,“认识,是朋友。” 李奶奶说:“那昨晚咋还收他钱,我还以为你们不认得呢。” 雁春夏又急忙解释:“不熟奶奶,你们做生意呢,怎么能动不动不收钱。” 李奶奶却是看透一切的样子,故意调侃她:“自己人就不收钱,外人要收钱的。你是不是下来找他的?” 雁春夏刚想说不是,李奶奶就接着说:“你去东院,小白在那里和他一起。” 第31章 “奶奶,我.....”雁春夏还想撇清干系。 李奶奶急得面红耳赤:“还不快去,人家小伙子等你一早上了,早上还跟我一直打听你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看不清你这点小把戏。” 从头到尾李奶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雁春夏应了声,扭头就跑。 身后李奶奶佝偻着腰,摆着手喊:“慢点,雪滑!” 这厢雁春夏推开出去,转角就碰上走进来的客人,两个人撞在一起,来不及刹车,都摔在了地上。 雁春夏虽然穿得厚,但毕竟摔得结实,和这客人一起直接给地摔出个窟窿来。 巨大的动静很快把看热闹的客人都引了过来,两个人被从地上扶起来,跟她撞的是个女孩,也摔得不轻。 李舒白闻讯过来,见此惨状,关心询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雁春夏捂着屁股,表情本来还狰狞,但当看到紧随其后过来的沈意知,那副痛苦的表情缩起来,她咬着牙装淡定,俯身问女孩的情况:“不好意思,你怎么样?” 那女孩儿也急,进门时候也没注意,心里也愧疚,虽然痛着但还是说:“没事,你没事吧,我走的太急了,对不起。” 李舒白不放心,又说:“我拿云南白药过来,你们一人一瓶先擦一擦,等一下看看有没有骨折,赶紧下山去医院。” 女孩点头,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进屋里。 雁春夏刚想把手搭在李舒白的肩膀上,手腕处就被人拖住,迎面对上沈意知冷意森森的黑眸,她装的更起劲。 “不用,我没事。”雁春夏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雪。 李舒白无言以对,扶额后叹:“你要不要打120?” 沈意知默不作声的站着,视线却落在她被雪浸湿的裤腿上。 “打什么120,擦擦药就好了,我估摸着就是擦伤。” 她被沈意知盯得不好意思,轻轻扭动脚踝想躲开他的打量,却被自己动作折腾的扯到伤口,疼的又是一顿眉飞色舞。 这回是真装不做,就连说话的尾音也被带着上扬。 沈意知定定的看了她两眼,随后默不作声的弯腰将她抱起,径直进了屋子,跨过一道门槛,从木梯走上去。 李奶奶还好奇发生什么事情,转眼就看见李舒白神色有异的走来。 “咋了小白?”李奶奶问。 李舒白深吸一口气,“有客人摔了,妈。” 李奶奶哎呦了声,拄着拐杖就去拿医药箱:“摔得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李舒白想了想道,“你拿两瓶云南白药和膏药给我,我去送给他们问问。” 李奶奶翻着箱子,“是春夏吗?” “你咋知道?”李舒白一惊。 李奶奶没好气的说:“那丫头出门我就让她小心点,她还跑的飞起,现下出事我也想不到别人。” “妈,你怎么不拦着春夏点,射要是摔坏了怎么办。”李舒白接过药。 李奶奶:“我三条腿哪有她两条腿快?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事。” 李舒白应下,转身上楼。 她没有去敲雁春夏的门,而是直接去了沈意知的房间,敲了两下门:“我给你们拿了跌打药和酒,放门口了,我去给另外那个客人送过去,你们自己出来拿。” “哎呦——好的舒白姐。” 里边传来雁春夏夹着痛的喘息。 李舒白眉心一紧:“严重吗?我要不要叫车让人送你们下山去医院啊?” 下一瞬房门被打开,沈意知躬身拿起她放在地上的药,然后说:“我先给她看看,外面下雪下山不安全。” 李舒白也是这样想的,就没再多说什么,点头示意后离开。 沈意知转身回来房间。 雁春夏趴在床上,背上盖着一层被子,南方室内没有暖气,空调刚开,还得一伙儿暖和,她脱了湿湿的外套,冷的躲在被子里。 沈意知把药酒和喷雾放在床头柜,语气冷冷,“等空调热了把衣服脱了。” 雁春夏想抗议,“就屁股疼,其他地方没摔到,不用麻烦你,或者让舒白姐给我擦药也可以。” 沈意知默了默,走到床边拉上帘子。 室内的暖光灯被打开,雁春夏被刺的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沈意知已经绕到了她的床头,正要扯下她的被子。 “你干嘛?”雁春夏警惕的抱着被子,使着力气不让他动。 沈意知面无表情的从她手中扯出被子:“脱衣服。” 第22章 来信 求求你玩我。 雁春夏退无可退, 只好脱下外套,动作迟缓的转了个身。 沈意知拿起毛毯盖在她的腰上, “裹好。” 雁春夏边忍着痛边把毛毯盖上,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腰间一空,他微凉的手已经撩起衣服向上。 雁春夏颤了颤,下意识想要转身挡着,却被他愈发强硬的摁住。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药都没擦, 你以为可我要做什么?” “......” 绯红从雁春夏的耳根子开始向外蔓延她把脸埋进毛毯中,眼不见为净的装死。 沈意知瞥到她脸上的红晕, 生气的间隙又不免好笑,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在她眼里却像是做尽坏事。 “尾椎骨那里疼?” 他抹了药油在手上,顺势揉在她两侧腰间。 修长的手指顺着盈盈一握的细腰揉动, 动作轻柔又温和。 并不疼, 反倒像是在调.情。 意识到自己逐渐开始走偏,雁春夏眼疾手快的掐住他的手,声音透过厚重的被褥,绵绵而来:“我自己擦, 你找不到位置的。” 沈意知看着抓在手腕上的手, 反手一并钳住她,空出来的手依旧抹着药:“是这里吗?” 他故意问, 指尖划过每一处。 所及之处伴随着药酒的清凉,涌起诡异的燥热。 雁春夏咬着下唇努力不让声音从唇间溢出。 沈意知的手继续向上移动,指尖钻在衣间,如同灵活的蛇。 “在下边!” 终于, 雁春夏举起投降的白旗。 沈意知这才松开她的手,把卷起来的上衣抚平,而后移向她尾椎骨的位置:“这里?” 隔着一层衣料,依然叫雁春夏疼的直冒汗,哀嚎着让他松开。 沈意知眉心紧紧皱起,冷然道:“我带你下山去医院。” 雁春夏擦了擦生理眼泪,“雪下的那么大下不了山,而且我也没有很疼,你擦药我躺一下就好了。” “这样子还没有很疼?” 沈意知贴了贴她的尾椎骨,后者瞬间缩起身子。 已经敏感成这样还不疼? “听话。”沈意知不自觉压低了嗓音,掌心贴在她的腰上,“我带你下山。” 雁春夏摇摇头:“擦药,不过就是摔了一跤,我能走能跳的,没事。” 第32章 末了,沈意知还是没能扭过她。 “疼的话说一声。” 雁春夏已经说服自己让沈意知擦药,接下来的过程也就简单点。 要不说雁春夏是犟脾气,说不会再喊便死撑着没喊叫,憋的脸红也要状作若无其事。 沈意知已经刻意放缓力道,但还是怕她疼,腰下一点的位置,已经青黑一片,可想而知会有多疼。 “下次走不走这么急了?”沈意知问。 雁春夏声音闷闷的:“意外。” 沈意知动作不停,“意外?方圆百里的动物都被你的动静吓得到处乱窜,远远的就能听见你的尖叫声。” “......”雁春夏转过头,短暂的掀开毛毯,强烈的光线刺激的她睁不开眼,短暂失神后双眼重新聚焦,正巧对上沈意知投下来的视线。 她心念一动,脱口而出:“摔的又不是你,你那么在乎做什么。” 话音落下,室内呼吸声骤止,替她上药的人也停下来。 雁春夏知道自己说的有一点过分,但还是没有说话补救,反倒希望能气走沈意知。 毕竟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说完了?”沈意知半挑着眉,“那该我了?” 雁春夏诧异的盯着他,欲言又止:“你......” 沈意知拽起毛毯往上拉盖住她的手,随后撑在两侧,让她可以侧过身子,直面他的怀里。 沈意知意味深长的说:“早上碰到李舒白,她和我聊了一点关于你的事情,我才知道,分手之后你过得也不好。” 雁春夏轻嗅着被褥中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企图平静喧嚣的心。 待视线相错,沈意知先一步偏过头。 正当雁春夏疑惑的时候,他又重新看来。 窗外风雪凄凄,大风刮的窗户铮铮作响。 “她说你晚上总是睡不着觉,一个人坐在路上看着漆黑的林子发愣。”沈意知望着她的眉眼,好像一笔一划间将她容颜刻在心底。 “既然难过,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为什么不看我的消息?” “就连周奕楠也要拉黑吗?” 雁春夏不由自主的一滞,心跳如鼓:“难过?才没有。” “为什么要难过,是分手的时候和你说的不清楚吗?况且我想拉黑谁的联系方式和你没关系吧?” 她抛出一连串的反问,让气氛又跌入谷底。 雁春夏说:“沈意知,或许你奶奶说的有句话很对,我们之前隔着的是阶级差距,意识差距,身份差距,你永远不会懂。”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是我对你的作用吗?” 沈意知沉默,长睫轻颤半阖着,薄唇紧抿着一片,就连眉毛也皱的紧。 “你是这样看我的?” 雁春夏没说话,而是问:“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小说是什么吗?” 沈意知又是一阵沉默。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此刻说出来,明显是在点明什么,他不敢让自己戳破这层窗纸。 雁春夏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你五年都没有忘记我,只是在想我的名字而已。” ...... “it's a long time to be alone.” (一个人不要起脸来可真是漫无止境。) 雁春夏念出这句话,然后静静的等着沈意知的反应。 良久过后,沈意知突然笑:“我很傲慢?” 雁春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虽然我很讨厌你的奶奶,本来不该迁怒你,但你实在沆瀣一气,五年都不能让你想明白,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无病呻吟。” 沈意知看着她纤细的脊背,心底仿佛又什么东西塌陷一块,细密的暖流淌遍四肢。 “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 沈意知说,指尖轻轻触碰她落在枕边的头发,却不敢再进一步,“是我愚笨,说的话很难听,也是我犯贱,隐瞒你不告诉你,并不是觉得你不能跟我共苦,只是......只是我怕,那样的阴暗的场景,我怕你会害怕,我也怕......怕我保护不了你。” 雁春夏没说话,而是埋在被子里。 旁边的手机亮着,界面还停在他发给她照片的界面。 沈意知狼狈的垂下头,几乎是跪在她的床前。 “夏夏,我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错,甩掉所有骄傲,再也不像先前的少年。 雁春夏低低的说:“我想休息一下,你先走。” 沈意知缱绻的看着她的背脊,最后落下温柔的一声:“好,如果疼的话叫我。” 实际上这里,是他的房间,但谁也没有在意。 等到沈意知离开后,雁春夏才从被褥中钻出来,在她埋着的位置已经被泪沾湿一片。 雁春夏并非一个不讲理的人。 分手时候说的话,事后她也知道是气话。 而且她知道如果沈意知真的只是想玩弄她的感情,不会开始一年。 这一年里沈意知对她的好,她有目共睹。 分手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沈奶奶的电话。 嘲讽之后,雁春夏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在等沈意知道歉。 这个道歉一等就是半年。 沈意知解释分手说的都是假的,哀求等他一年他就会回来。 话已至此,他还要隐瞒,家族的事情落在他头上,他不安,他辛苦。 这些雁春夏都知道。 遥远的从来不是山城到英国的距离,遥远的是沈意知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真正的爱人。 他认为她是孱弱的、是孤立无援的,所以企图以不让自己内疚到方法推开她,却又想得到她的宽恕。 房间里被压抑的哭泣声像一株藤蔓生长。 一墙之隔的男人紧靠着门扉,心口抽疼的难以呼吸。 * 雁春夏迷迷糊糊睡着,再想来的时候是被李舒白叫醒的。 李舒白端着粥,贴心的问她:“还疼不疼?” 雁春夏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扯动着伤口还有点隐隐作疼,但比早上已经要好很多。 “还有一点。” 李舒白说:“你睡着的时候沈先生又给你涂过一次药,怕把你吵醒,我们就没叫你。” 听她这样说,雁春夏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盖了层被子。 李舒白看她还处于睡醒的懵懂状态,便笑:“看来我忘记拿鸡蛋了,眼睛这么肿。” 雁春夏被噎住,随后小声嘀咕:“没肿,你看错了。” 房间里开了微弱的床头灯,的确很容易看错。 “外面雪下的更大了,好多客人在外面玩,沈先生也在。”李舒白道。 雁春夏垂眸:“我又没有问他。” 李舒白被逗得一乐,幽幽道:“你是没问他,那你刚才对着我后边找什么呢?人家可没有跟上来。” 雁春夏喝着粥,含糊不清的回应:“反正没有问他。” “好啦好啦。”李舒白双臂环胸:“那等一下要下去玩吗?” 第33章 “当然,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摔一跤而已,睡一天了,我已经变得精神焕发,恢复元气啦!”雁春夏大口大口的吸着粥,仿佛方才有那股子颓气的人不是她。 李舒白跟着点头:“不错不错,穿上衣服下楼去玩!” 楼下的确很喧嚣,外边下着雪不算大,众人就支着棚子,搭着小圆桌,两边放着火炉,围成一圈坐下,侧耳攀谈。 沈意知坐在不远处的角落,灰暗的阴影里,唯独那一棵杉树立在闪亮的灯光里。 雁春夏不免想起之前和沈意知谈恋爱的时候。 作为南方人,她很少会看到雪,三四年才会有一次,甚至有时候还积不起来,飘在地上一下就化了。 可就在她和沈意知谈恋爱的那一年的冬天,山城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深夜,雁春夏从宁十一家里回家,走出电梯的那一瞬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意知。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冲锋衣,脖子上浅蓝色的围巾是她织了一个晚上的,上边因为她技艺不高,有几处口子被拉开。 她明明和他说过会再给他织一条,但没想到他犟的不肯,一到冬天几乎是每天带着。 此时与他冷峻桀骜的脸相比,还有些难言的滑稽。 电梯的动静很快就引得他的注意,少年快步而来,一把搂着她进怀里,温热的体温瞬间将她包裹。 耳侧是他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心疼的声音,“怎么这么冷?像个小冰棍。” 雁春夏扑哧的笑出声,赖在他怀里打了个圈,感受着他胸口处有力的心跳,她撒娇道:“那你应该把我放冰箱,干嘛放你怀里,这样会化掉的。” 沈意知想来拿她没有办法,对于她的话很喜欢,也没有反驳,揉着她的脑袋说:“有小道消息说,今天某人很不开心。” 雁春夏摇摇头:“十一和你说的?” 沈意知嗤笑声:“你男朋友和你心有灵犀很有问题吗?” 雁春夏“唔”了声:“那男朋友千里迢迢过来是要干嘛?” 沈意知微微蹙眉:“千里迢迢?不过二十公里,开车二十分钟不到,我可没有那么孱弱。” “当然啦,我们沈意知先生是最棒的。”雁春夏压着笑,一句话替他顺好毛。 “听说今天会下雪,想等等吗?”他问。 雁春夏犹豫了下,“明天早上虽然没课,但是......” 话还没说完,沈意知的手就窝在她颈边,起,轻轻摸索着她的脸:“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初雪的时候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吗?难不成,我不是你最爱的人?” 雁春夏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毛茸茸的口袋里,笑的见眉不见眼:“当然是你啦,除了你还有谁呀?” 沈意知没说话,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他此刻很好的心情。 他总是这样,雁春夏三言两语就会说的他找不到东南西北,把脸上酷酷的样子扒下来。 实际上这也是雁春夏学会的一个小技巧。 沈意知就像是小猫,平时耀武扬威傲娇的不得了,实际上摸摸头,顺顺毛就会乖。 本来只是抱着期待的心情和沈意知等雪,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走出小区便发现雪已经在下了,而且有积了一会儿的样子。 雁春夏跟着沈意知一路到了他的别墅,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空,雪堆得厚厚的,透过落地窗恰好可以看见。 两个人相拥缩在椅子上,就看着这雪缓缓的积在枝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将来现在,聊的纵情时便会吻上,然后再松开。 舒服的她在他怀里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有沈意知。 不等她找他,他便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两个大大的羽绒服,夹着宽厚到手套和帽子,径直走向雁春夏。 “之前不是说想堆雪人?”看着迷糊的她,他先是亲了下,然后再说,“穿上衣服带好工具,带你去玩。” 雁春夏仅有的困意也因为他的话消散,欢喜从心底溢出,她没理由拒绝。 白茫茫的雪铺满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着展现着美。 雁春夏捧起雪,看它结结实实的被放在掌心,而后滚成一个球,对着沈意知的位置砸去。 沈意知还在捧雪为她捏出小雪人,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接了她这一下,来不及作出生气的表情,下一个雪球又被丢了过来。 没有办法,他只能自卫反击。 一时间凝固的雪又重新化作雪花,接二连三的砸在他们身上。 两人玩累了就坐在边上休息,沈意知捏着地上的雪球在手心团起来,然后越滚越大。 雁春夏呼出一口热气:“你这是做什么呀?” 沈意知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忙说:“你到里面去,之前你不是说想堆雪人吗,我给你堆一个。” 雁春夏没有答应,反而是要他和她一起。 滚的雪球越来越大,雪也下得越来越大,鹅毛大雪盖住地上的脚印,自顾自的遮去他们来时的痕迹。 回过神来,雪已经在肩头堆砌成薄薄的一片。 雁春夏拂落肩头的雪,再看去时,那个角落里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葳蕤灯火之下,所有东西都被照的温柔,就连黑暗也不例外。 雁春夏凝视许久,终于是和解般的移开眸子。 之前就听李舒白说过,这棵杉树有点年纪,从她改造这里开始就在。 冬天有时候下雪会压垮它的枝丫,但来年开春又会重新长出来。 这就像人的情感,只是被短暂的封存,待春来来过,又如崭新的生命,茁壮迸发。 “你也觉得这棵树很特别?” 沈意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修长的身影挡着光落下一片阴影。 雁春夏说:“这么高这么显眼的树,想不让人注意都困难。” 她以为沈意知在看树,但在她身后,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分毫。 “身上还疼吗?”沈意知问。 雁春夏摇头:“早就不疼了。” “in vain have i struged. it will not do. my feelings will not be repressed. ” (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挣扎下去了。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雁春夏抬眸,诧异的看着沈意知。 沈意知:“you must allow me to tell you how ardently i admire and love you.” (请允许我告诉你,我是多么热烈地爱慕着你。) 他的声音很有英伦腔调,许是多年生活在英国的原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像是念台词。 双眸压抑的情感如同滔天的浪,翻卷着将她吸入其中。 “你问我的那句话,我早就有了答案。”他接着道。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身后是葳蕤炫目的灯光。 雁春夏顿了顿,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很在意,“是吗?那恭喜你。不过我现在不想批改试卷。” 第34章 说罢,她转身便想离开,但沈意知早早等候,双手揽在她腰上,不过是轻轻一摁,便能让她跌入怀中。 身体紧密融合,他吻上她的眉心,蜻蜓点水的一吻便离开。 雁春夏想动,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可他又很温柔。 “沈意知,松开我。”她抬起下巴,“你别这样犯贱行不行?有话好好说。” 沈意知没动,视线灼灼:“我不能再这样等了,每天一睁眼就是怕你消失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雁春夏一怔,不可置信这样的话会从沈意知的嘴巴里说出来,几乎快等于告白的话,他说的大气不喘一下。 很快雁春夏就知道为什么了。 一股很熟悉的酒香,光是闻她都能猜出来是什么酒。 李舒白喜欢囤酒,不管是烈酒还是不烈的酒,通常会拿出来招待客人。 这个时间拿出来分享并不奇怪。 雁春夏推着他的手:“你喝醉了,先松开我,坐下好好再说。” 沈意知没有松开,语气异常坚定:“我没有醉。” 雁春夏没有和醉鬼打闹的心思,挣扎着想要离开。 但沈意知却突然用力,径直的覆上她的唇,一阵燥热过后,雁春夏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然后毫不迟疑的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雪夜格外清晰。 沈意知愣了愣,然后自嘲的勾起唇:“我真的让你厌恶。” 雁春夏看着他被打的发红的脸,头一回那么生气:“贱不贱?” 沈意知握着她打的发麻的手,手心的温度缓缓传来,他忍不住发颤,像是害怕。 “我就是贱,那么算我求求你,像分手时候说的那样,只是玩我,就算你再玩我,我也愿意。” 他仿佛被抽空全身的力气,“求求你和我复合,然后玩我。” 雁春夏掌心还有点麻,但还是没抽出手,看着他发顶累着的雪,心念与之所动。 “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沈意知带着点鼻音,又藏着一丝丝的委屈,控诉般的开口:“我没有醉,真的没有醉,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切,我这么的清醒,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第23章 来信 我们复合吧。 前院要比后院冷清些, 一些志同道友的旅客互相认识,本就被困在山上无处可去, 倒不如玩得更痛快些。 伴随着浅浅的音乐声,雁春夏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手,指尖轻轻敲在桌上。 “春夏,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李舒白推开门,掀起厚厚的帷幔走过来。 动作间风雪的寒气瞬间灌入。 “嗯......”不轻不重的一声嘤咛,在小帐篷里响起。 李舒白闻声看去,这才发现雁春夏的腿上还趴了个人, 那人脸朝下埋在她膝盖上,双手紧攥着她的衣角肩上披着一条毯子。 屋内碳火劈啪作响, 热茶汩汩烟气上涌,差点迷人眼。 “沈先生?”李舒白有些不确定,但觉得除了他也没有会出现在这里。 雁春夏朝她颔首:“他酒量不好,很容易醉。” 李舒白问:“需要我帮你带他回房间吗?” “没事, 等一下他酒醒了自己能回去。”雁春夏试图动动大腿, 膝上的人猛的收紧手中力道,像是抱着宝贝似的环的更紧些。 倒不是她不想动,是现在这个场面,这人压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默了默, 李舒白终于将熟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沈意知, 和那个自带不可靠近矜贵之气的男人联合起来。 “看样子晚上聊了很多。”李舒白拉开雁春夏旁边的矮凳,自己斟茶, 呼开上边的热气,“什么时候走?” 雁春夏视线下落,“他总是道歉。” 李舒白笑:“你心软了?” 雁春夏没应。 但不说话却更表明白意思。 李舒白喘了口气,“我之前和先生也总是吵架。” 雁春夏猛的一怔, 抬眼看她。 李舒白很少会谈起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一旦说起,便和掀开伤口没什么差别。 她不说,雁春夏也不问。 “他脾气和我一样犟,有时候吵架谁也不哄谁,闹得很难看。”李舒白说,“但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雁春夏欲言又止:“舒白姐......” 李舒白摇头:“没关系,有些事情不说说就没人知道,如果哪天我死了,难不成还带到坟里去?” 雁春夏没再打断她,而是盯着她闪烁的眼神若有深思。 李舒白继续说:“你还年轻,人生还长,趁着现在身边的人都还在,千万不要因为放弃而错过。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都可以原谅,更何况......” 她笑:“折磨爱人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千万不要这样。” 后院的歌声穿透过来,优美的女声踩着旋律清晰动听。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 “如果当时我们能” “不那么倔强” “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 “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 雁春夏心里闷闷的,可脑子却很清醒,这种相互纠缠,相互碰撞的感觉十分不好。 看啊,就连陌生人都在为他说话。 “春夏?”李舒白拍拍她的肩,细眉蹙起,“怎么了?是不是身上还不舒服?” 雁春夏吸了吸鼻子,听着背景里喧嚣的歌声,耳侧不断重复着李舒白发话。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天平终究倾斜。 “没事。”雁春夏柔声道:“时间不早了,我想回房间去了。” 李舒白点头:“要叫醒他吗?” 雁春夏沉默许久,再点头:“沈意知。” 沈意知面色染着酡红,乌黑的发没有精神的搭在发顶,像是一盆蔫了的花。 但他睡得不沉,雁春夏拍了几下就有醒来的趋势。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除去打伞的手,光凭她和李舒白都不一定能给沈意知好好的扛回去。 “沈意知?” 等她唤的第三声,沈意知终于依依不舍的撑开眼,疲惫双眸黑沉沉的夹杂着醉意,懵懵懂懂的打量着她。 没有被吵醒的不耐。 反倒直起身子,双臂环过她腰间以一种极为亲昵的姿势搂着她,语调缓慢匆匆,“夏夏。” 雁春夏先是一愣,随后快速瞥向站在旁侧的李舒白。 后者尴尬一笑,摊开双手:“我走?你一个人可以吗?” 雁春夏半个人挨在沈意知的怀里,露出的半张脸难以言喻极了。 李舒白明白她脸皮薄,便不再调侃,只是说:“不行的话打电话给我。” 第35章 雁春夏胡乱点头,等李舒白出去后,才一口气从沈意知怀里钻出来,这回儿任凭他怎么嘀咕,她也不肯惯着。 沈意知处于微醉,头脑并不糊涂,但他不愿去想眼下的事情,倒愿意把自己当成个傻子。 “起来。”雁春夏拉着他的帽子,像是掉小鸡仔似的扯他起来。 沈意知脸色一沉,高大的身躯瞬间朝着她倒下来,硬是把她压在怀里,密不透风的搂着,失而复得发力道极大。 “......”雁春夏冷声道:“走不走?不走你今天晚上就自己睡在这里吧。” 他埋着头,声音闷闷的:“走不动。” 雁春夏心蓦地一软,但没能上的他圈套,依然是正经的说:“走不到那你就在这里睡着吧,反正点着火,冷不死你。” 沈意知微怔,身躯有一瞬的僵直。 恰恰好被雁春夏捕捉到。 果然没醉死。 确认他没有醉死后,雁春夏行为要比先前雷厉些,不再问他,而是摁着他的肩头强行推开他。 “你自己要睡睡这里,我今天摔得疼,要先休息。” 昏黄的小灯悬挂在顶,恰好被沈意知挡了大半。 依着她这里看去,只能看的一片模糊的阴影。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猜不到他的心情。只能硬着头皮驱赶:“松开,我要走。” 良久,沈意知才出声,压抑很久的情绪被埋在暗沉的嗓音中,微哑的声线与雪声簌簌莫名映衬。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雁春夏诧异抬首。 “夏夏,我们复合好吗?” “你没醉?”雁春夏答非所问。 沈意知淡淡的说:“如果没醉,你还会让我抱你吗?” 他指的是刚才他趴在她腿上的事。 雁春夏没应,沉默几息,才“哦”了声。 沈意知揉了揉有些犯疼的额角,不解的看她。 许久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沈意知如坠冰窖,让人咋舌的心痛让他难以呼吸,再看去,不过一手臂的距离却好像有万米之远。 他似乎又惹她生气了。 沈意知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了。 那一点的酒真的让他醉了,实际上再见到雁春夏的那一刻,接下来的所作所为都是顺心出发。 五年被她挂掉无数次电话,拉黑无数次联系方式时在心底说服自己,他不可能会完全丢弃尊严,像一只落水狗似的狼狈。 可他还是努力了五年,甚至为了她回国。 沈意知有些懊恼自己的行为,一来是因为过于狼狈,二来是也没惹恼了雁春夏。 他用尽全力,装出最不在乎的样子,视线落在那棵挂满银霜的杉树。 “抱歉,有些失态了。” 沈意知落下这样句话,而后准备转身离开。 指尖触到木质门上,才拉开一角,寒风如排山倒海似的灌入,雪花迎面扑来,冻得人止不住打哆嗦。 但沈意知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推开门往外走。 就在他即将踏进风雪中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轻飘飘的,随风雪声而落。 “谁醉了还会挑着人凑上去的?” 沈意知脚步顿住,微微侧目留神。 雁春夏上前两步,瞬间被从缝隙吹进来的风凉到,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她没好气的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很烂。” 沈意知呼吸骤然停止,心底不敢确信的悸动代替惶恐。 “所以你开始就知道?”沈意知问。 从他抱着她就知道,从他趴在她膝上她便清楚。 此刻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跌跌宕宕,起起伏伏,却又安稳落下。 雁春夏故意装作不在意,摸摸鼻子说:“不然呢?某些人的演技真的让人捉急,我就算想不知道也难。” 沈意知反手关上门,大步朝着雁春夏而去,带着凛冽霜雪气味的吻冷不丁落下。 他的双手捧着她的下巴,将她按在墙上,侵略的吻接二连三的落下。 只是最单纯的吻。 唇齿相依,浑身上下的气息相互缠绕,化作长长绵绵的吐息。 雁春夏想要躲开,但抵不过他的力气,并且心底发弦崩断,她莫名不想再挣扎。 吻逐渐变得温柔,齿关缓缓撑开,雁春夏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帐篷的门被人敲响,随后李舒白摁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春夏.....”李舒白欲言又止,慌乱的躲开视线,“我还是不放心你,不过看你现在好像不需要我,你们继续。” 她溜得很快,门砰的被关上,屋内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暧昧氛围在此刻荡然无存。 雁春夏终于清醒,挣扎着从沈意知的怀里出来,顶着通红的脸拉开门闯入雪中。 第24章 回信 脾气不好的人 刺骨的风吹来热气, 终于是让人清醒了点。 雁春夏往房间走,路过大厅恰好与从院子后面回来的客人碰上。 走在前面的人是早上和她撞在一起的姑娘, 见到她过来,忙的喊停。 “你没事吧?” 雁春夏也跟着停下脚步,笑了笑:“我没事了,你怎么样?”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双眼弯弯像月亮,“我也没事了,擦点药就好了。” 她身侧跟着两位少年, 一位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眉眼锋利, 极具冲击力,另一位则相对年长温和,不怒自威,静静站着注视着少女。 “不打不相识, 你好, 我叫黎舒。”黎舒笑的幅度更大,酒窝更深了些。 雁春夏礼貌道:“我叫雁春夏,大雁的雁,春夏秋冬的春夏。” 黎舒忽而拔高音量, 兴致冲冲的说:“好温暖的名字呀!我记得有个电视里的人和你的名字好像, 我想想啊——” “黎舒。”就在她喋喋不休之际,旁侧相对年长些的少年开口, 剑眉轻蹙,有些不悦:“礼貌。” 黎舒摸摸鼻子,眼里的光灰下,委屈的抱着手臂:“哥!” 雁春夏摆摆手, “没事,我不介意。” “宋明蕴最有礼貌了。”黎舒朝她怂了怂鼻子。 雁春夏被她雀跃的表情逗笑,半猜半蒙,她口中的宋明蕴就是被她唤做哥的男人。 虽然是喊他哥,但雁春夏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要不是早上我跑的着急了点,你也不会摔倒。”黎舒认真道。 雁春夏眨眨眼:“没什么啊,下雪天不摔一跤都有点不对。” “冒昧问一下今早那位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站在黎舒另一侧的秦宴忽然发问。 说时迟那时快,沈意知恰巧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他显然没有听到秦宴的话。 雁春夏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眼尾染着几分愠怒,憋着气说:“不算很熟。” 第36章 黎舒眼底发出八卦的光,凑近几分压低音量:“当真?” 不过不等雁春夏回答,黎舒便被人提了回去。 宋明蕴环着她的腰,把她从越界的神位拉回来,自动忽视黎舒眼底的不满。 随后他朝着沈意知的位置抬起手,波澜不惊:“沈先生。” 沈意知瞥了他一眼,交叠的手虚虚握着,微微颔首。 秦宴显然也和他认识,接在宋明蕴后和他握手,“秦宴。” 黎舒诧异道:“你们认识!?” 秦宴似笑非笑的说:“你也认识。沈先生就是那位为爱对抗整个家族的人,威名远扬。” 雁春夏:“......” 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怎么听都不像好话。 黎舒长吸一口气,脱口而出:“沈意知?” 宋明蕴立刻打断他们,低声训斥:“黎舒,阿宴。” 显然他们都有点怕宋明蕴,被他凶了之后没人再敢说话。 反观之沈意知却没有很在意的样子,两只耳朵放空的像是听不进任何话,眼睛里只有雁春夏。 灼热滚烫的视线自然让人难以忽视,更何况雁春夏也不是傻子。 “如果你们认识的话你们先聊,我有点冷先上楼。” 此刻她只想逃。 黎舒小幅度的挥挥手,“拜拜~” 雁春夏前脚刚走,后脚沈意知就跟了上来,二人步调基本一致。 待他们走后,黎舒回头问:“所以他真的是沈意知?” 秦宴点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沈意知回国没有很长的时间,很少出席正式的场合,如果不是有心去见,能见到的概率只为零。 但人没来,关于他的言论传的沸沸扬扬。 正当黎舒还想继续八卦,宋明蕴冷不丁的说:“不疼了?” 黎舒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宋明蕴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一抹遗憾:“还是摔的轻了。” 黎舒:“......我不问了。” 秦宴还是没能想通:“他还有那么多烂摊子要处理,怎么就在这里碰上了?” 黎舒拽拽他的衣袖,狐假虎威道:“你很闲?” 秦宴:“嗯?” 随即感受到宋明蕴的视线:“上楼,上楼。” 黎舒贼兮兮的笑,毫无戒备的挽着宋明蕴的胳膊上楼。 * 雁春夏打开门,还未来得及合上,沈意知便快一步进来。 猜到他会进来,雁春夏合门的力道并不大,也没有过多挣扎,抬手后放他进来。 正当她以为沈意知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的闷声不语,径直走到桌案边。 雁春夏关上门,意味深长的问:“你要干什么?” 沈意知漫不经心的看向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是她的。 “上药。” 雁春夏挑眉:“现在装也不装了是吧?” 如果刚才还是微醺,现在就是醒的不能再醒。 “躺下吧。”沈意知牵着她的手,半推半就的把她推倒在床上。 雁春夏没反抗,顺势把外套脱掉,平躺着不动。 沈意知走到床头捞起枕头,在雁春夏一瞬不瞬的注视之下,“抬起来。” “......” 这话很熟悉。 雁春夏腰不好,每一次到关键时候,沈意知都会非常贴心的拿个枕头给她垫在腰下。 也不怪她,只是这些场景出现的难免令人遐想。 沈意知定定的看她几息,捏着枕头的手青筋横起,隐忍又隐忍。 场面尴尬又古怪。 雁春夏懊恼的低下头,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露出毛茸茸的发顶,相只小猫一样拱来拱去。 半晌,沈意知舌尖抵着腮,手心放在她的肚子上,温热的触感烫的她一抖,下意识就把肚子抬起来,与此同时,柔软的枕头被塞到身下。 动作来回统共不过几十秒。 “不怕闷就闷着吧。”沈意知也没强求她探出头。 雁春夏暗暗咬牙:快点擦药,不行我就叫舒白姐来。” 沈意知动作轻缓,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 并不恼。 就在此时,雁春夏放置在枕边的手机震了震,她才肯把自己从枕头里释放出来。 微信右下角有个红色的圈。 是一个新好友的申请。 “黎舒。” 她怎么会加她? 雁春夏边疑惑着边点同意。 这边刚同意,那边消息就发进来了。 黎舒:【我和老板拿了你的联系方式,突然加你,你不要介意呀!】 雁春夏:【没事哒~】 黎舒:【你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沈意知身边的女人吗?】 雁春夏打字的手一顿,回复道:【此话怎讲?】 冰凉的药膏擦在腰上,雁春夏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不过很快又被人抱着着提起。 黎舒洋洋洒洒打了一大段话:【沈家当时闹得还挺大的,听说沈意知都快和沈老太太闹断绝关系了,还是因为他哥哥平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突然又杀回国,我听我哥说,他回来的那天,沈氏股票都涨了好多点。】 雁春夏:【......】 黎舒:【沈意知在圈子里的风评挺一般的,他脾气不好,跟秦宴一样没多少人喜欢,我本来还很好奇他女朋友的什么样的,今天能碰到你还挺惊喜的,你咋会和他这种人好上的?】 雁春夏感受到危险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沈意知长臂一捞直接夺过她的手机,当着他的面一字一顿的把信息内容念了出来。 “风评一般,脾气不好,我赞同,但她最后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雁春夏恨不得拎块豆腐来撞死。 沈意知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把手机还给雁春夏:“回她吧。” 哪里还敢回? 她把手机息屏放在一边,俊俏的小脸皱成一团,后悔的不行。 “怕什么?”沈意知说,“她发的这些可不是假话。” 沈意知抹完药后没有停下,揉着力道替她按腰。 雁春夏小声回道:“我知道。” 沈意知被她逗笑:“你知道?” 雁春夏:“我知道她说的不假。” “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沈意知微微加重手中力道。 这才哪到哪儿? 黎舒不过是说了微不起眼的一小段故事,他在英国的重头戏还没被展现出来,如果那些手段让雁春夏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认识他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而后悔? “那你说说看,还有哪些风流事迹?”雁春夏问。 沈意知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风流事迹倒是没有,其他的你想听什么?” 雁春夏扭头看向半掩着的窗帘,透过窗的缝隙,还能见外边大雪倾盆而下。 她突然没了兴致,“其他的东西等明天再说吧。” 第37章 沈意知不强求,把手里的药油抹干净后,搂着她的肩膀往怀里推:“我去洗个手,等我。” 雁春夏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正想问他已经往卫生间去。 雁春夏打开手机,重新回到和黎舒的消息界面。 黎舒:【不过我也都只是听说的,他人怎么样你肯定比我更了解。】 【但是生在这种家族里,的确要比别人不幸。】 雁春夏:【嗯,我知道。】 黎舒:【早上你摔倒的时候,他也很着急,我当时被哥抱着走,感觉到一阵风刮过,你已经被他先一步抱着上楼,看得出来他还挺在乎你的。】 雁春夏:【是么,我当时都有点摔懵了。】 黎舒:【不过他晚上好像有点凶......】 雁春夏:【别多想,他这人没表情的时候都这样。】 黎舒:【好啦不跟你聊啦,时间不早了我要先睡觉了,免得被我哥知道,又少不了一顿训斥!】 两人互相道了晚安之后,雁春夏才关上手机。 沈意知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 雁春夏不知道他在里边做什么,但也懒得动弹,干脆依着现在的姿势继续刷手机。 不等她刷几分钟,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ip地址显示的是英国。 雁春夏以为是诈骗电话,想也没想就给挂断了。 但打电话的人丝毫没有停止骚扰,在打的第四次时,雁春夏终于忍无可忍的接通电话。 滴的一声过后,那边的声音传来。 有些苍老沙哑,带着淡淡的威压。 “雁小姐......” 即使五年过去,雁春夏依然不能忘记这声音。 换句话说,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雁春夏看了眼厕所的门,忍者腰上微疼,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打开阳台的门走到外边去。 “我是沈意知的奶奶。” 雁春夏:“嗯,我知道。” “你还记得我?”沈老太太有些诧然。 雁春夏:“很奇怪吗?我又不是傻子。” 品出雁春夏话语中的尖刺,但相较于五年前,现在的沈老太太更多的是平静,没有再像当初那样锋芒毕露,上来便是指责人。 “雁小姐,我今天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说别的,你可以不用话中带刺。”沈老太太喘了两口气继续说:“当然,如果五年前的话刺激到你,我很抱歉。” 雁春夏冷笑:“你抱歉什么?你说我沈意知门不当户不对的时候也没见你道歉。” 如果换做同等岁数的人,雁春夏一定会给予尊重,但偏偏这个人是沈老太太。 雁春夏并不是个不记仇的人。 特别是这种仇人还敢送上门的情况。 沈老太太被她噎的沉默了好些许时间。 就在雁春夏以为她会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才继续开口,即使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底气些,但依然显得空虚。 “雁小姐,你想要多少钱?” 雁春夏翻了个白眼,在心底嘀咕,她可算是不装了,原形毕露。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沈老太太说:“大概你也听闻我的身体状况,想来我也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熬着,如果你让他回来,你还要多少钱都可以。” 雁春夏眉眼一敛,嗤笑声道:“沈老太太,五年前你打电话来劈头盖脸对我一顿说,五年后打电话来张口就是钱,五年的时间你真是什么都没变,很符合我对你的印象。” 不等沈老太太说话,雁春夏继续说:“至于你说钱不钱的事情,我也不缺你的钱,更何况,沈意知留在那里是他自己决定的,你如果真有那本事,自己劝他回去。” 第25章 回信 你最好看。 那边又是一阵缄默, 随后传来压着声音的争吵声。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沈老太太。 只是说话声过轻, 背景太杂,雁春夏也不能很好的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不过就在她不耐烦的想要挂断电话时,沈老太太的声音又重新浮现在听筒里。 她急急的喘着气,似乎很着急:“雁小姐,你开口价,我们多少都能给你。” 雁春夏懒得同她斡旋,直截了当的说:“看来您需要治的病是脑子。” 她掐断电话, 转身想要打开落地窗,却见沈意知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双手插兜,敛眉垂眸,若有若无的郁气浮在眉眼。 房间里开了空调,所以两个人都把外套脱了, 雁春夏倒还好, 穿的厚实,沈意知则不然,只穿了件浅黄色的低领毛衣,就这样站在风口。 雁春夏眉心微跳, 下意识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意知往后靠了靠, 恰好抵在屋檐下,挡住大半试图飘进来的雪。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站着, 听着簌簌落雪声。 良久,沈意知看来,眼角微红:“她是第几次给你打电话?” 沈意知眼眸深邃,似一团黏雾, 将人吞入其中,眼尾上挑,又有几分风流气。 雁春夏总是很难维持和他的对视市时长。 “第二次。”雁春夏没有生气,反倒生出几分好奇的意味:“我不太明白,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你,她就活不下去了。” 沈意知苦涩的挽出一抹弧度。 这样的关注或许对其他人而言是好事,但对于他只是折磨。 这样的折磨,让他错过了雁春夏五年。 “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他问。 雁春夏微微歪头,试图看清沈意知的表情:“五年前。” 沈意知诧然:“分手的时候?” 雁春夏默了默。 “分手后。拉黑你之后。你出国之后。” 其实那个时候接到沈老太太的电话的确有点微妙。 从侧面印证,起码沈意知刚出国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很乖顺,甚至到了沈家人难以掌控的地步,否则怎么会剑走偏锋,找到她这里? 似乎被雁春夏的话激到,沈意知猛的抬头,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装作无事发生。 “原来是分手之后......” 雁春夏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是因为她我才决绝的吗?” 沈意知沉默。 雁春夏突然释怀了,她甚至觉得沈意知的脑子根本不适合谈恋爱,否则怎么会死在弯弯绕绕的胡同里。 她用轻快的语气说:“拜托,只有某些人会认为偶像剧里的剧情实用,总是要以保护的名义远离自己爱的人,给自己挂上道德的牌子。” 沈意知方想开口说话,雁春夏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一回儿雁春夏没有再接起来,短暂的看了眼便挂断。 再抬头时正好与沈意知相视,雁春夏勾唇,把挂断的通话界面给他看:“能不能跟你奶奶好好说说,跨洋电话真的很贵,浪费我电话费。” 第38章 沈意知顺势夺过她的手机,修长的手指一顿操作把沈老太太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随后又把自己的号码放了出来。 雁春夏有些哭笑不得,调侃道:“你这么执着做什么?” 沈意知把手机还给她,长腿向前跨了步,瞬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温热的体息,掩着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融入鼻尖。 雁春夏下意识往后仰,不过很快被他拦腰截住。 本就不算宽敞的阳台,因为两个人而变得拥挤,落地窗前涌起层层雾气,像是多多绽放的雪花。 沈意知拉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冻的雁春夏需要挣扎,他却没有放出机会,攥紧的力道几乎要把她嵌入肉中。 逼仄的位置迫使雁春夏只能抬头看他。 沈意知锐利的眉眼,似乎比风雪还要渗人。 雁春夏忽然有些心虚,不自在的撇开眼:“你......这是做什么?” 沈意知盯着她,嗓音隐忍:“晚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雁春夏不明所以:“沈老太太吗?她听不懂可以理解,毕竟上了年纪,怎么你也听不懂。她要找你回去,跟我说没有用。” 沈意知咬着后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是这个。” 雁春夏笑了笑。 她知道不是这个,那总不能让她说出来是什么吧? 所以她干脆不说,就等着沈意知挑明。 “难不成你觉得你奶奶说的对?给我点钱,让我做无用功?”雁春夏故意不按着他的意思说。 即使沈意知的想法已经写在脸上。 沈意知道:“她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从今往后不会再让她打电话给你,如果你再接到,直接挂断便是。” 雁春夏:“那你办事效率蛮低的,五年还没有解决她打电话这个槽点。” 沈意知:“......” “我不知道她给你打过电话。” 雁春夏点头:“看出来了,然后呢?” 沈意知深吸几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靠近:“今天晚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蓦然缩短二人间的距离,鼻尖相触,鼻息相贴,以至于眼下只要雁春夏微微挪动头,就有可能和他亲上。 雁春夏突然抬手碰了碰他侧脸的红印,后者虽然吃痛,但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避开。 想起他见她时候说的话,雁春夏突然多了捉弄的心思。 “没什么意思,就像你说的,只是说着玩玩。”雁春夏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杏眸弯起带着细细碎碎的光,小小的酒窝在双颊陷下,鼻尖顺着笑的趋势,一抖一抖。 沈意知反手扣住她的脖子,强行制止住她胡乱的动弹,随后往下一压,眼神直直落在她的鲜红带着水汽的唇上。 原以为这句话会激怒他,但雁春夏没料到他会笑出声,甚至笑的整个人都在颤。 她被他压在身下,后背是落地玻璃窗,抬头也堪堪只到他的胸口,却恰恰好可以听见从他胸口阵出的闷声笑。 悦耳磁性。 听的雁春夏两眼一红,不自然的想要躲开。 但沈意知没有留给她后路,反倒又贴一步,挺翘的鼻尖轻轻晃动,好似飘雪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睫上、眼上、鼻骨、侧颊、上唇,最后停在下巴,再缓缓移到耳后。 吻到敏感处时,雁春夏便会攥紧他的毛衣,指尖的力道狠狠嵌入他的身体里。 沈意知全然无所察觉,压抑着声音:“玩玩也好.....” 至少愿意玩。 雁春夏被吻的整个人软了下来,化作一滩烂泥,埋在他的怀里。 温热的体温将二人包裹。 漆黑的山上,只有盈盈一点月光添的自然亮色,阳台的灯亮着,清晰描绘着雪落下的轨道。 雁春夏微微撑着眼,眼神迷离失魂,聚焦不到沈意知的身上,只能数着再光里飘下的雪。 不知道数到多少片,她终于转了个方向。 落地窗被人用力推开,随后又被用力关上。 窗帘大开着,屋内的暖气驱散严寒。 雁春夏贴着窗户,夹着细微的喘息声。 像抱怨又像嗔怪。 窗上被人留下一道道的水雾,比她从外向内看时,绽放的还要大。 占据着半壁江山,甚至有四处横生的趋势。 沈意知从后面贴着她,尖锐的牙齿从脖颈间一路向下咬,留下一串串暧昧的痕迹。 理智即将崩盘的最后,雁春夏扬起修长的脖颈,轻声斥:“你这人......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沈意知没说话,透过窗户的眼神描绘着未.着寸.缕的她。 雪下到早上的时候便已经停下。 被窝里伸出一条洁白的手臂,臂弯上染着红色的印记和齿痕,要数小臂以上的最多。 雁春夏还没来得及摸到手机,便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掐断,那只手不由分说的把她塞回了被子里,随后紧紧的压在她的要上,指腹缓慢的摩挲。 揽着她的人又往前凑了凑,先是低下头在她脖间深深的埋了埋,随后又顺着耳廓啄吻。 “去哪里?” 雁春夏试图扭动身子,但被他禁锢的毫无办法,甚至再动一下,他光裸的双脚便压了上来。 这种强行变出一个牢笼的姿势,压的她动弹不得。 雁春夏蹙眉:“松开。” 似乎是故意跟她对着干,沈意知压的更结实。 雁春夏恼道:“我要喘不上气了。” 沈意知轻笑:“骗子。” 说着他的手的一路向上,还有从腰间向上移的趋势,语气认真:“我摸摸看能不能喘上气。” 雁春夏怔了怔,又羞又恼的踹了他两脚:“我上厕所,现在你总能让开了吧?” 沈意知没有摸到自己想摸了,脸上闪过一寸失落,随后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但依然没有从她身上让开。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 雁春夏:“......” 昨天晚上闹得晚,又是天亮才睡着的,她本来还有困意,但被沈意知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散,偃旗息鼓。 雁春夏不看他,挑起被子就钻了进去,后背抵着他:“我又不想上了。” 沈意知没有难为她,心满意足贴上来,缠绵的呼吸在耳侧好像被拉慢了进度条。 “嗯,乖。” 雁春夏默默闭上眼,不断催眠自己不要去理他。 但不论别的,沈意知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暖炉,在冬天的床上异常的舒服,依偎在他怀里,睡眠竟然出奇的好。 到底是昨天晚上太过于劳累,雁春夏又睡了回去。 再次醒来时候,手机铃声已经响了许久。 雁春夏摸出手机接通,睡意朦胧的应:“喂?” 那边沉默了下,很快说:“春夏?” 雁春夏还未清醒,迷迷糊糊的点头,但又发现他可能看不见,只好出声:“是我,怎么了?” “你是刚睡醒吗?” 雁春夏打了声哈欠,下意识转了身子,结果一转身就撞在了沈意知的怀里,柔软的肌肉松弛着,撞上并不疼。 第39章 “嗯。”她摸了摸鼻子,打算再转回去。 这时沈意知也被动静吵醒,有些不耐烦的捏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压了压,好似撒娇般的轻声说:“别动。” 雁春夏猛然一震,连带着电话那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等,等一下。” “春、春夏......” 秦溯被吓得结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雁春夏想爬起来,但沈意知力气实在是大,她挣扎好一下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作罢,她认命的躺了回去。 握着手机:“没打扰。” 秦溯哑然:“你......是和沈先生在一起吗?” 雁春夏满脸黑线,但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干脆放弃解释。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情了。”雁春夏避而不谈他的问题。 秦溯听出她不想说,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合同打印的那一份,本来打算送给你,但是你不在家,然后问了一下十一,他让我打电话问你......听说你出门旅游了?” 雁春夏轻“嗯”了声,然后道:“我应该快回来了,你着急吗?” 秦溯道:“没关系,你如果暂时回不来,我也不着急。” 秦溯等了等,没等到雁春夏的回声,心生疑惑,于是出声唤了句:“春夏?” 雁春夏关掉听筒,瞪着身后欺上来的人,“你又闹什么?” 沈意知蹭了蹭她的肩,听着她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开心的说:“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正事。”雁春夏面露冷色。 沈意知蹙眉:“那他为什么关心你的私事。” 他应当是才睡醒,声音满是沙哑,显得异常无害。 雁春夏没再管他,继续接电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到时候回山城再给你打电话。” “没事,我等你的电话,刚好对于立项的一些内容,我还要和你说说,方便到时候你回来我们可以出去吃个饭。”秦溯继续道。 沈意知眼神微冷,几乎是控诉压着雁春夏的胳膊,如果眼神能实质化成刀子,手机已经被劈成好几十瓣了。 但好在他知分寸,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盯着她。 饶是雁春夏不觉心虚,却依然被这眼神盯得心脏乱跳。 别无他法,她只好感觉解决眼下之事。 “这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 秦溯只好应下:“嗯,祝你玩的愉快。” 雁春夏挂断电话,转过身没好气的盯着沈意知,“你想做什么?” 沈意知气极反笑:“他有什么事可以和你说的?” 雁春夏支着手臂,同他辩驳:“秦溯可是我的甲方爸爸,他买了我的版权,并且是买断!” 沈意知冷哼了声:“就算这样,他给你打电话问那么多干什么?他没有助理吗?没有秘书吗?没有对接人员吗?” 沈意知一口气抛了一连串问题出来,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有些无理取闹,但不肯拉下面子。 “统共也没有说几句话,而且秦溯把我当成朋友,那我总不能拂他面子。”雁春夏说。 沈意知眼神微闪,唇线绷直,“那我呢?” 雁春夏蹙眉:“不是说他,怎么又扯到你了?” 沈意知把雁春夏拉到怀里,蚕丝包裹着两人,她紧贴在他的身上,堪称赤.裸相对 “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复合了?”沈意知勾着她的脖子,指尖碾过唇上纹路。 “......复合?”雁春夏没有后退,缓缓凑上前,双唇几乎相触,但她偏偏空着距离。 雁春夏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沈意知眉峰一皱,下意识抬起下巴迎了上去。 灼热的吻还未开始,房门便被人叩响。 沈意知维持着动作不动,试图先亲一下。 雁春夏卯足力气抵在他胸口:“开门去。” 沈意知看着她:“不要。” 敲门声仍在继续。 “春夏,在房间吗?” “是舒白姐。”雁春夏,“我去开门。” 沈意知依然不动,黑眸从她眼睛向下扫,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直勾勾毫不掩饰的盯着,意味明确。 眼见李舒白要走开,雁春夏担心是有什么急事,遂而只能依着沈意知的意思去做。 她垂头不轻不重的亲了下沈意知的嘴,而后拍着他的肩:“够了,不要得寸进尺。” 沈意知虽然不满意,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继续强求,不情不愿的松开她。 雁春夏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把宽大的睡袍套在身上,整理好衣摆后走过去开门。 李舒白还在门口等着,见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惊诧之余又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刚睡醒吧?” 雁春夏支着门缝,以至于从外边看不清里边的样子。 “嗯,刚醒,怎么了?” 李舒白意味深长的哦了声:“我就说怎么给某人发消息不见回复,原来是有良人相伴,空不出时间。” 雁春夏听着她打趣,“没呢,你就别笑我了。” 李舒白道:“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怕妈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次客人有点多,人多嘴杂,你帮我看着点,我争取晚上就回来。” 算起时间,的确也是李舒白每次下山祭奠的日子。 “你晚上也别着急赶过来。”雁春夏说:“晚上黑灯瞎火路又滑,万一下雪怎么办,不如你明早再来,我先帮你看着,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李舒白摇头:“怎么能这样麻烦你,我还是得回来,不然妈等一下还要担心我,你知道的,老人家容易多想。” 雁春夏想了想也是,李奶奶就她一个女儿,担心都来不及。 “好,如果晚上下雪你就别回来了。”雁春夏劝道。 李舒白点头:“午饭给你们留着了,你和那位等一下直接下楼吃,我走了。” 雁春夏应:“慢点开车。” * 现在刚好是午饭结束的时间,来往都是成群结队的客人。 雁春夏和沈意知往楼下走,正好碰上黎舒和宋明蕴。 宋明蕴应当是和黎舒说了些什么,她这回儿见到沈意知没能多看,直接走过来和雁春夏搭话。 雁春夏没告诉她,她昨天晚上说的话全部都被沈意知看见了。 “你们是去吃午饭吗?”她问。 “嗯嗯,你们吃完了?” 黎舒眯着眼笑:“刚吃完,李奶奶手艺真好,今天中午的糖醋里脊真的超级好吃!” 雁春夏说:“你那么瘦多吃一点。” 黎舒嘿嘿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便被宋明蕴强行捂嘴。 黎舒:“......呜呜呜” 雁春夏看出宋明蕴不大想与人交流,甚至可以说有点防着沈意知。 她便跟着打哈哈:“那我们先下去啦,拜拜。” 黎舒:“唔唔唔.....拜拜。” 目送黎舒和宋明蕴离开后,沈意知勾着雁春夏的衣领,才勉强把人的魂拉回来。 第40章 他颇有些不满的说:“你好像很喜欢黎舒,人家可不喜欢我们。” 雁春夏朝他摇摇头,憋着笑:“不是不喜欢我们,是不喜欢你哦。” 沈意知俊美微挑,“不喜欢我不就是不喜欢你,你我不分为二。” “啧啧,谁跟你合二为一。”雁春夏状作嫌弃,加快走了两步,笑声还没有完全荡开,便被人拦腰拦截。 沈意知从后抱着她,挤着进了楼梯角。 雁春夏来不及反应,沈意知的吻又落下。 接二连三。 等沈意知心满意足的松开,顺便讨回了早上的。 楼下已经不见几位客人。 雁春夏气的直接跟沈意知划开界限,发誓要做到她不会再和沈意知靠近一步。 沈意知也不恼,缓缓的跟着她走。 李奶奶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看她走进来便走去将放在保温罐里的饭菜拿出来。 “听舒白说你们要晚点下来,特地留给你的们。”李奶奶笑。 雁春夏道:“谢谢奶奶!” 沈意知也道谢。 随后两人坐下。 餐厅是圆桌,平常如果客人需要会实行分餐制,所以李奶奶备着的饭菜都是一份一份。 大大的圆桌,雁春夏特地挑了个和沈意知天南地北的位置。 李奶奶一回头就看到这幅场面。 一个埋头苦吃,一个脖子伸长好几里地,饭没扒几口,人都要被看穿去。 她失笑的摇摇头,正打算收回眼神时,沈意知突然唤:“奶奶。” 李奶奶立刻看过去:“咋了?” 沈意知指了指雁春夏的位置:“她没饭了。” 正咀嚼着里脊的雁春夏猛的滞住,手里的碗一空,再抬眼就看到沈意知和李奶奶走着一起去盛饭,手里的碗还是她端着的那个。 雁春夏:“......” 李奶奶笑着拍拍沈意知的肩膀,忍不住夸赞:“会疼媳妇的男人会发达,小伙子不错。” 雁春夏被呛的咳嗽,很快便红了脸。 反观之沈意知却淡然的多,十分自然的应下李奶奶的夸奖,甚至能空出闲心回应。 “她喜欢吃饭。”沈意知把碗递给雁春夏,顺势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坐下来,灼灼视线凝在她脸上,烫的都能化出一个洞:“慢慢吃。” 李奶奶在边上笑的眉不见眼,跟着搭腔:“春夏喜欢吃饭,多吃点。” 雁春夏朝李奶奶笑笑,吞下一口饭道:“奶奶你去午睡吧,等一下我帮你收拾。” 李奶奶有午睡的习惯,总觉得不睡一觉下午都不精神。 李奶奶抬头看了眼时钟,见时候的确不早,再不睡就晚了,于是交代两句后就离开餐厅。 待她走后,雁春夏才放下筷子,指着沈意知没吃下去多少的饭:“你要修仙吗?” 沈意知撑着下颌盯着她,闻言一愣,看着碗里的饭菜后便明白过来,缓缓勾起唇:“看你吃的香,的确忘记我也要吃。” 雁春夏哪里信得过他这种鬼话,想也没想就说:“爱吃不吃。” 沈意知拿起筷子放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雁春夏吃饭的时候喜欢看手机,但沈意知坐在这里,她也就没有掏手机。 不过不能看手机,她便渐渐把视线移到沈意知的脸上。 沈意知吃饭很文雅,好像吃饭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食物在嘴里没有任何温度。 一板一眼像是机器人。 雁春夏还是没忍住,拨停他的筷子,“不好吃吗?” 沈意知停下咀嚼的动作,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见雁春夏没说话,他继续道:“好吃的。” 好吃为什么吃的这么痛苦? 雁春夏没问出口,隐约觉得沈意知在隐瞒着什么。 似乎是看穿雁春夏在想些什么,沈意知温声道:“你不吃我没胃口,你吃的香。” 雁春夏:“......我饿。” 沈意知笑了笑:“我也饿了。” 雁春夏夹着自己碗里的糖醋里脊放进他碗里,“饿就吃。” 说罢她就想起身去洗碗。 沈意知眼疾手快的拉着她的衣角,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极为好看。 雁春夏:“一个大男人,这点都吃不完吗?” 沈意知微微摇头:“你坐下,一起吃。” 雁春夏说:“我吃饱了,先把碗洗掉。” 沈意知仍然固执:“坐下。” 雁春夏没了脾气,只好坐下,甚至学着沈意知的动作,单手撑在桌子上,抵着下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本来以为沈意知会像她一样,被盯得吃不下去饭,但不料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要比方才吃的更起劲。 雁春夏突然有点无语,但又觉得有些开心。 李奶奶的手艺很好,住在这里的客人都会称赞。 实际上沈意知觉得很好吃。 但与之而来的便是满满的不真实。 在梦中幻想了五年的场景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无数次企图同桌共食,在此刻变为现实,这也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最安心的时候。 雁春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会消失。 雁春夏察觉到他频频投来的视线,忍无可忍的问:“你到底看什么看呀?” 沈意知勾着唇笑:“你好看。” 雁春夏叹了口气:“你也好看。” 沈意知说:“你最好看。” 雁春夏:“......” 为什么突然觉得房间里有点热,真是...... 沈意知吃了饭主动揽下了洗碗的责任。 雁春夏没说话由着他去了。 有人喜欢干活,她乐意的很。 洗了碗再把厨房打扫一遍后才算是万事告成。 雁春夏趁着沈意知上楼拿外套的功夫,打开门看了眼外面的情况。 雪是停了,漫山遍野白银银,银装素裹,美的如同人间仙境,不远处云层低垂,半掩在满是雪霜的雾气里,似梦似幻。 雁春夏没看几分钟沈意知便走了过来。 她套上外套后说:“我马上过来。” 昨天晚上走的急,她有东西落在了小院子的帐篷里,本来想早上去捡,结果一觉睡到中午,只希望她的东西没丢。 沈意知跟着她身后出了门。 雁春夏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院子里的山路上站着些许游客正在拍照,旁侧的两条小溪也结了冰,止住流水潺潺。 雁春夏看了两眼,突发奇想的问沈意知:“我们堆雪人吧!” 沈意知蹙了蹙眉,先是观察一番外面的情景,再打量雁春夏一圈,最后说:“你在里面等着,想要什么,我堆给你。” 雁春夏摇头:“堆雪人一个人就没有死了。” 沈意知说:“很冷。” “一般般。”雁春夏吸了一口冷气:“你懂不懂南方孩子见雪的心情呀,山城一直不下雪,只有高一点的山才会有,我统共都没见过到几次。” 第41章 “你要是觉得冷,你在里面等着,我自己玩。” 她摆摆手,转身自己走进雪地里。 沈意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抬脚跟上她:“那你把帽子戴上。” 雁春夏裹着毛茸茸的围巾,差不多也遮住了耳朵,她一贯不喜欢戴帽子,觉得过于闷,遂而便装作没听见,加快步伐。 沈意知了解她,无奈道:“你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风吹到头会疼,到时候要难受。” 雁春夏停下脚步,回头道:“才不会,之前骗你的。” 沈意知拽着她的胳膊往怀里拉,贴着耳侧把她的帽子拎起来,整个人裹好才肯罢休。 第26章 回信 我爱你 高山雪堆得最为厚实, 踩在上头咯吱作响,途经之处留下黑黑的脚印, 不过印记很快又会被被新的雪掩盖。 雁春夏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赶鸭子似的拍沈意知的脚:“你去那头。” 沈意知只好走到另一边,抱臂看她在地上涂涂画画。 雪实在大,没一会儿她身上就积了厚厚一层。 等眼前看不清路,这才让雁春夏歇了堆雪人的心思。 两个人干净的去,狼狈的回来。 雪化开之后沾湿一大片衣服。他们只好又去把衣服换了。 沈意知自动跟着雁春夏往客房里去,眼见着半只脚踏进去, 才被雁春夏拦了下来。 前者不动。 雁春夏说:“我房间没有你的衣服,你自己回你那里去。” 话音落下, 沈意知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视线随意的从雁春夏的身上扫过,“用完就丢?” 现在这个点正好是客人午休的时间,整个民宿寂然无声, 反倒显得沈意知的声音很是突兀。 雁春夏赶忙压着他靠在门边, 挤眉弄眼道:“你轻点声,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沈意知没挣扎,握着她的手腕细细摩挲:“误会什么?” “你要换衣服。”雁春夏道:“别装傻。 ” 沈意知挑了挑眉:“行,那待会儿如果门被锁死, 我就去找李奶奶要钥匙。” 雁春夏瘪瘪嘴:“什么锁门, 你不要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沈意知恍然大悟道:“说错了,是门自己锁死。” “再说。”雁春夏试图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沈意知用了些力气, 握着恰当好处,既不会缠的紧,也不会让她轻易逃开。 “记得留门。” 他蓦地吻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吻滑过带着一股燥热。 虽然是亲在手上, 但他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想要移开的意思。 雁春夏脸颊一热,猝不及防的挪开眼,手背被他吻过的地方痒痒的,像是有许多只蚂蚁爬过。 倒是叫雁春夏心猿意马。 * 沈意知回到房间后便接到了沈以宁的电话。 不用想他便猜到沈老太太的电话已经打到沈以宁那边去。 沈以宁的态度模糊不清,倒也没有劝他回去,只是强调现在沈家人都在找他的把柄,让他好自为之,如果要硬刚就刚到底。 挂断电话后,沈意知套了件厚外套下楼,口袋里揣着围巾。 山上信号不好,又赶上大雪,网络断断续续。 秦溯动作很快,早上说的文件下午便传过来,格外贴心的标明有误的地方。 雁春夏回复ok的手势。 改过文件内容后,她又把稿子拿出来重新审核一遍。 直到太阳斜落,她肚子叫鸣,这才思觉过了很长时间。 “17:20” 手机上的消息一下没一下的弹出来,网好的时候弹的就多点,网差弹的就少。 雁春夏简单的穿上衣服,打算下楼帮李奶奶打下手烧晚饭。 正巧沈意知的消息发了进来。 沈意知:下楼。 雁春夏恍然他已经不见了一个下午,自己防着他锁上门,没想到他居然没过来。 小燕子不会飞:我要去帮奶奶烧饭。 沈意知:就十分钟。 小燕子不会飞:干嘛? 输入框停顿许久,上方“正在输入中”一直在动。 雁春夏也不急,好奇的等着他能发出什么。 就在她以为沈意知无话可说时,一张图片发了过来。 白茫茫的雪地里立着一个敦厚可爱的小雪人,圆滚滚的雪球上套着灰色的围巾,鼻子上还被人用辣椒插出个鼻子,小小的豆眼上是两个纽扣,正憨态可掬的盯着镜头。 而在图片的最下边,露出半边黑色衣角。 沈意知:小雪人说晚上就看不清了,它想现在就见你。 这句话刚发出来不过几秒又迅速被他撤回。 仿佛是故作淡定般补上:不是想堆雪人,还不下来? 而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过于生硬,底下又添个小猪打滚的表情。 雁春夏忍不住想笑,来回点开那张图片,反复看了几遍。 她从房间里出来,径直往楼下走。 嘴角的笑怎么也压抑不住。 照片上那棵杉树一直在,沈意知好像很喜欢这棵树,就连堆雪人要在底下堆。 厚实的雪仿佛是一条厚实的毛毯盖在地上,一望无垠的雪地里黑色的身影异常显眼。 幸得天色不算暗,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身影,到膝盖的雪人倚在他的腿边,不同于他身上冷肃的气焰,倒显得很是可爱。 沈意知远远的就看到她,从她推开门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便黏在她的身上,像是咬不断的麦芽糖。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雁春夏走的越近,他的神情就越发缓和,缓和之中还带着点忐忑。 “不让我堆,自己跑来偷偷玩雪?”雁春夏站在离他三步开外的位置。 沈意知说:“玩雪容易着凉。你喜欢吗?” 他指的是地上的雪人,但又没有完全说清楚。 颇有一种,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样也得说一句好话的既视感。 雁春夏绷着唇角,但笑意还是从眼底跑出来:“雪人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也能堆出来。” 嘴上说这样说的,但她已经就最快得速度蹲下来给雪人拍照。 沈意知没有看清她的神色,只听她的声音以为她不喜欢,有些生硬的找补:“荒山野岭可不会长出雪人。” 雁春夏哼了声,没有看他:“真是奇怪,小雪人那么圆那么可爱,为什么创造它的人那么冷淡,那么嘴硬?” 沈意知垂下眼:“雪人本来就是冷的。” “但我是热的。” 沈意知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手指轻轻碰着雪人的嘴巴,“嘴巴也是软的。” 正在给雪人整理仪容仪表的雁春夏:...... 她回头瞪了沈意知一眼,拍落他放在雪人上的手,义正言辞的说:“现在雪人归我所有,你不准碰。” 沈意知长睫轻颤,黑眸润泽带着光:“雪人如此,它的主人呢?” 第42章 雁春夏拍了拍雪人,然后解下自己的围巾,把它围在雪人的身上,像是给它穿了件披风。 “你让我们雪人宝宝受冻。” 沈意知好笑的拉着她:“冷不冷?” 雁春夏抿着唇:“你还问我,你冷不冷?” 察觉到雁春夏的语气不大好,沈意知控制着距离揽着她,没让自己身上的冷气蔓延到她身上,又可以把她放在怀里。 “不冷。”他说。 雁春夏摆弄着雪人上的围巾,冷风一吹,带来渗人的凉意。 “是不冷,某人只穿了三件衣服,帽子也没有戴,围巾也没有围,幸亏还带了手套,否则真是冻成雕塑。”雁春夏脱下手套,直直的把手贴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寒意冷的她手心发疼,她又气又恼,“雪人都不用堆,有你就行。” 沈意知感受到她手的温度,忍着不舍把她的手移开,塞进她的口袋里,“手套戴上。” 雁春夏没应,又重新把手伸出来,贴着他脸颊两侧,温热的体温裹挟湿意。 “还知道冷啊,看来没冻傻。” 沈意知失笑,没在挣扎,深深的看着她:“你带不走雪人,但是你可以带走我,上一个雪人已经被我们留在五年前,我不想这一个在被我们留下,化在过去。” 他说的格外郑重,满天的雪地里只有他二人的身影,旁侧的小雪人歪着身子,仿佛在好奇的探着身子看他们。 雁春夏指尖微动,挑落在他鼻尖的雪花,“你以为堆个雪人我就能被你收买吗?” 沈意知蹭了蹭她的掌心,冻得发疼的脸因为她的温度而有了星星点点的知觉,酥麻感滑过心口,他不禁停下呼吸。 “对不起。” 雁春夏眨了眨眼,眼眶微微发热。 沈意知嗓音轻柔,是情人呢喃:“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的选择是最好的,但是到了英国我才发觉,离开你是我做的最错的决定,对不起......夏夏,五年了,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雁春夏吸吸鼻子,涩意酸的她皱着脸,但她还是忍住夺眶而出的冲动。 “我爱你,从始至终,都爱你。” 雁春夏问:“那如果从头来一次,你还会做那个选择吗?” 沈意知很意外她会松口。 他本意只是想借此争取一下机会,但当机会真正摆在眼前时,又好似过眼云烟。 “会。” 半晌,他点头。 雁春夏收回手,也不再捂热他,作势对雪人说:“你看看,我就知道说这么多,做这么多都是无用功!” 沈意知好笑的看着她对雪人指桑骂槐,没有出声打断她,等她骂的尽兴之后,他才出声:“如果不做那个决定,我会后悔更久。” “夏夏......那是我在那个时候能做出最好的决定,于你于我。”他勾着她的手,“我不能让你因为我陷入不好的局面,就算是错过五年也不能。” 雁春夏戳着硬邦邦的雪人:“你看看,有些人活该单身,就该自己一个人一辈子,估摸着这辈子都学不会该怎么好好说话,天底下都是平凡人,非要把自己变成超级英雄。” 沈意知看着被她戳的一个洞一个洞的雪人,唇角勾起:“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变成超级英雄?” 雁春夏气的都不能对雪人指手画脚,而是直直的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是超级英雄的问题吗?问题的根源是什么?既然我们在一起,苦乐皆共享,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慷慨他人。” 沈意知一愣,然后点头:“好,下次不会了。” 第27章 回信 是你误会了。 雁春夏想不通沈意知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言之意尽, 更何况沈意知又不是傻子。 “我真是疯了,大雪天在雪地里给你灌输鸡汤。”雁春夏吸了吸鼻子,“算了,回去吧。” 沈意知勾着她的衣角,将她往怀里勾着,不让她动弹,抬手点在她眉心:“难道我这么努力都没有奖励?” 雁春夏微微后仰, 半推半就的躲着:“你把雪人搬回去,我就给你奖励。” 沈意知眉峰微挑:“当真?” 说着他就松开她, 打算弯下腰去抱雪人。 雁春夏眼疾手快的拦着他,拽着他的衣角往旁边走:“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上?” 沈意知拦着她的腰,使了力气, 双臂敞开:“好冷, 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雁春夏弯唇:“你身上冷死了,休想我抱你。” 沈意知有些失落的垂下手臂,轻轻拍了拍雪人的头顶,语气里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委屈:“我也觉得我自己冷冷的。” 看着就和孤零零立在雪地里的雪人不相上下。 虽然雁春夏很不想承认,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于是她拿出了手机, “你站在那里别动,我给你照张相。” 沈意知震惊的看着她, 难以置信:“给我拍?” 雁春夏被他的表情逗笑,“快点,你难道不想和你的雪人留下一个合影吗?” 沈意知:“......” 最后还是让雁春夏把照片拍了。 拍完之后她把手机递给他,坦坦荡荡说:“给我也拍一张。” 沈意知:“......”他眼睛亮了亮, “很喜欢?” 雁春夏挑挑眉:“毕竟是某人堆了一下午的成果,说实在的,还挺像某人的缩小版,这么不好惹的人是怎么堆出这么可爱的雪人来的呢,真是想不明白。” 雁春夏环过雪人的脖子,学着近期流行的拍照趋势,整个人人挂在上边,笑的又甜又暖。 沈意知连连拍了好几张,然后趁她摆姿势的间隙,拿出自己的手机又补了几张。这才拍好。 “雪人真可爱。”雁春夏看着照片两眼放光,小声嘀咕:“可惜会化掉。” “化掉?”沈意知温声道:“你喜欢我们以后还能再堆。” 雁春夏看向他,正好撞入他深邃黑眸中。 往后还有无数个冬日,只要在身边,便会一直有机会。 * 夜晚21:30 雁春夏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手机消息已经被人发到爆满。 最新消息是黎舒发进来的。 黎舒:原来后院的雪人是你们堆的呀。好奇jpg. 雁春夏回复:是沈意知堆的。 宁十一的消息还在弹。 99+十分具有压迫感。 是十一不是十:小燕子!!!!big胆!!! 是十一不是十:官宣了??? 是十一不是十:不是没网吗,怎么发朋友圈这么及时?! 雁春夏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安抚道:别激动,只是条朋友圈而已。 雁春夏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是她随手发的朋友圈,竟然可以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洗澡前,她把今天下午拍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不过发照片的时候没有细看,九宫格里面有三张拍到了沈意知的半边身子。 第43章 其实也不过宁十一想多,雁春夏的文案本来也很有误导性。 初雪、初见,雪人、雪地,两个冻伤小雪宝。 这已经快把官宣打在公屏上了。 除此之外,沈意知的微信也发来很久,不过她在洗澡没有看见。 极其简短的一句话,只是问她在不在房间。 雁春夏想了想回复:在。 信息发送出去不过半分钟,房门便被人敲响。 雁春夏走过去把门打开,淡香的怀抱带着寒气直入鼻腔,紧紧裹着她不断后退,直到抵在墙上。 门被人反手关上,闷闷的一声之后,沈意知抱着她的腰压着她靠在墙上。 她穿的是冬天的睡衣,此时靠着墙并不觉得冷,但还是被他身上的冷意惊得瑟缩。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 一时间她竟然忘记推开他。 沈意知抱着她的腰,头抵在她的肩膀,嗓音闷闷的:“等了你很久。” 雁春夏方才瞟过一眼,大概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恰好那个时候是她发完朋友圈准备去洗澡的时候。 没想到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站了那么久。 雁春夏说:“你不冷吗?” 沈意知摇头:“不冷。” 雁春夏推了推他,并不能推动,遂顺着他去,不过还是问:“你找我什么事吗?” 或许是没有想好有什么事,沈意知也没吭声。 雁春夏有些无奈:“我头发还没吹,那你总得放开我,让我吹个头发,不然我会感冒的。” 话音落下,沈意知松开她,视线落在她还滴着水的发尾,有些懊恼地摸摸鼻尖,“抱歉,我太激动了,失态了。” 雁春夏终于得了空,“没事,不怪你。” 沈意知眼底带笑的牵过她的手:“我给你吹。” 雁春夏没有拒绝。 两人一高一矮坐在沙发上,吹风机温热的风在头顶徐徐而来,他温柔的顺着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又缓慢。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心知肚明的沉默。 此时此刻,所有想说的话无比的明了。 以至于宁十一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雁春夏都不敢接。 沈意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关掉手中的吹风机,“如果我在这里不方便接,我可以去外面等你。”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雁春夏看他穿的并不厚实,况且外面冷的很,稍微站个一两分钟都能冷的瑟瑟发抖,万一生病,便更糟了。 “没事,你坐这里吧。”雁春夏还是出声叫停他。 沈意知似乎早已料到,并没有很惊讶,反倒贴心的问:“真的不会打扰你吗?” 雁春夏:“......” 这厮分明就是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把难题抛给她! 雁春夏气得牙痒痒,但又抓不到实际的把柄,只能自己抓耳挠腮的烦,吃一通哑巴亏。 “没事,你坐下。”她说。 沈意知勾唇:“好。” 电话接通后,宁十一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小燕子!你现在变坏了,连我都躲!还不接电话!说,你们到底到哪一步了,让我审判一下! ” 雁春夏眼疾手快的按住听筒,压低声音故有些掩耳盗铃般:“十一,晚点和你说,我现在和沈意知在一起呢。” 她特地咬重了沈意知三个字,便是等宁十一自己发觉,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段沉默的时间持续到电话挂断。 雁春夏同她挂断电话,随后宁十一发了消息进来。 是十一不是十:完蛋......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雁春夏忍着没回她,同沈意知说:“你不要和十一见怪,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的。” 沈意知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手心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滚烫的温度甚至影响到了雁春夏的心跳。 愈演愈烈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的很清晰。 沈意知看着她,视线如炬,眼底隐隐有火苗蹿出。 雁春夏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残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眼下两人离得近,香味便横冲直撞的进入他的鼻腔。 倏然让人心跳加速。 雁春夏还在絮絮叨叨:“十一她没有恶意,只是比较好奇,你知道的闺蜜之间嘛,就是......” “夏夏。”沈意知直接忽然打断她。 雁春夏微怔,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局促不安的问:“嗯?” 沈意知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我很开心。” 雁春夏眼睫颤了颤,心想他该不会是受虐狂,听着别人在背后蛐蛐他,他还能开心? 但雁春夏没问出来,而是轻咳了声,故作镇定:“你开心什么?” 沈意知握着她手的力道渐渐加重,颇有些压着她的感觉,“你官宣我了。” 短短的五个字说的雁春夏想死。 如果知道朋友圈里的照片会引来这么多纷争,她当时就不应该发。 沈意知看出了雁春夏的纠结,心口一沉,眉眼压的极低,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是我误会了?” “还是你又不想认?” “那接下来呢?” 沈意知松开她的手,猛的站起身,一字一顿,几近控诉:“是不是要向上次一样,隔天早上起来就跑,拉黑所有联系方式,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 雁春夏没料到沈意知会说这些,下意识道:“你误会了。” 沈意知缓缓弯下身子,双手撑在沙发上两侧,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雁春夏想避开,但避无可避。 自知理亏,不敢看他。 沈意知说:“那你说,我误会什么了。” 没等她说话,他又问:“误会你朋友圈的意思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紧紧盯着她,等她说话。 眸光不自觉的染上几许阴鸷,背着光而变得凌厉。 雁春夏道:“都有一点。” 沈意知气的牙痒痒,胸口憋着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雁春夏解释:“朋友圈的确是我无意发的,没有特殊的意思,这个你真的误会了。” 沈意知心口发凉,如置冰窖,就连呼吸声也停止不起。 “但是,如果你问我认不认......那我应该是认的。”雁春夏小声说,“还有那天早上跑了那件事,我的确有错......不过前一天喝醉了,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但是我从没有后悔过,你明白吗?” 第28章 回信 宝宝。 雁春夏说完就后悔了, 自己牛头不对马嘴,迷迷糊糊说出来的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想沈意知应当听不懂。 所以她叹了口气,又说:“反正我的意思是就是,我没有想过不理你,我只是有点纠结,有点害怕,不过我从没有想过不认,你别这样说, 搞得像我是那种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的嫖客。” 第44章 沈意知没动,身子微抬, 黑眸信誓旦旦,分明什么也没说,但又想什么都说了。 很明显,他现在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 雁春夏无奈:“我都说到这个地步, 你不会还不懂?” 她已经把能说出口的话全部都说了, 余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不懂就算了。”雁春夏自暴自弃的说:“那你就当我是个坏人吧。” 沈意知凝视着她良久后,倏然扯唇轻笑了声:“想让你说句软话,怎么就这么难吗?” 雁春夏小声嘀咕:“你之前那副样子,要不要我搬出来给你看?” 八斤八两, 谁计较谁? 知道再不能从雁春夏嘴巴里套出好话, 沈意知这才松了禁锢,不过听了她前面的话, 脸色也好了些。 他捏着她的下颌左右轻摇,“那如果你认了,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雁春夏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想想......一夜情对象?还是......分手后的前男友?” 沈意知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半推半就的松开她的手,颇有种要推开她的趋势,语气不善:“就这?” 虽然的推开她的动作,担忧恰当好处的把握着分寸,并不会完全推开她。 雁春夏反手握住他的手心,就着他的力道让手跟着他走,嘴上却在问:“生气了?” 沈意知盯着她,视线缓缓下移,又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虚虚的松着力道,让她牵着,“你说呢?” 她指尖移动,勾在了他的尾指上,连同嗓音里也带着把小勾子,勾的人心痒痒的。 “我说了你就要生气。” 是啊,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拒绝的话已经说过,现在倒是显得他像死缠烂打的。 但偏偏沈意知又不想松手,他知道雁春夏是什么意思,只是想从她嘴巴里说出来,也好让自己安心。 可雁春夏就是故意不说,恰当好处的拿捏着他。 “那今晚就别说了。”沈意知松开掌心的温度,甚至离开了她作乱的手指,有些慌不择路但又十分利落的起身,打算离开。 雁春夏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即使从背影也能看得出,沈意知现在在生气。 就当沈意知要推门出去时,他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在雁春夏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反手将门关上。 不等雁春夏反应过来,他大步走来,褪去身上的大衣外套,掌心托着她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掐在她的腰上,就这样直直的吻了下来。 滚烫的吻里带着很多情绪,有不甘,有气恼,但更多的是怜惜,是怀念。 雁春夏本来也没打算推开他,奈何他太怕她会推开,手上的力道比平时要快上好几倍几乎是掐着她的腰,报复性的压着她。 狭窄的单人沙发里,雁春夏被他压着只能缩在角落,偏他还不费余力的想要问吻的再深一点。 闷热的氛围里只剩下缠缠绵绵的呼吸声、水渍声,以至于什么时候被他抱着走,雁春夏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只知道沈意知已经把自己的上衣完全脱掉。 这是雁春夏的习惯,也只有在面对雁春夏的时候,他会这样。 因为他知道该怎么样去取悦雁春夏,她和别人不一样,脱衣服必须要他先脱,否则就会不高兴。 沈意知当然乐意。 不过就在两个人吻的热火朝天,他的手伸在她衣服里时,急促的铃声打断二人的贴近。 沈意知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察觉到她有接电话的意图,手里的动作就更加冒进。 雁春夏低呼一声,理智就像是崩断的琴弦,但此时她的理智尚存。 借着两个人呼吸的间隙,雁春夏推着他的肩膀,语不成声:“别,让我接个电话先,这个时候只有舒白姐会打过来。” 沈意知闷哼了声,不情不愿的松开她,附身把头埋进了她的肩膀里,语气有些委屈:“难受。” 雁春夏捞过手机,边打开的间隙,边把手放进他柔软蓬松的发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谁让你要开始的。” 沈意知咬了口她的锁骨,低声说:“我们复合好不好?” 雁春夏正回拨电话,一时间没有听清,还想再问的时候,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随后忍不住笑:“其实我有时候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电话还在忙音,李舒白并没有接。 沈意知又亲了亲她的脸,侧身含住她如白玉般的耳垂,声音含糊不清:“什么意思?” 雁春夏呼吸一滞,整个人都软在了他的怀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差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字面意思,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跟你复合,不复合我让你亲我,不复合让你躺床上?” 沈意知浑身僵住,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舔了下,换来的是雁春夏身体在打颤。 他没说话。 雁春夏重新又给李舒白拨去电话,手指没了力气,摁键都对准了好一会儿。 “我没有兴趣养个炮.友。”雁春夏软了语气。 她本来也不想那么早原谅沈意知的,但有时候心软就是不可抗力。 更何况,她对沈意知的喜欢并不比他对她的低。 只是令人奇怪,沈意知那么聪明,怎么总是会陷入自己的怪圈里,如果跳出圈一看,一切又都是情有可原的。 但沈意知不敢。 期许太高,到头来只会失望。 雁春夏说完这句话,电话便被接通了。 沈意知半搂着她,手臂从后往前放在她的腰上,像是抱孩子似的把她抱在怀里,黑眸深幽明亮,眉眼俊朗帅气。 雁春夏不免得失神。 沈意知的眼睛就像是拥着星河,看着她的时候总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宝贝。 “宝宝......”沈意知刚想亲她,雁春夏的手已经横在两个人中间。 雁春夏对他做嘴型:“先闭嘴。” 沈意知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又松开,俯下身子亲着她的掌心,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点着。 雁春夏被亲的有些恼,瞪了他一眼,他反而更不知收敛,转念一看,平日里压在眉眼间的阴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春夏?”李舒白的声音有些虚弱,像是带着寒霜雪气。 雁春夏立刻察觉不对,把沈意知从身上推开,然后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出声问:“舒白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意知虽然没听见手机里的声音,但发现雁春夏的认真,便没有再吻,而是把她的手放在手心,小心的安抚着她。 “出了点问题,这里山体滑坡了。”李舒白说。 她是今天下的山,原定晚上就会回来,但也没归期不定,并没有跟雁春夏说时间。 雁春夏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白姐,我过来找你。” 第45章 李舒白继续说:“我还好,不过我前面两辆车打滑,一辆撞出去了,另一辆被雪埋着,我追尾了而已。” 雁春夏:“受伤了吗?你是在盘山公路上吗?稍等,我出来。” 李舒白说:“快到民宿那个分岔路口,你不用过来,帮我跟妈说一声不要留门,我估计晚上回不来了。” 雁春夏边穿衣服边说:“没事,我立刻过来,你们报警了吗?” 李舒白还喘着气,声音更加虚弱:刚刚没信号,有信号了之后就报警了。“” 虽然是报警了,但这里地处偏僻,即使下山之后也还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城镇上,交警和救护车来的都不会很快,更何况现在这个天气,车开在路上又得小心,速度又得放慢。 “不行,我现在出来,你是在分岔口那个位置吗?” 说话间,雁春夏依旧穿好衣服。 不止是她,就连沈意知也穿好衣服在她身后站着。 雁春夏同沈意知摇摇头,“你别去。” 沈意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围巾,绕了好几圈在她的脖子上,末了道:“不跟你一起去我会担心你,我开车送你。” 雁春夏想了想,自己大半夜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像的确会让人担心,更何况,有个人有个帮手。 她便没有再拒绝。 再问了些具体的事情,雁春夏就从民宿匆匆出门。 路过大堂时,李奶奶还在择菜,看她二人风尘仆仆,问道:“去哪里呀?” 雁春夏想起李舒白叮嘱的话,便也没有说实话:“我们有东西掉在外面了,出去找一下,奶奶给我们留个门就行。” 李奶奶说:“这外面雪下的真大,又冷,不如你们明天再去找吧,免得冻感冒了。” 雁春夏摇摇头:“待会儿雪下下来就埋掉,找不到了,放心奶奶,我们很快就回来。” 李奶奶见此,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了两句。 沈意知去车库把车开出来,雁春夏就站在门口等他,依然握着手机同李舒白保持通话。 李舒白正在那头同人说些什么,断断续续间还能听到有人的哀嚎声。 不由得让雁春夏想起,李舒白说,有一辆车撞了出去,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人还不知道这么样,他们也不敢乱动。 沈意知很快就把车开了出来,停在她的跟前。 雁春夏打开车门上车,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沈意知看出她很紧张和害怕,出声安慰道:“别怕,她还能说话,情况应该还好。” 雁春夏“嗯”了声,而后道:“倒是委屈你了,晚上这么冷还和我一起出来。” 沈意知眼神暗了一瞬,薄唇微抿:“委屈什么?” 听出他有点不高兴,雁春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太过于疏离,尝试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可是话再舌尖不断徘徊,好想又哪种意思来说,都挺不对味的。 “我知道。”沈意知说:“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和你的一切都息息相关,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绝没有委屈不委屈的说法。” 他的话犹如烟花,在雁春夏的心里炸开。 而接下来的话,要她更加心动。 “更何况,我很庆幸,现在能在你的身边陪你做这些事,我既受不了隔着电话,远在大洋彼岸的无力感,也受不了袖手旁观的陌生感。” 沈意知盯着前面的路,并没有回头看她。 但雁春夏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连同眼眶也在泛红。 “什么意思?” 沈意知苦涩的扯着唇,淡淡的说:“你生病一个人去医院,你一个人在签售会,你说你未来的梦想是可以写一本让自己满意一辈子的小说,又或者要把房间装修的更梦幻。” 雁春夏忍不住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红唇微张,似有什么情感要迸发而出。 沈意知匆匆瞥了她一眼,将自己最为不堪,放在最心底的心事脱出:“我一直在和宁十一打听你,即使每一次联系她都会被骂。” 雁春夏故作镇定,可是嗓音的哽咽出卖了她:“十一她很气你,但她居然会告诉你这么多,真是奇怪。” 沈意知却笑:“那是因为她看得见你的痛苦和挣扎。” 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的确被宁十一骂了好一通,甚至没能开口问上一句,就被她强行挂断电话。 但他没有气馁,依然不遗余力的打电话,渐渐的宁十一就会一边骂他,一边告诉他最近发生在雁春夏身上的事情。 或者发一点关于她的照片。 也就是这些点点滴滴,撑过他这些年没有她的生活。 雁春夏轻轻抽噎了下,小声道:“宁十一这个叛徒,怎么可以出卖我的信息。” 五年的时间,从宁十一的眼里看来,一来是觉得沈意知毅力很极佳,二来也在惊叹,他居然可以忍着五年不回国找她。 沈意知听出她的抽泣声,有些懊恼的握紧拳头,手指陷入方向盘中,他忍到了极致才压下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夏夏。”他轻声唤。 雁春夏抬眼看着窗外的雪景,背对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没有回应。 沈意知说:“别哭好吗?我现在不能拥抱你,不要让我心疼。” 雁春夏擦了泪,看着车窗上属于自己的倒影,再看到就在她影子后,属于沈意知身影,离得她是那么近。 就算是在车窗上,依然可以看出他总是心系着她这里。 “我才没哭。”雁春夏倔强的说。 沈意知失笑,但眼底却依旧冷色一片:“好。” 雁春夏不自觉伸手抚上车窗里的人影,仿佛就在描绘着他的轮廓,一下接一下仔仔细细的摩挲。 “我突然有点后悔。”她说。 沈意知道:“不要后悔,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后悔的,我也不想你后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我很想很想重新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为了过去的我赔罪。” 雁春夏回头看他。 不用于车窗上倒映出的灰色暗沉的色调,温黄的灯光下,他的五官非常立体,窗外冰冷的雪簌簌落下,而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好想独立于尘世之外。 更冷漠,更薄情。 可偏偏他比谁都要情深。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容易变的感情,确实最难改变的。 “才不是后悔和你分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反倒很庆幸。” 当她说出“分手”两个字时,沈意知的眉眼都往下了压了瞬,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样的细节依然被雁春夏捕捉到,她低低地笑了声,声音又细又软,像是讲童话故事的仙女,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蛊惑人。 “如果当时我央求你不要和我分手,我才会后悔。” 第46章 沈意知点头:“的确。那你后悔什么?” 雁春夏摇摇头,“不告诉你,后悔的东西就不要说出来了,埋在心底吧,让我一个人难过就好。” 沈意知没有强求她,而是点点头:“不想说就不说,我们的日子和时间还有很长,我不会再让你后悔的。” 雁春夏听着他的话,突然想起一串非常土的语录,她学着他的语气,说:“你这样很像那种早熟的小孩子,什么,你选择跟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后悔,不会让你输的!” 沈意知捕捉到她语气里的调侃,并没有责难,反倒是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 雁春夏抱着胳膊,挑了挑眉:“看某人表现了。” 沈意知弯唇:“看来......” “前面就是了,你把车停在这里,这样不会挡路,我们走路过去。”雁春夏打断他,狡黠的冲他眨眨眼,指挥着他把车停在边上。 沈意知微微挑眉。 真是不肯吃亏的小狐狸啊。 雁春夏对这里比较熟悉,往前再走三十来米,果然就看到放着警示牌的位置。 还能下车的人已经下车躲在一边,车不能动都停在路中央,雪下的更大,所有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李舒白正缩在树底下,抱着身子打哆嗦,看到雁春夏的身影,忙不迭的站起来:“春夏!” 雁春夏闻声看去,立刻走上前:“白姐,你没事吧?” 李舒白旁边还站着位男士,身上穿着冲锋衣,碎发干净利落的抹在脑后,看到雁春夏和沈意知过来,立刻让开了点距离。 雁春夏先把李舒白上下打量一圈,见没有明显的伤口后,才松了口气:“那里受伤了?” 李舒白说:“就是撞到了头有点疼,其他的伤口倒是没有。” 雁春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沈意知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他把衣服递给李舒白。 李舒白看着一副先是一愣,接过道:“谢谢沈先生。” 沈意知微微摇头。 雁春夏倒是多看了他几眼,小声嘀咕:“还挺细心呀。” 沈意知勾唇笑:“跟你学的。” 雁春夏:“......” 嗯,跟她学的。 旁侧站着不少的人,这一条路上起码同时造成了七八辆车车祸。 “你也是打滑了吗?”雁春夏问。 李舒白摇摇头,正思忖着怎么说,她身边的那位男士便先一步开口。 “是我的车熄火了,停在原地没动,刚好那个地方是弯道,她没来得及刹车,我们就追尾了。”男人不甚在意的笑笑,“幸好都没受什么大的伤。” 雁春夏点头,“万幸中的大幸。” 男人斟酌着用词问:“你是她的女儿吗?” 李舒白一愣,立刻摆手:“不是,不是。” 雁春夏解释道:“我们是朋友,恰好我住在她家里而已。” 男人恍然大悟的哦了声,随后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就在疑惑,你们看着年龄相差的都不大,实在猜不明白你们的关系。” 雁春夏毫不在意的说:“没事,舒白姐还年轻的很。” 李舒白被说的脸微微发红,解释道:“不年轻了。” “你们是住在山上面吗?”男人问。 李舒白道:“刚才说了呢,我在上面开了民宿啊。” 男人摸摸鼻子:“哦,对对对,刚才说过了,唉,晚上撞到脑子,看着应该是撞坏了,怎么没记住呢。” 雁春夏看出男人是在活跃气氛,非常给面子的笑出声,“你呢叔叔,这晚上怎么会往山上跑?” 男人摇摇头:“你喊她姐姐,喊我叔叔,真是让人有些心酸啊。” “噗嗤!”雁春夏笑得前仰后翻,抓着沈意知的胳膊摇摇晃晃,把问题直接抛给了他:“听到没,叫哥哥,多不礼貌。” 沈意知:“......”他好像没说话吧? 但是他惯着雁春夏,雁春夏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所以还是跟着她礼貌性的喊了声。 男人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当真,立刻摆手:“别别别,你叫我叔叔没错,免贵姓陈,你喊我陈叔叔就是。” 雁春夏也是同他开个玩笑,“陈叔叔你好,我姓雁,叫雁春夏,春夏秋冬的春夏,你可以叫我燕子,他姓沈,你叫他小沈就行。” 沈意知听她说完话,而后非常认真的牵住她的手,用着些力道。 雁春夏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沈意知凑到她耳侧,低声说:“你不是说小燕子只能宁十一喊你吗?其他人不能喊吗?凭什么先生你可以让别人喊?” 雁春夏愣了愣,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的醋坛子翻了,但是又忍不住想笑。 怎么这样都要计较? “那是十一下的禁令,可不是我。”她不服输的说。 沈意知哦了声,撇开视线:“我不在乎。” 雁春夏被气笑了。 是哦,你不在乎,你可太不在乎了。 后边又跟陈叔聊了聊天,才知道摔下悬崖的那辆车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在山下擦肩而过过,没想到居然在同一地点发生事故。 他们是最早出现事故的车辆,后续车辆为了避免和他们发生二次车祸而在公路上滑行,不过还是撞在了栏杆上,这一导致后面的车发生连环事故。 交警和救护车来的都很慢,不过好在除去前面两辆车,其他的人伤亡都不重。 雁春夏本来是想让沈意知先把李舒白带回民宿,由她在这里等交警过来,结果硬是被陈叔叔拉着普法一顿。 幸好李舒白受的伤不重,除了受到惊吓之外,其他的都挺好。 雁春夏和沈意知坐在路边,因为怕冷,整个人都抱在了沈意知的胳膊上。 李舒白和陈叔叔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沈意知怕她冷,把衣服上的拉链拉开,拥着她挤进自己的怀里。 雁春夏刚开始还是很拒绝钻在他怀里,毕竟还在外面,陈叔叔时不时会投来好奇的眼光,和李舒白一起总会让人有些脸红。 但耐不过沈意知的怀抱太过于诱人,雁春夏还是放弃抵抗,整个人依偎了进去。 “咳咳。”雁春夏轻咳了声。 沈意知低下头,看着怀里面毛茸茸的脑袋,眼神不自觉软了下来:“怎么了?” 雁春夏小声道:“你觉不觉得陈叔叔好像有点奇怪?” 沈意知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用气音道:“哪里奇怪了?” 两个人挨得极其近,近的互相间的鼻息都能感知到。 沈意知是温暖的,香香的。 雁春夏老脸一红,摸摸抬手掐上他劲瘦的腰:“别离这么近。” 沈意知吃痛的低呼声,顺着她的意思退开了些,嘴上却不饶人:“有些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只允许自己捡着好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允州官放火,不许百姓——” 第47章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动。 一股轻飘飘的触感就这样从他的脸上擦过,轻柔使舒缓,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怀里的人像只猫儿偷腥成功的缩回去,清脆的笑声从唇间溢出,一下没一下打在他的胸膛上。 沈意知没忍住勾了勾唇,心情大好:“看来你还算不错。” 雁春夏正了正神色,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补完全:“这个陈叔叔是不是对舒白姐有意思呀?” 沈意知:“嗯,看着是有一点。” 雁春夏激动的扭了扭:“我就说看着不对劲,看到你这样觉得我就放心了。” 热络到有点过分。 “你刚才还很害怕,怎么现在淡定下来了?”陈叔叔侧目问李舒白。 李舒白视线落在相拥着的沈意知和雁春夏身上,语气软了软:“本来是有点害怕的,但是自己人来了就不怕了。” 其实他说她害怕,也是夸张的说法。 不过雁春夏来了以后,李舒白的确放松了很多。 这种心情很难形容,就像是彷徨许久的人等来了东升的太阳。 雁春夏看着比她小很多,但很多时候都要比她成熟。 李舒白说:“你觉得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陈叔叔微愣,迅速的瞟了眼后做出答复:“我以为我的年纪还没有到老花眼的地步吧,这个关系不是很直白很明确的摆在眼前了吗?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在旁边的这个人是我的女朋友。” 李舒白展露笑颜:“你说得对。” 这边的雁春夏还不知道,自己在李舒白和陈叔叔的眼里已经被下了定论。 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意知聊天。 不过很快,救护车和交警就赶了过来。 等在路边的人忙给他们指示掉在山崖下边还有一辆车,要他们先去救他们,余下受得比较重一点伤的人也被救护车送走。 李舒白和陈叔叔一左一右站在交警旁边等着定责。 定完责后,陈叔叔还很贴心的问李舒白:“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你好像也受伤了?” 李舒白觉得自己只是撞了下头,现在也不疼了,就婉拒了他的好意。 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陈叔叔就上了救护车离开。 雁春夏疑惑的说:“陈叔叔怎么跟着救护车走了?” 李舒白收回视线:“他腿受伤了。” 雁春夏惊呼:“什么!刚才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他忍得太好了,晚上又黑,你们没看见很正常。”李舒白说。 雁春夏看了看沈意知,又看了看李舒白,眉头紧锁着。 李舒白问:“怎么了?” 雁春夏道:“他是伤患,都得跟着救护车走了,我刚才还在那里跟他笑嘻嘻开玩笑,我好过分啊。” 话音刚落,引得李舒白闷声笑:“没事,他看着也想逗你们开心。” 雁春夏蔫了下去:“唉呀,我都忘记问他有没有受伤了。” 当时只顾着关心李舒白,虽然陈叔叔是个陌生人,但他并不让雁春夏反感,甚至觉得他很风趣幽默。 沈意知揉着她的乌发,替她把肩上的雪拍落,安慰道:“没事的。” 雁春夏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十分自然的钻进李舒白的怀里,小声道:“不过舒白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当时真的快要吓死我了。” 李舒白说:“我看时间不早了,怕你已经睡觉了,本来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这里恐要处理的很晚,让妈不要担心我,没想到你过来了,打扰你们了吗?” 雁春夏眨眨眼:“怎么会打扰我们,我还等着你呢,你电话一打来我就知道是你。” “谢谢你们啦。”李舒白说。 雁春夏摇摇头:“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快快,我们回去休息。” 李舒白点点头,再等保险公司把车拖走,他们便原路返回。 到了民宿外边,雁春夏让李舒白先进去,自己在这里等沈意知停好车出来。 “那我去给你们煮茶喝。”李舒白说。 雁春夏摆手道:“你快先去休息吧,肯定吓坏了,或者待会儿我去陪你也成。” 李舒白想了想,刚要同意她的后半句话,就想起了沈意知,只好摇头:“我觉得还是算了,毕竟我猜,沈先生应该很想和你有机会独处。” 雁春夏:“......” 李舒白离开后,沈意知就走了过来,他显然没有听到了李舒白的话,看眼春夏愣在原地,两边小脸冻得通红,忍不住抬手捂了捂。 她脸上肉不算多,但却很软,挤在他的手里,像是软软的包子。 “快进去。” 雁春夏扭了扭身子,企图从他手下逃出去:“那你松开我。” 沈意知松开了她,然后问:“刚才在聊什么?” “你都听到了?”雁春夏眨巴着眼。 但凡听到了,她今天就社死在这里了。 沈意知虽然没有听到,但是可以从雁春夏的反应判断出说了什么,就像是现在这样躲躲闪闪,那么很多的话一定和他有关。 “看来背着我,你说了很多呀?” 雁春夏瞪大眼:“你乱说什么,不要以小人之心揣度我这种君子。” 沈意知点点头:“夏夏是君子,嗯,没错。君子尚且坐怀不乱,我们夏夏也是。” 雁春夏瞪了他一眼,说不过选择闭嘴。 第29章 回信 姐姐? 沈意知向来逞口舌之快。 雁春夏理所当然的认为, 是自己有理有据。 进门之后,他们先把脚底的雪跺干净, 很快就看到还没有上楼的李舒白。 黎舒站在李舒白的对面,两个人正交谈什么。 黎舒还穿着小熊睡衣,此时有些局促。 隔着一段的距离便看到了雁春夏和沈意知,雁春夏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那头李舒白也看过来。 “白姐,黎舒,你们怎么在这儿?”雁春夏走上前问。 李舒白笑了笑:“黎舒房间的灯泡坏了,我们商量上楼换灯泡。” 黎舒点头:“哥哥他们身体有点不舒服, 已经睡觉了,我只能找房东姐姐了。” 雁春夏不安的看着李舒白:“你身体不舒服要不先回房间, 我和沈意知去看看?” 李舒白摇头:“没事,我也没受什么伤。” 黎舒瞪大眼睛:“房东姐姐怎么了?” 李舒白弯唇:“没事,我们去拿灯泡,上楼看看。” 雁春夏回头看沈意知, 朝着她挤眉弄眼。 沈意知顿时会意, 意味深长的问:“你使唤我?” 雁春夏脸色微僵,轻咳了声,小声的凑到他耳边:“舒白姐受了惊吓,我们去帮忙就是了, 让她先去休息, 况且换灯泡这种小事情,我们先前也经常做不是吗?” 当然, 先前她和沈意知住在一起,常常会遇到这种事,一般她和他协作,不过二十分钟就能好。 第48章 雁春夏是肺腑之言宣之于口, 自然而然忘记今非昔比。 “我也觉得是。”沈意知微微颔首,含情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 雁春夏心中微哑,嘴上问:“什么是?” 沈意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摸到她有些抗拒的拍开他的手,他才罢休。 只不过神情极其愉悦:“帮女朋友做事,自然在所不辞。” 雁春夏怔愣再原地,耳侧不断重复他这句话。 抬眼看去,沈意知已经快步走到李舒白和黎舒身边。看样子他说了什么,只看李舒白和黎舒齐齐望着她这里看了眼,随后李舒白点点头,把手中的灯泡盒子递给沈意知。 沈意知接过盒子,转身又向雁春夏过来。 雁春夏疑惑的看着他:“你和白姐说什么了?” 沈意知神秘一笑,勾着她的尾指,把她的手放在掌心:“上楼去。” 雁春夏蹙了蹙眉,下意识想要反驳,就见黎舒小跑着走到身侧,压低声音道:“谢谢春夏。” 雁春夏又是一愣,诧然问:“什么?” 黎舒瞥了眼沈意知,才道:“沈先生说是你让他上楼的,谢谢你们,我睡的比较晚,如果没有灯会很害怕,如果你们不帮我修灯泡,我晚上肯定睡不着。” 雁春夏动了动手指,默不作声的用力掐着沈意知的掌心,朝黎舒挽起一个笑容:“没事的。” 黎舒又道了声谢。 这回儿房间没灯,伸手不见五指。 “我去把这个房间的电闸关了。”雁春夏说。 黎舒道:“我来帮你吧,春夏姐姐。” 雁春夏没拒绝,和黎舒肩并肩走到玄关处。 沈意知好笑的跟在她们身后,看她们二人协力把电闸关上后,悄咪咪想把雁春夏拉到身边。 只不过他没来得及动作,就看到黎舒蹦跶似的冲进雁春夏的怀里,紧紧的环住了雁春夏的腰,清脆的嗓音在房间里传进来。 “春夏姐姐,我怕。” 沈意知:“......” 雁春夏拍拍她的肩和沈意知的手擦肩而过:“没事,别怕。” 黎舒小声呜咽:“好黑啊,看着好吓人。” 沈意知:“......” 他低头垂眸凝视黎舒。 黑夜中一道寒光视线垂下,顿时叫本就害怕的黎舒又缩了缩身子:“春夏姐姐,好冷啊,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雁春夏应了声,捏着她的手说:“你坐旁边凳子上,我们去帮你把灯泡换了。” 黎舒抱着她的胳膊摇摇头:“不要,你陪我,我真的害怕。” 眼见她嗓音里带着点哭腔,雁春夏心软了许多,透过黑糊糊的视线摩挲着对上沈意知的眼睛:“你自己换灯泡可以吗?” 沈意知还没应答,黎舒又粘了更紧:“沈先生个子那么高,应该可以的吧。” 沈意知:“......” 雁春夏瞥了眼:“可以吗?” 沈意知冷冷的挪开视线,拎着灯泡盒子,大步走到床边,脱掉鞋子踩在椅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拆下灯泡。 他现在只想快些把灯泡换了,然后让黎舒放开雁春夏。 黎舒抱着雁春夏的腰,害怕的缩紧手。 雁春夏只好安慰她,但还是尽力去注意沈意知那边的动静。 “春夏姐姐,你别觉得我没用。”黎舒小声道:“小时候发生了一点事情,我留下阴影了,所以......” 沈意知拧下灯泡,闻言看了眼她们,又转过头忙手中动作,不过力道要比前一次大。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像是老鼠啃食木头。 “好吓人啊,春夏姐姐。 ”黎舒小声道。 雁春夏摸摸她的头,鼓励道:“很快的啦,他挺厉害的,你别怕。” 沈意知:“......很快了。” 黎舒小声嘀咕:“谢谢你们。” 沈意知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不出一会儿就把灯泡安上去。 他从凳子上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从指尖到指缝,将灰尘擦干净。 雁春夏听到动静,惊讶道:“你这么快就好了,我还想给你开个手电筒的灯呢。” 沈意知闻声抬眸看来,透过黑暗紧紧捕捉到雁春夏的眸子,听不出喜乐:“是吗?当然可以看得清。” 雁春夏点点头:“原来你视力这么好的啊。” 沈意知不轻不重的笑了声:“你说呢。” 黎舒眨巴眨巴眼:“修好了?” 沈意知应了声,而后朝着雁春夏走去,不明所以道:“去把电闸拉起来吧。” 雁春夏拍拍黎舒的胳膊,带着黎舒一起走,到玄关处,打开电箱的门,拉开电闸。 房间里登时亮起来,四处亮堂,突如其来的亮度让三人都忍不住眯起眼睛。 待雁春夏回过神后,沈意知已经走到他身前,纤长的五指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她眼前,“走吧。” 雁春夏揉揉眼睛,朝黎舒笑了笑:“好啦,你休息吧。” 黎舒说:“春夏姐姐,谢谢你们,你们太厉害了。” 雁春夏点点头:“拜拜,晚安。” 黎舒送着他们到门口:“晚安!” 雁春夏和沈意知走在走廊上,雁春夏小声道:“看来从现在这一刻起,黎舒对你的观念可要改变很多啦。” 沈意知侧眸看了她一眼,“啧。” 雁春夏甩了甩他的手,夹杂着愠怒:“干什么呢?” 沈意知目视前方:“我看她对你才改变了很多。” 雁春夏没忍住蹙眉:“怎么了呀,吃火药了?” 沈意知冷笑了声:“嗯。” 雁春夏哑然:“你......” 随后就见他快步往前走,视死如归般推开她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雁春夏:......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她的房间吧?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他可以那么顺手? 沈意知进门之后便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目视前方,神情冷落冰霜,简直就快要把“我生气了”四个字贴在脸上。 雁春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情绪,但是也明白,如果这个时候问说不定会惹恼他。 所以雁春夏觉得还是先不要去招惹他。 “我.....去换个睡衣,你还不回去睡觉吗?”雁春夏问。 沈意知嗤笑声:“睡觉?我觉得我睁着眼睛到天亮不是问题。” 雁春夏:“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沈意知挑眉:“本事定是有的,毕竟可以摸黑看得清,那还有什么是不行的?” 即使雁春夏再傻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生气了? 雁春夏心跳加速。 “哎呀,黎舒抱我的紧,她又害怕的哆嗦,我就忘记要给你照灯了,你别生气。”雁春夏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二人中间隔着点距离。 沈意知抿了抿唇:“我看她那样,你也很享受。” 第49章 雁春夏真的冤枉,黎舒是真的害怕,甚至她都看得见她眼眶湿润,别无选择只能先安慰她。 不过也是她粗心,真的忘记给沈意知照灯。 “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给你打灯。”雁春夏往他那里挪了点,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胳膊上,“不过我当时看你很厉害,就算没灯也应用自如,所以更加忘记了。” 沈意知反问:“看来的怪我了,不长一双晚上看得见的眼睛。” 雁春夏汗颜。 房间闷闷热的,但沈意知旁侧却冷的像是冰窖,冻得她不知所措。 “别生气,对不起。” 她小声道。 沈意知握住她的手,紧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底黑黝黝的一片,像是古井深潭:“她叫你两声春夏姐姐,你心就偏她的不得了了。” 是控诉的话,但语气出奇平静。 雁春夏眨眨眼,一时无言。 实话说,被甜妹叫姐姐,她的确有点迷糊。 “你很喜欢吗?”沈意知扣着她的手腕往怀里带。 雁春夏很熟悉这个动作,这个人每次都喜欢这样把她扯进怀里。 “喜、喜欢什么?”她被吓得慌不择路。 沈意知声音微顿,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沙哑,带着丝丝蛊惑的味道,伴着沙沙的风声,直勾勾的钻进她的耳朵里:“叫你春夏姐姐?”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雁春夏忍不住吞了吞唾沫,“我.....” 沈意知勾了勾唇,眼神经过她的唇,低低的声音尽量压着,尾音上挑:“姐姐?” 第30章 回信 今天先放过你。 雁春夏只觉耳侧一阵嗡鸣声溢出, 旋即从脖子开始一路向上,红霞攀附着仿佛一幅优美的画卷。 可面前的人依旧冷静淡然, 仿佛那话并非从他嘴里边说出。 良久,久到雁春夏几乎都快要忘记呼吸,光是靠憋气都能让自己说不出话。 沈意知挑了挑眉,自问自答式说:“看来没看错你,你好像真的很喜欢。” “难怪刚才一点也不管我。” 雁春夏前一秒才因为他的话红了脸,后一刻又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有歧义,想也没想就为自己证明:“我哪里没管你, 我不是问过你了吗,你自己不要......而且人家一个小姑娘怕一点很正常, 而且我相信你自己可以,如我所见,你的确可以。” 她话弯弯绕绕,沈意知却听明白了意思, 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跟着她说话的幅度微微抬头,好奇的问:“你真的这么想?” 雁春夏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真的没怎么注意到,但又怕沈意知再生气,弯着眼就点头:“当然, 如假包换。” 沈意知盯了她几息, 迟迟勾唇:“姐姐真会哄人。” 雁春夏耳尖又红了点,自己都不曾发觉发出的声音带颤:“好了, 你别叫我姐姐,我们明明差不多大,这样子把我叫老了。” 沈意知意味深长的说:“哦......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沈意知扣住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轻柔的摩挲不断撩着人的心弦。 雁春夏慌不择路的想要抽回手, 奈何他的力气更大,死死摁住她不松开,甚至还因为她的反抗,燃起不满的情绪,拎着她的胳膊就往怀里塞,另一侧的手搭在沙发上。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迫使雁春夏半个身子都埋进了他的怀里,被他堵住后路,无路可退。 这种姿势又是羞耻的,因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感知到对方落在身上的呼吸声。 是燥热的,又是冷静的,好似一窗之隔,簌簌吹起的寒风。 “谁、谁喜欢了。”雁春夏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在他面前占下风。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 “睡觉?”沈意知无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问:“不睡在这里吗?” 他还想睡在这里! 雁春夏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快要冷静不下来了。 但沈意知向来不喜欢吃亏。 既然决定要步步紧逼,她越是推后,那他就越要向前。 “我昨天就睡在这里。”他冷不丁的说。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平淡到好像在问她,晚饭吃什么。 雁春夏试探的问:“所以呢?” 所以呢? 沈意知扯唇:“今天还要睡。” 雁春夏没说话,抿着唇。 沈意知盯着她,黑眸中印着淡淡的笑,“这间房间应该是李舒白特地留给你的吧?布置都比其他的要好,我喜欢这里。” 不要脸的话被他说出来,也像是要了脸。 雁春夏拒绝:“男未婚女未嫁,这样不适合。” 沈意知剑眉微蹙,又很快松开:“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尽快领证?可是外面下雪,山路实在不好在,要不改天?” 雁春夏:“......” 沈意知问:“不高兴了?那如果你想要晚上下山,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得打电话,让他们把户口本送过来。” 雁春夏:“......” “这么着急?”沈意知突然俯身,一个轻轻的吻就落在雁春夏眉心,他的声音里还压着浓浓的笑意:“算了,放过你一次,早点休息,我回房间去。” 雁春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撤开身子。 他总是这样,做事情风风火火,却又精准克制着距离。 明亮的风光从上打下,绰影间藏住了他的神情,为他周身渡上一圈光晕。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修长的身影打下一片阴影。 雁春夏方想说话,便听见他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随后带着点凉意的大掌便移到她发顶上来。 而后雁春夏便听见他自言自语般道:“怎么办,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你的房间。 人就是贪婪,拥有一点后便想拥有更多。 他正是如此。 雁春夏半垂着头,眉眼压低,似乎在想着什么,就在沈意知以为她会沉默到底时,她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少女的手指修长纤瘦,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齐,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只是虚虚挂在他的手上,却已经让他动弹不得。 沈意知诧异的盯着她,只见她黑白分明的瞳眸中像是挂着一层薄雾,可可怜怜。 “其实......”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雁春夏即将脱口的话。 雁春夏和沈意知同时一怔。 雁春夏迅速回过神,仿佛是触电般的收回手,但已经开了头,沈意知可不想这样轻易放过。 “其实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晃了晃,暧昧又温柔,藏不住的期待和循循善诱:“我听着。” 雁春夏拍开他的手,“没、没什么。” 说完她想去开门。 第50章 但沈意知挡在她身前没动,饶有意味地看着她:“说。” 雁春夏脸色凌了凌,有些羞恼的斥:“够了啊,万一是白姐找我。” 就在此时,门外的人听到里边的动静,拔高音量出声:“春夏姐姐。” 是黎舒。 黎舒? 雁春夏微微敛眉,手心撑在沈意知的胸口用力向外推:“好了,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意知话在嘴边又吞了回去,神色不明的掠过房门,最后还是退来让出了路。 但浑身上下的气焰越点越高,眼神愈发不善。 门外,黎舒依然穿着方才那身衣裳,有些忐忑不安的四处环望。 听见开门的动静,惊起似只小鹿,惴惴不安的贴在雁春夏身前,小声道:“春夏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我房间的灯又坏了......白姐说可能是因为电路不稳,明早再看看,让我今天晚上去她那里对付一宿。” 雁春夏问:“换灯泡也没用吗?” 黎舒应了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想着......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对付一宿,房间不止灯没电,就连空调也没电了,晚上有点冷。” 雁春夏想也没想的点头:“当然可以,你先进来吧。” 黎舒登觉欢喜,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会不会打扰到你呀。” 雁春夏笑:“不打扰,床挺大的,只要你不介意跟我一张床睡觉。” 黎舒摆摆手:“我打地铺就成。” 雁春夏没来得及应,沈意知便从门缝边挤出来,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的盯着黎舒,“你哥呢?” 雁春夏剜了他一眼,又对黎舒说:“没关系,你和我睡。” 黎舒被突然冒出来的沈意知吓一跳,摸着鼻子半天没敢抬头看他。 “好了,你回去吧。”雁春夏又说了句。 沈意知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瞪着雁春夏很是不甘,压低了嗓音:“你第几次赶我走了?” 黎舒虽然低着头,但耳朵竖的更高,仔细听着两人的话。 雁春夏推着沈意知走,软着语气好言相劝:“别闹了,我们该让黎舒妹妹睡觉了。” 沈意知就算再不愿意,但还是被门碰了一鼻子灰。 黎舒跟着雁春夏往房间走,“春夏姐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雁春夏正从柜子里抱一床被子出来,闻声笑道:“不打扰,你来的时候他刚好也要走。” 黎舒说:“谢谢春夏姐姐。” 雁春夏又换了个枕套,搭在床的另一侧。 这个房间的床是双人床,睡她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更何况,黎舒很小一只,占的位置也不大。 “春夏姐姐,我晚上睡觉很乖的,不会挤你的。”黎舒坐在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 雁春夏也上了另一边的床,“我睡的不是很安稳,如果到时候惊扰你了,你叫醒我。” 黎舒摇摇头:“没事,我睡的很熟,哥哥说我小时候一旦睡着就跟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吵也吵不醒。” “真的么。”雁春夏被她逗笑,“他们应该都是你哥哥吧?” 黎舒点头:“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表哥哥。” 雁春夏:“你在读大学?” 黎舒:“快毕业啦,不过我和你说,山城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应该继续读书,但是我觉得人还是要靠自己,至少要把学业完成.......” ...... 雁春夏也不知道黎舒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话说着说着,她便没了声,等她再看去的时候,黎舒已经闭上眼睛,睡得正香。 雁春夏替她捻了捻被角,转过身去捞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微信显示很多条未读信息,鬼使神差,她心里居然有了论断。 果不其然,沈意知的消息已经塞红了微信。 【睡了吗?】 【希望你们可以保持距离。】 【这么早就睡了?】 ......半个小时后 【鸠占鹊巢。】 【不回我吗?】 他持续发了很多消息,似乎是打定主意,雁春夏一定会回复。 以至于每过半分钟,都会有一条消息发进来,最近的消息还停留在方才。 【睡的当真是早啊。】 雁春夏侧过身子打字,尽量放轻了动静:【还没睡,怎么了】 那边回的很快,几乎是立刻便发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觉了。】 小燕子不会飞:【你怎么还不睡。】 那边停顿了下,就在雁春夏以为他不会在发消息来时,手机又震了震。 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沈意知:【出来,我在门口。】 第31章 回信 我真的好想你。 雁春夏合着手机, 心底敲锣打鼓,轰隆隆的热闹的像沁着甜丝丝的蜜。 半晌, 手机微弱的光又重新亮起,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了耐心。 【外面好冷。】 透过冰冷的几个字,雁春夏仿佛看见电子屏幕背后那双迷人而又缱绻的眼睛。 沉着深深的感情。 一分钟后,雁春夏做贼似的打开门出来,外套虚虚挂在肩上,冰冷的手机被握的隐隐发烫。 木质门外昏暗的走廊内,身着灰色卫衣的少年背对着墙, 长腿支着,指尖有意无意落在墙边, 轻叩的声音响了又响。 不算亮堂的光滑过他的脸,迷迷蒙蒙带着冬寒和醉意。 雁春夏猫着腰出来,看他盯手机盯的紧,竟然下意识不想上前打搅。 但很快又看着他穿的很是单薄, 便歇了心思, 三两步走过去,手里的大衣塞进他怀里。 “冷还傻站着。”雁春夏没好气的说。 沈意知深邃的眉眼一顿,忽而有细碎的光从眼底泛起。 是惊讶,也是惊喜 “你来了?” 雁春夏懒懒的撇开眼:“不来等你冻死吗?” 沈意知简单的套上大衣, 好心情的收起手机, 温声道:“她吵你吗?” 雁春夏瞪他:“她睡得挺乖的,你少带有颜色色彩看黎舒。” 闻言, 沈意知面不改色的说:“我睡觉也挺乖的。” “......”雁春夏双手揣在衣兜里,想伸出手打沈意知的脑袋,对上他的眼,又悻悻的收回手, “你一般般。” 沈意知勾唇:“你才一般般。”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很烂,如果没有我抱着你,估计你都会滚到床底下去。” ...... 雁春夏扭头就要打开门回房间。 沈意知意识到自己的话又惹她生气,想也没想的上前搂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塞。 好声好气的软着声说:“错了。” 第51章 雁春夏拍开他放在腰上的手,他又搂上来,如此一来二去,仿佛还成了乐趣。 “好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回去睡觉了,时间也不早了。” 雁春夏半推半就的拉着他走到离房门远点的位置,指尖微微蜷缩,随着话说出口,心跳也跌宕起伏。 沈意知敛眸,极其不高兴的说:“你还想回去?” 雁春夏挑眉:“不然呢,睡门口吗?” 沈意知:“其实我房间还能睡人的。” 雁春夏静静的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晚上很冷。” 他其实想说的是,有他陪着就不会冷,但沈意知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保不齐会被雁春夏讥讽,说不定还不能让她心软。 而让她心软的办法,他也有。 “夏夏。”沈意知勾着她的手,指尖若有若无的滑过掌心,像是微微的痒。 雁春夏也不知怎么的就以沉默作了答复。 等再回神时,她已经到了他房间的门口。 等再一个犹豫,便进了房间。 再一个不留神,就坐在了沙发上。 冷风还在外面呼呼吹,里边空调的暖气却吹的人双颊发烫,头昏眼花。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男人居然还有了重影。 等沈意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雁春夏已经花了眼。 沈意知托起雁春夏的后颈,额心贴着额心,滚烫的温度不正常的灼烧。 “夏夏?”他叫了声,眉心皱起。 此时雁春夏非全然没有意识,晕乎乎的还是能听见沈意知的声音。 她小声嗫嚅:“沈意知我心跳的好快,怎么回事,你让我这么心动吗?” 沈意知一愣,微凉的手移到她的下巴,“你是发烧了。” 雁春夏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抱着胳膊缩到沙发的角落,小声嘀咕,念念有词:“原来是发烧了啊,幸亏是发烧了。还以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你了。” 沈意知心情复杂。 他倒是希望她是喜欢的他,一见面就会心跳加速。 沈意知把雁春夏抱到床上,细心的脱掉衣服,又烧了点热水喂给她。 雁春夏晚上吹了风,早就有点不舒服,不过只是淡淡的感觉,方才在走廊上站了下,才算真正的爆发出来。 沈意知后悔刚才拉着她讲了那么多话,早知道就应该先带她回房间,也免得遭罪受。 “头还晕呀。”雁春夏扶额,颤声道,“有没有感冒药?” 沈意知摸着她的额头,把从房间拿来的医药箱里的温度计递给她:“不着急吃感冒药,先量一下温度。” 雁春夏还有点意识,但头疼的她不想仔细想,撑着身子顺着沈意知的话就接过温度计。 沈意知怕她难受,又沾湿毛巾替她擦身体。 “困不困?”他柔声问。 雁春夏小声呜咽了声,连带着被子朝着他这里倒过来,浑身的热气仿佛是蒸笼,隔着衣裳烫的他心里打寒颤。 “好难受。”雁春夏微微撑着眼:“几点了呀?” 沈意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带你下山。” 雁春夏摇摇头,脑袋埋得更深了点:“几点了?” 沈意知说:“快十点了。” 雁春夏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吃点感冒药就好了,你去睡觉吧,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 沈意知没应,把她的温度计拿出来。 38.3。 沈意知把温度计放下,连带着被子把雁春夏从床上抱起来。 雁春夏拉着他的衣领子用力,“没事,不去医院,这么晚下山不安全,你放我躺一躺,吃点退烧药就好,我身体就是这样,稍微吃点药就能好。” 她的语气稀疏平常,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意知不愿,“发高烧了,去医院看看。” 雁春夏本来就晕乎乎的,脾气算不上来,一两句劝不住,就来了气,语气也硬了些:“放我下来,你去拿药给我就好。” 沈意知当然不愿意。 “你又不听我的话了,算了,就这样吧。”她语气一沉,闭着眼,松开手,不搭理沈意知了。 “你还是和当初一点都没变。” 沈意知动作一顿,眼底晕开了浓雾,如夜漆黑。 最后雁春夏还是回到了床上,不因为别的,外面的雪突然下的大,路上几乎不能开车,雪积的特别厚。 这么多年,是南方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沈意知给她喂了退烧药,而后就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守着她。 雁春夏头疼的睡不着,但又不想回头看他,紧闭着眼缩着身子,像是受惊的猫儿。 可她指尖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心绪。 沈意知沉默许久,忽而想起当初宁十一说的话。 “春夏是个更坚强,很独立的人,有你没你她都会变得很好,凭什么你可以三言两语的离开,最后又想要三言两语的回来。” 那天晚上,宁十一哭了很久。 她絮絮叨叨说:“你如果真的真的很爱他,为什么不自己回去?她今天去医院了,要不是因为我哥在医院碰到她,她根本不会告诉我,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买了明天回国的机票,我会去找她。” 意识回笼,他听到了很小声的抽泣声。 淡灰色的棉被紧裹着她的身躯,微微起伏的胸口带着不平静。 沈意知小心的抚摸着露出的那一截被角,眼底凝聚着深意:“夏夏,对不起。”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躲在被窝里的雁春夏却差点撑不住伪装。 她擦去了眼角的泪,像是安慰自己,也像在安慰他:“对不起什么,我又不怪你。” 雁春夏一直都是矫情的人。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也从来不为自己的矫情丢人。 “是啊,你又没怪我。”沈意知垂眸,心口作疼的厉害,就连手臂也忍不住颤抖。 雁春夏是多么好的人啊。 她不恨他,她没有让他爱而不得,甚至在被他伤心后,还能给他一次再来的机会。 “我没哭。”雁春夏小声道。 就在她想再擦一下泪的时候,后背骤然贴上温热,随即有人埋入她的脖颈间,随之落下的还有滚烫的湿意。 他隔着被子紧紧的搂着她,力道大的出奇。 雁春夏咬着下唇,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寂静的夜里,喘息声便重了很多。 “不会了。”沈意知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第52章 他只说,却又斟酌着词。 但雁春夏依然品出了什么,她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意知没说话,反而是将头埋了更近些。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清楚。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依然卑劣的觉得,以这种方式待在她的身边,也算是慰藉。 “我真的好想你。”沈意知小声道,微热的唇贴在她的脖颈上,带着湿意的轻吻:“对不起。” 雁春夏擦了眼泪。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 或许是头疼,又或者是扯到了伤心事。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好一会儿,雁春夏才说话。 沈意知回应的很快:“不会。” 雁春夏:“什么?” 沈意知微微抬头,如羽翼下的长睫还带着颤意,坚决一闪而过:“我会回来的。” “会回来找你。” 雁春夏被他逗笑,甚至觉得身体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你怎么敢这样想,五年,可不是一年两年,我要是嫁人了怎么办?” 沈意知没说话,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倒是叫雁春夏有些心虚。 她躲开视线:“我说,如果。” 沈意知蹙眉:“没有如果。” 雁春夏努努嘴:“哦。” 沈意知低头碰了碰她的唇,温热的舌尖一触及分。 随后沈意知歪头:“咸的,哭的这么厉害?” 雁春夏耳尖红的吓人,她不甘示弱的亲回去,然后学着他的语气说。 “咸的,你哭的也不赖。” 第32章 回信 你又不要我了。 * 翌日清晨。 浅灰色的被子下紧裹着两个相交叠的身影。 急促的手机铃声不过响了两声, 便被人紧急掐断。 沈意知并没有睡着,应当说整晚都没睡。 后半夜雁春夏退了烧, 但是很快又热回来,反反复复,忧愁的他也根本不敢合眼。 探了下她的温度,见正常了许多。 沈意知轻手轻脚的下床,举着手机到阳台去,依着打进来的号码回拨去。 那边接的很快,沈以宁似乎很疲倦, 嗓音里藏不住的沙哑:“老夫人走了。” 沈意知顿了顿,窗外银霜遍地, 压弯了不少树枝。 昨晚的雪真的很大。 “嗯。” 他微弱的应了。 沈以宁接着道:“阿静已经去英国了。” “你什么时候去?” 沈意知没说话。 一时间手机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沈以宁长长的叹气:“你总不可能一直不去,我知道你不会想要老夫人的遗产,但毕竟她是奶奶,更何况, 你还得去收回子公司的掌控权, 海外这边你管了这么久,怎么个情况你肯定比我清楚。” 沈意知很犟,沈以宁当然清楚。 沈老夫人一直很喜欢沈意知。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和沈父最像,又或许是他从小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 沈以宁还打算劝他:“你要明白, 你回来还要见那些懂事, 你当真打算把她的财产拱手让给他们?” 沈意知冷下声,“几号?” 那头的沈以宁长舒一口气, 整个人的轻松了多,答道:“后天,你得赶今明的飞机。” 沈老夫人离世的突然,但葬礼等等早已有准备, 只等追悼会开完便下葬。 老夫人许久不回国内,甚至没有落叶归根的心思,葬在英国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沈意知:“嗯。” 沈以宁犹豫了下,还是提醒:“你的行程并不保密,他们也知道你在哪里了,用我的话说......你这一仗一定要打的漂亮,才没有后顾之忧。” 沈意知冷笑出声,“我知道。” 沈以宁道:“我和阿静在这里等你。” 挂完电话后,沈意知没有着急回去。 他拿出所剩无几的烟,靠着落地窗站着,烟架在嘴上,却没有点燃。 他还记得雁春夏说的,叫他以后少抽点烟。 沈意知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就像他从来不喜欢妥协一样。 沈母嫁进来的时候,很快就生下他和沈以宁,那个时候沈老太太在国外,不由分说就把沈意知带走。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得到便是沈母离世的消息。 沈以宁什么话也没说,他们兄弟二人坐在阳台上吹了一晚上的寒风,直到陈静走进来告诉他们,外公要接她走。 沈家人不待见他们,沈父又无所作为,上头两个哥哥压的他们根本没有生存空间。如果不是沈老夫人喜欢沈意知,怕是他们早就成了豪门争斗的死物。 陈静离开沈家以后,沈以宁的性格便变得更加沉默,但同样的,他也越来越出色,出色到沈老先生将他委以重任。 沈以宁不让沈意知参加沈家的生意,独自一个人面对不应该属于他的血雨腥风。但他也后悔过,如果他当时再强大些,或许沈意知就不会再被带去英国,那样一个遍地豺狼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沈意知摸着腕骨上的凸起,白色的雪地里,仿佛又回到了沈以宁和他说话的那天。 如果不想再被人支配,那就必须要站起来。 又吹了阵风来,他猛的回过神,感受着寒风挂在脸上的刺痛,他心底里出奇的平静。 初始年幼,他还真的敬爱过沈老夫人。 如今她死了,倒是遂了他的心愿。 雁春夏睡眼惺忪的撑开眼时,便看见窗帘旁,空调的风口处站着一黑色身影,双手插兜,低头沉思。 她吓了一跳,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心里蓦然松了口气。 “沈意知?” 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沧桑,更可说为孤寂,像是烈火燎原过后,破败荒落树枝。 沈意知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转过身去,孑然背影下是他仓皇想要藏住的怯弱。 “嗯?”过了良久,昏暗的室内落下他的一声轻应。 雁春夏咳嗽了声,还未来得及开口,沈意知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修长挺拔的带着淡淡的寒意,直勾勾的朝着她袭来 额上被微微的凉意覆盖,沈意知已经很努力在空调底下调一□□温,但抑不过他在外头呆的久了些,身上的寒气怎么也去不掉。 “好很多了,不烫了。”他说,随后问,“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雁春夏扣住他的手腕,借着力道把他的手移下来,温热的体温迅驱散他的凉意。 沈意知心口一动,下意识想把手收回。 但雁春夏抱的紧,犟着不松开。 于是沈意知也没再动,问她:“我手冰的。” 雁春夏问:“你站这里干什么呢?” 第53章 沈意知没应她,反倒是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雁春夏摇摇头:“我感觉已经没事了。” “我去借厨房给你煮点粥。”沈意知说,作势就要起身。 雁春夏下意识不想让他动,但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她哭的稀里哗啦,难免会有些耳热,故而也就没再拉着他不放。 沈意知摸摸她的头:“等我回来。” 雁春夏“嗯”了声,又说:“你不要告诉舒白姐我发烧的事情,免得她担心。” 沈意知:“我知道。” “你......” 沈意知回头看着她,黝黑的眸底神色莫测。 他看出来雁春夏有很多话想说。 雁春夏说:“你心情不好?” 话音一落,沈意知低不可闻的轻笑声。 低到雁春夏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觉得现在的心情,应该是这段时间,除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的一刻。”沈意知说。 雁春夏微红了脸,细细品味他的话。 沈意知说完话后就离开了房间,卧室里陡然剩下她一人,变得格外的安静。 雁春夏靠在床头,怕待会儿黎舒起床见她不在要担心,于是率先发了消息过去,解释她来找沈意知有点事。 黎舒没有回,应当还在睡觉。 雁春夏又给秦溯发去消息,询问合同的进程。 等做完一切后,她刚想躺回被窝,沈意知恰好推门进来。 白粥热腾腾的香气顿时充斥这个房间,暖烘烘的气息叫人心里暖暖的。 沈意知坐在床边,把粥用调羹舀起来,对上雁春夏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终是先败下阵。 “是李奶奶煮的,我去的时候刚出锅。”沈意知说。 民宿包早中晚饭,有粥倒是正常。 “谢谢,我自己喝吧。”雁春夏抬手接过碗。 沈意知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左右转了圈,嘀咕道:“怎么才一个晚上过去,居然瘦了。” 雁春夏本来就有点饿了,端着粥想要狼吞虎咽,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沈意知。”雁春夏肃声叫。 沈意知不觉害怕,反倒贴近几分,缱绻的呼吸缠绕在二人身上。 “你是傻子吗?” 沈意知勾唇:“你说是就是吧。” 雁春夏白了他一眼,自己坐着喝粥。 沈意知则是安静的看着她喝粥。 一碗白粥下肚,雁春夏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量。 她二话不说就想要下床出去。 沈意知拉着她的胳膊没动。 “夏夏。” 雁春夏没来得及坐回床上,就被他一把扯进怀里坐在腿上。 就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他们好像进行了千百遍。 沈意知把下巴放在她发顶,指尖摸索着她的掌心,“我明天要去英国一趟。” 这一回谁都没有扯谎。 不再是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赌约,也不是不告而别的遗憾,在无形的安静中改变了很多。 雁春夏僵了瞬,又恢复如初:“你想说什么?” 沈意知勾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红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贴着紧密无缝:“跟我一起去还不好?老夫人离世,处理公司的事情,我怕我要待一段时间。” 雁春夏推搡着他的胸口,好不容易给自己挤出一点空间,她故作不在意的说:“你去呗,我不拦着你,不过我不去。” 沈意知又抱着她不松手,“我不想一个人去。” 雁春夏笑出声:“怎么,你还是三岁小孩儿,怕一个人坐飞机火车?” 默了默。 沈意知一口咬在了雁春夏的脖颈处。 雁春夏吃痛的缩了缩脖子,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吻就开始一路向下,经过之处,点起阵阵颤栗。 雁春夏吃痛的到吸一口凉气:“沈意知!你发什么疯!” 沈意知把她往怀里压,吻变得轻柔,如羽毛般轻抚。 “我怕我回来之后,你又不要我了。” 雁春夏心脏微疼,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不松开,疼痛不断放大,几乎要吞噬她。 沈意知听她没说话,眼底划过一抹惊恐,直接抱着她把她侧坐的姿势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夏夏。”沈意知吻着她的眼睛,“回答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雁春夏呼吸一紧,克制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沈意知也没有开始的冷静沉闷。 “夏夏。”又是一声,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雁春夏握着他的手,五指灵巧的滑入他的掌心,与他五指相扣。 “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沈意知亲着她的唇,不断的祈求她能回应,一下比一下要热络,一下比一下要重。 “一个星期,做多半个月。” 雁春夏挑了挑眉:“半个月吗......好像真的有点久了。” 沈意知微顿,“什么意思?” 第33章 回信 我怕你走,怕你不要我。 雁春夏没有理会他的话, 一阵沉默过后,缓缓开口:“我不去英国。” 沈意知停下动作, 看着她眼下因为昨晚留下的小片青黑,神色晦暗。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吗?” 雁春夏摇头,在沈意知愈来愈冷的眼神威压下,维持着淡然:“我就不去了。” 沈意知眼底的光逐渐黯淡,莫名燃起燥意。 知道沈意知不开心,雁春夏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些果决,软了声音, 像是撒娇似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不行吗?” 沈意知又沉默了很久。 雁春夏说:“看来我前面说的话有歧义。” 沈意知抬眼看她。 雁春夏清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不再故作玄虚:“半个月的确有点久,不过我觉得你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目前没有要离开山城的打算。” 有前车之鉴, 沈意知不大信她的话。 雁春夏被他盯得发怵,莫名有些心虚:“说话呀。” 沈意知捧着她的脸,指尖滑过唇边,摸过上边的痕迹, 语气逐渐加深:“没关系, 离开山城我也能找到你。” 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有的是时间玩。 雁春夏一时间也不知他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只好把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又塞进肚子里。 * 李舒白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到雁春夏发高烧,和黎舒两个人都堵在房门口,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在听到雁春夏晚上就要下山,李舒白更是直言, 外面和这里也差不多,待着也不错。 这话说的一边的沈意知少见的点头。 起码是在眼皮子底下待着,总比四处找不到人要强? 雁春夏拒绝的很快,末了还瞪了沈意知好几眼。 “怎么不在这里,难不成是嫌我这里不好?”李舒白半开玩笑的说,眼神却频频投向沈意知。 第54章 她是有感觉的,沈意知好像特别怕雁春夏离开这里。 雁春夏摇摇头:“我还有工作呢舒白姐,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回来。” 李舒白哼了声:“再等几天就跨年了,再过几个星期就过年了,你倒是忙。” 雁春夏说:“我这种自由工作者,一年365天都得待命,什么时候文件发我,说改我就得改。” “那你记得下次有空一定要来再过来。”李舒白略感遗憾。 黎舒弯着眼:“下次我回山城了可以约春夏姐姐出来吃饭吗?” “不行。” 雁春夏没答应,那边的沈意知就已经替她婉拒。 黎舒看了眼沈意知,想起自己之前嚼的舌根,摸摸鼻子没反驳。 察觉到雁春夏谴责的眼神,沈意知眨了眨眼:“她没空。” 雁春夏说:“放心,反正你有我微信,我有空一定来。” 黎舒黯淡的眼底又迸出光亮来,开心的眯起眼睛笑:“好呀,春夏姐姐!” 送走黎舒和李舒白之后,雁春夏开始收拾行李。 沈意知则是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似的。 她的东西不多,随便整理一下就好了,所以她拒绝了沈意知的帮忙,但好像他还不是很高兴。 “你这是怎么了?”雁春夏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不经意的问。 沈意知才有了点动作,只不过露出半张脸,但还是埋在阴影里。 “没怎么。”他淡淡的说。 雁春夏笑意连连:“没怎么的话,你应该去收拾行李了,天黑前下山,我说让你不要回山城,直接从这里坐飞机走也没事,你既然要赶一趟,可要快点。” 沈意知黑眸沉沉:“你很想我走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中午说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临行前又变得踌躇不定。 而且这又不是她想不想他走,是他必须要走。 不管沈老太太为人多么强势,但她总归是他们的奶奶,其中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雁春夏叹了口气,缓缓说:“你是去英国,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没什么好想不想的。” 沈意知听她说完,还没有很高兴,仍旧凝视着她。 没办法,雁春夏只好起身,把整理好的东西和行李箱放在一起,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口,往门口而去。 沈意知没挣扎,任凭她拉着。 “别多想,我说了短期没有离开山城的意思,就是没有离开山城的意思,况且手机给你是摆设吗?” 雁春夏瞥了他一眼:“再你没有做出事情惹怒我前,我是不会删掉你的。” 沈意知挑眉:“拉黑呢?” 雁春夏无奈道:“也不会拉黑你。” 沈意知是不信的,但听她亲口说总是要比没有承诺来的好。 * 离开民宿的时候天气不错,总算碰上雪停的时候。 李舒白拿了很多东西硬要塞到沈意知的车里,千叮咛万嘱咐拉着沈意知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要不是真怕天黑看不清路,她大许真不会让他们走得早。 就连凡事事不关己的沈意知都被感染的有几分笑意。一直到车上还是笑着的。 雁春夏看的奇怪,便问他:“舒白姐给你发红包了吗?瞧给你笑的。” 沈意知抿着下唇,压着笑道:“你不觉得......” 他顿了顿,“很像你回娘家吗?” 雁春夏缄默几息,再偏过头去时,红霞已经布满整张脸。 回娘家...... 的确挺像。 “瞎说什么呢,舒白姐还没到做我妈的年纪。”雁春夏嗔道。 沈意知没说话,微微颔首,但眼底的笑意不假。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些,南方山下鲜少下雪,下了也不会堆的厚,但今年却堆了厚厚一层,即使是现在,还有雪花飘下。 雁春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沈意知推开门恰好和她对上眼。 两人皆是一愣,旋即沈意知露出笑意:“醒了?” 雁春夏点头:“不是说好你开一半我开一半的吗?” 沈意知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走来放在床头柜上,淡声道:“某人睡得死,叫不醒。” 雁春夏虽然贪睡,但她敢担保,她绝对不不会叫不醒,除非沈意知压根没叫。 “......” 雁春夏顺其自然的捧着牛奶小口的喝,忽然想起什么,动作狠狠僵住,疑窦丛生:“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密码?” 沈意知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你的密码常年不变,就算变也都是几个密码来回变化,想猜不到真的挺难的。” 雁春夏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朴实无华才是真。” 沈意知躬下身,接过她喝空的玻璃杯,视线在她殷红又被奶渍浸染过带着明显水润的唇上一顿,随后撇开。 “饿吗?”他问。 雁春夏摇头,她们是吃了晚饭回来的,这一顿做的很丰盛,她还不饿。 沈意知点点头,然后说:“你真的不打算陪我去英国?” 雁春夏笑了,拉着沈意知的胳膊让他坐在床边,随后自己挺起身子,掀开被子坐到他边上。 “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笨啊。” 她说话会微微贴近,红唇一张一合,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边上。 沈意知呼吸一紧,下意识想亲上去,却又怕雁春夏生气,只能控制着自己,只是盯着不动。 雁春夏看出他铁定没有细想过,便贴心的说:“我如果从这里到英国我得办签证,没有签证我怎么去?难不成你要我偷渡过去?所以就算我想去,爱莫能助。” 沈意知恍然。 他好像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这样想来,老太太离世的的确太急了点。 雁春夏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喋喋不休的说:“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到一些事情上就一根筋。” 沈意知听她念叨也不生气。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但雁春夏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甚至在觉得沈意知听的不认真的时候,推了他胸口一下。 只是这一下,彻底拉开了沈意知的面具。 沈意知扣住她的手,宽大的五指迅速将她包裹在一起,捏着就往床上摁。 雁春夏来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便被放倒在了床上,而沈意知正撑在她上方。 耳侧是他愈发沉重的呼吸,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 沈意知先啄了两下她的唇,随后再盯着她的眼睛,带着点点的渴求,压着原始的欲。 声音闷闷的,带着暗哑:“明天就走了。” 暗示的味道很明显。 雁春夏躲开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两人交叠的手,不过沈意知一贯强势,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让她看过来。 第55章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意知眼神微暗:“我怕你太想我。” 雁春夏瞪着眼:“沈意知!” 沈意知顿时软了气势,贴在她耳侧顺着她的耳廓轻吻,一路向下停在脖间,气息尽数扑洒在她最敏感的地方,他似蛊惑般开口:“是我怕我太想你。” 雁春夏下意识想要躲开,但左右都被他架着,毫无退路可言。 修长的天鹅颈下意识扬起,声声细细碎碎的嘤咛从唇齿间溢出。 雁春夏没有说话,但没有再挣扎。 沈意知知道,她这是心软了。 不过是一晃神的事情,他吻的力道便开始加重,似有拆之入腹之势。 雁春夏方想咬着唇,他的唇便贴了上来。 撬开牙关入内,滑过贝齿留下一阵酥麻。 一切一切是水到渠成,是不急不慌,也是浓浓的占有。 就这样吻了半晌,直到她喘不上气,他才开始继续。 落下的吻像是羽毛轻抚,又是大浪拍打,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一室荒唐,一世旖旎。 第34章 寄信 很想很想你。 欧式装潢而成的古典庄园, 静谧而又神秘,黑与白相交的身影, 时不时出现在绿茵地上。 摇曳树影之下,朦胧气氛之下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沈池挂了电话走过来,打破几人僵局,不善的眼神落在沈以宁身上,满是讽刺:“该不会是怕了,不敢来吧?” 沈以宁轻笑声,旁边的陈静冷冷看来:“来不来是五哥的自由, 来了瞧你们也没有多高兴。” 一番言语,气的沈池红了脸, 愤愤道:“奶奶也是他的奶奶,他倒好,作壁上观?” 沈以宁冷声道:“作壁上观,他在这里你们要赶她走, 他回国你们又拼命叫他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们的玩具呢。” “你——”沈池上前两步,垂在身侧手握紧成拳。 眼见他们势头不正常,来来往往不少人走过,频频注目。 沈亦枫道:“好了, 你们若是不嫌丢人大可以继续说。” 沈以宁没再说话, 但陈静却没有歇停的意思,转过身去留下嘀咕:“也不知道谁不嫌丢人, 几十口人的家族,分不清是非。” “陈静!”沈亦枫哑着声音叫。 沈以宁不满他的语气,正要开口反驳,视野里忽然多了摸黑色身影。 不止是他, 旁侧的人都瞧见了,纷纷让开道路,侧目看去。 陈静藏不住的喜悦:“五哥!” 沈亦枫与沈池相视一眼,动作同步的理了理衣襟。 沈意知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外边披着件黑色大衣,修长有力的双腿被包裹在西裤之中,即使是雾蒙蒙的天气,他眉眼锐利却怎么也压不住。 细如羽毛的雨点落下他的肩头、发顶甚至在他的眉眼,一滴滴一点点,为他添着几分戾气冷然。 “沈五先生。” 最先走来的是个穿西装戴金丝框的男人,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伦腔调,“好久不见。” 沈意知向他微微颔首:“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微笑着说:“关于老夫人遗产分割的事,想必你以有所耳闻。” 他是老夫人的律师。 沈老先生离世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于沈老夫人管理,沈父从来不是经商的料子,一直都是以浪荡富商的形象存在,常年不见人影。 这也导致本就不算团结的沈家,愈发分崩离析。 沈亦枫眼神忽暗,三两步上前挡在二人之间:“史密斯先生,不是说这件事情要等葬礼结束之后再说吗?” 史密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我的问题,不要见怪。” 沈亦枫笑:“没事。” 沈意知不动声色的收回眼,并没有计较。 “五弟。”沈亦枫唤。 沈意知俊眉微挑:“当不起。” 沈池嗤笑:“没教养。” “你有教养,鼻子看人?”陈静冷冷反驳。 “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沈池说。 陈静唇角翕动,还要说什么。 幸亏沈以宁拦住她,这才叫争吵没有发生。 但氛围却没有因为这样好上多少,来来回回间,没人再讲话。 直到葬礼结束。 回到庄园,史密斯真在楼下等着沈意知。 “沈先生。”史密斯喊道。 他之前见过沈意知几次,很惊讶为什么老夫人会把遗产给他,毕竟从让他的眼里看去,这位先生好像并不喜欢家里。 沈意知微微颔首,还算礼貌:“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个请您看看。” 沈意知没接,“我不打算接受老夫人的遗产。” 史密斯微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果断,还犹豫着说:“沈先生,您知道老夫人这份遗产是将整个庄园,以及欧洲剩下的产业都转移到你名下了吗?” “为什么不要?” 这时,沈以宁从里边走出来。 沈意知瞥了他一眼,道:“给你的你要了?” 沈以宁理所当然的点头:“这都是她们欠我们的,为什么不要。” 沈意知道:“产业链都被你垄断了,我要来有什么用?她也是临死前知道,就算东西不给我们,最后也会落入我们手中,倒不如省的她的孙子们麻烦。” 沈以宁轻笑了声:“你倒是看的通透。” 看的通不通透又是另一回事。 沈家的人稀罕遗产,几百双的眼睛盯着,沈亦枫和沈池就怕他独吞。 已是枯木朽株,他即使让他们拿到,也不能起死回生。 * 庄园后厅。 沈池怒目圆瞪,“哥,不能让他真的继承了吧!?” 沈亦枫双手交叠放在圆桌上,整个人慵懒的向后仰,闻言缓缓直起身,平静的看着沈池:“你觉得眼下还有什么办法?” 沈池咬牙:“不如我们直接抢吧?” 沈亦枫气节,无奈的盯着沈池,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沈池以为他这是同意了,拍案而起,“反正这里在英国,我们的地盘。” 沈亦枫扶额,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好办会儿才找回了声音:“阿池,你以为他在英国的那几年没有立住脚吗?” 沈池想了想,又问:“哥是什么意思?” 沈亦枫说:“抢不是把你自己交代出去了?我们能抢吗?” 沈池下意识摇头:“不抢,就这样让他拿着遗产走?” 沈亦枫:“抢不可,但如果以绝后患,把他抹去,倒是可以。” 沈池一愣:“杀了他?” 沈亦枫颔首:“我们别无选择了,奶奶不管我们死活,这一回儿得靠我们自己争了。” * 雁春夏去见了秦溯,把合同签下。 第56章 秦溯本来打算请她吃饭,但她拒绝的意思是在明显,他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作罢。 雁春夏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她买了些菜打算自己做饭。 没办法,沈意知特地说过,如果她不打算自己做饭,以后都可以让黎贺送饭过来。 雁春夏不打算麻烦别人,所以一口气应了下来。 别墅前边小院子的门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外边。 一个少年穿着黑色卫衣抱着胳膊站着。 雁春夏认出了人,刚要装作没看见转身走,但已为时已晚。 少年看见了她,欣喜的喊:“姐!” 这一声吼,把在院子里坐着的雁父雁母也喊了出来。 雁母快步走来,作势就要抢过雁春夏手里的菜:“春夏,你怎么要走啊!” “妈,爸。” 雁春夏只好松开手,认命的往家门口去。 雁母没说什么,朝着余下两人招招手:“快过来!” 雁春夏打开门,让三人入内。 雁父雁母是第二次来,一进门便往厨房去。 雁父边走边道:“春夏,这里安不安全啊!” 雁春夏把他们换下的鞋子整理放在鞋柜上,闻言头也不抬道:“安不安全我也住了这么多年了。” 雁母一听,隔着远远的便嘀咕:“你爸是关心你,你怎么说话的?” 雁春夏没应,转身走了出去。 见此情形,雁母朝着雁父招招手,责怪道:“你看看她。” 雁父蹙眉道:“还不是你放纵她?” 雁母反问:“是我放纵她?当时她要来山城,我是第一个反对的好不好,你自己不敢管,现在又怪我了?” 见他们二人又吵了起来,雁尘煜烦躁的别过头去,“少说两句,你们是来看姐的,又不是来给她找不痛快的。” 话音落下,两个家长虽然还是气势汹汹,但好歹没有再说。 雁尘煜追着雁春夏出去,看她开着小电驴要出门,一个跨步挡在她前边,紧张的问:“姐,你别走啊!” 雁春夏和雁尘煜算不上很熟。 雁尘煜今年高二,两人之间差了有八岁,平时在家里也说不上几句话,更何况她后来到山城读书工作。 记事起,雁春夏就卡在这个相当困难的位置。 她并没有得到多少来自雁父雁母的关注,无论是姐姐,还是弟弟,得到都要比她多的多。反倒是她,成为了最容易被忽略的人。 但雁春夏并不讨厌雁尘煜。 “我不走,我去买菜。”雁春夏说。 雁尘煜明白后,略显的尴尬的摸摸头,小声道:“我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今天来的太突然了,本来我们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没成,变成惊吓了。 雁春夏说:“没事,不关你的事,你休息去吧,我买完菜就回来。” 雁尘煜没动,转身跳上她的后座,朗声道:“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没有来过山城,刚好也可以看看山城什么样!” 似乎是怕雁春夏拒绝,他机敏的朝她眨眨眼:“姐,你也不想把我一个人丢在家迎接爸妈的炮轰吧。” 雁春夏没法子拒绝他,最后只能同意。 雁尘煜欣喜道:“谢谢姐。” 超市不远,出了小区拐个路口便是。 雁尘煜一路上乖巧的跟在她后面,她要他走东,他绝不走西,要他做什么便是什么。 甚至让雁春夏自己都有些怀疑,她对他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 可每每这样想,雁春夏又觉得,她对家里的人,无论是谁,好像都不能做到笑脸相迎。 不过雁尘煜好像没有看出她的别扭,时不时会说出一些话逗她笑。 “姐,我今年的模考有六百一十分。”雁尘煜提着菜跟在雁春夏身后,兴致冲冲的说。 雁春夏诧然道:“这么厉害,看来一本很稳了。” 雁尘煜说:“这一次来山城,我本来想借此机会让我们一起出去玩的。” 雁春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雁尘煜苦涩的笑了笑:“你不喜欢回家,大姐也在外面出差,家里只剩下我,其实我也很想你。” “没什么好想的。”雁春夏下意识脱口而出。 雁尘煜微怔,神情瞬间耷拉下来,好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不知道怎么办。 雁春夏无声的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把气撒在雁尘煜身上。 “考的这么好,爸妈有说给你什么奖励吗?” 雁尘煜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没呢,姐要给我吗?” 雁春夏说:“你想要什么?” 雁尘煜想了想摇头:“还没想好。” “那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哦。”雁春夏朝他笑笑。 雁尘煜笑着道:“谢谢姐!” 雁尘煜个子高,站在她旁边的时候,已经要高出她很多。 雁春夏弯唇:“放心。” * 晚餐前,雁春夏和雁尘煜上楼收拾两间客房。 雁春夏许少会用客房,还得把里边扫一遍。 雁尘煜自告奋勇的接下这趟任务。 “我去拿拖地的东西,你先把被子铺好。”雁春夏说。 雁尘煜正在抖被套,闻言点点头:“好的。” 雁尘煜把被褥铺好,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听见了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 雁尘煜瞥了眼,发觉是雁春夏的手机,犹豫了下站在楼梯口叫了雁春夏的名字。 雁春夏没应。 手机铃声还在一直响。 雁尘煜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喂,你好?”雁尘煜说。 那边静默了一瞬,旋即传来一道男音:“你是哪位?” 雁尘煜蹙眉:“我是......” 恰巧此时,雁春夏从外面走恰巧此时,雁春夏从外面走了进来,“你刚才叫我了?” 雁尘煜说:“你的电话。” 雁春夏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手机后,看了眼屏幕,心里有数,给雁尘煜打了个手势,便走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雁春夏:“喂?” 几息过后,那侧传来道略显的哀怨的声音:“没想到那么快你就给找了下家?” 雁春夏蹙眉,没好气的说:“你干嘛呢,兴师问罪?” 沈意知顿时加强了语气:“夏夏,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不信你没问他他是谁。”雁春夏道。 沈意知:“......问了他就能实话说?” 雁春夏冷笑:“不然呢,那可是我弟弟,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他可不会骗人。” 沈意知“嗯”了声:“猜到了。” 雁春夏:“猜到什么?” 沈意知:“猜到是你弟弟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你就来了。” “那你还说“兴师问罪”?”雁春夏反问。 第57章 “那还不是想诈一诈某人,说不定一诈就诈出来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什么都没说呢。” “沈意知!”雁春夏气的跺脚:“还说?” 沈意知连忙认错:“好好好,我不说了。” 雁春夏哼了声:“就不应该接你电话,看给你惯的!” 沈意知闷声笑道:“嗯......有没有想我?” 虽然只隔着手机,但雁春夏依然可以听见他声音里的缠绵,隔着手机,沙沙的传进来。 “你猜。”雁春夏挑眉:“拜托,你才走一天,才不想。” 那边沈意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着,“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想到,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摆平这一切。 第35章 寄信 出了点事。 他突然压低了声, 说完后又久久不言,安静的等雁春夏的回答, 如此,手机两侧只剩下他二人齐齐响起节奏有序的呼吸声。 雁春夏弯着唇,心情大好,但没有想要应话的意思。 “所以呢......”沈意知拉长了调,似询问。 雁春夏握手机的手一紧 :“什么所以?” 沈意知轻笑了声,像是低低的诱哄:“所以你想我吗?” 一扇门相隔之后,雁尘煜还在整理东西, 房间的隔音并没有那么好,只要她说的再大声点, 被听见是必然的。 雁春夏含糊的应了声,声音很小,从手机里听着更加不清楚。 突然,手机那头有人轻喊了声沈意知, 似乎有很着急的事情, 正在催促他出去。 沈意知回复过后,便低头与她说:“不和你说了,我争取早点处理好事情,早点回来。” 雁春夏看着通话界面沉默了会儿, 蓦然觉得心酸。 沈意知能给她打电话, 肯定是因为他刚好空闲有时间,但电话打来不过五分钟又要去忙, 算起来他从下飞机到现在似乎一直在奔波。 “等等.......”雁春夏喊道。 沈意知本来就等着她先挂电话,此时还守在另一边,闻声问道:“怎么了?” 一段柔和的呼吸声过后,手机里传来少女清脆温柔的嗓音。 “我也很想你, 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沈意知眸色暗了暗,透过落地窗可以清晰瞥见对面凌厉的高楼,英国的天气并不好,下雨的时间偏多,有时即使没有雨,天色也昏昏暗暗的。 此时亦然,但偏偏他心底泛起异样,好像这灰蒙蒙的天变得清凉,埋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 等他回过神后,电话已经被挂断。 而微信界面上赫然留着她简短的消息。 【我不喜欢等别人,不要让我等太久,早点回家。】 家。 是啊...... 沈意知熄灭手机,他又一次朝着窗外看去,却见天际边,隐隐有金黄的光芒从云丛间溢出,并不清晰。 看来今天的天气会很好,就像他孤舟漂泊,勾心斗角这些年,竟然有了一个家。 * 雁春夏拉开门走出去,迎面撞上了靠在床头柜边的雁尘煜。 雁尘煜视线紧贴在她身上,欲言又止的嘴忽闭忽张。 雁春夏没有为难他,一眼看破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你想问什么?” 雁尘煜鼓起勇气问:“那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雁春夏点头:“嗯。” 雁尘煜紧紧打量着她的神情,忙的摆手生怕她误会,解释说:“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雁春夏有些意外的瞥了他一眼。 雁尘煜紧随其后道:“姐既然没说,肯定是还没有做好告诉他们的准备,我也不想给你添乱,会管好自己的嘴。” “你说得对,我的确还没有想让爸妈知道的意思。”雁春夏说。 雁尘煜见她没有生气和不想说的迹象,试探着打听:“他是做什么的呀?家里是哪里啊?” 刚才还说要管好自己的嘴,但这毕竟事关亲姐姐的幸福,雁尘煜也硬着头皮做相悖的事。 雁春夏看向他:“保密。” 雁尘煜有些失望的叹口气,没绷住脸上的神情,失落溢于言表。 雁春夏解释道:“我得问问他的意见,愿不愿意这么早见家长。” “可是我又不是长辈。”雁尘煜小声嘀咕。 雁春夏莫名一笑:“小舅子算半个长辈吧。” 雁尘煜耳根微微泛红,眼睛死死盯着地板:“姐说的是。” “行了,爸妈住你隔壁,热水器有热水,如果晚上出了什么事,你再喊我,现在下楼吃饭吧,再晚一点又要被妈妈唠叨了。” 雁春夏走过他的身边,下意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雁尘煜浑身一僵,憋着许久的气终于在嘴里散开。 望着雁春夏远走的背影,他无与伦比的庆幸,他这一次提议来山城是正确的。 * “他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史密斯那边没有和你们说明白吗?”沈意知握着手机,黑眸俊美不断压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耐烦。 电话那边的人察觉出他的不耐,只好说:“先生,那明天的中午在庄园,我将会和史密斯先生一起来宣布这件事情,请您一定要到场。” 沈意知‘嗯’了声,掐断电话。 车窗外夜色漆黑,霓虹灯肆意闪烁,为车水马龙的街景增加几分纸醉金迷。 对于存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此地是美好的,是向往的,但对于沈意知而言,这里更像是一个牢笼,叫他生不如此。 就在此时,隔板突然降了下来,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的神色,“沈总,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原以为沈意知过多过少会害怕、惊讶,但出乎意料,他很平静。 明暗交错的后视镜下,藏着他神色不明的脸,长睫遮住眼底的神色,但又在忽然一瞬,锋芒毕露。 “往郊外开。”沈意知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盯着窗外光景。 司机有些犹豫,“沈总,目前看来应当只有一辆,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保证能够甩掉他们。” 司机名叫欧文是纯正的英国人,先前在海军部队服役过,与其说他是司机,不如说他是贴身保镖。 沈意知摇头:“不用甩掉他们。” 见他意思明确,欧文也不再的多嘴。 欧文的车技很好,如游蛇般穿梭在车流之中。 而在另一边,雁春夏正被迫和家人在海边游玩。 雁父雁母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拍照,雁尘煜正为他们照相。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雁春夏收回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不出意料是沈意知发过来的。 一张虚幻的街景,甚至刻意的拍进他的半个身子。 【晚上还有的忙,有空一定给你打电话。】 照片上他穿的是西装,的确是在忙的样子。 第58章 雁春夏撑着下巴,单手敲键盘:【嗯,注意安全。】 那边没有继续回复,雁春夏猜测他已经下车,正忙着交谈,便没有再打扰。 可是这一沉默,直到晚上她都没有再收到沈意知的消息。 就连白天发过去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虽然理智告诉她,沈老太太离世,对于沈家这个尤她做大的家族,的确会震荡很久,更何况沈意知的身份尴尬,处理的事情就要更多,难免没有空闲的时间。 雁春夏等到睡前还没有得到他的回复,迷迷糊糊睡着,很快又从梦里惊醒。 她侧身捞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刺眼的光芒刺的眼睛无比难受。 2:30。 算起来英国这个时候是晚上六点半。 雁春夏再也坐不住了,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通讯录,犹豫很久还是给沈意知打去了电话。 一阵忙音过后,提示音显示号码并不在服务区。 宛若一盆冷水将雁春夏从头浇到脚,密密麻麻如针刺骨的寒意从后背泛起,随后蔓延至四肢五骸。 雁春夏抖着手给宁十一打去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两震之后,宁十一接起来。 “喂?” “十一,你现在可以联系上周奕楠吗?” 宁十一唔了声:“周奕楠?可以啊,我可以把号码给你,我的手机把他拉黑了,现在再放出来好像不太好。” 雁春夏也来不及细细品味她的话,慌乱的应着:“好的,那你把他的号码发我。” 直到现在,宁十一才听出雁春夏语气里的不安,懒散的神态一扫而空,瞬息间便的沉重,连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别急。” 雁春夏说:“我联系不上沈意知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一条信息也没有回我,电话打过去也显示他不在服务区,我想来想去,或许问问周奕楠他知道呢。” 宁十一直冲冲的说:“该不会又把你丢下跑了吧?” 话音落下,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宁十一懊悔的捂着眼,恨不得在这个时候抽烂自己的嘴巴,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正当她打算道歉的时候,雁春夏突然出声。 雁春夏十分坚定的说:“不会,他不会再这样。” 宁十一叹了口气:“这人最难说得清楚,他们沈家又复杂......等等,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我前几天还听哥在说要不要飞到英国参加沈老太太的葬礼,但是哥觉得沈家的情况太复杂,说不定在葬礼上他们就撕破脸皮,而且沈家那几个哥哥弟弟在英国这么久,和一些几十年前横行的黑.帮都扯得上关系,所以哥最后还是没去。” 雁春夏忍不住紧了紧声音:“什么意思?” 宁十一怕她担心,刚忙打马哈:“我胡说八道的,你也知道,我一天到晚正经东西不看,总爱看些乱七八糟的。” 虽然她是这样说,但雁春夏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 万一沈意知真是像他口中一样踩进泥坑里出不来,那该如何? “罢了罢了,你也别急,你赶紧给周奕楠打电话过去问问,我听说周奕楠这段时间也在英国,刚好,说不定他知道呢!”宁十一道,“你也别紧张,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要相信沈意知,他能在沈家长这么大,肯定也不是吃素的。” “嗯,我知道。” 雁春夏胡乱点头,挂掉后宁十一的电话之后,又马不停蹄把电话打给周奕楠。 周奕楠接的也很慢,就在雁春夏以为打不通的时候,他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雁春夏尽量稳住声音,但还是打颤:“我是雁春夏,你知道沈意知现在在哪吗?” 那么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周奕楠略显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出了点事,人还没找到。” 第36章 寄信 你愿意跟着我离开吗? 周奕楠也没想到雁春夏会打进来, 脑子没怎么转就把实话说了出来,待到醒悟时, 已经晚了。 “春夏,你不用太着急......”隔着手机,他仿佛已经能看见雁春夏沉下的脸色,试探的出声安慰。 雁春夏打断他说话:“是他家里人做的吗?” 周奕楠微怔,惊叹与她如此敏锐,但又有些担心:“目前看来应该是,沈意知的哥哥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听筒里传来轻轻的摩挲声, 时不时会响起重物撞击的声音。 与此同时,不分伯仲的是雁春夏重重的呼吸声, 还有她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周奕楠道:“春夏,你做什么?” 雁春夏往身上套着衣服,手机被放在不远处的小桌上。 她没有应周奕楠,而是埋头翻着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被烦的一团糟, 但依然没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雁春夏颓废的跌坐地上, 双手捂着脸,抽噎声从指缝中溢出,压抑又沉闷。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去英国,也就从来没想到要办理签证,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人。 房间里极其安静, 再小细微的动静也会被无限放大。 周奕楠当然听见了她的声音,但他也同样不好受。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没有任何沈意知的消息,所有人陷入死寂,最不想接受的答案横在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雁春夏吸了吸鼻子, 用手背抹干眼泪,撑着床头柜站起身,捡起上边的手机放在耳侧,转身往外走:“你如果有他的消息请立刻告诉我,我明早就去办签证。” 周奕楠皱眉,不放心的说:“春夏,他是不想让你来英国的,你应该清楚他们沈家是什么龙潭虎穴,我觉得你现在能做的时候就是在家里等消息,依着他哥现在这个地毯式搜查的力度,估计不出48小时就能有消息了。” 雁春夏冷静的说:“28小时,真要出什么事,怕是他已经死透了!” 周奕楠赶忙改口:“呸呸呸,今天凌晨前就能有消息!反正春夏你不要太着急,意知他也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你我都要相信他可以冷静的以最完美的姿态解决事情。” “我知道了,我不会来英国给你们添乱,但你们有消息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不过我签证还是要办。”雁春夏说。 如果过了今天再没有沈意知的消息,她决不能隔岸观火,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有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周奕楠说,“早点休息,如果让他知道你担心了这么久,他会心疼的。” “谢谢。” 雁春夏挂断电话,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刚刚忍住的涩意又从眼底涌出,热流又要从眼底钻出。 * 英国郊外。 周奕楠推开车门跳下车,与迎面而来的沈以宁撞了个正着。 沈以宁脸色阴沉,嘴角绷直,心情并不好。 “以宁哥,你是不是也查到这里了?”周奕楠问。 第59章 沈以宁微微颔首,见周奕楠想要往林子里走,出手拦着他:“里面找过了,没有人。” 周奕楠不信邪还想过去,沈以宁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十分强硬:“晚上有股东大会,史密斯也会去。” 他突然这一句叫周奕楠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愣愣的看着他。 沈以宁把他推回车上,掌心撑在他肩头,不动声色的用着力气:“按这里的法律,失踪也可以定性丧失继承权,那么接下来史密斯就会在会议上宣布,将公司的股份管理权,还有沈老太太的遗产归属权,全都会在沈池他们身上。” 周奕楠亮声道:“那就不管意知了?” 沈以宁眸光微闪:“我已经派人找了,你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不如先回公司,看看沈池他们要玩什么花招。” “听我的,先回去。”沈以宁道。 周奕楠只好关上车门,心口憋着一股气,他攥着拳头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不甘心几乎占据整双眼睛。 * 分针轻轻跳动,雁春夏失力的坐在角落里,客厅的墙上挂着那副《春夏有意》,不算很大的画,却要占据整个视野最中央的位置,但却没有显得小气,反倒让人觉得十分清新。 画中鸟好似无拘无束,活在春意盎然中。 这样祥和的景象,在她的生活里好像真的没有出现过。 沈意知试探过如果有一天他会离开山城,她愿不愿意等他回来。 那时他们才谈着恋爱不过三个月,正处于新鲜感最甚的蜜月期,以至于雁春夏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愿意。 但没想到她回答了之后,他却显得不大高兴。 分明说好把她送到学校便离开的,沈意知没有如愿让雁春夏下车。 雁春夏察觉出他心情不佳,侧过身子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指尖擦过他的侧脸,落在薄薄的耳尖,她轻轻揉了揉,笑着问道:“我都说愿意等你,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沈意知没有抗拒她的动作,顺从的蹭了她的腕心,深黑的眼里泛着她看不懂的沉重:“如果要很久呢?” 闻言,她的手下移到他脸颊边,狠狠用力捏了下,“怎么,你取经去吗?还是永远也不回来了?干嘛这样问啊。” 沈意知像是不觉得疼,直勾勾的看着她:“那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雁春夏歪头,奇怪的打量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去哪里啊?” “不好......”他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细碎的音节从唇边发出,“太危险......” 但他的声音实在是轻,雁春夏皱着眉头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追着问他也不说,只到方才开了个小玩笑。 可哪里有人开玩笑这么严肃的,他眼底的担忧和不安,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雁春夏紧张的问:“生病了?还是你们家破产了,你要被逐出家门?或者......或者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沈意知很想感慨她想象力的丰富,又怕她真的担心,只能糊里糊涂的糊弄过去:“都怪你,给我看那些言情小说,现在好了,我变得跟你一样杞人忧天,生怕什么狗血桥段降落在我身上。” 雁春夏啪的一下拍在他手背上,由于力道没有收好,沈意知过分白皙的手背上很过泛起一道红痕。 她边为他揉着手,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沈意知握着她的手,轻轻往自己怀里拉,好看的眉眼弯起一个弧度,拉长声调说:“疼......如果有个人可以亲我一下,那我肯定不疼。” 雁春夏翻了个白眼:“疼死你算了!”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她还是凑上前,贴在他的脸上亲了下。 “不过我想来很好说话,既然有人开口了,我肯定要满足。” 沈意知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压了压,轻吻着她脸,几乎是贴着说:“这样亲?” 雁春夏抬眼:“你说呢,沈少爷,我们的车已经停在这里半个小时了,虽然说没有人赶我们,但你太高调了,已经有十几个人路过的时候往车窗里瞄,要是再待下去,你就要被围观了。” 沈意知勾唇,毫不在乎的说:“那又怎么样?外面看不到里面。” 雁春夏推搡着他胸口,没有很强烈的拒绝,“ 那就亲一下。” 沈意知见她心软,得逞的笑出声:“笨蛋。” 雁春夏往后躲不让他亲:“说我笨蛋,看你亲的挺开心的,你亲笨蛋那你也是笨蛋。” 沈意知颔首:“笨蛋就笨蛋。我们两个一起做笨蛋,倒也不错。” 沈意知的吻炙热而又疯狂,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让人拒绝不了,分明是那样冷漠的第一个人,却又着最火热的心。 “姐姐,你怎么还没休息?”雁尘煜没有把客厅的灯打开,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坐在沙发角落上的雁春夏。 雁春夏下意识抹掉眼角的泪,转过身道:“我睡醒一觉,然后睡不着,本来想下来喝水的,坐着玩了下手机就忘记时间了,没有吵醒你吧?” 雁尘煜手里还端着茶杯,闻言他没有离开,而是向雁春夏走去,轻轻的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清润的嗓音还带着沙哑:“我刚刚泡的茶,给你喝。” 厨房里的热水壶根本没有热度,他当然知道雁春夏是编的理由,但他没有戳穿她。 “谢谢。”哭了那么久,她的确也渴了,端着茶杯很快就半杯下肚。 雁尘煜见状,伸手想接过茶杯:“我给你再倒一杯。” “不了,我上楼去了。”雁春夏说:“时间不早,你回去继续睡觉吧。” 雁尘煜没有很靠近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量不让雁春夏过于紧张和不自在,即使她很想隐藏装作无事,但话中的哽咽依然已经出卖她。 雁尘煜想了想,突然说:“姐姐,这幅画为什么叫春夏有意呀?” 雁春夏微怔,抬眸诧异的望着他。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有外边街道上微弱的路灯带来屈指可数的光亮,时不时有来往车辆路过,车灯闪烁印在画上。 雁尘煜盯着画说:“是爸妈,他们上次提了嘴儿,觉得你这个位置应该挂一个‘天道酬勤’或者‘家和万事兴’,不应该挂这么一小幅画,然后我就多盯了会儿,才发现这画的名字和你很像。” 委婉的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雁春夏点头:“是很像。” 雁尘煜柔声问:“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吗?” 第37章 寄信 胜局已定。 雁春夏微微颔首, 打断了雁尘煜想要继续问话的心思:“时间不早了,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雁尘煜眨眨眼,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含糊不清的说:“姐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可以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雁尘煜起身往楼梯口走出,再踏上楼梯时停下来,侧头看向雁春夏,“世界男人千千万,姐不要为了一个难过, 得不偿失。” 第60章 雁春夏没有纠错他话里会错的意思。 有时候有些话不用讲的太明白,更何况她现在做不到把自己的生活无一巨细的透露给家人。 雁尘煜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抬脚上楼。 茶几上马克杯里的茶水还腾升着汩汩热气。 鬼使神差,雁春夏捧起茶杯慢慢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入喉,暖流顿时淌边四肢, 驱散深夜的寒意与不安。 她不禁想起雁尘煜方才的模样, 小心翼翼中又藏着关心。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年所下意识认为的是错的? * 诺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西装革履的人坐在会议桌两侧, 每个人的身前都放着一本合同。 只听‘啪’的声, 沈池将合同摔在了桌上,刺耳的声音惹得在坐之人都忍不住蹙眉。 沈以宁淡淡的瞥他:“所以, 三弟是看不懂中文字,还是听不懂史密斯先生说的话?” 沈池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唇角挂着冷笑:“我没有记错的话, 奶奶好像没有把这些股份以及公司划给你吧?” 沈亦枫双手交叠在膝上,看似波澜不惊,若是仔细盯着瞧,便可看出他指腹之间的狠狠用力。 他同样忍的很辛苦。 沈以宁轻笑了声:“看来你是真的看不懂中文字,也听不懂话。” 在座还有些英国人,听着随身同声传译,有些不满意想要发言,又被沈以宁轻飘飘的看了回去。 沈亦枫出声:“如果沈意知死了,便是我和阿池。” 沈以宁瞥向他,眼底深不见底:“谁说他死了的?你们敢这么断定吗?” 沈亦枫说:“虽然眼下不能断定,但是......” “看来你和沈池一样脑子不清醒。”沈以宁打断他:“我可没有想分你们财产的意思,你们在合同上签字,把本来属于我的那一份分出来就是了,其他的多余的,我也不想要。贪多必失,我可不像某些人。” 沈池暗着咬牙:“你——” 沈以宁挽唇:“怎么,我想拿本来就属于我自己的,这也不行吗?” 沈池哑然,慌乱的扭头看着沈亦枫。 沈亦枫神色亦然崩坏。 倒不是属于他的不给他,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老太太分出的这些,恰恰好是...... “诸位股东,你们又是什么意见呢?”沈以宁问道。 在场的人神色忽闪,谁也不想惹上这个大麻烦,但又不想损害自己的利益,偏要等着利益最大受益者沈池和沈亦枫两人说话。 看到他们的表情,沈以宁心里有数,轻笑道:“事已至此,我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你们同不同意,法律上都是给我的,另外,我将卸任总公司亚洲代理一职。” 话音落下,如惊雷落入水中,砸的水花四溅。 卸任亚洲代理,不就是他主动抛弃自己在亚洲这些年所打下来的基础,包括那些公司,全部都拱手还回来?! 沈池震惊:“真的?” 沈以宁摆摆手,意味深长道“卸任,至于下一任是谁......这可不好说。” 还能是谁? 要么是沈池要么是沈亦枫。 亚洲这么大一块肉,他们已经馋了很久,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嘴巴边上,没有人会拒绝。 短短一瞬,沈亦枫忽而反应过来什么,放在膝上的拳头突然握成拳,似有所感的抬眸看向沈以宁所坐位置的后边。 半透明的砂纸玻璃窗外,一个黑色西装的身影若隐若现,熟悉又难辨。 “沈......意知?”沈亦枫喃喃。 沈以宁闻讯回头看去,正巧与推门进来的沈意知四目相对,视线微动,他上下将他扫视了一圈,而后回头看向沈亦枫,“意知回来了,你们这么震惊怕什么?” 沈池嗫嚅着下唇,声若蚊蝇:“不、不可能!” 明明,明明见到他倒下,那么高的高架桥,摔下去怎么可能活着? 沈意知走进,身后跟着的周奕楠手里拿着一堆的文件,趁着几人发怔的功夫,将文件夹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各位可以看看。”周奕楠说。 有些股东眼神躲闪,有些股东跃跃欲试。 唯有沈池和沈亦枫,维持良好的神情开始崩塌,紧张的盯着放在桌上的文件。 沈意知拉开沈以宁身边的椅子坐下,长腿肆意交叠,眼神随意扫过几人的脸色,讥肖道:“什么表情啊大哥三哥?” 沈亦枫倒是还没有失态,但沈池已经抬手把文件拿了过去。 随着他翻页的动静,沈意知安慰似的开口:“别怕,我来呢,不是有你们什么杀人的证据。” 此话一出,寂然无声的室内有了第一次哗然。 在场之人无不是心里有数的,几乎都看着沈池和沈亦枫。 察觉到这些视线,沈亦枫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唾沫,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杀人这种大帽子可不要轻易扣在我们身上。” 沈意知似笑非笑的点头:“当然,我也没想扣这顶帽子。” “那你想干什么?”沈亦枫说。 沈意知指着沈池手里的文件,“没什么,只是进来告诉你们一声,就刚才你们讲话的功夫,警方已经带着你们境外洗钱的证据过来了,大概再过十分钟,应该就能到公司楼下了。” “什么!”一位股东起身,“什么意思?!” 沈意知指尖轻叩着桌面:“诸位还不知道?” 沈以宁勾唇,略显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来的太早,我还没有说到那里。” 沈意知啧了声,随后对着那名股东说:“沈池和沈亦枫默不作声的把合法的资产转移到其他子公司去了,公司里用的都是他洗钱洗出来的,包括你们的股份。” “如果不相信,可以看看,如果现在让他们拿出你们每个人股份的钱,他们两个人拿得出来吗?” “沈总,你说话啊!”一旁的股东急的脸红,恨不得扒开沈亦枫的嘴。 那边的沈池把手里的文件砸了出去,白花花的纸张散了一地,仿佛宣告着败局已定。 沈亦枫看着地上那些纸,突然笑出声,“我明白了。” 沈池惊呼:“哥!” 沈亦枫没理他,双眼发红的看着对面的人,语气森寒:“你们回去只是把亚洲的公司处理了,我就说,为什么奶奶病重,你们两个人还眼巴巴的往外跑,原来等的就是今天,等到一切败露的时候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净。” 沈以宁挑眉:“你说什么呢,不是你们要把我赶回亚洲的吗?” 沈亦枫咬着牙:“是啊,那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公司内部的情况,你早就知道会造成今天这一切,所以你卸任亚洲代理,所以他昨天不在,等到公司股份转书签,等到奶奶遗嘱落定了他才出现。” 沈意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错了,是你们两个安排的车祸差点叫我命丧黄泉,而我命比较大,活着回来而已,至于你们说的,什么等遗嘱落定再出现,抱歉......听不懂。” 第61章 “呵!”沈亦枫喘着沉重的呼吸,“你们真是好手段,居然会把那几个干净的公司转移出去了。” 沈以宁得到遗产部分的公司,恰恰好是他们转移资产的载体,又恰恰好在他和沈池细心‘照料’下,里面的每一分都干净的不能再干净,就算查也查不出来。 “你误会了,如你所见,这几个公司都是老太太给我的。”沈以宁理所当然的说,“我说我要这两个公司的时候,老太太还挺开心的,可能她觉得,我主动退出你们之间的争抢,选择偏远地区安度余生,只是没想到,你们兄弟两的算盘珠子最后会害了自己。不过这也不怪别人,都是你们自己造的孽。” 沈池怒斥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人!” 但他们并没有被他们骂生气,冷静的可怕。 沈以宁说:“这话你们留着给自己吧。” “你们以为这样我们就会认输?”沈亦枫突然说,眼神落在沈意知的身上,像是淬了毒似的。 沈意知面无表情,向一些已经按耐不住的股东说:“你们的钱一分都收不回来,应该还有五分钟吧,我想你们应该考虑一下,等一下警察到了该怎么把自己洗脱干净,毕竟,他们两个人耍出的花招可不止洗钱一份。” 这一句话算是激起,那些个股东都是实打实的把钱投了进来,这一回儿不止血本无归,甚至还要惹上牢狱之灾,没有一个人可以冷静的。 已经有暴怒的冲上前与沈亦枫两人扭打在一起。 见此情形,目的已达。 沈意知和沈以宁也离开了会议室。 沈以宁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情解决,日后没有人会再威胁到我们。” 沈意知没说话,但依然如释重负。 “所以你真不打算要老太太的东西?”沈以宁问。 沈意知说:“那些留给哥自己吧,对于我来说,国内到国外的市场,力所能及。” 是也,他和沈以宁这么多年,靠的全然不是沈家,在沈家天罗地网的眼线下,他们靠着自己早已立足,而现在就是端到明面上的机会。 周奕楠看着两人说话,还是上前插两句嘴:“哥,春夏.....那边的电话我忘记回了。” 第38章 寄信 你们没那么好 雁春夏本来打算等晚上的时候再给周奕楠打电话, 没想到下午就接到了回电。 “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然后是过分沙哑的嗓音。 “夏夏。” 听到熟悉的称呼, 雁春夏不免得一怔,好半晌才回过劲,语气重还带着难以掩藏的恍惚:“沈......” 怎料才脱口而出一个音节,便哽咽的说不出话。 沈意知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很是难受,又不忍于心,低声安慰:“别怕, 马上回来了。” 雁春夏一听,吊着许久的心才落下, 这么长一段时间,度秒如年,夜不能寐,总算是放下心来。 几次想开口说话, 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还是说不出话。 “夏夏, 怎么了?”沈意知见她久久不应,心中担忧更甚,俊美紧紧拧着,连同呼吸也静了下来, “周奕楠说你很担心我。” “我不是不回你消息, 也不是不想接你电话。” “......出了点事,手机那天晚上就摔坏了, 他们盯得很仔细,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上。” “是不是生气了?” 他越说越急,甚至已经认定雁春夏在生气,从而有些慌乱不定。 “没。”雁春夏摇摇头, 随即反应过来他听不见,又迅速出声:“我没生气,我只是担心你。”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沈意知初始不信,但又想起了什么,阴霾一扫而空,连着声音也带着几分雀跃:“当然担心,周奕楠说你恨不得偷渡来英国,还说半夜三更起来要去办签证。” 雁春夏被说的耳朵一红,但又无力反驳,这的确是她下意识做出来的事情,但她以为,对于那样的场景,任何一个人都会慌不择路的这样做。 只是被沈意知这种带着明显雀跃和戏谑的方式说出来,难免还是不好意思。 她小声嘀咕:“是啊,周奕楠什么都跟你说了,就没跟你说让你给我报平安。” 沈意知轻笑:“都怪周奕楠。” 雁春夏瘪着嘴:“哼,你也不上心......反正你大事要紧,我也不怪你。” 听筒里突然静了下来,大洋彼岸的两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浅浅的风声。 雁春夏抹了把泪,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心里更涩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分手的时候。 她好像对他什么都不知道,从他人嘴里听闻的就是一切。 雁春夏觉得现在想这个有些矫情。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他,那种性命攸关时候,他能好好的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你......” “这么委屈啊。” 两个声音交错,她在听到他出声的那一刻便停下了话音。 脑子里紧绷的弦断裂,雁春夏趴在栏杆上,单手撑着下巴,抿着嘴不让声音从嘴巴里出来。 他说对了,她挺委屈的。 沈意知好像有什么魔力,明明隔着手机,却能精准的猜到她在做什么。 如同现在,他又知道她在哭。 “都怪我,让我们夏夏这么委屈,只是我真的受伤了,修养了一天,能下床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公司,我想着赶快处理好一切,就能回国来找你,甚至现在连手机卡都没办,就借着周奕楠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沈意知低低的说,带着若有若无的蛊惑。 慢条斯理的,温温柔柔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环绕,像是安慰又像倾诉,最后缓缓的凝成没有‘想你’二字的思念。 雁春夏‘唔’了声,努力维持冷静:“你受伤了?” 沈意知没答她这句话,而是继续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下一瞬就在你的身边,就算不是为你擦眼泪,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牵着你的手,或者单纯看着你该多好。” 雁春夏本来汹涌的泪意被他肉麻的话也击退很多,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反驳:“我们沈少不应该说,如果你在我身边,你才不会让我流眼泪。” 话音落下,沈意知笑:“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他一副看透了的语气,显得十分玩味。 雁春夏多说多错,论起不要脸,总是比不过他的,干脆挑开话题。 “别耍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问。 沈意知抬头,眼神与对面的周奕楠互相交流了下,随后才应道:“这个星期一定。” 听到这个答案,雁春夏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压着块石头喘不上气,但她没有多问,而是嘱咐道:“注意安全,处理好了再回来,不要太着急。” 两个人再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第62章 沈意知接过助理递过来全新的手机,把熟悉的那串号码输入其中。 周奕楠抱着胳膊看着他,“一个星期就能回来?我觉得可能不止,这边的事情可不少,沈家又不是只有沈亦枫和沈池,你们这样改朝换代的清洗,沈氏其他人会罢休吗?而且,你们不成器的爸爸,他万一要是想救沈亦枫他们,怎么办?” 沈意知全然没有被他打扰到,登录全新的微信之后,又重新添加雁春夏的微信,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目标明确。 周奕楠被气的一笑:“不是,你晚点加人又不会跑,那么着急做什么,现在不应该是正事要紧吗?” 沈意知微微颔首,视线扫过周奕楠的脸对上站在门口许久的沈以宁,薄唇翕动,弯出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之前沈家或许不是围着我们转,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们只能听我们的话,至于......” “至于那些琐碎的事情,想来三哥可以决定。” 沈以宁挑眉,双手摊开:“好像没得选吧?” 沈意知淡淡道:“能者多劳,我就先替你回国了。” 周奕楠诧然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意知作势摆出一副询问沈以宁的模样:“明天早上?” 沈以宁依旧是温润含笑的望着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出声允许。 只是这样,两人对对方的意思也心知肚明。 周奕楠见此,只好说:“那行吧,我怎么也算大股东,三哥,要我留下来陪你处理事情吗?” 沈以宁摇头,“你们都归心似箭,早点走也好,国内那块不能长久没人。” “三哥保重!” 一想到可以回国,周奕楠肉眼可见的松口气,嘻嘻哈哈的沈以宁打声招呼。 随着周奕楠与沈意知都离开,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了他自己,突如其来的安静,像是世界暂时将此地抛弃。 沈以宁环顾四下,看着简单却精致的装潢,有那么一瞬间恍惚,眼前这些到底是不是假象。 他费尽心思想要在沈家立足,不再看沈老太太的脸色,十多年过去终于是如愿。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轻视他们。 * 雁父雁母今天下午要回家了,收拾行李时好说歹说的劝雁春夏回家过年。 但雁春夏态度很坚定,立场不动。 她不想回家过年,待在这里挺好的,反正家里人也来过了,其实和过年没差别。 雁母不甘心,就连吃午饭的时候也在劝,最后还是差点把雁春夏说生气,才再没提这件事。 雁春夏让雁尘煜把收拾好的行李先拿上车,而她则是帮着雁父雁母买的山城特产抬上车。 山城的前面环水后边环山,水产和茶业一并发达,再者雁父又是个喜欢品茶的,把那些出名的好喝的全部都买了个遍。 差点挤得后备箱都塞不下。 雁春夏正想和雁尘煜一起,把部分小件的行李放到后座去,还没来得及动,就听见房子里雁母又催命似的在喊自己。 雁尘煜叹了口气,朝她摆摆手:“你先进去吧姐,我自己来就好,说不定妈有什么急事。” 雁春夏见如此,只好回身往房子里去。 雁母站在楼梯口,见雁春夏走进来,赶忙招招手:“春夏,快过来。” 雁春夏走上前问道:“怎么了?还有东西忘记了吗?” 雁母轻声咳嗽,清了清嗓子,凑近她问:“上次大伯让你认识认识的那个男孩子,妈这几天玩的忘记问你了,你们聊得怎么样?” “他人挺好的,但是我们不合适,所以也没聊了。”雁春夏言简意赅的表明自己的意见。 但是雁母不肯停,叨叨着还要说些什么,就看雁父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说什么呢在这里?” 雁母朝他挤眉弄眼,“就说上次那个孩子,春夏说他们不合适,你来给孩子说教说教,年纪也不小了,正觉得要和你那些文字过一辈子?” 雁父显然赞同雁母的意见,说道:“有时候人要为将来做打算,合适不合适你多接触接触才清楚。” 雁母道:“妈也不是说你做的工作不好,就是不太稳定,你如果能早点成家立业,爸妈也就不用担心你了。” “爸妈,你们也是老师,明明说我的工作是文字工作者,怎么现在又变的不好了?”雁春夏深吸着气,尽量让自己从面上看起来稳定些:“况且我现在也不用你们养着,你们不用突然关心我这么多,像前几十年那样不闻不问不好吗?” 雁春夏实在不想闹得不慌而散,但也是忍不住想反驳。 二老见她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也意识到话有些激进,旋即想要开口找补。 “春夏,爸妈只是担心你,看你现在过的挺好,我也不想操这么多心,算了,我们都少说一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雁母软声道。 雁父跟着帮腔:“你妈说的没错,等这年后,我们再来,到时候带上你大姐,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你大姐也想你呢。” 雁春夏点点头:“先去吧,等一下太晚了。” 雁春夏拎着东西想走出门,便被正往里走的雁尘煜堵住。 雁春夏看了眼还在不远处查看有没有遗漏东西的雁父雁母,回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雁尘煜朝她眨眨眼,小声道:“姐,你男朋友了。” 雁春夏一愣,还以为雁尘煜在开玩笑:“你说什么呢?别被爸妈听见,快把东西拎上车。” 雁尘煜拼命朝她使眼色,眼角眨了不下十次:“姐,真来了。” “什么来了?” 恰巧此时,雁父雁母也提着东西走近,还没来得及多问,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雁春夏此时正回头看着他们,并没有看清门后是什么,但是从他们此时的震惊和雁尘煜方才的一些话,是个傻子也能猜出,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神情。 而此时准备给雁春夏一个惊喜的沈意知,正站在门口,视线一一扫过门内的人。 很快,沈意知往里走了半句,不卑不亢的喊:“伯父伯母好。” 雁母震惊的眼神从沈意知移到了雁春夏脸上,不用问,也能知道她现在想说什么。 雁父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问道:“你是我们春夏的朋友?” “是。” “他是我男朋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死一般的安静。 沈意知后知后觉自己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雁春夏。而此时雁春夏正镇定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对方才所说的话的后悔之情。 沈意知嘴角微微勾起,压抑许久的思念也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果然,她果然很爱很爱他。 只不过这气氛实在是奇怪,他没有高兴很久,便动身走到她的身边,挺拔的身躯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巨大的压迫感,反倒叫人十分安心。 第63章 沈意知朝两位微微弯腰:“我的确是夏夏的男朋友,初次见面,不知道二位还在,没有准备礼物,望二位见谅。” 雁母没有答应他的话,而是抬眼看向雁春夏:“所以你一直不告诉我们,还说你和那个孩子不合适,都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 雁春夏解释道:“我们最近才复合的。” 雁母瞪大眼睛:“复合?所以你很早就谈过恋爱了?好啊雁春夏,女儿大了留不住了是吧,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家里说,你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沈意知蹙眉,“伯母......” 雁春夏拦住沈意知,而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雁母,一字一顿的说:“并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我大学时候谈的恋爱,那个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们可能只会有一天给我打电话,即使我想告诉你们,哪里有机会?” 雁母气极反笑,斥道:“你大学时候你弟弟在要准备读初中,你姐也要结婚,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空,一天到晚杞人忧天?那我们不问,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们是什么道理,你眼里到底有没有你的父母了?” “妈,你少说两句。”雁尘煜无奈道:“姐,你别听妈的话,他们那个时候也很关心你的......” “所以呢?”雁春夏拔高音量,心情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冷静,她淡漠的看着雁母雁父,就好像在看陌生人似的,“是,弟弟的事很大,姐姐的事也很大,我的事当然是最不起眼的,我读初中的时候也不见你们一天问候关心我八百句,为什么偏偏现在来怪我?” 雁父叹了口气说:“你要理解你妈妈,你上初中那会儿你姐高考呢,万事有个轻重缓急。” 雁春夏又说:“那我高考呢?” 雁母噎了噎,想要解释,但是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雁春夏嘲讽的笑:“我高考的时候爸妈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啊,你们当时找的是什么理由?是你们忘记了,还是弟弟生病了,还是姐姐怎么了。” “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想和你们翻旧账,你们想热热闹闹的,我就陪你们热热闹闹,你们想走,我就送你们走,但是不代表我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只是需要的时候想到了,原来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山城,原来我还有个女儿没有嫁人,我们可以去山城玩,顺便住在她家里,恰巧,恰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们不会想她过的好不好,你们只会在心里觉得,凭什么她这些年离开了你们过的这么好,你们觉得不公平啊。” “你们没有给我什么,走到今天,我靠的都是我自己。我总想着跟你们退让一步,也许这样会不会有一天,爸妈也会想起,我这么多年受到的轻视,受到的委屈。” 雁春夏喉间发涩,冷静到了极致,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想要撑在门上,却被人轻轻搂在怀里,以极轻的力道扶住她。 雁春夏没有回头,但她很清楚站在后面的人是谁。 她站直身子,看着雁母眼底凝起的红色,看着她好像要钻出眼底的羞愧,唯独没有在那里看到一点一滴的后悔。 雁春夏突然想笑,实际上她也笑了出来,不同于前边嘲讽他们的笑,她是在笑她自己,笑即使到今天这一刻,她依然觉得会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愧疚的话。 “春夏,你妈妈平时的确喜欢说教你,但她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能这样置气,爸这些年做的也不对......”雁父启唇道。 雁春夏打断他:“爸,我上面的话没有一句是单独对妈说的,您的沉默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我不想把那些一样的话重新对你说两句,而且对不对你们也只是在口头上说说,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我不是那种你们给颗糖不闹的小孩儿了。” 更何况,就算她是那个年纪的小孩,也不见他们用糖哄她。 “尘煜,回家之后好好读书,不要因为姐的事情影响到你了。”雁春夏柔声道,然后退让出门口的位置,同雁父雁母说:“您二位早点离开吧,晚点天黑上高速不安全,我男朋友在这里,我就不送你们了。” 雁母小声啜泣,但没再说什么,快速踱步穿过二人身边,随后雁父也跟着出去。 独留下雁尘煜停在原地不动。 雁尘煜盯着雁春夏,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雁春夏说。 雁尘煜鼓起勇气,问道:“姐,对不起,以后你还会回来吗?” 雁春夏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孩童时候。 其实她是有点恨雁尘煜和大姐的,但随着年岁渐长,也慢慢消失在时间里,眼下在听到雁尘煜的话,她很清醒,有一些过错不能埋怨他。 “不知道。”所以,她没有骗他。 经此一事,好像再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话都说的明明白白,雁母和雁父都是要强的性子,今日没有闹得分家,已经是他们做出的最后挽留。 但雁春夏不打算再委屈自己。 凭什么他们需要一个女儿的时候,她就得乖乖出现,凭什么她要根据他们说的话活着。 她是雁春夏啊,活生生的人。 雁尘煜抹了把眼角,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又问:“那我以后可以来看你吗?” 他的眼底带着紧张,带着不确定,等着雁春夏的回答。 雁春夏挽唇,朝他笑了笑:“等你长大吧,我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雁尘煜不是小孩子,话里的意思当然能懂,但他依然希冀的盯着她:“好,姐,我高考一考完就来看你!” 雁春夏没有拒绝他,“好好考试,加油。” 雁尘煜点点头,抬脚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折返回来走到沈意知的跟前,朝着他伸出手:“你好姐夫。” 沈意知对他突然伸手感到诧异,意外的看着他,缓缓抬手握住他的:“听你姐的好好考试,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沈氏集团找我。” “再见,姐!”雁尘煜飞快的留下一句话,而后朝着已经发动许久的车子而去。 随着车门‘砰’的声落下,车辆驶出院子,很快消失在院角,直到再也看不见。 雁春夏盯着看了好久,才回过神看向沈意知,却恰巧发现他在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己。 她忍的很辛苦,就算是想要强装镇定,依然没能掩盖下意识的难过,眼底青色一片,是没有休息好的表现,眼眶更是红成一片,水润润的眼底,好像下一刻就要滑出泪珠,就似那枝头被狂风凌虐的梨花,虽然落了满地花蕊,但依然竖立枝头。 沈意知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是担心,更是心疼。 他直到雁春夏这五年过的不好,但不知道雁春夏之前过的也不好。 第64章 听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的心就像是一面碎了的镜子,落下的每一片碎片,都能扎穿五脏,疼的人喘不上气。 雁春夏本来努力压下的情绪,因为他这一个眼神,又如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不是很没用?你是不是想笑话我?”她想要埋进他的肩膀里,却被他捧着脸抬起头。 沈意知认真的看着她,细心的替她抹去每一滴泪,嗓音温柔的像风:“谁说你每用的?在我这里你分明是最有用的,我们夏夏多厉害,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依然可以把自己养的那么好,甚至还有出人头地的事业。” 雁春夏感受到他掌心温热,忍不住小幅度的蹭了蹭,下唇颤了颤,“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意知轻声道:“不是你的缘故,是他们的问题,他们不珍惜你,因为他们觉得你脱离不开他们,可是现在突然发现,你好像从来都不需要他们,所以他们开始着急,开始害怕,才对你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你不要理会,也不相信,只是他们气急败坏罢了。” 雁春夏抱着他的腰,淡淡的冷香将她紧紧包裹着,驱散冬天和心底的寒意。 “我的名字叫春夏,春夏春夏,我一直觉得我的名字被赋予了很好的意思,春天和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我小时候还沾沾自喜,我每天过的那么快乐,可是我后面才知道,春夏春夏,才不是什么万物复苏,万物生长,分明就是最不被重视,最不被在乎。” 雁春夏说,“不过我也不在乎了,不要为了没必要的人难过。” 沈意知轻轻点头,环着她的力道几乎是快要把她碾碎,与他融为一体。 “笨蛋,你明明那么好。”他环着她,低喃般说:“如果没有你,那五年我挺不过的。” 雁春夏挣扎从他怀里退出来,直愣愣的盯着他:“什么意思?” 沈意知吻了吻她的眼睛,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笑意:“傻瓜,意思当然是说你很重要啊,没有别的意思。” 雁春夏没有再追问。 有些话沈意知不想说,那不管她用什么办法,他都不会说,与其问他,不如问别人。 “如果今天不来,就看不到我们夏夏那么厉害的一面了。”沈意知见她情绪仍旧不高,想要让她开心点,“他们走了,那家里不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了?” 雁春夏这才想起什么,拉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你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不是说最晚一个星期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沈意知听话的让她检查身体,听她这话,也只是笑笑:“你也说了,是最晚一个星期,那么我早一点时间好像也没有问题吧?而且,我以为今天回来会给你一个惊喜,会让你很开心。” 雁春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垫着脚亲在他脸上,“很开心!” 沈意知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你就这点诚意吗?我可是赶的凌晨的飞机回来,下了机场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行李都还在拿着,衣服都来不及换。” 第39章 寄信 宝宝,宝宝。 雁春夏拍开他的手, 哼了声道:“谁让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你说你今天就回来了, 我也可以去接你呀,自己要藏着掩着,那就怪不得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意知不动声色的牵起她的手,放进手心,顺势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语气夹杂着一丝委屈:“得了便宜就不能卖乖了?这是哪里的道理?” 雁春夏被他逗笑, 心情终于是好上一点,没能忘记正事:“你是不是受伤了?快告诉我, 哪里伤到了?” 沈意知摇头:“没有受很大的伤,就是当时跳车的时候伤到了膝盖,不过你放心,是擦伤。” 雁春夏却惊得合不拢嘴:“跳车?你这是干什么?!” 沈意知说:“没多大事, 司机有经验, 判断得当,我们都没有受很大的伤,手机也是在当时跳车的时候被摔坏不见了,而且如果不跳车, 也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或许还得受更大的伤呢。” 饶是沈意知说的再轻描淡写,但对于一直生活在和谐社会的雁春夏而言, 这些都是不可能接触到的,难免会更害怕。 “好了,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在怕什么?”他问, 下一瞬又带着点揶揄:“这么关心啊?不如上楼,我把衣服脱了,你从头到脚检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见雁春夏不动,他恍然大悟,像是发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你是想要在这里检查吗?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总得把大门关起来吧,倒不是我怕被别人看到,只是怕你不高兴,毕竟有些人已经昭告天下,我是他男朋友了,现在我也是名花有主的人。” 雁春夏略带点嫌弃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说:“你说自己是名花吗?倒也是不要脸。” 闷闷的笑声从沈意知唇间溢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温柔:“随你怎么说,你开心就好。” 雁春夏知道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牵动着他不好过。 “那么这位名花,肚子饿不饿,我去......”雁春夏犹豫了下。 沈意知问:“你去给我做饭吗?” 雁春夏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伤春悲秋的人并不是她:“当然是给你点外卖啦!” 沈意知失笑:“那还是我这朵名花给主人做饭吧,这么久没回来,怕你忘记我的味道。” 雁春夏脸侧泛红,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手:“瞎说什么呢?” “瞎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想到哪里去了?”沈意知又重新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便让她整个人都往前跌入怀中,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她,就这样紧紧粘着她,一路走上楼梯,“说说吧,想吃什么?” 雁春夏说:“不太好吧,你才下飞机,还没有好好休息呢,要不然我还是去外面给你买吧?” “你这是小瞧我了?”沈意知从鼻尖沁出一声笑,“你放心,我没有很累,喂饱你简简单单。” 两个人就这样嬉笑着上了楼,沈意知打开冰箱看了圈,见里边满满当当的都是食材,还有些意外。 但又想起雁父雁母们才离开,倒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沈意知问:“糖醋排骨可以吗?” 雁春夏像是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起手臂环着他的腰,虚虚搂着却又没有给他挣开的空间。 “好。” 对于她的粘人,沈意知乐得其所,接着问:“红烧茄子?” 雁春夏唔了声,发顶摩挲着他的背:“都好,你烧点你自己喜欢吃的,我也不是很饿。” 沈意知微微颔首,“那可乐鸡翅?” 第65章 雁春夏戳着他的腰窝:“都说了别问我,你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懂了,这些都可以。” 沈意知将食材全部收拾起来,一路往厨房走,时不时拎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挪一挪,以至于让自己有一条没有障碍的路可以走。 一而再再而三,便让雁春夏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立刻退后了两步,与沈意知拉开了距离:“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外面等你!” 沈意知摸摸她的头,黑眸如墨,却又载着熠熠星辰:“嗯,我很快就好。” 雁春夏也没有闲下来,把沈意知带来的行李提到楼上去,收拾出一个空的房间,在把被褥都铺好,正要往楼下走的时候接到了宁十一的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猜测可能宁十一知道了沈意知没有事的消息,过来转告她的。 “小燕子小燕子!”宁十一嗓音里抑不住的兴奋。 雁春夏说:“我知道啦,沈意知回来了。” 宁十一噎了一瞬,然后略显得失落道:“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想告诉你来着!” 雁春夏说:“沈意知现在在我家呢,我当然知道。” 宁十一奇怪的问:“在你家?可是你爸妈不是还在吗?” 雁春夏揉了揉眉心:“如你所想,最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爸妈已经知道了。” 宁十一倒吸一口凉气:“依你爸妈的性格,现在不应该开庭审判了?” 雁春夏笑:“本来是要开庭审判的,但是我强势了一回,把他们说跑了,他们甚至连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和沈意知说呢。” 宁十一问:“又吵架了?” “哪有什么时候不吵架的,反正我和沈意知现在算是公开了。”雁春夏道。 宁十一轻笑:“也是,这应该是沈意知日思夜想的事情吧。” 雁春夏突然想起方才在楼下沈意知说的话,心口紧了紧,道:“对了十一,我可以托你帮我问问周奕楠,沈意知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宁十一皱着眉头,打量了眼周奕楠,抬首虚虚拢着听筒:“你有什么要问他的?” 周奕楠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伸长耳朵。 宁十一啪的声拍在他的脸上,微微用力,抵着他的脸将他移开:“悄悄话,不要听。” 雁春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也没想多问,“就是发生一些大事,关于他的。” 宁十一说:“其实我也知道挺多的,大事呢......” “等一下!” 宁十一朝着周奕楠道:“你快说说,有没有发生什么?” 周奕楠哼哧了声,“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死守秘密,是作为间谍的底线。” 宁十一眨眨眼,不满的说:“什么都不能说,要你干什么用。” 周奕楠皱眉,不为所动。 宁十一又说:“你就说,他那几年在国外怎么过的?” 周奕楠还是不肯说。 “难不成他在国外有很多女朋友?” 周奕楠:“怎么可能?” 宁十一撇撇嘴:“那你有什么不肯说的?” 周奕楠道:“那是他自己交代过不能乱说,我总不可能跟个大漏勺似的,什么都往外吐吧。” 见此,宁十一也知道多问是没有用的,于是把手机重新接了起来,“小燕子,我已经严刑拷打了,周奕楠这个怂货,什么都不敢说!” 周奕楠气的跳脚:“什么我就是怂货了?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雁春夏听见了周奕楠的声音,更加认定是有什么事情,她就问:“十一,我刚刚在听沈意知说他在国外差点死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宁十一干脆把听筒外放,雁春夏的声音清晰可闻的从手机里传来。 周奕楠不屑的说:“哪种死?他的确遇到过很多刺杀,就这个吗?” “哪种?”雁春夏咀嚼着两个字。 周奕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为时已晚,再多的都是亡羊补牢。 “好了好了,反正我都说这么多了,干脆全部都说了吧。”周奕楠摆烂似的扬起头:“沈意知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出生在沈家,但偏偏就不喜欢待在沈家,好像生下来全部都是反骨,偏偏老太太又很喜欢他,听沈家的人说,是因为沈意知是他们兄弟姐妹里面跟他爸爸他爷爷长得最像的,性格也是最像。沈意知出国没多久,就闹了好几次自杀,几度让沈老太太以为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光是看心理医生每周必不可少。” 周奕楠喃喃自语:“我只知道他挺痛快的,很多时候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就跟他说,你要是真死了,就真的见不到雁春夏了,那她这辈子恨死你,你也不要有所怨言。” “结果沈意知还真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没过多久又开始,我当时气的呀,真是全世界都要围着你沈意知转才是!” 周奕楠语气低沉,仿佛是想起先前那段昏暗的时光:“然后再过一年,我就联系不上他了,多方打听才知道,好像是他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老太太生气,干脆把他关在山里的一个山庄,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就连他的哥哥一个月也只有一面的机会可以见到他。” “差不多再过了一年,我重新接到他的电话,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参与沈氏集团的业务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妥协了,但从现在回头看去,我觉得他已经谋划很久了,说的好听点,这不就是以退为进吗?” 周奕楠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你千万不要因为以前的事情,或者因为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有什么心理负担,那个时候发生那种事情的确是他的不是,我没有理由也不想替他开脱,沈意知也一直都认为是自己的错,但他这个人要脸皮,你是知道的,嘴上说着既然你做的这么决绝,他也不能手软,但偏偏每次都先低头。” “雁姑娘?” 许久都听不到雁春夏的声音,周奕楠有些慌乱,忙的喊:“你还在听吗?” 宁十一也跟着紧张,“小燕子,你还在吗?” 与此同时,手机的另一端,雁春夏望着站在门口的身影,心口微酸。 沈意知就那样站在门口,修长的身躯几乎快要够到门框,走廊上微弱的光扫在他的身上,透过他的肩膀和缝隙洒进来,却显得他眉眼压的愈发的低,有些杂乱的发落在眼睫上,似锋芒又是柔软。 他没有说话,但他已经听到了周奕楠说的所有话。 隔得有点远,她又看不清他的眼神,雁春夏怎么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意知。” 她忍不住出声喊了他的名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哑了嗓子。 幸亏微弱的声音总算是唤回他远走的意识,沈意知抬眸看他,如墨般的瞳眸,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却又带着致命的魔力,将每一个出现在视线里的人都吸入其中。 第66章 “完蛋......” 周奕楠听到雁春夏的声音,捂着脸道。 宁十一赶忙捂住他的嘴,疯狂的使着眼色:“别吵!” “小燕子,你们.....”宁十一想问问需不需要挂断电话,犹豫半晌还是没能问出口。 雁春夏这才想起,手中的电话还亮着,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说:“没事,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十一,我先挂了。” 宁十一说:“好,那先拜拜。” 雁春夏挂断电话后坐在床边,视线依然落在门口的那道身影上。 “沈意知,你进来。” 沈意知闻言往房间里走了几步,但依然同她隔着些许距离:“夏夏。” 雁春夏不自觉的的捏着衣角,见他还站的远,立刻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床边走,摁着他的胳膊坐下:“你刚才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 沈意知微微颔首:“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想叫你下楼吃饭。” 这回轮到雁春夏有些不自在了,她疑惑道:“什么偷听不偷听,这不是你的事情吗,你有知情权听到。” 沈意知垂眸,眼下打着一片阴影,一种朦胧的气氛将他包裹着,推着他离得她越来越远。 “夏夏。”沈意知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就好像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 雁春夏应了声,然后道:“你真的像周奕楠说的过的不好吗?” 沈意知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刚开始回来的时候,的确想把这么多年的难受都告诉你,我以为只要这样,你就会多心疼我一点。” 雁春夏点头,“当时在山上我不是就和你说过吗?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呢,那你后来呢,为什么又不愿意说了呢,那些都是你爱我的证明啊。” 他不愿意说,甚至还不让周奕楠说,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封存住那些记忆。 沈意知道:“因为我不想让这些成为你必须爱我的桎梏。” 雁春夏不明所以,“可是不知道这些,我怎么原谅你。” 沈意知说:“那就是我的事情了,我亲手伤害你,如果还不能得到你的原谅,岂不是很可笑?” “你这样是不对的。”雁春夏说,“就算只是为了让我心疼,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吞在肚子里,你要告诉我的。” 沈意知环住她的腰,脸埋入她的肩头,像是猫儿似的蹭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鼻尖,痒痒的,让人想要躲开。 不过雁春夏没有躲开,甚至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他们就这样抱着,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意知从她的怀里退出来,怔愣的看着她的眉眼,不动声色的描绘着她。 雁春夏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脸颊发热,想要躲开,但又无处可退,只能被迫承受着,心跳却已经振聋发聩。 “你怎么了?”她问,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沈意知轻轻压下头:“我觉得好像一场梦。” 雁春夏闷声笑:“什么梦?” 沈意知说:“一场美梦。” 失而复得的美梦。 温热的气息交杂在两人身边,万籁俱寂时候,只有呼吸和心跳声还在继续。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落下灼热滚烫的吻,而在吻开始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再也阻挡不住,就像是一个滔天巨浪,裹着两人在蜜罐里。 雁春夏被他压在干净的床上,洗衣液的香味伴随着他的味道,强势的侵占着她,带着不容置疑。 “饭,你还没吃饭。” 得到喘息的间隙,雁春夏小声说。 得到的回答的是他一下比一下还有炙热的吻。 “就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饭?”沈意知轻笑了声,而后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夏夏,如果你心疼我发生的一切,那就借此机会,纵容我吧。” 话音方落,雁春夏便察觉到身前一空,随后比方才更加灼热滚烫的气息落下。 像是无止休的暴雨,摧残着花园里开得正盛的花,可偏偏这场暴雨,带来的又是干旱过后的一片甘霖。 * 隔天雁春夏根本起不了床,但她已经答应了秦溯要去把合同拿回来。 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一幕。 雁春夏穿衣服,沈意知便抱着她喋喋不休:“他是没有助理了吗?一定要你过去?” 雁春夏吃饭,沈意知愤愤不平的给她夹菜,忍无可忍似的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纸质合同?发个电子版过来不行吗?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要和你商讨事情,实际上只是想约你出去吃饭,他着藏得什么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到最后雁春夏穿好鞋子准备出门,沈意知都不肯消停。 他拉着雁春夏的手不让她动,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去吗?万一他要是想对你动手动脚,对你做些什么,那可怎么办?” 雁春夏失笑:“秦溯他不是这样的人。” 沈意知愈发不开心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人心隔肚皮,你怎么能轻易看透他?” 雁春夏挑眉:“所以呢?” 沈意知不说话,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雁春夏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如果想要杜绝你口中说的这一切发生,我是不是只需要带上你就行了?” 沈意知不屑的笑了声:“他还不配合我去签合同。杜绝这些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你别去,让他把合同寄过来,或者让他的助理送过来。” 雁春夏似笑非笑的望着沈意知,而后道:“我本来还想让你陪我一起的,看来某些人不愿意,那行吧,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你就在家乖乖的等着我回来吧。” 沈意知唇角绷着一条直线,眼见自己所有的话都起不了效果,他妥协似的弯腰。 雁春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后退一步,“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意知弯着腰,声音显得闷闷的:“穿鞋子,公主殿下要骑士一起,骑士怎么能不从。” 雁春夏弯起好看的眼睛,“哦?刚才你不是愿意的吗?说什么,他这样的人怎么配跟你一起签合同,怎么现在又妥协了?” 沈意知道:“当然是发现有些人铁石心肠,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用,那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雁春夏好笑道:“有你这样乱用典故的吗?” 沈意知穿好了鞋子,拉着雁春夏往外走,虽然从背影上看来还是闷闷不乐的,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比方才好上一些。 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沈意知从车库里开车出来,雁春夏还没来得及上车,便看见了站在院子外面穿着黑西装的秦溯。 沈意知解开安全带,三步并做两步从车上下来,蹙着眉头盯着秦溯看。 第67章 “秦先生,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约在饭店吗?”雁春夏问。 秦溯没想到沈意知也在,失神了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温声道:“我给你发了消息,我家也在这里,想着顺路接你方便点,没等到你回我,我就直接过来了。” 雁春夏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有几条秦溯发来的消息。 不过她当时还在哄沈意知,也没空看手机。 这下好了,人家都亲自找上门了。 转眼一看,沈意知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似的。 雁春夏忽然有些后背发凉。 昨天闹得太过,她现在身上还隐隐作疼,一看沈意知这脸色,又知道这厮可能是生气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手机。”雁春夏说着,上前两步走到沈意知身边,不动声色的牵上他的手。 察觉到雁春夏无声地动作,沈意知的脸色才有些许缓和,但还说不上好。 秦溯自然也看见了眼春夏亲密的动作,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笑脸相迎:“看来沈先生要送你,我来的不是时候。” 雁春夏眨眨眼,“没事,不过他和我一起去,你不会介意吧?” 秦溯自然是点头:“不介意。” 沈意知嗤笑了声,道:“秦先生都亲自过来了,文件没带吗?” 秦溯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对于这非常明显的暗示,他想要装傻也不行。 只能在心底感慨,不愧是沈意知。 “带了,在车上。”秦溯说。 他本来就是要文件去见雁春夏的,自然在身上。 雁春夏闻言松了口气,“那秦先生要比就拿过来,在这里给我吧。” 秦溯点头:“那好,劳请你等我一下。” 秦溯往院子外走,打开车门,从里边取出了用密封袋装好的文件,回来递给她,“这是第二份,你一份我一份。” 雁春夏接过文件,笑了笑:“谢谢秦先生。” 秦溯说:“不用谢,对于春夏这么有才华的人,我只是贡献了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力量,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沈意知啧了声,双臂环胸,静静的看着秦溯。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气场强的实在是可怕,就算是想要刻意忽略,也不行。 雁春夏额角有些疼,忙的说:“谢谢秦先生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合作的。” 秦溯点点头:“既然这样......” 他顿了顿,然后又看了眼沈意知:“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下次见。” 雁春夏摆摆手:“下次见。” 目送着秦溯离开院子,沈意知才冷笑出声:“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装都不装一下。” 雁春夏好笑的说:“哪里有那么明显的写在脸上,人家好歹也是体面人,做事情滴水不漏的。” 沈意知没好气道:“是体面人就不应该过来,他怎么知道你家地址的?” 看沈意知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雁春夏忍不住笑道:“之前都是寄过来的文件,那个时候我和你在民宿,我当然把地址给他了。” 沈意知冷冷的说:“看来要换个房子住了,免得他又来。” “不会来了。”雁春夏说,“刚才你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我们的关系,秦溯他不是个傻子,当然不会再有下次了,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找到家里。” 沈意知冷笑了声:“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遇人不淑了?” 雁春夏疑惑道:“遇人不淑?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是认识他的,怎么这句话也在说你自己?” 沈意知被噎了下,没反驳。 “看来是了。”雁春夏笑着道,“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赔我点什么?” 沈意知不解道:“什么赔你?” 雁春夏说:“本来晚上可以吃一顿大餐,但是现在看起来大餐被取消了,那请问沈先生是不是该赔我一顿呢?” 沈意知微微扬了扬下巴:“那当然,赔就赔。” 他说的十分轻巧,转身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朝着她笑道:“雁小姐还不上车吗?” 雁春夏走过去坐下,悠悠道:“关门吧。” 沈意知把门关上,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来。 “去吃什么?”雁春夏问。 沈意知道:“他不是请你吃什么日料吗?我们也去。” 他在暗暗较劲。 雁春夏捂着脸,越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整个人都缩在座椅里打颤,笑得花枝乱颤。 沈意知脸色微沉,没好气的问:“笑什么笑?” 雁春夏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缓缓说:“不吃日料。” 沈意知瞥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看路,只是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为什么?” 雁春夏说:“日料不好吃。” 沈意知哼了声:“是日料不好吃,还是跟你一起去吃日料的人不好?如果换做秦溯和你一起去,你是不是就愿意吃了?” 雁春夏说:“话虽如此......其实你说的好像也没错。” 沈意知顿时脸色一黑,咬牙切齿的说:“行啊,你现在都敢说这样的话了?” 雁春夏见真把他惹急了,赶忙安慰:“逗你的,别生气。” 沈意知没有回应,但可以从表情里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依然很不好。 “餐厅是他订的,我是被邀请出去的人,我怎么好该地址,而且我跟他是合作的关系,说难听点,他还是我老板,就算我不喜欢吃,我也不能说。” 雁春夏哄道:“但是你一不一样啊,我们宝宝可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我不想吃当然直说喽,不过你要是执意去吃,我也没有意见,毕竟和你一起吃饭,再难吃的饭也会变得很可口!” 果不其然,在她一番语言攻势下,沈意知的脸色得以好转。 沈意知压着不断想要上翘的嘴角,问道:“那你要吃什么?” 雁春夏说:“看你喽,我们宝宝要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绝无怨言。” 一声宝宝那是叫的沈意知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把全世界的好吃的全部都捧给她。 “哼,算你识相,”沈意知故作不在意的说。 雁春夏咂咂嘴:“我就适合享受,不适合动脑子。” 沈意知说:“乱说,你明明挺适合动脑子的。” 雁春夏抬眼看他:“当然适合,要不然这么多哄你的话,我是哪里来的?” 沈意知耳尖微红,猝不及防被她说的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缩进,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而始作俑者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用最纯良的眼神盯着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勾搭的模样,仿佛是最普通最平常的一眼。 “好了,你不准看我。”沈意知思来想去,还得为了两个人的安全考虑,如若让她继续在这样盯着,估摸着他这车也可以不用开了。 第68章 雁春夏分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仍然不动:“为什么不能看你,怎么的,现在都不让我看你了?” 沈意知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雁春夏摇摇头:“不知道。” 沈意知抿着下唇,“随你,。” 一来二去他也不再挣扎,左右想想被她看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从今往后都只看着他一个人,甚至会是更好。 第40章 寄信 该吃饭了! 晚饭后, 他们并没有着急回家。 沈意知听雁春夏的话把车开到了海边。 冬季海岸上的人要比平时都少一点,现在又是晚上, 风吹的很凉。但对于从小在海边长大的雁春夏而言适应的很快。 海浪不断拍打在礁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着徐徐的风,如同悦耳的鸣奏。 雁春夏靠在沈意知的肩头,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动作十分亲昵,闻着海水淡淡的咸腥味,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 虽然温度很低, 天气很凉,但海滩上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远远望去,仍有不少的情侣,和他们的一样,相护倚靠着。 雁春夏忽然想起了什么, 抬头朝沈意知看去:“你说, 当时你在这里和我说分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记得那天沙滩上挺热闹的,人很多,还有烟花。” 沈意知微微垂眸看她, 仿佛是在思考她的话, 良久之后,他唇角勾起, 仿佛也跟着坠入回忆里:“我当时都有些恨自己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划在我的心上。” 雁春夏眼睫微颤,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海风冻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意知见状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小声问道:“还很冷吗,要不要先回去?” 雁春夏看着他眼底闪耀着斑斓的星子:“不回去,在这里吹吹风也不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上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着,还是在舒白姐那里。” 沈意知笑了笑,“嗯,那个时候你可不见得心平气和呢,倒也是很怨我,不肯原谅我呢。” 雁春夏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叉着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当时可不是没有原谅你,我这个人又不是死脑筋!” 沈意知跟着她的动作站起身,顺势将她拉到身前,严严实实的替她挡住从后而来的寒风。 “死脑筋?”沈意知意味深长的说:“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你,好像很妥当。” “沈意知!”雁春夏气得拍了下他:“你再说一遍!” 沈意知故意拉长语调:“死......” “我在说我自己。” 见雁春夏真气的脸都红了,他又立刻软下声音,“我说我是死脑筋,否则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雁春夏也不气了,甚至还赞同的点点头,只是还不大满意的说:“你那也不叫死脑筋了,你这是没脑筋!” 沈意知点点头:“你说得对。” 雁春夏笑着说:“骂你呢,你还点头!” “夏夏说的话就是天,当然不能反驳,夏夏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我觉得你骂的对,我也看不起我的行为。”沈意知说着指了指天,“这回有上天作证,我绝对再不会做像从前的事情,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我们错过五年。” 雁春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说:“这才对!” 沈意知牵着雁春夏的手微微用力,在忽轻忽重的海浪声,他郑重的问:“所以,雁春夏小姐愿不愿意嫁给我?” 雁春夏只觉得耳侧一阵嗡鸣声响起,再回过神时,沈意知已经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握着戒指的盒子,而在他微微发颤的指尖,握着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打的戒指。 沈意知其实准备了很久,而且他本来没打算在现在求婚。 至少不像现在,没有鲜花,没有礼服,只有海浪声、不远处灯塔的微黄的光、还有吹得她发丝轻晃的海风。 可偏偏,他又控制不住想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 看着她在月色下回忆曾经的脸,听着那段清晰的过往,望着一片黑沉沉的海。 沈意知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随心而动。 在此时此刻显然是冲动的,但他求婚,爱她,却不是冲动,是他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可以说出口的心意。 “我本来想过几天办的缜密点给你一个惊喜,但我已经等不了了,我们等的太久了夏夏,整整五年,我的耐心也已经告罄,所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沈意知执着的看着她,指尖却在微微打颤。 他在紧张,他在害怕。 雁春夏仍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没能走出来,但她下意识便把手递了出去,泪水也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的从眼里流出来。 沈意知手足无措的替她抹着眼泪,微凉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嫩滑的脸,移动在每一处,不带一丝别的感情,只是心疼、无措。 眼见不管他怎么努力,却依然不能让她停下哭泣后,沈意知停下了手中拭泪的动作,微微俯身,轻柔而又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去她每一滴眼泪。 直到最后,两个人都喘着粗气后才松开。 雁春夏望着沈意知的脸,小声嘀咕:“你这也太突然了,我被你骗走了。” 沈意知失笑,扬起好看的眉眼说:“怎么了,雁小姐现在难不成是要后悔?” 雁春夏撇嘴:“后悔?等一下惹得沈意知掉眼泪,到时候哄他的人还不是我?” “哦......” 沈意知拉长了声调,“那你打算怎么哄我?” 雁春夏摸着指骨戒指的纹路,“想得美你!” 沈意知轻笑着说:“想的不美,什么美?” 雁春夏没理会他的话,而是看着戒指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意知说:“很早。” “很早?”雁春夏若有所思道:“该不会是你还在国外的时候吧?” 沈意知挑眉:“这么聪明?” 雁春夏不可置信的说:“拜托,我们那个时候都已经分手了,你居然还打了戒指,成何体统!你想的有点多了吧?” 沈意知说:“不多。” “我知道我会重新和你在一起,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同意和我在一起。” “你那个时候怎么敢想我一定会同意啊,说不定我真的咬死不跟你复合,你戒指不就白买了?”雁春夏问。 她虽然嘴上是质问的语气,但心里却很快乐,手中的戒指无一不显露的是,沈意知对她的喜欢。这份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变淡,反而是愈演愈烈。 沈意知扯唇:“不会的。” 雁春夏问:“什么不会?” 沈意知道:“不会白买的,即使你不跟我复合,也不会白买。”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没有雁春夏那便没有他的以后,他这一生,全是因她而存活,永不会变。 雁春夏张开手,迎着风同他笑:“抱抱。” 沈意知抬手将她拉入怀中,顷刻间温香软玉入怀,暖的人心口发烫。 第69章 “我爱你。”沈意知低声道,轻抚着她的腰肢,最为亲密的动作也不过为此。 月色幽深,带着说不清的蛊惑,好似寒风腊月里最大的一把火。 * 转眼便到了除夕夜,这天雁春夏接到了一个电话,李奶奶和李舒白来山城过年。 雁春夏开心的一晚上睡不着,隔天起个大早,早早的就和沈意知到动车站接她们。 李舒白穿着件墨色大衣,不显岁月的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容,温柔的眉目与李奶奶如出一辙。 “白姐!”雁春夏激动的冲上前抱住她,沈意知跟在身后接过李舒白和李奶奶的行李。 李舒白问道:“夏夏,你们两个住一起了?” 雁春夏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沈意知很镇定,也跟着面不改色:“是的,现在住在我那里,不过姐你和奶奶放心,我们房间管够。” 李奶奶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所以你们好日子也要来了?” 沈意知说:“快了,奶奶。” 雁春夏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快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瞧瞧,你瞧瞧!”李舒白笑的花枝乱颤,看着两人的眼神满是慈爱。 雁春夏咕哝了句:“哼,我说的是实话呢!” 沈意知也跟着笑:“都听她的,她说是就是。” 李舒白笑:“也不错,至少看你们幸福我也开心。”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家,走下车便瞧见宁十一坐在大门口,旁边还立着双手抱胸的周奕楠。 宁十一杵着下巴,本来还耷拉着小脸,一看她们过来,登时高兴的站起来:“小燕子!白姐!李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李舒白招招手:“十一,好久不见啊!” 宁十一抱着李舒白不肯撒手:“白姐我想死了你!” 李舒白没好气的说:“想我上次怎么不来,只有春夏来了。” 宁十一说:“那能怪我吗,她那个时候是畏罪潜逃,她压根没想找我,我能怎么办,我也是被抛弃的可怜人。” 眼见场面对自己愈发不利,雁春夏冷不丁的说:“谁睡不醒,我想叫也叫不到。” 宁十一委屈的朝李舒白撒娇:“舒白姐,你看她,一天不欺负我就受不了。” “请苍天,辨忠奸,我可不背这口锅哦!”雁春夏戳了戳宁十一的脸,“在这里挡路,不如赶紧替奶奶开门。” 宁十一哀嚎了声:“我的好姐姐,我怎么知道你家的密码,我们这样有点太暧昧了吧。” 事实上宁十一的确知道,但她没有在她不在家的时候进去,好几次都被雁春夏说她古板。 李舒白瞥了眼沈意知说:“你瞧瞧,你这样说的,小沈要生气了!” 沈意知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直盯着雁春夏,所有要说话的话都被他放在了眼底。 “十一,这位是你男朋友的吗?”谈笑间,李舒白看着周奕楠问宁十一。 宁十一摇摇头:“是沈意知的朋友。” 周奕楠敛眉,神色不变:“你好,周奕楠。” 李舒白友好的点头:“你好。” “好啦,大家快到房子里坐坐吧!”雁春夏开了门,把大家都迎进去。 李舒白的亲友比较少,李奶□□嗣单薄,也只有李舒白这个女儿,一般而言过年都是在自己家里,鲜少会像这样在外边过。不过他们同雁春夏也熟识,并没有那么生疏和手足无措。 李奶奶手艺很好,堪比大厨。她又是个喜欢自己做事的,除了洗菜这种活,就不让他们多干,硬要他们在厨房外边等着。 眼看犟不过李奶奶,余下的人只好在外边等着。 闲着做了一起,有意无意的聊些有的没的。 李舒白喝了口茶,望着客厅的那栋白墙,突然有些疑惑发问:“夏夏,这画上你自己画的吗?” 宁十一与周奕楠相视一眼,而后默契的看向沈意知。 瞧着他们眼神间的波动,李舒白突然明白什么,恍然大悟道:“难不成这画是小沈画的?” 雁春夏闷头喝了口茶,没有反驳。 李舒白八卦心起,问沈意知道:“小沈你还会画画呢?” 沈意知点头:“会一点点。” 李舒白便说:“这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沈意知解释道:“想表达一些美好的事物,恰巧可以这样表达,所以画成这样。” 解释的滴水不撸,多的是一点都没说。 雁春夏呛了口茶,拍着胸口说不出话。 李舒白见状笑的更甚:“春夏,你怎么了,这茶也不烫啊,这都能呛着呢?” 摆明着揶揄的话,雁春夏当然听的出来,她红着脸说:“白姐要是喜欢,改天让他也给你画一副,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你还可以带回去。” 李舒白点点头:“倒是可以,我就放在民宿里,看着也拔高点格调,就不知道小沈愿不愿意?” 沈意知道:“手艺不佳,白姐不嫌弃才是。” 李舒白说:“你这画的这么好,手艺哪里差,可不要瞎说啊!” “是啊,白姐,他们就是太谦虚了!”宁十一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在一旁帮腔。 “之前还没有问过,小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李舒白问。 这个架势,猛地一看颇有种长辈审问的架势。 李舒白也反应过来,立刻补了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春夏的半个娘家人,该问的可不能少。” 雁春夏反驳道:“哪里算半个娘家人?白姐分明就是娘家人!” “就是就是!”宁十一道。 沈意知温声道:“跟着哥哥在做一点小生意。” ‘小生意’。 周奕楠没忍住瞥了他一眼。 几个亿的小生意吗?那的确是小生意。 “那你哥呢,过年不回来吗?” “这些天公司事情忙,他抽不开身回来。” 李舒白点点头,心下却对沈意知的话有了论断。 从见到沈意知的第一面她变看出他身上气质非凡,更不必说,言行谈吐,绝非等闲之辈。 “对了,我去楼上拿点茶叶来。”雁春夏起身道,“我爸妈前几天过来,我爸比较喜欢喝茶,买了很多山城本地的茶叶,不过那天早上走的急,很多没有带走,我全部收起来放在柜子里,白姐我记得你也喜欢品茶吧。” 李舒白握着她的手捏了捏,笑着调侃:“难为你还记得。” 雁春夏道:“反正沈意知不喜欢喝茶,我也不喜欢,放着是浪费,刚好我拿来泡给你。” 李舒白点点头:“谢谢春夏。” 雁春夏前脚往外走,后脚沈意知就跟着离开。 看他们这状态,李舒白笑的更开心了,同宁十一凑在一起,挤眉弄眼的说:“你看看他们两个,这模样可还得了?” 宁十一说:“白姐,这就叫做蜜月期,让他们开心着吧。” “也是也是!”李舒白道。 第70章 这边雁春夏对着走过来的沈意知,没好气的说:“你干脆变成我的小尾巴算了,这么跟着我。” 沈意知弯腰替她提起东西,闻言也不生气,反而还笑了出来:“如果可以变成你的尾巴,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雁春夏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沈意知歪头:“我不正经吗?” “算了,大过年的,我可不想说你。”雁春夏笑着推推他的胸口:“对了,我妈今天早上打电话来了。” 沈意知说:“听见了,你当时在走廊接的电话,都说什么了?” 雁春夏不敢置信的说:“你居然没有偷听?” 沈意知不满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不干正事的人?” 雁春夏撇撇嘴:“嗯......怎么不算呢?” “笨蛋,我可不是这种人,说说吧,你妈说什么了?” 雁春夏道:“我妈问我回不回来过年,还说如果想要带上你就带,反正他们也管不了我,奈何不了我,干脆随便我了。” 沈意知紧蹙着眉,“怎么这样说话?” 雁春夏看他:“他们是说我,你怎么先不开心了?” 沈意知捏着她的脸左右摇晃:“你怎么回事,这话说你不也在说我?而且还不如说我。” 雁春夏道:“他们可能还以为我会回家吧,可惜,这里有人也不让我走,我怕我前脚刚走,后脚某人就把我抓起来问话,一边打一边骂:你怎么敢跑的,丢下我一个人,我以后该怎么办呀!” 沈意知指尖微微用力,不满的说:“我哪里是你表现的这样?你可不要污蔑我。” “哦?我说的有错?”雁春夏意味深长的点头:“那看来我走不走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喽。” 沈意知握着她的胳膊,将她作势向外走的动作拦住,几分可怜的模样:“我可没说不重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雁春夏说:“那好吧,我就信你这回。” 沈意知顿时有些快:“你就信我这回?所以平时都不信我?” 雁春夏苦思冥想后又摇头又点头,最后吐出两个字:“你猜!” 沈意知温柔一笑,然后趁着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把手伸向她的腰际,随着指尖轻轻移动,雁春夏便痒得在他手底下躲来躲去。 奈何沈意知人高马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堵在怀里。 “还让我猜不猜了?”沈意知问道,手中的力道忽重,吓得雁春夏差点惊呼出声,这时,沈意知又捂着她的嘴,轻声道,“外边还有人,收敛点。” 雁春夏:? 到底是谁起的头,现在说她不收敛? “你走开......” 沈意知不肯,仍要听她回答:“你先说说,还猜不猜了?” 雁春夏被闹得没办法,又怕被外边的人听见,只好认输:“不猜了,不猜了,错了,错了!” 沈意知这才满意的点头:“这就对了。” 雁春夏狠狠的瞪着他:“你使用武力逼我就犯。” 后者丝毫没有悔悟的意思,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你爸妈还说什么了吗?” 雁春夏摇摇头:“还能说什么,骂我两句,谴责我两句,别的他们也管不到。” 雁春夏并没有告诉沈意知,其实雁父雁母还说一段话。 “你做出这一切的决定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是,没了爸妈没了家人,你以后的路都不会好走。” ...... 雁春夏望着沈意知,忽然觉得这番话很可笑。 门外宁十一扯着嗓子喊他们两上楼吃饭,李舒白则是笑着帮腔,说他们要讲悄悄话,让她不要打扰她们。 沈意知察觉到雁春夏的情绪变化,弯腰揉揉她的发顶:“怎么了,不开心?” 雁春夏弯起唇角,朝着他大大的摇头,牵起他的手推开杂物间的门,迎面袭来是浓郁的菜香。 李奶奶的手艺很好。 “看来是饿了。”沈意知笑,“那就该吃饭了。” 雁春夏晃了晃两人的手,清晰而又郑重的说:“好,该吃饭了!”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