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救世主模拟器》 第1章 [bg同人] 《(hp同人)救世主模拟器》作者:mofishs【完结+番外】 简介: 谈恋爱,顺便把任务做了 暂无排名 309 885 轻松 标签:魔幻 西方罗曼 穿书 轻松 模拟器 主角:薇尔莉特、西弗勒斯·斯内普 配角:德拉科·马尔福、黛西·史蒂文森、邓布利多 其它:hp 视角:女主 评分:9.4分 81人 收藏:3308 ◎ 立意:love your perfect imperfections. ———————— ———————— 【warning!女主灵魂早已成年,因此男女主感情进展得嗖嗖嗖(指在年龄上很早确认关系并经常打啵),如若不能接受请不要阅读!重复!如若不能接受请不要阅读!完毕!】 【warning!请勿将虚构作品对标现实世界!本人不对角色三观做担保!一切言行,请勿模仿!】 “高价回收——魔药教授学生时代的旧课本——换银小刀——换蛙卵肥皂——换铜制脸盆……咳,这位面带微笑的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的灵魂。” “啊呀……那您打算拿什么来交换呢?” “我的灵魂。” 【上面看上去不太像文案,因为我不会写文案】 恋爱轻喜剧 1.穿越女主,废物系统 2.没有替身文学 3.cp为且仅为西弗勒斯·斯内普 4.ooc是不可能不ooc的。如果不喜欢请不要骂我,实在不行可以在心里骂…… 5.写这个就图一乐,希望你看这个也是(强调这一点!) 第1章 11岁,是斯莱特林 ◎开学了◎ 我顺着散发着奇怪气味的帽檐向下看,台下的其他新生都昂着头期待地看着我,姿势整齐划一,像一排长势喜人的豆芽。 “哦,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分院帽在我头顶低声重复着。 不用看了大哥,我在官网测试过。“拜托,斯莱特林就行,谢谢。” 在一个有自己想法的老家伙面前,我的催促显得毫无意义。“奇怪,奇怪……你的脑袋里为何什么都没有?”分院帽嘟囔着,一遍遍地试图搜寻出我脑海中的蛛丝马迹来判断我的归属,但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受够了下面逐渐扩大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不耐烦,飞快地低声说:“因为我是个脑袋空空的笨蛋——就像前面的那两个叫克拉布和高尔的笨蛋一样——如果您也像对待他们一样直接把我丢到斯莱特林,我和邓布利多都将对此感激不尽,倘若您再思考久一点,下面的高年级就要饿死在长桌边了。” 我似乎听见旁边的麦格教授轻微的笑声,好吧,猫咪的听觉确实很敏锐。不过我也没有夸大事实,台下坐着的高年级,尤其是赫奇帕奇,已经快趴下了一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分院帽终于不情愿地妥协了:“好吧,还真是和过去的那位一样——斯莱特林!”它突然拔高了声音,差点把我从椅子上震下去。 麦格教授长呼一口气,把分院帽捏了起来。我走向斯莱特林长桌,意料之中的并没有收获什么猛烈的欢迎。一个高年级用一种很高贵的姿态施舍般向我伸出了手,表情公式化得堪比握手会上被迫营业的小偶像。 “西斯特姆小姐,欢迎加入斯莱特林,以后我们就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人了。”他假笑着说。 我也调动着演技,用11岁小女孩该有的反应回应了他。 “一家人——我可没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人。”有人用尖利刻薄的声音打破了这虚假的和谐。我转头看去,是一个一看就很讨人厌的女生,她周围的蠢货们闻言爆发了一片低声的哄笑。好吧,喜闻乐见的纯血报团又在斯莱特林上演了。 顺着她的座位方向,我瞥到了旁边的一颗铂金脑袋正赞同般抬了抬下巴。哦,德拉科·马尔福,一点都不意外。 我垂下眼,就当没听见,选了一个不远处的空位。 “潘西,这样有点粗鲁了。”德拉科假模假意地阻止着,脸上还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看西斯特姆的发色,不像是那种肮脏的血统会拥有的。也许她只不过是个混血呢?”他特地在“肮脏”和“混血”上加重了语气,还用上了他标志性的爆破音。 ……好吧,我猜到他会很讨嫌,没想到会这么讨嫌。 “西斯特姆是我养父的姓氏,他是个麻瓜。”我看向他,平静地陈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纯血混血或是其他什么,你实在想知道可以去问一下我的亲生父母,如果他们还在世的话。” 德拉科对我的反应很讶异,他原本一定还以为我会气得发抖或者直接哭出来。这时所有新生已经分完了学院,邓布利多也发表完了开学致辞。他高声念出开饭了的快乐咒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美味佳肴吸引了。我立刻端起了面前的南瓜汁,说了那么多真是令我口干舌燥。 我不会为什么狗屁血统理论而生气——虽然这是大部分斯莱特林的high点。事实上,我也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连所谓的养父,其实也是不存在的。 [怎么不存在呢,薇尔莉特,你的想法真的伤透了我的心。] (你入戏太深了,系统。)对于脑海中出现的合成音,我冷漠地回复。(代码是没有心的。) [……真无情,我看你才是没有心的那个。] (谢谢您的赞美。)我扬起唇角,挺胸给自己插了一块牛排。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奇怪的系统绑架来了魔法世界,能心平气和地与它交流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嘿,你叫薇尔莉特,是吗?”右手边的女孩往我身旁凑了凑,“我叫黛西,黛西·史蒂文森。” 我放下刚拿起的汤匙,转头看她。她是一个长相让人感到很亲切的女孩,亚麻色的头发编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皮肤很白,可以看到两颊有一些可爱的小雀斑。深棕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正期待又好奇地看着我。 “哦,你好黛西。”我忙回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她的手掌很温暖,以至于我忽略了上面刚握过鸡腿的油脂带来的不适。 “你很勇敢,竟然直接和马尔福叫板。”她小声说着,“我相信你的父母——哦,抱歉,养父,给你取名叫薇尔莉特一定也给你带来了力量……” 黛西越说越小声,为再一次提起我的家庭背景而感到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看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是我的养父——我想他给我取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深意,毕竟他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我已经吃饱了,拿起两个苹果,递给黛西一个。其实我选择这名字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合眼缘,没什么多大深意,至于西斯特姆这个奇怪的姓氏…… 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好的,薇尔莉特,请抓紧设定你的姓氏,距离开始还有5,4,3……] (系统,等等……) [好的,已为你设定姓氏为西斯特姆(system),请踏上愉快的魔法之旅吧~] 第2章 …………愉快个头啊你是故意的吧这是什么玩意儿就能当姓氏啊!! “这个名字背后是有什么故事吗?”我啃了一口苹果,好奇地问。“我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名字,很多麻瓜女孩都叫这个。” “在魔法世界可不算普通。”黛西抿了抿嘴,凑得离我更近了些:“薇尔莉特·艾恩斯,你听说过她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原著中有这个人吗? “哦,你不知道……这位女士她在十一年前打败了神秘人。” 黛西说得极小声,导致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神秘人,是那个我所理解的神秘人吗?”我感觉自己糊涂了,差点脱口而出,“是那个伏……” “嘘!不要说他的名字!”黛西猛地捂住我的嘴,扑面而来的烤鸡腿味道吓了我一跳,“就是他,你知道他?那你为什么会没听说过薇尔莉特·艾恩斯?毕竟她打败了神秘人,虽然也因此牺牲了……不过我更倾向于她只是藏起来不想让人找到,她可是少有的敢于对抗神秘人的斯莱特林女生……” 我沉默地拨开黛西的手,脑海一片空白,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众所周知,打败伏地魔的是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伏地魔本人的魂器,原作的绝对男主。而且他明明在我之前刚参加过分院—— 我转过头在格兰芬多长桌搜索哈利的身影,他正和旁边的红发男孩大快朵颐,脸上洋溢着不谙世事的傻孩子般的笑容。吃到兴起,他撩开了眼前影响发挥的刘海,露出了饱满光洁的大脑门。 饱满光洁的大脑门……等等,他头顶的闪电疤呢?!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德拉科,那他以后该给哈利取什么外号?大脑门? 不明所以的德拉科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骄傲地别过脸去,还欠扁地哼了一声。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系统,我想我需要你的解释。)我努力压制住面对未知的恐惧,在脑中颤声问道。 [非常抱歉,解释会违背一些保密协议。]如果系统有实体,一定是一副特别讨人厌的嘴脸,比潘西·帕金森和德拉科·马尔福加起来还要讨人厌。[不过,亲爱的薇尔莉特,请尽管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说完了这句反派立flag般的台词后,系统便怎么都不愿意回复我了。见从它那里撬不来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只能再次转向天真的小黛西,而她也的确像倒豆子般无私地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薇尔莉特·艾恩斯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根据她的描述,这位艾恩斯女士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女巫,而且很有魅力——在她死后十一年竟然还有一个如此狂热的小粉丝。 “她也是这样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和你一样。我妈妈说,她的头发点亮了整个斯莱特林。”黛西端详着我,“可惜妈妈说她不爱照相,我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照片或画像,只能听妈妈的描述想象她的样子。”说完她叹了口气,惋惜地摇摇头。 懂了,这就跟某赌/博科普电影的男主一样,强者,都是不愿别人看到真面目的。我微微点头,默默支持着这位薇尔莉特的选择。 “你妈妈是她的同学?” “她们是同一届的,不过我妈妈是个赫奇帕奇。妈妈说艾恩斯女士和别的斯莱特林不一样,她对其他学院的人都很友好。”说到这里,黛西歪了歪头,“哦,对了,妈妈说艾恩斯女士和斯内普教授,也就是我们的院长,是很好的朋友。” …… 我从来到这个礼堂就努力控制自己不抬头看向台上的教师席,就连走向分院帽时我都没敢直视麦格教授,以免在余光中看到那个黑袍男人——我怕真的看到他后自己会兴奋得直接晕过去。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我答应系统同它参加这个荒唐实验的唯一原因! 我一瞬间就理解了黛西对优秀前辈的这种狂热,区别在于我对斯内普的狂热带了些其他的色彩。当然目前这是不能显露出来的,至少在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不太合适。 我深呼吸几下给自己鼓鼓劲,带着满腹的期待和忐忑转头看向教师席,脖子僵硬得像是几百年没转动过的齿轮。 毫不费力地,我一眼便看到了斯内普教授。因为他也在看我。 他用那种原作中在礼堂凝视哈利·波特的神情凝视着我,黑湖般幽深的眼眸像是要直接看穿我的灵魂。我很没有出息地短暂抵抗了一下,便禁不住诱惑地继续与他对视了。 ……梅林啊我实在舍不得移开视线! [善意的提醒,薇尔莉特,千万不要让口水滴下来,这很丢脸。]煞风景的系统这时候突然出来揶揄道。 我刚想在心里反驳它,但这时斯内普先转移了目光,侧头和旁边的奇洛说着些什么,而这也提醒了我。 (系统,伏地魔真的死了吗?)我不确定地问。刚才看到的奇洛头上依旧围着厚厚的头巾,我都可以想象到他后脑勺那另外半个脑袋的样子了。 [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系统回答,[小薇尔莉特,你该不会觉得我只是想邀请你来这个世界和你的教授调情吧?] ……哦,原来不是啊,真遗憾。 (那我的任务是……接替上一个薇尔莉特,消灭伏地魔?)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可喜可贺。]系统用它的机械音笑了笑,[毕竟现在阖家欢乐、健康成长的哈利·波特,当不了救世主了。] (……好吧,我再问一句。)我又一次问出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问它的问题,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得到回答。(为什么选中我?) 系统沉默了。正当我以为这一次也不会有答案时,他才像念咒语一样缓慢地、故作深沉地说: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谜语人滚出霍格沃兹啊! 【 作者有话说】 观前提示: 1.本文没有大纲,一直都是想到哪写到哪。前半部分走的是沙雕搞笑小学鸡风,文笔文风设定都没什么讲究,到后面大概好了一些,虽然依旧不太行(我就烂!)如果雷到你了我真诚地滑跪道歉,觉得幼稚狗血看不下去的话,退出就好啦 2.女主的灵魂已成年,且文中很多人都知道。牢记这一点可以避免很多的道德层面问题。以上! 第2章 那什么的魔药课 ◎上课了◎ 幸运的是我和黛西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晚上我们俩挤在一张床上,我听她念叨了半宿前一个薇尔莉特的辉煌,心想她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为了和薇尔莉特前辈一个学院,我可是求了分院帽好久呢,它本来想把我分到格兰芬多或赫奇帕奇。”黛西吐了吐舌头,“不过我遇见了你这个薇尔莉特,也算是梅林的指引啦!” 我原本以为入学第一晚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事实证明我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第二天早上要不是黛西把我摇醒,我们险些就在麦格教授的课上迟到了。 和我们一同跌跌撞撞地跑进教室的还有哈利和罗恩。可他们是格兰芬多,顶多得到一两句训斥,我和黛西这两个斯莱特林也许不会有那种好运气。 第3章 “抱歉教授,我起得太晚了。”我气喘吁吁地对着讲台上的虎斑猫低头道歉,并赶紧拉着不明所以的黛西坐下。后面的罗恩环顾四周后,傻乎乎地问出了声,“麦格教授?她不是不在吗?” 我扶额,这家伙可真是带不动。 接着便是喜闻乐见的大变活人环节。麦格教授恢复人形,在几个斯莱特林的嘲笑声中批评了目瞪口呆的哈利和罗恩后,转而看向我和黛西。 “你们两个,”她严厉地说着,视线穿过镜片停留在我身上,“如果学不会守时,可以找一下你们院长,他会很乐意指导的。” 黛西打了个哆嗦——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对斯内普抱有最基本的畏惧之心。我在桌下按住她的手,“抱歉麦格教授,不会有下次了。” 也许是因为我实在言辞恳切,又或者是因为我真的很可爱(这是课后黛西得出的结论),我总感觉麦格教授并没有真的在生气,相反的,我觉得她在对我微笑。我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结,确定自己是个斯莱特林而不是格兰芬多。 下课后,哈利叫住了我。 “嘿,谢谢你提醒我们,虽然那时我们没有意识到。”哈利笑着挠挠头,接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该知道的,我爸爸之前跟我提过麦格教授是阿尼马格斯。” 好吧,你有爸爸,这回你有个快乐的童年了。 这时,我看着哈利笑盈盈的绿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瞬间清空了我此刻的好心情。 斯内普他还是喜欢莉莉·伊万斯吗? 不过我只短暂地悲伤了两分钟,便自我开导成功了。现在的局面甚至不能被叫做《哈利·波特》——哈利波特本人都由圣人波特退化成波特家的傻孩子了。 既然一切都在向着奇怪的方向进行着,而罪魁祸首就是我本人,为什么我不能让情节做出一些改变呢?更何况现在詹姆·波特还健在,那就更没有斯内普什么事了。我恶劣地笑了笑。 带着调整好的心情,我准备迎接第一节 魔药学课——也是我和我亲爱的教授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门猛地被打开,一道黑影像带着鼓风机似的大步走了进来。 我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拨到耳后,抬起头看向朝思暮想的院长,在心里跟他一起默念台词: “……我并不期待你们懂得欣赏制作魔药这门深奥的科学和精密的工艺……” 我发誓不是故意要微笑的,这天鹅绒般丝滑的低音实在让我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而对于那些极少数,真正有意向的人……”说到这,他突然看向了我。真的过于突然(我原以为他会在这里停顿然后看向德拉科),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收起奇怪的笑容。 “西斯特姆小姐,”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音调压得更低了,“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如果你不介意和大家分享?” ……我该说什么?教授,我只是觉得您的声音很好听? 黛西紧张地攥住我长袍的一角。我直视着那双似乎能把我整个人吸进去的黑色眼眸,决定头铁一把,反正我也没有更好的回答了。 “没什么,教授。”我学着他慢吞吞地说道,“我很期待您能教我们如何混乱心智,迷惑感官,赢取名声,酿造辉煌……” 背到这我停住了,因为我对长生不老实在没什么兴趣。 斯内普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他拢起长袍,抱臂看着我,像是试图把我看透。 [他也许在对你使用类似读心术的魔法。]系统突然出现,[不过很遗憾,我还在你脑海中,所以没有其他任何人能进入你的脑海。]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我有几分真诚地回答道。 斯内普突然猛地跨步到我座位跟前,俯下身与我平视。他的眼睛依旧紧盯着我,像鹰隼对待志在必得的猎物。 “那么,西斯特姆小姐,让我先检验一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他双手张开支撑在课桌上,彻底把我整个人笼罩在他黑袍的阴影里,“回答我,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我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秒钟,说出了早已烂熟于心的答案:“会得到强力催眠药,也就是生死水,教授。”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问:“粪石应该在哪里找?” “在山羊的胃里,教授。它可以解大多数毒。” “最后一个问题,”他放缓了语速,“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的区别?” “没有区别,教授。他们是同一种植物。”回答完毕,我对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斯内普的眉头松开了些。他勾起了一侧的嘴角,直起身离开了我的座位,“鉴于西斯特姆小姐完美的回答,斯莱特林加十分。” 接下来斯内普没有再提问我,不过我总感觉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在我附近停留,因此我不得不时刻把背挺直。德拉科也被点了名,并且幸运地答对了,为斯莱特林赢得了五分。而另一边的格兰芬多就没那么好运,尤其是哈利,承受了不少斯内普式嘲讽,我敢打赌斯内普话中的“波特”指的可不止是眼前这一个。赫敏一直举手,但斯内普一直不点她回答,可怜的女孩。 魔药课下课后,我终于感受到了两个学院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敢情格兰芬多把他们对斯内普的畏惧完全转化为对斯莱特林的怨恨了。德拉科出了教室就开始疯狂挑衅,本就因为学院被扣分而气恼的罗恩差点跟他打了起来,还好赫敏拉住了他。 “韦斯莱,你只会躲在女生后面吗?”德拉科嘲笑道,眼神不屑地扫过赫敏,“而且还是个泥……” “锁舌封喉!”我及时挤进了来抽出了魔杖,差一点点他就要把那个可恶的词吐出来了。 德拉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嘴唇还维持着那个没有发出的“m”型。周围的格兰芬多发出一阵哄笑,德拉科脸憋的通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向地窖办公室的方向跑去。其他斯莱特林也散开了,没人敢替德拉科出头。 好吧,在他成功告状之前,我还可以和格兰芬多联络一下感情。 黛西震惊之余开始担忧我是否会被关禁闭,我表示毫不在乎(如果有的话更好),并嘱咐她赶紧去赫奇帕奇宿舍旁边的厨房给我带一块草莓蛋糕回寝室(去晚了就没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现场。 “谢谢你,我知道马尔福想说我什么。”赫敏眼睛亮晶晶的,轻声道,“你不阻止他,我也不会在意的。” 我微笑着看向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似乎能联想到她日后成为魔法部部长时的英姿。 “你完了,马尔福去找斯内普了。”罗恩煞风景地说,“不过他应该不会怎么惩罚你吧?毕竟你可是斯莱特林……” “我还以为我刚才的举动能消除一些你对斯莱特林的偏见。”我耸耸肩。 “哈利,今天的魔药课我感到很抱歉。”我转而拉住旁边的哈利柔声道,“你要相信斯内普教授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嘴比较毒。”可怜的哈利,被训得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不过看样子刚才我的精彩表现又给他注入了一些新的生命力。 第4章 “这不是你的错,薇尔莉特。”哈利推了推眼镜,挤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也许他说的对,我在魔药学上的确毫无天赋……”说着他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 “嘿!打起精神来,你这可不像个格兰芬多!”我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你的福气在后头!我赌一个金加隆,你会在飞行课上大放异彩的!” 哈利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对,飞行课!我爸爸教过我一些,他还说如果我能加入魁地奇队就给我买最新的光轮2000,他在校的时候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 ……行了行了别炫父了! 我正想着怎么委婉地打断他,就已经有人替我做了这件事—— “西斯特姆小姐,我想你应该对此有所解释,”对我来说阴沉又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连忙调整了表情,转过身微微低下头。 斯内普身后的德拉科应该已经被解了咒,但依然学不会好好说话。他哼了一声,洋洋自得地撇了撇嘴,重新翘起了尾巴。 “教授,是我的错。”我感觉自己今天道歉的次数也太多了些,“我愿意接受自己应得的惩罚。” “想必你并没有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斯内普阴沉着脸,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深刻”这个词,“不然也不会在犯了错误后依然和波特先生在走廊里嬉笑,甚至——肢体接触。” ……梅林作证,我真的只是像对待好兄弟一样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被他这么一说,感觉气氛都不太对了。 “今晚八点,禁闭。”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还有,格兰芬多扰乱走廊秩序,扣五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罗恩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我对着三人组苦笑,表示对自家教授的偏心实在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赫敏担忧地握住我的手,这让我意识到自己似乎成功打入了三人组内部。 “哦,没关系的。”我咧嘴笑道,心里却在打着别的主意: 好耶!第一次约会!傍晚我得借黛西的魔法梳子好好打理一下头发! 【 作者有话说】 关于文中的三个问题……我只是单纯地不想想新的问题图懒省事照搬了原作的问题罢了,在这篇文章的设定里,它们只是三个宛如数学试卷第一题的求导/求集合/求二元一次方程组一样的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不存在任何引申意义的如果有可能甚至会被收录至《五年o.w.l.三年模拟》里的魔药学必背知识点而已(安详) 第3章 地窖体验卡,且自动续费 ◎约会了◎ 没等哈利在飞行课上大放异彩,我就先在礼堂里“大放异彩”了——字面意思上的。 晚餐前我在寝室把微卷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别上了在对角巷买的紫罗兰发卡(用的是系统给的初始资金),甚至还用了黛西的润唇膏。 “亲爱的薇薇,你是去禁闭,不是去约会!”黛西禁不住说,“不过你这样确实更可爱了,斯内普教授也许会手下留情……” “亲爱的黛西,你的嘴真甜。”我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于是我光彩照人地来到了礼堂,小心翼翼地吃下一块南瓜饼(因为害怕蹭掉嘴上的唇膏),刚想问黛西我嘴角有没有留下什么,突然有个什么不明物体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它。 “把它给我,西斯特姆。”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又是德拉科一伙人。克拉布和高尔在他身后,拦着一个奋力向前挤的格兰芬多。 “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能,不能拿走!”他努力挣扎着,“那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我看了眼手中的透明球体,又看了眼急得快哭出来的可怜男孩,看样子他就是纳威·隆巴顿了,另一个被预言的孩子——沐浴母爱版。 “给我,西斯特姆。”德拉科走到我跟前,伸出了手,警告道,“别忘记今晚的禁闭。” “哦,你也别忘记我禁闭的原因。”我站起来微笑着回击他,“我不介意再对你施个咒来延长自己禁闭的时间。” “你……”德拉科咬牙切齿地抬起手作势要硬抢,但突然又触电般缩了回去,还连连后退了几步。 “我劝你最好……把它丢掉。”他退到好几米远的位置,纠结地盯着被我攥在手里的记忆球。 我呆呆地低头,发现它在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整个成了猩红色,并且正在飞快地变浓,外壳也……有些发烫了!梅林的防弹背心啊!它不会要炸了吧! “嘭!” 记忆球在我手中放了个蘑菇状烟花。红色的浓烟里我看到了德拉科由惊恐转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后面的纳威好像真的哭出来了。 不要哭了好吧!该哭的人是我吧! 我垮着脸给自己施了好几个清理一新,可还是很糟糕。那些带有魔法的红色染料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清洁干净,有一些还顽强地附在我的脸颊上。 “没关系的宝贝,你看起来依然棒极了,斯内普教授也许会觉得这是你特地为他涂的腮红。”黛西试图安慰我。 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讨厌不守时,于是只能顶着这幅“楚楚可怜的妆容”来到了地窖办公室。斯内普教授正在熬制着什么,我敲门进来时他甚至头都没抬。 我乖巧地站在门边,等待着他的训斥或是别的什么安排,可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面前的坩埚里。他用修长的手指夹住搅拌棒,缓缓地顺时针搅动着,直至坩埚中咕噜噜冒着的泡泡完全平静下来。 这时他终于开了口。 “我想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次的禁闭内容只是罚站。”他冷冷地说着,把熬好的汤剂转移到了一个小瓶子里。 “教授,对于今天白天的事,我真的……” “收起你那无用的抱歉。”斯内普打断了我。 好吧,的确毫无用处。我是绝对不可能跟当事人——也就是尊贵的马尔福先生道歉的。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斯内普像是看出了我心里的不服气,拿起魔药瓶踱步走近我,慢悠悠地补充道,“我是说,你应该为自己感到抱歉。一个合格的斯莱特林,不应该让自己因为暗箭伤人而被处罚——换句话说,下次施恶咒,别被抓住。” ……邓布利多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震惊地与他对视,他撇撇嘴,像是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件事实。 “教授,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暗箭伤人,我是光明正大的……” “那就不要光明正大。”他又一次打断了我,看到我脸上的疑惑,我感觉他恨不得用刚才的搅拌棒敲开我的头。“总之,不要让你们的私人恩怨给斯莱特林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微微点头,腹诽道:那又怎么样,斯莱特林的形象已经不可能更糟了。 “另外……如果你能在刚入学且没有上过黑魔法防御课的情况下用出‘锁舌封喉’,我只能假定你有一位巫师家人出于某种恶趣味把它教给了你,”斯内普目光如炬审视着我。 “那么,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地说,“是你的父亲,还是母亲?” 第5章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在“父亲”“母亲”这两个词上意味不明的重音。我不是傻子,很明显,他在查我的户口。 [这一点有待商榷。] 沉寂了快一天的系统这时好死不死突然插了句嘴。我吓得眼皮一跳,这个不受控制的小举动很不幸被当做了心虚的表现。 “我没有父母,教授。”我无力地背着词,心里明白无论说什么他应该都不会相信,“好心的西斯特姆先生收养了我,他是一个麻瓜。至于这个咒语……” 我费力地试图编出逻辑自洽的谎言,然而斯内普的重点完全没有放在这里。 “你父母去世了?”他皱眉。 “我想是的,我从未见过他们。” 他充满怀疑地看着我,嘴唇微张又抿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良久,他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刚重温了某段回忆。 “喝了它。”他命令道,把从刚才起一直握在手里的魔药递给了我。 我沉默地接过,玻璃小瓶子被捂得温热,里面的透明液体闪烁着微弱的光。在斯内普的注视下,我拔出瓶口的小塞子,把魔药送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诶? 我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眼瓶子,接着抬头看了眼斯内普,他的表情很平静,不像是在恶作剧,于是我又低头舔了一下瓶口残留的液滴。 我确定我的味觉并没有出问题。今天晚上的南瓜馅饼,它确实是南瓜味的——也就是说这瓶魔药,它确实是草莓味的。 “什么感觉?”斯内普深深地看着我。 “呃……很好喝?”我不确定地回答,虽然心里清楚他不可能只是想要我的“用餐评价”。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皱起眉头,穷追不舍。 “呃……真的很好喝,我还可以再喝一点吗?”我带着疑惑没出息地咂了咂嘴。 于是我成功地从斯内普脸上看到了被哽住的表情。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瓶子,将它重重地放回了桌上。 “回去写一篇关于回忆剂的论文,十英寸,明天晚上交给我。”他背对着我说道。 难道刚才草莓味的魔药就是回忆剂?我以为魔药都是难以下咽的——至少不会好喝。而且我并没有回忆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从入学到现在所经历的每个细节我都一直记着呢。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也不想深究,现在已经接近宵禁时间,他刚才的话也可以理解成下了逐客令了。所以我只是“哦”了声,想说句晚安就开溜。 “还有,明天来的时候洗干净你的脸。”他冷不丁又开口。 ………… “我会的,教授。事实上是一个质量不太行的记忆球,它直接在我手里爆炸了,我没来得及仔细清理。”我不甘心地替自己解释了几句。 斯内普闻言微微侧身,并没有说什么。 “晚安,教授,祝您做个好梦。” 我赶在他回复我之前退了出来,并关上了门——我心里当然清楚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回复我的晚安。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约会”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黛西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她爱莫能助,她在魔药课的表现和纳威差不多,对我的论文提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 我不想打扰她休息,便拿起纸笔去了公共休息室,施法给自己点了一盏小台灯。夜深了,羽毛笔蘸了一次又一次墨,我依旧一个字都编不出来。 (亲爱的系统,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在内心哀嚎着。 [我这里收录了篇关于回忆剂的论文,是之前的毕业生写的,如果你想看的话。] (我当然想看!) 我闭上眼,一行行漂亮的字迹缓缓出现。我逐字逐句读下去,虽然有很多地方看不太懂,但不得不说这篇论文应该是相当完美的。作者将回忆剂的用途、发明过程、原材料和制作方法都描写得十分清楚,一目了然,甚至还提出了改进方法。 “通篇没有一个词是废话……真是个大学霸。”我感慨道。 (这篇论文写得太好了,不是我这种水平目前能写出来的。)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绝了借鉴它。好奇心和求知欲驱使我一点点往下拉,终于在论文最后看见了作者的署名:西弗勒斯·斯内普。 (…………系统你是想害死我好直接结束任务吗?让我抄当事人的论文??) [事实上你就算死了也不会结束任务。]系统轻咳一声,[那你想怎么办?我来给你现写一篇?] 接着系统清了清它的机械嗓子,念道: [回忆剂制作是怎么回事呢?回忆剂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但是回忆剂制作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系统带大家一起了解吧!回忆剂制作,其实就是非常简单……] (行了行了师父别念了!)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墙上的挂钟报了零点,我的眼皮也控制不住开始耷拉了。我捂嘴打了今晚的第n个哈欠,自暴自弃地把空白的羊皮纸重新卷起来。 有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再说! 第4章 斯莱特林第一倒霉蛋 ◎交友了◎ 第二天的魔咒课我和黛西又差点迟到,还好弗李维教授并没有计较这个。我气喘吁吁地落座,发誓下次一定要给自己定个闹钟。 “哦,赫敏·格兰杰小姐和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小姐都成功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加五分。”弗李维教授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飘扬在空中的羽毛,“男生们要加油啊!” 瞧瞧人家的院长,多么的和蔼可亲,多么的公平公正。此处绝对没有拉踩偏心到没边的某人。 不一会儿,黛西的羽毛也颤颤巍巍地飘起来了。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挥动着魔杖控制羽毛在空中无聊地打着圈,这时,从后方飞过来的一片羽毛直直地戳进了我的头发里。 “你很无聊,马尔福。”我一脸无语地回过头,看着后方一脸欠扁的铂金脑袋。 “昨晚的禁闭怎么样?”他微微起身一把夺回被我捏在手里的羽毛,得意地看着我,像极了趾高气扬的白孔雀。 “托你的福,棒极了。”我对他报以发自内心的微笑,“如果告诉你能让你更开心的话——今晚我依然有禁闭,非常感谢。” “……”德拉科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真挚的笑容,像是看着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疯子。 下课后我不得不抛下了黛西奔向图书馆——虽然我也很想去操场晒太阳,可是昨天斯内普布置的论文我还一字未写呢。 在图书馆我偶遇了求知若渴的赫敏和两个明显被她硬拖过来的、对学习毫无兴趣的男孩。于是我们组成了临时的阅读小分队,赫敏拿了本《只要有魔杖,就有办法》,哈利和罗恩一人捧了本《魁地奇溯源》,我翻遍了高年级的魔药学教材,才找到了一些边角料知识点。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向系统抱怨,(直接照抄斯内普的原文,和去禁书区偷《强力药剂》,哪一种会死得更没有痛苦一点?) [不如直接交白卷,我想你善良大度的教授是不会介意的。]系统嘲讽道。 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真的摆烂。我靠着二十一世纪应试教育磨练出来的文笔硬生生凑出了一篇粗糙的、和斯内普的那篇比起来甚至不能称得上是论文的……东西。看着满目疮痍的羊皮纸,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嫌弃的表情了。 第6章 “西斯特姆小姐,我想你在写作时应该应该运转一下大脑,除非你头骨下全部都是芨芨草。”——他应该会说着类似的话,然后在我面前缓缓地、残忍地将羊皮纸撕成碎片。 ……我竟然感觉我对这种场景也相当向往,我完蛋了。 在下午的飞行课上,我终于发现了我和魔药大师令人悲哀的共同点。 “起!” “……起!!” “该死的臭棍子赶紧给我起不然就把你扔打人柳上去!” 听见我毫无形象的低声咒骂后,扫帚才极不情愿地一头撞进我手中,打得我吃痛哎呦了一声。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果不其然又双叒叕是德拉科。“西斯特姆,你没救了。”说着他瞥了一眼同样一下子就能让扫帚飞进手里的哈利,转而对我摇了摇头,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连根扫帚都控制不了,你真是给斯莱特林丢脸。” 我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丢不丢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没胆子跟你家院长说这个。 在霍琦夫人的指令下,我们纷纷跨上了扫帚。扫帚似乎对我刚才的威胁颇为不满,我还没用力蹬地它就自己慢悠悠地往上走了。我吓了一跳,俯身按住扫帚柄想赶紧控制它下降,可它却完全违背我的意愿,在半空摇晃了几下,转而发疯似的向上冲去。 “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快下来!”伴随着同学们的惊呼,霍琦夫人在下面紧张地冲我喊着。 我惊恐之余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了:我接替了原作中纳威的位置,成了被失控扫帚带上天的倒霉蛋!此刻的纳威呢? 我忍住尖叫的欲望向下看,纳威和其他人一样呆呆地仰头看着我——这家伙甚至在一个急转弯后还呆滞地为我鼓了鼓掌。 “纳威你停下!她是失控了不是在表演!”我听见赫敏冲他大喊。 这场闹剧以我和这把可恶的扫帚玉石俱焚而告终——在一个令人绝望的的俯冲后,我们重重地撞上了城堡外墙,接着滑了下来。扫帚断成了两截,而我的右臂传来了剧痛,我想是断了。 众人都围了上来,有些是关切,有些是看热闹——我很无语地发现我亲爱的斯莱特林同学们大多是第二种。 “都让开都让开!西斯特姆,你还好吧?”霍琦夫人拨开人群冲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来。 “我想我不太好。”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即便是这个时候,我也铭记了要做好表情管理,我可不想让后面那些家伙——尤其是那个粗鲁地挤进来的铂金脑袋看笑话。 虽然我明确地表示自己的腿没有问题,但霍琦夫人还是执意要抱着我去医疗翼。临走前我趴在霍琦夫人肩膀上依依不舍地看了黛西一眼,她眼含热泪地望着我,仿佛我这一去见的不是庞弗雷夫人而是伏地魔。 庞弗雷夫人可不知道我把救死扶伤的她类比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黑魔王。她相当温柔地安慰我,细致地为我治疗,还贴心地把我因被疼痛冒出的汗珠黏在额头的头发捋回了耳后。 “可怜的孩子,”她慈爱地递过来一瓶药水,“它会让你好受一点。” 我接过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差点没直接喷出来。实在是太难喝了!但看着庞弗雷夫人温柔的微笑,我只能忍住呕吐的欲望将它全部咽进肚子。我就说魔药不会有好味道!斯内普上次给我喝的说不定就是普通的糖水呢。 喝完没多久我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斯内普在魔药课上变成了一只大蝙蝠,同学们都吓呆了,只有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大蝙蝠愤怒地拢起翅膀,发出了只有我能听懂的超声波:“由于西斯特姆目无尊长,斯莱特林扣十万分!” “我才没有目无尊长!我的眼里明明都是你!”梦中的我豪情满满地起立大喊,还激动地猛拍着桌子。 结果我这一下牵扯到了摔伤,把自己给痛醒了……好吧,我还想看一看大蝙蝠被表白后的反应呢。 我用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揉了揉眼,庞弗雷夫人已经出去了,眼前当然也没有什么大蝙蝠,而是——一个小蛋壳。 “德……马尔福?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疑惑地撑起身子。好像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一个纯血小少爷屈尊大驾来探望的那一步吧? 德拉科哼了一声——我发现他每次和我交流都要先哼一下——把一个小玩意儿丢进了我的怀里。 …………是我忍痛花了十五加隆巨款在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店买的紫罗兰发卡!(当时售货员说它可以一直散发出紫罗兰的香气,后来我和黛西一直认为我被忽悠了,它闻起来一点都不明显——不过外形确实很精美。) “真是太谢谢你了亲爱的德拉科!我一定在扫帚上不小心把它甩掉了。”我有些心疼地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还好还好没有摔坏掉。 “这么便宜的小玩意儿还宝贝得不行。”德拉科摆出了一副轻蔑的表情,但苍白的脸上泛出的红晕和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我把发卡重新别在头上,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的脸似乎更红了。 ……他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德拉科短促地咳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波特也看见了,想跟我抢来着——真不懂他一个格兰芬多想干什么——不过他还没追上我就被麦格逮住了!哈哈!” …… “……那个,德拉科,”我欲言又止,“麦格教授她,是不是急匆匆地把哈利带走了?” “当然。”德拉科幸灾乐祸地笑了,“她都没扣我的分,直接骂了波特一顿,然后把他带走了——我猜波特就算不会被扣分,也至少要挨一个禁闭。你真该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啧啧。” ……可怜的德拉科,被老猫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时,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德拉科,我诚挚地邀请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地窖。”我弯着眼睛看向他,“好回报你帮我捡回发卡的恩情。” “……你的脑子被巨怪踢了?这算哪门子回报?” “可是我真的很想感谢你。”我放软了声调,微微低头,用我能摆出的最无辜的表情抬眼看他,“德拉科,我没有坏心思,我保证。”说着,我眨眨眼睛,无耻地扯住他的长袍晃了晃。 我承认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发挥自己的魅力对异性撒娇有时真的很有用——当然首先要正确地预估自己的魅力。如果德拉科不吃我这一套,而是厌恶地甩开我,大吼着“你这个肮脏的杂种怎么敢用你的脏手碰我!”,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他完好无损地离开医疗翼。 “……量你也不敢做什么。”德拉科小声嘟囔着,别过头去,脸上的绯红已经爬到了耳边。 好极了!我露出一个计划通的笑容,拽着他的袖子大步走出医疗翼: “走啦,先吃饭!” 【 作者有话说】 只是朋友 第5章 交个朋友吧 ◎成为朋友了◎ 我和德拉科在医疗翼门口差点撞到焦急地想往里冲的黛西。黛西看到我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接着才注意到我旁边还有个另外一个金脑袋。 第7章 “他怎么在这?”黛西在我耳边小声问。 “有点事……过几天你就明白了。”我神秘兮兮地冲她眨了眨眼。 八点钟我带着德拉科准时来到了地窖办公室,斯内普依旧在熬制魔药。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视线掠过我打着绷带的胳膊时,微微皱了下眉。 “解释。”他将搅拌棒往坩埚里一丢,撑着胳膊看着我。 “呃……这不重要,不小心摔的。”我感觉他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生吞了,忙拉过德拉科切入正题,“在检查我的论文之前,教授,我有一个提议,请您务必考虑一下。” 被我扯过来的德拉科对斯内普无辜地摇了摇头,“别问我,教授,我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强烈建议您推荐德拉科加入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作为找球手。您身为院长,是有这个权利的,对吧?”我一口气说了出来。 斯内普盯着我,眉头似乎拧成了一个死结。接着他轻笑一声,不带有任何喜悦的情绪。 “我想你应该知道,西斯特姆。”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德拉科,“一年级新生不允许加入。” “这个我知道,但是规则就是用来改变的,不是吗?尤其是在对手已经做出改变的情况下。”我斟酌着措辞,冷静地把尚未公布的消息全说了出来,“不信的话您可以问格兰芬多的队长奥利弗·伍德,他们今天是不是收获了一个新的找球手——同样是一年级新生的哈利·波特——麦格教授推荐的。” 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坩埚里时不时冒出的一两个泡泡的炸裂声。德拉科从听到我的建议的那一刻起就如同被施了石化咒,一动也不动了。斯内普依旧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我的说辞。 “相信我,德拉科的飞行真的,真的很棒!”我竖起大拇指补充道。 悲哀的是,这句话起了反效果,斯内普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阴沉了。我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决定在他的态度明确之前先安静一会儿。 看原作的时候我就在想,抛却主角光环的加持个性格因素的影响,哈利和德拉科的飞行水平应该是平分秋色的,如果在他俩之间能有一场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魁地奇比赛,想必会相当精彩(然而事与愿违,每一年都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搅局)。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凭什么格兰芬多可以破例,我们斯莱特林就不行呢? 我在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斯莱特林的一份子了。虽然并没有被同院的同学接纳,但这并不妨碍我捍卫斯莱特林的荣光! 好吧,主要是捍卫院长大人的荣光——我实在不想看到我的院长只能在晚宴上垮着脸给别人鼓掌! “……关于哈利·波特加入格兰芬多球队这一点,我会向麦格教授求证的。”斯内普终于开口了,“之后我再考虑是否听取你的建议。” 我松了口气。大不了哈利和德拉科一年级都不加入,这样还公平些。 “马尔福,你可以回去了。”斯内普对德拉科说着,眼神却并没有离开我,就像一条锁定猎物的剧毒的黑蛇。 接着,这条蛇吐了吐信子,发出了一些浸满了毒液的“甜言蜜语”: “西斯特姆小姐和我今晚还有很多话要说。” 德拉科像个幽灵一样步伐不稳地飘出了办公室。门在他背后“啪”地砸上了,不知道巨大的声响能不能把他的魂儿唤回来。 “如果你是想跟着你的小男朋友一起走,我也不会介意。” 我惊讶地回头,见斯内普冷漠地摊了摊手,做出了一副“请便”的姿态。 “啊?不不不,教授,你弄错了。”我连忙解释,“我和德拉科并没有什么,事实上我们今天下午才建立了些许友情——可能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哈。”斯内普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全然不顾昨日的亲密,抛弃了可怜的波特。” ……哈? “看样子波特家族远没有马尔福家族的吸引力大。”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自顾自说着,“让我猜猜,你莽撞地来我这里为德拉科游说,是想得到什么好处?你该不会真的愚蠢地以为靠着德拉科幼稚的好感就可以做马尔福庄园的女主人了吧?” ……我想我此刻一定是满头黑线。谢邀,人在霍格沃兹,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教授,很遗憾您的猜测和正确答案一点都不沾边,我提议德拉科加入球队纯粹是因为他的实力值得。”我无奈地回应他。 “……此外,我还只是个孩子,现阶段还是学习要紧。”为了反击他对我“水性杨花”的指控,我甚至搬出了二十一世纪家长的经典台词。 至于什么哈利德拉科,梅林在上,我的一颗红心里只有你啊!! “well,”斯内普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在我检查你是否真的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之前,先解释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他的视线下移,停在了我负伤的胳膊上。 “哦,这真的只是个意外。”我耸耸肩,“扫帚失控了,我还没准备好就带我飞了起来……” 斯内普似乎并没有在听我说话。他从书桌边走到我跟前,伸手托住我的小臂检查起我的伤势。 我敢说我现在脸颊升温的速度比办公室里的那个被遗忘已久的坩埚还要快。 我愣愣地盯着他搭在我胳膊上的另一只手,看他修长的、常年浸染着药剂的手指此刻正隔着层层绷带感受下方的我的皮肤,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颗易碎的水晶球。随着他的触碰,摔伤的部位传来丝丝痒意——神经末梢也随着我的心情欢快地舞动着。 他似乎检查完了,手缓缓滑向一侧,在即将碰到我的手背时停住了——接着,令我不敢相信的是,这只宽大的手掌突然毫无征兆地包裹住了我露在外面的光裸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太瘦了。”他松开手,不带任何感情地评价道。 我已经烧得云里雾里了,厨房里工作的小精灵都能在我脸上烤出一整张南瓜馅饼。 “哦——好的,好的教授,我会好好吃饭的!”我昂起头语无伦次地说。斯内普盯着我,黑色眼瞳里映出的我的表情一定特别滑稽可笑。 “好了,结束这些没用的交流。”斯内普转过身去,重新关注起了坩埚里的液体,“把论文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我只能略带遗憾地从口袋中掏出了那张皱皱巴巴的羊皮纸,将它放在了桌上。 “晚安教授,祝您做个好梦。” 他没有抬头,但我似乎听见他低低地“嗯”了声,我想这应该不是烧坏脑子带来的错觉。 关上门后,我鬼使神差地抬起右臂,凑过脑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是好闻的艾草味。 我哼着愉快的小曲儿回到了公共休息室,黛西在沙发上等着我,令人意外的,德拉科竟然也在。 “你还好吧?”黛西起身小跑过来,关切地问我,“马尔福说你被留下来训话,吓了我一跳……” “我好着呢,亲爱的。”这样的训话每天都来我也能承受得住。 “好了好了,等会儿再姐妹情深。”德拉科不耐烦地凑上前,“史蒂文森,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她说。” 第8章 黛西闻言短暂地愣了一下,对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早点回来哦,亲爱的。”她笑嘻嘻地冲我眨了眨眼,转身走向了女生寝室的楼梯。我冲着她的背影无语地摇摇头,很显然,她也误会了什么。 公共休息室现在只剩下我和德拉科了,吊灯发着微弱的绿光,壁炉里的火焰劈啪作响,窗外路过的巨乌贼好奇地趴在玻璃上向里张望。 “呃,谢谢你。”德拉科极小声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在斯内普那里替我说话。如果我真能在一年级就进入球队的话,我会……” 他停住了,也许他觉得“我会让我爸爸给你一些金加隆”这样的句子我听了会不高兴(事实上真的给我我也不会拒绝)。 “不用客气,德拉科,我很期待你在球场上展现风采。”我轻松地回应他,“我们可是同一战线呢。” 德拉科的脸又一次微微泛红。如果他还有点良心,那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在我面前拿血统说事了。 从这一刻起,我和德拉科·马尔福纯真的、(暂时)不牵扯任何利益的友谊就此建立了起来。 第6章 所谓奥斯卡影后 ◎对线了◎ 很快,哈利成了格兰芬多找球手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但并没有人对此做出正面回应。紧接着,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光明正大地宣布了德拉科的加入,并举办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某人的老爹还豪掷千金给球队的每人都配了把光轮2000),这倒显得格兰芬多偷偷摸摸不够意思了。 两支队伍也不装了,每天都霸占球场,引来了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疯狂抗议。哈利和德拉科一到下课就跑没影,周末更是早出晚归,抓紧一切时间训练。年轻的男孩啊,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怎么,舍得爬出被窝了,波特?” 周末大清早的两只球队就在争抢场地。德拉科拽兮兮地走在队伍最前面,对着伍德身侧的哈利挑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了斯莱特林的新队长。 哈利压抑不住怒火想冲过去,被伍德拦了下来。“……走着瞧,马尔福。”他最后又看了眼德拉科手中斯内普给的批条,不甘心地离开了。 ……没打起来,真无聊。 每日一战获得了胜利,德拉科得意地环顾四周,发现了场地边抱着书探头探脑的我。 “嘿,薇尔莉特!”他高声喊着,“来看我训练?” 球队其他队员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尤其是那个队长马库斯·弗林特,门牙都要像鬼飞球似的飞出来了。 我为他的自作多情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怀里的书,冲他喊了回去:“德拉科,我只是碰巧路过!” 我当然想在这有些冷意的十月份美美地睡个懒觉(黛西现在还在床上赖着呢),而不是去阴暗潮湿的办公室讨论问题。当然,如果是去斯内普的地窖,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我对他的喜爱可以冲淡一切的不愉快。但很可惜,这次并不是去找他。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斯内普对我在魔药学上的表现一直称不上满意,我也总是因为一些大错小错甚至莫须有的罪名被叫去关禁闭——这些都没什么,我愿称之为“约会”。禁闭后布置的论文——也没什么,我愿称之为“情书”。 每次在论文末尾的署名处我都会偷偷地把“violet”的“o”模糊地写成一颗小爱心的形状,斯内普应该一直都没注意(他只会注意到我粗心地把绝音鸟“jobberknoll”写成了“joberknoll”,接着不留情面地批评我,并让我抄十遍),但我依旧一直都怀着甜蜜的心情这么做着,并乐在其中。 虽然我的魔药学不是很出色,可令人欣慰又抓狂的是,我在另一门高深的学科上的表现相当不错:黑魔法防御课——也就是目前奇洛的课。 我不懂为什么奇洛会注意到我。他从第一节 课开始就结结巴巴地向我提问,我每次都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盯他的头巾并冷静地说出正确答案。他会虚弱地笑着给我加分,不知道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讨好后脑勺上的另一个斯莱特林。 (可不可以直接向邓布利多举报他?我不想陪他演戏了。)我一边下着楼梯,一边向系统抱怨。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邓布利多真的看不出他的问题吧?] (我当然不会这么傻!只是我没有邓布利多这么好的演技和耐性。)我没好气地回复道。 这么一想霍格沃兹的老师人人都可以算是奥斯卡影帝影后了。尤其是原作中的斯内普,几乎花了半辈子的时间用精湛的演技扮演不被理解的恶人…… [容我提醒一下,你现在要去的可不是你亲爱的院长的办公室。在和小boss以及他脑袋上的大boss第一次单独接触之前,最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心情,虽然他也不会蠢到现在就攻击你……] (……好啦好啦!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我甩了甩头,调整好心态,叩响了面前这个陌生的房间的门。 “啊,西,西斯特姆,你来了。”奇洛佝偻着身子,搓着手向我走近了两步,“快,快坐下吧。” “好的,谢谢您教授。”即便在心里我的白眼已经翻上了格兰芬多塔楼楼顶,表面上依旧要对他维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我照他的话乖乖坐在书桌前的座椅上,翻开了大腿上的黑魔法防御课课本,彬彬有礼地发问:“教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 赶紧开始,赶紧结束,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呆在这里。整个办公室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腐败的味道,我猜是从他层层包裹的后脑勺发出的。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闻久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吐出来。 “哦,哦,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可以先聊会儿天……”奇洛挤出一个自以为真诚笑容,在我看来跟脸抽筋没什么区别。“来杯红茶吗?” 大哥,你别演了!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要聊伏地魔吗!? “好的,谢谢您,教授。”我表现得拘谨又受宠若惊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杯子。茶杯里的液体看起来不太正常……不知道会不会喝完就直接重开。 ……怕什么!邓布利多现在还在学校呢!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红茶…… 奇洛古怪地笑了一声,走回桌子后面坐下,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听得我心烦:“西斯特姆,合上那本教材,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可不是课本上写着的内容。” 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神空洞得像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摆放的头骨,带着浓重的阴森的凉意。换成别人可能会被吓到,我可不会——这才到哪儿呢。 “啊?那是什么呢?”我像个天真的一年级一样,缓缓合上课本,茫然地与他对视。 “……这个问题问出来可能有些冒昧。”奇洛假笑着,眼皮抽动了几下,“有人教过你大脑封闭术?”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对我使用摄神取念,看样子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呃,教授,occlu……那是什么?”我面带疑惑地皱眉反问道。好险好险,差点就把“没有,教授”脱口而出了——一个麻瓜家庭出来的一年级新生是不应该了解到这么高深复杂的魔法的。这家伙想套我的话! 第9章 “occlumency.”奇洛生硬地冷笑一声,“哈,既然你不知道,看样子,你是个天生的大脑封闭大师了。” 他咧着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感觉要冲过来把我撕碎——他语气中透露的深刻的嫉妒与恨意真的毫无掩藏。 “我注意到你经常去魔药学办公室?斯内普教授有教过你什么吗?就是那种,让你排空脑中一切?”他迅速伪装成了一副和善的语气,不死心地追问道。 好嘛!你个混蛋打探我就算了还打探斯内普!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等我过完圣诞就收拾你! [你终于想起来做主线任务了,我好感动。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圣诞以后?你难道还指望他给你送礼物?] “斯内普教授他……对我很严格。”我撇了撇嘴,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告状,“他除了魔药学的知识点,其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不过他确实说过我脑袋空空……没有知识,都是芨芨草。” “……”奇洛被我弄得哑口无言,看样子我幼稚的发言拿捏得很好,但我感觉到他依旧在盯着我。 “……那么,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像他的一个死去的朋友?” 我略带惊讶地抬头,奇洛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古怪地笑了。“可怜的斯内普,每日面对着和她同样的一张脸,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呢?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不过后来……” “您说的她是……”我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当然是薇尔莉特·艾恩斯。”他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金色的头发,发紫的眼睛,连名字都相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本人又回来了。” “我猜,她本人要是回来,肯定得改名换姓伪装一下吧。”我努力忽略他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攻击性,用轻松的语调开玩笑似的回击他,“而且,她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在和……那位先生,战斗之后。是吧?” 奇洛闻言猛地一抖,受惊般缩回了椅子上。 “……是的,是的……她已经死了……”他颤抖着声音安慰自己。我默默地观察着他,有一滴汗珠从鬓角滑到了他垂下来的头巾上,他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活该。我在心底呸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伏地魔终于放过了奇洛。奇洛也放过了我,虚弱地挥手让我离开。 [亲爱的薇尔莉特,容我告诉你一声,刚才有一瞬间他真的想直接杀了你。] 我踏上了阳光照射的走廊,呼吸着不带怪味的新鲜空气,(那又怎么样?我这不还好好的。) 好吧,我一点儿也不好。事实上,我的心情糟透了。 如果奇洛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也没理由在这个问题上骗我——我难道真的和那个薇尔莉特长得一模一样啊?!难怪几乎所有霍格沃兹毕业的老师看向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难怪斯内普一直喊我去他办公室!我还愚蠢地以为他是想和我“约会”! 我才不要做替身!!! 【 作者有话说】 替身是不可能替身的 第7章 万圣节 ◎过节了◎ 我做了个很离谱的梦。 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面,用一种很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泣不成声的我,厉声喝道:“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分!” 我瘫坐在他脚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冷笑着吼了回去:“这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斯内普闻言大怒,将手边厚重的魔药课本狠狠地砸在了我头上——把我痛醒了。 我睁开眼,龇牙咧嘴地把停在面前的海绵拳头拍开。这是我给自己制作的闹钟,早上我要是起不来它就会从床顶弹射邦邦给我两拳,黛西称它是“极其邪恶、恐怖的黑魔法”。 好吧,虽然痛,但挺有用,至少把梦中那个可恶的“斯郎”赶跑了。 自从上次和奇洛谈话以后,我就有意无意地躲着斯内普,在他的课上都不再举手主动回答问题,就连反射弧极长的哈利都发现了不对劲。 “薇尔莉特,你怎么都不举手了?”下课后他拉住我小声说,“你不举手,倒霉的就是我了……我可不想一直被提问扣分。” 我没法解释,只能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哈利这节课被提问了三次,遗憾的是,每次都没答上来。在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怼出了声:“薇尔莉特肯定知道,你怎么不问她?” 整间教室的人齐刷刷看向反常的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我,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努力躲避着的斯内普。我只能抬头,被迫在这节课上第一次与他对视:“是月长石,教授。” 令我气恼的是,斯内普竟然比我先移开了视线。 “斯莱特林加5分。波特顶撞教授,格兰芬多扣5分。”他语调平平地说。 现在,除却和那个“薇尔莉特”相同的名字,斯内普连“西斯特姆”这个姓氏都不愿再说出了。我压抑住蔓延的心酸,低头试图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课本上,仿佛纷杂的魔药知识就可以把脑海中频繁出现的人给挤出去。 就这样,我们逐渐生疏了——和普通的师生没什么两样。也许本就该如此。 今天早上叫醒我的不是无情的拳头闹钟,而是浓郁的南瓜味。万圣节到了,整个霍格沃兹都被包裹在了这香甜的食物气味中。 “今天晚上有晚宴诶!”黛西搂着我的胳膊美滋滋地畅想,“我要吃布丁!好多好多布丁!”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今晚可不止有晚宴——还有巨怪呢。 礼堂里洋溢着欢快的节日氛围,半空中漂浮的南瓜灯里烛光跳动,到处都是魔法变出的小蝙蝠。我们刚坐在座位上,有一只小蝙蝠突然冒冒失失地撞进了我的怀里,吓得黛西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我平静地捏着它的翅膀将它丢回了空中,它摇晃不稳地扑扇了两下,便化成一道淡紫色的烟雾消失了。 “薇薇……你看上去不是很兴奋。”黛西小心翼翼地问我。 这段时间刻意地疏远斯内普令我精疲力竭,今晚就要出现的混乱又让我有些烦躁不安,看样子我浑身散发的负面情绪让黛西担心了。 “没有,我在想弗立维教授的魔咒很厉害。”我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早知道当初就去拉文克劳了,至少弗立维教授真的很和善。我赌气地想着,眼睛却没出息地跨过喧闹的人群偷偷看向教师席。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看向斯内普了,除了在一些不得不进行视线交流的场合,比如魔药课。我不敢看他,不敢看到他用称得上温柔的眼神去透过我怀念别人,不敢让他发现我眼神中莫名其妙的怨艾和笨拙的、无法掩藏的迷恋。这种感觉糟透了。 而现在,在同学们欢笑的背景声中,在即将到来的麻烦的催化下,我暂时抛弃了一个月来固执且毫无意义的坚持,着魔似的望了过去——就好像礼堂里的南瓜摆件所盛放的都是迷情剂。 好吧,让我意乱情迷一下——就看一眼嘛。 令我心跳漏掉一拍的是,和入学那天一样,他此刻也正用黑湖般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我,看似沉静,又暗潮涌动,像是一直在等待我发现一样。于是,毫不意外地,我也又一次沉溺其中。 第10章 斯内普经常凝视别人的眼睛,不留情面地用审视的目光洞穿学生的内心,但他从来没能看穿我的想法,一次也没能。如果他真的看穿了我的心意……也一定会拒绝的吧。 [他当然要拒绝,你现在才十一岁!]系统恨铁不成钢地点醒我,[再说了,你的那些小女生心思真以为他会看不出来?你就差把“我爱我的院长”印在长袍上了!] (……别说了,我要没胃口了。)我逃兵般低头避开了斯内普的视线,烦躁地用叉子将盘子里的馅饼戳了个稀碎。 [现在恋爱还为时过早,]系统摆出了家长的口吻说教我,[不如抓紧机会做任务,等打败了大boss你们三年抱俩我都没意见。] (……)我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不情不愿地拿勺子把刚才戳碎的馅饼又舀起来吃了。等会儿还要打怪,我得赶在奇洛跑进来扫兴地破坏这片祥和的氛围之前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德拉科坐在我左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白金汉宫会见女王。我看得着急,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干嘛?”德拉科汤匙里的汤全都洒回了盘子里。 “赶紧吃点抗饿的。”我没理会他疑惑的表情,转向右侧对吃了三个巧克力布丁的黛西发出了同样的劝告。 再看格兰芬多长桌,哈利……罗恩……赫敏,他们都还在。我松了口气。 这时,奇洛突然跌跌撞撞冲进了礼堂(终于)。他的头巾歪歪地扣在头上,脸上满是惊恐。大家都安静下来看他表演,我翻了个白眼,抓紧时间在他说话前塞了最后一个蛋挞。 他跑到邓布利多的椅子前,碰瓷般趴倒在桌旁,喘着粗气说:“巨怪……在地下室……我想该让你们知道……”说罢,便又像一朵娇花似的,哼唧一声晕倒在地。 我一边擦着嘴一边观察邓布利多的表情——我很期待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无语,可是并没有。他是个比奇洛出色得多的演员。 礼堂炸开了锅。大家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德拉科和黛西的环绕音二重唱差点就把我给震聋了。 邓布利多用老魔杖放了几个爆响才让大家安静下来,接着他用洪亮的声音安排级长们带着各自学院的学生回宿舍,教授们则前往地下室搜寻巨怪。我磨蹭着走到斯莱特林队伍队尾,想找机会开溜,却被一把……不,两把逮住了。 “你想去哪?”德拉科严肃地问,“我们的队伍在这边。”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真诚地回答。 “我跟你一起去!”黛西同样严肃地看着我。 “……我真的很快就好了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我心虚地笑着,挣脱开他们拽住的袖子转身就跑。跑到拐角处我偷偷探头,德拉科和黛西回头张望好几次,还是被级长拉着跟在队伍后面下楼了。 回去免不了被一顿唠叨……不过只要我速度够快,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一个漂浮咒就能解决的事……顶多用一个“统统石化”……实在不行就“神锋无影”?……总不会要用不可饶恕咒吧?!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点点害怕!! 比大蒜更臭的是臭弹,比臭弹更臭的是奇洛的头巾,比奇洛的头巾更臭的,是面前这个散发着腐烂气味的脏兮兮的巨怪。我开始后悔晚餐吃太饱了。 它耷拉着脑袋看着我,我也费力地昂起头看着他,我们就这样在女厕所诡异地对视着。它试图转动可怜的小脑袋瓜,似乎在想这个瘦小的女孩能不能用来塞牙缝,而我没有行动,纯粹是因为被熏得神志不清了。 它伸出手了—— 巨大的体型使它不可能做到行动敏捷。我跳到一边躲开它的攻击,闪身抽出魔杖,对它丢了个锁腿咒。 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巨怪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这下子它彻底发火了。 它愤怒地吼叫着,胡乱挥舞着棍子,试图把面前的一切——包括我——都砸烂砸碎。但由于它的动作实在太过缓慢,足以让我撩起长袍下摆一次次轻巧地躲过去。 这实在没什么挑战性嘛!我真为刚才感到害怕的自己而羞愧。 “梅林啊——薇薇,你在干嘛?!” 从门边传来了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我在躲避的间隙看过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找过来的德拉科和黛西正一脸惊愕地呆站在门口。 巨怪也被吸引了注意,看样子打算转移攻击目标,而他俩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恐惧已经完全迈不动步了。这两个笨蛋!你们是特地来给我增加难度的吧! 好吧,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反应…… “嘿!蠢货,看这边!”我控制着地上的碎砖块砸向它椰子似的小脑袋。它无暇再顾及门口傻站着的两人,转过身吼叫着挥手把砖块拍开,而我也抓紧机会对从它手中脱落的棍子施了个漂浮咒,让它高高升空——再重重地落下,并且是垂直的。 棍子落在巨怪头顶发出一声闷响,我感觉它的小脑袋都要被敲进肚子里去了。它摇晃几下,一翻白眼,仰面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声巨响,地上的碎砖块都被震得有一瞬间离开了地面。德拉科和黛拉同步地猛一哆嗦,紧接着便一齐向我跑过来。 “你你你你还好吧?没没没没受伤吧?”黛西说话都说不利索,扯着我的袍子左看右看,确认我没有被扯掉一只胳膊或一条腿。 “我好得很。”我按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 德拉科从惊吓中缓了过来,第一反应是嫌弃地捂住鼻子:“你把它杀了?” “应该……没有吧?只是挨了一下而已。”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根比我的腰还粗的棍子,“话说回来,我倒是想用个更有创意的方式打倒它,如果你们不来打岔的话。” 德拉科耸耸肩:“让你一个人在这逞英雄?不可能。” “以后不要再背着我做这么危险的事了!”黛西瞪着我,眼睛红红的。 ……可是你们俩也根本没帮上忙啊!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再说。”我扯过两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再不走的话……” 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把我没说完的半句话硬生生堵了回去。我思考了一下幻影移形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在霍格沃兹不允许用幻影移形),然后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幻影移形。 于是我选择装乖,赶紧低下了头,还一手一个按下了旁边两个搞不清状况向外张望的脑袋。 先冲进来的墨绿色靴子——麦格教授;磨蹭着最后进来的紫色裤脚——奇洛这个垃圾;中间的走起来有些怪异的黑袍——我的院长。 等等,他的姿势…… 一瞬间担心遭到训斥的想法被我完全抛到了脑后。我竟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就在刚才,在我陪巨怪“玩耍”的时候,斯内普正独自前往三楼守护魔法石! ……他受伤了。 第8章 我的太阳 ◎想开了◎ 我愣愣地看着斯内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察觉到我急切的视线,斯内普视若无睹般别过脸,不动声色地拢过长袍盖住了受伤的小腿。 第11章 “哦!梅林!”麦格教授看到昏迷不醒的巨怪,发出一声惊呼,继而愤怒地转向墙边的我们。“你们……哦?竟然是三个斯莱特林……”她脸上的气愤有一半被讶异所取代了。 这句话的指向性太过明显。而在她身后的那位育人有方的斯莱特林院长,视线淡淡扫过我身侧的两名无辜的观众后,停在了中间的罪魁祸首身上。 毕竟这是显而易见的——相较于整洁得体的黛西和德拉科,我此刻的模样一定相当狼狈,躲避巨怪的攻击时头发随着来回的跳动被弄得乱糟糟的也没来得及整理,现在头顶一定还有一缕正不争气地翘着。 “我还以为这种鲁莽的事只有格兰芬多干得出来。”麦格教授摊了摊手,半是责怪半是自嘲地说。“既然你们是斯莱特林,我就不做评价了——相信你们院长会给出公正的评判。” 她侧身看向斯内普,斯内普微微颔首。 麦格教授竟然就这么离开了——我确信她转身之前还意味深长地低头从镜片上方看了我一眼。被忽略已久的奇洛也颤抖着撤到一旁修复巨怪造成的狼藉,于是被留下的斯莱特林院长终于有时间可以对他的不听话的学生们下达判决了。 “你们两个,不按规定回宿舍,各扣五分。”他毫无波澜地说。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我们都清楚他指的是谁,因为他又接着说: “薇尔莉特·西斯特姆,为了你的自大和莽撞,禁闭,一周。” 德拉科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黛西也发出了一声不太赞同的鼻音。很明显他们都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 “……从明天开始。”斯内普并不打算理会他们,冷冷地宣布了结案,“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教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热切地向前迈了一步,“可不可以从今天就开始?” 德拉科猛地转头打量我,似乎是怀疑我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巨怪击中了头部。 “我说了从明天。”斯内普皱眉,“今天已经很晚了,还是说你想错过宵禁?” “求您了。”我放软了语气,“我只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我之前就说过,发挥自己的魅力对异性撒娇真的很有用——只是不确定对同龄的、稚嫩的德拉科和对中年的、禁欲的(?)斯内普会不会起到相同的效果。但是——我现在长着一张他旧友(也许是旧爱)的脸!说不定会事半功倍?我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果然,他犹豫了!果然,男人都一样。 斯内普停了几秒,低声道:“你们俩先回去。” 事已至此,黛西和德拉科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斯内普才起身向外走。我紧跟在他身后,但他似乎不想我察觉出他腿上的不适,竟然还加快了步伐假装一切正常,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 他是想让伤口完全撕裂吗?! “教授!”我追上他,不管不顾地扯住了他的袖子,小声说,“教授您慢点,我,我看不清路……” 我的内心一半为这种装柔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齿,一半又为他并没有甩开我而感到一丝窃喜。好吧,之前那个道貌岸然的不愿沦为替身的我开始堕落了。 他没有说什么,放缓了步子,并且掏出魔杖施了个荧光闪烁。 我就这样像牵着他的手般来到了地窖办公室。 进门后我便识趣地放开了手,斯内普跨步坐到桌后的椅子上,平静地开口:“想问什么?” ……你到底还要装多久! 我懒得再看他忍痛装下去,不经他的允许便径直走到后面的魔药柜前,毫不费力地拿到了白鲜——魔药的摆放几乎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都要拜之前多次的禁闭所赐。 接着我忽视了斯内普因为震惊微微睁大的眼睛,在他身边跪坐下,强硬地掰过他依旧试图掩藏的腿。 “薇尔莉特……!”他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 但现在不是想那些旖旎心思的时候。我并没有因此停下,不由分说掀开了他腿上遮盖的长袍——鲜血淋漓、狰狞可怖的伤口就这样完全暴露在我面前,浓重的血迹涂抹在他不经日晒的苍白的小腿上,像一幅残忍的画。 我怔怔地盯着伤口,视线开始模糊了。 “……光用眼睛看是好不了的。”斯内普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倒一点上去。” 我抽了抽鼻子,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将白鲜粉末均匀地洒在伤口上。他克制地缓缓抽了一口气,对于忍耐力极强的他来说都如此,应该真的很痛吧…… 于是我做出了一件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的事——我双手扶住他的膝盖,低头凑近了伤口,轻柔地吹了吹。 斯内普像是膝跳反射般猛地一弹——还好他控制住了,不然我很可能会被直接踹倒在地。 “你……”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努力理解我弱智般的行为。 我回过神,连忙收回了手,没有底气地小声解释:“就……痛痛飞走?” ——梅林的腿毛啊!这真的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绝对没有把他当小孩子的意思! 斯内普闭上眼,似乎再多看我一眼智商就会被我拉低。“……绷带在右边柜子的抽屉里。”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伤口在白鲜的作用下已经有了缩小的趋势,血也完全止住了。我取过绷带后专注地包扎着,到收尾时因为打结的式样犹豫了一下。想着明天还得换药,那就系一个容易解开的吧,但也得牢固…… 这时头顶传来一股温暖的重量,像是初春午后的阳光直接投上我的发顶。 当然不是阳光——是斯内普宽大的手掌。 但他却吝啬于这片刻的停留,在我没来得及开口时便收了回去,我的太阳短暂地垂怜我一下便又退回了乌云后。 “翘起来了。”他平静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什么真理。 “……哦,哦。”我红着脸,不敢抬头,匆忙地给最后的收尾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等到一切结束,夜已经很深了,距离宵禁还有不到十分钟。我揉着膝盖站起来:“教授,那我回去了。” “我记得你说你有问题想问。”出人意料地,他开口留住了我。 我低头躲避他探究的眼神,再抬头的时候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其实没什么问题,教授。我只想来帮您——我不厚着脸皮过来,您是不是要去找费尔奇?” 不需要什么纷杂的内心斗争,我把关于另一个薇尔莉特的千万个问题都锁回了肚子里,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我有幸遇到一颗树,迷恋它果实香甜,为什么要去纠结它的花朵曾为谁盛开呢? 斯内普略微挑眉,不但没有因为我有些许无礼的玩笑而生气,还反过来不紧不慢地回击我,“既然没有问题,就立刻回去——不然费尔奇就会主动来找你。” “好的教授。早些休息,晚安。”我冲他乖巧地笑着。 我又回到往日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对此黛西表示相当开心和欣慰,但她同时坚决地拒绝和我一起重新坐回魔药课第一排。 第12章 “我很抱歉,薇薇。”她连连摆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不怕斯内普教授……” 我不能强求,只得另寻搭档。 “潘西,德拉科借我,魔药课结束就还你。” “……哼,随你。” “……所以你们就这么决定了我的座位?” 我和潘西·帕金森的关系也没有刚开学那么僵了。说到底,她就是个小孩子,顶多就是蠢一点,也称不上太坏。再加上传统纯血家族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她对非纯血有敌意是很正常的事(虽然并不对)。在我多次对她的挑衅表现得毫不在意后,她终于意识到从我这看不到笑话,便放弃了这种幼稚的行为,只拿我当普通同学相处。 后来我有意无意地开她和德拉科的玩笑,发现她竟然也会脸红——可怜的帕金森,趁着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还没入学,抓紧享受独占这颗铂金脑袋的时光吧。 于是魔药课上,我和德拉科独占第一排正中间的宝座(好吧,好像除了我们也没人想坐),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眼里只容得下魔药教授一人。 但我们的目的大不相同:德拉科追求的是神秘莫测的魔药知识,而我追求的…… “西斯特姆,回答这个问题。刚制成的欢欣剂会呈现什么颜色?” “是阳光般的金黄色,教授。” ——我所追求的,就是这份阳光,能一直照向我。 第9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比赛了◎ 大清早的我和黛西便跑来了球场,好极了,这里几乎没有人——除了海格,他正用除霜扫帚清扫着场地,为上午的比赛做最后的准备。 我俩坐在了斯莱特林观赛区的最佳位置后,颤抖着往自己身上丢了数不清的保暖咒。“说实话我们真的有必要来这么早吗?”我打了个哈欠,呼出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黛西紧了紧围巾,有些不确定:“妈妈说要看比赛就要提早占位置……她说世界杯的时候观众甚至前一天晚上就在附近搭帐篷呢。” “前提是德拉科和哈利的对决同世界杯比赛一样精彩。”我开玩笑地说。 这时,海格踩着他厚重的熊皮靴子走了过来,“嘿,我似乎听到了你们在说哈利?那是我的朋友。”他拄着扫帚,露出一个神气的微笑。 我对他的这句开场白表示很讶异——事实上我根本没想过他会过来找我们搭话,毕竟我们并不是来为“他的朋友哈利”加油的,我们脖子上围着的可是银绿相间的围巾呢。 “我们很期待今天的比赛。”我冲他礼貌地微笑着,“我叫薇尔莉特·西斯特姆,海格先生。” “我叫黛西·史蒂文森。”黛西跟着我说道。 海格用他戴着兔皮手套的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呃,叫我海格就行……史蒂文森?你妈妈是不是赫奇帕奇的艾米·卡罗?我记得她毕业后嫁给了一个姓史蒂文森的麻瓜医生——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巫。” “您认识我妈妈?”黛西眼前一亮,“那您知道她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吗?她说她的魔药课成绩很好,我不太相信,毕竟我丝毫没有遗传到……” 他俩就这样聊了起来。和粗犷的长相大不相同,海格语气很和善,还主动爆料了黛西妈妈小时候的一些糗事,引得黛西哈哈大笑。但是等到她再次发问的时候,海格却答不上来了。 “没想到您和她这么熟!那么您一定也知道薇尔莉特·艾恩斯女士的趣事吧?妈妈说她们算是少有的跨学院好友……她们有没有一起去你的小木屋做过客?” 我嘴角的微笑在听到那个与我相同的名字时就僵住了。 面对黛西热切期盼的眼神,海格不自然地飞快瞥了我一眼,接着支支吾吾地开口:“这个……薇尔莉特她,她确实也……” “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不忍看他为难,便开口打断了对话,“您是不是还有半边操场没有清理?耽误了比赛就不好了。” 在刚才交谈的那段时间,场地边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学生,格兰芬多的一年级甚至连横幅都挂出来了。要我说,上面的字真的丑得离谱,不过下面的狮子画得还不错。 “哦,对……”海格如释重负,拖着他巨大的扫帚匆忙地跟我们道了别。 黛西还在为没问到偶像的轶事而遗憾。我取出拿来打发时间的《魔药之书》,心中盘算着比赛结束后去小木屋拜访海格。 毕竟他一点都不擅长撒谎——不套点话可惜了。 我在爆发的欢呼声中从书本上抬起头来,场地边已经坐满了摇旗呐喊的观众,双方球员即将入场。 “还不快把你精心准备的那个东西拿出来?”黛西冲我挤眉弄眼道。 我无奈地笑了,掏出口袋里的迷你布条,将它丢了起来,同时取出魔杖施了个速速变大。 一条华丽的墨绿色横幅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引得斯莱特林观赛区发生了一片小小的混乱。横幅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花体的“马尔福最棒”,一条魔法变出的银白色小蛇正沿着这行字缓慢爬行着,它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嘿,第一排的朋友们,辛苦你们帮忙扯一下——放轻松,它不会咬人。”我用魔杖操控着横幅飘了下去。虽然它总体也不算多么精致,但至少比格兰芬多那边的旧床单上档次一点吧。 我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的德拉科,他的发色在阳光下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而他也显然注意到了飘动的横幅,昂着头向斯莱特林观赛区挥手致意,看得出他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就跟已经捧得了学院杯似的。 “现在,我希望本场比赛赛出风采,赛出公平,你们两队都是。”霍琦夫人说着,让大家向她旁边靠拢。 在众人都跨上扫帚后,她用银哨子很响亮地吹了一声,十五根扫帚一齐升空,比赛开始了。 在一系列鸡飞狗跳的你争我抢后,格兰芬多的追求手安吉丽娜·约翰逊率先打破了场上0:0的局面,格兰芬多恼人的欢呼声响彻冰冷的云霄。 “如果不是那个韦斯莱,得分的就该是我们了。”黛西放下望远镜,有些遗憾地说。 “别急嘛,金色飞贼还没出来呢。”我的视线继续追随着空中的德拉科。他和哈利一样,一直在场地上方盘旋着,以免被下面的混乱误伤。 又过了一会儿,当我觉得我的脖子快要断了的时候,本次比赛的解说,格兰芬多的李·乔丹终于惊喜地提高了音量:“那个是……金色飞贼吗?” 人群中传出了低语声,哈利和德拉科一瞬间猛地冲向了同一个方向,他们都看到了。所有的追球手似乎都忘了自己现在的职责,他们只是停在半空中,围观着这场紧张刺激的追逐——毕竟如果他们俩有人成功捉到了金色飞贼,比赛就直接结束了。 这时,马库斯·弗林特这个阴险的蠢货突然狠狠地撞向了哈利,哈利险些从扫帚上摔下来,还好稳住了。他犯规的举动不仅收获了霍琦夫人的批评和罚球,还让灵活的金色飞贼趁乱逃匿得无影无踪,我猜德拉科并不会因此感激他。 金色飞贼一时半会不会再出现,场上的追球手们不得不继续自己的任务。我有些烦躁,揉了揉僵硬的后颈,把望远镜向下移。 第13章 当然不是看奇洛——目前他跟哈利无冤无仇,没必要使阴招,这应该会是一场“和平的比赛”。 斯内普坐在教职工看台的正中央,一脸的兴致缺缺,我感觉他要睡着了。看得出他对这场魁地奇比赛没有丝毫兴趣。 可我对他充满着兴趣。凭借着德拉科借我的高级望远镜,隔着遥远的距离,我大胆地细细观察着他。 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偷看他——他不耐烦地闭上了眼,似乎在想这无聊的比赛还要持续多久——他对着斜后方翻了个白眼,一定是奇洛又说了什么蠢话——他撇着嘴,将手伸进了长袍内侧,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看得出他实在度秒如年——他一直盯着怀表,平日里总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但正中依然留存着日积月累的沟壑——他还在看。他在看什么? ——他抬起头,将偷窥的我抓了个正着。 透过望远镜,他像是近在咫尺地与我对视一样。“……嗨,教授。”我也真的愚蠢地当他就在我面前,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我的声音瞬间被四面八方涌起的加油声所淹没,连我自己的耳朵都捕捉不到,更别提传到对方那里了。“德里安·普塞!你是在睡觉吗!”我只能听见在我身边的黛西毫无形象的大声嘲讽。 可是斯内普仿佛真的听见了。而且,他做出了回应—— 他弯起嘴角,对着我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他的笑容(冷笑不算)。就像冰川消融,陨石升空,曼德拉草开始轻声歌唱——不太可能,但确实正在发生——令人震惊,但又内心雀跃。 我想用手揉揉眼,担心这只是因缺乏睡眠而产生的错觉,可又实在不舍得放下望远镜。于是我忐忑地眨了下眼——斯内普微微低下头,但能看到他的嘴角还是上扬的(谢谢你,德拉科的高级望远镜)!他真的在笑! 其他教职工的注意力都在空中,其他学生也是。奇洛没有施咒,赫敏和罗恩也不会在教职工席位搜寻幕后黑手。因此,这是专属于我的笑容——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看到。 我独占了这份美好。 一阵惊叫让我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比赛里——德拉科和哈利双双脸朝下栽倒在地。大家静了下来,焦急地起身张望着,霍琦夫人也眉头紧锁地在他们上空盘旋。 “他俩不会摔死了吧?”黛西害怕地捂住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德拉科率先发出一声呻/吟,摸出了压在身下的金色飞贼,勉强地将它举过头顶。 两秒后斯莱特林观赛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我们以160:20赢了这场比赛。 鉴于德拉科和哈利一齐被送往了医疗翼(哈利垂头丧气地称自己没事,德拉科则坚称自己被金色飞贼硌断了根肋骨),我只能暂时搁置去找海格的计划,转而去陪伴德拉科,免的他和哈利在医疗翼大打出手。 “你看到我最后的那个俯冲没有?”德拉科坐在病床上神采奕奕,哪里有一丁点受伤的样子。 “看到了,我完全被吸引了,棒极了。”回想着斯内普的微笑,我诚恳地说。 “对了,那个横幅……”德拉科突然有些扭捏,“现在在哪呢?” “那个魔法持续不了太久,现在估计已经消失了,恐怕没法给你留作纪念。”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失落的表情,继续说:“不过我最近在学习更高级的魔法,等到圣诞节一定送你个不会消失的礼物。” “要等到圣诞?你怎么不说等到七年级?”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好饭不怕晚嘛。”我眨眨眼,“你可以先期待一下——斯莱特林的新英雄。” 对于这个新称呼,德拉科先是骄傲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便红着脸别过头去不看我了。真可爱。 ……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不能让他沦为食死徒。 第10章 听海格讲那过去的事情 ◎听故事了◎ 我还是赶在傍晚拜访了海格的小木屋,八卦之魂让我根本等不到第二天。 “你们又回来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吗——哦!是你……”海格打开门,看起来根本没期待会是我,支吾着解释道,“我还以为……呃,哈利他们刚离开没多久……” “事实上我刚才碰见他们三个了。”可怜的哈利,身心俱疲,几乎要靠罗恩搀扶着才能前进,“海格,我可以进去吗?” “哦!当然可以!”海格如梦初醒般往一边闪出了些许位置,我挤了进去。 小屋里只有一个房间,天花板上悬挂着火腿和野鸡,壁炉里正在烧水的水壶往外喷着蒸汽,角落摆了张巨大的拼凑成的床,一切都简陋又温馨。我在靠近壁炉的小凳子上坐下,解开围巾,搓了搓被冻僵的手。 “今年冬天真冷,是吧?”海格递给我一杯热茶,我道谢后接过,抿了一小口。 “海格,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我捧着茶杯,昂起头看着他。 海格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向邓布利多保证过绝对不告诉你之前的那些事……”突然,他懊悔地捂住了嘴,苦着脸问我:“我是不是已经说漏嘴了?”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我“噗嗤”笑出了声。 “以前那些事……让我猜猜,是不是跟另一个‘薇尔莉特’有关?”我试探道。 他闻言猛烈地摇头,胡子都快要抽到他自己脸上,“不不不,斯内普不让说……不是,是麦格教授,是她不让说……” 海格焦急地为自己辩解着,但却越抹越黑。在被还是汤姆·里德尔的伏地魔陷害时,他所发挥出的自证水平估计和这差不多,没被送进阿兹卡班可真是个奇迹。 “我了解了,你们——教职工们约定好要对一件事守口如瓶,是吗?”我循循善诱,“而且牵扯到斯内普……关于他的过去?确切的说是‘他们’的过去……” “哦,你快别说了——”海格甚至急得伸出手想捂住我的嘴,但又及时缩回去了,也许是怕掌握不好力道害我窒息而死,“……总之,我不能说!” “你没说什么呀,海格,这些都是我猜的。”我像海妖塞壬般柔声细语道,“就像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你奉命看管魔法石——是吧?你只字未提,我只是猜测。” 海格惊恐地抬起头,我有一瞬间担心他真的会为了灭口捂死我。 “嘿!放轻松!我和你是一个阵营——我以邓布利多的名义发誓我绝对站在伏地魔的对立面!”这下换我为自己辩解了。幸运的是这句话真的很管用,听见我不加掩饰地坦然说出黑魔王的名字后,再加上他对邓布利多毫无保留的崇拜,海格眼中的戒备淡下去了。 “不得不说,你跟另一个薇尔莉特还是很像的……不仅是长相,还有性格。”他小声嘟囔着,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我把这看成是他愿意与我交谈的妥协,“……一样狡黠的小蛇。” 我笑眯眯地点头,感谢他的夸奖。 接下来,为了不辜负他对我“狡黠”的评价,我像几十年前的那位英俊的学长(现在混得连个躯体都没有)一样,隐晦地给他下着套。于是,不费力气地,我对他本应守口如瓶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第14章 薇尔莉特·艾恩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挚友(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等女性职工坚信他们是隐秘的爱人),陪伴过他七年的学生时光,但在大战前夕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决裂了。之后薇尔莉特瞒着凤凰社其他人勇敢地(海格称)、鲁莽地(麦格称)、愚蠢地(斯内普称)单枪匹马找上了伏地魔,等斯内普以及其他人得到消息赶到时,现场仅仅留下了不可饶恕咒造成的废墟。她和伏地魔都消失了。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哪怕是养了七年的宠物都该养出感情了(费尔奇抱着洛丽丝夫人评价道)。战后斯内普郁郁寡欢,没有放弃寻找薇尔莉特生还的可能,遗憾的是一无所获。多亏了邓布利多的开导,才让他慢慢地振作起来,并全身心投入到魔药教学里去。 十多年过去了,斯内普心上的伤口或许已经开始结痂了(或许并没有),但这时,一个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孩又来到了霍格沃兹(没错,就是无辜的我),还被分到了斯内普管辖的斯莱特林,这对于当事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于是邓布利多召开了教职工秘密茶话会(我猜他并没有邀请奇洛),倡议大家不要在我或斯内普面前提及这件事——让往事随风。 听完这个离谱中带了些许合理的故事后,我只有一个感想:邓布利多,你自己的感情生活处理完了吗你就管别人的闲事?? “他们还猜你可能是薇尔莉特——我是指之前那个——的孩子。”一来二去,海格已经彻底放开防线,破罐破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我们就猜测你的父亲会是谁——有人猜是斯内普,不过他本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容我说明一下,我是个孤儿。”我相当无语地打断了他,“而且我百分百确信,不管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绝对不是艾恩斯,我发誓。” 这算什么剧情?霍格沃兹版苦情肥皂剧?系统绝对不会这么恶趣味……应该不会吧?? [放心,亲爱的薇薇,我们专注1v1纯爱,杜绝狗血替身文学。]系统及时诈尸表明立场,我松了口气。 “哦,抱歉,我不知道你是……”海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连忙为自己的失言找补,“我想薇……艾恩斯她本人都生不出这么像她的女孩子,简直像是她的缩小版又回到了霍格沃兹,开学那天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继承她的……志向——防止伏地魔打魔法石的主意?”我将“遗愿”婉转地换了个说法,漫不经心地抱怨了一句。另一个薇尔莉特留下来的烂摊子,还要交给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来收拾…… 听到我再次提及魔法石,海格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 “你放心,海格,我对魔法石没丝毫兴趣。”我实话实说,“不过我依然会用生命守护它的。” ——要是伏地魔真的在一年级就得到魔法石复活了,我还玩个屁啊! [我以为那个故事会让你有所触动——这个学期已经过了一半,你该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奇洛了——]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哼着歌捣鼓着面前的一堆小玩意儿,(过完圣诞再说。) 圣诞节前我的生活相当规律:寝室、教室、礼堂、有求必应屋,四点一线——还得加上个地窖办公室。即便没有禁闭我也时不时跑去骚扰我亲爱的院长,美其名曰请教知识。好吧,托他的福,我的魔药成绩确实进步了不少。 至于有求必应屋——并没有刻意去寻找,我真的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它,一开始我只不过想找个不引人注意的空教室制作圣诞礼物。我把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泡在了这里,黛西和德拉科都以为我去了图书馆,谢天谢地,这俩人对图书馆完全没兴趣。 晚上,我离开有求必应屋,回到冰冷的地下,这时已经要宵禁了。“权力?哦,该死,今天周一,换口令了……” 我只能在心里狠狠埋怨自己出门前为什么没注意布告栏。穿堂风冷得刺骨,保暖咒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我在门边焦急地来回踱步,期待此时能出现一个同样晚归的学生。 好一会儿,黑暗的走廊尽头终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我燃起了希望。 “太好了……同学,快来开门,我不知道新口令……”我的声音已经冻得有些颤抖了。借着门边昏暗的绿色灯光,我看见了来人是谁——最不该出现在此时的院长。 斯内普不赞同地看了眼我略显单薄的着装,忽略了我冻呆的表情。“永恒。”他飞快地说。 石门终于缓缓开启。我连忙钻了进去——斯内普竟然也俯身跟着进来了,我还以为他只是碰巧路过。 原本在公共休息室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学生马上噤了声。斯内普大步走到休息室正中间,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羊皮纸,视线扫了一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假期留校人员,登记。” 大家相互看了看,低声讨论了几句,但并没有人上前。在圣诞这个全家团聚的日子里选择留校,的确是挺惨的。 ——当然除了我。我顶着众人的目光平静地走过去,接过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在他托着的羊皮纸上工整地签上了名。 “薇薇!”黛西在斯内普背后一个劲儿地小声叫我。我知道她想邀请我去她家过圣诞,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我妈妈做的草莓派特别好吃!你真该来尝尝的!” 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几乎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美食诱惑我,不知道史蒂文森太太是否真像她说的那样厨艺精湛。 德拉科也邀请我去参观马尔福庄园。“我家很大,我妈妈很温柔。”他绞尽脑汁想着,“呃……多比做饭还不错。” “好了你们两个,我确定我今年要留校。”我笑着摇摇头。 毫不意外的,斯莱特林只有我一个人签了名。斯内普把羊皮纸重新卷起来,低头看了我一眼。 “晚安,教授。”鉴于旁边还有很多同学,厚脸皮的我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扬起头带着笑意做了个口型。 斯内普略一撇嘴,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他刚一走,黛西便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带着埋怨和担忧地说:“大家都回去了,你一个人在校,会不会很孤单?” “没事的,放心吧。”我忍不住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肉。 这一瞬间,我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联想——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送去夏令营,终于可以和丈夫过二人世界了! 诶,哪里不太对……等等,是哪里都不对吧?! 第11章 love actually ◎圣诞了◎ 今天是平安夜。 礼堂的墙壁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角落里放着海格从禁林拖过来的圣诞树,上面点缀着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装饰的蜡烛、彩球和小星星,一切看上去都漂亮极了。 然而这里却相当冷清——大部分学生已经放登上了回家的列车,偌大的礼堂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我环顾一圈,捕捉到了一头熟悉的红发。 “嘿,罗恩,节日快乐。”我来到他跟前,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临时体验了一下格兰芬多视角。嗯,从这个角度看邓布利多应该最为清楚。 第15章 “呃,节日快乐。”罗恩咬着鸡腿,含含糊糊地回应我。我能理解,由于我和德拉科走得很近,而德拉科又总是嘴欠地挖苦韦斯莱家(在我的劝诫下已经收敛了很多),罗恩会连带着对我产生抵触心理也算情有可原。 而我当然不光是来感受格兰芬多座椅的舒适程度的(事实上和斯莱特林的确没有区别)。我挺直腰,像魔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大堆零食,并将他们整齐地摆成一排:比比多味豆,巧克力蛙,吹宝超级泡泡糖,滋滋蜂蜜糖……都是德拉科这学期丢给我的(他嘴硬着说他不爱吃,却还是不停地买,我对此不太理解)。 “这些是送给你们的圣诞礼物,既然哈利和赫敏都回家了,你可以帮我代收一下吗?毕竟我没有猫头鹰。” 罗恩仿佛定格成了一幅麻瓜照片。他呆呆地盯着这笔意外之喜,半天才憋出了一句“bloody hell”。 “呃……薇尔莉特,谢谢你,但是我……没什么。”他的脸有些红了,我猜他现在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寝室里有什么没那么破旧东西可以拿来充当回礼。 “事实上不用代收——我们可以提供代吃服务,免费。” “这条小蛇,你是不是迷路了?还是说看上了我们的小罗尼?” “我就说她不是马尔福的小女朋友,你欠我一个西可。” “嘿!也许她只是想脚踏两只船呢?” 这一左一右一唱一和的两人,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你们想怎么处理都行,反正我已经送到了。”我不在乎地耸耸肩,“至于回礼,下午把你们的弟弟借我一下——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他学习巫师棋。” “巫师棋?怎么不找我学?”左边的红发男孩突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很强的,乔治一次都没赢过我。” “因为我们弱得势均力敌,弗雷德。”右边的看起来完全相同的另一个红发男孩倚在桌上笑着,“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罗尼的确比我们有些没用的天赋。” 中间的罗恩瞪大了眼睛:“神了!你怎么知道我很会下巫师棋?” “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起身,笑眯眯地跟他们道别。走之前我相当不客气地拆了包刚送出去的比比多味豆,占卜似的随便摸了一颗丢进嘴里——是太妃糖味的,今天会有好运。 下午的学习还算顺利。我用的是罗恩的格兰芬多朋友留在寝室的棋子,它们一开始都不太情愿受我控制,后来听到我要把它们扔进壁炉为这寒冷的冬天添把火,它们才变得听话了些。 “不得不说,与弗雷德和乔治相比,你简直是天赋异禀。”罗恩中肯地评价道。 “和他们比有什么用,和你比呢?”我追问道。 罗恩骄傲一笑:“和我比还有一定距离——将杀!” 我叹了口气,狼狈地把被他的“车”抽飞在地的“王”捡了回来。照我的水平,以后真的能破得了麦格教授的棋局吗? [□□巫师棋自学教材,不要998,不要98,只要8加隆,赠送教具,价格实惠,童叟无欺——]系统捏着嗓子为自己的无良产品打起了广告。 (我不如用8加隆直接贿赂罗恩陪我去拿魔法石。)我没好气地说,(再说了,我哪来的8金加隆?我有这个钱不如去买个宠物。)没有宠物这件事让我怨念颇深,特别是当清早看别人的猫头鹰带着包裹从我面前呼啸而过的时候。 [你要买什么?猫头鹰?亲爱的薇尔莉特,没有恶意——你在霍格沃兹外并没有家人可以写信联系。] (……好了你闭麦吧。) “对了罗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现在解决,可以为我将来省去很多麻烦,“你有养宠物吗?猫头鹰,猫,或者……老鼠?” “老鼠?噫——”罗恩脸上写满了嫌弃,“恶心的生物,真有人会养这个当宠物?” “……确实恶心。”我深深地呼了口气。 傍晚我早早来到西塔楼楼顶的棚屋,等待着黛西和德拉科的猫头鹰。 远远地我便看到了黛西的褐色猫头鹰,温蒂。温蒂是个性格温顺的小姑娘,看上去和她的主人一样可爱。她从窗户灵巧地飞进来,先是像个小天使般围着我高兴地转了两圈,才小心地把包裹放到我手上。接着她停在我面前,歪着脑袋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动作。 “小家伙,我当然不会忘。”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用棕色包装纸包裹的礼物,递到她的小爪子前,“有点重,辛苦啦。” 我伸手抚摸着温蒂的头,她舒服地抖了抖羽毛,抓稳包裹飞走了。 德拉科的灰林鸮也和他如出一辙(我敢说如果孔雀能送信,马尔福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孔雀)。他猛冲进来,高傲地将沉重的包裹往我怀里一丢,砸得我一个趔趄。 我掏出了另一个包裹。一样的大小,不过是金色的包装纸:“小心点,这个可不经摔。” 同样的礼物我一共准备了四份。一份给自己,两份刚才已经寄给了黛西和德拉科,还有一份——当然是留给我们最敬爱的院长啦。 为了制作它们,我费了不少心思。从外表看它是一个透明的略高的半球形玻璃罩,里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青草,上面摆着迷你的小动物玩偶:黛西的是棕熊,德拉科的是白鼬,我和斯内普的都是银色的小蛇。 看上去和普通的麻瓜摆件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为了告诉他们这件礼物的有趣之处,我特地写了封《使用说明》,放在了包装纸下面,但愿他们拆开的时候不会一齐撕毁。 给斯内普的那封我还没有动笔,反正我有很长时间去斟酌这封“情书”的用词——离十二点还早呢。 my dearest professor snape: 首先祝您节日快乐! (此处省略一些表达感谢的冗长的客套话,我猜您也不太想看。) 您注意到随信送去的紫色小盒子了吗?现在请把它打开,里面是我为您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哦,如果您已经打开了,请不要失望——它实际上应该不像您第一眼看到的那么普通(或许)。 您只要掏出魔杖对准它,并说上一句“i order you to survive”,里面沉睡的小蛇摆件就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扭动着腰肢抬起脑袋看向你。它伸了个懒腰(stretch itself)——然后变得更长了。 您笑了吗?还是说您认为这个笑话并不好笑?我觉得还挺有趣的,写这句话的时候我都笑出声了,以至于差点把“stretch”写成了“streatch”——不过我给划掉了。拜托,这次请不要罚我抄写。 我给它设定的初始名字叫小薇。 以下是小薇的功能介绍(包括但不仅限于): 1.做闹钟 虽然知道您不可能和我一样有着早上起不来的困扰,但相信我,小薇对时间比我要敏感的多。如果您对它说,“小薇,提醒我下午的魔药课”,它绝对会在秒针刚弹向设定时间时就开口提醒您。 ——我是不是前面忘记说了?它会说话,会根据您的要求匹配到它认为最合适的回答。(不过她还没有那么智能,偶尔可能会有些颠三倒四答非所问,毕竟它和我都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嘛。) 第16章 ——还有一点,它的声音听上去就是我的声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介意也没办法,我实在搞不来朱迪·丹奇的音源)。 2.音乐播放器 关于这一点,由于不知道您对麻瓜音乐的接受程度,于是我只导入了一些个人感觉比较经典的歌曲,像《i don\'t wanna know》、《right here waiting》之类的——呃,如果您对上面这种类型不感兴趣,这里还有巴赫、舒伯特、柴可夫斯基……总之您随便挑随便选!想听什么直接跟小薇说就好了,它会尽自己所能唱给你听的! 3.聊天 正如我所说,它没有那么智能,所以您和它交流时请保持足够的耐心(考虑到您每天要忍受这么多格兰芬多的糟糕的魔药,我想您回到办公室时耐心已经所剩不多了)。 如果它不幸说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蠢话,请相信它并不是故意的,它只是个和它的制造者一样的小笨蛋,您可以尽情关它禁闭——从早到晚。 小薇不会主动打扰您,如果您不跟它说话,大部分时间它应该只是安静地盘起来打盹。它可能也会觉得无聊,所以请不要吝啬您的言语,您的一个简单的句子就可以让它像狗狗一样开心地摇起尾巴。 从您唤醒它的那一刻起,小薇就完完全全属于您了,它对您有着绝对的忠诚,会听从您的安排,任何、完全、永远。如果您有一天实在厌倦了小薇,只需要像今天一样,用魔杖对准它,说,“i order you to die”,它便会静静地把自己缩回一团,永远地沉睡过去。 这不是不可饶恕咒,因此您可以放心使用(但愿不要)。 以上便是“小薇1.0版本”使用说明,今后也许会推出新功能,敬请期待。 最后,再次祝您圣诞快乐,每天都快乐。 love sincerely violet system 第12章 好女孩 ◎圣诞啦◎ “起床啦起床啦!圣诞节的大好时光可不能用来睡懒觉!快起来拆礼物吧!” “小薇”从六点就开始发了疯似的敲锣打鼓吵个不停,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这么刺耳。 “拜托,让我再睡一会儿——”我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嘟囔着,“礼物又不会跑。” “怎么不会呢?”小薇捏着嗓子,用一种做作的语调说,“昨天晚上在您睡着以后,好像有一封信神奇地出现在了您的床头——会是谁写的呢?再不打开看它可能会跑回去哦。” “……” 我猛地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来,由于起得太急甚至有一阵头晕目眩。 “在哪呢在哪呢……”我胡乱摸索着床边的位置,总算触到了一片冰凉。视线重新聚焦后,我把它拿到怀里,是一个薄薄的信封。 崭新的米色信封上并无笔迹,但上面精美的霍格沃兹城堡印花还是无意地透露着主人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清香,是在长期熬制魔药的环境下浸染上的气味,任何香水都模仿不来。 “可以了,大侦探福尔摩斯!您把它拆开不就知道是谁写的了?”小薇似乎比我还要着急,在我威胁它开启静音模式后,它终于消停了。 我小心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羊皮纸。它的边缘被裁剪得很整齐,我都能想象得到它的主人当时严肃的样子。但比起这一切细致的准备,上面却仅仅写了不到十个字: 来我办公室。 s.s 我盯着这行字反反复复看了许久,确定了没有什么隐晦的含义,这让我有点困惑。 昨天晚上我把给斯内普的礼物放在他办公室门口后,敲了敲门便飞快地跑掉了(我有考虑过像真正的圣诞老人那样从烟囱钻进去,但似乎不太可行),但愿他没有把礼物当成恶作剧给直接处理掉。 他看了吗?还是说他昨晚根本没在办公室?这样一来礼物可能会被路过的费尔奇捡走吧!那就只能希望他拾金不昧了…… 哦,不会的!他一定看见了,不然也不会邀请我今天去找他。说不定他想当面感谢我?或者更棒的,给我回礼? 早上缺乏碳水的摄入让我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于是我决定放弃这毫无意义的猜测,早饭后去自己确认一下。离开时我不忘拆开昨晚放在公共休息室圣诞树下的礼物——生活总需要些仪式感嘛。 黛西的礼物是一盒手工小饼干,上面还留了字条,说,好看的是她妈妈做的,奇形怪状的是她自己做的(对此她表示很抱歉)。不过味道都差不多,一样的好吃,我一口一个吃得停不下来。 德拉科的礼物是一本沉甸甸的《魔药百科大全》(昨天把它带回寝室差点没把我胳膊压折,难怪他的猫头鹰对我态度如此恶劣)。这上面记载了很多偏门魔药的详尽制作方法,可以应付斯内普时不时的“刁难”。我之前提过一嘴,但对它的价格望而却步,感谢德拉科用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的金钱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外面似乎在下雪,从礼堂进来的学生抖落了一地化掉的雪水,导致费尔奇不得不骂骂咧咧地守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拖着地。我心里有些痒痒,饭后也来到了一层的空地上,反正斯内普的留言里也没写明时间嘛。 雪已经很深了,甚至到了几个高年级小腿的位置。我不想踩湿鞋袜,便只是在走廊玩着飘进来的浅浅一层。 先把它们都堆起来……团成球,压紧实一些……再捏个小一点的,同样团成球……放上去,迷你雪人完成啦! 我正要掏出魔杖为它点缀上迷你五官,一个雪球飞了过来,啪——砸中了我的肩膀。 我吃痛扶着肩膀转过身,发现了庭院里对着我嬉皮笑脸的弗雷德和乔治,不知道是他俩的哪一个的黑手。 于是我相当公平地选择了一视同仁——迷你雪人当场解体,头和身子一齐飞了出去,分别砸向他们两个的脑袋。 “哈!这条小蛇不太好欺负——”其中一个抖了抖头上的雪,笑得依旧很灿烂。 “——不如我们去找个好欺负的!”另一个大笑着将雪球扔向另一个方向,我一看,是路过的奇洛。 ……这下更不好欺负了好吧! 奇洛被他们砸得抱头鼠窜,后脑勺的头巾不一会儿就湿透了。我偷笑着,也浑水摸鱼砸了一个过去——就让黑魔王大人也感受一下霍格沃兹快乐的圣诞氛围吧。 等我玩够了来到办公室时,斯内普正在看书(这让我很羞愧)。 房间里意外的挺暖和,我冻得通红的手开始有些发痒,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冻伤。我一面后悔着刚才堆雪人的幼稚行为,一面不自在地揉搓着,企图用痛感压抑住痒意。 “教授,圣诞快乐。”我顶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笑容说道(接着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经历了冷风的洗礼,我的脸很有可能是滑稽的红扑扑两坨)。 斯内普轻轻“嗯”了声,眼神从书本移到了我身上。他打量了我一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让我心生忐忑。 我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衣着——很规矩,没什么问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算整齐,被风吹乱的地方在进门前已经打理好了…… 第17章 斯内普并没有给我充足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起身走到我跟前。 “把它涂在手上,以及脸上。”他命令道,“如果你不想冻伤的话。” 我接过瓶子,里面好像是精油,打开后,一股清甜的花香证实了我的想法。 这个味道闻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需要我的帮忙?”见我没有动作,斯内普微微挑眉。 “呃,这倒不用……”我只能暂时从思考中抽离出来,小心地把瓶子中的精油滴在手背上和脸颊上,再缓缓地揉开。刚开始有一点刺痛,但吸收完之后便只有温热的舒缓感,渐渐地,我手背上的红色消退了。 斯内普抬手,阻止了我把瓶子还给他的举动,“留着吧。” “好的,谢谢您。”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份礼物,美滋滋地把它装进了口袋。对了,说到礼物,也不知道我的“小薇”怎么样了…… 我偷偷抬眼瞟向他的办公桌,惊喜地发现它正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墨水瓶前,看样子应该已经陪伴他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早晨。里面的小蛇感应到了我,调皮地歪头吐着信子。 “教授,您觉得‘小薇’的使用感怎么样?我是说,有没有什么重大的漏洞需要立刻改进的……”想到早上我的“小薇”的疯言疯语,我开始有些担心了。我往每个“小薇”里面都输入了些我自己的意识,但它们可能不会控制,万一不小心“出卖”了我我都不知道。 “没有,挺……有趣的。”斯内普回到桌前,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触玻璃罩,小蛇立刻心领神会地凑过去隔着罩子蹭了蹭他的指尖。 “好女孩。”他盯着小蛇,眼中带着一丝愉悦。 ……等等,他叫它“好女孩”?!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吃一条小蛇的醋,还是一条由我创造的小蛇。我不满地抿起嘴,盯着这条不知廉耻的小家伙,而它玩的正欢,被蛊惑得正深,眼中只有斯内普一个人,全然不把我当回事。斯内普随意滑动着手指,它便傻乎乎地跟着走,真不知道它这个样子像谁…… “好了。”他停止了这些许幼稚的行为,将手背回身后,“先不玩了。” “好吧,西弗勒斯,午安。”小蛇不舍地缩回身子,闭上眼打盹去了。 …… 等等!它为什么可以叫你西弗勒斯啊?!你们才认识一天!而且它甚至都不算是个生物!还有你为什么对他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话?!你对我都不这样!我不同意!! 而且它用的是我的声音诶!你让它当着我的面软软地叫着“西弗勒斯”,而我却只能老实地叫着教授!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我真想立刻掏出魔杖让它强制注销,但事实是我没有这个权限,于是我开始思考不可饶恕咒的可行性——好吧,我是被嫉妒冲昏头脑了。 我垂着头沮丧地承认了自己的卑劣心理,这时斯内普却又一次向我伸出了手,手心里躺着另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福灵剂。”他主动解释道,“你的圣诞礼物。” “……啊?我以为刚才的精油就是了……”我感到惊讶又惶恐,“教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我坚持要你收下。”他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只能接过来——还像只慌乱的猫一样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掌心。瓶口上挂着细细的银链子,我将它挂在脖子上,塞进了衣服最里层,玻璃接触胸口的凉意让我轻轻一抖。 “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它。”斯内普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在合适的时间。” “我会的,教授。”我想我确定什么才是合适的时间。 第13章 怪老头 ◎邓多多◎ 午餐后我本想去有求必应屋,但洛丽丝夫人的出现让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说明费尔奇就在附近,我可不想冒着被他发现的风险。 洛丽丝夫人快步走到我跟前,蹭了蹭我的小腿,不安地叫着。我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费尔奇平日里是不会离开她五步之遥的。 随着她的指引,我跑到了一间废弃的空教室,毫发无损的费尔奇正背对着我站在教室的正中央。我松了口气。 ……呸,费尔奇的安危关我屁事。 “嘿,我把洛丽丝夫人带回来了,她似乎很担心你。”我把怀里的洛丽丝夫人放下,她依偎在我脚边舔着毛,依旧不愿意上前。 费尔奇没有回头,像是没听见我的声音。我往前走了两步,日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他面前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是面镜子。 确切地说,是一面华丽的、足有天花板这么高的镜子。不用看边框上刻着的字符,我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了。 “费尔奇!”我冲过去,把费尔奇扯到了一边,“不要再看了,这里面的景象不是真的!” 费尔奇如梦初醒般猛地看向我,但随即又摇摇头,转而继续痴痴地盯着镜子。 “怎么不是真的呢……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着,突然笑出声来,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花白的头发随着他的笑一颤一颤的。 我看着他佝偻的身子和眼神中热切的向往,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洛丽丝夫人跑过去蹭他的裤脚,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沉迷于厄里斯魔镜里的美好幻象,已经完全深陷其中了。 我翻了个白眼,准备把他丢到这里算了——反正他的消失也不会给霍格沃兹的其他学生带来悲伤。某些格兰芬多甚至可能放礼花庆祝,对,说的就是韦斯莱。 “哦,今天这个教室简直是人满为患。” 一个苍老但很有精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邓布利多。他正微笑着揣着手看向我们,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多久了。 费尔奇惊慌地转过身,像是个犯了错误被抓住的学生。很可惜,他并没有入学霍格沃兹的机会,而这也许就是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 “我想你已经发现了厄里斯魔镜的乐趣,费尔奇先生。但正如薇尔莉特所说,这里面的景象不是真的。它只会给我们展示内心最深的,最极度的渴望,并不会带给我们知识和真理。人们会在镜子前虚度光阴,为自己所见的镜像着迷,或者为之疯狂,丝毫不知它所展示的是真是假,甚至是否可能发生。”邓布利多像念诗般缓缓地叙述着,门外打进来的光投在他背后,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神圣。 而且听他说话真的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我感觉自己可以完全被他说服,并选择忠诚于他。这也许就是领导者的魅力吧,恐怖的魅力。 费尔奇讪笑着抱着洛丽丝夫人匆匆离开了,不知道他把邓布利多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面镜子明天就会出现在他找不到的地方了——不出意外的话,是和魔法石一起。 我背对着镜子,跟邓布利多打了个招呼。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两个了,要独自面对这位现存的最厉害的巫师,我感觉心里很没底。 [怕什么啊,我说了谁都看不透你的大脑——即使是邓布利多。]系统有些不满地为自己的能力正名。 (你懂什么人类——他念过的咒语比我说过的话都多,有时候想看透我不一定需要摄神取念。) 第18章 “在想什么呢,小薇尔莉特?”邓布利多带着和善的笑容开口问道,“你似乎在和人聊天……但不是和我。” (……我就说这老头能把我看透吧!) [……想开点,至少他不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呃,没什么,教授,我只是喜欢胡思乱想。”我有些局促地抠着手指。 邓布利多像是没在意我略带心虚的神情,缓慢向前走了几步,充满怀念地望着我身后的镜子。 我敢说他在镜子里看到的也并非此刻的自己。他是人类,而人类总是被各种欲望折磨着,不管多么强大。至于他所看到的是不是自己亲手送进纽蒙迦德的那个巫师——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孩子,你为什么不照一下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不想照,教授。”我如实回答道。 “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是什么吗?”邓布利多半月镜框后的笑意更深了。但在我看来,他就是诱惑夏娃摘下苹果的撒旦——对不起邓布利多,但是你现在真的更像个刻板印象中的斯莱特林。 “我真的不好奇,教授。”为了表明决心,我甚至用手紧紧捂住了眼睛。 身旁传来邓布利多爽朗的笑声。 “好了孩子,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我谨慎地透过指缝向外看,教室中央空荡荡的,半空中只有微微扬起的尘埃,厄里斯魔镜竟然已经在刚才被他无声无息地转移走了。 “为了表扬你不屈的精神——愿意来我办公室喝杯下午茶吗?还有小零食可以吃哦。”这位头发胡子都雪白的老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地眨了眨眼。 ……什么嘛,我还以为会给斯莱特林加点儿分。 我早就知道邓布利多邀请我不只是来喝热红茶和吃柠檬雪宝这么简单。他睿智的眼光就如同麻瓜的超声影像机(目前尚未问世),我简直要招架不住了。 “是什么让你看起来如坐针毡?”邓布利多盯着我,“这个沙发坐起来不舒服?目前它可是好评如潮呢。” 我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事实上,这个沙发太舒服了,我感觉我整个人就像陷进了松软的奶油里似的。但坐得久了就会产生一种“放弃挣扎”的无力感,我猜邓布利多一直用它来对付犯了错误却不承认的学生。 “没有,教授。是糖太酸了。”我费力地吞着不断分泌的口水,又讨好地补充道,“——不过很好吃。” 于是邓布利多笑呵呵地给自己也剥了一颗。 [老天!你有着和邓布利多独处的机会,竟然只是和他面对面吃糖?] (那我该干什么?问他要签名?你说过不让我问他关于奇洛的事的。) [你不懂,亲爱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倒也不必如此肉麻!真的为我好就让我为自己以后的路降低些难度嘛。) [……随便你,你想问就问吧,出事了别怪我。] 如果把这比作是一场游戏,伏地魔是游戏获得最终胜利需要击败的大boss,那么邓布利多就是一个横亘其中的巨大bug,系统消灭不了的那种。有bug不知道利用,那不就是纯纯的大白痴——就连奇洛都知道趁邓布利多不在时才行动。 “邓布利多教授,”我鼓起勇气开口了,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忐忑,“您可不可以换一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哦?我可不可以听听你的原因?” 虽然我很不想用“审问犯人”来形容现在的场景,但邓布利多真的很像名经验充沛的诱供大师,而我就是个新手罪犯,他在等待我主动露出马脚。 我想说点什么证明奇洛的身份,但这似乎并不需要我来证明——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大家也一直都知道。他想听的原因,不是“开除奇洛”的原因,而是“我提出要开除奇洛”的原因。这让我无从开口。 “奇洛在学术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邓布利多推了挂在推鼻梁上的眼镜,“而且,据我所知,你在他的课上表现得很好。” “我们一定还有其他优秀的毕业生可以填补这个职位,不是吗?”我选择忽略了他抛过来的质疑,因为我实在无法解释自己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天赋。如果可能,我真想把这份天赋转移到魔药学上。 邓布利多微笑着叹了口气,他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声音遥远地像是从天边传来:“孩子,在你想好合适的回答之前,可以先听我讲个故事——请你不要打断我。” 我只能点了点头。 “十几年前,薇尔莉特·艾恩斯也来过这里。” ……邓布利多,你让别人保密,结果自己就可以说了是吗! “艾恩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是问我借格兰芬多宝剑。她想得很周到,还带来了一位格兰芬多的朋友,因为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宝剑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勇士才能拔出——其实我一直想告诉她,我也是格兰芬多,无辜的西里斯·布莱克完全没有来的必要。”说到这他轻声笑了笑。 很好,我终于听到熟人的名字了。不知道现在的西里斯·布莱克是否会在阿兹卡班——既然波特夫妇都平安无事,我想他应该也过得很好吧?有时间可以问一下哈利。 “艾恩斯说,她想用宝剑毁掉一样东西。我问她原因,她却回答不出来。”邓布利多稍稍停顿,接着说,“——就像你今天这样。” 我的心跳短暂骤停后又猛烈地撞击着胸腔。邓布利多所说的、艾恩斯想毁掉的“一样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个魂器。她怎么会知道? 既然她知道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消灭伏地魔? “我听了她的话,借给了她宝剑,但我的信任是有代价的。”邓布利多怀念地叹了口气,“在西里斯的见证下,我们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她发誓她将永远于黑魔王为敌。” “但让我感到困惑且担忧的是,她在始终不告诉我自己的想法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去见了黑魔王。你想必已经从你的好友或海格那里听到了她的结局:她和黑魔王一起消失了——但谁又知道她是在对决中英勇牺牲,还是因为违背了牢不可破的誓言被反噬而死呢?” 邓布利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感觉自己的嗓子被糖果堵住了,室内的压力令我窒息。“……您是说,您怀疑她背叛了您?” 根据目前的形式看,这个“她”何尝不是指我自己呢? “很难不怀疑。”我能感觉到邓布利多鹰一样的视线投在我的脑后,像狙击枪瞄准了我,“毕竟我无法看透她。” 我心乱如麻,努力消化着这些巨大的内容,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啊,西弗勒斯,你终于来了。”他向门口招了招手,又看向了我,眼神中只剩长者的慈爱。 “你们俩同时出现,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他笑着感慨道。 我茫然地站起来,斯内普带着疑惑沉默着。邓布利多走到我面前,慢慢地卷起了一边的袖口,露出了自己瘦骨嶙峋的右手。 “掏出魔杖,西弗勒斯。”他对斯内普说着,眼睛却盯着我,“我想请你做我和薇尔莉特的见证人。” 第19章 第14章 霍格沃兹没有调休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和邓布利多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他跟我说了一个又一个相似的要求,而我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我发誓”(我似乎也没有拒绝他的权力与实力)。 “薇尔莉特·西斯特姆,你发誓你绝对不会加入伏地魔的阵营,不管是否出于本意。” “好的,我发誓。” 梅林啊,这已经是第六个誓言了!在此之前我已经答应他绝对不帮助伏地魔复活、绝对不为伏地魔以及他的黑巫师们提供便利、绝对不对黑巫师透露自己所知的机密(谢天谢地,他不深究我知道这些机密的原因了)、绝对不对黑巫师出卖邓布利多及他的友人、绝对不对白巫师使用黑魔法。 总而言之,我要和伏地魔保持绝对对立。想不到邓布利多竟为了我这个一年级新生想出这么多要求——这也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最后一点。”邓布利多箍紧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以上的誓言,你发誓你绝对不会用某种特殊的办法逃过魔咒的裁决。” ……前面的我都可以理解,这一条我有点听不懂了。 斯内普全程一直沉默着用魔杖点触我和邓布利多紧握的手,听到这一条时,他犹豫地停了下来。 邓布利多锐利的视线透过镜片投向了他。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我发誓。”我坦然地说,“我发誓如果我违背了以上的誓言,我绝对没有苟且偷生的机会。” 随着我的言语,最后一条细细红红的火焰从斯内普的魔杖喷出,紧紧地缠绕在我和邓布利多的手上。斯内普垂下眼,收回了魔杖。 “辛苦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着,同时放开了我的手。我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发现上面火焰缠绕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圈金红色的灼烧的痕迹。 “对于这个印记我很抱歉。”邓布利多略带歉意地看着我,“不过它平时应该不会痛——除非你产生了违背誓言的想法。” “我想我不会的,教授。”我毫不在意地把卷起的袖口放下,“它看起来还挺酷的。”只是得让我想想该怎么跟黛西和德拉科解释,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一个人在学校孤单得开始自我摧残了。 我转而看向全程一言不发的斯内普,他也在看我,但是眉头紧皱着,漆黑的眼眸中透着担忧和愤怒。 就像是在看一个执意要送死的人。 他的眼神像一道强光击穿了我云里雾里的思维,我在这一刻才彻底顿悟了邓布利多那七条誓言背后真正的含义。我像是跟他签了卖身契,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值都压在“消灭伏地魔”这件事上了。 如果伏地魔胜利了,成了魔法世界的统治者,我也就变相地承受了他的管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样我就会死(这完完全全就是和霸王条款)。也就是说,我和伏地魔,必须得死一个。 或者更惨,与另一个薇尔莉特一样,和伏地魔一起死。 “教授您放心——为了不被误会成违背誓言的叛徒,我会努力让自己不要和黑魔王同归于尽的。”我故作镇定地开着玩笑,心里却已经给遗书打起了草稿。 邓布利多闻言只是笑着摸了摸胡子,而斯内普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更难看了。想到他和那个薇尔莉特的绯闻,我意识到了这个玩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现在你可以跟着你的魔药教授回去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相信除了魔药学,他一定还有一些其他的知识很乐意传授给你。” “教授,我为我的失言道歉……”踏出了邓布利多办公室,我赶紧第一时间叫住了冷着脸要离开的斯内普,“呃,我没有影射那位艾恩斯小姐的意思——我也相信她是个英雄。” “……呵,英雄。”斯内普停下脚步,不赞成地冷笑着,“一个相信个人英雄主义的笨蛋罢了。狂妄自大,盲目乐观,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最后……” 他突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紧紧抿住嘴唇,停止了对故人愤懑的批判。我听得心生疑惑,他和黛西对艾恩斯的评价可谓是千差万别。难道艾恩斯在他心中就是这样一副形象吗?这些语句我以为他只会用来形容詹姆·波特。 但我也注意到了,虽然转瞬即逝,他还是流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痛苦和无奈的神情。他一直都是这样别扭,这样不坦诚,这样口是心非,难怪会和旧友决裂…… 于是,在邓布利多的特许下,我名正言顺地赖上了斯内普。他成了我的“私人”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指导我进行教科书上的训练,有些甚至是高年级才会学到的咒语,而我也意外地没有觉得很吃力。 但有一点让我特别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邓布利多私下的授意,他的教育过分聚焦于“防御”,而不是“黑魔法”。教科书上仅有的几个攻击性咒语都被他跳过了。 “教授,我觉得我需要主动进攻。”在练习了一次又一次的“盔甲护身”后,我忍不住放下魔杖说道。 “你只需要在未来的战斗中学会自保。”斯内普冷冷地说着,趁我不备使出了缴械咒。我的魔杖在空中画了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他手里。“你指望什么?像这样对黑魔王用缴械咒?你不会愚蠢到想用这种方式击败他吧?” 事实上的确可行。我在心里吐槽着。 斯内普并没有将魔杖立刻归还给我的意思。他一手捏着顶端,一手握着杖柄,专注地观察着。 “从哪里得来的?”他问道。 “呃……我不知道。”我小声地回答,“这是我养父给我的,他没说。” 这根有着明显使用痕迹的旧魔杖直接出现在了系统给我的“新手大礼包”里,以至于让我缺少了去奥利凡德那里自定义的乐趣,不过用起来还算顺手,我也就没有换掉它的打算。再说了,换新的还需要钱呢。 [白蜡木,凤凰羽毛杖芯,是个好东西,你别不识货。]系统粗声粗气地说着,[况且,我又不是没给你钱,只是你用它们买毫无用处的发卡了——但愿你能用那个漂亮的发卡杀死伏地魔。] (……抠门。) 斯内普神情淡淡,左手轻抚着杖身,像是剑客在决斗后擦拭着染血的宝剑。突然,毫无征兆地,他把剑对准了我。 “昏昏倒地。”他毫无感情地说着。 我一时间忘记了躲避(也许是因为我从内心深处觉得他并不会伤害我),而魔杖尖端也并没有像书上写的那样冒出强烈的红光。我可怜的旧魔杖像杆哑火的枪一样,发出了一声古怪的闷响,接着只是喷出了一口白烟,便没动静了。 浓重的白烟背后,斯内普好像挑起了嘴角。 “相当忠诚。”他评价道,把魔杖递给了我,“不过即使如此,你也至少要有所防备——如果黑魔王攻击你,你也不会躲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最后一句话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如果是他那当然会。”我辩解道,“但是我完全信任您呀!我相信您是不会伤害我的。” 第20章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很显然斯内普早就知道我的魔杖不愿攻击我,这一点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斯内普一怔,接着眼神暗了下来。 “……我希望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他低沉的嗓音在结束最后一个词后陡然坠下,化成一个浅浅的叹息。 假期结束,冷清的霍格沃兹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聊了聊节日趣事后,我像个售后专员那样殷切地询问黛西和德拉科对“小薇”的使用感受,这对我接下来的改进意义很大。 “我很喜欢它。”黛西抱住了我,黏糊糊地说,“薇薇,我每天都花好多时间和它聊天,有时候觉得就跟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哦,我的甜心。”我低头蹭了蹭她的肩窝。 “我妈妈也很喜欢小薇,她还试图把它抢走。”黛西补充说,“她说你的声音听起来让她想到了艾恩斯女士——她对你很感兴趣,还说让我暑假时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家。” “说到这个,我爸爸也说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在旁边看着我俩腻歪的德拉科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 “你跟你爸爸提到我了?”我有些惊讶,“你爸爸没说什么?他同意你和我一起玩啊?” 在卢修斯·马尔福眼中,我大概就是个试图勾引他儿子的泥巴种,所以我丝毫不指望他能给我什么正面的评价。 德拉科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又提这个,你明知道我不在乎你的血统是否纯正……” 你不在乎,并不代表你的家族不在乎啊。我心里大声反驳着,嘴上还是柔声哄着被惹不高兴了的男孩:“别生气嘛,我是说——他同意就太好了,毕竟我真的很想一直和你做朋友。” 德拉科哼了一声,放任着我握住他的手,我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没怎么生气。 于是现在的画面就是:我和黛西亲密相拥着;德拉科和我的手牵在一起;黛西和德拉科完全当彼此是透明人。我们就是斯莱特林最古怪又和谐的三人组。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 德拉科扯起我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指不让我挣脱开,但随即又怕我会痛似的猛地放松了。 我一愣,这事已经完全被我抛到脑后去了。反正也瞒不下去,我索性放弃了挣扎。 黛西深吸一口气,紧紧捂着嘴,看上去像是要吓得哭出来。德拉科还算镇定,声音颤抖地问我:“为什么不去医疗翼?” “冷静,冷静……只是看起来恐怖,一点也不痛!”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还用手戳了戳伤疤——嘶,硬戳还是会痛的…… “你今天必须把这个说清楚。”黛西变得无比严肃。 “不说清楚就别想走了。”德拉科皱着眉补充。 好吧,这俩人只有在批判我时才会站在同一战线。 第15章 记霍格沃兹夜游 ◎德拉科亦未寝◎ 我当然没法把和邓布利多签订誓言的事告诉他们,只说这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导致的:假期我一个人练习时,不小心命中了自己。其实他们只要再想一想就能发现这个理由是多么的蹩脚,我该如何用拿着魔杖的右手命中自己的右手手腕呢?但庆幸的是比起事情的缘由,我的朋友们更关心我本身。 “真的不疼吗?”黛西心疼地托着我的手腕,“可以愈合吗?” “不疼是不疼,只是它恐怕得一直跟着我了。”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一点也不在乎当然是假的,这狰狞可怖的暗红色伤疤多少有些影响美观了。 “要不问问斯内普教授?他也许会有办法,做一些除疤的魔药什么的……”德拉科提议道。 我真想告诉他我的伤疤有这位魔药大师一半的功劳。 这道疤痕以及它背后的故事成了平淡生活中的小插曲。我很珍视这份平淡,毕竟生活很快就要变得危机四伏了。 遗憾的是,出于某种恶趣味,邓布利多依旧没有换掉奇洛,像是猫抓住老鼠后不直接吃掉而是慢慢玩死。我只能像之前一样强忍着呕吐感在奇洛的课上保持积极向上的微笑,一下课便飞速冲向斯内普的魔药办公室,以找回对生活的热爱。 我坐在沙发上晃着腿,贪婪地呼吸着办公室内令人沉迷的魔药味空气。斯内普低头批改着作业,他已经完全默许了我经常性的骚扰。 “为什么您不能身兼数职呢?我真的很希望您会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当然我绝对没有说您魔药教得不好的意思!” “……” “但是这样也太辛苦了……您还是继续当我的专属老师好了,嘿嘿。” “……” “所以您真的不考虑教我一些黑魔法吗?我发誓我会很好学的!” 见斯内普一直不接话,我便得寸进尺地将半个身子都趴在书桌上,探过脑袋去观察他的表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的脾气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有时候甚至称得上宽容(不过有可能是仅限于对我)。因此我大胆地试着主动靠近他,就像现在这样——我甚至都能数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呢。 “你发的誓已经够多的了。”斯内普眼皮都没抬一下,“需要我提醒你吗?誓言的第五条,不许对白巫师使用黑魔法。” 唔,他记得好清楚,我自己都快忘了…… 斯内普没有停下手中的羽毛笔,随着划过纸上沙沙的响声,这篇论文上留下了一个绝望的“t”,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收获了一个难忘的重写的夜晚。 “我可以只对黑巫师用的!我相信我能分得清好坏。”我有些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道。 斯内普闻言,微微抬起羽毛笔的笔尖,视线移到了我脸上。 “如果你真能分得清好坏,小姐,”他微微挑眉,平淡无波的眼眸与我对视着,“你就该意识到,我不是什么‘好’教授。还有——你离我太近了。” 我微微一愣。现在我的鼻尖和他的脸颊仅仅隔了几英寸的距离——我能看清他眼角细微的纹路,能闻见他唇边淡淡的剃须泡沫残留的香味,甚至能感受到随着他的言语裹挟在我面前的温热的呼吸。 ——天,真的好近! “啊,非常抱歉……”我红着脸从桌子上滑下来,落荒而逃。 每一次和斯内普的“对决”,都以我的失败而告终。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次无伤大雅的试探,对他来说是不触犯伦理道德的纵容,他不置可否,我乐在其中。很明显,他是不会对我的小心思有任何明确的反馈的——真有反馈的话就出大问题了! 斯内普不愿意教我黑魔法,我也不能退退退退退而求其次选择奇洛(毕竟我学到了以后第一个要用来对付的可能就是他)。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自己盲目练习也太危险了,于是我想找本书看看。 这种书当然全在禁书区,我没有正当的理由去找任何一位教师要批条,所以只能尝试着躲过平斯夫人的巡视溜进去了。 夜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等到黛西睡下以后,我悄悄放了个隔音咒,戳了戳床头的小薇。 “小薇小薇,帮我呼叫一下德拉科。” “正在为您转接,请稍后……” 第21章 这是我近期给小薇推出的新功能,类似于麻瓜的电话。但这个功能推出后,只有我和德拉科两个人在用:我和黛西基本一直都黏在一起,用不上;黛西和德拉科完全没有联系彼此的意愿与需求;斯内普就更不用说了,我兴冲冲地告诉他这一消息的时候(我当时羞涩又期待,像极了在唱\"here\'s my number so call me maybe\"),他只是“嗯”了一声,意料之中的,一次都没有打过来。 几秒钟后,小蛇嘴里传出了德拉科睡意朦胧的声音。 “怎么了?” “你睡着了吗,德拉科?” “笨蛋,我要是睡着了,现在谁在和你讲话?”他打了个哈欠,“有事吗?” “既然没睡,陪我出去一趟好吗?不用换衣服了,穿睡衣就行,反正没人会看到……” “现在?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想让斯莱特林的分被扣干净?” 话虽这么说,两分钟后他还是在公共休息室与我碰面了。我看着他不同于平日的被压得翘起来的头发和因为困意强撑着想睁大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要去干嘛?”他无奈地看着我。 “开睡衣派对,不过是在图书馆。”我给我俩都施了幻身咒,笑嘻嘻地拉着他跑了出去。 天已经逐渐转暖,但夜晚的走廊还是有点些凉意。我穿着的仍是毛绒绒兔子睡衣(系统送我的圣诞礼物,对此我表示受宠若惊),而德拉科身上那件薄薄的真丝睡衣显然有点艰难了。 “我很抱歉害你出来受罪,但我实在不想一个人走夜路。”我连忙往他身上丢了个保暖咒,“实在不行你可以贴我近一点。” “……这种程度我还是能接受的。”德拉科嘴硬着,还是悄悄地靠了过来。我笑着抓住他冰凉的手搓了搓,他假模假意地挣扎了一下便任由我拉着了。 我们没有用荧光咒,摸黑向前走着,从地牢到图书馆的路程我已经排练了好多遍,早已烂熟于心。沿途的画像没有被我们打扰到,它们都安静地睡着,整个城堡只有我们故意放轻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 图书馆里黑漆漆的,我不得不点亮魔杖,小心翼翼地从分隔禁书区的绳子下钻进去。德拉科想耍帅,试图从上面跨过去,结果差点被绳子绊倒。 “小心点,现在摔伤了可没理由去医疗翼。”我打趣道。 “我又不是纸糊的。”德拉科狼狈地拍了拍裤脚,仿佛之前一次次闹着说自己受伤了的矜贵小少爷不是他本人。 我昂起头费力地在这些大部头中寻找着。一些书名我看不懂,一些根本就没有书名,还有一些仿佛在低语着,诱惑我将它们抽出来打开。 “闭嘴,吵死了。”我听得有些烦躁。 “……我没有说话。”德拉科无辜地摊手,“事实上,这里也没别人说话。” 我对他摇摇头,继续在这堆脏兮兮的书籍中搜索适合自己的。终于,一本《至毒魔法》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谨慎地将它从书架上慢慢取下,谢天谢地,它看起来还算干净。德拉科好奇地伸手想翻开,被我拦住了。 “现在不行。”我小声说着,“等明天白天再看。”我真怕它也会突然尖叫引来费尔奇或者别的什么人。 “酷。”德拉科盯着书皮,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看得出他很感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开始后悔带他来这儿了。 回去的路上我紧抱着书,德拉科牵着我衣服上的兔子耳朵,我们比来时要小心得多。毕竟如果现在被抓到,可就是“人赃俱获”了,到时候绝对不止扣分那么简单。 拐过一个拐角时,我们一齐停下脚步——前面有奇怪的声音。 我们连忙确认了一下彼此身上的的幻身咒有没有失效,又看了眼怀里的书,还好,它跟我、跟夜色都完全融为一体了。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靠着背后的墙壁,捏紧了手中的魔杖。德拉科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痛得我想大叫着把他踹开。 “嗷!” 确实有人痛得叫出声来了,不过不是我,也不是德拉科。 “……罗恩,你又一次踩到我了,我猜我明天脚肿得都无法塞进鞋子里。” “抱歉哈利,赫敏她总是把我往斗篷外面挤……” “梅林啊,你们两个男生能给我留出充足的空间吗?十分感谢。” 我悬着的心掉回了肚子里。既然都是夜游的学生,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如果不是这本烫手的书还在怀里,我真想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我继续安静地靠在墙上,等待他们三个笨拙地从我们身边路过。接着我们会走向不同的方向,回到各自的宿舍,纷纷美美入睡,度过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 然而我想得太美好了。 出于幼稚的心理,德拉科悄悄伸出了一只脚。于是在他们本就跌跌撞撞的拥挤的步伐中,走在最左边的罗恩被狠狠地绊倒了——这还没完,在罗恩踉跄着要倒下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扶住墙壁,结果抓到了罪魁祸首德拉科的领口——德拉科也被吓到了,甚至忘记松开依旧紧握着的我的手腕——我又哪能经得住这猛地一拽呢? 我们五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成一片。隐形斗篷被抖落在地,幻身咒在慌乱之中也失效了,画面变得惨不忍睹:压在最底下的哈利眼镜都飞了出去,赫敏费力地推着倒在她腿上的罗恩,罗恩连连低声说着“bloody hell”,德拉科一脸嫌弃地扯过被罗恩抓皱的领口,而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不过还好怀里的书没事。 我正小心地摸着书脊,这时眼前伸过一只手,我想也没想就握着它站起来了。 “呃,谢……” 剩下的话在看到了来人是谁后被我咽回了肚子里。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头看了眼正握住我右手的温热宽大的手掌,还能有谁? 身后的四个人显然也发现他了,纷纷呆在了原地,罗恩似乎还叹了口气。 斯内普没有动,像是忽略了他们四个。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give——it——to——me.”他反握住我的手腕,猛地把我往跟前一拉,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这下我能看清他的表情了,他好像很生气。 哦,我完蛋了。 第16章 快放假了! ◎还没◎ 等到第二天,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一定会炸开锅——我们两个学院的计分器一夜之间都少掉了一大截。虽然格兰芬多犯错误的学生在人数上有着“优势”,但我从禁书区偷书这种行为比夜游本身要严重得多。 因此格兰芬多三人组只是被扭送至麦格教授那里,每人扣二十分。德拉科扣三十分(作为我的从犯),而我身为主谋,为斯莱特林赢得了本学年最“辉煌”的负五十分,外加一个禁闭。 这个禁闭会持续今晚剩下的所有时光。说来惭愧,我的确有幻想过某一天可以在斯内普那里过夜,但绝不是这个年纪,也不是以这种形式。 德拉科被斯内普直接赶回了宿舍。可怜的小男孩,搂着胳膊瑟缩着离开了,我猜他此刻身心都感到无比的寒冷。 第22章 我跟着斯内普来到办公室,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至毒魔法》,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它了。 “我真的很抱歉,教授——但您相信我,我还没来得及看。”真遗憾,早知道在图书馆就先翻一翻。 一路上斯内普的气似乎已经消了大半。他又回到了往日平淡的表情,随意地把书扔在了桌子上。 “这本书不适合你。”他扫了我一眼,从背后的书架上取出一本笔记,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才递给了我。 “在这里看,不许带出去。”他命令道。 我“哦”了声,双手接过它。它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笔记本,样式有些旧了,但被保管得很好,边角并没有什么折痕与磨损。翻开第一页,中间是主人潇洒的签名:薇尔莉特·艾恩斯。 原来这是艾恩斯的遗物,难怪不让我带走。我心领神会地用一种理解包容的目光看向斯内普,但他没有回应我,而是坐下翻过倒扣在桌上的书。 已经午夜了,他似乎并没有去睡觉的意思,像是要读上一整晚。于是我也承担起今晚禁闭的处罚,乖乖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研究起手中的笔记。我们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只能听到翻页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一首满是学术气息的交响乐。 本来还有些许困意的我随着阅读变得越来越精神了——甚至有些欣喜。如果说之前我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薇尔莉特还有一种“情敌”之间的抵触和一直被迫与之相提并论的不悦,那么现在这种负面感已经基本消失了。 她真的很有趣! 她的笔记——与其说是笔记,更像是手账本,里面用五花八门的小涂鸦注释着一个个有趣的魔法,还用漫画人物的对话框写下了自己的吐槽(她也喜欢蝙蝠侠!拜托,邓布利多,喜欢超级英雄的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有了她形象的解读,一些我本以为枯燥深奥的咒语都变得鲜活易懂了起来。 更妙的是,她的很多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在阅读时总是发现自己奇妙的灵光一现会在翻到下一页后也神奇地出现在笔记上(比如,她也觉得鬣狗树的果实也许会很好吃。我之前跟德拉科这么说的时候,德拉科以为我疯了)。要不是上面的字迹已经带着泛黄的年代感,我真的会觉得这也是某种神奇的魔法造成的。 说到笔迹——她和我就连笔迹都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她的字要更豪放舒展一些,而我的则比较歪歪扭扭(我实在是握不惯细长的羽毛笔)。 通过这本笔记,我仿佛和她进行了一场跨越了十几年的充满欢声笑语的谈话。我们的思维无比的契合,我们的灵感碰撞出和谐的火花,我们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彼此——虽然未出现在同一个年代。 这么一来她和斯内普的感情经历就完全说得通了。看,我们是如此的相似!就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 我求知若渴地读着,在心里默记着咒语的使用要领,但似乎不需要多费心思它们就轻而易举地滑进了我的大脑里。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第一次骑麻瓜自行车的人轻松地掌握了保持平衡的技巧——轻松得仿佛他之前就会骑,只是隔了很久没碰过车把手罢了。 比如这个,我确信我还没学过斯卡平现形咒这样复杂的魔咒(如果我学过,之前就不会为斯内普布置的魔药论文而发愁了)。但现在,我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甚至想立即就在办公室的架子上随机抽个魔药尝试一下。 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的时光欢乐又短暂。我正分析着不可标绘咒和不可追踪咒的同源性,一只手伸过来飞快地把笔记本抽走了。 “禁闭结束,你可以回去了。”斯内普一边下着逐客令,一边合上笔记本并将它放回书架,整套动作迅速且不留情面,像极了闭馆时的平斯夫人。 “可是我还没看完……”我小声抗议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但一阵头晕目眩让我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我听见斯内普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一件宽大的长袍被丢了过来,这让我不再闪着金星的视线又笼上了一片漆黑。 “你可以在这里睡一会。”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是完全的命令意味,“在第一节 课之前回去换衣服——我想你不会想穿着这个出现在魔法史教室。” “谢谢您,教授……”笔记一被收回,潮水般的困意便涌了上来。赶在它完全淹没我之前,我恍惚地踢掉拖鞋倒在沙发上,裹紧了盖着的长袍,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 ……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斯内普和我是差不多的年纪,我看上去比现在要年长几岁,斯内普眉间还没有常年累计下来的沟壑。我们在霍格沃兹度过美好的学生时代,练习魔咒,熬制魔药,违规夜游,在无人的角落里交换着彼此唇齿间青涩的、热烈的气息——亲密无间,宛若恋人。 我猛然睁开眼,额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梦境里极度真实的内容经不得一点思考,稍微回想一下便如同日光下的泡沫般消逝无踪。 唯一残留印象的只有最后的那个吻。 “醒了?”坐在桌边的斯内普似乎听到了我略显厚重的喘息。他一手撑着前额,另一只手翻了一页即将看完的书,并没有看向我。“我替你跟宾斯教授请了假,上午就不用去了——即便去了你也只是换个地方睡觉。” “唔……谢谢您。”我不由得又缩了缩,长袍将我完全包裹住,只露出两只偷偷望着他的眼睛。鼻腔里都是他的气味,裸露的脚踝无意识地夹紧袍角,嘴唇在翻身时不小心摩擦过领口的布料,像是借此吻上了他的侧颈。 梅林啊,这不能怪我。我羞红着脸对着沙发靠背忏悔。 要怪只能怪摩耳甫斯赐予我的这场旖旎的梦境。 “为什么不带我!”黛西不满地质问我,“为什么宁愿带他也不带我!” “什么叫‘宁愿’?”德拉科不悦地皱眉,“当然是因为我比你勇敢。” “好嘛,勇敢的马尔福先生,你为何没被分配到格兰芬多?”黛西讥讽道。 “你怎么敢把我和那些人相提并论!”德拉科气得想站起来,被我拽住了。坐在我们另一侧的“那些人”(此处特指哈利他们三人),闻言用哀怨的神情看向我们。尤其是罗恩,那眼神恨不得化身巨龙把德拉科生吞了。 “事实上,黛西至少不会在那种时候还想着恶作剧。”我义正辞严地批评了德拉科。“再说了,现在分已经扣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再赚回来,而不是起内讧。” 我们所有被扣分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针对,但格兰芬多那边发现斯莱特林扣的分更多之后,渐渐地把对他们三个的谴责转化成了对斯莱特林的幸灾乐祸。弗雷德和乔治甚至还给我写了感谢信,感谢我对格兰芬多赢得今年学院杯做出的卓越贡献。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还没到期末,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斯莱特林的同学不太敢针对德拉科,只好把矛头对准了我。比如好不容易跟我相处成普通同学的潘西·帕金森,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有我在的场合便想着法子嘲讽我,让我怀疑她的人生中除了我已经没有别的光彩了。 第23章 “你家德拉科不也扣分了,你怎么不说他?”我慢悠悠地反问她。 “你——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半夜跟你出去?!” “亲爱的潘西,我们都还是小孩子,你的用词未免太过成熟了,这似乎不符合你们高贵传统的帕金森家族的礼仪规范。”我摆出一副老古板的样子对她摇了摇头。她又一次在我这碰壁,气得牙痒痒,却不敢真的和我打起来。毕竟,有了进一步的知识储备(感谢我的好友艾恩斯),我虽说不能使用黑魔法攻击别人,但在其他魔咒的运用上即使和一些高年级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背后的议论或者当面的指责,继续像没事儿人一样生活着。没过多久,我在课堂上为斯莱特林加的分就远远超过了我和德拉科闯祸扣的分,狠狠地堵住了他们的嘴。 “见鬼,谁会记得自动搅拌坩埚是哪个老家伙发明的?” “你写的是谁?” “唔,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你怎么不写格林德沃?” “……所以答案是格林德沃?” “当然不是!哦,亲爱的德拉科,你真是傻的可爱——” 不一会儿,黛西也交卷出来了。她同样垮着一张脸,看样子也被魔法史考试刁钻的题目难倒了。 “放轻松啦。不管怎么说,这个学年的任务已经全部结束了。”我像个家长一样拍了拍这两个垂头丧气的孩子的肩膀宽慰道,“在成绩出来之前,不如先开开心心玩上几天。” 我本意是想约他们一起去有求必应屋的。那里很凉爽,而且还有许多尚未探索到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但这个邀约还没说出口,一个我在此刻最不愿听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对别人来说这学年的任务或许已经结束了,对你可不是。亲爱的薇尔莉特,你是不是忘了本年度最重要的任务?] (哦,系统,原来你还活着。)我咬牙切齿地回应他,(考试的时候听不见我的千呼万唤是吗?) [你不能作弊,消灭伏地魔需要你的真才实学。再说了,你最后不也还是想出正确答案了吗?] 我懒得理它,随意地问德拉科和黛西待会儿打算吃什么。他俩都表示没什么胃口,我也一样。在这个燥热的夏日,我只想要一大杯双倍果酱的草莓冰沙。 [草莓冰沙?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草莓冰沙?]系统对于我的忽视夸张地抬高了音调表示不满,[容我提醒你,邓布利多已经出去了!] (……又是奇洛把他支出去的?) 系统没有回答我。这时,麦格教授抱着一大堆书出现了。 “哦,你在这儿,薇尔莉特。”她慈祥地对我笑着。变形术考试上我变的鼻烟盒非常完美,上面还雕刻着霍格沃兹的校徽,我猜我的分数不会低的。 “有什么事吗,麦格教授?”我礼貌地问道。 “这是邓布利多教授给你留的字条,他十分钟前动身去伦敦了。”说着,她递给我一张明显是从《预言家日报》上撕下来的折了两折的小纸条。 我道谢后接过,把它打开,上面写着三个单词:take your exam,末尾还画了个笑脸。 ………… “什么考试?”“不是都结束了吗?”凑过脑袋看的黛西和德拉科不解地问道。 我苦笑着把纸条塞进口袋。这场考试应该就是亲爱的校长为我安排的专属期末考了——只许通过的那种。 毕竟,考不过就会没命啊!! 第17章 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智勇大冲关◎ “你们先回休息室哈,我有点事,晚一点就回去。” “去哪?”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呃,图书馆。” “都考完试了,为什么还要去图书馆?”德拉科充满怀疑地拧起眉毛。 “我也没有别的事,和你一起去咯。”黛西耸耸肩,平淡地说出了让平斯夫人听到一定会暴跳如雷的话,“虽然我不想看书,但是图书馆挺凉快的,可以趴着睡一会儿。” “哎呀我真的只是查个资料很快就回去!”见解释不通,我准备掉头便跑。然而他俩预判了我的行动,齐刷刷抓住了我的胳膊,利落得像两名训练有素的傲罗——而我就是即将被扭送回阿兹卡班的逃犯。 德拉科怜悯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和万圣节那天一模一样,简直是场景再现。” “这次不会再让你跑掉了!”黛西故作凶狠地龇着牙,“你是不是又想和那次一样,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逞英雄?” 面对他们的逼问,我只能露出一个为难的假笑。这次的情况比上次的巨怪要凶险得多,我实在不想让他们也卷入其中。而且,无意冒犯——他们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我可能还要分出心来照顾他们……更何况,我都已经知晓了考试题目,总不会还过不去吧? 我正想着如何找到合适的借口推脱掉他们的热情,脑海中突然响起斯内普冰冷的声音,是那天他对艾恩斯的评价: 相信个人英雄主义的笨蛋 狂妄自大 盲目乐观 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 ……等一下,为什么感觉条条都能命中我啊! “好吧!我们一起去!”我像是极力要与上述评价划清界限,头脑一热,宣布了他们的入伙。 魔法石的事不宜声张,因此我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俩相信此去只是为了帮一位可怜的老人夺回他被坏人觊觎的宝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没说谎)。不过他们在得知宝物就藏在在三楼走廊右手边的通道里时,脸上都流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可是,邓布利多明令禁止学生靠近那里。”黛西尽力组织着语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扫兴,“虽然我们目前的分数是最高的——多亏了你,但为了稳妥起见,现在还是不要再做扣分的事比较好吧?” 而德拉科则一直抓不住重点:“照这么说,那个觊觎宝物的坏人……不会就是邓布利多吧?” “哈?当然不是!你的小脑袋瓜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真的很难想象这位校长在他的学生们心中都是怎样诡异的形象,“相信我,这是为斯莱特林争光的大好机会——主动帮助困难老人,说不定反而会收获邓布利多赞扬性质的加分呢。” 他俩在短暂的动摇以后果然还是向“加分”屈服了。 动身去三楼之前,我们回寝室做了最后的准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黛西和德拉科穿上了各自最舒适的鞋子(方便逃跑),我套上长袍,把小薇装进了口袋。不知道三头犬路威睡了没,如果它还醒着,我很乐意用小薇为它放一首催眠曲。 夜晚,我们在幻身咒的隐匿下,一路顺畅地来到了三楼走廊的门前。丝毫不意外的,门是半掩着的,奇洛已经进去了。 “你们两个听我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最后对他们警告道。 “回去?别做梦了。” “那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好吧,既然如此,”我叹了口气,“门后面有一只巨大的动物,看起来可能有点恐怖……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大喊大叫。” 第24章 得到他们的点头回应后,我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伴随着老化的门轴“嘎吱”的响声,六只探照灯一样的眼睛警觉地同时看向我们。 黛西牢记我的嘱咐猛地捂住了嘴,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响,我猜她脸上应该会留下自己的巴掌印。 德拉科也没有大喊大叫,我欣慰地看向他,发现他已经石化了。 “……德拉科?你还好吧?” “……这就是你说的‘有点恐怖’?我觉得你对‘有点’这个词可能存在很大的误解……” 还有力气挑我的刺,看样子没什么大问题。 对于我过于冷静的表现,路威似乎感觉受到了冒犯。他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声,狂躁地向前同时伸着三只脑袋,想挣脱开锁链的束缚把我们三个一口一个吞掉。 看着近在咫尺的滴着涎液的血盆大口,谁还能继续保持镇定?我拉着黛西和德拉科慌乱往后撤,但是已经退无可退了。 “小薇!放首歌!”我在路威吼叫的间隙里费力地大喊着。 隔了两秒,小薇非常人性化地唱了起来: “soft kitty warm kitty little ball of fur—— happy kitty sleepy kitty purr purr purr——” 这首歌是我无聊的时候自己录着玩的,谢天谢地,她没有放什么重金属摇滚乐(不过路威或许会更喜欢呢)。既然这首歌能制服比路威更难缠的生物*,对付起它来果然也毫不费力。唱到第一句时,它的六张眼皮就开始往下耷拉,还没唱到第二段,它就已经安详地趴在地上陷入沉睡了。 为了不让路威突然醒来,我只能狠下心把唱着歌的小薇放在它脚边。看着地上一摊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鼻涕的粘液,我在心里发誓等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擦拭小薇的底座。 我提着长袍,绕过路威粗壮的腿,在那附近找到了活板门的拉环。 “那边的男士,展现你力量的时刻到了。”我实在不想碰这个脏兮兮的拉环,便对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德拉科招了招手。德拉科不情愿地挪到我跟前,咬紧牙才狠下心握上了拉环。门摇晃着打开了,我探头向下看,果然一片漆黑。 “好极了。黛西,过来吧,在我后面跳下去。记住,只需要放轻松。” 黛西没有质疑我的话,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对我的安排唯命是从。于是,在我深吸了一口气往下跳后,她也紧跟着跳了下来——甚至不留半点缓冲的时间。 “唔……薇薇,我好像落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了……” “……当然软绵绵,你摸的是我的肚子。” 不一会儿,德拉科也跳下来了。 “快,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这些藤蔓就会裹住我们然后越缠越紧。” 我和黛西轻快地脱身了,与此相比德拉科就显得有些狼狈,一根细长但很有力的藤蔓将他的脚踝牢牢缠住,想将他扯入深处。我眼疾手快地用魔杖放出了一小撮火焰,遇到光与热,它便乖乖地缩了回去。 “有惊无险。”德拉科强装镇定地将额前被汗打湿的头发推到后面,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前面还有什么?” 我望向前方唯一一个深不可测的通道,隐约听到了翅膀扇动的沙沙声。 “勇士,您需要休息一下吗?下一关恐怕还得您上场。”我慢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肩负着重任的德拉科看上去恨不得当场就转身跳回魔鬼网里。 德拉科没费多久就成功拿到了钥匙,被奇洛粗暴对待过的钥匙当然比不上金色飞贼的速度。事实上德拉科刚开始对此并不是完全有把握,但当我搬出哈利的名字时,他一下子就抖擞了精神。 “波特?你为什么会想到波特?”他极度不悦地拧着眉。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你战胜他时的英姿。”我奉承道,“如果能在今天近距离地再一次欣赏到,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说是吧,黛西?” “嗯,嗯。”黛西勉强地敷衍着。 德拉科像只斗志昂扬的花公鸡般高傲地抬起头,优雅地跨上了一旁的破扫帚。接下来,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之前比赛的获胜并不全是光轮2000的功劳。 我们拧开门锁,来到下一个房间,骤然亮起的光芒让我不舒服地眯起了眼。 “天哪……这是棋盘?”耳边传来黛西的惊叹,“真的好大!” 我课余时间跟罗恩学了个七七八八,由于除了他没有别的参照,我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水平,因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这样的,我们要扮演三个黑棋,分别是主教,后翼车,还有……” “骑士。”黛西接着我的话说道。我转过头看她,她的眼睛映着棋盘反射的光。 我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希望:“黛西,你会下棋吗?” “当然。薇薇,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妈妈是霍格沃兹第532届巫师棋比赛的冠军呢!猜猜亚军是谁?” “邓布利多?”德拉科不耐烦地插嘴,“女士们,我认为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黛西完全忽视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这种期待的眼神就像狂热的粉丝期待别人提到自己的偶像—— “艾恩斯,薇尔莉特·艾恩斯。”我无奈地回答道。 “答对了!”黛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妈妈非常引以为傲,不过这应该是她唯一一件能超过艾恩斯的成绩。” 但愿史蒂文森夫人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背后这样评价她。不过,既然之前那个十项全能的薇尔莉特都无法在巫师棋上有所建树,那么我还是不要“盲目自信”了。 黛西执意要做骑士,她说骑在马上会更方便总览全局。我忐忑地看着她指挥棋子移动,一处于劣势我的心就揪到嗓子眼儿。渐渐的,场上的棋子七零八落,被打垮的棋子在一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这边,白棋又吃掉我们一个棋,该我们行动了。 黛西迟迟没有发令。我踮起脚尖望了一圈,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过了几秒,她突然笑了:“好吧,这似乎到了最终的决战,我只需要……” 我担忧地望着她,出于情感我应该开口阻止她去“送死”,但基于理智,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需要在舍弃‘主教’和舍弃‘骑士’之间做决断。”意料之外地,她继续说着,冲德拉科扬了扬下巴。 我呆呆地又看了遍场上的情况——的确如此,梅林像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我们多了另一个残忍的选择。无论接下来是德拉科所代表的“主教”还是黛西所代表的“骑士”做出牺牲,国王都有机会直接将死对面。我哽住了,这道选择题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完全无法狠下心“放弃”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德拉科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情况。想到他和黛西之间僵硬的关系,他对对方的选择做出了判断:“说吧,我该往哪去我们才能赢?” 他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自己的恐惧。 选择权还是在黛西手上。出乎德拉科意料的,她撇了撇嘴,转过头直视着对面没有五官的白王后。 第25章 “前进一格。”她大声地说着,轻轻踢了踢腿侧的马腹。 战马和它的骑士一样英勇。它高高抬起了前蹄,发出了无声的嘶鸣。随着马蹄的落地,白王后飞快地冲了过来,举起坚硬的石头胳膊砸向黛西—— “小心!!”我绝望地大喊着。 黛西敏捷地躲向一边,但依旧被白王后命中了胳膊,从马上坠了下来。 “我很好!”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额头已经疼得冒汗了,嘴上还不忘最后的指挥。“主教,向左三格,我们就赢了。” 德拉科回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往左迈了三个格子。接着,我们都没有理会白国王扔在地上的王冠,而是直直冲向黛西身边。德拉科离得更近,他飞快地跑过去,蹲下身想扶她起来,但一瞬间意识到和对方还不算友好的关系,犹豫着想缩回去。 然而粗线条的黛西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她拉着德拉科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 “哦,谢谢你。”她飞快地说了一声,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薇薇,你会什么急救的魔法吗?我觉得我的骨头都碎掉了。” 我赶紧掏出魔杖低声念着手臂恢复咒,争强好胜的德拉科小声地问道:“为什么不问我?” “哦?你会吗?”黛西认真地反问他。 “不会。”德拉科很坦然。 我:“……” 【 作者有话说】 “更难缠的生物”指谢尔顿·库珀,出自《生活大爆炸》(一个无聊的小彩蛋)。类似的彩蛋以后也会出现,不喜欢请不要骂我…… 另外,德拉科和黛西没有感情戏 第18章 酒壮怂人胆 ◎喝,喝大口的◎ 目前为止,虽然存在一些小小的变数,但大体上一切还是遵循着原作关卡的设定。不出意外的话,前方应该就只有三个房间了,我们离危险越来越近。 “好了,就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德拉科,你照顾好黛西。老师们不久后就会过来,到时候再把她交给庞弗雷夫人,我的治疗术还不是那么精湛……” 德拉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别自说自话了!你想一个人往前走?”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趟旅程并不像最开始想象的那么轻松,之前脸上的新奇也被凝重所取代了。至于我的“交代”,在他们看来可能就如同独自赴死前的“遗言”。 “我的腿好好的,我能走,不会拖累你的……”黛西焦急地想站起来。 “够了!”我厉声制止了她,但想到他们也只是出于在乎朋友的安危,我又心软地放缓了语气,“黛西,德拉科……我会平安回来的,我以我的姓氏发誓。相信我。” 说罢,我没有给他们挽留的机会,转身便往对面打开的大门跑去。德拉科和黛西在身后紧张又气恼地喊着,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石门关闭的隆隆声吞没了。 我拍了拍起伏的胸膛,刚想深呼吸几次顺顺气,但又及时刹住了车——奇洛的“爱宠”,另一只巨怪,此刻正歪七扭八地躺在房间正中央,散发着足以令人把昨天的饭菜都吐出来的浓郁的臭气,这种场合下,吸气的行为无疑是自杀。我捂住口鼻,像是火灾逃生般飞快地跑向下一道门,拉开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宛如进入了天堂。 刚跨过门槛,身后便“噌”地冒起了紫色的火焰,差点烧到我的袍角。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排列整齐的七瓶形状各异的魔药,不用说,这肯定是斯内普的手笔,有好几个瓶子我还在他办公室见到过呢。 仿佛瓶里装的都是缓和剂一般(当然并不是,里面有三瓶估计都是一滴致死的剧毒),进入房间后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这些小瓶子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带给了我安心感,让我在这危机四伏的冒险中有了稍作喘息的机会。我走到桌前,拿起了羊皮纸,上面写着暗藏迷题的诗歌。 “危险在眼前,安全在后方, 我们中间有两个可以给你帮忙 把他们喝下去,一个领你向前, 另一个把你送回原来的地方 两个里面装的是荨麻酒, 三个是杀手,正排着队等候 选择吧,除非你希望永远在此耽搁: 第一,无论读要怎样狡猾躲藏,其实他们都站在荨麻酒的左方; 第二,左右两端的瓶里内容不同,如果你想前进,他们都不会对你有用; 第三,你会发现瓶子大小各不相等,在巨人和侏儒里面没有藏着死神; 第四,左边第二和右边第二,虽然模样不同,味道确实一样。” “教授,你的顺口溜写得还挺不错。”读完后,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前方就是危险的情况下相当的不合时宜。 我的思绪越飘越远:斯内普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压抑着怒火批改高年级的试卷,还是悠闲地阅读魔药典籍?他会偶尔想到我吗?会不会好奇这个爱闯祸的聒噪的女孩为什么今天没有去办公室纠缠他? 这些可以晚些时候再考证,前提是有命活到之后。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移到题目本身,稍作思考,便有了答案。 “逻辑”。很多巫师都不会注重这一点,做事只凭心里突然冒出的冲动(影射一些格兰芬多)。斯内普是个很注重逻辑思维的人,从他的行为作风就能看得出来。很多时候,他就像《星际迷航》里的spock大副一样,追求逻辑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地步。想象斯内普留着瓦肯人发型一板一眼地说着“生生不息,繁荣昌盛”的样子,我又一次笑出了声。 咳咳,好吧,收起无聊的幻想和傻笑……现在要做的,就是拿起最小的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喝掉,然后穿过前方的黑色火焰,进入最后的房间。奇洛,以及他后脑勺的伏地魔,应该已经“恭候多时”了。 ……该死!我有点紧张了! 我灵光一闪,手臂转了个弯,飞快地拿起另外的两个瓶子,揪掉木塞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灌进喉咙,沿着食道一路灼烧至肠胃,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喝荨麻酒,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不过,虽然口感不太好,但总归是起到了壮胆的作用——我感觉我浑身都燃着充满战意的火焰。 紧接着,我又喝掉了最小的瓶子里的魔药。刚才还叫嚣着的血液似乎被冰冻住了,我哈着冷气,快速穿过黑焰跑向了下一道门。 奇洛背对着我,像被定住了似的笔直地站在厄里斯魔镜跟前。他正试图通过魔镜看出魔法石藏匿的地点,但估计站到天荒地老都不会有所收获。 “啊,你来了。”他抛弃了往日低声下气的伪装,换上了映射他本性的阴险冷酷的声音,“你看上去为何丝毫不意外?” 他没有转过身,也许是觉得我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又或许是他想用另一面的伏地魔震慑我——我更倾向于前者,他还没把头巾解开呢,伏地魔现在估计还在排练开场白?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演了。”我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需要我退回去重来一遍吗?” 平日里幽默诙谐的话语在这种场合下变成了挑衅。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于用这种狂妄的语气和他叫板,只能说,斯内普提供的荨麻酒真的很有用。 第26章 意料之中的,奇洛被我惹恼了。他猛地转过脸,阴狠地盯着我,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一瞬间,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几根绳索把我捆成了大闸蟹,他一挥手,可怜的我便直直地飞到他跟前。 “奇洛,呃,教授……可不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我本来也没打算逃跑……”这些该死的绳子勒的我喘不过气来,我猜我的脸都要因血液不顺畅而变紫了。 “闭嘴!”奇洛恶狠狠地呵斥我,缠着脖子的那一圈又缓缓缩紧了几分。我憋着一口气,心里把这个可恶的混蛋咒骂了千万遍。 “薇尔莉特·西斯特姆,”他恶心的目光打量着我,语气里充满遗憾,“抛开立场不谈,你会是我很喜爱的一个学生……你很聪明,学习能力强,又善于伪装……只可惜你站错了队。” “很可惜……抛开立场不谈,你也不会是我喜爱的老师。你伪善,道貌岸然,白学了一身魔法……你简直是拉文克劳之耻。”我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段回击。 奇洛并没有恼羞成怒。他轻蔑地笑了笑,眼神停留在我颈间——斯内普送我的圣诞礼物在挣扎中从绳索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当然,斯内普才是你最爱的老师。”他阴阳怪气地说,“就连霍格沃兹的鬼魂都能看出你有多‘爱’他。但是,我亲爱的小薇尔莉特,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可怜可悲的替身吗?还是说,你明明知道,却依然心甘情愿地享受他施舍的多余的好意?” “……如果你想用这个激怒我,很遗憾你失败了。”我平静地回应他,“关于我对斯内普教授的敬爱,那是我的私人问题,似乎没有与你讨论的必要吧?” 奇洛仰头发出几声冷笑,并没有过多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拎着我的兜帽把我拽到了厄里斯魔镜跟前。 “现在,给我看这面镜子。告诉我,魔法石藏在哪儿?” “想让我看的话,你得先把绳索松开,它们已经压迫到我的视觉神经了。”我无奈地抱怨。 他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视觉神经”,不过考量片刻后还是将我身上的束缚解除了。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紧紧站在我身后,我现在逃掉的概率微乎其微。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我盯着镜子边框的字符,刻意避开了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我都自顾不暇了,才不想让魔法石这个“烫手山芋”下一秒就藏进我的口袋呢。魔法石,算我求你,你先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吧…… “你以为我不想?”奇洛烦躁地捶了一下魔镜,“我只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拿到它并将它献给主人的场景,但是该怎么拿到呢……” “好极了,你可以让你的主人自己来看。就算他的力量还没恢复,但视力应该还在吧?”我明白现在还在说嘲讽的话只会增加死亡风险,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去顶撞他。我一定是喝醉了……我在潜意识里绝望地想着。 奇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大逆不道的话。正当他愤怒地抬手想对我施加什么诅咒时,另一个声音出声阻止了他的行动。 “慢着……让我跟她说……” 这个声音尖利刺耳得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主人,先让我惩罚她的无礼——” “你想忤逆我?” “不不,我怎敢如此……”奇洛惶恐地连连摇头。 他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解开头上层层叠叠缠绕的头巾。随着头巾落地,我终于看清了黑魔王此时此刻的真面目——他的确也只剩“面目”了——像极了一条凶残的蛇。 我似乎应该移开视线,但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我一直望向他可怖的脸。此刻我的情感中一定同时存在着好奇、兴奋、恐惧以及绝望,它们交错杂糅着,我分不清哪一种占据上风。 他浑浊的红色双眼紧盯着我,张开了两道蛇一样细长的鼻孔下血红的裂缝(姑且称之为‘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好久不见。”他耳语般低吟着,“薇尔莉特·艾恩斯……” ……等等,黑魔王——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相当大的误会! 第19章 醉打伏地魔 ◎当然打不过◎ 我已经从奇洛和海格的言语中都得出了我与艾恩斯容貌极度相似的结论。但是,“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我向来坚信这一点。我实在是没想到就连黑魔王本人都会认错,看样子这十几年躲躲藏藏的狼狈生活让他的头脑也变得不清醒了——哦,抱歉,忘记了,他现在还没有头脑呢。 我委婉地为自己解释道:“呃,事实上,伏……黑魔王,我不是……” 他打断了我,继续恶狠狠地输出着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抱怨。 “艾恩斯……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流落于丛林,只能与蛇虫为伍,连个像样的躯体都没有……而你!明明早已死在了那天晚上,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甚至还重返青春了!神奇……真是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无奈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艾恩斯!” “哈,如出一辙的狂妄。”伏地魔冷笑一声,“我很好奇,你是如何重塑这具躯壳的?是魔法石,还是其他什么起死回生的神药?告诉我!!” “起死回生”仿佛是戳痛他执念的咒语,话音未落,他就冲到我面前,用红得滴血的眼睛瞪着我:“不介意的话,与我分享一下延续生命的方法?” 我努力忽略掉他腐烂的面容上散发的臭气,整理完纷乱的思绪后,一字一句认真地回复他。 “首先,伏……黑魔王先生,我的名字是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和那位艾恩斯除了样貌之外并无半分相似,且目前和您无冤无仇,请您不要将当年的怒火赋予在无辜的我身上。” (也许今后就有冤有仇了,但现在我可不想因为这张相似的脸就为艾恩斯的“英勇”背锅。) “其次,基于前一点的结论,我并没有通过某种神秘的手段延续我脆弱的生命,更不知道这种手段是否真的存在,因此也无法与您分享——如果知道,我会很乐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得先去刨一下老里德尔的墓地——但我当然不能告诉你。我甚至还打算赶在你发现这一方法之前先把他的骨灰撒进英吉利海峡呢,永绝后患。) “最后,黑魔王先生,”我摆出一副我能做到的最诚恳的表情,“魔法石有它自己的思想,它藏在哪里没人会知道。或许您可以亲自问一下邓布利多?他此刻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我最最敬爱的邓布利多校长您快出现吧!要是伏地魔真的被惹毛了,无亲无故的我可没有什么“爱的魔法”能在这种场合下保命!您再不出现,我恐怕就要用生命来证实自己的忠诚了!) 我攥紧衣袖,微微低垂着眼,在“谦卑”和“不卑不亢”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伏地魔似乎真的短暂地被我唬到了,他沉默片刻后,上扬了一侧的裂缝。 “机灵的女孩。”他嘶哑的声音中并没有透出任何赞扬的情感,“投靠我吧,你的思维可以为我所用……别像艾恩斯一样,愚蠢地放弃生命。” 第27章 “梅林在上,我确实想。”我叹了口气,卷起衣袖,将手腕的伤口主动展示给他,“您看,邓布利多为我设下了诅咒,他逼迫我归顺于他。” 对不起,邓布利多,“稍微”抹黑了一下您的形象……不过您在伏地魔这里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形象,因此也无所谓的吧? “主人,她在撒谎!”伏地魔背后传出奇洛急切的呼喊,“她完全是邓布利多的人,她只是想拖延时间不让您拿到魔法石!您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啊!” ……就你话多。 不幸的是,伏地魔的确被他提醒了。他依旧保持着丑陋的伪善的微笑,将我逼得退回到魔镜跟前,故作和善地劝说道:“好女孩,看一看镜中的世界,告诉我魔法石的下落……我向你保证,等我恢复了力量,一定会为你解除咒语的限制……到时候你只用忠诚于我一人……”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最终还是被迫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正上方还有张可怕的蛇脸,真让人脊背发凉。我的视线缓缓下移,看着自己努力控制住不飘忽的眼神,鼻尖因燥热和紧张而冒出的汗珠,以及倔强的抿紧的嘴唇——忽然,这两片嘴唇咧开了,露出了一个“猖狂”的笑容。我的心猛地一跳,忙偷偷用门牙咬了咬下唇内侧,确认它们还是好好闭着的。 镜中的我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鲜红色的石头,像顽童对待玩具似的高高抛起,接着身体灵巧地前倾,魔法石就这样掉进了背后的兜帽里。 我绝望地感受到斗篷后颈处明显一坠。 “看到了吗?”伏地魔不耐烦地催促着。 “没有……它很狡猾。” 还没完——镜子中的女孩并没有安分地停下。她又摸出了一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石头(天,这是怎么做到的),吐了吐舌头,将它扔向远处。魔法石在地板上滚动着,停在了房间的最角落。 “黑魔王先生……”我艰难地开口,“由于诅咒的存在,我无法直接告诉您……不过您可以看向那边。” 顺着我指示的方向,伏地魔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奇洛飞快地后退着,带着伏地魔向房间角落移动,他们现在满脑子只有那颗“魔法石”了,没有人在意我——就是现在! 我拼尽全力猛地冲向燃着黑色火焰的门,它看起来只有几步之遥。就要结束了……只要将背后的魔法石带出这个房间,就会没事的……邓布利多说不定就在外面等着我……我能做到的…… 身后传来伏地魔恼怒的嘶吼声,他应该已经发现那个魔法石只是营造的假象了。我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催促自己跑得再快些。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他们已经到跟前了!距离跨过这道门仅剩几阶楼梯,但对我来说却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我逃不掉了。 魔法石还在背后,我不能让它这么轻易就被夺走,没有多想便转过身迎战,用单薄的身体做它的保护层。伏地魔想得到它的话,得先跨过我的尸体才行(各种意义上)。这是绝望的孤注一掷,是困兽临死前最后的反击,跟“遵守与邓布利多的誓言”没什么关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想让自己的牺牲毫无意义。也许我能试着放一个死咒?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是否足以支撑成功施咒,但横竖都是死,试试又不亏—— 奇洛将我按倒在台阶上,粗暴地扯着我的长袍口袋,似乎认定了魔法石就藏在里面。事实上里面只有一根魔杖,或许还有个早餐时拿的苹果,我忘记把它取出来了。 “给我!!”奇洛面目狰狞地吼着。我不想让唯一的武器被他毁掉,那样的话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于是想抢先一步抽出魔杖反击。 这一举动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掰着我的手腕,力度大到要把它折断。我咬紧牙与他角力,但一个未经训练的十一岁女孩又怎么能是成年男子的对手?(虽然这个成年男子也挺弱的……) 在我坚持不住之前,奇洛大叫着弹开了手。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上面燃烧着耀眼的金红色火焰。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要将他整个小臂吞没了。 “杀了她!”伏地魔尖叫着。 “主人,我的手……”奇洛无暇顾及伏地魔的命令,哭喊着试图将火焰甩出去。但随着他的动作,已经烧成焦炭的胳膊被整个甩落在地,地上散落着灰黑色的残渣,十分可怖。弹在我身上的零丁火星在接触到我的一瞬间就悄无声息的熄灭了,没有留下丝毫印迹。 伏地魔依旧声嘶力竭地喊着“杀了她”,可他忠实的奴仆完全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熊熊烈火瞬间从肩膀蔓延到奇洛的头颅,这个卑劣的小人还没来得及交代遗言就彻底化成灰烬了。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着奇洛握出的青紫的痕迹,但在此之下,一圈圈金红色的伤痕此刻正冒着淡淡的暖意。 失去了□□的寄生,伏地魔的灵魂发出刺耳的长啸俯冲向我。我无力躲闪,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在他穿透我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掠过了很多奇怪的画面和嘈杂的声音,是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刺眼的绿光,尖叫着消失的伏地魔,以及一个极度悲伤的声音,喃喃地低声念着我的名字。 “薇尔莉特……薇尔莉特……”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手脚也没了力气。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感受到背后依旧有个讨厌东西正硌着我。 好极了,魔法石还在。我无力地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20章 洛哈特进ban位 ◎再见,花瓶帅哥◎ 我迷迷糊糊感受到被抱进了怀里。对方的怀抱舒适又牢靠,带着熟悉且安心的气味,让我不禁想整个人都躲进他的身体。是慈悲的神接我去天堂了吗? [你想得倒挺美,距离一切结束还早呢。]有个讨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而我丧失了分辨话语中内涵的能力——事实上在我此刻听来这只是加剧头痛的刺耳的电磁信号。 我发出了一声可怜的鼻音示意他安静下来,将脑袋往“神祇”的怀中又埋了埋。“神祇”静默片刻,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便带着我踏上了通往天国的阶梯。我又像是乘着一条于平静无风的海面航行的小舟,在一次又一次微微摇晃后终于不舍地抵达了目的地。 恢复意识时,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费力地睁开眼,面前有个熟悉的笑眯眯的老头儿——哦,是邓布利多,这说明我还活着。 “下午好,薇尔莉特。”他微笑着说道,“我和西弗勒斯在打赌,猜你会不会在晚饭前醒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了床尾的斯内普。他负手而立,脸上残留着未消的怒气。我想抬手跟他打招呼来着,发现胳膊重得抬不起来——好吧,他别过脸去了,很显然并不想搭理我。 “那您赢了吗?”我转头好奇地问。 “唉,没有。”邓布利多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欠他一个西可,下个月算在工资里。” 说罢,我们两个一起笑出了声。我悄悄瞥了眼斯内普,他还是冷着脸,一点都没有赌赢了的开心劲儿。不稀罕的西可可以给我!我在心中小声地喊着。 第28章 等等……有件东西比西可要重要得多! “魔法石!魔法石还好吗?”我急切地握住了邓布利多垂在床边的长长的衣袖。身上的巫师袍已经被脱下了,而且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不管是谁做的(我不太相信是斯内普),希望他能发现坠在兜帽尖尖的那块小玩意儿。 “哈哈,我扳回一局了。”邓布利多的胡子随着他的笑一抖一抖的。他耐心地向我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另一个赌,我猜你一醒来就会担忧魔法石是否安全。” “事实上,依旧是我赢。”斯内普冷冷地开口,“她一醒来最先在意的是你上一个无聊赌局的结果。” “你太较真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过脸,小声嘟囔着,冲我夸张地撇了撇嘴。 虽然他拿我当赌局的幼稚行为让我有些无语,但我稍微一想便发现这应该只是老人安抚受惊晚辈的一种奇特的方式——换句话说,哄小孩呢……毕竟我也算是从鬼门关逃了回来。不过,正常的老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就是了…… 邓布利多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别紧张,亲爱的孩子,魔法石和你一样都平安无事——哦,这个比喻似乎有点不太恰当。”他呵呵笑着,接着说,“魔法石在刚才已经被我毁掉了——放心,我不会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你。” 邓布利多的黑色幽默成功把我逗笑了。我望着天花板,感慨万千:“或许它本就不该存在呢。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总有人会为了满足欲望不择手段想要得到它。今天是伏地魔,以后可能还有伏地魔2号,伏地魔3号……毁掉挺好的,断了念想。”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邓布利多赞许地看着我,“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什么问题想问吗?” 这倒真提醒了我。 “邓布利多教授,奇洛碰到我的手腕后,就神奇地自燃了。这是为什么?我知道可以靠强烈的爱意牺牲自己守护另一个人,但我好像并不满足这个条件……是您在守护我吗?” “哈哈……可爱的女孩儿,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爱的守护’?这种守护确实存在,但和在你身上实现的守护并不相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斯内普后,继续说,“是‘忠诚’。我很抱歉当时无法完全信任你而与你签订了誓言,但它也的确救了你一命。奇洛身上燃烧的是我的凤凰福克斯的火焰,它无法熄灭,直至将攻击对象吞噬殆尽。我很高兴你在最危险的时刻选择用生命守护魔法石,你坚守了对我的忠诚,因此试图攻击你的奇洛会自燃。神奇的魔法,不是吗?可惜它是一次性的,下次再面对这种危机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我对你充满信心。” …… 我竟然把这么宝贵的机会浪费在了最弱的奇洛身上!而且,如果我动摇了,被烧死的就是我了吧!您的心眼也太多了! “顺带一提,你的魔杖杖芯也是出自福克斯,看样子你们相当有缘分。”邓布利多眨了眨眼。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您既然早就发现了奇洛图谋不轨,为什么非但不早日制服他,还要为他创造夺取魔法石的条件?万一我失败了……” “孩子,我们是不会让你失败的。”邓布利多温和地打断了我,“魔法石只会让不想得到它的人拿到。而且,我和西弗勒斯在我办公室全程观看了你和另外两个孩子的精彩表现,也做好了随时援助你的准备——但你们自己就已经完成得很好了。” …… 也就是说,我和德拉科勾肩搭背的样子,对着魔药瓶傻笑的样子,在伏地魔面前抹黑邓布利多的样子,全都被这两个人完完整整地看到了!我真想再次晕过去。 “而且,奇洛作为一个叛徒,手法实在算不得高明。”邓布利多接着说,“与其让伏地魔换一个不明身份的寄主逃到天涯海角,不如就让他在眼皮底下方便控制,不是吗?若不是察觉到奇洛已成了伏地魔的弃子,我还想继续陪他演下去呢。” 邓布利多的神情凝重了几分。我知道他在担心伏地魔会再度卷土重来,危害到其他师生的安危。如果我还有力气,真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不用担心,距离他完全复活还有个几年呢!在此之前,我们说不定能做些什么彻底阻止他。 “唔……还有最后一件事,邓布利多教授。下一学年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您有心仪的人选了吗?无意扫射全体——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再选拉文克劳的毕业生了。” 虽然洛哈特这个花瓶帅哥也许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欢乐,但大敌当前,还是学点真本事要紧。 邓布利多有些意外:“哦?你提醒我了,我的确考虑过另一位颇有名气的拉文克劳……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招聘他确实有些不太稳妥。或许你有什么别的毕业生推荐?是斯莱特林?” 我又偷瞟了眼斯内普,还是觉得他做魔药教授就挺好。“呃,我不认识多少斯莱特林毕业生,也许您可以找一些另外两个学院的。” “好,我回去和米勒娃商量一下。”邓布利多笑吟吟地点点头。 邓布利多离开了医疗翼,留下了依旧黑着脸的斯内普。我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于是只能选择装乖,靠在枕头上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他冷着一张脸,走到刚才邓布利多的位置,接着就在床边坐下了。我吓一跳,蜷起的小腿差点隔着被子靠上他后背。 “为什么不喝?”他勾着食指挑起了我颈间的银链,福灵剂被带了出来,在透过窗帘的晚霞下闪着璀璨的淡金色光芒。它是什么时候被塞回我衣服里面的? “这是您送我的圣诞礼物,我不舍得。”我小声回答。 “看样子你很舍得自己的小命。”他狠狠地说着,收回了手。福灵剂轻轻滑落在我露出的锁骨上,我不好意思地把它又藏回了衣领里。 “魔药没了可以制作。你再丢了性命,没人救得了你。”斯内普发现我毫无悔改之意后,叹了口气,耐心劝说我不要当守财奴。我的关注点不在这儿——他为什么要说“再”?我还没死呢。 “好的,教授。”我深知现在不是反驳的好时候,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瞥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熟悉的物品:我的小薇!梅林啊,我已经忘记它了。小薇沉沉地睡着,看样子长时间的歌唱令它精疲力尽。 “谢谢您将它带出来——还把它清理干净了!您真是帮了我大忙。”我怜惜地盯着它。 他起身,把小薇放在我枕边。“我假设这一整天的沉睡已经完全缓解了你宿醉的不适,你现在应该起来吃点东西。” “我才没有醉。”我小声反驳着,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好吧,头还是有点涨。 “这个时间晚餐已经要结束了。”我刚穿好鞋子,走了几步的斯内普突然停下,开口道,“除非你想喝冷掉的汤。” “那我……哦!”我脑袋一转,把未说出口的疑问急急拐了个弯,“亲爱的教授,您那里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我抬头望着他,可怜兮兮地揉着空空的肚子。倒不是完全在演戏,我的确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了! 第29章 斯内普好像低低地“嗯”了声,而我也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我美滋滋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医疗翼,结果在门口撞见了宛如蹲守狗仔的黛西和德拉科。 “邓布利多说你醒了——梅林的破袜子,你跟斯内普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聊?”德拉科拉住我,压低了声音抱怨。 而黛西则激动地掏着口袋:“薇薇!你一定饿坏了吧?我们给你带了……” 我眼疾手快地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不,我不饿……不是,我饿,但是我不吃……哎呀总之你们回休息室等我吧!” 我一面敷衍着这两位贴心的挚友,一面偷偷观察不远处停下脚步等待着我的斯内普的表情。他看起来似乎……相当愉悦?他绝对什么都知道! 这下就算他提供的是老里德尔的骨灰拌饭,我都得硬着头皮吃下去。腹黑的中年男人啊! 第21章 要放假了! ◎真的◎ 我们擅闯三楼禁地的事情不胫而走,在我躺在医疗翼的那天下午,甚至有传言说我死了。等到大家看着我当晚平安无事且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公共休息室(我刚在地窖办公室吃了斯内普为我留的“爱心”南瓜馅饼),传言又变了样子——我伙同斯内普密谋暗杀了可怜的奇洛教授,并将他的尸体喂给了地狱三头犬,理由是斯内普觊觎奇洛的职位很久了(这一点好像真没说错)。 “哦?那你说,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觉得好笑,随便抓了个鬼鬼祟祟散播这一谣言的格兰芬多。 “还还还不是因为你迷恋你们院长!”这个格兰芬多男孩脸吓得惨白,依旧梗着脖子勇敢地反抗着我这个“邪恶残忍”的小女巫。我恍然大悟,在他们看来,我和斯内普的关系恐怕跟贝拉特里克斯和伏地魔的关系一样……不是吧,我哪里有这么卑微啊?! “别这么说,我同样迷恋麦格教授。”我咯咯笑着,故意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等我学会了麦格教授那么精湛的变形术——第一个就把你,变,成,马,桶。” 男孩又惊又惧地瞪着我,拉着同伴慌张地逃跑了,我在后面哈哈大笑。 欣慰的是,哈利他们没有轻信这个谣言。“无稽之谈。一年级学生怎会掌握能打败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强大魔法?”赫敏连连摇头,但更像是在劝服自己。 我对这个突然安在自己身上的恶人形象表示无所谓,甚至还因此享受到了“优待”——无论是在图书馆还是在礼堂都有人会为我让座。一些见风使舵的斯莱特林同学甚至还拍起了我的马屁(大部分都是那些“黑二代”),俨然是一副把我尊为下一任黑魔王的架势,不知道黑魔王本尊知道后会不会当场气活过来。 “所以,奇洛就是那个抢老人宝物的坏蛋?真看不出来。”黛西悄悄问我。 “亲爱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幽幽地回答。举个例子,你怕得要死的院长其实没有那么恐怖。 德拉科咂了咂嘴,道:“你真的杀了他?酷。”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心底却没有多高兴。但愿他的倒霉老爹知道这件事以后不会来找我麻烦。 礼堂里用代表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装饰一新,以庆祝我们连续七年赢得了学院杯。主宾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斯莱特林蛇的巨大横幅。坐在最中间的邓布利多简短地说了几句后,宣布了各学院的具体得分情况:斯莱特林以645分遥遥领先,第二名是被甩下一大截的拉文克劳,得分是426分。勤奋的赫奇帕奇以352分排名第三,至于最后一名的格兰芬多,他们的分数已经不重要了。 “哈!看波特的表情!”别的斯莱特林都忙着欢呼,而德拉科依旧第一时间观察着哈利的反应,哈利像是感应到了似的,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冷静点,德拉科。”我懒懒地撑着下巴,“这还不是最后的分数呢,你的嘲讽可以再等等。” 邓布利多示意躁动的学生们先安静下来。“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我们也要计算在内……” 我看见一些斯莱特林收敛了笑容。他们惴惴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接着用拙劣的演技假装不经意地偷瞄着我的反应。我挑衅似的挑了挑一侧的眉毛,他们便惊慌地转移了视线。 “斯莱特林的分要被扣光了!”身后传来不知道哪个学院的学生看热闹的窃笑。我拉住要发作的德拉科,摇了摇头。 “……第一项,德拉科·马尔福先生。鉴于他所展现的出色的飞行技巧,我决定为此奖励斯莱特林10分。” 斯莱特林纷纷大声欢呼着,尽管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德拉科苍白的脸变得通红,还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矜持地点头回应其他斯莱特林的祝贺。 “没关系,西斯特姆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领先的分都扣完。”后面又有人在讨人厌地唱衰。我无暇顾及他,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邓布利多。10分?你是认真的吗?换做是格兰芬多你都恨不得在后面多加一个0吧!偏心的老头! 邓布利多肯定能注意到我的视线,但是他没有回应我,扫视礼堂后继续慢悠悠地开口了:“第二项……黛西·史蒂文森小姐,继承了她母亲杰出的巫师棋技巧,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为此,我要奖励斯莱特林10分。” 在女生们的尖叫声中,黛西欣喜若狂地抓住了我的手:“薇薇!邓布利多说我超过了我妈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在这上面比艾恩斯还要厉害!我超过了我的偶像!简直像做梦一样……” 我笑着拥抱了她。越过她的肩膀,我看见罗恩爬上了格兰芬多长桌,不服气地嚷嚷着:“我也可以!”哈利赶紧将他拽了下来。 这次还没等邓布利多提醒,大家就完全静了下来。几百只眼睛同时盯着他,期待着他对当晚事件中的最后一个学生做出公正的评价。 “最后,”万众瞩目下,邓布利多终于看向了我。我现在对加分的数值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因此只是平静地对他笑笑。 “……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小姐。面对危机能做到灵活应变,熟练运用所学知识,具有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在关键时刻坚守着勇气与忠诚——” 几乎所有学生都愣住了。这一连串夸赞的句子怎么都不像是在评价一个刚刚闯了祸的人,他们终于开始怀疑传闻的真实性了。 “勇气和忠诚,你是要转去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德拉科在旁边偷笑,我懒得搭理他。 “——但是!她犯了个糟糕的错误。”邓布利多突然话锋一转。 我愣住了。我不解地望着邓布利多,而他却故意低头翻看着面前的羊皮纸,我不信以他的智慧还需要看稿。周围的学生压低声音议论着,像一群吵闹的麻雀。 “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不知道是克拉布还是高尔小声地问。 “闭嘴!她听见了会把我们灭口的。”不知道是高尔还是克拉布小声地回答。 过了足足十多秒钟,邓布利多终于卖够了关子。他推了推半月眼镜,抬起头,严肃地继续说:“……她在没到巫师法定饮酒年龄的情况下,擅自饮用荨麻酒——而且是两瓶!在此我要特别提醒各位未成年巫师,不要做这种鲁莽的尝试。” 第30章 ……? 斯内普可以作证!这两瓶加起来还不到100毫升吧! 妄想听到“杀人放火”之类劲爆消息的其他人都发出了不满的嘘声。在这一片不算祥和的氛围里,邓布利多笑呵呵地为我的表现做出了最终的评价: “……综上所述,对于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小姐的表现,我决定再奖励斯莱特林……1分,以资鼓励。”说罢,他还冲我欢快地眨了眨眼睛。 …………??? 于是,斯莱特林靠666分的“邪恶成绩”*夺得了今年的学院杯。教师席上,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挨个儿向斯内普祝贺,斯内普僵硬地笑着,像是个不太先进的握手机器人。 我把对分数的不满都抛在了脑后,双手托着下巴,充满笑意地望着他。而他也感受到了,在他转头望向我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柔和了许多。 ——梅林啊,为了他的笑容,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一分都不加)。 在暑假的前一天,考试成绩终于到了我们手中。我和赫敏并列第一,黛西和德拉科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之前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拿着这个成绩我也许可以跟我父亲要一把新的飞天扫帚。”德拉科沾沾自喜道。 黛西对着成绩若有所思:“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我一直想要一个麻瓜的刨冰机……或者烤面包机……选哪个呢?” 我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随意地把成绩单团成一个球,用《预言家日报》盖住脸假寐,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家人会因为这一连串的满分而奖励我。 [嘿!别这么说,亲爱的薇薇——你还有我,你的“养父”。] (哦,谢谢您,亲爱的d—a—d—d—y。)我冷漠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往外蹦,(如果代码存在时间观念,你应该会意识到,你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发出声音了,我还欣喜的以为你找到了下一个能接替我的倒霉蛋儿。) [你在嘴硬,你明明很期待我的出现。]系统用欢快的模拟人声戳破了我的谎言,[还有,你上次醉倒了才没听到我说话,这可不能怪我……] (如果你这次出现只是为了和我争论对错,那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别这么无情嘛!准备惊喜需要时间的——没错!为了庆祝你平安度过第一学年,顺利完成第一阶段任务,我为你准备了豪华升级礼包哦!!] (……哦?!) [你这种反应会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只是靠利益在维系。]系统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我还想继续和它打嘴炮,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块只有我能看见的半透明小册子打断了我,封面上大大的写着:薇尔莉特的年度报告。 [打开看看。]系统催促着,[我做了好久呢。]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试探性地看了眼右下角,小册子收到了指示便自动翻起了页。 @薇尔莉特 又是一年,又一次在魔法世界遇见 出发去看看你的1991学年吧~ (等等,为什么要用“又”?) [呃,输入法的错,不必在意。] 今年你使用了4528次咒语 成功率为91.3% 击败了霍格沃兹100%的一年级 很棒!继续保持! (哦,这成功率有点低啊。) [……没必要对自己如此严苛吧?] 今年你熬制了26种魔药 其中有6种是一年级必修内容 你在魔药方面颇有天赋! (认真的?要不是斯内普逼我,我一个都熬不出来……这也算有天赋?) [嗯……怎么不算呢?] (……) 来看看1991你最常去的地方吧! 斯莱特林宿舍:35% 教室:20% 地窖办公室:8% 礼堂:8% 有求必应屋:7% 图书馆:7% …… 加油!让你的足迹遍布霍格沃兹! (我竟然平均每天花两小时在办公室!?) [每天你的两条腿不听使唤地跑向那里的时候你就该想到的。] 你的心理活动构成了你的魔法灵魂 所以我们推测出 你的魔法灵魂是:21岁 “愿你的灵魂永葆青春” (啊?这是根据什么得出的结论啊?) [很明显,正常的11岁的少女是不会对31岁的中年教授产生非分之想的,因此我稍微中和了一下。] (……所以你只是算了个平均数啊这叫哪门子魔法年龄!) 你的年度最喜爱教师:西弗勒斯·斯内普,好感值100 你的年度最讨厌教师:奎里纳斯·奇洛,好感值-100 恭喜你获得称号:爱憎分明 (唔,我对这一条没意见。) [……] 正在获取你的年度关键词…… …… …… 你的年度关键词为:忠诚 是忠于别人,还是忠于自己呢? fin. (我永远对自己忠诚。)我下意识又摸上了手腕上的伤疤,神情严肃,(我忠于邓布利多的前提是我忠于自己的灵魂。如果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和他一个阵营,再强大的魔咒也不能完全束缚我——大不了就死咯!) [我欣赏你看破生死的勇气,但你还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系统咳了两声,[好了!接下来请查收你的升级大礼包!] [首先是饮食:我们将慷慨地为你提供暑期基本生活保障,让你每天都能吃饱吃好——毕竟你还在长身体嘛。 接着是衣着:我们不太懂人类女孩这个年龄段的喜好——没人会懂,因为她们的想法千变万化。因此我们贴心地为你解锁了衣橱功能!你可以在该页面设计自己喜爱的款式,我们会为你导出图纸,并送至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制作。注:每月限一套。 最后但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不忍心让你在整个暑假都流落街头——因此!特地为你提供!伦敦市中心!一套豪宅!] …… 前面的话听得我昏昏欲睡,但提到房子(不是普通房子,是市中心豪宅!),我瞬间来了精神。我猛地掀开《预言家日报》,把旁边的黛西吓了一跳。 “怎么了,薇薇?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是个美梦……” 我抑制住想要尖叫的欲望重新将报纸盖在了脸上,却听见系统继续说: [……的两个月使用权!]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报纸砸在它脸上。 (说到底不就租了个房子?让我白高兴一场……) [你知不知道伦敦的房租有多贵?连颇具名望的咨询侦探*都要找人合租呢。]系统卖弄起了他查阅到的麻瓜文学。 我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同时不免对即将到来的假期有所憧憬。这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自生活,还是回到了相对熟悉的麻瓜世界! 加油薇薇!一切都会顺利的! 【 作者有话说】 1.隐喻恶魔 2.夏洛克福尔摩斯 第22章 summertime ◎夏天◎ 今天就是离校的日子了。海格大声催促我们赶紧登上渡过湖面的小船,到了分别的时候,大家都滋生了几分对霍格沃兹的不舍。各个学院的院长都来到湖边送别,斯普劳特教授被一堆一年级赫奇帕奇团团围住,她忘记清理手上的泥土就紧紧拥抱住了学生们;另一边只能看见一堆别着拉文克劳徽章的学生,他们可怜的院长已经被彻底淹没了;一向严肃的麦格教授脸上都带着慈爱的微笑,“假期不要捣乱”,她警告似的轻轻拍了拍哈利和罗恩的头,赫敏在一旁大笑着附和。 第31章 我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发现了我的院长。他漠然地望着湖面,一副“禁止靠近”的架势,和其他学院相比,他的身边冷清得有些突兀。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 “嗨——教授。”我跑到他身边,本想趁他不注意吓一吓他,但他却先一步转过了身,于是我只能乖乖打了个招呼。 斯内普依旧是那张能降低周围温度的表情。他瞥了眼在不远处等待的黛西和德拉科,淡淡地说:“你该上船了。” “哦,好的。”我嘴上答应着,脚下却一动不动。 从湖面吹来一阵清风,带走了几丝夏日的燥热,还慷慨地附赠了些许魔药香气。我拨开被吹乱的发丝,昂起头与斯内普对视:“暑假期间您会用小薇联系我吗?” 他看着我,假装思索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有些扫兴的答案:“也许不会。” 我不死心,睁大眼睛继续问:“那我可以用小薇联系您吗?” 斯内普微微一愣后垂下了眼,像是被我的坚持打败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了,无需问我。”他再度看向我时,我隐约感觉到他眼神中带着未散的笑意。 “好的!祝您暑假快乐!” 我回报以灿烂的笑容,在离开前做了件普通但又勇敢的事——我拥抱了我的院长,并在他反应过来将我推开之前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我无声地笑着回到黛西和德拉科身边,他俩则像遭受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德拉科,我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黛西呆呆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位从枪林弹雨里捡回一条命的勇士。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黛西。”德拉科夸张地揉了揉眼睛。 我没有底气地反驳道:“怎么了?赫奇帕奇不也会拥抱斯普劳特教授吗?” “可是你是个斯莱特林,你没有摊上这么好脾气的院长。”德拉科压低了声音,“我敢打赌你是第一个敢拥抱斯内普的学生。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斯内普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只剩刚才他脚边的青草在风中摇曳着。面对残酷的敌人能坚守十几年,但学生热情的拥抱就能让他落荒而逃吗?真是个复杂的男人啊。 而且那根本都称不上真正的拥抱(他都没有搂住我!),只能算是我环着他的腰用脑袋撞了下他的肚子——哦,不知道撞疼他没有…… 经过几小时的车程,列车终于停靠在了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我、黛西和德拉科也要分别了。 “来我们家玩吧!”黛西拉着我的手不松开,“我妈妈也很想见你!我们一起会很开心的。” “这个我恐怕得问一下我的养父。”我为难地说。 [嘿,你不想去就不去,不要甩锅给我。] (我要是去了,你的高额房租岂不白付了?) 我也不是真的抗拒,只是不想给史蒂文森一家添麻烦。还有一个无奈的原因——史蒂文森夫人一定会为惊讶于我的外貌,到时候自然又免不了一番解释。 “西斯特姆先生会来接你吗?你可以当面问他。”黛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哦,忘了这一茬了。 前方的一声呼喊救了我。“黛西!这里!”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冲我们这边使劲挥手,他应该就是史蒂文森先生了。 “我爸爸是个笨蛋,他又被保安拦住了——肯定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黛西摇了摇头,“我得去为他解释了——再见,薇薇,还有德拉科!假期愉快!” 黛西与我们告别后,急匆匆地推着行李走进了人群。我张望了一会儿,看到她和史蒂文森先生碰面后才放下心。 “啧,好多麻瓜。”德拉科烦躁地环顾四周。他在等人接他,不知道来的会是卢修斯·马尔福还是纳西莎·马尔福,反正这两个人我都不太想见。 于是我准备开溜:“那我也走咯,德拉科。假期愉快。” “有人来接你了?” “唔……事实上没有人,我自己可以回家。” “自己推着这么重的行李?”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可以先来我家,我让多比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啦!我可没你那么娇贵。”我笑着揉乱了他精心打理的头发,“记得‘小薇’我!” 说完,我也挤进了人群中。 周围是各种各样陌生人的味道:汗味,烟草味,汽油味,公文包的皮革味——这些都是在伦敦生活的普通人,我又回到麻瓜世界了。 (亲爱的,我需要钱。当然,现在不需要金加隆,给我一些英镑就行。) [希望你不只在要钱的时候才这么称呼我——钱已经在你右边口袋里了。] 我伸手摸了摸,只摸到了几个惨兮兮的硬币。 (……就这么点?) [亲爱的,我知道你想打车,但考虑到这个年代出租车的价格,我更推荐坐地铁——而且这样更低碳环保,是不是?伦敦的天空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废气了。] 由于我的屈服,我不得不推着快比我高的大行李箱在伦敦街头寻找地铁站,几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都会好奇地看我几眼。还有一些搭话的男子,部分出于好心,部分图谋不轨,我都一一回绝了,用不同的方法。 [我就不该告诉你你没有踪丝。]系统忍着笑说,[不要用我们给你的特权捅出篓子好吗?] (不然让我束手就擒?)我笑眯眯地回击,(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就要失去一些东西做代价,反正也是暂时的。) 我打赌他们没人好意思去看医生,要怎么跟医生解释一个器官的突然消失?至于他们在魔法失效前怎么上厕所,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在天黑之前,我终于来到了市中心所谓的“豪宅”跟前。它看起来破败不堪,好像很多年没人居住了,还透露着鬼屋般阴森恐怖的气息,和周围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该不会是凶宅吧?哈哈。) [这个嘛……实不相瞒,之前确实死过一个麻瓜,不过是因为他自己醉酒后闯入结果受到惊吓突发疾病死的……这种程度的话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吧?你在学校见过的鬼魂比这要恐怖得多了,哈哈。] (……还真是个xx的凶宅啊!!!这里的房租一定超级便宜吧你个葛朗台!!!)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还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咬咬牙进去了。万幸的是里面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糟,甚至还有水电燃气。抛开嘎吱作响的木地板、没有风却会飘动的纱帘,时不时就会闪一下的吊灯、莫名洇湿了一块的天花板、以及微弱的儿童的笑声不谈,一切都显得非常温馨——个鬼啊! 我将行李拖到二楼看起来最正常的一间卧室,简单打扫了一下这个房间,并铺上了自己带的床单被罩。倒在床上前我还不忘施了个“统统加护”,我可不想在睡着时受到不明不白的攻击。 肚子有点饿……但还能忍受。明天再去购物吧,舟车劳顿真的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第二天叫醒我的果然是饥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阳光,我掀开一角,外面的街道上都是一些神色匆匆的上班族。 第32章 这间屋子再不见光就压抑得没法住了。我施了个混淆咒后将窗帘完全拉开,从外面看来应该还是拉上的。 (给钱,买菜。) [诶诶诶,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再多甜言蜜语都不能从你那骗来钱!) 从这天起,我开始了正式的独居生活。早上起床后去远一点的市场买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肉蛋奶(市中心的超市物价实在太贵),来回路程权当锻炼;早餐后看一些从系统那低价淘来的麻瓜世界的书,文学名著到漫画来者不拒。我意外地发现往日憎恨的数理化还都挺有意思的,一定是因为在霍格沃兹不用学它们也不用考试;午觉后重归魔法世界,预习下学年会学到的知识,研究研究德拉科给我的圣诞礼物,说来惭愧,这么久过去我才读了不到十分之一;晚餐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了,我会捣鼓一些魔法小发明或者看一些麻瓜电视剧,偶尔还会出去遛个弯儿——当然,要带好魔杖。 渐渐的,我的做饭水平也从难以下咽进化到了可以入口,相信变成顶级大厨也不是没可能。 独居生活休闲但孤独,为了让自己不完全丧失社交能力,几乎每天闲暇时我都会用小薇“骚扰”一下我的朋友们。黛西和我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都是说到小薇口干舌燥拒绝传话了才依依不舍地挂断。和在学校相反,德拉科偶尔才出现一次,悄悄抱怨他老爹的严苛,看样子庄园的奢华生活带给了他物质享受的同时却剥夺了精神自由。 至于斯内普,意料之中的,不接我电话。我打到第七晚的时候决定换个思路,于是在第二天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捣鼓小薇的主机,让它又多了一个留言功能。 每晚睡前我都会借小薇之口跟他说一声晚安,他一定会听见的,这个时间点睡觉对中年人来说还太早了。但他却没有任何回应!是没搞懂这个功能怎么使用吗?不会的,就连德拉科都会用。还是说,他忘记把小薇带回去了?小薇正在办公室对着空气念叨? 我有些沮丧,不得不往“他不想理我”这个方面考虑了。但到了晚上,我还是会习惯性地用欢快的语气戳戳小薇:“小薇,给斯内普教授留言,祝他晚安好梦。” 小薇点点头,便静悄悄没了下文。 “晚安,薇尔莉特。”我压低声音,拖长音节,模仿着斯内普的语气对自己说。我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可怜,像极了原作中给自己唱生日歌的哈利。 说到生日……不知不觉中,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12岁吧?大概。 第23章 uninvited guests ◎不速之客们◎ 本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睡个懒觉,无奈生物钟不允许。我照例在七点钟醒来,刚一睁眼,小薇便欢快地唱起了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lonely violet~ happy birthday to you~” “谢谢你,小薇,那个‘lonely’用得很好,下次不许再用了。”我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事实上我也没那么孤单,黛西和德拉科都给我留了言。“我最最亲爱的小薇薇,生日快乐!真希望你现在在我身边,这样我就能亲手把生日礼物交给你了。昨天晚上我让温蒂给你送去,但今天早上她又垂着脑袋带着原封不动的礼物回来了,还累得够呛,看样子她对你家附近的地形不是很熟悉……我只好开学再给你了!祝你今天过得开心!xxoo!”德拉科也说了类似的话(除去那些腻歪的句子),同样地,他的猫头鹰也没能把礼物送过来。 (你找的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他们的猫头鹰都找不到这里?) [说明它们不够聪明。嘿,生日了别那么大火气——右手边是我送你的礼物,看见没?顺带一提,作为礼物,它不消耗次数。] 我这才注意到床边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上面印着烫金花体字: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定制。 (要么我还没醒,要么你有阴谋。)我警惕地盯着它,生怕里面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这么大方。) [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说罢,盒子自动弹开了。我短促地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什么也没有发生。透过手指缝的观察,里面确实只是衣服。 确切地说,是一件非常漂亮的淡紫色连衣裙。外层的薄纱如同雾气中的月光,上面点缀着繁星般的水钻,朦胧又梦幻;柔软清凉的内衬滑过皮肤,宛若星河围绕着身体流淌。 [今天我可以做你的神仙教母。]系统的机械声竟然有一些慈爱,[生日快乐,“辛德瑞拉”。] 本“辛德瑞拉”没有舞会要参加,于是我决定穿着这条绝美的裙子去市场。谁说公主就不能买菜?公主也是要吃饭的! 但这样穿出去未免太过张扬,又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我施了个弱一点的忽略咒,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很快,这个咒语的副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你好,我想要这个!” “……” “你好!我想要这个!!” “……” 我不记得自己喊了多少遍以后蛋糕店的老板才注意到我。“哦,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有客人进来。”他惊讶地把那块巧克力蛋糕包装好递给我,我结账后出门,又差点被迎面进来的顾客撞到。 好吧,看样子被注意和被忽略都不太好受。 回去的路上,阳光刺眼极了,我便绕路找了条林荫小道。这条路远远望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日光投下的斑驳树影和清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突然来了兴致,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似的哼着歌踩起了影子。 “……tale as old as time song as old as rhyme beauty and the……beast.” 我迟疑着小声唱完了最后一个单词——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只“野兽”。呃,夸张了些,应该说,一条大狗? 它通体乌黑,慵懒地趴在树荫下,和粗壮的树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明示着他的存在。像是威慑擅闯领地的我,它坐了起来,咧开嘴,露出一排森森的尖牙,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等一下——我没有恶意!” 见识过路威之后,我对凶猛的犬科生物有着强烈的抵触(不是害怕!),和这种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型犬相比,毒蛇对我而言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我小心地一步步慢慢后退,屏住呼吸观察它。它圆溜溜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我,但似乎并没有冲过来攻击我的意思。 好极了,就这样……我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后,它依旧坐在原地,于是我慢慢转过身,缓步走向来时的方向。它应该没有追上来……吧? 呜啊啊啊!!!! 大狗神不知鬼不觉闪现到我跟前,它立起来的样子都要到我胸口了。现在拔腿就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抽出魔杖也不太现实——它的嘴就停留在我的胳膊旁边,我只要稍微一动它就会立刻察觉到并咬下去……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好痛! 但它依然没有攻击我,只是低头嗅了嗅我手里提着的蛋糕盒。 第33章 “……你不会是想吃吧?” 大狗歪着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我。 这下我可以确定它完全没有恶意了,应该只是一只向路人索要“过路费”的流浪狗吧?它脖子上并没有项圈或狗牌之类的东西。但作为流浪狗,它的皮毛未免也太光滑了些。 “不行哦,这是我的生日蛋糕……”我有些为难,小声地拒绝了它。这一小个还不够它一口吃的呢,那我吃什么? ……等等你不要疯狂摇尾巴啊!! “好了好了,败给你了。”我刚打算妥协,和自己心爱的巧克力蛋糕说再见……啊,巧克力!我福至心灵,收回了要拆包装的手。 “不是我不乐意给你吃哦——狗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我笑眯眯地看着它。见它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我大胆地揉了一把狗头,“别难过啦乖狗狗,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带别的口味,好吗?” 我假装不舍地离开了,这次它没有跟过来。以后我必不会再走这条路。 回到住所,我破天荒地打扫了整栋房子,毕竟没有人想在脏兮兮的环境下过生日。一些深藏在角落里的魔法小物件都被我搜罗了出来,我敢说那些闹鬼般的场景基本都是它们的功劳。 等到我把最后一袋垃圾清理出去,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在享受自己的生日晚宴前,我脱掉了打扫卫生时穿的旧t恤,洗去身上的灰尘,才又换上了那条新裙子。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欢迎送完礼物后就又不说话的系统先生、和我共享一个思维的小薇、以及一直默默支持着我的——空气!欢迎你们!你们的到来令这间鬼屋蓬荜生辉! 无聊的自娱自乐后,我坐在桌前,艰难地给小蛋糕插上了12支蜡烛。“太挤了!太挤了!”我似乎能听见它们正在不满地抱怨。 看着跳动的烛光,我的思绪恍惚了起来。我该许什么愿呢?许愿让伏地魔彻底消失吗?许了就一定会实现吗? “咚咚咚!” 前门传来的声响打断了我的神游,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咚咚咚!” 好吧,我没有听错,的确有人敲门——一个多月来头一次。会是谁呢? 我看了眼时间,接近八点了,就算是邻居的拜访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再说了,住在附近的人应该都不知道这间房子里有人才对。 “咚咚咚!” 我握住魔杖,将右手背在身后,走到了门口。 “是谁?”我压低声音问。 “呃,您好,我们是来参加晚宴的……”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孩子的声音。不会吧?他怎么会来? 我打开门,刚才应答的哈利被狼狈地挤到了后面。这下我不得不抬起头了——面前是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穿着暗红色条纹西装,配上白皙的皮肤和微卷的中长黑发,以及眉眼间高贵傲慢的气质,像极了夜间出巡的吸血鬼伯爵。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一束缠着缎带的紫罗兰递到我跟前,优雅地弯腰行礼,脸上却带着孩子气的笑容:“亲爱的小姐,现在我能有幸吃一块巧克力蛋糕吗?” “薇尔莉特?怎么是你?”后面探头的哈利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怎么会认识她?”中年男子不解地转头问。 “她是我在霍格沃兹的同学。”他们两人齐声说。 “…………”我深吸一口气,赶在被路人发现前把这两只蠢狮子拽了进来。 “薇尔莉特,我真没想到会是你……西里斯跟我说今天晚上有生日晚宴可以参加的时候,我还有点怀疑。”一进门,哈利便赶紧解开了束缚他的领结,“哦,忘了告诉你,他是我教父。”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转而看向西里斯·布莱克,这位特立独行的布莱克,在这个时空并没有遭受摄魂怪夜以继日的折磨,离家后也没有过上穷困潦倒的生活,看起来状态好极了,光彩照人,说是某位电影明星都不为过。 “所以,你就是那只大狗。”我在心里吐槽他的幼稚,“喏,蛋糕在桌子上,请自便吧。” “这就是你对旧友的待客之道?还有,你是怎么变回小孩子的——”西里斯瞪大了眼,走过来想捏我的脸,被我躲开了。 “先生,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薇尔莉特。”我不得不又搬出那套说辞。哈利听得稀里糊涂,西里斯也没好到哪去。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耸耸肩,一脸的“我完全没有信你的鬼话”。我也懒得再解释了,爱信不信吧。 没想到晚宴竟然真的来了两位客人,我原先准备的一人份丰盛大餐顿时变得相当寒酸。作为主人,我只能继续去厨房忙碌,把冰箱里能用的食材都用上,包括我买了不舍得吃的牛排!我的心在默默滴血。 哈利在好奇地逗弄小薇,西里斯倚在厨房门口看我做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着天。 “布莱克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随口问道。 “都说了,叫我西里斯。我是名傲罗,今天白天我是在巡视——果然被我逮到一个乱用魔法的未成年小女巫。”他语气中透着笑意。 我懒得回头,反正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汇报给魔法部,而他也没有追问我为什么没有踪丝,我们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他问。 “我养父租的房子。”我把切碎的辣椒放进油锅里,瞬间榨出了诱人的香气,“他出去旅游了。” “哦,”他慢悠悠地说,“其实,这是布莱克家族的房产,算是我名下的。” “……”我加盐的手一抖,差点倒进去半瓶。 西里斯像是蓄谋已久般接着说:“正好我和哈利也错过了回去的末班车,不如就在这住一晚?我想你也不会忍心看可怜的哈利露宿街头的吧?” 不,我忍心,我铁石心肠。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桌边,吃了顿气氛微妙的生日晚餐。一个小蛋糕被切成了三块,每一块都小得可怜,为了填饱肚子,哈利只能吃菜,结果被辣的一个劲儿灌水。西里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红酒,我和哈利连连摇头,他只能又遗憾地放了回去。 饭后,哈利在西里斯的催促下红着脸(有可能只是辣的)走到我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薇尔莉特,生日快乐。”他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是你过生日,如果我早点知道一定会更精心地准备的……还有,你今晚真的很美。”说完,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张邓布利多的小卡片,巧克力蛙的赠品。卡片上的邓布利多笑着眨眨眼,像是在表扬我刚才成功抵御住了酒精的诱惑。 “谢谢你,我很喜欢,我还没有这张卡呢。”我温柔地说着谎。 哈利露出了笑容,张了张嘴想再说几句,就又被他的教父挤开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西里斯咧嘴笑着,炫耀般从怀里取出一个明显大了一号的盒子。你这种行为比哈利更像小孩子好吧! 盒子里装着一个华美的王冠,上面满是耀眼的钻石,中间镶嵌着一大两小三颗形状不同的蓝宝石,最上面的那颗最大的宝石正上方,是鹰首的形状——延伸的整个王冠像它的两张展开的翅膀。 第34章 “这……”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它摔在地上,西里斯及时接住了。 这是拉文克劳的冠冕,下面雕刻的一圈文字也能证明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据我所知,它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它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西里斯手上? “别那么惊讶。这只是个仿制品,真正的冠冕已经被我们一起毁掉了,不是吗?”西里斯笑着把它戴在了我头上,“和你的裙子很相配。” 我呆呆地像个洋娃娃似的任由他摆弄着头发。“我们”一起毁掉了……这么说拉文克劳的冠冕就是之前艾恩斯毁掉的那个魂器?好极了。 这俩人果然是有备而来,连换洗的衣物都装在变形蜥蜴口袋里带过来了……我作为租客自然也没有赶房东走的道理,于是便为他们安排了房间(还好白天做了打扫),哈利睡在我隔壁,西里斯睡楼下。时间不早了,哈利早已困得不行,和我们说过晚安便进了卧室,而另一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家伙却依旧赖在我房间不走。 “布莱克先生,我要睡觉了。”我盖好被子,将小薇摆在床头,生硬地对着又一次进来的西里斯说。 西里斯洗完了澡,腰间随意地系着条浴巾,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又将那瓶红酒拿了出来,另一只手拎着两只高脚杯,冲我晃了晃,“真的不来点儿?” “真的不了,我还没到饮酒年龄。”我固执地拒绝了他,注意力却被他光裸的上身吸引了——除去那些稀奇古怪的文身,他胸口上有一道狭长的疤,看上去像是刚受伤没多久,感觉随时会渗出血来。 “那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西里斯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看了眼,似乎不以为意:“没什么,年轻时犯的错。” 我以为他说的是文身,刚要继续问,一声夸张的尖叫阻止了我。 “啊!!!!!!”小薇捏着嗓子用我的声音大叫着。 “你的玩具宠物疯了?”西里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薇,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不知道……”我敲了敲它的外壳,“冷静点,怎么了?” 小薇的声音听上去快要哭了:“是是是是是斯内普!他终于打电话来了!” ……这下换我想要尖叫了! “快快快,接……啊不,西里斯你可以出去了把门带上谢谢!”我焦急地坐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挥手赶他出去。然而他一点也不急,反而悠哉悠哉地走过来在我床边坐下了,脸上还带着欠扁的看戏的表情,气得我没忍住隔着薄被狠狠踹了他一脚。 “没关系,我们都老熟人了,是吧?”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再不接电话,你小心眼的教授可能会生气哦?” 见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咬咬牙,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后,紧张地接通了小薇。 对面安静得让我怀疑是不是被误碰了。我试探性地开口:“教授?您在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需要这么久才能联通,还是说它受你魔法水平的限制?”小薇发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真的太久没听见了!我感动得想掉眼泪。 事实证明,我的眼泪可以省着点待会儿再用——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刻薄。”西里斯突然高声说着,“如果只是想跟她说‘生日快乐’,我想应该不用这么长的铺垫吧?” 我绝望地寄希望于斯内普没有听见,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西里斯的声音大到隔壁的哈利都有可能被吵醒。 小薇沉默了片刻,对我发出了疑问:“你现在在哪?”从他的语调和语速中可以判断,他很生气,情况不妙。 西里斯执着地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他朗声抢答道:“她住在我的房子里。真有缘分,对吧?顺便一提,这张床我年轻时还睡过呢。” “我,我换床单了。”我无力地补充着。 还没等我说完,小薇便发出了“滴——滴——”的声音,斯内普挂断了。 我呆坐片刻,默默地躺回了被窝,开始思考开学后转去拉文克劳的可能性。拉文克劳要是不愿意要我,赫奇帕奇也行…… “你生气了?”罪魁祸首嬉皮笑脸地捶了捶我的腿,被我一脚蹬开。 “你可以走了,布莱克先生,带上你可爱的教子。”我幽幽地望着天花板。 西里斯大笑了几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让我们猜猜他会花多久。五分钟?三分钟?还是……啊,到了。” 我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床,光着脚向外跑。刚打开卧室门,就撞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里。 斯内普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凌乱,呼吸急促,一只手还撑着门框,不知道是在缓解幻影移形带来的不适感还是在平息怒火。他抓住我的胳膊,视线来回扫了几遍后才慢慢放开了手。 “穿上鞋子。”他平复了呼吸,又回到了往日神色淡淡的样子。 被完全无视的西里斯端着酒杯款款走近,揶揄道:“放轻松,我只是借宿,天亮就把她还给你。” 斯内普嫌恶地转过头,像是多看一眼衣衫不整的西里斯就会忍不住放诅咒。“五分钟,收拾行李,我们马上离开。”他飞快地对我说。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到了:“啊?去哪?” “当然是我家。”他不悦地皱起了眉,补充道,“……床单就不用带了。” 第24章 同居生活 ◎同居了◎ 坦诚讲,我不是一个反应灵敏的人——在有些事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迟钝。然而,现在的局面,即便是克拉布和高尔那种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俩快要打起来了。 我硬着头皮在身后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收拾着行李,所幸东西并不多,能让我一边收拾一边分出心来胡思乱想。他俩有仇?呃,好像还真有……作为“掠夺者”的一员,布莱克在学生时代可没少霸凌过小斯内普。仇人相见,真打起来也不奇怪……才怪啊!不要在我生日这天当着我的面打架啊! 不过,要是打起来,我肯定还是会站在斯内普这边的(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也不会对实际战况造成什么影响)。 想象中的激烈对决并没有出现。直到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他们还在之前的位置对峙着,谁也没开口说话(他俩好像也没什么可客套的)。 “呃,教授,我收拾好了。”我有些尴尬地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斯内普的视线移向我,皱眉道:“别告诉我你就穿这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裙:长度到膝盖以下,虽说是白色但一点也不透,不是吊带且领口也不大——没有任何问题。他是什么意思?救命,我可不想在八月份还像他一样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还好斯内普并没有继续为难我,又或许他只是实在不想再和西里斯呼吸同一个房间的空气。“……算了。”他右手握住行李箱的把手,把另一只手伸向了我,“不舒服的话就闭上眼。” “哦……”几乎在我握住他手的同一瞬间,周围的空间便发生了扭曲,面前的一切都成了打翻的调色盘,混乱得不像真实世界。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跟西里斯告别——但他的五官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了,在撕裂的破空声中,我只能听见一声幻觉般的沉闷的“take care”。 第35章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拉扯揉捏,每一个器官都改变了它原有的形状。之前我也想象过幻影移形的感受,那时的我还以为它顶多是游乐园所有刺激项目的结合——真是太保守了。在好几个穿梭中我的胳膊和腿都要从躯干上挣脱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地紧紧闭着眼。令我安心的是,斯内普坚实的大手一直牢牢地钳制着我的手。他总不会放任我死掉的吧?我可是他最优秀的学生(虽然总是惹他生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后一次强烈的失重感后,我们终于停了下来。我像个坠落的玩偶似的摔在了斯内普的怀里,攀附着他狼狈地大口呼吸着。斯内普不但没有无情地把我一把推开,甚至还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 “忍着点,别吐我身上。”他轻声说。 ……就不能对他的言语抱有任何期待。 我松开环在他腰际的手,按住起伏的胸口强迫自己把呼吸顺下去。这时我才尴尬地发现,经过这次不太舒适的旅程,我的睡裙几乎完全被汗水浸透了,此刻正湿湿嗒嗒地黏在身上,隐约还透着下层皮肤的颜色。 肩膀忽地一沉,斯内普宽大的黑色衬衫像斗篷一样裹住了我,并且还贴心地自动扣上了胸前的扣子。 唔,还好夜晚的科克沃斯没什么麻瓜,或者说还没睡的麻瓜都在工厂里上夜班,不然的话一个□□着上身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半透明睡衣的少女绝对会被当成变态吧,哈哈…… 我胡乱想着,却在斯内普转身时无意中瞥到了他左臂内侧猩红色的图案,这让我今天至此所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虽然那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蛇形文身,但我很清楚它是什么: 食死徒的黑魔标记。 过去的十几年和原作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波特夫妇没有死在伏地魔手上,彼得·佩迪鲁可能没有背叛(这点存疑,但至少他目前没有潜伏在罗恩身边),相应的,西里斯·布莱克也没有因此进入阿兹卡班,伏地魔的魂器还已经被毁掉了一个……太多事情在向好的方向改变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斯内普依旧成为了食死徒——或许只是不敢去想。 我的灵魂算不上高尚,并没有邓布利多那种兼济天下的圣人情怀。对我而言,“正义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美德,达成“拯救世界”这种雄图伟业的前提是要先满足我自己的私心——而我的私心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比起那些素不相识的麻瓜,我更愿意也必须从伏地魔手中拯救他。 现在,这两件事殊途同归了。 我终于为自己舍弃性命也要达成这一任务找到了合理性。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在如此多的改变后,还是没能扭转他成为双面间谍的宿命? “别告诉我你走不动路了。”前方的斯内普停下脚步微微转头。 我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握住了他伸出的微凉的左手。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斯内普从小居住的地方——蜘蛛尾巷。巷子两排是破旧的砖房,房子上的窗户像一只只漆黑空洞的眼睛,审视着我这个格格不入的异乡人。四周飘散着尘埃和腐烂潮湿的气味,路灯年久失修,月光也吝啬于投向这片肮脏的角落。斯内普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就像泥泞中意外地开出一朵孤傲的花。 我们一直走到巷子尽头的那栋房子。我跟在他身后进去,面前就是一间昏暗狭小的客厅。四面的墙上摆满了书籍,中间放着一些看起来颇具年代感的家具,一个磨损了的单人沙发上搭着一件黑色外套,旁边的缺了角的小矮桌上放着本打开的书,以及小薇。 下一秒外套就出现在了斯内普手中。他飞快地将它披在身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大步走向一侧的书架:“你睡二楼我的卧室。”他用指节敲了敲一本词典,书墙缓缓分开,一条狭窄的楼梯显现了出来。 “那您呢?”楼上应该是比较好的房间,至少不会像一楼那么潮湿,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鸠占鹊巢的愧疚感……等等,我为什么要愧疚啊!我几乎是被“强掳”过来的! “楼下有备用的房间。”他话语中带了点嘲讽的意味,“这里的条件自然是比不过布莱克家,你要是后悔了大可以回去找他。”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布莱克”的姓氏。 看样子这位绑匪先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猎物早已患上了重度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妨动动你在魔药方面聪明的脑袋想一想,要是不愿意来,我当时怎么会义无反顾握住你的手啊! “没有没有,谢谢您教授。”我伸手想去拿行李,但随着他一个响指,行李便自己飞上楼了。 “跟着你的行李上去。”他命令道,“还有——不要对我的私人物品产生过多的好奇。”说罢他还警告般瞪了我一眼。 我连连点头。难不成某个抽屉里藏着他年轻时写的情书? 我当然不会真的去翻他抽屉。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在冲完澡后疲惫感终于完全将我击倒了。被子里全是斯内普身上的味道,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几乎是刚一躺下,我便陷入了睡眠。 我好像在做梦,但一切又真实得可怕。 掌心的痛感传到大脑,就连指甲嵌入皮肉渗出的鲜血的气味都如此的清晰。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黑魔标记,质问的话语全卡住了,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滚落,几乎要把我灼伤。斯内普——确切地说是年轻的西弗勒斯,无措地将因愤怒和痛苦而颤抖的我揽进怀里,言语笨拙地安慰着我。 “你哭什么——我现在还没死。” 下一秒,像是故意要驳回他的话,我怀抱中的身体消散了,面前的场景也变成了尖叫棚屋,对我而言宛如坠入地狱。斯内普远远地面对着我,在他身前,是复活了的伏地魔。 我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看不见他们的神情,无法靠近,无法阻止。在这个场景下,我只是一缕灵魂,一丝意识,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我一面目不转睛想把他看得真切,一面又绝望地抗拒着想要逃离。最终,它还是发生了——纳吉尼冲向了他。 接下来便什么也看不清了,眼前只有浓重的令人窒息的血色。我想放声尖叫,但鲜血仿佛从他颈间涌入我的喉咙,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在我溺死于爱人冰冷的血泊中之前,有人将我拉了上来。 我从噩梦中醒来了。 一只手轻轻包裹住我紧握的拳头,温暖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传导过来,我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 此时此刻,一个真实的、有温度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在我身边。我呆呆地望着他,舍不得移开视线,想把他鲜活的模样永远地烙印进灵魂。 斯内普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你若还不醒来,窗户都要因你的魔法波动而碎裂了。”他用他一贯的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告诉我,梦见什么了?” 我胡乱抹去泪水,含糊地敷衍着:“没什么,只是一个噩梦。”相当、相当糟糕的噩梦。 斯内普眯起了眼——每次试图看穿我的想法却失败时,他都会像这样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我看得更透彻。他缓慢地说:“我听见了我的名字。” 第36章 他的语气很确定,像是逼迫我承认刚才痛苦的梦境有他参与其中。 “没什么,真的……只是一些……不好的事。”再次想到梦中的场景,我苦涩地笑了笑。 短暂的静默后,他开口了,“希望不是梦见我安排你写魔药论文——因为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他撇了撇嘴,丢下这句“火上浇油”的话后,快步离开了卧室。我只能把这当做是他特有的“斯内普式安慰”,他实在不擅长逗女孩开心。 在我成为意外的房客之前,一直是一位被雇佣的小精灵为他准备三餐及打扫卫生。我今天也见到了这个小家伙,对于我的问好,他惶恐地连连后退:“哦!哦!您想必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吧!初次见面,路尼向您表达最衷心的祝愿——” “不,我不是……”我尴尬地打断了他。 路尼光速改口:“哦!瞧我这脑子——那您一定是小主人!不得不说您真的完美遗传了女主人的美貌——” “不是——我不姓斯内普!”我连连摆手,恨不得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对面男主人的脸色如常,还好还好。 斯内普放下刀叉,淡淡地说:“路尼,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因为这就把人家辞退了?这不符合劳动法吧!路尼你跟他签合同了吗快去仲裁啊!! 刚刚失业的路尼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恭敬地行了个礼。“好的,斯内普先生,以后如果有需要,路尼会随时出现。”随后,他冲我和善地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消失了。 “……我之前救过他。还有,我付给他工钱的。”斯内普有些无奈地为自己解释。 被看穿小心思的我不好意思地继续埋头吃饭,丝毫没有意识到路尼的烹饪工作在不经意间已经交接到了我手上。 好在经过前段时间的磨砺,我的厨艺也算能拿得出手。几天的尝试后,我渐渐摸索出了斯内普的饮食习惯:少油、少盐、少辣椒,典型的中老年人口味,和我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为了迁就他,我只好妥协——不过看到他认真吃我做的食物,我会收获比吃到美食强烈得多的满足感。这也许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秀色可餐? 至于打扫卫生……我才不干。我巧妙地钻了个空子,毕竟整栋房子都是斯内普的“私人物品”,万一我不小心看到了些什么不该看的(比如年轻时的情书),影响多不好呀。 我理不直气壮地跟他指明了这一点(当然没有提及关于情书的猜测),他从书中抬起头,没有感情地回复我:“那便是遗忘咒的使用场合。” ……腹黑的老男人。 不过他也只是嘴上说说。打扫、整理、甚至洗碗都由他用奇妙的小魔法包揽(太好了,我讨厌洗碗)。饭后,他会一边面无表情地看《预言家日报》一边操控洗碗布摩擦盘子,而我则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啃着苹果看他顺路带回来的《女巫周刊》。 他像审判官一样盘问我前半段假期的一日生活流程,我也事无巨细如实回答了。除去对我看麻瓜电视剧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他并没有反对我劳逸结合的学习观念,还会在采购魔药材料时顺路带些杂志给我解闷。我想象不到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对店员说出要买一本《霸道吸血鬼与他的甜心小女巫》的——幻想当时的场景要比这本书本身有趣得多。 有无数个瞬间,我都快乐得要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忘记我与邓布利多的誓言,忘记斯内普左臂上触目惊心的标记。强烈的幸福感让我想沉溺其中,但风平浪静的假象下依旧蛰伏着伏地魔阴暗的灵魂。 我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噩梦每天都会提醒我这一点,梦中相同的情节已经深深刻进我的骨髓,特别是他眼中的光渐渐黯淡的样子。一遍遍轮回般的重温并不会让我感到麻木,消灭伏地魔的决心在爱意的土地生根发芽,并以痛苦为养料疯狂滋长。每天醒来,我都会比前一天更加坚决。 第25章 开学前social ◎看看花瓶◎ 假期结束的前一周,斯内普在早餐时突然宣布,作为教职工,他要提前返校,今天就走。 “五分钟,去收拾东西,这几天你住破釜酒吧。”和之前一样,他专断地决定了我的去留。我保证我真的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翻看你抽屉里的情书!但转念一想,没有斯内普在的蜘蛛尾巷也没什么非得留下的必要…… 我不放弃任何一丝微小的期望:“那我可以也提前回霍格沃兹吗,和您一起?”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他才不知道,我对他与日俱增的依恋就像鞋底黏着的吹宝泡泡糖(等等,薇尔莉特,没有人会把自己比作成那种恶心的玩意儿)——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比喻:我是英勇的骑士,必须寸步不离地守护我的混血王子,并消灭邪恶的黑魔王。虽然目前这名小骑士还没有强大的力量,但她一定会胜利的——所有童话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我回去要准备教案,没法照顾你。”斯内普温和地像是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怀表,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容我提醒,你还有4分20秒。” 我把最后一口煎蛋塞进嘴里,飞快地跑上了楼。我得承认,王子暂时还不需要我的保护……为了不反过来成为王子的累赘,我必须要变强! [这就是你想学黑魔法的原因?想要变强?亲爱的,几十年前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年轻巫师也是这么想的。] (我和他不一样——他想统治,我不想。)我不满地嘟囔着。 [几乎每个堕落的黑巫师最开始都没想过自己会堕落,也许你只是还没有品尝到权力的诱人之处。我就直说了,从我这里是得不到黑魔法书籍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自从那天斯内普像遗弃宠物一样把我丢在破釜酒吧,我已经在房间里呆了足足两天了,酒吧保洁早上敲门的时候还会善意地问上一句:“打扰了,您还活着吗?” 期间我一直在跟系统软磨硬泡,恳求能从它那里得到一些速成的“辅导教材”。它非但不松口,反而用别的晴天霹雳攻击我:毁掉老里德尔的坟墓是不被允许的,理由竟然是“出于伦理道德以及对逝者的尊重”。同样的,“把所有魂器的下落都告诉邓布利多交由他来解决”这种行为也被判定为违规的投机取巧。如果我执意如此,系统只能将我强制退出。 [相信我,薇尔莉特,我不希望有一天我真的要这么做。]它惋惜地说着,仿佛我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太好了,还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我苦笑着瘫倒在床上,侥幸心理瞬间崩塌的滋味真不好受。 [“霍格沃兹不是一天建成的。”你年轻,有天赋,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成长为真正强大的巫师。和原本的救世主相比,你已经拥有太多了,不是吗?对自己有点信心啊!拿着攻略打游戏,总不至于不能通关吧?!] (……好像有点道理。) [与其在这自怨自艾杞人忧天,不如去进行一下必要的社交活动。]系统继续絮絮叨叨,[你的小男朋友应该也要到了吧?] 我闻言,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 第37章 昨晚,我和德拉科约定今天下午一起去丽痕书店买教材。是的,只有德拉科,没有黛西——别误会,我绝不是要和他过什么“二人世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老马尔福手上的日记本也。 卢修斯·马尔福,作为德拉科的父亲,刻板印象里的纯血家族男主人,傲慢自大,阴险毒辣,我很难把他和德拉科并为一谈。经过我一年的耳濡目染,德拉科已经和初见时的讨厌鬼判若两人,但漫长的暑假后,他的想法是否又会随他父亲而改变呢? 但愿他不要重蹈原作覆辙,由不得自己选择就踏上了他老爹的旧路。 我在魁地奇精品店门口看见了一个劲儿向里张望的德拉科,他身边并没有别的金脑袋。 “嘿!”我跳到他背后想吓他一跳,但他毫无反应。 “你很幼稚,薇尔莉特。我从玻璃橱窗里可以看到你。”德拉科板着脸,用老成的语调说教着。瞧见没,才一个暑假他就又变得无聊了。 我吐吐舌头,笑嘻嘻地伸出手。无需多言,德拉科便领会了我无赖似的行为。他直接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出什么,扣在了我的手腕上。 是一个漂亮的蛇形白金手镯,大小正好能遮住我腕间的伤疤。 他严肃地点点头,像是很满意自己的眼光,顺便还批评了我:“你之前带的破布真是有够丑的,多比都比你有品味。” “什么破布!是麻瓜体育用品店卖的护腕!虽然确实不值钱……”我嬉笑着拽过他的胳膊:“为了感谢你对我的挂念,请你吃冰淇淋!” 德拉科终于绷不住伪装的正经,露出了12岁男孩子该有的表情:“那我要巧克力加蓝莓和碎果仁的——大份的!” “我要和你一样的,免得你看见我的眼馋。” “……才不会!” 几分钟后,我们从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走出来时,每人拿着一个堆满了五彩斑斓冰淇淋球的摇摇欲坠的冰淇淋。德拉科小心地吃着,时不时就看一眼有没有弄到新的巫师袍上。 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像灌了生长激素似的猛烈地长个子。德拉科刚长高一点,就迫不及待地去脱凡成衣店做了新袍子,后脑勺金灿灿的商标差点把我的眼睛晃瞎。我并不打算买新的,虽然斯内普在离开时留给了我很夸张的一袋金加隆,但我还是认为钱应该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比如尝遍所有口味的冰淇淋球。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吃这么大的冰淇淋。”德拉科舔掉了粘在嘴唇上的碎果仁,小声说,“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在室外吃东西……我爸爸说这种行为很不雅观。” 说完,他心虚地扫了眼周围,生怕卢修斯·马尔福将他当场抓获。 “马尔福先生今天也来了?”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明知故问。 “他说他去办点事,叫我在丽痕书店等他。” 说着,我们来到了丽痕书店门口,但里面似乎没有等待的空间了——一层二层都挤满了人,长长的队伍几乎都要堵住斜对面的帕特奇坩埚店。他们大部分都是有些年纪的女巫师,妆容精致,衣着时髦,此刻都伸长脖子等待着谁的出现。 “梅林的胡子——我要被香水味熏吐了。”德拉科嫌弃地捏住鼻子,却也忍不住向里张望,“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人?邓布利多大跳脱衣舞?” “如果真是那样,我绝对要抢第一排,然后往台上狂扔金加隆。”我顺着他的玩笑继续说。 我们俩乖乖地站在店门口吃完冰淇淋,确认对方嘴上没有残留后,抱着“有热闹就要看看”的心态加入了他们。几乎没费任何力气,我们就被后面的人挤进了店里,并仗着瘦小的优势成功在桌子附近找到了一块立足之地。 德拉科小声念着二楼悬着的横幅:“吉德罗·洛哈特签名出售自传《会魔法的我》……吉德罗·洛哈特是谁?” “嘘!”我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是个白痴——但是周围都是他的狂热爱好者,你还是不要说他坏话比较好。” “……说他坏话的明明是你。” 伴随着欢呼声,大家翘首以盼的白痴名人终于出场了。 洛哈特穿着件饱和度很高的蓝色巫师袍,据德拉科介绍,这是件价格不菲的名牌货,但我只觉得他看起来像马戏团的搞笑艺人。他卷曲的金发上歪扣着一顶花哨的尖顶巫师帽,分院帽与它相比都顺眼得多。签售桌周围摆满了照片,照片中的洛哈特和他本人都是标准的八颗亮闪闪大白牙微笑(我真的数了数),好极了,店里都不用开灯了。 “真搞不懂他有什么好的。”德拉科扯过被身旁洛哈特女粉丝挤皱了的衣角,抱怨着,“他是不是往每一页书里都喷了迷情剂?” “你得承认他的脸蛋确实不错——在他这个年龄段。”我抱着胳膊,小声地对洛哈特评头论足,“他经常看牙医,头发护理得挺好,谈吐也讨女人喜欢……可是品味太风骚了。最重要的是,脑子不太行。倒不是真的智商低,只是心思不用在正地方……” 我越说越没底气。想到早些时候自己还想着钻规则的空子,我确实没什么资格说洛哈特“心术不正”……至少人家在校的时候还是个正经学生呢。我可不想连自己瞧不起的洛哈特都不如!学黑魔法这种事,以后再议吧。 德拉科耐心地听我讲完,中间竟然没有打断我。他停顿了一下,震惊地大声问:“你喜欢这种男人??” “???你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我后面的话你都没听见是吗?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我们旁若无人地吵吵闹闹,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安静了下来。台上传来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啊!那边的女孩!快上来!” 我抱着侥幸心理看了过去——好吧,洛哈特确实在看我,而且周围好像只有我算是“女孩”了。 “别害羞,快上来!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情窦初开的女孩被我这种成年男人的魅力所折服也是情有可原的。旁边是你的小男友吧?可不要为此吃醋哦~”说完,他还俏皮地冲德拉科眨了眨眼。 “哦,梅林,我真的要吐了。”德拉科不着声色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我只能抓起旁边货架上的一本《与女鬼决裂》硬着头皮走上台。 “霍格沃兹的学生,哈?”他一边熟练地签着名一边跟我闲聊,“早知道有你这么可爱的学生,我就去霍格沃兹任职了。可惜我前段时间婉拒了邓布利多的邀请,因为我觉得,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对我而言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对于他无懈可击的微笑和比霍格沃兹围墙还厚的脸皮,我完全无话可说。我假笑着连连点头,接过这本毫无意义的书,想赶紧开溜(书就趁店员不注意随便扔在哪个角落里好了,傻子才会买),但又被他叫住了。 洛哈特走到我跟前,揽过我的肩膀强行让我转身面朝人群。队伍后面还有韦斯莱一家!罗恩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真希望他没有认出来我——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差点莽撞地喊出了我的名字,还好乔治和弗雷德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第38章 刚才就一直对着洛哈特一通乱拍的记者这时把相机对准了我们。“砰!砰砰砰!”他疯狂地按动着快门,想拍到一张小粉丝和偶像的甜蜜合影。我当然不会如他所愿,打开那本《与女鬼决裂》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亲爱的,没想到你对我的著作如此痴迷——想看的话可以回去再看的。” “哦,洛哈特先生,抱歉,我实在是着迷于你斐然的文采。” 作为拍马屁成功的“奖赏”,他又塞给了我厚厚的一摞签名作品。我抱着它们颤颤巍巍走下台,准备把它们转交给后面满眼放光的韦斯莱夫人,虽然这个昂贵的“顺水人情”可能会害罗恩他们节衣缩食好几天。 我走过去时,乔治和弗雷德在韦斯莱夫人后面冲我挤眉弄眼,嘴里不停嘟囔着。“我就说她喜欢年纪大的——”“少来了,她不还在台下跟马尔福卿卿我我——” “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闭上你们的嘴!”韦斯莱夫人吼叫着狠狠教训了她不省心的儿子们,转过脸看向我时瞬间换上了亲切和善的语气:“哦,亲爱的——你一定就是薇尔莉特吧?罗恩跟我说过你。” “你好,韦斯莱夫人。”我礼貌地打了招呼,顺势把那摞垃圾递到她手里,成功从她脸上看到了欣喜的神情。我好奇地问:“罗恩说我什么?” 没等韦斯莱夫人开口,她旁边的小姑娘便抢答道:“我哥哥说你长得很可爱,但是很奇怪——你不像其他的斯莱特林那么坏。” 这个天真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盯着我,想看一看她哥哥的评价是否正确。我微笑着轻轻擦掉了她脸上使用飞路粉后的灰尘,下面可爱的小雀斑露了出来。 “你哥哥说的不对,我其实是个大坏蛋。”我半开玩笑地说。 这场愉快的交流没人会放在心上——除了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的德拉科。不知道是单纯看韦斯莱家不顺眼,还是要维护斯莱特林的声誉,他一脸不快地走近,想对无视他的罗恩宣战。 然而,出师不利。我们身后响起一个冷漠严厉的声音:“是什么让你花了这么久,德拉科?” 我和德拉科一齐扭过头。梅林的破坩埚啊!卢修斯·马尔福,你总算出现了! 第26章 新教授 ◎他来了◎ “德拉科,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和韦斯莱家的人交流。”卢修斯·马尔福轻蔑地扫过他们,“瞧这些可怜的孩子,一家人都凑不齐一套新衣服。” 罗恩涨红了脸,乔治和弗雷德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韦斯莱太太尴尬地拉过对卢修斯·马尔福怒目而视的金妮,“好了孩子们,我们去结账。” 亚瑟·韦斯莱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没有出现在附近。幸好他不在,不然以他护犊子的性格,免不了恼羞成怒后发动一场不讨好的混战,还会被睚眦必报的马尔福怀恨在心。 目送韦斯莱一家离开,我昂起头认真观察起这位朋友的父亲。看着他的脸,不难想象德拉科成年后会是什么模样——淡金色头发,灰蓝的眼睛,苍白的皮肤,以及自视甚高的气场(这一点德拉科还没能完全掌握)。 “啧……嗯?”马尔福注意到了我不加掩饰的视线,眼神中的情绪由厌恶变成了探究。 ——德拉科·马尔福,如果你稍微有点眼力见儿,此刻应该向你爸爸介绍我! 没等德拉科连接到我内心的呼唤,卢修斯·马尔福先对我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脸:“我想你一定就是德拉科那个……身世不明的朋友吧。” 余光中的德拉科心虚地别过了脸。我猜他肯定只是隐晦地说了我没有父母,但话传到马尔福耳中估计和“野种”没什么两样了。难为了马尔福在公开场合还愿意选一个委婉的说法挖苦我,或许他还觉得我该为此感恩戴德才是呢。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带着挑不出毛病的礼节性微笑:“您好,马尔福先生,我叫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德拉科的同学。” 马尔福淡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讶异。他用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来回打量着我,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过了很久,他才又慢吞吞地说:“唔,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女孩有点相像……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说的当然是另一个薇尔莉特。只是艾恩斯刚入学时,马尔福已经是个高年级了,他们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和机会,记忆模糊也是情理之中。 “父亲,我们该离开了。”德拉科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努力想把老马尔福从我身边带走。卢修斯·马尔福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继续用鹰隼般的眼睛讨人厌地巡视着我——终于让他逮到了“马脚”。 “你手腕上的,如果我没看错,是我前段时间买给德拉科的吧?”他缓缓说着,瞥了眼一旁的德拉科。 ……大哥我原本还想夸你出手阔绰! “我很抱歉,马尔福先生,我这就归还给您……”我伸手要把它摘下来,德拉科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 他的脸有些发红,鼓足勇气对老马尔福飞快地小声解释:“父亲,是我把它送给薇尔莉特作生日礼物的,她前段时间过了生日……”说完后他深深呼了口气,认命般地缩了缩脖子,准备迎接手杖的当头一击。 但马尔福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而是若有所思地垂眼摆弄着手上的戒指,那个手镯对他来说似乎毫无价值。在我们静默的注视下,他把戒指转了一圈又一圈,心里一定也跟着闪过了一个又一个邪恶的念头。终于,在第七圈后,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薇尔莉特……或许我欠你一句生日快乐?”他依旧挂着伪善的笑脸面具,“现在补送你一份薄礼,我想应该不晚吧?” 说着,他的手探进怀里,取出一个看起来有点旧的黑色封皮笔记本。 “这是我从古董商店得到的宝贝。”他面不改色地扯着谎,顺便话里带刺地挖苦我的出身,“麻瓜世界的产物,带着一些附加的魔法属性,和你很契合,对吧?” 但我一点都不在乎。事实上,他现在就算说我是斯内普和艾恩斯的私生女我都无暇反驳他。 “噢!谢谢您,马尔福先生,我很喜欢。”我强压着想要飞起来的嘴角和因喜悦颤抖的声线,毕恭毕敬地接过了这个珍贵的礼物。德拉科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我收到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记本要比收到名贵的手镯还要兴奋百倍千倍呢? 随着马尔福的手彻底离开封皮,笔记本的重量完全落到我手上——到手了!毫不费力! 我和马尔福各怀心思地交换了微笑。他当然不知道这个旧日记本真正意味着什么,不然也不会在没有禀报伏地魔的情况下把它就这样拱手送人。他是想让我开启密室顺便除掉我吗?哦,真令人伤心,我可是他儿子最好的朋友呢——是怕我以不纯净的血统玷污马尔福家高贵的基因吗?这份担心完全多余,我只对斯内普的基因感兴趣(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管怎样,我们都愉快地达成了各自的目的。至于伏地魔未来得知这一消息后的雷霆大怒,关我屁事。 和这对父子告别后,我带着日记本一路小跑回了破釜酒吧,生怕卢修斯·马尔福回过味儿来把礼物要回去。还好他没有那么聪明,或许还因为送走了这一烫手山芋而沾沾自喜呢。 第39章 (我可以现在就毁掉它吗?用厉火咒之类的。)我坐在床上,小心地翻开膝盖上的日记本。它看起来真的极其普通,应该只花了当时的小里德尔几个便士,任谁都无法想象现在它其中蕴藏着多么黑暗的力量。 [以你目前对魔法的控制力,是想让整个破釜酒吧陪你一起葬身火海?或者你真的凑巧成功毁掉了它,之后放任蛇怪继续潜伏在霍格沃兹?我想你应该会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 (恶!你不要用卢修斯·马尔福的语气说话!很欠扁的!) [啊?我还以为这样听起来会很优雅呢……] 最终我还是把它连同新买的教材一起塞到了行李箱最底下。虽然我很想试着往上面写点什么,但理智还是胜过了冲动——可以写,但不能是现在。这种冒险的行为得等回到霍格沃兹再说,到时候天塌下来还有邓布利多顶着呢。 九月一日的火车上,我和黛西快乐地交换了礼物,她昨天刚过了生日。 “这是我在暑假期间手绘的图画书。”她兴冲冲地跟我介绍着,“我把我们一年级有趣的点点滴滴都画了下来——瞧,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我呢?”被挤到对面去的德拉科好奇地伸过脑袋。 “这一页是女生宿舍,当然没有你。让我找找……找到了,喏,这个是你。” 我和德拉科一齐看向黛西手指的地方:蔚蓝的天空中飞着一个极小的不明飞行物,像一个金球托、绿羽毛的羽毛球。 德拉科嘴角有些抽搐:“你还能把我画得再小一点吗?” “这是魁地奇比赛,观众眼中的你就是这样的。”黛西真诚地解释着。 我送给黛西的礼物是一条手环。“除了最基本的手表功能外,它还能记录你的梦境。睡前带上它,第二天点这里,这里,就可以看回放了——不过只能看一次,阅后即焚。” “这个真的太实用了!我总是醒来没多久就忘记前一天晚上梦到了什么。”黛西欣喜地摆弄着。 其实在最初的设想中,这个手环的功能是降低噩梦出现的概率,但遗憾的是,在我身上它并没有奏效。于是我索性大改了另一个版本送给黛西,她这种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好像也不太会做噩梦。 一年一度的分院仪式对很多霍格沃兹的学生来说就像一场精彩的表演,你可以欣赏分院帽神神叨叨的演唱,尽情观看新生脸上紧张的表情,或者和朋友打赌下一个坐上凳子的孩子会被分到哪个学院。 “韦斯莱家的女孩——绝对是格兰芬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过。” 黛西和德拉科对此乐在其中,他们甚至还准备了计分的纸笔,目前两人不分伯仲。我没有参与,因为我正忙着跟教师席上的斯内普“眉目传情”——好吧,只是我单方面的。 斯内普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确认了我还活着之后便冷漠地移开了视线,任由我怎么挤眉弄眼他都装没看见,生分得就跟前段时间和我朝夕相处的另有其人似的。我有些无聊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我抬头的目的:我是想看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不过却条件反射般视线自动聚焦到斯内普身上了…… 不难找出教师席上唯一陌生的面孔(谢天谢地,真的不是洛哈特)。他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和西里斯·布莱克差不多年纪,淡棕色头发,亮晶晶的眼睛,隔了这么远也能看到脸上的几道淡淡的伤疤。他一定就是莱姆斯·卢平了。 卢平穿着崭新的巫师袍,头发也认真打理过,看样子想给学生们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我扯了扯旁边还在玩猜分院小游戏的黛西:“亲爱的,你看那个新来的教授,左数第二个,你觉得他怎么样?” “唔……看起来很年轻,很有精神,也很和善。应该会是个好教授吧?” “猜猜看他是哪个学院毕业的?” “啊,这倒有些难了……首先排除斯莱特林……” “嘿,你这是对斯莱特林的刻板印象!”德拉科也加入了讨论,像是不知道平日里对斯莱特林刻板印象最重的就是他本人一样,“看他脸上可怕的伤疤,说不定就是年轻时惹事弄出来的呢。” “好,你压斯莱特林。”我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黛西,你呢?” 黛西在其他三个学院里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选定了一个错误答案:“赫奇帕奇吧?感觉他挺温和可靠的……” 我盯着卢平,露出一个得逞的坏笑:“那我就选格兰芬多,第一节 黑魔法防御课后见分晓——输的人要写一个月的魔法史作业给赢的人抄。” 德拉科对此嗤之以鼻:“得了,你平时不也是抄别人的……” 他们继续玩起了赌注更大的游戏(输的人要在斯内普的课上举手却答错问题),我则继续观察着我选定的“赌注”。看样子他也过得不错,虽然不像西里斯那样阔气,但比生活拮据入不敷出要好太多了。而且,这还没正式开始上课,他就已经成功俘获了黛西这种小女生的“芳心”,斯内普在学生心中的好感度排名估计又要下降一名——已经降无可降了!估计和费尔奇并列倒数第一? 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把卢平和斯内普做起了比较。他们年龄相仿,但卢平看起来要更年轻,应该是因为他神色舒缓,而斯内普总是阴沉着一张脸(虽然他皱眉的样子很有魅力,但更多时候我都恨不得用熨斗把他眉间的沟壑熨平)。再看卢平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斯内普半长的头发极其随意地搭在肩上,唯一值得夸赞的就是他的头发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油腻(对此我也很震惊)。样貌方面,虽然斯内普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但不得不说他的脸色和卢平相比确实不太健康,是常年缺乏营养、常年熬夜、常年不见阳光等综合因素造成的。更不用说他高耸的鹰钩鼻和很少露出的不甚整齐的牙齿,我想除了我不太有人能领会到这些特征的性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们的教学方法天差地别。卢平会幽默地寓教于乐,但斯内普不会,在他的课上稍有差池便会收获“扣分禁闭写论文”的大礼包。 综合看来,难怪学生们会更喜欢卢平(别误会,院长,不包括我)。 想到这我忍不住又看向斯内普,却意外地发现他也在看我——好吧,稍微美化了点:是在瞪我。 我正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他又转而越过了好几个教授狠狠地剜了卢平一眼。卢平并没有注意到,依然笑吟吟地望着台下的新生们,倒是被误伤的弗立维教授吓得猛一抖。 ……但愿卢平在这个被诅咒的职位上能平安挺过一年吧。 第27章 卢平的课后补习 ◎没有加班费◎ 直到被我半拖半拽地拉到礼堂,黛西依旧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样子骤然恢复早起的生活对她来说是个难关——不过她很快就完全清醒了,在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之后。 “等等——薇薇,别告诉我这个人是你……”她忘记了吃了一半的煎蛋,眼睛牢牢地盯着面前用来垫盘子的《预言家日报》。 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全喷出来。 第40章 报纸头版赫然写着巨大的标题:《“魔法王子”洛哈特迷倒众人,青涩女孩当场大胆示爱》。下面是占了足足半页篇幅的照片,蓝花瓶似的洛哈特臂弯中,站着个举着《与女鬼决裂》的小女孩——也就是我。 “当然不是我。”我矢口否认。 “哦,得了,就算只露几根头发丝我都能认出你。”黛西不怀好意地笑着,小声地念了起来:“……面对这名女孩的大胆示爱,洛哈特只能无奈拒绝。‘抱歉,孩子,我们年龄悬殊太大……’没等洛哈特说完这歉意的话语,女孩眼中便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她忙用书本遮挡住丑态,并借机再次对洛哈特倾诉潮水般的爱慕……” “停停停——都是假的,那天德拉科也在场,你可以问他。”我扯过报纸熟练地施了个咒,让它去了垃圾们该去的地方。“顺便一说,这个洛哈特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那些对他示爱的人都被他的皮囊和花言巧语所迷惑了。你不会也觉得他有传言中那么完美吧?” “啊,我差点还买了他的书来着……等等,你说德拉科也在?他该不会就是文章里写的那个‘女孩的小男友’吧?” “……所以我才说这篇文章都是假的啊!” 我花了一整个早餐的时间跟黛西解释,我对德拉科和洛哈特都绝无非分之想。“哦,我懂。”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我怀疑她完全没懂。 在经历了混乱劳累的草药学课后,黛西便把我和洛哈特的“绯闻”抛在脑后了。我们回寝室洗干净身上的泥土后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才又去礼堂吃午饭。午后就是黑魔法防御课,总不能在新教授的第一堂课上就没精神。 饭后,我和黛西在走廊上散步消食,即将正式见面的卢平教授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的聊天主题。 “别紧张,我赌一篇魔药论文,他是个好老师。” “可是,奇洛看起来也不是个坏老师啊。”黛西心里被我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虽然这位卢平教授长得比奇洛顺眼得多……” “奇洛是谁?”我心情大好地开着玩笑,“不得不说,几个月前的经历感觉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说得像你经历过上辈子一样。”一旁坐着的德拉科忍不住插话。 这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一声细微的“咔嚓”声,清脆短促得像是有人无意中踩到地上一根干枯的树枝——不,不会的,费尔奇刚刚打扫过庭院——而且这个季节还没有枯枝吧——等一下,我想起来这是什么声音了,前几天在丽痕书店的时候我曾听到过:是照相机! 我装作没有注意到,继续若无其事地聊着天,用余光瞥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孩躲在几米远的柱子后,正低头调整着怀里相机的按钮。 “德拉科,来活儿了。”我压低了声音,“你正北方第一根柱子后,有狗仔。” 德拉科非常上道,面不改色地慢吞吞起身,朝别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绕到对方后面,才猛地冲过去制服他。 “啊!”男孩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随即被德拉科揪住后领拖到我跟前。他拼命地挣扎着,但他实在太瘦弱了,甚至都不是德拉科的对手。 我轰走了周围试图看热闹的其他人,同时也制止了德拉科差点进行的暴力威胁。这个男孩像护着宝贝似的把照相机紧紧抱在怀里,德拉科索要不成,便想直接上手抢。 “不好意思,我的经纪人不太和善。”我把德拉科拉到一边,笑眯眯地低头看着这个比我要矮上一大截的灰发男孩。他的脸被吓得半红半白,眼睛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半晌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我友好温和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旁边的德拉科爆发出一声毫无风度的大笑,黛西则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听着,小格兰芬多,不管你的学长学姐们告诉过你什么,那不是真的,好吗?” “他们……他们说你害死了上一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男孩胆怯地陈述着自己听到的话。 “噢,并不全是我的功劳,邓布利多很清楚这一点。相信我,他罪有应得。”我对他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下一位教授不会再惨遭毒手了,我保证。” 男孩似乎被我的真诚(或者是邓布利多的威信)稍微打动了。他不确定地发问:“那你是坏人吗?” “你的学长学姐说我是坏人,是因为格兰芬多在学院杯输给了斯莱特林,而我恰巧促成了这一点。”我一针见血指出了关键,“如果我是格兰芬多,在他们看来就又是另一形象了……给你个善意的建议,要通过自己的眼睛观察世界,而不是通过别人的嘴巴。但如果你实在想请教前辈,就去找大你一级的哈利·波特吧——不要找他的朋友罗恩以及其他的韦斯莱男生,他们都不靠谱。” “波特?波特哪里就靠谱了?”德拉科用不满的嘟囔为我的说教做了个更不靠谱的总结。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本就站不住脚的可笑传言应该又降低了几分真实性。我也当够了知心姐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向他伸出手不耐烦地晃了晃:“好了——既然如此,把照相机给我吧。” “啊?干嘛?”男孩小狗护食般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当然是删掉照片。”我瞪大了眼睛,“我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你拍我干嘛?送到《预言家日报》吗?偷拍女生可不是绅士所为。” 男孩涨红了脸:“这是老式相机,不能删掉的……而且,”他倔强地昂起头,像个一身傲气的战地记者,“刚才那张照片拍得真的很棒!我一定要把它洗出来!” 我脑中短暂地闪过了想要暴力毁掉他的相机的念头,一个粉身碎骨就能解决。梅林啊,我是真的真的巨讨厌自己出现在照片里!相机会给人脸造成或多或少的畸变,而这些畸变我不幸都能察觉到。之前报纸上那张没露脸的照片都已经引起我严重的不适了(不排除洛哈特在一旁的因素),很难想象这张“很棒”的照片在我看来会有多么恐怖。 但这毕竟是开学第一天,我不想在新学年的首日就加重两个学院之间的矛盾。“洗出来以后交给我。”我故作凶狠地低声威胁着,“底片也不要留,不然……你知道传言是什么。” 说完,我还顺势学着麻瓜犯罪片里的歹徒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男孩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连连点头后飞也似的跑掉了,我之前为自己平反昭雪的谆谆告诫也全都成了徒劳。 卢平的第一堂课效果非常好。除了刚开始几分钟有些紧张,在得到了台下学生的正面反馈后他便渐入了佳境。他身上丝毫没有老师的架子,像个邻家哥哥一样亲切友好,用没有距离感的交流让知识点变得像歌谣一般朗朗上口,有趣的措辞时常逗得学生们哈哈大笑。半节课下来,他已经成功收获了绝大多数学生的好感了。 我也很喜欢他,以学生对老师的角度。这才叫上课!之前奇洛的课简直是酷刑。而且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从他身上真的能学到东西——奇洛也有真才实学,但在他的课上我的心思基本都花在伪装天真和忍受臭味上了。 第41章 “谁能给大家介绍一下笼子里的生物?这一排第三位同学,对,就是你。可以吗?” 我站起来,老老实实回答道:“笼子里是康沃尔郡小精灵,多见于英格兰的康沃尔郡。全身蓝色,8英寸高,非常调皮,喜欢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它们没有翅膀但会飞,会抓着粗心大意的人类的耳朵,把他们丢到树顶或屋顶上。” “回答得很完美,斯莱特林加五分。”卢平弯着眼睛看向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薇尔莉特,卢平教授,薇尔莉特·西斯特姆。” “好的薇尔莉特,请坐。”他说着放下了帷幕,小精灵立刻不满地撞击着笼子。“瞧,真是群调皮的小家伙。如果我现在把它们放出来,它们会抓着谁的耳朵丢到吊灯上呢?让我看看……一定是个到现在还不记笔记的傻乐的学生。” 几个反应迟钝的学生不好意思地抓起了羽毛笔。和我隔着一条走廊的纳威手忙脚乱地写着,生怕晚一会儿自己就会被挂上天花板。 “放轻松孩子们,我当然是不会打开笼子的,傻瓜才会那么做。”卢平微笑着说,“不过如果我真的不幸成了傻瓜,你们也可以用冰冻咒冻住他们,前提是你们认真预习了魔咒课的内容。” 下课铃声响起,大家仍对这堂课教授的内容意犹未尽。我正跟黛西说着等会儿去图书馆,卢平却径直走到了我们桌前,连教具都还没收拾。“请等一下——薇尔莉特,可以占用一些你的时间吗?” 对此我有些意外。如果他不叫住我,我正打算稍晚时候主动去拜访他呢。我昂头对他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当然可以,卢平教授,我也没什么要紧事。” “要我现在帮你把包带过去吗?”黛西询问道。 我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了,那些格兰芬多贴了告示,本学期起不允许用书或者包占位置——哦,抱歉,我忘记了这里还有个格兰芬多。” 卢平随意地将手插进了口袋,笑道:“我想我可爱的学弟学妹们没有你这种求知若渴的精神。等我放你回去时,图书馆一定还有大把的空位置。” 黛西和德拉科离开了,临走时两人表情都不太好,我想他们可以开始为明天彻夜奋战魔法史作业做准备了。 我想过卢平会以什么话题做开场白,比如“你真的有一双艾恩斯的眼睛”之类的。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倚坐在课桌边,手指交叉着搭在腿上,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正当我以为自己不会猜错时,他开口了: “你看起来似乎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我不是……诶?”猝不及防地收到疑问,我感受到了他言语中真切的关心,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撒谎,“一个糟糕的噩梦,困扰我很久了。” “嗯……你可以去找庞弗雷夫人开一些安神的药剂,或者更简单些,去找你们院长,我想他会给你提供最直接有效的帮助的。”说完,他温和地笑了笑。 哦,对了——从现在起斯内普每月还要秘密地为卢平按时按量熬制狼毒药剂!为了不戳破这个秘密让卢平为难,我就更不能去给斯内普添麻烦了。 “其实没什么……我觉得它更像是心理问题,依靠药剂是不会有用的。” 卢平闻言含笑看着我,像心理咨询师对待苦恼的客户般循循善诱:“方便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吗?说出来也许会好受点。” “不方便。”我很不给面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唔,好吧。”卢平并没有因此受挫,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这个我还是明白的。” 那您的秘密又是什么呢?我花了极大的忍耐力控制住自己不把这句讨厌的话问出口。 “对了——有一个强大的魔法,或许可以将噩梦驱逐出你的睡眠。”卢平缓缓地说着,声调渐渐拔高,像魔术师经历了种种铺垫后终于要掀开礼帽让鸽子飞出来。“——你听说过守护神咒吗?” 我差点笑出了声。莱姆斯·卢平,你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守护神咒宣传小天才! “听说过一些。”我压住笑意认真道,“但据我所知,它的作用不是驱赶摄魂怪和伏地蝠吗?” “看样子你对它颇有了解嘛。作为一个高深的魔法,它的主要用途就是抵挡那些能够在精神上扰乱人们的摄魂怪和黑暗生物——噩梦的源头也是一些黑暗的存在,不是吗?召唤守护神需要强大的爱意与快乐的回忆,而这足以抵御住世界上绝大多数黑暗了。” “但我现在还只是个二年级学生……我有能力召唤出守护神吗?”我有些为难地问。 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不能,无论是客观上还是主观上。我的想法是这种强大的魔法至少得等到三、四年级再做考虑,现在的我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各方面都太欠缺了,我可不想在自己没有完全成熟时就召唤出一个会跟随一辈子的奇怪的东西(比如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我记得他的守护神是一头公猪,噫呃)。 “怎么不能呢?拿出你在门口吓唬格兰芬多新生的架势来——嘿,别那么看我,我又不会扣你分,你抹脖子的动作很帅。为何不现在就拿起魔杖试一下呢?” 在他殷切的目光中,我只能假装很有兴趣地尝试施咒。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无论我画的圈多么规范,“呼神护卫”的发音多么标准,魔杖都毫无反应——连白色的烟雾都没窜出来。 “真扫兴,我不练了——再见。”我装出一副半是羞愤半是伤心的样子,拽起书包就要开溜。 “诶,别生气,这本来就很难成功……或许是你选择的记忆不太对呢?不要放弃练习啊——”卢平在我身后焦急地说着,甚至还追上前了几步,“今晚八点我在这间教室等着你——听到了吗?不说话就当你听到了。”他锲而不舍,一副不把我教会不罢休的架势,邓布利多真该给他颁个“模范员工”奖。 晚饭后,黛西再一次邀请我去图书馆。赫敏借给了她几本洛哈特的“著作”,她看得如痴如醉,把我之前的教诲忘了个一干二净。算了,她开心就好。 “我就不去了,我有个‘约会’。”说着,我弯了弯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无奈地笑了笑,“卢平教授想再跟我谈谈。” “你们今天下课后不是已经谈很久了吗?”黛西的大眼睛咕噜一转,露出兴奋的表情,“哦——从洛哈特到卢平教授——我懂了——你就是喜欢这种成熟男性对吧!可怜的小德拉科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等等,你在想什么啊……什么成熟男性?” “不喜欢?” “不喜欢——嗷!” 肩膀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是谁走路不看路啊!这么宽的走廊非得挨着我?而且连个道歉都没有! ——哦,是斯内普,那没事了。 他就这样头都不回地走掉了,身后的袍子带起一阵风。我拨过吹乱的头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但他的身影很快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了,没有给我留下一点观望的机会。 唔,也许是刚开学他太忙了吧,一定是的。下次有机会再去找他吧。 第42章 第28章 守护神咒 ◎真难学◎ 夜间的地下教室看起来比白天更加阴森诡异,连费尔奇都不屑于来这巡视,没有学生会无聊到溜来这种地方——除了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赴约的,薇尔莉特。”卢平倚着门框微笑着欢迎我。他伸出右手,掌心里躺着一小块巧克力,“来一块吗?” “不了教授,我晚上不太想吃甜食。” 我们没有继续聊天,直入主题开始了练习。他快速地把教室里的课桌都堆到了墙边,腾出了大片的训练场地,仿佛我会召唤出能塞满房间的猛犸象似的。 五分钟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分钟后……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太用心,想到的“快乐回忆”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比如早餐吃到了溏心蛋啦,在图书馆发现一本有意思的课外书啦,德拉科被我的恶作剧吓得呜哇乱叫啦之类的。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我脸上也渐渐挂不住了,没有人想让自己的水平被看低,卢平可能会因此怀疑我优异成绩的真实性!况且,看到他眼睛里希望的小火苗一次次熄灭,任何人都会于心不忍的。 “我是不是在浪费您的时间?”我不好意思地问。 “并没有。只能说你的这些回忆达不到施咒的要求,但它们确实带给了你快乐,哪怕很小。这让我很欣慰。”卢平反过来温柔地安慰我,“累了吗?要不要来块巧克力?麻瓜科学家说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 这一次我顺从地接了过来,并像只小仓鼠似的一点点把它啃食干净。卢平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我,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对我之前敷衍的训练和现在慢吞吞的进食都毫无怨言。是想激起我的愧疚之心吗?很好,你成功了! 我真的要认真起来了!大不了就召唤出一只母猪!……呜,还是不能接受!!梅林啊拜托你,请让我的守护神长得好看一些!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跟梅林讨价还价的时候,卢平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呢。让我想想,快乐的回忆…… “呼神护卫!” “噗嗤——”魔杖尖端短促地喷出一小股烟雾,像漏了气的气球。 卢平的反应比我还强烈。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夸张地鼓起了掌:“好极了!就是这种感觉!距离成功不远了!” 我低头看向魔杖顶部,那股烟雾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短暂得就像格兰芬多去年在计分器上超过斯莱特林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叫不远了?距离万米长跑的终点还有九千多米的那种‘不远’吗?” “别泄气,至少你的思想已经步入正轨了。你刚才想的是什么?继续想,但事件的情感要更强烈一点。” “哦,好的……”我握紧魔杖,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刚才那次算是有预谋的“试水”,我选定了方向,但只挪动了一小步——我想的是在开学典礼上第一次看到斯内普的场景。这么说来,方向是对的,能召唤出守护神的快乐情感确实与斯内普有关。当然了,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情感再强烈一点…… 于是我想到了生日第二天噩梦后醒来的自己,以及在床边守护着我的斯内普。不管是什么情绪,在那一刻都足够浓烈了。 “呼神护卫!” 在我说完最后一个音节后,魔杖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我险些没有握住。接着一声爆响,它对准着的课桌变成了碎片。 “哦!别害怕——”卢平赶忙到我身后扶住我摇晃的身体,担忧地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确认无事后他松了口气,“你确定和前一次想的是同一个方向?怎么看都不像是快乐的事能造成的后果……倒像是一件痛苦的回忆。” 我怔怔地看着魔杖,默认了他的猜测。 卢平沉默了几秒,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说:“今天的练习就到这吧,已经很晚了……” “我要再试一次。”我固执地摇了摇头。 卢平拗不过我,叹了口气,妥协般弯腰握住我的手帮我稳住魔杖,免得又发生意外误伤到我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力。 在我心里,和斯内普一起度过的日子都是快乐的,就连噩梦后的生活都是裹了蜜糖的刀子,我缓慢舔舐着,血腥味隐藏在甜味里就感受不到疼痛。但咒语却能把它识别出来,并用愤怒的破坏狠狠地嘲笑我的自欺欺人……真不愧是强大的魔法呀! 既然如此,那就回忆一些单纯的快乐吧。我从满天繁星里挑出了一颗亮晶晶的小家伙,“呼神护卫。”我睁开眼,慢慢转动魔杖念出了咒语。 我想到了魁地奇比赛上斯内普的微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微笑。每次回想起来,我的嘴角都忍不住和当时的他扬起相同的弧度,这次也一样。 魔杖轻颤了一下,从顶端飘出一缕银白色的烟雾。它盘旋着上升,在空中逐渐凝聚成型,色泽也越来越闪亮。我和卢平屏住呼吸,期待地望着,盼望它能在下一秒就凝成一只耀眼夺目的守护神。 拜托!不要是猪不要是猪不要是猪…… 这时,一阵奇怪的风从门边吹来,同时还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银白色的烟雾逆着风顽强地抵抗了一下,还是壮烈地消散了。我跟卢平同时叹了口气,无语地齐齐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除了那张雕塑般的脸——哦,不,他的脸色也黑得可怕。 “啊,斯内普教授……晚上好?”我有些心虚地打了个招呼,突然发现卢平的手依然搭在我手上——等等教授!关于这个我可以解释! 卢平也察觉到了这个动作在旁人眼中的不妥,他微笑着松开手,还后退了一步和我拉开距离,但这太晚了,反倒多了种欲盖弥彰的错觉。“晚上好啊,西弗勒斯。” “卢平教授,你和……在干什么?”斯内普生硬地问着,直接略过了我的名字。为什么啊?我又不是神秘人。我在阴影里不满地撇撇嘴。 “如你所见,练习咒语。”卢平将手插进了口袋,淡淡地回复他。 我把魔杖收回长袍里,偷偷观察着他俩的表情。为了不引人注意,教室里只点亮了我们头顶的那盏灯。卢平依旧是不咸不淡的笑容,而斯内普,呃,看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很高兴。 “哈,原来只是练习咒语。我还在担心,在这样幽暗的环境里,我的突然出现,是否,坏了你们的‘好事’。”斯内普像卡带了一样,一句话夹杂了好多意味不明的停顿。“毕竟,你们贴得再近一些,合照都可以寄给《预言家日报》了——伦理版块头条。” 说完,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梅林啊,和我刚才施咒时想到的笑容完全不一样)。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一定、一定认出报纸上的我了。可恶的洛哈特!可恶的摄影师!可恶的丽塔·斯基特! “看样子你的院长不乐意看到我给你‘开小灶’。”卢平遗憾地对我摇摇头。 我跟在斯内普后面灰溜溜地离开了,留下卢平把教室里的桌椅恢复原样,可怜的他还得想办法再搞一个新桌子填补空缺才行。没走多远,斯内普突然停下了,我急急刹车才避免了撞到他背上。 第43章 他瞪了我一眼:“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因为我看您心情不太好?”我挠挠头,答非所问,“您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看您气色不太好,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在我的关怀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是的,我很忙,但再忙也忙不过炙手可热的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不是吗?毕竟他大半夜还要贴心地为年级第一补习呢。”说着,他挤出一个阴森的冷笑,“承蒙关心,我心情好极了。哪怕你现在提出要转去格兰芬多以便日日夜夜粘着你的新教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的——甚至可以给你一封言辞恳切的推荐信,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这是在说什么?? 我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他这段冗长话语的重点,急切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可是我更喜欢您!” ……梅林的脚后跟梅林的阔腿裤梅林打了结的长胡子啊,我这是在说什么!! “啊……我的意思是……我生是斯莱特林的女巫,死是斯莱特林的幽灵……”我磕磕绊绊地为自己的失言找补,“卢平教授他只是打算教我守护神咒!更何况,我本来也没打算学的。”这倒完完全全是真心话。 斯内普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从听到我莽撞的表白后,他就不再本着脸了,而是戏谑地挑起一边眉毛,这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不过他并没有拿这个取笑我。 “守护神咒。”他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想学?” “因为……因为……”因为我不想召唤出猪做守护神,像厄尼·麦克米兰那样。但现在麦克米兰还是个废柴呢,我是怎么知道他的守护神的?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见我迟疑,斯内普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成功了吗?” “差一点。”我如实回答。如果不是你的突然闯入,说不定就真的成功了呢。 斯内普听后沉吟了片刻:“……继续,直到成功召唤出守护神为止——你自己练习。” 好吧,卢平这个无私的陪练被我的监护人残忍地解雇了。 “您可以指导我吗?”我期待地望着他,“还有,您的守护神是什么呢?我有点好奇——” “我相信你的自学能力。”他打断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并完全忽略了它,“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哦。”我沮丧地垂下头。 斯内普完全拿捏了我的弱点,他根本不需要知道我不想学守护神咒的原因,就可以隐晦地以此胁迫我。可怜的薇尔莉特,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黛西睡下以后,我在床上小声地再次尝试了守护神咒。丝丝缕缕银白色的光芒不断从魔杖中冒出,但依旧没有成型的迹象。最终,它们像被打散了的星光,隐匿于我枕边。带着细微的遗憾和回忆里的愉悦,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第二天差点睡过头! “哎呀昨晚的梦真的好舒服!等等我梦见什么了来着……下了课看看回放。”黛西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抽空感叹着。 我大口地喝着南瓜粥,没空与她讨论。昨天晚上,我睡得比这碗粥还甜,没有噩梦!!我的守护神啊,不管你是什么动物,谢谢你守护了我的梦境——如果我今天早上没迟到,我会更加感谢你。 第29章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我写◎ 我的守护神咒训练进度完全停滞不前了。经过几周的练习,它可以保持住无实体的状态很久,可以围着我绕圈圈,飞来飞去,指哪跑哪,但就是不愿意展现成动物的形态。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都要被我搜罗遍了,却始终突破不了那层薄薄的屏障,恼羞成怒后——我决定先放弃。 不然能怎么办啊!跟守护神咒死耗已经占用了我太久宝贵的课余生活,同时严重推迟了我隐秘事业的进度,再不翻开那本日记本它都要在下一个雨季后发霉了。抱歉,教授,虽然我很盼望能在办公室与你共度美好时光,但目前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在此之前,我还是靠在魔药课上多看斯内普几眼以慰相思之苦吧。 对了,插播一条不怎么重要的消息:由于黛西在“新生猜猜猜”小游戏中以一分之差遗憾落败,她不得不履行承诺在魔药课上举手回答问题,且故意答错。一向惧怕斯内普威严的她发誓宁愿从格兰芬多塔楼跳下去也做不到这个,只能忍痛用额外一个月的魔法史作业贿赂我替她完成。 于是,在新学期的第一节 魔药课上,面对斯内普“比利威格螫针的作用”的提问,我第一时间举起了手并大声回答“可以做滋滋蜜蜂糖”,教室里绝大多数人都笑了,除了斯内普。正当我暗喜他一定会以扰乱课堂秩序为由关我禁闭时,他却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坐下了,计划落空的我比想看热闹的格兰芬多还要失望。 但是,课后我查阅了《神奇动物在哪里》,惊讶地发现我很可能歪打正着并没有答错……德拉科看完了书上关于比利威格虫的介绍后,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吃滋滋蜜蜂糖了。 “今天是1992年9月26日,星期六。宜睡懒觉,宜复习功课,宜实话实说,忌冒险,忌探索未知,忌信口开河。今日幸运随身物:任何东西除了日记本。今日幸运词:小狗。” 小薇头上顶着蓝色的显示屏吸引我注意,上面不断播放着今日运势,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激进的想法想要阻止我。它是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了,但我并不能遂了它的心愿——今天,我必须开始对付那个日记本! 它在我手上都呆满一个月了,再拖延下去恐怕会生出一些变故,我必须赶在蛇怪□□之前先发制人。 我在图书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从包里取出日记本,小心地翻开。第一页上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签名:t.m.riddle。我盯着这个签名,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一无所获。无法通过一个简单的签名看出和密室有关的信息,看样子只能尝试通过文字与它原主的灵魂沟通了。 [不愧是魂器啊!还没使用你就对它如此着迷。]系统嘲讽道,[看样子你可以准备在胳膊上纹条小黑蛇了。] (你明知道我并无此意。还有,不要拿黑魔标记开玩笑。)我生硬地回复他,(而且你也知道我现没有更好的选择吧?与其墨守成规坐以待毙,不如主动突破。) 我思索片刻,蘸了蘸墨水,在里德尔的签名上划了两道,并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姓名”——sylvie mettos。 [mettos?为什么不叫mentos?这样伏地魔如果想生气就可以把你丢进可乐里。*] (……这并不好笑!)我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稍微灵敏一些就会发现,我打乱了violet system的字母并重新排列组合——瞧,是不是很棒?伏地魔绝对想不到我会用他的方法!这算不算“用魔法打败魔法”?) [或许他会告你侵犯知识产权呢。] 在我们欢快交流的这段时间里,墨水尽数被纸吸了进去,无影无踪,只留下他名字上两道浅浅的划痕——鱼儿上钩了。 我趁热打铁,像没看到刚才的画面似的另起一页,一字一句地认真写着: “1992年9月26日,天气阴,心情极差。” 第44章 写完这句,我停下了笔,还故意让笔尖的墨水滴在泛黄的纸张上,营造出一种我在思考下文的假象。不出所料,这行字和滴下的墨滴都慢慢不见了,像麻瓜ppt里的“淡出”特效。 我的字迹完全消失时,又迎来了“淡入”特效——他回复我了。这黑魔王的灵魂碎片在多年的孤寂后真是经不住一点诱惑。 “你好,西尔维·蒙特斯,我是汤姆·里德尔。你是怎么得到我的日记本的?” 我就说他认不出来!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从卢修斯·马尔福先生那里得到的,他说这里面有相当强大的魔法,我还不信呢——看样子是真的!”我的字迹兴奋又潦草,毫不犹豫就把老马尔福的名字搬了出来。抱歉,德拉科,你父亲以后可能要吃点苦头,但我仍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哦,好极了。”我都可以想象到小里德尔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我或许可以为你分忧。”上一句感叹还未完全消失,他又迫不及待地“关心”起我来,俨然一个贴心学长的模样。委屈的、天真的西尔维啊,快把你的烦心事尽数告诉你的学长吧,好让他成功了解你的内心,顺利蛊惑你的灵魂——我才不要。 我故作矜持,写道:“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得先做一个自我介绍,这才符合礼数。” “当然,女士优先。”他很快便回复我了,看得出我在消耗他所剩不多的耐心,但也勾起了他更多的兴趣。 于是我飞快地交代了我的家世作为接下来的故事背景。“我是个斯莱特林二年级,来自一个荷兰东部的纯血家族——因为人丁稀少,所以算不得显赫。六岁左右我父亲才带我移民到英国,他说霍格沃兹是最棒的巫师学校——啧,在我看来,完全名不副实。哦,我说的好像够多了,该你了?” 我一口气写下这一大段谎话,看着末尾意犹未尽的问号,我突然有一点点忐忑。伏地魔会识破吗?毕竟荷兰大概率没有什么叫“mettos”的纯血家族。不过他又没有格林德沃那种雄才伟略(无褒义),势力应该还没能遍布欧洲吧?也许我应该编得更远一点,比如希腊? 面对我的长篇大论,他只有寥寥数语。“我嘛,曾是一个普通的斯莱特林学生。” ……您是否谦逊得过头了? “究竟是什么让我可爱的后辈对这所学校成见颇深?”他继续问。 瞧见没,同样的喜好可能不会让彼此成为朋友,但是同样的憎恶绝对能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对霍格沃兹的批判,在他心中,绝对比无意义的甜言蜜语要受用得多。“还不是因为那群泥巴种——”我恶狠狠地写道,“噢!无意冒犯,你不会——” 他快速地打断了我,接着我的笔迹继续写着:“当然不,我的血统毫无问题,请继续。” 哦,“毫无问题”,他体内的麻瓜血液真该为这个词唱一曲赞歌。 “这里有太多肮脏的血脉了,要我说,这些麻瓜出身的学生根本不配入学——这拉低了整个学校的档次。” “或许你是对的。”里德尔假惺惺地回复。 “但是邓布利多,这个可恶的老家伙,总是护着他们。”我继续控诉着,“他从不公正地对待斯莱特林的正当权益,偏心的老头!” 气愤的叹号还没落下最后的圆点,手腕上的伤疤突然猛地一热,像没带手套就去抽烤箱里的馅饼托盘。我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它,隔着手镯依然能感受到底下灼烧的温度。 “怎么了?”平斯夫人闻声走近,神色微愠。 “抱歉,我不小心碰倒了墨水瓶……”我指着面前的狼藉小声说。一整瓶墨水都倒在了内页上,上面的字迹被晕染得完全看不清了。 平斯夫人瞥了一眼,丢下一句“或许你该换个新笔记本”便离开了。她才刚刚转身,日记本上的大片墨迹就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猜你现在没有墨水可用了。”上面浮现出这样一句诙谐的话,但我并没有觉得好笑。他继续写着,也是暂时的告别,“很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聊天,西尔维。” 本次交流终止。好消息是,我让里德尔有几分相信我和他是同一阵营的了;坏消息是,牢不可破的誓言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我刚才是不是差点就死了?) 离开图书馆后,我惊魂未定地深呼吸了几下,像条被重新扔回水缸里的鱼。亏我还觉得自己是在钓里德尔这条大鱼,我自己又何尝不是邓布利多的家养宠物鱼呢? [死倒不至于,不过是吃点苦头。]系统轻描淡写着。当然,你又感受不到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我又没有背叛邓布利多!我只是在假意周旋!虚与委蛇!) [可惜的是除了我没人能对邓布利多证明这一点。冷静下来,让我为你理清思绪: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让牢不可破的咒语感觉遭到了背叛。] (我什么都没做!除了写一些乱七八糟的谎言——不然要我写真心话?然后被里德尔勾了魂儿?) [这就是关键!除了剧情需要的谎言和必要的事实陈述,你跟他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他又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你们的情感达成了连接——这很危险,是你出卖灵魂的开始。虽然这次可能是无意识的,但久而久之日积月累你就会成为他的傀儡任他摆布。你和邓布利多缔结的誓言显然把它当成了你投敌的迹象,因此想用这个稍微警示你一下。] 我仔细回想事发前一刻写下的句子——“偏心的老头”。 (……我强烈认为这句话应该归为“必要的事实陈述”。) 抬起头,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地窖办公室门口。我的大脑忙着反思自我和谴责邓布利多,完全是身体独自做出的行动。这学期开学至今我还没来过这儿呢。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斯内普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低沉但有穿透力。“召唤出守护神了?” “……呃,没有。”我极小声地说。 他还是听见了,“我说过等召唤出来再来找我。” 若是平日我可能会沮丧地赞叹他有原则,但今天不行,我的心情真的像日记本里写的那样,糟透了。 “拜托……您能不能像收留心碎小狗一样收留我?求您了。”想到今天的“幸运词”,我厚着脸皮倚在门上小声问道。 门突然被拉开了,我差点倒在斯内普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告诉我你的守护神是小狗。” “——哦!当然不是!这只是个比喻,形容我很……心碎。” 进入久别重逢的办公室,我感觉自己彻底活过来了。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陈设,熟悉的斯内普,坩埚里冒着的泡泡都好像在欢迎我。 “我能坐在这里吗?”我指着之前常坐的小沙发问。 “你要是想站着我也没意见。” 于是我美滋滋地坐下了。果然,还是这么柔软。 接着我得寸进尺地要了一杯红茶,某位哲学家曾说过,伤心的人就该喝红茶。斯内普瞥了我一眼,打个响指召唤出了厨房的小精灵。小精灵拎着茶壶,有些为难,“噢,斯内普教授,我还以为是您要喝,没有给这位小姐准备她的茶杯,请稍等片刻……” 第45章 “不用。”斯内普打断了他,指了指桌子上他自己的杯子,“倒这里就行。” 小精灵倒完茶,恭敬地递到我手里,我微笑着跟他说了声谢谢。 杯中的茶叶渣有的打着旋儿,有的静静地悬浮其中,我盯着它们,思绪也渐渐向下沉积。在茶水被饮尽后,它们又会预示我什么样的未来呢?我不知道。 我带着忧虑微微抿了一口——哎呦!烫! 【 作者有话说】 *mentos曼妥思 第30章 斯内普大师课开课啦 ◎孩子性格老不好◎ “好了,心碎的小姐。”斯内普头也不抬地说。“你若不主动说出心碎的原因,我也不会问你的。难道是因为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缺少茶叶?”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能理解他是在表达关心。梅林是公平的,给了他超出常人的智商,同时剥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情商。 “教授,我可以咨询你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吗?如果您现在很忙就算了……”我真的很想找人倒一下满肚子苦水,但鉴于这背后问题的严肃性,黛西和德拉科显然不是明智之选。 话说出口后四周的空气都短暂地凝滞了一秒。斯内普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教案转移到我身上,“如你所见,我确实很忙——和巨怪沟通让我精疲力竭。” ……认真的?把我比作成巨怪?即便知道这是斯内普惯用的口癖,我也不乐意被比作成那种迟钝的生物。更何况,我可从没有拿到过“t”! 斯内普像是轻易读出了我脸上的不满,拾起丢在桌角的论文慢悠悠地晃了晃:“我指的是这几个不及格的格兰芬多。但如果有心碎的笨蛋抢着要认领这个称号,没有人会介意。” 我敢说我此刻的表情和昨天早上被蛋黄噎住的德拉科没什么两样。 “好的教授,那我喝完就走——” “除非你的口腔能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温度,”斯内普瞪了我一眼,“不然在它冷却之前你应该还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心理咨询’。” 他把论文和教案都推到了一边,看样子对我奇怪的请求投入了相当大的重视。我只能硬着头皮交代了美化版的事情的起因:“唔……是这样,今天我跟一个,呃,高年级,短暂地交流了一下,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对他坦诚……但由于我不小心流露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是不应该的……于是我为我的无心之言吃了点苦头。现在我对下一次的交流感到期待又担忧,万一再出现这种状况就完了……” 斯内普认真听我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个宛如摩斯电码加密版的故事。末了,他语气淡淡地询问:“所以你想咨询什么?如何除掉这个高年级吗?” 我闻言一抖,茶杯里的液体差点溅出来。在某种意义上,他说的完全没错!等等,为什么在他口中除掉某个学生跟切西瓜一样随意啊?这就是为人师表的职业素养吗? “呃,那倒不重要……”(重要极了)“我是在想,如果我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想法就好了。”(在牢不可破的誓言面前也能隐藏就更好了。) “你是说我很擅长隐藏自己。” 斯内普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恭维话,冷笑一声微微摇头。“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会隐藏想法。” 您也太谦虚了,这就跟之前里德尔说他只是个普通学生一样。双面间谍如果不善于隐藏,如何能在岗位上坚守十余年? 我将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充斥着口腔的浓重苦味让我不由得微微皱眉。这辈子加上辈子我都没喝过这么浓的茶!这一杯下去午觉肯定是睡不成了。斯内普竟然每日都靠着这个补充水分和精力,恕我直言,它苦涩得就像他原本的人生。 “为何不去请教你的卢平教授?他才是真的‘善于隐藏’。”斯内普继续嗤笑着说。 我干笑着,装成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赶紧又喝了口茶压压惊——我不应该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不要把我扯进去啊!不要让我知道我不想听! “因为您才是我最喜欢的老师。”我无比真诚地说。 斯内普轻哼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我干脆把这句话印在t恤上得了。 其乐融融的对话在这里戛然而止。斯内普敛去脸上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神态,他牢牢盯着我,严肃的样子像是我们此刻正身处魔药学教室。 “我不知道是谁教的你大脑封闭术,但他一定是个差劲的老师。”他毫不留情地说着,“我宁愿相信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那样还能说得通——但这份天赋在你身上几乎毫无用处,除了防止你因知道太多被直接灭口。” “可这个用处就够用了啊……”我大胆地开口反驳,但在看到他严厉的表情后声音就渐渐弱了。我讨好地看着他,捏起两根手指比划着动作,拉严了嘴上的拉链。抱歉教授,下次可能还敢。 斯内普瞪着我,无情的眼神像把我当成了随便哪个格兰芬多:“你的喜怒哀乐已经全写在脸上了,有时候读懂你的想法比配制出疖疮药水还要容易——你是不是还想拿奇洛来反驳我?不要为此沾沾自喜,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演技只能骗过奇洛之流——或许连他都没有骗过,他只是碍于邓布利多在学校才没有直接对你下手。愚蠢的女孩,除掉一个小喽啰就真以为自己可以做救世主了?你未来会面对的远比奇洛要凶险得多!——收起你那委屈的表情!” 他凶猛的评判让我无所适从,自己仿佛被贬低得一文不值了。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加上他结尾突然拔高的音量,我感觉更委屈了。 我努力抿住嘴不让嘴角耷拉下去。 “也许你会因此讨厌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作为你的……老师。”他的神色和缓了几分,谴责也改为了温柔的劝说,“你的外向,你的乐观,你的爱憎分明——若你只是个普通女孩,这些都无可非议——但你不是。从你傻兮兮地找上邓布利多的那天起,你就已经被卷入这场极其危险的漩涡中了。在危险面前,外向会露出破绽,乐观等同轻敌,爱憎分明的个性会影响你做出真正正确的决断。邓布利多不会跟你说这些,他只会希望你一直傻乐,美其名曰快乐成长,但我认为这些道理你越早明白越有益。” “……薇尔莉特,”他看着我,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希望你快乐,但更希望你活着。”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敲击在我的心上,悦耳、醇厚、平和却又振聋发聩。我愣愣地回望着他,内心五味杂陈。这场以我的心理咨询为由展开的谈话进行到现在,与其说是我在向他请教,不如说是他借此向我倾诉。这些话不知在他心里藏了多久,没有今天这个契机,以他内敛被动的性格恐怕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气氛变得紧张又伤感,仿佛我明天就要去跟伏地魔决斗似的。我把剩下的茶一口气喝完,庄严地向他承诺:“教授,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他反问道,像课后抽查知识点。 “呃……努力做一个沉稳的人?” 我很高兴自己错误的回答能博得斯内普一笑,虽然这让我有些羞愧。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不会的,你本性难移。” 第46章 不要这么轻易就下结论嘛!我不服气地想着。 “我说那些是想让你自己心里有数,免得以后再从什么‘高年级’那里吃了苦头后又跑过来影响我工作。”斯内普悠悠地说,“还有,在你练习那个距离成功遥遥无期的守护神咒的间隙,可以学一下大脑封闭术——我是说,通常意义上的。” “唔,怎么学呢?跟谁学呢?”我疑惑地问。那个“不是通常意义”的大脑封闭术还在,我该如何让新的学习顺利进行呢?斯内普抛下这句话后便又扯过一旁的高年级论文,看样子他并不打算为我指点迷津,这场心理咨询谈话似乎单方面结束了。 接着,他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想:“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记得写一篇学习心得,作为你这次‘心理咨询’的费用。” ……看样子这个不能蒙混过关了啊。 “茶杯放桌子上,你可以走了,不再心碎小姐。” 我忍住想要吐槽这个新代号的欲望,放下茶杯轻声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我特意看了一眼,茶杯里的茶叶渣乱七八糟的,像极了我接下来的生活。 万万没想到,最后帮助我灵光乍现的竟然是艾恩斯——严谨地说是艾恩斯的笔记。 虽然那次我没能把它带走,但之后多次的软磨硬泡下,斯内普终于允许我在办公室誊抄它。我挑选了一些容易遗忘的知识点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时不时温故知新。这次我毫无头绪,便打算随便翻看一下笔记找找灵感,本来不报任何希望(因为艾恩斯的笔记里没有和大脑封闭术有关的内容),但我却意外看到了这个:不可标绘咒和不可追踪咒。 我还记得那天就是看到这里被斯内普打断的,之后我便在办公室睡着了,还做了一些梦,梦里……不对啊!我在想什么!赶紧打住—— 不可追踪咒和不可标绘咒有着同源性,他们就像咒语里的“近义词”,只是适用的对象不同。以此类比的话,大脑封闭术和另一个咒语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它们是“反义词”——摄神取念! 我现在无法实践原本就具备的大脑封闭术,只能另辟蹊径,从摄神取念入手了。没有最坚固的盾牌,就要磨一把最锋利的长矛——说不定还更有用处,毕竟,“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嘛。 亲爱的斯内普教授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本意,但以我有限的理解水平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要怪只能怪你当谜语人! 学习摄神取念的第一步:找一个愿意无私奉献自己思想的志愿者。 “……黛西,你愿意帮帮我吗?” “for you i have to risk it all~”黛西深情地唱着。我知道这首歌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但我实在对二十一世纪的流行音乐念念不忘,便用跟原唱相比惨不忍听的技巧翻唱了一些录在小薇里。黛西是我唯一的听众,现在她已经可以自己唱出几首了。真遗憾也真庆幸她没听过原版。 “说正经的。”我按住她躁动的手,“我想实验一个魔法,但它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 “什么魔法啊?”黛西好奇地问。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要等到第二阶段。” “啊?”黛西咽了咽口水,“……这个魔法,它打人疼吗?” “当然不!”我连忙解释,“它只会让你觉得有一点点受到冒犯……但不会带来□□上的感觉。如果我把它彻底学会,它甚至可以不产生任何异样的感觉——但到那时我是绝对不会不经允许对你使用的。”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黛西的表情。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学习任何魔法都不能以失去她做代价。如果她表现出抗拒,我会理解并尝试寻找别的搭档,或许随便抓一个路过的格兰芬多? 黛西欣然应允了。我如释重负地搂住她,并承诺会把她写进心得体会篇末的“致谢”里交给斯内普。 “啊?我还以为是卢平教授……”黛西似乎患上了严重的“恐斯症”,听到斯内普的名字瞳孔都会微微颤抖。 “你怕什么!斯内普又不吃人!”卢平反而真的可能会……不过应该是只咬不吃吧? 第31章 摄神取念与大脑封闭 ◎都很难◎ “好的……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别紧张,亲爱的,你只需要看着我。” 十月份的气温正处于温暖与燥热之间微妙的平衡点。我和黛西坐在球场边,微微侧身面向彼此,专注地望着对方的眼睛。偶尔一阵微风飘过,我便会顺手帮黛西把眼前调皮的碎发别到耳后,以免影响我们的“视线交流”——好吧,并不会有多大影响,我只是忍不住。 “亏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看我训练。”德拉科提着扫帚来到我们跟前,目光扫过依旧对视着的我们,语气古怪,“我是错过什么剧情了吗?你们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说着‘我愿意’然后吻上彼此?戒指在谁口袋里呢?” “哎呀你安静!我才刚要进入状态!”被德拉科明显的调笑害得破了功,我忍不住模仿着他的语调反唇相讥,“描述得如此详细,难道你畅想过这一画面?和谁啊?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 “诶诶诶!别胡言乱语了——”德拉科突然拔高嗓门盖住我未尽的话,脸比刚结束训练那会儿看上去还要红。他一把拿起旁边的水壶,坐到我们正后方的台阶上,咕咚咕咚灌起了水,仿佛这样就能把青春期情窦初开的情愫冲下去似的。 黛西用诡异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德拉科,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事实上我还真能猜出来个大概…… 练习继续。黛西乖巧地收敛神色认真盯着我,深棕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更温柔了。她在想什么呢?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我一定能进入她脑中的房间,只要我全神贯注,打开这扇门——很好,我已经摸上门把手了——加油,用点力气转动它—— 在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黛西的眼神涣散了。 还没来得及为这成功的迹象感到喜悦,奔涌进我脑海中的杂乱无章的记忆就要把我彻底淹没其中。我像是被扯进了一间嘈杂的会客厅,墙壁上挂满了装饰用的气球和礼花,周围不同装扮的巫师和麻瓜同时大声地对话,每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兴。各式各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循环播放着,融合在一起像断线的杂音,我捕捉不到任何详细的讯息,只觉得脑袋吵得要炸开。 这时,一位面容亲切的女士注意到了我,微笑着拉了拉身旁的高个子男人:“亲爱的,我猜她应该来错地方了吧?” 高个子男人看到我后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道:“不不,她是黛西的朋友,我在车站见过她。” 我想说些什么跟这对和善的夫妻问好,刚要开口,便被一股力量毫不留情地踢出了会客厅,眼前的景象也重新变回了黛西茫然的小脸蛋。这段奇妙的旅程实则只持续了短短一两秒钟——德拉科的水壶盖还没完全拧紧呢。 我拍了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强迫自己回过神。黛西歪着头,微微皱起眉,表情写满了困惑。 “你还好吗?”我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如果感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第47章 “不,我没有不舒服。”黛西望着远方,像是尽力在回想,“我突然想起十一岁那年的生日派对,爸爸妈妈请了好多朋友,祝贺我能去霍格沃兹上学……但是,你也出现在了派对里——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德拉科忍不住在后面插嘴,“那时候还没开学,你怎么会认识她?” 黛西听了以后更困惑了,她努力与脑海中虚假的记忆做着斗争,眉毛拧得跟垂在她胸前的麻花辫似的。在长达一分钟的思考后,她终于得出了正确结论,“我是1991年9月1日认识的你,因此不可能在1991年8月31日邀请你来我家——事实上,你到现在还没来过我家呢。”她幽怨地说着,显然抓错了重点。 “哇哦,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想明白了如此难懂的问题。”德拉科毫无风度地大声嘲讽着。 “别这么说,德拉科——”我赶紧阻止了他,并愧疚地向黛西坦白了自己的恶劣行径。这次摄神取念的尝试虽然没有实现预期结果,却意外地触及了下一个更为艰难的阶段——篡改他人的记忆(对于它的达成判定我仍一头雾水)。但无论取得了什么样的进步,我都不想让黛西和我的友情因此出现裂痕。 听完我的解释,黛西脸上毫无愠色,甚至还有些……兴奋? “好厉害!这个魔法真神奇!如果不细想,那段记忆简直跟真的没什么不同。”她赞叹道。 的确很神奇,但也很恐怖。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应该很有大脑封闭术方面的天赋。”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虽然你一开始没能抵抗住我的入侵,但很快你便能反应过来并将我挤出去,而且对于修改后的记忆你也能及时纠正过来。我相信只要加以训练,你一定可以彻底掌握这个能力。”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我水平太菜——不是有可能,是很有可能……但我不会这么告诉她,年轻人需要鼓励式教学嘛,对于我们俩都是。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只要黛西答应学习大脑封闭术,她就是我的固定训练伙伴了!我真是一个狡猾的朋友。 黛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看着她闪着光的星星眼,我真怀疑哪天我把她卖了她都会高兴地帮我数金加隆,一边数还一边说:“哇!薇薇!我真值钱!” 德拉科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评价,还异常地拎着东西准备趁我们不注意悄悄开溜,结果被黛西当场抓获。 “你刚才还嘲讽我!”她大声地反击着,“你敢不敢也试一试,看你能不能抵挡住薇薇的摄,摄什么来着……” “摄神取念。”德拉科从她手里拽回自己的球袍衣角,小声嘟囔着,“早知道你们在练这个,我就不该凑过来……” 黛西哪能错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她相当肯定地下了结论:“哦,你害怕了。” “我才没有!我只是——”德拉科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他焦急地看向我似乎想让我主持公道,但与我对视的一瞬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心领神会,给德拉科递上了台阶:“快让他走吧,不然一会马库斯·弗林特又要龇着两块门板找过来了。”因为弗林特“门牙上长了张脸”的粗糙外貌和阴险狠毒的性格,我和黛西都不喜欢他。 “噫,想到他的笑容我就浑身难受……”黛西立刻露出了吃到呕吐物味比比多味豆的表情。 德拉科风也似的离开了,当天晚上都没有出现,第二天也没有,像是刻意躲着我。这就是我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让他作为训练搭档的原因——他食死徒父亲的家庭背景注定让他心里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对待黛西一样,我不想让他为难,那些我毫无兴趣的马尔福家族秘辛不应该成为交换我们友谊的筹码。我的训练似乎让他有些害怕了。 晚上,黛西睡下以后,我用小薇给德拉科发了条思虑已久的留言:“德拉科,相信我,我学这个不是为了窥探别人的隐私……我用我未来的魔药学成绩保证,绝对不会不经你允许就读你的大脑。” 等到我困得快要支撑不住了,才收到了德拉科姗姗来迟的回复:“哈,真狠的保证——快去睡觉,别明天又在课上打瞌睡让我给你放哨!”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迷迷糊糊地翻个身,不忘在睡着前给自己放一个依旧不成型的守护神咒——已经成为习惯了。这天晚上我做了个很快乐的梦,梦里我、黛西还有德拉科笑着闹着,没有任何顾忌,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和止步不前的守护神咒学习不同,在我和黛西的勤学苦练下,我们二人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的进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黛西丝毫不觉得辛苦,反而认为这项学习很有意思。 “……那个带着野兽头套的人是谁?吓我一跳!” “是我爸爸。”黛西咯咯地笑了,“他万圣节当晚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房间里,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快继续看,我妈妈的反应才有趣——” “亲爱的,你不能这样。”我无奈地暂停了练习,“你应该努力把我赶出脑海,抗拒我这个入侵者,而不是对我说‘欢迎光临’。明白吗?”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和你分享嘛。”黛西吐了吐舌头,还是按照我说的乖乖地把这段记忆藏进了更深处。我们废寝忘食地玩着这项“脑内捉迷藏”游戏,乐此不疲。 渐渐的,想要读到她的回忆就变得没那么容易了。围墙越来越厚,我越过它们要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消耗的精力也越来越多。 我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本次训练:“你到底在最底层藏了什么?真费劲儿……” 黛西的状态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她从脸颊、耳朵到脖颈都憋得通红,额头上滴下大颗大颗的汗珠,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德拉科刚训练完都没她这么夸张。“是一件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她扭捏着说,“我绝对,绝对不要让你看出来。” “那我绝对,绝对要看出来。”我志气满满地拍拍她的肩膀,向她下了封战书。 在黛西这个颇具天赋的训练对象身上取得了一定成效后,我那些“纯真无邪”的斯莱特林同学就成了检验我水平的小白鼠(对不起,但是对他们乱用摄神取念真的不会有负罪感)。恕我直言,他们也太没有挑战性了些,一个个完完全全不设防的大脑仿佛在高歌着“我家大门常打开”。 比如,今天晚餐时,我偶遇了潘西,她依旧对我甩着一张我欠她八百万金加隆似的的臭脸,我怀疑她面对自己家的小精灵都不会是这种无礼的神情。 “晚上好呀。”我微笑着主动打了招呼。 她莫名其妙地瞥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晚上好”。 (你吃错药了?我才不想理你!)我听见她在脑海中大声说着。 我忍着笑,故意在她对面坐下。在我慢条斯理地享用晚餐的同时,潘西丰富的内心活动几乎是主动跳进我的头脑里。 (可恶啊为什么要坐我对面!看着她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咦?今天的卷饼还不错嘛。) (……这女人怎么能吃下两个的!她是牛吗!) ……是因为我用脑过度需要补充能量!我在心里不满地反驳着。 第48章 (呕!今天的汤好咸!) (怎么就剩最后一个蛋糕了……她应该不吃了吧?都吃这么多了……) 我放下汤匙,看着甜点瓷盘里的最后一块红丝绒咸奶油小蛋糕,余光中潘西也紧盯着她,一场战斗一触即发。 她表面上相当冷静,但内心却已经忍不住咆哮了:(啊啊啊啊这个坏女人不会还要吃吧!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一周就这么一次的红丝绒小蛋糕!) “那个……”我率先开口,把潘西吓得手中蓄势待发的刀叉都掉回了餐盘里。 “小蛋糕,就剩一块了,你要吃吗?”我真诚地问。 她完全没想到我会把这个难题直接问出口:“我,我……”不用听她结巴的话语和直白的心声我都猜得到,她正在所谓的“贵族礼节”和内心欲望之间作着斗争。 我直接替她做了选择。“你吃吧——我已经饱了,毕竟今天的卷饼真的很好吃,不是吗?”说完我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和善的微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什么嘛!搞得跟我欠了她似的……)这是今晚偷听到的最后一句来自潘西的想法。我背对着她笑得愈发放肆,梅林啊,我宣布目前摄神取念是我心中最有意思的魔法。 第32章 日记本和笔记本 ◎都能往上面写字◎ “……以上便是我关于摄神取念术和大脑封闭术的学习心得。在此要特别感谢我的两位朋友其间给予我的帮助:黛西·史蒂文森,作为我的陪练和‘参照样本’,无私奉献了她的时间和精力。通过观察她,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喜怒皆形于色的浮躁是多么危险,也深刻体会到了教授您的良苦用心。至于德拉科·马尔福,虽然他未能直接参与我的学习进程,但至少没有添乱,对此我同样心怀感激。” 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一个月,我总算在今年冬天霍格沃兹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写出了一篇像样的学习心得。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已经好久都没去过地窖办公室了——不是我不想,只是这学期事务繁多,难得有空暇时间。和一年级时几乎住在那儿相比,二年级的我就像个留恋外面花花世界的游子,斯内普则成了孤独寂寞的空巢老人。 但当我走进办公室,却意外地发现这里难得地有了别的客人,这令我心里更愧疚了。看吧,斯内普真的很孤独,竟然无聊到愿意和卢平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流。 我规规矩矩地跟他们打了招呼。 “薇尔莉特,你来的正好,我们才刚聊到你呢。”卢平脸上依旧是暖阳般和煦的笑容。 我注意到在我进门时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放进了右侧口袋,之后口袋鼓起的高度明显比手掌的厚度要更高一些。再想想今天的日期……对哦,月亮要圆了。我就说斯内普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叙旧。 “希望不是在说我坏话。”我眨眨眼,走到斯内普办公桌前,将手中卷起来的羊皮纸交给他。 他扫了我一眼,一声不响地接过,直接便将它展开。虽然我自认为这篇心得还算不错,但这种类似于当面批改试卷的举动难免让我胆战心惊。我偷偷抬眼观察着斯内普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表情。从他身上,我这段时间磨炼出的洞察力变得毫无作用。 眼见阅读过半,他依然没发表只言片语的评价。我无助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迟迟不走的卢平,卢平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可能只有一分钟),他的视线已经移到羊皮纸的最底端了。我的心也沉入了最底端,并沮丧地做好了回去重写的心理准备。 羊皮纸被斯内普轻轻拍在桌面上,顶部沿着卷起来的痕迹又弹回了他手中。“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他说。 这下我最后一点希望都落了空。说吧,我是不是还要再重写一个月才有资格进入这间办公室?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不想让我来办公室骚扰你的借口?我悲观地想着。 “……但是,”他淡淡地补充道,“我很满意。” 在我惊讶地注视下,他慷慨地显露出些许隐藏的笑意:“你的观点很有趣,摄神取念的学习似乎也颇具成效。让我略感欣慰的是,你真的尝试控制情绪了……”说到这他略微停顿片刻,“——但我希望不要矫枉过正。” 离开办公室没多久,卢平便大步追了上来。 “有空聊聊天吗?”他笑着问,“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我下意识想拒绝,因为我已经有了聊天的“预约”——和里德尔的日记本。每天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要虚情假意地聊上一会儿,托那次教训的福,现在我写在日记本上的每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而这真的很耗费精力。我不得不在其他任何闲暇的空档思考能拉近我们距离的话题,而且还不能注入真情实感。在我一日日呕心沥血的努力下,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似乎认定我是个憎恶麻瓜出身巫师且易于操控的坏女孩了。这几天,从日记本传来的语句中终于开始暗示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传说,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该指派我去完成开启密室的重任——或许就在今晚。 “抱歉教授,我今晚有个会面——” “我想对方应该不介意等上五分钟。”卢平半强硬半恳求地挡在了我面前,完全由不得我反驳。 “好吧,速战速决。”我耸耸肩,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语气难掩不耐。“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您最好也是。” 卢平的神情一瞬间变得讶异,但随即便又恢复如常。他慢慢坐在我身边,交叉着手指,眼睛盯着庭院中光秃秃的老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你最近压力很大?”他问。 “没人给我压力。”我冷静地回答,“我只是在按斯内普教授所教导的,控制情绪。” 卢平低声笑了起来。他转过脸看向我,略带惋惜地说:“可我还是觉得你之前比较可爱。” 没人在乎你怎么觉得!我在心里烦躁地大喊着。 “对了——你召唤出守护神了吗?”他又问。 “……您这才是在给我压力。” 他领会了我未说出口的话语,温和地安慰我:“别着急,慢慢来。它不会比摄神取念还要难的。” 卢平离开后,我一个人在长椅上呆坐了一会儿。我没有告诉他的是,两天前起,我就完完全全召唤不出那缕银白色的光芒了——那些昔日如数家珍的快乐回忆,我现在一个也抓不住了。当时的种种画面依然清晰地在脑海中放映着,但与之相伴的温暖情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噩梦又重新侵占我的睡眠,梦里我疯狂地挥动着魔杖试图召唤守护神,结果却被咒语反噬,恶心的蛆虫吞没了我。 一个恐怖的念头慢慢浮现:我可能失去了使用守护神咒的资格。众所周知——黑巫师才没有这个资格。 (我堕落了吗?因为这个日记本?) [我本不想说‘我早跟你说过’这种讨厌的话,但是——我早跟你说过!你真以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从魂器那儿占到便宜?趁你还没有深陷其中,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我在公共休息室角落的座椅上抱膝缩成一团,面前的桌子上便是那本罪大恶极的日记本,跳动的烛光投在它打开的纸页上,光影交错间透露着致命的吸引力。一直以来我都拒绝承认它吸走了我的快乐,固执地欺骗自己说这只是变得“成熟稳重”的表现。但今天,情况变得不受控了,我开始不自觉地攻击亲近的人——可怜的卢平首当其冲。我伤人的话语也许比狼人的利爪还要让他心碎。 第49章 烛火一阵猛烈地摇晃后,缓慢恢复了平静。德拉科坐在我的对面,挡住了从石门方向吹来的风。 “怎么了?”我微笑着抬眼问他。对于他和黛西,以及现在几乎没有单独交流机会的斯内普,我还算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负面情绪暂时未能撼动我对他们的深厚的感情。 德拉科慢吞吞地掏出笔记本,接着又取出了羽毛笔、墨水瓶等工具,一件件地排在桌上,横亘在我们中间。“学习。”他沉重地说着这个鲜少能从他嘴里吐出的词语。 笔记本被翻开一页,上半页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下半页尚是空白。但德拉科并没有接着往下写,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后,他便另起了一页。 “你看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德拉科没有抬头,用羽毛笔胡乱地戳着墨水瓶,我猜他第一行字肯定浓重得要晕开。 我撇撇嘴,懒得和他争论这个无聊的话题,视线重新移到跟前“面目可憎”的日记本上。 心底的一个声音劝说我停下这危险的尝试,另一个声音则声称如果停下等于前功尽弃。除它们以外,最聒噪的声音——系统,它明确地表示我这样会吃亏,但却不愿为我指明更有效的方法。 [我只是提供一份免责声明。]系统相当理直气壮,[免得过几天我被迫送你下线,你怪我没早些提醒你。] ……倒是把自己撇得清。我赌气似的蘸上了些墨水,在纸页上飞快地写下“晚上好”。 落笔后我便有了悔意,但这份淡淡的悔意很快便被激动的期待完全取代了。既然不能回头,索性就莽下去走到底——今天一鼓作气,套出开启密室的方法! “晚上好,我亲爱的西尔维,今天你有些迟到了。” “抱歉,汤姆,今天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非要和我谈心,他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哦,没关系,我宽恕你了——但是没有下次。” 虽然很粗俗,但我真恨不得往日记本上吐口水。我不是你家的仆人!你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摆什么冈特家族后人的臭架子!我对面坐着的正牌贵族小少爷都不会这么对我! 我下意识瞥了眼德拉科,他正奋笔疾书着,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西尔维,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 这个我懂,在一段亲密关系中,用这句话做开头的谈话,要么就是分手,要么就想更进一步——梅林啊!拜托是后者!我现在还不想和里德尔“分手”! “……我也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忠诚,你对捍卫巫师血统纯洁性的坚决……” 好极了,您的感受一点没错,您继续。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任命你,去完成这一光荣的使命——清洗霍格沃兹。” 这项任务你应该交给费尔奇。 “亲爱的汤姆,我很荣幸能为你效劳——可我只是个对黑魔法略通皮毛的二年级,如何能与数量庞大的麻瓜血统学生抗衡呢?”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密室的传说吗?它是真实的——的确有一条蛇怪正盘踞在霍格沃兹地下。数十年的沉睡后,是时候让它饱餐一顿了。” 里德尔兴奋地描述着他的邪恶计划,我一边谦卑地附和着,一边欣喜若狂地把注意事项都牢记在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个快乐的回忆吧?用这个能召唤出守护神吗? “……大体就是如此。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里德尔谨慎地写着。 “我明白的。”我一定会趁你不备就采取行动。 今天的交流到此圆满结束,我合上日记本深呼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负面情感趁机又漫了上来。接下来可有的忙了:“防蛇怪眼镜”的制作要提上进程,还要查阅资料了解怎么对付它……对蛇怪使用黑魔法,不算违背誓言吧? 我正烦躁地处理着脑海中纷乱的想法,一只手趁我不备快速抽走了日记本。 “……德拉科,把它给我。”我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 德拉科快速地将它翻了个遍,神情变得越来越惊恐和难以置信。“为什么没有字?你明明一直在写——” 他研究着这份来自他父亲的礼物,而我礼尚往来,夺走了被他忽略在桌上的笔记本——我宁愿相信他和哈利·波特结为挚友,也不相信他会距离考试这么久就开始复习。 “别看!”德拉科绝望地大喊一声,引得另一边闲聊的斯莱特林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我的动作要比他的言语快得多。在墨迹尚未干透的那一页,第一行的笔迹晕染得有些难以辨认了:vs观察报告,12月8日。 我不是个自恋的人,但这个“vs”很有可能指代的就是我,除非他只是想跟一个叫“观察报告”的人对决。 德拉科放弃了争抢,他对自己的战斗力很有自知之明。“……行吧,你看吧,我会对你用遗忘咒的,我保证。”他低声威胁着我,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笔记本上字迹很潦草,看得出德拉科在书写时相当慌乱,也许每一次他都铤而走险在我眼皮底下作案,只是这次才碰巧被我抓到。 我好奇地读着今日份“观察报告”的内容。 “vs早上7:00离开寝室,7:10出现在礼堂,早餐吃了一个煎蛋一片面包(涂了草莓果酱),牛奶没喝完。早餐后和ds闲聊明星八卦,我听不太懂。” ……有必要连果酱的口味都记录下来吗? “魔法史课前半节课睡觉,后半节课看《女巫周刊》,无异常行为。变形术课表现出色,为斯莱特林加5分,无异常行为。黑魔法防御课心不在焉,举手0次,被提问1次且回答正确,无异常行为。” ……我那不叫心不在焉!我是在想关乎半个学校学生生死的大事!而且那个提问我也答对了不是吗?(虽然卢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上午课余时间:写学习心得。下午课余时间:不知所踪,但在稍晚时看到她和rl教授在走廊交谈。晚上课余时间:从约20:00起,一直面对日记本发呆。 20:15左右,开始往日记本上写字。期间叹气3次,小声咒骂5次,低声笑1次,除了最后两分钟神色欣喜,其余时间神情凝重。全程未翻页。” 当时我一门心思扑在日记本上,竟对德拉科监视的视线全未察觉。白天的种种也是,我对他完全没有防备,才会被这样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但即便如此,我仍不认为德拉科存了什么坏心思。 “谁让你干的?”我笑着问。 “没人指使我。”德拉科梗着脖子,一脸的视死如归。他越是这样,越说明心里有鬼,这一点我可太熟悉了。 “你这可是狗仔行为,难不成要投去《预言家日报》?”我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并在德拉科试图将它夺回去时灵巧地换了只手,开玩笑地压低声音,“还是说——你暗恋我啊?” 德拉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色像当初纳威的记忆球似的急剧变红。“我……你……其实……”他支吾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与他对视,他却半羞半恼地扭过头不愿看我。最后,他握紧了拳头,眼一闭心一横,冲我喊道:“你就当是吧!” 第50章 ……到底是什么让这小子宁可毁了自己清誉也不愿从实招来啊? 于是我决定好言相劝:“好了,乖,我不开玩笑了。德拉科,你是知道的,我完全可以摄神取念——” “你发过誓的!”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想要你的魔药学成绩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顽劣地笑了,“至于魔药学成绩——”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 今天除了魔法史、变形术、黑魔法防御课,明明还有个夹在中间的魔药课啊!为什么德拉科不记录我魔药课上的行为呢? “这该不会是斯内普教授安排你干的吧?”说到后面我都忍不住笑了,这话问出口我自己都不信。 “……这这这是你自己猜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还真是啊?! 第33章 碟中谍 ◎德拉科主演◎ 公共休息室的其他学生都陆陆续续回了寝室,最后只剩我和德拉科两个人了。我们以长桌为界,手握对方重要物品做要挟,双方都不肯做出让步。考虑到战斗力的悬殊,武力夺回或许是个好方法,但我更想以德服人——攻心要比采取暴力有趣得多。 “等一下,斯内普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换做别人派人监控我的的生活起居,我可能会暴跳如雷,但知道幕后之人是斯内普时,我便生不出一点怪罪的情感来了,有的只是浓重的好奇。他为什么会对我的表现如此感兴趣? “你居然还问?”德拉科气恼地看着我,把长久地憋在心里的抱怨统统倒了出来,“就算斯内普不派我做这个,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你真的对自己的改变没有任何感觉吗?黛西被你的大脑封闭术训练搞得累坏了脑子,她看不出来,但是我能!薇尔莉特,你变得很刻薄、很容易发怒……之前我和格兰芬多起冲突时你还会拦着我,而前天那个一年级不过是下楼时不小心撞倒了你你就气得差点要对他丢恶咒!还有,你也不爱笑了,除了我和黛西,还有一些老师,你就没再对其他人露出过笑容……好久没有听见你毫无风度的放声大笑了……” “薇尔莉特,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我不喜欢你的改变。”德拉科握紧了日记本,语气由伤感转为了愤怒,“而据我观察,这个日记本,就是毒害了你的真凶!每次你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看起来都会很疲惫,脾气也会变得更差——它吸干了你的精力和快乐!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越变越糟了!” 静静地听完了他精彩的分析,我的内心被几种复杂的情绪占据着。一方面是让友人为我而担心的愧疚,另一方面是被日记本潜移默化影响后的恐惧,而它们融合在一起又形成了深深的迷茫:我这样做真的对吗?值得吗?还是说一切本该如此? 我反思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异常行径,对德拉科诚恳地表态:“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那现在呢?你还要继续这样?”德拉科步步紧逼。 我被他灼热坚决的视线盯得无所适从,想发脾气也硬是险险地平复下去了。几番考量后,我无奈地做出了妥协:“你先把日记本还给我,我可以提前告知你背后的缘由。” “不可能。”德拉科牢牢攥紧了唯一能与我谈判的筹码,没有丝毫犹豫就干脆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那你说要怎么样?” 德拉科思忖片刻,给出了两个选择:“一,你告诉我真相,然后我们一起去把这日记本交给斯内普或者邓布利多;二,你拒绝告诉我真相,然后我去把日记本交给斯内普或邓布利多,让他们逼你说出真相。” “好极了,听起来真公平,我真是难以做出抉择。”我冷笑一声,“要不要听听我的选项?a,你主动把日记本交给我;b,我用武力迫使你把日记本交给我。”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德拉科无力地谴责着我,眼睛瞪得比家养小精灵还要圆。“你就对这个晦气的玩意儿如此着迷吗?” “注意措辞——这可是你尊敬的父亲大人送我的‘厚礼’。”我“善意”地提醒道。 德拉科僵住了。他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毫无血色,表情透露着他内心正经历的困惑的挣扎。我依旧抱臂旁观着,此时抢夺回日记本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我不想这么做。我期待着德拉科做出他的选择。 “……所以,”德拉科深吸一口气,“这本日记里面的‘魔法’,是黑魔法?” “你也说了,它能吸走人的快乐——普通的魔法可没有这个作用。”见委婉暗示并不能祛除德拉科的疑惑,我只能狠下心明示他,“它里面蕴含着非常、非常强大的黑魔法。马尔福先生借我之手把它带到霍格沃兹,恐怕不会只是想把我脾气搞坏那么简单吧?” 这个我一直想逃避的话题终于被拉上了台面。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和刚才慷慨陈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但他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便接受了我的“猜测”,用嘲弄的语气喃喃自语:“我就说,父亲不会这么好心……” 我明白,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维护老马尔福,想必早就对我这份我平白无故得来的礼物有所怀疑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父亲的另有所图会把他的朋友也牵连在内。 德拉科的声音和抓着日记本的手都因愤怒或恐惧颤抖着,眼神却变得异常的冷静清明:“这个日记本里的黑魔法可以用来干什么?赶走邓布利多?还是赶走所有麻瓜出身的学生?绝对包含这两点,我说的对吗?毕竟他在家整天念叨的就是这些。” 这下换我开始内心挣扎了。德拉科毕竟只是个二年级的孩子,这也许是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然而卢修斯和日记本里的里德尔想要的不是驱逐,而是屠杀。不仅如此,这场清洗运动事成后还能以监管不力为由夺了邓布利多的权,而被选中的可能对他有所威胁的我就成了仪式开始前的祭品,也是清算罪行时的替罪羔羊。卢修斯·马尔福能制定如此邪恶的一石三鸟的计划,真不愧是伏地魔最钟爱的食死徒之一,阴险至极,无出其右——但德拉科真的做好直面他父亲这一形象的准备了吗? 德拉科也许无数次听说过别的家族对卢修斯过去食死徒身份的议论,或多或少猜测过自己父亲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血缘的纽带剥夺了他做出出于道德的选择的权力,从以马尔福的姓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剩什么选择了——以至于在十六岁时就为了弥补卢修斯的过失而加入食死徒——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伏地魔仍蛰伏着,卢修斯也还未再次对旧主表明忠诚,他的形象依旧是优雅的纯血贵族、霍格沃兹校董、以及严厉的好爸爸——“我爸爸”几乎成了德拉科对他人炫耀时惯用的开场白。德拉科愿意接受这种巨大的冲击吗?就算他愿意,他能承受得住吗? 见我长久地沉默,德拉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不会这么做,对吧?毕竟你一向抗拒我‘纯血至上’的鬼话。”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当然不会。”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充满怨念地盯着德拉科手中的日记本,“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毁掉它。” 第51章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他又在挣扎了。我不敢保证他没有一刻为日记本“维护纯血利益”的企图动过心,毕竟他接受了这种迂腐的理论教育长达十余年;并且,这是他父亲制定的计划,无论对错他都无法毫无顾忌地站在亲生父亲的对立面。但我对他有信心,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决断——他现在才不是原作中毫无选择彷徨无措的十六岁青年,只是一个懵懂的、尚未被错误思想完全驯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小男孩。以前他没得选,但现在他完全可以做个好人。 于是这个还没来得及变坏的小德拉科给出了他心中最公正合理的回答:“……你为什么不去找斯内普?” “……为什么我非得去找斯内普?” “因为肯定不能找邓布利多。”德拉科嘟囔着,“邓布利多要是知道我父亲想靠这个把他拉下台,一定会处处刁难我……还有,斯内普那么喜欢你,他不会不管的。” 我努力控制自己无视掉后面那句话。“邓布利多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现在不能求助他们中任何一人,至少要等我解决掉前置麻烦。” “为什么不能?”德拉科疑惑地问。 对啊,为什么不能!我在心里愤怒地喊着。 [因为禁止消极游戏。]系统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着。对于它如此官方的回答,我只能对依旧不解的德拉科露出一个为难的苦笑。它口中轻描淡写的“游戏”,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既然话已说开,我便只能把德拉科也拉入我的计划。为了不让他有负罪感,我不会安排他与卢修斯直接作对,参加接下来除掉蛇怪和毁掉日记本的任务。他们在事情结束后可以依旧维持着“父慈子孝”的良好亲子关系(虽然这层关系的破裂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把笔记本放回桌上,轻轻往前一推:“笔记本还你。你继续记录我,但别告诉斯内普我已经知道了。”在稳操胜券前我不能让他知道日记本的秘密,一来是怕影响目前相对平稳的进展,二来我也不想他为我担心。 “啊?你要我在他面前装啊?我做不到吧……”德拉科苦着一张脸就要拒绝。 “你在我面前不装得挺像嘛。”我笑眯眯地驳回了。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从我“心理咨询”那天起斯内普就找上了他。他兢兢业业地做了一个多月的“间谍”,直至今日才被发现,可以说是天赋异禀。“继续加油吧,双面间谍先生。” 人鱼拍打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未尽的谈话,看样子公共休息室迟迟未熄灭的灯光影响到它们的正常休息了。于是我们草草地为今天混乱的事件做了个不甚严谨的收尾:笔记本由德拉科带回,他继续观察记录我(并适当美化),在斯内普面前(争取)不露破绽;日记本由我带回,我承诺不再使用它(为此我不得不再次以魔药学挂科为代价发誓)。今晚在公共休息室的这些谈话,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第二天德拉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突然有些后悔昨天为了图一时之快告诉他日记本的内幕了。他憔悴的样子像极了期末考试前的通宵复习。 “昨晚没睡好啊?”我开玩笑道,“还是说吸血鬼溜进了男生寝室?” “我要是被咬了肯定第一时间找你做下一个。”德拉科恶狠狠地说着。 昨天的谈话后,德拉科没必要再为自己的监视行为遮掩了。一整个白天,他都堂而皇之地跟在我身边,时不时奋笔疾书,帝王身边的史官都没他敬业。 “薇尔莉特,不要剩饭,不然我会记录下来。” “薇尔莉特,不要睡觉,不然我会记录下来。” “薇尔莉特,不要去有求必应屋,不然我会……” “你可以不用全写实话的。”我无奈地打断了他的絮叨。“美化”不过是个隐晦的说法,我只想让德拉科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德拉科可不是榆木脑袋,他聪明着呢——只是故意装不懂。 “我只是怕被斯内普发现。”德拉科心虚地解释着。 “你不写,斯内普并不会发现我干了什么;就像我不说,邓布利多也不知道那个日记本是哪来的。”我温声细语地攻击着他的软肋,“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对吧?” “……你真是太狡猾了。”德拉科翻着白眼,在我的监督下写下了“去图书馆”。 虽然我逃过了笔尖上的讨伐,但他仍不肯轻易放过我。他不信我没有把日记本带在身上,哪怕我让他自己翻背包看。 “你也许把它藏在哪个伸缩袋里了呢。”德拉科用怀疑的视线打量着我,小声嘟囔着,“我总不能搜你的身……” “好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我们鬼鬼祟祟地举动全被黛西看在了眼里,但我对此毫不在意。以她的一贯思维,应该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哦!你们不用在意我——”没等我们开口她就抢先说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巡视完我又巡视德拉科,我都能想象到她被教材遮挡住的翘上天的嘴角,“去吧!玩得愉快!” 可怜的女孩,我真担心她哪天知道了我喜欢的不是德拉科而是斯内普时会直接昏过去。 第34章 碟中谍中谍 ◎碟中谍系列第二部 ◎ “你到底在制作什么?” “太阳镜。” “可现在都已经冬天了啊?” “那就是滑雪镜。” “霍格沃兹有能滑雪的地方吗?我怎么不知道?” “德拉科,你想留在这里就必须保持安静!”我费力地摘下焊接面罩,对着面前勉强维持住形状的作品叹了口气。由于不知道蛇怪致命视线的真正攻击力,我只能用高温的电弧光模拟它所造成的伤害。不过刚才的对话倒给了我灵感,或许我应该把它设计成滑雪镜的外型,无死角地避开视线的同时还不会在逃命时不小心甩掉。 但是万一甩掉了怎么办?我还是多做一个以备不时之需吧…… ……不过说到底这玩意儿有没有用还有待商榷呢!可以我浅薄的知识储备和贫瘠的想象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我好饿——”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德拉科忍不住转过转椅面朝我,表情写满了怨念。“容我提醒你一句,这个时间点礼堂已经没有饭了——今天的甜点可是坚果脆蓝莓小蛋糕!” 我将手套丢在桌子上,把两个做好的“防蛇怪眼镜”小心地包起来放进口袋里,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久坐后的关节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僵硬。“呼——你去礼堂碰碰运气吧,我还有点别的事。” “去哪?”德拉科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宛如训练有素的警犬嗅到了我身上可疑的气味。 我翻了个白眼,都怪那本日记本,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去海格的小屋。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了不了。”德拉科连忙摆手拒绝了我,看他努力克制的嫌弃的表情,似乎怕我会继续热情邀请他——才不会呢,本来也没打算带他去。 这次找海格当然不是为了聊八卦。作为神奇动物爱好者、未来的保护神奇动物课的老师,他肯定对蛇怪这种黑魔法生物也有所了解……吧?反正肯定比我要了解! 第52章 海格的小屋简直就是个温暖的避风港。坐在铺了兔皮绒垫的小椅子上,靠近劈啪作响的壁炉,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红茶,我感觉一切烦恼都要烟消云散了——如果有点吃的就更好了。 “你吃饭了吗?这是刚出炉的岩皮饼。”海格笑呵呵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摆满了散发着诡异光泽的黑漆漆的小饼干。我对海格的手艺早就有所耳闻,哈利他们每次从海格的小屋做客回来,第二天都不敢碰硬的食物。 “我不太饿,谢谢。”我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微笑着拒绝了。 “哦,真遗憾。”海格坐在我对面,自己拿了一块饼大口地吃着,那咔嚓咔嚓的脆响听得我牙都痛了。 “海格,你知道‘蛇怪’这种生物吗?” “我当然知道,它是黑魔法生物——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有兴趣?” “因为我无意中看到一本书上提到了它,但只是提到。想查阅它的详细资料还得去禁书区——你知道的,我不太想找老师们开批条,他们总会问东问西……而你可是动物方面的专家!我相信我从你这了解的东西并不会比从书上能了解的要少,对吧?” 看得出海格对“专家”这一称号相当受用。他尽力绷紧表情维持住谦虚的样子,但微微颤抖的胡子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欢愉。 “这个嘛,其实我主要研究神奇动物,黑魔法生物方面还是卢平教授更加擅长。”海格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噢,卢平——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没考虑过卢平吗?的确,他才是黑魔法生物方面的专家,他绝对对这种生物有着相当深刻的认知——但他的心眼比我和海格加起来都多!我无缘无故去找他请教如此少见的黑魔法生物,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在他心中我就像在直白地说着,“嗨,教授,我又想惹事了,请速去禀报邓布利多”。 “当然是因为我更喜欢你。”我的嘴比吃了一大罐太妃糖之后还要甜,“而且,海格,据小道消息,凯特尔伯恩教授似乎打算退休了。我真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了!” 我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把海格哄得满脸通红。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害羞地在椅子上扭动着,可怜的椅子被他折磨得嘎吱嘎吱地惨叫。 画饼的确有效,但有效得过火了,如果我不开口,海格可能会一直靠在椅背上傻笑。于是我只能再次询问:“那么海格,蛇怪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呢?” “哈,它们相当邪恶危险,攻击性很强,无法被驯服,只有黑巫师才会和它们扯上关系。”海格边嚼着岩皮饼边解释着,“不过不用担心!现在基本看不到这种生物了,更不用说在如此安全的霍格沃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幸遭遇了一条非常强大的蛇怪,我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该写遗书。”海格真诚地建议道,“但说实话,应该也没有时间这么做,毕竟在你的视线和它接触的那一瞬间你就会死掉。” ……说的也是。万一我的“防蛇怪眼镜”其实屁用没有,又或者我完全打不过它,我总得留下些信息让邓布利多把我的尸体从阴暗潮湿的密室里拖出来,前提是还有尸体会剩下。 见我情绪低落,海格试图宽慰我:“别泄气——如果那条想象中的蛇怪实力弱一点,你战胜它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你的幻想世界里,它成年了吗?有多强大?” 我略一思索,给出了一个让自己更为泄气的答案。“论年龄,它是蛇怪里的尼可·勒梅。论实力,它是蛇怪里的伏……邓布利多吧?” “嘿!怎么能把那种生物比作成邓布利多呢?”海格有些不满。 ……所以已故的尼可·勒梅就可以被随便打比方了是吗! “抱歉海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形容它很强——当然它远远不如邓布利多那么强啦!邓布利多才是最强的!” 海格听到我拍邓布利多的马屁比听到我拍他自己的马屁还要高兴。“那你没机会了。成年蛇怪可以长达五十英尺,你的小身板都不够当它的开胃小菜。放轻松,这种生物在英国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了,万一真的出现,邓布利多也一定会解决掉它的……” 我赶紧打断他把话题拉回正轨上,不然今天的谈话就要演变成邓布利多夸夸会了。“它难道就没有任何弱点吗?就像阿喀琉斯之踵?” 看到海格的表情,我有些后悔给他举希腊神话的例子了,他对此完全不了解却又十分感兴趣,于是我无奈地多花了几分钟讲述这个故事。 “真可惜,他妈妈当时应该提着他的头发的。头发泡不到也没关系,又不会受伤。” “……海格,刚出生的孩子没有那么长的头发。” 这则神话总算换回了些许有用的知识。据海格介绍,蛇怪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大多数攻击性咒语都会被弹开,如果贸然施咒甚至还有反弹回自己身上的危险。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公鸡的叫声。那会让它仓皇逃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杀死它。 “哦,我懂了!这是刻在dna里的恐惧的本能——就像《西游记》里蝎子精不能听到昴日星官的叫声一样。” “dna是什么?《西游记》又是什么?” “呃,它们是人类科学和文化界的两大成果……海格,我无法用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但我保证以后有机会一定来与你详谈——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霍格沃兹有活着的公鸡吗?没被端上餐桌的那种?别误会,我真的只是问问。” “当然有,我养了一只做宠物,就在屋子后面的篱笆里。他叫乔伊,相当凶猛,平常总是跟牙牙打架。”说到这海格悄悄地凑近,压低声音,“牙牙打不过他,还被啄得满头包。” 壁炉边烤火的牙牙听见主人不留面子的挖苦,委屈地呼噜了几声,引得海格哈哈大笑。 从海格口中获取不到更多信息了,我便借故离开了这里。临走时他硬要塞给我几块岩皮饼,盛情难却,我只能收下。感受到它们沉重的分量和超常的坚硬程度,我认为完全可以用它们把蛇怪砸死。 在海格的目送下,我踏着夜色走回了城堡的方向。十秒……十五秒……二十秒……我试探地悄悄回头,正好看到海格催促牙牙回房间。接着,他在牙牙屁股后面飞快地关上了木屋的小门,似乎怕外面的冷空气卷走屋里所有的温暖——好极了! 我赶紧跑了回去,当然这次没有敲门。靠近小屋时,我放缓了步伐,慢慢地绕到了后面。矮矮的篱笆围栏里,建着一个简陋的迷你小木屋,除了个别几个在外面散步的小鸡崽,此刻大部分鸡应该都缩在里面取暖。 “嘿,乔伊?你在吗?”我蹲在篱笆边低声呼唤着。 迷你小木屋里完全无鸡回应。 我不死心,把目标转移到了溜达到我附近的一只母鸡身上:“拜托,能不能帮我把乔伊叫出来?就是那只公鸡。” 母鸡看都不看我一眼,慢步走向篱笆的另一边了。看样子,除了下蛋,这世间纷纷扰扰都与它无关。 第53章 正当我想着要不要采取暴力手段攻破迷你小木屋时,从里面探出了一只昂扬的脑袋。看它在夜色中依旧鲜艳的红鸡冠,锥子般尖锐的喙,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的傲视鸡群的气场,我敢断定它就是乔伊。 “乔伊——看这里看这里!”我激动得像是在参加它的粉丝见面会。 乔伊斜睨我一眼,似乎并不为我的热情感到意外。它像领主巡视场地般昂首阔步绕场一周,最终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你好,我是海格的朋友……”我小心翼翼地说明着来意,“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愿意跟我走一趟吗?” 乔伊一动不动,表现得丝毫不感兴趣,或者说他根本没听懂。 我转而选择了利诱:“瞧,我这里有些……美味的岩皮饼!我可以把它们敲碎了喂你吃!”不过前提是我手上有一把锤子。 乔伊终于有了反应:它抖了一抖,花里胡哨的羽毛都掉了两根。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它挥动着翅膀就要躲回屋内——海格!你的黑暗料理连鸡都嫌弃!它们可是连石子都吃得下去! 我不能让到手的鸡飞走,情急之下便又开始了画饼,像刚才对待它的主人那样:“嘿!我们是要去拯救世界!我是说,霍格沃兹一半的学生都在等着你慷慨地展现歌喉呢!事成之后你一定会成为英雄公鸡的!说不定邓布利多会给你新建一座‘英雄鸡小屋’,比现在的要宽敞十倍百倍!” 说完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半小时前我还有着满腔热血立志今晚就剿灭蛇怪,而现在竟然沦落到在冷风中狼狈地和一只大公鸡讨价还价,它还不一定听得懂。 出乎意料的,画饼对所有生物都适用。乔伊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便昂起高贵的头颅回到我跟前,看它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已经被授予了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 于是我趁着夜色抱着它跑回了城堡。天,它可真重!考虑到把它藏进变形蜥蜴口袋可能会让它憋死,我便给他施了隐匿咒和无声无息咒,虽然这样子会让我看起来像捧着一坨沉甸甸的空气。 现在让我看看是否万事俱备了: 密室入口:二楼的女生盥洗室。白天我提前去踩过点,也看到了那个雕刻着小蛇的不出水水龙头。桃金娘一直在一旁哭哭啼啼,吵得我心烦。 开启方法:用蛇佬腔说“打开”。我当然不会蛇佬腔!里德尔的日记本告诉我,在合适的时机他会控制我的身体带我进去,但这样也太冒险了。对此,一位奸商开出了它的价格:[蛇佬腔翻译器!华x兄弟官方正品!不要648不要328!现价只要68金加隆!加赠蛇类动物初始好感度5点!]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含泪把开学时斯内普给我的钱袋子加上自己一年多辛辛苦苦攒的零花钱全数上交了,就这还倒欠它7块。 对付蛇怪的工具:魔杖(虽然不能攻击,但可以用来照亮)、防蛇怪眼镜(不知道有没有用,也许试试就逝世)、乔伊。 ……所以我把获胜的筹码都压在乔伊的身上了!这场战斗的结果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这时,怀里肩负重任的乔伊抖了一抖。难道他能感受到我给予他的压力? 我揉了揉它后颈的羽毛,安抚道:“乔伊,你会没事的,大不了就闭着眼往前跑……” 乔伊不安地扭着脖子,险些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仿佛前面有什么危险似的。 ……不会吧? 我抬起头,黑暗里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那个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别说乔伊了,连我都想发抖;矮的那个一个劲儿想往后躲,但又被拎到了前面,他亮眼的头发根本无处遁形。 “嗨,教授。”我颤颤巍巍地打了个招呼。“嗨,德拉科。”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充满“善意”的问候。 乔伊被我按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动也不敢动,但我更怀疑它是被斯内普吓到了。 “乔伊是谁?”斯内普问道。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到他皱紧眉头的样子。 “呃,谁也不是。” “看样子你不打算说实话。”斯内普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那我们也不用多费口舌了,邓布利多和那个黑魔法日记本正在校长办公室等着你。” ……家被偷了!我才出去不到一个小时!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德拉科这个叛徒,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似乎挤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但我根本不买账。这些天努力建立起来的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我垂头丧气地跟在斯内普后面走向校长室,对德拉科一路的示好完全不搭理。都怪他,我完美(?)的计划都泡汤了!我该怎么跟邓布利多解释日记本的事?他会不会再度怀疑我?系统会因此惩罚我吗? “薇尔莉特,这不能怪我……”德拉科紧跟着我,努力地小声为自己辩解,“你是发过誓不对我用摄神取念,但是斯内普又没有——我早跟你说了,我根本瞒不过他。” “那你早该学大脑封闭术的。”我幽怨地回击着他,丝毫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百密一疏。 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斯内普停下脚步,回头瞥了眼我怀里。 “你是打算把它也抱进去吗?校长室可不是动物园——虽然福克斯和卢平都在里面。” ……说实话,真的挺好笑的。 “德拉科,帮我抱着乔伊。”正好隐匿咒也失效了,我不由分说就把乔伊塞进了德拉科怀里,“它很重要!我希望我出来时它依然完好无损地活着。” 德拉科看起来都要哭了,但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我在下一秒就溜进了办公室。这就是出卖我的惩罚!我恶狠狠地想着。 第35章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校长办公室内的气氛相当诡异。邓布利多和卢平的视线都牢牢聚焦于桌面上,里德尔的日记本正孤零零地躺在那正中央。如果他们探究的眼神再加点穿透力,日记本都要被盯出个窟窿来了。 我和斯内普的加入改变了他们的关注点——由日记本变成了我。不算那两片没什么意义的已经快滑到鼻尖的镜片,他俩的四道目光齐刷刷转向了我——好吧,加上一直凝视着我的斯内普,一共是六道。在这种高强度审视的压力下,我简直要站不住了。 邓布利多率先露出笑容,腾出一只撑在桌面上的手推了推摇摇欲坠的眼镜:“我亲爱的薇尔莉特,快坐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看了眼对面空着的小沙发。尽管我劳累的双腿很想念它松软的触感(乔伊真该减肥了),但他们三位老师可都还站着呢!无论是出于尊师重教还是对类似审讯场景的恐惧,我都不能就这样屈服了。“谢谢您,但我站着就行。” 邓布利多也没再坚持,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书桌一些。我认命地挪到跟前,而斯内普也站到了另一侧,卢平的正对面。就这样,我们四人各据一方,各怀心事,但一定多多少少都与中间这个晦气玩意儿有关。 沉默着,沉默着,没人想先询问我关于日记本的任何事,似乎都在等待我主动坦白。他们三个高大男性投下的阴影把瘦小的、可怜的我罩了个严严实实,我的头越埋越低,胃也开始绞痛,承受这份压力已经要到达极限了—— 第54章 “教授……邓布利多。”我毫无必要地补充着,嘴唇张开都感到费劲。 “嗯?”邓布利多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把我细小的呼唤听得再仔细些。他的影子完全把我吞没了,我心里最后一个仍在负隅顽抗的士兵已被击倒。 我破罐子破摔地高昂起头,像从迷你小木屋里刚钻出来的乔伊:“教授,教授们,大家——关于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真诚的目光依次在他们三个人脸上停留。卢平惊讶之余还带着些笑意,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看样子他目前对事件的严重性并没有深刻的认知。他应该只是被邓布利多叫来商讨这件“黑魔法物件”的危害性,但尚未发现它其实是个魂器;邓布利多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平淡如水,只有鹰隼般钉在我身上的视线显示了他希望我尽快将一切全盘托出的目的。他大概也没发现这是个魂器吧?如果发现了应该不会如此冷静——不,还真有可能,毕竟他可是邓布利多…… 至于斯内普……我此刻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份怯意甚于直视邓布利多。我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不由自主垂下的上眼睑,果不其然,斯内普在瞪我……他眼神中带着毫无掩饰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只有我与邓布利多立下誓言的那次才能与之媲美。我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邓布利多开口拯救了我,又或许是把我拉入了另一个更艰难的境地:“西弗勒斯,别吓到她了。现在,薇尔莉特,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 邓布利多的声音放的很轻柔,又极具诱导性,让我忍不住要被他指引着坦陈自己的“罪行”(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教授。” 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把“魂器”这个词说出口。事实证明我的犹豫是正确的,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这里还有人什么都不知道呢。 卢平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邓布利多,似乎在求证我言语的真伪。得不到邓布利多正面的回复,他便向日记本伸出了手,想自己确认一下。 “别碰它,莱姆斯。”邓布利多在卢平的指尖即将触及日记本的皮质封面时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摇头。 “可是,校长,光用眼睛我看不出它的危害。”卢平焦急又无奈地说着,“请您至少让我做点什么。” 他对面一直沉默着的斯内普冷不丁开口了,但却不是在帮忙:“你就算拿到手上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为何不继续问当事人?我猜她一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我向斯内普投去一个绝望的眼神感谢他的“好意”,他无视了。 邓布利多轻笑一声,采纳了斯内普的提议。“孩子,除了这个,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呃,教授,您翻开看了,是吗?” 刚问出口我就发现这个问题是多么愚蠢。看他和斯内普刚才的反应,一定在我到来之前就把日记本翻个遍了,里德尔的名字在内页明晃晃地留着呢。 邓布利多用微笑作为回复。我暗叫一声糟糕,连忙追问道:“那么,您使用它了吗?我是说,往上面写字……” “面对一件未知的黑魔法物品,在确认它的实际目的之前,任何鲁莽的尝试都是错误的。”他缓缓地说着,平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劝诫意味,我知道他一定又把我看透了。 同样看透我鲁莽尝试的还有斯内普。“你都写了什么?之后发生了什么?代价是什么?” 他一连串的逼问让我想要后退,但我知道就算退到南半球他也能把我抓回来。于是我斟酌着语句,向他们选择性地袒露了一部分事实:“我写了……挺多东西,但都不是真话……之后我的脾气就变了,变得很让人讨厌……如果我在此期间说了什么无礼的话,真的很抱歉,那不是我本意。” 我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偷瞄卢平的反应。最后那句话算是借此机会向他道歉,不知道他听出来没有……好的,他对我笑了笑,我就当他原谅我了。 斯内普的发言打断了我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回赠给卢平的微笑,并且成功让这个不成型的微笑变得比哭还难看,“你似乎跳过了一个问题——你愚蠢的行动会造成什么后果?或者说,这个日记本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我忍不住为自己的初衷辩解,“我的行为——我愚蠢的行为,是为了阻止它原本的目的……” “什么目的?”斯内普打断了我,看得出他的耐心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杀掉一大半的学生——梅林啊,这种话让我怎么说出口!而且,一个普通的黑魔法物件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我该怎么解释它的强大,在不透露它是个魂器的情况下?除了说出密室里斯莱特林蛇怪的存在,我没有更好的解释了——这个我可以说吗? 邓布利多把我沉默的思考看作了犹豫。他自然地接替了斯内普冰冷的审问,温声鼓励着我:“没事的,薇尔莉特,没人会责怪你。告诉我,它背后的秘密是什么?” 我讨厌隐瞒秘密,虽然在一些情况下我又不得不这么做。系统强行赋予的大脑封闭术只是个辅助工具,但它完全消除不了在这种严肃场合中我内心的忐忑不安。在邓布利多明察秋毫的视线下隐瞒秘密,是一场必输的持久战,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虽然我也许暂时能抵挡得住,但我深知自己总有一天会崩溃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就像现在,可能是因为日记本的折磨让我变得脆弱,也可能是因为我单纯饿昏了头——我决定要把日记本的秘密公之于众了!什么蛇怪,什么魂器,什么里德尔!都见鬼去吧! “……” ……? “…………” …………?! 我花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把心中所想成功说出口。就像有人给我施了锁舌封喉,我的舌头牢固地粘在了上腭,嘴巴也严丝合缝地紧闭着。刚才发出的只是一些意味不明的奇怪鼻音,难怪邓布利多会不解地抬起眉毛。 也许在他们看来我现在很滑稽,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用手艰难地抠着嘴唇,试图把那“如胶似漆”的两片掰开来——呕!这是什么气味!我嫌弃地甩掉自己的手……对了,一段时间前我刚刚抱过乔伊!希望没有沾到些什么…… 他们三位观众对我突然的“默剧表演”表示难以理解。“你知道吧?装疯卖傻并不能让你逃过一劫。”斯内普无情地嘲讽着我,同时甩过来一条浸了水的手帕,我忙用它狠狠地蹭了蹭嘴唇。看,他懂我,但又不完全懂。 “呃,谢谢您……” ——等等,我又可以说话了! 我抓住这个宝贵的间隙猛地甩头看向等待已久的邓布利多,用手指着日记本大声地喊着:“教授!它是一个——” [我劝你最好不要。]幕后黑手的声音悠悠地在我脑海中响起。拜他所赐,我又发不出声音了。 (谢谢你的提醒,但完全没有必要。)我咬牙切齿地想着,(反正你也会不经允许对我执行禁言的,就像现在这样。) [相信我,我能执行的其他操作要比这个残酷得多。]系统用轻松的语调威胁着我。 第55章 此刻,我终于悲伤地对系统有了更清醒的认知。从它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它不只是一个时灵时不灵的金手指、无聊时插科打诨的对象、与他人交谈时会提到的“西斯特姆先生”,更是一个冷血的监督者——必要时还会变成执行者。我的一举一动、甚至思想,都逃不过被它监管和控制。在它的“庇护”下,我毫无自由可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确实像一个“父亲”。 “……抱歉,教授,我不能说。”我对邓布利多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如您所见,我的嘴唇似乎不太受自己所控。” 邓布利多意会到了我言语里的暗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既然不能说出口,那可不可以写下来?”卢平提出了他的建议。他抽出一张过期的《预言家日报》铺在桌面上,并贴心地递过来一个插了羽毛笔的墨水瓶。 我看了邓布利多一眼,他并没有阻止卢平的举动,似乎默许了这一建议。我别无选择,只能伸手抽出了羽毛笔,在笔尖落在纸张上的那一刻,耳畔响起斯内普急促的声音,他试图阻止我的动作。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甚至没有在报纸上画下一道竖线,羽毛笔的笔尖便直接断掉了,滴出了好大一片墨迹。这当然又是系统在阻止我! 我的倔脾气和反抗精神统统上来了,不信邪地用手指蘸了残余的墨水在报纸上涂抹着。斯内普跨步到我身侧抓住我的右臂,我吃痛叫出了声——不是因为斯内普。 报纸上黑色的墨迹被指尖突然涌出的鲜血晕染开了,在我的挣扎下歪歪扭扭扯出来一大片,看上去恐怖又恶心。 “够了!”斯内普从背后牢牢地箍着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中宛若擂鼓的心跳。剧烈的疼痛让我恢复了理智,我放弃挣扎,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并没有任何伤口。 报纸上残留的痕迹证明了刚才血腥的惩罚并不是幻觉。它不是里德尔的日记本,我留下的血字依然清晰可见。 “h……”邓布利多盯着报纸,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我猜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斯内普拽过我的胳膊,粗暴地检查着上面有无其他异常,确认无事后才缓缓放开我。照这个情况看,等一切过去后我免不了又要挨他一顿批评。 “……抱歉,你还好吗?”卢平低声说着,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也超出了他的认知,我不会因此迁怒他。 “我没事的。”我接过巧克力,两三口便把它吃了下去,“……呃,还有吗?” 在吃下第四块巧克力后(卢平甚至掏出口袋让我确认里面真的没有了),我终于想开了。看样子我无法在任务开始前将这一切告诉他们——一旦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完成任务的主体便不是我了——这样的话系统就会以“消极游戏”为由处罚我。 …… 但它并没有规定我只能孤军奋战啊?在不透露目的的情况下,我应该可以给自己找个外援——比如一年级时对付奇洛,德拉科和黛西都出了不小的力量,而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奇洛和伏地魔有牵扯。所以……这次也可以吧? “邓布利多教授……”吃完巧克力,我乖乖用手帕抹了抹嘴巴。“关于这一切,我在天亮前会给您一个合理的答复——但现在您能不能放我离开?” 斯内普下意识想要出言阻止,却被邓布利多拦下了。 “可以的,我的孩子。有什么我能提供的帮助吗?”邓布利多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这老狐狸!看,虽然不完全懂,但他懂我。 既然他主动提出,就不能怪我小蛇大开口了。“我想借一下福克斯。”我毫不客气地说着。 架子上打瞌睡的福克斯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抖了抖羽毛。 “哈哈,福克斯。”邓布利多笑着伸出手,福克斯乖乖地落在他胳膊上。“我相信它能提供不小的帮助。还有吗?” “如果可以的话,还有格兰芬多的宝剑……”我小声说着。 邓布利多笑得更明显了,长长的白胡子一颤一颤的,像流动不止的瀑布。 “孩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接下来要问我借一个人了吧?”他冲我眨眨眼,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我上一次来这儿时,邓布利多跟我说过,他也有资格拔出格兰芬多的宝剑(当然),那是不是就说明我可以直接邀请…… [想都别想。]系统干脆地打断了我美好的畅想。[放开规则的“漏洞”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邓布利多是绝对禁选。] “……哦,是的,我可能还需要一个帮手。”我见好就收,谢绝了邓布利多的暗示。碰巧,这间房子里还有另一个格兰芬多。“——卢平教授,可以吗?” “哦,我还以为这次终于能轮到我了。”邓布利多遗憾地摇摇头,但对我的选择好像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卢平笑着接过了邓布利多递过来的包着分院帽的宝剑。他有着格兰芬多最基本的冒险精神,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充满了期待。“我很高兴能帮上忙——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呃,现在……” 我一转头,撞上了面色阴沉的斯内普。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透着比此时黑湖冰层下的水还要浓重的寒意。 他一定是生我气了,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学生竟然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选择了格兰芬多,换我我也气……但不至于会是这个反应吧? 我想解释几句,但他扭头便走,抢在我和卢平之前大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仿佛再多看我们一秒心中的怒火就会升高一分。 斯内普猛地拉开门,倚在门口苦等多时的德拉科险些摔了进来。 “教授,这个……”德拉科像是看到了救星,忙献宝似的把乔伊递了过去。可怜的小男孩,双腿因疲惫哆嗦着,价格不菲的定制长袍上也沾满了鸡毛,我都有点心疼他了(并不会)。 “扔了吧——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了。”斯内普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第36章 鸡飞狼跳之旅 ◎打怪去咯◎ “等等,我想确认一下……你的表情如此凝重,是因为你的院长刚才的反应,还是因为接下来我们将要面临的危险?” “……卢平教授,拜托,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垂头丧气地在前面带着路,卢平怀中抱着快睡着了的乔伊(不管怎样总值得一试)、胳膊下夹着分院帽跟在我身后。福克斯在我们头顶盘旋着,似乎在催促我们走快些。 “那就是第一种。”卢平不肯轻易放过我,旁观我谈到斯内普时的窘态仿佛能带给他很大快乐,“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待会儿遇到的东西还没有你的院长恐怖?那我就可以稍稍放心了。” “他一点也不恐怖……只是这次,我觉得他有点反应过度了。”我小声说着。当时的局面很明了,我需要一个能使用宝剑的格兰芬多,斯内普显然不符合要求。如果当时在办公室的不是卢平,而是海格、哈利、甚至西莫·斐尼甘,我都不会犹豫太久的。这么易懂的道理斯内普一定能想明白,那么他到底在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觉得我更喜欢卢平?又一次?我彻底糊涂了。 第56章 一路无人,我们终于到了二楼的女生盥洗室门口。桃金娘哭泣的声音幽幽地传出来,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听上去格外渗人。 “唔,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卢平看着门框边的女生标志挑了挑眉。 我先走了进去,确认了每个隔间都没有人——除了最里面的抽水马桶上坐着的桃金娘——才招呼卢平进来。 桃金娘立刻止住了哭泣。她热情地迎了上来——当然不是对我。 “啊!想不到今天居然有客人来访。”她捋了捋半透明的头发,露出一个羞怯的微笑,身体却挺自觉地笔直飞向了卢平。“莱姆斯·卢平,你比学生时代要英俊许多,说不定是因为布莱克和波特掩盖了你原有的光芒——” 说着桃金娘竟大胆地伸手试图抚摸卢平脸上的伤疤,被卢平躲过去了,她摸了个空。但她毫不泄气,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后又一次扑了过去,卢平躲闪不及又不好发作,只能忍辱任由她揩油(虽然她也摸不到什么)。不得不说,桃金娘调情还真有一手,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句子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薇尔莉特,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卢平费力地抽出身,冲着一旁被“冷落已久”的我喊着。 我回过神,终于想起来解救卢平了。“咳咳——桃金娘,我们今天来,是为了除掉当年害死你的怪物,为你报仇。” 桃金娘闻言,纠缠的动作停住了,卢平趁机退回到我身边。 “为我报仇?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她充满怀疑地打量着我。 “呃,也不全是因为你……”(其实完全不是因为你)“但那个怪物一日不除,在霍格沃兹学习的学生就多一日生活在危险中,没有人会想让你当时的悲剧重演。”(说实话,还真有人想。) 我真诚的话语并未换来桃金娘的感动。她咯咯地笑了,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好吧,那我祝你们一切顺利——如果不顺利的话,我很乐意与莱姆斯共用一个马桶。”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希望至少是在男盥洗室。”卢平委婉地拒绝了。 趁桃金娘为卢平解释哪个盥洗室的水质更好时,我来到了水池边。那个不出水的铜制水龙头就在我面前,上面雕刻的小蛇栩栩如生。 “哦,你又来了。你要试多少次才明白,这个水龙头用不了了?”桃金娘不知什么时候飘到我旁边,嘴里不停地絮叨着。 “请你安静!”我低声喝止着。和她相比,我在斯内普面前的表现根本算不上聒噪。 桃金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钻回了马桶里。她激起的水花溅到了我的袍子上,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卢平俯身观察着,乔伊也好奇地探过脑袋,“这条小蛇是有什么机关吗?” “是的,但是……等会儿如果我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拜托不要害怕。”我善意地提醒他。 卢平点点头,带着乔伊后退了一步,留下我继续跟水龙头侧面的迷你小铜蛇大眼瞪小眼。我专注地盯着它,试图把它想象成真的。 [查询到你拥有“蛇佬腔翻译器”,是否使用?] (废话,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嘿!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我气了。] (……忘掉那种疼痛可得花上好一阵子!) 系统没在继续和我纠结对错。眼前出现一块半透明悬浮屏,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方框,顶端分别写着“英语”和“蛇语”,看上去很像麻瓜的翻译软件。 我的视线透过悬浮屏停在小蛇上,低声说着:“打开。” 可我听到的从自己嘴里说出的依然是标标准准的英式发音,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除了音调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变高。于是相应的,小蛇没有任何反应。 (……你这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不要攻击我的产品!是你自己没掌握使用方法——瞧见没,右边的方框下面有一个扬声器图标,你得点一下才行——你到底用没用过麻瓜翻译软件?] (这也太麻烦了!我以为你会更‘智能’——让蛇佬腔直接从我嘴里发出来!) [这个嘛……本来不用如此,但我感受到你对我控制你的身体这件事相当抵触,所以你还是自己操作吧。] (这怎么能算一码事——算了,就这样吧。)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图标,接着,一阵奇怪的嘶嘶声从我未完全紧闭的嘴唇间冒了出来。这就是蛇的语言?听起来还蛮有趣的。 机关被成功触发了。耀眼的光芒后,水龙头飞快地转动着(依旧不出水),伴随着隆隆的震动声,水池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粗大的水管。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它的尺寸对我来说绰绰有余,卢平应该也能顺利进去,海格的话恐怕就有些困难了。他的建造者就没有想过万一斯莱特林的某一任继承人体格巨大该怎么办吗? “好了,这就是入口。”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福克斯,快进来,别扭扭捏捏的了,你又不是小男生——” “它不是?我一直以为它是雄性。”卢平惊讶地问。 “哦,这不重要。”我漫不经心地答着,慢慢地跨进这条深不见底的管道。深呼吸,放轻松,就当是在水上乐园……这不过是个黏糊糊臭烘烘的滑梯罢了…… “男孩子们,我先下——” 我故作镇定的话语还没结束,陡峭的坡度便让我连人带声音都瞬间消失在了管道入口。这里简直比三维弹球游戏的场地还要复杂,无数道粗细不一的水管向四面八方延伸着,不知道它们会通向哪里——但我确定我这颗“小球”一定会到达终点。 身后不断传来卢平闷声的撞击,乔伊翅膀不安的扑扇声,还有什么尖利物品摩擦管道的声音,应该是宝剑露出的剑柄。刚才真应该帮他分担一些的。 水管逐渐变得平缓,我有意识地用手脚控制着减速,免得滑出管道时摔得太痛。没过多久,伴随着砰地一声,我跌坐在了湿哒哒的石板地上。我龇牙咧嘴地揉着仿佛断掉了的尾骨,心想刚才的减速完全没屁用。 “哇哦当心——”身后传来卢平的惊呼,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也狼狈地滑了出来,正好撞到前面忘记让出通道的我。在他的滑铲下,我仰面倒进他的怀里,中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垫着,倒也没有多痛。 “哦,抱歉……如果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到你了,那是格兰芬多的宝剑——等等,梅林啊,我在说什么……” 我没太听懂卢平在讲什么,事实上我在想他身上的另一样东西——乔伊!它一直都闷声不吭,该不会被我压死了吧?! “乔伊!亲爱的,你在哪……”我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 “乔伊在我手边,放心,它还在动。”面前传来卢平无奈的声音,“你抓着的是我的头发。” “啊,不好意思……”我从卢平身上跳下来,在口袋中摸索出魔杖,用荧光咒照亮了周围的环境。我、卢平、乔伊、包括包裹着宝剑的分院帽,全部都粘上了黏黏的污泥,只有福克斯幸免于难。因为这里实在没有干净的地方可以落脚,它只能不停地挥动着翅膀。 第57章 “等等。”我自暴自弃地把手上的污泥尽数抹在了长袍上(还好开学时没买新的),掏出了那两个做好的防蛇怪眼镜,递给卢平一个,“戴上它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哇哦,很酷。”卢平很捧场地戴上了,看上去像要参加利勒哈默尔冬季奥运会。 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向前,其间绕过了无数的小动物头骨(里面还有干了的鸡骨头,这让我不得不重新抱起乔伊,它已经吓得完全走不动了),跨过了几十英尺长的绿莹莹的蛇皮(看起来相当不错,也许可以给斯内普用来熬制一些奇怪的魔药?) 卢平的声音打断了我飘忽到斯内普那边的思维,“等一下,这该不会是……?” 我转过身,看向他盯着蛇皮的严肃的表情,无奈地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卢平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 我对于这种谜语人行为一向很不爽,但遗憾的是,霍格沃兹的聪明人都是这样(我看干脆改名叫“哥谭魔法学校”算了)。为了不显示出自己很笨,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便转身继续前进着。 七拐八弯后,我们终于到了这次平淡之路的终点——也是危险之旅的起点。面前的石墙上,有两条活灵活现的缠绕在一起的小蛇,它们的绿宝石眼睛幽幽地发着光。 “等我们出来,邓布利多可不可以把这些宝石作为奖励送给我?”我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但没什么用,我的手心都要滑得握不住魔杖了。 “至少要分一颗给我吧?”卢平附和着我的玩笑。他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期待。只能说,真不愧是格兰芬多。 “打开。”我的声音颤抖着,连翻译出的嘶嘶声也跟着颤抖,像在弹舌——嘿,我一直都学不会弹舌,也许以后可以靠这个试一试——梅林啊我现在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啊!!! 纠缠在一起的蛇不舍地分开了,石墙也随之慢慢打开。近五十年后,密室终于被再度开启——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人死掉。 第37章 英勇战斗的剑圣和全程摸鱼的辅助 ◎摸鱼,就是摸鱼◎ 这个房间阴冷得不像话。我裹紧身上的长袍,虽然它现在又脏又破,但总能起到点御寒的作用。真庆幸在来之前吃了卢平的巧克力,不然在见到蛇怪之前,我可能就会因饥寒交迫而直接晕倒。 “真想不到霍格沃兹藏着这种地方。”卢平端详着盘旋着蛇形雕刻的大理石石柱,喃喃问道,“这就是传言中斯莱特林的密室?它里面藏匿着的怪物就是蛇怪?” 一瞬间我心中警铃大作。(系统你听见没有!这是他自己的猜测!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我对卢平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着,空旷的房间让我们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我们之前——我是说和西里斯他们,在魔法史课后,也试图寻找过这个密室,但一无所获。”说到这卢平低声轻笑着,“而……我的另一位朋友,她说她知道,但就是不肯告诉我们。” 卢平的那位“万事通”朋友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艾恩斯了——这还是卢平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原以为他会坚持着绝口不提呢。看,邓布利多,你的教职工没一个听你的。 “既然她知道,那她为什么不来除掉蛇怪?”为什么不像对待拉文克劳的冠冕那样为我省去一个大麻烦——哦,薇尔莉特,你实在太贪心了些。 “她说她忘记了口令。”卢平耸耸肩,“从刚入学到快毕业,她都没想起来口令是什么,直到后来……” 说到这卢平停住了。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继续观察着沿途的石柱,我知道他刚才又在“睹人思人”了。 我们沉默着继续走向房间深处,一切的安慰都没有意义,与其在现在浪费时间怀念,不如尽早完成她的遗愿——对不起,艾恩斯,我还是觉得你已经死了。 在道路的尽头,一座巨大的雕像随着我们的靠近逐渐显现出来。它足有天花板那么高,一张及其苍老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快拖到地面的长胡子稀稀拉拉的,看上去没有邓布利多保养得好。这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霍格沃兹四名创始人之一,我们斯莱特林学院的首位院长(可我还是更爱现在的院长一些)。 卢平走到我身边,跟我一起抬起头望着它阴影里的脸:“斯莱特林的雕像?这个血统主义的疯子——哦,抱歉,我不该攻击你的院长。” “没关系,你尽管攻击。”我慷慨地大手一挥,“况且他才不是‘我的院长’。” 我一直盯着雕像的脸,脖子都要酸了。卢平的关注点由雕像变成了我,过了几分钟,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次的机关是什么?等等——别告诉我要用你的血证明你是他的后人。” 看着卢平骤然警惕的神情,我忍不住想笑,之前办公室的“血书”事件属实唬到他了。“哦,不是的,有一个口令……只是我,好像,忘记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着,低头不敢看卢平的反应。我以为他会埋怨我,但却只听到一声温和的轻笑。 “没关系,你慢慢想,这次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他温柔地宽慰着我,还接过了我怀中昏昏欲睡的乔伊,但这让我感到更愧疚了。 上一次跟日记本交流时,里德尔曾告诉过我,但那行字一闪而过,像播放完一集电视剧后勾得人心痒痒的预告片——里德尔本来也只是带着炫耀的心理预告一下,他可并没打算让我抛下他自己来到密室。现在让我回忆,我只能记得是一句恭维话。 “……我们从不后悔,我们是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雕像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后不后悔,反正我挺后悔的,后悔没把那句口令抄下来。 “……斯莱特林是霍格沃兹最棒的学院?” 斯莱特林雕像依旧一动不动。但这句是我的真心话,每个学院都有蛀虫,斯莱特林只是倒霉得多分担了一些而已。 就这样,我搜肠刮肚地试了好几句,几乎要把我能说出的恭维话说了个遍。到后面,我开始自暴自弃了。 “……我爱西弗勒斯·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爱我。” 斯莱特林雕像还是一动不动。(真动的话就怪了!) 我都要被自己逗笑了,转头询问卢平能否听懂我刚才在说什么,反正在他听来都是嘶嘶声。 “听不懂你话里的含义。”卢平如实说着,“但你这句话分为两段,前一段和后一段是调换过来的,对吧?” ……你还真的在认真听啊?! 我继续转向斯莱特林雕像,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尝试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斯莱特林最伟大的院长!” 斯莱特林雕像!你倒是开口反驳我啊!说话呀你!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句奉承话前面还要加上半句!这也太容易被忽略了! “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兹四巨头中最伟大的那个。” 雕像接到正确的指令,立刻动了起来。老斯莱特林的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我觉得他的下巴都要脱臼了。从他那深不见底的嘴巴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且越来越响亮——那玩意儿要出来了! 第58章 “等等等等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没出息地颤抖着,但依然强装镇定地从卢平怀里接回了乔伊。“你先转过去,卢平!我还不知道这眼镜到底有没有用,万一你听到我倒下的声音就赶紧往回跑……”由于太过紧张,我甚至忘记加上“教授”的前缀,但现在没人会在意这些。 卢平没有听我的,而是不由分说跨步挡在我身前,从分院帽中抽出宝剑,严阵以待。“别说傻话了,你到柱子后面去,先闭上眼。”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锋利的宝剑在他手中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我并没有挪动脚步——下一秒钟蛇怪硕大的脑袋便从斯莱特林雕像的嘴里探了出来。对上它灯笼似的大眼睛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已经被石化了——还好并没有,我的嘴唇和手指都在动(确切地说只是在颤抖)。 “嘿,卢平教授,我们没有死!”我激动地小声说。 “如果再继续站在这里,恐怕就会了。”卢平无奈地说着,把身后的我挡得更严实了些。但我觉得没什么用,蛇怪显然已经看到我了,它那明晃晃的金色大眼睛想不看清这一切都难。 我不清楚蛇怪这种生物智商高不高,但鉴于这只是斯莱特林本人的爱宠,姑且就当它继承了它主人少得可怜的部分“情感”——从它的反应看,对于我们的到来,它表现得既好奇又困惑,以至于忘记了攻击。又或者,这是系统赠送的5点初始好感起了作用,谁知道呢。 于是我决定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我狠狠地拍了拍怀中吓呆了的乔伊:“快叫啊!” 乔伊把头埋在翅膀下,默不作声。要不是它依旧热乎乎的蠕动着的肚子,我差点都觉得它已经被吓死了。 “……你叫啊!为什么不叫啊!快叫啊!”我一边焦急地催促着它,一边偷偷观察蛇怪的反应,以防它会突然发动袭击。但蛇怪似乎并没有出来的打算,它卡在斯莱特林的嘴边,好奇地观看着这场“虐待动物表演”。作为这场演出的筹备者,我得承认,我搞砸了。悄悄是别离的笙箫,乔伊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密室。 卢平都看不下去了。他微微侧身,面色尴尬又为难:“……我说实话,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只‘乔伊’是你从海格那里借来的,那他应该会告诉你,它只有清晨五点才会叫。你难道没有发现它一路上都没发出任何声音吗?” “……什么?” “它的品种是克罗克鸡,只在规定的时间才会鸣叫,有些巫师用它做闹钟。我在发现这里的怪物是蛇怪时就想告诉你的,但怕会打击到你,毕竟你似乎对乔伊寄予厚望……不过没关系!他应该很快就要为明天报时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八个小时?” “……好极了,我正好可以睡一觉。” 短短几分钟,这只公鸡在我心中的地位就由“制胜法宝”坠落为了“沉重的累赘”。我真想把它扔地上,但考虑到眼前的蛇怪已经几十年没吃过饭了,我又怕到时候发生意外没法跟海格交代,“抱歉海格,我偷了你的闹钟鸡去喂蛇怪——你知道吗?就是当年害得你被开除的那个怪物。很好笑吧,哈哈。” ……无论如何都不能那样好吗! 好的,在开展强攻的plan c之前,我们一定还有plan b:和谈。只要我们发挥出出色的口才,说不定能让蛇怪改变效忠对象——怎么可能啊! 这时,蛇怪动了——它向外探出了整个身子,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我感觉整个人都被震得短暂离开了地面。 “所以,可以攻击了吗,指挥官?”卢平冷静地询问着我的意见。他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连他肩上的福克斯都舒展好了颈部,随时可以飞过去加入战局。 蛇怪张开了它狭长的嘴巴——并不是要把我们直接吞入肚中,它在说话。 “不……不是斯莱特林的后人。”被翻译后的蛇语听起来十分苍老嘶哑。“你们怎么知道如何进入这里?” 见对方暂时未表现出强烈的敌意,我只能拉过卢平,硬着头皮回答它:“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告诉我的。” 蛇怪微微侧头,似乎在努力回想里德尔是谁,长久的沉睡让它的大脑再次生锈了。 “我想起来了——上次唤醒我的那个男孩。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蛇怪只是单纯的客套还是真的关心里德尔的下落。“他死了。”我平静地回答。 “哦。”蛇怪并没有表现出惋惜的情绪,在它心里,除了萨拉查·斯莱特林,其他人的性命大概都一样毫无价值。 “你杀了他?”他继续问。 “呃……不是。”不过我倒真希望如此。 “真遗憾。”蛇怪慢吞吞地抬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语气中毫无仁慈,“如果是那样,我就可以以‘为他报仇’为由把你吞掉了。现在,我不得不想个别的理由——你们的血统不够纯正!这个理由怎么样?” ……真不愧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宠物,不但完美继承了它主人愚蠢的血统理论,还无师自通地领会了人类的道貌岸然。 “卢平,我谈崩了。”我佯装若无其事,小声地通知着这一坏消息。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对你的谈判——抱有期待!” 话音未落,卢平便跳了起来,用宝剑劈向了蛇怪展露的腹部。几乎在同一瞬间,福克斯展翅腾空,从高处俯击蛇怪最脆弱的眼睛。蛇怪被两面夹击,愤怒地甩动着尾巴,险些抽飞旁观的我。 我赶紧跑到一侧的石柱下——当然不是为了逃命! “乔伊,不想变成鸡肉饼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听懂没?” 乔伊紧闭着双眼,用力点了点头。同样是宠物,它怎么就没有继承到他主人一丁点儿的优点…… 放下乔伊后我连忙重返战场。他们打得正火热,我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蛇怪身上的鳞片实在坚硬,宝剑与它碰撞时甚至会激起火花。经历两次失败后,卢平抛起宝剑,转而反手握住剑柄,趁蛇怪与空中的福克斯缠斗时,找准机会狠狠地戳进鳞片的缝隙。 伴随着蛇怪痛苦的尖叫声,卢平身上溅满了蛇怪黏腻的黑血,距离数米我依然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腥味。 我忍不住想为卢平精彩的表现叫好,然而疼痛彻底激怒了蛇怪。它发狂似的吼叫着,用嘴里腥臭的气浪吹走福克斯后,低头对卢平露出尖利的毒牙。第一次,卢平灵巧地避开了,但几次三番后,他的体力渐渐消耗着,动作也变得有些迟钝。蛇怪也加强了警惕,不再给宝剑戳入它腹部的机会,一直不停扭动着身体让卢平无处下手。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次躲闪不及,卢平的小腿被毒牙勾到了,划出一条好大的口子。他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蛇怪立刻发动下一次攻击,卢平只能艰难地翻滚着避开。福克斯在它头顶焦急地来回飞着,由于蛇怪一直低着头,它找不到机会进攻。 局势不妙——我该怎么办?我握紧手里的魔杖,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它摁断。赶紧想想办法,薇尔莉特!你一定学过什么咒语……强大的、实用的咒语……可以不被反弹,并扰乱蛇怪的行动—— 第59章 蛇怪支起上半身,他的毒牙即将再次落下。卢平用宝剑支撑着站了起来,昂起头无畏地直视着它。 “莱姆斯!”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挡在卢平身前,将魔杖对准了蛇怪的眼睛。 “——呼神护卫!!”我用尽所有力气与勇气大声喊着。 我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光,像利刃劈开了夜幕,白昼绽放。骤然的明亮让我眼前一片恍惚,我想蛇怪应该也一样。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后,黑色的雨落了下来。 强光淡去,蛇怪的两个眼窝都往外喷涌着血,它彻底失明了。福克斯在不远处飞快盘旋着,看得出它很快乐。 “你怎么敢的!你这个连泥巴种都不如的东西!”蛇怪摇晃着头,愤怒地嘶吼着。 我无心再与它争论口舌,一个躲避后把主场归还给了卢平。蛇怪最后一次展现了它的血盆大口,卢平也终于发挥出了他的正手剑术。电光石火间,胜负已定。 我从蛇怪的颅骨里费力地抽出宝剑,那上面浸透了毒液。 “拿好,格兰芬多剑圣。”我小心地把剑柄塞回了卢平手里。他因为体力不支和中毒,已经站不起来了。 “作为剑圣可以讨要些奖励吗?比如门口那几颗宝石……”卢平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嘴上还顽强地开着玩笑。 “哦,如果是红宝石我可以考虑。可它们是绿的,和你的气质不搭……”我无情地拒绝了他,但忍不住的哭腔却出卖了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现在该哭的不是我!” “呃,难道是我?”卢平虚弱地说着。 “当然不!你都快死了!”我泪眼朦胧地寻找着半空中的福克斯。它感应到了我的请求,乖巧地落在卢平腿边,并配合着流下了宝贵的眼泪。 于是不一会儿卢平就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夸张了些,他还是很累的。 重拾生命后他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我的守护神。“再来一次!”他兴致勃勃地说着,“以刚才的光芒,你足以召唤出实体守护神了!” 阻碍蛇怪的同时,还证实了自己没有堕落成黑巫师,这一点的确让我很高兴。“唔,我试试……” “呼神护卫!”我喊道。 魔杖冒出的银色光芒要比刚才的弱得多。我有些失望,但慢慢地,它们便在我面前凝结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动物——很小的小动物。 “…………这什么玩意儿啊?!小鸡???” 一只银白的鸟类,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半空中慢慢地走着。似乎不满意我对它的评价,它扇动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 福克斯发出一声惊喜的鸣叫。它也飞入空中,放慢速度,紧紧伴随着那道银白色的身影。 “……它不是小鸡。” 我闻言望向卢平,他盯着它们,眼神中的惊愕和失落很快便被隐去了。 “你的守护神是凤凰。”他看向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第38章 已完成2/x ◎还剩几个啊到底◎ 我严重怀疑身边这条早就没了气息的蛇怪依然发挥着它的余威——直白一点,我感觉自己被石化了。 “拜托,你好歹也表现得激动一点,这可是世界上最稀有、最强大的守护神之一。”卢平嘴上这么说着,但我觉得他完全没了之前兴冲冲的劲头。 我那小小一只的守护神在我发愣时渐渐消散了。福克斯孤零零地飞了一圈后,兴致缺缺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它柔软的羽毛蹭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按常理来说我应该激动万分,应该欣喜若狂,应该想着飞奔回去找邓布利多求证——然而并没有,我只感到深深的怀疑和不安。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卢平,希望他大笑着告诉我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虽然我深知以他的性格这种可能性十分渺茫。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福克斯的眼光,它不会认错自己的同类。”卢平微笑着打破了我的幻想。“而且,你现在就可以用你的守护神给邓布利多传递任务完成的消息,他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不了不了,我还没有那么……迫不及待。”我慌乱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时一个很蠢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真的很蠢,但我还是傻傻地把它问出口了。 “我爱上了邓布利多吗?”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着。 卢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之前他脸上不知缘由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这得问你自己了。不过如果你哪天确定要跟邓布利多表达爱慕,请务必告知我,我绝不能错过那种精彩的场面。” “……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的?” 直到福克斯扯着后领把我们拎出密室,卢平的身体依旧在因憋笑而微微颤抖着。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教授你别笑了我害怕。”我双手紧紧抱着卢平垂下的胳膊,乔伊则缩在我的兜帽里,“我怕你再抖下去,会害得我们坠机。” “我真该感谢你,你惊世骇俗的言论会让我余生的每一天都充满欢笑的。”说着,卢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翻了个白眼,低下头不去看他。他的嘴现在怎么毒得跟斯内普似的,果然近朱者赤,近毒舌者会损人。 斯内普……他知道我的守护神后会是什么反应呢?话说我还不知道斯内普的守护神是什么。既然他这一次不再执着于莉莉,那他的守护神一定又是另一种动物。 卢平说不定会知道。直接问的话有些太明显了,于是我决定旁敲侧击。 “卢平教授……艾恩斯的守护神是什么?” 我听到卢平低低的笑声戛然而止,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过了几秒,他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问,“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我小心地解释着,“我想着您和她是朋友,应该会知道。” 卢平沉默了。正当我以为从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时,他缓缓开了口。“嗯,我们的确是朋友。” ……谁要听这个啊! 头顶出现了光亮,下一秒,我们便被拉出了管道。我赶紧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虽然这是盥洗室,但比尘封已久的地下要好太多了),用旁边水龙头的清水洗了把脸。身上恶心的腥味无论甩多少个清洁咒都去不掉,我只能寄希望于寝室那瓶沐浴露了。福克斯等不及想回到主人身边,振翅飞出了盥洗室,把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还没到邓布利多办公室,卢平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赫奇帕奇高年级男生堵住了去路,他想请卢平帮他检查一下论文有无错误。拜托,这都几点了!看不出我们俩都脏兮兮臭烘烘而且神色匆匆的吗?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说?这么好学怎么也没见你被分到拉文克劳啊? “抱歉卢平教授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晚还占用您的休息时间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赫奇帕奇男生憋着一口气说道。他可怜兮兮地盯着卢平,羞愧地解释着,“斯内普教授说,如果我明早再不把修改完的版本交给他,他就清空赫奇帕奇的计分器——您知道的,赫奇帕奇本来就没多少分……” 第60章 ……哦,是魔药学论文啊,那没事了。可怜的男孩。 卢平充满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心领神会,接过了他手里的分院帽。 “没事教授您放心去吧!”我笑嘻嘻地跟他告别。都已经回到灯火通明的地面以上了,还能有什么危险呢? 的确没有危险——但与斯内普相遇在三楼的楼梯口,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他依旧沉着一张脸,看上去还真有些危险…… “呃,嗨,教授。”想到出发前的不愉快,我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斯内普停在楼梯口,似乎没有立刻上楼的意思,我也只能悄悄收回已经迈上台阶的右脚。 突然,他向我迈了一步。我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却忘记了这是在楼梯上。幸好斯内普的反应迅速,他抓住了我胸前的领带猛地一扯,把摇摇欲坠的我给拎了回来,由于惯性我几乎又要倒到他身上,但我险险稳住了。 “你的腿受伤了?”他皱起了眉。 “啊?没有……事实上,卢平教授的一只腿受伤了,他……” 斯内普对同事的情况表现得漠不关心,不耐地打断了我。“看你站立不稳的样子,我还以为受伤的是你——但愿你没在不久前也像这样腿软着倒向别人。”他用一贯的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我心虚地说着,决定在稍后陈述经过时把所有和卢平有肢体接触的情节都烂在肚子里。 我以为刚才的事已经翻篇了,他又继续发问:“为什么后退?” 略一思考后,我便放弃了“我以为您还在生气”这个明显的错误答案。万一他接着问“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就真的哑口无言了。 “……因为我身上臭臭的,我不想让您闻到。”我脸红着低下头,声音细不可闻。这倒也是真心话,现在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蛇怪血液里诡异的臭味,和一年级的那两只巨怪比起来毫不逊色。除此之外,我身上的巫师袍也到处都是破损,头发上大概率还残留着未冲洗干净的污泥。没有人会想以这种狼狈的形象出现在自己喜爱的人面前,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上楼,再加上斯内普先看到了我,我大概率会落荒而逃。 “……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斯内普嘴上毫不留情,但语气中并未带着任何恼意。“上楼。”他命令道。 “哦……”我刚想向前,又被斯内普宽大的黑袍拦住了。 “别告诉我你还想抱着这只鸡上去。”他看上去相当无奈,“将它放下!它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听话地照做了。乔伊刚一接触地面便飞也似的逃下了楼,它应该深知再待得久一些自己很可能会被这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丢进厨房。 邓布利多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我们推门进来,他高兴得像是格兰芬多赢得了学院杯。 “我的孩子!看到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他丝毫不在乎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将我揽在身侧,并亲切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泥蹭到他整洁干净的白胡子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邓布利多轻易就看出了我内心的顾虑。“哦,这没什么。”他大手一挥,一瞬间我们身上的脏污就全部消失不见了,就连我巫师袍也变得光洁如新。太好了!省下一笔! “亲爱的,这只是个让你心里好受些的魔法——几个小时后它还是会恢复原样的。”邓布利多善意地提醒着,生怕我无知无畏地穿着它去上课。 ……所以还是得花钱买新的是吧!这算工伤吧?能报销吗? 最后还是由斯内普把话题带到了正轨上。“所以,讲述一下事情经过?” 我将密室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当然选择性跳过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细节,比如我用蛇佬腔高喊着“爱的宣言”的那段。讲到卢平勇斗蛇怪时,虽然我丝毫没有添油加醋,但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斯内普对这段剧情的不悦,于是便草草收尾了。而我在这场任务中唯一的闪光点——守护神咒——也被我刻意隐瞒了,我还不确定那对我来说是不是好的征兆。 “你做得很好。”邓布利多笑着夸奖道。 ……什么啊,在我的描述中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好吗!而且就没人关心一下不在场的卢平吗?我要是卢平肯定伤心得连夜辞职。 “好了——再说说日记本。”斯内普不耐地提醒我,打断了我对卢平的怜惜。 “哦对!差点忘了……”阶段性胜利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我险些把更为重要的日记本忽略了。我透过邓布利多的臂弯向后张望,日记本现在还和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地平躺在桌面上,但我确信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邓布利多又将它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 我眼睛一转,冒出了一个坏主意。趁着邓布利多心情大好,我大胆地提出了这个有些无理的请求:“邓布利多教授,既然危机暂时解除了,我可不可以再使用一下这个日记本?求您了——” 我昂起小脸,用哀求的眼神紧盯着他,如果这是动画片,说不定我眼中会冒出星星射线。同时,我感受到了身后斯内普听到我的请求后骤然灼热的视线,如果这是超级英雄片,我估计已经被这位“镭射眼”先生愤怒地烤熟了。 “你以为那是什么?玩具吗?”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批评着我,丝毫不顾及邓布利多的情面,像是认定了邓布利多不会同意这么任性的举动。 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但出乎意料的,邓布利多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但只这一次,而且使用后就要把它毁掉。” “当然教授,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我连连点头,沾沾自喜地瞥了斯内普一眼,被他狠狠地瞪了回来。遇到邓布利多这种会宠坏孩子的长辈,他也完全没辙嘛。 “但是,”邓布利多猝不及防来了个转折,“你要当着我们的面使用,就在这里——我们需要确保你的安全。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啊?不介意不介意。”我哪里还有介意的余地!见好就收,是我的长项。 在邓布利多的一再要求下,我受宠若惊地坐在了他的校长座椅上。坦白讲,一点也不舒服,对我来说够到桌面都有些费劲。 “我的孩子,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提。”邓布利多将手揣进袖子,慈祥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这一次进入办公室,他对我的态度变得比之前要慈爱得多得多,说这话时的语气简直就像在孙女过节回家时热情招呼的奶奶。(等等,为什么是奶奶?) “呃,一只羽毛笔,一瓶墨水?” 说到这我又想起来不久前写字的惨痛经历,不由得一哆嗦。 这次递刀子……啊不,递羽毛笔的人换成了斯内普。他一脸不情愿地将墨水瓶拍在桌面上,溅出来的墨滴被他用无声的清洁咒瞬间抹去了。我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羽毛笔,完全没能体会到古人所说的“贵妃磨墨”的爽感。 …… ………… 为什么你们都盯着日记本啊!“当着我们的面使用”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被充满好奇的校长和神情严肃的院长监督着,我怎么好意思写骚话啊! 第61章 我为难地小声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写不出……” “那就别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其中黑袍男子还伸出手试图把日记本抽走。 “别别别!我写我写!” 我硬着头皮,重新蘸了蘸墨水,在他们的监控下写下了一句“晚上好”。 “这个时间点说晚上好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了。”邓布利多评价道。 “……没关系,他又不睡觉。” 果然,隔了一两秒,汤姆里德尔便急不可耐地回复了我。我未在规定时间出现让他起了疑心,但他青少年时期的思维显然还不够谨慎。“西尔维,你又迟到了——连续两次。你们蒙特斯家族不会连守时这种基本的礼仪都没教会你吧?” “这是我的,呃,笔名?”我羞耻地为自己解释着。邓布利多会心一笑,我猜他看懂了我的文字游戏。 “抱歉汤姆,我以蒙特斯家族的名义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次我无法再轻易宽恕你,我的小女孩。你在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试探我的底线。” …… 救命啊这扑面而来的霸总感是怎么回事!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良心说,你何时“宠爱”过我!日复一日除了言语上的pua就是画大饼,隔三差五抛出点甜言蜜语“诱惑”我——拜托,还真以为我会像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女生一样被你哄得团团转?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当然,把日记本里残存的形象放出来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我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梅林的破袜子啊!他们都看到了!我感觉自己从头皮到脚趾的每个细胞都在尴尬地尖叫着。如果有什么比被校长和院长围观着打情骂俏还要尴尬,那一定是被校长和院长围观着和黑魔王打情骂俏。 我硬着头皮继续写道:“汤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不能再执行那个伟大的行动了。” “为什么?”里德尔在日记本里飞快地回复着,“邓布利多发现了?” “哦,我可没发现。”邓布利多开口回应道。 “他还没有……不过我猜他已经有所警惕了。” “可恶!你怎会如此不小心?真是个废物!”里德尔的笔墨连带着都加重了几分。 他刺眼的咒骂让我不想继续伪装下去了。我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跟他摊牌,反正我这次的交流也只是为了让整件事有始有终:“还不明白吗?你愚蠢的计划失败了,废物。” 写完这句话让我感到一阵神清气爽,但紧接着意识就变得有些恍惚了。糟糕,它吸取了我的真实情感——我必须得快刀斩乱麻才行。 “我会让你知道你这句话会带来的后果。”眼前出现里德尔冰冷的字迹。 “好,我等着。”我潦草地对他宣了战。 日记本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一阵强大的吸力把我往纸页里拽,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了。拜托!你们两个!好歹也帮个忙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拉进幻境里死掉吧——还是说日记本的异常只有我自己能看到? 我不能坐以待毙——手边就是脏兮兮的分院帽,邓布利多还没来得及收起它。我在眩晕中碰到了剑柄,没多想便将宝剑抽了出来,用它狠狠地劈在了日记本的纸页上。 一下,两下……似乎还不够解气,我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烦躁、痛苦全部都发泄在日记本上。宝剑劈砍到的地方不断向外冒着黑色的液体,把邓布利多的书桌弄得一片狼藉——没关系,反正他的清洁咒可以搞定。 从第一剑落下后,日记本内部便传出里德尔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尖叫声里便夹杂了疯了似的咒骂,他在用尽毕生所学换着花样辱骂我,但说实话,用词太死板了我根本听不懂。渐渐的,咒骂声和哀嚎声都变弱了,为了确保它们完全消失,我啪地合上日记本,站起身,将宝剑从上至下用力地刺了进去——这下彻底安静了。 我抽出宝剑,它之前吸收的蛇怪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日记本,还滋滋地冒着黑烟,像极了一块炙烤过头了的五花肉。没过多久,它就只剩下可怜的书脊了,还是半块。 我抬起头,发现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两个人都……神情复杂。 “抱歉教授……们,我擅作主张毁掉了它……”我小心翼翼地道着歉,不知道剩下的这一小块还有没有研究价值…… “哦,没事,你平安无事就好。”邓布利多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抽出一块布把日记本碎片小心地包了起来。 斯内普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了我的手中。我不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明晃晃的“格兰芬多”宝剑,大脑宕机了。 “……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人才会拔出那把剑。”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看样子分院帽把你分错了学院?” “不是,不是,这个……”我焦急地一松手,宝剑落在桌面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听我解释啊教授!我也不知道宝剑怎么跑到我手里的!是它自己动的手! “看样子你具备的优秀品格获得了它的认可,让它情愿破例供你使用。”邓布利多及时开口打着圆场,“米勒娃曾对我说过,分院帽无法下定决心将你分到任一学院,是你主动要求去的斯莱特林,对吧?”说着他还冲我眨了眨眼——我宣布从现在起他是我最喜欢的老头儿。 斯内普哼了一声,向我投来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我笑嘻嘻地回应了他。 “时候不早了,西弗勒斯。你先回去休息,天亮后我们再商议处理密室的事宜。” 我一如既往跟在斯内普后面想要离开,却被邓布利多叫住了。 “薇尔莉特,你留下——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想问你。” ……我难道就不需要休息吗!熬夜熬得我皮都皱了!这绝对算工伤吧! 第39章 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喜欢又不犯法◎ “快,让我看看你的守护神。”斯内普在外面刚一关上门,邓布利多便笑呵呵地走近我,“哦,孩子,别遮遮掩掩的——福克斯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它居然能传递这么复杂的信息吗!话说你怎么能听懂它的叫声?难不成你是……鸟佬腔? 我在邓布利多的催促下掏出魔杖,清了清嗓子,在空中画了个标准的圈,字正腔圆地念道:“呼神护卫!” ……毫无反应! ——梅林啊,怎会如此!这也太丢脸了!您难道还嫌我今天遭受的尴尬不够多吗? “带点感情,孩子,念咒语不是念课文。”邓布利多善意地指点着,“想想在密室里是怎么做的——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好像什么都没想,做出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如果非要捕捉当时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那只能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卢平死在我面前。 可现在卢平已经没有危险了,他有可能还在办公室给那个笨蛋赫奇帕奇男生改论文,也有可能已经忙完了一切睡得正香。刚才紧要关头时的想法显然不再适用了,现在让我想到卢平,我只会深深地羡慕他——我也想回去睡觉! 第62章 “教授,稍等一下,让我……酝酿酝酿。”我干笑着放下胳膊。 邓布利多示意我不用着急,并递给我一颗柠檬雪宝。我剥掉糖纸,把它丢进嘴里,在酸酸甜甜的口感中思索着自己的快乐回忆。 让我们直入主题,从与斯内普有关的入手——哦,糟糕,在之前的尝试中几乎已经筛选掉全部了——仔细想想,薇尔莉特,一定还有什么被遗漏的记忆,狡猾地藏了起来,那些不常触及的——等等,我找到了—— 一段甜蜜的、青涩的、像柠檬雪宝一样的回忆:一个生疏的、激烈的、但两人都沉溺其中的吻。 柠檬雪宝里的碳酸粉在口腔中砰然炸开,直冲脑门的酸味一下子把我的眼泪都激了出来。我眯着眼睛剧烈地咳嗽着,想把这段突然冒出的奇怪回忆甩出脑袋——那的确很快乐,但不能算作一段“回忆”!那只是个梦! 邓布利多旁观着我的狼狈,饶有兴致地发问:“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不,教授,那不算……” “总值得一试。”邓布利多狡黠地眨着眼,让我心虚地觉得他猜出了我在想什么——不,不可能。 我只能重新举起魔杖。根本不用刻意想起,梦中的场景已经在大脑的高地插上了胜利的旗帜,任凭怎样都驱散不去。发烫的脸颊被柠檬雪宝撑得鼓鼓的,我用舌尖戳着它,含含糊糊地念起咒语:“呼神护卫——” 尾羽拖曳着长长的半透明的光芒,银白色的小东西灵巧地从魔杖尖端飞了出来。它对邓布利多似乎颇有好感,欢喜地围着他不停绕圈,身体有节奏地起伏,像是在跳舞。 邓布利多眼角堆叠着愉悦的皱纹,守护神福克斯被他无声地召唤了出来。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以优雅的姿态飞舞着,和谐到不忍心将它们收回。 “现在你可以确定了吗?”邓布利多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孩子,你的守护神和我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出了口。邓布利多的守护神是这种极其罕见又相当强大的神奇动物——这没什么问题,他可是当今魔法界最出色的巫师;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无任何能拿得出手的实绩(两次任务都在靠队友)、实战经验约等于零、手握剧本但又不能泄密、就连配备的“金手指”都有它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我真的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守护神吗? “因为你值得。”邓布利多肯定的话语拨开了阻挡我视线的迷雾。“薇尔莉特,永远不要轻视自己。我很欣赏在你身上融合的各个学院的良好品质,这一点很多学生都难以做到。事实上,你是我遇到的最特殊的一个学生——尽管有时候让人捉摸不透,但这也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此外,凤凰本身带有浴火重生的寓意。它或许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接下来的路都是一段崭新的旅程。孩子,趁着年轻,尽情享受沿途的风景吧。还有——记得保持好心情。” 在邓布利多温和的低语下,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比起不害臊地接受自己的品质足够高尚的溢美之词,我更愿意相信“涅槃重生”的隐喻,毕竟,我的确是在不同的世界又活了一次。 这时我又冒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大脑接收到认定它愚蠢可笑的信号,但嘴巴却不顾命令自作主张地说了出来:“可是我听说守护神会和自己爱的人一样……” 邓布利多微微一怔,随即大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有趣且美丽的巧合。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问起这种引人误会的问题了,继上学期的‘爱的魔法’之后——再问我都要怀疑你真的爱上我了。” “如果这样能让您开心,那我的确很爱您。”我调皮地回应着他的玩笑。应该很多年没有人像这样对邓布利多“示爱”了。抱歉,卢平教授,这次心血来潮的“表白”没能邀请你来见证……下次一定? “我也的确很开心。”邓布利多抬起头,半月镜片后的眼睛透过座椅背后那扇高高的玻璃窗望向远方,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很久之前有人曾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爱我了。” 我险些失态地尖叫出声。邓布利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跟一个小姑娘分享自己和一代黑魔王的情感经历真的好吗? ——好极了!多说点,我爱听! 邓布利多自觉失言,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刚才追忆往昔时的怅然情绪,换上了他一贯的慈祥的笑容,“就算你只是用这些甜蜜的话哄骗我这个老家伙,我也乐于接受,毕竟我也到了听好话的年纪了嘛。” 我盯着邓布利多,想象着如今这位须发尽白的老者当时也只是个敢爱敢恨的青年。时光磨去了他年轻的容颜,却不能将内心深处醇厚热烈的爱意稀释。可是,爱意再汹涌,也无法逆转已经发出的咒语、无法留住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无法改变魔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和一切既定的结局。 ……邓布利多!你怎么会这么惨啊!这下我真的对你心生怜爱了!! 第二天一早黛西果然急不可待地赶在小薇报时前就把我摇醒。“醒醒,薇尔莉特!你昨晚去哪了?和谁在一起?干了什么?” “拜托,让我再睡一会儿……”我翻了个身,卷起枕头盖住耳朵,企图把她一连串的追问隔绝在外,但我实在低估了她旺盛的好奇心。 叽叽喳喳的话语似乎就在耳边。我睡意朦胧地扭过头,陡然发现一张放大的脸——黛西已经爬到我床上了。 她轻车熟路地踢掉拖鞋,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带进的凉气逼走了我最后一点困意。我无奈地向里挪了挪,而她又得寸进尺地贴了上来。 “……亲爱的,我要掉下去了。” “哦,不会的,我拉着你。”说着,她紧紧握住我放在胸前的手,但更像是怕我想要逃跑——我发誓我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我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揉了揉眼睛,思考着应该怎样告诉她,最后决定说出部分没那么严肃的事实。“我去了传说中的密室,和卢平教授一起。” “你去了……等等,卢平教授?” 黛西大眼睛中的兴奋瞬间变成了不解。“……你不是和德拉科一起出去的吗?” 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正常人关注的重点难道不是前半句吗!那可是斯莱特林的密室啊!我还天真地以为她会问“密室里的怪物”这种有意义的问题……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 “没有,我和德拉科晚餐时间就分开了,虽然后面又碰见了……这个臭小子,真是瞒不住事……”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不得不承认德拉科的“告密”救了我一命。若是没有卢平的帮助,现在的我说不定连骨架都不剩了。 黛西似乎对我和德拉科的恩怨短暂地失去了兴趣。她盯着我,一副想问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我记得这个表情,之前她求我帮写魔药论文的时候和这差不多(后来被斯内普发现了,作为枪手的我喜提禁闭一周大礼包,从那以后黛西吓得再也不敢提了)。正当我猜测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么难以启齿时,她终于小声地问出了口:“你跟卢平教授在密室做什么啊?” 第63章 “打怪啊,还能做什么?难不成玩游戏?”我笑道,“悄悄告诉你,密室里面那个怪物是蛇怪,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爱宠,真的挺恐怖的——卢平教授还受伤了呢。” “他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黛西倒吸一口凉气,十分急切地追问着,我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握断了。 我突然有些替卢平感动——这可是从昨天到现在第一个关心他伤势的人!(此处绝对没在内涵他的某个同事和某位领导。) “别急,没什么大碍,伤势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温和地安慰着,并在黛西的强烈要求下详细描述了伤口修复的过程,“就是,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飞到他腿边,感动地啪嗒啪嗒掉眼泪,眼泪落到他腿上就跟强力胶似的,噼里啪啦——愈合了。放心啦,他没事的。” “哦,哦。”黛西面上的忧虑减淡了一些,才又问道,“那你呢?你没有受伤吧?” “亲爱的,倒也不必特意补充这句关怀,我不会介意的。”我酸溜溜地开着玩笑。 等等……好像哪里怪怪的。 在我看来,卢平对于黛西,和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对于黛西并没有本质区别(不包括斯内普,因为他在黛西心中的形象过于恐怖了)。和其他教授相比,卢平或许表现得更温和幽默,更平易近人一些,而事实上霍格沃兹大部分教授脾气都不坏(再一次的,斯内普除外)。不知为什么,黛西似乎对卢平的事表现得格外上心,就好比这次——她明明应该先关心我有没有事才对嘛! “难道你喜欢卢平胜过喜欢我了?” 我原本只是想揶揄一下,并没有套她话的意思——但谁曾想她竟连没有饵的直钩都傻傻地咬上去!接下来她的发言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如果我有眼镜的话。 “我发誓除了爸爸妈妈我最喜欢的是你!”黛西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地宣布着,“卢平教授只能排第二!” …… ……?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到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回复她。我只能尴尬地微笑着,作为对她“最喜欢我”的感谢。 “你喜欢卢平?”刚问出口我便发现这个问题已经无需赘述,毕竟得到了当事人的亲口承认。“——你喜欢卢平!” “唔,被你发现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黛西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么啊!是你自己说漏嘴的好吗!你就算让我猜个三天三夜我也不会往他身上想啊! “拜托,黛西,请告诉我,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嗯……应该是你和德拉科之间的那种?” 闻言我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惊觉有些为时过早了。“……你是知道的吧?我和德拉科的‘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哦,不是那种。”黛西干脆地否认了,接着立刻陷入了“正主亲自下场拆cp”的悲痛之中,“——什么?!你和德拉科没有那种意思?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还幻想过在你们的婚礼上当伴娘呢!” “亲爱的,新郎不是德拉科,你也依然可以在我的婚礼上当伴娘……” 不对啊我怎么也被她带偏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对卢平的喜欢不是单纯的师生之情吗?不可以啊妈妈不同意!!! ……不,薇尔莉特,不要这么封建——要站在好姐妹的立场上思考这件事,而不是把自己当成她家长。冷静下来一想,她对卢平特有的关注一直都有迹可循,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今年的开学典礼。十二三岁的少女开始对异性动心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这名异性确实很优秀……不过你们年龄差也太大了吧!而且他还是你的老师诶!这样真的合适吗!等等,我好像并没有资格指责她…… 也许这只是她的一个短暂的crush,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会将这份心动淡去或转移给他人。而在当下,这种宝贵情怀还是很珍贵的嘛——还有什么比少女脸上的红晕和嘴角的梨涡更美好呢? 在这个没有早课的上午,我们依偎在温暖的绒被里,小声地讨论着各种与“喜欢”有关的人和事。我不得不赞叹黛西的慧眼如炬,她真的颇具嗑cp的好眼光——在我和德拉科身上算是遭遇滑铁卢了。 “韦斯莱家的小女孩似乎很喜欢哈利,为此她总是跟在罗恩后面,罗恩还得意地炫耀妹妹和自己关系比和他们家其他几个男生要亲近……真可怜啊。” 笨蛋罗恩,当僚机而不自知。 “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和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好像互有好感,但他们在比赛时丝毫不放水,这一点真是值得敬佩呢。” 黛西说的应该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想到火焰杯,我简直要……不过既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那就说明还有转机!我暗自握紧拳头,这次一定要让这对般配的小情侣有一个好的结局! “帕金森对德拉科有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发现好多女孩子都很关注德拉科,包括一些一年级和三年级——但我只支持你!”黛西仍对她的失败耿耿于怀。 “嘿,你觉得赫敏会和哈利在一起吗,还是和罗恩?”我立即“祸水东引”,把八卦的中心引向格兰芬多那边。哈赫还是罗赫,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论题。 “唔……赫敏和罗恩总是拌嘴,她跟哈利的关系似乎更好一点……”黛西认真分析着,这个劲头不用在做题上真是可惜了。“但是,我觉得她和罗恩之间更有那种感觉……就是那个——” “化学反应。”我补充着。 “对!化学反应。”黛西望着天花板点了点头,“虽然哈利也很好,但她和罗恩应该更般配……当然都是我瞎猜的啦,具体还得看赫敏喜欢谁。” 这也叫瞎猜?你也太谦虚了!我怀疑你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最后话题还是逃不过地回到了我身上。“你有喜欢的人吗?告诉我嘛。”黛西撒娇似的晃了晃我的胳膊。 “呃,没有。”我撒谎道。但这都是为了她好——我怕我告诉她真实情况会把她吓进圣芒戈。 “少来了!绝对有!”黛西扑过来挠我的胳肢窝,我笑着躲避,险些从床上摔下去。 这时,小薇的报时拯救了我,它真是和我“母子连心”——“该出发啦!今天上午是魔药课,迟到的话会很~惨~哦~” “哦,糟糕。”黛西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换着衣服,求生的本能让她完全顾不上八卦了。 我坐起身,盯着床尾犯了难。昨晚洗完澡后那件恢复破烂的袍子被我心痛地处理掉了。只穿着毛衣去上课会不会因为衣着不当被赶出去?斯内普对我应该不会这么狠心吧…… 出了寝室黛西才发现我身上少了点什么。“薇薇,你的长袍呢?” “没关系,我不冷。”我牙齿直打颤,猛地往自己身上丢保暖咒。 “魔药学教室比这里冷多了,你会冻死的!”黛西冒着迟到的风险也要拉着我回寝室添衣服。 我只能向她坦白事实:“我的长袍破得不成样子,被我扔了。” “啊,那怎么办……” 第64章 “没关系,斯内普教授不会在乎这个的。”我安慰着自己。 公共休息室已经没人了,大家现在说不定已经都坐在了教室里。距离石门最近的沙发上,放着一个厚实的包裹,想不注意到都难。 黛西路过时瞥了一眼,随即停下了脚步。“这是给你的!” 我凑过去一看,细麻绳下面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斯内普笔下的我的名字——我记得他写每一个字母的习惯,但没想到组合在一起会把这个简单的单词变得如此漂亮。我把纸条小心地夹在书里,拆开了包裹。 里面是一件崭新的冬季长袍,标签还没剪掉——居然是脱凡成衣店的!我感动之余有些心疼他的工资。 “是谁送的呀,你知道吗?”黛西好奇地问。 我套上这件格外温暖的长袍,笑着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圣诞老人?” ——圣诞节就快到了。 第40章 圣诞又至 ◎送礼物咯◎ [我很高兴你今年竟然在在圣诞前就完成了一项任务!为何不趁火打……趁热打铁,在圣诞假期就着手其他的呢?]一大清早系统就喋喋不休地催促着,十八世纪末的法国资本家都没它这么会剥削。 (如果你有实体,一定会是个优秀的路灯挂件。)我一边用讥讽的话语回复它,一边挥动着魔杖将缎带缠成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 由于今年提前毁掉了日记本,我在未来的几个月都会悠闲且毫无压力,并且有着充足的时间计划下一步的行动。圣诞临近,我心情大好,给每一个熟悉的人都准备了礼物,虽然包装时用了些简单的小魔法省去不少功夫,但光是写贺卡便累得我手都酸了。 假期前一天,我像个忙碌的邮差一样揣着变形蜥蜴皮袋穿梭在各个学院中间——这就是没有宠物的痛苦,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嘿!哈利,罗恩,我给你们带来了圣诞礼物!” 我在格兰芬多长桌发现了正打算吃饭的两人。看样子上午哈利在球场的消耗很大,他餐盘里的食物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而罗恩也是如此,只能说加油呐喊同样是体力活。 见我走过来,哈利红着脸放下了刀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罗恩倒是毫不在意,咬着鸡腿口齿不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没关系,又不丢人,你们正在长个子嘛。”我在他们对面坐下,从变形蜥蜴皮袋里掏出两个礼物盒,“锵锵——” 单从包装盒的尺寸来看,两件礼物有着很大的差别。大的那个盒子足以把他俩餐盘里的食物都装进去,而小的那个却只有拳头大小。它俩用的包装纸是一样的,上面都是格兰芬多配色的红黄条纹。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人一个。” 短暂的沉默后,他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喊道:“谢谢——我要大的!” 多孩家庭长大的罗恩显然要比哈利具有更多的生活经验,开口的同时就直接采取了行动。在哈利震惊的注视下,大的礼物盒已经落入罗恩手中了。 “这不公平……”哈利有些失落地小声说着,认命地拿过了剩下的小盒子。 随着盒盖被掀开,两边同时发出了感叹声——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吓。 “这是……金色飞贼?”哈利小心地从盒子里掏出了那个金色的小圆球。 小圆球感应到哈利掌心温暖的温度后展开了它银色的小翅膀。哈利惊慌地用两根手指紧紧捏住了它,生怕一不留神它便会不知去向。 “放心,不会逃掉的,它又不是真正的飞贼。”我咯咯地笑着,跟他讲解起这个玩具的真正用法。“它已经认定你为主人了。如果你不亲手把它塞回盒子,接下来你每走一步它都会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你——我称它为金色跟屁虫。” “酷!”哈利高兴地从座椅上弹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金色跟屁虫飞快地扇动着翅膀,跟着哈利在罗恩附近来回绕圈圈。 “酷。”罗恩收回羡慕的目光,盯着自己怀里打开的盒子,叹了口气:“请告诉我,这是什么?” “哦,我觉得你的礼物比他的酷多了。”我毫不违心地说着。 罗恩捧出底座,将它放置在桌面上。底座上方悬浮着一个骑着扫帚的红发小人。 “虽然我不太会雕刻人物的面部特征,但你应该能认出来这是你自己吧?” “……认出来了,所以我才被吓了一跳。”罗恩小声嘟囔着,指了指小人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弹珠大小的黑色圆球,“这些是什么?” “你碰碰它们。”我怂恿道。 罗恩不确定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同时戳了戳它们。顿时,两颗小球像子弹一样射向骑着扫帚的球员罗恩。罗恩本人惊慌地缩回了手,生怕自己被误伤。 球员罗恩在空中来回躲避着——这下他狰狞的表情便不显突兀了。两颗鬼飞球紧追不舍,一副不把球员罗恩砸下去不罢休的架势。但我们球员罗恩的飞行技巧明显高于罗恩本人,无论多么惊险的角度都能被它躲过去,只是每次都很狼狈罢了。 “它们要多久才能把我砸倒?”罗恩似乎见不得黏土小人比自己更擅长魁地奇。 “理论上来说永远砸不到你,等它们能量耗尽了也许就会停下来,大概过个……五年?” “哦,那太好了。”罗恩苦着脸收下了这份礼物。 接着我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三个盒子,其中有两个一样大。“这两个给弗雷德和乔治,我找不到他们;这个给金妮,让她一个人的时候再拆开。” “哪个给弗雷德?哪个给乔治?”罗恩在我身后大喊。 “随便,都一样啦。”我不在意地挥挥手。 作为格兰芬多卷王,赫敏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今天也不例外。我把如尼文点读笔送给她时,她高兴得差点叫出声。 “谢谢你薇尔莉特,我正打算在三年级选修古代如尼文研究呢!”赫敏咧开嘴灿烂地笑了,“有了它的帮助,我一定能在圣诞假期读完这本书!” 我瞥了一眼封面,果然是《古代如尼文简易入门》。赫敏·格兰杰,你对自己也太狠了些!那可是圣诞假期啊! [你就这样把我送的圣诞礼物转赠他人?]离开图书馆后,系统不满地抗议着。 (送礼物要投其所好。)我摆出一副老成的姿态跟它讲道理,(我不打算选修如尼文,你送我的礼物对我来说毫无价值,而对于赫敏却是锦上添花。此举还能顺便增进两个学院的友谊——瞧,这就叫‘人情世故’。身为人工智能,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将借花献佛形容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又不懂了——这叫‘语言的艺术’!) 我们一路拌嘴来到了地窖。在通往魔药学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两个高个子男生正倚着墙壁懒散地站着,加上他们满头耀眼的红发,像极了两根燃烧着的歪歪斜斜的火把。 弗雷德先发现了我。他眼睛一亮,大声地嚷嚷着:“看吧?我就说会在这里等到她。” 乔治看着我,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像是在埋怨我害他输掉了两个西可。 第65章 这两个家伙应该已经收到了我托罗恩转交的礼物,但看这架势似乎并不是想表达谢意。两个人并肩堵住了我的去路,步步逼近,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蛇,我们很喜欢你送的拳头闹钟和抢答神器,并已经把它们送给了我们最好的朋友李·乔丹,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送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东西,任凭处置。”我不在乎地耸耸肩,“更何况它们本来就是恶作剧产品,脑子坏掉了才会用在自己身上。” 我不由得回想起小薇还没被制作出来时拳头闹钟弹出来砸上脑门的令人绝望的痛感。而“抢答神器”……它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手表,却可以识别霍格沃兹所有教授的声线,带上它以后就会在教授提问时第一时间不受控制地举起手,不管你知不知道答案。我发明它的本意是想用来在课堂上和赫敏一决高下,为斯莱特林多赢些分,但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这样胜之不武,便将它闲置了。况且,除斯内普外的教授都是相当公正的,对我俩的提问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至于斯内普……他偏心我是理所应当的嘛! 只是不知道李·乔丹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可怜的孩子,希望他能活过开学后的第一节 魔药课。 “我们觉得你的发明很有趣,很欣赏你的恶作剧点子,特此邀请你入伙我们的笑话商店——虽然尚未起步。” “不过我们可以先在学校小范围地推广一下产品,为大家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增添些乐趣——当然也为我们自己小小地赚点钱。” “你意下如何?”两个人齐声问。 我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可以,但我要股份。” “想不到你还懂这个。”他俩有些惊讶,“你想要多少?” “30%.”我干脆地说。 他俩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也太高了,你还真敢要。”弗雷德连连摇头。 “我们需要些时间考虑。”乔治尽管不太赞同我的要价,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我。 “行,那你们慢慢考虑,我不着急。”说着我便要从他俩中间挤过去。 “等等……”他们连忙叫住了我,从口袋中掏出了什么。 “这些给你,作为我们的回礼。”弗雷德把东西不由分说塞进我手里:一根长长的肉色细绳和一张叠起来的羊皮纸。 “同时也表达了我们对合作的诚意。”乔治接着弗雷德的话补充着,“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名字也能像这样并排写在笑话商店的商品上。”他微笑着画起了大饼,一位合格商人的必备素养已经在他身上尽数体现了。 弗雷德和乔治离开后,我展开了手中的羊皮纸——也就是活点地图,按他们所说的方法开启了它。 地图上浮现出的密密麻麻的脚印和姓名看得我眼花缭乱。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我自己,“violet·□□□”——为什么只显示了一半?“system”难道是什么敏感词汇吗? 顺着我所处的这条走廊再往前不远就是魔药办公室——这儿,我看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幸好他在办公室,不然我就白跑一趟了……等会儿,“莱姆斯·卢平”,他怎么也在? 我关闭了地图,把它放回口袋,慢慢向办公室走着。今天又不是月圆之夜,卢平没理由来找斯内普啊?总不会是找他叙旧吧?他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我倒不是忘记为卢平准备礼物——他的礼物昨天就已经送去了,是一盒自制的小饼干。我和黛西借用学校的厨房倒腾了一下午,做出来的失败品全进了我们的肚子,今天早上打嗝还带有黄油味。 贺卡的署名是我和黛西两个人,送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卢平写给我们的回信和两大盒巧克力,黛西恨不得把那封信裱起来挂在墙上,巧克力当然也没舍得吃。 如果我在现在进入办公室给斯内普送礼物,要么显得我无礼地忽略了在场的另一位老师的感受,要么就会由于心虚而暴露已经先一步给卢平送过礼物的事实——两者相比后者更为严重,也更可能发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决定在门口等卢平离开。 …… ………… 卢平你怎么还不走!你们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聊啊! 我无聊地把手揣进口袋里,摸到了刚刚弗雷德和乔治给我的另一样礼物。听到他们说这是伸缩耳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哪里像耳朵?” “它的外形的确不太吸引人……”弗雷德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回头该怎么改进它。 “不过很好用!”乔治补充说。 我掏出伸缩耳,盯着它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把它的一头塞进了耳朵。在这一刻,脑海中的两个声音开始了对决。 “住手!你这样是不对的!”天平一端的正义小天使薇尔莉特大喊着。“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另一边的邪恶小恶魔薇尔莉特不甘示弱:“纯属好奇嘛!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再说了,这扇门说不定早就被斯内普施了抗扰咒呢。” ——邪恶小恶魔薇尔莉特艰难地取得了微弱的胜利。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将伸缩耳的另一头贴在了门缝上。没一会儿,右耳便听见了斯内普和卢平低低的交谈声。 “说真的,西弗勒斯,向我展示一下吧。” 是卢平的声音。他想看什么? “你很无聊,卢平。真没事做不如回去批作业。”斯内普悠悠地回复道。 停顿两秒后,卢平做出了妥协:“……好了,你不愿让我看的话,告诉我总可以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斯内普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卢平再一次停顿了。这一次他似乎是在想一种委婉的说法:“我想知道现在它是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了,它可能会变样子,这也情有可原……” “不,不会变的。”斯内普低声打断了他,“从始至终,一直如此。” 听到他缓缓吐出的那个低沉有力的“always”,我的心猛地一酸。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事,才配得上这个郑重的词语。 他们的交谈声在此停住了。好奇心被彻底勾起的我以为是伸缩耳出了故障,便几乎把自己整个人贴在了门上企图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继续偷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失望地扯出伸缩耳将它胡乱塞回口袋,门却在这时突然被打开了。毫不意外地,贴在门上的我直接摔了进去。我绝望地闭上眼,做好了与坚硬的地面激烈碰撞的心理准备,但却发现自己只是倒在了谁的身上——这让我更忐忑了!拜托梅林,不要是卢平不要是卢平……不然斯内普绝对会揪住“腿脚不便”这个点狠狠地挖苦我的! “还不起来,是打算在我身上过圣诞吗?” 头顶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嗓音。这句话换做从别人口中说出,可能还带有些调情的暧昧感,但在斯内普嘴里就只会是嘲讽了。真遗憾。 我连忙站起身,嘴上问着好,手却心虚地摸上了口袋。刚才事发突然,不知道伸缩耳有没有被全部塞回去,万一还有一头明晃晃地挂在外面,我可耻的偷听行为就彻底暴露了。 第66章 “在门口干什么?”斯内普问。 “呃,我……”等卢平教授出来——绝对不能这么说。我怎么会知道卢平也在里面?偷听你们讲话——拜托,谁会蠢到说实话? 我只能给出一个明显的零分答案:“什么都没干,教授。” 斯内普略一挑眉,似乎对我敷衍的回复一点也不意外。不过他也不纠结于此,而是敏锐地直击要害——“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他用目光示意了我刚才摸过的口袋,接着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我。不是问“口袋里是什么”,而是直接的命令,完全没有留给我说谎的余地。如果拒绝,只会显得我心里有鬼。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面色如常地将手探进口袋,希望能摸出个其他什么东西搪塞他——有了! 我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慢吞吞地掏出了活点地图(这需要一定的技巧,万一它把伸缩耳也带了出来我就亏死了)。斯内普接过它,将它展开,皱起了眉。 卢平也走过来看热闹。当他发现斯内普手中拿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发明时,差点笑出了声,还好斯内普并未发现,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这张“空白的羊皮纸”上。 “这是什么?” “呃……旧的羊皮纸。” 斯内普显然并不相信我的鬼话。他掏出魔杖,决定自己探究一番。 他用魔杖的一端抵着羊皮纸:“显示你的秘密!” 毫无反应。 “显示!”斯内普又试了一次,而活点地图依旧好好地伪装着。 “为何不告诉我开启的方法?”斯内普紧盯着我,看样子他不了解清楚不会罢休。 我差点就被他好听的嗓音和摄人心魄的眼神迷惑得全招了,但在我开口前,卢平先给出了解释。 “这是一个恶作剧产品。”他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极了,“它会用言语攻击任何试图读它的人,不信你可以试试?” “似乎很合理。”斯内普冷笑一声,“不如你演示一下?” “哦,我突然想起五年级的作业还没批完——”卢平脚底抹油立刻开溜,点燃导火线后,把炸药包丢给了可怜的我。 办公室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斯内普瞥了我一眼,又一次将魔杖抵上了活点地图。 “我,西弗勒斯·斯内普……” “不要!”我忍不住按住他的手,急切地想要阻止他。这个活点地图是年轻时的“掠夺者们”的“杰作”,指不定会显示出什么不堪入目的话来攻击他呢,我才不想让他看到那些。 斯内普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不甚在意地微微勾起唇角,用握着魔杖的右手反手包住我的手背,缓缓念道:“西弗勒斯·斯内普和薇尔莉特,向你们表示问候。” 活点地图表面开始浮现字迹,一行接着一行,像里德尔的日记本一样——我不敢看下去,怕它比那个魂器还要可怕。 我惴惴不安地观察着斯内普的表情,一旦他流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我就把这个可恶的地图丢进壁炉!有机会我还要找他的发明者们跟他道歉!这群讨厌的家伙! 斯内普挑起眉毛一行行地看着,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笑容? 怎么回事? 我好奇地来到斯内普身侧探过脑袋,斯内普也相当贴心地将地图偏向我方便我阅读。 “月亮脸先生同样对你们表达最真挚的问候,并祝你们圣诞快乐。” 哦,谢谢你卢平,你还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尖头叉子先生很生气,并想和斯内普打一架,但是他喜欢的女生不允许——所以算你走运。” 看到这儿我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斯内普,他看起来平静极了,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刺激到。 “大脚板先生比尖头叉子先生还要生气,他是真的想和斯内普打一架,在两边都没有外援的情况下。” 西里斯·布莱克!你跟斯内普到底有什么仇怨啊?! “虫尾巴先生祝斯内普先生圣诞快乐,并希望斯内普先生能劝说一下他的女朋友,不要每次碰见都对着可怜的虫尾巴先生丢恶咒。” ……这叫什么,“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阅读完毕后,斯内普把地图叠起来还给了我:“收好,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我笑嘻嘻地将它塞回口袋,这才想起来此行原本的目的。“教授,我圣诞假期不留校了——” 斯内普回到了书桌后,“我已经知道了,从一周前你拒绝签字起。”他幽幽地说着,像是在谴责我的“背叛”,“怎么,需要我祝你旅途愉快吗?” 这不能怪我——黛西一再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若是再不答应,她真的要哭了。“不是的教授……既然我不在学校,我想提前把圣诞礼物送给您!” “好极了。”斯内普含笑看着我,“看你像只乐善好施的蝴蝶似的在学校忙碌一整天,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了你可怜的老教授。” ……原来我给别人送礼物的事他都知道! “您才不老!您风华正茂!”我拍着马屁,从变形蜥蜴皮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包裹,“送他们的那些魔法小物件您可能会觉得太幼稚,但除了小薇我暂时做不出更高级的魔法礼物了……所以我给您准备了这个!” 斯内普在我紧张且期待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拆着包裹,和那些粗暴的小孩子不同,他用修长的手指极其耐心地解着缎带,并且尽可能不去破坏包装纸的完整性。终于,礼物被他拎了起来——是一件毛衣。 “‘forever’,”他轻声念着毛衣上的单词,“这是什么意思?” “您看的是背面——正面还有,本来打算都织在正面的,但是织不下了……” 斯内普把毛衣反过来,眼里的情绪渐浓。墨绿色的主色调上,用银白色的毛线织着三行字——确切来说是三个大大的词语: violet’s favorite professor “你亲手织的?”斯内普问道,眼睛依旧盯着毛衣上的字。 “当然,哪个成衣店的针脚会这么粗糙……但我已经尽力了……”我不好意思地说着。从针都不会拿到织出这件勉强像样的毛衣,天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 “……很漂亮。”斯内普将视线移到我脸上。他凝视着我,丝毫没有掩藏嘴角泛起的笑意,“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斯内普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还是正面的。我的脸没出息地烧了起来,仿佛他口中的礼物成了我自己。 “唔,这个银色的线可能会有点点扎,我试过很多种材料但这个已经是肤感最好的了……如果您喜欢,等我找到了更好的银线一定再重新给您织一件!”我结结巴巴地为自己不甚完美的礼物道着歉。其实哪里是毛线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无论多好的材料都难以配得上他。 斯内普的笑意还未敛去,却用故作严肃的语气调侃着:“well……如你所说,看样子我未来几年应该都不缺毛衣了。” 我还没有勇气把真实的心意编织成漂亮的语句说给他听,于是只是抿着嘴胡乱点点头,默默地将这份期许和承诺缝进流淌的时光里。 第67章 何止是未来几年——今后的岁岁年年,我都想像这样温暖你的冬天,正如你温暖我那样。 第41章 犹如故人归 ◎去同学家玩咯◎ 我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数月前被青葱树木掩盖的群山已经换上了洁白的冬季装扮。隆隆的列车带着学生们一路向南,短暂地离开寒冷的霍格沃兹,去往现在最温暖的地方——家乡。车上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因归家而欢欣雀跃着,连带着我也被这种气氛打动了,对这趟未知的旅程充满着期待。 假期前的国王十字车站更是人满为患。我和黛西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着等候多时的史蒂文森先生,环顾一圈后,我发现了一个衣着奇怪的男人。 “黛西,快看那边。”我悄悄用手指了指他的方向,“我猜他要过的不是圣诞节而是万圣节。” 黛西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我爸爸。” 我立刻尴尬地缩回了手。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黛西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们从人群中挤过去,费了好大功夫才来到史蒂文森先生跟前。他还没有注意到我们,正张牙舞爪地跟保安比划着什么,身上花哨的巫师袍随着他夸张的动作来回摆动,亮片反射的光险些把我晃晕——梅林啊,我认出来了,这件居然还是洛哈特同款…… “爸爸,停下!”黛西连忙拉住他,向保安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后,带着我们逃离了车站。 “说了多少次了,爸爸,不要跟其他麻瓜讲述和魔法世界有关的事情!”黛西严厉地批评道,“除非你想被麻瓜联络员找上门!” “抱歉,宝贝,我只是没忍住……”史蒂文森先生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懊恼地低下头,小声为自己辩护,“是他先说我看起来很可疑的……” “你的确很可疑!”黛西跳起来一把扯掉了他头上的“分院帽”,“妈妈怎么会同意你穿成这样出门的……” “哼,怎么不同意?你以为这个是谁做的?”史蒂文森先生反驳道。他撩起长袍,从内侧的口袋抽出了另一顶帽子,得意地扣在头上:“哈哈!想不到吧!我还有备份!” ——我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黛西会对卢平产生好感了!在这么一个幼稚(无贬义)父亲的陪伴下长大,真的很难不对正常的成熟男性充满向往啊!不过像他们这种朋友般的相处模式也不错,没有严苛的地位观念,成长过程轻松且欢乐(此处对反面教材德拉科报以最真挚的同情)。 这时史蒂文森先生才想起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我,这么悠——长的反射弧黛西倒是完美地遗传了。“哦,抱歉——你就是薇尔莉特吧?” “你好,史蒂文森先生。我是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黛西的朋友。”我彬彬有礼地做着自我介绍。 “最好的朋友。”黛西强调道。 史蒂文森先生瞬间心领神会,很快我便得到了作为“最好的朋友”的优待——加大号的圣诞雪人造型棉花糖。我和黛西在汽车后座上艰难地给它们分着尸,糖渍弄得手上脸上到处都是,还要时刻提防着它不会从腰部直接断掉。 “史蒂文森先生,其实您买普通大小的就可以……”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后,我感觉自己短期内不会再对甜食产生兴趣了。 “我可不能让我女儿最好的朋友觉得我很小气。”史蒂文森先生慷慨地说。 我只能再次向他表示谢意。与我相反的,旁边的黛西吃得开心极了,在医生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她童年时应该不常被允许吃这么多糖,看样子她这次算是沾了我的光——早知道就都给她吃了! 没过多久我们便到了肯特郡的坎特伯雷市。这是一座还未被临近的伦敦完全同化的小城市,充满着浓郁的宗教氛围,在现代化浪潮的冲击下依旧保持着古典的人文韵味。黛西的家就在市区外的一栋小房子里。 我从车上跳下来,等待着停车的史蒂文森先生。他笨拙地转动着方向盘,汽车却纹丝不动,我怀疑他忘记放下手刹了。 “别等他了,他得花上好一会儿呢。”黛西拉过我,“但愿他能赶得上吃晚饭。” 我跟着黛西走过门厅的走廊。她径直跑向了前面的客厅,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急切地一饮而尽。“薇薇,你要来一杯吗?”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此刻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吸引了。一位亚麻色短发的小个子女士正在准备晚餐,虽然她背对着我,但我能想象到她亲切的面庞,就像在黛西的记忆里见到的那样。她宛如一名出色的指挥家,菜刀、锅铲、洗碗布等演奏者在她的指挥下奏响了一曲令人饥肠辘辘的盛大的交响乐,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觉陌生人的闯入。 “妈妈!”黛西端过水杯,邀功似的大喊着,“看我把谁带来了!” “诶?”史蒂文森夫人转头看向我。我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接着,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惊讶而逐渐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指挥在这一刻被迫中止:菜刀咣当一声落回了案板上,劳碌的锅铲也一动不动了,洗碗布掉进水里,溅起了大片泡沫。 “哦,梅林啊!薇尔莉特,你回来了!”史蒂文森夫人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被勒得差点在她怀里背过气去——这下我明白黛西的怪力是遗传自谁了。 晚餐时间不得不往后推迟。饭做了一半的史蒂文森夫人把我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喜悦的眼神不停在我身上巡视着,像是在鉴赏一件意外得来的宝物——嘿,夫人,您的亲女儿还在这儿呢!如此冷落她真的好吗! 我向黛西投去求助的目光,而她并未意会到,反而像卖家一样得意地夸赞起了我:“怎么样?是不是比我说的还要可爱?” “薇薇,我就知道你没事……”史蒂文森夫人反复摩挲着我的手背,眼中泛起了莹莹泪光。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放的轻柔,以免沉重的事实打击到她:“夫人,您一定也是误会了什么……虽然这很令人遗憾,但我想我和您心中所想的‘薇尔莉特’并无关系——瞧,我才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史蒂文森夫人神色一滞。片刻后她收敛了方才凝视旧友的神态,对我温和地笑了笑。 “是我糊涂了,你不过是个孩子嘛。”她伸手为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好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呢?” 余光中的黛西闻言猛地一抖。她一面焦急地对她妈妈使着眼色,一面充满不安和歉意地看向我。我完全理解,她一定是怕会戳到我的“伤心处”,事先体贴地跟家人说过我的家庭背景,但没想到还会被史蒂文森夫人毫无顾忌地提出来。 我神色如常,按照标准模板轻声回复她:“我是一个孤儿,不清楚父母是谁,是一位好心的麻瓜先生收养了我……” “哈!”史蒂文森夫人一拍大腿,激动得像是在犯罪现场指认凶手,“你绝对是她的女儿!” “什么?”黛西一脸状况外。 “……什么?”我无奈地笑了。 “绝对,肯定,百分百可能!”史蒂文森夫人神采奕奕地给出了她的解释:“首先,你和她实在太像了!我真该拿她小时候的照片让你对比一下,如果我有的话……其次,你的年龄也对得上,她失踪了十二年,而你也正好十二岁——真想不到她竟然躲起来生了个孩子!最关键性的证据——你们连所谓的‘身世’都一模一样!她也说她是孤儿,被一个麻瓜先生收养了——哼哼,现在我终于可以确认那个‘艾恩斯先生’根本不存在了!没有信,没有礼物,没有钱——他这个‘养父’也太不称职了些。” 第68章 “……您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我确信……我和艾恩斯女士真的毫无关系……”我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黛西已经被定在了沙发上,她一时间难以消化如此复杂庞大的信息量。史蒂文森夫人掩嘴笑了,显然并不在意我的反驳。 “小家伙,你爸爸会是谁呢?”她笑嘻嘻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嘴里不停念叨着,“让我想想……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吧?一定是他,当初他和薇薇简直是如胶似漆呢——你见过他了吧?他与你相认了吗?” 史蒂文森夫人放大的笑脸在我眼中突然变得格外恐怖。透过她的笑容,我幻想着自己哭着趴在斯内普怀里喊爸爸的场景,雷得自己一哆嗦。 我飞快地想着有什么决定性证据能证明自己和艾恩斯毫无关联——想不出来!!这就像是非要别人证明“橘子不是橙子”,除了外貌上有些共同点,它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东西啊! “不,我和他更没有血缘关系……”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另辟蹊径的论点——角度刁钻,但也许能出奇制胜。“……史蒂文森夫人,难道在你心中,艾恩斯女士会是那种抛夫弃子的人吗?” ——这叫什么,道德绑架!我要先用艾恩斯占领道德的制高点,反对我的观点就是质疑艾恩斯的人格! 作为艾恩斯最好的女性朋友兼一个女孩的妈妈,史蒂文森夫人认真地思考着自己友人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正当我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她严肃地开口了: “薇薇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孩子,不要怪她,她也许是迫不得已……” 我又一次被史蒂文森夫人揽进怀里,神情僵硬,心如死灰。此刻我只想修书一封送到斯内普手上——便宜老爸!接我回家!这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呆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对讨论身世的抵触,晚餐时史蒂文森夫人便善解人意地放过了我,当然谈话主题还是没能离开艾恩斯。 “薇薇和斯内普绝对在一起过!虽然两人都不承认,但我看得出来……”史蒂文森夫人喝了点红酒,神色微醺地回味着老友的绯闻,“说实话我觉得她完全可以找更好的。斯内普,虽然人不坏,但整天冷着张脸,跟谁都欠他五百万金加隆似的……不过他对薇薇倒是例外啦……” 我尴尬得脚趾都能扣出一整座霍格沃兹。梅林的烤牛排啊,我对他们的感情故事倒也没有那么感兴趣!特别是在我爱慕着故事男主人公的前提下! 黛西听得津津有味,而史蒂文森先生的关注点全在盘子里的肉以及尚未被盛到盘子里的肉上,我猜晚餐结束他都记不住斯内普的全名。 “格兰芬多的那几个男生,什么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我看都挺适合她的,可她就是认准了斯内普……不过也挺好,瞧,他们的孩子现在漂亮又聪明……”史蒂文森夫人脸颊红红的,视线紧盯着我,酒精的作用让她又重新绕回了这个话题。 黛西在听到卢平的名字后剧烈地咳了起来,史蒂文森先生贴心地递过去一张纸巾,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此刻心里正在想什么。 我深知想要破解这种局面,就必须主动掌握话语权。于是,趁着被黛西咳嗽声打断的间隙,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布莱克和卢平他们,是不是有一个四人小分队?” “这你都知道!”史蒂文森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我,“是啊,还有詹姆·波特和彼得·佩迪鲁,他们称自己为‘掠夺者’——好傻的名字。” “詹姆·波特一定就是哈利的爸爸吧!”我装成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引出了接下来的令我好奇已久的问题,“那个彼得·佩迪鲁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他呀,”虽然应该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意思,但史蒂文森夫人还是在此停顿了。我耐心地看着她放下酒杯,用手帕擦了擦嘴,才听见她继续说,“……好像开了家宠物店,过得还不错,就是到现在都没结婚。” 我手中的餐刀一不留神切在了叉子上,发出了刺耳的咔嚓声。 “他很胆小,一直在给波特和布莱克做跟班,但人并不算坏……”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薇薇每次见到他都会攻击他,但她执意如此……” “……就没有人管管吗?”在下意识地拍手称快后,我不禁思考起了她这种行为的错误性。毕竟,学生时代的佩迪鲁,还远远称不上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艾恩斯这样算是校园霸凌吧? “刚开始波特他们以为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还笑着叫好。但随着次数变多,薇薇下手越来越狠,他们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从那以后,波特他们也试图为佩迪鲁讨回公道,但总是无法在和薇薇的对决中占上风——她太聪明了,在对方行动前就能猜到他们的想法。而且,每当他们打算对薇薇下狠手,一旁的斯内普也会出手,这只会让他们输得更惨。” ……斯内普,你这叫不叫助纣为虐? “终于有一次佩迪鲁鼓起勇气开始反抗,用的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恶毒诅咒——我们都以为他会被打得更惨,布莱克连他的墓志铭都想好了——可薇薇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她拎着佩迪鲁去球场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回来以后欣慰地跟我宣布佩迪鲁成了她的小弟。真搞不懂收佩迪鲁这种战斗力的小弟有什么必要……” “……这些是几年级的事?” “快毕业了。薇薇欺负了他六年多,第七年的时候他才有勇气反抗,但他的勇气也没撑过十秒钟。”史蒂文森夫人摇了摇头。 我突然觉得艾恩斯对待佩迪鲁很像在精心对待一份食材:小火慢炖,用一个个恶意但又不足以致命的恐吓培养他对自己条件反射般的畏惧,并使之根深蒂固;大火收汁,在他用尽毕生勇气试图反抗时毫不留情地展现彼此实力的差距,令他陷入绝望;最后摆盘,对毫无斗志和还手之力的他说上些招安的漂亮话,此时他除了乖乖顺从已经别无他法,说不定还会由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情结而对她心怀感激。这样,一道美味的“红烧鼠肉”就做好了——什么啊!这绝对是在pua吧! 但倘若佩迪鲁只是一时隐忍实则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不不,他才没有这个胆子。他也许天生就是个为了保命屈服于恶人淫威之下的跟班——只是这次的恶人换成了艾恩斯而已。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黛西突然插嘴道。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很难接受自己昔日的偶像竟成了校园暴力的施暴者。黛西是个正常的女孩子,是非观和判断力未被原作中佩迪鲁的卑劣的形象所影响。在她看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毕竟那些背叛并没有真的发生。 “关于这一点,我们都提出过质疑。”史蒂文森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包括我和波特他们,麦格教授,甚至邓布利多教授,我们都试图阻止她,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并未说明。她常常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然而她坚称她有她的道理。” 史蒂文森夫人单手托着下巴,复述起记忆里艾恩斯面对质疑时的说辞:“‘如果一个组织中注定存在最薄弱的一环,要么驯化它,要么毁掉它。’她是这么跟邓布利多说的,我是没有理解啦……但从那以后,邓布利多似乎便真的随她去了——真是可怜了佩迪鲁。” 第69章 我瞬间会意,轻微地点了点头。艾恩斯所说的“组织”想必就是早期的凤凰社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在在校期间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佩迪鲁的意志薄弱,自然不能放任他成为未来敌人侵入时的突破口。和彻底抹除他永绝后患相比,迫使其屈服已经算是个仁慈的做法了。 “不过自从薇薇收了佩迪鲁做小弟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关照有加,还亲自指导他决斗技巧呢。后来的一次战斗中,她还从食死徒的手中救了佩迪鲁一命,这多多少少算是对之前行为的一种弥补吧。” 作为艾恩斯的友人,史蒂文森夫人的话难免带有一定的倾向性。艾恩斯对佩迪鲁造成的伤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至于救命之恩能不能抵消长久以来的心理阴影,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晚上,我和黛西躺在一张床上,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还在为艾恩斯的事耿耿于怀。 “我原本以为她是完美的,不会犯错误的……怎么会这样呢……”黛西心碎的念叨声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我明白她不接受这个事实是睡不着的,于是只能强撑着困意开导起了她:“亲爱的,她的确有错,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我不是说可怜的佩迪鲁活该受欺负。我的意思是,她只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就有多面性,不可能做到处处完美。艾恩斯本来也不该被捧上神坛,一个飞扬跋扈的学姐反而要比一个完美无瑕的救世主更真实合理。现在,你既可以因为她的英勇牺牲而夸赞她,还可以因为她欺凌弱者而谴责她——瞧,这样不是更有趣?我比之前要更加相信她是个活生生地存在过的人了。” 黛西认真地听完了我突然激昂的长篇大论:“……什么?你之前都不相信她存在过吗?在我跟你讲了这么多她的事迹以后?” “……亲爱的,快睡觉吧。”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黛西搂紧了我。她在我耳边小声呢喃着,像是在梦呓:“薇薇,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完美的,我猜一定是你,嘻嘻……” 我苦笑着合上眼睛。距离她心中所谓的“完美”,我还差的远呢——换做是我,可能会比艾恩斯更狠心。 【 作者有话说】 鼠鼠他啊,确实被霸凌啦……没有给霸凌洗白的意思,如有冒犯我滑轨道歉…… 第42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收礼物咯◎ 也许是睡前和黛西念叨了太多,以至于在梦中艾恩斯的问题都不肯放过我。拨开遮住视线的迷雾,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后,我仿佛又回到了霍格沃兹,以一个当事人的身份。 对面这个矮小的男生一定就是佩迪鲁了。他狼狈地后退着,本就不茂盛的头发全被汗水黏在了额前,颈间红金相间的领带摇摇欲坠,似乎在嘲笑他作为一名格兰芬多的“勇气”。 “薇薇,我们该去吃饭了……”身后传来一个女生为难的声音。 我听见自己轻描淡写地回复道:“哦,没事的,用不了多久——是吧,佩迪鲁?” 佩迪鲁的膝盖一软,像是有人从后面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他咬咬牙,艰难地稳住了。 “够了,艾恩斯!”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生冲过来拦在我们中间,愤怒地对我大喊着,“彼得他倒底哪里得罪你了?” 年轻的西里斯·布莱克也站了出来。“如果是因为我们之前找过斯内普的麻烦——那也是我们动的手,要替斯内普出头也得冲我们来。”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但我怀疑他插进口袋的手已经悄悄握住了魔杖。 “哦?亏你们还敢跟我翻旧账。你们难道真的认为以西弗现在的实力还需要我帮忙?”我听见自己在恣意地笑着,但语气却相当冰冷,“你们倒也不用在我面前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我说过的吧?这是我跟佩迪鲁的‘私人恩怨’。况且,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完全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打赢我就可以,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做罢了。” 我抑扬顿挫地说着,将影视剧里恶人的语调学了个十成十。波特气得牙痒痒,想立刻攻击我,但被布莱克拦住了。 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个咒语擦着我的脸颊呼啸着飞了过去,灼热的温度似乎燎到了我耳边的一些碎发。我目光一冷,抬手甩过一个更快的反咒,两咒相碰,咆哮着的火焰来不及接触到任何物体便消失了。 全场霎时陷入死寂,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波特,他惊愕地瞪大了眼,摇了摇头。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了躲在后面的佩迪鲁。他抖得比老式汽车的发动机还厉害,右手的魔杖尖端还在铁证如山地冒着白烟。见我步步逼近,他惊慌地将魔杖又对准了我,但我并没有给他再一次攻击的机会,一个无声的缴械咒后,他的魔杖便落到了我手中。 “噗通”,佩迪鲁绝望地坐倒在地,似乎认定了自己即将面临着更为猛烈的报复。另外几个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波特焦急地大喊着“不”,布莱克闭上了眼睛不愿目睹友人的惨状,背景板里迟迟不愿上前的卢平也无奈地扶额叹气。 我温柔地笑着,伸手一把拎起了佩迪鲁的后领,他已经被吓呆了。 “——听话。如果你配合,我们的恩怨在今天就能一笔勾销。”我伏在他耳边,发出了毒蛇般的低语。 画面一转,我们所处的场地变成了空旷的球场。佩迪鲁的后领依旧被我拎着,他瑟缩成一团,看上去越发可怜,像极了麻瓜医学实验会用到的小白鼠。 四下无人,我把魔杖丢给了他。他慌张地接过,却不知道该把它拿在手里还是放入口袋。在他恐惧的视线中,我也掏出了自己的魔杖。但我并没有将其对准他,只是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杖柄。 “拿起魔杖,继续攻击我。”我命令道。 佩迪鲁剧烈地一抖,仿佛我的命令比电闪雷鸣还要可怖。“我,我不敢……”他怯懦地小声说。 “怎么不敢了?你刚才的厉火咒用得不挺好的嘛,只是少了点准头。”我笑眯眯地扯过他的衣领,在他含着泪花的小眼睛里欣赏自己模糊的倒影,“哦,彼得——你还真是狠心呐。这么多年我都没忍心对你用过任何诅咒,顶多是毒咒,还只是软腿咒那种低劣水平的……但瞧瞧我的心软换来了什么?你孤注一掷的、弱得令人发笑的反击?好极了,让我见识一下你接下来打算对我使用什么——不可饶恕咒吗?” 佩迪鲁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他大概已经做好了我会回报给他某个不可饶恕咒的心理准备,只等我“仁慈”地开口。 我微微一笑,放开了他。 “你是不是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整日被我欺负,东躲西藏,活得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我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低沉嗓音缓缓说着。这种悠长的语调熟悉得过了头,简直像某位教授第一节 课上给迷茫的新生洗脑时的翻版。 “我……”佩迪鲁刚想要表态,但怕真实的回答会惹恼我,便又忐忑地闭上了嘴巴。 我不在乎他是否回答,自顾自接着问:“如果有人以虐待你为乐,对你下手毫无顾忌,钻心咒在他看来只是开胃小菜,杀人不过是饭后甜点,不但你的尊严会被他狠狠地践踏在脚下,就连你的尸体也会成为滋养他强大的肥料——你愿意跟随他吗?” 第70章 佩迪鲁的神情有些茫然,但身体还是诚实的随着自己的心意摇了摇头。 “这就对嘛!”我满意地顺了顺他稀疏的头发,安抚着这只小白鼠的情绪,好为他推入最后一支药剂,“瞧,当他的走狗是不是比当我的小老鼠要糟得多?如果你连当老鼠都觉得是一种屈辱,那就永远也不要想去当更卑贱的狗。” 佩迪鲁怯怯地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小声问。 我收敛了笑意,缓缓按住了佩迪鲁的后颈,感受着他在我手下轻微的颤抖,一字一句地说: “好孩子,你没有必要对他产生好奇。如果有一天你体会到了我所说的感受,你就已然沦为他的狗了。”说着,我温和地加重了手下的力度,“——但如果你执意要当狗,与其当他的,不如当我的。” 我盯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斜上方猛一用力拉扯小白鼠的尾巴,结束了整个实验。 “至少我能把索命咒念得比他更好听——想听听看吗?” 我怀疑通过某种无法用科学或魔法解释的方式,艾恩斯残留的脑电波和我达成了短暂的相连。如果说之前的旖旎美梦只是由于我对斯内普过度爱慕而产生的天马行空的幻想,那这段驯服佩迪鲁的过程就完全说不通了。 那些没有人会在意的细枝末节,比如波特鞋子上粘的泥巴,布莱克卷发上残留的青草碎屑,甚至佩迪鲁鼻翼边黄褐色的斑,我都在梦中看得一清二楚。“我”口中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我情绪的强烈共鸣,仿佛它们本来就该由我说出。 在梦中,我和艾恩斯好像真的合二为一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我觉得自己在潜意识里向往着成为她的替身——我永远也不会有这种向往。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宁,史蒂文森太太拿出了亲朋好友拜访时的保留项目——相册,试图用魔法照片以及它们背后的有趣故事来逗我开心。 “孩子,看这张——这是黛西刚出生时的样子,像不像猴子?” “妈妈!”黛西无奈地喊道。 我被另一本看起来更大的相册吸引了注意。这里面全都是合照,每一张都塞满了人,光是第一张就令我移不开视线了。 “这是……” “我看看……哦,这是凤凰社成员的合影。” 巨大的被深色窗帘半遮半掩的落地窗前,挤满了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他们大都神采奕奕,眼神中充满着对反抗黑暗势力的坚决和对必定会实现的光明未来的向往。 这当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凤凰社的创始人,他站在照片的正中间,神情比其他人都严肃不少;比现在看上去温和得多的麦格教授,依旧穿着她喜爱的丝绒长袍;后排傻笑着的海格,他庞大的身材实在难以让人忽略;还有此刻在我身旁的史蒂文森夫人,黛西和年轻时的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照片另一侧的几个年轻人,其中大部分都出现在我了我昨夜的梦境里: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波特和他的妻子莉莉·波特、莱姆斯·卢平、还有那个令我心情复杂的彼得·佩迪鲁——真的和我梦里长得一样!我就说那不是个简单的梦! 我认真地盯着佩迪鲁,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与背叛有关的端倪。照片里的佩迪鲁仿佛真的感应到了我审视的目光,看向镜头的瞬间惊恐地打了个哆嗦。 “对了,艾恩斯不在这张照片上吗?她难道不是凤凰社的成员吗?”我好奇地问。 “她不在照片上。”史蒂文森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但她属于凤凰社,而且当时也在场——猜猜她在哪?” 看佩迪鲁那小眼神,答案一点也不难猜。“……相机后面?” “答对了!”史蒂文森夫人抚摸着我的头发,遗憾地叹了口气,“她说什么都不愿出现在照片里,便自告奋勇当了摄影师。这么多年来,我和她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史蒂文森夫人看向我,黯然的神情多了一丝笑意:“十二年了,纵然不舍,我记忆里她的样貌也渐渐模糊了……我很害怕会彻底忘记她。而现在,你出现在了我面前,看到你和黛西相伴的身影,就像看到小时候的我们一样——梅林也不想让我忘记我们的友谊,是吧?” 我默默点了点头,轻轻握住她置于膝上的手。她何尝不明白我和艾恩斯并无关系呢?但欺骗自己相信这一点,就等同于相信老友在那场决斗中幸存了下来。至于她为何能幸存、为何多年不曾与自己联系、为何会“抛夫弃子”浪迹天涯,统统都可以用一句“她一定有她的道理”来解释。在这漫长的十二年时光里,她不断跟自己、跟女儿讲述着艾恩斯的事迹,仿佛多一个人了解她,多一个人喜爱她,就能让她真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不忍看她陷入回忆中,便想着法子转移了话题:“斯内普教授呢?他也不在照片上吗?我还没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呢。” 得了吧,我怎么没见过,我甚至见过他面红耳赤情难自持的样子——只不过也是在“梦里”…… “斯内普呀,他也是凤凰社的成员,只是这天缺席了。”说着,史蒂文森夫人兴冲冲地翻到了下一页,“看,这是婚礼的大合照,斯内普在这里——打扮打扮也还不赖嘛。薇薇依然是摄影师,作为伴娘,合照时不站在新娘身边实在是太过分了!但她狡辩说大家看着她会更容易微笑——这倒是真的……” 史蒂文森夫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艾恩斯做伴娘时的样子,看着她绽放的笑容,我也不打算再阻止她了。回忆能为她带来快乐的话,短暂的沉溺又有何妨呢? 照片里年轻的斯内普站在角落里,西装革履,气定神闲,缓慢地勾起唇角,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不,这份微笑并不是对我,而是对着镜头后的艾恩斯,他的恋人,他的薇尔莉特。 ……这关我什么事! 我啪地合上相册,也狠狠关上了我自寻烦恼的通道。这些照片我绝对不能再看了——我不能再站在艾恩斯的角度看待他们,看待与过去有关的任何人,那只会让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我讨厌那样。 都怪那些令人身临其境般的“梦”!薇尔莉特·艾恩斯,不管你是尚在人世还是已经去了彼端——管好你的记忆!别再让它们嚯嚯我的脑子了! 平安夜当晚我们都玩的很尽兴。我把之前格兰芬多小矮个偷拍的照片送给了史蒂文森夫人当圣诞礼物,照片里我和黛西肩并肩聊得正欢。史蒂文森夫人开心得不得了,表示这是她多年来收到的最贴心的礼物(这句话搞得接下来要送她礼物的史蒂文森先生相当紧张)。 我和黛西也愉快地互换了礼物,并把各自为德拉科准备的礼物打包在一起,递到了温蒂的小爪子里。我给德拉科的也是金色跟屁虫,只不过是豪华语音操控版,和普通版一样很小一个,因此也并未给可怜的小温蒂增加多少负担。 我俩谁都等不及到第二天,于是便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拆开了彼此礼物的包装纸。 “这是什么?镜子?”黛西小心地揭着那上面的保护膜。 第71章 “它可不是普通的镜子。”我神秘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叫它‘浪漫魔镜’,你可以通过它确认自己真正喜爱的人——当然,是‘爱情’的‘爱’。” 黛西闻言,飞快地瞥了一眼镜子,小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太热。 “哦,薇薇,你真早熟……”她小声嘟囔着,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每人每天只能确认一次!”我笑着阻止了她幼稚的尝试,“这叫防沉迷功能。” 黛西送我的礼物是一个水晶球造型的流沙钥匙扣,稍一晃动里面的雪花就会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虽然很普通,但这是我亲手做的,在暑假的手工兴趣班上。看,钥匙圈上刻着字呢。” 我将钥匙圈往壁炉边靠了靠,迎着火光,我看到上面有一行小小的字:d&v,bff. “best friends forever.”黛西生怕我看不懂,小声解释道,“它太窄了,不太好刻……” “哦!我的宝贝——”我搂过她狠狠地亲了一口,“我一定要把它挂在我的……书包上!” “为什么不挂在钥匙上?虽然挂在哪里都可以啦……只是,它是个钥匙扣诶。” “……因为我想向全校师生炫耀它。”我深情地说。 单纯的小黛西果然相信了,并感动地扑进我怀里。我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内心沉重地叹了口气。事实情况是——我哪里用得着钥匙啊!我连家都没有! 我们玩填字游戏玩到很晚,黛西实在撑不住,歪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半梦半醒间还嘟囔着让我在零点时叫醒她,她说她要做第一个对我说圣诞快乐的人。 壁炉里温暖的火焰烤得我头昏脑涨,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我将报纸放下,拿起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室外平静无风,裹紧外套倒也不会感到多少寒意。雪刚停没多久,月色柔和地为之覆上一层轻纱,整个世界都是一副静谧平和的银白色。我像是被月光指引着,慢慢向前走了几步,不深不浅的积雪刚好没过我的靴子,再回头望去,整洁的雪地上只留下一排我的脚印,突兀得有趣。 我索性继续往前走着,一直到小屋旁边的树林才停下。树林边缘有一个切口不甚整齐的木桩,是史蒂文森先生的杰作,那棵矮小的冷杉树此时浑身挂着彩球和星星,正立在温暖的客厅里呢。 我伸手轻轻拂去木桩上的积雪,再施了个力度恰好的烘干咒后,才安心地坐在上面。 从这里望向灯火明亮的小屋,我的内心获得了近期难得的平静。今后的事该开始计划了:下一步该做什么?是阻碍伏地魔复活还是继续摧毁魂器?如果是前者,那么就该去小汉格顿教堂墓地亲自查验一番,暑期就要动身;如果是后者,据我所知,目前霍格沃兹也没有其他的魂器了……或许我该打听一下赫奇帕奇的金杯,看看它是否还在古灵阁——如果在,就想办法偷出来。 想到这,我不由得在心里模拟起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疯疯癫癫的样子。反正四下无人,我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用两根手指捏住它,夹着嗓子尖声叫道:“哈库呐玛塔塔!” ——这只是在玩闹,当然不能轻易把索命咒念出口。我很珍视自己的灵魂,第一次不可饶恕咒一定要献给特别有价值的人,比如伏地魔。 自娱自乐地演了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这样实在很没意思。我转过身,抬起胳膊,像是要毁灭掉自己幼稚的痕迹,将“魔杖”大力扔向了树林深处。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向我袭来,在洁白的背景下仿佛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我下意识想要防御,但在看清了它是什么之后,伸向口袋中魔杖的手便停了下来。 这只鸮飞到我面前不远处后平缓地刹住了车,将嘴中衔着的我刚刚丢出去的树枝吐了出来,金色的大眼睛邀功似的看向我。 “哦,谢谢你,但我不再需要它了……”我一面小声地解释着,一面观察着他。 他通体漆黑,像被打翻了的墨,只有一双琥珀般的眼睛为他增添了别的色彩;羽毛很有光泽,体型比一般的鸮要大很多,能看得出伙食不错。他一定是附近一个富有的巫师家庭的宠物,趁主人入睡溜出来撒欢,碰巧与我在此相遇。 这只鸮扇动着翅膀靠近了我,迎面吹来的风让我忍不住眯了眯眼——但在这时,我也看清楚了他藏起来的爪子,它们正牢牢地抓着一封信。 他将信轻轻地放置于我的膝上,接着礼貌地退到了我脚边。这样一瞧,我发现他的羽毛都湿透了,翅尖还在往下滴水,看样子他已经辛劳地飞了很久,平安夜的雪都在他身上融化了。 “乖,来这儿——”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着对他招了招手。他侧过脑袋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羽毛,似乎有些为难。 我没有再给他扭捏的时间,把他抱进怀中利落地施了个烘干咒。他短暂地挣扎了片刻,还是向我温暖的外套屈服了。 这时我才拿起了被忽略已久的信封,它应该被施了防水咒,上面熟悉的字迹清晰可见:英国肯特郡坎特伯雷市郊,史蒂文森家,薇尔莉特·西斯特姆收。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怕自己因为在雪地里呆太久了导致眼花——没错,是寄给我的。而且更重要的,这是斯内普的笔迹,我绝不会认错。 我小心地将它拆开,借着雪地映着的月光读了起来。 “西斯特姆小姐:” “想必你的圣诞假期过得相当愉悦,至少要超过去年在校时与我相伴时的枯燥的学习,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未竟的作业。倘若你还未想起,就仔细看看这封信——不要告诉我我的提示毫无作用。” 斯内普漂亮的黑色的笔迹在月光下莹莹发亮——我明白了,他在墨水里加了月长石粉末!他好像的确说过要我写一篇关于月长石的特性和制造方面的用途的论文来着,但我记得我写过了啊——哦,糟糕,走之前我光记着送礼物,忘记把论文交给他了…… “想起来了?作为迟交作业的惩罚,我希望你能改良一下你送的圣诞礼物。无意打击你,但它的右边袖子遗憾地远远紧于左边,且长短不一,以至于我在写下这封信时字迹不自觉地向右上倾斜,这足以体现其严重性。至于这件实验品,依然交由我保管,我需要用它来对比你今后的每一次新作品是否有所进步。” ……他穿上了!他穿着我为他织的毛衣给我写信诶!这份令人难以置信的激动让我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为了尽早收到你补交的作业,也为了方便今后每次你远离学校乐不思蜀时被迫与我进行的纸质版交流——想必你已经见到了本次的信使,从现在起,它便是你的专属邮差了,作为你的圣诞礼物。” 我微微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大家伙,而它也在观察着我这个新主人,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有名字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 “斯内普没给你取过名字?等等——难道说我是你的第一任主人?” 他点了点头。 “哦……好的。”我顺了顺他的羽毛,继续往下读着。 第72章 “另:它之前并不是我的宠物——我没有你这样庞大的社交需求。” ……真行啊你,什么都能猜到是吧! “最后,圣诞快乐。记得写论文。 yfp.” yfp是……your favorite professor?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在用这种缩写,这是九十年代的流行趋势吗? 不过解释为person也没错啦。 我将信叠好,小心地放回信封中,并藏在贴身的口袋里。而我的新宠物,布鲁斯,正好奇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对,我给他取名叫布鲁斯,灵感来自于“黑暗骑士”布鲁斯·韦恩——不要纠结于物种的问题啦!我总不能真的养一只蝙蝠吧? 我站起身,伸出胳膊,布鲁斯立刻顺从地落在上面,梅林啊,他可真够重的…… 远处教堂的钟声已经敲响,我该回去叫醒黛西了,但似乎已经失去了这个必要,因为已经有人先一步送来了祝福。 “圣诞快乐,斯内普教授。”我望向北方,轻声回复道。 【 作者有话说】 女主确实干过这种缺德事,要骂就骂她,别骂我就行…… 第43章 霍格沃兹第一穷鬼 ◎没钱啊没钱◎ 两周的圣诞假期结束了,我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霍格沃兹。这趟旅行后,我的生活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如果说之前的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逍遥状态,那现在则不得不承担起“养育子女”的责任了。 布鲁斯·韦恩·西斯特姆,拥有着远超同类的雄伟身材,也同样拥有着远超同类的惊人食量。作为他的监护人,我不得不节衣缩食,勒紧我不能再向内扣的腰带,省下钱来去给他买猫头鹰食。 而且,因为不忍心看他绸缎般明亮顺滑的羽毛在我手中变得黯淡粗糙,我得为他提供高端优质的食粮才行……比如德拉科推荐的这款“翱翔”牌猫头鹰食,据说由妖精纯手工制作,富含多种猫头鹰所需的营养成分,对维护毛发光泽、强化骨骼发育都有相当可观的作用——当然,它的价格也是相当的“亲民”,每千克“仅售”8加隆……怎么不去抢啊!! “你既然敢养这么名贵的品种,我以为你已经做好疯狂花钱的心理准备了……”德拉科的视线舍不得从布鲁斯身上移开,惹得他自己的猫头鹰嫉妒得咕咕直叫,但布鲁斯只是侧头斜睨了他一眼,他就立刻消停了。 “他很贵啊?”我傻乎乎的问题遭到了德拉科的白眼。“哦,我不太清楚……” 我当然没告诉他们这份贵重的礼物来自我们共同的魔药学教授。为了让谎言具有合理性,我说这是我的养父西斯特姆先生买给我的,一个在国外经商多年的麻瓜绅士出于补偿心理为他亲爱的养女豪掷千金倒也不会很奇怪。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他们提到关于“西斯特姆先生”的事,在听到史蒂文森夫人对艾恩斯身世的怀疑之后,我决定今后有事没事就编造些“养父与我”的小故事,为这个虚构角色丰富一下人设。 “你让西斯特姆先生多给你点钱不就得了,每月的花销和买猫头鹰的费用相比也算不了多少。”德拉科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晚餐多吃一块馅饼”那样轻松,锦衣玉食的他怎会与我这种口袋空空的平民共情。而真正买来布鲁斯的人,我是万万不能开口向他要钱的——给我吉德罗·洛哈特那样的厚脸皮说不定才能做出来。 德拉科慷慨地分出了点他的“翱翔”,我连忙将那一个个透着金钱气息的小颗粒捧到布鲁斯跟前。可怜的孩子,这些天都被迫吃着我从礼堂打包来的豌豆和鱼汤,肉眼可见地瘦了一整圈。 布鲁斯轻轻嗅了嗅我的掌心,小心地啄了一粒。看样子“翱翔”很合他的胃口,他尾巴上的羽毛都高兴地翘了起来。令我感动的是,他在享用难得的美食时依然记得缓慢地控制着力度,生怕会一不留神啄痛我。 多懂事的小家伙!我暗自下定决心,所谓再苦不能苦孩子,我一定要让我家布鲁斯吃到最好的! [等等……听你那豪言壮语,我还以为你要靠自己白手起家打出一片天呢——原来是来问我要钱啊?!]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是我名义上的父亲——那就说明布鲁斯就是你的孙子!付点抚养费怎么了?) [抚养费?你怎么不去找孩子父亲要?] (……我哪好意思啊!) [……所以对我就好意思了啊?] 经过我的一番软磨硬泡(我甚至拍胸脯保证说下学年必能集齐所有魂器,真不知道谁给我的勇气夸此海口,伏地魔吗),系统终于勉为其难地提供了仅供维持布鲁斯一个月饮食的金加隆。似乎是怕我赖账,他还特意翻出了他的电子小账本大声地记着:[1993年2月13日,用户借款三十加隆,并承诺在1994年6月30日前销毁所有魂器……至今共欠款七十九加隆。] (不对吧,我说的是“集齐”不是“销毁”……等等,七十九?我什么时候欠这么多了?!) [亲爱的,我是人工智能,不是慈善家。之前你欠下的“蛇佬腔翻译器”尾款好像还没还清吧?你制作的那些送人的小玩意儿难道不需要材料费?还有你让我找来的那些百分百纯山羊绒毛线,可都不太便宜……我已经尽可能宽宏大量了,细细算下来,你欠我的可远不止这个数呢——对了,还有一些小小的利息和手续费哦。] ……没关系,说不定我会在收集魂器的时候就幸运地死掉! 当然,那只是气话。躺平不是明智的选择,赚钱才是唯一的出路。为了早日还清债款,更为了让布鲁斯过上不对别人家的猫头鹰心生羡慕的生活,我主动找上了韦斯莱双胞胎。 他俩的行迹比皮皮鬼还难以捉摸,我盯着活点地图看了好久,才在四楼走廊拐角发现了他们,不知道又打算搞什么恶作剧。 “嘿,小蛇。这么着急,赶去约会?” 听到了我急促的脚步,弗雷德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劝你还是早些回去,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游荡的,可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乔治善意地提醒着我,相当自然地把自己和弗雷德也包含在内了。 “我想好了。”我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愿意与你们合作,现在就可以开始。” 弗雷德对我的话并无惊讶,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嘻嘻的表情:“看样子这位小姐等不及了嘛。” 和只顾着开玩笑的兄弟不同,乔治灵敏地抓住了重点。“如果还是按你上次说的股份,抱歉,我们不能同意。你愿意做出让步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语气比之前每次交谈时都诚恳。 “如果不愿让步,我又怎会主动找上你们。”我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你们开个价?” 弗雷德和乔治的嘴角都挂上了得逞的微笑。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过身去,搂着彼此的肩膀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好了小蛇,经本公司第一届董事会会议讨论决定——” ……什么啊!这场所谓的董事会会议也太草率了吧! “——你的股份为,百分之零点三!” 我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然而多听了一个“点”且同时少听了一个“十”的可能性根本等于零,因此我此刻只想用攥紧的拳头把弗雷德猖狂地露着的牙齿给打掉。 第73章 “嘿,别生气,他只是在开玩笑……我们得出的结果是百分之二十,你能接受吗?” 我很想为自己再争取百分之五,但现在毕竟是有求于人,不宜过分计较。所谓先脱贫再致富,当务之急是先拿到些钱把窟窿补上,至于靠这个赚大钱还得以后徐徐图之。“嗯,可以,我入伙了。” “好极了!”弗雷德像变戏法似的从袖筒里掏出一支圆珠笔,乔治立刻默契地抽出一张旧羊皮纸。二人在纸上争抢着写写画画,甚至差点大打出手。过了好久,他们举着羊皮纸欣赏一番后,才将它交给了我。 “签个名。”弗雷德把圆珠笔塞进我手里。 我一看,羊皮纸顶端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韦斯莱笑话商店董事会名单。底下是他们的名字,同样的潦草且难以辨认,看得出两人都想让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最终弗雷德占了上风。 “难道不应该准备更规范的材料吗?”我翻过这张皱巴巴的羊皮纸,背面竟然还有不知道是他们谁画的涂鸦,是魔药课上本着脸的斯内普——说实话,还挺像。“按道理来说,这不符合规定,你们应该提供三份合同,我签完字后你们盖章,接着再人手一份……” “我们不管那些虚的。”弗雷德大手一挥打断了我的说教。 “我们公司还没建立那么正规的制度——当然,在你加入之后一定会取得很大的改善。”乔治俏皮地眨了眨眼。比起弗雷德,显然他的嘴要更甜。 我认真地在他们的名字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乔治接过羊皮纸,将它重新叠了起来,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好了,股东小姐,”他对我展颜一笑,露出了奸商的本来面目,“公司现在缺乏启动资金,你能慷慨地提供一些吗?” ……有没有搞错啊?问我要钱?这简直比德拉科坚信的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的绯闻还要可笑。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穷得就差乞讨了。如果有可能,暑假我应该会在伦敦市中心支个摊儿。”我真诚地说着。不,还是别在伦敦了——我得选个偏远一点的城市,免得被学校的其他同学偶遇。 乔治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怜的小姑娘,记得乞讨时卖力一些——咱们公司现在欠了上头的材料经销商二十五加隆,作为占股百分之二十的股东,你得还五加隆才行。加油吧!” …… 等等,我记得我是来要钱的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直到背着八十四加隆的巨额债务艰难入睡,我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混成这个惨样。八十四加隆!说不定等到伏地魔老死我都还不清。 [外加利息和手续费哦。]系统听到了我内心的悲叹后,贴心地补着刀。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问它利息和手续费的计算规则了……没关系,说不定我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不醒了呢! 奇迹并没有发生。作为一个穷光蛋,第二天一大早我依然在温饱线上艰难地挣扎着。 “今天是情人节诶,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黛西半睁着眼,神志不清地嘟囔着。 “哦……我不在乎是什么节,我只在乎今天礼堂有没有能打包带走的东西。” 礼堂里没什么学生,没人想在如此美妙的周日早起。我慢吞吞地喝着汤,想等着大家都离开后把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计划的破坏者出现了——斜对面赫奇帕奇长桌上的一个男生。他周围没有其他人,进食的动作却比我更慢,还时不时贼眉鼠眼地瞥向我这边,被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内心焦急地与他僵持着,再过一会儿这些食物就会被小精灵们清理了,不抓紧的话布鲁斯上午又要挨饿。我充满怨气地盯着那个赫奇帕奇的臭小子,而他也挑衅般地看向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神色如常地掏出打包袋,装了一些三明治后,身后突然有人叫我。 “早,薇尔莉特。”穿着魁地奇训练服的哈利蔫蔫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斯内普教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哦,谢谢——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哈利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什么,只不过是球场被占了而已。” 不用多说我也猜得到他又挨斯内普的训了。作为本学年的最后两支对决队伍,斯莱特林队和格兰芬多队恨不得晚上都在球场上扎帐篷。今早格兰芬多几乎是踏着露水出去的,谁知道会不走运地撞上对面以偏心闻名的院长。 我本想安慰他几句,但自己的立场实在不合适。考虑到他赶着训练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我索性用自己觊觎多时的食物做个了顺水人情——反正也不可能拎着它们去地窖办公室。 “这些食物我还没动过,吃点吧。” “哦——谢谢你,你人真好。” 走到礼堂门口,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我还以为是哈利发现了那个被我咬了一口又偷偷放回去的三明治(它不太好吃),但并不是——是那个奇怪的赫奇帕奇男生。 “等等……”他跑到我面前停下,堵住了我前进的去路。 他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今天新推出的胡椒羊肉三文鱼起司汤——但我觉得它并没有辣到这种程度。 “有什么事吗?”我神色如常地询问道。 他比我高一头多,我得昂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这让我很不悦。可即使这样他依然长久地不说话,我的脖子都开始酸痛了,这让我更不悦了。 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他终于扭扭捏捏地开口了,阻断了我对他使用摄神取念的打算。但他同时也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如果是魔杖,我有把握瞬间施放缴械咒并狠狠地揍他一顿。 “给你!”他把一个很鲜艳的东西往我怀里一丢,便飞快地跑出了我的视线。 我盯着这个红色小盒子,上面花哨的粉色丝带和里面传出的浓郁的可可味让我恍然大悟——对哦,今天是情人节!亏我还以为他想要暗算我……我是怎么把他羞涩的眼神理解成挑衅的?只能说早起令人神志不清。 对了……这人是谁来着? 这份神志不清一直持续到我踏入办公室都没有停止。推门而入后,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身影齐齐抬起了头,不同的是一个坐在书桌后,一个立在衣帽架上。 我本意是想先跟斯内普问好的,但架不住布鲁斯的热情。他欢快地叫了一声,挥动翅膀扑向了我,我只能抬起胳膊让他栖息在上面。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的臂力进步可观。 “布鲁斯,你怎么在这里?”我用食指轻轻刮了刮他的喙。 “它来给我送报纸。”被忽略了的房间主人慢悠悠地开了口,“布鲁斯?” 我花了会儿功夫才明白他在问什么。“唔,是我给他取的名字,灵感来自《蝙蝠侠》的男主布鲁斯·韦恩——他不是蝙蝠,他是个人类,但是打扮得像蝙蝠,所以才叫‘蝙蝠侠’……” 换做之前,我绝对不敢相信自己会白痴到跟斯内普讲《蝙蝠侠》的故事情节,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他学生在背地里怎么评价他——恐怖的老蝙蝠。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只能磕磕绊绊地把大致剧情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第74章 然而斯内普竟然认真地听完了,全程都没有打断我(说实话,我倒期待他打断)。故事最后,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细微的笑意:“黑暗骑士?但愿他能配得上这个称号。” 不知怎么,我觉得今天的斯内普格外的温柔,简直像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圣光滤镜。要是让哈利看见这幅场景,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近视度数又加深了。 我还是不解风情地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氛围:“呃,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斯内普闻言,似是不悦地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当然这只是我的胡乱揣测,他的大脑封闭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完全无法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我想雇佣你的布鲁斯为我送报纸——当然不会让他白白辛苦。”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着,“为此我愿负责他的伙食费。你意下如何?” 这时我才注意到书桌旁立着的一大袋“翱翔”——一大袋!这一袋的价格甚至足够我还清所有债务了! “可是这太让您破费了……”我感到很为难。照顾布鲁斯是我作为主人的责任和义务,连最基本的饮食都要靠别人提供的话,那我也太不称职了。 “那就辛苦他多送几份。”斯内普这次干脆地打断了我的推辞,“除了预言家日报,还可以订阅《魔咒创新》和《实用魔药大师》——虽然上面大部分内容都没什么参考价值,不过至少可以当消遣。” 这份消遣也太昂贵了,我真怀疑他作为魔药学教授的工资能否吃得消。但看他不容拒绝的强硬样子,我只能充满感激地接受这份好意。 “谢谢您……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为您提供服务!”我的谢意过于汹涌,以至于这番言辞完全未经大脑过滤便脱口而出。 斯内普挑眉看着我,许久才笑着开口解救了我的窘迫:“可以——有时间来帮我批改一年级的作业。” 如果交谈到这里就结束,也算是其乐融融,但事情总是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我只能说,那位不知姓名的赫奇帕奇同学,你害惨我了。 不知道是因为从口袋中探出来的亮眼包装还是因没密封好而泄露出来的可可香味,布鲁斯顽皮的小爪子好奇地勾起了那份礼物,并在我来得及阻止它之前,扑闪着翅膀飞向了斯内普。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花哨的礼物盒落入斯内普手中。 “你的品味变差了。”他不留情面地批评着,语气却透着几分愉悦。在他扯开丝带的那一瞬间,我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把这个误会成了我送他的礼物! 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我一定会反思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产生这种误会。的确,我对他心怀不轨——但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学生(且才二年级),在我的观点里,“送圣诞礼物”才是不逾矩的正确的表达爱意的方式——所以他为什么会想当然觉得我会送他情人节礼物啊?!而且还接受得如此心安理得?!等等,不要再拆了啊啊啊!!! 此刻我只能寄希望于那位赫奇帕奇同学,希望他糊涂到忘记放贺卡进去,就像他忘记告诉我他的名字那样。然而天不遂人愿,从斯内普骤然收敛的神情来看,我多半是完蛋了。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浸满了巧克力气味的贺卡,幽暗的眼神像邓布利多看见魂器碎片一样严肃——不,要更加暗潮汹涌。 “薇尔莉特,娇嫩的花朵,可爱的小天使,阿芙罗狄忒赠予人间的礼物……”他比魔药课上念药物定义还要毫无感情地念着这些肉麻的语句,“……情人节快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你的,丹尼尔·爱德华兹。” 我尴尬到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爱德华兹,我记住你了——不要让我再碰到你。 “所以,你答应了?”斯内普的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他手指一抖,那张卡片便化成了粉末,全都撒在了下方的巧克力上。 “当然不!”我疯狂摇头,“事实上我根本不认识他!” 斯内普对我的回答并未做出评价。他打了个响指,壁炉里立刻升起了熊熊火焰,接着,那盒巧克力整盒飞了进去。 巧克力融化的甜蜜香味在房间里扩散开,但没有人会因此变得心情愉悦。布鲁斯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不安地叫了两声,便缩回了我身后。 “你可以走了。”斯内普重新拿起了羽毛笔,头也不抬地下着逐客令。 我委屈地咬紧了嘴唇。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根本没有半纳特关系,凭什么要跟我生闷气?就因为他以为我打算送他礼物而实际上没有?他是小孩子吗? “教授,你很幼稚,或许我的确应该为您准备礼物——在儿童节。”在离开办公室前,我抛下了这句震撼人心的评价,分院帽听了都会因为我惊人的勇气把我塞进格兰芬多。 但这份勇气来势汹汹,去也匆匆,话一出口,我便怂得逃离了现场,比丹尼尔·爱德华兹跑得还要快。 思索再三,我还是去了霍格沃兹厨房,为幼稚鬼先生准备属于他的礼物。但我好像低估了同学们的热情——厨房已经遭到学生占领了,被霸占灶台的小精灵们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没有巧克力了!没有巧克力了!”领班的精灵大喊着。 其他学生纷纷败兴而归,不过我早有准备,卢平圣诞时送的巧克力还没吃完呢(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斯内普知道)。 我舀起了融化的巧克力浆,一边思考一边等待它冷却成合适的温度。做成什么形状的好呢?我的目光瞥见了其他学生留下的心形模具……不不不,也太过了写。如此直白地表达倾慕,对我来说还早了好几年呢。 最后我用大半盒巧克力写下了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sorry”。这样一来,它不但勉强算是一份节日礼物,同时也能直接地表达我的歉意。作为一个学生,我用那种言语评价自己的院长的确有些过分了,他完全可以以出言不逊为由扣斯莱特林五分(不,他才不会)。 我把它小心地装进黑丝绒盒子里,缠上漂亮的墨绿色丝带,委托布鲁斯为我送去(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自己去)。布鲁斯一脸郑重地抓住了它,像是势必要将功补过。 直到很晚他才飞回我身边,令我难过的是,它把那个礼物盒又带回来了。 斯内普真的生我气了啊……怎么办?我要去找他当面道歉吗?我该说什么?说“您一点也不幼稚,我才是世界第一幼稚鬼”吗? ——等等,丝带的打结方式和我之前打的好像不太一样……它被打开过! 我飞快地打开盒子,里面的巧克力已不见了踪影,盒底静静地躺着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太甜。 ……您是把它一次都吃完了吗?不甜才怪啊!幼稚鬼! 就这样,在丹尼尔·爱德华兹无意的帮助下,穷鬼小姐和幼稚鬼先生相当怪异地度过了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也许也是最后一个)。不同的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幼稚鬼会重新变回学生眼中不苟言笑的院长大人——而穷鬼依旧是穷鬼。 [不,亲爱的,你会进化成更穷的穷鬼——别忘了利息。] 第75章 (…………) 第44章 “执子之手” ◎将子拖走◎ 下学期的日子过得飞快。不太浪漫的情人节后,我和斯内普默契地选择了对那日发生的事避而不谈,就当那些尴尬的误会和不成熟的举动只是做了场梦。 但除去那些,其他的承诺依然奏效。布鲁斯被斯内普喂得很好,比初见时还要强壮健美,牢牢地占据了霍格沃兹最佳猫头鹰的宝座(在此之前一直是德拉科的麦克斯和哈利的海德薇平分秋色)。每周一早餐时他都会舒展着优美的身姿飞到我身边为我带来最新一期的《女巫周刊》,一路收获其他同学艳羡的目光。 当然,《女巫周刊》并不是我订的,我没有钱。我严重怀疑猫头鹰邮局跟斯内普达成了什么“买n赠一”的优惠协议,忽悠着他在订阅那些严肃的学术期刊的同时顺手为我捎带了这种娱乐杂志。托他的福,我和黛西了解了许多没什么意义的八卦,比如说杂志举办的第六届“最迷人微笑奖”要开始评选了。我们都猜洛哈特会蝉联冠军——他虽然很差劲,但没人比他更懂微笑。 德拉科对我和黛西每天的聊天内容嗤之以鼻。我猜他只是因为无法加入我们的谈话,才蛮不讲理地把怨气发泄到了无辜的《女巫周刊》上:“怎么又是这种没营养的杂志?你养父真允许你看这个?” “……你问他,不要问我。”我摊了摊手,选择将错就错,向他们隐瞒了这种“没营养杂志”的真实提供者。 黛西也注意到了布鲁斯总是会先飞向教师席上的斯内普。事实上,每次都是由斯内普先把包裹里的其他杂志报刊取走,面无表情地把其中的《女巫周刊》包好亲手递到布鲁斯的爪子里,再由布鲁斯送给我。经过斯内普一转手,不明真相的其他学生还以为我也订阅了什么了不得的学术类读物(我倒也没那么好学),以为这就是拿高分的秘籍,纷纷效仿起来——《实用魔药大师》杂志社真该给我一大笔提成。 “布鲁斯为什么会给斯内普教授送报纸?他们认识?”黛西好奇地问。 何止是认识,简直亲如父子。“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顺路吧。”我塞了一口培根,含含糊糊地回答着。 这种感觉很怪异,我像是在瞒着他们偷偷开展了地下恋情——还是隐婚生子的那种。 同时,我也不遗余力地为斯内普提供着“服务”。虽然他应该并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依然在每个夜晚相当认真地对待着每一篇未批改的一年级论文。看着他们不严谨的用词和毫无逻辑可言的论据,我开始自觉地反省起自己:我之前的论文在斯内普眼中会不会也是这么垃圾啊?! 看看这篇,《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除却歪斜的字迹和严重污染的纸面,这孩子甚至都没写齐十二种!在第九种后面就堂而皇之地接上了第十一种,怎么,“十”这个数字也被伏地魔施了咒吗?还有,为什么就连“疣”这么简单的单词都能写错?字母那么少,罚抄一百遍作为处罚都太轻了!让我看看这是谁写的——格兰芬多的科林·克里维——你是把知识都学进照相机里了吗? 我对斯内普的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每天批阅这么多让人肝火旺盛的论文,他居然还能保持冷静(至少是表面上的)。 “你不太适合当老师。” 斯内普从高年级的教案里抬起头,悠悠地开口道。 我心头冒起的火焰被他平静的话语瞬间浇灭了。 “唔……确实,和您比起来我实在不够有耐心……”我并没有反驳他的结论,垂头丧气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不过,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斯内普注意到我的低落后自然地转了口径。他用手指把墨水瓶轻轻推向了我,示意我写下给科林·克里维的评分。 我思索再三,还是给他打了个“a”。除去漏掉的相对来讲不那么重要的第十点“烤箱清洁剂”,其他的用途概述得还算完整。个别单词的错误无伤大雅,下次他应该不会再犯(如果他执意蠢下去,我也无能为力)。最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麻瓜家庭长大的初学者,与其他新生相比,他已经算是颇为努力的了。不合格的话会恐怕会降低他学习魔药学的积极性(因为斯内普的原因,可能本就不多),综上,一个不上不下的“a”应该是最合理的。 “看样子我得收回刚才的评价。”斯内普挑着眉听完了我对评分的解释,“你如果做了老师,一定比我更受学生喜爱——由于你的心慈手软。” 我吐了吐舌头,果然,斯内普没打算让他合格。 就这样,我“铁面无私”地为所有的一年级论文评完了分。时间尚早,现在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而且我也很享受与斯内普对面而坐的时光,有好几个瞬间我都恍惚地觉得我们是在图书馆一起学习的同学。为了在这位令我心动的“同学”身边待久一些,我决定慷慨地延长这份“服务内容”——给论文写评语。 不同于宠爱学生的弗立维教授,斯内普一贯不爱指出学生论文中隐藏的错误。他只会直接把不及格的论文打回来,让学生自己反思原因,找不出的话就会招来一顿冷嘲热讽,引得大家叫苦不迭。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之一(虽然只有刚开始那一两次),我决定借此机会为他们指点迷津——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学弟学妹们施个避水咒。 我悄悄扯过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在上面打着草稿。既然准备给斯内普当“枪手”,为了不被学生们发现,我得模仿个彻底,把他漂亮的手写字也搬过来。 对此我相当有自信。在反复地观摩他写给我的信件后,不但信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他每个字母的写法都被我印在了脑海中,比如t的横线往往会拖得很长、p的笔锋在尾部会逐渐加重、f会在收笔时顺势向上轻轻一带等等——我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关于他字迹的全部理论知识,但实践起来……为什么这么难啊! 我在纸上反复练习着,但无论怎么写看起来都很古怪,像是在字帖上一板一眼地描红,徒有其形,毫无灵魂。 “太僵硬了。” 我被斯内普突然的开口吓得一抖,笔下的“blood”没刹住车画下了多余的第三个圈。 “诶?我……”我抬起头,直直地撞入他笑意未散的视线。天知道他已经看了多久——我还故作聪明地用胳膊遮了一下,现在想想以我这小胳膊的可怜维度,高大的斯内普坐在对面完全可以将我可疑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我,我只是在练字,而且,您的字体很好看……”我欲盖弥彰地解释着。 斯内普闻言,微微抬眉,向我伸出一只手:“我看看。” 我猛地将羊皮纸从桌上抽走藏到背后,红着脸连连摇头。魔药学术语太无趣了,因此我在练习了几遍后就情不自禁地转而写起了斯内普的名字,还不止一遍。万一被他看到了,我恐怕会尴尬得给自己来一个一忘皆空。 斯内普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失望,他撇了撇嘴,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到这来。”他命令道。 我乖乖地走了过去,同时不忘把那张“罪证”团成团塞进口袋里。 第76章 我很少会去到斯内普书桌的后面,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对面或是在一侧。他的书桌很厚重,就像一座不可侵入的堡垒,将他与所有来访者分隔开来。但当真正进入堡垒内部后,我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么严肃——嘿,小薇原来在这儿!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它酣睡的小脸蛋,摞得高高的教材和教案仿佛给它搭了个充满学术气息的小窝。 “看这儿。”斯内普用手指叩了叩桌子打断了我好奇的张望。他面前是一本打开了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迹,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是戈巴洛特三大定律的证明过程。 “比如这个,”他也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为我做着示范,“像这样,自然地写出来——” 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乖巧得不像话,连绵的笔迹从笔尖丝滑地流出,行云流水般,一句完整的第三定律就出现在了纸上——我猜戈巴洛特本人看到了都会赞叹一句优雅至极。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拙劣的模仿和原版相比简直是降维打击。 “会了吗?”斯内普靠在座椅上抬眼看我。 “……眼睛会了,手不会。”我诚实地回答。 “至少眼睛会了,还不算笨。”斯内普轻笑道。他站起身,把手中的羽毛笔转了个方向递过来:“那么,让我看看它们的学习成果?” “……好的。”人总要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羽毛笔。握笔处还残留着他指间的温度,这让我紧张得更无从下手了。 “坐下。”他无奈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难道你想站着写?” “啊?其实站着就可以……”话音未落,我便被直接按进了座椅中。接着,他极其自然地俯身将双手撑在桌上,从背后把我笼在了座椅的一方小小空间里。 之前摧毁魂器的时候,我有幸体验了一把校长座椅的感受,可无论是心理还是体感都不太理想,也许是我当时太过紧张的缘故。然而现在,在斯内普用身体构建的私人领域中,我甚至比当时还要紧张几分。 我强迫自己冷静,盯着羊皮纸上他的字迹,企图用意念将它复制粘贴下来。但我的视力好像被身后迷情剂般的药草香味迷惑了,枯燥的戈巴洛特第三定律仿佛在我眼前跳跃着排列重组,变成了一个个连绵不断名字——我之前写下的他的名字。 薇尔莉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羞愤地在心中谴责着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做到“坐怀不乱”,我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咬紧牙蘸了蘸墨水,故作镇定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笔尖干涩得好像多年不曾使用的齿轮,不是凝滞不前,就是冲得过猛。我严重怀疑这支羽毛笔被斯内普施了什么忠心咒,只认定他一个使用者,在我手里它变得比我一年级飞行课上遇到的扫帚还要不听使唤。 在斯内普无言的注视中,我艰难地转着弯,写下了一个个僵硬得像长满了锯齿的字母……救命!它们甚至还没我刚刚自娱自乐时写得好看! 右上方传来的轻笑声飘入我右耳中,附带着旁观者温热的鼻息。我的耳尖和掌心都羞得滚烫,书写念头越是刻意就越是握不稳笔。字迹渐渐脱离掌控,像或不像先抛在一边,就连保持工整都成了难题——梅林啊,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它潦草得简直像魔杖走火后的西莫·斐尼甘的头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随便找个借口后抛下笔逃离办公室——我必须得放弃了,这种在斯内普面前出糗的感觉简直像在受刑。 “教授,我……” 想丢掉羽毛笔的右手突然被握住了。上方宽大的手掌把它包裹得严丝合缝,我未竟的借口在惊愕之下被吞回了肚子里。 “别太用力。”低沉的嗓音似乎离得更近了些,配合着手上的动作耐心地解说着,“手腕放松,运笔灵活,注意笔下轻重。” 我的右手几乎完全卸了力,任由他掌控着在纸面上移动。他的声音就在我耳畔,沉稳地为我需要注意的每一个细节做着解释,必要时还会贴心地放缓动作以免我跟不上——遗憾的是,他的学生此刻正在走神。 我喜欢这种感觉。 除去那些我单方面的非分之想,斯内普对我而言更接近于一个完美的指引者。他如今引导我写字,就如同曾经训练我施咒那样。无论我手中是羽毛笔还是魔杖,无论我面对的困难是书写还是黑魔王,他都一直在我身侧提供着帮助——他很可靠,我无法不去对他产生依恋。 “你在听吗?” “啊?我……” “……我再讲一遍,这次认真听。” 斯内普对我的确有着超于其他学生的耐心与包容。我不愿称之为“偏爱”,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不认为自己现在有什么值得他偏爱的优势——虽说承认这一点很令我无奈,但很有可能我只是沾了艾恩斯的光。 因此,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能配得上这份耐心与包容,仅仅以薇尔莉特·西斯特姆的身份,与他并肩。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反过来成为他眼中的“可靠的人”呢—— “……小姐,我能否分得你一丝宝贵的注意力?” “抱歉,教授,这次一定……” 斯内普难得如此的好脾气,掌着我的手演示了一遍又一遍。到后面,即便我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为了不抹黑自己的领悟能力,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次手把手教习。 学习成效立竿见影。我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写下的句子,虽说还是不如斯内普的流畅舒展,但总算有了些优雅的韵味。 “怎么样,教授?”我兴冲冲地转过头,才惊觉自己与俯身查看的斯内普离得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他眼中的我的倒影。 我忘记了移开视线,而他似乎颇为相信自己的教学成果,只给予了羊皮纸短暂的一瞥,便把目光对准了我。 “应付学生,绰绰有余。”他肯定地说。 这在我看来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那应付邓布利多呢?”我笑弯了眼,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嗯……有点难度,但也不是没可能。”他语气中带着笑意,“只要你勤加练习。” 哼,我可不信自己能骗得了那只老狐狸。“那……应付您呢?”我半开玩笑地问,“我要练习多久才能应付得了您本人呢?” 斯内普顿住了,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我正打算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他却认真地给出了答复。 “……我想,你已经成功了。”他轻声说。 ……诶? 我愣了两秒,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再次看向羊皮纸——不会吧,和他的原版相比明明还有很大差距嘛! ……难道说斯内普这次也在采用鼓励式教育,就像我对科林·克里维那样? ——不会吧难道我在他心里真的写得那么烂啊?! 第45章 unrequited love ◎单恋就行◎ 没有压力的悠闲时光转瞬即逝,随着宾斯教授宣布停笔,这一学年在我心里已经被画上了句号,以至于后来布鲁斯把成绩单送到我手上时,我都懒得将它打开。 第77章 系统再一次呈上了他为我定制的乏善可陈的年度总结。头一回的新鲜劲早已不在,它的恭维话也并不会减轻我的负债,我更不会傻到对他的奖赏抱有期待,于是索性略过了前面无意义的内容直接跳到了最后一页。 “……基于对本学年任务完成情况总体评估,特奖励20点科技点,上限100。” (科技点是什么?) [所谓科技点,就是使用高科技时的加点。]系统一本正经地说着废话。[虽然现在用不上,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嘛。] (魔法世界你跟我谈什么科学?)我被它的敷衍给气笑了,(您能不能稍微有点诚意,送我一些真正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比如房、车子、钱?) [年轻人,不要那么势利。再说,你未满十六岁要车有什么用?房子我想你也暂时不太需要,你不是打算在这个暑假到处观光吗?]这个万恶的守财奴直接跳过了“用钱打发我”这一简单的选项。 如果说看里德尔家的老坟头也算“观光”,那他说的倒也没错。两个月的时间不拿来干些正经事实在太浪费了,因此我决定在离开伦敦后就去往小汉格顿——就算没法直接刨里德尔家祖坟,也得去意思意思“吊唁”一番。 还有,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在动身前先去趟古灵阁——不,我不可能有要存在那里的闲钱,我只是对某位女士的金库惦念已久。赫奇帕奇的金杯究竟在不在那里,我想亲眼确认一下。但愿它还在,就算我无法直接将它偷出来,至少可以提前踩个点。 “薇薇,去我家过暑假吧!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就像圣诞时那样。” 黛西又开始了她的软磨硬泡,但这次我的心比古灵阁的石墙还要坚硬。“亲爱的,真遗憾……我很想答应你,但我养父说要带我去旅游。” 不得不说这个万能的工具人养父设定实在是太好用了,善良的黛西怎会阻止我们父女间难得的温馨交流,她立刻高兴地祝福着我:“没关系没关系,祝你玩得开心!记得多拍点照片!” 玩得开心——说实话,能不能平安归来还有待商榷。多拍照片——还是不了,我想她并不会对墓地的造型感兴趣。 德拉科在一旁臭着一张脸。从圣诞假期起,他对回家便没了去年的那种热情。若不是家中还有宠爱儿子的纳西莎·马尔福兜着底,我猜他都不愿回去面对他那个同样臭着脸的老爹。 一学年过去了,无论计划成败总得有个结果。卢修斯·马尔福不会接受日记本的事不了了之,势必会追究到底。德拉科就算躲过了圣诞假期,也难以躲过漫长的暑假,他总要为日记本的下场编造出合理的谎言来应付他充满疑心的老爹——比如,他可以说我因为在日记本上胡编乱造邓布利多的爱情故事,导致它被邓布利多没收了(这个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布鲁斯扑扇着翅膀飞过去,停在德拉科的肩上,用羽毛亲昵地蹭着他的耳朵。载我们离开的列车还没来,我不忍心这么早就将布鲁斯塞进笼子里,极通人性的他察觉到了德拉科的情绪问题,便想用自己的方法提供安慰。在他的调皮的举动下,德拉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嘿,很痒!”德拉科笑着伸出胳膊让布鲁斯落在上面,并用另一只手逗弄着他。 “薇尔莉特,可不可以帮我问问西斯特姆先生,布鲁斯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以后也想买一个,等我……攒够了钱。” 我明白他艰难地选择了放弃“问老爸要钱”这个轻松的方法。但我不想戳穿他,他小小年纪除了家庭根本毫无经济来源,所谓“攒够了钱”也只是从“问老爸要钱”平移至“问老妈要钱”,根本没有实质性变化。 “唔,好,回头我问问。”我面不改色地应承着。那位“西斯特姆”先生和我一样对布鲁斯的过去一无所知,想知道的话得去问斯内普才行(我才不问)。等到开学后我就说……旅游时玩得太开心,忘记了,嗯。 “你不要到时候又说忘记了!”德拉科警惕地观察着我,把我编排好的后路堵了个干净,同时还不忘对我实施人身攻击,“我发现你最近脑子变得不太灵光,一定是看垃圾读物看的——记得让西斯特姆先生别再订了!” “嘿,那怎么能算垃圾读物呢!”黛西出言反驳着,仿佛默认了我“脑子变得不太灵光”这一前置条件。 我想要回击这两位损友,但话未出口就把自己狠狠地呛到了——在我们身旁一直招呼着同学们不要拥挤的海格向前迈了一步,暴露出了另一侧的之前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的斯内普——梅林的加肥加大破洞裤啊!海格你也……太壮了! 我只能寄希望于海格响亮的吆喝声能完完全全盖住我和德拉科的对话。要是被斯内普听到了,以他小心眼的性格(抱歉),指不定又要跟我闹别扭……等等,为什么要说“又”? 斯内普冷着一张脸看向我们,周围的温度似乎都跟着降低了不少。出于对自家院长的尊重,我们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黛西和德拉科寒暄了两句便脚底抹油般开溜了,他们跟斯内普可没什么好聊的。做贼心虚的我也想跟在他们身后打着哈哈混过去,但却被斯内普像拎着兔子耳朵一样拽着兜帽给扯了回来。 “呃,嗨,教授……又见面了?”我对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今天早些时候我还傻乎乎地跑去办公室跟他道别,谁曾想他竟然也破天荒地和学生们一起出现在了车站。 “咳咳——教授,我不会跑了,您可以放开我了……” 斯内普轻哼一声接受了我的讨饶。他松开手,重新背回了身后。 “你似乎很不想见到我。”他的眉毛抬起了一个古怪的角度。 第一句话不是在兴师问罪——或者说,他还愿意和我说话!太好了,看样子他并没有听见我和德拉科的谈话内容。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我只是没想过您现在会出现在这儿……” 布鲁斯欣喜地抛下我飞向斯内普的肩头。我感觉他喜爱斯内普胜过喜爱我,但这也算情有可原,毕竟他每天都在享用着斯内普提供的高级猫头鹰食,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顿不知道斯内普从哪里搞来的鲜肉罐头(看上去有点恶心,但他很喜欢)。 “嗯,还好我出现了,不然险些错过你们精彩的交谈。”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说,“能否也顺便为我问一下那位西斯特姆先生?我对他购买的猫头鹰也颇有兴趣。” “……” “我想还是算了。最近资金不够宽裕——毕竟我还要为某位愚蠢的学生购买她爱不释手的垃圾读物。” “…………” “哦,抱歉,我被她传染得不太灵光——垃圾读物也是那位西斯特姆先生订购的,对吧?” “………………” 您的听力还真是好啊! 斯内普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具嘲讽的反话,像射出了万弹齐发咒,我几乎无力辩驳(因为都是事实)。在我灰溜溜地低下头接受下一步批判之前,缓缓靠站的列车拯救了我。 “——啊,教授,我先走了!再见!”我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如释重负地后退一步。 第78章 斯内普勾起唇角,微微低头,对打算跨上列车台阶逃之夭夭的我做了个极具绅士风度的手势:“after you.” ……好的,原来他也要上车,看来今天是躲不掉了。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 黛西发现斯内普也上了车后没忍住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上一次见到她这副表情还是在一年级面对路威的时候——我懂了,在她心中,斯内普约等于路威……有那么恐怖吗? “呃,薇薇,我我我跟着德拉科去那边转转!”说罢她扯过还在茫然的德拉科快步离开了。若不是走廊有级长巡视,我猜她都打算用跑的。 我看向坐在对面的斯内普。他盯着窗外,紧抿着嘴唇,眉眼中透着浓浓的不悦,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恐怖…… 我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被敏锐的斯内普抓了个正着。他冷冷地望着我,依旧不说话,搭在窗边的手不耐地轻叩着。 布鲁斯很会察言观色,他像个看到父母闹矛盾的孩子,惴惴不安地主动缩回了笼子里。他意识到了斯内普的情绪是无法通过自己简单的贴贴蹭蹭就能哄好的,便把严峻的战场丢给了我这个始作俑者。 斯内普打了个响指,车厢的帘子应声被“唰”地拉严,门闩也从里面插上了。他又略一抬手,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我猜他应该放了个隔音咒。 车厢被改造成完全受他掌控的封闭领地后,他才缓缓将矛头对准了我。“关于之前的对话,我能否得到一个解释?”他平静地说。 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树影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他端坐在座椅上,神情已没了最初的怒气,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我……”我开口后才发觉自己并未组织好语言,只得又悻悻地闭上嘴巴。 我想,在斯内普看来,我对黛西他们的隐瞒是错误的、可笑的、甚至是相当不尊重人的。我不否认他的批评,也不打算为自己的错误开脱。但是,在此之前,容我套用史蒂文森夫人用于艾恩斯的惯用托词为自己辩解一句——我这么做有我的道理。 因为我是一个暗恋者。 斯内普给予我的善意和付出,大概率只是出于对得意门生的赏识,可我对他的仰慕却远不止于“尊师重教”的层面。师生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被我又暗自赋予了更不对等的一层,但只要天平始终向他倾斜,这份异常就不会被人察觉,我可以一直躲在师生这层密不透风的帷幕后面,大胆地仰慕着处于台前的他。 可问题就在于,他对我太好了。 他对我的伪装成尊重的仰慕做出了回应,回应的份额却异常地远超于对待其他学生。我一边欣喜地接受着,一边又因为怕这份“平衡”被打破而心生惶恐。为了避免幕布被揭开,将我离经叛道的念头暴露在外,我只能选择在朋友面前将他推远,推回他应有的高高在上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我们逐渐的亲近,掩盖住我对他的别有用心。 作为一个笨拙的暗恋初学者,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而因此伤害到了自己的暗恋对象,这一点实在是在预料之外——在我原本的料想中,我应该会一直隐瞒下去,连同这份情愫。 ——这才是暗恋的精髓啊! 我悲壮地为自己接下来漫长的暗恋之路做着展望,而斯内普却把我的沉思错误地看作了犹豫和为难,他微微垂眸,再抬眼时目光又暗了几分。 “你觉得在朋友面前提起我,很丢脸?”他似是不在意地轻声问道。 “啊?”我被他的提问吓了一跳,从无意义的思考中抽离出来后连忙否认,“当然不!我只是……” “不用为难。”斯内普干脆地打断了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如果你为此感到困扰,我很乐意与你保持距离。” 我呆呆地看着他,脑海中的思绪乱得像魔药课后的格兰芬多操作台。他的目光仿佛带有海妖般的诱惑力,困扰在本能的愉悦面前似乎又变得不值一提。保持距离?才不要!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顾忌,我恨不得想要变成布鲁斯整日没羞没臊地粘着他——但这种感情叫我如何对朋友宣之于口呢? 车厢中的气氛冷得像被摄魂怪拜访过一样,再沉默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我舔了舔嘴唇,大脑焦急地运转着。薇尔莉特,快点,快想想该说些什么—— 有了!《女巫周刊》6月份第三期的情感生活版块好像讲到了情侣闹矛盾时的应对方法……虽然我们的身份不太符合(不,是完全不符合),但按照模板说点什么总比相顾无言要强吧!当然,生搬硬套也是不可取的,我得根据现状稍微改造一下。 第一步:道歉,不管你做没做错。 当然,我有错(错就错在没发现他就在附近),这份自知之明让我很容易就将一连串怯生生的道歉说了出来。好吧,斯内普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不是几句简单的“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就能应付了事的……没关系,继续。 第二步:解释原因。 ……这一步我做不到!如果我能解释,还用得着套用你的方法? 第三步:如果第二步走不通,那就从以下方法中选择:模糊重点、美言讨好、嫁祸他人、转移注意。 ……《女巫周刊》你真不愧是垃圾读物啊!宣扬这种错误思想真的对吗!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尝试着“融会贯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加工成合适的言辞。 “教授,黛西他们……应该尚未像我一样发现您的魅力,才会没有必要地畏惧您。”我真诚地说着。 斯内普的眉毛又往上抬了几分,对我的发言不置可否。 我继续说着,“能得到您的青睐令我受宠若惊,但我担心您会因此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议论,比如那些格兰芬多,他们总说我是您的‘跟屁虫’……”说到这我的语气带了些委屈,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不过他们倒也没说错就是了!能做您的‘跟屁虫’我也深感荣幸嘛!” 斯内普没有回应我笑眯眯的表情。他轻哼一声,扭头望向窗外,但我能察觉到他的不悦已减轻了不少。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作为我的朋友,总是善意地关心我的个人生活。您知道的,我缺乏父母的关爱……出于可怜的私心,我才会把您给予的宝贵的关怀移接到‘父亲’这一身份上……当然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下次绝不会再这样了。” 我泫然欲泣地诉说着自己作为孤女的“苦衷”,不忘在揉眼睛时偷偷观察斯内普的反应。他转过头,微微睁大了眼,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好像真的被我的解释说动了。 好极了!再次感谢自己万能的便宜老爹。 第四步:在第三步后趁热打铁,与对方进行一些亲昵的身体交流。 …… 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当然,这一步是绝对绝对无法照搬照抄的……但为了给这件事彻底画上句号,似乎的确该做些什么向他示好,就像布鲁斯对待德拉科那样。 我想了想,从座位上跳下来,坐到了斯内普身边,并大着胆子向他的方向挪过去。接着,两只手轻轻揪住了他垂下的右手的衣袖边缘,晃了晃。 第79章 这招屡试不爽。 “你……”我能感觉到斯内普衣袍下的手臂紧绷了起来——但不是以愤怒的方式。 我乘胜追击,抬头看向他,并用上了我能做出的最可怜兮兮的眼神,像一只秋日雨夜里无家可归的湿漉漉的卷毛小狗。我的直男朋友德拉科曾评价道,如果哪天我因为犯罪要被关进阿兹卡班,只要用这种眼神盯着逮捕我的傲罗,用不了多久,哪怕他是疯眼汉穆迪都会心软几分。 斯内普远没有穆迪心狠。他很快便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视线,在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中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看样子这只小狗又一次得到了主人的原谅……等等,为什么又要说“又”? 第46章 “君心我心” ◎斯老师守护神大变身◎ 危机解除后,斯内普从怀中取出一本老旧的书,打算用它来消磨这漫长的行程。我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上面全是细小的看不懂的公式,在晃动的车厢里它们像是在跳舞。 “教授,在列车上阅读对眼睛不好。”我认真地劝阻着。 “嗯。”他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因此停下。 我不满地轻哼一声。以他这个姿势,时间久了不但伤眼,颈椎恐怕也会不舒服。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我大胆伸出手,把那本书夺了过来。 哦——这本本就破烂不堪的书经过我的暴力对待,险些从中间断成两半。我赶忙将它合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偷偷瞧着斯内普的反应,他对我的偷袭似乎并不在意,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我,揶揄道:“小心,这是个古董,邓布利多可能会找你赔偿。” 我一愣,吓得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塞回他手里。以我现在的经济实力,绝对背不动更多的债务了! 斯内普抽回那本书,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将它又放回了怀中。“不阅读的话——你在列车上会做什么?”他妥协般靠在椅背上,侧过头,挑眉问。 我想了一想,如实答道:“聊天,玩游戏,或者睡觉。” “……什么游戏?”他直接忽略了另外两项。 “唔,其实也算是一种聊天——叫做真心话大冒险……”我的手无聊地绕着头发,仰头望向车顶回忆着游戏规则,“就是几个人靠猜拳确定胜负,输了的人从‘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择一项作为惩罚。如果选择了‘真心话’,就要回答一个提问,不许撒谎;如果选择了‘大冒险’,就要去做一件指定的事,不能拒绝。” “你要如何界定对方是否说谎?”斯内普尖锐地指出了重点。 靠摄神取念——才不是!这样的话游戏就失去它本身的意义了。“全靠自觉。”我严肃地说,“没关系,梅林都看着呢。” 斯内普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好吧,我究竟在期待什么……他才不会对这种幼稚的游戏感兴趣呢。 “来吧。” 他面色平静地把右手背在身后,驳回了我的猜想。 “……诶?”我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便赶紧趁他改变主意前做好了游戏的准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得想想待会儿该问他什么……比赛还未开始,我就已经乐观地打算欢庆胜利了。 “来吧!”我斗志昂扬地喊着,“rock-paper-scissors,show!” 在出手时我什么都没想。多年的猜拳经验告诉我,想要出奇制胜,就要凭借直觉。再多的思考也只是徒劳,你大概率推测不出对手的出手规律,甚至会因为犹豫被看穿心思反将一军。于是,我顺从自己的内心,在话音消失之际,坚定地掷出了一块石头。 ——可怜的小石头,还没落地,便被斯内普的手掌稳稳接住了。 “我赢了。”他淡淡地说,“你选什么?” 我沮丧地长叹一声,试图以此把坏运气赶出体内。“真……大冒险吧。” 如果是和黛西德拉科玩游戏,我通常会选择较为容易的真心话。一来,他们问的问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不会存在“难以开口”的局面;二来,哪怕他们真的问到了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也可以神色自若地对他们说谎,并不会因此产生心理负担(对不起)。 但是斯内普和他们不能一概而论。他比德拉科他们敏锐了太多,很容易就能发现我说谎时的不自在,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对我有独一套的观察技巧。再者,他也许真的会问一些我客观层面上难以回答的问题,比如和伏地魔有关的种种。到那时,我恐怕又要遭到系统无情的制裁——光是想想手就开始痛了! 斯内普沉吟片刻,给出了他安排的冒险任务:“暑假期间每天写一篇学习心得,交给我。” “……您说什么?” “暑期,每天一篇学习心得,让布鲁斯送过来——可以不用局限于魔药学。”他生怕我听不懂,贴心地放慢了语速,还相当仁慈地放宽了条件,我简直感动得要流泪了。 ——这是一般人类能提出的“大冒险”要求吗?学习心得,还是每天一篇!就算不考虑我的感受,也得为我们可怜的布鲁斯着想吧?他的小翅膀能吃得消吗?! “……再来!”我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赌债还没付就急着想要进行下一局,反正我也没什么可输的了——除非他把每日一篇提升至每日两篇……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吧? 斯内普毫不掩饰上扬的嘴角,发出了撒旦般诱惑的低语:“这次我还出布。” “你,你……”我瞪大了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在猜拳中最不喜欢的一种玩法了!假意告知自己的打算,实则是抛出了一个信或不信的难题,无论对方相信与否都可能掉入他精心设计的复杂陷阱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就是这样被消磨殆尽的! “准备好了?”他似乎胜券在握。 “唔,开始吧。”我放弃了在逻辑与人性的海洋中无意义的挣扎,磨磨蹭蹭地把手再次背回了身后。仔细想想,无论大事小事,斯内普好像的确都没有骗过我……我该相信他的话吗? 我闭着眼伸出了一把怯弱的小剪刀,生怕它会被对面袭来的石头砸个粉碎,然而并没有。 食指和中指间有什么正缓缓地探进去,逐渐充实填满其中的缝隙。我睁开眼——那是斯内普主动递入剪刀中的摊开的掌心。 “哦,真遗憾。”从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体现出这一情绪。“我选真心话。” 短暂的喜悦后我开始激动地思考着该怎么最大程度地利用这次提问。我求知若渴,想了解他的全部,但提问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把它用在平时没有途径知道的且不会让他觉得被冒犯的优质问题上—— “教授……您的守护神是什么?” 我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一旦他表现出抗拒的情绪我就随便换个问题来问,比如最喜欢的学生是谁(答案显而易见)。满足自己的需求固然重要,但绝不能建立在伤害他的感受的基础上——我已经得到教训了。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蛇。”他回答得相当干脆。 我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消失了,快到我难以将它完全捕捉。迷人又危险的潜行者——的确很符合他的形象。“我可以看看吗?” 第80章 “可以,”他在我期待的目光中话锋一转,“——但前提是你下一局赢了我,并且我选择了大冒险。” ……什么嘛!玩个游戏还那么斤斤计较! 没占到便宜的我反倒被小气的对手抓住了话语中的漏洞。“为什么问这个?”他低声问着,但随即便自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你召唤出守护神了。” “嗯哼。”我学着德拉科平日里的臭屁样子扬了扬下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斯内普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谨慎和迟疑。“……是什么?” 我眼睛骨碌一转,笑眯眯地把他刚才的话稍作改变还了回去:“我可以告诉您——但前提是您在下一局赢了我,并且我选择了真心话。”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愿吃亏。”斯内普佯装不悦,轻轻地瞪了我一眼。 我明白离触碰到他的底线还有好一段距离,便继续嬉笑着出言不逊:“还不是因为院长您教导有方嘛。” “……顽皮。” 他又一次拍了拍我的头,可这极轻的力度和未加收敛的笑意怎么看都不像在以示惩戒,倒更像是蜻蜓点水般在我的发顶和心底留下涟漪。我不介意它驻足得更久一些。 在这之后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出继续比赛,各怀心思的双方都不愿在游戏中被迫展露自己的“秘密”。 一闲下来我的上眼皮就开始不争气地向下滑动,有节奏晃动的车厢和夏日潮湿燥热的空气更是催化了它们下落的行程。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从脑袋犯迷糊到彻底失去意识似乎只有短短几十秒。在那期间,倚靠在椅背上的身体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完全听从地心引力的摆布,不自觉地就要往一侧滑落。 梅林啊,等我醒来肩颈一定会折得超级痛——这是我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睡意朦胧中我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久违的小家伙。它银白色的身影舒展了不少,动作也没有初见时的笨拙,张开羽翼的神气样子倒真能配得上它作为凤凰守护神的称号。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漫无目的地盘旋,而是小心地试探着,踱步走向一旁乍然出现的另一道白光。 另一道光芒不知源头,似是凭空降临在我梦中,并隐约汇聚成一条硕大的盘踞着的身影。未等我将其完全看清,四周便迸发出浓烈的雾气,将它整个笼入其中。 雾气外,小凤凰的翅膀飞快地扇动着,与其说是紧张不安,倒更像是因期待而激动不已。 没过多久,雾气渐散,之前的修长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缓缓显现的被温暖白光笼罩的影子,紧接着,从里面传出一声嘹亮的凤鸣——另一只凤凰从其中飞了出来。 小凤凰惊喜地扑了上去,这只凭空出现的凤凰也并未表示抗拒。它们的身影亲昵地纠缠着,长长的尾羽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情意绵绵的水墨画。 我认真端详着这只意外闯入我梦境的来客。它不像我的小凤凰那样稚气未脱,也尚未具备邓布利多的守护神的那种超脱于一切之外的淡然。它有着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微妙平衡感,不会过分张扬,但也并非全无锋芒。 ……好像和某个人有点像。 像是要防备我深思一般,那只意外来客不愿久留,玩耍片刻后便匆匆离去了。小家伙相当不舍,抖抖羽毛也跟着消散了身形。 它俩相继离开后,我的梦境便恢复了它一贯的荒诞画风:伏地魔在霍格沃兹礼堂穿着紧身衣大跳钢管舞——不得不说,跳得还挺好。 这也给了我灵感,系统提供的所谓“科技点”能否用来制作酷似真人的cg影像?为严防食死徒黑恶势力抬头,或许可以靠这种不太光明的方式预先占领舆论高地……没有鼻子的话,建模应该不算难吧…… 我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得笑出了声,不情不愿地从黑魔王美妙的舞姿中清醒过来。颈部并没有预想中的不适,我微微动了动,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靠在斯内普的臂弯里,他刻意放松的肌肉成了我安睡时最柔软舒适的枕头。 “啊,教授,不好意思……”我从他身上弹开,羞赧地为自己的逾矩道歉。尽管与他拉开了距离,但我此刻就连发丝都已经浸满了他身上醇厚的药草香气,早已退无可退了。 斯内普并不在意——他少有的神情微怔,似乎在想别的事。 我缓过来后,试探着再次叫了他一声:“教授?您还好吗?” 在我的呼唤中,他如梦初醒般舒展开习惯性蹙起的眉头,迷茫散尽后的视线在我脸上聚焦,流露出了然的神情。 “好极了。”他嘴角噙着笑,目光中带着比平日里更浓的温柔。 ……等等,他很古怪——难道我在梦里说了什么丢人的胡话? “呃,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如果是,请不要介意……”我战战兢兢地为不确定的错误找补道。 “不,你很安静。”他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的魔杖重新塞入了袖中,语调都因为愉悦而高亢了不少,“我只是无意中确认了一个无需确认的事实。” ……又来了,熟悉的谜语人环节。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附和他:“那么……恭喜您?” 斯内普身上散发着与往日大相径庭的放松,看样子这件未知“事实”的确认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谢谢。”他盯着我的眼睛,相当认真地说。 我傻乎乎地笑着,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这份郑重其事的谢意。他眼底氤氲的温情已经毫不费力地夺走了我的所有注意力,至于他究竟弄清了什么重大的问题——反正与我无关,我不关心。 【 作者有话说】 补充说明: (对上文没有问题的不需要看!) 关于斯内普确认了什么,这一点我写得太拉了,以至于没让读者看明白,在此我深刻检讨! 这主要要以斯内普的视角看问题,所以以女主的角度写,会比较含蓄点(试图狡辩)。关于确认了什么,以下是我的个人观点,答案不唯一,见仁见智: 确认了对方是自己的爱人,且依旧和自己相爱。这一点虽然从之前的种种迹象都可以表明,但远没有守护神来得直观——甜蜜的话语和殷勤的行动都可以是伪装,但是真心不会说谎。 女主之前噩梦缠身时习惯在睡前将守护神放出,以至守护神养成了习惯,每每都会趁她睡着时自己跑出来,所以那不是在做梦。斯内普并没有在女主召唤出守护神后的时光里陪伴过她的睡眠,也并未听卢平提起女主守护神的改变,因此当女主身边银白色的光芒初显时,他也会自然地想放出自己的“相同的守护神”(类似一种“琴瑟和鸣”)。 但令他震惊的是,女主展现的守护神显然不是自己印象中爱人守护神的样子。这让他之前建立的坚实的观念变得摇摇欲坠,他对女主过去种种都产生了强烈的不解与困惑,也就是“迷雾”。(说实话本来想让女主在这时候就醒,但难免会因此产生狗血的误会两人都不愿解释blabla的……所以多睡会儿吧你)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真心不会说谎。困扰并未持续很久,迷雾散尽后自己的守护神形态便发生了完全的改变。如果说女主守护神的改变是因为她客观上改变了的实体,那斯内普守护神的改变恰恰是因为他主观上未变的爱。 第81章 爱会改变已成形的守护神(比如唐克斯爱上卢平后守护神变成了狼)。自己的守护神也由蛇突变为和她相同的凤凰,一切便能说的通了——斯内普从不怀疑自己对她的纯粹的爱,而这份爱一直都是以“她们是同一个人”为基础才会默默施于现在的女主身上,绝非什么“拟态而非求真”。产生改变的结果不会有别的理由(可能是情绪突变,但当事人目前情况稳定),所以前置基础自然也就得到了证实。 ——而且我们的守护神亲密无间!她也依然爱我!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大家试着意会一下,意会不了我再次道歉…… 第47章 初探古灵阁 ◎5a级旅游景点◎ 列车停靠于国王十字车站时,我以为该到了和斯内普分别的时候了。在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之前,我出于好奇多问了一句他此行的目的。 “去古灵阁取些钱。”他说。 我的眼睛瞬间就像被点灯器“噌”地点亮了一般。正发愁该怎么混进去呢!倘若能跟着他一起,那便再好不过了。 斯内普只是瞥了一眼,便从我殷切的眼神中读懂了我的意图:“你可以一起。” 我像极了被父母同意带去游乐园的小孩子,内心雀跃得几乎想扑上去抱住他——当然并没有。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孩子气一点。 一下车斯内普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块脸,仿佛密闭车厢内二人相对时的笑意盎然都只是我的幻觉。即便是在校外,车站里的学生依然保持对他的畏惧小心地躲避着他,在拥挤的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通道,这倒也为我们省了麻烦。还有一些斯莱特林的学生家长逆流而上打算上前攀谈,其中不乏当初立场摇摆不定的“食死徒预备役”,但又都被他冷冽的态度逼退了。 我快步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片嘈杂得讨人厌的区域。来到一块较为空旷的场地后,斯内普停住了脚步。他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猫头鹰笼子,将里面的布鲁斯放了出来。 “不能带你。”他跟布鲁斯解释着。 布鲁斯比我先一步领会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便振翅飞远了。 我茫然地目送他离开,又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用另一只手从我手中缓缓抽过行李箱把手。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像去年生日那混乱的最后几分钟。 而他的话也令人绝望地印证了我的猜想。“抓紧我。” 我开始后悔在车上吃了太多甜腻的零食。这不能怪我,谁会在饥肠辘辘时对推着小推车靠近的售货员阿姨说不呢?而且还是斯内普买的单,他可没留给我拒绝的余地。 我吞了吞口水,试图把因为紧张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地压下去。斯内普的两只手都被我的物品占用了,为了尽可能减轻去年幻影移形时四肢移位般的不适感,我暂时抛下了无谓的顾忌,双手不顾羞耻地牢牢环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将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若不是周围偶尔还有路过的乘客,我甚至想手脚并用。 “准备好了?”斯内普在我头顶上方低声问,胸腔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震动着。 我把整个脸都埋入了他袍子微凉的布料中,挤出一声闷闷的鼻音作为回答。 眩晕感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强烈,或许是因为我在这一年身体和心理素质都有所提升,又或许是因为斯内普衣袍上安心的气味对我来说如同强力缓和剂。再次睁开眼,这趟短暂的旅程便已抵达了目的地,魔法界的西田购物中心——对角巷。 正对面便是古灵阁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我跟在斯内普后面踏上白色的石阶,大门旁边身着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立刻迎了上来。 “欢迎您,斯内普教授。”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请让我来为您存放行李。” 斯内普轻声道谢,把我的行李箱和鸟笼交给了他。 我也跟着说了声谢谢,可那个矮小的妖精迎宾员却对此置若罔闻。他登记完信息,头也不抬地转身离开了,全程把我当成隐形人——我去年暑假在丽痕书店蹭书看时,店员都没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我! 走开几步后,趁斯内普没注意,我悄悄扭头对那个妖精的背影做了个凶狠的鬼脸。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之后是一个豪华的内厅。墙上和天花板上满是讲述妖精历史的浮雕,周围的展台摆满了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银器(在我看来,看不懂等于艺术,而艺术品都很贵)。内厅尽头是银制的第二道大门,厚度与之前的青铜门相差无几,把它熔成西可大概够我花上一辈子。 虽说还未窥得全貌,但我已经快被古灵阁奢靡的金钱气息熏得再次头晕目眩了。“好酷啊——那个迎宾员对我爱答不理的,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就是个穷光蛋?”我一面感慨,一面笑嘻嘻地调侃着自己。 “……他是新来的。”斯内普解释道。 我吐了吐舌头,不打算与他争辩那个妖精的态度问题。哪怕那家伙是头一天上岗,也该明白服务业最基本的“顾客就是上帝”的真理吧——等等,魔法世界好像不信上帝……那,“顾客就是梅林”?听起来更怪了……管他呢,妖精好像也根本不在乎巫师的看法。没带钱的话,就算是梅林本人也可能和我一样被冷眼相待吧。 银门旁的两个妖精向我们鞠躬,把我们引进一间更为宽阔的大理石厅堂。长柜台后面挤满了妖精们忙碌的身影,墙壁上数不清的小门通往了不同的方向。我好奇地瞪大双眼使劲儿向里望,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斯内普径直走向一个翻看账本的妖精那里。 “拉环。”斯内普平静地叫了他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细银链系着的金钥匙。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没忍住多看了柜台后的这只妖精几眼——斯内普是怎么认出来的?他们明明长得都差不多。等一下,他似乎有点像严肃版的弗立维教授…… 拉环从账本里抬起头,伸手接过了钥匙。他扫了斯内普一眼,眼神转了个圈后停在了我身上。 “等等,”他伸出长得可怕的手指指着我,指甲几乎都要戳到我的鼻子了,“她不能进。” ……我要收回对他的评价!他连弗立维教授的耳朵尖尖都比不上! 我学着斯内普魔药课上的样子皱起眉头用怀疑的眼神瞪着拉环,但他毫不在意,冷漠得像被针对后仍屡教不改的哈利。 对于我遭受的连续两次的区别对待,斯内普竟意外地一言不发。我忍不住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却捕捉到他平静表情下嘴角隐隐的上扬趋势——他居然在看我笑话! 直到我气鼓鼓地在下面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慢吞吞地顺着我的心意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也很好奇究竟会是什么离谱的理由……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我一脸的穷酸样吧?再怎么艰难困苦,我也没把“负债累累”四个字印在脑门上啊! “抱歉,但这是古灵阁的不成文规定,长成这个样子的女巫禁止进入金库——事实上,连前厅都不能进,门口那个新来的险些酿成大祸。”拉环一直用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我,尖声说道。 ……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在搞外貌歧视?毫不谦虚地说,我可是在霍格沃兹颇有好评的漂亮女孩啊!我们到底谁该歧视谁?? 第82章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拉环,等待他把话个说明白。 “她不是。”斯内普语调古怪地说。 拉环拿起检查宝石的放大镜对准我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我看到他面色不悦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就连她的瞳孔都和十三年前的闯入者一模一样。那次事件对古灵阁造成了的难以衡量的巨大损失,至今无人赔付。” 说罢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仿佛我就是他口中闯入事件的罪魁祸首。拜托,十三年前还没有我呢! …… 不会又是你吧?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亲姐姐艾恩斯女士?您老人家闯古灵阁是想干什么啊?! 我下意识看向斯内普,可他紧抿着嘴唇,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为我说情。今天的他很古怪,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你瞧清楚,我和那位闯入者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我只是个二年级学生啊!”我只能拼命为自己据理力争,“看我这小身板!看我这小个子!” 我正努力用手比划着,却发现拉环的表情变得更僵硬了,枯黄的脸上写满了无语——梅林的空荡荡的牛皮钱包啊!我怎么会愚蠢到在妖精面前评价自己的身高?这就好比带着卢平去动物园看圈养的狼,没有故意,全是恶意。看来今天的古灵阁内部旅程没戏了。 我不死心地使出最后一招,用列车上看向斯内普的那种冒星星的眼神盯着拉环,结果却惨遭一个侮辱性极强的白眼。 “放弃吧,小姐。”他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当初我们就是轻信了这种毒药般的眼神和花言巧语,才导致那种后果——我们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拉环,你好狠的心!魔法部不雇佣你当傲罗绝对是一大损失! 我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着斯内普进入那扇神秘的小门。 临走时他安抚般拍了拍我的发顶:“乖乖等我,嗯?”我沮丧地点了点头。 拉环走前甚至不放心地叫来了另一个妖精“照看”我——直白地说就是监视。不过这个叫戈努克的妖精态度还算良好,甚至为我端来了一杯红茶。 我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而他也恭敬地回了句不客气。太好了,今天总算遇到个可以交流的正常妖精。 “请问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呀?”我试探着从他这里打听些消息。 “差不多十二年了,小姐。”戈努克答道。 我有些遗憾,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追问:“那您对大约十三年前古灵阁的闯入事件有所了解吗?” 戈努克露出了谨慎的表情。 “哦,我只是好奇。”我吹了吹茶沫,装作毫不在意,“没关系,我可以查阅当年的《预言家日报》,那里应该记载得很详细——只是会略微浮夸一些。” 《预言家日报》在夸大事实方面可谓是“美名远扬”,出于集体荣誉感,没有人会想让询问者参考关于自己所属团体的歪曲真相的报道,妖精也不例外。戈努克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将他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了。 “拉环在我的入职培训上提到过一些,说是有个女巫试图闯入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偷取某件宝物,并趁乱放出了看管金库的火龙。火龙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无数最底层的金库因此坍塌,古灵阁不得不面临巨额的赔偿。”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兴奋。“她得手了吗?” “关于这一点,没人敢确定。莱斯特兰奇金库被严重损坏,而核对的账目也被火焰焚烧殆尽。古灵阁花了很久去修补统计这些数据,但到了与莱斯特兰奇夫人正式对接协商赔偿的时候,她已经锒铛入狱了。” 好的,那么现在存在三种可能:一是艾恩斯没得手,二是得手了但莱斯特兰奇尚未知晓,三是得手了并且莱斯特兰奇也发现了金杯的失窃,但出于对伏地魔的畏惧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并未向他汇报。至于第三点中为什么会认定她没有汇报——以伏地魔暴虐的性格,若是知晓了魂器被窃,当时古灵阁里包括拉环在内的所有妖精估计都要为之陪葬。 “哦,听上去真惨。”我虚情假意地表达了一下同情,“看样子用火龙看管金库危险性远高于安全性,是吧?” “倒也未必。”戈努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综合各个性能考虑,火龙依然是我们看管重量级高的金库的首选。” ……这么机密的信息是可以说的吗?我该如何形容你,戈努克——古灵阁版海格? 接着我们又聊了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妖精在制造业和金融业的成就啦、魔杖的反垄断啦、《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是否合理啦……全是我精心挑选的话题。我努力表现出和他相同的观点,赞扬着乔治主义的正确性,义愤填膺地抨击着康奈利·福吉在政治上的软弱昏庸以及对待妖精群体的残暴和不尊重。几番谈话下来,戈努克几乎要对我产生信任了——当然还早,想得到一个妖精的信任简直比得到斯内普的偏爱还要难。无论如何,他对我也算少了几分戒备,这对我今后开展工作具有很大的意义。 ——金杯去向尚不明确,我只能等到下次再探。到时候,警惕性没那么强的戈努克或许就会成为我绝佳的切入口。抱歉,如果害你被开除,我深表遗憾(真诚的)。 到最后戈努克甚至客气地建议我毕业后来古灵阁做解咒员。我一开始对这个略显枯燥的职位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当他告诉我报酬丰厚后,说不心动一定是假的。 “现在还缺人吗?我暑假就可以实习!”我殷勤地推荐着自己,还掏出了那个差点被我当成废纸扔掉的满分成绩单。 戈努克镜片后的小眼睛为难地看着我:“也许你在同龄人中的确成绩优异,但你才二年级——解咒员必须掌握算数占卜的相关知识,据我所知,你还没学过这门课吧?” “我预习过!很简单!”我很不服气,说着就要从箱子里翻出学习笔记为之佐证。 “不用了,”戈努克连忙拦住我,“即便如此,你也得有n.e.w.t证书才可以,不然无法签订实习合同。” “哦,这样啊……”我遗憾地叹了口气。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没有文凭,寸步难行。 斯内普终于办完业务回到了大厅。他身后的拉环依旧充满敌意地盯着我,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离开古灵阁时,天已经黑透了,星星悬于我们头顶,似乎要比在麻瓜世界时离得更近。 “为了奖励乖女孩的耐心,”斯内普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看上去不算很大的袋子,“这个收好。” 我傻乎乎地准备伸手接过,可斯内普却移开了胳膊。“两只手。”他提醒道。 “哦哦。”我还在想他何时开始和我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但依然乖乖照做了。当袋子的重量完全落在我手上时,我才明白我错怪了他。 “……好沉!”我费力地将它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扯开了上面系着的绳子。袋子被打开,路灯下映出的刺眼的金属光泽险些把我的眼睛闪花。 “这是……金加隆?好多……” 小口袋深不见底,整齐地摞着一枚枚崭新的金币,粗略估计大概足以把我的债务还清。 第83章 “不不不……我不能要。”一瞬间的动心后,我慌忙拒绝了这份昂贵的奖励,并把小口袋推回斯内普手中。“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这是你应得的。”斯内普面色如常地说。 ——才不是,如果和妖精聊会儿天就应该获得这么丰厚的回报,那么对于兢兢业业的工作者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谢谢您,但我真的不能要。”我坚持着。“如果您真的想奖励我……” 我的视线扫到了不远处依然亮着灯的幅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招牌上五彩斑斓的冰淇淋正在冲我招手。 几分钟后,我手中多了一个简约的草莓单球冰淇淋(斯内普不允许我一次性吃太多冷饮,对此我已经相当满意了)。我小口地舔食着,当季的草莓似乎比往年要甜得多。 我们并肩坐在梅林雕像喷泉旁的长椅上,享受着夏日微凉的晚风。四周并无其他巫师,远处破釜酒吧的喧闹声也趋于平静,整条街道仿佛只剩下我们。在冰淇淋被我完全消灭之前,在我们必须要面临的分别之前,我们还有最后的一些闲谈时间。 “你跟他聊了什么?”斯内普问。 “没什么。”我咬去一小块软掉的蛋筒,用舌尖勾走了嘴角黏糊糊的奶油。“他建议我毕业后去做解咒员。” “……你想去?”斯内普微微挑眉,眼神中似是不赞同。 我忙撇清关系:“倒也不想啦——只是他说工资很高,我才稍微有点兴趣——不,也没多少兴趣……” “太危险。”他摇了摇头,“不如留校任职。” 对于一个还未开选修课的二年级学生来说,现在进行职业规划属实太早了。但我负责任的院长对此很是重视,他认真地列举了一系列解咒员的危险性和留校的好处——在我听来都没什么意义,这些加起来都不如“能留在他身边”这一点更有吸引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前提是我得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在心里轻叹口气。为了把夜间突然出现的负面情绪丢出脑海,我开启了另一个不太严肃但意义重大的话题:“当教授工资很高吗?” “报酬方面……” 斯内普沉默了。我们无言地对视着,蝉鸣声被突然的安静衬托得格外明显。过了几秒,他终于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我说过,我不会欺骗你。”说罢,他摊了摊手,表示言尽于此。 我心下了然,也跟着无奈地笑了。 这么一想,刚才那袋钱很可能相当于斯内普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他可真是出手阔绰……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剩余的冰淇淋也在刻意拉长的时间中化成了小小一摊甜蜜粉嫩的草莓奶昔。纵然再不舍,也没有继续拖延的理由了,于是我只能把它连同蛋筒最后最好吃的尖尖角一口丢进嘴里。 “教授,我想我该走了……” 话音未落,布鲁斯便从对面宠物店的屋檐下飞了出来。他真的很擅长隐匿,完全与夜色相融的身影在此前丝毫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看样子他已经抵达多时了,只不过懂事地不愿妨碍我与斯内普的“二人世界”。 我打开笼子,布鲁斯直直地飞了进去,并自己关上了门——这同时也阻断了再次与斯内普幻影移形的可能,真不知道是否该感谢他。 “……好,路上小心。” 斯内普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就消失在我眼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留下。他甚至没问我要去哪、怎么去、接下来有何打算——我甚至为此编了套蹩脚的谎言,真庆幸它并未派上用场。 好!薇尔莉特!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先问系统搞点钱。 这个时间点大概率赶不上地铁的末班车,去往小汉格顿的车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把这些也归类为“基本生活保障”——毕竟,不去现场,就无法策划任务;不做任务,就活不下去。 系统勉强接受了我的强盗逻辑,同意报销来回路费(但最多是硬座,抠门的家伙)。 现在动身,也许能赶在天亮时到达目的地。我给自己鼓着劲儿,一手拎起布鲁斯,另一只手拎起行李箱—— ……拎不动! 这个重量绝不止是几件夏日的换洗衣物所能拥有的(为了减轻负担,我在临行前让系统把大部分厚重的学习材料都扫描成了电子版)。我不愿承认自己的猜想,但却真是如此——打开行李箱后,睡裙上方躺着的俨然就是之前斯内普赠予的其貌不扬的小口袋。 ……我在心怀感激的同时不禁思索着为何魔法世界没有纸币的流通。 第48章 小汉格顿好邻居 ◎彼得帕克发来贺电◎ 进入村庄后,我不得不谨慎使用漂浮咒,以免让从路边田野里突然冒出的村民受到惊吓。但无论如何,一个携带着行李和笼着帘子的大鸟笼的外来女孩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一位路过的抱着竹筐的老奶奶主动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向来不愿以貌取人,但她朴实的表情和关切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如果是,只能说待在这座小村庄里实在是太屈才了,她应该去闯荡好莱坞。 “谢谢您,我想问一下里德尔老宅在哪里。”我彬彬有礼地问道。 老奶奶闻言,善意的微笑顿时僵住了。 “小姑娘,为什么要打听那种地方?”她压低了声音,“那里不太干净,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我装成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明知故问,“那里闹鬼吗?” “哎呀,这谁又能知道呢。”谈及多年前的诡异命案,老奶奶一下来了精神。她索性把装满瓜果的沉甸甸的竹筐放下,从女仆走进客厅开始将整个事件徐徐道来。 尽管长途跋涉令我腰酸背痛,我依然很有耐心地听完了这个早已知晓的故事,还随着故事情节时不时做出惊讶、叹服、惋惜的表情。得到了我的积极反馈,老奶奶越讲越起劲,到后面总算抖落出了些许对我有用的信息。 “……前些年,大概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村里孩子的捉弄,也有可能他只是不想再在这里耗下去了,弗兰克搬走了。我们都猜他会去哪,怎么养活自己,毕竟他脾气又倔,腿又瘸,除了打仗和摆弄些花花草草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唉,年纪大了,打仗也没人要啦。” 老奶奶有些怀念地说着。有多年的邻里情谊在,她倒是真的在担心离去的老弗兰克的生计问题。尽管他脾气糟糕,还曾经有着杀人嫌疑,但鉴于死掉的是更讨人厌的里德尔一家,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我跟着叹了口气,实则在感叹老弗兰克的好运。哪怕他现在靠拾荒为生,能赶在更糟糕的风暴来临前顺利离开这里,他已经得感谢上帝了。 “说来也有意思,弗兰克离开没多久,就从城里来了一位帕克先生。他很古怪,居然就在弗兰克留下的破烂的园丁小屋住了下来。有人说他这些年一直住在村里,也有人说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他。我每个月能见着他一两次,他人挺和善,穿着也算讲究,看起来不像是穷到要到村里躲债的样子……唉,帕克先生年纪不小了,身边还没个一儿半女,连个媳妇儿都没有——我还想给他介绍呢,但他好像没什么兴趣。” 第84章 “噢——我就是找他的。”我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帕克叔叔和姨妈离后受了情伤,时不时就躲到村子里逃避现实。我放暑假了,正好顺道来这里看望他。” 那位单身汉帕克先生,对不起,下次一定把你的情史编得更丰富一点。 老奶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我猜不久后帕克先生悲伤的离婚往事就会在暗中传遍整个村子。令人欣慰的是,她像个延迟接到正确指令的npc,总算为我指明了去往“叔叔家”的路线。临走时,好心的她还硬是塞给我一颗甜瓜,让本就负重前行的我雪上加霜。 望见园丁小屋时,我的腿几乎要迈不动了。 我坐在箱子上歇着脚,好奇地观察着小屋不远处山坡上的里德尔老宅。去年我还抱怨布莱克家在伦敦的房产是鬼屋,现在想来真是武断——里德尔老宅看起来远比它阴森得多。几扇没封死的窗户早已没了玻璃,只剩空荡荡的窗棂和肆虐的爬山虎在风中来回摇动着。房屋外皮大片剥落,惨白的墙面露出下层幽暗的砖块,看上去仿佛尸体凝固的血。 再看园丁小屋……没什么好看的,至少从外面看来,一样的糟糕。不同的就是里德尔老宅像一只腐烂的被蚕食干净了的骆驼,而园丁小屋……只能算是烂了的小麻雀吧。 我开始怀疑城里人帕克先生怎么能住得惯这种地方。不,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我该住哪?现在我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但这间小破屋大概不会有多余的客房。 我来到跟前,发现门是关着的,上面并没有落锁。 “请问有人吗?”我敲了敲门。 没人回答我,门却自己打开了。我警惕地后撤半步,口袋中的另一只手握住了魔杖。虽然并未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但在陌生环境中也不能掉以轻心。 身后的阳光照进屋子,在飘扬的浮尘中,我看清了小屋一楼的内部。与外面的破败大不相同,屋内竟意外的说得过去。狭窄的门厅内,一张桌子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上面放着的茶杯里还残留着尚未清理的潮湿的茶叶;厨房里摆放整齐的餐具只有单人份,锅灶有使用痕迹,水池边清洁海绵还未完全变干。看样子这位帕克先生应该并未离开很久——也可能根本没离开,毕竟二楼还没去过呢。 我犹豫了一下,在“非法闯入”和“睡大街”中选择了前者。从厨房的窗子向外望去,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小心地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如我料想的一样,二楼只有一个卧室,同样空无一人,幽暗的房间使我不得不点亮了荧光咒。单人床床尾是一张小小的书桌,靠近门的墙壁立着一个不算大的衣柜。我打开柜子随意地看了几眼,里面挂着几件夏季的衬衫和长裤——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流行的款式,不过质量还不错。书桌上放着一本合上了的笔记,出于对他人隐私的尊重(有,但不多),我并没有上前翻看。 我短暂地挣扎了几秒,便妥协于自己身体的欲望,飞快地用史蒂文森夫人教我的家务小咒语给这张小床换上了我自己的床单和枕头。我保证会在离开前把一切恢复成原样,并且还会给主人留一张言辞恳切的字条,表达我的歉意和谢意。但现在,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布鲁斯,帮我看着点儿,有事叫我。” “咕咕!” 简单的交代后,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很轻松悠闲的梦,梦中我漫步在海边,脚下是松软温热的沙滩,海浪时不时卷来些潮湿的水汽。咸咸的海风有节奏地拍打在我脸上,一下,两下…… ……不对劲啊!这海风吹得也太疼了吧! 我猛地睁开眼,堪堪拦住布鲁斯再次迎面袭来的翅膀。叫醒我明明有千万种方法,他偏偏选择了最不温和的一种。 “你……”我刚要说话,却被布鲁斯接连的摇头制止了。他衔起一旁的魔杖递到我手中后,飞至楼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示意我跟上。 ……哦,糟糕,屋子的主人回来了。既然这位帕克先生有着好脾气,应该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擅自闯入感到冒犯吧……怎么可能! 我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手中的魔杖随时准备放出遗忘咒。但楼下并没有人影,除了由反锁转为微掩的门能证实他人的进入——门内的老式木栓并未被破坏,他是怎么进来的? “您好?请问您在哪?”我轻声喊着。带着泥泞的单向脚印在门内不远处便断了踪迹,想必他看到我留在一楼的行李箱后便藏了起来。目光可及处并没有大到能让成年人藏匿的地方,他会去哪儿? 我正观察着四周可疑的行迹,身后的布鲁斯却突然飞快地掠过我的头顶,向餐桌上的茶杯俯冲过去。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吱吱的惨叫,一只硕大的灰老鼠被他叼了出来。 “噫呃!恶心死了!快吐掉!”我嫌弃地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 布鲁斯没听从我的命令。他锋利的喙把老鼠夹得紧紧的,任凭老鼠怎么挣扎都不松口。似乎对进食有着自己的讲究,他侧着身将老鼠狠狠地向墙上撞去,试图先把它给撞死再饱餐一顿。 “诶,等等——”我拦住了他。倒不是对老鼠生出了恻隐之心,只是因为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作为一只老鼠,茶叶梗对它又没有吸引力,觅食也该去厨房才对。再者,就算为了躲避突然出现的人类,出于本能它也该寻找一些隐秘狭小的管道和夹缝,怎么会蠢到躲在明亮的日光下的杯子里呢?不过我的确没发现它就是了…… 我从布鲁斯口中将他解救下来,用两只手指捏住他的尾巴。他胡乱晃动着试图挣脱开,但我把魔杖对准他后他就立马消停了。 “老实点,如果不想变成鼠肉罐头。”我恶狠狠地警告着。 倒挂着的老鼠昂起头看向我,挥动着的两只小胳膊顿时冻在了原处,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震惊——奇怪,我是怎么从老鼠眼睛里看到情绪的…… 我把它拿得更高了些,以便于和它大眼瞪小眼。越看它越觉得眼熟,但我确定我身边并没有长成这副模样的朋友。 …… ……不会那么巧吧?! “……帕克先生,您还不打算露出真面目吗?还是说您更喜欢被这样吊着?”我试探性地用魔杖戳了戳他。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这里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老鼠听到我的话后,一脸绝望地用爪子遮住了眼睛。 我笑了笑,看样子我的猜测是对的。 “看来您很乐意被这样对待嘛。”我凑近它不同于一般老鼠的明显秃了一块的头顶皮毛,语气愉悦,“我说的对吗,帕……哦不,佩迪鲁先生?” 在它的呜咽声中我松开了手。它当然没有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急速变大,最终成了一个矮个子成年男子的模样。男子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想扶一把,却被他慌乱地躲开了。 彼得·佩迪鲁看起来狼狈极了,稀稀落落的几根头发被杯中残余的茶水黏在一起,上面还滑稽地点缀着几根茶叶梗。考究的老式西服在挣扎后变得皱巴巴的,腰部有一道深深的压痕,是刚才布鲁斯的杰作。他的五官因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细长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在得到我的眼神回应后却又不自在地将它移开。 第85章 我吐了吐舌头想为自己反客为主的无礼行为道歉,但还未开口,就被他抢先一步。 “薇尔莉特,我很抱歉……我没有故意想在你面前伪装,我只是太惊讶太激动了,看到你回来我实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真的……”他微微低头,语无伦次地说着。 “哈?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吧——哦,梅林……”我猛然领会了他话语的含义,无语地把歉意和疑问都憋了回去。“呃,佩迪鲁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着不小的误会。” 我真该做几件印着“我不是艾恩斯”的t恤衫时刻穿着,不然每次费力地解释这件事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这次不是,在听完我总结了其他听众经验的升级版阐述后,佩迪鲁的表情依然是茫然和费解,他更像个白痴。 “抱歉,我没太懂……”佩迪鲁小声地问着,唯唯诺诺的样子和梦中青年时期的他如出一辙,“你怎么确定这不是一个‘复活’呢?有可能你只是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这不可能。”我听见自己语气坚决地打断了他,“我很清楚自己是谁。” 话音还未落,刚才的对话内容在我脑海中就仿佛逃出箱子的金色飞贼般瞬间失去了踪迹——我们在谈论什么?明明只是几秒钟前发生的事,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唔!”我捂住脑袋,一手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突然袭来的剧烈疼痛迫使我把一切多余的思考都抛在了脑后。 佩迪鲁慌张地想搀住我,但伸出的手还未触及我的胳膊就又怯怯地缩了回去。“你还好吗?我,我给你倒杯热茶……” “不用了,谢谢。”我揉着太阳穴,眯起眼瞥了眼他手中的茶杯,“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在这里面呆过。” 他悻悻地将茶杯又放回了桌上。 我的声音因疼痛变得虚弱,视线中他紧张和担忧的表情也随之模糊了。“佩迪鲁先生,我实在太困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上楼继续睡觉吗?我相信等我醒来后我们一定还有很长的聊天时间。”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后,我卸下一切负担重新躺回了床上。我不明白自己的疲倦为何比小憩前还要严重,也许是昨夜硬座火车上的通宵枯坐透支了我的体力;我也不明白自己对佩迪鲁毫无防备的信任究竟源自哪里,我入睡前甚至没施加任何防护类咒语——大概也是因为过于疲倦吧。 感谢梅林,这次叫醒我的不是布鲁斯的大耳光,而是诱人的食物香气。醒来后我的头一点也不痛了,不过我也完全忘记了头痛的原因——管它呢。 我循着香味走下楼,系着围裙卷起袖子的佩迪鲁正在厨房忙活着。他熟练地往锅里撒着辣椒碎,在香气爆出的瞬间麻利地翻炒,接着倒入切得细细的土豆条——哇,他居然还会颠勺! “哦,你醒了……”见到我,他丢下锅里的食物,小心地捧着一杯红茶快步上前。我注意到了茶杯的花纹,和之前的那只并不一样,看上去像是新的。 “谢谢你,我刚好口渴了。”我冲他笑笑,将冷却了的茶一饮而尽。他挤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接过空杯子去续水,差点烫到自己。 “你慌什么,我又不是猫。”我想安抚他不要着急,但脱口而出的却是调侃,这样对待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前辈的确有些不太礼貌。但佩迪鲁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相反地,他抓了抓头发,可怜兮兮地向我“求饶”。 “可是你是蛇,蛇吃老鼠。”他伸出小胡萝卜一样的胖胖的手指小心地指着我。果然又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刻板印象,不过还挺有道理。 “而且,它是猫头鹰,它也吃老鼠。”他又小心地指着靠在窗边打盹的布鲁斯。好吧,这一点倒是完全没说错。 我被佩迪鲁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也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先生,注意你的锅——我中午可不想吃爆炒碳灰。”我提醒道。 “哦——对。”佩迪鲁连忙跑回灶台前对锅里的食材开展抢救工作,但糊味儿已经传出来了。看着漆黑的锅底,他的五官因为惆怅和焦急再次挤在了一起。 我坐在椅子上,笑咪咪地望着他,不由得想起此时还未上映的《精灵鼠小弟》(好吧,他们除了物种也没什么相似的)——多么可爱的小老鼠啊!真不敢相信之前的我竟然还想除掉他。 第49章 他的太阳 ◎过去◎ 我必须得承认,不管在原作中的形象如何,我面前的这个彼得·佩迪鲁是个好人,至少他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在我入睡后,他先是去了附近的镇子挑选午餐的食材和新的餐具,回到村子在木匠那买了把新的红木椅并配上了柔软的坐垫,接着把我放在餐桌上的老奶奶送的甜瓜切好摆盘冰镇,同时给一楼来了个悄无声息的大扫除,最后在准备午饭时还贴心地迁就了我的口味,导致他自己没吃几口就辣得一直咳嗽。 “佩迪鲁先生,你还好吧?”我递过一张纸巾。 “谢谢——我只是太激动了……我没想过还能这样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佩迪鲁断断续续地说着,小眼睛里亮晶晶的泪水不停往下流,不知道是出于生理还是心理。 从和他的谈话中得知,他这些年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基本在宠物店和这里两点一线,远距离的幻影移形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儿?这又不是什么度假胜地。”鉴于此地的特殊性和他原作中的“前科”,我还是假装不在意地问了出来。 “这是你……她之前安排的任务。”佩迪鲁拨弄着盘子里焦了的土豆条,小声解释着。 我当然知道他所说的这位高瞻远瞩的“你她”女士是谁。如果把她对魂器的了解看作是巧合都有些勉强,那“派人监视小汉格顿是否有异常”的举动就更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在做出更大胆的猜测前,我询问了佩迪鲁关于任务的详细安排。 “你……她在只身去见神秘人之前,曾经找到过我……”佩迪鲁低着头缓缓说着,愧疚的模样像极了已伏法的罪犯招供自己的恶行,“她给了我一封定时信,嘱咐我一定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做,并且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如果我再聪明一点,也许就能看出她的打算从而赶在事情发生前阻止她……我真是个白痴……” 佩迪鲁捂着脸抽泣着,纸巾都快被他用光了,我原本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比纳威更爱哭的格兰芬多。 我冷漠地打断了他的真情流露:“那封信还在吗?我可以看看吗?” “哦,当然可以。”佩迪鲁擦干眼泪便起身上楼去取信,相当自然地就把我排除在了“其他任何人”之外,艾恩斯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把他打成鼠片。 不一会儿佩迪鲁便回来了,我认出了他手中捧着的正是书桌上的那本笔记本。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万一被某个擅闯民宅的不法之徒顺走了该怎么办! “就是它了。”佩迪鲁把笔记本置于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抽出其中夹着的信纸。十几年过去了,它被保存得很好,除了纸张难免的泛黄,并未有任何破损和折痕。 第86章 就着窗外透进的日光,我细细地读了起来。 “我最忠诚勇敢的朋友彼得:” ——哇哦,光是称谓我就不敢苟同。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内容时,大概已经到了破晓时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正义的阳光终将驱散一切黑暗——好吧,我有些矫情了。 是这样的,我有个光荣但艰巨的任务要交付给你。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担此重任并且保守秘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包括西弗和邓布利多——换言之,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然你知道代价是什么。 被我吓到了吗?不好意思,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吓唬你了。现在,听好,接下来每件事都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懂吗? 一、工作。 选择一个有着灵活工作时间,且不受魔法部直接管辖的工作,最好是自己创业。不用担心启动资金的问题,作为你的天使投资人,随信附送的小盒子里装着我的古灵阁钥匙,里面的钱可以任由你支配。对了,在妖精面前要称我为塞琳娜·凯尔——只是化名。” ……塞琳娜·凯尔?我还戴安娜·普林斯呢!还有,你的钱该不会都是趁乱从别的金库里挪过来的吧! “二、买房。 我不知道金库里的钱是否足够买下在小汉格顿的里德尔老宅和旁边的园丁小屋,但鉴于它过于阴森残破,我猜也没有其他冤大头会和你争抢。园丁小屋目前住着一个叫弗兰克还是什么的麻瓜老头,我很欣赏他的勇气,你可以把他的腿治好再给一笔钱让他离开——如果他不愿离开就强迫他离开。” ……以那老头的倔脾气,该不会被佩迪鲁施了什么禁忌的咒语吧?我不由得对他目前的精神状况产生了怀疑。 “三、居住。 你得确保每周白天抽出一两天待在小汉格顿和当地村民混个脸熟,并且尽可能每晚都留在那里过夜。不太能理解,是吧?但有些肮脏的生物总是喜欢在夜间搞些讨人厌的小动作——抱歉,我没有映射老鼠的意思。” ……最后这句话还不如不加。 “四、监视。 以上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条做铺垫。我需要你密切注意小汉格顿的一切异常动向,涵盖的范围包括但不仅限于里德尔老宅、教堂墓地以及在你之后村子里出现的其他陌生面孔。一旦有可疑的动静,你必须立刻前去查看——如果只是村里顽皮孩子的恶作剧,记得用魔法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以后看见这两个地方就吓得绕道走才行。 如果,不幸的,来访者是一些黑巫师,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变成老鼠隐藏自己并找准机会逃离现场,之后再去向邓布利多汇报情况。到那时,把这封信拿给他看,他会明白我的用意的。” 果然,我猜的没错,佩迪鲁是个被发配到这里的可怜哨兵。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务,它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恒心和坚忍不拔的毅力,而你恰恰具备着这种美德。一直以来你都是个被严重低估的角色,除却你骨子里镌刻的勇敢和忠诚,你的细腻与谨慎更是波特和布莱克他们未曾拥有的。和‘掠夺者’的其他成员比起来,你绝不是迟钝,而是一种‘大智若愚’的超脱的境界,这也是我放心把这一关乎到魔法世界安宁的重大任务托付于你的原因。” ……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听话吗!一些甜过头的糖衣炮弹就能让他坚持十几年,可怜的佩迪鲁啊,被艾恩斯玩弄于股掌之间。 “多年来,无数巫师为对抗伏地魔黑恶势力不懈奋斗,甚至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其中不乏一些凤凰社的成员,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了不让他们的鲜血白流,为了阻止更多人为此牺牲,为了实现并维持即将到来的和平,为了魔法世界乃至人类世界的未来,你我必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和浴血奋战在前线的朋友们相比,这份幕后任务难免有些单调枯燥,但作为和平的守护者,你所体现的价值绝不逊色于他们,只会随着你的坚守历久弥坚——而你,彼得·佩迪鲁,也会成为黑暗中的无名英雄。” 上价值、画大饼,再加上言语中暗示的“无生命危险”,经典的收买人心的套路,艾恩斯属实把佩迪鲁的心态玩明白了——但说实话,的确让人有些触动。 “最后,再次强调,在发现异常之前,不要把这件任务告诉任何人。无论是谁问起你的近况,都用那份无关痛痒的工作搪塞过去,切记。 对了,你吃过早饭了吗?如果还没吃,就暂时别再看下去了——先去吃几口补充些能量,我怕你待会儿会因为低血糖和惊吓而晕厥过去。 唔,好,这有些难以启齿…… 麻烦你现在去找西弗或者邓布利多,让他们去莱斯特兰奇庄园为我,呃……收尸?如果我还有尸体剩下的话。 拜托,彼得,请不要为我难过。你能看到这封信,至少说明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摆脱了一直以来的束缚,对此我倍感轻松。说不定未来某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呢(希望我不是飘着出现的)。 另:随此附送的另一封信,请转交给西弗,以证明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你的朋友,薇尔莉特” ……等一下,您的后事交代得也太草率了吧! “你知道另一封信的内容吗?就是给西……斯内普的那封。”我把信还给佩迪鲁,忍不住问道。 “我不清楚,我没打开……”佩迪鲁极其珍视地把它又夹了回去,低声回忆着当年的情况。“事实上看完这封信后我差点就要晕倒了。我憋着一口气幻影移形来到格里莫广场的根据地,因为悲痛和不安还险些分体,把信递到斯内普手中后,我才敢晕过去。” 谈及往事,他的情绪变得很低落。我收敛了嬉笑的态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我醒来,房子里已空无一人。我连忙赶去莱斯特兰奇庄园——那里曾是食死徒聚集地,但在前一天晚上的对决后,那些黑魔王曾经的坚定的拥护者便作鸟兽散了。 我到达时,邓布利多和其他几名凤凰社成员正围在前厅门口,他们已经确认过了现场死咒造成的痕迹。庄园的咒语已被破坏,四周也察觉不到任何与黑魔法相关的气息,更重要的是,大家感受不到来自黑魔王的威胁了——几乎可以肯定,黑魔王战败了。对此,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将信将疑,邓布利多面色凝重,和穆迪讨论着你……她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但从穆迪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对此并不抱希望。” 我的喉咙变得干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后扼住了我:“那……斯内普呢?” “我挤过他们走进前厅,腿止不住地发抖,还被地上狼藉的砖块和石子绊倒了两次。前厅里只剩斯内普一个人,他站在中央,背对着我,手里还攥着我给他的那封信——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我从后面喊着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应。他只是在原地笔直地站着,盯着面前的黑魔咒留下的废墟,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我走到他跟前想出言安慰,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又能说出些什么来呢……过了一会儿,我逐渐止住哭声抬头看他,但却被他吓到了——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脸色也难看得可怕,眼神空洞,浑身了无生气——如果不是散发的浓裂的悲伤和握着信的微微颤抖的手,他简直像个死人。 第87章 我小声对他说,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他终于眨了眨眼,但眼睛红得却更像是要滴出血。他没有移开视线,轻声问我,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转达给他。其实并没有——我猜你……她想对斯内普说的所有话都写在另一封信上了,只是他对上面的内容并不满意。他希望我能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个精心策划的玩笑,虽然很过分,但依旧可以被原谅。遗憾的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实在不忍心对他说不,便想到了用这封信里的话回复他,那样也不算是欺骗。于是我说,‘阳光终将驱散黑暗。’ ‘是吗。’他闻言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前厅穹顶上残破的乌鸦壁画,像是要透过它望向天空。过了很久,他才又喃喃自语道,‘我的太阳,不见了。’” 佩迪鲁的讲述停在了这里。午后明亮的阳光在这时正好斜斜地投向我,我的脸颊被照得暖烘烘的,眼睛也被刺得睁不开了。 正低声啜泣的佩迪鲁抬起头,将面前的纸巾盒推向我。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到了一片湿润。 “唔,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忍住从心底漫上的悲伤,笨拙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你的笔记本里写了些什么?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倒不是真的对佩迪鲁的笔记感兴趣,但他却当了真,忙不迭地将记载的内容展示给我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字迹和手绘图案,堆积在一起,我完全看不懂。 “你的字太丑了!”我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佩迪鲁缩了缩脑袋,翻开一页向我讲述着:“这里面记录的是我这些年寻找到的复活你……她的方法,可是大都失败了——这一条我觉得成功率会比较大,只是原材料的准备问题……有些棘手。” 我探过脑袋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符咒般歪歪扭扭的文字。 “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佩迪鲁在我身旁骄傲地念着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调查成果,还做出了自己的分析,“光是‘父亲的骨’就很难办,我一直没找到你……她的父亲在哪。至于‘仇敌的血’……黑魔王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我实在搞不到他的血——也许可以用詹姆的……” ……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差到那种地步吧?! “那这个呢?你有办法?”我指着被他跳过的第二点。 “当然!”佩迪鲁挺直腰杆,拍了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话语掷地有声,“——我愿意献出一根手指头!” ……我替艾恩斯谢谢你的好意——还是自个儿留着吧你! 第50章 一日观光 ◎走捷径失败◎ 下午,当我提出要去里德尔老宅看看时,佩迪鲁表现得很犹豫。 “那里太脏了,而且还有黑魔王存在过的痕迹,我怕会影响你的身体……” “可是我就是想去嘛。”我撒娇似的拖长了尾音,“再说了,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我可以自豪地宣称,没有人能抵御住我蜜糖般的攻势,没有人(妖精不算人)。几分钟后,我便如愿以偿地来到了里德尔老宅的门前。 老宅被佩迪鲁施了保护咒,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收到消息,而且房门只能在他解咒后才会被打开。由于多年未曾进入,随着门外热风的卷入,厚重的灰尘洋洋洒洒地袭向我,我捂住鼻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去!去!”佩迪鲁大跨步挡在我面前,挥动着袖子试图把灰尘赶跑。看着他努力的背影,我略带无语地掏出魔杖,轻轻一挥,周围的空气就变得干净了。 “看,这样是不是更容易?”我拍了拍佩迪鲁的肩膀,示意他站回后面去。 佩迪鲁沮丧地垂下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抱歉,我太着急了……我真是个白痴……”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看着他秃了一块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还有,别再说自己是白痴——自信一点,你并不比别人差。” 佩迪鲁盯着自己的鞋尖,过了一会儿才嚅嗫道:“……你真的觉得我不比詹姆他们差吗?” 我闻言几乎要笑出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也挺惨的。在一群优秀的朋友的光环下,佩迪鲁是如此的不起眼,本就不多的自信也在一次次无意的对比衬托中逐渐瓦解了。直到现在,离开霍格沃兹已经十多年,他依然渴望被认可,被肯定,甚至想要从我这个刚认识的小女孩口中寻找答案——尽管我认为我的答案并不会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我的心早已完全偏向于除他们之外的另一个人了。 “詹姆·波特,没见过,不做评价——我可以评价一下他的儿子哈利,很可爱的小男孩,不过我认为男孩更多遗传于母亲;西里斯·布莱克,我们只见过一面,除了好看的皮囊和油腔滑调的态度,他并未给我留下多少印象;莱姆斯·卢平,我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人很不错,救过我的命,可他过于聪明了……你知道的,有时候和聪明人相处久了会感觉很累。” 其实并不会,我和卢平相处得很愉快,但为了让佩迪鲁心理平衡,我只能吹毛求疵地给他安上个“罪名”。 听完了我对“掠夺者”其他成员的评价,佩迪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声问:“那你和我相处的时候会累吗?” “当然不会!”我夸张地大声说(拜托,你又不是聪明人),“你真诚、热情、朴实,还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没有背叛和友人的承诺!你的忠诚令我相当感动,我简直要喜欢上你了!” 佩迪鲁被我一连串的高帽子扣得更加抬不起头了,害羞得从耳朵根红到鼻尖。我懒得再继续逗他,点亮魔杖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佩迪鲁回过神赶忙跟了过来。 楼梯平台的右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的房门是锁着的,上面贴着的封条已经脱落了。门的四角堆满了蜘蛛网,地上散落着各种昆虫干透了的尸体。我走过去踩了一脚,它们便碎成了粉末。 我拦住了想上前清理的佩迪鲁:“先生,你又不是清洁工——让它们留在这儿就好,增添些恐怖氛围。” 室内的环境并未比门外好到哪去。警察扯过的警戒线早已被风吹倒在了地上,壁炉无人清理,炉灰被卷得到处都是。地毯上长满大块的霉斑,上面还残留着三个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应该就是惨死的里德尔一家。 “他们躺得还挺直。”我评价道。 一把孤零零的扶手椅离开了长桌的管辖范围,我猜它是老老里德尔的专座,那老家伙起身后还没来得及践行他的绅士礼节把椅子推回原处,就已经因为死咒直直地栽倒在地了。和客厅里的其他东西一样,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玩心渐起,甩过几个清洁咒后坐了上去。 这把扶手椅很大,大到我整个人都可以完全陷在里面。椅背上的靠垫散发着奇怪的腐朽的气味,我敢说这华贵的黑丝绒包裹下的内芯早就烂透了。 “你累了吗?我们还是回去再休息吧,这里太多灰尘了……”佩迪鲁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我。在他心里,我大概呼吸几口不干净的空气就会脆弱得死掉。 第88章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故意压低嗓音命令道:“把我推到炉火边去,虫尾巴。” 佩迪鲁一愣,似是被我刻意摆出的严肃的表情唬住了。他没有说什么,听话地在前面拖着这把沉重的椅子,脖子后面的青筋都崩出来了,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牛。椅子腿把地毯卷了起来,里德尔一家三口温馨的粉笔画肖像被破坏了——管它呢。 “布鲁斯在哪儿?”我本着脸发问。 佩迪鲁露出了不解和担忧的神情:“他,他大概在小房子里看家吧?我想你应该……” 我明白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临走前明明是我叫布鲁斯留下的,现在却反过来问他,他一定是怀疑我的脑子被周围环境腐蚀得不正常了。 “我们回去后,喂他吃一顿猫头鹰食。”我想了想继续说,“我晚上想吃烤牛肉。” “哦,好的。”佩迪鲁点点头。 我仰面倒在椅背上,盯着正对面脏乱的壁炉,想象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以及持续传出木头爆裂的噼啪声——停,打住,今天已经够热的了。 我未出口的笑声被无意中吸入的灰尘阻断,转成了几声低低的咳嗽。 佩迪鲁看不下去了。他靠近了一些,语气恳切地催促着我:“薇尔莉特,我能不能问一句……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答非所问,笑吟吟地提出了最后一个命令:“好啦——把我的椅子转一转。” 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把疑问憋回了肚子里。地毯在椅子腿下卷成一团,佩迪鲁哼哧哼哧地转着,没留意脚下,差点被绊倒。 椅子停在了面对着门的方向。来时的走廊缺少光源的照亮,幽深得仿佛望不到尽头。我侧耳倾听,试图辨别从前方传来的任何声响,或是人类轻缓的脚步声,或是蛇类窸窸窣窣的滑行声——都没有,也不可能有。此时此地,我能听到的,只有从身后破窗漏进来的风声,和佩迪鲁充满关怀的催促声,这让我感到既庆幸又扫兴。 “……走吧。”我从椅子上跳下来,结束了这场无聊的角色扮演。 “接下来我要去教堂。” “哦,好的。” 佩迪鲁安静地在前面为我带路,他不会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对麻瓜信仰的上帝感兴趣,就像之前不会问我为什么提出那么多奇怪的要求。他总是乖巧地听从我的一切指挥,比起布鲁斯,他倒更像我的宠物。 走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墓地处,我停下了脚步。佩迪鲁一个人稀里糊涂地继续向前走着,直到到了右边的红豆杉旁边,才发现我没有跟上。 “薇尔莉特,教堂在那边。”佩迪鲁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我知道。”我不顾他的阻拦,走进了这片墓地。 我在中间来回穿梭着,寻找那个刻有汤姆·里德尔名字的墓碑。佩迪鲁急匆匆地跟着我,在我身边不停念叨着 “这里不太干净”“天快黑了”之类的话语,被我随意地敷衍了回去。 终于,我在一座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停了下来。上面刻着的名字仍清晰可见,下方的野草以尸体为养料正肆虐疯长。 “哦,梅林……”佩迪鲁显然也认出了墓碑的主人,声音忍不住开始颤抖。“薇尔莉特,我们离开这儿吧,求你了……”他盯着我的侧脸,苦苦哀求着。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面前的墓碑,它对我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诱惑着我靠近——但我的手还是在即将贴近墓碑时警惕地停住了。 (嗨?有人在吗?我可以碰吗?)我在心里大声呼喊着。 自从到了小汉格顿,系统便悄无声息了,仿佛这里安装了什么针对它的高科技屏蔽仪。等了许久依然得不到回复,我决定豁出去试一试,毕竟来都来了。 我闭着眼,将手狠狠地拍在了墓碑上。 ——除了接触时的一声脆响和背光的石面渗出的刺骨的寒意,并没有任何事发生——没有警告!没有疼痛!没有惩罚! “好极了!”我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低吼出声,扯了扯旁边一头雾水的佩迪鲁,“挖!快挖!” 虽说完全不知道情况,佩迪鲁依然配合地跟着我傻笑起来,“哈哈……挖,挖什么?” “挖他的坟墓啊!难不成是挖我的脑子?”我急得直跺脚。“赶紧,趁它不在……” 佩迪鲁没再追问“它”是谁。他立刻撸起袖子,弯下腰,气势汹汹地就要动手。 我一把拉住他的后领,气得大喊道:“你是个巫师,彼得!不会用魔杖就把它还给奥利凡德!”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佩迪鲁胡乱地点着头,从袖筒里艰难地掏出了魔杖,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它。 “算了,我自己来——”我把他挤到一边,抽出魔杖连丢几个爆破咒,同时拖着佩迪鲁后退至安全的地方。待浓烟散尽后,我捂着鼻子向里看去,上层的土块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了,而下面的大理石棺材却依然完好无损。 “该死的!”我骂了一句,再次气急败坏地攻击着老里德尔的棺材板。魔咒接触到它之后瞬间被弹开了,险些打回我身上,还好佩迪鲁及时按倒了我。 “你还好吧!”他吓得小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了。“你是不是想破坏它?我来就好了……” “……嗯,你来吧。”我幽幽地说着,抱着膝盖坐在旁边不知道是谁的坟头上。佩迪鲁拼了命地做着无用功,他把他所掌握的攻击性咒语几乎都用了个遍,甚至还用上了锁舌封喉——看得出他很担心老里德尔会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他。 直到夕阳西下,我们都没能把棺材打开。夜间的墓地愈发阴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佩迪鲁把它看作是我放弃的先兆,转过头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我,我吸了吸鼻子,无奈地冲他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安静。我因为这次失败而怏怏不乐,整个人笼罩在一层低气压中。佩迪鲁生怕哪句话会得罪我,更是噤若寒蝉,仿佛刚才的锁舌封喉反弹到了他自己身上。 回到小屋后,我先是把灰头土脸的自己洗干净,再随便吃了点面包充当晚饭,现在的我完全没胃口吃烤牛肉了。离平常的入睡时间还早,但我毫无精神,只想躲进被窝里逃避这源源不断的无力感。 “我想睡楼上,你呢?”我揉着眼睛,毫不客气地问道。反正他也不会让我睡地板,何必虚情假意地谦让呢。 佩迪鲁拿出一条小毛巾,将它放在椅子上,折了两折。“我睡这上面就行!” 于是在入睡前,我特意叮嘱布鲁斯,让他放过楼下那只可怜的胖老鼠。布鲁斯看起来不太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躺在床上,眼皮像坠了两大袋金加隆那么重,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的。明明是七月初,身体却像早些时候触碰的大理石墓碑一样冰冷。我瑟缩了一下,轻咳着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可能根本没睡着,床头的小薇响了起来。 “您有一条新的联接申请,但鉴于您目前的身体情况……唔,您要接听吗?”她轻柔地问道。 第89章 “接。”我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一个字。 小薇不说话了。好几秒过去,正当我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小薇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姐,看样子你完全忘记了列车上游戏的惩罚。” 我的大脑触电般短暂地恢复了清醒——哦!糟糕!我忘了让布鲁斯给斯内普送今日份学习心得了!虽然我根本没写,也根本没学习…… “啊,教授,抱歉……”我强撑着坐起来,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我今天有事耽搁了,明天补上,可以吗?”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我支撑不住倒回了床上。 “……你是感冒了,还是在哭?”他突然轻声问。 梅林啊,我的鼻音大概真的很严重。“应该是感冒吧,教授……也许是受了风寒……” 像是要印证我的话,还未说完我就没出息地咳嗽起来。鼻腔里堆满了恼人的酸涩感,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喘不上来的气在喉间化成了呜咽,而它们会被小薇原封不动地传递到斯内普耳中。 我又羞又气,暗自埋怨自己糟糕的身体,伸手想把小薇关掉截断这场变得丢脸的对话。然而斯内普仿佛看穿了我的意图,在我碰到小薇之前,他喊了一声布鲁斯的名字。 布鲁斯鸣叫一声作为回应,但斯内普并未听到——对话已经被切断了。可紧接着,他就振翅从我打开的小窗飞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随他去吧。脑细胞们接连罢工,已经不允许我进行更多的思考了。我继续合上眼,在头昏脑涨中半梦半醒着。 朦胧之中感觉有什么正在轻蹭我的脸颊。我费力地睁开眼,发现是布鲁斯,他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手中多了个包得很严实的小包裹。我把其中的东西抖落出来——是两瓶药水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亮闪闪的,不用照明也能看得清:喝完再睡。 “好的教授……”我呢喃着旋开盖子,把瓶中淡紫色的药水一饮而尽,并绝望地做好了味蕾承受虐待的心理准备(黛西喝提神剂时的表情像在喝鲜榨苦瓜汁)。 ——然而,和我预想的不同,它一点也不难喝。是甜的。 我细细品味着口腔里的味道,这些年在斯内普的耳濡目染下我已经养成了自觉分析成分的好习惯。不,这不是一般的提神剂——感冒症状减轻的同时,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甚至比喝药前还要困倦……好吧,他很可能是加了薰衣草和缬……草…… 我睡着了。 第51章 夏夜和电影 ◎暑假生活◎ 这场严重的感冒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普通感冒才不会持续这么久。佩迪鲁的头发因担忧而日渐稀疏,他多次试图强行把我带去圣芒戈看病,但都被我拒绝了。 我很清楚自己生病的原因,不是简单的风寒,更不是佩迪鲁口中的“吸入了邪气”。每天早晨,我都会因为鼻塞醒来,在呼吸不畅的痛苦中咬牙质问幕后黑手,但它依然在装死。是的,我认为这是一个比起流血事件要相对温和但却令我更加煎熬的“惩罚”:由于我的“无视规则”。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真的把它当成普通感冒来应对。我严格遵守着病人的行为准则:健康饮食、勤加锻炼、服药治疗、多喝热水。在我的持续努力下,身体结实了一些,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已经要超过佩迪鲁了),其他地方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发育着——除了那顽强的感冒症状,依然像讨厌的皮皮鬼似的纠缠着我。 斯内普提供的药水的确有作用,但作用有限,哪怕我前一天晚上喝完药后耳朵喷出的蒸汽量堪比霍格沃兹特快列车,第二天清早那些恼人的症状还是会卷土重来。当然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我,不,是系统的问题,无论是什么药剂,应对它强加于我的惩治都只会是治标不治本。为了不让斯内普为我担心,更为了不让他对自己完美的药剂产生不该有的怀疑,在第七天的学习汇报中,我便宣称自己的感冒已经好得彻底了(那时的我的确没想到它还会再持续漫长的三周)。 学习汇报……由于黑心老板卷着我的电子资料跑路了(说实话希望它永远别回来了),我只能把学习重心转向那几本纸质版的轻便的小册子。小册子的内容无法撑完两个月,后面我实在编不出来新的东西,索性破罐子破摔,悄悄地把“学习汇报”转变为了“生活汇报”——也就是日记。 “1993年8月3日,天气不太好。上午,房东先生取消了原定的带我去镇上看电影的计划,这让我感到很沮丧,以至于餐后甜点都丧失了它原有的滋味。但到了下午,他却浑身湿漉漉的带回了几盒录像带,它们被他小心地包在外套里,没有被淋坏。我十分感动,但并不开心——因为我们没有播放机!天真的房东先生,竟然以为录像带自己就可以播放,我猜他在霍格沃兹并没有选修麻瓜研究,又或者是因为他上课时一直在睡觉。” 我想斯内普并不愿时常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段往事,便没有在信中告诉他这位好心的房东正是他的旧相识,只说他也是一名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巫师。 “1993年8月4日,感谢梅林,总算不下雨了。房东先生带我去城里的专卖店挑选播放机,售货员热情地为我们推荐了松下f55‘奥运版’,在我看来只是在蹭巴塞罗那奥运会的热度。而它的价格也相当的‘国际化’,末尾一连串的零一下子就打消了我在家看电影的念头——就算每天住在电影院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剩下的钱甚至可以每次都买超大桶爆米花呢。” “1993年8月5日,一个字,热。在这个天气,哪怕镇上的电影院免费开放我都不想出门……不,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如果它愿意向每位观众赠送冰淇淋,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为了防止布鲁斯热得在半路融化掉,我让他每天傍晚太阳西沉后再去找您。 ——顺便一问,您真的需要这些每日一篇的废话吗?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布鲁斯穿行两地挺辛苦的……” 对于这些逐渐变得毫无意义的流水账记录,斯内普并未作出批评,甚至没有任何回应,我的每封信都像科林·克里维投递到《预言家日报》的摄影作品一样石沉大海。考虑到布鲁斯每次回来时嘴角残留的“翱翔”残渣,我想它应该不会送错地方吧? 6号早晨,布鲁斯总算带回了一条“好消息”。 “小姐,他没有那么脆弱,我想你也是——炎热的天气并未不会让你的手腕生锈。” 我吐了吐舌头,抽出一张新的信纸。 “1993年8月6日,天气已经不重要了。好消息,房东先生趁我午睡时买回来一台新的播放机;坏消息,他不知道还需要买显示器。于是我只能和他一起再次拜访了那家黑店,本来想让对方看在回头客的份上给个优惠,可最终却被巧舌如簧的售货员忽悠着选购了一套更昂贵的投影设备……没办法,它实在是太诱人了!虽然这花费了一大笔钱,但我计算过了,只要每天都看至少一部电影,连续看上两三年就能回本了耶!” “1993年8月7日,瓢泼大雨,但没关系。今天是投影仪先生和播放机小姐开工第一天,为此我和房东先生准备了两瓶冰汽水欣赏他们的默契配合。我们观看了一部应景的歌舞片,《雨中曲》。作为一部四十年前的经典影片,它的情节、音乐、舞蹈动作我都早已烂熟于心了,在男主角吉恩·凯利于雨中起舞时我也会忍不住跟着他哼唱着。重温它的确带给了我新的感悟,但我不想一直重温这些‘影片界的邓布利多’——我需要一些新鲜的、更贴合这个时代的作品(当然我没有暗示邓布利多是老古董的意思)。” 第90章 “1993年8月8日,天气和心情一样糟糕。房东先生在我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了一系列卡通封面的录像带——您能想象我当时的表情吗?差不多就像您在魔药课上看到罗恩·韦斯莱画的关于您的漫画时那样(他的画技远不如他的那对双胞胎哥哥)。说回那些卡通录像带!很明显,年龄超过五岁就不应该再观看了。于是我迫使房东先生把它们退掉,尽管他看起来有些舍不得。” 佩迪鲁的心理年龄大概和他老鼠形态时的体型一样弱小。他抱着那一摞卡通片,怯怯地看着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喜欢看……” “是你自己喜欢看吧!”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真的需要再看一遍吗?王子公主,打败反派,幸福生活……拜托,它们的剧情我都能背下来了。” “可是白雪公主被王子吻醒的那一幕真的很美好……”佩迪鲁无力地反驳着。 “王后炼制毒药的那一幕也很美好。”我冷漠地说,“如果不想‘不小心’吃到白雪公主同款毒苹果,就去录影带店把它换掉——你可不一定能等来吻醒你的王子。” 佩迪鲁打了个寒颤,忍痛屈服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勉强同意各退一步把它们留下,而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去店里挑选自己想看的影片。 “1993年8月9日,天气极好。今日我们观看了昨天我自己选购的电影,《沉默的羔羊》。我告诉房东先生这部作品讲述的是魔法世界的可爱小羊羔学说话的故事,他信以为真了。尽管观看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但出于对我的信任,他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看到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莱克特医生吃人肉时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哦,我真是个坏孩子——梅林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去镇上路途遥远,我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幻影移形的感受,但也厌倦了每次都得靠着佩迪鲁的帮助才能出门。在有些他必须要回爱尔兰的日子里,我只能无聊地待在房里,日复一日地观看着同样的影片。倘若我可以自己幻影移形,就不用总是麻烦他了——还可以趁他不在时去录像带店里把这些迪士尼公主统统换成钢铁硬汉。 “佩迪鲁,教我如何幻影移形吧。” “不,那太危险了,而且不合规矩。你得到六年级才能学习,而且还得通过魔法部的幻影移形考试……” “说的就跟你的阿尼马格斯符合规矩似的——它并没有在魔法部登记吧?” 他立刻败下阵来,苦着脸向我传授幻影移形的要点。目标、决心、从容,这三个词被他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任由谁听了都不会感到从容。 “讲点实际的。”我打断了他。 “呃,好……你得在脑海里把目的地清晰地想象出来,越清晰越好,然后在心里坚定地喊着,‘让我去!’‘让我去!’” “……威基·泰克罗斯就是这么教你的?那他可以下岗了。” “不,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主要还是靠实践……记得从简单的开始,不然会有危险……” 我把他低声的絮叨当成了背景音乐,闭上眼,在心里勾画出另一个场景——厨房。这足够简单了吧?厨房距离我如此之近,走过去也许会更快。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四周的空气突然“咻”地一声,佩迪鲁的絮叨声弱得要听不见了。我像是被从番茄酱瓶子里挤了出来,直直地落在了厨房的地面上。 “酷。”我顺便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庆祝自己第一次幻影移形的圆满成功。 “1993年8月10日,天气和心情一样好。今天我终于品尝到了一年一度的生日蛋糕,是房东先生特地跑到城里的高档蛋糕房买的。我在表达感谢的同时切下一块扣在了他脸上,当做是来自寿星的美好的祝福。 晚餐时我们还开了一瓶附近村民赠送的果酒。房东先生这些年由于工作原因滴酒不沾,今天难得地放纵了一把,一杯下肚后,他就开始哭;第二杯还没喝完,他就睡着了。我牢记您和邓布利多的教导,只用汤匙蘸了一点点……好吧它太甜了,我没忍住又喝了一小口——真的只有一小口! 布鲁斯在我身边不停挥动翅膀催促着,他对剩下的奶油蛋糕没兴趣,一门心思全在您身边的‘翱翔’上。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他,他拥有一双自由的翅膀,可以随时随地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也想飞向您——当然并不是为了‘翱翔’。” ——哦,梅林,幸好我有写完信检查的习惯。一定是餐桌上的那杯果酒发挥了作用,虽然它的度数低得可怜,但依旧害得我糊里糊涂地写下了自己的真心话。我把最后一句话仔细地涂黑,确认看不出下层的字迹后,才把它包好交给迫不及待的布鲁斯。 既然佩迪鲁睡着了,那就说明今晚我可以独占播放机使用权。我把设备和剩下的蛋糕都挪到楼上的卧室里,洗完澡,换上一件舒适的睡裙后,趴在床上挑选着今日的幸运影片。 可是,挑选了很久却依旧没有结果,一些录像带封面上的依偎着的小情侣令我烦躁——好吧,我有些心不在焉。我的专注力可能也夹在那封信里被布鲁斯带走了。 我把录像带推到一边,平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在这样一个我为自己打造的与世隔绝的感官世界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而不用受到道德感和羞耻心的约束。斯内普他现在在哪里呢?他打算休息了吗?他是不是正躺那张不算柔软但却令我异常想念的床上,那张去年今夜我曾睡过的床上?他也会想到我吗? 我咯咯地傻笑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如果我没有把那声“咔嚓”声当成是床板的响声,没有把那阵短暂的眩晕感当成是果酒的后遗症,也许就会快速地意识到不对劲。我早该意识到的——我才没有那么重,而且也没有喝下足够令我神志不清的含酒精饮料! 等到我出于对新鲜空气的需求而把枕头从脸上移开时,我以为自己真的神志不清了:斯内普坐在床的另一侧,披着件睡衣,正在阅读我给他的信(我认得我的信纸,每一封背后都有我画的简笔画)。梅林啊,如果是为了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大不必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我不是真的要你把他今晚就送到我床上! “教授……您怎么在这?”我呆呆地问。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寿星小姐。”斯内普目不斜视,眼睛一直盯着那封并不算很长的信。 我环顾四周,在阔别一年的环境中发现了在窗台上的同样目瞪口呆的布鲁斯。他张大了嘴,未来得及吃下的猫头鹰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样子你的幻影移形学得不错——还有,每次结束后记得整理一下衣服。”他补充说。 我猛地坐起来,红着脸拽了拽垂下的领口和扬起的裙摆。他知道我是幻影移形过来的——这点显而易见,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能推测出我在想念这间屋子——确切地说是想念这张床。哦,梅林啊。 “唔,这是个意外,教授……事实上,我正打算看电影……”我试图解释事件的合理性,转头后却迎上了斯内普凝视着我的视线。 第91章 他眉目间不带质疑,嘴角噙着笑意,床头台灯的暖光环绕着铺在他身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生硬且漏洞百出的解释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我猜,在这一刻,无论我做出什么无礼的行为,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他都不会拒绝我——而我也的确开口了。 “……您要和我一起吗?” 第52章 scent of a woman ◎看电影咯◎ 我还是摒弃一切杂念成功地用幻影移形把斯内普带到了园丁小屋的二楼卧室——这真的很难,尤其是在握着我的手的斯内普只穿着一件宽松睡衣的情况下。 “好了,都在这里……”我把那些杂乱的录像带重新摆好,等待接受检阅。 斯内普弯下腰,视线在它们身上扫了一圈:“嗯……这恐怕是我的知识盲区。有什么推荐吗,小姐?”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注意他领口下袒露的胸膛,把一些明显不适宜观看的影片再次推向一边(仅限今晚),清了清嗓子。 “呃,《不可饶恕》,美国西部片,看封面上数不清的牛仔帽就知道。哦,等等……里面有杀人情节,还是不了。”虽说它的确是部好电影,但我不想在生日当晚看太多暴力镜头。 “像莱克特医生那样?”斯内普问。哦——他真的认真地读了我的信! “不,莱克特要更优雅一些……”如果啃食别人的脸也算优雅的话。 我放下《不可饶恕》,拿起了今晚的另一部候选作品。“《虎胆龙威》,动作片,警探打击黑恶势力。不过相较于主角,我更喜欢里面的反派一些……” 因为他长得和您有点像。我在心里小声补充着。 “反派赢了吗?” “唔,没有……” 斯内普摇了摇头。“那为何要看它?” ……好问题。也许我可以寄信给二十世纪福克斯,让他们考虑一下拍摄几部反派最终获胜的作品——前提是反派要够帅。 “还有这个,《霍华德庄园》,剧情片。对了,这一部的男主演就是莱克特医生的演员。” “他在这里面吃人吗?” “……我想并不?” “哦,真遗憾。”斯内普瞥了眼封面,平淡地说出了他对此不感兴趣的另一个理由,“封面上这位女士的样貌太像你接下来的占卜课的教授——不过她看上去更正常些。” 几番挑选后斯内普总是不甚满意。我并未感到厌烦,这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一定能找到一部令他无从挑剔的作品! “这一部!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闻香识女人》。等等,别被它的名字骗到,它不是什么庸俗的爱情片,它真的是一部很棒、很棒的作品……” “你看过了?”斯内普看着它未撕开的塑封,挑眉问。 “呃,这个……”我当然看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远得像是上辈子——不,的确是上辈子。可我没法跟他解释,我要怎么在多年前就观看一部去年才上映的作品呢? “因为他的男主演是阿尔·帕西诺!”我给出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但斯内普显然意会不到它的说服力,“那是谁?”他皱眉问。 “一位非常、非常、非常出色的男演员,而且相当英俊。”谈及阿尔·帕西诺,我忍不住赞不绝口,“他凭借这部作品成为了今年的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演员——差不多就是麻瓜演艺界的梅林勋章获得者……”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察觉到斯内普的眼神正随着我对阿尔·帕西诺的夸赞逐渐幽暗,很明显那并不是出于喜悦。 “好,就这个。”他突然说。 由于房子里仅有的两把椅子都在楼下,而且其中一把上面正缩着呼呼大睡的佩迪鲁,我只能厚着脸皮邀请斯内普坐到我床上。我们中间隔着礼貌的五英寸——别问我为什么只有五英寸,要怪就怪佩迪鲁,他的床实在太小了些。 影片开始没多久,镜头刚聚焦于男二号查理,身旁的斯内普就在黑暗中低声问:“是他?” “当然不!”我笑着摇了摇头,“他明显只是个孩子!” “哦。”斯内普不悦地应了一声,似乎比我还要迫切地想看到阿尔·帕西诺。 紧接着画面转到了讨厌的四人组和道貌岸然的校长。我忍不住看向斯内普,在投影映着的忽明忽暗的光芒下,他看起来很平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无奈地回应着我热烈的眼神,“油嘴滑舌、小胖子、不怎么说话的、还有这个头发茂盛的眼镜男——你现在告诉我这是詹姆·波特他们在麻瓜世界投资的作品,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哈哈哈哈哈!”我险些笑倒在他身上,“您很厉害,教授——不过他们的确有个人姓波特,还有个人叫哈利——大概只是巧合?” 对于这个低配麻瓜版“掠夺者”团体,斯内普带有浓重的敌意,以至于刚看到他们跟查理搭话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想陷害他,是吧?”斯内普冷笑道,“那位非常出色的帕西诺先生呢?他会立刻赶来拯救他吗?” “嗯……恐怕没这么快。”帕西诺扮演的角色此时还在等待别人的拯救呢。 几分钟后,查理出现在了弗兰克的小木屋前。听到他在屋内传出的粗俗的骂声,我兴奋地坐直了身子。 “……不要告诉我,那就是帕西诺。”斯内普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我愉悦地耸了耸肩,默认了他的猜测。 随着查理的走入,镜头移向室内单人沙发上的那个身影。阿尔·帕西诺扮演的弗兰克中校右手边是半杯酒,左手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窗外的日光投在他的衬衫上,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的脸。他不停地试图用言语激怒查理,夸耀着自己当年辉煌的成就。镜头拉近,他的脸上满是时光的痕迹,眼睛空洞无神。 “呵。”斯内普在身后冷笑着,我猜他一定是在质疑我之前的“相当英俊”的评价。 “他只是老了!”我立刻转过头,为帕西诺的魅力做着辩护,“每个人都会变老,但这并不妨碍他具备吸引力——我反而更爱他现在成熟的样子。” 斯内普没有反驳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把视线重新移向了幕布。室内场景缺乏光亮,我无法分辨他的表情中是否带有怒气。 我吐吐舌头,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了。在背景音里弗兰克的责骂声中,我向后挪了挪,缩回了斯内普身侧——还好他并没有像弗兰克对待查理那样把我推开。夜间的凉意袭来,我扯过床尾的毛毯盖住了我们紧靠着的腿。 刚才的“对峙”只是一场小插曲,斯内普好像并未放在心上。在那之后,他不断对影片内容发表着自己的“真知灼见”,包括要给四人组所在的学院扣50分(他坚信他们会属于格兰芬多)、把威胁查理的校长关进阿兹卡班(恕我直言,他没有权力这么做)、还有要施咒堵住弗兰克喋喋不休的嘴——哦,拜托,您在损人方面的天赋同样不遑多让。 飞机上,弗兰克对查理发表了一段惊世骇俗的“论女人”讲话。在开始之前,我隐隐预感到了不妙,但由于时间久远,我忘记了具体的台词。 第92章 “头发……头发就是女人的全部。你有没有把头埋在卷曲的秀发里,沉醉得不愿醒来?”幕布上的弗兰克说。 我偷偷留意着斯内普的表情。他的双眼平静无波,但略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哈!他绝对干过!而且还在回味! 我下意识地捧起自己胸前的头发送到鼻子前嗅了嗅,是好闻的小苍兰香气。 “还有嘴唇……碰到香软的唇,就像穿越沙漠后,尝到的第一口美酒。”弗兰克这个老色胚接着说。 好吧,这下斯内普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了,很明显,他赞同这个说法。 我对那位与他共享经历的幸运女士充满了酸涩的羡慕。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盯着他的嘴唇,那两片看起来让人意乱情迷的嘴唇——我是否有机会能亲自丈量它完美的厚度呢? 但几秒钟后,扬声器里传出的弗兰克嘶哑的声音便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也打破了他之前所构建的暧昧但不越界的和谐氛围:“tits!” …… 感谢他的停顿,给了我们充足的反应时间。斯内普收回了笑意,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带着震惊和疑惑。但很快他便理解了“tits”在这个语境里的指代并不是可爱的小山雀,而是比它们更加“可爱”的两件东西——弗兰克接下来更为劲爆的发言也印证了这一点。 我捂住烧得通红的脸,热得想要蹬掉包裹着双腿的毛毯。如果我有时间转换器,一定会回到之前把《闻香识女人》的录影带也放在“少儿不宜”的分类里——“和自己所爱慕的院长一起听人不停地开黄腔”绝对可以跻身“这辈子最让我感到尴尬的事”前三名。 “……以你现在的年纪,看这些是不是为时尚早?”斯内普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但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并未能盖住弗兰克的高谈阔论,反倒与背景音中夹杂着欲望的dirty talk相得益彰。联想到之前的剧情,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某条phone sex line的接线员类似他的嗓音,我愿意把所有金加隆都花在那上面。 “我保证,这绝对不是整部影片的主旋律……”我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的肩头降够了温,待到这段情节过去,才抬起头诚恳地为影片作着担保(事实上在后面还有一段更露骨的发言呢)。 “……姑且相信你。”斯内普低声说着,继续看向幕布。 我们接着观看影片,只当刚才的令人不自在的情节并未真的上演——在这一方面我们简直是默契万分。当影片中的弗兰克开玩笑般宣布自己是个巫师时,斯内普配合地低声评价了一句:“疯了的邓布利多。” 我被他形象的比喻逗得大笑起来。除了“疯了的邓布利多”,他也可以说是“双目失明版穆迪”……哦,或者还要再加上点“偏执的斯内普”。 但到了后面,弗兰克试图结束生命的倾向彻底展现时,我便完全笑不出来了。扣人心弦的剧情和演员精湛的演技令我很难不感同身受,在他放下骄傲挽留查理时,我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模糊了视线。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何时缩入斯内普臂弯中的,或许是因为幼鸟在心碎时总是下意识地寻求成鸟的庇护,而他也的确在这悲伤的情节中给我带来了安慰。 在那段成为影史经典的探戈结束之后,我轻轻叹了口气。令人如痴如醉的音乐和曼妙的舞步就像弗兰克的一场华美的梦境,然而待到梦醒时,他依然在痛苦的现实中甘愿沉没,求死的念头仍未完全停止。他需要一个人彻底将他救上来。 斯内普大概以为我对剧情的走向抱有悲观态度。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轻柔得像是在拂去羽毛上的灰尘。“他不会死的。”他说。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闷声问。我早已知道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他是第一次观看,如何判断出弗兰克对生命依旧残存眷恋呢? “因为他之前见过光明。”斯内普淡淡地说着,“而且,有人又将光明带回他身边了。” 即便知晓他并不会成功,在看到弗兰克将手枪对准自己时,我还是紧张地抓住了斯内普的手,一直到影片结束都未曾放开。在时冷时暖的色调中,我并无法将身边的他看得真切——可有时一切并不都需要用眼睛观察。就像影片中的弗兰克那样,握住他的手,我便能感知到他一直都在。 弗兰克为查理遭受的不公正的对待慷慨陈词时,斯内普不合时宜地发表了他的观点。 “如果他被开除了,或许可以来霍格沃兹——前提是他得是个巫师。” “他才不会被开除呢,非常出色的帕西诺先生会拯救他的。”我调皮地回复道,“再说了,就算他是巫师,他也该去伊法魔尼才对呀!霍格沃兹离他家太远了。” 影片接近尾声,弗兰克的新生也刚要开始。我愉悦地伸了伸一直随着电影情节紧绷的小腿,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斯内普。 “哦,抱歉,教授……” “没事。但是,”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有人来了。” “……啊?” 几乎在同时传来了敲门声。我吓得猛地坐直了身子,小腿因用力过度差点抽筋。 “薇尔莉特,你睡了吗?”门外传来了佩迪鲁的声音。 哦,糟糕。我瞥了眼斯内普,希望他不会认出阔别多年的老同学的声音。他没什么表情,若无其事地放下了一直被我压着的胳膊,还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一定把它压麻了…… “没有,怎么了?”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但其实无所谓,佩迪鲁的反射弧比我写过的所有论文加起来还要长。 佩迪鲁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愧疚和不安:“我很抱歉……我们的播放机和投影仪都不见了,好像被人偷走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喝酒,不该睡觉……”说着,他竟抽泣起来。 斯内普在我身旁轻笑一声。我假装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不,你想多了,它们在我这儿。事实上,我正在看电影。” “哦,好的……什么电影?” 我明白佩迪鲁只是单纯的傻,他又不知道此刻我房间的床上还坐着另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并无多余的心思与他隔着门交流观影心得。但为了遏制他未完全清醒导致的过剩的好奇心,我只能想办法把他打发了。 “《沉默的羔羊2》,讲述的是汉尼拔生吃克丽丝的故事——怎么,你也想看吗?”我胡诌道。 “什么!我想还是不了……” 佩迪鲁惊恐的声音随着他的后退逐渐变小。最终,他抛下一句“观影愉快”后,便逃之夭夭了。 待门外彻底没了佩迪鲁的动静,恢复了发声权的斯内普才慢悠悠地出言调侃我:“生吃?我还以为莱克特医生会放过他欣赏的女孩。” “也许是因为他实在太饿了。”我理直气壮地为汉尼拔辩解着。 汉尼拔饿不饿我不知道,我倒的确有些饿了。我跳下床,切了两块生日蛋糕,把较大的带着完整草莓的那块递给了斯内普。 “这也是寿星美好的祝福吗?”斯内普挑了挑眉。 “最美好的祝福——而且是温和版。”我强调道。 第93章 吃完那块变得格外软绵细腻蛋糕,我借口自己被噎到了,兴致勃勃地端过那杯惦念已久的“罪恶饮料”。 “我可以喝吗?”我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同意。 意料之中的,斯内普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啊——为什么不可以?” 他笑意愈深,沉默着继续摇头。 “哎呀!不要那么小气嘛!就喝一口,一口好不好?”我撒着娇,尾音拖得比鲜奶油还要粘稠,简直都要把我自己腻到了。 “不行,小姐。”他本起脸再次狠心地拒绝我的请求,并向我伸出了手,要将那“危险品”从我手中没收。 可我又怎甘心束手就擒呢?于是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舍地点了点头:“啊?原来您也想喝啊——那好,我分您一半?” 斯内普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趁他还在为我曲折的脑回路愣神之际,我已经笑嘻嘻地俯身将杯子凑至他嘴边:“只准喝一半哦!” 那双厚薄适中的唇还是无奈地妥协了,在杯口的怂恿下微微让出了些缝隙。我缓慢地倾斜着杯子的角度,让果香味的液体涌入其间,他颈间喉结的阴影随着我的动作生涩地来回滚动着。在即将过半时,我及时抽回了杯子,生怕他再跟我争抢似的,就着杯壁的水痕将余下的果酒一饮而尽。 “怎么样?”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微不足道的酒精在积极地发光发热,灼烧食道的同时点燃了我所有名为倾慕的细胞,也为我任何不受控制的行为提供了绝佳的借口。他的呼吸被我染上了酒精和水果的香气,嘴角残余的液滴仿佛闪着光,被他用拇指抹去了。 “还不错。”他的眼神逐渐幽深,很明显那并不是出于不悦。 片尾字幕结束后,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我摸索着想打开床头的台灯,却头重脚轻地仰面栽倒在了床上。嘿,管它呢。 我翻了个身,面朝斯内普所在的方向。视觉完全派不上用场,我只能寄希望于别的感官。为了让自己更专注,我索性闭上眼,彻底沉溺于彼此呼吸间萦绕的酒香——梅林啊,光是嗅着这香味,我就已经醉了。 “教授……我是什么气味的呢?”我听见自己醉醺醺地呢喃着。 黑暗中的对方沉默几秒,接着是近在咫尺的一声低笑。这个问题并未让他花太多时间思考,他很快便轻声给出了答案:“柠檬,小苍兰,还有阳光。”他语调悠扬,像是在念一首诗。 “唔,听起来似乎很好闻……可是,‘阳光’究竟是什么气味啊……是晒过的被子的气味吗……” 我晕乎乎的提问渐渐弱了。它连同身畔的浅笑声和连绵不绝的馥郁香气,彻底融进了这静谧柔软的夜里。 第53章 保质期一年的职位 ◎又换人啦◎ 黛西、德拉科和我是最后进入礼堂的高年级学生——准确来说并不需要加“高年级”的前缀,因为我们已经迟得错过了所有新生的分院。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我们在城堡外面的石墙后鬼鬼祟祟地互换了新学年的礼物,还差点被举着扫把的费尔奇当成小偷打出去——但没办法,我准备的夜光小手表只能在极其黑暗的环境下才能展现它的趣味,而灯火通明的礼堂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我们溜进礼堂,弯着腰在斯莱特林长桌边寻找座位,但到处都挤满了人,简直像圣诞节期间的国王十字车站。 “嘿,德拉科,这边!”不远处的潘西发出了蛇一样的嘶嘶声后,冲我们的方向招着手。她旁边还有充裕的位置,应该不只是留给德拉科的。 “哦,谢谢你,宝贝。”我代替德拉科做出了回答,飞快地进入了她身边的座位。潘西哼了一声后就别过脸去,假期后长过肩膀的头发差点抽到我。黛西哀怨地瞪了我一眼,嗔怪我的“处处留情”,我忙笑嘻嘻地哄着她,承诺自己心里只有她一人。这番左右逢源的操作看得德拉科连连摇头,夸张地大声说着自己快要吐了。 我们愉快地嬉笑着,根本没人留意台上的变化,直到邓布利多起身发言时,我们的心里都只惦念着待会儿出现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哦,拜托,斯内普又不能当饭吃。 一些老生常谈的寒暄话后,邓布利多高声宣布:“今年,我很高兴地欢迎两位新老师加入我们的队伍——” 好的,看样子我们的朋友海格终于得偿所愿了——等等,两位? 邓布利多讲述着凯特尔伯恩教授申请退休的原因以及对海格担任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的支持,但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上面。我抬起头试图在教师席上寻找另一位新教授,但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让我的视线第一眼就锁定了面色不快的斯内普。 他的表情糟得像是一口气吃掉了一整盒挑剩下的比比多味豆,冰冷的眼神无差别扫射着台下所有因为好奇而看向他的学生。坐在这一排靠前位置的克拉布还是高尔正伸长脖子向上张望着,把我本就有限的视野几乎遮挡个干干净净,被斯内普这么一瞪后,他又把头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终于,斯内普巡视到了我。“嘿,教授。”我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嘴型,并悄悄挥了挥手,手腕上的绿宝石手链随着我的动作叮当作响。 ——这是斯内普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出现在我十三岁后第一个清晨的枕边。我并不清楚它所用材料的价值,但它对我来说,千金不换。 斯内普挤出一个还算正常的表情,像是在微笑,但并未维持多久。在他周围仿佛有什么令他完全无法忍受的东西,让他一贯出色的忍耐力都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邓布利多对新的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的介绍结束了。我一边大力为海格鼓着掌,一边不明所以地看向教师席后的其他面庞。坐在加高座椅上的可爱的弗立维教授、头发上的草屑还未清理干净的斯普劳特教授、未展现课堂上严肃模样的笑容满面的麦格教授、脸涨的通红但明显很高兴的海格——哦,现在该叫“海格教授”了——他也注意到了我,还在冲我笑呢。 我同样用嘴型跟海格打了招呼,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就在看到下一位“教授”的那一刻凝固了。 于此同时,邓布利多继续大声介绍着:“我得遗憾地宣布,本学年,卢平教授因为某些个人原因,无法继续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但他慷慨地为我们介绍了他的一位朋友——布莱克教授……” “什么?” 三个不同的声音齐齐地从安静的学生堆中突兀地传出来,打断了邓布利多未完成的介绍。它们单拎出来都不算多响亮,但叠加起来简直是震耳欲聋。从方向上看,这三个破坏气氛的学生全部来自斯莱特林——好吧,就是德拉科、黛西和我。我们的惊呼声中带着各种程度的难以置信,坐在我们前方的潘西被我们吓得差点从座椅上跌下去。 “放轻松,孩子们。”今晚的焦点人物,西里斯·布莱克先生,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抚平了暗红色缎面长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他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目光盯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我确信他也看到了我。台下一些女生被他极具欺骗性的表象所迷惑,发出了一阵阵抑制不住的低声尖叫,一些男生则起哄地吹起了口哨,礼堂俨然成了一场大型的粉丝见面会。 第94章 布莱克清了清嗓子,微微昂起下巴,优雅地示意疯狂的粉丝们暂时安静下来:“对于某些质疑我的孩子,我想说我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职位。我在校时的成绩又不比莱姆斯差——对吧,邓布利多校长?” “很对——并且因为你的原因给格兰芬多扣的分也要更多。”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不留情面地揭着短。 台下的学生们都笑了起来,除了我们三个。大家似乎对这位英俊潇洒的黑魔法防御课新教授十分满意,可怜的卢平已经被遗忘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美食接连地出现在桌上,但我们都短暂地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换掉卢平教授!这个布莱克看上去比卢平教授差远了!”昔日仰慕的教授突然不告而别,唯粉黛西气愤极了。 “不是‘被换掉’,是‘提出离职’。”我还算理智地纠正了她理解上的错误,“有机会我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德拉科,你为什么也这么大反应?” “德拉科,你为什么也这么大反应?”德拉科捏着嗓子把我的话复述一遍,接着气冲冲地灌下了一大杯柳橙汁平息自己的怒火,“——拜托,他可是我母亲的堂弟!” “……这和你的反应有什么关系?还有,不要学我说话,蠢死了。” 黛西暂时把个人的怨愤放在一边,没有什么比新鲜的八卦还要重要:“所以,他是你舅舅。怎么了?” “哦,他才不是——他早就被布莱克家除名了。”德拉科怏怏不乐地舀了一大勺土豆泥,“我父亲要是知道霍格沃兹招来一个被逐出家族的布莱克当教授,绝对要和校董会的其他老家伙一起大闹一通,等着瞧吧。” 我和黛西瞬间对此失去了兴趣。 “对了,顺便一提,他是哈利的教父——或者你已经知道了?”仿佛怕他不够不悦似的,我在咀嚼馅饼的同时体贴地在他的怒火上浇了桶油,相信我,看德拉科炸毛远比他口中那些又臭又长的纯血家族恩怨纠葛有意思多了。接下来的近二十分钟,德拉科对哈利今后可能发生的各种寻求靠山的行为进行了强烈的谴责,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像他自己之前有多清高似的。我和黛西趁机飞快地瓜分了他面前的布丁和蛋糕,反正这位演说家先生也分不出另一张多余的嘴。 德拉科对哈利的批判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衬托得这场晚宴格外的漫长。考虑到今天之后我和布莱克就是彻底的师生关系了,我决定尽早把一切弄清楚,省得以后和他有过多私下的交流——我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他之前的过分的热络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而且我有种奇怪的直觉,如果我和他走得过近,很可能会惹上麻烦。 我用果汁作掩护,偷偷看向布莱克的位置,并试图用眼神呼喊他。灌下第三杯果汁后,他终于接收到了信号,举起手中的酒杯并冲我轻轻挤了下眼……等等,谁要跟你致意啊!你以为你是谁,维托·柯里昂吗! 我只能改变策略,将杯子放下,面色凶狠地用大拇指指了下门口——标准的□□做派。布莱克愣了一下,撇撇嘴,但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果然,对待一些思维独特的人就不能用隐晦的暗示。 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心,估摸着差不多过了两分钟,我才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座位。 布莱克倚在门外等着我。长袍的扣子被他解开了,几分钟前还算规矩的领带也被扯得松松垮垮,大概是伪装出的正经让他感到窒息。见我走来,他终于恢复了记忆中不正经的模样:“嘿,薇尔莉特——我本想用一个拥抱庆祝我们的重逢,但似乎不太合适……毕竟你长大了嘛。” “您倒是一点儿没变。”我冷漠地打断了他的客套话,将一连串的问题炮弹似的抛向他,“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卢平教授呢?你又怎么会来霍格沃兹任教?你辞掉了傲罗的工作?” “嘿,别着急,姑娘,将一切解释清楚可得花上不少时间。不如跟我去趟办公室?我会用热红茶招待你……” “不用了,谢谢您,教授。”我固执地拒绝了他,并在“教授”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今天不弄清楚问题的答案,我恐怕晚上都睡不安稳。” “既然你执意如此。”布莱克笑盈盈地看着我,“好吧,请一个一个问。” “……卢平教授为什么离职?”在我印象里,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理性的人。毫无预兆地辞去这份稳定的工作,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除非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要紧事。 “你为何不先关心关心我?哦,别这么看着我……我是说,这些问题的背后,其实都是同一个原因。”说到这,布莱克压低了声音,“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 我心下一惊:“是……” “暂时还不是。”他摇了摇头,“但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收敛了之前嬉笑的神色,拉着我的胳膊退至拐角处的阴影里,声音低得我都要听不清了:“芬里尔·格雷伯克和他的团体近期突然又活跃了起来——就是害的莱姆斯变成‘月亮脸’的那家伙。他们专挑孩子下手,目前已有数名巫师家庭的幼儿遭到感染,麻瓜家庭的幼儿不治而亡。除他们之外,还有其他潜伏在暗处的黑暗生物准备伺机而动,这些事件的存在对魔法世界的治安造成了巨大的隐患。” 我暂时抑制住心头的忧虑,问道:“那魔法部岂不正是用人之际?你怎么还有空来当教授?” “用人之际?”布莱克笑了一声,“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些重要的消息都没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因为魔法部花了大价钱将它们压下来了,为了避免民众产生‘不必要’的恐慌!福吉那个蠢货,恨不得召回所有在外搜查的傲罗以示和平,在这个时候我提出休长假自然很容易就被批准了。” 我闻言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声。当混乱苗头冒出时,不去将其扼杀,而是急着粉饰太平,魔法部在福吉手上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就是说……卢平正在暗中搜寻线索?他会不会有危险?” “他没事的,再说,还有詹姆协助他呢。”布莱克安慰道,“鲁弗斯·斯克林杰,也就是现任傲罗办公室主任,也不赞同上面的做派,他默许詹姆利用工作之便向莱姆斯提供有关黑魔法生物的讯息。至于我……” 他突然凑近,含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来霍格沃兹任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猜猜是什么?”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借此躲向一侧:“我哪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 “或许可以让我猜猜——大概是想诱拐我的学生?” 斯内普的声音幽幽地从门的另一侧传来,天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他像一条悄无声息的毒蛇,语气中的不悦是在向竞争者释放的危险信号,也是对猎物主权的高调宣示。我如蒙大赦,冲布莱克做个鬼脸,转身主动跳进斯内普设置的“捕兽夹”里。 晚宴还未结束,但斯内普很明显打算提前离场。我快步走至他身侧,跟着他一起下了楼梯。出于礼貌,我特地问了句:“我可以跟您一起回办公室吗,教授?” “如果你更想去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我也没意见。”斯内普语气平平地回复道。 第95章 和他相处久了,我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也能分辨出他并没有因为对布莱克的反感而迁怒于我,他的敌意具有强烈的针对性。 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乐于充当他情绪的调节剂,在他对自己的吸引力不自信时说些看似随意的真心话。“才不会呢,我还是更喜欢您的办公室——那里采光更好。”我笑眯眯地望着他。 斯内普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谴责我漏洞百出的谎言,我无辜地笑着,仿佛对自己的借口充满信心。至于我究竟为什么会喜欢那间阴暗潮湿的地窖办公室,或者说哪里究竟有什么令我痴迷,他也许并不知道,也许早已知道——谁知道呢。 缩在熟悉的小沙发上,被办公室内苦涩醇厚的药香包裹着,我的心绪迅速地沉寂下来,在脑海中整理起布莱克带来的信息。 芬里尔·格雷伯克的狼人团伙死灰复燃了。虽然当初他们没有正式加入,但其恶劣行径早已完全无异于食死徒。自伏地魔战败后他们便也跟着销声匿迹,这种野蛮又狡猾的生物,不会平白无故地在和平年代中充当出头鸟。现如今卷土重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旧日靠山复出的消息——或许正是得到了伏地魔的指令才采取的行动。他们是敌人的先行军,目的就是把魔法世界的水再度搅浑。 残存的食死徒四散各处,伏地魔也许通过某种手段联系上了他们中的一人。以他多疑的性格和目前虚弱的力量,应该会选择自己旧日里较为信赖且有能力为他召集和筹划的部下,除去那些目前仍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其他的选项便寥寥无几了。 那几个我记不清名字的家伙,还有赠予我厚礼的“老伙计”,卢修斯·马尔福——虽然很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像是个很出色的部下,在他的墙头草特质还未暴露给伏地魔之前。 想要重掀血雨腥风,伏地魔绝不会只满足于寄生其他生物的躯体,他得自己掌控一切。难道他已经找到复活自己的方法了吗?依旧是那个有关“父亲仆人仇敌”的古老的咒语,还是其他的更为邪恶的黑魔法? 为了不使思考陷入僵局,我只能先假定他打算采用我唯一知道的方法,并根据材料逐一分析:父亲的骨,还在小汉格顿,由忠诚可靠的佩迪鲁看守着,暂时安全,或许可以让他加强戒备;仆人的肉,对于设想中联系上旧部的他来说简直唾手可得,这一点我无能为力;至于仇人的血…… 经过一番不算复杂的推理后,我得出了一个令我啼笑皆非的材料来源——我自己。 被排除掉的另一个选项是邓布利多。按道理来说他才是与伏地魔势均力敌的对手,但伏地魔显然不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身上早就被他扣上了一个怎么都甩不掉的“黑锅”(说的就是你,艾恩斯),因此被他当做仇敌也算是情理之中。更重要的是,一个弱小的学生当然比现存最强大的巫师要更容易下手,换我我也会这么选。 得出这一结论后我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仿佛自己在等待一场随时可能降临的暴风雨,一边希望它来得迟一些,一边又希望它能早早地结束好雨过天晴——无论如何,太阳总会再度升起,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想着,我便问出了口。 “暴风雨要来了吗?”我小声的提问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斯内普翻书的动作一滞。“不会,别多想。”他淡淡地说。 “我没有多想。”我起身走近,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认真地望着他,“我是说,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挑个软柿子捏……” 他依旧盯着书,像是不愿再理会我没头没尾的隐喻,只有睫毛轻颤了一下。 我冷静地斟酌着能透露的信息,毕竟连续感冒一个月的折磨我可不想再遭受一次了:“我知道外面要变天了——伏地魔想复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据我所知,在这之前他必须得抓住一个人,利用对方的血做重塑躯体的原料,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 “够了。” 斯内普低声打断了我。他终于抬头回应了我的视线,在他眼中,除了我的影子,还有浓烈的痛苦与哀伤——但仅一瞬,他便收敛了这些情绪。 我见过这种眼神,是在我之前失言提及了艾恩斯死亡的时候:我在他和邓布利多面前玩笑般地说,会努力不像她那样与黑魔王同归于尽。 “你不会有事的。”他垂下了眼眸,再抬起时便满是柔和与坚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嗯?” 我在他的视线里微微晃神,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笑着点点头,接受了这份柔和的宽慰和坚定的承诺。 我并未说出口的是,我恐怕得违背自己当初的玩笑话了。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在食死徒的尖刀划破我的皮肤之前,我愿意用牺牲自己来中断甚至终结复活仪式——拜托,横竖都是死,至少要我死得有价值一些吧!回头问问系统,把他拉去垫背能不能算一命换一命…… [拜托,这怎么能行——你的命哪有伏地魔的值钱啊!] (……还是继续闭嘴吧你。) 第54章 珍爱眼睛从我做起 ◎珍视明广子(不)◎ “纳威·隆巴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格林迪洛的抵御方法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教授……” “不知道?天,你都根本不看书的吗?我真该写信告诉你爸妈……得了,别愁眉苦脸的,听我把话说完——为了表扬你的诚实,格兰芬多加五分!” 这是布莱克上任后的第一堂课,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都相当卖力:学生积极胡言乱语,教授积极强制送分——当然,仅限格兰芬多。短短十分钟,布莱克已经把斯内普魔药课上为两学院造成的分差补回来了,还巧妙地领先了一分,这简直是在直接跟斯内普叫板。 我知道答案,但我不想加入这场无聊的争斗中,任凭后座的黛西怎么用手指戳我,我都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个人写写画画。目前,除了与伏地魔有关的事物,其他任何东西都很难提起我的兴趣,食死徒都没我这么痴迷。 这节课在两学院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愉快地宣告了结束。布莱克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假装不经意地走到我座位边,迅速抽走了我面前的草稿纸,我起身想夺回,但被他以身高优势完全压制了。 “你们可以走了。”他冲我身后还在逗留的黛西和德拉科摆摆手,接着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师神情看向我:“至于你,小姐,你得留下解释解释为什么整节课都在走神。” “还不是因为你讲课太差劲,就像你这个人一样……”德拉科在被黛西拽走之前低声撂下一句自以为过分的狠话,但布莱克完全不在意。他甚至笑眯眯地回复了一句,“多谢夸奖,外甥”,这让并不想跟他沾亲带故的德拉科看起来更愤怒了。 待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布莱克把草稿纸展开,试图了解我走神时在想些什么。我也懒得再继续和他争抢,反正上面被我涂得乱糟糟的,他也不一定能看懂。 果然如我料想得一样,他盯着我打满潦草问号的简笔画,疑惑地眯起了眼睛,“这都什么玩意儿……酒杯,项链,还有……戒指?你想嫁给谁?” 第96章 “……嫁给邓布利多,行吗?”我翻了个白眼,信口开河道。那才不是酒杯和项链,是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被他这么一说,感觉这两件魂器的档次都降低了不少。 “啧,你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布莱克将草稿纸叠起来,相当自然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聊的斗嘴上,收拾完东西便要离开。布莱克并未阻拦,只是在一旁看着,等我快走到门口时才像突然想起似的冲我喊道:“哦,差点忘了——雷古勒斯托我向你问好。” 管他是谁呢,只要与伏地魔无关,我都不……等等,他说的是谁? 我瞬间清醒了,像卡带般僵硬地退回了他的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急不可耐。“——教授,您刚才说……?” “……你简直像条闻到肉香的饿狼。”布莱克没有重复刚才的话,而是幽幽地抱怨着,“现在知道叫我教授了?我还以为你的尊师重教仅限于面对斯内普呢。” “……不说就算了。”我讨厌这种被人故意吊着胃口的感觉,加上这几天因为伏地魔的事忧思过度却无能为力,心头积压的负面情绪一瞬间全都趁势涌上了眼睛——也许这其中还有生理因素,熬夜查阅资料令它们疲惫不堪。 布莱克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用不同于以往的局促的笑容掩饰着慌乱,伸手想为我拭去不断滴落的泪珠,却被我赌气拍开了。 “是我不好,薇尔莉特,我不该拿你们的关系开玩笑……”他把我按回座椅上,蹲下身子与我平视着,诚恳地表达着他所理解的歉意,而事实上我根本没想到那种层面。他离我很近,以至于我没有错过他深灰色的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失落,这让我不由得心软了。 冷静下来想想,相较于其他“旧相识”,我一直都对他太过苛刻了,难道他对我的热情就活该换来我的冷漠吗?他只是性格如此,并不是敌人,而是和我同一战线对抗伏地魔的盟友,可现在我却由于自己的冲动将对伏地魔的怨气施加到了无辜的他身上……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或许我应该向他道歉,等我先把眼泪止住。 ……止不住!! “布莱克教授,我的眼睛好像不太对劲……”我的眼泪明明流得满脸都是,双眼却干涩得仿佛锈在了眼眶里,并且痛得要睁不开了。用来擦眼泪的袖口都被洇湿了一大片,贴在手背上冰凉凉的,正如我此刻的心情——我该不会要失明了吧! 一阵窸窣声后,我的手中被他塞进了一条柔软的真丝手帕。 “别慌,先将它按在眼睛上,我带你去……魔药办公室。”我听见布莱克在我面前低声说,接着,另一只手被他轻轻握住了。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是去魔药办公室而不是去医疗翼,也许是因为它更近,也许是因为医疗翼的魔药也是由魔药办公室供给。我相信斯内普的魔药水平,如果连他都束手无策,那我估计就可以跟自己这对漂亮的眼睛说再见了。 我跟着他小心地向前走着,从混乱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出,面前的桌椅都被他用咒语粗暴地推向了一边。他耐心地为我指引着,俯身低声提醒哪里该转弯,哪里有台阶,简直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导盲犬。 从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到魔药办公室的路上都没什么学生——没人想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度过课余时间。在这段不算长的行程中,我试图继续之前的话题——失明也要搞事业! “您是说,雷古勒斯·布莱克,他还……”他还活着?当然我不会蠢到这么问出口。 “你还是喜欢他胜过喜欢我。”布莱克小声嘟囔了一句,“嗯,他还是在美国不愿意回来,一年到头就寄回一两封信证明自己还活着。去年夏天我给他的信中提到了你,他那次回得比之前每一次都及时——但时间太久,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太棒了,雷古勒斯·布莱克真的还活着!作为原作中少有的察觉到伏地魔使用魂器的人,从他那说不定能得到与挂坠盒有关的信息,或者更好——直接得到挂坠盒。 “我可以与他见一面吗?我想见见他,尽快——求您了。”以我现在的状况无法用视线进行“攻击”,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可怜一点。 “他在美国的位置没人清楚,我不能主动给他递消息,只能被动地等他的猫头鹰送信给我。”布莱克苦笑道,“圣诞前他会再次来信,到时候我会向他传达你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回英国一趟……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 圣诞节……还要很久,但我可以等。在耐心方面我要向黑魔王学习,他目前可是足足等了十三年呢——但我们两人之间注定只有一人能等到好的结果,我希望是我。 听到布莱克的叩门声时,我做贼心虚地想要抽回手,但他却故意握得更牢,这让我有些气恼。 “再等一会儿。”布莱克似乎在忍着笑,“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门被打开了,伴随着扑面的苦涩药香。我一边贪婪地嗅着这令我镇定的气味,一边思考是不是该由我出言解释现在的情况。身旁的布莱克对此可就没那么适应了,他被药味呛得咳嗽连连,我感觉他比我更需要这张手帕。 “梅林啊,你在搞什么东西……”布莱克在咳嗽的间隙仍不忘抱怨。我挪向另一侧,想趁此机会把手抽走,不想却再次被他察觉。他猛地用力将我往身侧一带,原本视觉受限的我便失去了平衡,甚至靠在了他身上。 ……这下真的跳进黑湖都洗不清了! 在如此直白的挑衅行为后,对面的斯内普总算开口了——我以为他会对布莱克进行一番冷嘲热讽,但他并没有。 “你的眼怎么了?”斯内普低声说着,向我走近了一步,扶住我的手腕轻轻移开我用手帕遮住眼睛的右手。 ——他甚至完全无视了布莱克!这比言语的嘲讽要高明多了! “啧,就知道会是这个第一反应……”被当成透明人的布莱克顿感没劲。他松开了手,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在我之前抢先答道:“好像感染了,红得厉害,止不住流眼泪——我可没欺负她啊。” “嗯,我知道了。”斯内普罕见地没有反驳他。他把我带入办公室内后,转过身,平静地对停在门外的布莱克说了一声谢谢。 ……? ……救命啊我以为我只是眼睛坏了不会连耳朵也坏了吧! “……不客气。”布莱克的声音听起来倒不震惊,但好像也不怎么高兴。接着,斯内普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又只剩我们两个了。 我被斯内普牵着手走至小沙发旁,事实上我闭着眼也完全可以自己到达那里,它基本上已经成了我的专属座位,我就没看过其他学生敢坐过去——他们每次被迫来到办公室时只是低着头远远地站在门口,生怕书桌后的斯内普把自己生吞了。 等到我端端正正地坐好,斯内普才又一次问道:“眼睛睁得开吗?” 我感觉到他的声音离我很近,似乎是在弯下腰与我说话。我尝试着睁开眼,但只是略略眯出一条缝隙,眼泪便又像胶水般糊住了视线。 第97章 “有些疼……”我抽了一口气,应激似的再次闭紧了双眼,下意识就想再用手中的帕子擦去眼泪,但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从我手里滑走了。 我在身旁焦急地摸索着寻找它的踪迹,只摸到了另一种熟悉的面料——是斯内普的长袍。 “别找了。”斯内普按住我的手,终于开启了迟来的嘲讽,“华而不实——除了平日里装装样子,没有半点用处。” 我听后一时语塞,鉴于他俩正常时的关系(刚才的那段有礼有节的对话被我归结为不正常),不知道他的批评对象究竟是手帕还是手帕的主人。 “用这个。”斯内普将另一种叠好的布料贴在我脸上,似乎是医用纱布。泪水浸泡过的两颊皮肤被它轻微粗糙的触感扎得痒痒的,但不可否认,它的确比真丝手帕好用得多,眼底的泪滴刚一溢出就被悄无声息地吸去了。 我扶住纱布,刚要向他道谢,另一只手却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原来直到刚才我依然握着他的手忘记了放开。这太过自然和舒适,以至于在潜意识里被我当成了理所应当,道谢的语句脱口便成了急切的挽留:“别离开我……” 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上面一定还带着刚才我们十指相扣时的温度。“不用很久,只是给你配药。”斯内普轻声说道。 作为一名配合治疗的病人,我只能乖乖地坐好,两只手交替着按住纱布,闲下来的那只便无聊地绕着发尾或衣角。不远处的操作台后不断传来轻微的玻璃仪器与台面的碰撞声,听得出这副药剂的用料不会很少。 “教授……可以不要把它弄得太苦吗?”我小心翼翼地强调着自己的“口味偏好”。和任何生了病的孩子一样,我不爱喝苦药,它只会让我被病痛折磨的心情雪上加霜。 得寸进尺地想一想,要是能做成甜味的就更好了——就像我一年级开学没多久在他这里喝到的回忆剂那样。托它的福,我一直忘不了那种香甜的草莓味。 “开假批条借阅禁书的坏学生可没资格谈条件。”伴随着玻璃棒轻碰量杯的叮当脆响,斯内普悠悠地指责着我,虽然语气中并未带有真的恼怒,“当初教你模仿我的笔迹,可不是让你来违反校规的。” 我心虚得差点拿不稳纱布:“……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平斯夫人按规定将批条交由我核实时,我只能说它的确是出自我之手——为了斯莱特林的集体荣誉,我不得不包庇你。”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心中被抓包的负罪感减轻了些。好嘛,现在我有共犯了。 可我的内心还没放松几秒钟便又被提了起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它们正是导致你眼疾的元凶?”斯内普的声音比刚才要严肃了不少。 我又一次差点拿不稳纱布——但现在是因为惊恐。难道那些禁书被附加了什么可怕的黑魔法,阅读它的人眼睛会瞎掉?梅林啊,我只是想查查有关复活禁术的资料而已! 斯内普继续发问,但还好并不是问我接受什么款式的假眼珠(我已经悲痛地想好答案了,只要不是穆迪那种都可以)。“——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比霍格沃兹年代还要久远的古籍,书页上藏着多少的……用麻瓜的词汇来说,病菌?” “……啊?” “熬夜读至抵抗力最弱的凌晨,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不停用翻了书的手去揉它们。我说的对吗?” 面对他的指责,我惭愧地低下了头,内心却还是庆幸这次眼疾并不是黑魔法在作祟。 终于,我迎来了用眼不卫生的惩罚。斯内普带着配置好的药剂走到我跟前,我感觉他离我特别近,衣摆已经贴上我的膝盖了。 “给我吧,教授。”我悲壮地伸出手。鉴于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便也无法对药剂的味道抱有任何期待,只希望它不要苦得太过分。 斯内普停顿了片刻,“……我来吧。”他短促地说。 ……诶?我只是眼睛有问题,手和嘴巴都还好好的呢,他总不会认为我连自己喝药的能力都没有吧?虽心生疑惑,但我还是听话地放下手,并昂起头,像只待哺的雏鸟般微微张开了嘴。 “哈。”斯内普的轻笑声距我极近。“把嘴巴闭上,小姐——眼药水自然不需要内服。” …… 在听到“眼药水”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幻影移形离开办公室,可惜霍格沃兹不允许这么做。如果要列出我最恐惧的事件排行榜,“滴眼药水”绝对榜上有名——我甚至怀疑我眼中的博格特会是自己被一瓶巨大的眼药水按住的样子,它狰狞地对准我的眼睛,大喊着不滴完不准离开。 我现在毫无退路。小沙发有三面都被靠背和扶手拦住了,而前面和正上方都在斯内普的监管之下。我感觉他在步步紧逼,他的衣摆已经随着身体的前倾沿着我的膝盖上移至大腿中部,为了躲开他,准确来说是躲开他手中的眼药水,我只能可怜地一缩再缩。 斯内普并未直接采取强制手段,他语气和缓地询问着我,像一位好脾气的医生关怀他不肯接受治疗的病人:“为什么害怕眼药水?” “因为……因为它会‘啪’地突然滴进眼睛,很恐怖……”我无力地解释道。和服用的药剂相比,它就像一枚飞刀,在液滴落下之前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它真正落入眼底时那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依然像是遭到了暗算。 显然,斯内普没能在这方面与我共情。劝导不成他便立刻采取了行动,用一只手握上我依旧遮着眼睛的左手,并连带着抓住我正推搡他胸膛的右手手腕,将它们一齐抬至我的头顶。他的力道很大,我完全挣脱不开,手腕还被他送的手链硌得生疼。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闭紧眼睛胡乱摇着头,但失去了双手的抵御,很容易便被挟持了其他行动。斯内普宽大的手扶住我的脸颊和下巴,只稍稍用力,我就像只被拎住后脖颈的猫似的完全动弹不得了。他的指间还夹着试管,冰凉的玻璃紧贴着我的颊边,我闻到了其中龙脑樟的气味。 “听话,睁开眼。”我听见他在我面前柔声劝说着。 我咬紧牙,坚守着眼皮的最后一道防线,反正他也分不出另一只手去掰开它们了。“我本来就不怎么听话——您刚才还说我是个坏学生呢。”我强撑着辩驳道。 “抱歉,我恐怕要收回自己的话了。”斯内普仿佛将整个身体都笼在了我上方,但与强势的行为不同,他的话语并不是压迫着我的乌云,而更像是和煦拂面的春风。他把语调放得极缓极轻,包裹着冰雪消融的暖意,深邃又柔和,是吹过山谷时的悠扬回声。 他在一遍遍地念着我的名字。 “薇尔莉特,薇尔莉特……薇、尔、莉、特——我的好女孩,你为何不愿睁开眼看看你可怜的教授呢?” 我承认自己的意志并不坚定,在他的“蛊惑”下,眼底的疼痛都仿佛化成了痒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我的眼睫,引诱它缓缓开启。但这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我——“斯内普的嗓音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这是客观存在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真理(由魔法世界冉冉升起的科学兼哲学巨星薇尔莉特所提出并证实)。总之,在大脑进入复杂的思考之前,我的身体就先它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第98章 我轻轻张开了眼,想将那个早已被我在脑海中勾勒无数遍的样貌看清,但很快我便明白了自己一时的贪念是多么愚蠢和草率:映入我眼帘的不仅是他溢满笑意的眼睛,还有悬于我正上方的双倍“达摩克利斯之剑”——两根吸了药水的滴管。 “——啊!”伴随着我惊恐的惨叫,这场抵御战以失败告终。看着我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斯内普直起身子,露出了胜利者独有的微笑,像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的少年。眼底的疼痛被药效冲淡后竟还有些意外的舒服,我也有些释然了:两滴小小的药水就能换来他一个发自内心的恣意笑容,还挺划算的…… “从明天起早中晚各来办公室一趟。”这位三十多岁的少年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需要持续治疗——别找借口,如果你还想保住这双眼睛的话。” ……我要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一点也不划算啊啊啊啊啊! 第55章 副作用 ◎cosplay道具◎ 离开办公室前,斯内普善意地提醒说这个眼药水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副作用,但却没有告诉我它的具体表现。第二天早上黛西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看向正在换衣服的我时,她惊讶得连嘴都忘记了合拢。 “薇薇,你……你是不是,有些变化……”她眼神奇怪地打量着我。 “唉呀讨厌,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我故作矜持地扣好了衬衫扣子。 “不对……让我看一下!”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捧住了依旧茫然的我的脸,只一眼后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了——你的眼睛变了!” “……啊?”我连忙跑到穿衣镜前,在荧光咒的打光中观察着自己的眼睛,但似乎变化并不大,只是颜色较以往暗了些。 “你的眼睛原本是蓝中带点紫,可现在却有些发灰了!”黛西痛心疾首地说。我笑着向她解释这应该只是药物的副作用,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可她对此将信将疑,要我一定得找“庸医”斯内普问个清楚。 直到早餐时她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得向你进行赔偿!我爸爸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患者服用了他开的降压药后开始掉头发,他简直气坏了,扬言要把我爸爸的头发也拔光……我爸爸为此赔了他好多钱呢。” “正好他可以用这笔钱买假发。”德拉科嘲讽道。他也凑了上来,皱起眉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含糊评价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还挺好看的。”我猜他压根就没看出有何不同。 “谢谢你的夸奖。”我冲他优雅地点了点头,接着转向了依旧对我的“损失”愤愤不平的黛西,“其实我不在意的,能把眼病治好,这些都不算什么——能看得见东西的眼睛远比两颗漂亮的玻璃珠子更有价值,对吧?况且斯内普教授好心提供帮助,我却要为这种小事责怪他,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 “哦,好吧。”黛西小声嘟囔着,“你总是替他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呀。”我亲昵地揽过她,“一些药物在起到药效的同时,副作用和不良反应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能将此归咎于药剂师和医生的专业水平。拿你刚才说的举例子:史蒂文森先生并不需要为患者的脱发承担什么,药品可能存在的不良反应全都写在说明书上了,是患者自己不当回事儿——他也许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被千分之一概率‘眷顾’的‘幸运儿’吧。” 于是黛西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被我转移至她那被讹了一大笔钱的可怜父亲身上了,为我的早餐时间争取了片刻的喘息机会。早餐后我还得去魔药办公室迎接新一轮的眼药水折磨呢,光是想想,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的小动作还是被黛西注意到了,她总是在这些奇怪的事上才会异常敏锐。“——你看!这个眼药水的副作用真的很严重吧!” 我苦笑了一下,这次她说的倒也不算错。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办公室时,斯内普正在准备药水。幽暗的灯光下,常温的药水却诡异地冒着泡泡,只是看着就令我胆战心惊。 “坐。”斯内普言简意赅地指令道。他盯着药剂,不紧不慢地撇去了药水上层的浮沫后,将下层清液尽数转移至干燥的试管中。他的手很稳,一切装置在他的操作下都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没有丝毫纰漏,但我现在可没什么心情欣赏这些。 经过了昨天的惨败以及今早感受到的症状的减轻,我怎会不明白坦然接受才是明智的选择,只能老老实实仰头瘫倒在沙发上,像只砧板上的鱼一样放弃了无谓的抵抗。还好斯内普并不会让我在煎熬中持续太久,在我强撑着掰开眼皮的积极配合下(我这样一定丑死了),除了最开始的一两滴由于我不受控的微颤滑到了外面,后面的全都平稳地降落于我眼底。 “多谢配合。”他收回滴管,并顺手用拇指抹去了我脸上的液滴。我有一种绝对不是错觉的感觉:他很乐意看到我在这种没意义的小事上吃瘪的样子。奇怪的癖好。 我艰难地转动着眼珠,让药物充分浸润它们的每一个角落。想到回去还得向黛西交差,我问道:“教授,您说的副作用,是指眼睛颜色的改变吗?” “只是暂时的。”斯内普回到操作台后整理着配制药水的装置,尽管在午后它们又将残忍地派上用场。“不用担心,待到停药后,症状便会自行消失。” “那……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停药呢?”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眼中欲落未落的药水像存着的两汪清冽的泪,药物反应更是将周围眼眶也刺激得微微发烫,定是比平日里要红上几分——此刻我看上去一定相当楚楚动人。教授,快,快点心软地让我中午不用再过来了…… “看你配合。”斯内普瞥了我一眼,在清洗仪器的水流声中淡淡地说,“依目前情况看需要二至三天。不过,若你还想继续用撒娇来逃避治疗,我不介意无限期拖延进度。” “……” 我没想到的是,药水的副作用竟然还有叠加性。第二天一早,黛西看到我的变化后,惊得直接叫出了声。 “啊!薇薇!它们全黑了!” 我赶紧照了照镜子,但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只是虹膜颜色变成黑色了而已,我还以为会是整个眼球呢——我甚至都已经想到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邪恶力量》剧组客串某个恶魔,还不需要道具组额外准备什么。 这下,迟钝如德拉科也能明显看出它们与以往的不同,但这次他没能违心地继续夸赞我,也许是因为淡金的头发和漆黑的眼睛实在太不搭了。“呃,没关系,你很……独特。”他用他能想到的最中性的非贬义词笨拙地安慰着我。 和他相比,其他同学可就没那么和善了,他们的议论声不断传进我耳朵里,说我由于作恶多端中了某种恶毒的诅咒。罗恩甚至特地来到斯莱特林长桌向我求证,问我是不是被魔鬼附了身,我怀疑这又是被他那两个不靠谱的哥哥怂恿的。 看着他又紧张又想知道答案的纠结样子,我学着斯内普的语气阴森森地低声说道:“是的,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下一个就是你。” 第99章 罗恩大叫着跑开了,我在他背后哈哈大笑。 两天后的占卜课上,我终于近距离接触了传说中的特里劳妮教授。她平日里神出鬼没的,大部分时间都将自己锁在塔楼办公室,想和她沟通都没什么机会。但很快我就收回了与她开展友好沟通的想法:上课还没几分钟,她便快步冲到我面前,带来一阵刺鼻的雪莉酒味的风。 “薇尔莉特·西斯特姆,你的双眼已成为黑色的深渊——这是魔鬼降临的征兆啊!”她酒瓶底般的厚镜片后的眼睛紧盯着我,颤抖的手想借势摸上我的脸,被我快速地躲开了。 后排的拉文德·布朗夸张地尖叫了起来。另一侧的罗恩跟他身后的赫敏窃窃私语:“瞧?我就说我没有骗你……”接着是“啪”地一声,赫敏用卷起的羊皮纸敲了下他的头。 我端坐在座位上,不卑不亢地向她、也向教室内的其他同学解释着:“人眼的颜色是由虹膜的颜色决定的,根据黑色素水平的不同和它对光的吸收和反射能力让眼睛显现出不同的颜色。颜色的改变可能有多种原因,如放射线刺激,药物作用等,而我的改变就是后者造成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魔鬼作祟——如果非要说有另一个主体参与其中,那也是斯内普教授,他给我开的药。” 我以为我幽默的陈述能换来他们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他们看起来却比之前更疑惑了。这时我才无奈地意识到,在这样一群小巫师面前普及科学,就像是在守旧派的家养小精灵面前宣扬民主——任重道远呐。 “你还打我?你自己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鬼话……”罗恩不服气地继续与赫敏争辩着。 “是吗?我觉得特里劳妮教授的话才更荒诞呢。”赫敏反呛道。和那些魔法世界土生土长的纯血学生不同,她还是继承了麻瓜牙医父母的科学精神的(或者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占卜课)。 这时,特里劳妮教授突然深吸一口气,退回了教室中央的藤椅上。我还以为她终于要开始讲课了,却发现她怪异地僵直着身子,两眼失神,嘴巴以一种恐怖的姿态大大地张着。 她用一种和刚刚不同的刺耳嗓音断断续续地对我尖声喊道:“仆人不会总是对主人保持忠诚……儿子也并非一直听从父亲命令……当心……如果不能找到它们的平衡……敌人的秘密……和你的尸体……就会……永沉湖中……” 她的脸憋得发紫却仍没有换气,仿佛这具身体在此时此刻并不归她操控。等到吐出最后一个词后,她才如梦初醒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哦,对不起,孩子们。我刚才是不是又睡着了?我承认来之前我的雪莉酒喝得有点儿多……”她恍恍惚惚地揉了揉太阳穴。 接下来她又讲了些什么,我完全没了听的心思。我低头盯着未打开的书本发呆,关于特里劳妮预言中自己沉尸湖底的画面总是挥散不去,直到从后方飞来的一只纸鹤轻轻落在了课本封面上,我才短暂地从悲观的幻想中抽离出来。 我将它展开,里面是德拉科龙飞凤舞的笔迹:别听她的,她是个疯女人,全霍格沃兹都知道。几乎所有的高年级全被她预言过死亡,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要我说,她就是想看你害怕的样子罢了,别让她得逞! 我把它夹在书本里,回头对德拉科笑了笑,小声说着没事。德拉科凶狠冲特里劳妮的方向皱了皱鼻子,表示自己永远跟我同仇敌忾。 整间教室里除了我以外没人会把刚才的预言当真。虽然特里劳妮大部分时间都疯疯癫癫的,但当她真的不正常的时候(她的平日里的“不正常”便是“正常”),说出的预言可信度反而大大提升。那段话提到了涉及复活方法的全部三个角色,而敌人的秘密或许与魂器密切相关,至于“沉没于湖底”……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有关吗?是说我会在获取挂坠盒时被阴尸拖入水中吗?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预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今天过去以后全校人都该知道了!让我猜猜伏地魔的人多久会找上门来……明天?还是今晚? 下课后我拒绝了黛西和德拉科的用餐邀请,在通往有求必应屋的偏僻无人的路上,撞见了邓布利多的守护神福克斯。 淡蓝色的大家伙里发出了邓布利多清朗的声音:“薇尔莉特,我的孩子,有时间的话来我这儿一趟好吗?没有时间也务必前来。”没等我做出回应,它就“啪”地消散了,只落下点点银光。 好吧,邓布利多已经知道了。他是不是在每个教室都安装了监控器? 进入校长办公室,我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拿了颗柠檬雪宝,省去了邓布利多的邀请。而且我现在真的需要补充糖分,被预言出不甚乐观的结局实在令我心情低落。 “孩子,告诉我你听到的预言——准确的,一字不差的。”邓布利多说。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我只能将嘴里的糖先顶到一边,忍着不断分泌的唾液把那一大段话完完整整地复述给他。“……还有,这里面的‘你’指的就是我,我想。”我沮丧地补充着,“因为她在预言时一直盯着我看。” “对于这段预言,你有什么看法吗?”邓布利多目光如炬,等待我发表不流于字面意思的更深入的观点——他又在挖坑了,像电影首映前就向主演打探剧情走向和结局的八卦媒体那样。 “我……没有什么看法。”我摇了摇头,头脑中二十四小时在线的“定时炸弹”也因此并未被触发。 邓布利多笑了笑,他一定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隐瞒。“我想我得换个问法……你需要帮助吗?或者说,我该何时向你提供帮助?” 我听了一愣,思忖片刻后认真地回复道:“据我所知,暂时不需要。”如果预言如我猜测的那样,应该是在岩洞寻找挂坠盒的过程中才能触发,那么只要我还在霍格沃兹,就是安全的。 “那就好。”邓布利多了然地点点头,安抚般拍了拍我攥着拳的手,“孩子,希望你能知道,你不是在孤军奋战,不需要把一切负担都压在自己身上——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胳膊还能挥得动魔杖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也不好继续显露出担忧。“那当然了,您宝刀未老……不,是正值壮年。”我笑嘻嘻地奉承道。 邓布利多微笑着摸了摸胡子,对我修改后的评价相当满意。接着,当他注意到我手腕上的绿宝石手链后,笑得更欢了。 “这份礼物可是相当贵重呐!西弗勒斯取走密室门上的绿宝石蛇眼时,我就猜到会是这种用处——他基本上不会从我这获取什么,除了工资和我欠他的赌债。” 我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手链,好像确实是用我之前见到的宝石做成的。当时我还开玩笑地跟卢平说想拥有它们,没想到竟然真的实现了。 “严格来说这可是学校的财产,斯内普教授这样算不算是……挪用公款?”我有些忐忑地问。我可不想因为我的一个幼稚的小念头就害他被学校处分啊! “放心,他得到了我的许可。”邓布利多温声道,“况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财产,他顶多算是……借花献佛?” 第100章 我们相视一笑,在这段短短的对话中完全把预言的烦恼抛在了脑后。直到要离开办公室,我才想到另一个差点被我遗忘的严峻问题。 “邓布利多校长……那则预言全班同学都听见了,在这会儿应该已经传遍校园了……虽然他们可能不会当真,但是……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西弗勒斯没有出现吗?”邓布利多愉悦地笑着,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善意的提醒——明天的早餐也许会不合你的胃口,如果我是你,宁愿饿着肚子。” …… 喂?魔法部教育委员会吗?霍格沃兹的校长和教授要给全体师生下毒啊!! 这晚我怎么也睡不着。数不清的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定:“仆人”指的是谁?按照原作的情节,最先想到的就是佩迪鲁了——但他这次并没有效忠于伏地魔。可那样就更遭了,他难道又要选择背叛吗? 不,一定是我的思考的方向出了问题。先不谈他目前所表现出的勇敢与忠诚——他背叛谁?他是个自由的巫师,并没有可以背叛的“主人”啊——艾恩斯不算,他们是平等的。 还有那对身份成迷的“父子”。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还得由我来平衡?我又不是魔法世界的居民委员会!等等,这有没有可能指的是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总是不听“养父”的命令……得了,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并不是。 一味地躺在床上空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养精蓄锐好在明天多储备一些知识。知识就是力量,就是魔法对决时必备的军粮,多储备一些总没坏处。 我正想着明天应该从第几排书架开始读起,却听见床头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奇怪的动静,时而像是衣物被抖动,时而像是书本的碰撞。黛西在另一侧,早已熟睡,而房间里理应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暑假时制作的夜光小手表被我摆在了床头,吸收完一天的日光后,它在夜间便成了一盏小夜灯。借着它微弱的光芒,我看到自己床头柜里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散落一地——有人正在翻找些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阴影中的对方转过了头—— 幽暗的绿光映着一双骇人的大眼睛,此刻它们正死死地盯着我。 第56章 夜话 ◎我心软软◎ 作为一个正常的小巫师,黛西会在回到宿舍后把魔杖放进长袍口袋里,再将长袍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她说这样会免得自己第二天出门时忘记。也正因如此,她对我每晚执着于将魔杖塞在枕下的古怪举动表示很不能理解。 “万一你哪天起床匆忙忘记带了怎么办?还有,这样睡觉不会硌到你吗?” “一名合格的战士怎么能离开他的枪呢。”我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在躺下前掀开枕头,把魔杖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以我睡觉的姿势,危急时刻不用过多摸索,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它抽出来。 “可是这又不是战场。”黛西还是乐观地认为我在杞人忧天,“放轻松啦!霍格沃兹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笑了笑,对她的定论不置可否,依旧在每晚睡前“枕戈待旦”地等待着那位薛定谔的入侵者。 ……但谁又能想到他真的会出现啊!!!! 与那双大的吓人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我在惊恐中快速做出了应对,手指微动抽出魔杖,并在同一瞬间利落地从床上翻滚下去。这一刻对方的身份、目的甚至如何进入戒备森严的霍格沃兹寝室都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紧要关头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发制人。 对方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他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在我即将翻身压上他时向我伸出了枯黄干瘦的手——但并不是攻击,更像是打算推开我并以来时的方式逃离这里。夜光小手表在混乱中掉入了床头与墙壁的夹缝,骤然的彻底黑暗让我不适应地微微晃神。周围的空气传来轻微的撕裂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猛地向前一扑,抓住了一条瘦骨嶙峋的胳膊,紧接着,天旋地转后,周围的气温霎时低了不少。 被动的随从显形让我俩都有些喘不上气。降落于地面上时对方仍未彻底挣脱开我,应该是忘记了使用抽离咒,又或者只是没力气了。我还未从眩晕中完全清醒,但身体却牢记要乘胜追击,凭借一个暑假的锻炼产生的体格优势,我将这名异常瘦小的入侵者按在身下,用一只膝盖压着他的胸骨,左手仍紧紧抓着他麻杆似的手臂,右手的魔杖则抵住了他的咽喉。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秋季夜间室外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水汽涌进嗓子里,令我剧烈地咳了起来。眼前的金星还未散尽,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也看不清被压制住的对手,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啜泣声,和在我膝盖下微微颤抖的胸骨——他真的太瘦了,硌得我好痛。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语气凶狠的质问在眼前场景恢复清晰后渐渐弱了。布满落叶和碎枝的地面上,我膝下紧紧压着的,是一只可怜的家养小精灵。他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身上只有一件旧的枕套,四肢无力地平瘫着,似乎完全放弃了抵抗。 “多比是个坏家伙……多比不该盗窃……请动手吧,小姐……多比需要受到应得的惩罚……” 说着他捂住脸痛哭流涕,泪水从指缝中溢了出来。他的哭声很响,足以引来不远处的危险生物——根据观察,他好像把我们带到了禁林。 我连忙起身,拉着他坐了起来。“多比?你是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吗?” 多比止住了哭声,他将手移开,呆呆地看着我:“小姐为什么会知道多比的身份?” “是德拉科告诉我的,我是他的朋友——他说你做饭很好吃。”我真诚地说道 我本意是想让多比高兴起来,但他好像高兴得过了头了。“哦,小主人在朋友面前夸奖过多比!”他因为这份赞美喜极而泣,再次抹起了眼泪,“小主人自从入学后比以前和善多了,他还会在主人打骂多比时将多比支开……”突然,他触电般抖了抖,抓起地上的树枝狠狠地刺向自己没多少肉的大腿,嘴里大喊着:“坏多比!坏多比!” “哦,够了——”我将他手中的树枝夺走,拉着他坐到附近的一棵树下。他很轻,而且只顾着惩罚自己,被我拖拽着也并未反抗,像一只破旧的毛绒玩具。 我在树下借着月光查看多比的腿伤,他不好意思地想用破枕套遮掩,但还是被我强硬地掀开了。好在树枝不算锋利,伤口只留在表面,但除去这块鲜血淋漓的区域,他身上的其他部位也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淤青,是日积月累遭受虐待的结果。我叹了口气,轻轻松开手。 “小姐,多比可以离开了吗?”他的两只大圆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我,轻声哀求道。 “当然不可以。”我干脆地拒绝了他,随手拔起脚边的一根野草在手指上绕着圈,“你闯入我的宿舍,还把我带到这儿,难道就不该给我个交代?” 第101章 “可是多比……多比答应过主人不能说……”他面露难色,猛烈地摇着头,蝙蝠般的大耳朵被甩得啪啪直响,像是在借此扇着自己巴掌。 “多比,我想你还没有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我摆出一副相当严肃刻板的表情,“如果这件事被邓布利多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会容许自己的学校被这样随随便便地闯入吗?你说不定会被送到法庭定罪!还有,如果让马尔福先生发现你的行踪暴露给了别人,他一定会因为办事不力而惩罚你!或者更糟——把你解雇!” 多比的表情在听到“法庭”和“解雇”后变得绝望无比。这两件事在我看来天差地别,而在大部分的家养小精灵心中却是同样的巨大的耻辱。 我见状赶紧又换上一副笑脸,安抚似的温声细语地劝说着他:“别紧张,多比,我并没有让你背叛马尔福先生。不妨仔细想想,他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他的话一定不是那么绝对,对不对?你应该能从中找到些漏洞,向我透露一点不那么重要的信息,对吧?再说了,我是德拉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伤害他的父亲呢?” 多比闻言,神情松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主人想让多比找到并偷走……取回……某样东西。” “日记本?”我笑着接上了他不敢说出的话。 多比的眼睛因惊惶睁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哦,小姐该不会就是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吧……多比向主人承诺过不能让薇尔莉特·西斯特姆知道这件事……多比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他突然站了起来,我以为他又要开始惩罚自己,谁知他却充满愧疚地看着我,抽泣着伸出了手:“多比对不起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多比必须清除她的记忆……” “等等!谁说我是她了!”我连忙向后仰,险险躲过多比的遗忘咒——我感觉自己今晚将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敏捷上了。 “小姐不是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那小姐是谁?”多比警惕地问。 “……我叫西尔维·蒙特斯,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多比的眼神依然充满怀疑。 “马尔福先生难道就没有跟你形容过薇尔莉特的长相,免得你认错人?”我灵机一动,试探着问道。我确信马尔福并没有我的照片,他一定只是向多比描述了我的几个明显特征,只要我能想办法避开…… 我的这番话倒提醒了他。“主人的确说过薇尔莉特·西斯特姆的头发是金色的,主人怀疑她的血统是否……” “除了这个,”我打断了他,“长翅膀的蛇不好找,金头发的学生多的是。” “呃……”多比努力地回想着从主人昔日的话语中(多半是对我的嘲讽)能得到的其他信息,“主人说她有着妖精一样诡异的蓝眼睛……” 是蓝中带了点儿紫,我在心里纠正着。没办法,我不能苛求高贵的马尔福先生留意这种小事。 “哈!你看我,”我故意凑近多比,将脑袋递到他面前,中气十足地为自己作着证:“这是蓝色吗?显然不是!” “哦,真的不是……”多比审视片刻后又将目光下移,“还有,主人说她恬不知耻地戴着主人买给小主人的、结果被她诓骗了去的白金手镯……” 他当然无法在我手腕上找到它。自从我获得了斯内普赠予的礼物后(确切地说,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和斯内普的礼物),那条白金手镯便被我冷落了。德拉科为此短暂地跟我闹了会儿别扭,但还是被我以“中国历的鸡年不适合佩戴蛇形装饰因为鸡冲蛇”这种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其实完全是我胡编乱造的奇怪理由给哄了过去。 一番观察后,多比愧疚地低下了头:“多比误会了西尔维·蒙特斯,多比为他的冒犯道歉。” “没什么。”我大度地摆摆手,“对了,那本日记本早就被邓布利多毁掉了。别再白费力气在别的寝室寻找它了,早些回去吧。” 事实上是“在邓布利多的监管下被我毁掉”,不过都差不多嘛。不怕人偷,也不怕人惦记,因为它早就只剩半块书脊了,仅留微弱的收藏价值。 多比闻言神色变得失落,耷拉下硕大的脑袋,不自觉地摩挲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他回去之后一定又要因“办事不力”遭受皮肉之苦,但只要他还效忠于马尔福家族一天,他就得过一天这种地狱般的日子。对此我心有不忍,但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别急着回去了。”我轻声说道,“我们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吧。” 多比默默地点了点头,反正马尔福现在也该休息了,他就算回去也不敢为了复命叫醒睡梦中的主人。 他执意不愿坐下,只是安静地蹲在我脚边,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极易被忽略的小小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回到马尔福庄园后要面临的狂风暴雨。我们无言地望着远方,看着月亮挂上树梢后又慢慢在叶影中隐匿身形。其间路过一只落单的独角兽,好奇地观察着这两位陌生的来客,它并未感受到攻击性,在慢悠悠地踱步离开前还大胆地低头吃了几口我们脚边的嫩草。多比痴迷地盯着它,直到它走入丛林深处都不舍得将视线移开。 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也许可以拉近我们距离的话题,以此来拖延他随时可能提出的告别。“对了,我之前在斯内普教授家见到过一个你的同伴,他叫路尼……” “路尼?”多比叫了起来,“他还好吗?” “你认识他?” “路尼是主人家之前的家养小精灵,被主人当成赌债输给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他解释道。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 “他过得应该挺不错的……我是说,他以一个自由小精灵的身份在斯内普教授家做临时工,可以得到报酬……” “自由?报酬?哎呀——”多比捂住了嘴巴,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多比想都不能想……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主人会生气的……” 多比的眼神里半是羡慕半是悲伤。他再次扭头望向独角兽离开的方向,但它早已不见了。 这实在不是个好的话题。路尼这种只是特例,关于大部分家养小精灵所承受的不公,一切无视和置身事外的评判都是在变相对他们进行残忍攻击。但即便我在这痛骂马尔福,他也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损失或是痛改前非,反倒多比很有可能会因为不自觉地表露赞同而羞愧地惩罚起自己。 “多比,听着……你可以想,或者说,你必须想。”我的声音也染上了苦闷和愤怒的情绪,但依旧掷地有声,“他可以折磨你的身体,但摧残不了你的意志。自由和平等,这难道不是你们应得的权利吗?对它们产生向往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自大的巫师,完全把《家养小精灵权益指导方针》当成几页废纸……靠对其他种族施虐来彰显自己毫无意义的‘地位’,真为他们感到羞耻!” 我还是没能忍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恶心的词汇都用来骂了个遍,多比听得都愣住了。等到他后知后觉地想要为自己下意识的点头附和对自己做出惩罚时,我及时拉住了他。 “诶,等等,我可没点名道姓啊——”我冲他挑了挑眉毛。 第102章 “可是……可是……”多比依旧犹豫着,长时间的顺从让他难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产生反叛精神。 “别可是了,我骂的是……呃……yoflam suicul!一个‘完完全全’与你无关的人!”我一本正经地说。 多比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拗口的名字代表了什么。他终于不再执着于用头撞击身后的树干,而是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但也是最后一个笑容。 “多比非常感谢西尔维·蒙特斯小姐。”他起身,恭敬地向我行了个礼,“多比和西尔维·蒙特斯小姐相处得很愉快。” “我也是,很高兴能和你做朋友,多比。”我也站了起来,弯下腰,并微笑着向他伸出了右手。 “什么?!朋友!多比怎么能……” “让一位女士一直伸着手等待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哦。”我眨了眨眼。 多比闭上了嘴。他的左手紧攥着枕套的一角,另一只手在身侧狠狠地蹭了又蹭,才颤颤巍巍地伸向了我。我抓住它,大力地晃了晃。 “好的,我的朋友,在你离开之前……” 没等我说完,他就使用抽离咒抽出了自己的手,下一秒便逃也似的消失了,这让我不禁反思自己的热情是不是过了头。 我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能不能先把我送回去啊!我又没法在霍格沃兹幻影移形!阿嚏—— 第57章 优势在我 ◎难忘的夜晚◎ 万幸的是我还有魔杖,虽然它没派上攻击的用场,但至少可以在我的睡衣和袜子被露水打湿时将它们及时烘干。但除此之外,我并不敢过多地使用魔法,以免魔力的波动引起禁林中“原住民”的警觉和怀疑。 我在月色下沿着一条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小路向前走着,祈祷它能将我带到禁林外面。可我对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很不熟悉,没过多久前方的路就被一片貌似昆虫巢穴的低洼处拦住了,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立刻识相地退回了出发点。几番尝试后,我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我迷路了。 我又回到之前的树旁坐下,在思索离开办法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颤抖着给自己狠狠地丢了几个保暖咒。梅林啊,这实在是太冷了,就算被狼人咬死也比活活冻死要强吧!我自暴自弃地想着。 这时我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树木后有什么东西在向我移动——托斯内普眼药水的福,我绝不会看错,那是一个相当魁梧结实的家伙……该不会真是狼人吧!要不要这么言出法随啊! 短时间内逃离此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攥紧魔杖,思考着有什么能一击制胜的咒语,而那道身影在此间隙也走入了我面前的空地。在看清他的样貌后,我放下了戒备——那是一只有着白金色毛发的马人。 对方在看到我时便停下了脚步,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仔细地打量着我。我也好奇地盯了回去,他的眼睛比拉文克劳计分沙漏里的蓝宝石还要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梦幻感,导致我完全忘记了问好。 马人微笑着向我走近,毛发在月光下如绸缎般光泽流转。“我猜,你迷路了?” “我想是的。”我摊摊手,指了指四周的几个方向,“这里,这里,还有那里——我都试个遍了,但都走不通。” “因为它们都不是你该走的路。”马人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最后来到了我面前。他低下头,探寻的视线紧盯着我的眼睛,“是什么令你的眼前蒙上阴霾,以至于无法看清正确的方向呢?” 我几乎立刻便明白了他话中的另有所指,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在这种高智慧的种族面前,撒谎和胡言乱语似乎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于是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哦,先生,我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很高兴认识您。” “薇尔莉特,我认得你。除去眼睛的变化,你的气息还是和以前一样。”马人温和地说着,“既然你忘记了我们的相识——我叫费伦泽。” “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费伦泽未理会我的话,也并没有为我指明方向的意思。他仰起头,凝望着天空,目光严肃,像在查阅一本深奥的书。 “今晚的金星很明亮。”他突然说,“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顺着他的视线,我也看向了那颗熠熠生辉的星星,它的确是今晚夜空中最夺目的存在,柔和的月色也无法掩盖它的锋芒。 我很想说这是日光的反射,然而占卜课上的教训让我意识到最好不要用科学分析所有的魔法现象。“不明白。天文学课不讲这些,而占卜课……茶叶渣的形状我还没搞懂呢。”我耸了耸肩。 对于我不太老实的回答,费伦泽微微一笑。 “不同的文化里,这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他缓缓解释着,“在擅长占卜的中部美洲阿兹特克文明中,金星是他们所信仰的魁札尔科亚特尔,也就是羽蛇神——它象征着死亡和重生。” 死亡和重生?! “真是……神奇。”我吞了吞口水,彻底为占卜的魅力所折服。从特里劳妮到费伦泽,到处都是如此精准又可怕的预言,这下我不得不又紧张起来了。 “费伦泽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那种事情的发生?”我忐忑地问道。 费伦泽茫然地看着我,“为何要阻止……你是说,打破天体运动所预示的规律?” 虽然隐隐感觉我们所指的可能不是同一件事,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费伦泽叹了口气,目光游移与各个行星之间,“人类之于浩瀚宇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想要凭借自身来撼动宇宙的权威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按照星相所预示的规律,不断走向既定的未来罢了。” “可我们又不是npc……我是说,演员!生活也不是写好的剧本,难道我们只能按照所谓的星相安排的事件一样样完成吗?在规定好的结局框架里?这算什么,‘楚门的世界’吗?” “你冷静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如果这样说会让你感觉好受一些,星相的预示并不总是正确的。有些信息需要花上数十年时间去解读才有可能仅仅得到一个模糊的方向,而且不同占卜者的解读结果也会有所差异。”为了宽慰我,费伦泽再次看向了天上的行星们,并相当不见外地拿他的族人举起了例子,“比如,如果你今晚碰到的是罗南,他可能会更多地关注于一旁的火星的闪耀,从而推断出凶兆——年长者总是比较消极。” 哦!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我甚至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火星——这么一看它的确也亮得惊人,但和金星相比依然稍显逊色。 “等等……这么说来,金星明亮是个好兆头?”我的眼睛被他话语中的暗示点亮了,“也就是说,不管什么‘重生’,厄运的预兆确实比不上祥瑞的预兆?” “呃,这个……”费伦泽为难地摸了摸下巴,含糊道,“也许可以这么理解?” “您可以说得再清晰一点吗?拜托,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我苦苦哀求着费伦泽,期望他能泄露给我更多的“天机”,但他摇了摇头。 “抱歉,我无法为你指明通往未来的正确方向,在预言降临之前,没有人会知道它真正意味着什么——但我可以为你指出通往城堡的方向,就在那里。” 第103章 我看向他所指的小路——正是被我最先排除的那条。它狭窄阴暗,满是污泥,一眼望过去几乎被垂下的藤条和缠绕的蜘蛛网挡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烂臭味——我明白这应该是某种植物为了诱捕食腐类昆虫故意散发的气味,但内心还是充满了抗拒。 “可是,这该怎么走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将这份请求说出口,毕竟对于大部分马人来说,让人骑在背上都是一种侮辱性的行为,可我想费伦泽应该不在乎的……吧? “薇尔莉特,我很想帮助你,但我不能那么做——不,和‘尊严’之类的无关。”费伦泽微笑着后退了一步,“不过请相信我,你只管往前走,我确信那里有你的‘正确的方向’。” 说完,他眨了眨眼,扬起蹄子向来时的方向飞奔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思考着他话语中的深意。 ……算了,思考不出来。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算干净的袜子,有些后悔为什么今晚没穿比较旧的那双。距离日出还有段时间,我的小腿几乎要冻僵了。继续等待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我咬咬牙,提起裙角,慢慢踏入了那片污泥里。 ——噫呃!太恶心了!这简直就像几百只黏糊糊的鼻涕虫正围着我的脚踝跳舞! 我一只手握着魔杖,在照亮前路的同时用它艰难地挑开遮住视线的枝叶和蛛丝,我很确信有一些蜘蛛落在了我的头发上,但我分不出多余的功夫将它们甩掉。另一只手由于周围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腥臭味不得不转而捂住鼻子,于是裙角就这样落入泥潭里,并随着前进的步子将两条小腿都绝望地裹满了污泥。 我费力地向前走着,小腿也越陷越深,终于再也迈不动了。寒冷、疲倦、饥饿、恐惧……我分不清击倒我的究竟是哪一种。在被前方陡然出现的结实的石阶绊倒在地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呼,而是趴在上面低声啜泣了起来。感谢梅林,这条路总算到了尽头,但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从里面爬出来了。 不会要被淹死在这里吧?这也太逊了……我本以为自己的死法会更轰轰烈烈些,像是“在与伏地魔的1v1对决中英勇就义”……还是不了,我才不想死在他手上呢。 “……薇尔莉特?”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斯内普?不,不可能是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禁林呢? 没等我确认,一只手就将我从淤泥中拉了上来。借着对方魔杖尖端的亮光,我看见了斯内普严肃又担忧的脸。 “过来。”生怕我再跳回泥潭中似的(我发誓我死也不会那么做),斯内普拽着我来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他扫了眼我的身体,突然熄灭了魔杖。“脱掉。”他说。 “……啊?” “如果你不想让泥潭里的毒素继续麻痹你的神经直到连手指都动不了,最好赶快从这身碍事的衣物里跳出来。”他无奈地低声说道。 “哦,好的……”我稀里糊涂地应了下来,还没等我继续询问,斯内普便飞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毒素应该是起作用了,直到我撩起裙摆将它从身上脱下,羞赧才后知后觉地爬上我的脸颊——梅林啊!这是在做什么! “好了吗?” 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吓得我一抖。 “不,还没,马上就好……”我涨红着脸瞥了眼他几步之遥外岿然不动的背影,咬着嘴唇把剩下的衣物也都脱下扔到了一边,包括那双已经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袜子。这片场地和之前的空地相比不算开阔,树影拦住了大部分月色,但仍有几缕从缝隙中落下,为这具逐渐变成淡粉色的身体覆上一层柔和的轻纱;同时,每一寸我试图遮掩的角落,都被这无私的月光不遗余力地照亮了。清风徐来,我在凉意中羞怯地抱住自己,身上仅剩的绿宝石手链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只能说,一次感冒远比昏睡一个月的代价要小得多——清水如泉!” “什么——啊!”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从斯内普伸向身后的魔杖尖端冒出的冰冷水流刺激得叫出了声。暧昧的月色完全被水光冲散了,洗去污泥的同时在我身上只留下点点摇摇欲坠的晶莹水珠。我咬着牙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干净,在心里向发明这个咒语的巫师质问了千百遍——为什么出来的不是温水! 我哆嗦着接过斯内普脱下的长袍,用它把自己裹得几乎密不透风后,斯内普才转过身来。他看着牙关颤抖着并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我,皱起了眉头。 “还能走路吗?”他轻声问。 我缩在里面的手扯住了袍襟,试探性向前迈了一步,小腿的无力令我险些栽进斯内普怀中。 斯内普叹了口气,把我湿漉漉的头发烘干并塞进领口里,接着俯身将我抱了起来。 “只是担心你在天亮前都走不出禁林,而我还有第一堂课。”他低头看着满脸惊愕的我,神色淡淡,“还有,把脚缩进去。” 我胡乱点点头,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进这黑袍之下,包括那张红透了的脸。这件带有他体温的长袍是我身上仅有的布料,但我仍觉得整个人热得不像话,明明抱着我前进的是他,我的呼吸却变得急促了——我一定是发烧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了脚步。 我昏昏沉沉地想询问他是否到了城堡,却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夹杂着兴奋的狗吠声——是巡夜的海格和牙牙。 “嘿,斯内普教授!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禁林?咦——你抱着的是什么?”海格拎着灯笼好奇地向前照着。一些光透过了袍子,我不舒服地眯上了眼。 牙牙已经来到斯内普脚边了——准确来说,它是奔着我来的。每次路过海格的小屋,我都会给它带上点儿磨牙的小零食,这家伙一定是感受到了我的气味。但很可惜,我现在什么也没带。 斯内普不着痕迹地后撤一步,和这对并无恶意的主仆拉开距离,平静地叙述着:“我本想采一种只在夜间盛开的花,它可以入药,但毒性很强——结果却被这只好奇心旺盛的羔羊抢了先。显然,她并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黑袍下的我不服气地撇起了嘴。明明就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嘛!多比负全责! “哦,可怜的小东西。”海格惋惜地说。 斯内普哼了一声,继续嘲讽道:“没什么大碍,喝几副药就会好的——但愿药水的苦味能令她长长记性。” 也许是发烧把我的胆子也烧得热胀冷缩了,我忍不住隔着袍子锤了斯内普胸口一拳。 “梅林的胡子!它蹬了你一脚!”海格惊叹道。 对于我无声的抗议,斯内普轻笑着摇了摇头:“还有力气蹬人,说明真的没有大碍。” 和海格道别后,我们便一路畅通地回到了地窖办公室。尽管我一再说着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斯内普仍不愿将我放下来,而是径直将我抱入了办公室暗门后的卧室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呢。 “躺好,等着喝药。”他命令道。 我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在他离开卧室去准备感冒药时,我从长袍里钻出来,飞快地盖上了被子。梅林啊,这可真热! 第104章 我悄悄伸出一只脚,却又被握住脚踝塞了回去——斯内普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一瓶看起来就难以下咽的药水。 他端着瓶子在床边坐下。“起来,喝药。” “您放这就好,我等会儿自己喝……” “你以为这样能拖延多久?还是说想等着残留的毒素扩散到你的舌头好让你说不出更多拒绝的话?” “……哦,好吧……我这就起来……” 我艰难地用一个肘部支起上半身,另一只胳膊费力地扯着被子挡住身体——但斯内普坐到了被子上,我险些没扯动,而胸前的被子在手忙脚乱之中又差点滑了下去。 我罕见地从斯内普脸上看到了称得上是“呆滞”的神色。 “……你的衣服呢?”他盯着我露在外面的两个肩膀,难以置信地问。 “……是说睡裙?脱掉了啊。”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着,“您说它很碍事。” 斯内普停顿了两秒,“……其他衣服呢?” 我也逐渐变得理直气壮,“也脱掉了啊!”拜托,不脱掉怎么把自己冲干净呢? 他依旧是一副古怪的表情。怕他无法理解我的意思,我只能一字一句地缓慢解释着:“我——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这句简单的话仿佛变成了迄今为止无人能破解的数学难题。斯内普迟疑片刻,不死心地继续确认:“……你清洗之后,在我给你的长袍里面,没再穿自己的衣服?” “……当然没有!它们脏死了!”我觉得好笑,却突然想到自己脱下的脏衣服还都在禁林里,“糟了……我的袜子和内裤该不会被小动物误食了吧……” 斯内普显然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他的表情才更像是误食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被噎住的那个。 他伸手将药放在床头柜上后,猛地站起身并背对着我,“把药喝完,再盖好被子睡上一觉,早上的黑魔法防御课我替你请假,反正布莱克也教不了你什么。”他快速地说着,像是牙牙正在后面追赶他,“现在,我要去上课了,在我带回你的衣物之前,如果有需求,你可以先穿柜子里的衬衫——但不能出门。” “好的,教授。”我听话地点点头,将自己光溜溜的肩膀重新缩回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斯内普走至门口,又转过身,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哦——您放心,我不会把药偷偷倒掉的……” “不,不是说那个。”他似乎有些烦躁,视线从我脸上生硬地移向自己的沾着草屑的皮鞋。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成长过程缺乏母亲的指导,作为你的……教授,我必须得提醒你,或许……你应该……开始……穿……” “……文胸?”我不确定地接上了自己的猜测。 “哦,该死的。”斯内普飞快地吐出一句脏话。在他重重地关上门逃离此地后,我才傻呵呵地明白过来他为何会表现出那一系列的不自在。 我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一条缝,悄悄向里看了看——好吧,他说的确实没错…… ……难道他刚才是在不好意思? 我再次掀开了被子,打量几秒后泄气地松开了手——这还远远不够令人不好意思的程度吧!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为什么我不能更快地长大呢?不,不是说身体部位,我是指年龄……当然,身体部位的成长也是有必要的……但似乎也没那么必要?毕竟比起赏心悦目,自己的舒适好像比较重要……不过这些似乎都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如果可以,我更想再长高五公分,那样的话和斯内普对视时我的脖子就不会那么酸痛了…… 唉,这或许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第58章 uniform ◎制服,没有诱惑◎ 喝完那瓶意外的不算难喝的药水后,我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教授?”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于是我大胆地掀开了被子,好让从体内蒸出的热气跑出去。一时间清凉感涌上每一寸皮肤,我在其中尽情地舒展着身体,舒服地叹了口气。 ——等等,好像“自由”得有些过头了…… 在事情变得更怪异之前,我从床上跳下来,打开了对面的衣柜。千篇一律的暗色中,我对比着选择了一件长款衬衫,不仅仅是因为它看上去能遮挡得最多,更重要的是斯内普经常穿它——瞧,袖口还有溅出来的药剂灼烧的痕迹呢!我猜是斐尼甘或者纳威害的,只有他们组这学期炸了坩埚。 这件衬衫仿佛有着数不清的扣子,我面对着台灯昏暗的光,提心吊胆地一颗一颗解着,感觉自己永远都解不到尽头。说实话,我的确幻想过有一天能解开斯内普的衬衫扣子,但前提是他本人就在衬衫里面,而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门外进来! 但等我将它穿在身上时,我又恨不得扣子再多一些——它们在约三分之一处戛然而止,所能遮挡的部位正好断在了小腹处的尴尬位置。我深知这种设计是为了让穿着者迈出更大的、更有气势的步子,但对于缺乏“合适下装”的我来说,它可就不太人性化了。 我撩起要拖到地上的衣角,继续搜寻着足以遮盖所有不宜露出部位的穿着。在排除几条快要到我胸口的长裤后,我在衣柜的最底部发现了一条明显多年未曾穿过的短裤。它的裤腿比其他的都要细,长度也只到膝盖附近,很明显不是斯内普平时会穿的风格,看上去更像是……霍格沃兹校服? 很快,我又在另一摞衣物的最底层翻到了绣着斯莱特林院徽的白衬衫,和他现在穿的内搭衬衫比起来简直小巧得可爱——这一定是他学生时期穿过的校服!对斯内普教授来说它们可能稍显幼稚,但对小西弗勒斯或者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女生来说却是刚刚好!这绝对是这个衣柜里最适合我的一套衣服了! 我迫不及待地试图跳过解扣子环节把身上这件“顾上不顾下”的衬衫直接从头顶脱掉,但由于它过于修身,险些没能将它扯下来。我被卡得几乎要喘不上气,心想如果斯内普碰巧在这时回来,我正好可以拉紧两个袖子直接把自己勒死。 费了好大的力气后(没错,还是得解开扣子),我总算换好了合身的衣服。我学着德拉科的样子,将衬衫的下摆潦草地塞进裤腰里,双手插入口袋,大步流星地绕床走了一圈。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绝对酷爆了!答应我,邓布利多和服装店的老板们,让女生也可以选择裤装好吗?这样多方便啊!而且不用担心是否会走光——每次看到一些高年级的混球故意停在楼梯下向上乱瞟时,我都恨不得用魔杖戳瞎他们的眼睛(我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拜托,我是女巫,不是战士。况且,他们的皮带突然断掉又怪不到我头上,是吧?) 又过了很久,我把自己弄乱的衣物都重新整理好,甚至还不辞辛苦地再次慢吞吞地扣上了那件衬衫的扣子,斯内普依然没有回来。我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该不会直接睡到他下午的课程时间了吧? 房间桌子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是一块怀表。斯内普似乎每天都将它带在身上,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出神地盯着上面的时间,今天可能是离开得太匆忙才将它落下了。 第105章 在我的手即将碰到它时,一个讨厌的声音突然阻止了我——不是斯内普,我永远不会用“讨厌”形容他。 [我的建议是,不要碰它。] (……该死的!你怎么还在??) [嘿,这可不是表达欢迎的语气……亲爱的小薇尔莉特,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抗拒?我自认为待你不薄……] (不薄?哈!我可以把你这句话投到《唱唱反调》吗?因为它真的很搞笑!想想上次你为我带来了什么?长达一个月的重感冒!如果你有身体,真该让你也尝尝每天鼻塞的滋味!) [至少那次没再让你流血,不是吗?等等,鼻子擦脱皮不算,那只能怪你没有选择足够柔软的纸巾……]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地默念着“莫生气”,强迫自己无视掉这个聒噪的家伙。现在几点了?比起和它争论对错,我宁愿去上布莱克的课。 谁知它竟又一次阻止了我。[嘿!我都说了不要碰它——记得你的斯内普教授跟你说过什么吗?不要对他的物品产生过多的好奇!] (……你怎么比我记得都清楚?我没有过多地好奇,只是看看时间而已。)我忍住怒火跟它解释着,(还有,不要搬出斯内普来吓唬我。) 系统罕见地没有抓住我的弱点借题发挥,而是换上了一副相当友善的语气:[想知道时间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伦敦时间的上午八点十分……] (——等会儿,你为什么要替斯内普保护隐私?)察觉到不对劲的我皱起了眉头,(你从不在乎和任务无关的其他事情的。是这个怀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生硬,并带着运行不畅所导致的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因某种原因短暂地失去了智能。我得说这样听起来倒顺耳多了,惟妙惟肖的模拟人声和其中强行赋予的人类情感听多了会让我觉得有些惊悚,类似于恐怖谷效应的某种变型。 我抓住桌上的怀表,刚要将它打开,手便痛得弹了起来。(嘶——你电我!?) 系统没有回应。 (如果我没理解错,我并没有违反所谓的行为准则吧?)我气愤地追问着,(你这算什么?滥用职权?) 它依然没有回应,好像又回到了静默的待机状态。 (被我说对了?心虚了?我跟你说,你尽管电我,我今天非得打开看看它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不顾指尖的疼痛飞快地掀开表盖,里面并没有跳出什么猛地袭击使用者的黑魔法,看起来它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怀表而已。八点十分……这一点倒是没骗我。 (你瞧,这不很正常吗?你非得……)我嘟囔着,在视线扫到表盖内侧时,对系统的抱怨停住了。 里面是一张裁剪得小小一块的照片。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想将我的心从胸腔中提出来,然而心里面似乎坠满了别的东西,像是海格的岩皮饼,一时间变得沉重万分。那股力量无法达成目的,却也不愿放手,于是只能任由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中——这种感觉不太舒服。 我慢慢坐回床头,在灯光下观察着照片上的女人。这是一张抓拍的侧颜,只能体现她部分的美貌,而仅仅是部分的美貌就足以令我相形见绌了。她眉眼间兼备着成年女性特有的风韵和天真却不显幼稚的孩子气,而我仅仅具备后者,也有可能一样都不具备(是的,我只有幼稚)。之前所有关于我和她相像的言论,如今看来统统都成了溢美之词。 她嘴角带着八月日光般热烈明亮的笑容,脸颊的一抹绯红为这张不算清晰的照片增添了最动人的色彩。周围的宾客都被裁剪个干净,很显然,照片的主人并不在乎他们,也许在他眼中,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她的半分颜色。她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但一定是照片主人心中唯一的主角。 等等……婚礼?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场婚礼? ……哦,也许是因为她肩膀上紫色的布料有些像伴娘裙?说不定这就是史蒂文森夫人的婚礼呢。由于好友结婚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因此并未意识到自己被偷拍……嗯,听起来不像假的。 [呼——看吧?我不让你看是有原因的……]系统似乎重连上了信号,长舒一口气后又开始絮叨个没完,[里面是别的女人,别的女人——看到这个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我为什么要不好受?)我将怀表放回原处,倒回了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这很正常。) [别嘴硬了,我住在你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今天过分地在意我的感情问题。它不肯放过我,并残忍地将我早已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掀开了,[你也看到了,你和他的旧情人长得很像……难道你就甘心被他当做替身吗?] (谢谢夸奖。)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想为沉甸甸的心寻找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既然你住在我的脑海里,就该明白我本身也对他没抱有任何奢望——他持续闪耀,我持续热爱,其实这样就挺好的……再说了,我不认为以他的性格会随便找人当替身,很明显他对艾恩斯仍念念不忘,他很长情——好极了,这正是我一开始会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没有奢望?你明明早些时候还想着要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你能不能滚出我的脑子啊!!!) 在我和系统斗嘴的间隙,外面传来了动静,斯内普总算回来了。为了避免撞见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他甚至礼貌地敲了敲半掩着的门。 “方便进去吗?”他低声问。办公室点了灯,我能看到他正闭着眼睛。 “当然方便!”我整理好心情跑过去迎接他,而他也的确需要搭把手——他手上拎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全是衣服。 斯内普睁开眼睛,警惕地确认我衣着是否完整,在看清我的装扮后露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 “……当我说‘衬衫’,我指的是这种。”他捏起了自己身上的那件。 “哦,你指的衬衫,不行。”我模仿起他的语气和表情,“我试过了,它的下摆,开到这里——”说着,我一脸严肃地用手比划着小腹的位置。 斯内普花了好几秒才看懂我的比划。在我放肆的笑声中,他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我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以往的乖巧模样:“教授,这是你之前的校服吗?” “除非你认为我有收集别人衣服的癖好。”他瞪了我一眼,将装着衣服的手提袋全都丢在了床上。“看来你也不需要这些衣服了?” “唔,也许需要……这里面有什么?”我小心地翻了翻,它们似乎都是从霍格莫德村新买来的,上面的吊牌都还在呢。 “一切你今天上课时至少需要穿着的衣物。”斯内普抱起手臂在一旁徐徐介绍着,“长袍,衬衫,半裙,鞋袜……” 他突然停住了,但他用在“鞋袜”上微微上扬的尾音明显表明它们不会是句子的最后一个词语。 “还有……?”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手指无节奏地敲打着胳膊,目光不自在地盯着灰色的灯罩,我确信上面并没有购物清单。“还有……其他衣服。”他最终吐出了这个意味不明的词组,这让我更疑惑了。 第106章 “……什么?” 对此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等着我自己探究答案。“在最小的袋子里。”他别过脸去,表示自己言尽于此。 我抽出那个可爱的小袋子,里面的物品在我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一条白色内裤,上面是可爱的草莓图案。和其他衣物不同,这件不是新买的,早些时候它还在我的床头柜里。 “谢谢您,我应该很需要它。”不知道是出于心直口快还是居心不良,我笑眯眯地继续说着,“不过为什么它不是新的呢?” “你以为我能做到若无其事地选购女士内衣?”斯内普低声嘟囔着,“在那之前,我至少得喝一大罐加了布莱克头发的复方汤剂。” 我承认我是居心不良,在斯内普调节气氛的玩笑后仍不愿放弃这个话题,因为我实在太想再次看到他局促的样子了,尽管这会冒着不小的风险。“哦,真遗憾,我还想着如果您购买了内裤,也许会再顺便买来一件文胸,毕竟在您眼中我也到了该穿它的年纪……” 看到斯内普眼中的惊愕和越蹙越紧的眉头,我开始幻想时间转换器能从天而降将我带到说出这些蠢话之前。是的,这就是尝试失败所承担的风险——他生气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而我也向后退了一步,由于还未来得及穿上斯内普买回的新袜子,我脚下一滑,仰面倒在了结实的硬板床上。后脑好像硬生生撞出一个包,但我完全分不出心思管它,因为斯内普在这之后也俯身压了上来。 他的双手撑在床上,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在隐隐用力。“再说一遍?”他从牙缝里缓慢地挤出这几个单词。 “呃,抱歉教授,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会再这样了……”我放在身侧的手不知所措地揪着床单。虽说在道歉时理应盯着对方的眼睛以示真诚,但此刻我实在不敢直视他幽深的、怒火未熄的眼眸,只能偏过头尽可能躲避这份灼热的视线。 斯内普并不允许这种躲避,像滴眼药水时那样,他又一次掰过了我的脸,但这次远没有上次那么轻柔。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年龄实在太小,我会把它当作一种……勾引。”斯内普的手指微微用力,挤压着我在紧张时习惯性抵在口腔内侧的舌尖,“穿不穿内衣全凭你自愿,但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给其他男性听,懂了吗?” 我费力地点了点头。等等……说给其他男性听?当然不会啊!我又不缺心眼儿!说真的,您还不如把它当成是勾引呢…… 斯内普似乎还要继续说教,我找准时机及时插进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求饶:“您可以先放开我吗?我的下巴好痛……” 为了让他心软,我示好般隔着脸颊用舌尖轻戳着他的拇指——它奏效了。斯内普瞪了我一眼后便松开了手,并自然地揉起了刚才按压到的下颌。事实上它并没有多痛,我想我此刻真正需要被安抚的是砰砰直跳的心脏。 惩罚过后,斯内普将我带到了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小块草莓蛋糕。 “特制版遗忘药水早餐已经被全校师生吃光了,将就着吃点吧。”说着,他收拾起了刚才离开时未来得及整理的物品,我看到他把那块亮闪闪的怀表戴回了颈间。 我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专座上,一声不吭地将那块蛋糕吃了个干净。我能感觉到斯内普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我,他迟迟不离开,尽管现在是上课时间。 “教授,您不用去上课吗?”我忍不住问道。 “五年级的学生应该学会自习了。”斯内普冷冷地说,“在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上可没人对他们进行指导。” 这可不是你玩忽职守的理由!我被他胸前的怀表晃得难受,别过脸去生硬地“驱逐”着他。“如果您不介意,我得换衣服了——其他衣物。” 斯内普瞥了我一眼,离开前不忘再抛下一句平静的说教:“与其将心思用在戏弄你的教授上面,不如把寝室中的个人物品收拾干净,我猜格兰芬多男生的寝室都没那么乱。” ……那明明就不是我搞乱的啊!多比负全责!扣十二分!吊销幻影移形资格证! 回到卧室,穿上自己的内衣后,我盯着床上那件合体的新裙子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洗得有些掉色的旧裤子。 我不舍得将它换下来,尽管它的裤腰对我来说稍显宽松,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用腰带,用缩小咒,或者每天多吃一点点,只要每天变化一点点…… 我总有一天会变得适合它的。 第59章 博格特 ◎哈人◎ 对于我一早上的消失,我的两位好友并未表现出惊讶。走出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黛西看见姗姗来迟的我,第一反应不是质问我去了哪里,而是猛地转头看向在她之后出来的德拉科。 她的目光在我和德拉科之间来回跳跃,终于不确定地问出了声:“你哪来的短裤?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头脑一热和她互换了衣服?黛西·史蒂文森,再强调一遍,我没有女装的癖好!”德拉科没好气地打破了黛西的幻想,转而兴致勃勃地悄声问我,“说真的,你从哪个倒霉学弟那里抢来的衣服?” “思维过于发散了,朋友们。”我摇了摇头,和这两个将好奇心用错地方的家伙一起走上台阶。 “对了,那只小羊怎么样了?” 我疑惑地看向黛西,确认她不是在跟我玩猜谜游戏后,才想到这很有可能是斯内普为我请假时编造的借口——我们真该提前对一下“口供”的。 “哦,它很好。”我摆摆手,并借用了斯内普的台词,“没有大碍,还有力气蹬人呢。” “我宁愿去救助愚蠢的小动物,也不想上布莱克的课。”德拉科抱怨着,“再狠一点,我宁愿上海格的课,也不想上布莱克的课。” “小动物和海格又没得罪你……那,和‘与哈利做朋友’相比呢?” “问得好,我选择去死。” 我为这个精彩的答案狂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在德拉科威胁的眼神中强行收回了笑意。“咳咳——布莱克这节课都讲了些什么?有什么笔记吗?” “没有笔记,蠢到不行的实践课而已。”德拉科懒洋洋地说着,“他抓了只博格特,让每个格兰芬多都试了试那个荒谬的咒语,房间里乱得要死,到现在我耳边都是那群格兰芬多的笑声,吵死了。” 我对马尔福小少爷兴致不高的原因有了大致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甚至没来得及尝试“滑稽滑稽”咒语课程就结束了。再怎么说他只是个孩子,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说到底就是爱玩又嘴硬罢了。 “黛西你呢?你看到的博格特是什么?”我问。 黛西也摇了摇头,“队伍太长了,我们都被挤在了后面,还没排到就下课了……不过没关系的,也有很多格兰芬多没来得及尝试,说不定下节课……” “很多?你把格兰杰和隆巴顿两个人叫做‘很多’?”德拉科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承认吧,明明就是不公平!布莱克拉着他亲爱的教子波特试了多少次?五次!梅林的臭袜子——谁要看他无聊的噩梦啊!” 第107章 “无聊吗?你明明吓得叫出了声……” “……黛西·史蒂文森,你到底跟谁一头的?” “好了各位——”我一手搂过一个脑袋,及时阻断了即将拌嘴的两人,小声提议道,“既然如此,你们有没有兴趣来一场只有三个人的夜间课程?我不介意你们排在我前面……” 我对自己会看到的博格特形象也充满了好奇。经过斯内普的训练,我想它应该不会是眼药水了(虽然我对它仍有敌意)。毫无疑问,我最大的恐惧绝对与伏地魔有关。正所谓“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我必须要确切地知道它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将它攻克……或者避开。 “薇薇,你是说……夜游?我不确定这样合不合适,毕竟这才刚开学没多久……” “夜游?好极了,你知道这节课布莱克给格兰芬多加了多少分吗?我们被抓住后再各扣二十,外加三个禁闭,到时候学院杯不如直接发给格兰芬多算了……” “……你们就说去不去吧!” “当然去!”他俩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天深夜,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公共休息室碰了头。吸取了前几次不太完美的夜游的经验,这次我们都穿上了厚实的衣服和防滑的鞋子。我一再警告德拉科,如果碰到了哈利等人,一定要保持冷静,别再跟之前那样愚蠢地主动招惹他们。德拉科对我翻旧账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但还是在我的胁迫下点了点头。 “我可不认为他们也会在今晚出去……”他低声嘟囔着。 “别把大家都想得这么乖巧,好吗?敢不敢跟我打赌?我猜我们今晚一定会撞见其他人。”我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施了幻身咒后,率先钻过了石门。 德拉科跟在我后面狼狈地向外爬着,为了不让自己的睡袍粘上门框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他还没完全出来就迫不及待地站直了身子,结果头撞到了门角上,发出一声结实的闷响。“嗷!该死的——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非得今晚出去?” “因为我乐意。害怕了,马尔福?”我故意模仿着他的语气说。 最后出来的黛西整理了一下头发,不忘温柔地补刀:“德拉科,你这个胆子可进不了格兰芬多——” “差不多得了你们!我又没说不去!等着瞧吧,要是撞见费尔奇,我绝对要丢下你们自己逃跑……”德拉科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着,却还是自觉地走在了最前面。 七拐八弯后,我们来到了距离黑魔法防御课教室不远处的教职工休息室。我一直很疑惑这间屋子到底有没有教师会使用。无论白天黑夜,这里的角落一直黑漆漆的,旧椅子参差不齐地垒在一起,一有风吹过就会诡异地吱嘎作响。如果我是教师,宁愿在课间留在教室继续面对吵闹的蠢学生,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种鬼地方。 “瞧?我们没碰到别人。”在我和黛西走进休息室后,德拉科轻声关严了门。魔杖的光芒下,他伸出了手,理直气壮地索要着赌注,“说吧,要赔给我什么?” “赔你个皮皮鬼。”我无赖地冲他做了个鬼脸,拉着黛西来到了房间中央伫立着的衣柜前。 衣柜内的博格特感应到了人类的靠近后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隆隆的响声,差点要彻底倒下去。 黛西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小声说:“它什么时候被挪到这儿来的?我记得它之前是靠着墙壁的……” “亲爱的,那不重要。”听着博格特撞击柜门的声响,我竟然隐隐地兴奋起来。我将手中的魔杖对准不停摇晃的门把手,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德拉科,“你先?” “呃……女士优先。”在我的白眼下,德拉科狡辩着,“……我得为你们照亮呢!” “行吧。亲爱的,你上。”我甩了甩被抓着的胳膊,催促着。 “好吧……”黛西慢吞吞地松开我,后退到空旷的地方,举起魔杖严阵以待。 “别紧张,咒语很简单的——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我的魔杖发射出了一道火花,直直地命中了抖个不停的柜门把手。门打开了,一位我再熟悉不过的人走了出来。 我惊讶得忘记了大笑,目瞪口呆地转头看向尴尬的当事人。“哦,我就知道……”黛西表情痛苦地嘟囔着,冲逐渐向她逼近的“斯内普教授”大声嚷道:“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我严重怀疑她的声音足以把真正的斯内普教授喊来。 “斯内普教授”停住了脚步,几声奇怪的爆响后,他所处的位置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在看清他的长相后,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会儿?我没明白……”德拉科的下巴差点就要掉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询问着满脸通红的黛西,“为什么是卢平?你对他……”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恨不得能用斯内普将他换回来!”被迫暴露少女心事的黛西羞得直跺脚,为了更快地转移注意,她不由分说一把扯过德拉科,“该你了,胆小鬼!” 德拉科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这也给了博格特可乘之机。“啪”的一声后,“卢平教授”变成了今晚出现的第三个成年男子。衣着华贵的“卢修斯·马尔福”阴沉着脸,缓慢地靠近他的儿子,口内毫无感情地念念有词:“德拉科,你太令我失望了……德拉科,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我……”德拉科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他不断后退,直至整个人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在荧光下,他的脸变得惨白,只顾着对他父亲的责备摇头否认,完全忘记了使用手中的魔杖。 “该死的……”来不及多想,我冲过去挡在了德拉科面前,毫无怯意地怒视着虚假的马尔福。马尔福前进的步子立刻被绊了一下。在倒在地上的一刹那,他的形象散开了,于半空中构建出一间屋子的模样——一个乱糟糟、灰蒙蒙的屋子。墙纸大片剥落,露出下层惨白的墙面,满地污渍和尘土,几乎要把身处其间的人吞没。目光所及之处,家具全都破败不堪,窗户被木板封住,从外面透不进一丝光亮。 一条大蛇正盘踞在漂浮着的魔法保护球里,危险地吐着信子。保护球的光芒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它微弱地映出了阴影里背对着我的黑袍男子,以及它对面坐着的…… “滑稽滑稽。”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说。 裹着纳吉尼的保护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更大的、更为耀眼的太阳。其他阴暗的场景,包括场景中两位角色的幻象都在阳光下燃成了点点灰烬。我挥了挥魔杖,将博格特击回了衣柜里,扣上了门。 房间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衣柜里锁着的博格特也没了声响,似乎也被四周弥漫着的低沉情绪吓住了。不明所以的黛西想调节一下这不妙的氛围,她偷偷观察着德拉科,从他阴沉的表情中意识到这并不是调侃他的好时机,于是她将话题抛向了我。 “薇薇,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并不吓人啊……” “……鬼屋而已。”我掐着大腿强迫自己镇定,但忍不住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内心未散的恐惧。 黛西信以为真,连忙温柔地握住我冰凉的手:“没事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鬼屋里的‘鬼’都是由工作人员假扮的,说到底还没有血人巴罗吓人呢。” 第108章 德拉科暂时放下了自己的问题,转而安慰起看上去更糟的我,虽然他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去鬼屋还不如去上魔法史课。话说那个坐着的家伙是带了个蛇的头套吗?丑死了……” “哦,别说了。”我勉强地笑着,急匆匆走出了教职工休息室。 回去的路上,我们默不作声,各怀心事,远没有来时的期待与欢欣。黛西一个劲儿地轻轻叹气,德拉科的脚步也沉重了许多,我紧咬着下唇,压抑住不断上涌的不安,直至有甜味从其中渗出来。 “我得回去一趟。”拐过第二个拐角后,我停住了脚步。 黛西和德拉科回过头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你把魂儿忘在那里了?”德拉科挤出一个笑容,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希望我能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与他争论几句,可我已经完全没有这份力气了。 “我好像忘记锁上衣柜了,我得去确认一下,免得博格特跑掉。”我说谎道。 当时情况太混乱,黛西谨慎地察言观色,德拉科深陷于马尔福的阴影中,没人注意我是否给柜子落了锁。于是他们交换了一下视线,“好吧,我们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我固执地摇摇头。 他们担忧地看着我,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看出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回到那间屋子,却并未戳穿我的谎言。从一年级到现在,我们之间培养出了无需多言的默契,在一些我坚持要做某些难以理解的事情的场合,他们不再追问背后的缘由,但依旧会把我的安全放在首位。 黛西小心翼翼地问:“那里有危险吗?我是说,虽然博格特没有攻击性,但会不会有其他的……” 我对她笑了笑:“没有危险。我只是回去看看——确认一下鬼屋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她和德拉科对我所采用的“脱敏疗法”不置可否,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离开了。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后,我转身独自走回了教职工休息室。 推开休息室的门时,阴影里传出一阵捶胸顿足的抱怨声:“哎呀,又输了!你难道真忍心看我这个月的工资清零?” “乐意至极。”另一个声音淡淡地说。 我颓丧地走上前去,坐在了他俩中间低矮的扶手椅上。早些时候博格特化作的太阳不但驱散了我不想看到的,同时也恰巧照亮了我不该看到的。我只认出了阴影中斯内普的鞋子,但没想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呼吸声源自于布莱克。 “你知道你这一来一回害我损失了多少加隆吗?”右侧的布莱克痛心地摇着头,“说真的,你们俩是不是提前通气了?” “并没有,你早应该把赌注压在我身上的。”我幽幽地瞪了他一眼。见我情绪依旧低落,他虽感意外,却也立刻收敛了嬉笑的神情。 我熄灭了魔杖。周围一片漆黑,我甚至看不清自己置于膝上的颤抖的双手,而他们也看不到我压抑不住滑落的泪水。我在黑暗中无声地哭泣着,狠狠地拧着自己的大腿,想把博格特展现给我的恐惧全都发泄出来,直到左侧伸出的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它。 我扭头,隐约看见了斯内普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眼睛,他对我摇了摇头。 “所以为什么会是尖叫棚屋?那里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布莱克低声问道,“那里并不闹鬼,不过是莱姆斯学生时期的安置点罢了……对了,站着的那个人,不就是……” 我及时出言打断了他,并逃避了他即将引出的话题:“我不知道。”我生硬地说道,“我没去过那里。” “对,你没去过……”布莱克小声嘟囔着,似乎对我的否认不甚赞同。 对话被尴尬地终结了。又是一阵沉默后,布莱克叹了口气,起身向我们道别:“好的,我该回去了——回去看看自己剩下的钱够不够赔给某个黑心的家伙……”说着,他在口袋中摸索起了魔杖。 这时我突然叫住了他:“……布莱克教授。” “嗯?”布莱克的动作停住了。我很少在私下这么称呼他,他立刻便意识到我可能要说某件很严肃的事。 “您能不能偷偷把尖叫棚屋毁掉?烧毁,推倒,怎么都好……我不想再看到它了。”我仰起头看向他的方向,声音中带着祈求的语气。提到“尖叫棚屋”这几个字时,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斯内普将它握得更紧了。 布莱克听到我的话后,有些为难地吸了口气。 “这不太好办……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属于霍格莫德村村民的财产,我无权这么做。还有,这么多年来,它一直作为一个安全屋而存在,万一遇到了危机情况,说不定还可以……” 布莱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魔杖并点亮了他,在魔杖的光芒下,他看清了我脸上的泪痕。 “……哦,我,我会想办法的……”布莱克结结巴巴地说着。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我和斯内普紧握着的手,抿了抿嘴,留下一个局促的微笑后便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拭去眼泪,努力平复了杂乱的心绪。 “教授,您不问我为什么吗?”我小声问。 良久,斯内普才低声回复了我:“你若不想说,我便不会问。” 他点亮了自己的魔杖,莹白的光芒映出了我们两个人的面孔。我呆呆地凝望着他,在我眼前的是他真实的样子,柔和又鲜活,眼底含着切切关怀,像一束足以驱散我心头所有阴霾的光。博格特可以仿制他的躯壳,但模拟不了他的灵魂——那不是真的。 “比起知道那代表什么,我更关心你的感受。”他叹了口气,轻轻抚上了我颊边的发丝。 眼角也被发丝蹭得痒痒的,我感觉自己差点又要哭出来了。“那并不代表什么……我是说,那只是个噩梦——只是噩梦……”我一遍遍地说着,更像是在说与自己听。 夜间的凉意从脚边窜了上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斯内普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站起来,俯身再次握上我的手,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我送你回去,好吗?” 我点点头,跟随他离开了这里。 走至门口时我回头望了眼关着博格特的衣柜,却什么也看不到。那里静悄悄的,空气也冷得刺骨,包括声音和温度在内的一切仿佛都已被这浓重的黑暗吞噬殆尽。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进入这间屋子了。 斯内普将我送至距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最近的一个拐角处。“回去吧。”他轻声说着,“你今晚会做个好梦。”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开,而这时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没多想就拉住了他。“您要去哪?”我警惕地问。 斯内普神色一滞,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去……” “您说过您不会对我说谎的,记得吗?”我凑近身子,严肃地盯着他。 他沉默片刻,在走廊幽暗的灯光下无奈地笑了。“我要去把那里烧掉,这样你就不会做噩梦了。”他柔声说着。 我一惊,下意识抱住了他的整个胳膊,“不,不行,你不能去……” 第109章 可他显然会错了意,“放心,我会做得很隐蔽,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这不是尖叫棚屋的问题……你不明白!”我拼命地摇着头,想把在博格特面前看到的恐怖画面统统遗忘掉。斯内普按住我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直至我从啜泣中平复下来。 “我不想让你靠近那个地方……不要去,好吗?”我伏在他怀里闷声说。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处传至我耳畔。“……好,我答应你。” 待到走廊的凉风使我完全清醒,我才不舍地放开了他。回想起今晚的一系列难以理解的反应和举动,我只觉得自己表现得荒诞又疯癫,于是我尴尬地为此向他道了歉。 “抱歉教授,您一定觉得我有些神志不清了吧……我想我的烧还没全退,可能是烧坏脑子了?” 我故作轻松地取笑着自己,只要斯内普在这时接上一句“我想我该再为你准备一副苦药”,这件事应该就算翻篇了。 可事情总是不会按我的预想发展。他并没有笑,而是用无波的眼神紧盯着我,语气平静,却像倾注了十分的感情: “……我不明白很多事,但我会试着去理解你。” 他在转身前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黑袍很快就彻底融入了夜色之中。 我站在原地短暂地发了会儿呆。这当然不是尖叫棚屋的问题,这是伏地魔的问题。就算没了这个尖叫棚屋,还会有尖叫棚屋二号,尖叫棚屋三号……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恢复力量的黑魔王处决他旧日“叛徒”的刑场——伏地魔的存在本身,就是我的无尽梦魇。 在彻底消除噩梦的方法中,“深夜傻站在空荡荡的走廊等待着凉”显然不是必要的步骤。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绕过了拐角。 ——结果险些被吓得倒在地上。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德拉科和黛西张口结舌,像是被施了咒般钉在了墙边。他们应该只是好心等我回来,梅林知道他们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我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德拉科,你说,刚才那个人,是斯内普吗?”黛西的声音虚得简直要带着她飘起来了。 “……如果你指的‘斯内普’是你在博格特面前看到的那个人,我想是的。”德拉科的音调奇怪地尖了起来,像一口气吃了十根酸味爆爆糖。 “呃,朋友们,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们没人听我无力的辩解,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听到的——事实是他们听不懂我和斯内普在说什么,只能看懂我们紧紧相拥着的画面——事实的事实是他们也没看懂——他们什么都不懂。 “……算了,你们自己体会吧。”我懒得再解释,大度地挥了挥手后,自己钻入了石门。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在目睹了如此“劲爆”的场景后,他们暂时无暇为自己的烦心事苦恼了,这不失为一种“围魏救赵”的策略……我可真是个甘于自我牺牲的好朋友啊! 第60章 衬衫上的透明字母 ◎关于喜欢你◎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人光荣地顶着六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疲态地出现在了礼堂,就差没把“我们昨晚没干好事”写在衬衫上了,夜游罪行昭然若揭。格兰芬多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早餐间隙,罗恩故意欠嗖嗖地晃悠到了我们跟前——准确来说是德拉科跟前。本着尊重女生的原则,他不会取笑黛西;本着欺软怕硬的原则,他不敢取笑我。 “呦!这不马尔福吗!一晚上不见,怎么变这么衰了——” “闭嘴,韦斯莱。”德拉科头也不抬,懒洋洋地用叉子戳着煎蛋,“我现在没有力气教训你。” “哈!你昨晚果然就是去夜游了,对吧?”罗恩兴致高涨,乘胜追击,一时间化身为铁腕无情的执法人员,就跟平日里缠着哈利夜游的另有其人似的。“你们院长知道吗?他舍得给斯莱特林扣分吗?还是说一如既往地要包庇你们?” 德拉科送到嘴边的叉子一抖,被戳得惨不忍睹的煎蛋又掉回了盘子里。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罗恩。 “我哪知道他知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语气异常地相当和善,“至于他是否‘不舍得’,是否‘包庇’,我想应该不会——毕竟他为人师表,怎么能做这种……不该做的事呢?” “好了。”我无奈地打断了他的含沙射影。“罗恩,善意的提醒,在你挑衅德拉科的时候,拉文克劳的一个黑发小子把你妹妹约出去了——” “哦,见鬼!”好哥哥罗恩立刻就抛下了和德拉科的恩怨,焦急地转向我,“是谁?” “好像是什么科纳……” “迈克尔·科纳?该死的,我讨厌他——” “你讨不讨厌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讨厌金妮……”说着,我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添油加醋的描述还没说完,罗恩就骂骂咧咧地冲出了礼堂。在他身后,未发表任何意见的、从头到尾只冲我和黛西尴尬微笑的、毫无存在感的哈利微微一愣,也跟着冲了出去。 好极了,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即将因为互殴各扣五分——哈利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因此格兰芬多可能得扣十分。挑拨完两个学院的关系后,一个邪恶的斯莱特林喝完了她的牛奶,擦了擦嘴角,深藏功与名。 可我的两位昔日战友对我这番精彩的操作选择了视若无睹,仿佛有人在我身上丢了幻身咒。从昨晚那件事后到现在,他们就又一次短暂地结成了对抗我的统一战线,不约而同地用沉默作为反抗我的武器。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只好捡起昨天的话头重新解释:“听着,朋友们,我和斯内普之间……” 从我嘴里说出的“斯内普”的名字仿佛成了将他们唤醒的口令。黛西立刻紧张地捂住我的嘴,而德拉科则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 “白痴!这里不是讨论那种事的地方……”德拉科咬牙切齿地小声说着,环顾四周后,跟同伙黛西使了个眼色。黛西瞬间会意,牢牢地架住我的胳膊以防我逃跑。几分钟后,我便被他俩一左一右挟持到了有求必应屋,距离上课还有好一段时间,等待我的将是相当漫长的审讯。 被按在扶手椅上后,我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看着一脸严肃的两人,我忍不住想笑。 “审判官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了,严肃一点。”德拉科不耐地打断了我的油腔滑调。他纠结地看了黛西一眼,示意她先问。 黛西苦着一张脸,思虑再三后,强撑着微笑开口了:“……薇薇,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你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为你想办法的……” “啧。”德拉科的耐心似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他阻止了黛西委婉的说辞,毫不留情地直入主题:“斯内普对你进行武力胁迫了?他威胁你不要说出去?” 我仰起头看向他,对这没头没脑的逼问表示十分茫然。“……你说什么?” “没有?那就是利诱了。”德拉科愤怒地咬着牙,“他向你许诺了什么?许诺你能在傻瓜魔药杂志上发表论文?许诺你两年后当级长?还是许诺要给你一大笔钱?” 第110章 ……这回我总算听懂了。他们误以为我被斯内普“强取豪夺”了!真够狗血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女巫周刊》上连载的情感故事看多了? “该死的,如果你真的缺钱,怎么不来找我?我又不需要你投怀送抱……”德拉科继续痛心地说着。 “等等——”我在他的自说自话中找准了插嘴的机会,清了清嗓子,积极为自己展开第一轮辩论:“首先,《实用魔药大师》才不是什么傻瓜杂志,邓布利多年轻时也在上面发表过论文呢;其次,我觉得以我自己的水平也足以在上面发表文章,不需要靠这种方式走后门;再者,‘级长’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香饽饽,我又不是珀西·韦斯莱;最后,斯内普的确给过我很多钱……”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德拉科尖叫着跳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痛骂道,“薇尔莉特·西斯特姆,为了点小钱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尊严吗!” 黛西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捂着脸,手臂微微颤抖,我觉得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等我说完!”我被这两个冲动的家伙气得直拍大腿,“我是用过他的钱,但等我赚了钱,会还给他的!” 德拉科冷笑一声,“赚钱?找谁赚钱?再找一个色迷心窍的教授并掏空他的钱包吗?那样的话我推荐布莱克,他可也对你颇为关注呢!”话一出口,德拉科的表情便带上了些许懊悔,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他闭上嘴,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痛苦地揉起了太阳穴,像是在思考对策。 “你难道认为我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人吗?”我并未气恼,只是无奈地摇头,“我会自己赚钱的。有件事没有告诉你们,我入股了韦斯莱兄弟的笑话商店,最迟到他们毕业时我就会回本的。相信我,投资他们就像在麻瓜世界投资苹果公司一样明智……” “那都不重要。”黛西在我面前蹲下,怜惜地握住我的手,似乎在安慰我,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薇薇……你和斯内普……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真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当然只是师生关系!” “纯粹的师生关系?没别的?”沙发上的德拉科嗤笑一声。他攥紧了拳头,好似下一秒就要打到斯内普脸上(前提是他得有这个能力),“那昨晚的卿卿我我算什么?‘很隐蔽,不会被别人发现’又算什么?他是早已经对你始乱终弃了,还是心怀不轨却没能得手,想玩弄你的感情又不愿负责?” 黛西听了德拉科的话,差点就又要流泪了。我看着这两个关心则乱的朋友,急火攻心,忍不住站起来豪情万丈地大吼一声:“——你们搞反了!是我对他心怀不轨啦!” 语出惊人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德拉科立即停止了方向错误的喋喋不休,黛西颊边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揉眼睛还是捂嘴巴。在这珍贵的沉寂中,我趁势继续输出着自己的观点:“斯内普对我的确是纯粹的师生之情,但我对他不是!我对他有非分之想,但也一直都发乎情止乎礼……” “停停停停!”德拉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不愿意接受那些不断钻入其中的句子,“……你要给他洗白,也不能用这种借口吧!” “薇薇,关键时刻,就不要再开玩笑了……”黛西惊恐地看向我——没错,是惊恐。 “我没有骗你们。”我叹了口气,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既然你们会因此对他产生误会,那我也不打算隐瞒了……是的,我喜欢他,单方向的。” 德拉科和黛西都不说话了。他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眼神,之后齐刷刷地盯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昨晚斯内普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善意地提供了安慰罢了,你们听到的话也是断章取义,他不过是想……替我解决噩梦而已。”提到昨晚的事,我不由得神色黯然。但现在显然并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我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事情一旦被开了个口子,余下的秘密便怎么也兜不住了。我索性仰向后面,将多年的隐瞒全部倾吐出来,就像只是在讲述一则平淡温馨的睡前故事:“从入学起我就喜欢他——不,确切地说要更早……他是我来霍格沃兹的全部原因。你们可能会觉得这是什么埃勒克特拉情结,但在我心中这再正常不过了,它只是纯粹的好感,与伦理无关。他是太阳,我是行星——他对我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我天生就该喜欢他。” 这是我第一次毫无顾忌地诉说出自己的爱意。我一意孤行地将自己的心思捧出来展示给聆听对象,并不在乎他们是否能理解,而他们本来也不需要理解。这份理应深藏于心的感情领略了外界的阳光后,更是一个劲儿地肆虐疯长,我感觉心里被膨胀后的喜欢塞得满满的,在胸腔中溢出了轻盈的粉色泡泡,连带着整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神清气爽了起来,越说越起劲儿。 “事实上我没有那么喜欢魔药学,但因为那是他的课,我便无论如何也要将它学好;我的集体荣誉感也没那么强烈,举手回答问题,与其说是为了赢得学院分,不如说是为了赢得他的注意;魔药办公室冷得要命,每次待久了我的膝盖都会冰凉,但我依然恨不得住在那里,只想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有关于他的一切,我几乎都是别有用心。” 说到这,我用手指画着圆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当然,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自己的轨道上前行的——我什么逾矩的事都没有做哦。” 黛西抿紧了嘴唇,两眼泪光地看着我。她还是那么感性,我想如果我这番话的表白对象是她,我们基本可以直接步入婚姻殿堂了。 德拉科在情感问题上竟意外地理性得多。他对我的真情流露表示将信将疑,并抛出了一个友人间总是会问到的问题:“……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让我猜猜你没说完的另外半句是什么?”我歪头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望向他,“你是不是想说他年纪大了?” “……你也知道啊。”德拉科嘟囔着。 “可这又不是他的缺点——反而是他吸引我的地方呢!他比我有着更深的阅历,沉淀着更多的智慧,从他身上我永远都能学到新的东西……这应该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吧。” “至于其他的原因嘛……我无法一一列举,但它们就像天上星辰,随便哪一个,于我都璀璨夺目。”光是想想,我的嘴角就不由自主染上了笑意。 德拉科的神情略微松动,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我在谈及斯内普时流露出的悠闲愉悦的情绪并不是随便就能伪装出来的。即便是这样,他仍嘴硬着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得了,你就瞎编吧……” “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嘛。它又不是刻板的定律,不需要套用特定的公式,从春心萌动到生根发芽完全是顺理成章的。”我站起身,舒展身体的同时跟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传播起了情感上的歪理邪说。“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问题要问,我想我们得赶紧下楼了。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可不想在他的课上迟到。” 去往魔药教室的路上,德拉科一个人倔倔地走在前面,看来等他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还得花上一阵子。黛西的适应性要比他强一些,她想通之后很快就不情不愿地入股了这对新的cp,虽然大概率她依旧是其中一方的黑粉——人总是矛盾的。 第111章 “你的这些想法……斯内普他知道吗?”她悄悄向我打听着。 “不知道吧,我猜。”我耸耸肩,“如果我是他,就算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才行。他不好拒绝我,更不能回应我,如果他真的有所回应,我恐怕就得逃之夭夭了。” “那你打算这样继续下去吗?这也太辛苦了,为他而改变什么的……” “没什么辛苦的啊。光是喜欢他,就足以令我感到欢喜了。况且,我为此做出的每一点进步,都能使我更接近他一点——就算成不了他最喜欢的人,总能成为他最喜欢的学生吧!” “……真是感天动地!”一直偷听我们讲话的德拉科忍不住回过头,“女士们,晚点再聊好吗?你们难道就不怕斯内普突然冒出来吗?” “这个嘛……不是很怕。”我撇了撇嘴,偷偷指了一下他身后,“他已经冒出来了。” 从正对面走来的斯内普先我们一步到达了教室门口,却并未进去。他面色冷若冰霜,阴暗的视线扫射过每一个踩着上课铃赶到教室的学生,大家纷纷恨不得把头低进长袍里。 “目标出现!一级警戒!”黛西焦急地小声念叨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警匪片台词,“大家保持镇定,保持镇定——” “我很镇定!”我笑着白了她一眼,“倒是你们,慌什么啊……黛西,你是不是迈错脚了?德拉科,把你的肩膀打开,挺直腰!” “哦,可恶……”德拉科赶紧调整了自己因为不自在而变得怪异的姿势,黛西也纠正了自己滑稽的同手同脚。这两个家伙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心虚得不行,就像包庇了我犯下的什么伤天害理的罪行似的。 作为主犯的我毫无自觉,在看到“受害者”斯内普先生时只觉得紧张又刺激。原本只该我自己知道的事情机缘巧合下多了两个人知道,四舍五入不就约等于昭告天下了吗!这就好比我把“我喜欢斯内普”直接印在了衬衫上——虽然目前为止能看到这行字的只有我们三个而已。 尽管尽力地磨蹭着,走在最前面的德拉科还是先一步到了门口。“上午好,斯内普教授。”他飞快地瞥了斯内普一眼后就低下了头,嘴里像塞着早餐时煎蛋的蛋黄似的含含糊糊地问了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暗恋斯内普的是他不是我。 “如果你能按照我的要求提前进入教室,马尔福先生——你此刻应该向待处理的雏菊根问好,而不是向我。”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灰溜溜地进入教室之前,德拉科不忘回头哀怨地瞪我一眼,似乎在责备说“你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我回了他一个无辜又欠扁的眼神,心想有本事你瞪斯内普去。 黛西比他机灵得多,抛下一句“上午好教授”就埋头冲进了教室,省下了不必要的交流。斯内普也轻易地放过了她,因为他将注意力移到了最后进入的我的身上。 “嗨,教授。”我冲他笑了笑,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第二遍上课铃已经响起,其他同学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看到赫敏已经开始给皱缩的无花果剥皮了。一些好奇的学生忍不住转身向外张望着,不明白是什么耽搁了一向严谨守时的任课教授的脚步。 我刚要进教室,斯内普却在这时开口说了些什么。他低沉的声音被上课铃声掩盖了个七七八八,我得凑近才能听得清。 “抱歉教授,您说什么?”我向他又迈了一步。 他看了我一眼,配合着低下头,在我耳边缓缓重复了一遍:“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我明白他指的是昨晚的事。和那两个想象力丰富的狗血故事编剧不同,我昨夜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想的可都是关乎生死存亡的正经事。大敌当前,一味的悲观毫无意义,为了避免噩梦成真,我必须重振旗鼓,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关于这学期毁坏魂器的任务,我已经在脑海中制定好了“保二争三”的初步计划,就等圣诞假期开始实施了——有了规划后,我感觉前路简直一片光明。 “好多了,谢谢您。”我真诚地说。 斯内普也没再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在切雏菊根时,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我:“我就问问——你们在门口都聊了些什么?”看吧,我就知道他的不在意只是说说而已。黛西也一直往我这边探头探脑的,我猜她一定也好奇得要命。 看着德拉科一脸郑重的样子,我不由得想逗逗他:“没什么——我夸他今天闻起来很香。” “——什么?你疯了!”德拉科扯着嗓子大叫道。 他的叫声在一堆小刀碰撞操作板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兀。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停止了手上的操作,齐刷刷地看向我们这边。一些格兰芬多脸上带着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似乎怕斯内普的怒火会牵连到他们身上——在他们看来,这种程度的扰乱课堂纪律要是都不扣分,也太说不过去了。 斯内普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我们跟前,审视着操作台上摆放有序的物品。 “怎么了?”他平静地问。 我被德拉科夸张的反应搞无语了,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还好德拉科脑子转得够快。“她说她要在加入无花果后搅拌一大圈。”他看着斯内普的眼睛,真诚地说。 “只是开玩笑。”我立刻真诚地附和道,“我可不想缩成甲虫大小。” 斯内普怀疑地打量着我们,我确信他这次看德拉科的时间要更长。 “这种玩笑……”他正说着,突然顿住了。 其他同学也在翘首以待着他的后半句话,罗恩甚至小声地下起了注:“我赌一次切毛毛虫,她这回可要倒霉了——制作缩身药水时不该搅拌,不然药效会猛得离谱,这一点上课前明明强调过。” “谢天谢地,你竟然听课了。”哈利感慨着。 斯内普古怪地盯着我,他的眉心再次意味不明地皱到了一起,嘴角还隐隐有些抽动,我判断不出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现在的局面实在不算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他就毫无预兆地转移了矛头:“韦斯莱,波特,谁允许你们上课交头接耳的?格兰芬多扣五分!”他板着脸,抬起头高声道。 一时间局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格兰芬多的其他学生纷纷噤若寒蝉,生怕会发出多余的声响触怒这个阴晴不定的“独/裁者”。哈利自认倒霉,瞪了罗恩一眼后,继续处理着自己的药材,而罗恩不甘心就这样吃亏,他表面上低下头,却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抱怨着:“难道斯莱特林就没错吗?” 我猜此刻其他同学心里都在暗喊着“打起来打起来”,他们完全忘记了手头的工作,只顾着目瞪口呆地看戏,直到斯内普严厉的视线挨个扫过去,他们才像被按了启动键似的手忙脚乱地继续着任务。 “韦斯莱顶撞教授,格兰芬多再扣五分。”斯内普不疾不徐地说,“……还有,马尔福过于冲动,斯莱特林扣十分。”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学生都被吓得瞪大了眼睛——这绝对不是平时的斯内普! “至于你,西斯特姆小姐,”他俯下身,将视线与我平齐,逐字逐句地低声道,“上课时间,不要开这种玩笑。” 第112章 “哦,哦,好的……”我只能连连点头。 之后斯内普好整以暇地在学生之中旁观了一系列的错误操作,他甚至没有嘲讽就直接指出了纳威放了太多的蚂蟥汁,纳威对此感到“受宠若惊”,手一抖,倒得更多了。即使这样,斯内普仍没有批评他,只是挥挥手把那锅橘黄色的药水清理掉,并让他留下来重做。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今天的斯内普有些怪怪的,从进入教室开始。他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和德拉科的方向,明明我们的操作完美无缺。这种感觉就好比我头上顶着什么只有他能发现的帽子,或者说他也能看见我衬衫上的字…… ——他也能看见我衬衫上的字! 梅林的长长长长长胡子啊!德拉科你个蠢蛋!我早说过你应该学大脑封闭术的!你这不是第一次被斯内普摄神取念导致出卖我了吧!让我想想今早我都说了些什么…… ——哈哈,好极了……现在扛着霍格沃兹特快逃跑还来得及吗? 第61章 袜!金色传说! ◎又一个◎ 我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中撑到了下课,其间没敢再抬头乱瞟。在最后检查药剂时,斯内普路过我旁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很好”,那一刻我简直想喝光这锅绿油油的液体变成甲虫大小钻进地缝里。 “你的耳朵很红。”收拾台面时,德拉科故意贼兮兮地说着,“怎么一句夸奖就让你羞涩成这样了?拿出你早上气贯长虹的架势来啊!” “别急,我发誓待会儿狂扁你的时候我会拿出气贯长虹的架势来的。”我用抹布狠狠地摩擦着桌面,眼神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瞪出一个洞。 德拉科迷茫地与我对视着,趁此机会我试着对他摄神取念,果然不费任何力气就读到了他的想法:(梅林的胡子!真搞不懂了,陷入爱情的女生脾气会变得这么坏的吗?) “你居然还觉得我脾气坏?”我气得将抹布甩在桌子上,“我都没嫌弃你脑袋笨呢!” “什么?我才不笨——等等,你是在……”没等他继续对我进行控诉,我便像早上黛西对待我那样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灰蓝色的大眼睛惊恐地瞪着我,这让我的摄神取念更加容易了:(要命——你这是刚碰过抹布的手啊!你真的疯了!真不知道是喜欢上斯内普令你疯狂还是因为疯狂才会喜欢上斯内普……) ——够了大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连忙心虚地看了眼讲台后的斯内普,他正像新闻节目结束时的播报员似的不紧不慢地给散乱的讲义重新排序,应该并未注意到我们。 “省点力气,小子,我可不想现在就撕票。”我一面低声威胁着,一面示意旁观的黛西按住他试图扒开我的另一个胳膊。虽然并未搞清状况,虽然在早些时候他们还是盟友,但黛西依然迅速地按我的吩咐照做了,脸上还带着看乐子般的傻笑。至此,对抗我的统一战线正式宣布瓦解,小小年纪的德拉科此刻终于领会到了人心的善变。 他被我们挟持着到了有求必应屋,这回身份调换,我成了沙发上趾高气扬的审讯者,而他沦为了扶手椅上可怜兮兮的罪犯,任谁不感慨一句风水轮流转。 “拜托,你好歹也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德拉科敲打着扶手,无奈地为自己开脱,“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他面前,“我让你学大脑封闭术你不学,在斯内普的摄神取念中吃过亏还不吸取教训,这下好了吧——他知道了!” “等等……什么?”德拉科反应了好一会儿,“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了?” “他几乎一直在看你!而你居然敢傻呵呵地直视他!在你们‘含情脉脉’地对视时你的小脑袋瓜难道就没有察觉到有某位访客正在其中肆意穿梭吗?够了——别再用你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向我了!那只会让读你的念头变得比读比比多味豆口味说明书还要容易!” (比比多味豆口味说明书读起来才不容易呢,现在生产商恨不得出几十种颜色差不多的口味……嘿,你在读我的想法!我能感觉得到!) “瞧,我还是有感觉的——”德拉科迫不及待地论证着自己的大脑并不像我所批评得那般迟钝,“如果他读了我的想法,我也是能感觉到的吧!可我并没有感觉啊!” “那是因为我被你气昏了头,还有,他的实力比我要强得多!”我摇了摇头,扶额坐回了沙发上。 “说不定,说不定斯内普教授并没有对德拉科进行摄神取念呢……”黛西残留着与德拉科的昔日战友情,弱弱地为本次事件寻找着另一种可能性,“毕竟作为教授,随便对学生使用摄神取念,有点不太尊重隐私……” “先声明一下我依然喜欢他——但他何时在乎过其他学生的隐私了?虽然大部分人的脑子里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也不是不能当做无聊时的消遣……”我叹了口气,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主动安慰起了自己,“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读得不够多了。” 德拉科闻言如蒙大赦,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却被我又一把按了回去。 “——但是!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必须现在就开始学大脑封闭术了!” “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真的有必要吗?” “相信我,多一门技术多一条出路,你早晚会用得上的!” 德拉科对这种天降的学习指标表示抗拒,但在我的各种威胁劝说甚至是恳求下,他总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我宛如成功说服孩子报艺术兴趣班的家长,差点就要留下欣慰的泪水。 这时黛西忧心忡忡地向我抛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那你今后该怎么面对斯内普呢?如果他知道了……” 我烦躁地捋着头发,这个问题的确庞大到无法忽略,思索片刻后,我给出了无可奈何的答案:“我想他还不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所以我应该只要假装并不知道他知道——而你们要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他俩呆滞地点点头,大概率完全没懂。 意外的是,德拉科对大脑封闭术的领悟能力极高,他铆足了劲儿想将我挤出脑海,生怕被我窥探到某些我不该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的东西,而我也恪守之前的承诺,不看不问不想,一攻破防线就及时撤离。几番推拉后我们都累得够呛,不过总算取得了初步成效,虽然尚未达成炉火纯青的防守,但至少他能在外部入侵时有所察觉了。 午餐时,放心不下的我仔细巡逻了一番,确认斯内普并不在附近,才和德拉科还有黛西一起落了座。我们都饿坏了,风卷残云般扫空了面前的主食,之后慢悠悠地品尝着今天的甜点——焦糖鸡蛋布丁。 我一边用勺子大战不断晃悠的布丁,一边不厌其烦地再次提醒着德拉科:“鉴于你还没能完全掌握大脑封闭术,今后见到斯内普你就躲着点儿。” “这个你不用担心,基本全校学生见着他都会躲着点儿。”德拉科揶揄道,“你以后是不是也要‘躲着点儿’了?为了避免耳朵烧坏掉?” “呵,并不会——不就是装傻充愣吗?我每天和你们混在一起,这个我最在行了。” 第113章 “……你们两个斗嘴不要误伤到我啊!” 我正跟他们嬉闹着,手中的勺子突然戳到了一个不那么弹软的东西——我的第一反应是蛋壳,但它似乎大得有些离谱了。 “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也太粗心了吧……”我小声嘀咕着,拿起刀叉将布丁切分开来。有什么东西掉进了盘中黏糊糊的焦糖里,我凑近一瞧,是一张纸条。 “哇——这是什么?”黛西好奇地探过脑袋,“我在麻瓜肥皂剧里看到过这种情况,但那里面女主角吃到的是戒指。” “说明传递消息的人并不打算向我求婚。”我嫌弃地皱起眉头,用叉子将它翻了个面并划掉上面覆盖的糖浆。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来我办公室。 “呦吼,是斯内普写的吗?这难道是约会邀请?”德拉科看到上面的字,风骚地吹了声口哨。他现在简直是三句话不离斯内普,以为这种程度的调侃就能让我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他真是小瞧我了,我远比他想象得要厚脸皮得多。 “不,这不是他的字迹……还有,他没那么无聊。”我充满怨念地将布丁推远了些,虽说还剩下大半,但看到那张明显是从《预言家日报》上撕下来的脏兮兮的纸条,我完全没了继续品尝的欲望。 这时,纳威从外面晃晃悠悠地跑入了礼堂。看得出他这一路跑得很费力,脸都憋得有些发紫了。 “薇,薇尔莉特……”他停在我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斯内普教授他,让我通知你……他想让你,去他办公室……” 德拉科立刻断定我在撒谎,不加思考就气冲冲地喊道:“你还否认!不就是斯内普!” “傻孩子,动动你的小脑袋瓜!他都让纳威来递话了又何必大费周章!”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转而柔声细语地感谢着纳威,“谢谢你,辛苦了——可我现在没法过去,我得先去一趟校长室。” “哦,不要……”纳威惨叫一声,五官愁苦地挤在了一起,“拜托你一定要去找他,我可不想再去魔药办公室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没事的纳威,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晚些时候会去的。”我强忍住笑意,温和地安慰着这个被斯内普吓坏了的孩子。他松了口气,怯怯地点了点头,便在托马斯和斐尼甘的招呼下去吃午餐了。 德拉科有些惊讶地做了个鬼脸,他再次看向被泡得一塌糊涂的纸条,试图记住上面的笔迹,“竟然是邓布利多?这谁能猜得出来!他也太幼稚了吧!” 另一边的黛西也猜错了:“我还以为是布莱克呢……邓布利多找你有什么事啊?” “我哪知道……但愿那件事比我的餐后布丁更有价值。”我耸了耸肩,和他俩以及那半块布丁道了别。 刚一进入办公室,门就在我身后“啪”地关上了,还自动落了锁。邓布利多坐在书桌后,一脸凝重地盯着面前拳头大小的黑色小盒子,见我进来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教授?”我在他对面坐下,小声地喊着。 邓布利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神秘地笑了笑,置于桌下的手不停地揪着自己垂下来的长胡子,半月镜片后闪亮的眼睛则示意我关注桌上的小黑盒,“我的孩子,快打开看看这是什么,我想你会喜欢的……” 我打量了几眼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您要补偿给我一份无添加的焦糖鸡蛋布丁吗?”我开玩笑地说——当然不可能,对于正常的甜品来说,这个盒子的尺寸也太小了。 邓布利多听了大笑起来:“很遗憾,并不是——不过我可以保证,它绝对比霍格沃兹的任意一种甜点都要对你胃口。” 他的语气异常的兴奋,桌子下的双手也由于期待而忍不住相互摩擦着,此时的校长简直像个考了好成绩想给家长惊喜的孩子——不,差辈了……像个给多年未归家的孙女准备惊喜大餐的奶奶——等等,为什么又是“奶奶”……像个开到了稀有宝箱后迫不及待地邀请我一起鉴赏橙色装备的队友——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而这件能让他如此激动的“橙色装备”,只能是…… 我颤抖着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在看清它的那一刻,我的心在胸腔里跳起了踢踏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目前的场景像极了一场诡异中透着合理的求婚:满怀期待的男士,又惊又喜的女士,以及他们中间黑丝绒垫子上的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不过这枚戒指也太贵重了吧! 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卢平你怎么又不在啊!不但之前没能听到我和邓布利多的“爱的宣言”,现在还错过了如此正式的“求婚仪式”,你真是连看乐子都赶不上热乎的。 等等,这样的话…… “把你的手给我!”我突然大喊道。 邓布利多微微一怔,但随即便露出了了然的微笑,“在交换戒指之前,我以为至少得先说一句‘我愿意’呢……”他语调诙谐地开着玩笑,将两只手都慢慢伸到了桌面上。我抓起它们仔细检查着,除了很瘦,并没有其他异常。 “教授……您没戴过它吧?”我担忧地再次向他确认着。 “我有过这种念头,很强烈——但我忍住了。”邓布利多任由我摆弄着他的手指,面带微笑地看向我,“有人曾警告过我不要随意使用不知道用途的物品,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而当时我的确也收到了对方另一种形式的提醒。”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手,注意力重新汇聚在冈特的戒指上。由于常年蒙尘,金制的戒身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上面的黑宝石——也就是复活石,同样不再闪闪发亮。它现在是如此的其貌不扬,很难想象竟身兼“魂器”和“死亡圣器”的双重重任。 我从没想过会这么早就遇到它,而它现在突然出现在邓布利多的手中,对我而言毫不费力且毫无预兆,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卡bug跳关的侥幸与惶恐。 “您是怎么找到它的?” “孩子,这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邓布利多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熟悉的草稿纸,上面全是我乱七八糟的字迹和涂鸦,“你留在上面的戒指图案和角落里的‘gaunt’给了我启发——哦,别怪西里斯向我报信,他实在担心你的精神状况。” 我看了一眼他指向的那个扭曲的单词。在写它时我实在心烦意乱,以至于最后的“t”拖回了长长一条把整个单词都划掉了,真是难为了邓布利多,他竟然能在这杂乱的一堆里辨认出我写了些什么,并且没有因为首字母未大写就把它曲解成了别的意思——我严重怀疑布莱克就是把它理解成了“憔悴”才会误以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我没有其他问题想问了。一时间我们两人静坐着,齐齐盯着盒子里的戒指。暴露于空气中一段时间,它看上去变得诱人了许多,金子不再黯淡无光,镶嵌的复活石好像也怪异地闪了一下……我感觉有一份从遥远的地底深处飘来的声音正在我耳边不断窃窃私语,怂恿我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不,它试图影响我们的神智!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第114章 邓布利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立刻站了起来,不再聆听这份来自死神的诱惑。“行了,观赏结束,现在来到最激动人心的环节,”他轻咳两声,愉悦地搓了搓手,接着抽出了身后架子上的格兰芬多宝剑,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不瞒你说,我从很多年前就想尝试一番呢!只可惜某人将那次宝贵的机会给了西里斯……好了孩子,将它倒出来——不要用手碰它,像倒垃圾一样将它倒出来就行。” “哦,好。”我连忙答应,小心地捏着盒底将它倒转过来。“当啷——”,戒指砸在桌面上,狼狈地摇晃了几下。 为了给邓布利多足够的施展空间,我后退几步,并紧张地捂住了耳朵。有了日记本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想再听见灵魂碎片被毁时那种来自地狱般的哀嚎了。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邓布利多利落地手起剑落。宝剑劈到戒指的那一刹那,我确信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一下。有股压力想将戒指中蕴含的黑暗力量凝聚到一起,企图与宝剑的力量抗衡,但淬了蛇毒的宝剑在最强大的巫师手中战无不胜,咔嚓一声脆响后,那股压力便不甘心地彻底消失了。强大的气流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包括没拧紧盖子的墨水瓶和满满一盒的柠檬雪宝,但现在没人会在乎它们。 我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扇走,又回到了书桌前。邓布利多摸索着将宝剑放回原处,和我一起查看着戒指的现状。 烟雾散尽,刚才还高贵无比的冈特家族传家宝现在已裂成了灰头土脸的两半,再也不可能被人戴在手上了。复活石掉了下来,它的正中央多了条丑陋的裂缝,但依然是完整的。 “唉,可累坏我这个老家伙了……”邓布利多小声说着,翻出一条手帕将两半戒指仔细地包了起来,就像之前对待那块日记本残骸一样。照这个进度看,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被选中作为魂器的物品便会齐聚一堂,欢庆曾经主人的彻底垮台。 我指着桌上被留下的复活石:“教授,您忘了这个。” “哦,孩子,我没忘。”邓布利多收好戒指后,又找出了一条新的手帕,并俯身捡起地上的黑色小盒子,将它们递给了我。 “它只能由你来保管。”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缓缓解释着:“薇尔莉特,你知道的,我不能碰它。它对我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我幸运地抵御住了一次,但谁又能知道我是否还能抵御住第二次第三次呢?只要它在我手上,这份诱惑就不会停歇。因此我必须把它交于一位信得过的且不会使用它的人手中,而你……无意冒犯,你似乎并没有使用它的理由,对吗?” 我沉默了。邓布利多说得很对,我没有已经离世的至爱至亲,的确是保管复活石的最好的选择。但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只要自己拥有着它,就总有一天会用得上它……我并不想拥有这种机会。 “……好吧。”我接过手帕,用它捏起复活石,并丢到黑盒子里。 “这个盒子是特制的,可以隔绝大部分黑魔法对精神的侵袭,但最好还是不要贴身保管。”邓布利多嘱咐道,“还有,如果有机会能彻底摆脱它……就随它去吧。” 我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成。和魔法石一样,这种玩弄生命和人心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如果不能将其毁掉,也得让它难以再重见天日才行……结合以后的行动,我对“丢垃圾”的地点有了初步的规划。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邓布利多抓起一把柠檬雪宝塞进我的口袋里,作为破坏我美好的甜品时光的补偿。我很想说这些都是早些时候掉在地上的……算了,还隔着包装呢。 ……混着墨水的就别塞给我了啊! 我突然想起一个原本很重要但似乎又不再重要的问题:“教授……您知道那枚戒指是什么吗?” ——是个魂器,当然。既然邓布利多已经知道了魂器的存在,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需要和他打哑谜了?我们可以坦诚交流了? [在持有如此乐观的态度之前,你最好先听听他的回答。] 我来不及回击突然诈尸的系统,就听见邓布利多带着心领神会的笑容说着:“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年纪大了,想破坏些什么找点乐子而已。”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我是说,它是个……您难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邓布利多相当肯定地摇着头,“放心孩子,无论谁问我,我都会这么回答,我的嘴比海格要严多了。” ……我并没指望你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做比较啊! 我尴尬地笑着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之后稍稍分析了一下邓布利多明显知道却选择矢口否认的原因,得出了一个暖心又无奈的结论——他是在保护我。在上次毁坏日记本的事件后,他便在我的暗示下知晓了魂器的存在,而与此同时“魂器”也被他列入了我们交谈中的违禁词,他怕我会因为谈及它再度受到莫名的伤害。 [多么令人感动的师生情啊——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师生情”,不掺杂其他……] (闭嘴!)我没好气地阻止了它,(所以现在另有一个魂器被毁了,我是不是离自由更近了一步?) [但这大部分都是邓布利多的功劳,你只是缩短了他发现目标的时间而已……嘿,别急,鉴于你拥有了死亡圣器其中之一,四舍五入一下这份任务的奖励依然算你的。] (……奖励是?) [——20点科技点!] (行吧,又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怎么能叫没用呢!哼哼——等到攒够一百的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 (攒够一百能给我什么?核潜艇?原子弹?生化武器?) [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就算真给我了我也没地方放啊!) 我和系统虚假友好地拌着嘴,之后与黛西和德拉科汇合并把柠檬雪宝分给他们(带有墨水的则被我翻了个面丢在了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我们一起写了魔法史作业,阅读了《女巫周刊》(我猜的没错,德拉科果然在偷偷追情感版块的小说连载),等到晚餐时,我们再有说有笑地一同前往礼堂,充实的一天就要结束了。 南瓜馅饼刚吃了一半,余光中瞥见门外有个男生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我抬眼一瞧,还是纳威。 等等,为什么是“还是”…… ——糟糕我完全忘记了还要去斯内普办公室啊! 纳威跑到我跟前,再次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一切都和几小时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这次所捎来的消息:“薇尔莉特……斯内普教授……他让我转告你……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就不用过去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看上去生气吗?” “我不知道……”纳威挠了挠头,“在我看来他一直都很生气……” “……好的,我等会儿就去。” “……” “……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啊!我现在就去好吧!” 第115章 第62章 心心相印 印贼作父 父相伤害 ◎害想咋地◎ 我匆忙赶到魔药办公室时,斯内普正在处理曼德拉草的叶子。虽然现在还没到十月,但今年他却奇怪地早早就将壁炉点着了,因此他上身只穿着衬衫,还将一侧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下面苍白结实的小臂。 “看来隆巴顿这次将消息成功传到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将叶片切成大小相等的碎屑。 “这不怪他,是我自己忘记了……”我不好意思地绕着头发,刚想走近他身边,突然想到今时已不同往日,只得又悻悻地收回了步子。“咳,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垂下了头,深深为这拿捏出的端庄死板的腔调感到悲哀。他没有立刻开口,小刀切击的节奏变快了,像是在随着操作者的思考而加速。 没有得到回答,我忍不住抬眼偷瞄着他专心工作的样子,却愈发觉得知晓我心思的他比以往要对我更有吸引力——这让我这颗小行星简直想要脱离自己的轨道奋不顾身地撞上去,哪怕很可能撞击之前就被气化或燃烧殆尽。德拉科说的没错,为了“保命”,我的确也该躲着点儿。 斯内普放下小刀,将不多不少正好半磅的曼德拉草叶片碎屑和两品脱水一齐加入了坩埚中,不出意外的话那里面应该还有一条水螈。接着他用魔杖对准它,低声念动了咒语,坩埚里没几秒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泡。 见他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将手背在身后,活动了一下脚踝,把刚才的问题忐忑地又问了一遍。虽然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直截了当地批评我的“图谋不轨”——但他从来就不是个多讲道理的人啊!拜托……不要开除我不要开除我……我发誓我以后会隐藏得很好…… 斯内普把卷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没什么要紧事。”他平静地说道,“卢修斯·马尔福向我打听,西尔维·蒙特斯是谁。” 我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左脚给绊倒。 “您……您是怎么告诉他的?” “我还没功夫回复他。”斯内普用帕子擦了擦手,略带不悦地瞥了我一眼,“如你所见,我很忙——比你还忙。” 我尴尬地笑了笑。果然,他在为我没及时赶到而生气……但好在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种程度的生气,按照以往的经验,我只要想小狗一样凑上去再摇摇尾巴,自然就会得到原谅的。 ——可我现在摇不起来啊!! 也许是被我尽力缓和气氛的窘迫神态打动了,斯内普微微摇头,唇边终于露出了无奈的笑意。“那么,蒙特斯小姐,能不能坐下慢慢告诉她的院长,”说着,他走到我平日里爱坐的小沙发后,双手撑着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位校董暴跳如雷,并宣称要将她——开除?” ……所以逃不过要被开除了是吧! 我只好将那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面前有一盆没派上用场的曼德拉草,在叶片的半遮半掩下,我更像新闻节目里面接受采访的犯罪嫌疑人了。斯内普依旧站在我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听到他手指轻叩靠背的声音,这让我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我真的会被开除吗?”我忧心忡忡地问。 “这要看你表现。”斯内普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在他面前拥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只要你把当晚的错误全推到那个家养小精灵身上,或许能逃过一劫。” “……错误?”我一怔,“什么错误?” “马尔福声称你教唆他的家养小精灵反抗主人,并宣扬荒谬的自由和平等。”斯内普徐徐道,“你可以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家养小精灵的污蔑——” “——可是,我的确说过这些。”我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并且直至此刻,我仍不认为我当日的言论有什么错误。如果靠推卸责任躲过一劫,只会再度给多比造成伤害,这和我的初衷相悖……” 说着说着,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等等……马尔福怎么知道我跟多比说了什么?” 斯内普顿了顿,“很明显,那个家养小精灵告发了你,同时加重了马尔福对你的敌意——他本身对你就没什么好感。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让家养小精灵为你顶罪吗?” “当然不!”我皱起眉头,有些气恼地回头看向他,“如果拿自己做的事栽赃陷害家养小精灵,我和汤姆·里德尔那种家伙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担心马尔福对可怜的多比用了什么折磨的手段逼得他招供……” 我的声音渐渐弱了,因为我看到身后的斯内普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似乎并不打算继续与我争辩对错。对着我疑惑的目光,他挑了挑眉,用一只手按住我的脑袋将它轻轻转回了正面。 角落的阴影中有什么正慢慢走出来。穿着破枕套、胳膊上满是伤痕的多比低声抽泣着,望着我的大眼睛里满是泪光。 “多比!”我惊讶地叫出了声,“你怎么在这儿?” 多比俯在我腿边,泪水滚落在我的袍角上。“多比不是故意要害西尔维·蒙特斯被开除的,主人命令多比服用了药水……” “高剂量的吐真剂。”斯内普解释道,“——顺便一提,不是由我提供的。” 多比立刻抬起头,睁大眼睛替斯内普辩护,“斯内普先生不是坏人,斯内普先生跟多比说西尔维·蒙特斯不会责怪多比,但多比怕自己会惹西尔维·蒙特斯生气,是多比想躲起来的……” “好好好,我知道他不是坏人。”我轻声安抚多比,怜惜地抚摸着他胳膊上新增的伤口,有些还没来得及愈合。“可以为他用药吗?”我求助地看向斯内普。 没等斯内普开口,多比就抓住了我的袖子,“不,不……”他连连摇头,“主人不允许多比治疗自己……” 我很想大喊一声“去他的吧”并抓起白鲜敷在他的伤口上,但这样只会让他在回去之后受到变本加厉的折磨,于是我咬咬牙忍住了。 多比又开始了呜咽,并持续为害我被开除这件事一遍遍地道歉。我安慰了他几句,突然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一直没有被纠正过来:“呃,多比……其实我骗了你。” “……什么?”多比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向我。 “其实我就是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马尔福口中的那个‘讨厌的家伙’,抱歉。”说着,我凑近并让他观察我的眼睛,“瞧,已经变回来了。” “哦,还真是……”多比端详片刻,流露出痛苦又纠结的神情,我猜他又要开始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便赶紧拽住了他竹竿一样的手腕,“——这下我们扯平了!我骗了你,你害我被开除——很公平,对吧?” 多比茫然无措地盯着我,眼中写满了不解与怀疑。直到脸上的泪痕被蒸干,他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那……多比还算小姐的朋友吗?” 看着他胆怯又期待的样子,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当然算!薇尔莉特和多比永远都是好朋友!” “永远都是好朋友……”多比像个被一大罐糖果的惊喜砸晕的孩子,喃喃地重复道。 没机会发言的斯内普轻咳一声打断了我和多比对视着的傻笑。“好了,你该回去了。”说着,他从架子上取下一瓶药水递给了多比,“提前喝掉,可以抵消吐真剂的药效。” 第116章 多比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道了谢,将药水灌进了肚子里。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药水的味道非常糟糕,看来那些不太难喝的药水都是“薇尔莉特专供”。 多比离开后,斯内普收起了那份伪装得不太成功的不近人情。“马尔福计划明天来霍格沃兹找你算总账,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和多比重逢的喜悦减轻了我的大部分压力,我满不在乎地耸肩道,“他儿子还在我手上呢。” 斯内普一时哑然,似乎被我的乐观打败了。这时,坩埚内的液体发出了嘶嘶的声响,提示了该进行下一步操作。为了不妨碍他的工作,也为了挥去与他独处时冒出来的羞赧与不自在(但愿这只是阶段性的),我起身与他道了声晚安,便要离开办公室。 “等等——你若没有其他事,把那盆曼德拉草归还给斯普劳特教授吧——倘若以隆巴顿的智力能分得清十以内的数字,他就不会拿来这多余的一盆。” ……如果我是纳威,宁愿听曼德拉草唱霍格沃兹校歌也不愿意再替你跑腿了! 我抱着花盆,在满月的柔光中绕过夜色中的城堡,走向亮着橘红色暖灯的温室。斯普劳特教授每天都在这儿工作到很晚,她真的很热爱这些自己栽培的各个品种的小家伙们。从温室出来时,我身上不但多了一些和斯普劳特教授拥抱时粘上的泥土和草籽,口袋里还藏了一片刚刚摘下的曼德拉草的叶片——顺手牵羊得来的。 我在月色下观察着它,对于“要不要冲洗”这个问题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狠了狠心直接丢进了嘴里。 ——呕!好奇怪的感觉! 我苦着脸用舌尖将它平整地抵在上颚上,尽力不去细品它的味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不经思考的一时兴起,我只是恰巧看到了曼德拉草,而今天又恰巧是满月之夜……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一定要开始尝试阿尼马格斯啊!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得找个地方把它吐掉…… “薇尔莉特?你怎么在这儿?” 我吓了一跳,险些就要把叶片整个吞下去,回头一看是一身麻瓜运动装扮的布莱克。他抖了抖稍显凌乱的头发,又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草屑,也许是刚刚变成大黑狗的样子锻炼来着——所以你既然都用阿尼马格斯形态了又何必穿运动服啊! 布莱克听不到我的腹诽,只当我的沉默是被吓傻了。他谨慎地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试探着问道:“嗨?你还好吗?” 口中还含着那片该死的叶子,我实在不想开口说话,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将它吐出来——就在刚刚,我改变了主意,既然连布莱克这种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家伙都能坚持下来,我又为何不能呢? 在这莫名的好胜心的驱使下,我一声不吭,只是深沉地摇了摇头,便抛下他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城堡。我猜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要去禀报邓布利多,说我的精神失常加剧了,想到这我就有些想笑——好险好险,又差点把它咽下去…… 回去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便没急着向黛西他们说明情况,而他们也心照不宣地没有问东问西,大概觉得我突然间的寡言少语是在思索什么严肃的情感问题——非著名心理学家德拉科·马尔福曾说过,陷入爱情的女生发生任何改变都是可以理解的。 最令我犯难的事情就是刷牙,对于“牙膏会不会影响叶片”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但转念一想布莱克他们也不可能连续一个月都不清洁牙齿,所以以此推测这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不,不能一概而论,他们是男生,也许还真能做得出来…… 最后我还是艰难地清洁了口腔,并含着留兰香味的叶片进入了梦乡,有一说一,这甚至比刚开始还要好受一些。 在第二天我忍痛拒绝了黑胡椒煎蛋转而嚼着对比起来索然无味的面包片时,德拉科和黛西终于小心地发问了:“你怎么了?” 我蘸着水,在桌子上写道:“偷偷,尝试,阿尼马格斯。” 他俩看了面露惊讶。“是像麦格教授那样吗?”黛西小声问。 我点点头,又蘸了蘸水:“来吗?” “酷!”德拉科兴致勃勃地笑了,“需要准备什么?”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努力让食物与叶片分离并滑进食道里,再皱着眉头把叶片从上颚顶下来铺在舌面上,飞快地吐出舌头向他俩展示着。“含住,三十天,不间断。”我继续写道。 “——噫!”德拉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不了,听上去有点恶心。” “非常……恶心……”我忍不住开口表示赞同,但因为没控制好力度,险些把口水和叶片一齐喷出来。德拉科和黛西连忙退避三舍,并顺便拉远了自己的餐盘。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今后非必要不说话。 但很快我的这份自我承诺就被某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家伙打破了。 在本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上,我向来是不举手发言的,出于公平与和平的考量,有些机会总要分给在魔药课上毫无机会的格兰芬多——但我的退让并不意味着不会被盯上。 “今天我们来讲狼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讲?当然是因为我乐意!要不是昨天没我的课,真该昨天就讲的……但下次月圆之夜还要再等上二十九天,我怕到时候想不起来,所以现在讲了得了。” 救命,还有二十九天……这才刚过一晚一早,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盯着课本,舌头无聊地在嘴里打着转,像把叶片丢进了半自动迷你洗衣机。实践表明,它挺结实的,只要不去刻意撕咬应该都不会被弄破。 “嘿,又在走神?”不知不觉布莱克竟又走到了我桌前。他敲了敲桌子,笑眯眯地问道,“想什么呢?该不会在想某个我们都认识的人吧?” 教室里的一些同学傻子般地哄笑起来,他们大概误以为布莱克在揶揄我想着某个小男生——这个年纪的小孩只能想到这些。我白了他一眼,心想卢平要是在这儿不得一爪子把你拍扁。 “没有?好吧……你来朗读一下关于狼人的介绍。” 我又白了他一眼,但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口齿不清地念道:“狼人,有时也被称为人狼,是能够在满月升起时变成狼形的人类,这种情况是由狼化症感染引起的……” “停停停!”布莱克大声地打断了我。耳朵没有问题的人都能听出来,我嘴里正含着什么东西。 “你上课走神也就算了——居然还嚼泡泡糖?这实在是对课堂纪律的藐视!”他义正词严,将大手一伸,“给我来一块!” 我差点没把叶片喷出来。 “……我没有。”我含糊地辩驳着,把它卷起来塞到一侧。 “我都看见了!你藏在这儿了!”布莱克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想戳一戳我明显鼓起来的脸颊,但还没碰到就又缩了回去,“……是不是我不发火你就把我当傻子啊!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一块泡泡糖就能解决的了!” 我猜此刻没几个人记得这节课本来该讲什么。大家都竖起耳朵,密切地关注着事情的进展,我听见损友德拉科在后面偷笑。 第117章 我挑衅般似笑非笑地看着布莱克:“教授,敢不敢和我赌蜂蜜公爵所有种类的糖果?这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有种类?!她可真敢要价……”我听见罗恩小声感叹着。 布莱克豪迈又不屑地撇了撇嘴,“赌就赌——把嘴张开!” 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昂头微微张口,露出舌尖上裹着的皱成一团的曼德拉草叶片。为了不让其他同学看到,我飞快地闭上了嘴巴,但我确信布莱克看清了,因为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震惊又懊悔。 我像打了胜仗的将领似的高傲地坐下,已透支下月工资的布莱克只得蔫蔫地继续讲课,而其他大部分学生仍沉浸在不解中。“梅林的胡子,所以她嘴里到底是什么?”罗恩低声喊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不能确定,但可能是牙套吧。”赫敏小声跟罗恩解释着。接着罗恩又追问“牙套是什么”,这下赫敏彻底懒得搭理他了。 下课后布莱克紧跟在我身后,不停询问着和练习阿尼马格斯有关的事情。我慢吞吞地向楼上走着,卢修斯·马尔福说不定已经到了,此刻不知道在怎么刁难邓布利多呢。我满脑子都是该如何把他赶走,以至于对布莱克提出的问题并没多少兴致。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再……我是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练习这个?练习多久了?从昨晚开始的吧?” “嗯。” “我想想……是虫尾巴教的你?” “嗯。” “那他怎么没告诉你,并不需要这么大一片?你还真是从不‘亏待’自己啊……” “……” “哈哈——你知道你的阿尼马格斯会是什么动物吗?” 这个问题终于成功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会是什么呢?但愿不要是老鼠这种奇怪的动物……对不起,佩迪鲁。 见我迟疑,布莱克兴冲冲地继续说道:“通常情况下都与守护神……等等,敢不敢再赌一局?” “赌什么?”我停下脚步,耐心地等他说完。 “赌你的阿尼马格斯是蛇类。”布莱克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如果我赢了,糖果的事一笔勾销。” 我努力抑制住了疑惑的表情,“……卢平他没跟你说?” “嗯?说什么?” “……说我比起普通糖果更爱吃巧克力?”我认真地说道,“哦,好吧,如果不是,给我买盒巧克力就行。” “一言为定。”布莱克爽快地答应了。反正一盒巧克力比所有种类的糖果加起来要便宜多了,怎么他都不亏。 其实当然和巧克力无关——既然阿尼马格斯和守护神可能有关联,他为什么会觉得我的阿尼马格斯会是蛇?我的守护神明明和蛇八竿子打不着啊!话说布莱克可真是逢赌必输,不知道是因为他每次都盲目自信还是只是单纯的点儿背…… 来不及感慨布莱克的坏运气,我就碰到了自己的坏运气——刚走到八楼,前进的楼梯便被一个碍事的家伙故意拦住了。我刚要发火,抬头一看,是一脸鄙夷的卢修斯·马尔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布莱克,语调中的嫌弃几乎要穿透楼顶。“呵,今天可真是‘幸运’,居然同时碰到你们,”他阴阳怪气地说道,“——被驱逐的布莱克,和一个……怪胎。” “唉呀,今天可真是倒大霉,居然碰到了你。”我干脆地回击着。对付这种自视甚高的“贵族”,简单粗暴的“平民”态度也许会更令他感到不适。我成功从马尔福脸上看见一丝气恼,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最后露出一个冷笑。 不清楚情况的布莱克挂着虚假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前面。“好久不见,马尔福。”他客气地说着,从礼节和语气中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马尔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见对布莱克不好发作,便话中带刺地继续向我发难。 “布莱克,我原以为你来霍格沃兹误人子弟是出于糊口,没想到你还有扮演学生的监护人的癖好,嗯?”马尔福恶劣地笑着,眼神紧盯着布莱克身后的我,“毕竟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若是能靠着这张脸蛋认你做个‘干爹’,说不定还能混上个纯血布莱克的头衔——只是没想到你早已被除名了吧?哈哈哈……” 布莱克握紧了拳头,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挥到马尔福脸上。周围没有其他人,我实在是不想听马尔福说这些没意义的血统论废话和胡编乱造的混乱男女关系了,我怕我会恶心得将叶片连同早饭一起吐出来。好,比谁更恶心是吗?等着瞧吧…… 我跳了出来,表情狰狞,毫无铺垫地拿出堪比莎士比亚舞台剧的动人演技大喊着:“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攀上豪门混个纯血头衔!西斯特姆这个傻叉姓氏,逊爆了!” 布莱克:“……?” 马尔福:“……??” 系统:[……你演戏就演戏关我什么事!] 反派临终发言般自暴自弃的坦白把他俩都吓了一跳。布莱克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他一定怀疑我的精神失常到了晚期,但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他解释,戏还没演完呢。 “不过比起落没的布莱克,当然还是蒸蒸日上的马尔福家族更有吸引力啊——而且您的样貌要更对我的胃口!”我盯着惊愕的马尔福,两眼放光,像看见鲜肉的饿狼、看见违规学生的费尔奇、看见魁地奇比赛的奥利弗·伍德,激动万分地扑上去并一把抱住他:“——干爹!” 这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两声震响,那是布莱克和马尔福对我的观念崩塌的声音。我无暇注意布莱克的反应,因为马尔福带来的反馈就已经足够精彩了:他的表情像吃了五百条黏糊糊鼻涕虫,大力将我推远后胡乱拍打着华贵丝绒长袍上被我蹭出的痕迹,口中颠三倒四地胡乱咒骂着:“你这个,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卑劣可恶的毫无教养的小东西!可恶,可恶!该死的——你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唉呀,羞耻心又不能当饭吃。”我将头发拨到耳后,矫揉造作地望着他,“您是觉得我不够……” “够了!”马尔福打断了我实际上还没想好的台词。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又像看见什么恶鬼似的弹开了视线,风也似的冲下了楼,不一会儿他焦躁气恼的脚步声就彻底消失了。 这时我才转向早已看呆了的布莱克。他的眼中写满了对这场精彩演出的叹为观止,半张着嘴,一边摇头一边鼓掌:“真是……太恶心了!” “谢谢夸奖。”我像谢幕的女主角一般笑眯眯地屈膝行礼,并用舌尖把上颚摇摇欲坠的叶片重新顶了回去。刚才那番激昂陈词竟没把它喷出来,真是可喜可贺。 “对了,他来霍格沃兹干什么?” “以校董的身份找我麻烦吧……但他刚才好像忘记这一茬了——可能在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想再看到我了,嘿嘿。” “……” 第63章 少年烦恼 ◎可怜孩子◎ 回到公共休息室时,我立刻发现了一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事:德拉科竟然在角落的单人小桌前看书——根据书的样式和厚度判断,那还是本魔咒词典。距离考试尚早,而他平时也不是个多勤奋好学的人,这个举动的不合理程度直逼他偷偷监督我时所伪装的那次。 第118章 但这次不太一样。我进门后他只是用余光瞟了我一眼便压抑住了打招呼的冲动,像是要刻意逃避与我的交流似的。对此他似乎也感到沮丧,单手撑着下巴别过头去,用另一只手蔫蔫地翻了一页。 在休息室另一侧沙发上的黛西刚一看见我,就借着《女巫周刊》的掩护拼命地做着口型招呼我过去。我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假装看着,“他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黛西盯着时尚搭配页花枝招展的女巫模特,“好像是他爸爸来学校了,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一些说笑的学生,他们嘈杂的噪音完全可以盖住我们的交流。我偷偷望向德拉科所在的位置,看到潘西和其他两三个女生端着果汁走过去想和他搭话,可他摇了摇头,神色冷淡地说了些什么,潘西她们便尴尬地离开了。 “没事,我去问问。”我将报纸扔回桌上,站起来直直地走了过去。德拉科注意到了我的身影,无奈地抓了把头发,把头埋得更低了。 “嗨,鸵鸟先生?”我笑嘻嘻地绕到另一个方向,没想到对上的是他愁苦又纠结的表情。 “……别管我。” 德拉科放弃了伪装,将那本难懂的大部头“啪”地合上了。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我迟疑地看着他,他却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怕我会擅自窥探他的大脑。他盯着自己置于桌上的半握着的拳头,我跟着看了过去,紧接着内心的疑问便有了答案——他手上多了枚巨大的雕刻着蛇形纹路的戒指。 “……跟我来。”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抓住德拉科的手将他直接从座位上拽了起来,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周围不明情况的学生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在路过那几位女生时,我听见她们当中有人酸溜溜地说了句没什么善意的话,旁边的潘西立刻凶狠地呵斥她闭嘴。 德拉科完全没有挣扎,任由我一路拉着他钻过石门、穿过走廊、走上楼梯。他的手掌温热,而指间的戒指却冰凉,我即便握得再紧也没能捂暖它。 一直走到西塔楼顶层的猫头鹰棚屋,我才放开了德拉科的手。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枚尺寸明显偏大的戒指趁他不备便滑向了指间。 德拉科及时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它。他蹙眉盯着掌心不安分的戒指,片刻的出神后,又忽地自嘲般笑了。接着,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并未再次将它戴上,而是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为什么不戴?”目睹他动作的我倚着墙壁,悠悠地问道,“你不是盼望已久了吗?” 德拉科没有立刻回答我。他提起长袍下摆在我脚边的台阶坐下,也不在乎这是否会弄脏他昂贵的定制服装了。“是啊,从小到大,朝思暮想。”他望着远方猫头鹰来去的身影,平淡地述说着。 我低头看着这个骤然稳重成熟的少年,突然怀念起了初见时他飞扬跋扈的样子。 “但是戴上它就意味着要承担起马尔福家族的责任。”他继续自顾自说着,一场由我强制开启的交流逐渐被他所主导。“作为继承人,我未来需要承担很多,包括处理家族生意、维护家族声誉、与其他纯血家族联姻……当然,为了振兴家族,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他语调轻快,就像只是在说一些别人家的无关痛痒的小事。 他抬头看向我,日光只投向他一侧的脸,他的表情比今日天气还要平静无风:“我拿到这枚戒指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与非纯血巫师划清界限——特别是你。” 讶异在我心里只停留了一秒,随即便被其他复杂的情绪冲散了:有顿悟、有理解、有心领神会,但绝对没有恼怒。如果有,也只是针对于卢修斯·马尔福。 他开始逼迫德拉科站队了。不仅仅是简单地在好友与家族之间做选择,更是在我们身处的两个对立阵营之间做选择。他要把他的儿子也拉入自己旧日的深渊。 我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越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要理性思考。德拉科没再在我面前戴上那枚戒指就已经足够说明态度了,我总不能为了逼迫他为表诚意把戒指给扔下楼去……毕竟它也多少算是个古董呢。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我坐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眺望远方。“如果我们绝交了,明天我还有机会抄你的魔法史作业吗,陌生的小帅哥?” “咳——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德拉科叹了口气,将怅然的情绪传递到了我身上,“你明知道我不愿意。” “你明知道我只是想缓和气氛,”我向他身边挪了挪,并将头靠在了他肩上。我们之间很久没有如此亲昵的举动了,尤其是在性别的界限越来越清晰之后,但此时此刻这绝无暧昧氛围,只是两个孩子互相依靠罢了——我也在努力给自己做着坦诚前的心里建设。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提出这种要求吗?” “说实话,不是很想。”德拉科轻笑着,他的肩膀也在跟着微微颤抖,“——但是我得知道了,是吗?” 我直起身子,刚建设好的心态又动摇了:“不,其实你现在可以不用知道的……”而接下来的话我说不出口——直到某天你会被迫知道。 “不,我需要知道。”他认真地看着我,轻柔地将我的脑袋摁回了自己的肩上,“我知道你们一直有事瞒着我,说吧,我能承受得住。从你口中听到的真相,总要好过我父亲面对追问时三番五次的闪烁其词吧。” 身后传出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刚才还在沉睡的布鲁斯和麦克斯都醒了过来。他们落至我们面前,见两位小主人此时并没有玩耍的兴致,抖了抖羽毛,便懂事地振翅远去了。 “我也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逍遥快活。”我听见自己艰难地开口道,“可是生活不是童话,平和的假象比太妃糖的包装纸还要脆弱……你说的没错,那些事你应该知道的。”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那个日记本,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时我整日怀疑你被它控制了,还成了斯内普的眼线。后来你为了报复我,让我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鸡傻站了半天……”短暂又愉快的往昔回忆后,德拉科的语气冷静了下来,“……当时我问你,它被送入霍格沃兹,是不是为了驱逐非纯血学生、赶邓布利多下台——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对吧?” “……一年过去,你成熟了许多。”我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冷了几分,“那个日记本——当然现在已经被毁掉了——它本应开启传闻中的斯莱特林密室,放出蛇怪,杀光这里所有血统不纯的人。” 在听到“杀光”时,德拉科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抿了抿唇,继续道:“还有,在被交由你父亲保管之前,它的主人,是伏地魔。” “伏……”德拉科听闻几乎要从台阶上弹起来。我按住了他,像对待婴儿那样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直至他的呼吸恢复平稳。 他的脸变得一片惨白,眼神中的惊惧还未彻底消散。“他难道不是已经……我以为他已经……” 第119章 “是,他已经死了,但没死透。”既然伏地魔的名字已经被抬上了台面,接下来的一切讲述都变得容易多了。“不但没死透,还想彻底复活呢。等他真的复活了,他的昔日部下为了保命就得重新回到他身边——包括你的父亲。到那时,今日风光无限的马尔福家族又要沦为人人喊打的食死徒家族了,不但在伏地魔面前处处受制,还要遭受普通巫师的唾弃,又何来‘振兴’一说呢?” 德拉科哑然,他费力地消化着这过于突然和庞大的信息量,半晌后才又支吾着开口:“可是,我父亲说,他之前是迫不得已才……” “拜托,不要这么天真!你真的相信你父亲是那么纯真善良的人吗?你难道打算靠这种简单幼稚的思维振兴家族吗?”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没有什么‘蛊惑’,也没有什么‘被迫’,我敢说他胳膊上被烙上黑魔标记绝大部分是出于自愿。他压错宝了,以为伏地魔真的会获胜,从而带给马尔福家族当初承诺的包括地位财富声望在内的一切奖赏——而结果你也看到了。” 德拉科又不说话了。我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 “很白的皮肤。”我没有感情地笑了一声,“你难道也想让自己的小臂上被刻下到死都不会消失的蛇形图案吗?”说着,我用指甲在上面狠狠地刮了一道。 德拉科抽了一口气,握紧拳头控制自己不下意识地把小臂抽回。他盯着上面狭长的划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它红得刺眼。仿佛联想到了我所描述的黑魔标记,他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果断将袖子放下,不愿再看它。 “当然不想,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有选择吗?”德拉科苦涩地勾了勾嘴角,神色变得有些颓然。“一旦他得势,不选择顺从的纯血就会首当其冲,就像普威特家族那样……”怕我误会,他又急忙补充着,“我不是贪生怕死,我只是不想让马尔福家族毁在我这一代,我更不想让我的父母因此受牵连,被折磨,被关进阿兹卡班,被他杀害……” 德拉科越说越激动,像踏入了一条进退维谷的死路。而我又一次抚上他的手,慢慢地将他攥紧的拳一点一点掰开。 “如果我说,你不需要做选择呢?” “……什么?”他瞪大了眼睛。 “我是说,你的假设不会成立。”我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颗柠檬雪宝塞入他手中,“伏地魔绝对不会再次得势——这个,就是我们的定心丸。” “你是说……邓布利多?” “对,邓布利多——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他年纪大了,是吗?哈哈……你总是以年龄评判他人。” 我又掏了一颗出来,剥开包装纸将糖果丢进嘴里——糟糕,忘记曼德拉草叶片的事了!好吧,让我分配一下空间——你俩一左一右,互不相犯…… “邓布利多很厉害的,而且身体硬朗,可以再战几十年呢,伏地魔才斗不过他。而且,我掌握可靠情报,邓布利多正在粉碎他的复活阴谋,进度喜人。”我口齿不清地说着,“我可以和你打赌,你不会成为食死徒的,我也不会让你成为食死徒的。” “打赌?又打赌……”德拉科轻轻摇头,这次的笑容中总算有了些真情实意,“先说好,赌注是什么?” “让我想想……我要是赢了,把多比送给我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怎么会对它感兴趣……”德拉科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那你要是……” 他停住了,不愿意说出丧气的后半句话。 “倘若我输了,我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我接着他轻松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逢赌必赢。” “……你还挺狂。”德拉科没有反驳我,尽管他对我往日的惨淡战绩心知肚明,但这一次我们都希望我能赢。他也剥开了糖果,含在口中慢慢地化着,四散的柠檬清香冲淡了四周猫头鹰排泄物的臭味,我们竟一直没有在意。 “我们回去吧,再呆下去都该熏入味儿了。”在德拉科的白眼下,我笑嘻嘻地说道。 我站了起来,拍去屁股上沾着的羽毛和灰尘。德拉科跟着我起身,在我即将走下台阶时叫住了我。“薇尔莉特,等等……” “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我需要做什么吗?为了,为了这场赌局的筹备……”他艰难地问,“还有,我父亲那边……” “哦,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摆了摆手,“你只需要‘虚与委蛇’,懂吗?或者说……糊弄?不管别人问起什么,含糊应付就行,咳咳……”说着,我赶紧用舌头把随着口水溜倒喉间的叶片重新勾了回来。 “至于你父亲,”我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薇尔莉特……” “德拉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会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等着瞧吧。”我在他耳边小声许诺着,“但是,在你父亲那边和旁人面前……” 我一把推开他,就像早些时候马尔福推开我一样。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卢梭的朋友了,狄德罗!”我冷漠地喊道。 “……什么?”德拉科对这突然的转变无语地笑了出来,“那都是谁?我听不懂……” “别跟我搭话!我跟你很熟吗?”我高傲地别过头去,“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们之间完蛋了!” “好,好……”他无奈地点着头,刚要跟在我后面下楼,却被我指着鼻子逼了回去。 “别那么亲密,陌生的小帅哥——等几分钟再下来,不要违背剧情的设定!” “……好的,陌生的漂亮小姐。” “你的嘴还挺甜嘛,陌生的小帅哥。” “……” 之后全年级同学都慢慢发现了我们感情(是友情,但仍有人误解成了爱情)的破裂,有人唏嘘不已,有人暗自窃喜,而有人已经采取了行动——我在十分钟内已经拒绝了三个男生的饭后散步邀约,而远处独自用餐的德拉科也被女生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让我意识到另寻职业情侣这件事相当的有必要。 在所有课堂的合作作业上,德拉科都被我发配给了潘西,即便在魔药课也不例外。黛西被迫重新和我搭档,每次斯内普路过时,我们的心跳都会加快几分,出于截然不同的原因。 “我真受不了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黛西一边满脸嫌弃地取着弗洛伯毛虫的粘液,一边小声地问我,“还有,梅林啊,斯内普为什么总是晃到我们这里?” 我编出的血统歧视理论糊弄不了黛西,她怎么都不相信我和德拉科的友谊会这么脆弱,但过于发散的想象力把她的思维引向了另一个错误的方向。“是因为斯内普?你怕他误会你和德拉科有一腿?” “呃,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难不成是他爸爸要求你们分开的?” 我心一惊,只听她兴奋地继续说,“他爸爸有没有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我做了个鬼脸,“给我五百万,我离开你都行。” “薇薇!难道我们的友谊只值五百万?!” 第120章 “拜托,你要知道,格林德沃当年的赏金也才五千,”我继续开着玩笑,“在我心里,你可是值一千gg.” “gg?哦,盖勒特·格林德沃……”黛西被我逗得前仰后合。她坏笑着问道,“那,ss值多少呢?” “ss,你是说……嗯哼,他嘛,无价。”我臭屁地摇了摇头。 黛西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依不饶:“不行,你得说个数……” “我想想……一个亿吧。”我用银短刀的侧面挤压着瞌睡豆,让它的汁液更容易地流出来,“顺便一提,一亿是我这里最大的数字了。” 对于我明显的偏心,黛西似乎在用沉默表示不满。我正想着该如何转移这个玩笑,她突然拍了拍桌子:“我算出来了——一ss等于两万gg!” “……你的数学可真是不错。” 我们愉快地嬉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斯内普的走近。等到意识到光源被黑袍遮挡住时,我吓了一跳,差点把试管中的液体全倒入了坩埚里,斯内普及时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一场令人痛心的失败。 “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让我最好的学生也险些出了差错?”他看向我,低声问,“能否让我也听一听?” 黛西很有自知之明,她明白问话的对象不是自己,便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飞快地切着药材,小刀都要切冒烟了。 既然指望不上她,我只得自己想应付的借口。“呃,我们在……在讨论地面制导(ground guidance)和卫星系统(satellite system)在麻瓜战争中的作用,对!” ——梅林啊,我真希望德拉科这时候能在我身边,他一定能编出一个更为合理的谎言…… 听到我饱含心虚的答复,斯内普放开我的手腕,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西斯特姆小姐,对卫星系统,如此的……偏爱。” 说罢他就转身回到了讲台上,继续批阅着那叠高年级的作业。黛西长舒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话说地面制导是什么?卫星系统又是什么?我不太懂……” “……我也不太懂。”我缓慢地搅拌着坩埚里的溶液,忍不住抬头望向讲台的方向。视线被蒸腾的雾气所迷住,心潮也被卷进了漩涡中,就连刚刚被他握过的手腕都变得暖烘烘的,我想那并不是坩埚内热气炙烤的结果。 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份不合理“偏爱”,他很喜欢。 第64章 “今夜月色很美” ◎赏月◎ 和德拉科“分手”的第n天,我终于想方设法制作出了一件不算完全原创的小发明,我称它为“小薇 mini”或“小薇青春版”。从外形来看它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笔记本,但却有为同时在上面书写的使用者传递消息的作用——是的,灵感来自于我的老伙计,汤姆·里德尔(当然,我稍微改进了一下,制作它的过程并不需要杀人)。 我再次登上西塔楼,把成品之一交给了布鲁斯,再由他转交给麦克斯,最后让麦克斯送到德拉科手上。听完我的指令后,这两只猫头鹰表示相当不理解,麦克斯甚至气愤地乱叫一通责备我给他增加完全多余的劳动量,就差学会说人话后搬出《猫头鹰权益保护法》将我告上法庭了,为此我只得自掏腰包从别的学生那里搞来一些昂贵的宠物小零食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发明创造所需的材料费和贿赂别家邮差的费用叠加起来,我再一次沦为了穷光蛋。 (为什么我一直这么穷?我记得那些文学作品中穿越世界的主角都过得挺潇洒的啊!) [警惕文学诈骗陷阱——给,这是新一批消耗品的账单。鉴于你身无分文,照例先给你记着,首月利率减半哦!] (这也太贵了……我能不能向你申报科研补助资金啊?) (……) (……一提要钱就装死是吧?) 从系统那里捞不到一点儿好处,我只好找上了合作伙伴韦斯莱兄弟,期待他们这段时间的地下经营能获利,从而分给我我应得的部分——至少得把投入的本金收回来。 离好远我就听见两顶红发脑袋正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从那毫不避讳的眼神判断,他们的议论对象很可能就是我。 “正巧,她过来了……” “表现得自然点,弗雷德……赌注是一西可,对吧?” “小点声,别让她听见!” ……我已经听见了! 我一走近,他俩就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并先声夺人。“嘿,小蛇——听我们的好弟弟罗尼说,你把马尔福甩了?”弗雷德贱兮兮地问。 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感谢罗恩,没有宣扬成德拉科把我甩了,也算维护了我在格兰芬多眼中岌岌可危的形象。 “啊,算是吧。怎么了?”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单身,”他笑得明媚又诡异,“如果非要在我们俩中间选一个交往,你会选谁?”说着,他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摇晃着身体,拼命展示自己的绰约风姿。 看着一旁的乔治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他们打赌的内容。“好极了,我两个都不选——如果非要选的话,我选金妮。” “哈!我赢了!”乔治跳起来拍手大叫道,“我就说她不喜欢男生吧!马尔福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可恶,竟然没有掉进我的提问陷阱……”弗雷德一脸懊恼,慢吞吞地摸索着口袋,口中不停地复盘着自己的失误,“我该想到的,她差不多都把各式各样的男生拒绝个遍了……” ……这我还真没猜到。 在乔治的不断催促下,弗雷德总算不情不愿地在身上的第四个口袋中摸出了一枚银币。乔治刚要接过,却被眼疾手快的我抢了个先。 “哈!我拿到了——喂,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应得的……” 听我讲完了自己的诉求,他俩对视一眼,真诚地看向我,面带遗憾齐齐摇头。 “不瞒你说,这学期我们半个子儿都没赚到。” “!怎么会?”我怀疑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吧,现在的年轻人哪能抵挡得了恶作剧的趣味……” 弗雷德无奈地撇着嘴,趁我被疑惑分了神把那枚银币又夺了回去,“这还得感谢你们院长——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地没收着我们的新产品样品,导致我们没法宣传。” “……为什么会被他没收?”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玩物丧志’、‘不务正业’、‘藐视纪律’、‘各扣五分’——我们一直怀疑他是在故意挑刺,每次上课时他总要来上这一套。”乔治一边抱怨,一边伸手再次索要自己赢来的钱,弗雷德只好含泪又掏一遍。 “……等会儿,你们在上课的时候搞宣传?” “当然啦!有什么不对吗?”“只有上课的时候学生才会聚集在一起啊!” ……难怪斯内普看不惯他们,换我我也看不惯。 “所以我今天是拿不到钱了,是吗?”和他们分开前我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虽然根据他们你争我抢的行为基本可以断定那个西可就是他们手头的全部现金了。昔日踌躇满志的三个合伙人现如今竟都沦落到这般境地,创业不易啊。 弗雷德走近一步后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我,我知道他一定是想为刚才的赌局做最后的努力,果不其然:“宝贝——除了我们的爱,我们什么都给不了你。” 第121章 “不用了,谢谢。”我冷漠地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嘿,难道我和乔治的爱加起来都不够五加隆吗!”“喂,你争取就争取,干嘛还要带上我……”“这小蛇好狠的心,和老蝙蝠简直一模一样。”“老蝙蝠顶多扣分,而她是来要钱!更恐怖了好吧!” ……在背后议论别人就小点声啊! 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遗憾的是霍格沃兹的聪明人比例实在太低,以至于不久后关于我的不实绯闻便在全校传了个沸沸扬扬。和我分开后混迹于女生堆里的德拉科自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在魔法史课上以“小薇 mini”为媒介对我展开强烈谴责,不知道的人看见他奋笔疾书的样子还以为他中了宾斯教授的诅咒。 “你疯了?和我才分手多久你就去另寻新欢?一个不够还找俩?” “你才疯了吧?我们何时在一起过?” “对哦——他们都这么说,连我都差点当真了,哈哈。”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关于我混乱的感情生活?” “韦斯莱双胞胎出五加隆买你做他们的女朋友,被你严词拒绝了,你说五加隆太少了。” 我盯着笔记本上逐渐蹦出的单词笑出了声,把右前方昏昏欲睡的罗恩吓得一哆嗦。宾斯教授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讲课——不,他应该真的听不见。 “有一说一,确实少。”我露出一丝冷笑,不但没有抨击这种物化自己的荒诞谣言,反而附和着继续写道,“那你告诉他们,至少得五十加隆起拍,价高者得。” 德拉科也意识到了我态度的不对劲。“……你生气了?” “没有。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如果那些无聊的男生会因此被吓跑,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你要是需要用钱,我可以给你的……我的零花钱还剩一些,你不用去问别人要钱害得自己被误会……” “不用了,其实也没多需要啦。”我悲伤地写下了这句违心话。 谣言不加阻止的后果就是,经过多次发酵后,它变得愈发不堪入耳。去往礼堂的路上,我冷眼旁观着一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故意用我能听见的声音大放厥词,说上个星期只花了两加隆就让我心甘情愿地贴了上去。他旁边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连忙猥琐地追问细节,中间的胖子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一群人粗鄙地大笑起来。 “恶心!”黛西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伸手挡住了从后面想要冲上去的德拉科,对他摇了摇头。这群人的家庭都是食死徒余孽,仗着我少了德拉科这么一个“靠山”才敢为所欲为。若他为此和他们起了正面冲突,则会破坏掉我们辛苦营造出的德拉科“迷途知返”的现状,这有些得不偿失了。 当然我也不能任由他们继续说下去。我的另一只放入口袋的手早已悄悄地握住了魔杖,思考着有什么令人痛苦却又难以发现的诅咒——等到他们成年后,也绝对算不上什么正义的白巫师,我想邓布利多应该不会把我的行为归为违背誓言…… 我的咒语还没说出口,他们的议论声就突然停了。肥硕的身体也遮不住前方出现的高大的黑袍身影,斯内普刚给新生上完课,正面色阴沉地从反方向走来。我遗憾地松开了魔杖,拉着黛西退到了一边。 “你怎么不——”黛西焦急地想要甩开我的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斯内普,让他为我主持公道。 我在她耳边小声安抚着:“没事,大不了待会儿再教训他们。” 但斯内普的敏锐没有留给我之后教训的机会。察觉到周围气氛的怪异,他将目光扫过那一行人,片刻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麦克尼尔,今晚宵禁前五分钟,来我办公室领罚——我想你应该清楚是因为什么。”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属于十月份的刺骨寒意,将麦克尼尔未出口的狡辩彻底逼回了肚子里。“还有,你们两个,一样。” 那三个家伙灰溜溜地离开了。临走前麦克尼尔还不忘回头怨毒地瞪我一眼,他大概是觉得我在刚才那一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告了状,完全不考虑事件的可行性,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我甚至有些想笑,以这副又蠢又坏的脑子,他大概率活不到成年。 我嘲弄的笑容被斯内普抓了个正着。他沉着一张脸,大步走至我面前,“跟我走。”他命令道。 “可是教授,我现在还有别的事……” 斯内普才不管我的推辞。他拉过我的手腕一扯,直接将我和黛西分开。黑袍被他步下的风掀起,缠绕包裹着被迫跟随其后的我的小腿,我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得上他。 地窖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寒冷。斯内普没有立刻点燃壁炉,似乎在以此惩罚尚不清楚自己做错何事的我,但这份惩罚也仅仅持续了一分多钟,便在我忍不住的低咳中结束了。 “到这边来——你怕什么?怕我会不辨是非对你也进行处罚吗?”斯内普粗声粗气地说着,低头在书桌的抽屉中翻找着什么。 刚走上前去,就看见他拿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小口袋——作用大概相当于从麻瓜银行取出大额现金时会用到的纸质信封。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尴尬地连连摆手:“教授,真的不用……” “并非赠予。”斯内普强行将它塞进我手里,完全由不得我拒绝。“等到韦斯莱为你赚到了钱再还我——前提是不要在我的课上经营。” 懂了,回头就告诉乔治和弗雷德,可以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经营。 “关于那些传言,”斯内普顿了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并未摆出说教或责怪的意味,语气中关切与怜惜的比例是未经计算的恰到好处,更像是试图以朋友而非教授的立场与我谈心。 “没有。”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它们都是假的。” 他垂下眼,似乎在掩饰思索对造谣生事者的处罚方案时所流露出的狠意,再看向我时又恢复了平静。“嗯,我知道。” 听到他直白且坚定的回复,我完全释然了,更多的对于自身的解释和对于造谣者的抨击也都消融在了喉咙里——他相信我,无需多言。旁人的诋毁污蔑不过是试图搅动信号的杂音,但早已紧密联结的内心又怎会被这些琐碎干扰呢。 见斯内普仍微蹙着眉,我只好反过来宽慰起了他,“没什么,看不到我气急败坏的样子,过段时间他们就不会再提了,就像一年级那次……” 谁知他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一年级?哪次?” 我恨不得回到三十秒前把自己的嘴给缝上。他用一种对真实情况势在必得的眼神紧盯着我,为了不让他从别的渠道打探到更离谱的传闻,我只得老老实实向他坦陈,“他们都说我们联手谋害了奇洛,并将他喂给了路威。你这么做的理由是觊觎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而我这么做是因为……” “嗯?”斯内普神情稍霁。他玩味地挑起了一侧的眉毛,等待着我的下文。 因为我迷恋您——这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哪怕它只是出于一则传闻,我也不愿借玩笑的伪装传递自己的真心——前半段的不实流言只会让这份真心也跟着变得廉价可笑。 第122章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撒谎道,“毕竟它们都是假的,不是吗?” 斯内普用探究的目光在我眼底搜寻着真正的答案,直至我因心虚而败下阵来。“嗯……这份传闻,倒并非完全虚构。” 他噙着笑,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若是明晚并未乌云蔽月,来找我——什么都不用带。” ……对哦,明天就是下一个满月之夜了!但愿这一个月的等待和煎熬不会白费……等会儿,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自以为在他面前瞒得很好呢。 第二天,我再一次在通往礼堂的路上遇到了那三个家伙,不同的是他们身上全无昨日的嚣张气焰,整个人都像长时间暴晒后的无花果一样萎缩又蔫巴,在小心地绕过我时他们甚至颤抖着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斯内普对他们采取了什么处罚,如果不是坚信他是个有原则有师德的好院长,我真怀疑这是钻心咒的功效。但不管怎样,杀一儆百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那些关于我私生活的流言蜚语被彻底终结了。 一整个白天我过得恍惚又兴奋,我盼望着夜幕降临,盼望着明月高悬,盼望着一切顺利不出纰漏——我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含着这团该死的玩意儿了,丰富多样的美食正在向我招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打包带回寝室,我今晚绝对要大吃一场!” 黛西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所指示的鸡腿鸡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这么多,吃得完吗?” “亲爱的,我已经清心寡欲一个月了,再不吃肉的话,我会疯掉。” 穿着魁地奇球衣的德拉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抖了抖被风吹乱的头发,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位置坐下。周围没有别人,他放松了警惕小声地跟我们抱怨着:“天气不太好,高处有些潮湿,今晚可能会下雨……” “什么?!”我猛地站了起来,长时间不食用肉类和这条晴天霹雳令我头晕眼花。为了不引人注意,黛西赶紧把我拉回了座位。 带着这份忧虑,我终于捱到了日落。德拉科预感到的雨迟迟未下,明月照例悬于天际,并未有乌云遮蔽它圆满的身形。我松了口气,跟随准备齐全的斯内普登上了天文塔塔顶。 银白的月色在我们头顶织就一张柔和静谧的网,繁星交映生辉,犹如点缀其间的粒粒宝钻。我无暇欣赏美景,而是借围栏为操作台,紧张地进行着接下来的操作。 首先,把叶片吐在水晶药瓶里……唔,好恶心…… 我向一旁抱臂观看的斯内普投去一个扭捏窘迫的眼神,他轻笑一声,丢过一张干净的手帕。 我尴尬地接过,一边抹去嘴角的唾液,一边感慨着他的严谨细心。像我,出门从来想不起来带手帕,若不是他伸出援手,我只能委屈自己的长袍袖子了。 接着,我揪掉一根头发,将它全部塞入药瓶中,并舀出一银茶匙的露水,顺着瓶口倒了进去。 “教授,这些露水是从哪里采集的呀?” “禁林——靠近上次捡到你的地方,除了你没有人会去那里。” ……什么嘛,你不也去过!不然怎么会捡到我! 最后,加入一只鬼脸天蛾的蛹。现在并不是它们化蛹的季节,我有些好奇斯内普是从哪里找来的新鲜的蛹,但鉴于他对上个问题的揶揄回答,我收起了询问的打算。 我小心地转动着药瓶,让它充分吸收今夜的月光。斯内普依旧站在阴影里,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的操作。周围过于安静,而月色又过于温柔,我一时冲动便像那些搭讪的男生似的刻意找寻着话题,“您知道吗?在《沉默的羔羊》里,反派‘水牛比尔’就养了一堆鬼脸天蛾……” ——哦,糟糕,这听上去一点儿也不浪漫…… “嗯,我知道。”意料之外的,斯内普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并停驻在我身侧,月色氤氲了他的眉眼,却令它们比流转的星河更要璀璨,我有些看不太真切了。 斯内普握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傻乎乎的继续转动。他的笑意向下晕染,视线也移至我的唇边。 “我记得它的海报——一只鬼脸天蛾成虫,停在了女孩的唇上。”他俯身凑近我,声音放得极低,似乎不愿惊扰到这片月光。 我确信此刻我的唇上并无鬼脸天蛾,但他的目光却像想要亲自探究一番。咫尺间交错的呼吸仿佛昆虫颤动的翅膀,周围的空气也被它攫取着,我在感官放大的刺激中动弹不得。 “……走吧。”斯内普直起身子,神情再度隐匿于黑暗中,不过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几分,“放在我办公室的地下储物柜,不会被人打扰。” 他转过身点亮魔杖,没走几步后又停了下来,示意我赶紧跟上。我回过神,微笑着追了上去,将刚刚那份荒唐的错觉留在了月色里。 第65章 我要飞我要飞 ◎我要飞我要飞诶诶◎ 第一阶段工作圆满结束,接下来就要看“天意”了。入睡前我用小薇给自己定了个日出前的闹钟,并虔诚地许愿下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尽早来临。 ……但谁曾想会来得那么早啊! 一阵隆隆的雷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猛然坐起,看了眼时间,天还没亮。黛西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我犹豫着要不要再躺回去,但心底的不安最终还是驱使我抓起魔杖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路小跑后,我到达了地窖办公室,手指尚未接触门板,它便被从里面打开了。斯内普不赞同地扫了眼我单薄的穿着,“别告诉我你到这儿来是因为害怕打雷。” “当然不是!”我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直奔角落里关闭仅数小时的储物柜。斯内普并没有立刻为我打开它,而是先点燃了壁炉,见我神情焦急才悠悠开口:“现在?” “如果外面隆隆的动静不是发了疯的猛犸象在践踏草坪,我想是时候了。”我抚着胸口,平息着被一路奔跑和兴奋扰乱的心跳。今年的天气简直怪得离奇,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如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由万里无云转变为电闪雷鸣,我再也不敢置疑德拉科的气象播报了。 “你确定?”斯内普再次问道,“日出日落时的咒语,你一次也未念过吧?” “但暴风雨已经来了!如果错过了这次,可能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现在就将它打开,之前的一切也可能白费。”斯内普善意地打击着我。 我烦恼地揪着胸前的一缕头发,直到头皮发出疼痛的抗议才下定了决心。“打开吧,我确定——既然横竖都是在钻规则的空子,及时止损总好过没有希望的等待……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斯内普看了我一眼,拿起魔杖低声念着咒语,储物柜应声缓缓开启。我屏住呼吸,伸手取出黑暗中的水晶药瓶——里面的混合物变成了半瓶血红色的液体。 “这……这算成功了吗?” “……仅从外观来看,是的。”斯内普眉头紧锁,和我的欢欣相反,他的语气中透着浓重的不赞成,“但成不成功,得喝下它才知道——你确定要喝?” 第123章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被即将来临的成功所冲昏的头脑已完全摒弃了对未知隐患的担忧。在斯内普无奈的注视下,我将魔杖尖端抵住心脏,清脆准确地念出了那串绕口令般冗长拗口的咒语,并将那口血一样浓稠的魔药一饮而尽。 ……诶?不难喝耶! 除了口感不太好(约等于稀释过的番茄酱),它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倒还有些微微发甜。这份感觉并未在口腔中过多停留,而是顺着食道滑下,像一团细小的火苗,将腹部温得热腾腾的。 …… 等等……不太妙…… 舒适的温热感转瞬即逝,小火苗一经吸收便在血管通道间毫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着。火势渐猛,沿途的每个器官、每块骨骼、每寸皮肤都如同被丢进烈焰中焚烧般灼热难忍,待到奔腾过全身,这颗跃动的火球终于抵达了心脏的位置——不,它变成了另一颗心脏。 手中的魔杖掉落在了地上,我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双腿和脊椎的骨头都犹如被打碎般疼痛,已经无法支撑我直立了。斯内普半跪在我身边,一遍一遍地说着什么,但我一个词也听不懂。在因为难捱的剧痛闭上双眼前,我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他忧虑和不忍的神情,紧接着,一切便被刺眼的红占据了。 ……这是,福克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察觉到我快要死了,所以特地飞来为我唱挽歌?不不,我何德何能,一定是由于疼痛出现幻觉了…… ……好痛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现在就连斯内普的怀抱都无法带给我安慰了!等等,他为什么还不带我去圣芒戈啊!说不定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呢……不要就这么放弃啊! ……这就是卡bug的下场吗……可恶……早知道就不喝它了——早知道就不该练习阿尼马格斯!我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我不甘心!系统你能甘心吗?我还有重来的机会吗?系统你说句话啊系统! ……反正都要死了,可以让我再看他一眼吗?只一眼就好,只要一眼…… 在混沌不清的思绪中,这份剧烈的痛楚终于结束了,又或者是我已经得到了解脱。我费力地抬起眼皮,涌入视野的是一整片连绵不断的繁杂色块,就像麻瓜电视机收不到信号时弹出的乱码。 我闭上眼,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刚刚剧烈冲击后混乱的脑浆重新摇匀。既然视力出了问题,或许我可以试着用自己的声音去呼唤斯内普,至少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大概)。 …… 好消息:我的听觉还在——我听到了一声略显虚弱的鸣叫。 坏消息:这声鸣叫是从我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来的! 我难以置信地再度睁开眼,看向自己抬起的手——此刻在它上面满是火焰般耀眼的红色羽毛,也许应该称它为“翅膀”。 头顶正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我循声望去,眼前是放大了数倍的斯内普的面孔。他的脸看上去有些不同,往日不太健康的肤色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仿佛之前那些绚烂的色块都融入了他的皮肤纹路中。鸟类的本能被唤醒,我呆呆地望着,不舍得将视线从上面移开。 “恭喜你。”他轻声说着,用手指轻轻捋顺我脑后的羽毛,一如往日抚摸我的头发,“你做到了,我的小凤凰。” 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小汉格顿。曾几何时,佩迪鲁还在哼哧哼哧地犁着门前的空地,而我则一边监工一边吃西瓜,并将瓜籽均匀地吐在地里。至于它能不能长出西瓜,我们其实也不在乎,主要是太闲了。 “你说,阿尼马格斯能不能随着我的心意生成?假如我的诉求足够强烈……”我一点也不虚心地求教道,“我希望能变成实力强一点的,比如火龙。”那样的话等以后到了古灵阁就可以跟看守金杯的那只互喷了,想想都刺激。 “呃……我猜,不太可以……”佩迪鲁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我估计到了晚上他得瘦个好几磅。“巫师的魔法和魔法生物的魔法运作方式不一样,因此没办法直接转变,况且还有体型和性格的限制……” 他正絮叨地说着,一抬头看见我脸上的不乐意,便立刻颤巍巍地换了口径:“……当然,是你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佩迪鲁用他那双小眼睛惶恐又真诚地看向我,我自知他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却也不想扫了这份情,于是只是佯怒着开起了玩笑。 “好吧,先说好我没有映射你的意思——如果我的阿尼马格斯毫无个性又特别弱小,就说明你在糊弄我!哼哼,到时候我就……我就砸了你的西瓜摊子!”说罢,我故作凶狠地把瓜皮往地里一甩,为未成型的瓜田添了第一笔养料。 佩迪鲁完全拿我的无赖逻辑没辙,只得傻笑着连连点头:“好,好……我从今天起绝对每天祈求梅林保佑让你的阿尼马格斯超级厉害……” “这还差不多。”我得意地笑了笑,又拿起一块西瓜。 …… 佩迪鲁啊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做到了,我的小老鼠! 我发散得无边无际的思维当然并未被斯内普读懂,但他仍凭借我僵住的肢体动作判断出了我的错愕。“是的,这并不常见。或许是因为你的变形完美地卡在了这个鲜有的气象突变里,又或者只是因为……你太过特殊。”他轻轻将我抬得酸痛的翅膀按了回去,温和地向我解释着。 我点点头,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立刻陷入了新身体带来的新奇感中。作为鸟类,感官比人形时要敏锐百倍,更不用说还是凤凰这种“鸟类中的邓布利多”了。特别是视力,一些往日并不会注意到的细节也会被完整地捕捉——几乎已经融入地面的深灰色魔药残留,是魔药大师为了得到最完美的方案数年来日积月累的试错后的痕迹;皮鞋内侧无意间沾染的新鲜泥泞,应该来自不久前我曾“参观”过的禁林一隅;靠近喉结处的一片细小的亮晶晶的印迹,人类的肉眼或许无法判断它的存在,但同样被扩大了的嗅觉佐证了这是木质香的剃须泡沫。严谨的教授在日出前便整理好了自己的仪表,桌面上的讲义正待最后一次的审阅,却没想到被冒失冲来的学生打断了——所幸学生此刻变成了一只乖巧的鸟儿,大概不会因此受到责罚。 阿尼马格斯界的前辈,佩迪鲁,曾又言:变形后,智商会有所下降。当时我还不留情地嘲讽说,你确定你只是变形后吗?佩迪鲁愣了片刻,摇摇头,说他也不确定。 ——现在我可以为他的观点正名了,不过是以一种不太理智的方式。这不能怪我,鸟类对于亮晶晶的、带有植物幽香的物体天生没有抵抗力,而雏鸟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又操控着我傻乎乎地想要把那些微小的泡沫统统戳破。于是,在离开了人类智商的加持后,我伸长脖颈将脑袋凑了上去,待到恢复了理智,他苍白的颈间已经留下了数个淡红的啄痕。 我:“……” 斯内普:“……咳。” 感谢这身火红的羽毛,好好地遮掩住了我下层红透的皮肤。我胡乱地解释着,解释自己只是一时色迷……呸,鬼迷心窍,但在任何人听来也只是一阵阵抑扬顿挫的长鸣而已。 第124章 在异常敏锐的色彩分辨力下,我察觉到斯内普的面部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绯红,和颈部的红痕相得益彰。他表面上仍保持着大致的冷静,只是嘴角流露出了一丝难忍的笑意。“飞行,试试看吧。”他托着我站起来,躲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我深呼吸几次,悄悄低头望向地面。不到一人高的高度此刻却显得相当具有挑战性,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一年级第一堂飞行课时的惨痛经历。但没等我产生退缩的念头,斯内普便先一刻放开了手,像寓言故事里把幼鸟踹下山崖的猎鹰,麻瓜生活中放开孩子自行车后座的家长、魔法世界里让学生喝下计时药水后自行配制解药的他自己一样,并未留退路——好吧,我想我也不需要退路。 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我学着印象中鸟类飞翔的样子挥动着翅膀,感受到它们所带起的一阵上升的风。在这阵风的托举下,我平稳地控制着身子重回了半空中,第一次尝试的成功让我兴奋地叫了出来。 我一鼓作气,迫不及待地进行着更复杂的尝试。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我回忆着飞行课上学到的要领(虽然实践经验不足,但胜在理论知识丰富),压低身体,调整翅膀的倾斜方向和两侧不同的力度,在即将俯冲至桌角时实现了一个炫技般的急转弯。接着,我拔高身体,振翅而起,避免了双爪和地板的刮擦,绕了一圈后成功落回了斯内普手臂上。 “很好。”斯内普顺了顺我头顶的羽毛,毫不吝啬地称赞着。“你可以在夜间前往天文塔进行更深入的练习,叫上布鲁斯一起,他会很乐意陪着你的——现在,恢复吧,你得赶在其他学生起床前回到宿舍。” 我顺从地落至地面,努力地想象着自己人形时的样子。大概过了十几秒,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充了气般膨胀了起来,好在并不像缩小时那么疼痛。片刻后,我终于以完整的人类的身体再次站立在了地面上,相应的,鸟类的敏锐也暂时离开了。 斯内普脸上异常的淡红并未持续至此,但喉结附近的红痕却绵延着不肯消退。我瞥了一眼后便心虚又羞怯地移开了视线:“教授,呃,再见。” “下午见。”他平静地叫住了要匆匆逃离的我,“等等——由于情况特殊,我希望你将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对你的朋友们暂时保密,可以吗?” “唔,可以的。”我不在意地耸耸肩,“反正他们也不感兴趣。” 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我在表示出自己“失败”的沮丧假象后,黛西便对阿尼马格斯的事缄口不言了,德拉科也自觉避免在“小薇 mini”上写下任何以“anima-”为词源的单词,生怕我会触词生情。 我一边为好友的体贴入微所深深感动,一边又为未来事情暴露后将要面临的雷霆怒火而心生忐忑。但考虑到我对斯内普图谋不轨的真相揭露时他们也只是短暂地震惊了几天便自然地站在了我这边,以后万一被发现了,我应该也只要把幕后主使斯内普供出来就行……咳咳…… “你怎么不吃呀?今天的鸡腿炸得刚刚好!”黛西刚啃完一个就想拿第二个,见我迟迟不动手,便把精挑细选后最大的那个放进了我的餐盘里。 “啊?我……我不太想吃。” 我承认这是比鳄鱼的眼泪还要虚假的怜悯,但短期内我实在难以对禽类做成的食物产生兴趣。看见黛西啃鸡腿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大腿也在诡异地跟着抽痛。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不吃肉你会……”黛西说到一半赶紧闭了嘴,飞快地把鸡腿撤回了自己的餐盘里。但她实在是过于体贴了,没过一会儿又戳起一个煎蛋,一副我不把它吃掉她就哭给我看的架势,“吃吧,补充一下蛋白质——平时你不总是这么跟我说的吗?” 盛情难却,我只能勉强地吃下了那个煎蛋。在将它吞入腹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变得像克罗诺斯一样残忍——等等,凤凰是卵生的对吧? 同样对此关心过度的还有布莱克。他在变形术教室门口堵住了我,“一个月的酷刑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我思索片刻便把布莱克归类为了“朋友”,不知他对这个分类是否满意。“失败了。”我面带遗憾地摇头道,“昨夜下了好大的雨。” “真可惜啊。”布莱克嘴上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毫无可惜的意味,甚至还带了点幸灾乐祸,“那么,下个月继续受刑?” 我差点就要把他从“朋友”一栏踢出去,但还是咬牙忍住了。“不练了,给你省下一份巧克力钱。”我冷酷地回击着。 “哦?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嗯,不客气,再见。” “……” 下午的魔药课上,即便室内灯光昏暗,对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切都感兴趣的学生们还是发现了斯内普与以往的不同。 “梅林的胡子——他脖子上是什么?”一向沉默寡言但又实在见多识广的布雷斯·扎比尼率先低声指出了大家的注意力汇聚处。 其他斯莱特林同学纷纷交换了心照不宣的隐晦微笑。德拉科的脸憋得通红,或许是在为我感到愤愤不平(如果是,真的十分感谢,虽然没有必要)。黛西小心地瞟着我的反应,想安慰我,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也悠悠地将视线移向我,我才回过神赶紧埋下了头。为什么?那些啄痕为何能存在这么久?就算它持续时间比一般的外部损伤要长,以斯内普的水平,绝对是一句魔咒或一份药水就能解决的事,怎么会留到现在呢? “我打赌那是虫子咬的。”格兰芬多那边,以罗恩为首的叛逆少年也小声展开了讨论,“没有人会想和老蝙蝠亲热的。” 迪安·托马斯立刻反驳了这一观点:“这个季节霍格沃兹已经没有虫子了。” “还有,说不定就有人喜欢他这种呢。”西莫·斐尼甘也不甘示弱。 “……你们小点声,他会听见的!” 哈利的提醒有些太晚了。讲台上的斯内普翻动着书页,头也不抬地说道:“韦斯莱,波特,上课交头接耳,格兰芬多扣五分。” 大家顿时噤了声。罗恩和哈利没有对这一不全面的批评进行反驳,他们或许早已习惯了斯内普的针对,又或许只是怕斯内普较真起来给迪安和西莫也另扣五分。谁也不会想到他们逃过处罚的原因是所言属实,更不会想到始作俑者此刻竟也若无其事地坐在教室里——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此外,这名始作俑者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若无其事。她假意认真听课,实则心猿意马,时不时心思就由公式转移到了自己清晨时的“杰作”,并想象着倘若那不是以阿尼马格斯形态所“创作”又会怎样——这是独属于我自己的秘密。 ……这还算是秘密吗? 管它呢。 第66章 一些快乐校园生活 ◎快乐◎ 掌握了飞行窍门后,几乎每天午夜我都会带上布鲁斯从天文塔俯冲下去飞个几圈,直到某天在那里遇见了笑眯眯的等候多时的邓布利多。我对自己的夜游罪行供认不讳,而身为校长的他完全没有批评我,只是兴致勃勃地让我变形给他看看,就像麻瓜家庭节日聚餐时撺掇晚辈才艺展示的亲戚。 第125章 “校长,凤凰有什么特殊才艺……啊不,特别优势吗?相较其他阿尼马格斯……”重新变回人形的我忍不住问道,“目前除了感官敏锐,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 邓布利多闻言,摸着胡子摇了摇头,笑道:“我的孩子,如果是纯粹的凤凰,例如福克斯,自然是有的——比如吞下死咒。但你的本体毕竟是巫师,即便也有着相同的能力,总不能去冒险验证真伪吧?我倒希望你永远没有验证的机会。” “这样啊……”我点点头,接着大胆地走近了几步,认真观察着邓布利多的面孔。 “怎么啦,孩子?”邓布利多惊讶地摸了摸自己干瘦的一侧的脸,“我脸上该不会粘有可丽饼的碎屑吧?抱歉,毕竟我年纪大了,体谅一下……” “哦不!您看上去很好!”我连忙向他解释,“我只是发现您的脸色恢复正常了,相比较于我在阿尼马格斯形态时所看到的样子——那时候我会觉得您看上去要更,呃,鲜艳一些……” 面部色彩的鲜艳让他比平日里显得更有精神,我也产生了一种更乐于和他交流的想法。我眼中的斯内普也是如此,他甚至比邓布利多的色彩还要斑斓几分。反观昨天飞行时撞见的费尔奇,他的脸依旧是蜡黄蜡黄的,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有几个遛出来夜游的讨人厌的学生,他们脸上的色调失衡则让我看一眼就感到恶心。 我将自己观察到的不同告诉邓布利多,他听了以后稍加思忖便抚掌大笑起来:“孩子,我不是神奇动物方面的专家,不过我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这些色彩的差异可能与你的想法有关:你喜欢谁,谁看上去就更有吸引力,你讨厌谁,谁看上去就更令人生厌——我很高兴自己属于前者,相信西弗勒斯也是一样。” …… 等等啊!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猜测啊!我原以为是根据人的善恶来划分的啊!你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想狡辩一番,但邓布利多只是狡黠地眨眨眼,露出一个“不用说了我都懂”的微笑后便飘然离去了。我在原地无语地站了很久,并暗下决心今后见到他一定绕道走。 另一边,由于斯内普放宽了监管(我坚信这是我的功劳),韦斯莱双子的生意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一开始他俩还将信将疑,以为我在和斯内普联合起来钓鱼执法,我只能一再强调在赚钱方面我永远和他们在同一战线(其他方面不一定)。听了我的怂恿后,他们大胆地在黑魔法防御课上派发传单,效果好得惊人——就连布莱克本人也对此产生了兴趣。 今天是周末,我闲来无事,便在魁地奇球场边帮韦斯莱摆地摊。十月下旬的冷风也吹不散顾客高涨的热情,在我提出“凭传单可享受八折优惠办理储值会员再享折上折全场满十西可减三十纳特上不封顶”等一系列活动后,大家纷纷高举着传单挤成一团,维持完秩序后队伍几乎要排到场地上。奥利弗·伍德很不爽,因为我妨碍了格兰芬多的训练;弗雷德和乔治也很不爽,因为身为老板的他们在自家生意摆摊时间还要被抓去训练,但无论如何反正有钱赚;罗恩也很不爽,倒不是因为要训练(他又不在球队),只是因为他没钱。 “好了朋友们,排好队,”我坐在摊位前,用魔杖对准着喉咙放大声音,“插队的没有优惠哈——布莱克教授,您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嘴上这样说着,布莱克还是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他在小摊上挑挑拣拣,直到后面好脾气的赫奇帕奇都不耐烦地跺起脚来,他才捏起了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小瓶子,“这是什么?” “鞋底泡泡糖极速溶解剂。”我懒洋洋地向他说明着,“溶解多种品牌顽固泡泡糖,纯天然配方,不伤皮革,不留痕,仅售两西可,家中常备,买三赠一。” 布莱克摇摇头,“这也太正经了,哪里像恶作剧商品啊。” “恶作剧万一被误用在自己身上,这类商品的功效就体现出来了。又或者,万一您踩到了学生为您设下的顽固泡泡糖陷阱,该怎么办呢?” “啧,我会很小心的。” “哦?是吗——不如您现在就试着挪动一下自己的脚?” 布莱克愣了两秒后试探着抬起不太对劲的左脚,鞋底赫然出现一块黏糊糊的被扯成好长一条的泡泡糖,看上去恶心极了,任凭他怎样都甩不掉。 “噫!”后排的学生纷纷退避三舍,差点变成多米诺骨牌。 “你这……行,算你赢了。”布莱克掏出两个西可丢给我,拔出瓶塞往鞋底和地面各滴了一滴。顿时,刚刚还难舍难分的泡泡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了,不一会儿便化成了一摊透明的水痕,而鞋底依旧完好无损。 这个小插曲成功推广了原本不被看好的各种恶作剧解除道具们。起初一心只想着进攻的学生们第一次有了防备的意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自己准备充分,就不会怕被他人“暗算”。而为了“暗算”他人,在娱乐中尝到甜头,总要拥有更多的、令人防不胜防的恶作剧道具。这两者的斗争永远没有尽头,而作为商家的我自然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意料之外的,罗恩也出现在了队伍里,他的一头乱糟糟的红发实在太过显眼。“嘿,薇尔莉特,那个……”他扭捏着走上前,小声问,“你这有没有什么,不太贵的小玩意儿……” “等会儿啊。”我利索地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飞快地向里面装着,直至它变得满满当当。 罗恩见状,涨红着脸连连摆手:“够了,够了,我没那么多钱付给你……” “这些是试用品,免费的。”我笑眯眯地把袋子塞进他手里,“如果感觉有趣,记得多多宣传哈!” 他惊愕又茫然地点了点头,在其他学生羡慕的目光里道谢后飞快地跑远了,不知道是急不可耐地想试试小玩意儿还是怕我会反悔。 “喂,怎么只送他,不送别人?” 这声音有些恶心的耳熟,我抬头一瞧,是某个我得罪过的斯莱特林小混混。由于那群人数量繁多且丑得千篇一律,他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们的交锋不太愉快(我很愉快,他相当不愉快)。不排除他是真的有购物兴致的可能性,但多半只是来找茬的。 “因为他是另外两个店主的弟弟。”我假笑着回复道,“怎么,看您这家庭条件,该不会只满足于免费的试用装吧?传出去的话,恐怕有损……”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家族的,但看他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样子,绝对又是个“食二代”。管他是好学生还是小混混,真贵族还是暴发户,只要老老实实地掏钱,我都会像无良的军火商一样消除之前的一切歧视笑脸相迎——当然仅限交易时。 我的激将法奏效了。后面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学生,他若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面子上肯定下不来,只得硬着头皮打断了我:“谁说我看得上试用装了?我有的是钱!把你这最贵的东西给我拿上来!” “好嘞!”我嗅到了金钱的气息,忙不迭地从变形蜥蜴口袋最底层掏出一个看上去相当精美的盒子。盒盖掀开,里面是一只金光闪闪的蟾蜍。 第126章 我将它捧在手上,清了清嗓子,用麻瓜早间新闻的播音腔字正腔圆地介绍道:“蟆宝,一款真正人性化的智能语音!钛合金机身,包裹荷兰进口小蛤皮,真实模拟触感;人蛤分离十米自动报警,让您尽享被依赖的感觉;可配制多种语音包,让您的智能生活不再单调……” “停停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耐烦地再次打断我, “这不就一普通摆件吗?还丑得要死……” 他夺过蟾蜍,东瞅瞅西看看,手欠地按了按蟾蜍伸出的舌头,于是,它说话了。 “蟆宝被唤醒啦!蟆宝被唤醒啦!”一个刺耳难听的声音从蟾蜍一张一合的嘴里传了出来。 “靠!”这个即将掏钱的冤大头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摔在地上,“这,这是谁的声音?真他妈难听……” “这是初始声音啦,您可以额外购买拓展语音包,仅售两加隆,加上蟆宝正好五十加隆,另送手提袋和半年保修服务。”说着,我利落地把仍呱呱叫着的蟾蜍打包好,并向冤大头伸出了手,“现金,支票,还是分期付款?六期免息哦。” “……谁说我要买了!” “哎呀,你不买可不行,大家都看见了,是你把蟆宝激活的。它相当忠诚,一旦认准了主人,就不会放弃。”我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你要是实在买不起,可以只付给我成本价,四十七加隆零十六西可——我不赚你什么钱的。” “你这是强买强卖吧!是吧!”冤大头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拉拢群众的力量对我进行谴责,奈何看热闹的其他顾客无一不倒向我,或许是图一个优惠价,又或许只是想见证这场昂贵的恶作剧会是怎样的结果。冤大头支吾半天,咬咬牙掏出了几枚加隆,又在我的要求下不情不愿地按上了分期付款条约的手印,抓起手提袋便跑开了。 “说明书在盒子里——记得要多跟它说话哦!”在不绝于耳的蟾蜍叫声和众人的笑声中,我冲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喊道。 格兰芬多的训练还未结束,我便带着空荡荡的变形口袋和沉甸甸的钱袋子收摊了。下训后的弗雷德和乔治听闻我的战果,激动得大叫着把我抬了起来,仿佛我才是本场最佳球员。这一早的经营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顺利,不仅仅是指那场未提前和布莱克商量却无比成功的现场演出,还有“蟆宝”的成功潜入。 它当然不只是一个丑陋的智能音箱,还有暗藏的监听功能。希望冤大头圣诞假期能把它带回家去,让我监听到一些“食一代”口中的有用的信息——他不得不把它带回家,除非他想让整个霍格沃兹都听见它没日没夜的模拟伏地魔声音的疯癫鬼叫。 “看看谁来了——蟾蜍驯服者!哈哈!” “闭嘴吧,你们这群家伙……你敢相信吗?这玩意儿我扔都扔不掉!它会粘在我的手上,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喊‘蟆蟆不要你走’!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要不要试试把它毁掉?用厉火咒、粉碎咒什么的。” “它超级结实,根本烧不坏砸不碎——而且,你打它,它还会骂你,还会哭!和人类的声音一样,太渗人了,太渗人了……” “哈哈哈……这就狠不下心了?你和你老爸比起来差远了吧。” “杀人哪有那么容易!我听我爸说……” 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小得听不见了。我靠在休息室另一侧的沙发上,将手中的杂志翻了个面,看来选择把窃听器交给他没有错,他老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现在回寝室,我可以在接收器上听到清晰的后半部分的内容——但我对小孩之间的吹牛没多少兴趣。 这时黛西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传单一样的东西。“你在这呀,薇薇。”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去交许可表吧,我一个人不敢去……” “什么许可表?”我凑过去看了看她手上的那张纸。 “你没注意到布告板吗?周末就是霍格莫德开放日了。”黛西把许可表展开,指着下方的签字栏,“监护人不签字的话是没法去的——等等,你这个表情……不会忘记了吧?” “比这还要糟,我不记得自己收到过这张许可表。”我摊了摊手。 “它是随着成绩单一起发下来的呀!你忘啦?” “呃,忘了……”我抓了抓头发,心想自己大概是把它和成绩单一起团成团丢掉了。 “噢,没事,你可以再去问问斯内普还有没有多余的。如果今天寄回家,应该能赶在周末前收回来。”黛西善意地出谋划策道,“要不你顺便把我的许可表捎过去吧?我不太想去见他……” [等会儿需不需要我来签字?作为你名义上的养父,我得承担一些义务……]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系统假惺惺地说着。 我觉得有些好笑,(你打算怎么签?用代码变出的胳膊吗?签成印刷体?) 系统沉默片刻,像是在卖关子。在我的追问下,它终于神秘兮兮地再度开口了。[这个嘛……如果你愿意,可以将身体的控制权暂时转移给我,只需几秒钟——] 听到这,我厌恶地皱起眉头,不由得又想起毁坏日记本那次被操控的糟糕经历。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思维还在挣扎,就像一个活人被生生做成了提线木偶——那简直比中了夺魂咒还要恐怖。今后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体验了。 [哎呀你怎么还记得……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我可以签保证书,只要你把身体——] (闭嘴。) 系统诱导失败后不甘心地静了音,而我也带着黛西的许可表到达了魔药办公室。书桌后的斯内普将它接过,瞥了一眼,挑眉问:“你自己的呢?” “唔,好像不小心弄丢了……” 斯内普撇了撇嘴,似乎对我敷衍的回答不甚满意。他打开抽屉时我就在心里大叫不妙,果然,一张全新的许可表被他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今天寄走还来得及。”他平静地说着,将许可表推向了我,“布鲁斯十分钟后就会过来吃晚饭,在此期间要不要先给你养父写张说明的字条?” “啊……啊?” 我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张口结舌地顿了好一会儿才心虚地找借口拒绝:“不,不用了……我是说,我的养父他,居无定所,布鲁斯大概找不到他……” 事实证明,用谎言应付谎言,只会让情况越变越糟,尤其是在第一个谎言说出口时就已被看破的情况下。 “这话若是让布鲁斯听见了,他可能会生气。”斯内普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无意冒犯,只要西斯特姆先生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就能被找到。你觉得呢?” 我懊悔得想把桌上这张许可表吞进肚子里去。他太聪明了,大概早就知道我的这位“养父”其实并不存在……这样一来我之前的一切拙劣的编造完全没有意义啊! “抱歉,教授。”我垂下头,态度诚恳,认错积极,“我说谎了,没人能为我签字。” “抬头,看着我。” “……啊?” 斯内普手肘支着桌面,手指随意地交叉着,仿佛运筹帷幄的侦探一般凝视着已经认罪伏法的罪犯,不肯轻易放过她,而是不留情面地一层一层揭露她先前的伪装。 第127章 “我知道你刚刚在说谎。”他语气笃定又愉悦,含着笑意的视线缓慢描摹过我的五官,指尖轻叩指节,更像在隔空触碰着那些被他所念到的部位,“你或许未能察觉,每次你将要对我说谎时,鼻子总会先飞快地皱一下,嘴角也会因心虚而下坠着,耳垂会微微泛红,还有,你不敢与我对视——就像现在这样。” 我被他直白的审问弄得哑口无言,恨不得立刻找面镜子确认一番。“唔……我不知道……一直都是这样吗?”我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耳垂,却被烫的立刻缩回了手。 “多年以来,你一直如此。”斯内普慢悠悠地说着,“明明想欺骗我,为何自己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如果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德拉科,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归类为一种撒娇——但这个词和斯内普实在不适配。他的语气中藏着一份小心翼翼的委屈,他在含蓄地抱怨着我的不真诚。即便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出于迫不得已,但说出口的那些话归根结底还是谎言,无论是谁听多了都会不高兴的吧…… “抱歉,教授,我不会再对您说谎了,我保证。” 口说无凭,我索性趴在桌上,抓起墨水瓶中斜插着的羽毛笔,抖去多余的墨水,把面前这张全新的“霍格莫德许可表”修改成了“不再说谎保证书”,并在下方的“承诺人”一栏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斯内普并未阻拦我这一幼稚又郑重的举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直至我将它完成。 “我并未想要你做到这一步……”斯内普看了眼被我改得乱七八糟但措辞无比真诚的“保证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逗逗你。” “可我当真了,先生。”我煞有介事地拉过他的右手,将蘸了墨的羽毛笔塞入他手中,“看完之后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吧,这份保证只对您一人生效。” 斯内普拗不过我,只得将保证书上的内容一行行地读下去。 “亲爱的教授,我为自己之前出于种种原因对您说出的那些蹩脚的谎言感到深深的惭愧和抱歉,希望宽宏的您能够原谅我。在此向您保证,今后我对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怀着百分之百的真诚,它们定会如同您所配制的魔药,纯粹得不含半点杂质。 这是一份比牢不可破的誓言还要严肃的承诺,即日起生效。 另:若遇到实在无法做出回复的问题,我有权保持沉默。 又另: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承诺人:薇尔莉特” 斯内普神情复杂,良久,他轻叹一声,在上方的空栏里签了字。 “为何不写全名?”在收起这份保证书之前,他指着我签下的单薄的“薇尔莉特”随意问道。 我满怀愧意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因为这是一封我对您的承诺,仅以‘薇尔莉特’的名义。”我依旧维持着趴在桌面的姿势,活动着桌下的脚踝,没头没尾但又郑重其事地向他解释着,“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不想再做虚假的‘西斯特姆’了……” “嗯?” “……没什么。”我自知失言,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继续说,“关于这个,我恐怕得行使自己的沉默权了。” “……嗯。” 他口中闷声应着,视线却不肯移开。一双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咫尺远近的我,像是渴望望穿我,又像是渴望被我望穿。我开始明白自己为何总是在说谎时无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在他的凝视下,我很容易将一切心事都交付出去——就像现在这样。 “教授……”我盯着他的眼睛,呢喃般低声说道,“终有一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一切的隐瞒,一切的秘密,一切的……我深埋心底却无法说出口的话。您再等等我,好吗?” 听到我的话,斯内普的脸色反而苍白了几分,但他及时用一个温和的微笑掩饰住了。 “好,我等你。” 这时,我们之间柔和又透着悲伤的氛围被冲进来的布鲁斯破坏了。他看了眼我和斯内普凑得极近的脸,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忽略我们径直飞向角落里自己的餐盆——像极了放学回家撞见父母亲热假装无事发生只知道闷头吃饭的孩子。 我尴尬地和斯内普拉开距离,却突然想到此行原本的目的。“对了,教授……我的许可表,怎么办?” “只能由监护人签字,你是知道的。”斯内普故意板起脸。 你明知道我没有监护人!我不满地腹诽着,没多想便脱口而出:“您不能为我签字吗?” 他并未直接拒绝,又取出一张空白的许可表(他到底准备了多少张啊……),笔尖故意悬在签字栏,却迟迟不落下,只是玩味地看着我。“……你想让我做你的监护人?” 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还能去找谁?邓布利多?他愿意做我的奶奶……啊不,爷爷吗? ……我总不能去找卢修斯·马尔福吧!鉴于我们混乱的、“一厢情愿”的“父女关系”,且其仅仅维持了一秒钟左右,我想他是不会愿意施以援手的——给我一拳倒有可能。 “可以吗?”我弱弱地问,“除了您我想不到别人了……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并思考着到时候该如何绕过监管溜进霍格莫德。或许可以以阿尼马格斯的形态飞过去……不行,那身红色的羽毛太亮眼了。问哈利借隐形斗篷?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我不能今后每次都如此吧…… “嗯,可以。” “……诶?” 斯内普轻笑着签了字,接着把羽毛笔递给我,示意我在上方补上自己的名字。我回过神来,连忙飞快地写着,生怕他会收回这份规则外的好意。 “太谢谢您了,教授!您对我可真好!”我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在喜悦之余又有些微微遗憾,如果我还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扑上去抱住他。 斯内普勾起唇角,神色柔和。“不用谢——我们要补上书面证明,等你成年以后。”与我恰恰相反,他似乎希望我能尽快长大,去完成那份似乎很重要的书面证明……话说要证明什么啊? “哦,好!”虽然完全不懂,但点头就对了。 第67章 霍格莫德的万圣节 ◎好玩◎ 霍格莫德村充满了万圣节的快乐氛围。每间店铺门前都挂起了小南瓜灯,橱窗里的人形模特也换成了姿势滑稽的骷髅,道路上有一些飞来飞去的小蝙蝠,总是在即将撞到人时猛地擦身而过,惹得学生们惊叫连连。 “没事,亲爱的,它们只是魔咒的产物,而且又不会真的撞到人……” 我的说明并未给黛西带来多少宽慰。她丢下一句“晚点记得来找我”,便抱着脑袋冲进了距我们最近的蜂蜜公爵。 小蝙蝠越来越多,我循着它们的飞行轨迹向前走着,终于在佐科笑话商店门前的小型宣传台上发现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佐科先生正笑嘻嘻地教周围的学生们如何变出这些源源不断的恶作剧蝙蝠,他念动咒语,魔杖尖端的紫色烟雾便汇聚成了蝙蝠的形状,在学生们的笑声中横冲直撞地飞远了。 第128章 “哦,拜托,佐科先生。”披着毛呢大衣的帕笛芙夫人从对面的茶馆里急匆匆地出来,“别再变这些小蝙蝠了,好吗?那些黑压压的小家伙会妨碍我店里的小情侣调情的。” “抱歉,帕笛芙夫人,”佐科先生笑着,八字胡须跟着一颤一颤的,“可这就是光顾笑话商店的小情侣们最喜爱的调情方式!” 他不再理会气鼓鼓的帕笛芙夫人,而是眉飞色舞地对台下新加入的学生们说,“好了,孩子们,跟着我念:batal batelov——别忘了挥动魔杖!” 台下传出一阵参差不齐的咒语声,还有一些熟悉的其他的声音。 前方不远处的赫敏按住不停挥动魔杖的罗恩的手,无奈地指出他的错误:“是batal,不是batal!你难道永远都分不清该在何时念出重音吗?” “话可不能那么说。”罗恩嘟囔着,“你名字的重音,我不就念对了?” “……哼。”赫敏松开了他的手,没再说什么。 罗恩清清嗓子,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时终于念出了标准的咒语,片刻后,一只蔫头巴脑的小蝙蝠从魔杖顶部冒了出来。它拐了个弯,一头栽进了赫敏身上。 “——罗恩!你疯了!”赫敏像只被惹毛了的母狮子一般愤怒地低吼着。她飞快拍去胸前那些紫色的烟雾,可它还是在她的崭新的白毛衣上留下了印记,“你要是不想让我纠正你就直说,犯不着用蝙蝠来偷袭我!” 罪证如山,罗恩百口莫辩,只得压低声音拼命解释:“我怎么会偷袭你呢,真的是它自己撞上去的……” 赫敏满脸怒气,显然并不相信罗恩的辩解,她还想再跟他理论一番,但却被此时台上佐科放大的声音盖住了。 “都放出蝙蝠了吗?很好——看看他们会飞向谁?虽然存在时间很短,它们仍会奋不顾身地撞向你喜欢的人,并为对方放出一团紫色的烟花!砰!哈哈哈!” 赫敏一张一合的嘴突然停住了,像是被佐科的笑声按了暂停键。罗恩从开始挨骂时表情就皱皱巴巴的,而现在则皱得更厉害了。 “你……”赫敏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她不自在地用手盖住淡紫色的痕迹,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问什么。 罗恩嗯啊半天,硬是憋不出来一句话,如果不是周围实在人多拥挤,他现在很可能已经逃远了。 我一边在后面激动地窥视着,一边为不在我身边的黛西感到遗憾,永远冲在嗑cp第一线的她竟然也会错过如此精彩的场景。但很快佐科就又发言了,我宁愿他这次闭嘴: “不过,这毕竟只是个不成熟的恶作剧咒语,可能会有判断失误,大概……百分之一?嘿,管它的呢——欢迎大家进店看看我们的其他恶作剧产品,货真价实,保证每件都比这条咒语更为精准……” 他后面自卖自夸的推销语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蠢钝如罗恩·韦斯莱,只听懂了第一句话。我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即将要胡言乱语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百分之一!”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对赫敏喊着,“我绝对是那百分之一!” 我眼睁睁地看着赫敏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来,不一会儿她的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了。人群渐渐散去,大部分都因为店主的倾力宣传而涌入了佐科笑话商店,还有一些情侣成双成对地走进了帕笛芙夫人的茶馆,只有赫敏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道路的尽头。 “追啊!”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狠狠地踹了仍傻站着的罗恩一脚。 这一脚差点把罗恩踹趴在地上,但总算把他踹醒了。他看了我一眼,来不及拍掉屁股上的鞋印,便冲向了赫敏离开的方向。 别扭小情侣的故事未完待续,虽然很好奇接下来的走向,但跟上去的话未免不太礼貌,于是我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了他们,之后也走进了佐科笑话商店。刚一进门,我便被一左一右两个家伙堵住了。 “哈,被我们抓到了吧,小蛇?”“身为韦斯莱笑话商店的三把手,居然想去别的笑话商店消费?这算不算一种背叛?” “我不消费,我就看看。”我无奈地推开他们,走向商店深处的那些货架。弗雷德和乔治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戏弄我的机会,他俩像两位尽职尽责的保镖般紧跟在我后面,嘴里还嚷嚷着“女王视察工作统统靠边站”,周围的一些同学纷纷低头偷笑。 “你们是想被赶出去吗?”我转身瞪着他们,压低声音训斥道,“溜进同行的店里学习经验,当然要偷偷摸摸的!” “遵命,女士!”弗雷德和乔治齐声说着,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 我在各个货架前都查探了一番,起初还试图默默记下哪些产品销量火爆而哪些无人问津,以便于我们今后针对性地研发新产品,但刚看完三个货架我就放弃了——现在年轻孩子的心思我实在捉摸不透。 “本周销量最高产品是——蛙卵肥皂?”我难以置信地捏起一块这种只看一眼就感觉自己san值狂掉的东西,“买它的人是疯了吗?难道指望这些蛙卵都孵化出来变成被诅咒的王子再挨个将它们吻醒吗?”我嘲讽着,嫌弃地把它丢回货架并用乔治的大衣衣角擦了擦手。 弗雷德大笑起来,而乔治则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我转过头,看到他忍着笑指着我左侧的方向:哈利正试图偷偷摸摸地把手中的蛙卵肥皂摆回货架上,被我发现后,他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我没打算买,我只是拿起来看看……”怕被我误会为有我刚才所述的那种“特殊癖好”,哈利急忙红着脸与蛙卵肥皂撇清关系。 “你购物篮里还有一块呢。”我笑着戳穿了他。 哈利的脸更红了,但总算有了点底气:“那块是给罗恩拿的……” 我没打算再继续逗他,环顾一圈的确没发现罗恩的身影。“他跟赫敏还没回来?”我问。 “我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和他们走散了。”哈利回答道。 之后,哈利带着满满一篮小玩意儿去收银台结账了,我在不远处抱着胳膊酸溜溜地看着,那些明晃晃的金加隆是如此的刺眼。 “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纵然曾经海誓山盟也会见异思迁。”“再多的金加隆也修补不好了。”“当然只要足够多还是可以勉强修补的。”弗雷德和乔治学着我的姿势,一唱一和地感慨着,像在爱情的旋涡中身经百战的大师。 “不,这不能怪哈利。”我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我们不能强求所有的朋友都只在我们这里消费,一来这是道德绑架,二来我们的生产力水平和他们丰富的需求也暂时无法匹配——归根结底,是我们太弱了。” 见他俩都并未反驳,我又继续说道:“正所谓,科……魔法创新是第一生产力。相较于其他产品而言,恶作剧产品更新换代极快,千篇一律毫无特色的产品只会被市场淘汰。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推出全新的、可玩性高的产品,最好价格适中,先把在学生之间的知名度提高再说。等你们毕业后,再在对角巷弄个商铺……” “先停一下,”乔治举手打断了我铺展的壮阔蓝图,“你前面说得都很好,但是——我们哪来的钱?” 第129章 “盘下一家店面需要很多钱的,薇尔莉特。”弗雷德为难地看着我,似乎不忍心打破我的美好幻想,“我们的确赚了点小钱,但只够补贴日常的花销,就连买一件新的大衣都费劲儿。”说着,他向我展示着自己起了毛球的旧大衣,它估计来自比尔或者查理·韦斯莱,又或者更早,来自亚瑟·韦斯莱。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阴沉地笑了笑,“我有预感,四年级我会发一笔横财。” “……你要去抢劫古灵阁?”“那种事还是不要了吧……”“如果你真去抢,记得不要把我们供出来。”“你能在阿兹卡班开分店吗?” “不不不,与古灵阁无关。”我卖起了关子(抢劫古灵阁完全是另一个计划了),“总之,你们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牛奶面包会有的,你们的新大衣也会有的!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说罢,我像一名慈祥的长辈,踮起脚宠爱地拍了拍他俩的脑袋。 听了我的预言,他们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动。“哦,小蛇,你真可靠——”乔治故意弯下腰方便我拍头,并像只撒娇的大型犬似的蹭了蹭我。我哪能错过这种好机会,笑着把他偏长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等你获得了那笔不义之财,”弗雷德笑嘻嘻地凑近,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没安好心,“可以做我们笑话商店的女主人吗?我们兄弟两个选哪个都行,两个都选也不是不行……” 我故作冷漠地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别惦记你那一西可‘巨款’了!” “见鬼,你居然还记得……”弗雷德耸了耸肩。 “我就算暴富了也不会抛弃我们的生意的,毕竟我们三个是牢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嘛,这一点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关系去束缚。”我摇头晃脑地向他们解释着,“更何况,你们的小蝙蝠也并不会飞向我……” “什么蝙蝠?” “哈哈,没什么——回头问问你们的好弟弟吧,如果他有兴趣告诉你们的话。” 和韦斯莱双胞胎告别后,外面的小蝙蝠几乎全都消散了。我在蜂蜜公爵找到了流连与甜食中的黛西,陪她去文人居羽毛笔店买了一只新的羽毛笔,在返校前,我们打算最后去酒吧喝上一杯。 “薇薇,你确定要去这里?” 黛西惊恐地抬头望着猪头酒吧门口悬挂着的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上面血淋淋的猪头图案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恐怖。她拉住想推开门的我,怎么都不愿向前迈步,为了阻止我前进甚至不惜对这里实施言语攻击:“这地方不像好学生该来的地方,而且,它看上去一副卫生条件不达标的样子……” “哦,没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说着,我便要推开它布满灰尘的木门,可它却先一秒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老头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拎着泔水桶,面色不悦地俯视着我们。 “小屁孩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粗声粗气地说着,先是瞪了眼污蔑酒吧卫生堪忧的黛西(说实话,很可能并不是污蔑),接着看向了挡在她前面的我。在与我对视时,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发愣。 “抱歉,先生。”我礼貌地笑了笑,“我们只是想喝一杯热乎乎的黄油啤酒。” “没了。”他冷酷地拒绝着,“想喝那种甜腻的东西怎么不去三把扫帚?我这里只剩下高浓度的火焰威士忌了,”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桶子,“还有泔水。” 我飞快地后退一步,免得泔水溅到自己,但还是晚了。在他毫无歉意的笑声中,我的鞋面上出现了两块黏糊糊的恶心东西。虽然这些印迹用我自己制作的鞋子去污剂就能完美消除,但我难免还是有些生气。 “哦,不了,留着您自己喝吧。”我不客气地回击着。看到他的胡子气得微微颤抖,我又恶劣地补充道,“——当然,我指的不仅是威士忌。” 临走时我仍恪守尊敬老人的原则,小声丢下了一句“再见,邓布利多先生”便拉着黛西跑出了巷子。我不敢回头看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表情,怕他冲动起来会把泔水泼我脸上。 和猪头酒吧相比,三把扫帚的环境明显要干净整洁得多。室内早早就点起了橘黄色的灯,配合着嘈杂的人声显得有几分温馨。 所有的小桌子都坐满了,我和黛西只能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吧台里坐着的是这里的老板罗斯默塔女士,她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很好,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想喝点什么,小姑娘们?”她递过一份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菜单。 “我要一杯温的黄油啤酒,谢谢。”黛西目的明确,她早就对高年级口中这份令人上瘾的饮品充满好奇了。 我翻开菜单看了看,随即对角落里的一款没有介绍的饮品产生了兴趣:“一杯紫罗兰水,谢谢。”我微笑着将菜单放回了吧台上。 “需要添加蜂蜜吗?”罗斯默塔女士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带把手的啤酒杯和一个玻璃杯。 “您是在问……?” “对,我在问你,紫罗兰小姑娘。”她眨了眨眼,“黄油啤酒本身已经够甜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要不您就按照常客的口味来吧。” 不一会儿,两杯饮品便被端了上来。口渴已久的黛西端起黄油啤酒喝了一大口,立刻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喝耶!”她的脸红红的,嘴唇上方沾着半圈白色的泡沫,像在提前过圣诞节。 我转头看向自己这杯平平无奇的透明液体,它被装在最平平无奇的普通玻璃杯里,看上去和纯水毫无区别。我拿起杯子,嗅了嗅,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接着,我尝了一口。 “怎么样?”罗斯默塔女士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口小口把这杯紫罗兰水全部喝完了,之后还让它的味道在口腔中酝酿一番,才向她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最终结论:“一点味道都没有。” “噗,呵呵呵……”罗斯默塔女士用手帕掩着嘴笑了起来,似乎对我的评价毫不意外。若不是我的的确确闻到了花香,我简直要怀疑她只是随便接了杯水来糊弄我了。 我并未觉得被冒犯,只是感到有趣。等她平复了笑意,我好奇地向她打听着:“真的有人爱喝这个吗?” “当然有啦——像麦格教授那样的上了年纪但注重健康的女士,当她们想喝些清淡的无酒精饮品的时候会点上一杯。再过几年或许我也该喝这个啦。” “……那年轻人呢?” “年轻人嘛……”她贴心地递给黛西一张纸巾,并收回了我们的杯子,将它们清理干净后才慢悠悠地讲起了故事。 “曾经有一对小情侣,他们第一次来三把扫帚时都点了紫罗兰水——不同的是女孩的那杯加了蜂蜜,男孩的那杯不加。但接着,女孩趁男孩洗手时让我将两杯交换了。她可能只是想恶作剧,但她也因此发现了,不加蜂蜜的那杯尝起来是苦的。” “为什么呀?”黛西忍不住问。 “哎呀,纯天然的植物饮品味道就是这样,可不是我故意使坏哦。”罗斯默塔女士摇了摇头,“正因如此,不额外添加蜂蜜的版本一直卖得不太好。” 第130章 ……说的就像添加了蜂蜜的版本就很畅销似的。 “然后呢?” “男孩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毕竟正如你刚刚尝到的那样,加了蜂蜜也不会甜到哪里去。女孩苦着脸把那杯苦饮料喝完了,面对男孩的疑惑,她只说是因为蜂蜜太甜了——柜台后的我当时几乎都要笑出声了呢。” ……这个女孩怎么这么死要面子。 “临走时女孩偷偷跑回来拜托我,今后无论他们是否要求添加蜂蜜,统统都做成添加的。她解释说那个男孩之前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不该再尝到更多的苦涩的东西……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答应啦。从那时起,他们每次来这里约会,男孩喝的都是自以为不添加的添加版——这份不成文的秘密约定一直延续了下去。” “……真是个浪漫又奇怪的故事。”我掏出口袋里的加隆结账,随口又问了一句,“后来呢?” 罗斯默塔女士在柜台上数着找给我的零钱,轻轻叹了口气:“后来的某一天,只有男孩一个人来到店里,他说他这次想要一杯加蜂蜜的,尝一尝女孩过去常喝的味道。” 我一怔:“他们分手了?” “那您岂不是要露馅了呀!”黛西睁大了眼睛。 “比分手还要糟。”罗斯默塔女士对此不愿多言,只是神色黯然地又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只能把这份约定告诉他。他听完只是苍白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像往日一样点上一杯无添加的紫罗兰水,而我也会像往日一样端给他一杯加了蜂蜜的——我要遵守约定嘛。” “唉,真是个浪漫奇怪又悲伤的故事。”黛西叹息着补充了我之前的评价。她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系好了围巾,“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走到门口,我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那个女孩……在那之后,她还来过吗?” “呵呵……来过一次,照例喝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紫罗兰水。”罗斯默塔女士把杯子放回橱柜,收拾完台面,像我们刚来时那样笑吟吟地看着我。 “还在想那个故事吗?”回去的路上,黛西被冷风吹得醒了酒(尽管它的度数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注意到我情绪的低落,便主动安慰起了我,“其实那都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只是为了推广冷门饮品编出来的软性广告呢,毕竟大家都喜欢听爱情故事嘛。” “可它也太烂了。”我闷闷地说着。那则故事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它时间线不明确、转折得太突兀、缺少一些关键的情节,尤其是结局意犹未尽的感伤——他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你用“紫罗兰水滞销,救救我们”作为广告词宣传,都比这个差劲的爱情故事更让人有购买饮品的欲望吧! “嘿,前面还有两个人……是罗恩和赫敏诶。” 我猛然从糟糕的软广故事中抽离出来,看向黛西所指的位置,罗恩的衣角刚好消失在拐角处。 “亲爱的快告诉我!他们看上去怎么样?像吵了架的样子吗?赫敏是笑着的吗?!” 面对我突然来了精神的连番追问,黛西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我不知道啊,我只看见了他们的背影……” “那他们牵手了吗?” “牵手?唔,好像没有……” “——什么?!罗恩这个不争气的笨蛋!鼻涕虫扶不上墙!巨怪吃不了细糠!” “薇薇,你又在乱用俗语了……发生什么事啦?” “这个嘛,哎呀,听我慢慢跟你说……” 【 作者有话说】 关于紫罗兰水全是私设,我瞎掰的 第68章 另一个布莱克 ◎没死◎ 圣诞前夕,斯内普按照惯例来公共休息室统计留校学生名单,当然,并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除了我。 “我……大概会留校吧?还不确定呢。”我将恃宠而骄诠释到了极致,甚至懒得站起来,只是仰起头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斯内普嘴角一抽,将羊皮纸卷了起来,作势抬起胳膊。我下意识捂住脑袋,而他却只是将它轻轻落下,敲了敲我肩旁的椅背。 “假期当天再告诉我。”他假模假式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在他的袍角消失在石门缝隙的那一秒,休息室内故作矜持的氛围终于又被重新解放了。大家嘻嘻哈哈地讨论着假期的安排,恨不得明天一早就坐上列车离开这个冷得不行的地方。 在这片喧闹声中,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你怎么又打算留校?和你的斯内普教授共度二人世界?” “……霍格沃兹剩下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德拉科。还有,不要用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来揶揄我,行吗?” “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斯内普~斯内普~斯内普~” “……闭嘴!闭嘴!闭嘴!” 尽管在旁人看来相隔数英尺的我们只是分别在极小声地念着各自手中读物的内容(其实只要他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今日魁地奇》和《女巫周刊》并没有什么值得默念的佳句),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和德拉科的耳朵里都塞了几乎隐形的对话装置,可以让我们这对“分手已久的怨侣”之间在一定距离内实现随时随地的无障碍交流。 至此,我们特工般的联络手段总算由宛如默片年代的文字交流进化成了007系列电影里的样式——假以时日,我大概也能造出属于自己的阿斯顿马丁,如果实在需要的话。 “你说,我该送你什么?” “……你自己想啊!居然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我实在想不到你缺什么……” 缺钱啊大哥,我缺钱。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拔高了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要不我把多比送你吧。” “……你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多比嘛。作为他的主人,我想我应该有权利把他送给你。”德拉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反正你也一定会赢的,对吧?” 我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你将赌注提前支付给我,你爸爸那边怎么交代?多比又不是只用效忠于你一个。” “我管他呢。”德拉科冷哼一声,“他不过是少了个泄愤的工具而已。” 虽然德拉科开出的礼物让我很心动,但理智还是阻止了我以这种方式将其接受。“那你妈妈呢?多比不在的话,难道要她一个人打扫庄园,一个人洗衣做饭?你忍心看她整日辛苦劳累?” “我……”不出所料的,德拉科犹豫了。 我微微一笑,继续道:“好啦,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实在想让我高兴,只需要在我无聊时把多比‘借’给我,陪我解解闷儿就好。这种程度的命令,应该是可以的吧?” “嗯,当然可以……”德拉科像是舒了口气,充满感激地转头望着我的方向。我佯装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看起了下一本杂志。 说实话,我对纳西莎·马尔福再怎么辛苦劳累都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些善解人意的话只是用来劝说德拉科放弃冲动打算的说辞。越过卢修斯·马尔福的准许直接将家中的“奴隶”送人很可能并不符合有关规定,若是被他知道,多比只会因此再度受到虐待,同时也免不了会破坏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这些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令卢修斯·马尔福无法拒绝的方式,让他心甘情愿放多比自由。 第131章 假期前一天,我破天荒地主动敲开了布莱克办公室的门。虽说他现在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布莱克”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圣诞节应该还是会离校回家的吧? 布莱克披着条毛毯便出现在门口,在看到是我时面露惊讶,随即笑眯眯地为我让开了路,“唉呀,稀客呀——你的到来可真是让这间见鬼的破屋子蓬荜生辉!” “你要是嫌弃它破,应该向邓布利多反馈,而不是向我。”我走进办公室后,不由得也紧了紧衣襟。这地方的确冷得过分,明明是在地下,却感觉从每一块砖缝下面都渗出了刺骨的阴风,我怀疑这才是伏地魔年轻时为这个职位设下的诅咒。 “喝点什么吗?热红茶,还是白兰地?”说着,布莱克走到角落的橱柜前拿出了高脚杯,“我个人建议后者,它更容易令人暖和起来。” “不用麻烦了,我都不要。”我冷得直跺脚,不想在此处多逗留了,只想送完礼物赶紧离开,“给你——懒得包装了,凑合着看吧。” 布莱克接过那个快餐店包装般敷衍的纸袋,好奇地向里面看了看。 “……这是什么?”他一脸无语地拿出里面其貌不扬的瓶子,“该不会又是鞋底顽固泡泡糖清洁剂吧?” “当然不是!那一瓶都够你用到退休了。”我白了他一眼,“再说了,这个你两西可可买不来!它是一瓶去疤药水。” “……去疤药水?” “我记得你胸前不是有一道疤嘛,还蛮严重的。”我用手比划着,“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绝对安全,我做过实验,效果立竿见影,对陈年老疤也同样有效……” 布莱克皱起了眉头,“做过实验?你怎么做的实验?” “一些磕碰的旧伤啦,我总不至于为了这个去砍自己一刀。”我开玩笑道,“另外,我还抓了一些低年级的小白鼠,他们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呢,你大可以放心。” 布莱克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半晌后才微笑着摇了摇头,“那道疤跟着我很多年了,我不太舍得……” “得了吧——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水平?”我不服气地叉起了腰,“哪怕它是块胎记,只要坚持早中晚各涂抹一次,不出一周就会完全消失!哼哼,要是在麻瓜世界,这可是能得诺贝尔奖的成就呢……” “好好好……我会试试的。” “还有,这瓶是给卢平教授的,我想你应该更方便和他联络吧?记得告诉他要避开唇周和眼角,它有些蛰眼睛,也实在不好喝,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啧,我还以为是单为我一人准备的呢。”布莱克只是嘴上嘟囔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我递过的另一瓶药水收了起来。 “没别的事我就走啦,圣诞快乐——” “等等,”布莱克在我转身时叫住了我,“差点忘了,雷古勒斯给你回了信……” …… “你怎么总是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啊!”我猛地刹住车,调转方向冲回去向他伸出手,“拿来!” “你急什么……”布莱克古怪地看着我,故意慢吞吞地走到书桌前,装模作样地翻找了半天,最后用两根手指夹起原本就在最上层的一个信封。他张了张嘴,没等他像树懒般缓慢地说出“给你”,我就一把将信夺了过去。 信封上的火漆印看上去完好无损,中间有几条细长的猫头鹰爪痕。左上角一行漂亮的钢笔字写着“致小薇尔莉特”,右下方是他简略的署名,“r.a.b.”。 “……他应该不太认识我吧?”我有些疑惑地盯着那行过于亲昵的称呼。我和雷古勒斯·布莱克此前并无交集,按理说他应该对我的见面请求表露出陌生前辈应有的疏离才是。 “你问我这个?”布莱克抱着胳膊,尖刻地问道,“我倒想问你呢,为什么这么想见他?你本应该不认识他吧?” 我假笑着看向他,溜须拍马的话信手拈来:“我想见见他,当然只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哼,行了……”布莱克还是没绷住笑了出来,“趁还没冻成冰雕,拿着那封信回去吧,小马屁精。” 假期第一天的一大早,我就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下来,小心地绕过黛西前一晚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霍格沃兹城堡。 我不明白雷古勒斯·布莱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见面,更不明白为什么见面的地点要定在霍格莫德。但我没有权利提出反对意见,他愿意屈尊见我,不惜跋山涉水重回苏格兰,已经相当地给我面子了。 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幻身咒也掩盖不了我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我索性撤了咒语,像个普通村民那样走在街头。好在此刻街上并没有人,大家都还在梦乡中徘徊,享受着今日的难得的宁静——等到离校的吵闹的学生们涌进附近的车站时,他们就不得不从睡梦中醒过来了。在此之前,我得尽快赶到约定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店主是否还在睡着。要知道,吵醒一只暴躁的老山羊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咚咚咚——” “砰砰砰——” “梆梆梆——”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不同轻重缓急的变奏敲门尝试后,这扇老旧的门总算被猛地拉开了,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滋啦”声,像极了店主本人的咒骂。 “一大清早敲什么敲?你脑子有什么病?有病就去看病,我这儿又不是医院……”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口中不停地含糊抱怨着。在用手背揉了揉那双和他哥哥几乎相同的蓝眼睛后,他看清了我是谁,而这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不好了,“小家伙,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来得够早,就一定能喝到黄油啤酒?”他眯起眼睛,恼怒地盯着我。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今天来有别的事情,邓……先生。”我换上了一副诚恳真挚的微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即便起床气再严重,总不至于直接将我踹出去吧?如果他真的踹我……我就去向他哥哥告状! “什么事?”他撑着门框,不耐烦地问。 “我和一位先生约好了在此处见面——”我有礼貌地回答道。 如果我和雷古勒斯·布莱克关系亲近,我绝对要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选这里而不是三把扫帚作为见面地点!先不提地板上那些宛如从恐龙统治地球时期沉积下来的软趴趴黏糊糊的污垢,光是这股扑面而来的羊膻味就足以令我把过去那些糟糕的回忆统统想一遍了。 “这里没有别的什么先生!”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粗声粗气地打断了我,“赶紧离开,小鬼,在开门营业之前我还能再睡一会儿……” 说着他便要关上门。我刚要最后争取一番,却听见酒吧内部传来一阵渐渐放大的踩在不稳固的木台阶上的脚步声,有人从二楼下来了。 “和她约好的人是我,邓布利多先生。”那人朗声说道。 他手中拎了盏不太明亮的小煤油灯,只照亮了他身前的一小片区域,我看到他穿着一件得体的纯黑色西装,胸口处是一块盾牌样式的家族纹章。 雷古勒斯·布莱克走向了一楼唯一的那张小桌子前,将煤油灯置于桌面,并挥手拂去两张椅子上面的灰尘。“我想,以您这个年纪,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今日是时候开始营业了。”他平静地说着,自己先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一杯热红茶,谢谢。” 第132章 “臭小子……”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嘀咕着,瞪了阴影中的雷古勒斯·布莱克一眼,不情不愿地侧过了身子,我吐了吐舌头,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地面上层层堆积的污垢简直让我想起了禁林深处的泥潭,它们和我的鞋底沾连得难舍难分,我感觉这双鞋子出去后就得扔掉。 昏暗的光线下,我不加掩饰的嫌弃神情还是被观察了个清楚,没等我坐下,雷古勒斯·布莱克便主动开口了:“为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薇尔莉特?你不想见我?”他昂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 “没有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飞快地摆手解释,但又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合情理,只得放下胳膊悻悻地坐下了。他闻言似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视线与灯光近乎平齐,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单论样貌,和他哥哥相比,他的确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他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西里斯所没有的情绪:那是摇曳的灯火也模糊不了的,刻入灵魂里的傲气。 傲气这种东西,把控不好就会变得讨人嫌,现在斯莱特林的很多小屁孩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而雷古勒斯·布莱克则将这份气质涵养得很好,并不会让人觉得自视甚高,只会令人心生敬意或畏惧,认为他有配得上这份高傲的实力——而他也的确如此。 突然地,他放松了刚刚还绷得笔直的脊背,身体前倾凑近了我。“为什么不说话?”他似笑非笑地低语着,“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被他暗示性极强的话语刺激得头皮发麻,但表面上还是尽可能地维持着冷静:“没什么,布莱克先生,我只是对您充满好奇。” “哦,别叫我‘布莱克先生’。”他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你可以直接叫我雷古勒斯,或者……学长。” “……好的,学长。”我果然还是不习惯与初次见面的成年人过分热络。 雷古勒斯·布莱克对这个称谓很是受用。他温柔一笑,周身的锋芒都收敛了不少,“你想知道些什么,小学妹?” 我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吧台后忙活的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突然扯起嗓子大喊一声,把我吓了一跳:“自己来端!我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要我亲自给你送过去啊?” “我来!”我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拦住了正要起身的雷古勒斯。 “……如果你坚持的话。”他笑着耸了耸肩。 我呼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端起了吧台上那个年代足以进麻瓜博物馆的旧托盘。托盘里的陶瓷茶杯装满了滚烫的红茶,热气甚至都冲到了我的下巴。我如履薄冰般小心地转身,生怕它会洒出来烫到自己。 ……不能烫到自己,但应该“可以”烫到别人吧? 我分神看了眼雷古勒斯的背影,他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放在桌下,左臂则随意地搭于桌面。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我可以假装不小心把茶杯碰倒,再以检查他是否烫伤为由确认他的手臂上是否有黑魔标记!这应该是了解他是否当过食死徒的较为含蓄的方法了,至少比直接问他要体面一些吧…… 这样想着,我慢慢地走过去,将托盘放置在桌上,并用余光找准了“作案”角度。正当我将罪恶的手伸向茶杯时——雷古勒斯抢在那之前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面带不解地看着他,“学长……?” “不用,我怕会烫到你。”他温和地说着,脸上是比我装出的不解还要虚假几分的微笑。 ……这人比他哥要聪明多了啊! 我果断放弃了之前的的计划。既然他早已看出我“心怀鬼胎”,那我也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对待他这种城府颇深的人(无贬义),或许只有像面对斯内普时那样,保持绝对的真诚,才能顺利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坐回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盯着他。“布莱克先生,”我又换回了更为规矩的称呼,“您之前有加入过食死徒吗?” “——咳咳咳咳!”吧台后的阿不福思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只正在喝茶的老山羊准是被我的“语出惊人”给呛着了。 雷古勒斯也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但这个简单的问题并没有花费他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之前没有过,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他坚定地说着,同时缓缓卷起了左臂的袖子,让我亲眼确认。 的确一片光洁,我只能看见上面淡青色的蜿蜒的血管。它们宁静地延伸向上,联结着深层的磅礴的动脉,一同作为他自由的生命的象征。 雷古勒斯·布莱克在这个世界里不再是食死徒了。他可以以一个自由的身份捍卫布莱克家族最后的尊严,这是件好事……但为什么我的心底会生出一阵酸涩呢? “你还好吗?” “哦,没事——我只是有点走神。” 许多人的身份都发生了转变,为何却偏偏遗漏了斯内普?他难道不值得以一个被人称颂的名分在阳光下度过一生吗?在这件事上,梅林仿佛对他、对我都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既然如此,布莱克先生,我并不十分确定您能否给出我想要的答案……” “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呢?” 我深吸一口气,羊膻味充满鼻腔也无暇在意:“布莱克先生,您是否听说过,有关‘岩洞’的某些消息?” 话一出口我便感到有些沮丧。我不知该如何提到那个地方,“那里藏着魂器”,这种说法也太蠢了。在不确定雷古勒斯·布莱克是否完全可靠的情况下(抱歉),我不能冒这个险——也没法冒这个险,毕竟,“魂器”依旧是违禁词呢。 他的脸色变了变(很好,这是我想看到的反应,如果是一片茫然那我的线索就断掉了),像是一扇紧闭着的声控的门被正确但不完全的口令打开了一道缝隙。“‘岩洞’。”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它的存在,但不了解——或者说,我了解过,但并未将它的信息保存在脑海里。现在我所知道的一切,只有这个称呼。” “您的意思是……” “那个岩洞不是个好地方,对吧?它背后一定有着相当可怕的故事,可怕到我不得不将有关它的记忆移出脑海。”雷古勒斯不赞成地摇摇头,“若不是你今天提到它,我根本记不起这段经历的存在。”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希望的火苗几乎就要熄灭了。“那段记忆现在在哪里?它还能被找回来吗?”我急切地追问着。 雷古勒斯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别急,它或许在我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那里……那些我不愿留下的记忆都交由他保管。” ……希望的小火苗又被抢救回来了! “布莱克先生,我真的很需要知道它的信息……您能否带我去见克利切,取回那段记忆?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 “哦,当然可以。” “……诶?” “既然你如此真诚地向我寻求帮助,我又怎忍心冷眼旁观呢?”在我发自内心的不解的目光下,雷古勒斯微笑着轻轻拉起了我的手,“如果你稍后没有别的安排,我们现在就可以……” 第133章 砰! 猪头酒吧的破木门被狠狠地踹开了——严谨地说,是被踹掉了。在不知道多少年的鞠躬尽瘁后,它总算结束了自己脏兮兮的一生,或许它下辈子更愿意做壁炉里的柴火。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吧台后打盹的阿不福思。他几乎就要抓起魔杖冲出去跟搞破坏的家伙拼命,但没想到那家伙比他更加气势汹汹。 “你在做什么!雷古勒斯·布莱克?”还没看清逆光的身影,就先听见西里斯·布莱克用压抑着的愤怒的声音低吼道。 “啊,西里斯——兄长。”面对西里斯语气不善的质问,雷古勒斯只是转过半个身子与他对视着,“早上好?” “哦,这个早上看上去可不太好。”西里斯冷嘲热讽着走近,视线紧盯着我们牵着的手,“冒昧地问一句,我是否打搅了你?” “既然你清楚自己是在打扰我,为何不坚持着只是在窗边偷窥呢?”雷古勒斯笑眯眯地松开我的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条暗红色丝帕,“给你,擦擦额角——粘了玻璃窗上的灰尘。” 西里斯瞥了眼弟弟伸出的手,“谢谢,我自己有。”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一模一样的丝帕,装模作样地蹭了蹭额头。 若是在平常,这种“兄友弟恭”的电视连续剧我可以看个八百集,但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呢,我可不想把时间都耽误在听他们斗嘴上。“布莱克……西里斯,教授——我和布莱克……呃,雷古勒斯学长之间,有要紧事要商量……” 听到我口中“学长”的称呼时,西里斯欲言又止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他并没有识相离开的意思。而是不客气地扯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了我们中间。“——哦?有什么要紧事,能也说给我听听吗?” “布……教授,您别闹了……” “别闹了?”布莱克笑得有些怪异,“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闹了?像这样吗?” 他学着刚刚自己看见的场景,也握上了我的手。我用尽力气想抽回去,却挣脱不开他。 我原指望雷古勒斯能阻止他哥哥荒谬幼稚的行为,但事实证明兄弟俩本质上都不太靠谱。他只是悠闲地看着,就像一名完全置身事外的观众。 终于,本场演出的最后一名主角出现了。 斯内普踏着地上的门板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长及地面的袍子,猪头酒吧的“地毯”显然让他犹豫了一瞬,但令我感动的是,他最终还是决定踩在上面向我走来。 他看了眼雷古勒斯祸水东引后我和西里斯紧握着的手,并没有很在意——这种场面他又不是没见过。 西里斯自感无趣,便放开了我。“你来干什么?”他语气很冲,像是要把在雷古勒斯那里受到的怨气转移在斯内普身上。很明显,他这么做只是由踢一块铁板变成了踢另一块铁板而已。 “你没来找我。”他直接越过了西里斯挑衅般的问句,低头看着我,“我跟你说过的,忘记了?” “没,没忘……”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我想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去找您来着。” 在和斯内普交流时我们周围仿佛出现了某种奇特的结界,其他人根本插不进话来。西里斯被迫也加入了旁观者阵营,他索性喝掉了雷古勒斯点的那杯红茶,此刻它已经完全不热了。 “什么事?”斯内普蹙眉问道。我能分辨出他要表达的并非不悦而是关心,似乎是在担心两个布莱克轮番欺骗我这个无知少女——谁欺骗谁还不一定呢。 “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严肃地看着他,“教授,我恐怕得离校了——跟布莱……雷古勒斯……学长……先生一起……” 哦,可恶,这些称谓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斯内普的表情有些复杂,而西里斯则自愿当着他的嘴替:“学长?啧,他算个哪门子学长……” “至少比你更有资格吧,格兰芬多?”雷古勒斯四两拨千斤地淡淡回击着。 作为这张桌子附近唯一的非斯莱特林,西里斯不甘心地闭了嘴。而酒吧里的另一位地位更高的格兰芬多,此刻并不愿意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木门维修费,大的布莱克!”阿不福思在吧台后喊道,“红茶的钱,小的……” “也是大的布莱克。”雷古勒斯笑意盈盈地打断了他,“是他喝的。” 布莱克兄弟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像要把多年未见积攒下来的“情谊”礼尚往来一番。斯内普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对我缓慢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放心将我交给这两个家伙。 “好啦!”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要用最快的方式结束这场偏离主题已久的闹剧。“斯内普教授,这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慢慢跟您解释;布莱克教授,关于你偷看我私人信件这件事,回头我再找你算账;布莱克先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一次,我主动拉住了雷古勒斯的手。他会心一笑,也站起身,临行前不忘把那块攥在手里的丝帕重新塞回口袋。 正是这一强迫症般的举动给了西里斯可乘之机,他反应过来我们想离开,赶在最后关头抓住了雷古勒斯刚要从口袋中掏出的手。我本以为这已经够糟了,却没察觉到何时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了。 ……但愿雷古勒斯的意念比他之前预计得更坚决些,能承载着四个人完成这场漫长的旅行,我可不想在还没到达岩洞时就死在幻影移形中。 第69章 “请选择你的英雄” ◎“选我选我!”◎ 有惊无险地,我们四人平安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格里莫广场12号。队伍一端的西里斯还没站稳脚跟,就因队伍另一端斯内普的出现而发出了不满的质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你不也是?”斯内普反问道。 “我只是想回家看看。”西里斯回复得冠冕堂皇,“倒是你,并未收到布莱克家族的邀请吧?” “你不也是?”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好啦好啦,教授们。”我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没必要因为这个吵架,来都来了……” 在我们无聊对话的间隙,雷古勒斯已经把11号和13号之间缓慢显现的空间入口打开了。“嘘,安静——”踏入门厅前,他特意回头警告我们。 长长的门厅延伸至房子的另一头。在一排老式汽灯的照亮下,墙壁中央挂着他和西里斯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的画像。画像上笼罩着一层轻薄的天鹅绒帷幔,里面的布莱克夫人正用一把华贵的小扇子半遮着脸睡觉,她的儿子出于某些原因并不打算叫醒她。 雷古勒斯率先穿过门厅,西里斯紧随其后,而斯内普则走在队伍的末尾。我按照雷古勒斯的提醒尽力放轻着脚步,但还是由于灯光昏暗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看起来相当恶心的巨怪腿做成的伞架,好在身后的斯内普及时伸手扶住了它。 “谢谢……”我小声地说着。 显然,我小瞧了“安静”的内涵。仿佛这座房子被施加了“不能太懂礼貌咒”一般,刚刚还在沉睡的布莱克夫人“噌”地睁开了眼,老式汽灯的灯光都跟着亮了几分。她合上扇子,画像中精心绘制的面孔此刻正阴晴不定地看向下方。 第134章 “哦,完了。”前方的西里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像是彻底吹燃了布莱克夫人的怒火。她丢掉手中的扇子,劈头盖脸地咒骂了起来。 “你怎么敢回来的?孽子!怪胎!可恶的纯血统叛徒!出去,从我的房子里出去!”她面色狰狞,双臂也毫无贵族风范地胡乱挥舞着,恨不得从画像中冲出来将西里斯撕碎。 西里斯大概在少年时期就已习惯了这种厌弃,他并未表露出伤心,而是把这些责骂当成噪音般捂住耳朵:“从法律层面来说,这不是您的房子了,母亲,您早就死了。”他冷静地说着,“还有,是您儿子带我回来的,要骂就骂他。” 他把麻烦丢给雷古勒斯,自己走进了一侧的餐厅,端起茶壶试图倒杯茶水解渴——当然没倒出来,这座房子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 布莱克夫人终于注意到了已走过她面前的雷古勒斯。比杂技团演员还要迅速地,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体贴又慈爱地望着她离家多年的小儿子。“哦,雷古勒斯,我的宝贝,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面对布莱克夫人一连串的嘘寒问暖,雷古勒斯做出了滴水不漏的回应。他还讲述了一些在各国游历时的趣闻,逗得布莱克夫人花枝乱颤,黑色帽子上的蕾丝垂饰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我简直要吐了。”看着这个母慈子孝的场景,西里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我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里,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斯内普就更不用说了,他一直隐匿在最靠近门的黑暗中,真的像一只对一切都不听不看不在乎的老蝙蝠。 遗憾的是,在雷古勒斯不得不以“与朋友商议事宜”为由“不舍”地结束与母亲的交流时,我们还是被注意到了。布莱克夫人眯着眼睛,挑起帽子上的蕾丝,试图辨认出她儿子口中所谓的“朋友”是谁。 斯内普跨过一步挡在我面前,宽大的黑袍将我遮了个严严实实,阻止了布莱克夫人在我身上肆意打量的视线。我看不到画像中布莱克夫人的神情,只能通过语气的转变来判断她的态度。“哦,是你,西弗勒斯·斯内普。” 作为回应,斯内普微微点头致意。 听上去她有些隐隐的轻视,大概是因为斯内普混血的出身,但总的来说还算客气。我正这样想着,只听她又继续说道: “这次前来,还是为那位大人办事吧?” 用小拇指的指甲想想我也明白她口中的“那位大人”指的是谁。我无声地冷笑着,不知道该谴责她一把年纪仍是非不分还是可怜她在死后的消息闭塞。 斯内普沉默了两秒。“我好像并没有向您汇报的义务,布莱克夫人。”他淡淡地回复道。 “哼。”布莱克夫人听了斯内普的说辞,便也没再说什么。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画像再次恢复了安静,原来她捡起扇子,遮住脸继续睡觉了。在识趣这方面,她比自己的大儿子要出色得多。 “好了,我们走吧。”雷古勒斯停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示意我们跟上。 踏上楼梯后,我只觉得一阵昏眩作呕——楼梯一侧的墙面上挂着数个干瘪了的家养小精灵的头颅。他们的眼珠被摘除了,里面传出刺鼻的防腐药剂的气味,横切面平齐地镶在坚固的金属框架中,像一面面巨大的彰显着家族“荣耀”的盾牌。 我心情复杂地盯着其中一颗头颅空洞的眼眶,一不留神,脚下便踩空了。 这次又是斯内普从后面扶住了我,他总是能及时地为我的冒失和疏忽善后。“还好吗?”他低声问。 “我没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看那些脑袋,在到达二楼前都只专注于前方西里斯随着上楼的动作晃动的衣摆。 客厅似乎是这间房子里最温暖明亮的地方。那里早早地点起了壁炉,在劈啪作响的柴火燃烧声中还有一个焦急又略显迟钝的脚步声,克利切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尊敬的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按您的吩咐打扫了客厅的卫生,并泡好了茶,等待您和您的朋友。”一看见雷古勒斯,克利切便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又大又长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地板上。 “辛苦了,克利切。” 我们坐在了靠近壁炉的两张长沙发上。斯内普和我坐在一侧,布莱克兄弟坐在另一侧。佝偻着身子的克利切往返数次从厨房为我们端来热乎乎的红茶和点心,我接过茶盘时低声说了句谢谢,这让他意味不明地瞟了我好几眼。他对斯内普倒也勉强恭敬,结合布莱克夫人所说的话,他们之前应该也是见过的。最后,尽管极力忽视,克利切仍不得不面对西里斯回来的事实了——因为西里斯主动叫住了他。 “克利切,我的茶呢?”西里斯气极反笑,指着对面正吹着茶沫的斯内普,“你宁愿先给他都不先给我?” 克利切抬起那张苍老得皱皱巴巴的脸,但不是看向西里斯。 “嗯,拿给他吧。”布莱克家唯一有话语权的雷古勒斯笑着点点头。 得到了雷古勒斯的命令,克利切才不情不愿地端上了最后一份茶,但西里斯这次却硬气地拒绝了,克利切只得再拖着步子将茶杯送回去。临走时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词。 壁炉的火焰很快让我们的身体都暖了起来。雷古勒斯并不打算卖关子,他放下茶杯,拦住了要走近收拾的克利切:“先放在那吧,克利切——现在我有些事要问你。” 我揪住衣角,紧张地观察着克利切的反应。听完雷古勒斯的要求,他眼睛上方的皱皮都扭在了一起,出乎意料地,他拒绝了。 “不,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不能把那个交给您。”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您在取出它之前说过,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归还给您了。” 雷古勒斯讶异地睁大了眼,“……如果我说要收回之前的话呢?” “也是不可以的,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缓慢但坚决地再次拒绝道,“您说过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行。” “就算我现在命令你将它还给我呢?” “在这件事上,您没有命令的余地了,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张破旧的字条,将它出示给自己犹疑的主人,“这是您亲手写下的,请您过目。” “哦,的确是我的笔迹……”雷古勒斯细细地查看一番后,苦笑着将字条还给了克利切,“但我敢说,这绝对不是我自愿写下的,对吧?我猜我当时受到了很严重的威胁。” 克利切将手中的字条搓了搓,它便又重新被他藏起来了。他默认了雷古勒斯的猜测,并替那位多事的家伙说起了好话:“雷古勒斯少爷,这不能怪您的朋友,那个地方危险极了,您的朋友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插嘴了。“那人是谁?”我紧紧地盯着克利切,语气有些气恼。 “克利切同样不能说。”他梗着脖子,毫无怯意地看着我。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雷古勒斯的这位朋友的确是在为他着想。那人或许之前就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那个地方的危险性,为了不让雷古勒斯卷入其中因此丧命,才强迫他剔除了那段记忆……像极了那些“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的专制家长。 第135章 ——但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雷古勒斯的感受啊!更重要的是,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啊!我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掉吧! 克利切拒不配合,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我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克利切交出雷古勒斯的记忆,一边烦恼地拉扯着衣角并顺着一路向上,半晌后才通过陌生且逐渐奇怪的手感反应过来自己玩弄许久的是一旁的斯内普的衣服。我立刻尴尬地缩回手,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这副场景却早已被对面的两人看在了眼里:雷古勒斯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西里斯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您怎么不提醒我呀!”我低下头小声地埋怨着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透了。 斯内普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被揩了油。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被撩起的衣衫放下去,平静地说道:“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什么?我当然不——” 我为自己的辩解还未说出口,却因为斯内普的话想到了另一件被我忽略的重点。起初我先入为主地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想想完全不合理——这一次雷古勒斯又没有成为食死徒,他也绝不可能把克利切献给伏地魔做试验品。在这种情况下,克利切是如何知道“岩洞”的危险性的?他本不该知道的。 既然这样,他原本所知道的,说不定比雷古勒斯还要多…… “别问他要回记忆了!”我对雷古勒斯喊道,“直接问他关于岩洞的事!” 克利切灰黄的面色看上去更不好了。他犹豫又惊恐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急切地希望他不要听从我的建议。 从克利切的神情中,雷古勒斯应该也得出了和我相同的猜想。“告诉我,克利切。”他将身体前倾,温和地说着,“这不是一条命令,这是一个请求。”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长久的寂静。克利切面露为难,他时而揉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时而无声地尖叫着,看得出他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雷古勒斯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克利切自己开口。几分钟后,克利切实在承受不了主人殷切诚恳的目光了,他最后满是怨念地剜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因为劳伊德死了。” “劳伊德是谁?” 斯内普侧过头,低声解答了我的疑惑,“马尔福家曾经的家养小精灵。” “诶?多比的前一任难道不是路尼吗……” “那些小屁孩。”克利切粗鲁地打断了我,“十几年前,在他们为马尔福家族效力之前,劳伊德曾是那里最忠实的仆人——他也是克利切的同胞兄弟。” “哦,抱歉……”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哪句话惹恼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家养小精灵,“劳伊德的去世,和岩洞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克利切看上去很不情愿,但还是将当时的情况慢慢道来了:“当时,劳伊德也老了,我以为他会像我们的母亲一样光荣地为家族服务一生,但他却死于谋杀,极其痛苦的谋杀……克利切能感觉得到的,因为他是克利切的同胞兄弟。临死之前,他将所处的位置传给了克利切,希望克利切能带他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但没等克利切将此事禀报给女主人,他就已经断气了。” “家养小精灵的非正常死亡是不祥的象征,而女主人那段时间总是为西里斯少爷的离家出走而心神不宁……”说到这,克利切不悦地看了西里斯一眼,“……克利切不想让女主人分神,因此克利切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雷古勒斯少爷。雷古勒斯少爷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兴趣,表示想前去探查,但克利切和他的对话被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偷听到了。” “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阻止了这件事,并要求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刚开始雷古勒斯少爷不同意,但架不住他朋友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同意了。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还要求克利切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这件事,不然可能会……让雷古勒斯少爷……送命……” “但你还是说了。”西里斯煞风景地补上了一句。 “因为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不是克利切的主人!”克利切咬着牙回复道,“克利切只服从于布莱克家族!” “好了,好了。”雷古勒斯不得不充当起和事佬,公正地调节哥哥和家养小精灵之间的矛盾,“西里斯,你少说两句;克利切,谢谢你的坦诚。”接着,他看向了我,“小薇尔莉特,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我的心跳宛如擂鼓,整个人感到紧张又兴奋,像进入了千米跑的冲刺阶段:“克利切……你现在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吗?” “当然能,小姐。”克利切嘟囔着,“毕竟克利切又没有被强迫着移除记忆。” “好极了!”我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上去一把抓住克利切,“那么可以拜托你带我过去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克利切用一种怪异的神情看着我,仿佛我在说什么神志不清的胡话。“那里大概不是什么游乐场,小姐。” “我知道,但我要去。”我态度坚决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么可以拜托你带我过去吗?” 克利切闭上了嘴。他为难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希望他能代自己提出拒绝。 我也跟着转过头,发现沙发上的两个布莱克都疑惑地皱着眉头,这么一看他们的确有几分相像。按捺不住的西里斯先开口了:“为什么要去?克利切说那里是个‘可怕的地方’,你没听到吗?” “我听得再清楚不过了。”我耸了耸肩,“正因如此我才要去。” 雷古勒斯小心地斟酌着语句,在哥哥试探完我的态度后才轻声问道:“薇尔莉特,能否冒昧地问一句……对于那个地方,你有什么必须要去的理由吗?” “有,但我不能说。”我表现出了坦诚,但又不完全坦诚。 他俩一时间哑然,而克利切没有得到明确的同意或否决,便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完他们意料之中的反应,最后我才慢吞吞地转身看向许久不曾说话的斯内普,心想他很可能正在为我突如其来的冲动感到不满。 ——但他并没有。他看起来冷静极了,就像我们刚才的对话只是有关于晚餐吃什么似的。察觉到我视线中的忐忑不安,他终于说话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晚些时候吧,我还要准备些……诶?”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一个人去。”斯内普不赞成地看着发愣的我,像是在质疑一个上楼梯都会踩空的人的自保能力(这一点我无从反驳)。 我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在大脑中仔细回想着与接下来的目的地有关的记忆。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那些攻略般的重要情节便消散得越快,仿佛终有一日我会被同化成对未来发展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为了避免如此,我总是会在脑海中反复梳理那些信息,就像现在这样。“……不,我没办法一个人去,”我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喃喃地说着,“除了让克利切为我带路,我还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帮助……” 斯内普再次出声将我从神游中拽了出来,“所以我才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在“我们”上加了个很强的重音,前后还有意留出了两段停顿,仿佛在暗示着“除了我你还能选谁”。 第136章 但这份暗示实在是不太隐晦,先不提在心机方面和他旗鼓相当的雷古勒斯,就连西里斯都能察觉到这份明目张胆的“被排除”。 于是,一股莫名的好胜心让西里斯发动了一场“随同资格”的争夺。“当然,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他不仅刻意地在“我”上面加了夸张的重音,似乎怕我没有领会,还傻兮兮地用手指了指自己,这让我控制不住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雷古勒斯也适时地加入了对话,“我为我哥哥的怪异行为感到抱歉。”他微笑着说道,像那种总是跟在顽皮的孩子身后赔礼道歉的家长。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如果你要选择一个布莱克的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好吧,我高看他了,两个布莱克一样幼稚。 “先生们,我又不是要去旅游。”我感到无奈又好笑,只好认真地描述着自己的诉求,“我需要一名很强大的,冷静沉着的,对魔法迹象有洞察力的巫师……” “听上去就是在说我。”西里斯撇了撇嘴,我没有理会他。 出色的洞察力能识别出多年前的魔法痕迹以便于找到入口,强大的实力可以在阴尸扑上来时将它们击退,而绝对的理性至关重要——他需要在我难以忍受石盆中的药水时放下感性,强迫我将其饮尽。 我无法确信自己能狠下心做到在同伴被痛苦折磨时仍逼迫对方,更没有足够的实力在拿到挂坠盒后保护我们从阴尸的围攻中全身而退,因此,我早早地做好了喝下药水的心理准备——我来抗伤害,队友打输出,这样搭配起来反倒比较靠谱。 当然,前提是队友得听从我的指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的视线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而是盯着壁炉中跃动着的熊熊火焰,“到达那里之后,他必须一切都听我的。” “一切?”雷古勒斯皱眉问。 我肯定地点点头,“嗯,一切——哪怕是砍我一刀,如果我要求的话。能做到吗?” 雷古勒斯抿住了嘴,眉间皱得更深了。 “好啦,我知道你们不会忍心的。”我苦笑着摆摆手,打算回霍格沃兹搬来我的万金油救兵——邓布利多。他或许不会听我的,但他一定不会让局面失去控制…… [驳回——邓布利多不能作为主动外援,你忘记了?还有,你不能什么事都指望躲在别人背后躺赢。几年了,你也该有所成长了吧?也该试着面对外部敌人了吧?总不能一直当废物吧?] (……去死吧你。) “我可以。” 骤然响起的允诺阻止了系统近一步的喋喋不休。我惊讶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斯内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迈向我身边。 我呆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是要为寻得这一合适的搭档而如释重负呢,还是要为即将来临的在他面前的挣扎和失态而内心惶然呢?他真的能做到听从我的安排,置身事外般冷漠地逼迫我喝下毒药吗? “等一下……您是说真的吗?”我感到一阵不确定,不由得摇晃着微微后退。 “嗯。”他面上仍波澜不惊,脚下又向前迈了一步,似乎认定了要寸步不离地紧紧地守着我,不管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我说过的,我不会骗你。” 我回望着斯内普山海般深邃又明亮的眉眼,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不就是我之前一直期盼的、能和他并肩的时刻吗?不要在这个时候退缩啊,笨蛋。 “好的,教授!”我笑着扑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就当是与队友执行任务前的互相打气。他一手托住我的后背,并自然地轻揉着我脑后的头发,直到我不好意思地从他胸口抬起头。 “……你长高了。”他低头看着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唔……好像是诶!”我惊喜地在他胸前比划着,“之前只到这里……” “你的记忆力很好——布莱克,如果你持续如此大声地咳嗽,我不介意为你熬制一剂强力止咳药水。” 背景音中西里斯浮夸的咳嗽声总算戛然而止了。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斯内普,冲西里斯身旁微笑着摇头的雷古勒斯吐了吐舌头。 西里斯优雅地翻着白眼,尽管他的嗓音一时半会无法恢复正常,他仍嘴硬着否认道:“我很好,多谢关心。” “不不不,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还是去趟附近的豪华医院吧——” 众人纷纷看向提出此离谱建议的我。见我脸上毫无担忧的神色,西里斯瞪了我一眼,“少开玩笑了,我还不至于去圣芒戈……” “不是去圣芒戈,是去麻瓜医院。”我笑嘻嘻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打算从那里‘借’点东西——对了,克利切,你们这有保温杯吗?” 第70章 off to the races ◎冒险之旅◎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直到夜色降临才动身,因为谁也不知道伏地魔有没有那种把肮脏龌龊的勾当都设置在晚上完成的癖好。 离开前,我还笑着跟神色忧虑的两个布莱克打趣:“你们这样看上去真的很像亲兄弟。” 西里斯挤出一个不在乎的笑容,附和着我的玩笑缓和气氛:“那就怪了,我是收养的。” 雷古勒斯佯装不悦地瞪了哥哥一眼,接着看向我,“明早我会向你展示西里斯的收养证明,”他微笑着说道,“还有松饼和热红茶——记得早些回来。” “嗯,我们会的。”我乐观地点点头。 克利切面无表情地走到我和斯内普中间,一左一右拉住我们的手。“做好准备,小姐,先生,”他用嘶哑的声音倒数着,“三,二,一……” 下一秒,布莱克兄弟的身影便在旋转和扭曲中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感觉有人捏住了我的咽喉,压迫着我的气管和动脉,在这种情况下我丧失了呼吸的本能,心脏也因为缺血而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事实证明,幻影移形的舒适程度和目的地的好坏以及“司机”的态度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终于,压迫感被解除了。寒冷的风一瞬间包裹住我,周围的空气有些潮湿,带着咸咸的海盐味和积攒了一天日光照射后的岩石的热量。我睁开眼睛,在眼前恢复清明时第一眼看向另一侧的斯内普,他也正在看我,并对我轻轻颔首。 “谢谢你,克利切!”海浪声音太大,我不得不大声地对克利切喊着,“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克利切看着蹲在他身前的我,不太自在地偏过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啦?” “没什么,小姐。”克利切在夜色中看上去疲惫不堪,比上午还要苍老许多。他浑浊的眼睛盯着脚下的岩石,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问我,“小姐,可不可以答应克利切一个请求?” 我很高兴克利切能主动和我说话,这是我们之间建立良好关系的可喜的开头。当然,他太不可能像多比一样和我成为朋友,一些腐朽的阶级与血统观念在他头脑里已经根深蒂固了。“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爽快地回答道。 “小姐可不可以把劳伊德带出来?”克利切极小声地说着,我几乎得把耳朵凑到他面前才能听到。“劳伊德是克利切的同胞兄弟,劳伊德恳求克利切带他离开,而克利切没有做到,克利切心里很不安……” 第137章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转头看向不远处耸立着的那座悬崖,那里黑漆漆的,月光都无法驱散它的阴暗。劳伊德已经死在岩洞中十几年了,往好的方面想,他可能在潭水边化成了一堆白骨;往坏的方面想,他可能早已被拖入水中成为了一具新的阴尸。如果是前者,说不定还能拿回一块头骨给克利切留作纪念,但倘若是后者,我就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会尽力的。”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克利切瘦骨嶙峋的肩膀。 克利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向我和斯内普最后行了个礼,便又幻影移形离开了。方圆几英里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甩了甩被海浪溅湿的鞋子,小心地走近岩石边缘,望向下方暗流涌动的海面。斯内普走至我身边,并默默地用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胳膊,大概是怕我失足滑下去。 “我们要到那儿去,大副,那里或许藏着价值连城的宝藏。”我收起从布莱克老宅堆满杂物的阁楼中搜寻出的望远镜,指着悬崖下方被海面遮掩住的一块裂缝说道。 “遵命,船长。”斯内普配合地进入了角色。 我点亮荧光咒,将魔杖衔在嘴里,双手牢牢地扳住崖壁上岩石的凹陷,用脚谨慎地试探着下方的可供支撑身子的凸起。斯内普的动作要比我利落得多,他一直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在我身旁不远处的距离等待着我,每当我出现脚底打滑的迹象(这个鞋子真的不适合攀岩),他都会及时伸手托住我的腰,让我这个“船长”感到异常的羞愧。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令人心惊胆战的“假动作”后,斯内普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反手扯起自己长袍的后领,将它猛地一拽,一大片黑色的布料快速地扭在了一起,结成一条长长的结实的绳索。他将一端甩向我,绳索自动在我腰间打了个结,而另一端则缠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我真的是个‘累赘’了。”我咬着魔杖含含糊糊地说,“从各种意义上。” 斯内普瞥了我一眼,“若你真这么想,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绑在我身上。” “那倒也不必……” 这样艰难地攀爬了一段时间,我再度低下头,终于可以看清下方不远处被荧光咒的光芒照射得闪闪发亮的海面,和目的地之间的垂直距离已经不远了。我握住魔杖,咬咬牙,踏入了刺骨的海水中。 我略显吃力地向前游着,冰冷的海浪拍在脸上,不但并未使我清醒,它又咸又苦的味道只会让我感到头痛。越往前游,我的四肢就越不听使唤,每一块关节都被冷水浸泡得失去了灵活性,大脑也被越来越浓的腥臭味熏得晕晕乎乎的。我有些后悔了,这个地方真该在暑假再来的。 到后半段,我的手脚已经麻木了。此时斯内普的长袍再一次派上了用场,我几乎是完全被他拉着前进,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负重”。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毫无价值,我努力地为他打着光,在布满淤泥的狭窄暗道中指引着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好了,停下——应该就是这儿……”在看到不远处的台阶时,我浮出水面,抹去脸上恶心的咸腥味的海水。 斯内普率先登上台阶。他的身上也湿透了,头发在不停地向下滴水,但他没工夫管它们。他半跪着伸手将我捞了上来,拨去我脸颊和发丝上粘着的海藻,并对脸色发白的我丢了一个又一个烘干咒和保暖咒。 “教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哆嗦着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发现他摸上去也同样的冰凉。“让您参加这场糟糕的旅程,我真的很抱歉。”我虚弱地笑着,学着他的样子为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施咒,手指在魔咒的温暖中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斯内普挑起我的一缕头发仔细地检查着,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根潮湿的发丝,“不用感到抱歉,”他淡淡地说,“下次旅行记得选个暖和点的地方,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 我们坐在干燥的地方整顿了片刻,把身体调整到出发前的状态后才继续走向台阶所延伸至的巨大的岩洞。周围的空气并未比海水好上多少,同样的寒气逼人,大概除了终日不见阳光的原因之外还有黑魔法加持的结果。 斯内普收回了他的长袍,并将它改造成了较短的款式披在我的身上。我担忧地表示他自己或许也同样需要保暖,而他却再次握住我的手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在那之后,我们便一直自然地牵着手了。 我像只迷茫的兔子一般在粗糙的洞壁前来回打转,左摸摸右瞧瞧,试图发现哪块石头后藏着开启岩洞的机关。斯内普跟随着我,一开始并未发表意见,直到我的小腿快要迈不动步子了,他才突然拉住我阻止我的继续寻找。 “这里,你刚刚触碰的地方,偏左。”他松开我的手,指了指那块看上去和周围其他石块并无不同的岩石。 我凑近瞧了瞧,并将手放了上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它摸起来的确比之前的那些要冰得多。 “您是怎么知道的?”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我。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我产生了某种感觉。” 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想明白那种“感觉”大概指的是什么。岩洞里面放着的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伏地魔可能一直和他的食死徒们存在着某种联结——当然,是负面的。另一个世界的雷古勒斯或许也是通过这种感应发现了开启洞口的机关,伏地魔本人是如此狂妄,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被手下所背叛,因此才忽略了这个细节,就像忽略了家养小精灵可以在任何地方幻影移形一样。 我努力令自己摒弃每每想到伏地魔时内心涌起的不安,调整好心情,取下了腰间别着的从麻瓜百货商场买来的保温杯(布莱克家没有这种东西),里面装满了从麻瓜医院血库中偷来的血浆。它或许没有从人体内直接抽出的那么新鲜,但我猜这道黑魔法不至于对血液的品质如此挑剔——我没拿鸡血糊弄它就已经很给伏地魔面子了。 我拧开杯盖,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倒入盖中,后退了几步,对准那块岩石泼了上去。顿时,岩壁上洒满了亮晶晶的、来自天南海北的好心麻瓜捐赠者的b型血——等我成功取到魂器,说不定会向医院写一封匿名感谢信呢。 (注:后经调查,该医院实乃当地赫赫有名的吸血鬼产业,血库同时也是他们家族的食品储藏室,被偷走的血浆量很小,只会让院长本人当天饿会儿肚子,并不会影响到日常的医疗需求。不用自己的血是在为后续战斗保存体力,但说到底,“偷血”这种行为还是不对的,好巫师切勿模仿。以上。) 血液渐渐地被岩石吸收了,在那之后,一扇冒着刺眼白光的拱门出现在了它周围的岩壁上。拱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我用荧光咒照了照,什么都看不见。 我将身上的袍子取下,模仿斯内普将他变成绳索的样子,想像刚才那样再次把我们系在一起。但它有些不太听我的指挥,总是只绕了松松的一圈就滑落下来,而斯内普则拿出了师长的架势,并不愿意为这个魔法做出额外的指导,于是我只能化自动为手动,亲力亲为地将绳索缠在他身上。 第138章 “抬起胳膊,先生。”我感觉自己像是摩金夫人长袍店的店员,正在给新生测量身体的尺寸,不得不说,这位“新生”的身材相当不错。“这样怎么样?会不会太紧了?” “……的确可以稍微松一些。”我感觉斯内普的声调都被我勒得微微升高了。 “哦,不好意思……” 我笨拙地在斯内普腰间忙活了半天,最后得到了一个很丑但很结实的死结。为了测验它的坚固程度,我拉住绳索用力一扯,毫无防备的斯内普被我扯得更近了,而那个结却完好无损。我有些得意,刚打算在自己身上也如法炮制另外一端,手中的绳索却被斯内普接了过去。 “还是我来吧。”他轻笑着摇摇头。 他低下头,预留出足够活动但又不会过于遥远的距离后,将余下的绳索一圈圈地缠绕在我腰间。我起初将无处安放的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但他手动打结的过程实在太过精细繁琐,没一会儿我便感觉自己的手臂酸得不行——回去之后必须得继续锻炼了。 “你可以扶着我。”斯内普依旧盯着手中的绳子,说。 我听话地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紧接着发现这样反倒会妨碍他,于是索性一路向上,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真的长高了诶!”我仰起头欣喜地说着,“之前我这样需要踮起脚尖的……” 斯内普在这时正好打完了我腰间的那个漂亮的结。同样为了检测,他扯了扯绳索,注意力不在那上面的我就这样被他直接拉进了怀里,而他的手也顺势像绳索那样环上了我的腰。 两张本就靠近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后便及时侧过了头,而我仅仅迟钝了半秒,额头就撞上了他的下巴。这一下估计撞得不轻,他在我头顶闷哼一声,我感觉他的肩膀都绷紧了几分。 “教授!您没事吧!”我担忧地捧起他的脸。 斯内普紧抿着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无奈的“我没事”,我猜他不小心咬破舌头了。 这场小插曲像是梅林对我们在危险面前走神的惩罚,但从某种意义上也调节了我原先紧张的心情。我握紧魔杖,勇敢地迈进了拱门中。 面前是死一般沉寂的湖水,阴冷的气息笼罩在水面上,令人望而却步。比血浆还要浓稠的黑暗几乎遮蔽了一切,包括望不到边际的对岸和身旁的同伴。除却魔杖尖端的微光,唯一能被看见的只有湖心的那一抹诡异的绿色。 “就在那里。”我的声音因兴奋和恐惧而战栗着,“小心,不要碰到湖水。” 我们沿着湖岸向前走,回荡在岩壁间的脚步声又经过湖面的反射,显得异常的响亮。我不得不走得极慢,除了这双不太舒适的鞋子的缘故,我还要仔细地感应隐藏在空气中的被施了魔法的交通工具。 长时间紧绷着神经令我感到疲惫,但仍然一无所获。我索性后退,将主场留给了见多识广的斯内普。“教授,您能不能察觉到这附近哪里有使用魔法的痕迹呢?” 斯内普和我调换了位置,将我拉到了靠近岩壁的地方,确保我的安全后才转过身面朝湖面。“有什么线索吗?”他低声问。 “唔,被藏起来的大概是一个把手……而把手连接着链条,链条连接着小船,小船可以把我们带到湖中央。”我小声地描述着自己记忆里的过程,“还有,这个魔法大概很浮夸,很做作,巴不得彰显自己有多强大多聪明似的……诶,您找到了!” “多亏了你对施法者性格的精准描述。”斯内普用魔杖对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口中念动了咒语,一道很粗的链条霎时冲出水面落入他的手中,像一条温驯的蛇。他又用魔杖敲了敲链条的顶端,链条开始缓缓地盘缩着身体,似乎在拉动湖底的某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小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湖面上。 “哇,教授,您真厉害!”我发自内心地赞叹着,“选择您果真没有错!” 我的赞美并未起到理想中的效果。“难道你想过要选布莱克?”他突然反问。 “啊?那倒没有……”我干笑着否认道。 我们齐齐照向小船,它太小了,显然只有一个座位——伏地魔设计它时估计只给自己留了足够的空间,至于同行的牺牲品,有个立足之地就很不错了。好在我一个小女孩不会占据太多的地方,挤一挤总归是能塞得下的。如果是海格的话,再联想到之前通往密室的那条狭窄的管道……大概他永远也当不了救世主吧。 “您上呀。”见斯内普迟迟不动,我小声催促道。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你坐在那里,我站着就好。” “哎呀,大副,你怎么敢不听从船长的指挥?你忘记出发前的承诺了吗?”我故意板起脸叉着腰,“我命令你坐上去!” 斯内普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跨进了小船里。等他坐稳以后,我蹲在地上把链条捡起来盘好丢到船底,接着才在斯内普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爬上小船。 实在是太挤了。没等我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小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航行,划开湖面静静地驶向那道朦胧的绿光。我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一旁的链条把我的脚踝硌得很痛。我刚想伸手揉一揉,却在这时收到了斯内普的邀请。“要不要过来这边?”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露出□□的一片位置。那地方虽算不得宽敞,但的确比与链条为伍要好得多。只是……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的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屈服于身体的不适,反正又不会有其他人看到,更何况这早已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出格的亲密举动了……我攀着他的膝盖艰难地转身,身体一点点地向后挪,直至将后背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这可比刚刚要舒服多了!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船头划开水面的声音,几乎什么杂音也没有,我甚至能听见斯内普在我耳畔均匀的呼吸声。随着船只的前行,我们离最大的挑战也越来越近,但此刻我却感到出奇的平静,大概是斯内普的怀抱赋予了我安全感吧。 另一个世界的哈利可就没这个待遇了——邓布利多应该也没兴趣把他抱在怀里。不然的话,“你就是邓布利多最喜爱的学生?”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位先生很可能会再次愤怒地质问。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斯内普被我的笑声惊扰了之前沉默的思考,“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想到一个有意思的故事。” 我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刚刚所想告诉他,便拿来另一个灵光乍现的很符合现在场景的故事做替代——这倒也不算说谎。“从前有一个和尚,他想去西天佛祖那里求取真经,历尽无数磨难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见到佛祖之前,他乘坐了一条没有底的小船渡河……” 讲到这里,一旁的湖水中应景地漂过一道惨白的影子,是一具死尸。 “……渡过这条河,他就要舍弃自己的肉体凡胎,于是,他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我冷静地讲完了故事余下的部分。那具死尸依旧悬在原地,随着我们的前进,它也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第139章 “我知道这个故事。”斯内普低声说着,我的后颈能感受到他在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西游记》,中国的著作,很有趣。” “诶?您也会对这种类型的小说感兴趣吗?”我忍不住侧过头看他。 他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笑意,“你曾经提到过。” 我将头倚回他的肩膀,努力回想自己何时说过《西游记》——哦,对了,我曾跟海格提起过,在向他打听蛇怪弱点的那次。但斯内普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想想海格“守口如瓶”的个性,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唐僧有可能是个巫师吗?”我突然产生了离谱的奇思妙想,“他有一根很长的魔杖;他会念动让徒弟头痛的咒语;他还可以和神奇动物无障碍交流……” 耳边传来斯内普低低的笑声,我也跟着笑了。轻松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湖面上,我感觉我们不是去舍身探险,而是去野餐。 又过了一会儿,小船终于停下了。我们来到了那片由光滑岩石铺成的湖心小岛上,并在荧光咒的照耀下走向小岛最中央的绿色光源——荧光咒变得没有那么必要了,因为那道绿光亮得有些刺眼。就是这里了。 我主动握住斯内普的手,和他一起慢慢地走向散发着光芒的石盆。里面是满满一大盆的翠绿色的液体,无论是按照自然界的法则还是魔药学的知识来看,它都相当危险。只是这个分量…… “真他妈多啊!”我按住自己的肚子,没忍住痛骂起来。 斯内普并未纠结于我突然粗鲁的言语。他眉头紧锁,盯着盆里死寂的毒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念着他的名字给自己打气,接着平静地拧下腰间保温杯的杯盖。它里面还残留着一些干了的血痕,但愿它们能将药水糟糕的味道冲淡几分。 “你要做什么?”斯内普的脸色被药水映得绿莹莹的,看见我把用作杯子的杯盖放入盆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杯盖立刻被装满了,多余的液滴并未停留在我手上,而是以一个诡异的曲线滑回了石盆里。“一滴都不能少”,如果伏地魔参与酒类的产品营销,大概会选择这个作为广告词。 “还记得答应我的话吗,教授?”我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将满满一杯毒药送至嘴边,“您说过的,不会骗我——现在您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您会用尽一切方法让我把这些液体喝尽——全部都喝掉,不管我表现得多么抗拒,多么痛苦,多么丧失理智,就像您强迫我滴眼药水那样。可以吗?” 眼药水……如果有的选,我宁愿每天都滴眼药水,早中晚各一次都行。 斯内普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试图夺过我手中的杯子,但我终于敏捷了一次。想象着这是一杯百分百纯奇异果果汁,我仰起头,将它一饮而尽。 【 作者有话说】 …… 第71章 “仍可同生共死” ◎不好喝!◎ 我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炽热的痛楚,随着药水滚入喉中,从口腔蔓延至全身各处。食道乃至肠胃都仿佛被灼烧至穿孔一般,心脏察觉到身体的异常,正用数倍的速度向下泵着血,激烈得像是要从嘴里跃出来。 ——感觉很糟糕,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这种痛苦主要来自于肉/体上的折磨,和第一次阿尼马格斯变形时有些类似,不同的是那次的痛苦是成功前的最后一步,而这次却才是刚刚开始。 我紧闭双眼,未拿杯子的那只手死死地扣着石盆的边缘以支撑住发软的双腿,除此之外,我并未让自己表露出过多的负面反应。 “薇尔莉特,薇尔莉特……你还好吗?” 斯内普的声音听上去很缥缈,感觉像是在梦境的另一端呼唤我的名字,每一个字节都怪异地扭曲着,不知是否是因为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为了向他示意,我缓慢地点了点头。剧烈的疼痛让我想要大叫,想要逃离,但我理智尚存,明白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敢说话,因为血腥味会从嘴里涌上来;我也迈不开步子,因为双腿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了。现在的我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被残存的理智驱使着的右手,机械地再次将杯子伸向装着药水的石盆。 第二杯喝上去和第一杯没什么两样,当然也有可能是由于在我身上和痛觉有关的神经都已因过度刺激而麻木。趁着这个阶段还未结束,我又抓紧舀起了第三杯,这时我遗憾地发现自己已经拿不稳杯子了。 杯中的液体重新倾倒回了石盆里,发出一阵汩汩的水声。我感觉自己握着杯子的手抖得厉害,便想着用另一只手扶住它,但左手才刚一离开石盆边缘,身体便因为失力而摇晃着向后倒了下去。 我并未摔在地上,斯内普及时从身后扶住了我。他一只手揽住我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捏住我的手腕。他不敢太用力,就像怕会不小心把我捏碎似的。 “够了,”他沉声说着,“你看上去很不好。”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开他的禁锢,只能吃力地摇了摇头,这让我感觉大脑更为混沌了。 “我很好。”我咽下喉间涌上来的甜腥,耳语般小声地恳求道,“放手。” 斯内普与我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开了我的手。我立刻将药水送至嘴边,大口大口地将它喝了下去,仿佛它是能舒缓我痛苦的良药——然而并不是,它披着冰冷液体的幌子,实际上却只能加重这份灼烧感,我的五脏六腑都好像要碳化了。 我身后的斯内普发出了比我更为粗重的喘息声。他大概在极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要夺过我手中那个该死的杯子,克制自己不去阻止我喝下这些该死的毒药,他很能忍耐。这一刻我有些庆幸和我一同前来的不是西里斯,不然以他不受约束的性格,大概早就胡乱施法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了。但我又实在对斯内普充满同情和歉意,他恪守了与我的承诺,而我却将他置于一个比我更加煎熬的境地,这太过残忍了。 在杯子再一次舀满药水时,我彻底失去了将它拿起来的力气,它在我手中好像变成了千钧的重量。我放任它掉回石盆里,金属与岩石撞击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喂我。”我虚弱地说。 几秒的寂静。在我的耳鸣声中,我听见了斯内普压抑着的愤怒的低吼。他粗暴地掰过我的身体,扼住我的咽喉,仿佛对我施以如此暴力的对待就能将我从这浑浑噩噩的执念中唤醒。我无力地拉住他的衣角,因窒息而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喂我,求你。”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看不见斯内普的动作,只能感受到他将束缚于我颈间的手掌缓缓上移,最终捏住了我的下颚。我无意识地半张着嘴,下一秒,装着药水的杯子被他送至我的唇边。 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琼浆玉露,更无需细细品尝,便在自己后悔前极力倾斜着杯口将它全部灌入我口中。药液还没来得及在口腔停留就全涌入了食道,我突然产生抵触,抽搐着想将它吐出来。斯内普向后扯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昂起头,将其一滴不剩地全部吞咽了下去。 “好了,好了。”他把我拥入怀中低声安抚着。我无力地倚着他,咳嗽化成了阵阵呜咽。这杯药水起了反应,渐渐的,我的身体产生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感受。 第140章 ——疼痛的感觉消失了。这可不太妙。 如果我已经迎来了死亡的解脱,那眼前的这副场景绝对不属于天堂。昔日安宁的霍格沃兹变成了一片残破的废墟,两座塔楼在战火中轰然倒塌,礼堂的围墙也沦为断壁残垣。到处弥漫着魔咒轰炸后呛人的粉尘味,耳边满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以及施虐者放肆的狞笑。 我感到一阵惊惧,双腿不受控制地走向前,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指引着我寻找声音的来源。透过白茫茫的尘雾,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形,是邓布利多。 “教授?”我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作为这个场景中除我之外的唯一一人,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看上去异常的平静,甚至冷漠。 我在他面前几米处停了下来,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想靠近的腐坏气味,神情也和之前的慈爱平和大相径庭。我又叫了他一声,这次他终于做出了回应。 “看看这一切,薇尔莉特。”他的声音苍老得有些陌生,“你的任务失败了,对吧?” 天空中不间断地亮着刺眼的磷绿色的黑魔标记,背景中食死徒的叫嚣吵得我头痛,而霍格沃兹,魔法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也被攻陷了。种种迹象都表明,卷土重来的伏地魔在最终的对决中占据了上风。 “不,不是这样的……”我拼命摇着头,“我们之前明明有优势……” “优势?” 邓布利多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猛烈地摇晃着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晃得散了架,却没有挣脱开的念头。我感到很愧疚,为眼前发生的一切。 “薇尔莉特——明明知道结局,你为何不愿帮助我们呢?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送死?你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邓布利多面目狰狞地质问着我,鹰爪般尖锐的视线几乎要剜透我的心。“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救下了谁吗?回头看看吧……” 他拉着我转过我身子,向我展示着尘雾散去后的四周的惨状。在废墟的砖块瓦砾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具具被殷红的血液浸泡透了的尸体,他们都是我熟悉的面孔:布莱克,卢平,弗雷德……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在另一个世界并未送命的人,比如德拉科。他引以为傲的铂金头发失去了光泽,灰蓝色的眼睛却依旧睁着,仿佛在盯着我看。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踉跄着走上前,徒手扒开掩埋在露出的一截亚麻色辫子上方的石块,黛西的脸露了出来。她面色苍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只是没了呼吸。 “呵呵,呵呵呵……”邓布利多大笑起来,一声闷响后,他面朝地栽了下去。我狼狈地爬过去想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脑后的银发也被脑浆糊成了一团——他早就已经死了。红色与白色汇聚着流淌到地面上,蔓延至我面前,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我想要后退,可周围友人们的尸体却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他们抓住我的四肢,令我动弹不得。我哭着求他们放我离开,这时,在我正对面趴着的邓布利多突然抬起了他仅剩的半块头颅,并伸出焦炭般漆黑的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无从挣扎,只能大张着嘴竭力从气管的缝隙吸取着氧气,而地面上翻涌的混着脑浆的鲜血也在此时滚入了我的喉咙里。 我感到一阵作呕,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的痛苦的泪水也掺进其中被我饮尽。不知过了多久,邓布利多终于放开了我,身体的其他束缚也被解除了。我睁开眼,他们原先所处的地方空荡荡的,四周并无任何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 我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继续向前,空气中又升起了遮蔽视线的迷雾。越往前走,迷雾的血腥味就越重,颜色也越浓郁晦暗。 没过多久,我被一块门阶绊倒了。我抬起头,穿过层叠的雾气观察着眼前的这座房子,在看清它的轮廓后,我的身体陷入了剧烈的痉挛之中。这里是尖叫棚屋。 我撕心裂肺地尖叫着连连后退,想要远远地逃离这个带给我无数次噩梦的地方,以及那里面正在上演的噩梦般的场景。但尖叫棚屋也在不断向我逼近,它追上了我,并吞没了我。 房间里亮着昏暗的光,悬浮着的粉尘和愈发刺鼻的腥味令我呼吸困难。阴影中坐着一个人,和面对邓布利多时相似,我不想过去,但这次双腿完全脱离了掌控,迫使我一步步靠近,将他弥留之际的惨状看个清楚。 “不要这样……求你……我不想看……”我哭得没了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斯内普面前。 他的脸苍白得宛如大理石,颈间正不断地向外冒着掺杂着蛇毒的黑血,像一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瀑布。“薇尔莉特,为什么不愿意看看你可怜的教授呢?”他虚弱的声音带着诱惑性,诱导我抬起头与他对视。“毕竟,我就要死了。”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慌乱地试图用手按住他喷涌着血液的伤口,但我的手实在抖得厉害,有更多的血从我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我凄厉地哭喊着,想要阻止这一切,阻止他的生命在我眼前流逝,但一切都太迟了。 “薇尔莉特,你是为我而来的吗?”他低声呢喃着,以往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变得空洞黯淡,“如果我死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你不会死的……不要……只是蛇毒而已,不要紧的……”我的话语因哭声连不成整个句子,提到蛇毒,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沾满他鲜血的双手在身上慌乱地摸索着,企图找到一些解毒的药。 “别费工夫了。”他用冰冷的手松松地拉住了我。 我透过眼泪盯着那些源源不断的暗色血液,有一个声音正唆使我将它喝掉,仿佛我成了一只嗜血的怪物。我在心底抗拒这种冲动,但那个声音又继续说道,“你可以将他的毒液吸出来——替他去死。” 哦,替他去死。我被说服了,呆滞地凑过去堵住伤口,并随着他微不可查的脉搏吮吸着,任由呛人的毒液充盈着口腔。片刻之后,伤口的血流似乎止住了,我艰难地把口中血与毒的混合物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接着我惶恐地发现斯内普的情况并未因此变好。相反地,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命力。他冰冷的手变得僵硬了,终于再也拉不住我,沿着我的衣角滑了下去。 “教授?教授?”我颤抖着一遍遍地叫着他,抚上他同样冰冷的脸颊,他没有任何回应。 我抱住他没有温度的尸体,脑海一片空白。一切都在此刻崩塌,我的乐观,我的执着,我的信仰,我愚蠢自大的个人英雄主义——统统都不重要了。 “这都是你的错。” 身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条嘶嘶低语的蛇。 “你什么也没做到,你没能阻止他的死亡,你失去他了。”那个声音继续说着,缓慢放尽我的最后一滴眼泪,“这都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我喃喃地重复道。 “他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全部意义,不是吗?”煽动性极强的声音窜到我耳边,“既然他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没有意义……”我迟钝地摇了摇头。 第141章 “那么,就去死吧。” 后方出现了一条斑斓艳丽的小蛇。它沿着我的身体滑行向下,攀附着我的颈部,用细长的蛇尾勾住我下垂的手。我顺从地抬起胳膊,按照它的指引双手掌住自己的咽喉,接着用尽力气捏了下去。 视线逐渐模糊,酥麻感布满整个头颅,耳朵像被蒙上了一层膜,有什么想从那里冲破。快了,再用力一点…… 猝不及防地,我所紧靠着的斯内普的尸体突然动了。他掰开我嵌入皮肉的手指,并在我的挣扎下强行将我的双手扣在了背后。 “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比之前听上去有力许多,“清醒过来,不要让它控制你!” “放开我!我想死!让我去死,求你……”我哭喊着,拼命地想甩开他的手。我完全忘记了寻死的初衷,只想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斯内普沉默了。他将我搂在怀中,像对待哭闹的婴儿般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我失神地盯着眼前的他颈部结痂了的伤口,下面还残留着干透了的暗黑色的血痕。 下一秒,我眼睁睁地看着伤口炸开,浓稠的黑血再次喷了出来。斯内普的眼睛又失去了神采,回到了令我无能为力的濒死状态——一切又要重新来过。 “不,不,不要这样,不要再死一次……”我绝望地感受着滚烫的液体溅在我的脸上,嗓子几乎要哑得发不出声音,“我不想再喝了……停下……停下……” 斯内普的安抚停止了。 他低头看向我,眼神轻柔得像两潭泉水。“这可是你说的。”他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我。 我茫然地望着他的方向,但只一刹那,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我面前,就像之前见到的邓布利多和其他人那样。尖叫棚屋也不见了,我再次陷入了混沌的迷雾中。 雾气淡去,我感到头痛欲裂,但紧接着也恢复了几丝神志。视线被淡红色覆盖,我的眼皮抖动了几下,费力地抬了起来。 我瘫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看清了面前的场景,真实的场景——斯内普正俯身面向石盆,手中握着杯子。无暇注意我的反应,他舀起不知是第几杯药水,闭着眼将它喝了下去。 “不要!”我吓得几乎要完全清醒了,扑上前扯住他的裤脚。但他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又舀起了一杯。我流着泪,看着他再次将其饮下。 他有些站不住了,踉跄着倒在了石盆的底座旁边,留着冷汗的额头紧贴着冰凉的石柱,试图靠它集中自己的精神。他的表情极度痛苦,但手依旧稳稳当当地端着杯子,将它凑到自己毫无血色的嘴唇旁。 “不要,教授,我可以继续的……”我爬到他跟前,想抢先一步喝下那杯毒药,但太晚了。伏地魔在设计此关卡时绝对不会料到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为此展开争夺——巫师不会对牺牲品产生怜悯,他是这样想的,但我从不是斯内普眼中的牺牲品。 斯内普的脸在抽搐。他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无助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悲伤到不能自已的场景。 “不要走……不要走……”他小声地说着,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了下来。 “我不会走的,教授,我不会走的。”我抽泣着接过他手中空了的杯子,扶着石盆撑起身体,把它重新装满。石盆中的药水已经不多了。 喝下它,薇尔莉特,喝下它。 我一遍遍地跟自己说着,嘴唇贴住杯壁,只需抬手就能把它喝光——但我做不到。幻觉中快要死去的斯内普又出现了,他的轮廓逐渐清晰,这让我想尖叫着把杯子丢掉。 “让我喝……你不想……给我……” 斯内普像失明的人一样在半空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我的手腕。他哆嗦着贴近我,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就着我的手,他喝下了这杯药水。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自己。去他妈的挂坠盒,去他妈的伏地魔,去他妈的世界和平——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在乎,他们都不重要。我一点也不想做什么救世主,我只想救下他一个人。 如果能永远逃离这里就好了,和他一起,逃得远远的。逃去亚洲,或者随便找一个太平洋的小岛,那里没有食死徒,没有黑魔王,只有我们。只有我们…… 头痛阻止了我愈发漫无边际的思考。这时,斯内普抽搐着甩开我的手,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要死!薇尔莉特——不要!” 我看着他憔悴的脸,默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空杯子。石盆里只剩下最后一杯的分量,我小心地将它全部舀进杯中,泪水也滴落在了里面。 “就要结束了,教授。”我轻声说着,抬起头将药水倒入嘴里。 斯内普突然睁开了眼。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但目的明确,我手中的杯子被他一把夺去了。 “不,你不想喝……”他慢慢地摇着头,饮尽了剩下的半杯药水。 我感受不到这杯药水带给我的痛苦了,仿佛所有的折磨都一下子落到了斯内普一个人身上。“咣当”,杯子落在了地上,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教授……教授……?” 我哆嗦着靠近他,伸手抚摸他的胸口——我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 “不,不要这样,醒醒……” 我无声地流着泪,抓住地上的魔杖,指向他的胸口一遍遍地喊着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治疗咒语,毫无反应。他一动不动,嘴唇像魔药课上监督学生处理药材时那样紧紧地抿成一条缝,长睫毛安静地垂着,投下两片阴影。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哭喊着把自己从头到脚搜了个遍,就像在幻觉里那样。我渴望自己能找到一小瓶被我遗忘了的魔药可以拿来应急……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救他…… 我的手停在了自己的颈间,上面我自己留下的扼痕依旧疼痛,同时,我摸到了一条细细的链子。 我把它扯下,银链上粘满我的血肉,下方则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里面装着金黄色的跳跃的液体。 仿佛抓住了暗夜中唯一的微光一般,我咬开瓶盖,掰开斯内普的嘴唇,将福灵剂的瓶口塞入其中。但他的牙关紧闭,金色的液滴并未能进入他的口腔,而是沿着嘴角滑到了外面。 “哦,不……”我来不及多想,俯身舔去了那些宝贵的药水。福灵剂尝起来并没有特殊的味道,而他一夜之间长出的胡茬则刺得我舌尖微微发麻。 我尝试撬开他的牙齿,但仅用一只手实在做不到这一点,而另一只手还要拿稳福灵剂的瓶子。他依旧没有呼吸,面色也由苍白变成了窒息般的青紫,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我将剩下的大半瓶福灵剂全部噙在嘴里,接着丢掉那个碍事的瓶子,双手掰开他的嘴唇,用拇指的指腹撬着他两侧的犬齿。 拜托,求你,张开嘴吧。我在心里苦苦哀求着。 直到我的指腹沁出了血珠,斯内普的齿间终于被磨出一条缝隙。我连忙再次俯下身,以嘴唇贴合着,用舌尖引导着,将含着的福灵剂全部渡入他的口中——我的血液、眼泪、以及我全部的希望,共同组成了这个无比虔诚的吻。梅林啊,让他醒来,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第142章 可是岩洞太过隐蔽遥远,我的恳求并未传递至梅林身边。斯内普依旧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气息。 “你不能这样,西弗勒斯·斯内普!醒过来!”我发疯似的摇晃着他,“你难道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我命令你醒过来!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说过的……” 我泣不成声,伏在他身上痛哭起来。身体随着哭声剧烈地颤抖着,以至于没能及时注意到身下他逐渐恢复的心跳。 “你哭什么……我现在还没死。” “……教授?” 我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他看上去还是很虚弱,青紫色褪去,又变成了不健康的苍白。“水。”他哑着嗓子说,几乎又要喘不上气。 “哦,好的,水……”我暗骂着自己的疏忽,连忙从斯内普的腰间解下另一个从麻瓜百货商场买回的道具——旅行用水壶。我料到会有这种需求,便提前准备好了足量的清水。 我拧开杯盖,把壶嘴递到斯内普唇边。“好了,教授,喝吧……” 斯内普刚要喝上一口,湖面突然传来了骚动声。一具具森森白尸从漆黑的湖里冒出头来,它们缓慢地向上爬着,似乎被本不属于这里的清水气息吸引了。 “教授,您不用管,这些交给我!”斯内普的苏醒像是为我注入了高浓度的活力药水,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抓起魔杖,把水壶塞进他的怀里。 斯内普伸手试图拉住我,但我的指尖还是飞快地从他手中滑了出来。“不用担心,梅林会继续保佑我们的。”我冲他桀然一笑,转身迎向湖边越来越多的阴尸。 “薇尔莉特,关于我们之前探讨的问题,我咨询了我的一个在神奇动物方面颇有建树的学生,也就是你们神奇动物教材的作者。” 和邓布利多在天文塔“偶遇”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他的来信——确切地说,是口信。他把信息说给自己的守护神,再由这只淡蓝色的凤凰飞至我身边转述给我。要我说,完全没必要,有什么话没法当面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他同意我的观点,你很喜爱西弗勒斯——和我。”凤凰乐呵呵地说。 我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守护神被打散后又飞快地恢复了原状。 “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嘛,咳咳……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凤凰作为阿尼马格斯的特殊功能,纽特表示很惊讶,甚至想赶来学校与你面对面研究一番。他是个老家伙了,对神奇动物的热情依旧高涨得恐怖,我怕他吓着你,替你拒绝了。” ……不要就这么替我做决定啊!我还是很想见见纽特·斯卡曼德本人的好吗!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是老家伙啊! “他说这种情况过于罕见,因此谁也不敢妄下定论,但有一种可能,拥有凤凰这种阿尼马格斯的巫师流淌着和凤凰相似甚至相同的血液——毕竟不管形态如何,源头都是同一具躯体。如果假设成真,这也就意味着,你的血液也能像凤凰那样燃烧,火焰凶猛,遇水不灭。 这个观点目前仅仅停留在理论阶段,不要轻易尝试。不但因为燃烧血液会带来强烈的疼痛和巨大的消耗,而且,更重要的——霍格沃兹没有适合尝试的地方……每一块建筑都很值钱的,孩子。” ……您放心,我跟霍格沃兹没仇没怨,不至于一把火将它烧掉——烧毁了我也没钱赔。 …… 现在,尝试此项推论的绝佳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斯卡曼德先生,如果我成功了,记得在论文的致谢里多夸夸我——要是能再补偿些实验经费就更好了。 成群结队出现的阴尸伸出它们枯槁的手,抓向我的脚踝和小腿。我嫌恶地踹开最前面那只,它的鼻子凹陷了进去,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再次爬向我。 是时候了。我深吸一口气,用魔杖抵着手腕,划开一道长且深的口子。温热的血喷薄而出,但并未来得及落至地面,我挥动魔杖,甩向半空,铺就一片由血珠串连而成的帷幕。 阴尸没有思维,它们不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只是继续讷讷地前进。等到它们汇聚到血幕前,身上多少都沾上了赤色的液滴,我念动潜意识里浮现出的古老的咒语,它听上去仿佛凤凰浴火前的最后一声长鸣。 顿时,眼前燃起了一团团金红色的烈焰,它们明亮无比,升腾不熄,映得岩洞宛若白昼。耀眼的火光包裹着阴尸,它们无声地惨叫着,手足无措地试图拨开身上的火焰,但任何动作只会让炽火燃得更猛。一些阴尸因畏惧退回了湖里,却不知凤凰火焰并不会被水浇灭,在燃尽最后一滴之前,它会以不可阻挡之势带去周围的一切黑暗。湖面剧烈地翻滚着,烈焰覆盖其上,随着阴尸的躲避延绵至更深更远的地方。 身体的每个角落都传来剧烈的痛楚,但它们远远比不上灵魂更深处的快感。血液的燃烧令我感到轻飘飘的,火焰的爆裂声和阴尸沉寂的哀嚎在我听来宛如仙乐般悦耳。我闭着眼,伴随动听的音乐轻轻挥动着魔杖,并缓慢地旋转身体让腕间流淌的出的血幕铺向更广阔的地方,就像身处一场庄重非凡的盛大祭典。我既是点燃圣火的祭司,又是演奏舞乐的巫女,而在场的全部阴尸——就是我献给梅林的最为盛大的祭品。 不知他老人家对此是否满意……管他呢,爱要不要。 一曲结束,原本冰冷的湖面已连成了一片火海,阴尸也全都不见了踪影。带着疲惫和巨大的满足感,我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后脑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钝响,但其他部位的疼痛让我把这份微不足道的感觉自动忽略了。我轻轻地喘着气,向斯内普身边挪了挪,他没有对我的演出做出任何评价,只是扶住我依旧流血的手腕,嘴唇微微开合,念动着治疗的咒语。 “省些力气,教授,等出去了再说。”我累得快要笑不出来了,费力地抬起另一只胳膊在石盆里摸索,抓住了一个冷冰冰的坚硬的东西。 我简直要哭出来了,颤颤巍巍地将这个得来不易的金色挂坠盒戴在了脖子上,用它来取代那条救命的福灵剂项链。“瞧,好看吗?”我用尽剩余的所有力气跟斯内普开起了玩笑。 他看上去比之前要好很多,但依旧很虚弱,我估计也没比他好多少。我们都累坏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现在坐小船离开这里,回到伦敦,好好睡上一觉,再吃些热腾腾的松饼…… “好看。”斯内普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相当无奈地摇头道,“可是,船,没了。” “……啊?” 我猛地转过身,手脚并用爬向原先小船停靠的位置。链条被火焰烤得滚烫,我捡起某只阴尸断掉的一截臂骨,焦急地拨弄着它,发现它另一端的小船消失了——不,没有消失,剩下来一堆可怜的焦炭——都不用风吹,戳两下,就散了。 …… ——梅林啊!就算你对祭品不满意,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戏弄我们吧!! “你很……陶醉,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斯内普揉着眉心,声音有些自责,“而且,我当时没有力气阻止你……现在也没有。” “不不,这不是你的错……”我又重新挪回他身边,“……当然也不是我的错——都是伏地魔的错!我诅咒他!” 第143章 斯内普没再说话。他静静地盘腿坐着,思考能让我们逃出去的对策。周围越来越热,火势蔓延至我脚边,我只好胆战心惊地缩回了腿,在斯内普怀里蜷成小小一团。 “……没有收回咒语的办法吗?”也许已经猜到了答案,斯内普还是不死心地问。 “没有。”我缩着脑袋,沮丧地说。“除非让我流干所有的血……” “不要再说了。”斯内普低声打断了我。 这些火焰同样没有思想,它对触及的物体会进行无差别攻击,不管是阴暗的尸体,还是没有生命的小船,又或者是将它们施放出来的人。大概只有把我也烧成灰烬,它才会真正的熄灭——只是我应该没法变成婴儿从火堆里爬出来。我们可能真的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这时,斯内普的身体突然轻微地颤抖起来。我抬头一看,发现他居然在笑。 “……教授!您不会被烧坏脑子了吧!” 我抚上他的额头想试探他的体温——感受不出来,我们都被火焰烤得热乎乎的。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将它藏进自己的衣襟里,那里还有最后的一丝凉意。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个愿望。”他眉眼含笑地看着我,“很快它就要实现了。” 我感到无语凝噎:“……是什么?总不会是被烧死吧?!您这愿望也太独特了……” 斯内普微笑着摇摇头,不愿多做解释。 熊熊火焰持续燃烧着,我用作拨火棍的臂骨在被吞没的瞬间就化成了黑灰,这样瞧着待会儿大概也不会很痛。 “我也有个愿望。”我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珠子,笑眯眯地说,“不过今天已经实现了!” “是什么?”斯内普微微挑眉,配合着做出好奇的神情。 我讳莫如深地摇着头。在缺水缺血以及火焰炙烤的状态下,我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干涩得难受,便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 斯内普应该无法拥有昏迷时的肉/体记忆,更无法猜测到我的想法,但他仍愉悦地笑了。他的眸中映着火光,璀璨耀眼如银河光尘,我痴迷地盯着他,想将此作为投射在大脑中的最后的画面永远地记住—— [……永远?你要是死了还谈个屁的永远?] 系统暴躁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时,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对啊,我就要死了。)我趴回斯内普怀里懒洋洋地回复着,(你另谋高就吧,不送。) [诶不是!你就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吗?你难道不想逃出去吗?] 斯内普用他的身体为我挡住了大部分热气,但仍有小部分烤着我的后背,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融化了。(你难道能带我们出去?)我反问道。 [不能——那是不符合规定的。] (……那你他妈还说个屁啊!) 系统被我的粗口气得不再说话了。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飘到了九霄云外,大概再过个几十秒,我们所处的小岛就会被火焰完全吞没。 我们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不甘心啊……我不能就这样死掉……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好多承诺没有完成呢……我还没有给乔治和弗雷德买新的大衣,没有见证和德拉科赌约的结果,没有堂堂正正地把多比赎出来…… …… 等会儿——多比! 在意识完全不受控制之前,我面对逼近的火焰,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祈求般的命令:“多比,以德拉科·马尔福的名义……我命令你……立刻……出现在这里……我现在……很无聊……” 我的声音弱得没人能够听清,到后面只剩下嘴唇无声地开合。多比会出现吗?他能找到这里吗?会不会德拉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吩咐传递给多比?又或者,这个吩咐根本毫无意义? 我的眼皮就快要彻底合上了,这时,眼前终于凭空冒出了一个亲切无比的小家伙。刚一落地,他就被脚下岩石的温度烫得跳了起来。 “嗷——诶?多比听见薇尔莉特……” “带我们离开!”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吼着打断了他。 多比识相地闭上了嘴。他抓住我和斯内普的手腕,在烈火卷来的前一秒将我们带离了这座岩洞。 活下来了。 第72章 有缘千里来蹭饭 ◎去同学家玩咯◎ 我曾在无数次相处中不自觉地被德拉科和年龄不相匹配的婴儿般的皮肤所吸引,即使在冷风呼啸的魁地奇训练后,他的脸颊仍白皙嫩滑,吹弹可破。听到我对此的由衷赞美后,德拉科反倒有些羞愤,毕竟他一向自诩铁血猛男,“吹弹可破”在他心里只能用来形容霍格沃兹早餐时的溏心蛋。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羡慕地看着他,揶揄道,“该不会是去了普里姆珀内尔女士美容药剂店……” “——什么?才没有!”德拉科捂住自己的脸,大声强调,“遗传而已!遗传!我妈妈也是这样!” “唉,那我可就学不来了。”我摇头晃脑地感慨着,心想这小子绝对偷摸地在美容药剂店买了什么昂贵的护肤品。 而如今,我好像终于发现了他后天的将皮肤状态维持得如此之好的秘诀:保持婴儿般的睡眠质量。此刻,他穿着毫无束缚感的真丝睡衣,被子轻薄又温暖,床头放置着暖光助眠灯,墙角青草味的香薰冲淡了壁炉燃烧的气味——一切都为了确保他享受最精致的夜晚。他沉沉地睡着,平稳的鼻息缓缓铺在我伸出的手指上,像一只无害的小兽。 一声不合时宜的提醒破坏了这片梦幻祥和的氛围。“别盯着他看了。”身后座椅上的斯内普低声说着,因疲惫而虚弱的语气也掩盖不了淡淡的不悦,“把他叫醒。” “然后他会惊恐地大叫,引来他老爸,他老爸绝对会把我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我回过头,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 多比将我们从火海中的岩洞救走后,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目的地是马尔福庄园。我能理解这是他在危急关头所能想到的第一个地方,但当我提出希望他再次幻影移形把我们送回霍格沃兹或格里莫广场时,却遭到了斯内普的坚决反对,他说我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已经承受不了额外的一次幻影移形了。 的确是这样,药水的作用和大量的失血让我感到头晕眼花,就连多比的魔法治疗仍是杯水车薪,我甚至把一个低矮的置物架看成了他说了声谢谢。 多比忙前忙后为我们提供温水,既解了我们的渴又能简单地清洁浸过海水且沾满血污的身体,只是不能弄出太大动静,免得惊扰睡梦中的房子的主人。 我艰难地洗完澡,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在等待多比帮我把脏兮兮的旧衣服清理干净之前,我从德拉科的衣柜里翻了件袍子套上,把腰带勒到最紧后倒也不算太滑稽。斯内普穿着卢修斯·马尔福的浴袍,左臂上的黑魔标记从略短的袖口处露出来一截,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它。 我们都需要靠睡一觉来恢复力气,但擅自留宿马尔福庄园的客房未免太明目张胆,万一被卢修斯·马尔福发现,多比又要受牵连。因此我打算先在德拉科的卧室将就半晚,现在已经是午夜了,只要在天亮前离开就不会被察觉。 第144章 “你会着凉的。”斯内普不甚赞同地看着跪坐在地毯上的我。 我困倦得失去了回复他的力气,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呓语后,便就这样伏在他膝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将我唤醒的或许是空空如也的肚子,或许是宿醉般的头痛,又或许只是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映着整夜白雪的日光。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觉自己正躺在德拉科的床上,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绒被,而被“鸠占鹊巢”的德拉科此刻正托着下巴坐在床边观察着我。 “感谢梅林,你总算醒了。”他长舒一口气,先是扶着我坐起来,接着又抓起床头的药水瓶递到我手里,“喝了吧,退烧药。” 我尚未完全清醒,没有立刻喝药,而是茫然地环顾四周,“斯内普呢?” 听到我的话,德拉科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眼球整个地翻个面。“梅林的臭袜子——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大半夜爬起来把床让给你,还在这里守了你一上午!结果你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斯内普去哪了?!”他大声地谴责着我,若不是我还有病在身,他很可能会作势对着我的肩膀来一拳。 “嘘——你小点声!”我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别把你爸妈引来了!” 德拉科略带无语地瞪了我一眼,清清嗓子开始了他冗长的解释:“第一,马尔福庄园很大,我的声音还没有能传到楼下的穿透力;第二,我父母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他们很震惊,但还是勉强接受,因为黑着脸的斯内普看上去真的很吓人……你知道吗,我一睁眼看见他的脸,差点都吓晕过去了……” “……所以,斯内普现在正和你父母在一起?” “你还真会抓重点。”德拉科嘟囔道,“不全对——第三,斯内普和我父亲都在书房,我妈妈正和多比一起准备午餐,等你喝完药就可以下楼吃饭了——等等,你能走得了路吗?还是说要让斯内普抱你下去?” “……你在说什么啊?!” “你以为昨天是谁把你抱上床的?毕竟我瘦胳膊瘦腿的,可没这个力气。”德拉科笑得很恶劣,甚至不惜用我平常嘲讽他的话来损我,“为了让你睡得舒服,他直接把我从床上拖下来,还死死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要被谋杀了!” “唔,好了好了,谢谢,不用再说了……” 德拉科才不管我对接下来话题的不好意思的抗拒,他故意拿捏着腔调,语气由怨愤转为了更符合语境的黏腻,“他把你轻轻地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甚至还轻轻地为你穿上了袜子!我新买来的,留着平安夜挂在床头的袜子!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对吧?” 我小心地往上拽了拽被子,发现自己脚上的确穿着一双暖和的毛茸茸的圣诞袜,它们很长,足以包裹住整个脚踝和半截小腿。一阵痒痒的感觉随着我的视线漫布在长袜下原本光裸的皮肤上,我突然庆幸自己还有发烧做借口,不然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两颊突然升起的羞赧的绯红。 “好了,不逗你了。”看到了想看的反应,德拉科满足地笑了,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赶紧喝药,“把它喝干净,斯内普叮嘱了我好几遍,不许遗漏一滴。” 我只好龇牙咧嘴地把那瓶退烧药喝了下去。虽说它的味道比岩洞中的药水要好很多,但和斯内普之前为我熬制的其他药水相比实在是难喝得不行。不过我也没办法奢求魔法世界的其他药剂师都照顾到我的口味——尤其是伏地魔,如果他真的选择制药作为本职工作,估计每年所接到的患者投诉量连起来能绕霍格沃兹十一圈。 想到岩洞,我下意识摸上了颈间,本次历险的战利品仍好好地待在那里。“德拉科……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小声地问。 德拉科也在盯着我的脖颈,只不过不是看向悬于下方的挂坠盒,而是看向环在我动脉上的瘀血和抓痕。“不用问。我能猜得到,你遇到了危险。”他温和地说,“我很高兴多比能够帮到你,在你的身体恢复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哎呀!”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地拽住德拉科的袖子,“你父亲没有因此责罚你和多比吧!如果他追责,你就说你们都是被我强迫的……” “多比目前很好,我也很好。”德拉科温和地打断了我,“我父亲暂时还没空管我们……他一直在和斯内普谈事情。” 对于德拉科的说辞,我表示隐隐的担忧。斯内普和卢修斯·马尔福立场又不相同,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地交谈这么久?虽然我对斯内普正常状态下的实力充满信心,但他应该还未从昨夜的损耗中完全恢复,万一打起来落了下风,那可就糟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 德拉科正要阻拦,这时多比抱着烘好了的香喷喷的衣服走了进来。“多比来给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送衣服了。”他将叠起来比自己还要高的衣服举过头顶,乐呵呵地看着我,“主人和斯内普先生都在楼下,女主人说希望小主人和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尽快下楼吃饭,不然龙虾汤就要冷掉了。” “冷掉了再加热不就好了。”德拉科对此嗤之以鼻。 “可那样会影响食物的口感,”多比挺直了腰,义正词严,“多比要让朋友吃到最好的!” “哦,你真贴心——”我接过衣服,顺便摸了把多比光溜溜的大脑袋,“以后直接叫我薇尔莉特就行啦,这么长的名字,怪拗口的。”我难免对系统昨日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这个无情冷血的便宜老爹,我实在没有为它冠姓的必要。 “啊?这怎么行……多比不能……” “好啦,先生们,我得换衣服了——”我做了个鬼脸,将连连摆手推辞的多比和仍在一旁傻站着的德拉科统统推了出去。 我着装整齐走下楼梯,脚上仍骄傲地穿着让德拉科颇有怨言的毛茸茸圣诞袜,但颈间并未戴上他好心借给我的雪貂围巾。在如此温暖的房子内戴着它实在有些欲盖弥彰,再说了,我并不在乎别人会因那些伤痕如何看我——我反而很好奇卢修斯·马尔福的反应,“是谁干的?他怎么就没把你掐死?”他大概会这样说吧。 卢修斯·马尔福坐在餐桌旁最尊贵的主位上,见我走近,他露出了一副宛如吃了一整袋纯享版鼻屎味比比多味豆的难看表情,脸色甚至不如他左手边座位上一夜没睡的斯内普。我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却立刻就嫌恶地移开了视线。真搞不懂他对我哪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德拉科坐在他老爸右手边的第二个位子。他用手遮掩着,拼命地跟我使眼色,示意我坐到他对面去。我偷偷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总不至于蠢到坐在纳西莎·马尔福的位置上——这不是正规的宴席,也并未宴请太多宾客(我和斯内普不请自来,甚至不能算是宾客),女主人当然要紧挨着男主人。 我绕了一圈,来到斯内普的身边,刚要拉出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很沉的胡桃木椅子,斯内普却起身轻快地为我代劳了。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修身衬衫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银质袖扣在房顶垂下的吊灯映照下闪着光。“请坐。”他低声说道,本应遵循礼节微垂的眼眸依旧热烈地与我对视着。 第145章 “……谢谢。”我莫名有些拘谨,视线总想不自觉地下移至他习惯性抿起的嘴唇上。虽然还未填饱肚子,但衣料和炉火给予的暖意已经足以令我分出多余的精力回味一些旖旎的肉/体记忆了。 诶不对,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教授!”我在桌子下捏住了他的袖口,为他如今一丝不苟的装扮增添了几丝焦急的折痕,“您有没有告诉——” 说到这我急急地刹住了车。卢修斯·马尔福还在呢,我可不想让他听到关于我们和布莱克之间的事。 我紧紧地盯着斯内普,希望他能对我的疑问做出回应。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古怪地看着我,突然,他俯身凑近了我,并深深地嗅了嗅。 我一时间忘记了闪躲,仿佛被甩了统统石化般定在了原地。“……教授?”我的声音有些僵硬,“怎么了?” 我开始懊悔为何昨晚洗澡没有把自己洗得再仔细一些——他该不会是闻到我身上的某种奇怪气味了吧?为何我自己没有闻到? “你喝药了吗?”他对我说着,却转头看向德拉科。 “她,她真的喝了!”德拉科惊慌地为自己争辩道,这时我终于见识到了他口中的“差点吓晕过去”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亲眼看着她喝的!一滴不剩!” 卢修斯·马尔福凶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像是在斥责他的没出息,不过遗憾的是他儿子压根就没注意他。 斯内普“嗯”了一声,把视线移回了我身上。“你的脸还是很红。”他解释道,“而且,我没有闻到药味。” 我选择性忽略了前半句话,依旧红着脸为他的第二个问题做着说明,“因为,因为那个药实在太苦了,我用清水洗漱后,又用了洗漱间的漱口水……” 斯内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卢修斯·马尔福却在这时用怒吼证明了自己声带的完好:“——谁允许你擅自用我的东西?你怎么敢的?” ……也没人允许我半夜到你家来啊,我就是做了,怎么着吧。 “不好意思,先生。”我维持着假笑,虽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大概率在卢修斯·马尔福这里并不适用。“请问它多少钱?我愿意赔给您。” 当然,如果他真要赔偿,最后掏钱的还得是斯内普,我可没钱赔给他——现在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只有脖子上的挂坠盒,它被我塞进了衬衫与毛衣之间好好地藏了起来,这个我可不打算拿来抵债。 “赔给我?我看得上你那点儿破钱?”卢修斯·马尔福气急败坏,完全抛下了他今日苦苦经营的绅士表象,就差没冲过来拎起我的领子了。 我实在不明白一瓶漱口水哪里值得他这么大火气,便只是耸耸肩,乐得接受了这份“看不上”。说起来为什么纳西莎·马尔福还不出现啊,等得我都饿了……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我无聊地在桌子下叠着餐巾,把它叠成纸鹤的样子后,念动咒语让它飞向斯内普——这是魔法世界学生独有的传纸条方式,虽说有些人会用此传递爱意,但大部分情况下它都只是用于不太严格的随堂小测验,而我现在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没饭吃闲的。 纸鹤停在斯内普的掌心。他将其展开,用指尖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手指翻动后又把它变回了纸鹤的样子。纸鹤承载了真正的使命后便原路返回,轻轻落回我的手里。 ……斯内普在学生时代居然也会传纸条吗!想必不是为了考试作弊。 我小心地将它在腿上铺开,上面出现了几个凹陷的字迹:布莱克知道。两秒钟后,字迹便渐渐消失了,餐巾又恢复了原样。 ……差点都忘了我原本问的问题!都怪卢修斯·马尔福对漱口水的执着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像是要响应我的抱怨似的,卢修斯·马尔福再次就漱口水一事发表了重要言论。他把嗓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说什么相当丢人的事,但出于对答案的渴望又不得不问: “那瓶漱口水……你是直接用嘴对着瓶口,还是把它倒在杯子里?” 嗐,原来是在乎这个。 他的五官拧成一团,灰蓝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觉得无论我选择了哪一个答案他都会被恶心得发疯——如果斯内普不在,我很乐意恶心恶心他,但这次我也得捍卫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都不是。”我笑了笑,脆生生地否认道,“我只是稍微接了一点在手心里。它的味道太甜了,我还以为是您夫人的呢,原来是您的啊……幸好没碰到瓶口,不然我还真觉得——”觉得比漱口前还要恶心。 “看样子,我好像来迟了?” 我酝酿的致命一击还没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嗓音,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钝响,一下一下的,正不断靠近我们的方向——女主人终于到了。 …… 梅林啊!总算可以开饭了!! 第73章 无缘对面不能吃 ◎走了◎ 纳西莎·马尔福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银灰色丝绒裙子,本就偏瘦的身材在细高跟鞋的加持下愈发高挑纤长。肩头墨绿色的披肩上搭着几缕金发,更衬得她的皮肤白得惊人,幸好唇上新涂的口红为她增添了些许气色。 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浅薄的人生阅历中所见识到的相当出挑的美人了。和霍格沃兹的那些漂亮小姑娘不同,她身上有一种成熟女性才有的味道,是经历过家庭或社会洗礼后沉淀下来的内涵。上一个让我产生如此感慨的还是三把扫帚的罗斯默塔夫人,不过她们的美感还是不同的:罗斯默塔夫人在魔法世界交际圈混迹多年,拥有一种娇媚又热烈的风韵,对任何顾客都能做到笑脸相迎却鲜少与人交心,像一朵片叶不沾的红玫瑰;纳西莎·马尔福的美冷清又高傲,作为古老纯血家族的小女儿,婚后更是只把自己局限于一方庄园内,她的美无人欣赏,也不屑被他人欣赏,人如其名,像一朵顾影自怜的水仙花。 ……只是为什么最后采撷到这朵水仙花的会是卢修斯·马尔福啊!这小子也太好运了吧!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甚至在大部分时候和男性相比,女性往往更爱看美人儿。我好奇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疏离的美貌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她只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没给我任何问好的机会,便留下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款步走向餐桌的另一方了。 “西茜。”卢修斯·马尔福急促地唤了一声,脸上总算出现了笑意。 德拉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母亲。”他收敛了刚才外露的表情,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 “坐吧,亲爱的。”纳西莎·马尔福微笑着点点头,在经过德拉科时用手指轻轻抚过儿子的肩膀,接着她才含笑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像是在嗔怪他的焦急。 她不紧不慢地在卢修斯·马尔福拉开的椅子上落了座,再任由他取下自己的披肩仔细地搭在身后的椅背上。等到她丈夫也回了座位,她抬手观察着新上色的指甲,头也不抬地懒懒发问:“多比呢?怎么还不上菜?” 多比得到指令,立刻带着一道道菜品小跑过来。他戴着巨大的隔热手套,盘子端得稳稳的,没有一滴汤汁倾斜到盘沿上。行至桌尾,多比松开了手,菜品排成整齐的队伍缓慢飞向餐桌中央,这样来回几趟后,空荡荡的餐桌没一会儿就被各种美食摆满了。 第146章 “好了,不必拘束,”纳西莎·马尔福用多比捧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将它丢回碟子里。“就当是家宴。”说着,她又瞥了眼我,像是在特意说给我听。 “哼。”卢修斯·马尔福发出了一声不甚赞同的鼻音。 我只好硬着头皮拿起刀叉。繁琐的餐桌礼仪让我颇为头疼,我并不知该何时切换这些大小不一的餐具,刚要用手中的餐刀切向盘中的牛排,就听见了卢修斯·马尔福讨人厌的嘲讽声。 “真是粗鲁。”他冷笑着用一把看上去没什么差别的餐刀刺进牛排,淡红色的血水从其中渗了出来。“我想就算是家养小精灵,都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餐厅霎时便安静了,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斯内普微微侧头看向卢修斯·马尔福,纳西莎·马尔福则拿起开胃酒,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我的反应。作为场上唯一一个同龄人,德拉科正积极地试图缓和这尴尬的局面,他拼命用手指对准我手边的另一把餐刀,希望我能尽快纠正错误继续进食,但我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我感到有些遗憾,最后看了眼这块诱人的牛排后,把刀叉轻轻放回了桌上。对于这顿白捡的午餐,本来我以为可以风平浪静地填饱肚子的,没想到主人这么耐不住性子,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多比精心烹饪的龙虾汤呢。 斯内普不悦地蹙起眉,他也跟着放下刀叉,似乎是想要立刻带我离开这里。我在桌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再多忍耐一会儿。 “您说的很对,马尔福先生,因为我没有教养——没有父母管教我。”放弃了用餐机会后,我顿感浑身轻松,大大咧咧地靠在了椅背上,甚至还翘起了腿。拜托,我可是病号,一直紧绷着身子并不利于恢复健康。 卢修斯·马尔福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知是因为我呛人的话语还是无礼的举动,我猜两者兼具。斯内普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他深知我不会在这种场合上吃亏,便重新端坐着等待欣赏本场一触即发的闹剧。可怜的德拉科再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无奈地扶着额头,想找借口从餐桌边溜走,却被他母亲拽了回来。 “我是不懂什么餐桌礼仪啦,毕竟在孤儿院,吃饭慢的小孩子会被饿死的——然后饿死了的小孩子又会被做成饭。”我信口开河,说到动情处还作势抹了把眼泪,像极了一名惨遭孤儿院和可恶有钱人双重精神虐待的可怜孤女。 “你……胡言乱语!”卢修斯·马尔福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按照您的说法,不让您的家养小精灵演示一番餐具的正确用法,都说不过去吧?”趁他还来不及反应,我抬手招呼多比来到我身边,将餐盘塞到他手里,“给,你主人赏给你的,还不快谢谢他们?” 一向只能吃残羹冷炙的多比被吓得僵在了原地。他的脑子只有一根筋,自然分辨不出主人的话是否带有真情实意,只能通过我言语的二次加工得到所谓的“结论”。“谢谢主人!谢谢女主人!谢谢小主人!多比,多比很开心!”他流下了激动的热泪,眼泪滴到了盘子里,这下这块牛排只能属于他了。 事到如此卢修斯·马尔福也不好再说什么,更重要的是纳西莎·马尔福已经先一步接受了多比的感激。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摆手示意多比退下,多比便低头带着他的午餐飞快地跑远了。 德拉科静默地舒了口气。他天真地以为这场暗战已经告一段落,重新拿起刀叉刚要继续进食,他不甘心的父亲却又将话题引至了下一个高峰。“啧,靠耍一些小聪明来笼络人心?孤儿院出来的小野种,就是上不了台面。”他继续切着那块被他折磨许久的牛排,嗤笑着说道。 俗话说,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炫耀什么。卢修斯·马尔福没多少素质,便得意地彰显着自己所谓的贵族礼仪;同样的,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会以此为痛点攻击别人。他看重身份地位,想当然地以为所有人都该为这种程度的侮辱而恼怒,可他实在是错得离谱——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就连不小心踩到泡泡糖都比这个要令我生气。 我看向他,做出一副纯良无辜的神情,像第一个揭穿皇帝新衣假象的孩童般大声地说:“照您所说,伏地魔他也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啊!” “咣当”一声,卢修斯·马尔福手中的餐具掉在了瓷盘里。他又惊又惧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我。 纳西莎·马尔福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慢慢地握住了丈夫的手。无暇被顾及的德拉科趁此机会匆忙地离开了坐席,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极小声地抛下了一句缺德的“加油”。 我偷瞄着斯内普的反应,他是在场的唯一一个令我“投鼠忌器”的顾虑,我怕自己接下来戏弄马尔福的哪句话会无意中让他也感到不舒服。但他所给予的反馈相当积极:他也和我一样靠上了椅背,嘴角弯起一个随意的弧度,抱臂等待着观看我接下来的表现。现在的局面早已不算一场宴席了,更像是一出深夜档脱口秀,我本应是嘉宾,却反客为主成了主持人,台下仅有的三位观众中有一位因台词过于精彩而提前离场,而另外两人似乎也并不打算为我们的表现鼓掌叫好。 卢修斯·马尔福的脸色终于从惨白中恢复了几分。“你在胡说什么?”他低声吼着。 “您没听清吗?我说,伏地魔,当他还是汤姆·里德尔的时候,也是从……” “闭嘴!”他立刻喝止了我,“我没有要你解释!” 我耸了耸肩,乖巧地做出一副缄口不言的样子。伏地魔原本的身世想必是这些核心食死徒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即便知道伏地魔是混血,也不妨碍继续追随他,可能是念在他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唯一的后裔,可能是出于他与他们观念相契合的理论,也可能只是单纯屈服于他的淫威。但不管怎样,任何一个食死徒都不敢以此来嘲讽他的主人——如果我把卢修斯·马尔福刚才的发言录下来,像《预言家日报》的记者那样大做文章,敏感多疑的伏地魔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赏他几个钻心剜骨吧。 “好了,亲爱的,别再说了……”纳西莎·马尔福用纤细的双手包裹住丈夫的手,软言相劝道。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食死徒,但自身的利益已经完完全全跟自己的食死徒丈夫捆绑在一起了,自然不想看到他因被愤怒冲昏了头而再度失言。懂得退让,聪明的女人——所以你为什么要嫁给马尔福啊! 愚蠢的马尔福并不打算及时止损。他继续挑衅着我,不过再一次错误地选择了切入点——我的血脉。“不知是该说你盲目自信,还是……厚颜无耻?你怎敢将自己和尊贵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脉相提并论?”他的眼神依旧是想将我生吞,但和刚才相比气势却明显地弱了不少。 “呵,说的好像你很在乎他的血脉似的。”我不留情面地回击着他。既然他主动提到萨拉查·斯莱特林,就不能怪我以此为契机翻开旧账了。“说到那位尊贵的斯莱特林血脉的唯一传人——梅林啊这个前缀可真拗口——我也没见你有多看重他啊?你严格遵守他的命令了吗?你真的将他的每句话都奉为圭臬了吗?他交给你让你务必仔细保管的学生时代的日记本,被你丢哪去了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你送给我了!” 第147章 卢修斯·马尔福的脸色再度变成了死人般的惨白,我甚至有些担心他在心情大起大落间的健康状态。 “‘尊贵血脉’先生万一知道了会怎么样呢?”我微微前倾,以便将他的恐惧欣赏得更仔细,“他要是知道了,估计马尔福先生您——哦,抱歉,想必到时候就该没有马尔福家族了吧。”说到这,我故意看了眼一旁的纳西莎·马尔福,露出了一个兔死狐悲般歉意十足的微笑。 这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也可以说是冷漠的威胁——我敢说他不会冒着家人的生命危险主动向伏地魔坦诚日记本的下落。从他的反应看,我的猜想没错,他在我提到“马尔福家族”时,两眼一翻,差点就要昏厥过去,多亏他的妻子及时扶住他摇晃不稳的肩膀。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怜惜美人被爱情所冲昏的头脑或是迫于家族联姻的毫无选择,这时美人却突然转向了我。 “小姑娘,对于你悲惨的童年境遇,我深表遗憾……” 如果我真的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不定会相信她表露出的怜悯和惋惜。在我眼中,她看起来就像那种在麻瓜慈善活动上“真情流露”的贵妇人,将大额支票的泡沫板递到贫苦儿童代表手中时还要找准角度,免得镜头捕捉不到她精心酝酿的那滴眼泪——总之,有点假了,纳西莎。 果然,她又说道:“可是既然你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身世,也寻到了自己的家人,又何必还要旧事重提呢?关于什么……孤儿院,就让它过去吧。” ……? 我能理解她的后半句话,旨在让我将“孤儿院”一词剔除出词库,不要在任何场合大肆宣扬她丈夫今天的“大逆不道”的言论。但前半句……你在说什么啊!这是娱乐向脱口秀,又不是黄金档家庭伦理苦情剧! 见我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她大概觉得我受到了触动,便乘胜追击,继续攻心:“作为母亲,我并不反对你和德拉科自由恋爱,毕竟谁都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但你既然喜欢德拉科,就更要为他考虑,维系马尔福家族的名声及地位,是不是?” ……让我猜猜你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可你们只能恋爱不能结婚!不能污染了纯血的血脉!”对吗?就知道你在这儿挖坑等着我跳呢——等等,不对啊!我和你儿子根本没在恋爱啊! 两位男士都在沉默。斯内普从头到尾一直在贯彻看戏的心态,只在听到“身世”和“自由恋爱”时忍笑失败,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古怪的鼻音。而卢修斯·马尔福此时正呆滞地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率还是遥想他那上不了台面的主人。 我终于理清了思绪,模拟德拉科今早长篇大论时的语速,一条条地向他的母亲说明着:“夫人,第一,我和您儿子之间清清白白,如果非要加以解释,我们都不是对方的理想型……” “那你为何要深更半夜与他相会?” 说到这纳西莎·马尔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像是在谴责我的轻浮。在因循守旧的传统家族观念中,小姑娘大半夜溜进异性卧室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出于某种顾忌,她并未从一开始就把这份鄙夷挑明。 “不管您信不信,那是个意外,德拉科的确只是我的朋友。”我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从未想过会误入马尔福庄园,不过还是感谢您昨晚的收留。对于我好友家族的名声……身为一个外人,我又岂有资格置喙呢?” 纳西莎·马尔福先是一怔,随即为我的“懂事”满意地微微点头。除了澄清我和德拉科之间的关系,我还以此隐晦地表明了自己对马尔福家的态度,算不上支持但也不至于想把他们推下水。不过她的担心属实多余,因为德拉科的缘故,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至于伏地魔伤不伤害他们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原本紧绷的气氛在交谈间被微微缓和了。我轻咳一声,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内问出了那个令我疑惑多时的问题:“夫人,关于第二点……不好意思,您所指的‘家人’是?” 纳西莎·马尔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嘲讽我生涩的演技——梅林在上,这回我的感情可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啊! “不用这样,小姑娘。”她将一缕垂下的头发拨到耳后,掩盖住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不耐烦,“在场的人对你的身世都心知肚明,你母亲还曾是我的学妹,我们关系不算差。至于你父亲——” 她的手指绕着那捋头发打着圈,似笑非笑地冲斯内普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不就在这儿吗?” “……哈哈。” “你笑什么?”纳西莎·马尔福不解又不悦地蹙起两条细眉。 “没什么。”我继续干笑着摇了摇头,“夫人对我的身世可真是了如指掌啊。” “哼。”纳西莎·马尔福有些得意于我变相的“承认”。一时间谈话的主动权全部落入了她手里,仿佛这样就能洗刷掉她丈夫刚刚在我面前哑口无言的耻辱。斯内普没有任何反应,他像是完全没听见纳西莎·马尔福刚刚所说的话,又或者他只是出于某种众人皆知的原因不想谈论那个话题。我对这场一来一回的交流突然失了兴致,又觉肚中空空,只想赶紧离开这张餐桌去吃些不需要经受心理负担的食物。 我站起来,拉了拉斯内普的袖子,像在大人聚餐场合中深感无趣想要提前回家看卡通节目的孩子般低声恳求道:“我们现在可以离开吗?” “只要你想。”他立刻站起身,而我也顺势将手放入他摊开的掌心。 空气中弥漫着冷掉的龙虾汤的淡淡腥味,以及卢修斯·马尔福实质化的怒火。他似乎不愿意就这么体面地放我们离开,尤其是在斯内普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当下,这大概是他在对峙中占据优势的唯一机会了。“砰”,他抽出桌下的权杖,用那颗狰狞的蛇头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桌面。 “在别人家里使用幻影移形,似乎有些无礼吧,西弗勒斯?”他冷笑着,将权杖又向前移了一寸。 明知此刻更多的插科打诨只会加剧他的愤怒,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一些完全无关的俏皮话。“先生,桌子被砸出一个坑了——很贵吧?” 好在卢修斯·马尔福的恨意也因此被集中在了我身上。“闭嘴,小东西,我没有在和你说话!”他冲我愤怒地咆哮着,看样子那个“野种伏地魔”的段子和“神奇日记在哪里”的笑话对他来说有些过火,他被刺激得几乎要疯狂了。 “那个日记本……”他低声念叨着,“无所谓了……如果我把你交给他,一样可以交差,是不是?” 我感觉斯内普握住我的手紧了紧。他随时可以带我离开,但我并不想溜得这么窝囊——电影里的反派在逃离现场之前总要撂下一些诛心的狠话。于是我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指尖,让他再给我几秒钟。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方法吗,卢修斯·马尔福?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我恶劣地笑着,“就算提出问题的人先被解决掉了,造成问题的人就能因此逃过一劫了吗?你还真是天真啊……用这颗天真的大脑真的能守护得了马尔福家族吗?” “闭嘴!闭嘴!!”卢修斯·马尔福无能狂怒,权杖大力扫过桌面,冰冷的菜品和汤羹全部洒在了印着马尔福家族族徽的古老地毯上。 第148章 “纳西莎,可怜的漂亮姐姐,”我无心再搭理那个狼狈得看不出是一家之主的男人,转而甜蜜地呼唤着一旁搀扶着他的强作镇定的纳西莎·马尔福,“您很聪明,也不像您的丈夫那样讨人厌——恕我直言,您配得上更好的……” 这句话仿佛给卢修斯·马尔福注入了一剂肾上腺素。他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将魔杖抽出,对准了我。 他好像突然冷静下来了。“你可以试着再说一遍。”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当然不会蠢得照做,只是遗憾地摇着头,用今天最真诚的语气向他告别。 “卢修斯,你真的错了。如果主人杀光了所有的鸟儿,即便是他最趁手的弓箭,也不会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听得懂吗?你的自作聪明总有一天会让你失去你所珍爱之人的……” 我看着他瞳孔中一瞬间的失神和额角痛苦的抽动,突然间又生出一丝多余的怜悯。“如果你聪明地改变了主意,欢迎开学后来霍格沃兹找我,我很擅长为迷途的羔羊做心理咨询,只收你友情价——” 我不知道最后一句话有没有传到卢修斯·马尔福的耳朵里,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在幻影移形中扭曲了。如果他没听见,也还是收他友情价吧,毕竟他到最后都没有对我放出一个咒语呢。 眩晕后我们降落在了一条昏暗的小巷里。恢复听觉之际,我听到了欢快的圣诞乐曲声,是从小巷延伸至的大街上传来的。 我依旧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倚在斯内普身上,慢吞吞地将他被我扯皱的衣襟整理好。“我们现在在哪呀?” 梅林在上,这些拖出的长音绝对不表示我在撒娇——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不太健康的身体叠加着饥饿,在这样一趟远距离的幻影移形后,我还能说出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斯内普的状况应该更糟,他比我还多叠加了一层困倦。他靠在身后掉皮的墙壁上,压抑地喘息着,我严重怀疑待会儿他背后会蹭到一片白色的墙灰。“伦敦,距离格里莫广场有几个街区——布莱克家无法直接到达,太冒险。” 一时间我竟不知是否该夸他心思缜密。“……您真该再靠近一点的,教授。”我用手掌支撑墙壁站直身子,低笑着埋怨道,“没等走到布莱克家,我就会晕倒吧。” 斯内普沉默几秒,试图挽回自己判断上的疏漏。“我可以背着你。” “……您现在还有这个力气?” “……再过几分钟就会有。更何况,你很轻。” “我相信您,但我不想再等待了。”我坚决地摇着头,“再过一分钟我就会饿死的——58,57,56……” 随着我任性的倒数,斯内普露出了妥协的神色。“上来吧。”他嘴唇的血色还未恢复,却依然转过身示意我趴到他背上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我向下握住他的手,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硬是拉着他走向巷子尽头的大街。“别这么死板……反正这附近到处都是麻瓜的店铺,我都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了!我们就在第一眼看到的餐厅用餐吧,怎么样?” 斯内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我立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不许提反对意见!” 他不说话了,任由我将他带出了小巷。日间的店铺仍开着色彩缤纷的灯光招徕顾客,骤然明亮的环境令我不舒服地眯起了眼。但等到我看清了拐角处的第一家餐厅的招牌,我总算明白刚刚那充盈鼻腔的诱人香气源自哪里了。 ——那是圣诞之际的另一位慈祥和蔼的白胡子老者。不同于每年只上一天班的圣诞老人,他全年无休,专注于用高热量的油炸食品和含糖饮料养胖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青少年。他就是素食主义者眼里的恶魔、减肥人士心中最深的恐惧、麻瓜快餐界的邓布利多——嘿,他也戴着眼镜呢! “我要吃这个!”我指着肯德基的招牌,兴奋又期待地对斯内普喊道。 第74章 疯狂星期四v我50 ◎49也行◎ 现在这副场景,在路人眼中大概是喜闻乐见的经典配置——两眼放光迈不开腿的女孩和她面色冷漠岿然不动的父亲(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多年来,相似的情节几乎每天都会在世界各地上演,玩具、游戏厅、垃圾食品……无数家长会因为这些“荼毒”少年儿童身心健康的产品与孩子展开拉锯战。虽然最后往往落得个家长愤怒孩子沮丧的双输结局,但双方仍不死心地遵循着这一流程,且乐此不疲。 就像此刻。“薇尔莉特,”斯内普鲜有地喊出了我的名字,“我很想支持你,但是……” 你听,“但是”——无数个令人沮丧的消息都诞生在这个转折词之后。 “没什么可‘但是’的……”饥饿的肠胃让我不想再听任何沮丧的消息。我拽着他的胳膊,企图强行将他拉进店里。 “薇尔莉特,等等,你听我说——” 斯内普的力气要比我大得多。我非但没能拉动他分毫,自己反倒被他扯到了身边。 笑呵呵的山德士上校对我来说比一年级时看到的那块魔法石还有诱惑力,我在斯内普的挟制下委屈地扭动着身子,在旁人眼里我应该会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任性小孩——随便吧,我不在乎。 “教授,您难道非要我像其他孩子那样躺在地上打滚撒泼才愿意答应我吗?”我抬起头,哀怨地盯着他,“如果您想看,我可以回学校偷偷表演给您看,现在还是不要吧……” 为了防止我说出更多漫无边际的废话,斯内普直接粗暴地捂住了我的嘴。在旁人眼里他应该会是那种不允许任何叛逆行为的专/制家长,但我想他大概也不会在乎。 “……关于预约你的精彩表演,我们可以稍后再议。”他低头逼近我,将冬日中可视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垂上。“我想说的是,我没带钱。” “……” 我一下子就顿住了,半晌才僵硬地开口:“可您平时总会……” “在我们原定的计划和线路里,没有消费的必要。”斯内普理性地向我解释着,“就算我真的带了加隆,它也不是麻瓜世界的通用货币,暂且无法被使用……”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在极度的饥饿面前我听不进任何道理。仿佛要亲自确认一番似的,我摸向了他的口袋,不死心地从外到内一个个地翻过去。在找到任何一件可以充当一般等价物的物品之前,我不安分的手就被他无奈地按住了。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我不会骗你。”他平静地看向我,语气认真得就像在讲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当然,这并不妨碍你进店用餐……我只是预先告知你,希望你在看到我对服务员使用混淆咒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哈哈……有趣的玩笑,可是——” “我没有在开玩笑。” “……” 短暂的呆滞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打算为满足我的食欲而试探法律——如果对麻瓜滥用魔法的目的是得到某件魂器,那也算情有可原,但如果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一个汉堡……我才不想让他为了一个汉堡就赌上自己的前程去冒险啊! “还是不了吧……我可不想把送您的圣诞礼物寄到阿兹卡班。”我吐了吐舌头,装作不在乎地最后转头望了眼肯德基的红白蓝三色招牌。 第149章 在这份眷恋的视线中,一位穿着圣诞老人服饰的笑容可掬的工作人员吸引了我的注意——确切地说,是他身旁的高高的募捐箱——“一切为了饥饿的孩子”,上面贴着如此温暖人心的卡通标语。 “您好,欢迎光临肯德基!” 在我推开这扇贴满了本周优惠广告的玻璃门后,头顶正上方的音箱自动播放了预先录制的甜美嗓音。室内很温暖,漂亮的服务员们全都穿着青春洋溢的短款衬衫和百褶格裙,举手投足也尽显美式热情。我对这份热情产生了生理上的燥热,刚想要脱下身上厚重的大衣,却又怕口袋里的硬币会洒出来,于是只能继续承受这份火热又沉重的“负担”。 ——是的,此刻我的口袋里装满了“赃款”,弗立维教授如果知道我使用他提过的咒语从麻瓜世界的钱箱子里隔空取物,就算他有再好的脾气,估计也不会为我的学习能力感到骄傲。我不愿称之为卑劣的偷窃行为——女巫的“偷”能叫“偷”吗?那叫“借取”——更何况,募捐箱中的钱本就是为饥饿儿童准备的,除了要稍微放宽些年龄的限制,我想我和斯内普此刻完全符合受助条件。对不起,卖力表演的圣诞老人先生,这些钱日后一定会足额还给您——大概得由我身边这位超龄的饥饿儿童提供。 斯内普对于我把他划分为“儿童”一事毫不知情。他身上原本穿着经典的黑色袍子,在九十年代的都市氛围里,市民对奇装异服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因此并不会格外引人注意。但在进入店内后,可能也是因为过于暖和的温度,他主动将长袍脱了下来。接着,他扫视四周,皱起了眉头。 “别找了,”我忍着笑,小声解释道,“在这种快餐店,没有侍者会来服务我们。” “……”斯内普神色复杂地收回了即将抬起的手。像是理解了我话语的引申义,他沉默片刻,迟疑地问道,“……那么,点单?” “得去收银台。”我指向前台,“在那边点完直接结账。” “……”斯内普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猜如果不是我的提醒,他很可能会想要坐下等待一份永远也不会被送到座位上来的菜单。 餐厅里全是青少年,所剩的座位已经不多了。我赶忙拉着他来到角落里仅剩的一张双人桌前,和人声嘈杂的大厅相比,这里还算安静。“您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嗯。”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地答应了。 我拿着号码牌走回座位时,斯内普正端正地坐在背对着我的位置,过长的袍子无法搭上椅背,被他叠得平整后置于膝上。我绕到他的正面,发现他在闭目养神。 我不想打扰到他,他却还是感应到了我的靠近并缓缓睁开了眼。“……会有人端来食物?”他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不确定地问。 “不会,需要自己取。”我松开手,指间挂着的号码牌垂了下来,“在这件事上,猪头酒吧也有发言权。” “……”斯内普又不说话了,他再度阖上了眼睛,像是想与周遭嘈杂的环境隔绝开。我将大衣脱掉抱在怀里,手肘支着桌面,托住下巴观察他。 “剩下的钱我已经放回去了。我拿了小票,或许可以找布莱克报销?毕竟他许诺过我们一顿早饭呢。” “嗯。” “今天有活动,买两块原味鸡送一份沙拉——不过本来也没人会点沙拉。” “嗯。” “您能接受炸鸡的外皮吗?如果您不吃,可以将它剥下来。” “嗯。” “您是不喜欢这家店,还是不喜欢我?” “……” 斯内普睁开眼,表情严肃。“我没有不喜欢你。”他低声说。 “我不是傻瓜,我能感觉得到,您从我们进入这家店到现在心情一直很糟。”我认真且充满歉意地看着他,“是因为我不告而取的行为吗?还是因为我没有询问您的意见?抱歉,我之前太任性了……如果您不喜欢,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从前台拿了些免费的糖果,大概能支撑我们走回格里莫广场——” “不要自说自话了。”斯内普打断了我,并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不喜欢你——你的魔咒用得很漂亮。” 听到这我终于松了口气。“谢谢——不过,那您是因为什么而不悦呢?” 这时,前台传来的叫号声将斯内普从我的疑问中拯救了。等到我端着摆满食物的托盘回来,斯内普也想到了一个我无法反驳的答案。“我饿了。”他淡淡地说。 我敢赌上今后每一块原味鸡都是鸡肋骨,这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不想死缠烂打,并且他的情绪与之前相比已经稍有缓和,便心怀遗憾地放过了他。“饿了您就多吃点。”我将托盘向他的方向推了推,指着单个餐品一一介绍道,“两个鸡腿堡,两块吮指原味鸡,一份沙拉,一杯美年达,一杯美禄牛奶。” “这个,你是点给谁的?”斯内普指着那杯汽水问。 “可以是点给我自己的,”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您更喜欢甜奶粉的话。” “……” 斯内普仿佛在做人生中最为困难的决定,这大概跟要他在布莱克和波特之间做出选择差不多。他皱紧眉头,盯着这两杯饮料看了足足半分钟后,“……你选,我都可以。”他放弃了。 “那我要汽水。”我爽快地将那杯加了冰的甜橙味美年达拿到自己跟前,在塑料盖子中央插上红色条纹的细吸管,“美禄本就是给您的。它很甜,也许会让您心情变好。” “我心情很好。”斯内普固执地说道。他认命地把牛奶端出托盘,揭开备餐员好不容易扣严的杯盖,轻轻吹了吹上层因搅拌出现的泡沫。 虽说是在肯德基这种快餐店就餐,斯内普却硬是吃出了一种参加国宴般矜持内敛的感觉。他用餐巾纸包住汉堡,没有直接整个拿起,而是小心地揭开一层,用沙拉的叉子将它递到嘴边,慢吞吞地嚼着。 “……为什么要这样?”正狼吞虎咽的我一抬头看到他的举动,差点没噎着。 “你想笑就笑。”他平静地吃掉了最上面的那片面包。“只能如此——我无法将嘴张到那么大。”他冷冷地说着,头也不抬地又戳起了下面的生菜和番茄切片。 我的确有些想笑,只是因为他小口地吃着菜叶的样子很可爱。“明明就可以!您的嘴唇比我宽好多呢。”我的进食进度要比他快得多,汉堡主体已经被我吃完了,包装纸上黏糊糊的沙拉酱和剩下的半块生菜叶子我也不打算浪费。 “你怎么知道?”他问。 “我……诶?” 靠肉眼观察——当然,这是个听上去最合理的理由。实际原因却是我用自己的嘴唇贴合着丈量过——但这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反问我,在明知道我只可能给出第一个答案的情况下。只是随口一问,还是刻意刁难?可那个正确答案本就不该存在啊! 斯内普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便在准确地叉起下一块鸡肉前瞥了我一眼。他放下手中的塑料叉,拿起一张新的餐巾纸,抬手伸向我。 第150章 我没打算躲闪,只是呆呆地任由他用纸巾蹭过我的鼻尖。 “沾了沙拉酱。”他解释道。 在这之后他便宽宏地放过了我,不再问我为何会确切地给出两人嘴唇比较后的结果,就像我不再追问他之前为什么不开心一样。我见好就收,逃开这些敏感话题,专心地为他剥着原味鸡的外皮——虽然在我心里这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们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但周围青少年和儿童聒噪无趣的谈话内容总是闯进我的耳朵,这让我忍不住想跟斯内普说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今早您跟卢修斯·马尔福都谈了些什么?”我问。 “针砭时弊,陈述利害。”斯内普简短地概括道。 对此,我可以更简短地概括——招安。“那他听进去了吗?” “这恐怕得看他会不会来找你‘心理咨询’。”斯内普总算吃到了最下面的那片面包,“以他的反应,很有可能。” 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将剥下来的脆皮全都放在汉堡的包装纸上。“会吗?我觉得不太可能耶,毕竟他这么讨厌我……真搞不懂是因为什么。”说到这,我轻轻叹了口气,“他夫人到底图他什么?图他脑子笨?图他脾气坏?” 听到我如此直白的评价后,斯内普不由得忍笑摇头。“卢修斯学生时期成绩很好,而且,他对纳西莎很好。”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也是自由恋爱。” 我惊讶地抬起头,“自由恋爱?和家族无关?” “不算无关,但也不是没有个人感情的因素。”斯内普眼中笑意加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还是觉得卢修斯配不上纳西莎?” 我思索片刻,老实回答道,“我觉得配不上,但是这关我什么事?” “前半句正是卢修斯对你有敌意的原因。”斯内普终于吃完了整个汉堡,他用纸巾擦去嘴角的面包屑,才继续道,“而他只希望你能理解后半句的道理——显然,你是理解的。” 我将剥好的滑溜溜的鸡腿肉原味鸡递给斯内普,自己则拿起另一块“未删减版”。就因为这个?因为我觉得他配不上他的太太?这男人真是又自负又自卑,还相当小心眼……不过他明明在我今天说出那番话之前也并不待见我啊?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血统之类的……去他的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你觉得他们之间是另有所图?”斯内普突然问。 我咀嚼的动作停住了。好问题,非常巧妙——关系到我对爱情乃至任何感情的理解。我不想表现得过于冷漠,可也不想为了在斯内普心中留下好印象而说一些违心话,毕竟我承诺过不会再对他说谎了。在咽下口中的食物之后,我决定原原本本地坦陈自己的真实想法——它可能不太对,但却是正确的我。 “在我心里,结为亲密关系的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利益上的纠葛……或者说,图谋。从对方身上图谋的利益越深,两者捆绑得就越为紧密,如果有别的因素超过了这一图谋能带来的利益,他们就会分开。” 说完这段冷漠到有些阴暗的话,我忐忑地观察着斯内普的反应,他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你说的利益,包括哪些?”他放下食物,交叉着手指,问。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餐内闲聊了!简直像一场心理咨询——当然,他才是医生。 “有很多啊……样貌,家世,名望,财富,”我还是小声地如实回答了他,“还有才智,人品,个性等,那些都是更深层次的了……” 斯内普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他神色毫无波动,眉间也平和地舒展着,只有不断摩挲着指节的拇指隐晦地表露着他的心潮起伏。 “那你呢?”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周遭的人声完全盖住,“你对我的图谋是什么?” 我突然忘记了该如何呼吸,就像美年达的二氧化碳一下子全部涌入了气管里——我仿佛一只懵懂天真的小雀,在他的指引下一步步衔来嫩枝搭建了华美精致的樊笼,在为它点缀上最后的花朵后他却在我身后关上了门,并告诉我这个笼子就是为我准备的。 他为何会问这个,在上一个举例对象还是马尔福夫妇的情况下?还是说,他理解中的“亲密关系”,也包括师生?虽说我们的确要比一般师生更亲近…… “我对您别无所图,教授。”我干巴巴地说着,声音中的感情甚至不如优惠套餐中强行搭配的小餐包。 “你在否认自己的观点。”斯内普目光灼灼,比刚出炉的美禄牛奶还要热烈,“还是说,你想撇清与我的关系?” 好极了,他没有特意点出“亲密关系”……或许我可以顺势模糊这两者之间的边界,只要我表现得心安理得一些。 “好吧,我说谎了,抱歉。”我为短暂地背弃誓言而及时道歉,扭捏了几秒后,才继续小声说道,“……我图谋您的灵魂。” 这绝不是临时编造的漂亮话,以我自己的灵魂起誓,虽然它可能不太值钱。 “我的灵魂?”斯内普重复了一遍。 我不敢再看他,垂眼盯着托盘内的原味鸡外皮。一块,两块,三块……数不清的小碎块令我心生烦躁。斯内普为什么不再说话了?快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来嘲讽我可笑的言论,之后我便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剩下的半块原味鸡,它都快要冷掉了…… “图谋灵魂——像是黑巫师会说的话。”他笑道。 对,就是这样,用玩笑将它寥寥带过就好。我胡乱点着头,又说了一些讨论天气的蠢话,抓起半块鸡肉咬了一口。太难嚼了,根本咽不下去。 可斯内普并不在乎天气,在他眼中外界的风霜雨雪都比不过此刻迫切地想要追问的话题。“我的灵魂——有别的因素会超过它带给你的利益吗?”他语气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但已经像是克制后的结果了。 “……你想笑就笑吧!”我赌气放下了变得极为难吃的原味鸡,绷着脸与他对视,“当然没有!它是深层次的最深层,金字塔的最顶端,巫师界的邓布利多!你高兴了吧!” 骤然放大的声音引得前后用餐的顾客纷纷侧目,但他们并未过多在意,只当是父女之间寻常的拌嘴——是啊,“父女”,不会有人以为我们是别的什么关系,我们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关系。我不该对他有所图谋的。 将心里话说出口后我反倒平静了下来。“抱歉,教授,我太无礼了。”我再度低下头,小声地为刚才的冲动道着歉。情绪转换得如此之快,斯内普大概会觉得我很神经质……不,我好像真的有些神经质了……会不会是喧嚣环境的问题?美式快餐店果然不太适合我们…… “不必道歉,我的确很高兴。”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安静了。我只能听见斯内普的话语,它们从他轻微开合的唇间倾露出来,敛去了最初的笑意后,满溢着真诚。 “我很高兴你会‘图谋’我的灵魂,更高兴于今后不会有更大的利益取代它的位置。”他语气过分愉悦,像是美禄牛奶的糖分为他补充了过量的快乐,“我乐于被你‘图谋’。作为回报,你允许我对你也有所图谋吗?” 第151章 …… 我真该立刻致电雀巢公司,询问他们是否在美禄粉里加了让人神志不清的敏感成分——不然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啊!是我出现幻觉了吗?难道说我真正该致电的是百事公司? “您……您想图谋我的什么啊?”我结结巴巴地问。 “你的灵魂,当然。”他平静地说,“这才是等价交换,不是吗?” “我的灵魂……”我喃喃地重复着,“可是,它不值这个价钱……” “如何不值?”斯内普打断了我,并将我刚才对他灵魂的评判不加任何修改地还了回来,“深层次的最深层,金字塔的最顶端,巫师界的邓布利多——在我心中,它也如此。” 我想我一定是被碳酸饮料冲昏头了,才会在这爆炸的信息量里提炼出最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进行无力的反驳。“邓布利多,”我恍惚地说,“可是巫师界只有一个邓布利多。” “那就……格林德沃。”给出了这一备用答案后,斯内普煞有介事地强调道,“虽然当初他的赏金只有五千加隆,但考虑到当时加隆的购买力和魔法部的财政状态,并不能以此来贬低他的价值……” 这个答案成功地令我从灵魂价值论里抽离出来并笑出了声。“噗嗤——为何是他?您也知道吗?” “知道什么?”斯内普一怔,对我抛出的话题表露出了兴趣。 “没什么。”我勾起他的兴趣,又讨厌地撤回了话题。美年达被我喝得见了底,吸管也被咬的不成样子了。我不好意思地将它抽出来丢掉,掀开盒盖,把未融化的碎冰全部倒进了嘴里,让它们带去我涌上双颊的燥热。 斯内普对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的陈年往事并无探究的欲望。对于我吃冰块的行为,他极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看样子美禄的效果已经过了。 “容我提醒,小姐,现在是冬天。”他严厉地说。 “我知道。”我嚼着冰块,含含糊糊地应着,“可是这就是在肯德基喝杯装汽水的必备项目……” “……”他大概失去了对此间快餐店残留的最后一丝好感,略去更多的言语后,直接递过我面前的空杯子。“吐出来。”他命令道。 可惜这份强硬的命令还是晚了一步,嚼碎了的冰已经被我囫囵吞进了肚子里,一路向下的寒意令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咽下去了。”我笑嘻嘻地张开嘴让他确认。 斯内普深深地瞪了我一眼,伸手拂去我嘴角的水渍。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我们回到了之前相处的状态,仿佛刚刚的一切对话都只是雀巢和百事两家公司的阴谋。“what happens in kfc,stays in kfc.”只要我们都不再提起——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否允许?”在我穿上大衣时,斯内普又一次问道。 “您对它的答案如此执着吗?”我感到有些好笑,拉着他转过身去,拍去他之前衣角蹭到的白灰。“那您先回答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说了,我很高兴能被你图谋……” “哎呀,不是那个!在那之前!”我急急地打断了他。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因为我害怕被抛下。”他侧头看向我,“害怕”这个我以为和他毫不相干的词就被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从没想过会得到这个答案,一时间慌了神,原本拍打的手无意识地攥住了布料。“……我只是去点单,我——”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小薇尔莉特。”斯内普转身面对我,眼神未与我对视,只是低低地停留在我敞开的歪斜的领口上。他伸出手,轻缓地扣上了最上面的纽扣。 “因为这里——这些,一切都让我感觉到陌生和不适应。”他平静地解释着,毫无顾忌地把脆弱的想法展现给我看。“我在变老,而你还年轻。” “……您想得太多了。”我觉得自己的喉咙痛得厉害,快要发不出声音,或许这就是执意吞咽碎冰的下场。 “我担心你终有一日会发觉我的死板和无趣,之后离开我。”他继续为我整理着大衣的衣领,“于是我尝试让自己适应……” “不,您不用这样!”我焦急地握上他的手,“您不用去改变自己刻意适应什么,因为我——” “嗯?”他微微挑眉,反握住我的手,并自然地将它们合起来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我贪恋指尖传来的温暖,像被灌下吐真剂一般毫无保留地传达出了自己难以抑制的心思,再次绕回了之前未竟的话题。“……因为我图谋的是您的灵魂,而它不该被任何事物改变,我离不开它。在我心里,它永远年轻,永远有趣,永远……令我着迷。” 最后的句子融在了呜咽里,我突然情难自持,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怎么了?”他关切地抬起我的下巴检查着我的眼睛。 “不,没什么……”我有些尴尬地用手背抹去眼泪,在心里暗骂自己紊乱的激素和发达的泪腺,“我们走吧。” 走至玻璃门前,我们最后一秒地享受着室内充足的暖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斯内普的手停在把手上,一副“不回答就别想出门”的架势,像是要让一切问题都在肯德基得到解决。 “……您还真是锲而不舍啊!”我笑着瞥了他一眼,稍作思索后投机取巧地用一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歌词当做回答,“give you all to me,and i’ll give my all to you.” “……这是歌词。”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我的小聪明,“我在‘小薇’里听你唱过,未命名第16首。” ……您是怎么找到那个隐藏文件夹的啊!竟然连歌词都记住了——您到底是听了多少遍啊! “我不管,这就是我的回答。”我无耻地向前跨了一步,几乎要贴在他身上,“开门!” “好的,小姐。”他真的像一位侍者般配合地弯下腰,在我踏入雪地前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i’ll risk it all though it’s hard.” ……不但记得歌词,还会灵活运用——您绝对听了超级多遍吧! 室外扑面的寒风打断了我的一切想法。“好吧,的确挺艰难的……”我小声嘀咕着,吐槽斯内普话语的应景。 我紧紧抱住斯内普的胳膊,刚在没过鞋子的雪地里费力地前行了两步,突然,有种怪异又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了小腹下方。它在寒冷的刺激下彻底苏醒,像一阵短促的热流,飞快地离开我的身体,在双腿的衣物间留下了黏糊又绝望的潮意。 …… 真的好艰难啊!! 我瞥了眼收到屋檐下的募捐箱,再度使用了那个魔法。对不起,圣诞老人先生,这一次不是因为饥饿,但情况同样紧急。 “怎么了?”斯内普看向我因急火攻心而红透的脸颊,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烧还没退吗……” 肚子开始痛了——美年达里的冰块绝对有很大的“功劳”。我真该听话地把它们吐出来的!“我恐怕得去一趟附近的药店,教授……”我捂着小腹,虚弱地说着。 “我带你去圣芒戈。”斯内普不由分说就抓住我的手,眉间因我冰凉的体温皱得更深了,“……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幻影移形吗?” 第152章 小腹的绞痛将我的冷汗激了下来,下一阵热流也已经在路上了。“没有这么麻烦啦!”我痛得顾不上别的,扯过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在他耳畔费力地小声喊道,“我需要止痛药,热水袋……和一盒卫生棉条!” 我曾说过,我很喜欢欣赏斯内普鲜少流露出来的局促的表情——但现在我实在痛得没这个兴致了。“……哦,好。”在一瞬间的愣神后他匆忙地点着头,转身欲走,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背对着我低下身来。 “上来吧。”他偏过头看向我,语调平平,耳尖微红,“我想你大概没有力气走路。” 午后的街道上少了许多行人,大家都已回到温暖的家里享受惬意的午休时光。我回过头,看着雪地上那排较深的脚印,那上面承载着的是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雪花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飘在我和斯内普的发丝和肩头。我想将它们拂去,可它们不愿就这样离开,而是在我触碰的瞬间就化成了一朵朵细小的水痕。 “别碰,除非你还嫌自己不够冷。”斯内普警告道。 我的确不冷,斯内普将他的长袍变成短款披在我身上,完全没给我拒绝的余地。对此,我只能尝试用自己的方法为他驱散风雪,不让这些雪花侵占他的热量。 “呼——呼——” “……你在做什么?” “把落雪吹走呀。” “不用。” “为什么?您觉得痒?” “……你若是恢复了力气无处使用,就下来自己走。” 我遗憾地停止了这不被接受的殷勤,并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闲来无事,我又挑起他的一缕头发,无聊地打着圈。头脑大概在冰天雪地中冻得忘记了运转,鬼使神差地,我将它凑近鼻间,闻了闻。 此刻斯内普应该能理解我在马尔福庄园餐桌前那一瞬间的惶恐了,他甚至直接停了下来。“……你又在做什么?” “奇怪,怎么没味道……”我小声嘟囔着。出于骨子里的探究精神,我又直接将脑袋凑了上去——恰好撞上斯内普微微侧过的头。 “你想闻到什么味道?”他的表情很古怪。 我吃痛地揉着鼻骨,“没,没什么……” 说罢我又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斯内普的头发,那些在原作中“声名狼藉”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却显得相当……正常,和其他人相比也没什么不同。它们或许和佩迪鲁的品行一样,在某些契机下发生了良好的转变…… “下来。” “……啊?不要!”我从后面搂紧他的脖子,将脑袋老老实实地埋在他肩上,双腿也从后面夹紧他的腰,撒娇般哀求着,“我保证不乱动了!肚子好痛,我不想走路嘛……” “……你抬头看看。”他的身体被我勒得有些僵硬,声音也是如此,“我们到了——还是说你想要我背着你进去?” “呃,那倒不必……”我悻悻地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 “……” “……当然,你若实在想,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不必!放我下来!” 第75章 借宿 ◎准备睡觉◎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我在用心不在焉的微笑敷衍了布莱克兄弟之后,便匆忙抓起药店的包装袋直奔浴室。西里斯浮夸的嘘寒问暖无处施展,又不想慷慨地将它们给予一路与我同行的斯内普,索性停在走廊等我。 可他实在是对女生的洗浴速度存在过于乐观的预判。“你该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需不需要我破门而入救你出来?我发誓我不会偷看……” “我好得很,不劳你费心了!”我隔着这扇隔音性约等于零的木门冲他喊道。 浴室大概已经多年无人使用了,光是拨开花洒上的蛛网就花了我好长时间,万幸的是它还能流出热水来。女士洗浴用品的瓶子东倒西歪,瓶盖被灰尘再度封了口,我一一拧开仔细辨别后谨慎地挑出了几款勉强还能用的——要知道它们很可能从纳西莎尚未出嫁时就呆在这里了。 在因节约用水而关掉花洒揉搓头发上的泡沫时,我听见了走廊中由远及近的另一个脚步声。甚至不用任何猜测和思考,西里斯抵触的话语已经给出了答案:“你怎么也过来了?” 斯内普言辞辛辣,语气冰冷:“我担心会有人行迹猥琐,不怀好意。” 唉,这两人,又开始了。 我无奈地打开花洒冲洗着头发,企图让水声盖住他俩无聊的对话,遗憾的是并未成功。“那你早干嘛去了?”西里斯的冷笑声依旧清晰可闻,“我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不怀好意,现在已经得手了吧?” “……我在烧水。”我隐约觉得,相较于解释给西里斯,斯内普更像是在解释给我听。 “你这是在跟克利切抢活干?” “你管不着。” “容我提醒——这是在我家。” “已经不是了。” “你——!” 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实在无趣,听得我差点打起了瞌睡。我将最后一团泡沫冲去后,抖掉身上多余的水珠,用一件或许属于纳西莎的旧睡袍把自己裹了起来。在这之后,我认命地撸上袖子,抓起被我从角落翻出来的半块肥皂,面向那堆迟早要面对的一片狼藉的旧衣物——今天中午多比交给我的时候它们还是香喷喷的呢!谁曾想仅仅一下午就变成了这样……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就是了…… 斯内普好像能透过木门窥探到我的行动(当然不会——只是打个比方,他又不是“行迹猥琐”之徒),他停止了与西里斯的言语对抗,向门边又走了几步,声音近得几乎像是同样来自这间狭小的浴室。 “在洗衣服?”他轻声问。 “唔,是的。”我一边应着,一边吃力地用沾湿了的肥皂搓洗着衣裤。 状况外的西里斯对我这种返璞归真的清洁方法不赞同地哼了一声。“容我提醒——你是个女巫。” 我摇了摇头,没有搭理他。 “……需要我帮忙吗?” 斯内普突然的询问吓得我手一滑,肥皂从掌中以一个壮阔的抛物线窜了出去,恰巧落在我存满水的洗手池里,溅起大片水花。我欲哭无泪地将它从池底捞起,冰冷的水刺得我手腕都要无法活动了。 “不,不用……”我打着冷颤,加快了洗衣的动作。总有一天我要在魔法世界发明出具有蛋白酶功效的清洁咒语!我恶狠狠地想着。 斯内普那边大概也听出了我语气中透露出的来自身体的寒意,他叹了口气,低声劝诫道,“你不能再着凉了……不要勉强自己。” 我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在西里斯耳中近乎于哑谜。他试着加入,却无从加入,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一丝正确的信息,却南辕北辙地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你在用冷水?没有热水了吗?”他惊讶地喊着,“梅林——你怎么不早说?克利切——” 眼看西里斯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一直对工作尽职尽责的克利切,斯内普先我一步阻止了他,不过不是以和善的方式。“闭嘴,蠢货!”他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喝止道,“她只是需要用冷水清洗衣服上的血渍!” 第153章 西里斯一贯不擅长察言观色,不然他也该从斯内普不自然下沉的尾音中听出些端倪了。“血渍?”他再一次放大了声音,并隐隐带着怒气和难以置信,“你居然让她受伤了?”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在西里斯说出更多蠢话之前,我猛地拉开了门,怀里抱着洗完的衣服。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斯内普盯着我还在滴水的头发,不悦地皱着眉;西里斯则上下打量着,试图看出睡袍下的哪里有新增的伤口。 “借过,先生们。” 两个人都没有动。 我只好摆出一张虚弱的笑脸,分别对他们进行了“恳求”:“斯内普教授——我该吃药了,您可以为我准备一杯温开水吗?” 斯内普伸向我头发的手顿在半空中,权衡完优先性后,他瞪了我一眼,转身大步走向了厨房。 于是我又转向了试图刨根问底的另一个家伙。“布莱克教授,吃完药我想好好睡上一觉。可以让克利切为我收拾出一间客房吗?” “哦,当然可以。”他爽快地答应了,接着抛过一连串问题,“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吃得什么药?要去医院吗?” “我没有受伤。”我选择性回答了其中之一后,向他提出了第二个请求,“斯内普教授同样很需要睡眠,可以也为他准备一间房间吗?” “不可以。”西里斯瞬间改口,并虚伪地挤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惋惜表情,“你也知道,克利切其实并不听我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我睡哪?” “你可以睡在我的卧室,我昨天收拾过,还算干净。”他殷勤地凑近了些,坏笑道,“我年轻时在墙上贴了很多漂亮女孩的海报,你会喜欢的……” “床够大吗?”我盯着他,认真问道,“睡得下两个人吗?” “够……诶?”布莱克佯装出的轻佻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张口结舌,半晌后在我平静的视线下终于犹豫地答复了我,“……睡是能睡得下……只是这样,不太好吧?我睡楼下就可以的……” “谁管你啊?”我毫不客气地厉声打破他的奇怪畅想,“我是在说我和斯内普教授——既然你不愿意准备客房,我完全可以和他挤一挤——” “……我愿意!我愿意总行了吧!克利切!!” 我捧着热茶坐在沙发上哈欠连天,而比我更需要睡眠的斯内普依旧精神抖擞。他站在我身后,一缕一缕地烘着我的头发,并轻柔地用手指分开它们下端因毛躁而打起的结。 “浴室的那瓶洗发水也太难用了。”我抱怨道,“我感觉它会把我的头发腐蚀掉。” “我从未用过那间浴室的东西。”雷古勒斯摇了摇头,“只有纳西莎她们到来时才会用。” 这时,克利切端着刚烤好的松饼慢吞吞地走过来,雷古勒斯试图以此践行他之前的承诺。“您的松饼,小姐。”他将点心盘放在茶几上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如果克利切没有猜错,您用的是贝拉小姐的洗发水,小姐。”他用嘶哑的声音说着,苍老的脸上竟出现了骄傲的微笑。 ……难怪贝拉特里克斯的头发是那副德行!这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啊?! 仿佛怕我不够嫌恶似的,克利切的视线扫过我身上的旧睡袍,继续怀念道,“而且,这件睡袍也是贝拉小姐的。” 我产生了一种想要立刻把它脱下来的冲动,斯内普及时按住了我。 “哦,您放心,小姐,它干净极了——克利切会定期为贝拉小姐留下的衣物进行清洗,以便于贝拉小姐随时到来。” ……她怎么可能随时到来啊!阿兹卡班又不放假! 雷古勒斯低声笑了。他觉得我在听闻克利切提到贝拉特里克斯时的反应很有趣,但他识趣地没有问为什么,而且,他现在明显要对另外的事更感兴趣。“收拾出两个房间吧,克利切——在晚餐之前,就不用下来了。”他温和地说。 克利切明白主人不想让他听到接下来的谈话,他并未表现出沮丧,在他心里这是理所当然的。“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知道了。”说罢,他便低下头行了个礼,转身蹒跚地离开了。 “真是忠诚。”虽已见惯了克利切在雷古勒斯面前的谦恭与顺从,西里斯仍不满地讽刺着。 等到克利切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雷古勒斯才放下手中的报纸,对我示意着颈部的位置,开门见山地问:“这是?” “这?”我用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脖颈,上面的抓痕已经结痂了,洗完漫长的热水澡后它估计会红成一片。“哦,没什么,这是——” 我突然急急地刹住了,警惕地盯着他,语调莫名地冷了下来,“……你是在问这上面的伤疤,还是问别的?” “别的?”雷古勒斯疑惑地看向我。 在我自己意识到之前,我的手已经隔着布料攥住了被藏在衣袍下的挂坠盒。它的纯金外壳透着刀锋般尖利的寒意,一刀一刀地刺向紧贴着它的我的胸口,痛苦又烦躁,让我忍不住想将这份负面情绪对他人发泄出来,不管是谁。 只是,没等我说出下一句有攻击性的话语,一块松饼就突然被填入了我的口中。 “唔……” 甜香味让我忘记了原本想要说什么——也有可能我本来就不清楚自己想要说什么。我只得松开那只不知何时抓住领口的手,接下被自己咬去一大口的松饼。“我现在不饿的,教授……”面向坐回我身旁的斯内普时,我全然没了刚才那阵莫名其妙的气焰。 “不要空着肚子吃药。”他淡淡地说着,用手帕擦去指尖的奶油后,将我的凌乱衣领拨回了原来的位置。 雷古勒斯并未打断我们的对话。他耐心地等我把手中的松饼吃完,才语气关切地表达着歉意:“抱歉,薇尔莉特,我并无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听西里斯说你受伤了,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你还好吗?” 他真诚的关切令我感到羞愧万分,明明我才是冒犯了别人的那个。“我……我很好。”想到刚刚情绪的异常波动,我对自己的评价充满怀疑。 雷古勒斯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西里斯并未说什么,只是罕见地皱起眉。在这之后,我简要地向他们叙述了本次行程的经过——当然,隐去了“魂器”这一关键词,我只说是那是邓布利多安排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倒也不算说谎)。但每当我看向西里斯时,总会觉得他的视线悬停在我颈间露出的挂坠盒链条上。比起雷古勒斯,他与我相处的时间更久,并且之前也有过处理魂器的经验……难道说他猜到了什么? 我故作镇定,将在马尔福庄园的混乱一笔带过后,接着自然地引出了本段叙述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于是,走投无路之下,我借用了一些要捐给麻瓜儿童福利机构的钱。” 我从斯内普口袋里掏出自己在早些时候塞入其中的两张小票,将它们递给对面的两人。直到不明所以的西里斯伸手将它们接过,我才又继续说,“……这些是小票,麻烦帮我还一下债——” 话音未落,西里斯便飞快地将小票丢给了他的弟弟,好像下一秒钟它们就会在他手中爆炸似的。“别这么看着我!”他心虚地拔高声音回应我鄙夷的目光,“霍格沃兹教授的工资太少了!再说了,你怎么不让他还?”说着,他矛头一转,指向了我身侧的斯内普。 第154章 “你刚刚也说过,霍格沃兹教授的工资太少了。”我回复得相当理性。 “……你心疼他的钱包,为什么不心疼我的!?” 雷古勒斯在这时按住了西里斯的手。他并不支持哥哥的抠门行径,但他也并不乐意自己背负全部的“债务”。“一人一张,西里斯。”他扬了扬手中的小票,“我可以让你先选。” 西里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将它们重新夺回自己手里。他先是扫了眼下方的总价,见两份的价格接近,便又看向上面的单件商品。 “招牌鸡腿堡,吮指原味鸡……你们多大了?十二岁吗?” “差不多吧。” 西里斯冲我翻了个白眼,接着抖了抖下一张小票。我并未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场景感到尴尬,反倒有些期待西里斯的反应——他大概才是会感到尴尬的那个。 果然,在念完第一行的“布洛芬”时,毫无防备的他被第二行的“卫生棉条”狠狠地镇住了,就像刚刚因被松饼堵住嘴巴而发不出声音的我自己一样(考虑到棉条的使用方式,或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怎么了?”雷古勒斯对西里斯戛然而止的评头论足表示疑惑。趁对方还在愣神的功夫,他快速地抽走了那张纸条,阅读后也露出了与兄长如出一辙的宕机表情。 “很正常,先生们!”作为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女性,我只得主动站出来循循开导这些被正常生理现象震慑到不敢开口的男士。“那是每个女孩长大成人的必经阶段。我并不会因自己的成长而感到羞耻,你们更无需为此不好意思。” 我真诚地说着,特意瞄了眼身旁斯内普的反应。显然,他赞同我的观点,但周身还是释放出一种轻微的不悦——像是在因我将这份原本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分享给了其他人而吃味。我感受到了这一点,便对他采取了针对性的安抚方式,在长袖的掩护下探出手指讨好般挠了挠他的手背。几秒的抵抗后,他终于松开了握住的拳,覆掌将这只肆意妄为的手紧紧压在下面。 “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西里斯嘟囔着,紧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他将小票装进口袋,站起身,招呼起了自己的兄弟,“一起去吗?” “嗯,好。”雷古勒斯紧跟着也站了起来。“……带上你自己的钱包,西里斯。” “……切。” 布莱克兄弟出门后,我和斯内普来到了楼上的客房,克利切正在那里等待着我们。 “小姐,克利切退下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姐尽管使唤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爷已经吩咐过了……” “等等,克利切。”我拦住了打算下楼的他。“关于之前你拜托我的事情……” 一听这话,克利切努力地直起身,浑浊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我。他耻于主动提起那件事,但良心的折磨和血缘上的牵绊(如果有的话)又实在令他渴望结果。不管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确切的答案来终结他的念想。 “很抱歉,我未能将劳伊德带回来。那里被施以很强的黑魔法,一旦死去就会被永远困住,尸体也不例外。”我充满歉意地说。 此话半真半假,平心而论,我并未无私到在自身难保的关头还惦记着别人的尸体。即便我真的拼了命想要为此尝试,最后我们所处的环境也注定无法实现这一点,毕竟包括劳伊德在内的所有阴尸都已经在绵延的火海中尸骨无存了。 克利切并未表现出遗憾、感伤或是任何负面情绪,也没有因未能实现自己的心愿而对我表示不满。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的,小姐,克利切知道了。” 这反倒让我真的生出了几丝愧疚。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对他说些什么,便再一次叫住了他。 “如果告诉你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克利切——劳伊德用生命完成了它的主人交付于它的任务。这很光荣,没什么不祥的。”我听见自己用一种陌生的声音说着,且逐渐变得兴奋又病态,与其说是在安慰,不如说是在借此进行“传教”,“它至死都保持着忠诚,忠于马尔福家族,更忠于伟大的——唔——” 一直沉默不语的斯内普在这时从后面搂过我的脑袋,宽大的手掌将我的口鼻都封了个严实。“辛苦了,克利切,下去吧。”他冷静地说。 克利切神色古怪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慢吞吞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时,斯内普才放开了对我的禁锢,而我也在短暂的窒息感中找回了些许理智,惊觉自己险些说出完全违背本心的蠢话。我粗重地喘息着,心有余悸地抚上自己的胸口,无意中再一次隔着睡袍触碰到了那个格外冰凉的玩意儿。 “把它摘下来吧。”斯内普无奈地说。 他的手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沿着我的侧颈探向脑后,挑起挂坠盒的链条轻轻上提。挂坠盒的主体仿佛一条冷血的蛇,从前胸处上移,最终盘踞与锁骨处凹陷的那汪清潭里。 我意识恍惚,任由斯内普动作轻柔地将它从我头顶取下。之后他好心地用另一只手为我整理头发,我却像被操控了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试图将挂坠盒夺回。 “它很重要,”像是完全被它吸引了,我的眼睛只是紧盯着它从斯内普指缝里露出的部分,声音有些气恼,“把它还给我!” “我一样可以好好保管。”斯内普坚决地拒绝了,还抬高了胳膊阻止我的进一步抢夺。 我像个苦于悬于高处气球的孩子般原地蹦了好几下,才在筋疲力尽之中猛然发觉自己又在做着天大的傻事。“唔,该死的……”我揉着因运动而再次阵痛的小腹,口中仍不忘为自己的表现开脱,“相信我,我今天脾气变坏并不只是因为生理期……” “我知道,是它在影响你。”斯内普轻叹着,将挂坠盒放入怀中,伸手拨开我眼角的碎发,“只是你这些天格外虚弱,才给了它可乘之机。” “……谢谢您为我挽回一些颜面。”我恹恹地说。 抽离了挂坠盒的负面影响后,困意趁势冲到了顶峰。“我得睡觉了,教授……”我掩着嘴打起了哈欠,“晚安……不,下午安……随便吧……” “……能否等我片刻?” 抛下这样一句话,他便匆匆地下了楼。我盯着他背影的视线渐渐失了焦,最终双腿还是被困意驱使着迈向了卧室,但同时仍惦记着斯内普的话并为他虚掩了门。 可我实在低估了自己的疲倦,在钻入被窝的那一瞬间我几乎就已经睡着了。被面凉冰冰的,带着老旧房间特有的无法被驱散的潮气,这让我不太舒服地蜷起了身子。 半梦半醒间,一件约莫手掌大小的物品被塞入我身侧,宛如冬日午后暖烘烘的小太阳,温热得刚刚好。有什么正谨慎地调整着它的位置,似乎想要让它更精确地照顾到我最迫切需要被热敷的小腹。 可我贪得无厌,想让身体的其他地方也被这份温暖所眷顾,便像妄想从水中捞月的顽猴一般,伸手捞向那颗更大更亮的太阳。 扑通——太阳毫无防备,跌进我怀里。 因怕它逃离,我急切地卷起绒被将它也笼了起来。它的暖意实在太过诱人,我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入其间,双手无意识地探向更深处,光裸的冰凉的小腿也紧紧攀附上它。 第155章 仿佛水中月被触碰后惊起的一滩浮影,这颗太阳也发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鼻音,像是由于紧抿嘴唇而压抑着的几声喘息。它欲抽身离去,而我又怎肯浅尝辄止,只能伏在它怀中委屈地呢喃着各种甜言蜜语,恳求它留下。 “……好,我不走。” 太阳说话了,它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我最喜爱的人。我心满意足地将自己贴得更近了些,而它在一声无奈又愉悦的叹息后,终于也拥住了我。 第76章 清晨 ◎睡醒了◎ 我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我还是那只顽猴,因将太阳占为己有,被天上的神仙降下重罪。我不服气,便向天庭法院提出上诉。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呀!”我挥动着被魔鬼藤捆住的双手,冲着那位酷似邓布利多的白胡子老头不满地喊着,“它明明也是愿意的!我们情投意合!” 旁听席内传出一阵惊讶的窃窃私语声,一眼望过去,那里坐着的全是我的老师同学们。 神仙法官对我的反驳不为所动,用魔杖敲着台面维持肃穆的纪律,向我怒斥道:“你当然有错!你的行为和心理违背了伦理纲常!” “伦理纲常?”我瞪大眼睛,发出了最后一句质问,“爱难道不是最大的伦理纲常吗?” 众人一片哗然。老神仙哑口无言,锤断了魔杖的同时大声宣判了我要承受的惩罚:被压在极地的半休眠火山下五百年。此处靠近炽热的岩浆,且终年不能见阳光,他们实在是想要我在漫长的痛苦中切断自己“大逆不道”的爱意。 ——就这样,我在燥热的重负下醒来了。 毫不夸张地说,被子全部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身上。怀中是一个小而沉的热水袋,它正积极地释放着自己残存的但我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了的热量。比这些更甚的燥热则来源于身旁男子的怀抱,他与我贴得极为紧密,就连在睡眠中放松下来的胳膊也自然地搭在我的腰间,这让我不敢移动分毫,生怕会惊醒他。 斯内普睡得很沉。他的呼吸平稳又放松,像是在处理完这些繁杂的糟心事后终于完全地放下了所有戒备。我无法在幽暗的环境中准确地描摹他的睡颜,便只观察着他眉眼唇角所投下的朦胧光影,一时间竟入了迷,忍不住想用更多的触碰去试探他是否真实。 ……当然是真实的。 来不及为自己的冲动可能造成的后果而羞耻或懊悔,斯内普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及时睁开了眼。在他的意识未完全从睡眠中清醒时,我急忙撤回原有的打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他问好。 可他实在是太了解我了,即便我们周围一片黑暗,他还是能感受到我这份镇静伪装下藏着的心虚。“在做什么?”他没有动,只是用初醒后的鼻音低声问。 “没什么——我在想昨天的事。”我含糊地说着,同样带着软绵绵的鼻音。这并不算撒谎,刚睁开眼时我的确花了几秒钟的工夫去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大概当时还不太清醒。 对于我的回答,斯内普只是“嗯”了一声,便再没了消息。 ……他还是没有动!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可以归咎于梦境中的神志不清——但现在,既然我们都醒过来了——他的右臂依旧搂着我的腰,我的脑袋还是枕在他的臂弯里,我们的脸仍然近得像是要贴合在一起,正如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他却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难道不应该迅速坐起,迅速下床,迅速离开吗?难道他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庄严自持,都因这一觉而被抛到脑后了吗? 纵然尴尬且不舍,作为率先恢复理智的那一方,我还是得委婉地向他做着提醒。“您昨晚睡得好吗?”我小声地问。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那声习惯性的就要脱口而出的“教授”,在现在的情况下还那样呼唤他也实在太奇怪了…… “嗯……起初难以入睡,但睡着以后的感觉……好极了。” 这下我更加确认了斯内普并未完全睡醒——他竟然真的在认真地回答我!还试图就此与我聊起来!在这种场合之下! 斯内普听不到我的腹诽,他甚至在一声轻叹后,缓缓追忆起了往昔。“……坦白说,这是我近十三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说到这,他似乎又扬起了一个释然的微笑,“谢谢你。” “呃……不客气?”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向我道谢,更无暇去深思他所提及的往日回忆。既然那句暗示毫无作用,我只好循循善诱,故作天真地询问道:“最开始为何会难以入睡呢?” 他沉默了,并抬起了那只压在我身上的胳膊。正当我以为他终于意识到局面的诡异性时,他却只是用那只腾出来的手惩罚般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哎呦!”虽说一点也不痛,我还是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脑门,借此和他拉开些许距离。梅林啊,再和他这样近距离地贴下去,我怕我会在现在这个凝血功能极差的特殊时期尴尬地流出止不住的鼻血来。 “我想你是清楚的。”他坐起身子,端住一副严肃的态度,用着无半点责怪的语气一条条地罗列着我昨晚的“罪行”,“你的手脚很不安分,总是踹被子,还说了很多……有趣的梦话。”他在“梦话”一词上加了意有所指的重音,强调道,“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不,不必了!”我捂住脸连连拒绝,却突然察觉到他尾音中正强忍着的笑意——我早该想到的——无论是昨晚那些存疑的“梦话”,还是今时我绞尽脑汁想要逃脱的窘迫,他完全心知肚明!他只是想套取我的反应!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真是坏透了! 事已至此,我又羞又气,索性依仗弱势群体的层面梗着脖子与他狡辩:“那又怎样?反正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斯内普轻描淡写,三两下就戳破了我强作的镇定,“不论是内心——还是身体。” “你——” 我并未想好该如何反驳,但也不需要反驳了——斯内普在这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这已经是两天来的第三次了!如果说前两次还算情有可原,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总不是又怕我会突然喊出伏地魔的名字吧! “有人来了。”他轻声道。 我屏息倾听,好像的确听到了皮鞋踩在木台阶上的声音,且越来越近。根据步伐的速度和感觉推断,大概率是雷古勒斯,西里斯才不会这样慢条斯理——等等!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思判断他是谁啊!不管是谁都不太妙吧! 我探头向外瞥了眼,结果被这一瞥吓一跳—— “你为什么大敞着门啊?!”我瞪大了眼睛看向斯内普,飞快地小声问。 “因为我本不打算在此留宿。”他不急不躁,言辞无辜,“只因你实在盛情相邀……” 我现学现用,同样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这时候讨论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如果走上楼梯的雷古勒斯向室内看上一眼,就会把我俩抓个正着;可若是现在才用咒语关门,未免有种做贼心虚的嫌疑,并且还会留下使用魔法的可疑痕迹。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钻入了被子里。 第156章 “哦,抱歉——我是否打扰到你休息了?” 雷古勒斯突然响起的声音可不像他的言语那样充满歉意,他的举动也是如此。一阵微小的动静后,他大概是调整了手中的提灯,透过被子缝隙的令我胆战心惊的光芒反倒加强了几分。 “无碍,我早已醒了。”斯内普淡淡地说。 我将自己抱成小小一团,虽然在被子外面也看不出我占据了多大的空间——是的,情急之下我竟然选择了变形阿尼马格斯,在他怀里缩成一只自我保护形态的小凤凰。没想到第一次采用此类方式“躲避追击”是出于这种原因,实在是令我倍感羞愧…… 敏锐数倍的感官告诉我,雷古勒斯对室内的情况抱有很强的疑心。出于最基本的礼节,他并未直接走进来,只是用探寻的视线远远地巡视着床铺的内侧。 “她也醒了吗?”他故意问。 斯内普没有掉入他的陷阱。“为何要问我?”他反问道。 “我以为你会知道。”雷古勒斯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嘲弄。他不甘心地放弃了对床铺的搜寻,转移灯光让它照向室内的其他位置。 “很显然,并不是每一次的‘你以为’都是正确的。”斯内普说得冠冕堂皇,伸入被子内的手却使坏般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我身上的羽毛,从头顶、颈部再到后背,这具身体几乎所有舒适的敏感地带全都被他所温柔地照顾到。我耻辱地屈服于他精湛的手法和鸟类的本能,放弃理智彻底瘫软在他身上,甚至还不受控制地探出脑袋索求更多的抚摸,被他捏住后颈轻轻拎了回去。 雷古勒斯是何时离开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在我第三次用脸颊轻蹭着斯内普的胸口催促他再多帮我挠挠小腹时,他掀开了被子,我这副死乞白赖恬不知耻的样子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骤然降温的环境令我恢复了几缕人类的神智。望着眼前面带笑意的斯内普,我不好意思地抖了抖,想要直起身子,却因长时间的脱力和缺氧险些栽下去。 好在斯内普及时扶住了我。他安抚般点了点我的脑袋,还将身体向下滑了几英寸以便我能稳稳当当地立在他身上。 “他走了。”他拨弄着我脑后的羽毛,温和地向我交代情况,“如果来的是他兄长,你恐怕就要被发现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感知到身边的阿尼马格斯的气息。” 唔……我倒没想那么多。 我舒服地仰起头,将自己脆弱的颈部毫无保留地递到他面前,而他立刻领会,腾出食指轻柔地在两侧刮蹭着。上下夹击下,我再一次泄了力,双腿一软又趴回了他怀里。 “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懒懒地质问着,虽然听上去只是几声有气无力的低鸣。 斯内普竟然轻易地听懂了我的意思,他大概在学习鸟类逗弄手法时还顺带钻研了语言。“你该不会觉得,我在其他小家伙身上试过?”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故意揶揄起了我。 对于这个油滑的回复,我心生不悦,对准他疏于防守的腰侧毫不留情地啄了过去。 “咳,”斯内普吃痛,笑着轻咳了两声,用掌心托住我的脸颊将肆意妄为的我挪回原处。“你这是在吃布鲁斯的醋?” ……布鲁斯? “除了你和布鲁斯,难道我还会有其他的家养小雀?”他不轻不重地瞪了我一眼,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布鲁斯长大之后变得不喜过多触摸,他不允许我碰到除了头顶和背部之外的其他地方——对于你,他并不会那么严苛。”他缓慢地说着,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简直像一位遭到了叛逆期儿子的冷落后偷偷向妻子诉苦的老父亲。 鸟类迟缓的思维使我在几秒钟后才领悟到刚刚自己脑中的例子有多么不恰当。没等我为此羞赧地低下脑袋,斯内普又开口了,这一次他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 “关于你的提问,”他顿了顿,手指停于我的头顶上方,在我懵懂又好奇的目光中噙着笑继续道,“前段时间我阅读了邓布利多赠送的礼物,由纽特·斯卡曼德编写的《神奇鸟类行为手册》——我只不过是在模拟那上面所述的,鸟类求偶时的动作。” 在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时(这老家伙肚子里的坏水足以淹没整个苏格兰),我就已经绝望地想要抱头逃开了,以至于在听到接下来的“求偶”一词后,我甚至无法给出更剧烈的反应。这一定也是个不加思索的不恰当例子吧!和我刚才一样…… 我这边还在绞尽脑汁地为斯内普的言论开脱,可他却丝毫不介意将滥用词语的罪名坐得更实些。“那上面说,鸟类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喜欢被配偶所触碰的地方。” 他用修长的手指做着神奇鸟类课堂的教鞭,我的躯体在他眼中则成了投映着繁杂知识点的窄小幕布。一字一句地,教鞭伴随着教授低沉细致的讲解于幕布间来回游走着,幕布荡起层层波纹,在时急时缓的点触中达成了数次舒适的颤栗与呜咽。 “够了……可以了,停下……”我无力地讨着饶,而此时的斯内普却充耳不闻,像是把新学的鸟类语言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一逗弄过两只瑟缩的小爪之后,他的手移向了背面,在我惊惶的阻拦下接着说,“那上面还说,这里是绝对碰不得的——” 我早就知道,斯内普有着严谨到病态的科研态度,他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未经自己证实的结论被打上“绝对”的标签,哪怕这项结论的提出者是神奇动物学界的泰斗斯卡曼德,且斯卡曼德本人早已为此做过无数次相当危险的实验——他不要接受别人的实验结果,他想要自己做实验。 于是,作为唯一实验对象的我,在感受到尾羽被他捏住时,承受了变形以来的最大的刺激。 尾部大概是没有血管和神经的,但这份刺激却像搭乘了专属网络,从他触碰之处由丝丝细绒一路传递至我那不太灵光的大脑。投射到大脑皮层上之后,它在“兴奋”与“羞耻”两条出口前短暂地左顾右盼,最终在斯内普可恶的笑意中一头栽进了“愤怒”里。 我默念咒语,用最后的理智变回了人类的样子,而他在此时终于说出了沉寂许久的后半句话,“——不然,你可能会生气……” “他说得很对,我的确很生气!”我用褪去了羽毛的双手抓住他的领口,用他绝对能听得懂的人类嗓音斥责着,“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要——” 我不清楚是什么令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是斯内普依旧托按住我尾骨的双手,还是我跨坐且低伏于他身上的姿势,又或是在他意识到事态失控后,眼底闪过的那一抹赏心悦目的慌乱无措? 他弹开手,却不知该将它们放到哪里,只得暂时举于脑侧,像个在为自己的失礼深深忏悔的虔诚教徒。“……抱歉,”他哑声道,“我并未想到会是这样……” “……你该想到的。”见他如临大敌般紧闭双眼,我方才本就不多的怒气早已消了大半,反倒还觉得有些好笑。“还有,道歉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样才真诚。”我煞有介事地教育着他,“记住了吗,教……斯内普先生?” “记住了。”斯内普难得瞬间服软。我还未来得及为此沾沾自喜,却发觉他仍闭着眼睛,眉间的沟壑也在不自然地抽搐着。“……只是,你能否先从我身上下来?” 第157章 他的耳尖爬上了昏暗中仍清晰可见的绯红,声音比刚刚还要低沉喑哑几分。我后知后觉,低头检查自己变形后的衣着——只是乱了些,但也远不到衣不蔽体的地步。 “怎么了嘛!”出于睚眦必报的狭小气量,我顽劣地笑着,大胆地捧起了他的脸。“您刚刚为我‘服务’了这么久,作为回报,我是否也该更多地触碰您?” 我的顶撞并未让斯内普为之发怒。“你先下去。”他只是单调地重复着这句话,身体僵硬得像决斗训练营后被抬下场的纳威·隆巴顿。我偏不遂他的愿,一手撑在他胸前,另一只手则沿着他的下颌线滑向颈间。感受着他极速跃动的脉搏,我心生歹念,对准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我只当这是一个不会太过分的报复,毕竟相较于尾骨及其周边部位,喉结已经算不得多么私密和无法触碰了。同时,我很确定自己的力度,那顶多能和他早些时候敲我额头的力度相媲美,实在不至于让他因此感受到安全上的威胁。 所以,我实在不理解斯内普为何会做出这种反应——仿佛听到了格斗比赛的开场哨,他猛然睁眼,同时抓起我的胳膊,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床铺的另一边。 “哎呦!”我捂住自己的脑门——这一次是真的磕到了。 斯内普像延迟了半小时的机器人一般,现在才开始实行我之前所规划的步骤——迅速坐起,迅速下床,迅速离开——全然不顾疼得满眼泪花的我! “你你你!你就这么走了?”我又气又笑,口不择言,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在撒娇还是在责怪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被撞到了!很痛的耶!” “……抱歉。” “都说了你要看着我!现在居然还背对着我?你是在和外面的围栏道歉吗?” 任凭我怎么无理取闹,他仍不愿多言,披上床尾的袍子后便匆匆逃开了。 ……我好幼稚。 我在空荡荡的床上呆坐了一会儿,顿感空洞无趣。为了逃离空气中残存的欢愉的费洛蒙气息,我也跳下床,走出了这间屋子。 在洗漱的时间内,我对着镜子调整好表情,并赌气地保留了那块撞击产生的红痕。就算斯内普能比我更快地从刚才的一切中抽身而出,我也要让这块痕迹在未来的几小时内不断提醒他才行——对,我坏透了。 这样想着,我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接着在走廊遇到了醒的最晚的西里斯。“早,薇尔莉特。”他揉着眼睛,走近后又不确定地再度揉了揉眼睛,“你的额头怎么了?被虫咬了?” “已经圣诞了,教授,什么虫能有这么耐寒……”我笑着白了他一眼,抬头却瞥见了走出浴室的斯内普。他像是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冷气,发丝还在向下滴着水。 “借过。”他刻意避开我的视线,对一旁的西里斯说道。在经过我时,冰凉的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手一抖,险些没端稳茶杯。 “回去别说我们布莱克家虐待你啊。”西里斯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伸手接过我手中的茶杯,我以为他要帮我拿着,谁知他只是自己先抿了一口。“话说回来,你怎么也要用冷水?难道也是因为什么‘正常的生理现象’?”他没心没肺地讥笑着,只想着以此嘲讽斯内普,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或许是因为我昨天的语气太过友善了。 好吧,其实我的确没什么感受。比起与西里斯斤斤计较,我更在乎斯内普的反应。 谁料他并没有像大部分情况下那样选择无视,也没有用更巧妙的句子反唇相讥。“闭嘴。”他只是侧过头,低声喝止着。 西里斯耸了耸肩,大清早的他也不打算执着于这个过分的玩笑。他对斯内普的了解不够,可能觉得这份阻止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但我对斯内普反应的了解远比西里斯对他的了解要多得多——斯内普这是被说中了。 等等,西里斯刚才说的是什么来着……“正常的生理现象”?他能有什么…… “哦!”我叫了出来,无比庆幸那个滚烫的茶杯此刻不在我手上,不然我很可能会震惊地把它丢出去。 “怎么?”斯内普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仍在负隅顽抗,只是再度泛红的耳尖已经把他的局促完全暴露于我了。 “没,没什么。”我对他挤出了一个纯良无辜的傻笑。 待到用完早饭,我们也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与布莱克兄弟和克利切一一道别后,我们离开了这座房子,并在布莱克夫人颠三倒四的咒骂声中暗自希望以后永远都不用再来了。 “说真的,你真不考虑留下过圣诞?”西里斯假模假样地挽留着,“我勉强同意你的男伴也顺带留下。” “不用了,谢谢——邓布利多还等着我们带给他的礼物呢。”要知道,那件礼物的重要性可不是任何一只猫头鹰邮差能担保得起的。 我向雷古勒斯询问他在美洲的地址,以便于日后能联系到他,但他微笑着拒绝了。“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的……至于节日礼物,你可以转交给西里斯,他大概能转寄到我手上——如果他不从中克扣的话。” “好极了,但我要收中介费。”西里斯毫不客气地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最终回到了房子并关上了门,下一秒,12号的空间便又消失不见了。 我来到路边,看着仍闷声不吭神色复杂的斯内普,强忍着笑意,并躲过了他主动伸出的手。 “您把我丢在房间时可不是这个态度!”我板起脸,明知故问,“之前是怎么了?” 斯内普别过脸去,依旧伸着手。“回去了。”他逃避着我的询问,低声催促道。 “不要。”我偏把手背在身后,绕向他的正面,“因为什么?告诉我嘛。” “……没什么。”他甚至合上了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我聒噪的追问声。 我再也忍不住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将潮湿的、热可可味的呼吸缓慢喷向他淡红色的耳朵。“那很正常,先生。” 闻言,斯内普猛然睁眼看向我,就像在看一个即将爆炸的坩埚。 可这坩埚不知好歹,在魔药大师面前仍继续忘我地吐着泡泡,放肆卖弄着自己的火势。“我学习过的,先生,那是男性清晨的常见现象,您无需因为正常的生理信号感到羞耻,我也不会为此——” 不知道第多少次,斯内普极为凶狠地捂住了我的嘴。虽说这大概比锁舌封喉要温柔一些,但我更希望他下次能换一个新颖的方法。 “——你该为此负责的。”他飞快地小声说。 没等我反应过他话中的深意,他便霎时松开手,将它移向我的额头。我暗叫糟糕,心想自己绝对又要因为逞口舌之快付出被敲脑门的代价——上面的红痕都不知道消没消呢。 谁知他只是用指腹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抚摸,一触即离,郑重且怜惜。“对于这个,我很抱歉。”他看向我的眼睛,轻声说。 “诶?没关系……” “对于别的——以后再找你算账。” 趁我被他真诚的眼神吸走了神智,他话锋一转,抛下一句颇具威胁性的狠话,接着便抓住了我放松警惕的手。一阵熟悉的挤压拉伸公转自转后,扑面而来的羊膻味差点使我将早饭全都吐出来。 第158章 …………能不能不要把降落地点选在猪头酒吧啊! 第77章 平安夜(上) ◎又是平安夜◎ 两天未见,霍格莫德村便换上了一套精美的圣诞皮肤。白雪平整地铺在店铺和住房的茅草屋顶上,冬青花环装点着每一扇房门,所有的树木枝头都缀着小蜡烛和彩色的灯球,它们不会耗费太多魔法,却能让整个村子都明亮起来。 在这片欢乐美好的节日氛围中,只有一家店铺粗糙得格格不入,像是一件华贵的新袍子袖口上打着的突兀的补丁——补丁的布料来源还是一块抹布。残破的木门被迫退休返聘,精打细算的店主将它胡乱钉上钉子和短木板后便又重新塞了回去。唯一契合圣诞气氛的或许是门上的那抹绿色,看来店主实在懒得采摘带着浆果的冬青叶子,只是随便挂了串罗勒叶就想敷衍了事。想到这些沾满木门陈年油垢的罗勒叶很可能在节后被回收利用进某些顾客的饮品里,我就更忍不住想要向食安局举报它的卫生问题。 “想进去坐坐吗?” 斯内普见我一直神情恍惚地盯着猪头酒吧的大门,便贴心地向我询问——太贴心了,我只是差点被这冲天的羊膻味迷晕了而已。 “不不不不!”我的头摇得比金色飞贼翅膀扑扇的频率还要快。“我把鞋子擦得很干净,所以还是不进去了……” 斯内普失笑,温声道,“我有些事情要问邓布利多先生,恐怕还得让你多忍耐一会儿这味道了。或者你去那边等我?” 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所指的邓布利多是那只暴躁的老山羊。“没关系,我倒也没那么脆弱啦。”我好奇地走近了一步,“您要问他什么?” “关于他兄长的事。”说着,斯内普已经上前敲响了门。 一阵叮当乱响后,本就脆弱不堪的木门在店主从内部的暴力撞击下裂开了一块巨大的口子,大半张凌乱且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若不是他手中拿着的是锤子而非斧头,我简直要怀疑自己误入了《闪灵》第二部 的拍摄现场。 “你们弄坏了我的门,赔钱。”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在那扇破门背后有些得意地说。 “得了吧你——我们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我顾不得去躲那刺鼻的气味,跨步上前气势汹汹地同他据理力争,“门明明是你自己从里面捣鼓裂的,瞧,你的‘凶器’还在手里,碎掉的木板也都在外面呢。” “……你当自己是谁?大侦探福尔摩斯?”见讹诈不成,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便打算立刻将我们赶走,“没事就躲远点,不然就留下来给我修门!”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抬起手指勾了勾,地上的木板碎屑便慢悠悠地填回了窟窿里。 眼看门就要被补齐,我连忙叫住了他。“诶,等等,先生——斯内普教授有事要问您!” 说到这我忍不住用肘部捣了一下旁观多时的斯内普。他似乎很乐意观看我和除他之外所有人的斗嘴(或许并不用除他之外),以至于几乎就要默认了自己破坏店门的莫须有罪名。被我这么一撞,他才收敛了微微扬起的嘴角,恢复严肃的姿态,对门内的阿不福思低声说道:“是的,邓布利多先生,我想要问您关于校长的问题。” “……他的事我怎么会清楚?”嘴上这么说着,阿不福思还是暂停了修补的动作。 “他现在在哪?”斯内普问。 对此,阿不福思给出了相当干脆的回答:“不知道。” “……他何时能回来?” “不知道。” 我的反应慢了一拍,有些讶异地看向斯内普,“邓布利多不在学校啊?” “不在。”斯内普轻轻摇头,“他说他去度假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与他失去联系。” 我迷茫地盯着他胸前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挂坠盒此刻正安全地垂在他的黑袍之下。既然我们无法立刻与邓布利多见面,看样子这份昂贵的节日礼物无法被顺利送出了。 阿不福思扫了我们几眼后,继续他的修门工作,不愿再过多言语。而斯内普大概是不想挂坠盒继续留在我们身边而夜长梦多,为迫使阿不福思回答他,情急之下竟伸手去堵那块裂缝。沾满木刺的碎屑来不及收回,生生扎入了他的手背。 我惊呼着将余下漂浮着的木屑拍开,捧起他的手心疼地临时处理着,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后神色复杂的阿不福思。“就算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正等待他的处理,他也无法立刻赶来吗?” “……能有多重要?”阿不福思沉默片刻后,嗤笑道,“反正在他心里,什么都不如他现在正处理的事重要……” 我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与痛苦,连忙拉住斯内普同他退到一边。几乎在同时,地面上的碎木屑全都万箭齐发般射向门板,下一秒,木门上的裂痕就恢复了严丝合缝的状态,无半点破损后修复的痕迹,店主阴晴不定的面孔也跟着消失在了门后面。 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便拦下了还想继续追问的斯内普。“我们回学校吧,教授……回您的办公室,您的伤口需要处理。”我软声劝着。 斯内普仍盯着猪头酒吧紧闭的门。他的眉间紧蹙,置于身侧的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也握成了拳。 “……我们回去吧!”我突然拔高了声音,并自然地绕到另一侧,两只手包住他的拳头撒娇版晃了晃,“外面好冷,看起来好像又快要下雪了……” 斯内普紧绷的神色松动了。他缓缓点头,摊开手掌并自然地拉住了我。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冬日清晨的街道本就没有什么人,更何况这是平安夜当天,大家此刻一定都寸步不离地和亲人一起守在自家的壁炉前。街道上只有两家店铺还开着。佐科先生在收银台内打着盹儿,但哪怕对于韦斯莱兄弟这种玩心泛滥的男孩来说,这个点跑来逛笑话商店都属实有些太早了。另一家仍在营业的店铺是三把扫帚,罗斯默塔女士披着一件翻毛领的褐色皮衣,正悠闲地清理着门前的积雪。远远地望见我们,她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会儿,接着放下了扫帚。 “早上好,两位——要不要进店喝上一杯无添加的紫罗兰水?可做热饮哦。”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我与斯内普握住的手上稍作停留后,才笑意盈盈地看向我们。 事实上我并没有抽回手的打算,但我能明显地感到斯内普将它握得更紧了些。“不了,谢谢您,我们赶时间。”我礼貌地回绝了,并安抚般用空出的拇指刮了刮他的手背。 罗斯默塔女士也不强求,会心一笑后丢下一句“记得常来”便回到了店内。寒风吹过,些许雪花已经洒落了,我赶忙拉着斯内普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行至办公室门口,我甩开斗篷的帽子,抖去身上已融化成的水滴后,踮起脚尖拂去斯内普头顶和肩上的落雪。他也配合地低下头,任由我的手指在他发间轻轻拨弄。 “好啦。”我收回手,故意将指尖的水痕蹭在他的袍子上。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在进入办公室后第一时间为我点燃了壁炉。 没等身体热起来,我就先在橱柜里翻到了他处理药材时用到的全套工具,并从里面仔细挑出尺寸最适合的镊子与银针——不得不说,分辨这些可比分辨餐具要困难多了。 第159章 “其实无大碍……”斯内普望着我忙活的身影欲言又止,被我以“邓布利多的去向”为名威逼利诱后,只得随我去。 “在此之前,”我带着消毒完的工具坐到他对面,神情严肃,“先把那个取下来。” 对于我提出的要求,斯内普犹豫了。“不,你不能戴。”他隔着衬衫按住那个挂坠盒,“我不能眼看着你被它……” “我没打算戴。”我索性把工具放下,像他之前对待我那样半强迫地将挂坠盒从他颈间取了下来。挂坠盒离开他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便恢复了以往的明朗坚定,他立刻想要阻止我将它再度戴上,而我只是像丢垃圾般将它远远地扔向了桌子的另一头。 “咣当”,桌子被砸出一声闷响,面前的银针似乎都被震得弹了起来。 “让它先自己待一会儿吧,现在你的手比较要紧。”不由分说,我捧过他的手,并支起魔杖在一旁照着亮。上面数不清的细小木刺看得我头皮发麻,我深吸一口气,先拿起了最大的那支镊子。 “疼吗?”迅速地抽出那根看起来刺得最深的木屑后,我小声问。 我的语气并未带有埋怨,但斯内普还是从我难忍的鼻音中听出了我的担忧,有些无措地解释着自己冲动的原因:“不疼,我当时只是……有些烦躁不安。”他叹了口气,“抱歉。” “您不用跟我道歉,您应该向自己的手道歉,毕竟它在您看来毫不值钱。”我生气地拍向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绷着。“下次再冲动时不妨直接踹门,我想皮鞋的鞋面要比您的手背更结实些。” 对于我尖刻的讥讽,斯内普并无怨言。“不会有下次了。”他轻声承诺着,手背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拔掉那几块较大的木屑后,我换上了最细的镊子,并配合银针一根根挑去藏在皮肤纹路里的小木刺。这本是件极为精细和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活儿,可斯内普偏在这时候开启了之前预定的话题。“你知道邓布利多在哪?”他问道。 “算是吧。”我小心地把挑下来的木刺蹭在一旁的湿纱布上,顺带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那地方山高路远,您自然联系不到他。” 见我不愿主动说明,斯内普便识趣地不再追问邓布利多的具体位置。“……他现在做的事,比那个还要重要?”他不确定地问着,指向被扔在另一边的挂坠盒。 我瞥了眼角落里那个金光闪闪的诱人玩意儿,它大概从被制作出来那天起就没受过这种冷落。 “它是很重要。”我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但也得看跟什么相比……” 斯内普没再打扰我,安静地看着我挑完所有的木刺。为了奖励他的耐心,在涂抹完药水后,我笑眯眯地说出了剩下的那句话。“就像我觉得那个挂坠盒的优先性要在您之后一样,邓布利多或许也会觉得我们的事没有他自己正处理的事那么重要——您能理解嘛?” 他沉默了,神情由不解逐渐转为震惊,最后又趋于平静。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我都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正乐呵呵地窝在沙发上翻看着他在课堂上没收的笑话杂志时,他才从学生的论文中抬起头,像重连上信号般迟疑地开口:“……邓布利多有秘密恋人?” 我欢乐的笑声戛然而止,笑话杂志差点没被我扯成两半。 “……你到底是怎么理解出这个结果的啊?!” “我说对了?” “……” “我说对了。” “…………” 直到临近午餐时间,斯内普仍对邓布利多秘密恋人的身份表露着强烈的好奇。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八卦事件产生兴趣——谁让对方是邓布利多,恐怕这个世界上没人会不对此充满兴趣。 得不到答案的斯内普在批阅论文的间隙,口中时不时蹦出几个熟悉或不太熟悉的名字,全都是在近现代魔法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不乏一些男性。我一边暗自赞叹他的开明,一边又为他错误的方向所窃笑——他所列举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正派角色”,大概他下意识认为一向道貌岸然……呸,光风霁月的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会更倾向于一个志向相投的情人,而非针锋相对的宿敌。 ……想不到吧!宿敌就是情人诶!双倍快乐! “您别再猜啦。”我把笑话杂志丢在一旁,跑到他身边出着馊主意,“不如等邓布利多回来您去问他本人?就当这是他回赠的圣诞礼物了。” 斯内普沉吟片刻,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正当我以为自己的“诡计”得逞时,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抬头看向我,“还是不了——我更喜欢之前那种实用性的礼物。” “……坏透了你。”我低声嘟囔着,缩回沙发内,用那本破旧的笑话杂志遮掩着双颊的绯红。 午餐时分,尽管斯内普表示霍格沃兹厨房的小精灵完全可以把食物直接送到办公室,我还是半拖半拽带着他走向了礼堂。“礼堂在弗立维教授离校前就装饰好了,比较有节日氛围嘛。”我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还有,又没有其他人在,您可以和我一起坐在斯莱特林学生长桌用餐,多有意思呀。” 斯内普被说服了,但很快他便开始为自己的屈服感到后悔——我们刚踏进礼堂,就发现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除了躲在储藏室里呼呼大睡的费尔奇之外,霍格沃兹此时的第四个人—— “哈利?你怎么还在学校?”我惊讶地喊道。 这回我充满歉意地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斯内普回过神后想要抓住它,却握了个空。 我倒不是觉得与他牵手是件丢脸的事。在开明成熟的罗斯默塔女士面前我们的亲密关系或许无需遮掩,但在学校师生面前便不适合如此坦诚了,我担心会因为这个给斯内普造成极为负面的影响——梅林啊,他在其他学生心中的形象已经够糟的了…… 哈利放下手中的鸡腿,同样惊讶地看向我们,只是在看到斯内普时这份惊讶瞬间变成了抗拒。“嗨,薇尔莉特……还有斯内普教授。”他极不情愿地向斯内普问着好,应该是怕对方以“不敬重师长”为由给格兰芬多扣分。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大步走向教师席。我想要跟过去,但天真的哈利此刻仍在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只好咬咬牙,在背对着哈利的斯莱特林长桌坐了下来。 “谢天谢地,他终于走了——薇尔莉特,你怎么不坐过来?这里还有很多空位子。”哈利傻乎乎地问道。 “得了吧,小格兰芬多,我的院长还在这儿呢。”我一边打着哈哈将他糊弄过去,一边瞟向远处台上端坐着的斯内普。 斯内普已经要开始用餐了。他叉起一块土豆,抬眼看向我,嘴唇微动,促狭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我的耳朵:“要是觉得我影响到了你们,尽可以去别的地方约会。” 我觉得有些好笑,端起桌面上出现的热南瓜汁抿了一口,学着他的方式正色道:“搞清楚点,小斯莱特林——现在正在约会的是我们。” 斯内普不再开口,像是被那块淀粉含量过高的土豆噎住了。我低头偷笑,转而好奇地询问哈利为何还留在这里。 第160章 “我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给我寄来一封信交代我在假期跟着西里斯……布莱克教授。”哈利咽下口中的鸡肉后,苦笑着叹了口气,“我明明跟他说好了,可从前天一早就找不见他的人影……他大概把我给忘了。” ……这教父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略带无语地看向斯内普,斯内普只是冷冷地切着食物,一脸的“此事与我无关”。可说到底,西里斯的爽约也有我的细微的原因(当然99%原因都在他自己身上,没人强迫他偷看信件并跟踪我),我也不太忍心看可怜的哈利一个人在校园游荡(主要是怕他到处乱窜引来麻烦,邓布利多不在,斯内普可不会为他收拾烂摊子),于是我便“出于好心”地主动询问道:“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没有……可能会在学校里闲逛吧,一直待在宿舍没什么意思……” 瞧吧,青春期的男孩子真的一点儿也闲不住。 我正想着该怎么劝服他老老实实留在宿舍睡觉,谁料哈利在这时反客为主,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问起了我:“薇尔莉特,呃,你有什么安排吗?” “唔……大概,学习?”我心虚地回答道,如果学习《女巫周刊》上的穿搭技巧也算学习的话。 哈利听闻,视线不自然地飘忽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看向我。“我想请问……不知道可不可以……我能一起吗?” “……啊?” “一个人过节有些无聊……我不会影响你学习的!”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脸也有些微微发红,“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为我辅导一下魔药学的知识吗?我的期末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 我似乎听到了斯内普忍耐下的吸气声,不知道令他不悦的是哈利的殷切邀请还是魔药水平。 “……哈利,实话实说,”我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小声询问,“你是真的想复习魔药学,还是只是想和我待在一起?” 这是我能给予他的最后的机会。我知道他没那么好学,所谓“学习魔药”不过是寻求陪伴的幌子罢了。如果他足够坦诚地回答了后者,那我就可以找个理由拒绝他,就像之前拒绝其他那些邀请我的男孩那样,只是要更委婉一些。可青春期的男孩就是年轻气盛血性方刚,出于对自己颜面的考量,他并不愿接下我递过的台阶。 “我想学习魔药,当然。”哈利用怪异的高亢腔调说着,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脸色更红了。“你知道的,写写论文,做做实验之类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真的?太好了!” 我瞥了眼黑着脸先行离去的斯内普,继续慢吞吞地吃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得到了我的肯定答复后,哈利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起来,跳到我身边的座位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像一只喜悦过了头的小麻雀。 “你知道吗?我都快憋坏了!昨天一整天都没人和我说话,我只能找差点没头的尼克聊天,可他一直说个不停,完全不给我发言的机会!还好今天遇见了你……我们待会儿去哪逛——我是说,学习?” “哈利,等我吃完再说……” “抱歉——好的,我并不着急。”他笑着掰起手指,列举着自己理想中的“学习”场地,“如果你想查阅资料,我们可以去图书馆,平斯夫人休假了,禁书区目前只有宾斯教授看守……” “我不想去。” “哦,没关系——或许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儿一定比你们斯莱特林休息室要暖和得多!胖夫人去六楼的画像里开平安夜茶话会了,她为我留了门……” “谢谢你,但我不想去。”空了的餐盘被被迫加班的厨房家养小精灵收走后,我用纸巾擦了擦嘴,怜悯地看向哈利,“我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但那可能不是个好去处……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吗?” 哈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甚至还跟我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能有多恐怖?总不会是传言中的斯莱特林的密室吧?”他傻呵呵地笑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放心,不是密室……”我低声笑着,恐吓道,“也别太放心——对你来说可能比密室要恐怖得多!你可不能逃跑哈!” “当然不会!”他紧跟在我后面下了楼,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真的那么恐怖,我当然要留下保护你啊。” 哈利真诚的话语竟让我生出一种“恩将仇报”的负罪感——可这不能怪我,我给过他选择了。“我相信你的勇气,小格兰芬多……但我可能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个最适宜进行“魔药学习”的地方:这里面有着霍格沃兹最先进的魔药仪器,最稀有的魔药药材,最深奥的魔药典籍,还有最出色、最优秀、最无可替代的魔药大师——不过这位大师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 迷途羔羊般的哈利在我停下脚步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恐怖性。“这……薇尔莉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但出于青春期男孩最宝贵的颜面,他并没有违背诺言转身跑掉。 “你知道的,写写论文,做做实验之类的……”我坏笑着拉住他,先前本就微弱的负罪感也一扫而空,“别害怕嘛,我会留下来保护你的。” 对于哈利来说,这想必会是个非常难忘的平安夜吧。 第78章 平安夜(下) ◎还是平安夜◎ 兴许是因为斯内普平时对我过于温柔,才让我有一瞬间遗忘了他对待其他大部分学生的态度——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好教授”,尤其是对于格兰芬多。就像现在,在同时面对我跟哈利的情况下,他毫不客气地展现着自己的双重标准,甚至不惜为此颠倒黑白。 “薇尔莉特……加这么多水,对吗?”哈利小心翼翼地问我。 “……对,对极了!”我看着那被倒得满满的、几乎要放不进任何药材的可怜坩埚,总算体会到了操作测验时斯内普的心情,“你再多加上一滴,就可以淹没这间办公室啦!” 哈利被我的高声嘲讽弄得满脸通红,但仍好脾气地小声开着玩笑。“如果有可能,我真想那么做。”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听话地将坩埚中的清水倒了出来。 可就算再小声的抱怨,也无法瞒过斯内普——哪怕在心里想想也不行。“安静,波特。”他没有抬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皱起的眉毛比他笔下的花体字还要曲折。 哈利无辜地看了我一眼,硬是把那句“喧哗的又不是我”吞回了肚子里。 不多时,斯内普也起身走向操作台,似乎要更仔细地挑着哈利的麻烦。他扫了眼被仰面放在一边的圣甲虫和一旁装着犰狳胆汁的小瓶子,“为何制作这个?” 单纯的哈利竟真以为自己是斯内普不带任何敌意时的询问对象。“我不知道……它做起来比较简单?” “比较简单——一点儿没错,以波特先生的智商的确只能做出增智剂这类低水平的魔药了。”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尖刻地挖苦道,“我允许你在做完后喝下它,免得下次再犯‘分不清顺逆’这种……低级错误。” 第161章 我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哈利手中的搅拌棒在斯内普的尾音落下前便朝着顺时针方向势如破竹地转动大半圈了。意识到错误后的哈利决定立刻补救,他抬起手要将方向硬生生地改回去,可斯内普比他的动作更快,他抓住哈利的手腕将它提了起来,嫌弃的表情像是拎着一只脏兮兮的老鼠。 “如果你真的想炸掉我的办公室,波特——你父亲卖再多瓶生发水也难以赔偿!”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着,在哈利的搅拌棒离开坩埚内的液体后猛地甩开他的手腕,并飞快地抽出一张手帕擦着手。“重做。”他命令道。 “重做?可我已经准备了这么久——” 我赶忙拦住不服气的哈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关系的哈利,我可以帮你准备,不用花很长时间……再说了,你难道真的敢喝下错误步骤制作出来的增智剂吗?” “不,许,帮,他。”斯内普威胁般一字一句地制止了我,转而对哈利挤出一个对他来说有些阴森的微笑,“我相信波特先生有自己处理材料的能力,也有喝下错误药水的勇气——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您放心,我会的。”哈利毫无怯意地回视着他,“可是这关我父亲什么事?” “好啦好啦。”在斯内普说出更多的詹姆·波特之前,我只好再次充当气氛调解员,几乎是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了办公桌前。哈利被打回重做的噩耗冲昏了头,以至于完全无暇顾及我和斯内普之间的举动是多么的亲昵与不合适,他恶狠狠地重新切起了姜根,小刀与操作板撞击出了慷慨激昂的“咚咚”声,像是在借机怒斥斯内普的专/制。 我被剥夺了场外支援的资格,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小沙发上,用一本颇具架势的《魔药配料大全》做着伪装,中间夹着一本同样由斯内普收缴得来的垃圾言情读物。碍于哈利还在这儿的原因,我没法像之前那样无拘无束,只能规矩地端坐着,不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了。 “……谁让你把他带来。”在我忍不住仰起头活动筋骨时,斯内普带有轻微埋怨地传话给我。不过这份埋怨远不到指责的地步,因为他紧接着便又心软地说道,“你若累了,可以回去休息。” “不要——我怕我离开以后你们会打起来。”我用书本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故作胆怯地看着他。 “纠正一下,只会是我单方面地教训他。”斯内普不甚赞同地瞥了我一眼。“你是否有些过分担忧他了?” “没有——那只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您又不需要同情。”我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带着这份同情看向操作台的方向。被我定位为“弱者”的哈利正心不在焉地到处张望,与我视线相撞时还以为自己哪里又出了问题,吓得赶紧集中了注意力。 我安心地把那本又厚又重的《魔药配料大全》扔到一边,堂而皇之地看起了言情小说。这本小说里男女主人公感情进展过于缓慢,并且平均每两章就会产生一个误会,看得我直打瞌睡。为了保持清醒,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找斯内普聊天:“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你最喜欢的学生?” “我不是魔镜。” “什么?哈利·波特?” “……你若实在无事,可以过来写论文。” “不要不要不要!今天我一——点儿都不想学习!” “没有真要你写……坐到这儿来,靠近我。” “……哦,好。” 我心虚地看了眼哈利,他正焦头烂额地翻着那本四年级的魔药教材,迫切地希望能在坩埚中的液体熬干之前找到书中描写的放入圣甲虫的正确时机,暂且没空注意我。斯内普体贴地抽出一张新的羊皮纸,并将他惯用的羽毛笔置于其上,示意我使用它。 我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下,挺直腰板,装模作样地捏着嗓子发问:“教授,您需要我写什么呢?” 他将面前的书翻过一页,没有使用魔法,用耳语般的声音低声道:“写你最喜欢的教授。” 我紧张地侧过头瞟了眼操作台,哈利刚把那本书翻到相应的页面,并赶在最后一刻抓起那只四仰八叉的圣甲虫丢进坩埚里去。“好险好险……”我听见他心有余悸地说着。 “……写您的名字可不用这么长的羊皮纸。”我小声嘟囔着,拿起那支熟悉的羽毛笔。之前练字的场景历历在目,握住它仿佛就能感受到斯内普掌心传来的温度。 “那就多写几遍。”他合上书,微笑着将墨水瓶推向我,“请。” “……您就不能找点别的事做?” 我幽怨地瞪向紧盯着我的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恳求”。被他如此紧密地观察着一举一动,我连笔都要不会握了,写出来的字自然也不尽如人意。 “我没有别的事可做。”斯内普正襟危坐,无赖的样子和我刚刚拒绝学习时如出一辙。 “您可以去指点哈利,他似乎很需要帮助……” “你真觉得我会给他帮助?”他无声地冷笑道,“我不想看见他。” 又过了一会儿,哈利不得不带着他配制好且装瓶的药水挪向他同样不想看见的斯内普,见他靠近,我飞快地用袖子将羊皮纸上半截书写过的痕迹遮挡起来,并在下面胡乱补上了几个药材名。待会儿斯内普要是问起我为什么最喜欢“槲寄生浆果”教授,我就回答他“因为这是圣诞节”。 “我做完了,斯内普教授。”哈利干巴巴地说着,准备将药水瓶放在桌上供斯内普检查。 斯内普立刻嫌弃地叫停了他的动作,就像那个透明的小瓶子会严重污染书桌桌面似的。“拿走,喝不喝随你。” 哈利像是听到了特赦令,每一根抗拒的头发丝都要欢快地翘起来。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慢吞吞地回到了办公桌旁。 “怎么?”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 哈利欲言又止,吞吐半天后,终于,对友谊和承诺的重视战胜了一切。“薇尔莉特什么时候能走?”他坚定地问。 托他的福,场面一度变得十分诡异。 哈利向我投来一个安抚的目光,带着“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奋不顾身的勇气——丝毫没有考虑到我是否真的想出去。我强忍着笑意看向斯内普,拼命暗示他不要生气,毕竟这个莽撞的男孩也是出于好意——对于斯内普本人来说可能并不是。斯内普接收到我的视线,眼中晦暗不明,面对哈利,他开口了—— “她不走。”他的声音温和得有些可怕,“她要继续写论文。” “啊,对!”我连忙跟着附和,“这篇论文挺难写的……” 谁料哈利的头脑比礼堂的门槛还要硬,他坚信我的留下只是迫于斯内普的威压。“你真的不想走吗?”他越过斯内普,直接问起了我。 “不想……” “为什么?” 我无法向他解释为何自己会心甘情愿地留下当“俘虏”,只能以一副遗憾的神情摇了摇头,“我今天必须把它写完,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 “好吧,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哈利最终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理由——我猜赫敏一定也没少跟他说过这句话。 第162章 哈利离开以后,斯内普仍是黑着一张脸,很长时间都没从哈利为他造成的怒气中恢复过来。我一边继续练着字,一边迎难而上明知故问:“您是不是很不喜欢哈利啊?” 斯内普闻言,压抑着不悦挑起眉,“你想为他说话?” “当然不,您是独立的个体,有不喜欢任何人的权利。”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只是单纯地好奇原因——是因为他父亲吗?” “纠正一下,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愚蠢的学生。”他冷冷地说道,“至于对哈利·波特的‘特殊关照’,或许的确和他父亲有关——那张傲慢的脸真的很难不让人生厌。” “只是因为这个?”我笑了起来,不由得想到了比哈利更甚的、长相一比一复刻自己父亲的黑魔王,“长成这样不是他的错……” “也不是我的错。”斯内普翻开手边的书,用另一支羽毛笔在空白处平静地做着标注,“对于某些人来说,相似的样貌就足以决定我对他的好恶了。” “是吗?那您因为相似的样貌而喜欢着……” 我停住了。 像是天真的匹诺曹询问仙女自己为什么不会长大——我很快便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很残忍。“因为你是个木偶”,仙女会这样说。 那我呢?我也是木偶吗? 斯内普显然听清了那半段被我突兀截断的问句。他微微一怔后无奈地放下笔,笔芯内的残墨缓缓渗入了书页里。“不要胡思乱想。”他看着我,低声说。 “我……我没有胡思乱想。”说了谎的木偶感觉鼻子酸酸的,像是要变长了。 我盯着他比墨痕更幽深的眼睛,想透过它们找寻自己的倒影——依然小小的,但和之前相比已显露女性特质的倒影,像一朵初绽的紫罗兰,还未能完全盛放。会是他想看到的模样吗? 他有些迟疑,“你……” “我要回一趟宿舍。”我躲过他伸出的手,飞快地站起身,“圣诞礼物……我还没有寄出圣诞礼物呢。”没等斯内普做出回应,我就转身快步逃离了这间办公室,速度更甚于之前的哈利。 [你很逊。] (闭嘴。) [我希望我能,但是我不想那么做。]阔别已久的系统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这么久没能出声,我都要憋坏了——对了,圣诞快乐?虽然你看起来并不快乐。] (……我没有不快乐。) 我坐在床上,一样一样地整理着节日前夕为朋友们准备的礼物,它们本来早就该寄出的,只是被某些不可抗力所耽搁了——今晚对于布鲁斯来说会很辛苦,他大概才是最不快乐的那个。 [别嘴硬了——我只有在你心情低落或自主意识薄弱的时候才有机可……呃,才会出现。]它喋喋不休,在安静的空间内声音显得愈发吵闹,[换言之,你现在是难过还是幼稚?选一个吧。] (我是个难过的幼稚小孩,谢谢。)我懒得和他争辩,提起变形口袋离开了宿舍。在通往猫头鹰棚屋的路上,气温随着楼层升高越来越低,我没心思去管敞开的纽扣,任由冷风灌入领口,这份从外到内的寒意倒是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怕我不够清醒,系统体贴地额外泼着冷水。[何必如此反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在那块怀表里……] (我情愿不知道。)我赌气地想着,把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正为自己顺毛的布鲁斯面前。“记好了,孩子,这个给黛西,这两个给弗雷德和乔治,这两个给罗恩和金妮——不能偷懒把韦斯莱家的礼物都给双胞胎,他们会都拆掉的!” “……咕咕咕!咕咕!”布鲁斯愣了好几秒,不满地原地扑扇着翅膀,辛苦整理的羽毛又全都乱了套,“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你能拿得下,我相信你。”我把礼物装回变形口袋,并把口袋的带子递到他爪子里,“实在记不住就随便送吧,当开盲盒了。” 布鲁斯识相地没再忤逆我的命令。他抓住口袋,像名真正的圣诞老人一样,很快便消失在了早早将临的暮色中。 我对着西沉的落日最后叹了口气,想以此作为今日所有负面情绪的终点,可系统却过分关注起了我无意的言论:[情愿不知道?如果你有些不想保留的回忆,我可以善意地调整一下你的大脑……] (那只是气话!)我无奈地打断了他,(我不想靠遗忘来逃避既定的事实,那样才是逊爆了。还有,不要乱动我的大脑,好吗?它本来就不太灵光。) 系统罕见地没有附和我的自嘲,而是和今日出现时一样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我乐得清闲,舒展了一下身体,便打算离开这里——谁料转身后又遇见了分别没多久的熟人。 “薇尔莉特,好巧啊!” 哈利不计前嫌地跟我打着招呼,神色也不像在办公室时那样生无可恋。他手里拎着一袋散发着奇怪气味的黏糊玩意儿,看样子是打算给海德薇加餐。 我注意到了他鞋子边缘可疑的泥泞,“你去了禁林?” 哈利立刻绷直了身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呃,只在边缘走了一会儿,给海德薇找些零食……海格陪着我的!他回到学校了——” “别紧张,我又不打算说教。”我笑着摆摆手,“下次记得叫我一起。” 雪白的海德薇飞到我们身边,轻轻地啄着主人的手背。感受到她的催促,哈利笨拙地打开袋子,把那一堆勉强称得上是“食物”的东西倒入海德薇专属的白色小碗里。 “你写完论文了吗?” “……没有。”我懒洋洋地倚在围墙边上,“我暂时没了灵感,出来吹吹风。” 哈利闻言,担忧地看向我,袋子里还在蠕动的东西趁他不注意差点就要钻出去。“嘿!别想跑——斯内普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很宽容。” 哈利一副怀疑的神情,显然并不赞同我的说法。“既然你现在不用学习了……我们去外面玩一会儿,怎么样?你知道的,打雪仗,堆雪人之类的……”一回生二回熟,他再次向我提出了邀请(谢天谢地,这回并没有拿“和你一起研究雪中植物的特性”来当幌子)。 “我希望我能,但是我不想那么做。”我学习系统糊弄我的方式拒绝了他,“我得回去继续那篇论文了——课间休息太久,就算再宽容的教授也是会生气的。” “哦,好吧……”哈利遗憾地说着,稍作停顿后却又不放弃地再次询问,“可是你不是没有灵感了吗?” “找回来啦。它只是短暂地溜走了一小会儿,总会被抓回去的……就像它那样。 我指着即将爬出海德薇饭碗边缘的那只恶心的虫子,它很努力地求生,但还是被海德薇一下衔住并吞进了肚子里——这好像不是个很恰当的比喻。 “你的灵感……看起来不太自愿。”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回去的路上,我在口袋里摸索着为哈利准备的礼物,因为太过匆忙所以干脆没有包装。“给你,圣诞快乐!” “呃,谢谢你,薇尔莉特……”他红着脸将它们接过,“我并没有专门准备什么……” “别在意别在意,快戴上试试——这是我最新发明的‘眼镜伴侣’,把它们挂在两边的眼镜腿上,就会让你感受不到眼镜的重量,而且不会掉下来!” 第163章 “太好了!听上去我的耳朵和鼻梁都能得到解放了……等等,我该怎么戴上啊?” 我仔细一瞧,他手中的那对透明小玩意儿根本不是“眼镜伴侣”,而是一对入耳式无线耳机,用来接收“蟆宝”录音的——梅林啊,我差点就把它忘了。 “不好意思,拿错了拿错了……”我赶忙收回耳机,为了不再忘记,索性把它们塞入了耳朵里。经过我的改进后它们并不会影响日常的听力,只有在接收到关键信息后才会筛选出来传递给我。“等我再找找……在这儿!” 按照我的指示,哈利戴上了配备有“眼镜伴侣”的眼镜。在严谨地尝试了左右摇头,原地起跳,甚至前后翻滚等一系列动作后,他才惊喜地大叫道:“真神奇啊!” 想到未来产品推出后能赚到的金加隆,我不禁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说不定还能从邓布利多手中赚上一笔呢。“嘻嘻,要为我多多宣传哈。” “当然当然!”哈利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哪怕我现在要收取费用,他也一定会心甘情愿地为此掏钱,“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不能——这可是商业机密。” “求你了,透露一点点?我只是好奇……” “呃……磁悬浮!”我信口开河道。 “听上去就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哈利赞叹着连连点头。 与我分别之后哈利毫不犹豫地奔了向礼堂,他急需靠高热量的食物补充在禁林瞎逛耗费的体力。我继续低头向下走,心里正思索着待会儿见到斯内普时该怎么表现得若无其事,却没想到在下一段台阶就提前与他相遇——确切地说,我看见了他的影子。 廊间的灯忽明忽暗地闪着光,画框中的巫师都已聚在楼上开着晚会,隐隐还能听到他们的欢笑声。偌大的墙面只有斯内普单薄的影子投在上面,孤寂又冷清。 “回来了。”他抬头望向我,神色也随影子微动。 “嗯,回来啦。” 之前的一切预想都没了意义,我快步跑下去,他的影子旁边立刻多了个矮一头的小家伙。 “我们回去吧。”我有些责怪地打量着他,“这里挺冷的,您怎么没穿长袍?” “不……等等。”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腕,神情严肃,不容拒绝。“我需要向你说明一些事情。” 哦,不,我最糟的预想还是出现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很想听,您会不高兴吗?”我试探着问他。 “我不会。”他掰回我正欲逃走的身体,熟稔地为我整理着领口,“但我必须要说。” 衣领在他手中翻动,他微凉的指节几次划过我同样不带暖意的脖颈,终于扣完了所有扣子。见无逃脱的可能,我只好努力争取着拖延时间。“回去再说?”我可怜巴巴地抬起眼,“这里很冷诶。” “……好。” 他向下握住我的手,这次我没有躲开。“不许再逃出去了。”他低声说。 “……这取决于您要跟我说什么。”我侧过脸,偷偷嘀咕着。 也许梅林听见了我内心的呼唤,我们没能立刻回到办公室——没走几步,前去的道路不知从何时垂下了一株绿色的植物,不高不低恰好悬于我们头顶。 “槲寄生?”我靠近观察着它,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触碰,却被斯内普拦下了。 “别碰。”他皱起眉,抽出魔杖点了点其中一个叶片,毫无反应。 我仰头望去,槲寄生的枝条蜿蜒着一直连到天花板上,可那里并没有它所攀附的寄主。它所出现的时间、地点以及方式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像极了一个……恶作剧。 不顾斯内普的阻拦,我用食指戳了戳它上面仅剩的那颗奶白色的小浆果,“谁在搞鬼?” 没人回复我。 斯内普将魔杖收回袖中,面色复杂地扫视着这株槲寄生。“……绕开它。”他提议道。 “哦,好。”跟随他的指示,我小心地避开了它微微摇荡的枝条。刚要通过时,那根最长的、带着浆果的分支便感应到了似的抽了过来,在我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 “哎呦!”我忍不住抱紧了脑袋。 斯内普立刻飞快地再次抽出了魔杖。他指向那株枝条,准备念动咒语,这次换我拦住了他。 “等会儿等会儿!”我用力把他的胳膊压了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斯内普余怒未消,语气冰冷:“它怕火。” “别别别……万一烧坏了哪块砖,邓布利多会找我们赔偿的!” 我费了好大工夫才令他放弃暴力消灭这个可疑植物的打算。再次转过头时,那株槲寄生像是感恩我的救助,缓缓移动着枝条,于半空中组成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单词,“谢谢”。 “不客气,这次能让我们离开了吗?”我试着强行冲破防线,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它缠住了手腕。 “不”,它用枝条“回答”道。在我放弃挣扎之后,它便又马上收了回去,像个无辜的孩子。 “……这个恶作剧有两下子。”我用内行的评判标准称赞道。“会是谁做的呢?学校里也没别人了呀。” 斯内普沉默着摇了摇头,显然,这并不是哈利或费尔奇能达到的水平。 “那我们该怎样才能离开呢,槲寄生浆果教授?”想到之前在办公室的奇思妙想竟成了真,我不禁笑着和它对起话来。反正闲来无事,我也并不想尽早回去面对可能会让情绪再度低落的消息,还不如继续在这儿耗着呢——我情愿它给出一个我们办不到的条件。 槲寄生抖了抖它细密的叶子,指向那颗孤零零的小浆果,它在一片翠绿中白得有些耀眼。 “摘下它?”我问。 小浆果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就这么简单? 我捏住它,用力向下一扯——纹丝不动。它牢牢地嵌在枝叶间,如果我使用蛮力,反倒会被它扯到空中去。 “给些提示好吗,槲寄生浆果教授?”像应对一名真正的百般刁难的教授一样,我委屈地恳求着。 我本不期待它能为此心软,可它竟真的在空中扭动着细枝,艰难地拼凑出一个较长的单词:圣诞。 “拜托,我知道这是圣诞——圣诞快乐?您不能再继续为难我了,毕竟这也算是您的节日……” 我突然止住了追问,而槲寄生也像捕捉到关键词似的疯狂地舞动着。圣诞……对啊,这是圣诞! 我下意识回过头,求助般看向沉默的斯内普,却意识到他绝对比我先一步就已理解这株恶作剧槲寄生的诉求——他嘴角正带着笑呢。 “啊?可是……”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落入了槲寄生延长的枝条囚笼里。斯内普跨步向前,却不是要救我出去,而是紧跟着也投身笼中。 “不这样我们就不能离开。”斯内普故作无奈地说着,眼角溢出的笑意却完完全全地出卖了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几捋枝叶垂在他的发间,像希腊神话中所描写的王子。 “可是……不应该……我们不能……我是说……” 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先前身体的寒意也被浮现于皮肤表面的热量驱散了。槲寄生的囚笼越收越紧,坠着浆果的嫩枝在我们发顶来回轻扫,仿佛在不断催促。 第164章 “那,那只是个没有根据的神话……槲寄生只是洛基用来刺死巴德尔的凶器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此时再多的引经据典也没能使槲寄生浆果和斯内普两名教授改变主意。我无力地撑着他的胸口,可收紧的囚笼中已无更多的间隙能将他推开了。 “看着我。”他轻声说。 我用所剩无几的理智逼迫自己不要抬头,双手也由胸口滑落,恳求般捏住他的衣角。“不能,您不能这样对我……不是我……”我喃喃地说着,声音低哑又干涩,“您还有很重要的事没跟我讲呢……记得吗?” 求你了,赶紧清醒一点,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很难再维持着清醒了…… “从未有过别人的原因。”他突然说。 我忍不住怔怔地抬起头,“……什么?” 槲寄生的叶子在这一刻都忘记了颤动。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得极为缓慢小心,似乎怕我因错误理解而再次逃之夭夭,尽管我已经完全无处可逃了。“薇尔莉特……我对你,从未有过别人的原因。” ……哦,不妙,这不是我预想中会听到的回答。 “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他继续说着,环在我背后的手再度抽出那支今晚相当繁忙却未能成功施展任何咒语的魔杖。“你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最有效地消除你的误会……” 淡蓝色的光芒于我身后骤然升起,映得他的双瞳愈发明亮。我的心脏在胸腔中没出息地剧烈跳动着,像那颗熟透了的、充盈着甜蜜汁水的小浆果,随时都可能会绽开来。 “——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一只蓝银色的凤凰轻巧地掠过那颗摇摇欲坠的浆果,它的身影似乎曾在我梦中出现过。与此同时,作为在平安夜采撷槲寄生浆果的前提,守护神的主人拂过我的额头,于刚刚被枝条敲打后的红痕上印下一个极为轻缓的吻。 槲寄生终于缩回枝条,谢幕般静默离场,那颗浆果也被凤凰守护神衔了下来。我伸手将它接过,在我的掌心中它化作了一粒玲珑剔透的珍珠。 守护神渐渐隐匿了身形,我的心却早已被它的光芒完全照亮了。“……可您这样并不符合习俗啊。”我不顾双颊的潮红,含着笑抬头望向斯内普,先前的黯然或是羞赧在洞晓了对方纯粹的心意后全都变为了如今狡黠的热情——又或者说,无赖。“我分明记得,按照圣诞的传统习俗,我们应该……” 斯内普一改先前的主动,大概他也难以分清我的举动是情难自已还是单纯的戏弄。面对我的凑近,他微微侧过脸,用指腹抵住我的双唇,明显的淡红已侵袭了他发丝下露出的半个耳廓。“……还不能。” “切,小气。”我不甘心地放下踮起的脚尖,不忘在他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上留下一个报复般的极轻的咬痕。“——扯平啦。”我舔舔嘴角,得意地看着他。 他只是无奈地微笑,将那只带有我唇齿温度的手缓慢握起,换另一只手牵住我。 “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礼堂吃晚饭好不好?” “……” “哎呀,别担心……我刚刚遇见哈利了,他这会儿早该吃完啦!” “……嗯,好。” 我喜滋滋地牵着他调转方向,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个愤怒的男性的声音——不是斯内普,不是哈利,更不是费尔奇—— “现在?见鬼……他还真不让别人好好过节了,是吧?” 我立刻顿在原地,身侧的斯内普发现异样后转头看向我,我向他勾勾手,摘下一只耳机,不由分说塞入他的耳朵里。 “嘘,别这样说……”耳机里传出另一个声音,听上去这人有些害怕。“我们应该全心全意地为那位大人……” “不是‘我们’,是‘你们’!我并不是他的奴隶!其他的狼人也不是!”粗鲁的男声不悦地咆哮了两句后,态度瞬间又软了下来,“瞧你,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又没人会听到。”他嗤笑道。 斯内普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冲我挑了挑眉,我沉默着点点头。 第二个男人,或许是之前那个冤大头买家的父亲,畏惧地再次开口:“总之,他吩咐说要去谢菲尔德火车站,现在就动身。” “啧。” 耳机内的声音消失了。“这是实时吗?”斯内普严肃地问。 “几乎是。之前可能还有些错过的信息,我去主机那里调取一下。”我正色回复道,“您先联系卢平?” “嗯,好。” 在礼堂的第一场名正言顺的约会计划被迫搁置了。他转身大步走回办公室,而我则继续跑上楼梯,去往楼上放置着实验设备的有求必应屋。相反的方向却是出于相同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下即将受到袭击的无辜市民和巫师,粉碎伏地魔扰乱祥和圣诞的邪恶阴谋——对此我毫无怨言。 ……才怪啊!当然有怨言啦!我的怨言比临时加班的芬里尔·格雷伯克还要多上百倍!该死的,不,该死第二遍的伏地魔!你这个可耻的资本家!为什么偏偏挑选这天啊?!你难道会给执行任务的狼人准备节假日的三倍工资吗?虽然他们大概率也没法回去领就是了…… 总之,圣诞快乐,祝所有人今夜平安快乐——伏地魔及其同伙除外。 【 作者有话说】 关于增智剂的制作方法是我瞎编的 第79章 校园观察日记 ◎日常◎ 在“蟆宝”的监听帮助下,整个假期内,伏地魔和狼人团伙的暴/乱计划一次也没能得逞。渐渐地,他们对冤大头的父亲起了疑心,便不再用他做传递消息的线人。“梅林在上——我对那位大人可是忠心耿耿啊!”,这是设备所监听到的来自他的最后一句话。 开学后的冤大头和以往相比少了很多嚣张气焰。出于对他家庭惨痛遭遇的“同情”,我“友善”地提出了可将“蟆宝”送回进行免费定期维修,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不情不愿”地以五分之一的折旧价将它回收处理。冤大头拿到钱后还挺高兴,很快就把他老爸被钻心咒折磨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老爸失去的只是半条命和伏地魔的信任,可他得到的却是整整十枚金币啊!(净亏四十) 至于那个挂坠盒,在邓布利多返校当天它就被立刻送往了校长室,拜我们所赐,这里已经成了魂器们的专属焚尸炉了。 “圣诞快乐,朋友们,虽然这句祝福晚了几天。”邓布利多半月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愉快的光。他穿着一身我之前从未见过的焦糖色的袍子,颇具节日氛围,衬得他整个人面色红润、气色很好——当然也可能并不是袍子的原因。 “您可算回来了。”我捏着链条把那块倍受嫌弃的挂坠盒丢给他。邓布利多稳稳接过,拿在手中观察了片刻,无需多言,便自觉地抽出了身后架子上的格兰芬多宝剑。 “还有谁没体验过……西弗勒斯,想要试试吗?” 抢在斯内普回答之前,我警惕地替他做出了拒绝:“不必,我们找到它时的体验就已经够精彩了……最后一步还是您来吧。” 斯内普看了我一眼,顺从地对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第165章 “好吧,还得我这个老头子出马。”他将宝剑对准挂坠盒,乐呵呵的样子像是准备切分生日蛋糕。随着胳膊的落下,意料之中的,又是一阵小型炸弹爆炸般的震响和亮光,斯内普立刻向前一步,扯起衣袍为我遮住了扑面的扬尘。 “咳咳咳咳!”无人顾及的邓布利多被尘雾冲得连连咳嗽。他掏出两张手帕,一张用来擤鼻子,另一张用来包住挂坠盒的残骸。“我该为它们专门定做一个展示架了,是吧?”他笑眯眯地用浓重的鼻音嘟囔着,挥手让校长室内的一切都恢复整洁。 “别做错了尺寸——恐怕也没多少流落在外的藏品可供陈列了。”我耸耸肩,这段时间内心的压力仿佛也被他的清洁魔法一扫而空。 邓布利多意会了我的弦外之音,赞许地点点头。他将挂坠盒遗骸送入了躺着它素未谋面的同党们的小抽屉,温和中带着严肃的视线扫过我,却又转向了斯内普:“西弗勒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单独跟薇尔莉特沟通,你能否回避一下?”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斯内普在收到离场要求时的犹豫,便又抢先一步不悦地质疑起了邓布利多:“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话题是需要斯内普教授回避的。” “我只当你这再三的抢答是在沿袭课堂上的坏习惯,孩子——但下次记得要举手。”邓布利多友善地说,“还有,我并非不信任西弗勒斯,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些私密的话题而已。” ……我跟你有什么私密话题可谈的啊! 我抽了抽嘴角,答非所问,急于为自己的日常礼仪正名。“我在课堂上一直都是举手发言的,谢谢。” 斯内普依旧沉默着。他总是喜欢置身事外地观赏我同他人斗嘴,之前也就算了——可这次的斗嘴对象是邓布利多诶!我又没多少胜算!他居然还不帮我! 感受到我带着怨念的视线,他才迟迟地开口,只不过并不是与我同一战线。“无碍,我出去等你。”他眉眼低垂,目光在我身上稍作停留,便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待到房门重新关闭,邓布利多终于放下了刚刚故作正经的伪装,彻底没了为人师表的正形。“当然,你这不是礼节的问题,实在护人心切嘛……可以理解。”他驳回了自己之前的论断,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块柠檬雪宝当做赔罪。“看样子你们收到我的圣诞礼物了?怎么样?” 我接过糖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颈间滑出来的系在细银链上的珍珠,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被那颗还没来得及入口的酸味糖果刺激红了。“……不怎么样。”我违心地说着,把剥下的糖果纸随手丢给了他。 邓布利多好脾气地收起那张糖果纸,将它叠成小块后装入了一个印着蜂蜜公爵图标的盒子里。“老板说等我用糖果纸装满整个盒子,就免费送我一盒。”他解释道。 “您可以用复制咒,那样简单得多。”我不客气地往口袋里塞满糖果,之后才催促他,“蜂蜜公爵的销售策略该不会就是您口中的私密话题吧?” “当然不是——没什么私密话题,我只是不想让西弗勒斯留下。”邓布利多承认得很干脆,“说回那个展示柜的问题,你觉得我该多预留几层呢?” 我没有理会他抛出的问句,“为什么要他回避这个问题?您不信任他?” “别这样皱眉看我,孩子……不过说起来你这副表情倒是和西弗勒斯平日里很像。”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我并非不信任他——如果不信任他,就不会让你们一直这样相处了。” 我沉默了,邓布利多又继续说:“只是有些事,我不希望他提前知道,以免他因为冲动影响整个计划……” “不,他不会的,”我坐直了身体,急急地打断了他,“他不会影响我去做该做的事,他会帮助我……” “向你保证,薇尔莉特,我并未轻视他的水平,也没有怀疑他的忠诚。”邓布利多绕到我身后,轻轻按住我的肩膀,“他太过关心你——这才是问题所在。爱会让人变得冲动和幼稚,失去通往正确选择的判断力……这一点我们都深有体会。” 我不再反驳,而是放软身子缩入了沙发内,闭上眼想象着这是斯内普安抚的怀抱。“预留二或三层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只需要一层,谁又能说得准呢。”我懒懒地说。 “对于接下来的那层,你有眉目吗?” “算有吧。” “那么,余下的两层,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邓布利多似乎又走回了办公桌后,他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但话中的寓意却宛如一记雷鸣,“……来考虑何时动手,为展示柜封上一扇完整的玻璃门。” 我猛然睁眼,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才喃喃地开口:“玻璃门……玻璃门恐怕不能这么早就封死……” “我知道,所以我要等你的消息。”邓布利多笑意盈盈,镜片后的视线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若对安装时机有自己的建议,告诉我。” “……我会的,教授。” 兴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为了调节气氛,邓布利多在我要离开之前提到了另一件较为轻松的事——很难不觉得这是蓄谋已久。“对了,孩子,关于那个‘磁悬浮眼镜伴侣’……” 我有些惊讶,“您怎么会知道?” “你可真是找对宣传员了——哈利几乎对全校戴眼镜的人都炫耀了个遍,我当然也有所耳闻。”他慈祥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能否在看不见东西之前,也有幸尝试一下这一神奇的发明呢?” 听听,阿谀奉承加上道德压制,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呃,当然可以!”想到之前在冤大头那少赚了十加隆,我打算在邓布利多身上把这笔钱重新捞回来,“看在我们交情的份儿上……” “嘿,孩子,想清楚了再说。”邓布利多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意有所指地看向我的脖颈,“你知道捞出天然带珠子的白蝶贝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有多困难吗?” “……我明天给您送过来。”我咬牙切齿地继续说。 邓布利多捋着胡子笑了,对我的识时务表现得相当满意。“哦,还有,哈利在寄给他父亲的信中也提到了它,他父亲对此很有兴趣,愿意拿改良配方的生发水交换一副……” “谢谢他的兴趣,可我想我并不需要。”说着,我甩了甩有些沉重的头发,自信的样子就像麻瓜洗发水广告中的女明星。 斯内普果真信守承诺在校长室入口外等着我。他站得笔直,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等急了吗?”左右周围没人,我笑嘻嘻地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斯内普看向我,晨光在他一侧的脸上投得很好看。“没有。”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甩乱了的碎发挂回耳后。 我们没有立即下楼。校长室滴水嘴石兽前的走廊很少会有人经过,这是个极好的约会地点,只可惜没有其他学生敢于尝试。我迎着光趴在栏杆上,舒服地眯起眼睛,感受着阳光和他带来的温暖,随口问道,“您不好奇邓布利多同我说了什么吗?” 斯内普想了想,才认真地回答:“我不能对你说谎,因此我无法说自己不好奇。” 第166章 “噢,那没什么,他跟我说……” “但你无需告诉我。”他无奈地摇头,阻止我将余下的话说出,“邓布利多这样做,应该有他的考量……会是为了你好。” “……他可不是为了我好。”我吐吐舌头,委屈地跟斯内普告起了状,“他买东西不想给钱呢。” 听完我所叙述的原委,斯内普哑然失笑。他勾起我的项链,低沉细腻的声音像珠宝滑过锁骨般轻拂过我的耳膜,“他没有骗你,这的确很珍贵。” “可那又不是我喜欢它的原因……” 我几乎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尽所能的“勾引”。“您知道的,我喜欢它只是因为——” 可这次突袭并没能令我得到心驰神往的战利品。斯内普在最后一刻堪堪昂起头,我的双唇只来得及蹭过他生涩滚动的喉结。 “……别闹。”他毫无震慑力地说着,颈部流淌的淡蓝色血管透过浮现微弱粉意的皮肤,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振幅剧烈地跃动。 我的心软了下来,旖旎念头被突然冒出的其他想法冲淡了几分。对准他富有生命力的、积极泵血的侧颈动脉,我以指腹轻轻摩挲,虔诚又深刻地吻了下去,这次他没再拒绝。 尽管我并不需要生发产品,但我还是将“眼镜伴侣”托海德薇转交了给詹姆·波特,并安排布鲁斯将海德薇带回的那瓶生发水再送到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发量堪忧的朋友手中。远方的佩迪鲁在收到这份由旧友家族生产的却以新朋名义送出的礼物时,疑惑之余表示极为感动。作为回礼,他拜托布鲁斯给我送来他最新培育出的冬日无籽甜西瓜,布鲁斯拎着那个比他自己还要沉的麻袋跋山涉水飞回霍格沃兹时,累得差点儿就学会了用人话骂人。 那个大西瓜被我切成了四块,斯内普一块,我自己一块,另外两块分别给了黛西和德拉科。在学校,我和德拉科依旧维持着相见不相识的冷战假象,我无法直接将西瓜交给他,便动用了假期前仿制有求必应屋的消失柜所做出的两个迷你版本的小柜子,打算把西瓜放在其中一个柜子里,让他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来。 “……为什么这么麻烦?你直接放有求必应屋不就行了。”德拉科如是说。 “我乐意,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吃!” 后来根据德拉科反馈,那块西瓜从柜子里拿出时的色泽看上去有些诡异。我告诉他那只是氧化,他被诱惑着相信了我的鬼话,结果腹泻一礼拜。 看样子消失柜的保鲜功能的确需要改进啊。 为了守护我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片心灵净土,我没把和德拉科背后的弯弯绕绕告诉黛西,她对与伏地魔有关事件的浅薄了解还停留在一年级时丢失财宝的可怜老人阶段,因此她始终不明白我俩为何在一夜之间就没了明面上的交流。之前编出来的借口都过了有效期,她不再相信了,便又好奇地凑过来问我新的原因。 我心一横,想出了一个破釜沉舟一劳永逸的坏借口。“因为斯内普不同意。” 谁料黛西接着又问,“他不同意?他为什么会不同意?”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他在你心中就是个专横独/裁的形象,阻止学生密切交流应该属于正常操作吧! “哦,我知道了!”我还没编好下一个借口,黛西就学会了主动抢答,“他在嫉妒!” 我差点半张脸都跌进了手中的西瓜里。“……他,他能嫉妒什么?”我心虚地打着哈哈,用指腹抹去嘴角甜腻的西瓜汁。 “可能是嫉妒你和除他之外的其他男性走得太近吧……占有欲啊占有欲。”黛西摇头晃脑地说着,搞得跟自己的恋爱经验有多充沛似的。“最近我一直在研读那本《恋爱中需要注意的108件小事》,收获颇丰……” “等等等等……你怎么会有那本书?” “薇薇,你忘了?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啊!你还夹了张纸条让我务必要认真学习来着——我都已经读到第24件啦!” “……那原本是要送给罗……算了,没事。” 我摇了摇头,继续啃西瓜。不知道韦斯莱家的哪个幸运男生收到了带有天使翅膀的蕾丝裙子,虽然尺码不一定合适,我还是很期待他能勇敢地穿到学校来。 以上就是我在霍格沃兹的几个重点关注对象的最新动态。说实话,其他人怎么样与我并没多大关系,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管不着那么多。 ——但是,我又不是圣人。当那些无关群众的奇怪议论不受控制地飘进我耳朵里时,我难免还是会有所在意,比如现在。 “我感觉西斯特姆最近怪怪的。”斜对面的一个我记不清名字的女生在用她自以为不会被我听到的声音跟友人窃窃私语着,“她看上去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我戳了戳旁边看恋爱宝典的黛西,“我最近有哪里不一样?” 黛西依依不舍地与书本暂别(真希望她能把这个劲头也用在魔药教材上),敷衍地扫了我两眼,“没有,你还是那么美。” 我只能继续偷听旁人的比较客观的评价。“我也这么觉得,她看上去好像……在恋爱。”另一个女生说。 ……您的感觉也太敏锐了吧!凤凰社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我一边胆战心惊地喝着牛奶,一边听她们谈论我的那位“秘密恋人”会是谁。果然—— “和谁?马尔福?” 真是难为你们了,这恐怕是唯一能想到的男生了吧。 “不是他,他们早就是过去式了……” ……任何时态都没有过好吧。 “那能是谁?格兰芬多的?韦斯莱?波特?还是另外两个韦斯莱?” ——打住打住,越猜越离谱了啊! “嘘,我听说……” 那个女生遮住了嘴,用极小的声音在她朋友耳边说着我的八卦,哪怕我有再好的听力也难以完全听清。强烈的好奇驱使着我去对她使用摄神取念,可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就被一个突然冲到我跟前的身影给打断了。 “西斯特姆,你还有心思喝牛奶?”潘西·帕金森毫无淑女礼仪地怒吼着,“德拉科都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喝牛奶!?” “……他怎么了啊?不就——”出于对德拉科的面子以及现在早餐氛围的维护,我没有把剩下的半句“拉肚子了”说出口。“又不是我害的。”我有些心虚地辩解着。 潘西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她只觉得是我对德拉科的始乱终弃害得他日渐憔悴,再加上那句估计早已流传出去了的恋爱传言,我“坏女人”的形象大概已经坐实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西斯特姆,亏德拉科对你这么好……”潘西气愤地咬着牙,像是一名势必要为偶像讨回公道的极端粉丝,“你现在又和谁搞在一起了?啊?” 周围围起了一片看热闹的群众,其中不乏我的老熟人们,人堆里甚至还有一架熟悉的相机。“嘿,用词干净点,小姐。”我不疾不徐地说着,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吃剩的半块培根就直直地飞向了那个相机镜头。 “哎呦!”科林·科里维以身护机,不幸头部中弹,被一旁的哈利和罗恩抬了下去。 第167章 潘西丝毫不在乎她惹起的这场骚乱,她反倒希望闹得更大些以便让全校师生都能看清我恶劣的真面目。“是谁?是她吗?”她大声地说着,一把扯起了一旁搞不清状况的黛西。 “啊?”我和黛西同时发出了深深的疑问。 对于我们一致的反应,潘西火气更大了,“我说对了?早就看你们三个人纠缠不清……” “等等等等……”我总算猜到了之前那名女生掩藏着的后半句会是什么,难怪她们说起时神态如此羞涩扭捏——话说你们羞涩个什么劲儿啊! 于是我大大方方地问出口了。“你觉得我其实喜欢女生?” “……难道不是吗?”潘西粗声粗气地反驳着,脸却有些红了——还挺可爱的。 我很想继续逗逗她,可旁观者实在太多,便只是笑眯眯地问,“你是听谁说的?” 潘西的气势明显弱了。“……大家都这么说。”她低声嘟囔着,瞟向四周,像是正在人堆里寻找告诉她这一不实传言的上线。 周围不少人都心虚地别过了脸。在我望向格兰芬多方位时,人群中霎时缩下去了两个红毛高个子——传言的源头被我逮到了。 我忍住笑,将无辜的黛西从她手里解救出来,温声细语地向她、也向其他人解答被抛出的所有问题。“首先,我当然有心思喝牛奶。马尔福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你若看他不对劲,大可以自己去关心他。再者,我没有和谁‘搞在一起’,也没有更喜欢女生……”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斯内普评判他的学生们的一句相当精辟的话,便趁机修改并加以引用,“……我平等地喜欢着每一个人。” “噫——”众人一片嘘声,显然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时,礼堂终于等到了今日第一位维持纪律的教授。甚至不用开口,人群便顿时轰然四散,不用猜也知道来的是谁。 “何事?”斯内普走至我们跟前,冰冷的视线扫过潘西,她胆怯地低下了头。 我敛去笑容,做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主动坦诚自己的“罪行”:“没什么,教授……他们说我在偷偷谈恋爱。” 佯装吃饭的学生纷纷竖起耳朵,等待斯内普询问事件的更多细节,但斯内普并没有——他对我那位“秘密恋爱对象”的身份早已心知肚明。他只是看向我,对他人添油加醋般的低声附和毫不关心,身侧的手臂似乎出现了想要抬起的动作,却又险险停住了。 “嘴角有牛奶沫。”他面色冷漠地说。 “……哦。”我瞬间了然,忍着笑舔了舔嘴角。 这并不是旁观群众希望看到的审判,但畏惧于斯内普的威严,没人敢提出异议。兴许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不公正,斯内普在转身离开前沉吟片刻,只留下了一句“下课后来找我”——这样好像更不公正了。 不明所以的潘西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且幸灾乐祸的笑容。“在办公室午休吧,西斯特姆,希望那里会比你的宿舍舒服。”丢下这句自以为嘲讽力度极强的话语之后,她便得意地离开了我的座位。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说得一点儿没错。 第80章 情人节 ◎过节了过节了◎ 每周一早晨,除了新一期的《女巫周刊》,我并不期待布鲁斯能从我寥寥无几的校外朋友那里为我送来其他的什么,以至于当我收到用防潮袋包裹住的精美信封时,一时间并不知道它会来自于谁。 “从哪里得来的?”我揭开那层薄如蝉翼的透明包装,问。 早餐时的礼堂没有额外的立足之地,为了避免落下的羽毛飘入周围学生们的汤里,布鲁斯只好收起翅膀停在我的肩上——梅林啊,他又重了。 “咕咕咕,咕咕。”他懒洋洋地回答。 “哦……好吧。” 我们有来有回的对话看得黛西目瞪口呆。“你能听得懂?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这封信突然就出现在了猫头鹰棚屋,他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示意布鲁斯回去补觉之后,我向黛西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能听懂……或许你可以理解成我拥有了‘鸟佬腔’?” 黛西对这一单词寓意的兴趣要远小于对这封神秘来信本身的兴趣。“快拆开看看,”她的语气有些兴奋,“看上去像一封情书呢。” 听了黛西的猜测,我开始仔细地观察着这封来路不明的信件。情书……还真的挺像——无论是淡粉色信封上的精致印花,还是它所散发出的不幸混合了周遭食物气味的极淡的花香,都足以显示出寄件人那浪漫的小心思。一周后就是情人节了,如果说这是一份提前送达的邀请函,倒也算情有可原。 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在信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盯着背面空白处那行单薄的“致薇尔莉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黛西见我迟迟不将它拆开,坏笑着凑过来戳了戳我的腰,调侃道:“你要是不敢拆,我愿意代劳哦。” “……有什么不敢的,这又不是吼叫信。” “真的吗?你不怕斯内普会不高兴?” 潜移默化中,黛西已经接受了我和斯内普之间“纷乱复杂”的关系,并把观察我们的日常互动当做了比自己恋爱还要有意思的事——通俗地讲就是嗑cp上头了。我曾尝试用卢平来唤回她用错方向的少女心,可她却只是遗憾又深沉地摇头说道,“太久没见,我都快忘了卢平教授长什么样子了……他对我来说已经成了过去式,就像你和德拉科一样。”——这是她嗑cp职业生涯中错得最彻底的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 我抬头望去,教师席上的斯内普果真正盯着我所在的方向。与我视线相撞后,他生硬地低下头,继续对付着盘中的培根。 “你好奇吗?”我笑着揭下了封口的火漆印,看上去是问黛西,实则也在打趣正偷听着的斯内普。“如果实在好奇,我可以念给你听的。” 和强烈的八卦心态相比,黛西的道德感依旧能占上风,这也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还是不啦。”她连连摆手,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我,“这样的话,有些不太尊重你的这位爱慕者诶。” 此话一出,作为院长的斯内普自然要拿出更高的觉悟。在我的眼神追问下,他总算不情不愿地传话过来了:“……不必。”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一眼扫过去便能读完。通篇只有一句诚恳的邀请,同样的,并没有署名。“真的不必?”我借着牛奶杯的掩护再次向斯内普确认,“这个人想约我见面诶。” “不必,你自己处理。”斯内普这次回答得倒挺干脆,他大概是认定了我不会赴约。 我冲他笑了笑,乖巧地用餐巾擦去嘴角的浮沫。 一周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二月中旬虽不像隆冬时分那般难捱的冷,但依旧寒意料峭,我没舍得脱下最厚的那件大衣。同样注重保暖的还有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教授,尽管他一向以苦行僧般的耐力著称,今日却破天荒地戴上了一条略显幼稚的围巾。没人会想到这是他收到的情人节礼物,只会觉得他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也的确如此。 “您怎么不穿那件毛衣?不喜欢吗?”我故意本着脸问道。 第168章 今年的毛衣和往年相比已经更新换代了,主色调仍是斯莱特林款的银绿相间,上面的文字却是比格兰芬多红还要炽烈和直白的情感宣言——我在织的时候就没指望他会把它穿在身上。 斯内普的刀叉在半空中稍作停顿。“我很喜欢。”他翘起愉悦的尾音,像在隔着数十英尺的距离轻轻挠着我的耳垂,“如果你能稍微放大一下它的肩宽,我想我会穿上的。” “那么……下课后我去找您量一下准确的尺码?” “荣幸之至。” 不称职的小裁缝偷笑着喝光了杯中的情人节特供版草莓奶昔,忍不住偷瞄着台上那位毫无怨言的好脾气顾客。围巾上简笔画般的小鱼图案和他成熟深邃的五官相映成趣,下方说不定还藏着早些时候我将礼物送出时偷袭留下的淡淡红痕,这让我忍不住想要像图案中的小鱼那样对他欢快地吐起泡泡。 “嘿,帅哥,今天晚上可以在你那里过夜嘛?” 体验过纯粹相拥而眠的安稳与舒适后,我们都对这一不合礼节的行为“食髓知味”,每逢周末我都会轻车熟路地带上睡衣溜去他的办公室,而一向爱睡懒觉的黛西只会当我是早出晚归。斯内普只在最开始象征性地回绝了两次,后面就完全遵从了自己的本心,还特意为我添置了一盏更亮的床头灯,方便我在闲暇时阅读一些枯燥催眠的魔法史书籍。 “……今天才周一。”斯内普提醒般瞥了我一眼,语气颇为无奈。 “没关系啦,我明天早些起床就是了,反正今晚也没有别的安排——” …… 糟糕,欢快得过头了——说到安排,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我面上仍维持着方才的嬉皮笑脸,心内却祈祷着斯内普能正气凛然地拒绝这份“勾引”。可他对我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原则可言,听到我无理的要求,他只是稍作思忖后,便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我找了本新的诗集。” 之前我带过去一本消遣用的麻瓜诗集,缠着斯内普睡前念给我听,他如丝绒般醇厚优雅的嗓音将那些缠绵动人的情诗送入我的每一个梦境里。可那本诗集实在太薄,在聂鲁达第三次纠结于他是否仍爱着对方时,我终于忍不住接上了下面的一句。“‘爱情太短,遗忘太长’——我都已经背下来啦。” 坐在我身侧的他垂眸看我,“听腻了吗?” “当然不,你的声音我怎么也听不腻。”我撒娇般抽走那本诗集,将含笑的朗读者也扯入被子里,“接下来您该像诗里写的那样抱住我啦——不用担心灵魂是否会迷失哦。”* “……它本就是属于你的。”而他也真的照做了。 ——此时此刻,在为斯内普的这份细腻所感动之余,我紧张得就像操作测验前的西莫·斐尼甘和纳威·隆巴顿。那封邀请……我怎么就忘记了呢!如果残留的记忆没有欺骗我,信上所写的时间正是今夜——今夜! 斯内普对此事毫不知情,他正在感谢身旁的弗立维教授对围巾的由衷赞美,脸上真挚的微笑远远胜于斯莱特林获得学院杯的时候。不知道我向他说明情况后他会是什么反应……希望他能够理解吧。 “我不理解。” 傍晚时分,听完我的报备,斯内普的肩膀明显僵住了,不用想都能猜到他此时眉头紧蹙的严肃表情。而我此刻已用手臂丈量完他腰身的准确尺码,便绕回正面,顺势斜坐在他的膝头。 “哎呀,别捏坏了。”我有些心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把那支独一无二的火红的羽毛笔解救了下来。那是我在年初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原材料来自于我自己——说实话我很好奇它能否拿来做魔杖杖芯,但考虑到将它拔下时所需要的极大的忍耐力和羞耻心,我并没有再拔一根交给奥利凡德验证的打算。 斯内普更换了目标,紧握的对象由羽毛笔变成了我的右手。“不要转移话题——你当真要去?在今晚?”他目光灼灼,手指不由得加大了力度,像是从现在起就要阻拦我赴约。 我搭在他肩上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拉扯着他颈间仍系着的围巾,可这并没有让他放松对我的禁锢。“您听我解释……我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可我更相信选择这天只是对方的一个恶趣味罢了……这不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约会’的,我向您保证!” “对方是谁?” “我不敢肯定,上面没有署名……但我有了大概的猜测——” “‘大概的猜测’?好极了。”斯内普冷笑一声,将我那只偷偷求饶的手也钳制于我的腰后,“所以你打算在情人节当晚密会一名不愿透露身份和目的的人——哦,想必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我觉得好笑,在双手都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只得使坏地用身体的其余部位去蹭他,结果意料之中地得到一句恐吓般的“不要乱动”。察觉到他不自然的神态,我努力收起了笑容,继续真诚地诉说着自己的观点:“我有预感,这会是一场相当重要的会面,我必须去。您要是担心我的安危,可以和我一起呀。” 斯内普的神情松动了,几乎毫不犹豫地追问道:“时间,地点?” “十一点半——这个时间对于明天还有早课的人来说真的一点儿也不友好,或许可以提前向您请个假?”我俯身凑近,将带有糖果酸甜的气息尽数落于他的耳畔,他并未闪躲,只有睫毛在难掩地轻颤着。“至于地点嘛……对方太过谨慎了,要提前几分钟才愿意告诉我。” “好,”斯内普立刻应下,话语中带着怪异的鼻音,“收到之后……” 和那位身份不明的邀请者相比,斯内普表现得也太不谨慎了。随着我的得手,他剩下的诉求被彻底溶解在了溢出的短促喘息里,那只被我染上柠檬雪宝滋味的耳垂此刻亮晶晶的,像午间餐后甜点上的裹了蜜糖的鲜艳草莓。 “收到之后我会及时告诉您的!在办公室等我哦。”我嬉笑着从他放松了的束缚中跳了出来,并赶在他对我的戏弄实施惩罚之前成功跑掉了——不过看他的反应,大概现在也没工夫去惩罚我吧。 一天的好心情,以收到见面地址为结束。 十一点之后公共休息室总算没了闲聊的学生。我洗漱完毕,缩在靠近壁炉的沙发上打着瞌睡,直到一只从炉火中飞出的纸鹤直直地撞上我的胸口。 “有意思……”我笑着摇头,打开了那张还带有火焰余温的纸张。上面是和一周前相同的字迹,只写着两个单词:尖叫棚屋。 …… 我将纸条团成团,丢回了炉火里,并看着它完全燃成灰烬。升腾的火焰像是熔化了我的意识,我拼命地摇头强迫自己清醒,在火势减弱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熄灭了休息室的灯,钻出石门后并未信守承诺前往魔药办公室。枯坐整夜的斯内普或许会因此责怪我,但我并不在乎,我甘愿为此接受任何的惩罚。 城堡外的场地比我想象中要冷上许多。我加快步伐来到打人柳跟前,粗壮的枝条像巨怪的拳头,在我靠近后疯狂地挥舞着,有一根险险地落在了我脚边几英寸的地方。 “滚开,蠢货。”我没心情陪它玩躲避游戏,咒骂着化形成了阿尼马格斯的形态,灵巧地穿梭于发疯般的树枝之间,找准时机啄向树干上那个凸起的节疤。 第169章 打人柳不动了,比决斗练习时倒在地上的纳威还要安静。我恢复了人形,拨开下方被树叶和杂草掩盖住的洞口,深吸一口气后便滑了下去。 通道里极黑,起初非常狭窄,只能容下一人弯腰通过,直到后半段我才能勉强站直身子——可惜这并非通向安居乐业的世外净土,而是去往对我来说最恐怖危险的地方。我跌跌撞撞地前进着,在逼仄幽暗的空间待久了让我有些心跳加速且呼吸困难,当我快要因为支撑不住压力而倒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朦胧的光亮。目的地到了。 我循着光线走过去,反复命令自己调整好心情和表情,免得一路上积攒的泪水吓到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室内不出意外的残败不堪,地面满是灰尘,破损的桌椅散落在各处,木条封住的窗户隐隐透着冷风——一切都像极了我噩梦中出现的样子。我绕开那些狼藉的家具,沿着被刻意清扫出的一条通道走上吱嘎作响的楼梯,并没有刻意掩盖脚步声,以此通知对方自己的到来。 那扇半掩着的门后传来了动静,一个熟悉的矮个子小家伙打开门,一脸喜悦地看向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薇尔莉特来了!多比很高兴!”他殷勤地跑过来,弯腰想用手掌抹去我鞋面上沾上的尘土,被我和善地拒绝了。 “亲爱的多比,我们是朋友,你无需这样做。”我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脑袋,“马尔福夫人在里面?” “是的,女主人正在等待薇尔莉特……薇尔莉特可以进去了,多比会守在这里看门的!”说罢,多比挺直腰杆,严肃地目视着前方,倒还真像白金汉宫前守护着女王的卫兵。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在进入房间后脸上仍带着未散的笑意。原本背对着我的纳西莎·马尔福转过身时,先是一怔,接着同样回赠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呢,小薇尔莉特。”此处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毫不避讳,探究的视线像要将我整个人都观察个遍。 我已从先前内心的不适中缓了过来,便用滴水不漏的漂亮话回应着她:“我记得您的香味,夫人——那封信如您本人一般优雅馥郁。” 纳西莎用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接受了我的赞美。今日她没再穿那种不便行动的细跟高跟鞋,而是踏着一双小羊皮短靴,搭配上干练的裤装,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许多——如果她此时自称是七年级的学姐,想必也会有人相信的。 “到这儿来,亲爱的。”她自己先在那张豪华的四角床上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热络地招呼着我坐过去。 我难以快速适应她态度的骤然亲切,更是对这座房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有着心理上的抵触和憎恶,便艰难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夫人,我站着就好……” 纳西莎佯作不悦,短暂地恢复了她在我印象中孤傲高贵的样子,捋着垂于胸前的头发,说道:“今日可以不用在意家族地位——叫我学姐就好。” “……好的,纳西莎学姐。”我不想再驳了她的面子,只好也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这张床、床上的帷幔、以及房间里的其他地方,全在纳西莎的吩咐下被多比特意清理过,并无半点灰尘。她双手撑在两侧,仰头观察着帷幔上的图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在22年前的今天,这儿发生了什么吗?”她神秘地问。 “不知道……一年级的学生死在了这里?”我漫不经心地胡诌道。1972年的2月14日,我还得去翻日历去确认那晚是不是月圆之夜——如果是,我恐怕就要把答案修改为“有发出奇怪叫声的鬼魂出没”了。 纳西莎没有理会我的胡言乱语,慢慢揭晓起了答案,同时那也是她选择此地作为见面地点的原因:“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卢修斯假借探险把我带到这里,在这间屋子内点起蜡烛向我求婚……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情人节。”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梅林的臭袜子啊!我辛苦赶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回忆青春的! “您和他该不会……我是说,您知道这张床平日里是有人睡的吧?” 在我不带恶意的小心提醒下,纳西莎的脸有些发红,半嗔半笑地瞪了我一眼:“只是求婚而已,小丫头。” 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此事的真伪仍抱有怀疑。 纳西莎继续追忆着往昔,话语中终于逐渐显露了此行的目的。“当时,卢修斯握住我的手,说他今后一定会给我一个幸福的家,让我成为最幸福的太太——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们对于幸福的理解,有着……微小的分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他已经和食死徒扯上关系了吧。”听到这里,我的语调冷了下来。 “嗯……他在毕业后就正式加入了他们。”纳西莎并未否认我的控诉。她的神色和之前相比也暗淡了几分,目光迷茫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他努力地为他们工作着,一直觉得那样就是在证明自己,振兴家族……” “对极了,‘振兴家族’。”我忍不住尖刻地挖苦道,“在他的‘振兴’下,马尔福家族愈发臭名昭著了。” 纳西莎缓慢地摇着头,像是不赞同自己丈夫的行为,但嘴上仍在无力地为他开脱:“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坏心思……他原先很单纯,很照顾那些学弟学妹们,就算知晓了低年级狼人的秘密,也没有为了羞辱他而大肆宣扬……”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单纯?得了吧——单纯的人做不了商人。您丈夫太懂得事物之间的等价交换了,聪明的学弟学妹可以成为日后发展的资源,想必在您眼中也一样——您究竟想用这次示好来换取我的什么呢?” 没有根基的姐妹情深只支撑了短暂的十几分钟。纳西莎的脸色开始泛白,但态度总归是回到了对双方来说都较为舒适的感觉。“如你上次所说,我想听取你的建议。”她暗暗挺直了脊背,由平易近人的纳西莎学姐变回了遥不可及的马尔福夫人,“如果毁灭不可避免……马尔福家族该如何从中脱身?” 我总算能顺理成章地离开这张床,在房间的空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半晌后才为难地看向她。“鉴于马尔福先生陷得太深,就算是邓布利多,也不敢确保他能在接下来的纷争中毫发无损……” 我无法直白地表露自己在此事上的兴致,过分的热情反而会使对方起疑心。所幸我的犹豫与抵触伪装得相当完美,也可能是由于纳西莎实在关心则乱,总之,她甘愿落入我挖好的坑中。 实际上,从她对我圣诞前夕的那番话产生兴趣时,她就已经掉进去了。 “看在德拉科的份儿上……你和他不是朋友吗?”她盯着我,眼中带着浓郁的恳求——既然提到了德拉科,很可能并不是伪装。 “唔,我的确不想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迫成为食死徒,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我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嘟囔着。梅林在上,我从未想过用德拉科的安危去威胁他的母亲,这只是一剂促使她坚定想法的强心针罢了。 我的手段奏效了。纳西莎仍维持着端庄的坐姿,但双手已经忍不住抓皱了那条原本熨烫得很平整的西裤:“我愿意为德拉科做任何事。”她的声音在发颤,但却比之前的每句话都要坚定。 第170章 “任何事?好,容我想想……放心,夫人,我们会尽全力保障您和家人的安全——” 门外突然的纷乱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多比正努力压低他过尖的声音小声说着什么,可急切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纳西莎猛地站起来,从腰间抽出魔杖并对准木门,而一旁的我却像被按了节疤的打人柳,完全动不了了。 “……你为什么要过来?” 门被粗暴推开的那一瞬间,刚刚在通道里的窒息感又回来了。斯内普和尖叫棚屋,噩梦的熟悉配置——所有的气血仿佛全部涌上脑门,我感到一阵眩晕,接着便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注:文中涉及的诗歌选段的英文版 love is so short, and oblivion so long. because on nights like this, i held her in my arms, my soul is lost without her. 第81章 午夜之后 ◎继续过节◎ 感谢梅林,我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不是那张四角床床顶上褪了色的帷幔,如果发现自己还在尖叫棚屋,我很有可能会再度晕过去。 脑袋已经不再发沉了,之前的一切在我印象里像是上演了一场突兀又惊悚的情景剧:主演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面临了巨大的戏剧冲突,镜头一转,拍摄场景就由令人窒息的破旧房间移动到了魔药教授的卧室内。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直至此刻,脸上仍旧毫无愧意——只是忧虑。 “醒了?”他坐在床边,盯着我因气恼而睁大的眼睛,明知故问。 “……哼!” 我回以一个愤怒的鼻音,翻身向内不再看他。 斯内普丝毫没有犯了错误的自知之明,甚至发出了一声无奈的低笑。床铺微动,他俯身向前,影子也跟着笼了过来。我正纠结着要不要停止置气为他挪出地方,可他却不是要躺下,只是仔细地掖好了我身后的被角。 ……我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还在生气吗?”虽说是个问句,可斯内普的语气中未含有多少疑问。 “……” “抱歉。”他继续说着,歉意却并不十分真诚,带有一种浓烈的倔强和不知悔改,就像每次被他扣了分后被迫认错的哈利。 “……” “……等你气消了,告诉我。”得不到我的回应,他轻叹一声,似乎要起身离开。 ——至此,“再也不要跟斯内普说话了”大赛圆满落幕,获胜者同时也是唯一的参赛者,她足足坚持了半分钟耶!没关系,半分钟也很厉害了…… “等等……”我转身拉住他的胳膊,几乎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别离开我……” 接着我才迟钝地意识到斯内普根本就没打算离开——他的另一只手正不紧不慢地解着衣领处繁琐的扣子。 “……我不会离开,只是想把衣服换下来。”他看向我,暂停了手上的动作,用最坦然的神情和语气述说着最令人面红耳赤的句子,“介意先放手吗?还是说你想要帮我?” 我弹开手,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又重新背过身去。 在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停止之时,身后的被子被掀开了。寒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立刻便有更炽热的温度拥住了我,就像能驱散一切黑暗的太阳。 而我只是担心这轮太阳有一日会意外失去他的光芒。 我咬住下唇,转身埋入斯内普怀中。嗅着他身上舒缓的气味,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触摸着他透过睡衣布料的温热的皮肤——我要用全部的感官去感受他。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去那个地方……”我闷声道。 “嗯,我记得。”他低声说着,潮湿的吐息像是在轻吻我的发顶,“不会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 斯内普没有丝毫犹豫的承诺让我对自己任性般的要求充满了愧疚。“您会不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我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总是不让您靠近那里,却又不告诉您原因……是不是很奇怪?” 他的动作和眼神一样柔软,极轻地用指腹拂去我眼角悬着的那颗泪滴。“不会,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不愿失去你。” 我这才发觉他的那份“不知悔改”是何原因——他也实在担心我。如果一切重来,哪怕要面临我的怒火,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灵魂已结成两株紧密相连的藤蔓,沐浴同一片阳光,相互依偎着生长。它们无法失去对方,只因彼此的生命力就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养分,既要从对方身上贪婪汲取,同时又甘愿献上自己的全部——循环往复,纠缠一生。 我很乐意与他纠缠一生。 待到情绪平复,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他胸前的睡衣纽扣,忍不住发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并不难猜。”他像一名出色的警探,缓慢阐述着自己在案发时的推断,“鉴于对方只为你预留了很短的时间,见面地点可能就在学校周边的霍格莫德村。再加上你并未信守承诺来办公室找我……答案显而易见。” “……对不起嘛。”我老老实实地为此道着歉。“对了,在我……呃,失去意识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您没有为难马尔福夫人吧?毕竟我们的对话还算友好……” “友好?你这样认为?” 察觉到他语气的骤变,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果然,他的眉毛又拧起来了。 “唉呀,别这副表情。”我笑嘻嘻地伸手将他眉间的结抚平,“至少我们没打起来,不是吗?” 他冷哼一声,“打起来?倘若情况发展下去,我并不认为你能在与她的对决中占据上风。” “嘿!请对你的爱徒有点信心——” 我虚张声势地捶向斯内普的肩膀,可他并未回应我不满的抗议,任由那软绵绵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等到我因觉得无趣而收手时,他却迟疑着问道:“……怎么还这么没力气?” 换做是其他任何人,我都会觉得这是一句攻击性极强的讽刺与侮辱——但他是斯内普,所以这并不成立。“拜托,我怎么舍得用力!”我笑着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为了证明自己,索性伸出胳膊并将袖子撸了上去,“瞧!我的肌肉!” 斯内普对我纤细的胳膊没什么兴趣,抓住我的手腕把它又裹入了被子里。“当心着凉。”他有些责备地看着我,缓慢地为我放下衣袖。因常年实验而略显粗糙的指节从上至下划过我的手臂内侧,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当然并不是因为寒冷。 整理完毕后,他没有放开我,而是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并在掌中来回地摩挲着。“你为什么会晕过去?”他突然问。 我的手心和手背都被他弄得痒痒的,“还不是被你给——” …… 不,不是的。以我们之间此刻的气氛,根本没必要绕回之前的话题来争论对错,斯内普也绝不会那样做。加上他刚刚的反应和质疑……噢。 “……我中毒了。”我有些遗憾地苦笑着承认了这一迟来的真相。“是她身上的香气?” “能自己想到,不算太笨。”尽管我们正以过于亲密的姿态相拥着,斯内普却拿出了在魔药课上的威严来对待我,“水仙根茎,曼陀罗种子和肉豆蔻,提取物混合具有致幻和麻痹的效果,剂量足够时会导致……” 第171章 眩晕和死亡。我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我一直以为她丈夫更讨厌我呢。”我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好吧,斯内普并没有笑。这下有些尴尬了。 “……我并非要替她求情,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继续小心地询问,“我一直以为我们的交流进行得相当顺利……” “是很顺利。”斯内普的声音比被子外面的空气还要冰冷,“因为很顺利,她没打算下重手,只用了很低的浓度。” “哈!所以我晕倒还是被你给气的!” “……”在我蛮不讲理的控诉下,斯内普总算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的确,情绪剧烈波动也会影响药效……我的出现不在她的算计之内。” “所以,如果我和她打斗了起来,有可能在施法之前就被香气放倒?”我敛去笑容认真地复盘着事件的经过,“这么说来,在通道里感受到的心悸和窒息,应该也有它的部分原因……” “据她所述,她只是想让你失力,以免自己在可能出现的打斗中落于下风——顺带一提,家养小精灵不会被此气味影响,也分辨不出它的成分,因此多比无法提醒你。” 瞧,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记着将无辜的多比从事件中摘出去!这教我如何不喜爱他呢! “她太谨慎了,我不会和她打斗的,毕竟她是我好朋友的母亲……等等,你们没有动手吧?” “没有。”斯内普微微垂眸,“——顺带一提,布莱克也在。” ……这早就该提了吧! “他,他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纳西莎那边?”我有些紧张地追问道,“他不至于这么没良心吧!我都晕倒了诶!” “出门时偶然碰上,他硬要跟来。”斯内普安抚般捏了捏我的指节,接着才缓慢地说,“他不站在任何一边……他是见证人。” “哦,那还好……等等,他是什么?” 一些不太美好的、半胁迫般的记忆涌了上来——一年级的我在邓布利多面前毫无抗争的权利,与他立下了一个又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所幸我一直都在好好地践行着。因为誓言的存在,我是邓布利多最忠实的队友,最信赖的伙伴,自然也从未想过要背叛他——同样的,因为誓言的存在,我的行为始终被那张细密的网束缚着,无处可退,无路可逃。我对此其实并无怨言,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平和地接受这种束缚的存在,毕竟,打破誓言的代价太昂贵了。 “……谁是发誓的那一方?”我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不死心地问。 “双方都是。”斯内普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诉说着下一阶段的教学安排,“她发誓永远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会尽我所能保护德拉科。” 我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仿佛带有毒素的香水还未散尽药效。“您没必要这样……我是说,您告诉我她的行为后,我自然会对她有所防备,我不会让自己再被伤害到了——可是您对德拉科……您不该这样的……” 对于斯内普来说,这根本就是个极不平等的交易。不去伤害他人很容易,但保护他人免受伤害却相当困难……他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为我冒险。 “无事,我做得到。”明明将自己置于了危险境地,他却反过来宽慰起了我,“这样一来,你便可以放心地与她合作了,不必有所顾忌。” “……嗯。”事已至此,已无回旋的余地,我缩在他臂弯中,努力摆脱着怏怏不乐的状态。“纳西莎·马尔福还说了别的吗?” “……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斯内普有些生硬地说着,显然不是很想让我接受这份歉意。 “我并不因为那件事而怨恨她,她与你立下誓言这件事才更令我烦心……您怎么就冲动地答应她了呢?您不是知道要等价交换吗?”说到这,我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地捶了斯内普一拳。 “唔……看样子恢复力气了。”斯内普发出一声混着笑意的闷哼,用手掌紧紧包住了我那只为非作歹的拳头。“恰恰相反,我觉得她对你造成的伤害要更难以原谅。至于等价交换……在我看来,你的价值远比德拉科·马尔福重得多——我总归是盈利的。” 我被他荒诞的商业理论成功逗笑了,接着怜惜地吻上了他遭受重击后的肩窝。月落星沉,日色将至,小薇为难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着起床的时间,而直至此刻我们才相拥着静静睡去。 早课……好像还有早课……管它呢。 周二早晨的第一节 课,魔药学教授和他最偏爱的学生均因故缺勤。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当仁不让地接下了代课的任务,并成功带领学生把魔药教室折腾成了小型化工厂。 风寒感冒——这是布莱克为我和斯内普编造出的万能借口,虽然在前一天白天全校已经没有人比我俩穿得还要保暖了。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同时生病……“一个无所谓的巧合”,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大家都没将关注点聚焦于这件小事,昨夜有另外一件突发新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霍格莫德村发生了一起小型爆炸,好在爆炸范围仅仅是尖叫棚屋所在的那片荒地,并无村民伤亡。 爆炸燃起的火焰烧了足足几十分钟,才被常年浸泡在羊膻味中的嗅觉迟钝的猪头酒吧老板察觉到了异样,“该死的,我还以为是过节的小情侣在放烟花呢!”那老头骂骂咧咧地说。 邓布利多校长闻讯,天亮后便立刻赶往了事故现场。尖叫棚屋毁坏严重,已无半点修缮的可能,他只能遗憾地向众人宣布霍格莫德拥有这一“全英国最恐怖的鬼屋”的时代彻底结束了。经过他严谨的勘察和推断,排除有人恶意纵火的假设,大概率只是由于天干物燥,干燥的木质结构引发了房屋主体自燃。 “要我说,这也挺好的。”黛西嚼着烤牛肉,为她的这些转述做着最后的总结,“如果真的是有人挺身而出把它烧了,我们该为他献上一面锦旗才是。” “……” 我的心情比福灵剂的配制方法还要复杂。挤出几声干笑随口敷衍了黛西,我转头看向教师席上的斯内普,终于明白他睡前为何如此笃定今后不会再踏足尖叫棚屋。“……可是,那地方毕竟是个安全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斯内普微微抬头,用早就想好的说辞回应了我的传话。“既然卢修斯也知道,那里本就算不得安全了。” “……邓布利多呢?他有没有责怪您?” “没有。” “……他没让您赔钱吧?” “原来在担心这个?”斯内普的低笑声跟着话语一起传了过来,“无妨,随他扣。” “不不不,不能这样……”谈及与邓布利多的金钱纠纷,我的态度立刻就强硬了起来,“您可以告诉他,毁掉那里本就是我的主意……我会用一件新的收藏品来补偿他的。” 斯内普自然知道我口中的收藏品是指什么。他神色一凝,停止了用餐的动作,“类似上次?” 我想了想,回答道:“不太像。和我们上次的旅行相比,它几乎一点儿都不危险。而且……” 我笑意盈盈地摇头阻止了他即将发出的再次组队邀请,“这次您不用陪我一起——我需要我的新队友。” 第172章 斯内普欲言又止,见我态度坚决,只好暂时搁置了与我在此事上的商议。我的目光由教师席下移,停在了十点钟方向的正大快朵颐的德拉科身上。 天真的孩子,他不会知道他母亲为了他已经做了什么以及即将愿意做出什么——当然,和完全事件外的黛西相比,他是有点成熟,但不多。 “嘿,别这样一直看着我……”感受到我不加掩饰的视线,德拉科敲了敲耳中的交流设备,含着半口煎蛋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你要是再这样盯着我看,他们一定会觉得你对我旧情复燃了的……等等,你该不会真是这样吧?” ——除了皮肤,他真该从他母亲那里遗传点别的有用的东西,比如智商。 第82章 scent ◎气味◎ 在德拉科的十四岁生日之际,我为他准备了一瓶由我自己配制的木质芳香调香水,希望他能在这段尴尬的变声期提前练习成熟男士该具备的基本氛围。礼物的灵感缪斯就是他的母亲,纳西莎·马尔福女士,但我仁慈地并未在其中添加自己所体验过的成分。它所拥有的只是优雅感性的麝香和雪松气息,对使用者德拉科本人来说相当友好,而同时也会令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们神魂颠倒。 由于我们依旧在“冷战”,礼物还是交由那对迷你消失柜来托运。经过我的几番改进,柜子终于具备了时段一致的保鲜功效,除了活物外都可以运送(实际上它只有鬼飞球大小,一般活物也塞不进去)。本着斩草除根和毁尸灭迹的原则,实验成功后我立刻将原版的大型柜子炸了个粉碎;本着造福他人和废物利用的原则,我把碎木屑捐赠给了海格,他一年四季都需要点燃壁炉烧水泡茶。“哦——谢谢你薇尔莉特!这下子我今天就不用出门砍柴了!”海格喜笑颜开地收下且使用了这份赠礼,并没想到要询问木材的来源。 与我预想的一样,德拉科在喷了那瓶宛若信息素的香水后,原本微弱的男性魅力呈指数式暴涨,向他示好的女生更多了。 “说真的,你往里面放了什么?迷情剂?”保持基本礼貌地拒绝了几名学姐的邀请后,德拉科在空下来的间隙咬牙切齿地问道。 期末在即,大部分学生都在图书馆做着最后的复习。黛西坐在我身边的位置,德拉科坐得较远,但在通讯设备的帮助下我们还是可以轻声说着小话。“想得美。我要是真有那种好东西,怎么舍得用在你身上?”我对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内心却在暗自得意——这大概也算某种形式上的母债子偿吧。 黛西没听清我的小声嘀咕,但她注意到了我的白眼。大概是想尝试补救自己逝去的cp,她再次劝起了我:“薇薇,看在他生日的份儿上……就连美国和苏联都不再冷战了。” “宝贝,如果你在麻瓜研究课上认真听讲,或许就会知道它们不再冷战的原因是一方的解体,”我摇头笑道,“梅林在上,我可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唔,我还没复习到那里……”话虽这么说,黛西表现得却像个完完全全的初学者——可能还不如一些纯巫师家庭的孩子。“美国解体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她傻乎乎地问。 “……为了不拿到t,你真该好好复习了!”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照例留宿于魔药办公室,并在第二天清晨放弃了宝贵的懒觉时光早早地起了床。 斯内普正在实验的操作台前准备着每日剃须时会用到的工具和材料。他对此相当的严谨且有耐心,尽管如今大部分男巫都会选择更省事的魔法剃须刀,他却依旧固执地使用老式剃刀和自己调制的剃须泡沫——光是看着他搅拌的动作,我都快要打瞌睡了。 “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转身问我,手中的玻璃棒并未停止搅拌的动作,烧杯里浓稠的混合物逐渐变成了绵密的白色泡沫,像刚刚打发的甜奶油。 “我也想,可是我睡不着了。”我有些委屈地向他撒着娇。噙着的留兰香牙膏泡沫趁我说话的时机沿着喉咙溜下去了几滴,微凉的刺激感倒是让我清醒了不少。 “是因为明日开始的考试,还是因为今日要与纳西莎会面?”斯内普放下烧杯,低头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自己脸上,“若是前者,以你的成绩大可不必担心;若是后者——同样不必担心,她不敢再伤害你。”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抽出一张手帕拭去下颌多余的水珠。 口中的牙膏泡沫不满于长时间的圈禁,开始如针刺般密集地蜇着我的舌苔,我只能赶紧冲去洗手池把它吐掉。等我洗漱完毕回到外间,斯内普已经将剃须泡沫均匀地涂上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和颈部,像一位提前了半年来访的严肃版圣诞老人。 “如果我确实有些担心考试,我该做些什么才能令您在阅卷时对我手下留情呢?”我轻快地来到他身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并殷勤地邀请他坐下,“不如——让我来为您剃须吧!” 他笑了笑,嘴角的泡沫堆出两个好看的弧度。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做起来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是该从这儿开始吗?” “换个地方,从下往上。” “哦。”我心虚地将剃刀从斯内普的下巴移动至一边。“在这方面我的确没什么经验……” “无碍,熟能生巧。”他将双手交叉置于身前,仰头向后,并闭上了眼睛。 我只能硬着头皮进行着这项由自己狂妄接下却远超实际能力的艰巨任务。剃刀小心地扫过他的侧脸,丰盈的泡沫里顿时混合了深色的的碎渣,下层的苍白皮肤则留下了深入内部的淡青胡茬。我望着那些胡茬有些不知所措,斯内普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再次提醒着:“不必管。” ……好险,我差点就要在上面再补一刀了。 从鬓角,脸颊再到下巴,剃刀和它的操作者一样战战兢兢,以至于留下了一块块肉眼可见的参差不齐的青茬。我不禁怀疑其他教师看见他剃过的胡须会作何感想——不过想必除了我也没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吧。 在他的指点下,任务进展顺利。我渐渐将自己代入了《大独/裁者》中的理发师查理,脑海中还回响起了那首慷慨激昂的匈牙利舞曲五号——一直到处理嘴唇上方的胡须之前,我都表现得还算专业。 “抿起您的嘴唇,先生。”我小声地说。 正如我之前所提到的,我对他的嘴唇充满着无礼的向往。我曾数次尝试讨得一个真实的吻,不同于在岩洞的那次生死攸关时迫不得已的触碰(何况他并不知情),我想要的是爱意交换在肢体上最直白热烈的具象表达——相比较于另一种“具象表达”,这已经算不得多逾矩了。 然而由冬入夏,我的尝试一次都没能成功。斯内普在此事上和在生活习惯上一样的严谨和固执,“你还太小”和“现在还不行”几乎成了他对我的专用口头禅。久而久之,我便放弃了主动出击,但内心仍对此耿耿于怀——说真的,我们的其他相处方式本来也没有多合规矩吧! 于是,想着这些,我走神了。 未收锋芒的刀片划到了一侧的唇峰,渗出的血珠顿时浸入了周围的泡沫。我一下子慌了神,却又听到了斯内普的安抚,“没事,继续。” 第173章 “抱歉……”我摇了摇头,愧疚地缩回手,“我做不好,要不您还是自己来吧……” “我不希望在下周的操作考试上听到你说这句话。”斯内普睁开双眼温和地看向我,唇上的血珠混着泡沫晕开在笑意里,像不合时节却又格外动人的淡粉色的雪。他掌着我踟蹰不前的左手,用我手中的帕子拭去了那片雪痕。“继续,小姐,半途而废可不算什么美德。” 我咬着下唇极其认真地处理完了那块区域,背后甚至沁出了一片薄汗。正当我以为大功告成可以放下剃刀时,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相当关键的一环——面部与脖颈的连接处,包括最脆弱敏感的喉结位置,到现在还老老实实地挂着泡沫呢。 “如果你忽略了这里,我估计只能给你一个d。”斯内普淡淡地警告道,“顺带一提,这里本该是最先处理的部分,下次注意。” 我吐了吐舌头:“您居然还敢让我处理下一次……” 由于视野和能力都实在有限,我无法像电影里的查理那样胸有成竹地从上面下刀,只能改变站位来到他的侧面。可他身侧的位置对我来说同样困难无比,我用刀背比划了几下,又左右来回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申请:“我能坐在您腿上吗?” 正闭目养神的斯内普似乎有些意外。“……可以。”他迟疑地回答道,缓缓抬眼观察我的举动。 得到他的准许,我毫不客气地撩起睡裙裙摆跨坐在他的腿上。我敢说没有一位正经的理发师会用这种姿势服务客人,但在因走神而误伤了他之后,我此刻的确心无旁骛,比冬日里的黑湖还要波澜不惊。 可斯内普并不是。此时的他更像是夏日里的湖面,被学生掷出的石子激起了微小但层叠的涟漪。“你……”他迅速收回自己置于身前却与我小腹相撞的双手,在半空中稍作犹豫后把它们放在了两侧的扶手上,余光里我看到他将扶手抓得很紧。 “不要说话,先生,保持这个姿势。”我托住他的后颈,右手手腕抵在脖颈的另一侧,在他喉结停止滚动后谨慎地刮了一道——太棒了,这个姿势果然很好发力。 或许是因为泡沫停留得太久,斯内普颈部的皮肤已经有些泛红,这让我不得不拿出更集中的注意力去对待它。 “不要紧绷着皮肤,先生,我不想伤害到您的毛囊。”我盯着剩下的那一小块泡沫轻声说着,“还有,您可以扶住我的身体吗?我不想一直靠脚尖撑着地面——哦,非常感谢。” 令人心惊胆战的剃须阶段终于宣告了结束。我放下剃刀,用湿润的毛巾为他擦去残留的泡沫,接着像一名尽职尽责的质检员般用双手测试着每一块皮肤的光滑程度。“嗯……勉强可以吧!需要清水冲洗吗?” 被允许了发言和移动的斯内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听上去有些异常的低哑。“不用……涂抹些须后水就好。” 如他之前所言,半途而废可不算什么美德。为了不让客人亲自动手,我决定服务到底,拿过了那瓶淡绿色的须后水,拔开瓶塞把它少量倒入了自己的掌心。 “我喜欢它的气味。”我将揉搓均匀的须后水轻柔细致地涂抹在他的脸部和颈间,笑着问道,“它是不是从我一年级时就没有换过配方?” “严格来说,它从我的学生时代起就没有换过配方。”斯内普任由我揉搓按摩着,深切的目光紧盯着我,“你从一年级时就在关注我的气味?” “怎么了嘛!”虽有些羞涩,但我对此毫不避讳,爱意越是热烈浓厚就越要坦荡直白。“严格来说,还要更早呢。” 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感兴趣,原本扶在我腰侧的手转为紧紧托住我的后背。“是从什么时候?”他轻声问。 斯内普的声音像是一道针对于我的夺魂咒,搭配上彼此之间淡淡的香味,我总算理解书上所述的那种魂魄出窍的感觉了。我看着他唇峰上那道细小的伤口,虽已停止了流血,在我眼中它仍是眩目的红,让我不禁想像对待他所遭受的每一次伤害那样在上面留下一个怜爱的吻——可惜并不能。 “从遇见你之前,我就开始关注你了……”我缓慢凑近,留兰香气味的呢喃融入了艾草与冷杉的香气中,“当然,‘关注’可以被替换成很多其他的单词……” “……说出来。” 他的眼神濒临失控,像在学生的撩拨下努力维持着平静假象实则却暗潮涌动的黑湖,正等待我失足跌入其中。 可我并没有。相反的,我尝试清醒地绕开这片湖水,以此来“报复”他之前的每一次理智的拒绝,“唔……现在还不行。您知道的,我还太小呢——” 黑湖被我彻底激怒了。斯内普的手掌猛地用力,这让我毫无防备地整个人惊呼着扑在了他的身上。大腿内侧被他长裤的面料摩擦得有些发痛,隔着夏日轻薄的服装,我能感受到他与我贴合的部位所传来的滚烫异常。来不及多想,他便捏住我的后颈将我伏在他肩头的脑袋拎了起来,像拎着一只被荆芥熏迷糊了的幼猫。 “若你继续这样,我大可不必等到你成年——” 在我慌乱又期待的目光中,他的怒颜骤然放大,彼此唇齿间留兰香和艾草的气味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友好的互换。我如定格般圆睁着眼,眼看着自己跨越了三个季节的祈愿即将实现,而在这时,房间里却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提醒薇尔莉特!提醒薇尔莉特!今日七点前去帕笛芙夫人茶馆见纳西莎·马尔福!不要迟到!不要迟到!收到请回复!” …… 小薇响亮的提醒令斯内普露出了如梦初醒般懊恼的神情,他才更像是中了夺魂咒的那个。他猛然放开我,一只手无力地搭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则捏上了自己的眉心。“抱歉,我……鲁莽了。”他哑声说着,紧闭双眼不愿再看我,“……下去。”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进入卧室换衣服前不忘狠狠地在他的皮鞋上踩上一脚——只是我仅穿着薄袜的双脚对他来说的确没有任何杀伤力。前一天晚上被我亲自设置成“六亲不认”的强提醒模式的小薇得不到我的回应,仍在吵闹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我回复你个皮皮鬼!信不信我现在就掏出魔杖让你永久休眠啊! 第83章 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不花钱就多吃点◎ 考虑到帕笛芙夫人茶馆狭小局促的空间和目光所及之处铺满的繁琐的蕾丝花边,我并不打算把这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再次归咎于纳西莎·马尔福。 清晨的茶馆内只有我和她两个客人,我们对坐在角落的小圆桌前,翻看着帕笛芙夫人递过来的菜单。纳西莎今日穿了件对她来说过于朴素的暗紫色袍子,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还主动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我注意到她这次换上了没有攻击性的肉粉色指甲油。 “哦,小薇尔莉特,我很高兴你能约我见面。”她柔声说,“一直没能为上次的意外当面向你道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在生您的气,我只是有点饿。”我微笑着摇头,把菜单推向她,“您有什么推荐吗?出门前被一些事耽搁了,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 第174章 纳西莎微微舒了口气,一顿早餐的费用便能抵消掉之前的不愉快,这对她来说稳赚不赔。“我推荐这里的牛角包搭配蔓越莓果酱,之前我和卢修斯在这里约会时总是会点这一款——哦,别忘了玫瑰红茶,这样不会太腻。” 在等待帕笛芙夫人把餐品送上来的时间里,我并未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邀她前来的目的,而是先借着她的话语聊起了别的。“说到马尔福先生……他知道吗?” 这份“知道”当然不只局限于今日的见面,纳西莎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并不需要我将所有的话都直白地讲出来。“他需要知道吗?”她对我嫣然一笑,“不,这不是在反问——我是在真诚地询问你的意见。” 询问意见……上次您询问我意见的时候就把我放倒了!我不满地腹诽着,面上仍维持着友善及理解:“我没什么意见。如果在家里是您说了算,他知不知道也不重要。” 这时,帕笛芙夫人端着装满食物和饮品的小托盘从备餐间走了出来。她拖着肥胖的身体在狭窄的过道里费力地前进着,乌黑的发髻在她摇晃的步伐中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好了,这是你们的餐点——纳西莎,还有……呃,小姑娘。”她将食物一一取出,同时有些新奇地偷偷打量着我这个陌生的面孔。 “谢谢。”纳西莎矜贵地道了谢,挺直的肩颈让她看起来像一只优雅的天鹅。等到帕笛芙夫人沿着桌椅间的空隙挤回去之后,她才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事实上,我的家庭还算民主,很多决策都会经过商议才确定。”她用茶匙搅着杯中的方糖,平静地说,“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商议,我自己就能做决定。” “唔……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怀疑。” 刚出炉的金黄牛角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在将它吞入腹中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在意的问题。 “我还想问问您……无意冒犯,只是好奇——您为何愿意相信我的建议呢?我是说,不管怎么样,我只是个和您儿子一般年纪的孩子……”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病急乱投医’,是吗?可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家族来说,每一位医生都是值得一试的。”纳西莎放下茶匙,用手背支起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而且……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你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拿起牛角包狂野地咬去了一大口。 在我用餐结束之前,我们都没再聊诸如此类的敏感话题。纳西莎像一位关心孩子的普通母亲那样向我打听了德拉科的在校近况,我用最后一口面包刮光了剩下的所有蔓越莓果酱,故意给了她一个酸溜溜的回答:“唉,追求他的女生都能塞满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呢。” 纳西莎对儿子所展现的魅力似乎毫不意外。“他有心仪的女生吗?那个在他一年级时提过的混血女孩,你们的玩伴,她怎么样?” 我有些惊讶于德拉科的勇气,他居然真的敢跟他母亲提到自己和普通家庭的混血女巫做朋友——不过想想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大概不会再跟父母如此谈心了吧。 “哦,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不愿把黛西也牵扯进来,便随意地搪塞了过去。“倒是帕金森家的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比较有可能。” “……格林格拉斯?”纳西莎停顿了片刻,“是他们家的哪一个女儿?” “您希望是哪个女儿呢?”我笑着反问道。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是一名极端痴迷于纯血统理论的年轻女巫,在这一点上就连潘西·帕金森都相形见绌。她憎恨所有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甚至包括我们的院长(我曾听到过她跟潘西抱怨斯内普不配身居高位,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在随堂测验中拿了个p)。而她的亲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则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性格:温柔、聪慧、善解人意,很难想象为何同一个家庭会培养出如此迥异的姐妹——不过看看眼前的这位高贵女士和她身处阿兹卡班的疯癫姐姐,这种差别倒也不难接受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纳西莎巧妙地避开了这个具有明显倾向性的问题,“还是得看德拉科喜欢谁,是吧?” “哈哈……一点儿没错。” “说起来,我之前还以为你跟德拉科之间有点儿什么呢……如果你能成为他未来的妻子,那该有多好呀——你们的女儿一定会聪明又漂亮。” 纳西莎看着我笑得眯起了眼睛,而我则差点被杯中漂浮的玫瑰花瓣呛到。 “咳咳咳……我想马尔福先生是不会接受我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的。”知道她只是在说笑,我便也用玩笑话拒绝了她,“况且,您在我眼中并不是长辈,更像是一位大姐姐。姐妹之间的闲聊远比婆媳之间的谈话要自在多了,不是吗?” 纳西莎闻言,眼神变得相当柔和,不知道这份柔和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但至少她表现得挺完美。“哦,小薇尔莉特……我从小就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妹妹呢。” 等到我用餐巾擦去了唇上残留的果酱,她与我已无更多的话题可供闲聊,终于向我询问了此次见面的用意。“那么,作为你的姐姐,我需要做些什么来为妹妹分忧呢?” ……明明也算是获利者,说得却跟自己有多无私似的。 “姐姐,我的确有一些小忙需要拜托你,”我拖起撒娇般的尾音,将餐巾丢回桌面上,对她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第一件事——为我们结账。” 成绩单送到我们手中的那天,也就是暑假的前一天,我不是很开心——倒不是因为成绩(它们维持着正常的高水平),也不是系统给予的抠抠搜搜的学年末奖励(同样的,它们维持着正常的低水平)。一直到斯内普因斯莱特林蝉联学院杯在台上与斯普劳特教授他们握手时,我都是为他感到高兴的。情绪的转折点出现在了当天晚上,当我哼着欢快的小曲儿来到魔药办公室时,尝到了闭门羹。 严格来说,并不算“闭门羹”——他至少让我进门了,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实在不宜发生在走廊里。 “您说什么?什么叫‘在宵禁之前回去’?” “……字面意思。”斯内普坐在书桌后望向我,他将眼神控制得很平静,这大概是在我到来之前反复排练后的结果,“我认为,我们应该暂停……同床共枕。”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在刚进门时就习惯性踢掉了鞋子,夏季长袍的扣子早在前来的路上就因为炎热而迫不及待地解开了,此刻它只是松松垮垮地搭在我的肩上。“您为什么会这样想?有其他人知道了吗?没关系的,我熟练掌握着遗忘咒呢。” 我把碍事的长袍扔向沙发,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新裙子,这是系统今年所赠送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瞧,好看吗?” “嗯,很漂亮……”他坚定的神情松动了一瞬,随即又无奈地板了起来。“……所以,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斯内普像是被噎住了,让他重复似乎比让他微笑着和各个教师一一握手还要艰难。“……同意,暂停,同床共枕。”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第175章 我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他面前撑着桌面直直地看向他,“为什么呢?” 斯内普败下阵来,还是回避了我的视线。“……因为那是不正确的。”他盯着面前未翻开的书本,低声说。 这句话被他说出口之后,我感觉办公室内的空气都短暂地凝在一起了。我好像忘记了该如何呼吸,调动所有的细胞去思考这句话的内涵,然而却得到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答案。 “您去年冬天就该意识到不正确,而不是现在才想起来教育我。”我笑了笑,又凑近了些,“那么,在您心中的‘不正确’,也包括我们的关系吗?” 他愕然地抬头,“……当然不。” “呼,还好还好——抱歉,身处感情中的女孩子难免会患得患失。”我找回了呼吸,起身绕到他的旁边,用轻松的语调反驳着他,“说实话,我不明白您为何会觉得那不正确,毕竟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像是唤醒斯内普心中石墩守卫的咒语。伴随着椅子在地面上生硬拖动的隆隆响声,他移开了和桌面之间的距离,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我拉入怀中。 “诶……怎么了?” 棉质的裙子与他的衬衫之间顿时压出了褶皱,我还没来得及心疼地将它们抚平,整个人便被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的体温和情绪与以往相比似乎要更加燥热,或许也是由于天气的原因。 “你不明白?好,那我就告诉你,也该有人告诉你——” 好吧,看样子我得等会儿再考虑裙子的问题。我屏住呼吸,严肃地听着他接下来要告诉我什么。 “你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而且越来越成熟……你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知道吗?”他艰难地哑声低语着,声音在克制后仍难免在轻微颤抖,遗憾的是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我可以挖掉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男孩的眼睛,但是谁又会来阻止我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缺氧而听错了。“……这是个比喻,对吧?您没有真的挖掉学生的眼睛吧?”我笨拙地开着玩笑,想要以此来舒缓逐渐奇怪的氛围。 斯内普没有回应我的玩笑。他沉默着,游移于我身后的手指沿着我的脊椎一节一节地向下滑动,并直接探过了衣裙的那层单薄布料。我无措地定在原处,被触碰至腰际时,终于忍不住轻颤着发出了一声鼻音,这让他停了下来。 “我必须每次都忍耐着什么都不做……每次都停下,就像这样。”斯内普抽出手,叹息着托住我的后脑,在我耳畔呓语般极轻地说,“我不想伤害你。”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必说,便只是乖巧地伏在他的肩头,任由他缓慢地抚摸着我的发丝。 “……然而,忍耐很辛苦,鉴于你对我的吸引力。”他松开我,眼神中的情/欲尚未褪尽,理性的乞求在其中挣扎着。“对我仁慈一些,好吗?” “……好的,先生。”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微启的嘴唇,遗憾地笑了笑,在他一侧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孩童般清脆的亲吻。 这晚,我在办公室一直待到了宵禁的前五分钟,并未打扰斯内普的工作,只是缩在沙发上安静地看杂志而已。临走前,我压抑住恳求留下的冲动,十分不舍地向他确认着解禁的时间:“能不打告诉我……您所说的‘暂停’,要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等你成年。”他头也不抬地说。 “啊,还要两年呢……”我伤感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像是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一样傻乎乎地问道:“等等——到那时候,我岂不是更成熟了?你该不会又要用新的理由推三阻四吧?” 听到我的质疑,斯内普抬起头,像看傻瓜那样看着我。“到那时,我便不会再忍耐了。”他淡淡地说。 “……” 第二天,我戴着一副与本人气质不太相符的大墨镜出现在了湖边。原本形单影只的斯内普终于等到了唯一一个想要告别的学生,他缓步向前,在与我不近不远处停住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进一步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跑过去飞快地拥抱了他一下。师生间的这种交流没什么稀奇的,别的学院的学生也都在做呢。 只是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对其他学生来说就没那么寻常了。“唉,我昨夜想您想得难以入眠,把眼睛都哭肿了。”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信口胡诌道。 斯内普挑起眉。在他伸手摘下我的墨镜之前,我快速地后退了一步,笑嘻嘻地为自己夸大的描述道着歉:“没有啦——我在开玩笑。” 海格不断催促着逗留的学生爬上小船,我在衣袍的遮掩下捏了捏斯内普收回的手指,余下的话语不知是否淹没在了海格的吆喝里:“当然,关于想念您的那句话,并不是开玩笑。” 斯内普勾起唇角,我想他是听见了的。 登上列车之后,我火速占领了一节空着的车厢,碍于我平日“为非作歹”的威严,并没有人同我争抢。黛西瘫在座椅上,总算抽出时间跟我分享着自己观察后得出的新见解。“你刚刚注意到没有?斯内普的眼下出现了好大的黑眼圈!他昨晚一定没睡好。” “唔,这我倒没发现。”我遗憾地敲了敲自己厚厚的黑色镜片,透过它我甚至无法以服装颜色分辨不同学院的学生。 路过这节车厢的德拉科向里面瞥了一眼,果然,几秒钟后,他的吐槽由接收器传入了我的耳朵:“好傻的墨镜。” “是吗,我觉得很酷诶。”我拉上车厢的帘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这可是《女巫周刊》评选出的1994年第二季度最流行款式,你不懂。” 自从早晨醒来我便戴上了这副墨镜,起初黛西也觉得这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时尚搭配,但她在看到我打算就这样睡觉后,还是贴心地提出了建议:“薇薇,你为什么不把它摘下来呢?戴着它睡觉会不舒服的。” “哦,没事,我的眼睛有些干涩,庞弗雷夫人说要避光。”我用早就想好的说辞应付着她的关心,这会让我有些轻微的负罪感,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黛西是一个有着天使般好心肠的女孩,她硬是要把口袋里的准备带回家的糖果塞给我,想要以此来缓解我眼部的“不适”——好吧,这份负罪感现在变得沉重又甜蜜了。 列车靠站后,我揣着满满一口袋糖果和黛西道了别,接着躲在一个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观察着等待被接回家的德拉科。他抱着胳膊,有些焦急地用皮鞋轻点着地面,还时不时瞥向站台上的钟表确认时间。终于,几乎在其他学生都被接走之后,他等来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家人。 “……父亲。”德拉科冷淡地低头问好。 卢修斯·马尔福冷哼一声,同样未给儿子留下多少好脸色,“青春期的父子关系就像仇敌”,这种说法在每个世界大概都适用。 “若不是你母亲要带着多比去挑选布料,你以为我会愿意空出时间来接你?”他嘴上这样说着,还是伸手拉过了德拉科那只较大的行李箱,“走吧。” 德拉科拎起鸟笼,慢吞吞地跟在自己父亲身后走出了车站。 第176章 跨过站台之前,卢修斯·马尔福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窥探,猛然转头看向我的方向。德拉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也跟着停下望着我藏身的石柱,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在父子二人狐疑地离开以后,我才拨开碎发,从隐形斗篷里露出一只眼睛,这幅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大概会有些恐怖。 ——我当然没有能力制造出一件新的“死亡圣器”,这件隐形斗篷是我从哈利那里借来的,今天过后便会归还给他。为表感谢我许诺今后韦斯莱笑话商店的每一样产品对他都打七五折,他欣然接受了,虽然目前乔治和弗雷德对此并不知情。 至于我的眼睛,摘下墨镜后的它们露出了相当阴森的样子,在高剂量眼药水的反复处理下它们变得比刚拧开的墨水瓶盖还要黑。此外,我在车站内找了间鲜有人去的公共盥洗室,换上从潘西的寝室“借”来的阴暗风灰裙子(她大概也记不清自己柜子里有多少衣服),对着镜子用麻瓜染发剂和在布莱克家遇到的那款不知名的刺激性洗发水把自己的头发处理成了漆黑的枯草(对此我心疼得差点哭出来)。最后,还要加上一夜辗转反侧所导致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脸色——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里面那个女孩子是谁。 同样不知道我是谁的还有纳西莎,以及紧跟在她身边的多比。 “不许再靠近了,小姐!”我刚一走进约定见面的暗巷,多比便像个忠诚的守卫一样挡在纳西莎面前。在看清我逆光的面孔之后,他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诶?” 他身后的纳西莎呆立着看了我好一会儿,自我否认般摇了摇头,“……哦,拜托,不要告诉我你是薇尔莉特。” “现在的我的确不是薇尔莉特,而是您的外甥女,纳西莎姨妈。”此刻我仍沉浸在发质严重受损的痛苦中,阴沉的表情为我的这副新造型增添了不小的说服力,“您看我这样像您的哪位姐姐?” “……唉。”纳西莎苦笑着叹了口气,“你真是疯了,竟然真的装扮成……我也疯了,居然真的会答应你。” “私生孤女在姨妈的帮助下取出自己母亲入狱前留下的财产,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笑着上前,这次换我主动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万一出了问题,就让多比带您离开,事后您可以说是中了我的夺魂咒。我们都说好了,不是吗?” 纳西莎没有再说话。她认命般闭上眼,再睁开后就换上了高贵冷傲目中无人的表情——好极了,不愧是我所选中的女演员! “走吧。”说着,她踏出巷子,走向了本场情景剧的盛大舞台——古灵阁。 第84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爸爸 ◎倒霉孩子◎ 我并不认为帕笛芙夫人茶馆是一个适合商议重要事宜的地方,即便纳西莎告诉我帕笛芙夫人因过于肥胖而患上了耳背的并发症,我还是在她结账后谨慎地放出了一个透明的隔音咒。从外面绝对听不到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半点儿内容,就连唇形都被模糊在了周围朦胧的蕾丝网纱中。 “……你绝对是疯了。” “没有,我清醒着呢——比我们上次见面时要清醒多了。” “……不,你没有意识到那有多危险!”纳西莎的音调不自觉地上扬着,她抓住手包,似乎是想要立刻起身离开,但又堪堪忍住了。“……你为什么对贝拉的金库如此执着?”她神色复杂地问。 “执着?唔,也算不上吧……”我抓了抓头发,把责任推到最大的靠山邓布利多身上。“邓布利多知道,他允许我这么做。”从某种角度来看,我也不算是完全在说谎。 “他如果知道,就该阻止你这种危险的想法,而不是放任你去送死!”纳西莎压低了声音,尽管在隔音咒的作用下并无这样做的必要,“你可能连古灵阁的门都进不去,知道吗?” 我敢肯定,至少在这一瞬间,她是真真正正地担忧我的安危的——就算是演的也没关系,我迫切需要这样演技出色的搭档呢。 “我知道的,他们怀疑我有前科嘛。”在阐述大致计划之前,我先嬉皮笑脸地吹嘘了自己一把,“您放心,我有把握绝不会重蹈那位前辈的覆辙——就算没得手,我也不会火烧古灵阁的,总要为那些可怜的妖精工作人员着想,是不是?” “……他们才不会觉得你可怜,你在门口就会被抓走的。”纳西莎看着我,怜悯地微微摇头,仿佛凶神恶煞的妖精保安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两只胳膊。 “我当然不能就这样进去。”我狡黠地笑了,“我会为自己设计一个新的样貌和身份。” 现在,纳西莎踏上白色的石阶,青铜色大门旁边身着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立刻恭敬地向她行礼问好。意料之中的,我还是遭到了忽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别紧张,姨妈,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我一边耳语般安抚纳西莎的情绪,一边目不斜视地直望着第二道银质大门上镌刻的警示诗句,或者说,恐吓。从来没有人能从这里偷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十几年前的那位莽撞的尝试者。按照霍格沃兹第一铁杆拥护者海格的说法,古灵阁是除了霍格沃兹之外的魔法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但既然它并未位列第一,总是值得一试的。 “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像你那样乐观。”纳西莎低沉的嗓音几乎全被她脚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给盖住了。今日她按我说的穿了一套贵气逼人的服装,几乎就要把“老娘很不好惹”绣在袍子的前襟上,经过前厅的普通顾客远远瞧见她,大都下意识地退到一边。 我的另一位合作伙伴,多比,正步伐不稳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那条隐形斗篷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太长。在我的小声提醒下,他笨拙地把斗篷从下面卷了起来,然而过犹不及,他卷得多了,粗大的脚趾都露出来半截。 “缩回去,多比!”我忍着笑,再次提醒道。 细微的声响后,多比终于将斗篷调整至了合适的长度。“抱歉,薇尔莉特,多比太笨了……” “不要这样说自己——现在,请保持安静,好吗?” “好的,薇尔莉特……” “哎呀,你又说话了!” “……我真该去买布料的。”走在最前面的纳西莎又一次因后悔这次冒险而叹气。她微微颔首,回应了银大门边两名妖精的行礼,接着款步走入最内间的大理石厅堂。 我小心地张望着四周,确认了对我警惕性最强的拉环并不在这里。多亏了前段时间妖精劳动法的出台,每周每个妖精至少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愿称之为福吉在位这么些年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不知道这些妖精是否为此感到开心,如果是,他们或许可以为提案人之一写上一封感谢信,尽管这名提案人今天就已经不请自来地讨要她的奖励了。 “去那里,姨妈。”我偷偷指了指角落的那张桌子,“那就是戈努克。” 戈努克,这位倒霉的妖精工作人员,早在去年就被我自动归类为了“潜在同党”,相对旺盛的亲和力和相对贫瘠的警戒心使他成为本次行动很好的切入对象。这或许就是妖精无法和巫师成为朋友的原因,巫师总是精于算计。 第177章 纳西莎跨步向前,钻头一样尖细的高跟鞋险些崴到了她,好在她最终还是稳稳地立住了。 面前的光线被遮挡,戈努克这才从柜台上的宝石里抬起头来。“哦,马尔福夫人——很荣幸能为您服务。”他放下握着的放大镜,恭敬地伸出双手,准备接过纳西莎递来的金库钥匙。 他当然什么也没接到。这让他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了纳西莎傲慢又漠然的目光。 “今天我不打算去马尔福家的金库。”她慵懒地捋着垂于胸前的头发,缓慢说出我们排练过的台词,“我要去我姐姐的金库。”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戈努克好像抖了抖,他鼻梁上的镜片至少下滑了四分之一英寸。“您指的是……您的哪位姐姐?” 这个问题并不在我们预先排练的范围内,但以纳西莎的情商足以临场给出最合适的答案。“你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姐姐。”她在“一个”上面加了冷厉的重音,它仿佛是布莱克老宅里的那张印着族谱的挂毯上曾燃过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安多米达的头像就从上面消失了。 “抱歉,马尔福夫人。”戈努克低下头,“您是指莱斯特兰奇夫人的金库……” 他的声音很小,但旁边工位的两名妖精还是能听见他提到了什么,并交换了同样震惊的眼神。 “当然。”纳西莎不算客气地打断了戈努克,生怕他会接着说出一些我们不想听到的话——然而他还是说了出来。 “莱斯特兰奇夫人的金库不对别的家族开放……不,我知道您是她的亲妹妹,但您现在只能代表马尔福家族……”戈努克肉眼可见地感到为难,很显然,他认为纳西莎的要求难以实现,“按照规定,只有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人、且与莱斯特兰奇夫人有着直接关系的人才能进入她的金库……” 纳西莎挑起了眉毛:“包括?” “包括配偶,子女,以及她本人。”戈努克很有耐心地回答道。 魔法世界的每一个砖块都知道,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和她名义上的配偶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是伏地魔最忠实的信徒;同样的,魔法世界的每一颗砂砾都知道,莱斯特兰奇夫妇现在正在,且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会一直都在阿兹卡班,鉴于他们在伏地魔失势后对无辜人员进行的疯狂残忍的迫害。戈努克的回答已经封死了两条道路,仅剩下最狭窄的一条,也就是我最终铤而走险的选择。 纳西莎流露出一种相当复杂的神情,把难以启齿和心生畏惧糅合得恰到好处。她用眼神震慑着旁边工位的那两名妖精,他们立刻识趣地退后,回避了接下来那不该被外人听到的谈话。 “听着,先生,这本是件极其隐秘的事……”纳西莎把肘部支在柜台上,对戈努克低语了什么。几秒钟后,戈努克更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身子,眼镜几乎就要掉下来。他机械地将它扶回鼻梁上,终于低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轮到我上场了。我拼命在脑中回想令我感到不悦的事情,比如某个拉文克劳的小子前段时间买东西硬是赊账且至今没给钱(下次见到他,我绝对要痛扁他一顿)、学校厨房因为草莓不是应季水果的原因把草莓布丁改为了鸡蛋布丁(母鸡的感受难道就不重要吗)、以及与斯内普整整一天的分离(如果进展顺利,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再见了,但我此刻实在想念他)——最终,我憋出了一副阴沉、愤怒又满怀希冀的表情,默不作声地回望着戈努克。我们曾经见过面,并且有过不短的交流时间,按照大部分人所述的“妖精能记住自己见过的每一张脸”的说法,我现在的行为无疑是送死。 可事实上,这种传言有着不小的夸大成分。和家养小精灵类似,他们在复杂的无杖魔法的使用方面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但在某些事物的判断标准上却简单得令人惊讶(比如多比就曾尝试仅通过三五特征来确定我的身份,拉环也曾仅因我与艾恩斯类似的瞳色就将我拒之门外)。如果我没有猜错,妖精分辨巫师的长相也是遵循类似的原则,并且关于我的“锚点”,就是拉环所提到的、最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眼睛。 戈努克像当初的拉环那样,用观察宝石的放大镜对准我,反射的光线令我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半分钟后,他终于再三确认了我眼中并没有藏着黑色的玻璃片,不甘心地缩回了身子。 “无意冒犯,可这毕竟只是您的一面之词,马尔福夫人。”他一面质疑纳西莎,一面用怀疑的视线打量着我,“您打算如何证明她的身份呢?” 纳西莎嗤笑一声,“证明?我以为我的话就足以作为证明了。” 戈努克看了她一眼,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表格平铺在柜台上。“如果您想要为此事担保……事关重大,请您先在这里签写保证书。假如发生任何意外,古灵阁将不负任何责任,一切后果均由马尔福家族承担。” 哦,糟糕。 纳西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柜面上的表格,她并未拿起一旁的羽毛笔,抱臂的手几乎要扯掉自己袖子上的纽扣。 “马尔福夫人?”戈努克提醒般叫了她一声。 这时,我上前一步来到了纳西莎身边。“没有必要为难她,我可以为自己担保。”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应该是之前吃了太多糖果导致的,但这也更加符合我今日的人设。 戈努克再度推了推眼镜,“您想要拿什么来担保,小姐?” 我阴森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拿我的父亲——他就快回来了,知道吗?” 多年来,我无奈地在不同场合分别成为了多名中年男子的“女儿”,包括但不限于西里斯·布莱克,卢修斯·马尔福以及西弗勒斯·斯内普。对于这些有趣的误解,有些是我一手促成,有些我会一笑置之,但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主动跟伏地魔攀亲戚……要知道,光按年龄来看,他足以做我的爷爷了。 关于我伪造出的身世,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生父的身份。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显然不适合,他和他妻子是合法夫妻,犯不着在生育方面遮遮掩掩。排除掉一切不适合之后,最适合的人选竟然就是伏地魔——就连魔法世界的每一个硅原子都知道(抱歉,夸张了些),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对她的主人有着近乎疯狂的迷恋,她为他偷偷生下一儿半女倒也不难想象。 这是一则万分狗血的爱情故事(可能并没有爱情),但戈努克听进去了。 “小姐!你这句话足以让我报警——” “嘘,冷静点,先生,我知道您并不会的。”我循循善诱,相当丝滑地转移了矛盾,“我只是想取回我应得的东西,母亲入狱前留给我的财产——您却三番五次试图劝阻我,难道说,这笔财产早已失窃了?” “不,没有。”戈努克飞快否认,“这些年来古灵阁一直很安全,没有人能从这里拿走不属于他的财物。” “那就让我亲眼确认一番。” “……” “放轻松,先生,若是出了差错,您大可以立刻将我送到我母亲的住处,我很期待能和她团聚呢。” 说罢,我像快断气一般咯咯狂笑着。这是辛苦排练后的结果,尽管纳西莎评价说和她姐姐相比还是不够疯癫,可这种程度用来糊弄戈努克已经绰绰有余了。或许是因为我们的演技实在优秀,又或许是因为纳西莎腕部喷洒的仅针对于非人类生物的香水起了效果,戈努克在短暂的沉默后,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第178章 “跟我来,两位。”他用尖利的嗓音说着,显然,隐形斗篷下的多比藏得很好。 戈努克带着我们走入一条石廊,可我却没有对这一进展而感到喜悦。两旁跳动的火把就像我此刻的心绪一样忐忑不定——如果在一年前的谈话中他未曾骗我,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仍由火龙把守着……他现在可没有拿丁当片。 第85章 意外之喜 ◎免费了◎ 小推车在甬道中呼啸疾驰,与无数块钟乳石擦肩而过后进行着几乎超越物理极限的急转弯。纳西莎坐在后排座椅的右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只胳膊都紧紧地扶住推车边缘;被隐形斗篷遮盖着的多比只能匍匐在我们腿边,不然一块莫名的剩余空间会引起戈努克的怀疑;我的耳边只有轨道与车轮的撞击声和潮湿的风声,它们吵得我头脑发痛。摆脱重力或向心力的刺激感已经不重要了,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戈努克并未完全相信我的身份,我早就该想到的。应该对他使用夺魂咒吗,在他把我们带去古灵阁的地牢之前?不,出发前我告诉过自己,本次行动杜绝一切不可饶恕咒和死亡事件,我们是窃贼,不是谋杀犯。 冷静,冷静,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办。如果等待着我们的只是三四个妖精卫兵,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纳西莎一个、多比一个、我一个、多比一个……哦,不,我把多比算重了——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啊!多比真的能担此重任吗! 乐观一点,薇尔莉特——乐观是你所具备的为数不多的美德。丁当片或许不是必需品:说不定古灵阁这一年改进了安保,火龙守卫退休了,替换成了领先麻瓜世界数十年的dna瞬间识别系统……可这样更糟了好吧!我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dna上的相似度甚至还不如人类和香蕉的相似度吧! 胡思乱想间,小推车粗暴地抵达了目的地。急刹车后多比直接翻滚着撞上了前排的靠背,戈努克狐疑地向后看了一眼。 “请下车,女士们。”他声调平平地说。 我的猜测被绝望地证实了——这里绝对不是任何人的金库。戈努克身后不远处的洞穴像是一座地牢,里面传出了浓郁的腥臭气味,金属栏杆的间隙中隐隐透着水光,深潭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 纳西莎没有动,她甚至无暇顾忌用手帕掩住口鼻去阻绝周围的臭味。“这里看上去并不像金库。”她保持着冷静的表情质问戈努克,“你是在戏弄我们吗?”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左手手腕暗自内扣,魔杖的握柄已经从袖口中滑了出来。 “当然不敢,马尔福夫人。”戈努克否认了这一指控。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纳西莎准备进攻的姿态——或许他注意到了,只是觉得构不成威胁。 多比在推车底部握住了我的鞋子,他急切地希望我能发号施令让他跳出来挡在自己的女主人身前,但我并不打算立刻那么做。“别卖关子了,先生。”我的声音在岩石洞穴中回响,“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要将我们关进去吧?” 戈努克笑了——如果这副表情称得上是“笑”的话。“自然不是,这是古灵阁,不是阿兹卡班。不过,您需要做的的确与这地牢中的东西有关……” 我也挤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愿闻其详。” 纳西莎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在听到我和戈努克直接叫板时差点就要抽出魔杖了。戈努克对此毫不在意,他大概觉得有那个“东西”的庇护在,我们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如果真如您所说,您体内流淌着,……的血脉。”他不自在地跳过了那个称谓,“当下有着最简易直接的证明方法——众所周知,他有着蛇佬腔,那来源于他的祖先,并会一直传下去……” …… 我仿佛又回到了四月的某天,斯内普批评说我的论文有着极其严重的错误,并要求我晚间关禁闭。我对自己的行文逻辑有着十足的信心,便赌气没问他具体错在哪里,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自备的羊皮纸气冲冲地敲开了魔药办公室的门——可办公室内等待着我的并不是苛责我的斯内普教授,而是一些装着精美食物的餐盘、一小块点缀着草莓的蛋糕、和一位面色温和、眉眼带笑的斯内普先生。 “这……我不是来关禁闭的吗?”我傻兮兮地问。 “小姐,这就是你的禁闭内容。”他示意我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在我坐下后又打了个响指熄灭掉多余的灯,只留下几支摇晃的小蜡烛,“希望你还没来得及用餐——平安夜后一百天快乐。” 我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出于无意中提过却被他记在心里的马尔福夫妇约会时的烛光氛围,还是我开玩笑说到却被他当了真的所谓的重要“仪式感”,又或者是平安夜这一天值得被特意纪念的背后的故事。“……所以我的论文没有问题?” “当然是有的。”斯内普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头,“你把署名写得太规范了。” “……唔,那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错误。”我忍着笑,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署名上遗漏的爱心钻回了我的肚子里,像杯中跳动的汽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甜蜜的柠檬味泡泡。 …… 我不愿将戈努克比做成斯内普,但我此刻的心情的确和当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蛇佬腔作为检验标准,就跟烛光晚餐作为禁闭内容一样令人惊喜万分,不得不说,当初支付给系统的加隆真的回本了。 “……碰巧古灵阁中就有一只幼年蛇怪,刚刚被孵化出没多久,顽皮又任性,只有蛇佬腔能与它交流。”戈努克的声音逐渐兴奋,自顾自地说着自以为会令我心生畏惧的话,“小姐,为什么不试试呢?” 在我身前的纳西莎飞快地抽出魔杖对准戈努克,语气比周围的环境还要冰冷。“培育蛇怪是非法的行为,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冒用身份企图取走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同样是非法行为。”戈努克的气势丝毫不弱,“请收回魔杖,夫人,蛇怪随时可能从水底探出头来。” 纳西莎还想再说些什么,我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并轻轻地踢开了试图拦住我的多比。“放轻松,姨妈。您只需要坐下等我——最好闭上眼睛。” 她转过头,在对上我的笑容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但还是按我说的坐回了座位上,右手不安地攥着膝上长袍的布料。 我从小推车上跳了下来,径直走过戈努克来到金属牢门跟前,像麻瓜幼儿园接送孩子的家长一样探头向内张望。蛇怪幼崽在生人面前露了怯,似乎游向了更深的位置,我的视线只能看到它尾部反光的鳞片。 “它游回去了。要我把它喊回来吗?”我扭头询问戈努克。 戈努克的背影都透着震惊,他想不通为何平日里狂躁的蛇怪今天会如此温顺。“如果您能的话。”他粗声粗气地说。 “哦,好吧。”我点点头,双手扒着金属柱子,继续向牢内望着。奇怪的嘶嘶声从我嘴中冒出,那是经蛇佬腔翻译器处理后的邀请。在低沉的蛇语中,我似乎听见身后的戈努克和纳西莎同时吸了口气。 第179章 “小家伙,别这么害羞,游过来——记得把头转向后面。” 潭底的水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不多时,一条不算太粗的蛇怪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宠物相比,这只非法培育的小东西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并且,不知是何原因,它好像很畏惧我。 “不要,不要……”它听话地将脑袋朝后,以避免与我的视线接触,但这样也让它游起来很费劲。等它接近时,我总算听清了它完整的句子,“不要杀死我……” “哈?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身上有……气味……蛇怪之王的毒和血……你杀了它……” 我恍然大悟,并且恬不知耻地独揽了卢平当时的功劳。“你走大运了,小东西,我今天不打算杀戮——只要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蛇怪畏畏缩缩,对我的提问做着混乱的回应。它还太小,有些句子甚至无法理解其中的内涵,但依旧尽自己所知地全部交代了。戈努克见我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试图阻止我,但又不敢轻易回头,终于,在问完了蛇怪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后,我来到了戈努克面前。 “它说你们会早晚各来为它送一次饭,带着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母鸡是他的食物,公鸡则用来震慑它。”我俯视着他,就像刚刚俯视潭中的蛇怪,“它还说你们想将它养大,来接替火龙看管金库,因为那只火龙更加不听使唤,日常花销也更多。我说得对吗?” 戈努克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这些是古灵阁内部的绝对机密,任何巫师都不该知道的。他无法对我的蛇佬腔和身份提出任何异议了。 “您说得对极了,尊贵的小姐。”他弯下腰,像那些妖精对待纳西莎那样向我行了个礼,鼻尖几乎都要碰到皮鞋的鞋面上。“请您上车,我将带您前往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 我挑了挑眉,“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我会先去大厅取来丁当片。”戈努克依旧低着头。 我们原路返回,这次我总算有闲心去体会过山车风驰电掣的惊险感,基于“高贵血统后裔”身份的束缚,我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戈努克很快便从大厅回到了甬道,腰间的小包裹随着他的步伐在丁当作响,这让我和纳西莎刚刚开始的交流又被迫中止了。“抱歉,久等了,女士们。”他低着头从我们身边走过,再次回到了驾驶座上。 我和纳西莎对视一眼,钻回了那辆过于辛苦的小推车。 我们俯冲向了比刚刚的地牢还要深的位置。在车轮和轨道的咔嚓声和呼啸的风声之外,渐渐的,又多了另外几种声音,像是巨物之间的相互撞击,和某种动物愤怒又痛苦的吼叫,等到小推车停下,撞击声和吼叫声几乎要吵得我听不见身旁的戈努克说话了。 “抱歉,女士们,它有些不服管教。”戈努克大声地喊着,递过来两只隔音的毛绒耳罩,就像我们在草药学课上使用过的那种。 我和纳西莎戴上耳罩,故意放满了步子等待后面可怜的多比,他大概会被这些吼叫声震得晕过去的。转过一个拐角后,我们看到了噪音的来源—— 一条三四米高的,被拴在地面上的火龙,此刻正发疯般地用翅膀和头颅撞击着周围的石壁。它看上去相当年轻,但两条后腿上戴着的镣铐却几乎都要比它自己还沉了。在它身上布满着刀剑的伤痕,一条翅膀出现了明显的截断,是“不服管教”所导致的惩罚。感受到我们靠近,它暂停了自虐般的撞击行为,怒吼着向我们的方向喷出一道烈焰,我们赶紧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戈努克把小皮包打开,取出里面的丁当片,金属不断的碰撞声隔着耳罩也令我心烦意乱。“这是一条年轻的火龙,它不想被困在这里,一直想要离开。”他大喊着向我们解释道。 之前的那条苍老的火龙,据小蛇怪透露,已经在十四年前就被放走了,“罪魁祸首”正是上一位闯入者。我一方面为那条幸运儿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实在觉得这名新的囚徒十分可怜——它还年轻,本应去征服无尽山野和广袤苍穹,而不是被妖精砍断翅尖,禁锢在这一方狭小的地下室中。 可现在并不是心疼它的时候,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丁当片响亮又清脆的声响中,火龙似乎回想起了受到虐待时的记忆,呜咽了一声,抱头缩回了角落。 找准时机,戈努克把手放在了金库的大门上。几乎在同一秒钟,大门消失了,金光灿灿的洞口显现了出来。 “酷。”我眯起眼睛,率先走了进去;纳西莎慢悠悠地跟在我后面,她对这些财宝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或许马尔福家族的金库也是类似的光景;多比大概也进来了,因为我感觉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撞倒了我的小腿。 紧接着,一阵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回过头,重新出现的门将我们与金库外的戈努克隔绝开,我似乎看到他脸上挂着近乎阴沉的表情。 “不!”纳西莎短促地叫了一声,她想将戈努克也一起拽进来,可惜晚了一步。金库的门被彻底封死了,我们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等等——大家都别动,站在原地。纳西莎,点亮你的魔杖;多比,现在可以把斗篷摘下来了。”说完,我自己先放出了荧光咒。在微弱的光芒下,我看到了因眩晕而身形不稳的多比,和面色苍白、微微颤抖的纳西莎。 “我们待会儿该怎么出去?”她强撑着镇定,问。 “哦,没事,总会有办法的。”我不在乎地挥挥手,将注意力移到了身旁如山一样高的金银珠宝上,“这么一看能当莱斯特兰奇家的女儿也不赖嘛。” 纳西莎没有回应我的玩笑。“西弗勒斯知道你来了这儿吗?”她继续问。 我正尝试用肉眼在财宝中搜寻金杯的下落,但这实在太难了,魔杖的荧光在金器上反射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不,我没告诉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也没告诉卢修斯。” “我知道,他跟德拉科说你去买布料了……诶?” 我似乎听见了啜泣的声音,转头看去,纳西莎正蹲在那扇紧闭着的金色大门旁边,将脸颊埋进不住颤抖的双手里,全然没了之前冷傲淡漠的模样。我吓了一跳,赶忙跑到她的身边,多比见状也从地上弹了起来,踉跄着跑向了他的女主人。 “没事的,夫人,多比说不定可以用幻影移形将我们带出去……”我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她,甚至顾不上什么亲疏远近主动揽住了她的肩膀。漂亮女士的眼泪总会令人心碎,更何况这副局面是由我导致的,心碎之余我便又多了一层愧意。 “我不该跟着你胡闹的……你也听到了,他让我用马尔福家族做担保……不管我们成功与否,卢修斯和德拉科该怎么办?妖精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吗?” 我的心都要被她的泪水融化了。“不,不会的,夫人——他们的安危一定会受到很好的保护,就像‘证人保护计划’,您明白吗?邓布利多不会坐视不管的。”抱歉,邓布利多,身为魔法世界最出色的巫师,您总该让我在这种场合利用一下您的信誉。 第180章 纳西莎闻言,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蓝色眼眸中的海洋几乎要把我吞没。“向我保证,今日之后,不管你要用何手段,找谁帮忙——让马尔福家族与此事无关。” “好的,我向您保证,这本就是我当初给予您的承诺。” “以你的性命发誓。” 看着她严肃的神情,我忍不住无奈地笑了出来。“好的,以我的性命发誓——如果告诉您能让您开心,我早就跟德拉科发过相似的誓言了。” 我再一次向纳西莎提到她的儿子,这让她止住了眼泪,流露出恍惚又悲伤的神情。 “德拉科……他也知道这些事吗?” “……我只能说,他并不像这个年龄的其他男孩那样无忧无虑。”我有些担忧地斟酌着言辞,“德拉科的心思远比他表现得要细腻,他被困在一些难题中,关于马尔福家族的未来,以及……家人和自己的未来。” “……他从未跟我们说过这些。”纳西莎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静静地相依了一会儿,平复心情着手于今日的重中之重。纳西莎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又变回了那位神态自若的贵妇人,安静地立在一旁不去打扰我,而我揉了揉僵硬的膝盖,转向了一直圆睁着眼安静待命的多比。 “多比,这里的财物都被施加了复制咒和烈火咒,错误触碰会导致掩埋和烫伤。我听说家养小精灵可以靠观察识别出未施咒的物品,是真的吗?” 我听说——自然是听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所说。在毁坏挂坠盒那次,我曾开玩笑说他可以用复制咒复制柠檬雪宝的糖纸,他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似是完全无意地告诉我:“唉,不行啊——那家店的老板有一只家养小精灵,我可骗不过他。” 多比被寄予厚望,顿时来了精神,挺直腰杆回答道:“多比可以!请薇尔莉特给多比一点时间!” “好极了!不过最好还是尽快,戈努克随时可能回来——如果他还会回来的话。” 令人欣慰的是,多比效率惊人,不到半分钟便感应到了在最高的架子上的唯一一个没有被施加咒语的宝物。它在遥远的荧光照亮下仍熠熠生辉,在我眼中,其他所有财宝和它相比都变得毫无吸引力了。 “太棒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我们该怎么把它拿下来?” 任何其他的触碰都是不被允许的,不但会让自己陷入复制品的炙热海洋中,还会因此暴露这些财宝并不属于自己的尴尬事实,万一戈努克中途回来就完全无法解释了。可赫奇帕奇的金杯又被摆放在最高处,想要越过下层的财宝直接拿到它几乎不可能,除非长了翅膀。 ……哦,差点忘了,我就是长了翅膀的。 我在“立刻拿到金杯”和“暂且不暴露自己的阿尼马格斯”之间权衡了片刻,还是艰难地选择了后者。我的阿尼马格斯太特殊,我答应过斯内普不会轻易让其他人知道。再想想,会不会还有更好的办法……想一想金杯上原本就具备的魔法,能不能加以利用…… ——我想到了!金杯作为赫奇帕奇的容器,最初的用途! “听着,多比……”我的声音因兴奋而战栗着,“那个杯子,你选中的杯子,它最开始就是用于协助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运输食物的!我去厨房看过,家养小精灵的一个响指就可以让容器飘到自己跟前……你为何不试试呢?” 多比惊讶地点点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派上如此大的用场。尽管如此,他还是听话地按我说的对着金杯打起了响指。 可事情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一下,一下,多比的手指都要冒烟了,金杯依然纹丝不动。我有些心疼地阻止了他,语气难免失落,“没事的多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多比突然停了下来,但他不是要放弃,而是惊愕地看向我。“多比,多比听到了杯子的声音!杯子在跟多比说话!” 我立刻握住了多比瘦小的肩膀,“它说了什么?” “它说只有在霍格沃兹工作的小精灵,或者自由的小精灵,才能使用它……”多比的声音越来越弱,“多比无法拿到它,因为多比是马尔福家族的小精灵……” “……多比,你确定它是这么说的?” “多比确定!它就像趴在多比耳边说的一样!” …… 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转头看向纳西莎,而她也在看我,并且先我一步回过神来,噗嗤笑出了声。 “唉呀,小薇尔莉特……这难道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什么?不……我——” “你和西弗勒斯,究竟要从我们家骗走多少家养小精灵呢?”她慢慢走近,脸上带着无奈的微笑,“如果这也是你想要的……可以,你只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我仍处于迷茫的状态,多比也一样。下一秒,一块淡粉色的手帕从半空中飘下,轻轻落在了多比的脑袋上,那块手帕纳西莎几分钟前才用它擦过眼泪。 “这是我送给你的布料,多比。”纳西莎淡淡地说,“或许你可以用它做一只手套。” 多比——不,现在应该叫“自由的小精灵多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颤颤巍巍地将手帕从自己的头顶取了下来,用双手捧住它,眼含热泪地看向给予他自由的前任女主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感谢。 我也被这份意外之喜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还是纳西莎出言提醒了呆站着的多比:“好了,自由的小精灵,擦干你的眼泪——你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多比大力点着头,没舍得使用那块手帕,只是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胡乱地抹匀了。他先是低着头打了一个响指,手帕在他的左手上化成了一只小巧的露指手套,戴在上面刚刚好;接着他抬起头又打了一个响指,赫奇帕奇的金杯慢慢悠悠地摇晃了一圈,从高处平稳地落了下来。 我伸手将它接过,感觉自己就像捧得了霍格沃兹学院杯、魁地奇世界杯、麻瓜足球的大力神杯……不,比这些全部加起来都要令我激动。太顺利了,无论是多比的身份还是金杯的获取,今天的一切都顺利得难以想象。现在我们只要也同样顺利地离开这里—— 然而,梅林总是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候开玩笑。我刚用口袋把金杯包住牢牢地系在腰上,一阵极其吵闹的丁当片响声在此时隔着厚重的门传入金库,只在下一个瞬间,门就被打开了。 事发突然,多比甚至来不及用隐形斗篷重新把自己裹起来。纳西莎握住魔杖后退了一步,而我的手还在调整系带的位置——这只金杯可真够沉的。 门外被火龙折腾出一阵烟尘,它隔绝了我的视线,我只能听见另一边有人在说话。 “先生们,就是他们!那个头发很乱的女孩就是邪恶的小黑魔王,请一定要把她抓起来严加审问!” 这是戈努克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不友善……等等,他在跟谁说话? “好的,感谢你的举报——不许动!放下魔杖,双手举过头顶!咳咳咳,这烟可真够呛人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但又不是十分陌生,我觉得自己听过它的稚嫩版。 第181章 “……你非要说这些废话吗,波特?对待食死徒渣滓直接丢魔咒就行了,该死的……” 这个声音相当不耐烦——等等,他叫那个人什么? “拜托,疯眼汉,你难道不觉得这种开场白很酷吗?麻瓜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什么——疯眼汉穆迪?!我还以为他已经退休了! ……此刻我真想感叹戈努克对我的假身份的重视程度,竟然报警喊来了魔法部最雷厉风行的两任傲罗来逮捕我。话说戈努克身为妖精竟然也在暗中协助对抗伏地魔啊!伏地魔你这个黑魔王当得也太失败了吧…… 多亏了詹姆·波特愚蠢的警匪片经典台词,纳西莎和多比获得了逃离此地的宝贵时间。多比已经握住了纳西莎的手,他努力伸长胳膊想要再够着我,一道魔咒却丢了过来。“别想逃!”发射咒语的穆迪愤怒地喊着。 “快走!”我立刻施咒撞开了飞向多比的咒语,但与此同时,我无暇防备,从詹姆·波特的魔杖中飞出的红色魔咒命中了我的肩膀。 这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魔咒,因为我只是眼皮发沉,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甚至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可恶,还是让她的同伙给逃了……” “没关系,马尔福庄园又不会跑——说起来,这小丫头的头发还真够乱的。” 我感觉有人在拨弄我的头发,动作有些粗暴。 “……不对,她的头发是染的颜色!哦,等等……疯眼汉,你快来看——” “别这么大惊小怪,我走过去需要时间!” …… 木腿暴躁的敲击地面声停止后,一阵漫长的沉默,久到让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意识了。但在这之后,我似乎又听见了詹姆·波特小心翼翼的声音: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看上去有点像……” …… 好吧,现在我真的失去意识了。 第86章 home ◎有家了◎ 将我从昏迷中叫醒的并不是“恢复活力”,而是从头到脚的一股刺骨的冷水——严格来说应该是“从腰到脚”和“从腰到头”,因为我正被一个高个子男人随意地拦腰扛在肩上,就像扛着一袋松软的面粉。 “醒了?真够快的。”男人感受到我不舒服的扭动后说话了,“有必要说明一下,这是用来冲去伪装的防贼瀑布,每个犯罪嫌疑人的必经流程。我可不是在虐待你啊。” 好吧,他是詹姆·波特——以我这个角度可认不出他的屁股。 我被直接扛到了审讯的单间,一路上都是窃窃私语着什么的傲罗,但他们看不见我的样子,全被我女鬼般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在防贼瀑布的冲刷后,麻瓜染发液也开始褪色,沿途的地板上留下数道细密的灰黑色水痕,负责打扫卫生的员工估计会把詹姆·波特臭骂一顿。 “我的包裹在哪?”这是我坐上审讯椅后的第一句话。“能不能给我个毛巾?”这是第二句话。 在我昏迷期间,他们不但收缴了我装着“赃物”的口袋,还为我戴上了抑制魔力且无法挣脱的手铐,这让我连烘干咒和清洁咒这样简单的咒语都无法施出。褪去的染发液流得我满脸都是,我敢说这样的我看上去绝对比之前更加疯癫了。 坐在对面的詹姆·波特没有回答我,只是扔过来一条浸了水的毛巾,并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在麻瓜警匪片中学到的米兰达规则:“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不,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会被魔法法律执行司记录在案;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但你既然身为莱斯特兰奇的后代,我想大概是付得起的。” 我一边听他念叨,一边仔细又费力地擦着脸和头发,总算在白毛巾变成斑驳的灰色后将自己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如果可以,请帮我把头发和衣服烘干,我不想感冒。”我叠起毛巾并平静地提出诉求,“还有,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没什么好说的。” “哪有那么脆弱……”詹姆·波特嘟囔着抬起头,在看到我勉强干净的脸之后,明显地愣了一下。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 “哈哈,太多人啦,您甚至都拿不到前十的号码牌。”我假笑着打断了他,“如果您不愿意帮忙,我可以自己动手,前提是您得把我这副手铐摘掉。” “想得美。”为防止我这个狡猾的小女巫出逃,作为办公室最出色的傲罗之一的詹姆·波特只得尽可能地满足我的需求,只是动作比逮捕罪犯时还要粗暴。在第三次被他过高的温度烫到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嗷——可恶,你以为自己在煎培根吗,不懂生活常识的成年人?” “你以为我很乐意为你服务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他在我身后没好气地说着,甚至还报复般地扯痛了我的头发。 半分钟后,詹姆·波特极不情愿地敷衍完了任务,一屁股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摆出了一副自以为凶神恶煞的模样。“听着,小丫头,你最好赶紧交代自己的犯罪经过,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 “阿拉斯托·穆迪先生呢?”我突然问。 “你叫他‘先生’?哈哈,可真够有意思的……他带着你偷来的东西去找——等等,是你审问我还是我审问你?” “去找谁?邓布利多?” “你怎么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安静!” 我忍着笑,索性安心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想必穆迪也察觉到了金杯上阴森的魔法波动,便没有把它归还古灵阁,更没有将它上交魔法部,而是找上了自己最靠谱的老战友去商讨处理方案——这样也好,省得我扛着它哼哧哼哧跑回学校。 詹姆·波特所要求的“安静”仅仅持续了十几秒,就被他自己给耐不住性子地打破了。“你的魔杖呢?藏哪儿了?” 我连眼都懒得睁,慢悠悠地反问他:“您怎么不搜我的身啊?” “有没有搞错!你是个女的!”詹姆·波特被我恶劣的态度和随意的言论气得暴跳如雷,果真如我想象中一样冲动。“要不是这个案子不宜让更多人知道,我早就找唐克斯把你扒干净检查了!” 我笑了笑,晃动了一下手腕,上面的手铐和我的手链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响声。“瞧,我现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您难道还要没收我的魔杖吗?” “……这是流程。”詹姆·波特冷哼一声。 “哈哈,流程。”我大笑起来,调整到了更舒适的坐姿,“您在校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循规蹈矩吧?” “……”詹姆·波特沉默片刻,狐疑地看着我。“……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在等待我的“律师”到来的时间里,左右也是闲着。我假装没听出他话语中浓厚的威胁,像检测可燃物燃点般继续欠扁地试探着他的底线。“不只是这些,我还知道您有个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哦,您儿子是不是开学就四年级了?善意的提醒,他需要在魔药学上再加把劲儿——” 可能是我的“善意”表露得不太明显,我还没把话说完,詹姆·波特就冲到我跟前,用他桃花心木的魔杖指着我的脑袋。“小东西,你要是再敢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他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以让你永远闭嘴!” 第182章 我不太明白为何他会把简单的戏谑当做威胁,或许他直到现在还相信着我“黑二代”的身份(这种智商是怎么找到老婆的)。但我向来学不会沉默是金,尤其是面对他人放出的狠话时,那只会让我更加想要在言语上盖过对方一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可做,打嘴仗倒也算不错的消遣。 “如果我没有猜错,目前还定不了我的罪吧?那么您现在这种行为算不算滥用私刑,或者……欺凌弱小?”我咯咯地笑着,主动递过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魔杖尖端上,“在另一方战斗力受限制的情况下趁机展开欺凌,这可真是您从学生时代传承下来的优良美德啊!” “你——”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传承更多的美德,漠视规定地将我的手铐解开呢?我们说不定可以来一场相对公平的对决……” 比起无法占据上风的唇枪舌战,詹姆·波特显然更想通过武力解决问题。“小姑娘,太狂妄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冷笑着将魔杖下移,狠狠敲了敲我的手铐,“如果你父母没教过你规矩,我倒是可以代劳。” 链条应声断开,手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但我并没有紧接着掏出魔杖,只是靠回椅背活动着酸痛的手腕。“首先,关于‘狂妄自大’的那句话,我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您;其次,抱歉,我是个孤儿——哦,或许您才应该为此向我道歉呢!” 听了我的话,詹姆·波特的脸几乎涨成了标准的“格兰芬多红”,不知是因为我对他的再三嘲讽而心生愤怒还是因为他对我无意中的言语伤害而感到羞愧——我猜不是后者。 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我们也没能真的打起来(当然,我对邓布利多发过誓呢)。也许再多几秒就会爆发一场真正的决斗,但一切都随着房门的打开彻底宣告没戏了——我的“律师”,此刻终于姗姗来迟,只能说穆迪的步子也太慢了些……哦,不,我为这无意中的言语伤害向他道歉。 即便詹姆·波特以极快的速度将魔杖收了回去,我脑门上明晃晃的戳痕还是让他刚刚的“欺凌”行为昭然若揭。斯内普大步来到我们跟前,眉头皱得像一个结实的死结,我猜他此时想要把这个死结套在詹姆·波特的脖子上并绞死他。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詹姆·波特冲他嚷嚷道。 斯内普没搭理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我心虚地笑了笑。 紧跟着进来的邓布利多缓和了这副剑拔弩张的氛围,“啊,西弗勒斯,你走得可真够快的,我的老腿要跟不上了。”他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上前拍了拍詹姆·波特的肩膀,“好久不见啊,詹姆——莉莉最近怎么样?” “她好得很,”詹姆·波特急急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寒暄,“这家伙她……” “嗯,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们到外面说可以吗?”说罢,邓布利多几乎是拖着詹姆·波特离开了审讯室,把他对我的剩余的控诉都堵回了肚子里,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斯内普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周身散发着仓促间踏露而来的寒气。“受伤了吗?”他低声问着,抬手抚上我的额头。 “没有——除了发质,恐怕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养好呢。”我企图用玩笑话蒙混过关,但见他仍旧神情凝重,只得老老实实低头道歉,“对不起嘛,我不想让您担心才没告诉您……” 其实这份道歉也不算太老实——我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他的腰,还撒娇般用脸颊在他腹部蹭了蹭,像一只犯了错后想要以此讨好主人的幼猫。 斯内普在我头顶轻叹一声,自然地用手指顺着我之前被詹姆·波特弄得乱糟糟的头发。“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 “没有下次啦。”我抬起头,笑嘻嘻地向他保证。 不知道邓布利多在跟詹姆·波特说些什么,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大概还能再聊一会儿。“对了,多比恢复自由了,您知道吗?我可真为他感到高兴……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他带着纳西莎去了哪里,他们返回了马尔福庄园吗?会不会遇到麻烦?哦,糟糕,隐形斗篷还在多比那里呢!我承诺今晚会将它还给哈利的……” 斯内普没有阻止我的长篇大论,静静地等待我说完之后才缓慢开口:“纳西莎和多比已经联系上了我,向我们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傲罗和古灵阁那边有穆迪和邓布利多处理,此事不会牵连马尔福家族,你无须担心。” “那就好……可是隐形斗篷——” “不要总是考虑他人,你也应该为自己着想。”斯内普低声打断了我,语气中半是埋怨半是无奈。“波特再三将危险物品带到学校,开学后我会批评他。” “嘿!不要公报私仇!”我笑着瞪了他一眼,“还有,我的确在为自己着想——” 说着,我起身牵住他的双手,敛去笑意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凑近他轻声道:“先生,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在为我们的未来着想呀。” 微微晃神后,笑意已由我的唇角转移至斯内普的眼中,“我们的”这一简单的物主代词成了驱散他心头忧虑的一束日光。 “……小姐,既然是‘我们的未来’,至少该有我的参与,不是吗?”他反握住我的手,语气也和我之前一样严肃,“下次闯祸,记得带上我。” 我心里一暖,却还是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唔,那可不行——要是我们都被扣押了,谁来保释我们出去呢?” 话音刚落,我们的保释人就出现了。邓布利多走进审讯间,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夸张地感叹道:“哎呀!跟詹姆讲道理真是费劲!” 斯内普闻言神情一冷:“你若是讲不通,交给我。” “不用,我已经让他去古灵阁善后了。”邓布利多乐呵呵地摸着胡子,他大概早就料到斯内普会想要跟詹姆·波特“讲道理”,才提早找个理由把波特给支走。“对了,孩子,詹姆让我转告你,对于你的身世,他很抱歉。” “呃,没关系。”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我跟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快步离开了傲罗办公室,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人好奇的打量,同时也几乎遮住了我的全部视线,我不得不在衣袖下偷偷勾住斯内普的手指。但美中不足的是,兜帽并不具备隔音功能,即便我走得很快,议论的声音依然能传入我的耳朵里。 “邓布利多亲自来赎人?挺有面子啊这家伙……她犯了什么事?” “不清楚,穆迪说最好别打听。” “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听说他以前是个……” 我只好走得再快些,将这些聒噪的议论统统甩到身后去。 离开魔法部大楼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只能说这里的腐败的官僚气息不太适合我生存。夏日夜空洒满了闪烁的繁星,在这样一个空气污染不算严重的日子里,它们似乎抬手便能够到。此番夜景和一年前的那晚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我的想法——我大概永远也别想当解咒员了。 “教授,那个杯子怎么样?”我转身询问一旁的邓布利多。 “别担心,它已经被我放入展示柜了。”邓布利多打了个喷嚏,看样子他同样不适应魔法部的空气,“孩子,你真该提前告诉我它的尺寸的,我好像把柜子定制得小了些。” 第183章 我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不能怪我,我之前也没见过它——您可以把它劈得再碎一些。” “哈哈……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邓布利多离开后,我带着斯内普回到了车站附近,像指认埋尸地点般找回被自己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行李——结果因为藏得太好了差点没找到,还是拜托了快要等得不耐烦的布鲁斯帮的忙。 “您别看只有一个箱子,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挖出行李箱和笼子,捂住口鼻用清洁咒除去了表面的泥土。虽然笼子已经焕然一新,可布鲁斯却依旧不愿意钻进去,并在我的呼喊下头也不回地扑扇着翅膀飞往了远方……他还真是到了叛逆期啊。 斯内普抱臂立在我身后,看到我双手叉腰仰头望天的样子竟愉悦地低笑出了声。我只知道他喜欢看我与他人斗嘴,但没想到他对我的斗嘴对象的标准竟放宽到了如此地步……这么一想,他还真是错过了我和詹姆·波特演出的一场好戏——不过当我的对立面是波特时,他还会如此气定神闲地旁观吗? “嘿!教育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佯装不悦地瞪向他。 “今后我也会努力的。”斯内普噙着笑虚心接受了指责,上前伸手拉过了我的行李箱,“那么,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啊?回家……” 我重复着这个对我来说很遥远的词汇,不禁回想了一遍之前的假期我都住过哪些地方:租金早已到期的布莱克家废弃房、破釜酒吧、黛西家、小汉格顿的园丁小屋、格里莫广场和马尔福庄园(如果一夜的留宿也算居住的话)——然而这些地方都不是我的“家”。坦白讲,我无家可归。 除去这些地点,便只有蜘蛛尾巷的那栋小房子了,不过那应该只是斯内普的“家”……严格来说,是斯内普的“住处”。 在思考间我的身体已经先一步牵上了斯内普的手。连续体现过古灵阁小推车的失重感之后,幻影移形倒也没那么令人不适了。可在双脚落地时,我最先嗅到的却不是工业城镇的烟尘味,最先映入眼帘的也不是老旧破败的砖房——面前是一座建在花圃中的漂亮房子,清幽的香气环绕着它。 “这里是……” “奇切斯特,比科克沃斯的年均日照时间更长,你应该会更喜欢。” 在斯内普的解释声中,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快步跑了过来。“您回来了,斯内普先生——哦,还有家里的小主人!再次见到您真的很高兴!” 时隔两年,路尼对我仍有着这种怪异的误解。“不,我不是……” “她是女主人。”斯内普纠正道。 “……总之你直接叫我薇尔莉特就好。”我红着脸跟路尼说。 作为这栋房子的管家兼园丁,路尼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为我详细介绍的任务。他昂首挺胸大步走在前面,我注意到他特意穿上了一套量身定做的新西装。 “这里是前花园,女主人,路尼按斯内普先生的吩咐在这里种了各种品类的紫罗兰,希望它们的香气能为您带来一整天的好心情。”说完,他优雅地俯身向我行了个礼,西装的后摆调皮地翘了起来。 “谢谢你,路尼,你把这些花照料得很好——还有,叫我薇尔莉特可以吗?” “好的,女主人,现在请跟路尼来看看房子的后面……” 身侧的斯内普不加掩饰地低声笑着,他今日绝对透支了余下一学年的课堂上的笑容。作为报复,我咬着牙,故作凶狠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这里是菜地和果园,路尼在这里种了应季的蔬菜和水果。那边是瓜田,再过些日子就可以采摘了,现在还不够甜呢。” 我惊喜地睁大眼睛,半晌后才对斯内普大笑道:“先生,这比花园要有趣多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斯内普微笑着轻轻摇头,“开垦出这片土地,只是省得你一直惦念着佩迪鲁种的西瓜。” “……哈哈,原来您都知道啊……” 室内环境同样被路尼整理得井井有条,温馨的暖光灯像是将日光也延长到了夜晚。路尼还想再继续介绍,却被斯内普温和地阻止了。“可以了,去休息吧,路尼。” 路尼没有泄气,只是咧嘴笑了笑,“好的,斯内普先生,晚安——女主人,您也晚安。” “……晚安,路尼。”我无奈地放弃了纠正。 路尼离开后,斯内普接过他的任务一一介绍着一层的房间。“路尼的房间在储物间的隔壁,那边是厨房,那边是餐厅,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客厅——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 我在房子里新奇地绕着圈,这里的布局和陈设全部都是我所喜欢的样子:通透的落地窗,棕色花格子地板,就连墙纸的都是我最爱的淡紫色。看上去就很舒适的小沙发似乎是魔药办公室那张的同款,而它正对面放着的,俨然就是一台麻瓜电视机! “您居然还给房子通了电!”我兴奋地扑上去抱住了他,“哦,先生,您真是太贴心了……” 斯内普将我稳稳地接住,似乎还顺势亲了亲我的发顶。“小姐,你可不能花太多时间在看电视上。” “当然——我会花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您。”为了回报他的开明,我热烈地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浸泡着甜言蜜语的唇印。 二层除了书房就是两间卧室,斯内普直接把我带入了较大的那间。它看上去采光很好,阳台外便是花园,夜间似乎也能伴随着淡淡花香入眠。 “这些紫罗兰真的好美。”我支着围栏向下望,花园中不同品类的紫罗兰像被晕染般自然地过渡着颜色,温柔的晚风吹过,它们便成了荡漾的紫色水波。“您最喜欢哪一种呢?” 等不到斯内普的回应,我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他——他根本没在看花。 “我眼中的这朵。”他凝望着我,缓慢地说。 月光与星光同时流转于他的眉眼之间,他比晚风还要缱绻温柔。我沉醉在周身萦绕着的花香中,竟不自觉地忽略了他昨日的请求,想要不顾一切地仰头采撷他唇边的那抹笑意。 遗憾的是,斯内普并不明白“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道理。我不幸再一次撞上他坚毅的下巴,这让我吃痛地捂住嘴唇后退了一步。 “咳……我说了,不要诱惑我。”他置于围栏上的手握成拳,仓促地移开了视线——好嘛,现在他才终于开始赏花了。 “您搞清楚!是谁在诱惑谁啊?!”我抿着被硌破的嘴唇上流出的血珠,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为了让斯内普产生微弱的负罪感,我硬是把唇上的伤口保留到了早上。然而,当我气势汹汹地顶着这条细小的“勋章”下楼用餐时,最先收获的却是路尼了然的目光。 “哎呀!斯内普先生和女主人的感情可真好啊!”他夸张地大声赞美道。 “……傻小子你在乱说些什么呀!”我羞恼地作势要追上去捂住路尼的嘴,但他得益于小巧的身形总是会灵活地躲开,甚至还能在逃跑的过程中气息平稳地朗诵着歌颂爱情的十四行诗。 在我们笑闹的背景音中,备餐台旁半卷着袖子的斯内普正不疾不徐地切着吐司,并将其中一份涂上了厚厚的草莓果酱。余下的吐司皮也被他切成了如同药材般严谨均匀的小块,它们即将被拌入布鲁斯的“翱翔”里,小家伙昨夜飞来累得不行,还在后院的葡萄架上呼呼大睡呢。 第184章 现在我也有家了啊。 第87章 盛夏与青春 ◎我们的青春◎ 奇切斯特有着全英国最长的日照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它在拥有最温暖的冬季的同时也被迫拥有着最炎热的夏日。我对此其实并无意见,或许是由于体质的原因,炎夏要比寒冬更令我容易接受。 然而,斯内普却依旧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即便今年的气温已经创下了历史新高。我并非色迷心窍地时刻觊觎他层叠的衬衫下结实的肉/体,但在看到他紧扣着衣领甚至盖住喉结的样子时,他的那份燥热似乎都原原本本地被我给承受了。 “您穿得会不会太多了,先生?”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穿得会不会太少了,小姐?”他头也没抬地反问。 我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绿白波纹吊带上衣搭配高腰紧身牛仔短裤,清爽得就像正午时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挂着水珠的瓶装雪碧——明明再正常不过了! 并且,少女细嫩的皮肤和渐渐成型的曲线也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脑袋里装的也都全是汽水般古灵精怪的想法。不满于斯内普的“不懂欣赏”,我假装路过,像被施了软腿咒似的歪倒在他怀里,“哎呀,我摔倒了!需要亲亲才能起来!” “你压到我的报纸了,小姐。”斯内普垂眸,目光还是盯着我们身体间夹着的露出来的那截报纸,仿佛那上面印着对他来说比我要更有吸引力的女郎。 我一下子变得幼稚异常,抢过他的报纸想要看个究竟——上面当然没有漂亮女模特,有的只是几乎占据了半个头版的大字体宣传语: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将于明日开幕。 “……您何时对魁地奇比赛这么有兴趣了?”我嘴上仍延续着嬉笑的态度,表情却不由得被这条消息影响得严肃了起来。后面紧跟着还有一些详细报道,我索性将报纸展开,把斯内普的身体当成相对没那么松软的沙发,一句句地读了下去。 〔……本届魁地奇世界杯将在英格兰达特穆尔的魁地奇世界杯体育场举办,场馆可同时容纳十万观众,此项工程花费了魔法部魁地奇项目组接近一年的筹备时间……〕 “有没有搞错?”我有些气恼地晃了晃报纸,“魔法部宁愿为此设立项目组,都不愿派更多的人协助卢平他们?” 在我背后的斯内普有些困难地支起身,左手短暂地虚扶了一下我光裸的肩膀,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嗯,这次比赛,他们很重视。”他的右手为我稳住报纸的一角,温热的呼吸难以避免地洒在了我的侧颈。 〔……决赛将于8月22日举行,届时英国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将作为特邀解说嘉宾亲临现场,大屏幕选出的幸运观众将有机会与他合影留念……〕 我简直都要被气笑了,余下的内容已经没了读下去的必要,报纸被我胡乱塞回了斯内普手里。“他还真是把自己当明星了,是吧?但凡多花点心思在安保上,也不至于会——” “……会什么?”由愤愤不平到缄口不言的转折太突兀,斯内普进一步靠近我,低声问。 “——会在赛后爆发食死徒骚乱”,我在心里大喊着。这种未卜先知的话语并非主观意愿上的不肯说出,而是我的唇舌,它们再一次变得不听使唤,强行扭转的想法只会让我的头部传来撞击般的疼痛。我在几秒钟后便被迫接受现实,放弃了与紧闭的嘴唇和剧痛的后脑作斗争,转头对斯内普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苦笑。 他微微一怔,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为难到了我,眼底的歉意比我刚刚还要浓。“抱歉……你不必说。” “您不需要为此道歉的。”我怏怏不乐地摇了摇头。 那份破坏我好心情的报纸被斯内普无声的清理咒送至了某个垃圾桶里,他终究还是用手臂环住我的腰,免得我在沉思中不留神从他身上滑下去。“……你的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他看向我轻声问道——很生硬的话题转移。 “您送我什么我都喜欢。”我小声说着,侧过身将头靠上他的肩膀,双腿也蜷缩进了单人沙发剩余的空隙里。“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可以吗?” 斯内普没有询问我为何会在早餐后便感到疲惫,就像没有询问我为何会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完全理解我。在我合上眼睛将要睡过去之前,似乎有一个迟来的吻轻轻落上了我的眼睫——但我真的没有力气起来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密切关注《预言家日报》上关于魁地奇世界杯的赛事报道。看到通篇只有无聊的赛况时我会觉得庆幸,然而每次放下报纸后我便又陷入了对第二天刊登内容的忧虑之中。这种心态上的循环极大地消磨了我对生活中其他事物的热情,《预言家日报》就像一个变成摄魂怪的博格特,用最可笑弱智的文字吸走了我的快乐。 这天早晨,我在踏入餐厅时就下意识地看向平日里放着报纸的小桌,却发现上面只有刚采摘下来的、还坠着青绿藤叶的西瓜。 “我让路尼拿去擦玻璃了。”餐桌旁的斯内普慢悠悠地解答了我的疑惑,“先来吃饭。” 我心里一急,竟萌生了翻垃圾桶的极端想法。“可是我还没看呢!” “我可以说给你听——英格兰队主场作战输给了特兰西瓦尼亚队,比分为10比390。” “什么?可真够丢脸的……”我惊讶地睁大了眼,转念一想这似乎并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除了赛事,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过来吃饭,好吗?”斯内普相当有耐心地挑眉示意我坐过去,“在生日当天,我希望你能暂时忘记那份愚蠢的报纸,更多地关注你那饥肠辘辘的教授。” “……您若真的饿了,可以不用等我嘛。”我毫无愧意地吐了吐舌头。 直到盯着我喝完了整杯牛奶,斯内普才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不紧不慢地切着盘中的香肠,这让我怀疑他所谓的“饥饿”根本就是催我用餐的借口。待我放下刀叉时,他淡淡开口了:“去换件衣服。” “啊?为什么?”我茫然地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衣着,确认它并无问题后提出了抗议,“我认为这很正常啊!您何时才能放下对膝盖以上短裤短裙的歧视呢!” “……一会儿有客人会来。”斯内普瞥了我一眼,飞快地说,“我没有歧视,我只是不想——”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结合上文猜测到了他的想法。好吧,清凉的汽水装扮只能穿给他看,吝啬的中年男人啊。 “是谁呀?”我笑眯眯地继续问。这座房子被施了赤胆忠心咒,在我入住之后还没来过其他人呢。能作为符合标准的客人进行正常的拜访,对方想必是值得信赖的。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哈哈哈……”我没忍住笑了起来,“哦,没关系,他大概已经过了关注女性衣着的阶段了。”很可能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个阶段呢。 斯内普有些无奈地轻瞪我一眼:“他会带其他人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只好回房间换上了一条长及脚踝的裙子,结果没走几步丝质裙摆就会因沁出的薄汗裹上整条腿,身体线条被勾勒得更清晰了。 第185章 “太热了,先生!”我冲到斯内普跟前再次向他抗议,“您得承认,我的魅力并不会因更换服装而消失!” 闻言,斯内普从书本中抬起头,仔细端详着我的装束。 “我承认。”他嘴角含笑,目光比此刻室外的阳光还要热烈。“你若觉得热……我可以帮你把头发绾起来。” 说着,他站起身,伸手示意我坐在面前的座椅上。我一方面觉得有趣,一方面也是因为瀑布般浓密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着实在太热,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前方的落地窗依稀映着我们此时的模样。我绷直后背,偷偷瞧着斯内普用指缝轻柔地将我微卷的长发一寸寸缓慢理顺的样子,窗上模糊的影子也冲淡不了他动作上的小心和认真。待到发丝全部分散开,他将它们尽数拢于自己宽大的掌心,平日里我难以应付的家伙们此时却乖巧地完全听从他的指挥,这让我觉得他对此事得心应手——完全不像第一次嘛。 这样想着,我便傻乎乎地问出口了。“您是第一次为别人扎头发吗?” 还没来得及为此感到后悔,他就平静地给出了回答:“只为你做过。” 唔,只能说他在此事上也颇具天赋。 所有长发被他环在一起,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发尾,向逆时针方向用修长的食指慢慢绕着。“这样紧吗?”他停下来,问。 “不紧。”我小声说。 得到我的答复后,斯内普开始了收尾的工作。他将发束围着被环住的地方层层盘绕,直至所有发丝都被牢固地绾在了一起。我向后微微仰头方便他的操作,目光却透过玻璃窗捕捉到了沿着门前道路并排靠近的三个人,根据体型和明显的外貌特征判断,他们从左到右依次是穆迪、邓布利多和布莱克——这下我明白为何斯内普执意要我换衣服了。 “先生,他们到了。”我小声提醒道。 斯内普并未因我的提醒加快指间的动作。他严谨又轻缓地向内掖着每一丝逃离队伍的乱发,而邓布利多他们在这个时间内已经来到门前了。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缩在檐下纳凉的布鲁斯扇动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有人在家吗?”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透过了房门。 我抿住嘴唇忍耐着不发出声音,试图靠意念催促斯内普快一些,遗憾的是他并未接收到——更可能是接收到了却选择了忽略。在窗子的倒影中,他环顾室内,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用来固定的发簪,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窗边花瓶中插着的那支待放的紫罗兰上。 猛烈的敲门声惊得我一抖,穆迪不耐烦的质问同样穿透了门板。“你确定他们在家?该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老蜜蜂?” “总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做准备,我的朋友。”邓布利多笑着说道。 那支被选中的紫罗兰无声地落入了斯内普手中,他将它轻轻一弹,柔嫩的花枝顿时变得光滑又坚硬。花簪被立着插入发间的一侧,在他的微微用力后直着从另一侧穿了出来——完成了。 我迫不及待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斯内普却按住我的肩膀将我留在他身前。门外的布莱克在等待的过程中对房屋的构造产生了好奇,沿着花圃内的小道绕到窗边,看到他陡然出现的大半张脸,我吓得捂住了嘴。 “无事,他看不见。”斯内普像是故意要让我产生即将被撞破的刺激感,俯身贴近我鲜少暴露在外的敏感的后颈,随着话语喷洒出的呼吸比平日里发丝的摩擦还要令我心里发痒。 “……先生,我们应该——” 我的提醒急急地刹住了车,布莱克似乎感知到了室内有人,正紧贴着落地窗皱着眉头向内张望,在我看来就像是正在审视我和斯内普过于亲密的举动。我不敢再说话,窗外的光线被布莱克遮挡了七七八八,玻璃如明镜般映着我绯红的双颊和身后斯内普晦暗不明的眼眸——太暧昧了。 “怎么,看到什么了吗?”穆迪没有过来,而是在门边大声嚷嚷着。 布莱克的视线从窗外向内探寻着,搜索一圈后最终停在我所在的座椅上,我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在“对视”的一瞬间,玻璃所映着的斯内普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他前移半寸,在我裸露的后颈印下一个筹谋已久的绵长又湿润的吻。 “啊!”我犹如触了电,惊叫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斯内普眼底含着浓重得晕不开的笑意,将又羞又恼的我揽入怀中,就像在安抚一只被“不小心”踩到尾巴的幼猫。我把红透的脸埋进他胸前,听见窗外的布莱克大声又疑惑地回复着穆迪:“没,什么也没看到。” 赶在穆迪用他那能看透一切伪装的魔眼走到窗边之前,我本着脸从斯内普怀中钻了出来,不太有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跑去给门外等候多时的先生们开门。好脾气的邓布利多依旧带着一如往日的和煦微笑,而准备发火的穆迪在看到是我后,嘟囔着把剩余的牢骚咽回了肚子里。 “抱歉,我……” 穆迪显然并没有兴趣听借口,他将手中的包裹往我怀里一扔,便迈着木腿径直走入了房间。“外面可真够热的……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小丫头。” “唔,谢谢……”我有些惶恐地收下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前辈的礼物——严格来说并不算初次,但上次见面时的交流实在不够美好。 发现门被打开,布莱克停止了对单向玻璃的研究,带着他的礼物快步回到了门前。“生日快乐,小姑娘——”在看到我今日的装扮后,他微微睁大了眼,“……你还真是长大了啊。”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褪去的红似乎又要爬上我的脸颊,我胡乱地道了谢,催促他赶快进去。 斯内普在跟穆迪问好后也来到门前,像一位真正的主人那样同我一起迎接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对他笑了笑,不急不躁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我手中,“生日快乐,薇尔莉特。” 我掂了掂那个轻得不能再轻的盒子,笑道,“这里面的东西似乎不怎么‘贵重’嘛,亲爱的校长?” “你可以饭后再打开确认,我的孩子。”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还有,让我先进去可以吗?这座城市的太阳几乎要把我这个老家伙烤融化了。” “哈哈,当然可以!”我亲切地挽着他的胳膊走入了房中。 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路尼在厨房快要忙得脚不沾地了。我自告奋勇赶去给他帮忙,在倒腾半天后做出了一盘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凉拌西瓜皮。 “……瓜皮是谁啃出来的?”布莱克有些嫌弃地问。 “没人啃!这颗西瓜是我用勺子挖着吃的。”我白了他一眼。 午餐时三位客人都很给面子地尝了尝这道菜(我用人格担保没往里面下毒,穆迪才不情不愿地动了刀叉),但他们都声称它过于酸辣不合口味而没有再吃第二口。余下的基本被斯内普默默吃光了,他被辣得面色潮红,就连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贴心地递过一张纸巾,内心产生了“大仇得报”的邪恶快感。 总的来说这是场还算圆满的生日午餐。而在餐后,路尼辛苦制作的生日蛋糕才刚刚被我插上蜡烛,就被草木皆兵的穆迪炸翻在地——理由是他怀疑上面旋转着歌唱的“啪”地一声打开的花朵状生日蜡烛内藏着致命的黑魔法。 第186章 大家都噤了声。布莱克努力不让自己看好戏的神情表现得过于明显,邓布利多则因老友的多疑和莽撞叹了口气,路尼觉得委屈,但只是默不作声地蹲下清理,而斯内普则在担忧地观察我的神情,似乎怕我会因此难过。 最终还是当事人穆迪先生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不好意思啊,小丫头,我……我被它吓了一跳……什么啊那是……”他支支吾吾地说着,听上去他大概几十年没有过跟人道歉的经验了。 我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从餐桌上拿起一把小勺,蹲在路尼身旁,舀起了地毯上的一块奶油。 路尼大惊,随后猛烈地连连摇头,“女主人!那不干净了,不要再吃了!” “没事。”我躲开他试图抢过小勺的手,将奶油送入嘴中,仔细地品尝着。 路尼呆呆地看着我,震惊和感动已经把它刚刚的委屈完全取代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声音问我:“女主人……路尼做的蛋糕好吃吗?” 我将那口奶油咽下,对他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生日蛋糕了!谢谢你,路尼!” 路尼低着头将余下的狼藉清理干净,然后便飞快地跑回了房间,我猜他可能躲在里面抹眼泪去了——马尔福家真是盛产感性的小精灵啊。 在这之后,我才用一声叹息回应了穆迪的道歉。“没事的,先生,我不生气——希望您在下次见到我时不要再用魔咒解决问题。” “……这可能有些困难。”穆迪倔强地嘟囔着。 说实话,这的确很扫兴——但对一位没有坏心眼的退伍傲罗表现得不依不饶显然并不是最优解。我突然靠近,平静地观察着他,既然蛋糕没了,我总得从他身上捞到些“甜头”。 “……怎么了,小丫头?”他粗声粗气地问。 “您的这只眼睛——我可以摸一摸吗?”我指了指他那只因紧张而到处乱晃的魔眼。 在我殷切的目光和犯错后的负罪感的双重压迫下,这位最出色的傲罗屈服了。“……随你。”他凶狠地说着,赴死般闭上了另一只原生的眼睛。 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小心地用指腹摸了摸它的表面——滑得像条小鱼。“哈哈,真有意思……我这样做您会觉得不舒服吗?” “……你问身体还是心理?” “都不舒服,是吗?” “……你知道还问?” 我大笑着收回手,神秘兮兮地问了他自己好奇已久另一个问题:“穆迪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博格特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这个问题,穆迪那只滴溜溜的魔眼不转了,另一只眼也慢慢睁开,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看着我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哈哈哈,好问题……过来,薇尔莉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在这之后我们展开了愉快的交流,另外三位男士都被冷落了。布莱克等不来自己期待的闹剧,便怂恿我停止聊天去拆礼物。“我的礼物绝对比疯眼汉的要有诚意!”他得意地说。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先打开了穆迪的包裹,商品的包装盒刚露出一角,我便惊喜地叫出了声:“哇!居然是乐高诶!” “你喜欢?”穆迪表现得有些疑惑,“我在麻瓜玩具店随便拿的。” 布莱克不服气地撇撇嘴,“切,塑料积木而已——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你错了,三岁小孩可不能玩这个。”我敲了敲盒子上印着的硕大的“5+”,接着给了穆迪一个过于热情的拥抱,“您的随意一选居然还是超级英雄主题!太谢谢您啦,先生!” 穆迪没说什么,只是僵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在逮捕食死徒时如果也是这个反应,现在阿兹卡班里估计没几个犯人。 接着,我打开了布莱克的礼物盒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浓郁的可可香已经传遍半间屋子了。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吃巧克力?”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我,“这是全欧洲最好吃的巧克力,我用冰冻咒保护着带过来的,应该没融化吧?” “没有……它们很漂亮。” 我看着盒子里排列整齐的正好十四颗花朵状巧克力,拼命回忆自己何时说过那种话——哦,是了,在围绕“我的阿尼马格斯会是什么”而打赌时我说过自己更喜欢吃巧克力——然而那已经是快一年之前的事了,而且,还是个临时编造的谎言。 为了不暴露谎言,我一视同仁地回赠了布莱克一个拥抱,这好像也是我和他认识以来的第一个拥抱。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没有过多停留便松开了我。 邓布利多的礼物盒稍微扣得有些紧,我在打开时用的力气大了些,一不留神礼物就直接飘了下来——没错,飘了下来。 “……是霍格沃兹缺乏购买教师用纸的资金,还是您实在不舍得浪费纸张的边角料?”我揶揄着从地上捡起那张从边缘撕下的不太整齐的小羊皮纸条,上面歪斜地写着我的全名和学校: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脸上带着高深的笑容,摸了摸自己似乎又长了些的胡须:“哦,那不重要——火焰杯对选拔用纸的质量又没有要求。” 我只呆愣了一瞬,便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惊愕和兴奋之中。“教授!您是说我可以……” “是的,你可以。”邓布利多放大了音量,就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缓缓向在场的其他人做着说明,“下一学年,也可以说是这一学年,霍格沃兹被选中举办三强争霸赛……” 然而他没能再继续说明下去,因为有两个声音同时打断了他。“你疯了?让她参赛?”布莱克难以置信地笑了;“不行。”斯内普眉头紧锁,双手握拳,倏地站了起来。 穆迪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了弧形酒瓶,旋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酒。我猜邓布利多已经提前跟他通气了,尽管他觉得不太正确,但也阻止不了老友疯狂的想法。 “先生们!在提出异议之前,请先听听薇尔莉特本人的意见。”邓布利多也不气恼,而是对我眨了眨眼。 “我没意见!我可太同意了!”我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激动,“我正想着开学后该如何求您让我参赛呢,您居然已经提前为我做了准备!我真是太爱您了!”说着,我扑上去狠狠地拥抱了他。 “轻点儿,孩子,我的肋骨可经不住你这么用力。”邓布利多在我头顶笑得很开心。 我喜欢这份礼物并不只是因为获胜后会得到的优渥的奖励。三强争霸赛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旦参赛就意味着自愿接受了接下来一切未知的生命威胁,伏地魔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绝对会趁此机会想办法暗害我。因此,这张小小的报名纸条也就成了我和伏地魔再一次面对面的入场券,就算他谨慎地没有采取行动,我也能赚到奖金,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万一输了比赛或性命该怎么办……我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我有预感,我一定会赢的!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乐观。布莱克苦笑着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斯内普明白我心意已决,便慢慢坐回了座位上,只是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第187章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在这之后,邓布利多继续说,“西弗勒斯告诉我你很担心魁地奇世界杯的安保问题——正好福吉给我寄来了决赛的门票,我准备到时候去看看。” 我向斯内普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可他没有搭理我。 “可是,您亲自去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我有些担忧地问邓布利多。 “哈哈……放心孩子,在变装方面我可能要比你在行。还有,西里斯下一学年将不再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他会去协助莱姆斯逮捕逃逸的食死徒,这一职位将由阿拉斯托继续担任——说动他出山可花了我好长时间呢。” “……你告诉我职位变动的时候可没说要办三强争霸赛!”布莱克冷冰冰地说,“现在你要谁来保护她?” “小子,你难道以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吗?”穆迪瞪了他一眼。 布莱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那瓶由路尼酿造的紫罗兰利口酒被他喝得见了底,我自己都还一滴没尝呢。 而一向自然地承担着保护我的责任的斯内普,此时只是静默地坐在角落,看向我的视线和之前每次我冒失“送死”被他抓住时的视线一样。我心虚地别过脸,碍于还有他人在,我又没办法立刻在他身边撒娇安慰,只好脚底抹油般借出门透气为由暂时逃离了这压抑的氛围。 “屋里都快因为你吵翻天了,你居然躲在这吃西瓜?” 我从半块瓜皮中抬起头,是一脸无奈的布莱克。 “过来坐吗?”我往长秋千的一侧挪了挪,示意他自己拿一块西瓜吃,“完全没必要争论——你们就算说服了邓布利多,也说服不了我啊。” “……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布莱克不赞同地摇着头,但他当然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他只是慢慢坐在我身旁,并在我的请求下放出一个清水如泉,好让我洗去手上的黏唧唧的西瓜汁。 见他依旧不悦,我便想要用一个恶作剧将他从三强争霸赛的忧虑中拽出来。“谢谢你——布莱克教授!”冲洗干净双手后,我把掌中最后一捧水全部泼向了他。 布莱克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有些狼狈地抹去脸上的水珠,这才终于露出了笑意。“好嘛,不尊敬师长——” 他作势要拍我的头,我也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可他却在即将碰到我时收回了手,微笑着叹了口气。“差点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 我收敛了嬉笑,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原野。是啊,今天不但是我的生日聚会,还是新旧教授的交接仪式,他的送别会。 “听说詹姆打了你?” “那叫‘暗算’!我都还没来得及抽出魔杖呢。” “没关系,莱姆斯知道之后替你报仇了——前两天的一次行动中,一个食死徒躲过了莱姆斯的昏迷咒,那道咒语把詹姆从扫把上打了下来,他在圣芒戈躺了一天半。” “……这种报仇还是不必了。” 假期内我一直被斯内普保护在了乌托邦般的安宁小城里,想不到外面的局势竟变得如此严峻,正因如此布莱克才必须离校去帮助他们。“注意安全……你们都是。”我挤出一个笑容。 “不用担心我们,担心担心你自己就行了。”他故作轻松,表情却又变得凝重了。 唉,室内的气氛还是蔓延到室外了啊。 片刻沉默后,布莱克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是完全不同的话题:“你其实并不喜欢吃巧克力吧?” “啊?我……没有,我很喜欢。” “少来了,你刚才收到它的时候笑得可一点也不开心!还有,你早就练成阿尼马格斯了吧?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 “啊?我……好吧,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我轻轻点头,厚脸皮地接受了这份表扬。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有阵微凉的风将他的衣摆吹了起来。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让我转头看他,接着解起了衬衫扣子。 “嘿,先生!”我快速捂住了眼睛,义正辞严地制止着他,“穿好你的衣服,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想什么呢,这位年轻的小姐?”布莱克哈哈大笑起来,“放轻松,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的药水多么有效。” 听到他的话,我闪开指缝谨慎地看向他,的确,之前他胸前的那道骇人的伤疤已经无影无踪了。 “哇,可以嘛。”我试探着用指节碰了碰,确定它不是逗我开心的障眼法,“等等,这是不是说明卢平现在也变成了大帅哥?哈哈……” “此刻可以只专注于我吗,小姐?”布莱克有些不悦地瞪了我一眼,继续说,“既然那道伤疤都不见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两清?”我一怔,“什么两清?你要和我绝交?”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布莱克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他组织着语言,无从安放的双手只好扣起了衬衫扣子,末了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我是说……你不再讨厌我了,对吧?” 他没头没尾的询问让我怀疑他喝醉了。“……这从何说起?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布莱克躲过我的视线,轻咳一声后,微弱的声音甚至敌不过风声,“那我在你眼里,是特别的吗?” “哈哈……你到底在问什么?” 我迷茫的笑声显然不是布莱克想听到的答案。他没有再避开与我对视,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艰难又认真地问,“我想知道……我是特别的吗?比如,相比较于我,你会更喜欢莱姆斯吗?” “……什么?” “你更喜欢他,对吧?你总是更关心他,刚刚也一样。”他自嘲般笑了笑,语速变得快了起来,“还有彼特,你其实也很在意他,对吧?别急着否认,他写信向我炫耀你们去年度过了一个很棒的暑假……” “等等,我——” “更不用说雷古勒斯了——我的好弟弟,在我们后一年入学,你一直都特别地关注他,一直都是……可那是为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更早认识的吗?你为什么不能像关注他那样关注我呢?” “……” “……是因为斯内普,我知道。”见我沉默,布莱克叹了口气,目光又黯淡几分,“詹姆对他施咒,你讨厌詹姆,情有可原;我为虎作伥,你讨厌我,也情有可原。我把斯内普引到了尖叫棚屋,而你用斯内普发明的咒语给我带来了那道伤疤,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 “……您喝醉了,布莱克先生。”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不愿再听他说下去。 “你原谅我了吗,薇尔莉特?”布莱克不依不饶,利口酒的后劲已经令他有些口齿不清了,“你现在原谅我了吗?不要再讨厌我了……”说着,他掰过我的肩膀强迫我与他对视,“你知道吗?自从开学那天在列车上见到你,我就想和你做朋友了……我只是,只是……” “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你。”我怜悯又冷静地看着他,“但我可以谨代表我自己回答你,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你们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一直如此。并且……”说到这,我温和地笑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不是吗?” 第188章 布莱克闻言,怔怔地松开了手。 屋檐下传出风铃的声响,斯内普将另外两位客人送出了房门。穆迪头上带着的俨然是我从麻瓜集市上买来的遮阳草帽,考虑到草帽和乐高玩具套组悬殊的价格,我决定随他去了。 “好,我也该走了。”布莱克轻快地跳下秋千,侧头对我笑了笑。他已经恢复了往常不羁又傲气的模样,仿佛刚刚失态的言行举止都只是我在日光照耀的眩晕中所产生的幻觉。“再见,小薇尔莉特——拿到奖金记得请客啊。” “保重,西里斯。”我微笑着看着他。 邓布利多冲我的方向挥了挥手,我懒得过去,晃了晃双腿便当做告别。他们三个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我目送他们,直至三个身影融成小小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秋千上多了另一个人的重量。我松开握住藤条的手,把脑袋倚靠在他的肩头。 “聊了些什么?”斯内普似是无意地问。 我想了想,说:“他向我分享了他的青春。” 见斯内普被我讨巧的回答弄得哑然失笑,我便趁机也反问了他一句:“那你们又聊了些什么?” “……聊了某位肆意妄为的小姐——和她过于乐观的个人英雄主义。”斯内普抓住我那只在他腿上画着圆圈的不太老实的手,语气中带着未消的余怒,这让我有些后悔开启了这个话题。 “唉呀,今天是我的生日,您可不能批评我。”我熟练地撒着娇,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绕上他的肩膀。秋千因我不安分的“投怀送抱”而来回摇晃着,斯内普无奈,张开手臂稳稳地护住了我。 “瞧,您可以保护我啊,就像这样。”我从他怀中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斯内普没有反驳我,尽管他知道“从秋千上跌落”这种程度的危险绝对不配出现在三强争霸赛的任何一个考验中——或许他不想反驳的,只是他之前所立下的,名为“保护”的承诺。 “……我会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他也像在日光下失了神,望着我一遍遍恳切地复述着当日的诺言,“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保证……”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温柔地打断了他。 此刻又吹来一阵乖巧的风,带走热量的同时也带来了紫罗兰清幽的香气,它离去时,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旋转着落在我的裙摆上。 “诶?这是……” 前院那些盛放的紫罗兰都被路尼大费周章地用了多重降温咒细细养护着,不然大概熬不过这酷热的夏季。只是它们与我们隔着不近的距离,香气和花瓣是如何飘过来的呢?我们应该只能闻到西瓜的气味才是…… 我疑惑的神情被斯内普尽收眼底。他轻笑着将手绕到我的脑后,伴随着淡金色瀑布的倾泻而下,一支完全绽放的紫罗兰出现在他指间。 “生日快乐,我的薇尔莉特。”他轻声说。 我恍然大悟,使坏般吹向那些摇摇欲坠的花瓣,像是在和这朵无辜的小花争风吃醋:“您的这句话有歧义,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凑近,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口中的“紫罗兰”指的是谁。花瓣在暖风中飘落,深色和浅色的发丝也随之交缠,紫罗兰的微甜从我的发尾一路晕染至他的唇畔,最后又细细密密地落回我的颊边,我似乎嗅到利口酒的滋味了——不然该怎么解释此刻的微醺呢? 可是要真正地品尝到这杯咫尺远近的醇厚美酒,我还得再过两个生日才行。吝啬的中年男人啊。 第88章 回学校了! ◎开学◎ 在8月22日的魁地奇世界杯决赛中,爱尔兰队以10分的微弱分差获得了最终胜利。不知是否由于多名成员都受到了傲罗秘密增援力量的打击,食死徒团体并未在赛后举办制造骚乱的狂欢派对,邓布利多白跑一趟。 但他大概也不会为此感到沮丧——感到沮丧的应该只有两个家庭,史蒂文森家和马尔福家。其中,黛西因为要补“临时通知的魔药学作业”只能被迫留在家中,而德拉科没能去成,则是因为他的母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他们一家的决赛门票赠送给了前段时间拜访马尔福庄园的克拉布和高尔。 “你能想象吗?那两个蠢货去看了那么精彩的比赛?以他们的智商能看懂规则吗?”德拉科在和我通话时嫉妒得简直要把牙给咬碎。他不好因此埋怨他的母亲,只能就捡漏的克拉布和高尔虚张声势地放着狠话,“等着瞧吧!开学后我一定要——我一定要——” 我在小薇的另一头偷笑,语气却装作惋惜地安慰着他:“哦,小可怜,真是太遗憾了。需要教训他俩一顿吗?我可以当打手哦。” “……不必了,我不想你和他们扯上关系。”德拉科闷声道。似乎因此又想到了什么,他沉默几秒后,凑近小薇并压低了声音,“那天,他们的父亲也来了……和我父亲聊了很久。” “马尔福先生他……是什么反应?”我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问。 “脸色不太好,他们三个都是。”德拉科叹了口气。 我们没再讨论这件事,而是展望起了即将来临的新学期。他和黛西还不知道要更换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更不知道还要举办三强争霸赛,而我也并不打算提前告诉他们。我更想面对面欣赏他们知道消息后的惊喜表情,以及“选拔”结束后看到写着我名字的纸条从火焰杯里跳出时的表情——不过那时候很可能不是惊喜,是惊吓。 “对了,我听黛西说你告诉她暑假作业新加了五篇魔药学论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瞄了眼身旁看书的斯内普,他扭头,对我挑起了右侧的眉毛,像是想要问我同样的问题。 “……那一定是你又上课走神。”我相当自然地糊弄着德拉科,并向对此毫不知情的魔药教授毫无歉意地吐了吐舌头。 “啧,是我走神。”德拉科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一指控,转而习惯性地以此揶揄起了我,“我又不像你,毕竟你在魔药课上可是相~当~专~注——” “咳,行了。”我赶紧打断了他。 然而远方的德拉科并不愿屈服于我意念上的“锁舌封喉”,他越说越起劲儿,仿佛要把去不成魁地奇世界杯决赛的不满全在我这儿发泄出来(倒也没错)。“哈哈,我好像还听见了纸张的声音?你该不会真的在写魔药论文吧——还是说,又在写情书?” “……没有,你听错了!”我红着脸按住斯内普翻书的手,另一只手想要触碰小薇挂断通话,却被斯内普反手紧紧握住了。那本厚重的《东方草药图鉴》在闷响中落到了地毯上,现在我和德拉科的对话在他心中大概要比随着季节变换形态的植物更有意思。 “你害羞什么?你又不是没……哦,妈妈,您怎么进来了——” 德拉科调侃的话语来了个堪比古灵阁金库小推车的惊险转弯,一阵乱七八糟的咣当噪音后,小薇那头彻底没了声音——我很想告诉他其实完全不需要躲着纳西莎,如果有机会,我倒想和她也亲切地聊聊呢。 草药图鉴在斯内普无声的漂浮咒下慢慢回到了他手边,可他却并没有打开它继续阅读,而是将我被握住的那只手也置于书本粗糙的皮革封面上,严肃得就像是要我手按《圣经》起誓。 第189章 “小姐,如果马尔福先生所言非虚——”他直直地盯着我,并在此处意味深长地停顿了。 “对不起嘛,他说的是真的,我假借您的名义谎报了作业。”我老老实实地光速承认了错误,“不过只是对黛西一个人而已,我不想让她们家在今晚去现场观赛,毕竟她爸爸是个麻瓜……” “那不重要。”斯内普不客气地打断了我诚挚的道歉,作为教授的威信大概在掉落书本的时候也跟着落在了地上。“我很好奇……他口中的、你所写的情书,为何我并未收到?” “……噗。”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并不好笑,小姐。”斯内普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并轻易地将我拎入怀中以便仔细审问。“首先,我要确定,它是否是写给我的?” “哦,不是。” “……” 在斯内普的脸色因妒火中烧而变得更难看之前,我大笑着告诉了他所谓“情书”的真相:“德拉科是个笨蛋!那根本不是情书,是我无聊时摘抄的麻瓜名著选段而已——您是想要代入布兰登上校吗?不过我可不是玛丽安哦。” 听到我的解释,斯内普脸上的阴沉渐渐淡去了。“……什么名著?” “《理智与情感》——一本很好的书,如果您看累了色彩斑斓的野生药材,有时间可以读一读。”说着,我把那本硌到了我的图鉴抽出来丢去一边,得意地独占了斯内普膝上的全部位置。“或许您不介意我提前透露一些情节给您?” 身旁暖黄色的台灯在无人阅读时已没了照明的必要,斯内普抬手将它熄灭,为夜话烘托了更为合适的氛围,躺在他怀里的我只能看清他被月光映着的如星的眼睛。“不介意,”他轻抚着我的头发,低声说道,“我有整晚的时间听你透露。” 后来,“透露剧情”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黏糊糊的拥抱和亲吻。或许是因为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我提前返校的缘故,今晚斯内普的情感要明显压过理智,我感觉自己耳后那片脆弱的皮肤几乎要被他吮舐出血来了。 “您把我也带去不就好了?”我懒懒地靠在他肩头,起伏的心跳还未从他给予的温柔刺激中平复下来,“明晚我们可以继续探讨情节……” 令我懊恼万分的是,这句话好像在不经意间提醒了斯内普我们本该在做什么。他蓦然放开我,方才托住我后腰的手掌转而不自在地摩挲着一旁沙发靠背的布料,我因重心不稳险些滑下去。 “不……这不合规矩。”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视线也从我脸上飞快地移向地毯上的那本图鉴,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将我带到学校的这一提议还是自己刚刚意乱情迷时险些越界的举动。“……不早了,去睡觉吧。” 对此不依不饶只会让他再度生出道德层面的自责和挣扎,于是我见好就收,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晚安吻后便轻快地跑回了房间。这天晚上,善良又痴情的布兰登上校意外拜访了我的梦境,有意思的是,他长了一张斯内普的脸——这下我完全无法共情玛丽安了,她在一开始怎会忍心对这样的布兰登不理不睬呢? 第二天,斯内普在第一缕晨光照入玻璃窗前便早早离开了房子,只在我床头留下一支缀着朝露的紫罗兰。我把它插入了花瓶中,放置在床边背光的矮柜上,希望它的花期在保鲜咒的作用下会延长到我们重逢的那天。 房子里只剩下我和路尼两个小家伙了。家中突然少了一个人吃饭,主厨路尼似乎有些难以习惯,每顿饭总是会准备出富余的份量。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同时也不想他因为食物被剩下而感到沮丧,我把每顿饭都吃得很干净,短短一周的时间便肉眼可见地重了好几磅。 在开学那天,尽管我一再表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完全可以靠自己找到国王十字车站的具体位置,路尼仍坚决地表示要亲眼看着我登上列车才能安心。为了躲过其他人,他把降落地点选在了远离月台的某个隐蔽的承重柱后面,但当我们到达那里时,理想位置已经被另外两位老熟人提前占领了——只能说这也是马尔福家族出身的小精灵心照不宣的默契。 “薇尔莉特!”多比惊喜地叫着,把德拉科的行李往地上一丢就飞快地跑向我,“多比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多比很高兴!” 恢复自由身份的多比在德拉科和纳西莎的挽留下选择了继续为马尔福家族工作。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可以获得劳动法规定的合理的报酬、正常的住宿环境和饮食条件,以及雇主一家对他在人格方面的基本的尊重。不知道纳西莎跟她丈夫说了什么才让他被迫接受了痛失另一位家养小精灵的“悲惨事实”,但他除了接受也没有任何办法——他无法像以前那样对多比动辄打骂了,基于双方悬殊的战斗力。 见到素未谋面且不断靠近的同类,路尼像保镖似的警惕地张开胳膊挡在我面前。多比见状放缓了步子,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又下意识转头望向自己的前任小主人。德拉科先是弯腰捡起自己的背包,拍打掉上面的灰尘后将它挎在肩上,才带着散漫的微笑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好像又长高了。 “嘿,陌生的漂亮小姐。”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时隔多日终于又不借助任何工具跟我面对面打了个招呼。“这是谁家的小精灵?看起来很凶嘛。” 德拉科走到我们跟前停下,好奇地低头打量着一脸戒备的路尼,大概是觉得他所穿着的迷你西装很有趣,便低低地笑出了声。 “其实,这是……” 我的解释被路尼无意识地打断了,他连耳朵都红了起来,气恼地挥动胳膊驱赶着面前这位言辞轻浮的陌生人,“去,去!坏心眼的男孩不许跟女主人搭话!” “女主人?哈哈……那么,男主人是谁?”德拉科自动忽略了关于自己“坏心眼”的评判,笑着伸手越过路尼的脑袋,想要检查我的无名指上是否真的带着婚戒——当然没有,借用那位男主人的话来讲,我还没到年龄呢。 路尼怎会允许他眼中的陌生人对我“动手动脚”,当即就要对德拉科使用某种攻击性魔法。多比见状,立刻气愤地冲上前,捂住了路尼将要打出响指的右手,并严肃地为德拉科的人品正名:“德拉科小少爷才没有坏心眼!马尔福夫人常说,德拉科小少爷根本没有心眼!” “……我妈说我缺心眼?”德拉科愣住了。 “……马尔福夫人?”路尼也愣住了。 “……女主人?”多比比另外两位都要后知后觉,且同样错误地理解了这个错误的称谓(站在称谓原本概念的角度来说,他的理解并不算错误),“薇尔莉特结婚了?什么时候?” 趁他们还在困惑,我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为这场奇怪的误会画上句号。“好了,先生们,没人结婚——如果我结婚一定会请你们两个做花童的。” 我揽过两位小精灵,一手揉着一个圆溜溜的大脑袋,路尼和多比面面相觑,呆呆地任我揉搓着。 接着,我向德拉科和多比介绍起了路尼:“这是我的家人和朋友,路尼,同样是自由的小精灵,他曾在十几年前短暂地为马尔福家服务过。多比是听说过他的吧?” 第190章 “啊!”多比惊讶地叫起来,“多比知道路尼!” 路尼为家人和朋友的身份感动得几乎要落泪,随即他又明白了多比就是接替自己的下一任小倒霉蛋,看向多比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两个心性单纯的小精灵在我的催促下扭捏着握手言和了。 “至于这位缺心眼的小帅哥,”我走上前,给了德拉科一个亲切热烈的充满友爱的拥抱,才继续笑着向路尼介绍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去掉那个多余的后缀,好吗?” “然后你再转述给黛西是吗?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们在柱子后面尽情地聊着天,不得不说这种直接的交谈真的很令人怀念。笑闹间我无意中瞥见了路尼的表情,却被他吓了一跳——他震惊又不解地看着我们,好像还有些难过,任凭多比在旁边试探着戳他他都一动不动。 “你怎么啦,路尼?”我弯下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坏心眼的男孩和女主人拥抱了!”他的目光无神地望着地面,绝望地低声喊着,“怎么办,路尼没有照看好女主人……斯内普先生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都说了,德拉科小少爷不是坏心眼的男孩!”多比毫无意义地纠正着。 …… 在听到斯内普的名字从路尼口中说出之时,我就开始后悔了。果然,德拉科抓住了话中的重点,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女主人’这个称呼只是个误会……”我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小家伙,斯内普是你们家的男主人吗?”德拉科依旧盯着我,提问的对象却是另一边的路尼。我一面心虚地想要躲开他的视线,一面又暗自祈祷路尼不要做出回复,遗憾的是都未能成功。 “斯内普先生不喜欢‘男主人’这个称呼。”路尼摇摇头,坐实了斯内普一家之主的身份,“斯内普先生让路尼保护好女主人,路尼搞砸了……” “哦,不,你才没有搞砸。”我顶着德拉科审讯般的视线,蹲在路尼跟前硬着头皮向他解释,“除……之外,友情同样也能通过拥抱这种方式传递,斯内普先生是理解的。他不会因此责怪我,更不会因此责怪你。” 德拉科抬高音调,“除什么之外?”我装作没听到。 路尼一直都不太理解友情。在他之前的经历中,服从是唯一的选择,友情是同魔杖一样遥远的奢望,一个家养小精灵是“不配”拥有朋友的。而在被斯内普救出以后,出于尊敬,他也不会把斯内普当做朋友——我可能是他的第一位朋友。 因此,在听到我的说明后,路尼虽然不再感到震惊和难过,疑惑却并没有被完全消除。“那么,女主人和斯内普先生之间的……” “咳,那不一样。”我干笑着阻止他说出更多的细节,“有时间我会跟你解释的……不,还是让他跟你解释吧……” 我口中的“他”当然指的是斯内普,可德拉科却自作多情地接下了这一答疑解惑的任务。“他们是爱情,”他冷哼一声,捏起嗓子促狭地说,“sweet sweet love~” 我破罐子破摔,在默认的同时配合着白眼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德拉科,你好恶心。” 谈话进行到这里,本该是一个还算正常的收场,但路尼堪比英国海岸线的漫长的反射弧决定了体面结束话题注定是我美好的想象。“啊!路尼明白了,亲吻才代表爱情!”他像是自己想通了一大难题,兴高采烈地大声说着,“斯内普先生和女主人是爱情!” ……你明白什么啊你! “什么?你们已经——” “嘘,小声点,等我先放个隔音咒……” “是的,并且他们整个暑假都住在一起!那个傻乎乎的小精灵全都招了!” “什么?!你们难道已经——” “不不,朋友们,事情大概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过分……” “慷慨”的德拉科一刻也不愿独享这一震撼新闻,登上列车没多久便迫不及待钻入我和黛西所在的车厢中,完全把自己坚持许久的避嫌全都抛在了脑后。我紧张地透过玻璃望向走廊,确认无人经过才拉上了帘子,在此期间德拉科已经把自己听到的消息统统添油加醋地告知黛西了。 “梅林啊……梅林啊……梅林啊……”黛西震惊得不停复读,音调高得就像被比比多味豆卡住了嗓子眼,“你们竟然真的在交往?西斯特姆先生知道吗?” “他……大概是知道的?”坐在他俩对面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和斯内普……抱歉,没有及时告诉你们……” 我迟到的坦诚并没有换来好友的笑容。德拉科黑着一张脸,而黛西简直要哭出来了——这种感觉非常熟悉,简直是昨日重现。 “什么时候开始的?”德拉科皱眉问。 “……圣诞假期。”我把头缩得更低了。 “圣诞?这么久之前?”德拉科气得笑了起来,“如果小精灵没有说漏嘴,你是不是打算下一个圣诞再告诉我们?” 那倒不是,我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你们…… “你们有没有……我是说……有没有做那种……”黛西欲言又止,脸也涨得通红,“薇薇,你还是个孩子,他不能……” “你在想什么啊,没有没有!”我赶紧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巴,“他很尊重我!我们很纯情的!” “纯情?”德拉科冷笑着摇头,“纯情地朝夕相处?纯情地拥抱接□□都不信。” 我瞪了他一眼,话语中多了几分悲怆的底气,“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没有过接吻,也什么都没做——我倒是想呢,不过他怎么都不愿意。” “……” “……” 我坦然的诉求把这两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在离开车厢前,德拉科冷酷地甩下一句自以为很严重的威胁:“他最好别想愿意——不然本年度的教师又要有变动了。” “这个嘛……你可以期待一下,我指教师变动。”我靠在座椅靠背上假寐,含含糊糊地应付着。 过了好久黛西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梅林啊,这绝对是本年度最令我震惊的消息了……我是不是该为你感到高兴?毕竟这一直是你心中所想……” “你的确该为我感到高兴!”我大笑起来,睁眼看向满脸纠结的她,“至于这算不算最震惊的消息——你可以等到今晚晚宴后再给我答案。”说着,我冲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三强争霸赛或许不在黛西这种青春期女孩日常的考虑范畴内,但我实在是没想到她会错得如此离谱。“——难道他打算在晚宴上向你求婚?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这么说,我可以当伴娘了对吧?” “……亲爱的,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第89章 开学第一课 ◎奖金,我来啦◎ 漫长的分院仪式正在紧张刺激地进行着,在黛西的央求下,我勉强地陪她玩起了一年一度的“以貌取人小游戏”,在每个小豆芽菜被麦格教授扣上分院帽前猜测他们会被分到哪里。 “斯图尔特·阿克力!”麦格教授喊道。 第191章 小家伙哆哆嗦嗦地走上台,差点被铺着羊绒地毯的台阶绊倒。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麦格教授的眼睛,我猜他也和大部分刚入学的新生一样被老猫猫不苟言笑的样子唬到了。 “我猜他是拉文克劳!”黛西兴奋地抢答道,“你呢?” “我也猜他是拉文克劳。”我盯着麦格教授帽子尖尖的翎羽发呆,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黛西对我敷衍的态度不甚满意。“嘿,专心一点!”她猛地伸手在我脸前打了个哑火的响指,试图把我的魂儿唤回来,“你不能因为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斯内普,就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即使她压低了声音,“斯内普”这个单词也像灵敏的咒语般击中了与我们相隔两个座椅的德拉科。他转过头,对我所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哈利!我看见马尔福对你翻白眼!”与我们隔着一条走廊的罗恩小声地拱着火——他大概饿昏头了。 这时,马尔科姆·巴洛克已经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他昂着头走下台,在其他斯莱特林的簇拥下坐在级长身边的位置,我下意识又抬头看向教师席上其中一个空着的座位,那里并没有本着脸鼓掌的院长大人。 “没,我只是饿了。”我嘴硬地为自己辩护着,“让我们继续吧——丹尼斯·克里维,绝对是格兰芬多。” 黛西咧嘴笑了起来,“那还用说?他和他哥哥简直一模一样。” 在凯文·惠特比飞快地跑向赫奇帕奇的长桌之后,分院仪式结束了。邓布利多在几百双眼睛期待的目光下张开双臂念动了开饭的咒语,经历一整天舟车劳顿后的学生们纷纷抓起刀叉,比在魔咒课上拿起魔杖时还要积极。 “话说斯内普去哪里了?”黛西嚼着牛排,口齿不清地问我,就像我知道答案似的。“还有布莱克教授,他为什么也不在?” “我也不知道。”我搅拌着被舀入盘中的土豆泥,想象着它们是某种神秘的魔药,接着再大口吞下去。“话说你为什么称呼布莱克为‘教授’,对斯内普却直呼其名呢?” 黛西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连呼吸都带着黑胡椒味:“当然是因为他和你之间的关系——怎么,难道你现在还是叫他‘教授’吗?” “……大人的事少打听。”我假装严肃地瞪了她一眼。 最后一份点缀着葡萄干的布丁也进入了学生们的肚子里,邓布利多再次从校长座椅上站起来,轻轻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窗外的雨势好像又变大了,偶尔一道闪电划过,黛西总会惊得抓住我的袖子。 “像不像恐怖片的开场?”我使坏故意逗她。 黛西闻言往我身边又缩了缩:“我感觉马上就会有恶鬼冲进来……” “哦,放心,在霍格沃兹不会有比血人巴罗更恐怖的鬼魂了。” 飘在半空中的、一向沉默寡言的血人巴罗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小姐们,我听得见。” 在此期间,邓布利多交代了费尔奇所制定的城堡新增禁用物品条例,那上面样样都是韦斯莱兄弟上学期呕心沥血的发明。作为合伙人,我向他们的方向发自内心地遗憾地叹气,乔治注意到了,对我无奈地笑笑,而弗雷德则冲礼堂大门边洋洋得意的费尔奇挥舞着拳头。 “除去禁林和霍格莫德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哦,一年级新生们,如果不懂可以咨询你们的学长学姐,他们会很乐意提供帮助的。”邓布利多继续说。 坐在德拉科身边的一个叫普理查德的豆芽菜闻言,眼巴巴地扭头望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学长。“马尔福学长,禁林是可以去的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不妨动动你的小脑袋瓜想一想,它为什么会被叫做禁林。”德拉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普理查德折服于这位学长的威严,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可怜的孩子,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见识到嘴巴更毒的本院院长呢。 “另外,我还要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邓布利多环顾四周,摆出了一副完美无缺的惋惜表情,在得到了几乎全校师生的注意力之后才慢慢地说,“——今年霍格沃兹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 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我强忍着笑,在这片寂静中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这声轻咳仿佛打响了口头反对邓布利多专/制的第一枪——或者说是第一道咒语——总而言之,在这之后,各个长桌爆发了铺天盖地的充满震惊的抗议声。放眼望去,我看到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秋·张皱起了漂亮的眉毛,格兰芬多的新任队长安吉丽娜·约翰逊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著名的魁地奇狂热爱好者兼斯莱特林找球手兼没去成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因此想要在学院杯上大展拳脚以此泄愤的德拉科·马尔福,则差点像隔壁长桌的罗恩·韦斯莱一样冲动地跳到桌子上,辛苦经营的学长威严瞬间扫地。 邓布利多似乎很满意自己欲扬先抑的表达方式,在大家的疑惑与怒火达到顶峰时才在声音洪亮咒的加持下继续说:“因为从十月份开始霍格沃兹将举办一场持续一年的大型活动,我敢保证它的精彩程度绝对不逊色于学院杯魁地奇赛……”他依旧在卖关子。 “得了——哪怕是你穿着苏格兰裙跳舞都不会有人想看的。”德拉科对着教师席恶狠狠地嘟囔着。 “如果是那样,我倒真挺想看。”我跟黛西小声说。 邓布利多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他穿苏格兰格裙舞动的样子我们大概是没机会看到了。这时,在雷声的伴奏中,礼堂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抱着洛丽丝夫人的费尔奇被挤到了门后面。 大家的注意力也因此被分散给了走入礼堂的两个人——熟悉又亲切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尽管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可能算不上亲切),以及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但大部分人都听说过的阿拉斯托·穆迪。斯内普同往日一样冷着一张脸,眉目带笑的样子当然是我独享的特权;至于穆迪——无意冒犯,他满是伤痕的样貌和身体本身就足够惊悚了。闪电的亮光打在他们脸上,我听见有不少一年级新生吓得尖叫起来。 “哦,这真的很像恐怖片……”黛西攥紧了我的长袍,声音也在颤抖,不知道她所惧怕的“恶鬼”是这两位当中的哪一个。 穆迪的拐杖把礼堂的地板敲得咚咚作响,他一定也受够了小鬼头们无礼且惊恐的打量,走路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健步如飞。那只亮蓝色瞳孔的魔眼滴溜溜地转着圈,在看到我时微微挤了一下,我仰起头对他笑了笑。 斯内普隔着不远的距离走在穆迪后面,长袍溅上的雨水一定在步入城堡前就被烘干了,随着他的步调在他身后卷起一股猎猎的风。这股风途径我的座位时好像放缓了许多,在他似是无意的垂眸之中,我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袍子的布料就这样快速又轻柔地扫过了我的指尖。 “你疯啦!”黛西一把把我的手拽了回去,紧张兮兮地小声说,“你该不会以为在这种场合下可以和他牵手吧?!” “唔……总值得一试嘛。”我嬉皮笑脸地对她耸了耸肩。 在斯内普和穆迪都落了座后,一些思维敏捷的学生立刻意识到了这位“意外访客”的身份。“他坐在布莱克的座位上!”赫敏压低了声音,“他取代布莱克成为了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第192章 “梅林的胡子……他难道就是那个退休的傲罗?疯眼汉穆迪?”罗恩有些畏惧地说着显而易见的话。 “哎呀,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简直像温室里的断肠草——”弗雷德夸张地感慨着,对身边的乔治眨了眨眼,乔治立刻心领神会地接下了后半句笑话,“——一茬不如一茬!”他们周围的格兰芬多们因此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座位上的穆迪跟邓布利多说了些什么,大概在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邓布利多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讶异,但下一秒,他便又若无其事地面向了台下的学生们。 “想必已经有人猜到了,但请允许我正式向大家说明一下,布莱克教授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学校,这位便是我们的新一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穆迪教授。”说完,他带头鼓起掌来。 稀稀拉拉的掌声几乎全是从教师席传来的。海格乐呵呵地笑着,在他心里谁当这个教授应该都没差别;斯内普化身毫无感情的鼓掌机器,他盯着面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另外的教授们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惊讶,看得出邓布利多并未提前告知他们,但他们依然很给面子地欢迎着这位新成员的加入。 我将台上的教师观察了一遍,才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台下唯一一个为他鼓掌的学生——这让我有些难过了。穆迪人并不坏,他只是看上去不太英俊而已,更何况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和残缺的器官肢体都是他为打击食死徒罪犯所做出的贡献的最有力的证明,台下任何一个享受到傲罗庇护下的安宁生活的学生都没有资格以此轻视或嘲笑他。 而穆迪本人对此毫不在意——或者说只是表现得毫不在意。他将手探入怀中,大概是想掏出从不离身的弧形酒瓶喝上两口,在邓布利多和善的目光下只能不情不愿地忍住了。那只到处乱转的不安分的魔眼看见我在台下的动作后,咻地翻转到了背面,就像在不好意思一样。 “他还是很可爱的,对吧?”我小声地跟黛西说道。 黛西叹了口气,便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我该想到的,你的口味一直都很独特……” “……啧,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怀念布莱克。”德拉科故意这么说着,却还是跟着我们大声地拍着手。 其他的学生在这参差不齐的掌声中回过神来,纷纷激动且惶恐地鼓掌欢迎着这位伟大的退休傲罗。弗雷德和乔治也忘记了刚刚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一个吹着口哨,另一个则带领众人高呼穆迪的名字,仿佛穆迪是某个麻瓜流行乐队的人气主唱。穆迪的脸涨得通红,魔眼像失去控制的罗盘一样到处摇摆,不知他此刻究竟是被欢迎仪式所感动还是因为自己今后要教导这帮难缠的小鬼们而心生烦躁。 邓布利多耐心地等待欢呼声减弱,才微笑着说出了差点被学生们遗忘了的取消今年学院杯魁地奇赛的原因:“……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将十分荣幸地主办一项非常精彩的活动,这项活动已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了……” “教职工苏格兰裙舞蹈大赛。”德拉科没好气地接着话。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场比赛听上去比三强争霸赛还要有意思。斯内普会报名参赛吗?如果他不报名,我就把写着他名字的小纸条偷偷丢到“舞蹈杯”里头去。 我再次看向斯内普的方向,他恰好也从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碍于此刻台上还有很多教师,我不好卖弄自己的传音咒语,于是只是对他做了个好笑的鬼脸——我总感觉他今晚不太开心。 斯内普抿着唇,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便平静地将视线移向了正在讲话的邓布利多。 “……我十分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兹举行。”邓布利多响亮地宣布道。 停顿两秒后,台下炸开了锅,头顶悬着的魔法蜡烛几乎都要被学生的声浪震飞,可怜的魁地奇赛立刻被忘到脑后了。邓布利多不得不再次使用声音洪亮咒来向麻瓜家庭出身的学生简单介绍赛事历史和停办原因,但好像没人听得进去(关于获胜者所能得到1000金加隆奖金这一点全校学生倒是都听清了)。 黛西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激动地不停摇晃着我的胳膊:“太酷了!不知道代表霍格沃兹参赛的勇士会是谁呢?” 哼哼——不才,正是在下。 “安静,孩子们。”邓布利多抬起右手,大家立刻兴奋地噤了声。几乎所有学生都用狂热的目光盯着他,期待他说出更多的好消息——但他们可能要失望了。 “在参赛勇士的选拔方面,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兹三所参赛学校以及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和魔法体育司的有关领导为此召开了会议,一致认为要为今年的参赛选手设定限制。”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所有学生,“显然,低年级的学生无法应对三强争霸赛危险又艰巨的项目,纵然校方的安保措施再严密也无法保证每一位勇士的生命安全,我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拿自己的生命去赌获胜带来的金钱、荣耀或是其他的什么。” 他在“生命”上加了非常严肃的重音,我注意到斯内普的表情因此变得更难看了。 “我感觉他在恐吓我们……”黛西和很多没那么胆大的学生一样褪去了刚才的兴奋劲儿。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恐吓——这是一份免责声明。 台上的邓布利多开始缓慢又清晰地讲述着多方讨论后得出的参赛标准:“因此,经过讨论,本届三强争霸赛报名参赛的标准有两种:其一,年满十七岁——我假定你们在十七岁之后足以拥有做出正确选择的理智,鉴于这个选择可能需要你们付出很大的代价。” 话音未落,一些不够年纪的学生便开始催促他跳到第二条。邓布利多慢悠悠地瞥了眼起哄的韦斯莱双胞胎,停顿片刻后才接着说道: “其二,十四岁以上十七岁以下,在校期间每一门必修课成绩均为o,选修课成绩均为e及以上,且e不超过1门——这条标准旨在筛去那些面临危险时想不出正确的应对咒语的学生。很残酷,但很合理。” 礼堂里满是泄气的哀鸣,乔治和弗雷德赚钱和冒险的畅想泡了汤,像被放空了氢气的气球一样蔫头蔫脑地趴在了长桌边缘。罗恩沮丧地抓乱了头发,但他很快便想到了另一个法子,那就是把希望寄托在赫敏身上。 “你的成绩是符合的对吧!”他兴冲冲地说,“我们从现在开始支持你,到时候奖金能不能给我们分成?” “……太危险了,我得再考虑考虑。”赫敏没有轻易答应他。 那边的格兰芬多把赫敏当成了全院的希望,这边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学生也向我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最终,还是黛西替他们把话问了出来:“薇薇啊……你,你打算报名吗?” 邓布利多还在交代着和布斯巴顿以及德姆斯特朗友好相处的注意事项,但此刻已经没人在乎他了。每个学院都在寻找自己学院最有可能被选中的学生,然后怂恿、鼓吹、煽动对方报名参赛。这是比学院杯浩大得多的赛事,大家的集体荣誉感在邓布利多的洗脑下已经达到了顶峰。 第193章 “你觉得我应该报名吗?”我笑眯眯地问。 谁料她立刻给出了不符合大众心理的回答:“不,比赛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 黛西还没说完,她的嘴巴便被身后的潘西捂住了。“别听她的!你该报名的!”她粗声粗气地说着,牢牢地禁锢着试图挣脱的黛西,“在我们看来你比其他学院的厉害多了!” “是啊是啊!”“帕金森说得对!”一些我记不清名字的斯莱特林纷纷附和道。 德拉科在后面默不作声,一个人撑着下巴生闷气,光是草药学一门的e就把他彻底隔绝在参赛人员之外了。我对目光殷切的众人笑了笑,将黛西从潘西手上救了下来,学着赫敏的样子含糊回复着:“报名还早呢,我得再考虑考虑。” 晚宴结束,大家排着队离开礼堂。行至门口时我跟黛西比了个手势,她立刻领会,无语又感到好笑地点了点头。 我逆着队伍的方向,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斯内普,只是他没有下楼梯,而是向楼上走去——这时我才有些尴尬地注意到他前面还有穆迪跟邓布利多呢。 “啊,薇尔莉特,我们正打算去校长室聊聊天。”邓布利多和蔼地看着我,“有什么事吗,我的孩子?” “啊?我……”我快速地瞥了斯内普一眼,慢吞吞地说,“没事,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说了声晚安后便先行走上了楼梯。穆迪有些艰难地跟在他后面,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为什么校长室要建在这么高的楼层。学生们都已乱哄哄地离场,楼梯口只剩我们两个人,在我说出故作正经的俏皮话之前,斯内普先开口了。 “我还有些事情。先回去,好吗?” “哦,好……”我任由他轻柔地摸着头顶,呆呆地说道。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听上去也不太对劲。 刚刚到达魔药办公室门前,厚重的门便自己识趣地打开了,在斯内普的授权下,我勉强具备了这里的主人的权限。 “不,我先不进去……他还没回来呢。”也许是被走廊的风吹坏了脑子,我竟然跟这扇门讲起了道理。 于是它又缓缓关上了——它真的听懂了啊! 我在门旁等了又等,姿势也由站着到靠着再到蹲着,斯内普若是还不回来,我恐怕都可以变出一条小毯子直接在门前打地铺了。这样想着,我试探性摸了摸地面——太凉,那么做大概会感冒。 事实上,我可能已经感冒了……阿嚏! 在喷嚏声之后,从拐角传出的脚步声急切了许多,下一秒,一道黑影便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前方卷来的冷风。 “当我说‘先回去’,我指的是回宿舍。”斯内普瞪了我一眼,将长袍解下裹在我身上,“门没有打开?看样子得换扇新的——” “不不不,它很听话。”我连忙为无辜的门先生洗清冤屈,“是我要在门外等您的。” “……可你不够听话。”斯内普意有所指地低声说。 我们进入了温暖的室内,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在送来一杯热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斯内普把茶杯递到我手中,我发现它还是我之前用过的那个。 “您今天心情不太好?”我抿了一口茶,问。 “……没有。”斯内普别过脸去,手指无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今天您和穆迪先生为什么来得这么迟?”我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所表现出的异常,继续问,“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要不要再让家养小精灵送些食物过来?” “不用了。”他干脆地拒绝了我的提议。在我怀疑的目光中,他坐上书桌后的座椅,刚一翻开手边的书籍就下起了逐客令,“……等你暖和起来,就回去吧。” ……这很不对劲! 我从沙发上起身,放下茶杯,像往常一样绕过书桌坐到他怀里,他没有拒绝;接着,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侧脸,他没有躲开,只是目光依旧低垂着;最后,我搂住他的后颈想要吻上他的嘴唇——他躲开了。好吧,这绝对是我认识的那个斯内普。 “我差点以为您被服用了复方汤剂的人假扮了!”我咯咯地笑着,示好般用脑袋蹭着他的颈窝,“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妨告诉我,我很擅长逗人开心哦。” 斯内普紧抿着唇,良久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惩罚般咬上我的侧颈,像是在给自己的猎物做标记。“你是打算对假扮成我的人也做这种事吗?”他狠狠地说。 我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这种狠厉的情趣倒还是头一回体验到。“才不会呢,我认得您的气味!”我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着。 我就这样和他腻歪了一会儿,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原本想要问什么。这时,斯内普突然说出一句请求,让我从迷迷糊糊的亲吻中瞬间清醒过来。“关于三强争霸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先生,您这是在用美人计?”我笑着从他怀中抬起头,“我以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与我的轻松随意不同,斯内普的脸色相当凝重,他不再逃避与我对视,而是盯着我的眼睛耐心地进行劝说:“薇尔莉特……那太危险了,我们不参加好不好?” ……我差点就被他的声音蛊惑得呆呆点头了! “您之前不是已经默认了吗?”我没有给出正面的答复,而是把话题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上,“是什么让您改变了想法?和今天发生的事有关吗?” ——太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斯内普已经睡着了。他闭上眼,眉头也紧紧地拧在一起,正当我想要趁机偷偷啄上他的唇角时,他的话彻底断绝了我此时的那种心思。“……他知道了,三强争霸赛的事。”他睁开眼缓缓说道,“他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你。” 不用猜也知道斯内普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我在校外可没有这么多死敌。 “……您和穆迪遇到麻烦了?”我突然想到这一点,起身着急地检查着他的身体,“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有。”斯内普重新将我拉入怀中,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叙述当时的经过,“邓布利多安排我去穆迪的住所接他来霍格沃兹,在那里……我遇到了食死徒。”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从斯内普口中听到“食死徒”这一单词。我坐直了身子,担忧地看着他,“是谁?他被抓住了吗?” “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但他发出了黑魔标记。”斯内普凝望着我,突然自嘲般笑了笑,“还有,我把他放走了。” 我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等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它干涩得可怕。“……是邓布利多的授意吗?” “也可以说是黑魔王的授意。”他低低地笑着,仿佛在说某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太压抑了,这让我有些想哭。 我沉默地捧住他的脸颊,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学着他平日里安抚我的样子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的,西弗勒斯……很快就都结束了……”他的名字被我自然地说了出来,这样竟一点也不奇怪。 “结束……用什么来结束?用你的血吗?” 第194章 我的安抚好像起到了反效果。斯内普突然失控般箍紧我的腰,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扯开了我领带下的衣领,银白色的纽扣断了线,无声地掉在地毯上。 他开始近乎咬噬地吻着我的脖颈,并一路下移,野兽般撕扯着胸前那片脆弱的肌肤。我痛得攥住他脑后的头发,却不忍心用力拉扯,不知过了多久,他停止了动作,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沿着我的锁骨滑了下去。 “我不能失去你……”他的声音很沉闷,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震颤,“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拥抱着他,将叹息化为笑意,千言万语最后只融成一句温柔的承诺:“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 当晚我理所当然地留宿在了魔药办公室,第二天一早对镜洗漱时,颈部延绵而下的大片红痕属实把我吓了一跳。 “这这这……我总不能顶着这些去上课吧?”我还未将嘴角的牙膏泡沫洗干净,就火急火燎地抓起魔杖试图治疗它们。 “药膏。”斯内普从后面握住我的手腕,将一个冰凉的小罐子放入我手中,“……可以减淡。” 在一晚安宁的睡眠后,他已经从昨日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至少所表现得是这样)。我把他的惜字如金当做是冲动后的愧疚,没有要求他为这些伤痕道歉,只是报复般把牙膏沫蹭到了他的侧脸上——尽管这些泡沫稍后就又被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被药膏减淡后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依然清晰可见。我把领带系得不能再紧,并将脑后的头发拨到两边来,才堪堪将它们遮掩住。谁料刚刚步入礼堂,我就撞见了一脸怪笑的黛西,我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饭还是要吃的。 “早啊。”我在她审讯的目光下冷静地夹起了一片吐司。 “你昨晚没有回来。”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诡异,“是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告诉你能让你安心吃饭的话,是的。”我抹着果酱,大义凛然地说,“还有,如果告诉你能让你更快接受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图书馆不会这么早就开门!我早该知道的!”黛西回想起过去半年的每一个周末,扼腕叹息道。 我笑了笑,继续往吐司上涂抹着草莓果酱。 “你们昨晚……没有那个吧?”她突然贴近,神秘兮兮地问。 “梅林啊,当然没有!”我笑着瞪她一眼,“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可描述!”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不可描述……”她低声嘟囔着。 这时耳畔一缕头发垂下,险些粘到吐司上的果酱。我用两根手指夹着餐刀,随意地把剩余的不安分的头发都拨到了一侧去。 ……完全忘记了它们为什么会被分到两边。 “啊!!”黛西突然大叫着扑向我,两条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下意识把餐刀丢回盘子里,在他人好奇的视线以及黛西怪异的举动中终于反应过来她发现了什么。 “……你们昨晚也太激烈了吧!”黛西狠狠地小声说着,在无人注意后把我的头发胡乱拨回了它们原先看守的地方。“这还不算不可描述?!” “……仅此而已了。”我无辜地看着她。 “仅此而已?亲爱的薇薇,你还想要什么?你脑袋里才全是不可描述吧!” “……嘿嘿。” “……” 第90章 铁骨铮铮!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本学年我依旧延续上学年的选择,选修了占卜课、算术占卜课和麻瓜研究课。其中,占卜课用来观察特里劳妮教授(指不准她哪天就又会发出正确的预言呢),算术占卜课用来培养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况且这还是成为古灵阁解咒员的必备技能,没错,我对此仍心存侥幸),而麻瓜研究课,在我心中除了魔法史课之外最无聊的课,我赋予了它和魔法史课一样的重任——用来睡觉。 “我还以为你会选修更有意义的课程,比如古代如尼文。”嘴上这么说着,黛西自己还是选了保护神奇动物课,因为她听说只要表现得不是太糟,心软的海格总会给学生一个很高的分数。 “睡觉又何尝不是有意义的事呢?”我故作高深地微笑着,往自己的餐盘里堆满了食物,“而且,布巴吉教授人很好的,只要我能回答出她提出的问题。” “少来了,还不是要我小声提醒你她问了什么……” “哈哈……对了,海格今天又展示了什么奇怪小动物?” ——这好像不是用餐时间该讨论的话题。黛西的五官因为我的询问而痛苦地皱到一起,她好像瞬间就失去继续进食的欲望了。“炸尾螺,一种又臭又恶心的生物……我不太明白它有什么培育的必要,海格说下节课才能告诉我们。”提到下节课,她绝望地叹了口气,充满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手心,确认上面是否还残留着青蛙肝脏的腥气。“说实话,我甚至有些想念特里劳妮教授发疯的样子,至少我不需要真的用手触摸她。” 遗憾的是占卜课上的特里劳妮教授并没有“发疯”,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而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则把她的胡话像记录真理般一字不落地抄写在了笔记本上——可怜的纸张,它们被生产出来本该实现更大的价值。 “孩子,你居然还活着?哦,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特里劳妮发现了坐在后排圆桌边的我,声音颤抖地说。她在厚镜片后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我真担心它们会从她干瘦凹陷的眼眶中掉下来。“怎么可能呢?你是怎么逃脱死亡的?” 在其他同学的笑声中,我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教授。或许我运气很好?” 特里劳妮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继续向大家介绍着通过观测星星来算命的原理,这让我想到了之前禁林里费伦泽的那番话(费伦泽的理论显然要更靠谱)。我重新低下头,无聊地在草稿纸上画着蝙蝠侠大战超人的漫画,直到特里劳妮将话题又重新引到了我身上。 “亲爱的薇尔莉特,在你出生时,一定有某个星星为你带来了不祥的影响——”她从那张巨大的靠背扶手椅上猛地站起,飞快地冲到我面前,“看啊,你这头刺眼的金发……你知道这与哪颗星星有关吗?” 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捏起我的一缕头发,另一只手则比划着参加麻瓜音乐节的摇滚爱好者经常做出的奇怪手势。腕间的串珠和银镯在我耳边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这让我开始共情古灵阁里的那只被丁当片吵得快要发疯的火龙。 “我不知道,教授。或许是氪星?”我随口回答道。 教室里只有哈利听懂了这个笑话,并且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样子他私底下也没少看麻瓜漫画。 “氪星?”特里劳妮皱起眉头,语气不悦地恐吓着我,“不要胡编乱造星星的名字,那是对宇宙的不尊重!你会受到宇宙的报复的!” 我假装顺从地点点头,心想这才不是胡编乱造——真正的氪星位于南天星座乌鸦座,只是目前还没有麻瓜天文学家去对它进行观测和命名呢。 第195章 课程后半段,我们一人对着一张复杂的圆形图表,要在剩余的时间里计算出不同维度的数据,以此推断自己出生时的行星位置。也许在其他学生看来这项工程非常繁琐枯燥,但我觉得这已经是这堂故弄玄虚的占卜课中最有趣的环节了。 “嘿,薇尔莉特,写完了借我抄抄好吗?我实在算不出来……” “抱歉,我不是不想帮助你,只是你至少要找一个和你生日接近的人。”我从正计算的一个偏角中抬起头,无奈地回复着焦头烂额的罗恩,“还有,待会儿特里劳妮教授肯定会说我的计算结果是‘极其凶恶的预兆’,你确定你要抄吗?” 罗恩立刻转换目标,把求助对象改为另一张桌子前的迪安·托马斯。“迪安,你的生日也是三月,对吧?” “是六月,罗恩。还有,你怎么会认为我就会写?”迪安·托马斯把又一张草稿纸团成团,没好气地说。 快下课时,特里劳妮果然步伐不稳地绕过他人来到我跟前。她抓起我的羊皮纸,盯着上面的图表看了又看,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你生日那天,金星带来了很糟的影响……相当糟糕……它异常的亮,几乎就要烧起来……”她抬头望着低矮的天花板,仿佛能在这密不透光的室内重温当晚的天象似的。 “可是费伦泽说金星明亮是好的预兆。”忍无可忍的我不服气地反驳道。 特里劳妮的面色有些古怪,“费伦泽?哪个学院的?” 自知失言的我决定用科学转移话题:“那不重要。还有,金星本身又不会发光,它的亮度全是日光的反射——您怎么不说是太阳的影响?” 因为我又一次试图在魔法世界弘扬科学理论且无礼地亵渎了太阳的光辉,哑口无言的特里劳妮选择将怒气转化为大量的课后作业,并平等地布置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对于一些在数字上不太灵敏的学生来说,本周的娱乐时间都要因此泡汤了。在哈利的劝阻下,罗恩没有责怪我,只是神情充满了浓重的哀怨:“我不是反对你跟她顶嘴,但你至少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吧?” “怎么,顶嘴就顶嘴,还需要挑日子吗?”我斜睨了他一眼,把那张写满“不祥”的图表叠好夹在课本里。 “他是说,希望你下次等到她布置完作业再惹她生气。”一旁的哈利解释道。 “……你们还期待有下次啊?” “是啊,毕竟还挺有意思的。”罗恩耸了耸肩。“但如果你能跟斯内普顶嘴,大概会更有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罗恩就又否认了自己的设想,“不,你才不会跟斯内普顶嘴,毕竟你是如此爱他。”像是想要激怒我让我现场同他展开一场有意思的斗嘴,他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促狭地说。 可我就偏不遂他的愿,和战斗力太低的男生吵架只会拉低自己的水平,更何况,他的话正确得让我挑不出一丁点毛病。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无比诚恳地认可了罗恩的评价:“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非常爱他,爱他爱得要发疯。” 除了罗恩和哈利以外,教室里其他尚未离开的学生都笑了,在他们心中这一定是个比氪星更通俗有趣且毫无理解门槛的笑话,而我也因此成了这间屋子里出现过的疯癫程度仅次于特里劳妮的女巫,或许还能与她平分秋色呢。 “你真该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罗恩有些畏惧地看着我,哈利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以霍格沃兹闪电般的八卦扩散速度,最迟今晚这句豪言壮语就能传到斯内普的耳朵里。我很期待他得知这句话之后的反应——虽然它并不是个玩笑,但我依然希望他会因此愉悦地笑起来。 晚餐前,我在图书馆偶遇了结束古代如尼文课程的德拉科。他把厚重的《魔法图符集》往桌上一丢,发出的震响让刚刚坐在长桌另一头的赫敏翻了个白眼,并毫不犹豫地起身寻找别的座位去了。 “怎么?我故意的。”德拉科恶劣地说。 我假装没注意到他投向我的视线,低头继续观察面前的星象图,希望德拉科能自发停止这种公开交流的危险行为——三强争霸赛临近,我现在已经是伏地魔预定的活靶子了,他更应该与我在表面上划清界限才是。 德拉科今日的理性和他的脾气成反比,非但没有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反倒把它当成了无情的忽视。他直接在我身边坐下,打开那本《魔法图符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冷冷地讽刺道:“怎么?候选的勇士不屑于与差生交流吗?” 我紧张地观察四周是否有人注意到我们,所幸刚开学的图书馆并无多少学生。距离我们最近的赫敏正在奋笔疾书,我注意到她面前堆着的都是和家养小精灵有关的古籍。 “怎么?今天您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我亲爱的德拉科小少爷?”我转过头,俏皮地小声说,“什么候选勇士啊,报名都还没开始呢。” “反正你也一定会报名的,对吧?”德拉科的语气缓和了些,可能是我对他的爱称起了效果,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没有真的因此生气。“说实话,那的确很危险……你想好了吗?就为了那一千加隆,连小命都不要了?” 如果我对德拉科的了解不够,很可能会把他趋于不悦的态度误会成对我的参赛资格的嫉妒——当然并不是,他只是在别扭地表达担心而已。“好吧,我承认我爱财如命……但这次我想要的,是比金钱和荣誉更有意义的东西。” “得了,生命才是最有意义的东西!”德拉科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规劝道。 对于他的论断,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写着特里劳妮布置的关于星象的论文。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写了会儿各自的作业,直到德拉科低低的抱怨传入我的耳朵里。“该死的,这些如尼文真难懂……”他有些烦躁,面前书籍的深色内页上落了好几根被他抓下来的淡金色头发。 “谁让你不跟我继续选占卜课。”我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着——虽然占卜课的内容对他而言也没有好懂到哪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德拉科做出了夸张的疑惑表情,仿佛麻瓜广告里负责引入商品主题的参演人员,“这个时候,如果我有一支如尼文点读笔就好了!” “……” “你是不是有一支呢?”他继续说着,但语调逐渐变得凶狠,接着,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愤怒的恍然大悟,“哦,差点忘了——你把它送给了格兰杰,而不是我!” ……原来你小子在为这个生气啊! “拜托,当时你又没说你打算四年级选古代如尼文,我上哪猜得出?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是吗?我以为你在占卜课上学到的知识足以让你把一切都算出来呢!” “抱歉,我学艺不精。不过相信我,特里劳妮如果听到你如此高看她的教学能力,她绝对会痛哭流涕地挽留你回去继续上课的。” “得了,她哪怕拿三强争霸赛勇士名额跟我换,我都得考虑考虑……” “你不用为难,她没这个资格。”我笑着拍了拍德拉科的后背。实际上,这所学校里只有邓布利多一个人有资格——或者说,有“监守自盗”的机会。他本可以动用校长的特权暗中选定最有可能获胜的学生代表霍格沃兹出战,但我被他选中则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第196章 对于自己即将扮演的身份,我一直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我不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只是被邓布利多投入三强争霸赛这片危险海域的诱人鱼饵而已。在那只臭名昭著的凶恶鲨鱼咬钩之前,捕鱼者一定会保护我不被其他鱼类误食。而在鲨鱼上钩之后,鱼饵通常会……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突然变得怪怪的……” 我摇摇头,微笑着回复了德拉科关切的询问:“没什么,这幅星象图可真难懂。” 晚餐后,我的双腿像有着自己的思想般带着我径直走向了魔药办公室,等我回过神来,身体已经被笼入一片令人安心的药香中了。 斯内普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他腾出一只手握住羽毛笔,用指腹不断扫着上端火红的羽枝,声音也和动作一样轻柔。“有人向我报告了……你今日在占卜课上的言辞。” “……什么?” 斯内普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在我期待又羞怯的目光中,他停顿片刻,缓慢补充道:“……特里劳妮教授希望我能对你严加管教。” “……是她啊。”我遗憾地将脑袋靠回他的肩膀,懒懒地问,“那您打算怎么管教我呢?” 没有学生会用这种随意的态度向院长领罚,但怀抱着学生的院长似乎也并不打算计较这些。斯内普呼出的气息痒痒地抚摸着我的侧脸和耳垂,声音比今日甜点的可可黑丝绒蛋糕还要醇厚丝滑。“首先,我需要这位顽劣的小姐,将她在占卜课课后的那番‘豪言壮语’,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她的院长,现在。” 我感觉自己的耳垂红成了黑丝绒蛋糕上点缀的那颗樱桃。“唔,我记不太清了,教授……” 在亲近时避开“教授”这一称呼是我从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不成文准则,旨在降低接下来所发生的那些举动会让斯内普产生的背德感。但意外的是,我的疏忽并没有浇灭他眼中的情/欲,这股暗色的火焰反倒因为被提醒的禁忌的刺激而愈燃愈烈了。“记不清?小姐,接下来我会为你转述一遍……请仔细听。” 他的低笑和暧昧的情话一同毫无距离地涌入我的耳中。我痒得想要躲,热气便识趣地转换了侵袭方向,把那些无需赘述的句子嵌入了一个个潮湿的吻里。我醉意朦胧地仰起头,心想自己颈间残留的未吸收的药膏一定都被他给全部吞入腹中了。 等到我的气息不足以支撑自己说出连贯的句子,斯内普才终于停下了今日过于热情的动作。他用那只刚刚把玩羽毛笔的手轻缓地触碰着那些沾有自己气息的地方,已经充血的脆弱皮肤被迫承受他指腹薄茧带来的又一轮亲吻。“喜欢吗?”他沉声问我,语气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嗯。”我无力地回了他一个鼻音。无论是今日的温柔还是昨日的粗暴,这具身体都给出了足够诚实的反应——只不过考虑到他昨日痛苦的心理状态,那种粗暴对待还是不要再有了比较好…… “既然你喜欢,”他斟酌着语句,在被迫致辞时都从未有过如此的谨慎,“……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只要你再重新考虑参加三强争霸赛的事。” …… 我强忍着笑,摆出一副震惊且心碎的神情后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您是说,如果我不答应,您就不愿再和我亲近了吗?” 或许是我半敞的衣领和其中刺眼的红痕对他造成了影响,他眸色暗了暗,改口为自己留了条退路,“……不,我是说,我们可以做得更多……只要你愿意。” 说着,他再一次凑近吻遍我的脸颊,每一圈都在与我唇角相依时调转路径。我感觉自己面前的空气和理智都被他的温热鼻息给夺了去,情不自禁地递过自己的嘴唇,而他却猝不及防地移开了。 “在这之前……你得先同意。”斯内普压抑住自己厚重的喘息,严肃地向我确认着。 ……如果说昨晚还只能称得上是美人计的话,今天这就是赤裸裸的色/诱了吧! “您怎能保证我不赖账呢?”我同样严肃地反问。 “这个你无需担心。”他的右手又摩挲起了我的唇瓣,那股清凉的药香辗转多地后最终也得以进入我的口中。“所以,你同意吗?”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被他在此事上的认真给逗笑,勾在他颈后的手随着思考一下下地绕着那块微凸的椎骨画着圈。“作为交换,您什么要求都能满足我吗?”我笑眯眯地问他。 “只要你放弃参加三强争霸赛。”斯内普紧盯着我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哦……”蓬勃的坏心眼儿在我肚子里鼓起了泡泡,我噙着笑意,于他殷切又充满期许的视线中探头凑近,像他刚才述说情话般把那个不可能被实现的要求小声倾吐到他的耳畔——蛋糕上的红色樱桃也伴随着要求被渡了过去。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稳住了房间内摇晃的钟摆,时间在此刻都完全凝滞了。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斯内普的声音愈发喑哑,让我回忆起了昨天那场风暴的前兆——好在今日这其中并未裹挟着痛苦,欲望明显要占上风。 我顶着他灼热得要把我烫伤的视线,假装冷静地追问着,“所以,您同意吗?” “……你明知我现在是不可能同意的。”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那我们今天恐怕做不成交易啦。”我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收回环住他的手,将他急急前倾的上半身重新推回椅背,“如果改变了主意,记得告诉我,您还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哦。” 赶在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真的开始管教他出言不逊的顽劣学生之前,我就像鞋底抹了德拉科的发蜡一般飞快地逃离了办公室。真遗憾呐,如果两个月的时间拉长到两年,说不定这笔交易就谈成了呢—— [检测到主线任务:报名并参加三强争霸赛,开启倒计时59天。是否记入日历?] (……不用了,我自己记得住。) 差点忘了,可怜的小鱼饵其实没有谈条件的筹码——她早就已经被另一个捕鱼者丢入海中了。 第91章 赛前准备 ◎勤奋学习中◎ 新学年的第一个月过去了,尽管在外形上不占据任何优势(抱歉),穆迪仍通过自己独具特色的教学方式一跃成为了学生们见一个爱一个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当中最难以被系统评价的那个——他真的很注重在课堂上培育学生的实战能力,几乎没有一个高年级能毫发无损地走出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每一个工作日,医疗翼的创伤药都供不应求,好脾气的庞弗雷夫人忙得几乎想把端药的托盘砸在穆迪毛发不太茂盛的后脑勺上。 “我这节课逃过了穆迪的好几招!”弗雷德沾沾自喜地向罗恩炫耀,全然不顾鼻子上顶着的有碍观瞻的硕大绷带,“李在穆迪发射第一道咒语的时候就被打晕了,快下课才醒,哈哈!” “他这节课算是白来了。”乔治摇头以示对好友的同情。他的脸看起来很正常,但他用左手拿起了勺子——好吧,右手正打着石膏呢。 “真好啊。”罗恩干巴巴地说,艳羡的眼神在他的两个哥哥当中流连忘返,恨不得自己也能像他们那样挂上“英勇战斗”后的“勋章”。哈利附和着点了点头,和大部分格兰芬多男孩一样(可能不包括纳威),他对于课堂上的刺激实战也是充满向往的。 第197章 然而只能是向往而已——或许是受到了三强争霸赛设定的年龄限制的启发,穆迪给“课堂版决斗俱乐部”的定位为r-15,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别一不小心把五年级以下的小屁孩给打死了”。话虽如此,他对高年级的训练向来都是点到即止,不然以他恐怖的实战能力,恐怕大部分学生都会像李·乔丹一样毫无体验感地结束课程。 我以他们的聊天作为背景音乐大口吃着饭,鲜嫩的烤牛肉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品味就被我囫囵吞了下去。黛西贴心地递过一杯温水,似乎是怕我还没被穆迪打死就被午餐噎死。 “你真的要去啊?”她担忧且仔细地看着我,大概是想记住目前我的五官尚且完好无损的样子。 “当然。”我放下杯子,用手背胡乱蹭掉嘴唇上的水珠,冲黛西灿烂地笑了笑,“这种好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几乎不用任何恳求(我甚至做好了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心理准备),穆迪竟在课堂上主动提出可以破例为我进行私人指导。面对其他同级生的不满与质疑,他眉毛一竖,魔眼一瞪,大家立刻就都不敢说话了。 “等你们也拿到全o的成绩,也有了报名参加三强争霸赛的资格,再跟我讨论是否‘公平’!”他用嘶哑的嗓音大吼道,“需要我说得再清楚点吗?” 罗恩不太服气,但他的确不符合条件。于是,他特别自豪也特别缺心眼儿地代表赫敏大声嚷嚷着,“照这么说,赫敏也可以!” “你至少要问问我愿不愿意吧,罗恩?”赫敏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听得出她对于罗恩这种强出头的行为并无任何感激。 穆迪的魔眼兴奋地转着圈,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他参差不齐的牙齿自以为温和地笑了(好几个女生都被他的笑容吓得后退了一步)。“当然可以。格兰杰,你和西斯特姆午餐后来教室找我。” “……好的,教授。”赫敏僵硬地答应了。 从这天起,我和赫敏也加入了挨打的行列。穆迪对我们还算温柔,每次攻击都会避开面部,但身体的其他部位总免不了会收到伤害。顽强又倔强的赫敏没有为此叫苦叫累,但她有个面冷心热且相当护短的院长,在一节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无意中发现了赫敏袖口露出的青紫,当即就气冲冲地找上了穆迪:“无意冒犯,穆迪教授——我还是认为应该由更了解她学习习惯的人来教导她,比如她的院长。”她在“赎回”赫敏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我总觉得她同时也在影射我)。 于是,“私人挨打课”的学员只剩下我了。 这日午后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室,训练已接近尾声,我的力气同时也濒临耗尽。毫无倦意的穆迪眯起那只原生的眼睛,魔眼也发着诡异的精光:“这都快一个月了,你的院长什么时候来要人?”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又甩出一个只有物理伤害的训练用魔咒。 “嘶——他不会的。”我揉着被打中的肩膀,龇牙咧嘴地直起身子,“我们正冷战呢。” 说是“冷战”其实有些夸张,但我在三强争霸赛一事上的不愿退让的确令我和斯内普的关系变得有些古怪。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紧扣的衣领内挨打留下的淤青,我最近不再像往常那样与他亲近,而是化“色/欲”为力量,在每一次训练时拼尽全力不让自己被击中并及时又准确地放出反咒。像刚刚那个咒语,我本是能躲开的——谁让他突然提到斯内普呢。 “你该不会以为他还不知道吧?”穆迪发出了锯木头般的刺耳笑声,“你以为那些药膏是谁托我交给你的?庞弗雷那里可没有这么好的货!” 我把魔杖插在腰间,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稍作休息,思绪早就飘到了满是药香的办公室。“我当然知道他知道。”我盯着大理石地砖上的暗色纹路喃喃地说,“药膏里都是他的味道。” 粗犷的穆迪显然被我突然的真情流露吓到了。他倚着另一张桌子,掏出怀中的酒壶灌了一大口,才带着刺鼻的酒味继续问:“你想让他来训练你?” “不太想。”我低低地回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魔杖,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两个人同时握住它时的温度。 “哦,好吧。”穆迪没什么感情地嘟囔道。 我随意地笑了笑,轻轻按住他又要抬起的握着酒壶的手,“为了您的肝考虑,不要再喝了好吗?” 穆迪正要发作,我又接着说,“如果您实在觉得邓布利多的这份任务很无聊,可以偷偷教我些别的。” “……我可从没说过训练你是邓布利多的任务。”穆迪的魔眼直勾勾地盯着我,酒壶被他慢慢放回了夹克内侧的口袋里。 “您也可以当我没说过。”我嬉皮笑脸地耸耸肩,“教我些主动攻击的强力咒语吧,穆迪教授——我的院长可没教过我那些。” 一向果断的穆迪闻言,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我不确定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是否希望你学那种东西……” “求您了,面对敌人的攻击我总不能一味闪躲吧?”我可怜又真诚地望着他,“不告诉他们不就好了?它可以成为我们之间的另一个小秘密,就像博格特的样子那样……” 正应了我的直男朋友德拉科很久之前的那番话,纵然铁石心肠如阿拉斯托·穆迪,也承受不了这样几乎可视化的亮晶晶的星星眼冲击。或许还有一部分打博格特感情牌的原因,总之,他最终不太情愿地同意了我的恳求。 ——这让我不禁想到或许可以用单纯的撒娇来让斯内普同意我报名参赛,如果依然失败……斯内普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考虑到强大的攻击性咒语会给周围环境留下的难以掩盖的痕迹,私教课的时间及地点由午后的教室改为了深夜的禁林。不管环境多么阴冷,我必须在训练时保持绝对的专注,不然万一不幸被穆迪击中,后果可就不会只有受点皮肉伤那么简单了。穆迪是个很棒的教练,他几乎把自己所掌握的一切咒语都慷慨地倾囊相授,除了不可饶恕咒——至于他自己有没有用过,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这道咒语,是黑魔法吧?”我转身望着身后粗大树干上还挂着火星的焦黑窟窿,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广义上是的。”穆迪哼了一声,像西部片里射杀对手的牛仔那样潇洒地吹了吹魔杖顶端空气爆燃后的烟尘,“但它依然可以用来击倒黑巫师。要学吗?” “当然!”我兴冲冲地卷起袖子,后退到一定的距离后,举起魔杖对准了那棵仍在冒烟的可怜的树。 穆迪在我念出咒语之前就快步走到我身边,由于拐杖总是陷进雨后松软的泥土里,他的步伐有些东摇西晃。“你在干什么?你是想把禁林烧干净吗?”他大力按下我的胳膊,无奈又感到好笑地嚷嚷道,“你明明有更合适的攻击目标!” “……什么?”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理解他的意思,惶恐地连连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不,不必了,我不能攻击您……” 穆迪闻言,灰白的眉毛凶悍地立了起来:“你难道觉得我会被你击中?”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固执又热心的老头坚持要我把他当成训练的靶子,不然他就会误会我过于狂妄自大——拜托,在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退休傲罗面前,我这么个小虾米能有什么狂妄的资本呢?见解释不清,我索性先放了个清水咒浇灭树干内残余的火灾隐患,才将背后真正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穆迪教授!和字面意思一样,我不能攻击您——我跟邓布利多发过誓呢。” 第198章 我把当时的情况在描述上进行了艺术化的加工,至少邓布利多听上去和他目前看起来一样和善慈祥。听完我费力回想的(可能还不太准确的)七个誓言,月光下穆迪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那只不老实的魔眼都震惊得忘记转动了。 “……他可真够防备你的。”他用一句感慨为这段冗长的誓言做着总结,原生眼睛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些怜悯。 “没事,其实我能理解啦。”我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穆迪思索着该如何对教学方案做出调整,金属右脚有节奏地跺着潮湿的地面,泥水溅到裤腿也浑然不觉。终于,他给出了一个似乎有几分合理的推断,“既然你不能主动攻击我——如果我先对你放出黑魔咒,而你紧随其后也用黑魔咒做出反击……那么你的反击就应该能够算是一种自我防护了吧?” “诶?我不知道,我没试过……”我迷茫地揪着自己扎起来的马尾辫发梢,“之前也没有白巫师会用黑魔咒攻击我啊?” “哈哈哈!”穆迪闻言仰头大笑起来,禁林深处有几只安睡的鸟儿都被他的笑声惊得腾空而起。“没关系,我会成为第一个!”他趔趄地退后几步,将手中无坚不摧的魔杖直直地对准我的方位,“准备好了吗?三、二——” ……您被称作“疯眼汉”真的是有原因的啊!要不要这么疯狂啊!我可不想在三强争霸赛开始之前就这么死掉啊啊啊啊! 我只能硬着头皮准备那个极有可能害我瞬间失去小命的反击。倒计时尚未结束,但我并没有等到那声洪亮的“一”——穆迪的魔眼似乎猛地闪过一道凶光,下一秒,他突然将魔杖下移,瞄准我的脚边射出了咒语。 来不及细想他为何要这样做,但长时间的实战训练让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并不是致命的黑魔法。我直视那道红光,屏息施放出防护咒,空中浮现的半透明屏障完整地挡住了他来势汹汹的进攻。 “反应挺快。”穆迪下意识夸赞了我一句,但他随即便又愤怒地冲自己发射咒语的方向大吼着,“是谁?滚出来!” “……啊?”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一只体格硕大的灰色老鼠正躲在我脚边瑟瑟发抖。穆迪又不是迪士尼公主,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试图和普通老鼠对话,再看这熟悉的抱头姿势以及脑袋顶端有所改善却仍明显稀少的毛发数量…… …… 佩迪鲁你小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只过于丰满的老鼠仍可怜巴巴地扒着我的鞋面,他大概早已吓得忘记了穆迪那只魔眼可以看透一切伪装和变形,我只好略带无语地将他往一旁轻轻踢了踢。“快起来吧,地上怪脏的。” 老鼠形态的佩迪鲁吱吱了两声,在我们的注目礼下紧张地变回了人类模样,只是护着脑袋的双手一直不舍得从头上移开——在穆迪面前,他倒真像一个被逮捕了的垂头丧气的犯人。 “穆,穆迪先生……”佩迪鲁先是颤颤巍巍地向穆迪问了个好,“啊,薇尔莉特,我……”接着,他用那双一直都湿漉漉的小眼睛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说,但又艰难地憋了回去。 “佩迪鲁?你怎么在这儿?”穆迪狐疑地问出了我之前的疑问——但现在我已经对此有了大致的猜测。 “我,我有事要告诉薇尔莉特……”佩迪鲁弱弱地回复道。 穆迪的视线在我俩之间绕了两圈,最终停在了佩迪鲁身上,我猜他那只魔眼并不具有读取想法的能力。“什么事?”他继续问。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您,我只能告诉薇尔莉特一个人。”佩迪鲁如是说。 ……你这家伙也太实诚了吧! 好在穆迪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冷哼一声,把魔杖塞回口袋里,对我丢下一句“早点回去睡觉”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夹克的衣角刚刚消失在树影里,我就立刻抛下了刚刚云淡风轻的假象。“是小汉格顿出状况了吗?你受伤了吗?有没有被对方发现?够了——把手放下,蠢死了!” 佩迪鲁的脑容量显然不足以支撑他连续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但他还是在晕头转向中听懂了最后那句话,乖乖放下了那两只将外套撑得圆鼓鼓的短胳膊。 在他磕磕绊绊的叙述中,我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今日恰逢轮休,佩迪鲁很晚才从宠物店返回小汉格顿。还没推开园丁小屋的门,他便机警地察觉出了环境的异常——门前的西瓜秧被踩塌了。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培育出的新品种!”佩迪鲁无比痛心地说。 起初他以为这是村里顽皮孩童的恶作剧,但仔细一想,方圆数英里的所有小孩都已经在他的努力下被吓得不敢再靠近这片“闹鬼”的区域了。直到打开房门,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错怪了附近的孩子:以往在秋日里返回小汉格顿时,推门而入后室内都会扑来一股从地面渗入的未通风的恼人的潮气,而今天却没有。要知道,这里一直都被他施加着禁止麻瓜进入的咒语——也就是说,在他到来之前,有一个巫师闯入了这间屋子。 “……所以你立刻回来报信了?” “啊,不……我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动过……” “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怕他还埋伏在房子里?” 佩迪鲁在我关切的批评下涨红了脸,目光闪烁地小声解释道:“我,我得回楼上拿上我的东西……” “拜托!什么东西能有那么——” 我刚要谴责佩迪鲁作为商人的重利本性,却突然想到了他还有一项相当严重的“前科”。“……求你,别告诉我你还把那本记录着重大机密的笔记明晃晃地放在卧室桌上。” “……” “……你不是吧?!” “……说不定,说不定那个闯入者没有翻看呢……”佩迪鲁的辩解弱不可闻,几乎要被树叶的沙沙声完全盖住。 “大哥!你自己想想有可能吗?!”我气得想伸手戳开佩迪鲁的木头脑袋看看他的大脑是什么构造——哦,竟然是空的耶!“你该不会以为每个闯入者都像我一样尊重他人隐私吧?想想你在笔记里写了些什么!那些东西,黑暗得都够你进十次阿兹卡班了!” 佩迪鲁耷拉着脑袋,身体也在止不住地发抖。见他被训得快要哭出来,我只得放软语气,尽量温和地询问更多情况:“那封……信,还夹在笔记本中吗?” 艾恩斯留下的那封遗书涉及了太多难以解释的信息,无论这个身份不明的闯入者是何居心,它都不应该被更多人看到。令我感到宽慰的是,佩迪鲁在这个问题上终于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不,不在……”他小声地说,悄悄抬眼观察我的反应,“……它在上个月就被斯内普借走了。” “……什么?” 这是我又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现在的斯内普和过去的艾恩斯之间仍然存在的微妙联系,上一次还是在他的怀表内发现她的照片(不得不承认,尊重他人隐私真的很重要)——我几乎已经忘记这份联系的存在了。我有些恍惚,除了这个短促的疑问词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来,而佩迪鲁大概是觉得我没有因此不高兴,才又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信里说不要告诉他,但那天他看上去很糟糕……这是没关系的吧?他跟我说,你们已经——” 第199章 “——好了,我知道了。”我匆忙地打断了他,像躲避致命的咒语一样惶恐地躲开关于此事的其他细节。我感觉这比一切训练都要令我疲惫。 小汉格顿已经不再安全,佩迪鲁只能放弃“好邻居帕克”的身份回到他在爱尔兰的宠物店居住。那本记录着各种能复活死者的黑魔法的笔记本被我用新学的黑魔咒无情地销毁了,我本就认为它并没有存在于世的必要,佩迪鲁对此不敢持有反对意见。 “你的潜伏工作结束了,彼得。”我的思绪像那团黑炭上升起的烟雾一样飘忽不定。“离开这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吧……那是你应得的。” 佩迪鲁眼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神情中的释然和希冀却要远多于不舍。“听说你要参加三强争霸赛……”他挠挠头转移了话题,“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夺冠的吧?” “那是当然。”我收回魔杖,在火光中对他轻松地笑了笑。 “你今天回来得很晚。” 刚刚踏入城堡,角落阴影处便骤然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 “是吗,晚了多久?” 我不加掩饰的清脆反问回荡在大厅里,语气中浓重的不悦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斯内普向前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月色下他的眉头正因不解而轻轻挑起。 “比以往的平均时间晚了……”如我所料,他从衣袍内掏出怀表,严谨地核对着此刻的准确时间,“……十九分三十六秒。” 他盯着表盘看得认真,而我则看向怀表的表盖微微出神。在这十九分三十六秒里,他在想什么?是在为我的迟迟未归而担心,还是在思念着表盖内侧照片上的另一个人? ……打住,有些矫情了。 “我遇见了佩迪鲁,他祝我三强争霸赛夺冠。”我语调平平,别扭地偏过头不想看他。 短短的一句话同时涵盖了两个重点,斯内普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先关心佩迪鲁为何会来霍格沃兹找我还是先抓住时机继续劝阻我参加三强争霸赛——但我没打算给他任何机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得回去睡觉了,斯内普教授。” 这声“斯内普教授”几乎不带任何额外的感情,我相信它很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给斯内普造成了打击。我慢慢走到走廊尽头忍不住回望,发现他仍沉默地立于原地,在寂寥的秋风和清冷的月光中,他看上去……很孤独。 于是我心软了——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铁石心肠一些。 我熄灭魔杖转身回到他身旁,在漆黑的走廊里奔向唯一的那抹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下一秒就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我,如同往日的每一次。 怀抱中温暖的艾草香味让我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回想起来,方才自己的举动属实算不上成熟。“抱歉,我并非有意要用那种态度对您……”我攀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呢喃细语着,“……早些休息,晚安,斯内普先生。” 见我想要离开,斯内普扶在我腰间的手掌突然用力,似乎要把我直接按进自己的身体。“今晚去我那里。”他的话带着命令般的语气,可听上去却更像是个邀请,或者说……恳求。 “只要您不再以让我退赛为目的诱惑我。”我开玩笑道。对此,他没有说话,面色如常,只是向下轻轻地握上了我的手。 这晚,斯内普果然没有再做出牺牲色相的行为——规矩得有些令人扫兴。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也不再提及三强争霸赛的事,这个词组的内涵在他心中似乎和随便一个格兰芬多的名字取得了相同的位置,也就是没有位置。 我开始相信他真的接受我必然要参加比赛的现实了——一直到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代表团抵达霍格沃兹当天,我都仍然抱有这种单纯、天真且大错特错的想法。 第92章 今夜不设防! ◎倒了◎ 在全霍格沃兹学生和教职工的殷切盼望下,时间终于来到了大理石楼梯脚下贴着的启事上加粗标注的日子。周五的礼堂洋溢着快活又兴奋的气息,由于今晚将要举办盛大的欢迎仪式,傍晚的即将被迫提前半小时结束的魔药课在一些同学眼中似乎完全不足为惧了。 “真棒,斯内普没时间,这个月也安全……”罗恩掏出一本被涂改得乱七八糟的日历,翻到十一月份后对照课表把所有有着魔药课的日子用红墨水恶狠狠地圈了起来,像在给那些数字施加诅咒。 赫敏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斯内普只是说说而已,他不会真的偷偷给学生下毒的!那是违反校规的行为!” “他说要给我的课堂作业打不及格的时候可从来不是说说而已。”罗恩嘟囔着,统计完了本学期剩余的所有魔药课后,忍不住哀怨地仰天长叹,“梅林啊!怎么还剩这么多?!” 多吗?我还嫌安排得不够紧密呢。我一边嚼着吐司一边腹诽道。 赫敏白了他一眼,似乎再跟罗恩多说一句话就会拉低自己的智商。善良的哈利看不得自己的好兄弟情绪低落,竟甘愿把对方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放心,罗恩……如果斯内普真的要选一个学生下毒,我想也是选我吧?” 罗恩的神色一下子便缺德地缓和了:“哈哈,那倒也是!”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让格兰芬多的三人组疑惑地齐齐转过头来。一旁的黛西靠闷声吃饭来假装自己没在偷听,而我则大大方方地挥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抱歉,你们的对话真的很有趣——这让我想到了在麻瓜世界边吃早餐边看电视的日子。” 最该能理解这份幽默的赫敏严肃地表示自己的牙医父母从不允许自己在吃饭时看电视,反倒是哈利心领神会地冲我眨了眨眼。想到自己刚刚的担忧被我这个斯莱特林听得一清二楚,罗恩的脸变得和他的头发一样红:“有什么好笑的?你当然不担心,斯内普才不会对你下毒呢,是吧?” “就算他对我下毒,我也有把握能制作出解药呀。”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赫敏会帮你的,是吧?” 罗恩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赫敏,作为求取庇护的交换,他不得不花费两西可巨款来支持对方的事业。而我和黛西同样没能逃过此劫,在赫敏灼热的视线下,我们也在胸前别上了配色诡异的“s.p.e.w.”徽章之后才得以顺利从礼堂离开。我不得不感叹赫敏高深的推销手段,如果不是知道她志不在此,我绝对会邀请她来担任韦斯莱笑话商店的首席财务官——梅林啊,我们绝对会赚的盆满钵满! 而在这种亢奋的大环境中,斯内普显得冷淡得格格不入。他从踏入魔药教室的那一刻便宣布这节课自习,接着便默不作声地批改起了高年级的作业,台下过于激动的格兰芬多在一两次交头接耳后发现他对此完全不管不问,便纷纷放肆地闲谈了起来。 “听我的,时间一到我们就往外冲!”没有什么领导才能的西莫·斐尼甘莽撞地怂恿着他的同伴们,“我们得抢占前排最好的位置去观测那些外校学生!”他甚至卖弄般地使用了“观测”这种极不日常的词汇,仿佛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全都是些倒三角脑袋的天外来物似的。 第200章 “那是行不通的。”哈利理性地拒绝了这一提议,“麦格教授一定会拎着你的兜帽把你拽回四年级队伍,并且还会指责你给霍格沃兹丢了脸,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嘈杂得简直就像布莱克执教时的黑魔法防御课(穆迪担任教授后,课堂纪律有了显著提高),而一向严苛的斯内普却仿佛在讲桌四周施了隔绝视听的咒语,哪怕斐尼甘呼朋引伴的嚷嚷声足以把后排打瞌睡的纳威·隆巴顿从梦中惊醒,他都顽强地没有从面前的论文中抬起头来。 我好奇地想要观察他的神情,无奈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垂下的头发遮蔽住了,仅仅露出山峰般陡峭的鼻尖和大半截常年蹙着的眉。于是,我借着周围杂乱人声的掩盖发出了类似赫敏呼唤克鲁克山时的嗞嗞声,但此举唤来的却并不是斯内普——黛西以为我想要和她聊天,终于合上了装模作样打开的魔药教材,小心翼翼地凑近我。 “薇薇,我们也要去抢位置吗?”她小声问,“我可不认为自己能挤得过那些身强体壮的格兰芬多……” “你想去吗?至少我们慈爱的院长不会责怪我们给霍格沃兹丢脸。”我笑着回复她,顺势又瞥了眼台上兢兢业业的院长大人,他正在书写的右手似乎在我提到他的时候顿了顿。 黛西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在抗拒我的提议还是不赞成我对斯内普的评价。 “其实不急于一时啦,我们有整整大半学年的时间与那些北欧壮汉和法兰西娇花友好相处的。”我趴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距离这节混乱的自习课结束只剩最后五分钟了。“冷知识:德拉科当初差点就去了德姆斯特朗——说不定在某个平行时空,今晚才是我们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呢。” “哈哈……在那个时空里,他会成为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吗?” 在黛西傻乎乎地说出“勇士”一词后,似乎有一道凌厉的眼刀掷向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我循着感觉看去,斯内普看似依然在一动不动地审阅面前的论文,而随着惯性微微摇晃的发尾却出卖了他。 我忍住笑,若无其事地对黛西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但愿他在德姆斯特朗能学好草药学。” 欢迎仪式远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有趣,只有银色鬃毛的飞马和湖底巨轮出场的瞬间才令我从困倦中短暂地打起了些许精神。在意识到著名球星“我忘了叫什么·克鲁姆”也以德姆斯特朗代表团成员的身份来到霍格沃兹时,狂热的男生女生爆发出的欢呼几乎都要把我的耳膜震裂开。 “他叫什么来着?维克多·克鲁姆?”我小声问黛西。 “哦,得了!”罗恩不悦地转过头瞪了我一眼,“是威克多——尔,不是维克——多!”不得不说,他把当初赫敏纠正他漂浮咒时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作为一名忠实的魁地奇球迷,他的高傲在此刻已经尽数体现了。 “我管他叫什么,他的名字又不用考试。”我笑嘻嘻地说道,“还有,如果非要支持一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或者说‘前学生’,我更想选择格林德沃。” 罗恩自然又没能理解我的高级幽默,而是加入了狂热球迷的队伍追着克鲁姆索要签名去了。我打着哈欠远远地旁观了一会儿邓布利多和卡卡洛夫虚情假意的寒暄,实在不愿在这寒风中继续受冻,便将手向后一捞,准备带着黛西在混乱中跟在布斯巴顿的队伍后面偷偷跑路。“亲爱的,我快饿死了!但愿今晚扣扣搜搜的法餐能填饱我的……肚子。” 也许是由于触觉的传递在某种场合没有音速那么快,直到说完这句撒娇般的牢骚,我才意识到我所牵着的这只手绝对不属于黛西——黛西的手很小巧,而这只手要更加纤长,像极了一块触之微凉的精雕细琢的美玉。 “哦,抱歉……”我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转过头看向它的主人。 她是一位穿着布斯巴顿校服的女生,尽管头纱遮住了大半容颜,但仅凭礼帽下露出的两缕富有光泽的银色秀发和那双淡蓝色的明亮眼睛就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她所具备的美貌了。光是看着她,我的饥饿感仿佛都减轻了几分,“秀色可餐”这一词语在此时得到了教科书般的生动诠释。拜托,无关性别,谁不爱看美人儿呢! 而这位美人儿——基本上可以断定为芙蓉·德拉库尔,果真人如其名,是一朵高傲的“宫廷之花”——她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徒留我在原地尴尬地搓着手,第一次真正共情了那些被我无情拒绝的可怜男生。 好在我贴心的小雏菊不多时便重返了我的视线内,只是……我并不想用“贼眉鼠眼”这种词语来形容她,但瞧着她在人群里搜寻我时的神态,我找不出比这更加合适的描述了。在看到我时,黛西好像被吓得抖了抖——也可能是因为费尔奇燃放的惊天动地的礼炮,它们本该在十分钟前就被点燃的。 “你去哪里了?”我有些嗔怪地握住黛西的手,熟悉的热乎乎的触感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暖和了起来,“你知道吗?刚刚我被一个漂亮女生迷住了,险些就‘背叛’了你,哈哈……” 谁料一向与我心意相通的黛西这次却没能理解我的低级幽默(我今日真是接连遭遇幽默史上的惨痛滑铁卢),她闻言瞪大了眼睛,剧烈地摇着头,在礼炮的背景中尖声叫道:“背叛?我才不会背叛你!” “好了,当我没说过。”我不在乎地摆摆手,把这个被冷风吹傻了的小姑娘牵回了温暖的礼堂。 遗憾的是,今日的晚宴完全不合我的口味,面对着华而不实的法式料理和热量爆炸的油腻肉类,我甚至开始想念起了早餐供应的简简单单的炒鸡蛋。“琳琅满目”的友校学生显然要比餐桌上的食物更有意思,我随便填了填肚子,便优哉游哉地托着下巴“观测”起了他们。 在芙蓉·德拉库尔摘下头巾之后,全校男生留下的口水就足以解决黑湖旱季水位下降的问题了。甚至连一向自诩清高的德拉科都没有逃过美色的考验,他忘记了脖子的旋转,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热切地盯德拉库尔所在的方向——哦,抱歉,我错怪他了,他深情凝望着的是坐在斜对面的克鲁姆。 “漂亮吗,那个女生?”我冲拉文克劳长桌努了努下巴,严肃地问身旁一声不吭的黛西。 “不如你漂亮。”黛西心不在焉地答道。 我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同时出于探究精神而非所谓的“雌竞”心理,转身踢了踢格兰芬多长桌边纳威的凳子底:“嘿,你觉得那个布斯巴顿的女生和我哪个更漂亮?就你们刚刚讨论的那个女生,银色头发的。” “啊?啊……”纳威的脸比法式浓汤里的番茄还要红,半天才挤出一个含糊的回答:“你们,你们都很漂亮……” “你可以说实话,纳威——我并不会因为得不到想听的答案就去找斯内普告状。”我循循善诱,温和地鼓励道。 “你!你更漂亮!”纳威的脸色立刻经历了由番茄到白萝卜的蜕变,“薇尔莉特,你绝对是现场最漂亮的女生!” 我摇摇头,回到斯莱特林这边,冲对面的潘西·帕金森丢了个干净的餐巾纸团。“潘西,我和布斯巴顿那个银发美女,哪个更漂亮?” 第201章 潘西满脸嫌弃地捏起纸团并随手丢在了地上。“干嘛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她表现得有些厌烦,但还是咬着牙说,“只要你能为斯莱特林拿到三强争霸赛冠军,你就是这里最漂亮的人!满意了?” 我没再回答她,而是语重心长地以此为典型案例教育着黛西:“瞧见没?你说我更漂亮,是因为你爱我;纳威说我更漂亮,是因为他怕我——严格来说是怕斯内普,不过没什么区别;潘西说更我漂亮,是因为有求于我。由此观之,我们总是生活在身边人的蒙蔽下啊。” “蒙蔽?!”黛西猛地坐直,惊慌得像一只被拎起耳朵的兔子。在我疑惑的目光下,她抓乱了自己左侧的麻花辫,支吾着把桌上的浓汤推向了我,“呃,薇薇……你,你要尝一尝这个吗?” “不了,我已经不饿了。”我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里面是半张饱腹感很强的南瓜馅饼。 黛西表现得有些焦急,似乎很想让我就这份异国食材给出专业的评价:“真的不要尝一口吗?我觉得还挺好喝的……” “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会因此感谢你的。”我把她的碎发重新塞回了发辫里,笑道,“还有,如果你不再逼我喝这碗奇怪的混合物,我也会因此感谢你的。” 黛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来不及了,长桌上残余的食物正一件件地被勤劳的家养小精灵飞快地清理着,不多时礼堂便又恢复了用餐前整洁的样子。邓布利多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向大家介绍教师席上除两位友校校长外的另外两位嘉宾:分别是名字相对不那么重要的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和职位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巴蒂·克劳奇。 我盯着巴蒂·克劳奇瘦削的脸庞看了许久,直到他有所察觉并狐疑地扫视台下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移开视线。我严重怀疑小汉格顿的私闯民宅事件就是他儿子的手笔——普通巫师不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而普通食死徒也不会做到那么谨慎(西瓜秧的惨死属实是场意外)。小巴蒂·克劳奇现在躲在哪儿?他会在里德尔老宅照料不成人形的伏地魔吗?他把那些有关复活的黑魔法都记下来了吗?他们选择的方法和我所想的是同一个吗? 一阵低呼声打断了我愈发凝重的猜想。邓布利多打开了那个令众人好奇已久的箱子,跳动着蓝白色火焰的巨大的木制高脚杯就这样展示在了大家面前。 “每一位想要竞选勇士的同学,都必须将自己的姓名和学校名写在一片羊皮纸上,并扔进这只高脚杯里。”邓布利多继续着他的介绍,“竞选者可在二十四小时内报名。明天晚上,也就是万圣节的晚上,高脚杯将选出它认为最能够代表三个学校的三位同学。今晚,它就放在门厅里,所有愿意参加竞选的同学都能接触到它。”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衬衫左胸前的口袋,邓布利多赠予我的生日礼物今早就被我塞进了里面,此刻它正跟随我的心跳蓬勃地跃动着。 “最后,再次强调,这场争霸赛绝不是儿戏,在将羊皮纸丢进去之前,请务必三思而后行。”邓布利多又开始了老生常谈的劝诫活动,“……被火焰杯选定的勇士,相当于与火焰杯形成了一道必须遵守的、神奇的契约……就像某种牢不可破的誓言,一旦签订,便无法改变想法,无法放弃,无法背叛。”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我——我很确定他是在看我,因为在场绝对没有第二个学生和他曾立下过牢不可破的誓言了。 接着,邓布利多温和地宣布了晚宴的结束,学生们也纷纷穿过礼堂拥向门厅,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这位“铁面无私”的选拔官。“见鬼!罗恩,你把我的鞋子踩掉了!”我听见被挤入人堆的赫敏气恼地嚷嚷道,“这么着急干什么?火焰杯今晚又不会回去睡觉!” 我靠在墙边无聊地望着这黏糊糊的散发着混合食物气味的疯狂人群,期盼他们能尽快散开以便我走近将羊皮纸条丢进去。或许我可以将纸条折成纸鹤让它自己飞往目的地?唔,还是不了……那上面可是有着邓布利多施加的特殊魔法,万一我的小伎俩对它造成影响可就糟了,我可不希望明晚火焰杯中飞出的是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名字(对不住了迪戈里)。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陪我一同等待的黛西祈求般拽了拽我的袖子,“明天再来报名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说的倒没错,只是……”我挠了挠下巴,思考片刻后打定了主意。“好吧——给我半分钟!”说着,我撸起袖子并做了个深呼吸,气势汹汹地便要上前。 “等等……”黛西想要阻拦却抓了个空,不过在下一秒,从另一个方向伸出的一只大手就揪住我的兜帽把我轻而易举地拎了回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自己身上的南瓜馅饼气味加入人堆呢。 “谁啊这是……诶,教授?” 穆迪显然把我当成了逃犯,即便我没有挣脱的企图也迟迟不松手。“你,回宿舍。”他先是转头看向缩在一旁不敢吭声的黛西,接着才凶巴巴地通知着我,“你,你的院长找你。” 黛西在接到命令的那一瞬间就飞快地跑掉了,我的胳膊才刚刚向着她的背影无助地扑腾了两下,就被穆迪一个利落的擒拿禁锢在了背后。 “哎呦!痛!”我不满地抗议道,“他找我?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穆迪嘟囔着放开了手,“他让你现在就去他办公室,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我又望了眼那群热情不减的围观群众,有些为难地看向他,“可我想先报上名……” “纸条给我,我给你报。”穆迪立刻不耐烦地伸出手。 尽管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阿拉斯托·穆迪,他这份异常的主动也着实把我吓到了。“……谢谢,我可以自己来。”我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就跟怕他会突然面露凶光把我的魔力小纸条抢了去似的。 “你最好赶快。”见我这幅样子,穆迪不悦地哼了一声,“他看上去可不太好。” 微微一怔后,我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考虑就转身奔向了楼下。一路上我担忧地设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场景,谁料当我气喘吁吁地冲进魔药办公室时,面前却并不是形容憔悴的斯莱特林院长,而是与以往相比还要显得风姿俊逸的斯内普先生。他神色自若,正动作优雅地往我日常用的杯子里倒着红茶,薄薄的柠檬片正在玻璃茶壶中慢悠悠地起伏着。 “谢天谢地,您看上去好极了!”我松了口气,感慨着倒在了小沙发上,“穆迪的魔眼是不是该送去检修了?” “或许。”斯内普随意地应着,将斟满茶水的杯子递到我面前。 “哦,谢谢。”我接过杯子,将它包在手心里暖着手,“您有什么要紧事呀?当然,不那么要紧也是可以的……”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询问。“为什么不喝?”他扫了眼我手中的杯子,轻声问。 “我现在不是很渴。”我低头看向杯中的柠檬红茶,一些细小的茶叶渣在奶白色泡沫的掩盖下正跳舞般打着旋儿。茶香味伴随着蒸汽上涌,我忍不住打了个舒适的哈欠。 “……你需要补充水分。”他固执地强调道。 第202章 我为数不多的反叛精神被激了起来,起身将茶杯放回桌面,用被暖得热腾腾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先生,我很确定我并不需要。”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的肚子里装着好几杯南瓜汁呢,不信您可以摸摸看。” 斯内普垂眸,伸出的手扶上了我的腰。正当我想当然以为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传统意义上的耳鬓厮磨时,面前的男人却完全违背了他一贯坚持的常理——他将嘴唇张开一道缝隙,微微偏过头,凑近了想要吻我。 …… ……这下我开始相信穆迪的描述了! “诶!等等等等!”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赶紧腾出一只手紧张地阻断了这个突袭般的亲吻,落在掌心的湿润触感就已经令我面红耳赤了。“您,您要干什么啊……?不是说,要等到我……” 斯内普缓缓睁开眼,昏暗的灯光下我无法将他的眼神看得真切,但似乎也不太需要了——他并没花费太多力气便移开了我那只僵硬的手,并用自己宽大的手掌轻柔又不容拒绝地覆上了我惊慌的眼睛。被夺去视线后的我同样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只是呆呆地站着,任凭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捧起我连带着耳畔发丝的一侧的脸颊。 这很奇怪……这很奇怪……这很奇怪…… 我的大脑在拼命地提醒着,然而口中却吐不出任何的词汇,只有因不安而颤动着的眼睫在黑暗中急躁地来回扫动着他的掌心。但这并不能让他停下。 最先接触到的是他过于高耸的鼻梁,紧接着,两片似曾相识的温热便贴上了我的双唇。我很难形容自己脑中的光景,五百个费尔奇在我耳边同时拉动礼炮所制造出的噪音才能让它变得如此茫然和混乱。他为何要这样做?我又为何不加以阻止?不,这太不合理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一条柔软又有韧性的小蛇从对面洞口中钻出,它算不得灵巧,但它很清楚自己即将前往的方向。毫不费力地,我溃不成军的牙关被它两三下撬开,自己的那条小蛇被胁迫着卷起身子,生涩地回应着这份共舞的邀请。 这一定是场梦,对吗?只有梦中才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件……我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潜意识里却始终不愿接受让这份气氛怪异的吻成为我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便用尽剩余的全部力气想要抽身撤离这场美妙却古怪的梦境。 当然,我失败了。 掌控着我梦境的斯内普仿佛早就料到我打算逃离,他不动声色地将托住我侧脸的手掌后移,绕过脑后蓬松的头发,像对待不老实的家猫般捏住了我的后颈。接着,随着他的骤然一扯,毫无反抗能力的我被迫昂起头,全然吞下了他从唇齿中给予的全部馈赠——沉闷的喘息,滚烫的津液,以及混合在津液中的、细小得难以察觉的苦涩药丸。 不,这不是梦……梦中的亲吻才不是苦的……它应该是柠檬味的才对…… 覆在我双眼上的手被斯内普撤去,但疲倦的蝴蝶已经没了扇动翅膀的力气。五百个费尔奇趔趄着把礼炮炮筒推回了储藏室,隆隆的滚轮声驶过,我的大脑已经完全空白了。 “睡吧,我的薇尔莉特。”这是我今晚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第93章 说爱你 ◎我已不能多爱你一些◎ 事实证明,魔药大师制造丸剂的水准丝毫不逊色于他日常所配制的液体制剂。虽说这次没能体贴地考虑到服用者的口味偏好,但我更倾向于理解为他不愿用虚伪的糖衣包裹那些苦涩的配料——一个精心筹备的吻就已经足够甜蜜了。办公室内被药香掩盖的麻痹气体能使懵懂的猎物放松自己为数不多的警惕,即便她幸运地接连逃过了番茄浓汤和柠檬红茶,被她全身心信任着的猎人总能以另一种方式成功捕获她。 但如果我当时真的喝下了那碗汤呢?他又该怎样在众目睽睽下将昏睡的我从礼堂带到办公室呢?或许他可以严格又精确地控制药物的起效时间,为我预留充足的精力傻傻地奔向隐蔽的捕兽网——就像现在,室内一片黑暗,但我恢复清明的意识能感受到时间正在我的沉睡中迅速流逝着,现在大概已经是万圣节了。 “唔……万圣节快乐?”我调整了侧躺的姿势,软绵绵地对融入阴影中的猎人说。 斯内普没有说话,但我确信他听见了我的问好。安静的环境中,就连指腹摩擦木质扶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他因不安而愈发沉闷的呼吸声了。相较于之前表现出的云淡风轻,此时此刻的他倒像是个闯祸后等待领罚的孩子,他在等我冲他发火。 但我并没打算发火——事实上我连放大音量说话都做不到,喉咙像是被先前送入药丸的那些液体灼伤了。不合时宜的肉/体记忆让我不自觉地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嘴唇,谁料右手竟也笨拙地跟随左手向上移动——嘿!我怎么没注意到!我竟然还戴着手铐呢! “哈哈……这是认真的吗?”我笑着将它凑到面前试图仔细辨认,如果猜得没错,我曾有幸在傲罗办公室戴上过同款,“我得说,这真的很像某种限制级影片的开场……呃,别误会,我也只是看了个开场而已,咳咳咳……” 我蹩脚的补充说明并未引发斯内普一贯的毒舌回复,倒是结尾的咳嗽声打破了他苦苦维持的平静。他无声地点燃了床头的阅读灯,在柔和的暖色光下起身倒了杯热茶。接着,床垫陷向一侧,他坐在了我身旁。 “喝了它。”他飞快地低声说。 这次杯中并没有诡异的泡沫,我支起身子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喝光了茶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药物作用后干涩的唇角。斯内普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充满暗示的小举动,只顾着盯着倾斜的杯口,神色僵硬得就像在做每一节操作课前的例行演示——他简直和在格里莫广场的那个清晨一样心虚! 在驯服这只顽固的大蝙蝠之前,我得尽量压下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再摆出一副麦格教授课堂上惯用的严肃表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斯内普教授?” 被点到姓名的斯内普再也无法逃避这个尖锐的问题。他快速地瞥了我一眼,将我微凉的双手连同叮当作响的手铐轻轻放回了被子里。“……你应该再多睡十五分钟的。” …… “等等……十五分钟?”我望向他,讷讷地重复着,“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距离报名截止只剩十五分钟了吧?” 他没有回答我的反问,只是用湖水般幽深寂静的眼眸盯着我,带着薄茧的手一寸寸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语调柔和得像是在吟唱某种催眠曲。“继续睡吧。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这我怎么可能还能睡得着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结果因为供血不足和未退的药效险些又栽了回去。眩晕中斯内普扶上我的肩膀试图让我重新躺下,我费力地挣扎着,最终还是精疲力竭地倒在了他怀里——这下我真的有些生气了。 “放开我,取下我的手铐!如果我能准时赶到礼堂,我会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努力想要营造出一种强硬的姿态,无奈脱力的身体实在不允许,命令听上去就像撒娇一样绵软可笑。斯内普非但没有放手,反倒把我抱得更紧了,我努力想将他推开却无济于事,冰冷的金属手铐硌得我胸口发痛。 第203章 “你不需要当做没发生过。”斯内普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抗拒,一遍遍地亲吻着我的发顶,声音缥缈得像是来自遥远的天穹。“你可以恨我,厌弃我,与我分开……怎么都可以。只要你今晚留下,只要今晚。” 我被吻得没了脾气,索性老老实实地缩在他的怀中,一边等待体力恢复一边思考合适的话术。“如果我说我有不得不参赛的理由,你会相信吗?”我试探着问。 我以为他会反问我“什么理由”——就连模糊的答案我都想好了,“寄居在我身体里的恶魔和我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但他好像并不关心。 “我有不得不阻止你参赛的理由。”斯内普低声说。 这下换我傻乎乎地反问了,“什么理由?” 他没有回答。时间正一分一秒过去,耐不住性子的我只好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觉得我一定会失败?拜托,先生,请对我有点信心……” “我对你很有信心。”他语气冰冷地打断了我。 “那不就好了?”瞥见希望的我内心轻松了不少,“小比赛啦,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邓布利多会保护我的——” 我承认这似乎不是搬出邓布利多的最好时机,更何况我的尝试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斯内普的情绪不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愈发暗潮涌动,他隐隐加重了怀抱的力度,我的手腕几乎要被手铐硌断了。 “你我都对邓布利多的目的心知肚明。”他的声音冷得可怕,“你是他用来诱捕黑魔王的饵料。”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不再激怒他,“但您难道不觉得,在和黑魔王的对抗中,邓布利多一定会赢的,对……吧?” 长久的沉默,久到我忍不住用尚能活动的手指催促般拉扯起了斯内普胸前的纽扣,他才用比之前更加冰冷的声音缓缓说道:“倘若你不只是邓布利多的饵料呢?” 我一怔,思考片刻后故作轻松地问他:“对面又找你开小会啦?” “……你必须参赛,这是我接到的命令。”斯内普低低地笑着,只是笑声中不掺杂任何称得上是正面的感情。“当双方的命令完全相同时,遵守命令本应变得更简单的,对吗?” ……这对他而言可一点也不简单。 “不,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惶地从斯内普怀中昂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既然这也是你在黑魔王那边接到的命令……你是打算忤逆他?” 斯内普冰霜般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他有些后悔将此事告诉我了。“没事的,那没什么……”他想要将我再次揽入怀中,这次我没能遂他的愿。 “没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是想就这样和这一切划清界限,还是打算事后去找他领罚?”我牢牢地攥住他的手,声音抖得几乎连不成句子,“只要今晚……因为今晚之后你就要去见他,你想要为我冒险,对吗?” 他再次回避了我的追问,并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我拼了命地摇头,仿佛自己一放手他就会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似的。“别哭……我只是想要为你擦眼泪。”他无奈又怜惜地叹了口气。 “是吗?你更应该不再让我为你掉眼泪!”我胡乱抹去了泪水,焦躁又庄重地向他高声承诺,“我用我的灵魂担保,我会平安无事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我走!” 斯内普的神情只清晰了一瞬,随即便又被我涌上来的眼泪所模糊了。我气恼地想要再次将它们抹去,而他的动作却比我要轻柔迅速得多——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神,如水波般柔软的眼神,波光中满满映着的都是我。只有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在我绝望的视线中,他慢慢说道。 [感人至深的监/禁play,哈?搭配上昨日的剧情,在某成人平台估计可以收获不少的点赞量……] (……) [你若以为我是来取笑你的,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我不只是来取笑你的。善意的提醒,距离报名截止只剩最后五分钟了哦。] (……你听上去似乎很高兴。)我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样缩在斯内普怀里,想象着这是暴雨前最后的避风港。(如果还是像在岩洞中那次一样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你大可以不必出现的。) [我当然能提供帮助。]这位寄居在我身体里的恶魔用刺耳的模拟人声蛊惑般低语道,[或许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如果不能参赛,你今晚就会死掉。] 我想了想,发觉自己对这句话的真伪竟一点也不在乎,这让我愉快地笑了起来。 [……拜托,就算你想要放弃任务,你也不会忍心看他去伏地魔那里送死吧?]系统恨铁不成钢地猛戳着我的痛处,[你还有四分多钟的时间争取这次参赛机会,换言之也就是争取你俩共同的小命,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儿呢?] (你从哪儿学的口音……很显然,他不听我的,并且,我不认为他会相信那种话。)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心平气和地向它解释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无需言说的原因——我不想用死亡来威胁斯内普,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残忍?好吧,如果你觉得言语的解释过于残忍——] 它的发言戛然而止,我想要追问,却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一股热流沿着气管和食道从前胸上涌,甜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有几滴已经沿着无法紧闭的嘴角流了下来。 ……难道吐血的场景就不残忍了吗! “……薇尔莉特?” 斯内普很快便察觉到了我无法掩饰的异常,我也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惊慌和无助。他那双以平稳而著名的手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粗糙的指腹一遍遍地想要擦去我嘴角的血痕,但它们似乎怎么也擦不完。 “没事的,咳咳,这没什么……”我温言安慰着他,口中涌出的更多的鲜血却让我的安慰变得毫无说服力。浓稠的血液融进他的黑衣后便像消失了似的,只在我的白衬衫上留下大片的刺眼的红——那张魔力小纸条估计已经被浸泡得不成样子了,如果它还在我胸前的话。 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令我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不清,我依稀能感觉到斯内普在反复念着某些能止血的咒语,但无济于事。他的声音越发沉闷,当然也可能是由于听力也在远离我的身体,我的耳边渐渐只剩杂乱无序的震鸣声了。 “不……薇尔莉特,不要睡……”震鸣声中有个声音乞求般呼唤着我。手腕上的重量消失了,我被他轻飘飘地从床上抱起。“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 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他很清楚我的身体是无法支撑我们赶到圣芒戈的。事实上,在剩余的最后一分多钟里,我们来不及前往任何地方——除了正摆放着火焰杯的礼堂。 在这场残忍的解释下,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记得吗?我有不得不参赛的理由……”我无奈地笑着,这个笑容看上去一定相当血腥恐怖,“这就是我的理由。” 在被抱离卧室后,我循着记忆垂手抓起了书桌上的一张羊皮纸(但愿它不是某个学生的论文),并在赶往礼堂的路上蘸着身上的血渍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很想用一个简单的“h”来指代霍格沃兹,但考虑到这张羊皮纸本就不具备必被选中的魔法,便只好努力把它写得规范些。剩余的力气一部分被我用来将羊皮纸团成团,另一部分还要留着待会儿投掷它——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报名的纸团砸在火焰杯的杯壁外面。 第204章 “不用这么着急,咳咳……我们还有五十多秒呢……” 斯内普并没有采纳我的提议,他极力控制着怀抱的平稳,脚下却像是要飞奔起来。我仿佛一只风浪中微微摇晃的小船,不多时便被悔恨的掌舵者送到了目的地。礼堂的大门被他粗暴地踹开,台上的邓布利多暂停了他的演说,台下几百双眼睛也都齐齐望向我,大家停止了交流,愕然地辨认着斯内普肩头挂着的是什么。 好吧,这种出场方式的确有些戏剧化…… 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寂静,接着学生们便陷入了对未知的恐慌中,一些人甚至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出礼堂,被维持秩序的其他教授迅速制止了。我在迷蒙中听见黛西在哭着质问斯内普——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态度跟斯内普说话,遗憾的是我没能看清她精彩的表情。与此同时,另一个熟悉的铂金脑袋冲到我们面前,他咒骂着对斯内普挥起了拳头,好在理智尚存的穆迪从后面及时擒住了他。 我的眼睛像遮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一切全都雾蒙蒙的,包括混乱的人群和台上笔直伫立着的白胡子老者。唯一清晰的只有老者面前的离我越来越近的高脚杯,蓝白色的火焰无声无息地跳动着,温暖的火光映得我要睡着了。 “别睡,薇尔莉特,别睡……”斯内普的声音听上去也像被鲜血堵住了似的。小船停止了颠簸,火光下他的脸依旧苍白得可怕,并对我挤出了一个同样苍白的微笑。“……现在你可以报名了。” 我抿唇虚弱地笑了笑,把口中剩余的鲜血全部吞了下去。被染成红色的报名纸团被我拼尽全力扔进了火焰杯里,粗暴得就像在丢垃圾。几乎在纸团触碰火焰的那一瞬间,面前闪过一道足以照亮大半礼堂的强烈的金红色光芒,纸团转眼便被彻底吞没了,暗红色的火星迸溅在了我的裙摆上。 “我宣布,本届三强争霸赛报名截止!”在沉睡之前,我听见邓布利多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喊着。 接下来的一周里,在另外两个学校的勇士开始接受初步指导和训练的时候,昏迷中的我在接受圣芒戈专家团队的联合会诊。“她只是睡着了。”专家们有些尴尬地得出了这个结论,“至于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不会醒来……可能是某种超出我们理解范围的强大黑魔法,抱歉。” 我就像一名在社交平台发布了所谓的不友善言论而惨遭禁言的用户,在第七天傍晚终于重新拥有了表达观点的权利,而此时堆积的课后作业足以令我再度晕过去。守在病床边的黛西见我苏醒,激动得差点就要扑上来抱住我,但刚一伸出手就又胆怯地缩回了袖子里——在她心中我大概比魔药课上的玻璃器皿还要脆弱。 “薇薇,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她眼含热泪地看了我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斯内普正在配药,我这就去叫他……” “诶,等等——你跑什么啊?快和我聊会儿天,我快憋死了……” “啊?我……” 黛西扭捏着,小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承认了那晚在斯内普的教唆下往我面前的汤碗里下药的“可耻行径”。“你骂我吧,薇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因此受伤……”她低着头沮丧地说,“我真是个糟糕的朋友!” “哦,宝贝,别这么说。”我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斯内普的错……” “不是他的错?”黛西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他差点害死你!” “黛西!”我赶忙低声制止了她,并紧张地向门外看了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 她咬着嘴唇,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为了将这个沉重的话题转移,我主动问起了万圣节那晚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实上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这些天我虽然一直睡着,意识在某些时候却仍是清醒的——我怀疑邓布利多看出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反复在我床边念叨我那最后飞出的纸团上的签名有多么难以辨认。 “……大家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都以为你死了,被……”黛西把自己的衣角抓的皱皱巴巴的,才艰难地停了下来。“……邓布利多维持了秩序,他让斯内普把你带到医疗翼,就继续主持了仪式……他可真够无情的。” “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错——哈哈,好啦,别这么看着我!就当是他的错吧!” “……斯内普抱着你离开时,走路都走不稳了……他这一星期都没去上课,穆迪教授为他代的课。”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对斯内普的怨气强压了下去,“那些格兰芬多……他们并没有因此表现得很开心,实际上大家都很担心你……赫敏他们也想要来医疗翼看望你,但庞弗雷夫人说你需要安静的环境,只同意我和德拉科交替着来——今天正好轮到我。” “他们应该担心的,毕竟我倒下了就没人代表霍格沃兹参赛了……等等,你是说德拉科?他……” “……恐怕是的。”黛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薇薇,我不得不提醒你……不管你们之前因为什么原因假装冷战,现在大概都无法继续装下去了……那天德拉科当着全校的面冲上去要打斯内普,传言都说,你们,呃……复合了。” “……” “……薇薇?你,你还好吧……” “没事,这也不是德拉科的错……咳咳咳……” 前功尽弃的无奈和好笑让我忍不住不停地咳嗽了起来。黛西手足无措地想要为我顺气,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扯到了一边,她气愤地抬起头,在我强烈的眼神暗示下,硬生生把义愤填膺的指责咽回了肚子里。 斯内普递过手中的杯子,伪装后的神色看上去比杯中的药水还要平静。他紧抿双唇,吝啬得不愿发出一个字节,嘴唇下方的胡茬在主人心力交瘁的这一周里肆无忌惮地疯长着,眼底的乌青也因睡眠不足而愈发浓重,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我心思一转,像是真的成了大病初愈弱不禁风的小孩子,把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胳膊缩回了被子里。“不要……您喂我嘛。” 黛西被我旁若无人的撒娇惊得目瞪口呆,她内心短暂地挣扎了片刻,还是识趣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医疗翼,并咬咬牙贴心至极地拉上了隔间的帘子。“不要再喂她吃奇怪的东西了!”临走时她故作凶狠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斯内普表现得仿佛没听见,但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却隐隐握起了拳。 “好啦,快坐过来。”估摸着黛西已经走远了,我笑嘻嘻地拉着他坐在床边。杯中微甜的药剂似乎是草莓奶昔味的,而那只压抑着主人情感的冰凉的拳头则被我强行拽进了被子下面。在我双手温度的夹击下,斯内普终于放弃了抵抗,摊开手掌并轻轻牵住了我。 “我……”他总算吐出了一个音节,但干涩的嗓音和沉重的表情让我对他即将说出的话不抱有任何期待,“……对不起,我差点就……” “等等!您忘记啦?我说过会当那一切都没发生过。”我打断了他,并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心,“当然,除了您喂我药丸的方式——我会永远记得的。” 斯内普没有回应我暧昧的调笑,他仍深陷于自责与后怕的情绪里。无暇更换的黑袍上浸着的血液已经凝固,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令人恐惧的铁锈味,时刻提醒他当日发生的触目惊心的场景。我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怀中,而他认为这都是自己的错。 第205章 “不,你不用当做没有发生过……”他垂下眼睫,用低沉的声音重复着那晚的对话,“你可以恨我,厌弃我……” “——与你分开?”我挑眉接下了后半句。 听到我的补充,斯内普的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他重重地闭上了眼,像是痛苦又绝望地接受了我带给他的“最终审判”——太悲观了,我的乐观应该匀一半给他才是。 “你在想什么呢!西弗勒斯·斯内普?”我佯怒着喊出了他的全名,双手却诚实地将他的手掌托在自己的脸上,一遍又一遍轻轻地吻着他柔软的掌心。 他睁开眼愕然地看着我,而我也郑重地回应了这份目光,一字,一句,慢慢地告诉他,“那不是你的错,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开……我爱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以言语诉说自己的爱意。我原以为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不需要也羞于用情话去过多赘述,现在想来真是错得离谱——他应该时时刻刻被提醒着,我有多爱他。 面前这位极度缺乏自信并时常自我怀疑的魔药大师像是被自己制作的药丸迷晕了头,“……什么?” “‘什么’可不是对于‘我爱你’的正确回复,先生!”我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穿鞋子一边抱怨着,“如果您真的想要表达歉意,不妨把办公室的壁炉烧得热一些,再叫厨房的家养小精灵送一份草莓香草蛋糕,我才不管现在是不是草莓成熟的季节——拜托,这可是魔法世界!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洗个澡……我想您同样也需要收拾一下自己,要知道,我总是忍不住想和您亲热,但我担心您的胡茬会弄痛我……诶?” 反射弧变得异常漫长的斯内普教授终于想起用一句迟到的“我也爱你”堵住了眼前女孩喋喋不休的嘴。也许是记挂着女孩的担忧,他只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对方的发顶,口是心非的女孩对此懊悔万分,决定在晚餐后将一切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哦,对了……我的衣服,是您为我更换的吗?” “……”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一声……内衣的肩带,好像扭了个结……” “……” “还有,背后的扣子,您好像扣漏了一个……不过没关系,第一次能扣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是史蒂文森换的。” “……哦?真遗憾呐……” “……” 第94章 你之所以口口声声说钱不重要 ◎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过过没钱的日子◎ 周一早晨出现在礼堂的我和平时相比绝对没什么两样,不过联想到上次踏入这里(严格来说是被抱入这里)时的血腥场景,也就不难理解其他同学与我四目相对时流露出的震撼表情了。几秒钟诡异的安静后,格兰芬多长桌边吹响的一声滑稽的口哨点燃了整个礼堂的气氛,不少学生起哄般高喊着我的名字,仿佛我已经代表霍格沃兹夺得三强争霸赛的冠军了似的,直至我有些尴尬地被簇拥着入座才得以消停下来。 我揉了揉自己因为持续假笑而僵硬的脸颊,反手把仍在招摇的韦斯莱双胞胎扯回了座位。“行行好,别再吹口哨了!北塔楼的猫头鹰听了都想冲过来啄你们的脑袋!” “呀,这不是‘血人巴罗’的继承人‘血人西斯特姆’吗?”弗雷德佯装成一副刚刚看见我的样子,嬉皮笑脸地混入了斯莱特林队伍中,“精彩至极的恶作剧!不过下次记得提前通知我们,我们好向在场的观众收取门票钱……” “当然,多亏了你,我们发现了另一种更轻松的赚钱方法——”坐在我另一侧的乔治接着弗雷德的话,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我们倾家荡产买你赢。” “……什么?你们赌——” “嘘!”从一左一右伸出的两只手同时捂上了我的嘴,“小声点,我们可不希望其他人也跟风下注……知道吗,小蛇?你的赔率很令人兴奋!” 三强争霸赛已正式拉开帷幕,围绕它开办的各式各样的黑心赌场串联成了所有看客一夜暴富的白日美梦。作为当事人之一,我把面前的两只带着煎培根气味的爪子拍开,忍不住好奇地关心起了自己在赌局中的定位:“是多少啊?”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各伸出一只手指蘸了蘸杯中我未喝完的牛奶(我发誓我不会再继续喝了),在桌面上从两端向中间歪歪扭扭地写着数字,写到后面,两只手指为了争夺最后的字符差点扭打了起来。 “……这个是我?”我指着“1.53”问。 “很遗憾,并不是。”乔治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遗憾,甚至有些窃喜,“这是威克多尔·克鲁姆,他的支持率和预期获胜率都很高,赔率自然就很低啦——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我才会觉得自己代表最小的那个数字啊!”我不甘心地小声嘀咕着,退而求其次看向了居中的数字。“3.44……也还行吧。” “3.44当然只能算‘还行’,它可一点儿也称不上令人兴奋!”弗雷德摇摇头,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那是布斯巴顿勇士的赔率,不过她的长相倒是很令人——” “嘿!我们的小蛇长得也不赖!” “一点儿没错——还是棵漂亮的摇钱树呢!” 我无暇理会身边两只聒噪喜鹊的一唱一和,呆滞地用手背蹭了蹭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们是不是把小数点标偏了位置?”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16.66?为什么会这么高?谁定下来的?” 两人忍着笑交换了眼神,才谨慎又委婉地向我说明了情况,似乎怕我会承受不住被轻视的打击再度吐血晕过去。较为稳重的乔治先开口了:“是这样的,小……薇尔莉特,和其他两个勇士相比,你不是那么的……有名气。” “而且年纪最小,在比赛中这可不算优势。”弗雷德紧跟着补充道。 “再加上你一边吐血一边报名的壮举——多亏了《预言家日报》的大肆宣传,魔法世界没人不知道那件事——总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你可能在第一个项目开始之前就会因病死掉……” “等会儿等会儿!”我终于在乔治换气的空隙抓住了发言的机会,“《预言家日报》?他们从哪听来的消息?负责报道三强争霸赛的记者不还没到霍格沃兹吗?” 弗雷德露出一个坏笑,用那根不久前才戳进牛奶的手指将过长的刘海挑向一边,看上去相当得意:“当然是因为有热心学生向他们有奖爆料啦……嘿,别瞪我!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哪来的本钱押注呢!” “顺带一提,我们把笑话商店的所有盈利都投入进去了——虽然它们本来也没多少。”乔治像对待亲兄弟一样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带热情地把所有的经济压力都扣在了我头上,“反正你也一定会帮我们赚回来的,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两遍当初签订的利益共同体合同,才艰难地压抑住了将剩下那半杯牛奶泼向这两张复制粘贴般的笑脸上的冲动。“这么说来,我倒要谢谢你们如此信任我……”我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句毫无诚意的感谢。对此,乔治回以一个夸张的鬼脸,而弗雷德则俯身行了个礼,恬不知耻地接受了这份谢意——这让我忍不住想狠狠地敲向他鸡窝般的红脑袋,而我也的确那么做了。 第206章 “嗷!恋爱中的女生果然脾气古怪……”弗雷德揉着头顶,龇牙咧嘴地抱怨道,“马尔福难道会喜欢你这样对他吗?” 我自动忽略了这句难以解释的花边传言,抓住他洗得起球的毛衣,威胁般低声问出了那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么,为什么现在还不告诉我,应该去哪里下注?” 没心没肺的李·乔丹早已从被穆迪一击即晕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并偷摸担任起了霍格沃兹学生与校外赌场联络的中间人。身为韦斯莱双胞胎的死党,他只收取他们很低的手续费——一周份的课后作业;但我和他并没有任何直接交情,因此当他婉拒我的下注申请时,我也无法真的对他发脾气。 “好吧……其实我也可以为你写课后作业!”我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六年级所学的知识有那么难吗?” “呃,西斯特姆,这和作业没关系……你没成年呢,不能参加。”李·乔丹把自己羊毛般茂密的黑色卷发抓得乱七八糟,紧张地解释道,“而且,你还是参赛选手,作为选手下注会被认为是要打假赛……” “少来了!罗恩也下注了,他不也没成年?”我咄咄逼人,继续反问。 弗雷德和乔治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向我告状,他们的好弟弟把自己辛苦积攒的零花钱一大半投给了克鲁姆,一小半投给了德拉库尔——愣是一纳特都没敢押在我身上。当我气势汹汹地冲去找罗恩当面对峙时,他真诚又可怜地告诉我,自己的精神永远与我同在,但那些微薄的积蓄总要用来支持更有希望获胜的人。听了这话,我对罗恩和善地笑了笑,转身便为那些零钱哼起了快活的安魂曲,他和它们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李·乔丹没料到自己的投机运作会惨遭损友“出卖”,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只得小声地坦白了实情。“……罗恩模仿了他妈妈的笔迹——从一年级开始他就在练习这个,想着靠它应付那些需要家长签字的糟糕测验单,但麦格教授每次都能认出来……现在这门技术总算派上用场了,赌场的那些巫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才不管签名真伪呢,他们只在乎钱。” “这样啊,难怪他在刚入学那会儿总是收到家里寄来的吼叫信……”我笑着摸了摸下巴,一个坏主意已经在罗恩的启发下悄然酝酿,“我明白了,给我拿一张押注表吧。” 尽管看起来十分不情愿,李·乔丹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从背包夹层中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表单。“你想签谁的名?西斯特姆先生?这么奇怪又少见的姓氏会被一眼认出来的,到时候他们又要说你打假赛……”他不放心地一再提醒着我,生怕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导致自己的非正规接头点被上面取缔掉。 “我才懒得写他。”我把叠好的表单仔细地夹进课本里,笑嘻嘻地向他打起了包票,“你放心,这上面即将出现的签名连对方本人都分辨不出来!” 当然,这句话夸张了不是一星半点。为了避免之前禁书区借阅批条事件的尴尬重演,更为了不让此事在我们的感情里埋下欺瞒的隐患,我决定这次主动向斯内普说明,顺便还得……从他那儿借点儿本钱。 说实话,对我来说这真的很难开口。不像所谓的“养父”那样斤斤计较,斯内普总是乐于找寻各种理由为我花光自己为数不多的基本工资,包括但不限于此时身上这套崭新的脱凡成衣店出品的秋季校服(他说之前那件有无法祛除的血腥味)、入睡时穿着的柔软又保暖的薄绒睡裙(他说他喜欢它摸上去的触感)、以及从遥远的韦尔瓦连夜运来的,落着晨露与朝霞的新鲜草莓(这一点我难以反驳,因为真的很好吃)。他会细心记下我睡前的每一个无赖般的玩笑话,并在第二天一早像变魔术般实现它们。我一边小口地啃食着这份餐前甜点,一边猜测他究竟有没有理解我关于“想吃草莓”的实际隐喻——我昨晚只是调侃他在吮吻我锁骨之后变得红润异常的双唇,它们绝对比世界上任何品种的草莓都要香甜诱人。 而斯内普无私的付出更加让我无法向他伸手索要更多,我恐怕得具备韦斯莱双胞胎叠加后的厚脸皮才能做到这一点。或许我可以模仿他们,破罐子破摔地找《预言家日报》爆料自己和德拉科的“破镜重圆”以换取奖金?不,我对那种三流报社编造出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实在不敢苟同——我特意在公共休息室角落的杂物堆里翻出了上周的报纸,那上面已经把我形容成一个弱不禁风的濒死的病秧子了……如果放任《预言家日报》来报道,德拉科和我大概早已在初见时就私定终身,说不定比赛一结束就会奉子成婚!这样一想,我甚至有些期待卢修斯·马尔福看到报道后的反应了呢,哈哈!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斯内普能越过封锁窥探到我脑中的部分想法——就像现在,也许看出了我正在课堂上出神想念着除他之外的其他成熟男性(当然仅仅是在想念对方发怒时的搞笑表情),在一个无意义的停顿后,他用冷冰冰的语调猝不及防地向我抛出了提问:“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在解毒剂的制作步骤中,哪一条值得你露出笑容?” 教室里一些较为友好的同学纷纷为我发出了怜悯的叹息,他们一定觉得斯内普罕见的点名道姓是风暴降临的征兆,就像罗恩收到的吼叫信中那声响彻云霄的“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一样——事实上,我们彼此都很清楚,他只是因一时疏忽没能切换私下里的亲昵称呼罢了。德拉科显然也察觉出了这一点,他古怪地低笑一声,随即便用自然的咳嗽掩饰了过去。 我靠资金短缺这种沮丧的事实勉强压制住笑意,直视他深邃无波的眼瞳故作严肃地给出了答案。“第三步,教授——在坩埚中加入两颗槲寄生浆果。” “……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斯内普跨步来到我面前,张开双臂俯身撑住课桌,明知故问道。 缺乏光线的地下教室使除我以外的其他学生难以看清他的眼神,而这份眼神在幽暗的环境下足以褪去冷漠的伪装变得柔和又多情,并旁若无人般放肆地下移至眼前学生紧扣的领口,那里面藏着他昨夜的“战果”以及点点红痕中安静躺着的裹满自己唇齿气息的“槲寄生浆果教授”。 “……或许我应该在课后再告诉您,教授。”我盯着他光洁的下巴,在得意于自己日益精湛的技艺的同时忍不住想现在就扑过去咬上一口。 下课的铃声响起,多余的学生纷纷忙不迭地涌了出去,最后离开的那个家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甚至主动掩上了门。留堂的女孩在协助教授整理完课件后也终于实现了自己课堂上的小愿望,她飞快地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后就想要逃离,但记仇的斯内普教授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上课时在想别人,嗯?” “……您先放开我,我们回办公室再……嗯……” 颈部的扣子被轻而易举地挑开,憋了一天的“槲寄生浆果教授”被他仁慈地放了出来。被捕获的小雀暴露了她脆弱的脖颈,细密的吻重新落在那些残存的印痕上,像是一句句无声的抗议。 我屈服于如此温柔的逼问,一边语不成句地讨着饶一边交代了自己正筹谋的罪行。“……就是这样,我想以您的名义下注,但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我打算向《预言家日报》——” 第207章 “需要多少?” “……诶?” “为何我不是你最先想到的求助对象?”伴随着低沉喘息的审讯加大了力度,明示着审判官此时强烈的不满,“为何宁可让他们编排你的情史,也不愿意直接找我?” “没有,我只是……嗷!”酥麻的痒意转为了疼痛,我忍不住向他的的肩窝捶上一拳,“这还用问?我不好意思嘛!” 闻言,斯内普停下了动作,抬起头与我对视。和充血后殷红的唇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的眼神却透着迷茫和单纯。“……为什么?” 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坦诚,我咬了咬下唇,半晌后才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担忧和窘迫。“因为您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我不想让您觉得我是那种贪图钱财一味索取的坏女孩,我不想让您……因此……不喜欢我。” 话语尚未说尽我便因为巨大的羞耻垂下脑袋。我为何不直接向卢修斯·马尔福进行敲诈勒索呢?向他要钱可完全不会让我产生任何心理负担…… 一声愉悦的低笑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这次斯内普没再计较我对卢修斯·马尔福的想念。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温和地胁迫我重新和他对视,眼底的笑意比这间教室内所有灯光加起来都要明亮清晰。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薇尔莉特,它们本就属于你……我的爱意,我的灵魂……”他用吟唱般的声调轻声细语道,“以及,我的金钱——你只是提前接管了这份责任,作为未来的……斯内普夫人。” …… 我险些丢脸地从讲桌上栽下来,好在体贴的斯内普先生及时扶住了我。如此震撼的宣言需要我花上今天剩余的全部时间去理解和思考,但这个机会被没有眼力见的闯入者粗暴地剥夺了——像是感应到了我对他父亲的再三“思念”,重返的德拉科推开了教室的门,还大摇大摆地向前走了几步。 “啊,我不知道您还在这儿,斯内普教授。”德拉科抑扬顿挫地念着台词,借着门外投入的灯光,他的眼神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您是在给年级第一做课后辅导吗?我恐怕得把她借走,《预言家日报》前来采访的记者已经等不及了。”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跳下讲桌并故作冷静地扣上了罪证如山的领口,跟着德拉科逃离了这间信息量过载的魔药学教室。转过走廊的拐角后,压制着冲动的德拉科终于没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我,恶狠狠地小声问,“他又欺负你了?” “这得看你口中的‘欺负’属于哪种‘欺负’……”我把自己头顶翘起的头发强行按了下去,“完蛋,一会儿肯定要被拍照片……我不去可以吗?你就跟他们说我在来的路上病倒了……” “不要转移话题!”德拉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好不容易抚平的头发又被穿堂风吹得乱七八糟,“他那样对你,你差点都……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只炸毛小龙崽,联想到早已覆水难收的复合传言,我握住他的手,捏起嗓子用恶心的腔调撒着娇,“没有啦!人家更喜欢你嘛,毕竟你更加年轻有力……是不是,亲爱的?” 我很期待能在德拉科脸上看到和他父亲一样的被噎住般的神情,但突然亮起的光芒闪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烟雾中响起了不间断的“咔嚓”声以及一个女人尖利又兴奋的嚷嚷声:“快,这个角度也多拍几张!” 我不禁思考起了即刻暗杀丽塔·斯基特和她带来的摄影师的可行性——好吧,克鲁姆和德拉库尔也都在呢,可行性为零。这名保加利亚壮汉坚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震惊,似乎被英国女孩展现出的不符合外表的主动热情给吓到了;而法兰西少女则不屑地哼了一声,在她看来我大概只是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白痴,构不成任何威胁——随便吧,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卢修斯·马尔福看到明早的《预言家日报》时会是什么反应,希望他能把刚喝进嘴里的早茶全部喷出来……等等,我今天是不是想念他太多次了? 第95章 举杯销愁愁更愁 ◎买醉(温和版)◎ 在第一个比赛项目开始之前,霍格沃兹内围绕我展开的讨论无非两种:一,我会不会在比赛过程中猝死;二,我究竟还爱不爱德拉科。 本着“惹谁都不能惹媒体人”的原则,我没有拒绝丽塔·斯基特的单独采访,并在采访中套用了各种古今中外狗血爱情典故,字字泣泪地主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心酸。“是的,我们曾经交往过……但他的父亲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他难以容忍我不明不白的家世,指责我妄想玷污马尔福家族高贵的血脉……”我半真半假地哭诉着,心想这样应该多多少少能补救一些之前的努力成果,在外人眼中尽可能地恶化我与马尔福家族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与卢修斯·马尔福的关系好像已经没有继续恶化的余地了)。 “哦,小可怜。”丽塔·斯基特越过花哨的眼镜看了我一眼,语气中满是捕捉到劲爆八卦的兴奋与欣喜,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速记羽毛笔几乎要在羊皮纸上划出火星来。“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说……曾经?” “您也拍到了,他在冲我发脾气……”我抹去了眼角因困倦而自然落下的生理性眼泪,啜泣着继续控诉道,“那个混蛋只是看上了我这张脸,他从来没有真心爱过我……” “那你刚刚为何还要挽留他?”斯基特狐疑地抬高了音调。 我咬着下唇,以一副为难的神态犹豫片刻后才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家世显赫,而我只是一个被麻瓜收养的可怜孤女……我早已成了他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一切的曲意逢迎都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斯基特不悦地啧啧几声,似乎也有几分信了我的鬼话。那支速记羽毛笔也像是被她赋予了人类的感情,为我的境遇愤愤不平的同时把羊皮纸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我已经预感到了这篇文章会极尽所能地揭露马尔福家族继承人道德败坏的“真相”——在职业操守薄弱的媒体工作者心里,无视逻辑地抹黑名人永远是吸引更多的眼球的绝佳方法。 门外的另外两名勇士大概都在漫长的等待中睡着了,而我也即将用尽所能想到的全部有关强取豪夺的情节。长长的羊皮纸没有多少空白部分剩下,斯基特总算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最后一个问题,小姑娘。”她牢牢地盯着我,画得过于浓密的眉毛也抬得高高的,抬头纹挤花了额头上厚重的粉底,“哪怕经历了这些,你依然爱着德拉科·马尔福吗?” ……我还以为她终于打算问出第一个和三强争霸赛有关的问题了呢!所以今天是情感专访吗?我该怎么回答?我的经历你心疼,我的文字还爱他? “我……不知道?” “这就是我想听到的回答!”斯基特拍案而起,用那只指甲足以抠出别人脑浆的手搂住我的肩膀,身上呛人的香水味差点把我熏晕过去。“可怜的小薇尔莉特,作为过来人,我建议你向前看——你完全配得上更好的男孩!” “谢谢您,斯基特女士。”我露出一个感激又纯真的微笑,心想斯内普的年纪似乎已经算不上男孩了。 第208章 或许是为了回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配合,又或许只是因为《预言家日报》是一款全年龄向读物,最后刊登在报纸上的报道并没有提到我那天惊世骇俗的擦边言论,仅仅是一篇经过润色后的地摊文学集大成者——《错爱纯血家族继承者:美貌孤女在权势与欲望下的挣扎与选择》。 “……这写的都是什么?‘德拉科·马尔福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与狠厉’……都‘难以察觉’了,那女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受害者本人在有求必应屋与我共赏奇文,很显然,他对文中自己的形象不太满意,“……‘薇尔莉特·西斯特姆被他粗暴地按在墙上,娇弱的身躯轻轻颤抖,一道泪光沿着她细嫩的皮肤悄然滑落’——不是我贬低自己,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力气……还有,你哪里娇弱了?你吃饱饭之后简直能一拳捶死我!” “哈哈……不过她的文笔还不错,不是吗?”我举着另一份报纸津津有味地读着,“如果把咱们的名字在脑海中替换掉,这倒是一份不错的饭后读物……” “你当然觉得不错,因为她把你写成了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德拉科用促狭的口吻尖声尖气地说,“替换成什么名字比较合适?把‘德拉科·马尔福’替换成‘西弗勒斯·斯内普’吗?” “没有啦,他才不会那么粗暴地对我呢!不过我倒还真希望他偶尔也……” “——停停停!我不想听!” 随着这篇著作在全校同学之中的广泛传颂,德拉科的地位一落千丈,从“炙手可热”的流量香饽饽一夜之间沦落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甚至人人得而诛之的绝世渣男。之前追随他的女生大部分转投了更有男子气概的克鲁姆,只有少部分出于某种受虐心理仍幻想着成为马尔福少爷的下一任金丝雀。对于追求者的数量锐减,德拉科并无多少意见,反而乐得清闲。他真该感谢我的,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打算。 这份倾向性很严重的报道同时也令我收获了众多女生的关切与同情,就连潘西也不再与我作对了,她开始认真地审视德拉科值不值得自己放下同样高贵的纯血身段去苦苦追求,以及我到底是不是自己刻板印象中的那么讨人嫌。“……你吃不吃?”她冷着脸把餐盘里仅剩的一块慕斯推给了我,在我看来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极为热情的示好了。 相反的,总有一些自我定位不清晰的男人以为得到了“捡漏”的机会,舔着脸跑来向我表白,或者说,羞辱。“听说你之前的主人不要你了,要不要跟着我?反正你也不干净了吧?”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德姆斯特朗壮汉堵住了我的去路,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粗声粗气地说道。我笑了笑,甚至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无所谓,斯内普会出手。 “你笑什么?瞧不起我?你这个——” “我想你需要知道,即便是卡卡洛夫本人,也不敢对我的人如此粗鲁无礼。”细长的魔杖不知何时已抵上这家伙的后颈,斯内普面色阴沉,俯视他的神情像在看某种让人难以容忍的脏东西。“向这位小姐道歉,如果你不想因‘不小心’坠入黑湖而溺亡的话。” 无礼男生在道歉后灰溜溜地跑远了,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虽说我知道斯内普绝对不会真的将他丢入湖底去喂锤头鲨(它们不该吃垃圾食品),但仍不禁对他的去向产生好奇。 “收起你无用的同情心,小姐。”斯内普并没有从报纸中抬起视线,“他只是被卡卡洛夫限制了行动——待在船舱里,直至返程。” 我吐了吐舌头,绕到他的身边并无赖般抽走了那张他爱不释手的报纸。“错爱纯血……等等,您怎么现在还在看这一期啊!” “常看常新。”斯内普正经的样子像是在形容某种严肃的学术研究,但他的手可一点也不老实,取回报纸的同时把身前的少女也自然地揽入了怀里。 我调整到较为舒适的姿势,靠在他身上重新看向了这篇令人啼笑皆非的短篇言情小说。它洋洋洒洒占据了绝大部分篇幅,并没有给角落里那张局促的单人照留下多少可用版面。照片中的我在摄影师的再三恳求下终于直视镜头牵引出没有感情的假笑,简直就像是托尼·斯塔克在山洞中制造出的不太先进的马克一号——机械、僵硬、刻板、毫无美感——就连黑白报纸中所展现的面色也是战甲未上漆时的死灰色。 “……我看上去太糟糕了。”我皱眉盯着这张令我难以忍受的照片,伸手就要将它撕毁掉。 原先置于我腰侧的手及时将它解救了出来。“不会,我觉得……很可爱。”身后的声音低笑道,“你只是有些紧张,就像我们初遇时那样。我喜欢你的那种样子。” 我感受着落在我脑后的轻缓的亲吻,内心雀跃可嘴上却不甘示弱:“您应该更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才对……这页报纸,您难道打算收藏吗?我可不认为它有什么升值的可能……” “的确要收藏,但不是整页,”斯内普坐直了身子,他怀抱中的我只能乖顺地缩成一团。他将报纸平铺在桌面的牛皮软垫上,拿起手边锋利纤薄的裁纸刀,对准照片的边框平稳地划下了一道,“我对自己恋人和其他男性的爱情小说毫无兴趣。” 我当然不想任由他保留我这张滑稽的黑历史,“别……您要是想看,我本人不是还在这儿嘛!您可以看个够!”眼见照片即将被完整地裁下,情急之下我忍不住打算伸手将它按住。 斯内普摸透了我的心思,眼疾手快地收回刀刃,并把不安分的我紧紧地箍在胸前。“但我无法将你时刻留在身边,比如你每天除魔药课外的其他课程,比如你和你的朋友进行的日常社交活动。”他的呼吸暖暖地包裹着我的耳朵,语气认真又虔诚,“我不能独占你,但我希望能一直看到你……随时随地,每时每刻。我看不够。” 这是一段相当甜蜜的告白,博学多识的教授面对心爱的女孩,再肉麻的情话也信手拈来。但我却无暇沉下心来细细回味,肩胛骨一侧被坚硬物件硌到的感觉分散了我的注意,我几乎在一瞬间便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它在距离斯内普心脏最近的位置,以稍缓于心跳的频率无声地计算着时间,在过去滴答不停的几百万秒内,它的主人曾在无数个时刻深情地望向它。 “……那您应该把这张照片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比如怀表里。”我听见自己机械地说道。 在那之后,我的脑袋又晕又涨,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斯内普看上去并未受到冒犯,他依旧笑意盈盈,目光如明亮星辰般看着我,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我的提议。我不太相信他会真的将怀表内原有的照片取出,并且我沮丧地意识到,如果他当真这么做了,我也不会为此感到开心。于是,我懦弱地回避了他的视线,并以“要找穆迪进行赛前训练”为由迅速逃离了办公室。我可真够逊的。 “你今天也太逊了吧?!”穆迪收回魔杖,气冲冲地跺着那只金属脚,“你以为我们在玩过家家吗,小丫头?如果不想让自己漂亮的鼻子变得和我一样,最好集中注意力!” “抱歉,我不会再走神了……”我从地上爬起,伸手掸去身上的灰尘。没穿几天的新长袍被刚刚的咒语烧出了一道狭长的裂口,斯内普若是发现了,说不定又要……哦,我还是在走神。 第209章 穆迪无奈地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先过去喝点东西恢复些体力。我来到他身边坐下,拧开他为我准备的麻瓜保温杯的杯盖,嗅到的却是一股清淡的酒香。 “……您难道以为我喝了他就会更加清醒吗?还是说您把给自己的饮料装错了杯子?”我笑着问他。 “和我的饮料相比,它的度数约等于零!”穆迪瞥了我一眼,从怀中拿出与他形影不离的小酒壶,将其中辛辣的液体豪迈地灌下一大口。 穆迪过来人的经验的确有着奇效,在喝下两杯盖的低浓度酒精饮料后,我的愁思似乎已经被完全冲刷干净了,血管里燃烧着的也只剩下与比赛有关的事项。“穆迪教授,如果我想要击晕一个……生物,或者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完全丧失行动能力,除了‘昏昏倒地’,有没有更加强大有效的咒语?” 听了我的询问,穆迪差点被烈酒给呛到。“咳咳咳……小家伙,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就算你跟斯内普吵架了也不能对他下重手吧?毕竟,常言道……” “——常言道什么啊道!”我一把夺走他的酒壶免得他说出更多的醉话,“我没有要攻击他!还有,我们没吵架!” “你说是就是吧……”穆迪用夹克的下摆蹭了蹭魔杖,将它塞进了袖口里,看样子并不打算教我什么新咒语。“我之前教过你的那个,记得吗?它就能起到击晕的效果,学那一个就够了。” “您是说……可那是黑魔咒!” “黑魔咒怎么了?你求着我要学的时候不挺起劲儿的?怎么,现在搞起歧视来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思考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释放出黑魔咒攻击巨龙的可能性——我绝对会在项目结束时就被送入阿兹卡班。“我是说,有没有更温和的方法?” “温和?哼。”穆迪不赞同地哼了一声,一只手轻轻敲着自己木腿的关节,许久后才接着说道,“在教室里教你的那个咒语,把后面挂着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牌炸掉的那个,你还记得吗?够温和了吧?” 我当然记得,正是因为它造成的破坏我们才被迫转移了训练场地。被炸出的窟窿上挂上了一幅我循着在密室中的记忆亲手绘制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画像(不太好看,但很写实),权当是为这位老人家赔礼谢罪了。 “够温和,但是……也太温和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挑剔的甲方,无止境地新增着繁琐的需求,“如果我想要击晕的对象不是一般的人类呢?我是说,比人类的体格要大一些的……”何止是大一些,简直是大亿些……并且对方还有坚固的鳞片做护盾呢。 “……你想攻击布斯巴顿的校长?她哪儿招惹你了?” “……在您心里我原来这么骁勇善战的吗?” “体格大一些的……那得看具体有多大,就像药物的剂量一样。这个你应该能理解的吧?”再好脾气的乙方也经不住这样一连串的询问,更何况是以暴躁而著名的穆迪了——不得不说他对我真的相当和蔼可亲,“你得跟我说清楚具体有多大,十英尺?二十英尺?” 我哑口无言,半晌后才硬着头皮小声问:“……如果足足有五十英尺呢?” “五十英尺?”穆迪哈哈大笑起来,“你当自己在攻击什么?巨龙吗?” “……” “……” “……该死的,还真是啊?!” 多年傲罗经历锻炼出的思维令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我提出这些没头没尾问题的原因,“是三强争霸赛?”他压低了声音,尽管在我们所处的天文塔塔顶并无其他人的身影,“邓布利多给你透题了?” “呃,这个……”我揪乱了头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 穆迪把我的支支吾吾当做了默认,他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比平日里更不像好人。“别在意,我又不会因此举报你!瞧着吧,那两个学校也不会有多老实的,尤其那个贼眉鼠眼的卡卡洛夫,我简直想把他再重新——” 眼看穆迪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我及时笑嘻嘻地岔开了话题,“所以我该如何击退一只成年的巨龙呢,我最亲爱的骁勇善战的穆迪教授?” 穆迪被我源源不断的夸赞冲昏了头(尽管他在努力克制,但那只魔眼却得意地抖个不停)。他与我无私地分享了多种罕见的足以击穿厚重鳞片的强大击晕魔咒,虽说不像阿瓦达索命咒那样无可挽回,但条条都会额外给受到攻击的对象带来强烈的伤害,这可不是我所理解中的“丧失行动能力”。 “太狠心了……被派来做任务的龙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不想这么伤害它……” “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穆迪严厉地说出了这句我今天已经听过一遍的句子(和斯内普相比,他真是太不温柔了),“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巨龙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不想在赛场上丧命,你就得亮出真家伙,而不是用那些没用的咒语给它挠痒痒!” 我不太赞成穆迪的观点,但还是识趣地没有反驳。在赛前的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窝在公共休息室思考该如何两全地通过第一道考验,包括黛西在内的同学们都不敢靠近我,好像怕我会在被打扰之后走火入魔。 巨大的钟摆敲了数不清的次数,我也必须要回寝室了。再这样无意义地枯坐下去,我明天恐怕会在火龙面前直接睡过去。 一道蓝白色的身影拖住了我的步伐,它灵巧地穿过石门停在我面前,翅膀不停扇动着,牵出一道道晶莹的光线。“晚上好,薇尔莉特——我很高兴看到你还没回去睡觉。”邓布利多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晚上好,亲爱的校长……我这就要睡了,怎么了?”我揉着眼睛问。 守护神形态的福克斯飞得更近了些,声音在空荡荡的休息室内也小得难以辨认,“哈哈,没什么要紧事……我听说自己向你透露了考题?” “……我不是、我没有……我可没说啊!” “哈哈哈哈……”人类的笑声从鸟类的口中传出,看上去属实有些诡异,“放轻松,我的孩子,我可没打算找你兴师问罪。说到作弊——这向来是三强争霸赛的优良传统——我似乎真的应该向你提供一些帮助,是吧?” “唔……其实……我……倒也没有……” 我皱巴着一张脸望向邓布利多的守护神,但它应该只具备传声功能,因此对方无视了我的为难。“还是说,你并不需要?” “我……我……” 血液里流淌的名为骄傲的基因让我无法开口向他寻求帮助。我气恼地晃了晃脑袋,一咬牙,转身就要走。 “生气了?哦,抱歉……”邓布利多放大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是要故意拿你寻开心的,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忙——看在梅林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好吗?” “……我没有生您的气,我发誓。”我回过头无奈地解释道,“我只是……在和自己的坚持过不去。”哪里有什么两全的方法呢?我烦躁地想着,或许我的确该放下无用的同情心……不,我不愿意。 “你不需要向我发誓,你发的誓已经够多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不用担心,孩子,我今晚只是想告诉你……明天比赛时,在霍格沃兹的某个角落,总会藏着你需要的帮助,晚安。” 第210章 蓝白色的凤凰说完这句话便消散了身形,在我对着虚空回复完“晚安”之后,公共休息室又陷入了昏暗与寂静。我熄灭了壁炉中不太旺盛的火焰,冲窗外好奇张望着的人鱼笑了笑。 “别着急嘛,我们正式见面还得好一段时间呢。”我捂住嘴巴小声说。 隔着厚厚的玻璃,人鱼听不清我的话。她迷茫地看了我一眼,摇荡着尾巴,慢悠悠地游远了。 第96章 建议所有人都去看《梅林传奇》 ◎让我们说,谢谢梅林◎ 第二天上午,亲爱的校友们潮水般的美好祝愿几乎要把我给整个淹没了。不论是清早那颗被潘西强行戳入我餐盘中的黑椒肠(她嘴硬地声称只是不想让我因营养不良晕倒在赛场上给斯莱特林丢脸),还是魔法史课上防不胜防的投掷向我座位的纸团(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种字体的“祝你好运”和“加油”),一直到午餐时分,每个人都在用五花八门的行动时刻提醒我今日要面临的严峻考验。 “行了,别挤在这儿!不要再给她压力啦!”黛西尽职尽责地为我驱赶着叽叽喳喳的旁观人群,她看上去可比我要紧张多了。 “如果我不是参赛勇士,我才不会到现在还在礼堂逗留。”喝完面前的汤,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再晚一些,前排最好的位置可就要被坐满了哦。” 话音刚落,面前的视野顿时便开阔了许多。原本在人堆里相当显眼的韦斯莱双胞胎像两道红色咒语般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负重前行的李·乔丹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怀中抱着一个硕大的木头箱子,随着他的跑动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还有几张票据从木板的缝隙处冒出头来——那是他们在校内开设的迷你赌场,刚刚已经有不少人和他进行了邪恶的金钱交易,哪怕是当着我的面,也没几个慧眼如炬的人把赌注压在我身上。 “你也去抢位子吧,亲爱的。”我转头催促起了身边的黛西,这个不安的小姑娘已经把每块指甲都抠过一遍了。 “我……我还是陪着你吧,我是说,给你加油什么的……” “如果你真的要为我加油,不妨趁现在为我买上几注。”我掏出几枚硬币塞给她,它们是我从旧棉服口袋中翻出来的意外之喜,“想到这些钱在今晚就会翻倍,我简直干劲十足!” 黛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乖乖地抓起那可怜的六西可去追李·乔丹了。直到最后一个吃饭慢吞吞的家伙也离开了礼堂,我才收起若无其事的伪装,一头栽在了恢复整洁的餐桌上。 昨晚我休息得一点儿也不好。持续整夜的梦境像一片混乱的星云,数不清的攻击咒语在其中无规律地打着旋儿,中间还夹杂了难以被我分辨但绝对会被裁判察觉的黑魔法。每一条咒语都在以诡异的腔调怂恿着我,希望我能在比赛时做出“正确且有效”的选择。 就这样,我几乎在梦中复习了从穆迪那儿学到的全部知识点,早晨醒来困倦得差点要把清凉的留兰香牙膏涂抹在眼皮上。再加上经历了整整一上午的魔法史课的煎熬(托那些热情同学的福,我每次想打瞌睡都会被飞来的纸团砸中脑袋),因此,比起去寒冷的场地上和火龙搏斗,现在我更想在某个温暖的地方放松地睡上一觉——拜托,这本来就是午休时间啊!设置赛程的人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又硬又凉的餐桌自然比不过松软的铺着绒被的床铺,但我好像的确在未散尽的食物气味中闻到了卧室里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严格来说是某人身上的味道。“……醒醒。” 我强撑着精神挑起一侧的眼睫,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片浸润着魔药香气的黑色衣角。也许他上午在六年级的操作课中使用到了安神助眠的珍珠母和琥珀,我感觉自己甚至比刚刚还要没力气。 “我实在太困了,教授……”我重新闭上眼,细声细气地撒着娇,“让我再睡一会儿……只要一分钟……” 克鲁姆和德拉库尔大概已经在场地旁的帐篷里将我催促了千百遍,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但在短时间内并不打算悔改。奉命前来的斯内普对我有着无限的包容,面对我不合规矩的拖延,他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里睡觉,会着凉。” ……这好像并不是重点吧? “沉睡的爱洛公主需要得到王子的真爱之吻才会醒来,她才不管会不会着凉呢……” 我不想让他承担失职的后果,这句话也只是在挣扎着起身之前最后的负隅顽抗。暑假时我们曾一起在麻瓜电视台的儿童频道观看了包括《睡美人》在内的多部经典动画长片(绝对不能让佩迪鲁知道我这种重色轻友的“双标”行为),影片中的爱洛公主同样有着阳光般的耀眼金发和紫罗兰色的明亮眼睛。从那时起,我常常在一些不想起床的清晨厚颜无耻地自诩为“中了昏睡咒的公主殿下”,向床边早已穿戴整齐的魔药王子索要一个又一个噙着笑意的早安吻。在这场角色扮演里,爱洛公主的演员似乎不太称职——中了昏睡咒之后又怎能开口撒娇呢?但真正的王子并不在乎,他落在公主额头的轻吻总是温柔又甜蜜。 但这毕竟并不是在隐秘的卧室,礼堂在十分钟之前还是全校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呢。我想他应该不会……诶? 艾草与冷杉的香气毫无预兆地靠近,一个轻柔的吻在我坐起的瞬间快速擦过它原定的目的地,并最终失误地降落在了我因惊讶而微启的唇角上。王子因这项意外的巧合神色微怔,随即便直起身用低沉的咳声来掩饰尴尬。现在他应该也品尝到豌豆浓汤的滋味了。 “……如果丽塔·斯基特躲在这里的话,我们大概会上明天的头条吧?”发烫的脸颊驱散了寒意与困意,我一面起身笑嘻嘻地调侃着,一面暗自遗憾自己刚刚为何没将脑袋再向右偏移一些。 “放心,我会买断那条消息。”恢复往日神情的斯内普挑起眉毛配合地回应着我的玩笑——看样子魔药大师的小金库还很富裕嘛。 “为什么卢修斯·马尔福没有买下那篇虚假的报道呢?您知道的,‘错爱纯血’那篇。”在去往场地的路上,我和他小声地聊着天,“今天他会来观赛吗?作为校董——他该不会在比赛时朝我丢鸡蛋吧?” “你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注意力,小姐。”身畔的醋坛子不轻不重地瞥了我一眼,“卢修斯的确试图联系《预言家日报》撤掉文章,但纳西莎制止了他——她懂得你在记者面前信口开河的用意。” 我点点头,在心里为这位靠谱的队友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来观赛的也是纳西莎。如果你真的想念卢修斯,恐怕今天会很失望。” “啊?好吧……我真的想念他暴跳如雷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学着斯内普的口吻,我也故作遗憾地在“真的想念”上加了重音。他低低的笑声被冷风稀释后模糊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我故意和他贴得很近,让两件长袍摩擦出的声响也融入这支悦耳的乐曲当中。一时间,我们好像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三强争霸赛当中暗藏的危机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这趟短暂的旅程还是抵达了它的终点。斯内普将我送至帐篷的入口处,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我。“去吧。”他轻声说道。 第211章 无需多余的叮嘱和安慰,我完全能理解他眼神中藏着的千言万语。等不及了的巴格曼先生不知道第几次走出帐篷查看我有没有抵达,这次他终于有了收获。 “哈哈,西斯特姆!”他热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多年作为魁地奇球员锻炼出的力气险些把我拍了个趔趄,“我们还以为你在自己的学校迷了路呢!放轻松,和你的对手们一起进来吧!” 在踏入帐篷之前,我越过巴格曼先生巨大的肱二头肌向后望,却只能望见禁林边缘那些低矮的灌木丛,斯内普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帐篷内的温度并没比室外暖和多少。德拉库尔和克鲁姆看上去也都很紧张,在巴格曼先生讲述抽签规则时两个人像被定住一样没有丝毫反应。我盯着巴格曼先生手中的紫色绸布小袋子微微出神,心想究竟哪一只倒霉的家伙会被我选中——不,倒霉的是我才对吧…… “都明白了吗?好,女士优先……哦,既然我们有两位女士,那就……” “我是主场作战,我最后吧。” 其他三人有些惊讶地看向我。我不在乎地耸耸肩,解释道:“无所谓的,从概率上来讲没差别嘛。” 这是一道交给梅林的选择题——我不相信自己能如此幸运地抽出相较而言最温顺的那只火龙。看在我在多年前反复观看由科林·摩根和布莱德利·詹姆斯主演的《梅林传奇》的份儿上……不,我想梅林并不会因此对我另眼相看…… 德拉库尔第一个将自己白皙纤长却抖个不停的手伸进了袋子,接着她掏出了一个坠着数字一吊牌的威尔士绿龙模型。克鲁姆抽到的是二号龙中国火龙,他和德拉库尔一样对于抽到的东西没有丝毫意外。袋中应该只有一样物品了,在将它取出之前,我看见巴格曼先生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是什么龙?”我看着手中这个悬挂着“3”的粗糙小摆件,问。 “乌克兰铁肚皮。”巴格曼先生飞快地回答了我,他好像不打算在现在过多地解释。 随着第一声哨响,芙蓉·德拉库尔第一个步伐蹒跚地走入了比赛场地,她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倒,我真担心她的魔杖会在她见到那只威尔士绿龙之前就被她捏断。巴格曼先生惊心动魄的解说词和观众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呐喊将我脑袋里剩余的瞌睡虫也全部赶跑了……奇怪,我居然到现在还想着睡觉! “你不害怕?”一个声音突然问。 我茫然地张望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来自正对面坐着的克鲁姆。也是,等待区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而我脑海中那位小气的家伙从不愿在任务进行过程中为我提供任何实质性帮助,此刻它只是在无声无息地装死——真希望他能一直装下去。 “啊?我……还好吧。”我摸了摸自己脑后绑起的马尾辫,这是今早黛西为了让我“便于行动”特意为我扎的,我才没这个手艺。“害怕也没什么用啊。” 克鲁姆没再说什么,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继续低下头盯着地面。作为外校生的他大概还不知道,我可是被斯莱特林院长亲口认证的“过于乐观的笨蛋”——等等,这好像没什么可自豪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和掌声宣告了德拉库尔的成功。在每一位裁判就她的表现给出自己的评分之后,哨声又一次响起,克鲁姆要上场了。 他从座位上倏地站起,僵硬地抚平猩红色巫师袍上的褶皱,看上去像是打算慷慨赴死。我完全忽略了作为对手的立场,在他迈出帐篷之前冲他真诚地喊了一声“加油”,而这害得他差点被自己厚重的皮靴子绊倒。 “……你可真够怪的。”他用带着口音的英语丢下了这样一句评价。 凶悍的中国火龙也没能在克鲁姆面前看管好那颗珍贵的金蛋。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帐篷的,双腿仿佛有着自己的思想似的带领我的身体来到用魔法搭建的场地上。从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那一刻起,出色的解说员巴格曼先生便开始以一段介绍作为两名选手之间的串讲词:“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勇士,来自霍格沃兹的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她是本届三强争霸赛中年龄最小的勇士,但我相信她同样会为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的视觉盛宴……” 他没能说完自己准备的全部台词,因为观众席上无恶意但很招人嫌的笑声妨碍了他。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如果在场的巫师还有一个人没看过那篇以我为主角的狗血小说,那才真令我大吃一惊呢。《预言家日报》的外派摄影师恰好也在现场,他试图在观众席中寻找小说的另一位主角——好在德拉科有先见之明地用鹿皮帽子遮住了那头标志性的淡金色头发,惊险地躲过了一劫——于是他又敏锐地用镜头捕捉校董席上另一位马尔福的表情,这次他成功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为何纳西莎要代替她的丈夫来现场观赛,换做那位暴脾气的马尔福,这架价格不菲的摄影机估计会被他臭着脸砸烂(不过他应该也赔得起)。 而在校董席旁边的教师席……太远了,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第二排最左边坐着的那团黑影一定就是斯内普了,他一动不动,几乎要被前排呐喊着的海格整个挡住。我对着他的位置挤了挤眼,至于他看不看得到……看不到我也没办法。 “咳,好了,下面我们来介绍她的对手,也可以说是完成此项项目的搭档。”为了将观众的关注重点引回比赛本身,解说席上的巴格曼先生开始介绍起了场地另一端耸立着的那只庞然大物,而我正努力控制自己不去仔细观察它。“这只刚成年的乌克兰铁肚皮是三只参赛火龙中最年轻的家伙,据说它过去一直是流浪状态,在不久前才得以入住罗马尼亚的火龙保护区——看它暴躁的样子,似乎并不明白这只是趟短暂的出差。西斯特姆,你可得当心呐!” 我终于走到了规定的站位,巴格曼先生用一声洪亮的“比赛开始”将我心中被刻意压制住的紧张全部释放了出来。现在再逃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攥紧魔杖,强迫自己把视线和注意全都集中在对面的乌克兰铁肚皮身上——太冷了,寒风刮在手背上像被刀片划伤一样痛,我真该戴一副手套的。 这只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火龙体格大得惊人,真不知道查理·韦斯莱和他的同事们用怎样的笼子才能装得下它。那双硕大的深红色的眼睛很难不引人注目,让我想到了在斯莱特林密室瞧见的那两只同样尺寸惊人的“黄灯笼”……不,火龙的眼睛要大得多。长长的爪尖有几根整个嵌入坚硬的岩石地面里,其余的则暴露在外,在日光下反射着点点凶光,我已经可以想象它们将我像烤棉花糖那样整个串起的惨状了。 “薇尔莉特,加油!薇尔莉特,加油!”观众席上响起了校友们激情澎湃的呐喊声,其中绝对有韦斯莱双胞胎,他们在我身上可是下了血本的。 说实话我宁愿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因为这只火龙看上去好像并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如果它只是个橡胶做的小摆件,我或许会觉得它很可爱(它圆鼓鼓的身子的确像偷偷藏匿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可它却是一个足足六十英尺高的、长满尖牙的口中不停喷着热气的、所属品类以狠毒而臭名昭著的真家伙……随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吵,这只火龙也越来越不耐烦。它发出一声恐怖的低吼,将收拢在身侧的庞大的翅膀缓慢张开,威胁般阻挡我靠近身后护着的那窝龙蛋,而那正是我今日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第212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被火龙喷出的烟雾加热后的空气,握住魔杖向前迈了一步。好吧,虽然我还没决定要用什么咒语,但总得做些什么好让观众清楚我没有被吓呆……或许我也该像克鲁姆那样从眼睛入手?但愿它不会感受到多少痛……苦…… …… ……等一下……为什么这条火龙……不会这么巧吧?! 像是侵占了它在心中为自己划分的领地,我所迈出的这一小步激起了这名守卫的全部戒备。它完全释放了自己被挟持到苏格兰的所有愤怒与不甘,完整张开的、足以将大半个场地笼罩在黑暗中的翅膀剧烈地扇动着,强大的气流差点把场边的围栏和前排的观众掀翻在地。 我连忙后退到之前的位置认真观察着这只暴躁的乌克兰铁肚皮。仔细一瞧不难发现,它新生的鳞片下面还留有一些模糊的刀剑伤,两只后爪粗糙的皮肤上也还有着浅浅的人为的磨痕。更为明显直观的是,它的右侧翅膀顶端原本该有的锋利的翅尖被截断了一角,无论体格发生多么翻天覆地的改变,那块整齐的切面依然无法消除。现在我几乎可以确认它就是古灵阁的前任非法保安了(现任保安不出意外的话是那只又小又怂的蛇怪)。 ……不过你这家伙长得也太快了吧!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这么大了啊!你在罗马尼亚到底吃了些什么啊! 想来这条乌克兰铁肚皮也的确够可怜的。受尽折磨后总算摆脱了妖精的管控,以为终于能够开启崭新的自由生活,谁曾想没过多久就又因为恐怖的外表和暴躁的个性被人类抓回英国打零工(大概率并没有工钱),干的还是自己又爱又恨的老本行——看守金子。不过它应该能很好地胜任这项工作,毕竟在场没人比它更懂看守了。 ……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可以…… “明天比赛时,在霍格沃兹的某个角落,总会藏着你需要的帮助”……联系到邓布利多昨晚那番意味深长的许诺,也许我应该…… ……好吧,试一下又不亏。 丁当片飞来!我高举魔杖,在心里大声喊道。 穆迪在训练期间向我强调了许多次无声施放咒语的必要性,“这又不是小说,你不需要靠大声喊出招式来让读者明白你要干什么——当然更不需要让自己的对手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样简直是世界第一糊涂蛋!”现在,他的观点被很好地证实了,虽然我此刻的对手大概率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但在场还有千百双眼睛正牢牢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我可不能用暴露自己过去“盗窃记录”的铁证去冒险。 观众们屏息倾听,但没人能透过我的动作猜测到我接下来的打算。就连巧舌如簧的巴格曼先生也忘记了解说,扩音器中只能听到他疑惑的吸气声。 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在所有来宾、包括这只瞪起眼睛观察我的乌克兰铁肚皮眼里,我此时的样子大概就像哥伦比亚公司在电影开头设计的手举火炬的神秘女神(如果他们看过该公司的电影的话)。 我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也从未觉得其他人投向我的视线有如此难以忍受。邓布利多说得是真的吗?他该不会只是想用一些善意的漂亮话来安抚我的焦虑吧?不,他才不会……赌上这只老蜜蜂超越一个世纪的人生阅历,他没必要对一个小女孩开这么大的玩笑……我只需要再专注一些,集中注意力……想象丁当片刮擦发出的声音,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极其刺耳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仿佛听见有什么小而沉的东西正飞速地俯冲而来,穿过场地边的乔木林,沿途打落了数不清的叶子与细枝。巴格曼先生找回了在魁地奇赛场的激情,他从座位上刷地站起,兴奋的口水喷在麦克风上导致他接下来的解说词也变得难以听清:“瞧那是什么!哦——活像一个粉色的金色飞贼!或许该叫它‘粉色飞贼’,哈哈!” 包裹着丁当片的布团来势汹汹,我只能像一名没有任何护具的棒球捕手似的硬生生地接住了它,掌心被砸出的痛感让我差点没出息地叫出声来。至少该为我准备一只手套吧!我哀怨地想着,低头一看——神了!居然真的是手套! 这只眼熟的粉白色小手套被不安分的金属薄片们摩擦得几乎变了形,我那位善良的小精灵朋友知道以后也许会很伤心,不过他心软的前任女主人一定会再为他准备一件新衣服作为不久后的圣诞礼物。看台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响,那条被忽略了的大家伙也因此再一次陷入了躁动不安的状态中——也可能是因为它察觉到了手套中包裹着的是什么,那对它来说可不算是美好的回忆。 我解开手套上打着的结,万分谨慎地用两根手指将里面的丁当片捏了出来,在合适的手法下它并不会发出那种足以击穿耳膜的声音。观众席上的人们纷纷前倾身子拼命向前张望,他们完全不在乎场地上那只可怖的火龙了,只想看清我手中拿的亮闪闪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制胜法宝。但就算他们看见了,也不会知晓丁当片的用途,对于在场的几乎所有人来说,可能一生都没有必要、没有机会、甚至没有资格踏入古灵阁最底部的那几个高级别金库。 现在我终于有前进的底气了,但我不想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摇响它——不只是所有观众和裁判,包括我本人,都没戴着防护用的耳罩呢。 “嘿,大家伙……或者说,小姑娘?”我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我没有看错吧?西斯特姆在试图和这只乌克兰铁肚皮友好沟通?”巴格曼先生的解说词永远都是那么的及时,“我得说这不会成功的,她真该看看查理·韦斯莱先生被烧焦的头发!” 火龙没有向我喷火,甚至鼻腔里都没有往外冒着愤怒的烟雾。它那双随着我的走近显得越来越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确切地说是盯着我手上的丁当片,很明显它认出了这样东西,这个在它过去的生命里带给它无尽折磨的东西。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曾见过的。”我压低声音,用衣领遮掩着说着这些好像没什么必要的寒暄词,“祝你迎来了美好新生活——虽然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火龙似乎不懂我在说什么,它像一只庞大的摆件一样一动不动,只有瞳仁在我靠近的过程中剧烈地收缩着,它好像在害怕。 “哦,别怕,别怕……”我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它。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它的脚边了,如果它想,随时都可以一掌将我拍扁。 看台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卷动落叶的沙沙声响提醒人们这并不是静止画面。他们在看一场原本应该“惊险万分”的比赛,而不是科教频道会播放的全年龄段均可观看的无害版《人与自然》。巴格曼先生再次对自己解说员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他将话筒无数次对准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帮我个小忙,退到一边,可以吗?”我将捏着的丁当片放回了手套里,费力地昂起头与它对视着。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在场所有观众的意料(可能不包括部分教师、校董以及裁判)。随着这条外形凶悍的火龙沉重且笨拙的后退步伐,被它看管了仅仅五分钟的那窝龙蛋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参赛选手抱起金蛋向裁判席哼哧哼哧地走了两步便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原谅她,她昨夜没休息好),这场表演也正式宣告了结束。没有火焰,没有大场面,没有某些人期待的鲜血与猝死——裁判席上的马克西姆夫人,卡卡洛夫以及克劳奇看上去好像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穿着一身新袍子的邓布利多则带头响亮地鼓起掌来。 第213章 “……现在我能把它放下来了吗?” 我可怜又虚弱的询问被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和尖叫完全盖住了——梅林啊,它们听上去比丁当片的声音还要响! 第97章 比赛之后 ◎舌战群儒◎ 由于严谨的庞弗雷夫人执意要为我检查有没有受到内伤(她不相信四年级的学生能毫发无损地从火龙手上存活下来),我在屏蔽了寒风的急救帐篷里磨蹭了一会儿,顺便和隔间的另外两个勇士友好地聊了几句(德拉库尔起初并不相信我这么快就结束比赛,还以为我懦弱地临阵脱逃了),才捧着杯热茶慢悠悠地混入观众席中等待裁判的最终打分。那只乌克兰铁肚皮已经被查理·韦斯莱和他的同事们带离了场地,但愿它在往后的日子里都能自由翱翔于罗马尼亚的山谷之中。 马克西姆夫人高举魔杖,向空中扬起一个宛如银丝带般漂亮的“9”。克劳奇面无表情地给了我同样的分数,巴格曼先生和邓布利多也一样——当我差点要以为他们在我被庞弗雷夫人检查身体状况期间已经达成共识了的时候,拖延到最后才打分的卡卡洛夫喷出了一个离谱程度仅次于粉红色的黑魔标记的数字4,这让在场的霍格沃兹学生纷纷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我恐怕得采访一下您打出如此低分的依据是什么,卡卡洛夫校长。”巴格曼先生的语气有些不悦,尽管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努力想用两声干巴巴的大笑将其掩饰过去。卡卡洛夫的举动无疑是在跟在他之前所有打了高分的裁判叫板,并且他绝对计算过了,这样一来我的第一个项目便只能跟克鲁姆拿到相同的分数——我怀疑他原本想打3分甚至更低分,但又怕做得太明显导致离场后被愤怒的观众围殴致死。 卡卡洛夫露出了阴险又虚伪的假笑,不紧不慢地起身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当然是因为这场表演毫无观赏性,而且相当莫名其妙——西斯特姆,能否向在场所有的裁判和观众解释一下,你究竟以何种不上台面的伎俩完成了比赛?” “嘿!不要欺人太甚!”一些莽撞的格兰芬多高年级叫嚷着冲下看台,对着裁判席愤怒地挥起了拳头。尽管平日里两个学院称得上是水火不容,但此刻外敌当前,为了这份属于全霍格沃兹的共同荣誉,他们也只能选择与斯莱特林站在同一战线了。被火龙们吓坏了的黛西惊魂未定,便又开始为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感到愤愤不平,“他太偏心了,一点也不配当裁判!”她用对她来说极其凶狠的眼神瞪着卡卡洛夫,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从高处的金色椅子上失足跌下来,“比赛需要什么观赏性?被克鲁姆砸碎的那些臭烘烘的龙蛋难道就具有观赏性了吗?” 裁判席上的克劳奇不为所动,一切纷纷扰扰似乎都与他无关;马克西姆夫人俯身跟邓布利多说了些什么,邓布利多微微摇头,依旧目视前方。而造成混乱的卡卡洛夫则在抗议声中低头望向了我所处的斯莱特林观赛区,他那和他的胸怀一样狭小的眼睛在远距离外难以被看清,但我猜那里面的目光一定称不上友善。 我懒得搭理他,而是往不远处的教师席看去,这下面色不善的斯内普教授终于清清楚楚地映入了我的视线中。您瞧呀!这就是和阴险小人结怨的后果!早知道还不如偷偷把那个德姆斯特朗套上麻袋打一顿呢!我在心里小声喊道。 斯内普大概感应到了我无奈又好笑的无声呐喊,他将视线由卡卡洛夫身上移开,不过这份交流还没开始就被突然冲到我面前的漆黑玩意儿给打断了——和刚才的火龙相比,这只飞行话筒才称得上是实打实地吓了我一跳。 “喂?喂喂?”我下意识对准它试了试音。 全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我,仿佛这是一场为我特别定制的加时赛。卡卡洛夫整齐但丑陋的胡子下面露出了得意且狡诈的微笑,像是期待看到我在所有人面前难堪。他身旁的邓布利多直到此刻都没有加以阻拦,他终于也转身看向我,并对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卡卡洛夫说这是“表演”……我现在真的要开始表演了。 “如果您的表述和我的理解都没有问题,尊敬的卡卡洛夫先生,”我用李·乔丹解说魁地奇比赛时使用的那种做作的播音腔抑扬顿挫地问道,“在我给出解释之后,您就会为我加分,是吗?” 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思考着这项命题的合理性——好像没什么不合理的——再不合理也比不上“4分”所带来的不合理。卡卡洛夫在强烈的民怨下以及自己构造的错误的逻辑闭环中咬咬牙闷哼一声,“……当然。”他瓮声瓮气地说。 “哦,谢谢您。”我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了赛场上用到的那只旧手套。 我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高谈阔论的经验,但这好像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只要把他们都想象成豆芽,一排排昂起头盯着我的豆芽(卡卡洛夫一定是根被虫蛀了的豆芽)……薇尔莉特,你可以的,从一年级面对奇洛起你就开始磨炼演技,胡编乱造也一向是你足以写入求职简历的光辉特长…… 于是,在几千只好奇的耳朵的倾听下,我认真地讲述着这只手套背后的暖心故事:“多年以前,在我被我的麻瓜养父收养之前,我曾在荒原中流浪……” “停停停!”卡卡洛夫抓过邓布利多跟前的话筒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这让很多想继续听下去的观众发出了不满的叫骂声。“你怎么不从自己被父母抛弃时开始讲起?说重点!” “嘿!你这是在人身攻击!”黛西愤怒地大喊着,我赶紧偷偷拉住了她的袖子。 “好吧——总而言之,我在那里遇见了丹妮莉丝,她教会了我如何与龙类交流……” 比皮皮鬼还要讨厌千百倍的卡卡洛夫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讲话,他人生字典里的“教养”一词大概和“公正”一样都早已被他给粗鲁地抠掉了。“行了,小丫头,你已经露馅了。”他洋洋得意地俯视着我,“没有人能驯服龙类,哪怕是你口中虚构的朋友!你在撒谎!” 观众们低沉而激烈的讨论汇聚在一起吵得人耳膜发痛,我只得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将他们安抚下来。“请原谅我如此形容您——但您是否有些孤陋寡闻了?”我毫无怯意地回望着卡卡洛夫,并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反驳他,“我的朋友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就可以驯服龙类,她是一名dragonmouth.” “dragonmouth?你不要以为一个编造出的词语就能解释——” 卡卡洛夫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隐约意识到了这个单词的结构和另一个不常用的单词是多么相像——他只是坏,并不算蠢。我不打算就此停止讲述,以德报怨从来不是我的座右铭,我要把他原本打算施加在我身上的难堪加倍地回报过去。“当然不是编造出的单词啦,卡卡洛夫先生!龙佬腔、蛇佬腔——您总得接受这个世界上有人掌握着这些不常见的语言,”我用最天真轻松的口吻说着这些令他胆战心惊的话,“像是蛇佬腔,据我所知我们学校就有过好几个会说蛇语的人呢!比如我们斯莱特林的初任院长萨拉查·斯莱特林,再比如您很熟悉的……” 我故意在此停顿了一下,算是大发善心地给这位剩余两个项目的裁判递上了台阶,而他也狼狈地爬了上去。“嗯,好,可以,”卡卡洛夫的声音比之前尖细得多,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相信你那位朋友的存在——” 第214章 生怕我将过往的丑事公之于众,他忙不迭举起魔杖,重新释放了一个猩红色的数字。“6”,好吧……至少到及格线了。 没有更多的乐子可看,众人缓慢散去,三五成群地返回温暖的城堡(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只能回到在寒风中摇晃的大船中)。我拽住黛西赶紧开溜,万一卡卡洛夫贼心不死抓我去其他火龙面前检测“龙佬腔”的真伪性,我可就真的要演砸了。 “薇薇,可不可以告诉我手套里装的是什么?”骂累了卡卡洛夫,黛西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抛过来一个又一个问题,“还有,你那位叫丹妮莉丝的朋友怎么样了?她还在流浪吗?”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该给手套中的丁当片安上个什么身份,不过既然提到了丹妮莉丝,索性就将她“利用”到底。“这里面是丹妮莉丝留给我的纪念品,沾了她鲜血的刀片,只有龙佬腔才能触碰它——不然它就会引来方圆几千英里的火龙!” “啊!哦……”黛西赶紧缩回了手。 “至于丹妮莉丝,她很早就不流浪了……她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迫嫁了人,幸运的是她的丈夫对她很好,不幸的是他没多久就因中了黑魔法而永久失去意识,她只得亲手结束他的生命。在亡夫的葬礼之火中,她孵化出了三条小龙,分别叫卓耿、雷戈、韦赛利昂,而她也因此有了‘龙母’的称号。”我回忆着目前尚未出版的《冰与火之歌》的剧情,挑选出一些相对而言不那么残暴的情节加以修改后回答了她。 “可怜的丹妮莉丝……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了。”想到电视剧版那一言难尽的结局,我惋惜地叹了口气,“希望她在那边一切都好吧。” 我并不期待自己的斯莱特林同学们能为我准备多么隆重豪华的惊喜派对,联想到他们大部分时间里不太规矩的品行,没在我比赛的过程中喝倒彩就已经足够令我感到受宠若惊。因此,当我抖去身上的寒气钻入公共休息室的石门时,满脑子想的只有赶紧倒在自己凉飕飕的床铺上睡个天昏地暗,但这样卑微的小愿望都被残忍地打破了—— 正对面的玻璃窗上挂上了银绿相间的巨大横幅,上面紧凑地挤着我的姓名,像是我之前在魁地奇比赛中为德拉科制作的那条横幅的拙劣的仿制品;桌上摆放了一些看上去刚刚从厨房运来的精致小甜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还有一瓶斜插在冰桶中的香槟,尽管在场的大部分学生此时都还没到饮酒的年龄;潘西好像尚未注意到我已经回来了,她正急躁地指挥比自己更高的米里森·伯斯德把院徽挂在横幅上方的正中央,而笨手笨脚的伯斯德总是会挂偏,看来她们的定位咒和漂浮咒学得都不怎么样;角落里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想要上去帮忙,但她的一向与我不太对付的姐姐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拦住了她。“哼,用得着吗?”这名格林格拉斯家的长女尖酸地说,“才刚刚一个项目而已,后面怎么样还说不准呢!” “借你吉言,达芙妮。”我打了个哈欠,无视了她又惊又恼的反应,并对休息室内的其他同学和善地笑了笑,“谢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需要……” 大家暂停了对这场小规模晚宴的布置,并在潘西的带领下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对比一年级初遇时她对我恨之入骨的态度,我简直都要怀疑她爱上我了。一个又瘦又高的高年级男生从沙发上起身,摇曳着身姿款款向我走近,我真害怕他脆弱的腰杆会被我带进来的冷风吹折。“看看谁来了,我们斯莱特林的勇士!”他夸张地感叹道。 “……谢谢你,级长。”我用余光确认了一下他胸口亮闪闪的“p”之后才假笑着虚握了一下他伸出的手。他称我为“斯莱特林的勇士”而不是“霍格沃兹的勇士”,仿佛斯莱特林已经在他的带领下高声朗诵过《独立宣言》了似的。至于这个男级长具体叫什么名字……老实讲我完全不记得,我狭窄的记忆小木屋里没空间也没必要存放这种没意义的信息。 谁料这家伙还没开喝就醉得不轻,他拉紧我且没有放手的打算,往日挂在嘴边的贵族礼节全都被他扔到了一边。“首先恭喜你完美结束第一个项目!不妨现在与我们详谈一下有关那位‘龙语者’的事情?比如她的家族,以及家族的产业,是否有合作的意向……” “可以了!超时了!”黛西气冲冲地拽回我的胳膊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与他人之间,她已经完全具备一个合格经纪人的基本素质了。“如果你们现在真的想恭喜她,不如放她回去好好睡一觉!” 级长用轻蔑且厌烦的眼神斜睨了黛西一眼,这也让我对他的好感由零跌到了负值。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伸入口袋的右手却已经悄悄握上了魔杖,并在内心计划着应该使用哪条无声恶咒让他在稍后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一旁的潘西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便丢下了那条打结的丝带走上前打圆场,很难相信坏脾气的她竟然愿意在这种时刻充当和事佬。“拜托——这才几点,别扫了大家的兴!”她端起圆桌上的盛满冰块的铁桶,催促我亲手取出香槟并将它打开,“大家可都盼着能和你一同庆祝呢!” 潘西表现出的热情应该是真心实意的,和我对卡卡洛夫之流的评价恰恰相反,她只是蠢,不算十分坏。但这并不代表我对在场的其他所有人可以同样放松戒备,我甚至想环顾四周挨个读一读他们的脑袋,看看这瓶香槟里到底有没有被他们偷偷掺入难以察觉的奇怪东西——大概是因为跟穆迪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我也染上了他疑神疑鬼的“好习惯”。 “你快点啊!我都冰死了!还是说你不会开?”见我迟迟未动手,潘西显露出了些许不耐烦,说实话这样的她反倒令我觉得更易接受。 “我……” 正当我犹豫着是否要以“让潘西重新讨厌我”为代价婉拒这份邀请时,像《女巫周刊》上连载的每一篇言情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男主角总能在女主角陷入为难境地时毫无预兆地出现并将其解救出来——希望下次他能来得更早一些,比如在我被迫和身边的这个混球握手之前。 斯内普没有立刻对休息室内的场景进行评价,他光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门边就已经让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降至冰点了。潘西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把手中的小冰桶丢回圆桌上,冰桶和桌面碰撞后发出一声令气氛更为尴尬的闷响,有几颗冰块不慎掉了出来,在众人绝望的视线中慢悠悠地滚到了斯内普脚边。 “……如果你们不介意,”斯内普的语气出人意料地平和,仿佛完全不打算追究这里即将发生的违规行为,“我需要将聚会的主角带走,现在。” 他冷淡的视线一一扫过休息室里的每张面孔,很多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尤其是潘西,她几乎都要把脑袋埋进手边的冰桶里了。 绕了一圈后,这份目光最终又敛去锋芒落回了我身上,“可以吗?”他低声问。 这当然不是在询问他们任何人的意见。我抿着唇点点头,故意放慢脚步装成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跟在他身后逃离了这场披着庆祝派对外衣的纯血家族合作交流会。 第215章 “是邓布利多找我吗?”刚一钻出石门我便赶紧深吸了几口不掺杂利益纠葛的纯净空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校长室向邓布利多表达感谢,“我也正好有些事想问问他呢,但他之前一直在跟马克西姆夫人聊天……” “不用着急见他。”斯内普拎着我的兜帽调转了我错误的方向,语气颇为无奈,“你昨晚不是没休息好?先回去睡一觉。” 我从善如流地跟随他回到魔药办公室。一路上他都没再主动开启任何话题,直到我在操作台用高浓度清洁药剂拼命揉搓着那只触碰过垃圾的右手时,他也没有询问我缘由,只是平静地唤我坐入他的怀里,抽出随身携带的棉质手帕为我轻轻吸去掌心和指间的水珠。 潮湿的帕子被他烘干后重新叠起,他取出抽屉里的陶瓷小罐,指腹挑起一团豌豆大小的乳膏,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将其融开之后,才缓慢且细致地涂抹在我双手的每一寸地方。周围萦绕的茉莉的清香暂时冲淡了这间办公室内长年累月积攒下的苦涩气息,斯内普低垂着眼睫,视线只落在我微微泛红的手背上,而我则注视着他,思考着室内的苦涩是不是全都融进了他刻意舒展的眉宇之中。 “什么时候制作的?”我问。 “闲暇的时候。”他轻声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秋冬干燥,你还可以用它涂抹身体。” “哦,您真贴心。”我用浸润着花香的双手捧起他的脸,并在他一侧的脸颊响亮地亲了一口。被偷袭后的斯内普像是有一瞬间的失神,我见缝插针,继续笑吟吟地问他,“那么,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虽然我们都无法对彼此进行传统意义上的摄神取念,但似乎恋人之间会存在某种特殊连结,我们总能在一些时刻感受到对方平静外表下掩藏的激烈动荡。“是因为我在赛后的那段狂妄的讲话吗?如果它令您不高兴了,对不起嘛……”我放软了声音,绞尽脑汁思索着一切被我遗漏的错误并为之真诚地道歉。“还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知您那只火龙的事情?事实上我也是到了赛场才知道!邓布利多估计想把它作为一份惊喜……您怕它会伤害到我吗?抱歉,我总是让您为我担心……” 耐心地等待我说完所有的设想,斯内普才在淡淡的笑意中一条条地将它们全部驳回。“我从未质疑过你的能力,即便是一条陌生的火龙,你也一定能独立完成此项项目。至于那段讲话……坦白说,虽然我对你那位‘龙佬腔’朋友是否真实存在仍保留意见,但不可否认你表演的前半部分确让我感到心情愉悦。” “好吧,她的确不是……等等,为什么只是前半部分?” “……这正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斯内普眼中的笑意淡去,他轻轻推开我置于他胳膊上的手,不紧不慢地解开了左侧的袖口,并将衣袖一圈圈向上卷起。我在恐慌中猜到了他打算向我展示什么,想要阻拦但为时已晚,一条丑陋的黑魔标记就这样完整暴露在了我的面前,它似乎还在冒着热气,蛇形纹路中隐约透出未褪去的猩红。 “在你讲到另一位校友时,我感受到了它所带来的警告,我想卡卡洛夫也是一样……他的力量骤然强大,或者他就在附近,无论那种可能都令我无暇再继续静下心来欣赏你的表演——不,别碰,我不想让他感受到你……” 他的声音柔软至极,明明自己才是承受了燃烧般剧烈疼痛的那一个,却还要为此分神安慰我。我收回想要触碰的手,顶着骷髅的毒蛇逐渐模糊了轮廓,面前摊开的掌心及时接住了我滚落的泪滴,他的动作熟稔得就像多年之前曾经历过一样。 “……我要睡觉。”我盯着斯内普放下衣袖的动作,生硬地说道,“我要睡觉,和我一起。” 很明显这并不是在询问任何人的意见。他终于又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在扣紧袖口那颗银质袖扣之后,抱起我走入了卧室。 第98章 你要跳舞吗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就像拖到最后一刻才不得不草草应付了事的魔法史作业,又或者像考试前一星期才想起要翻开预习的《拨开迷雾看未来》,那颗没有花费我多少功夫便拿到手的沉重金蛋同样没有给我带来多少紧迫感——第二个项目要等到明年二月呢,在将它浸入水底之前我应该还能好好玩上几天。 我把它作为一个新奇的摆件放到了床头的矮柜上,为此不得不将小薇稍稍左移腾出足够的位置。对于这位侵占地盘的“不速之客”,小薇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把它拿走!它挡到我的光了!”保护罩里的小蛇用尾巴不断敲打着草地,学着我生气时的语调大声抗议道。 “得了,地牢本就没什么光。”我换上睡衣钻入被子里,在三四个咒语的作用下才勉强烘干周围的潮气。这是一个令我困惑已久的问题:萨拉查·斯莱特林当年为何要把斯莱特林的宿舍位置定在湖底呢?不只是宿舍,还有相关课程的教室以及办公室……难道他想让斯莱特林所有师生上了年纪后都在风湿性关节炎的折磨中艰难度日吗? 每当这时我都会开始思念同样位于地面以下的魔药办公室。在不附加任何增益的情况下,那里称得上是霍格沃兹最冷的房间之一,日日夜夜辛勤工作着的坩埚也没能为它产生多少热量。而事实上,从初秋起就被点燃的壁炉和房间使用者的怀抱让那里成为了我心目中最温暖的地方——要不是明早第一节 课是不能迟到的变形术课(我想争取从麦格教授手中得到满分的平时分,目前除了赫敏还没人能做到这一点),此刻我大概也可以跟昨晚一样舒服地蜷缩在斯内普的臂弯中……当然,比起现在这个令人毫无眷恋的冰冷被窝,“温柔乡”绝对会拖慢我起床的速度。 令人欣慰的是,麦格教授在变形术课即将结束时为班上四年级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们带来了一则好消息——至少对于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来说是好消息,她俩古怪的窃笑声让我想起了课堂上所用过的被关进笼子的那些珍珠鸡。 “圣诞舞会就要来临了,这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传统部分。我希望你们记住以下几点……” 在同学们兴奋的低语声中,麦格教授花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严肃地交代了各种与舞会有关的注意事项。从得体的着装到合适的舞伴,一切的重点浓缩后只有一句,不要在外校学生面前给霍格沃兹(特别是格兰芬多)丢脸。“当然不会,我们什么时候给学院丢脸了?”后排传来了罗恩笑嘻嘻的声音,看来他完全忘记了过去三年内由于自己的缘故导致格兰芬多计分沙漏中流失了多少颗红宝石。 “韦斯莱先生,如果你有异议,请课下与我单独讨论。”台上的严厉提醒让罗恩不情愿地噤了声。 经粗略计算,这番漫长的讲话至少还要在不同的年级和学院间重复七遍,我不禁感叹起邓布利多把任务交给麦格教授这一选择的明智——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太和善,他们大概不能狠下心来提出如此复杂苛刻的限制条件;斯内普又太冷漠,实在不是传递此类浪漫通知的恰当人选——他可能更适合朗读格兰芬们的魔药成绩单,哈哈…… 第216章 “最后一点,考虑到此刻教室里恰巧有一名勇士……西斯特姆,你对以上注意事项有什么疑问吗?” 麦格教授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赶紧从魔药课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没有,教授。” “没有最好,因为这一点你需要特别注意:按传统惯例,舞会应由参赛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开舞,这也就意味着你需要比普通学生更加认真地对待我之前所说过的每一条,不能出错。明白了吗?” ——稍等,之前所说过的每一条……具体指的都是些什么来着?我隐约记得好像有礼服的样式推荐和必须掌握的基础舞步……糟糕,我刚刚的记忆好像全被想象中的斯内普清理一新了!“……明白,教授。”为了守住来之不易的平时分,我违心地说道。 麦格教授微微低头,用她那方形镜片后猫一样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当然,如果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可以去找你的院长,我想他会很乐意提供帮助的……好了,下课吧。” 我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她猜得没错,今晚我的确打算拜访我的院长——借用他的体温暖热床铺怎么不算是寻求帮助呢? 没等麦格教授将这番激动人心但同时也相当枯燥的巡讲开展到下一个班级,仅仅过了一个午休的时间,热心肠的同学们便通过复杂的人脉网络把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韦斯莱一家立大功)。值得高兴的是,大家的闲谈主题终于由“错爱纯血”和“龙佬腔”变成了圣诞舞会——就连费尔奇都开始为之做准备了,我亲眼看见他躲在偏僻角落的石柱后偷偷练习旋转,希望他到时候能找到比那把清洁庭院的大扫帚更加匀称卫生的舞伴。 说到舞伴,我不明白为何所有同学都这么着急,仿佛拖到明天全校的几百个异性就会被全部抢光似的。图书馆里装模作样的学生们完全无视了面前翻开的书本,有的借着知识的掩护眉来眼去,有的则打着请教问题的旗号试探对方态度,没过多久便凑成了一对对羞涩又喜悦的临时佳偶(也可能并不是临时)。有几个自我认知不清晰的家伙企图对我采取同样的手段,被我用竖起的《亚洲抗毒大全》拒之在外,但这并不能阻挡他们锲而不舍的决心和步伐——哦,糟糕,又有人走过来了—— “西斯特姆,请问你有舞伴了吗?” 身旁假装写作业的黛西咳了一声,在羊皮纸左下角已经画着的四条竖线中间打上一道幸灾乐祸的斜杠,“五分钟内的第五个。”她小声提醒着,“再来两个,你就可以召唤火龙了!” 我抬头望着这个即将失落离场的倒霉蛋,他的脑袋从这个角度看的确和龙珠一样圆。“还没有,但……” 或许是我温和的语气为他带来了有希望的错觉,他急切地打断我的转折,脸上也过早出现了笑容(斯内普真该把“斯莱特林头号乐观笨蛋奖”颁发给他),“那我能有幸成为你的舞伴吗?” “不好意思……事实上我已经有心仪的人选了。”鉴于他这两句话中所体现出的良好素养,我也只能尽可能地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言语伤害到他,“你是个很出色的魁地奇球员,我相信一定还有更合适的女生正等着你的邀请,波尔学长。” 被婉拒后的男生顿时失去了笑意,态度也由彬彬有礼瞬间转换为恼羞成怒,“可恶……有没有搞错?我叫佩里金·德里克,那边傻笑的家伙才是卢西恩·波尔!你整整三年都没有记住我的名字?!” “啊?抱歉……如果告诉你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我一直以为他是沃林顿……” 这段对话让黛西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赶在被平斯夫人怒气冲冲地驱逐出去之前,我拉着她主动逃离了这片沦为交友角的学习场所。前往有求必应屋的路上,黛西开玩笑般追问我口中“心仪的人选”指的是谁:“究竟是哪个幸运的男生获得了我们这位美丽勇士的垂青呢?是谁呢是谁呢?” “斯内普啊,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耸了耸肩,“或许你应该将对他的描述修改为‘幸运的男人’——等到他接受了我的邀请之后,你也可以继续将对我的描述修改为‘幸运的勇士’。” “……真是个意料之中但又情理之外的人选。”黛西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出于对友谊的维护,她并没有说出更多扫兴的话。 我很清楚不管是波尔、德里克还是沃林顿(我依旧分不清他们),主动申请成为我舞伴的男生基本上都没安好心。正如我那套冷血的不仅仅适用于亲密关系之间的“人际关系理论”中所形容的那样,他们所图谋的对象不过是由我的外形延伸到了我的名气,甚至试图将我的名气转化为自身的名气——既然不能成为勇士,和勇士一起开舞也算是大出风头了。 而眼前这个瞒着未来的正牌伴侣冒冒失失拦住我的六号男嘉宾……他的脑回路和一般人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黛西,呃,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黛西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罗恩,在离开前又神情复杂地看了我好几眼。“他来凑什么热闹?他有什么毛病?可恶的坏男人!叛徒!”我仿佛听见了她愤怒呐喊着的心声。 “薇尔莉特,那个……我想问问,你究竟想找什么类型的舞伴?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儿上,能不能……” “别这样,罗恩。”我严肃地盯着他,直至他因为不好意思而抬不起头来,“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诚实地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呃……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立刻走掉。” “啊?因为……因为……”罗恩支支吾吾,红透的耳朵上完全可以煎熟两个鸡蛋。大约过了半分钟,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我,语气中带着狂热与绝望,“……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和威克多尔·克鲁姆同时出场!同时!” “……啊?” “舞会开始时我会站在他的身边,就像他的魁地奇队友一样!想想看,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接近他位置的一次了!” 他激动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我赶紧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由于这些话听起来过于离谱,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对他使用摄神取念,并相当无语地发现他的理由竟完完全全出于真心……好吧,他只是在图谋克鲁姆。 “咳咳……说真的,罗恩,如果你所说的‘位置’指的只是地理位置,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建议——为什么不去申请成为他的舞伴呢?那样的话你们不但可以牵手,他还会在跳舞时用结实的二头肌把你托举起来!保加利亚队的那帮壮汉可绝对没这个待遇!” “够了,”听了我绘声绘色的描述,罗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他忍住没有发火。“你还不如直接拒绝我,犯不着这么羞辱人……” “诶,别走嘛,”我重新上前拉住他,“我还没说完呢!如果你所说的‘位置’指的是抽象层面——先听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追逐克鲁姆的影子呢?你自己明明也不赖嘛!” “……真的?那我和他相比……”罗恩犹豫一瞬,随即又自我否认般摇摇头,“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哪里比得上他?” 第217章 “哎呀,你干嘛总是拿别人的长处和自己的短处作比较?为什么非要和他比魁地奇呢?我敢打赌他在巫师棋上肯定无法战胜你!” “……魁地奇也算不上是我的短处吧?” “……那不重要!自信一点,罗恩——你很有趣,很重感情,很擅长……品鉴美食?”我绞尽脑汁列举着所能想到的有关他的全部优点(差点连‘艰苦朴素’都用上了,尽管这并不算他的主观意愿)。“嘿,打起精神来!你想获得荣耀是吗?获得荣耀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 窥探别人的想法就像鲜血棒棒糖一样罪恶又令人上瘾。在读到他听见这句话后脑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到的女孩时,我差点就满意地笑出声来——黛西你瞧!我们没有嗑错! “……你笑什么?”罗恩警惕又气恼地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善意的提醒,不,善意的警告!你与其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如现在就去邀请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做舞伴——如果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身穿漂亮的礼服笑意盈盈地走向别的男生,而自己只能在角落里懊悔地捶着墙壁,一杯又一杯地狂饮透心凉的柠檬味气泡水!” 罗恩愣了几秒,像是在想象我所描述的场景,接着露出了比与炸尾螺共舞还要痛苦煎熬的表情。 “等等等等……最后一件事!”我再一次拉住了他,他着急的势头甚至把我也带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关于那个问题,虽然它的答案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还是打算借你之口传达出去:我的舞伴至少要在比赛前把赌注压到我身上!很遗憾,符合条件的寥寥数人中并不包括你。” 罗恩也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他应该只是在为自己第一个项目时痛失的零钱感到遗憾。目送他以疯狂的跑步姿势赶往图书馆寻找赫敏之后,我哼着愉快的小调踏上楼梯——今天之后大概没人会再跟我不停念叨舞伴的事了吧? “现在好了,连你都有了舞伴!那我呢?我怎么办?要不是那个蠢到爆的《爱上纯血继承人》,和薇尔莉特一起开舞的人应该是我!是我!” “什么叫‘连你都有了舞伴’?承认吧,我的人格魅力就是比你大得多!还有,是《错爱纯血家族继承者》——请对那篇传世佳作抱有基本的尊重,德拉科!” 刚刚走进有求必应屋的我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无视了德拉科对丽塔·斯基特的花样百出的咒骂,我冲上前抓住黛西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试图抖落出更多的我所不知道的消息,就像逼迫嗅嗅吐出那些被它偷偷藏起的金币。 “你有舞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谁?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答应他?快说快说!” 黛西全然没了刚刚面对德拉科时巧舌如簧的架势。她像个偷吃零食被抓个正着的孩子一样心虚地躲开我的视线,在我挠胳肢窝的严刑逼供下终于含泪说出了真相:“——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嘛!那个时候你还在跟罗恩说话……哈哈哈……快停下、别挠啦!” “所以,他到底是谁?”我收回手并叉起了腰。想到在刚才的几分钟内自己精心呵护多年的小花朵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猪给拱了,我简直想立刻冲去图书馆把拖住我步伐的罗恩暴揍一顿。 “……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黛西小声说。 ……居然还真是只猪啊?! “我在上楼时正好碰见他,他问我可不可以做他的舞伴,那时我被罗恩的背叛气昏了头,所以就直接答应了……”像是看出了我对麦克米兰那莫名其妙的淡淡的嫌弃,她自我辩解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其实他成绩挺好的,虽然比不上你……长得不算太英俊,但也不至于难以直视……” “唉,好啦。”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黛西,“没什么,我知道他人还不错……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在我心里没有人配得上你,我的小甜心!” “……薇薇,我只是答应和他一起跳舞,并不是要嫁给他……” 专属于女孩子们的腻歪时光过去之后,德拉科终于口干舌燥地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脏话。他咬下一大口苹果,用酸溜溜的语气征求着我们的意见:“女士们,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冷血渣男,霍格沃兹还有哪位不太清醒的异性会愿意做我的舞伴呢?洛丽丝夫人吗?还是说我得去新结识一个布斯巴顿?” “你当然不会沦落到跟费尔奇争抢舞伴,并且,《预言家日报》又不是没有法文版。”我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因沮丧而耷拉下来的铂金脑壳。“既然你诚心发问了……为什么不试试邀请阿斯托利亚呢?我想她会答应的。” 听到这个被我特意提起的名字,正在翻看新一期《女巫周刊》的黛西猛地抬起头,刚刚整理好的刘海都被自己甩得滑稽地飞了起来。但她完全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嗅到的八卦的味道。 德拉科就像被苹果呛住的白雪公主似的,苍白的脸蛋霎时憋得通红,眼球也怪异地往外凸着。鉴于能吻醒他的“王子”并不在场,我撸起袖子正打算为他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他却又吞吞吐吐地开口说话了——原来只是单纯的害羞而已啊!纯情的男孩。 “你是说利亚……格林格拉斯?”他艰难地把脱口而出的昵称转化为了故作疏远的姓氏,“……我不太确定合不合适,她才二年级……” “二年级怎么了?麦格教授说过我们可以带一个低年级学生参加舞会。”黛西迫不及待地插嘴道,“拜托,她很可爱!如果你不邀请她,扎比尼绝对会出手!等着瞧吧,我可不止一次看见他盯着阿斯托利亚的背影微笑了!” 我很高兴黛西终于正确地转投了德拉科的官配(她比我要狠心得多,我都没忍心拿克鲁姆来刺激罗恩呢)。听了我们的轮番劝说,德拉科嘴硬地表示自己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但在他借去洗手间为由匆匆离开之后,我和黛西一致认为他正用火弩箭般的速度飞向公共休息室。 “祝他成功吧。”黛西感慨道,“费尔奇可不能没有洛丽丝夫人。” 当天的晚些时候发生了一件可怜又好笑的事故:据目睹全程的李·乔丹爆料,与我分别后的罗恩甚至还没来得及穿过走廊,拐角处蹲守多时的弗雷德和乔治便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为了应付自己难缠的哥哥们,他只好把我对他说的话转述了一遍(省略了和自己有关的部分)。 符合资质的双胞胎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眼前一亮,就唯一的舞伴名额展开了温和的谈判。谈判演变为激烈的争夺,最终,争夺进化成了恶作剧咒语之间的对决。李·乔丹见状不妙连忙拽下墙上的告示牌挡住自己的脸,而恰好路过的、正在分神和罗恩交谈的赫敏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不知道从谁的魔杖中飞出的“门牙赛大棒”命中了她。她那本就偏长的门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着,如果罗恩没有第一时间把她带去医疗翼,它们恐怕会穿过二楼和一楼的地板,最终击穿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李·乔丹的讲述是否有夸张的成分,这一点我们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晚餐时分出现在礼堂的赫敏牙齿光洁整齐,笑起来比以往更加漂亮;和她寸步不离的罗恩时刻观察着周围,生怕突然冒出的某个可恶的假想敌抢走自己刚邀请来的舞伴。两个人看上去都羞涩又高兴,这让我忍不住往格兰芬多长桌边寻找他们落单的好朋友——哦,哈利并没有落单。 第218章 此刻他面前的金妮正涨红着脸主动跟他说话,声音很小,但表情很坚决,严肃得像是在跟麦格教授汇报作业完成情况。在短暂的全身僵硬后,哈利跳过了思考的环节,飞快地连连点头,如果不是戴着我发明的眼镜伴侣,他的眼镜估计会被直接甩进隔壁纳威的汤碗里。 “哦,当然,当然可以!我很荣幸!”他结结巴巴地大喊道,同样满脸通红。 在这种柠檬雪宝般酸甜的初恋氛围中,我带着好心情结束了晚餐,起身准备去完成今日最重要的一项任务——我相信成功了的麦克米兰、罗恩和金妮都会给予我力量! “等我的捷报吧,宝贝。”离开前我俯身优雅地牵起黛西的手,并拿吻手礼当幌子坏笑着把嘴角粘的可丽饼的碎屑全都蹭在她的手背上。黛西最终还是忍住了对我的批判,她为难地看着我,把堆积的丧气话连同糖浆馅饼一起咽了下去。 魔药办公室的石门先生像是能分辨出我雀跃的脚步声,没等我走到跟前便热情地闪出一道缝隙,醇厚的药香就这样缓慢飘入了走廊里,看样子我的魔药大师今日又忘记了用餐的时间。 “记得吗,先生?您在假期还督促我要好好吃饭呢!”我从口袋里掏出打包的可丽饼,一路的颠簸后它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唔,别看它这副样子,其实吃起来……算了,它并不好吃,糖浆的配比有问题,我就说霍格沃兹厨房的小精灵不擅长法式料理……不过您应该可以先拿它勉强填填肚子?” 斯内普噙着笑意,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他熄灭了坩埚,将金灿灿的液滴转移至熟悉的水滴状小瓶子里。小巧的瓶塞紧密地封了口,闪亮的细链也早已准备好,在他的指间翻动后牢固地缠绕在了瓶颈处。 “一份提前的圣诞礼物。”他轻声说着,为我戴上了这条全新的福灵剂项链,“我注意到你之前的那条不见了。” 我将脑后的头发拨到胸前,理不直气壮地用反问取代了感谢,“早就不见了,您怎么才注意到?” 他将细链扣好,从背后吻了吻我的发顶,充满歉意地解释道:“上半年一直没能找到优质的火灰蛇蛋,抱歉。” 我再也装不下去这种傲慢模样,转身将整张脸埋入斯内普的肩窝里撒娇般蹭了蹭。那块甜度超标的可丽饼在我的监督下全部进了他的肚子,直至他饮尽第二杯解腻的红茶,坐在对面的我才托起下巴,笑眯眯地开口试探他。 “您现在心情怎么样?”我问。 “好极了。”他浅笑着回答。因甜食刺激而快速分泌的多巴胺让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眼神比可丽饼上的淡奶油还要柔软细腻——这简直是发出邀请的大好时机! “那么,您愿意在圣诞舞会上做我的舞伴吗?” 毫无铺垫的邀请让他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定格了,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壁炉中火焰燃烧的声响,我有些气恼地发现他移开了与我对视的目光。“……你不该邀请我的。”他盯着空了的茶杯,低声说。 “大家都在邀请自己喜欢的人啊!”我不服气地和他理论道,“教职工也是要参加舞会的吧?您打算和谁一起跳舞呢?芭布玲教授?斯普劳特教授?还是特里劳妮教授?” “不,我不跳舞。”斯内普眉间微蹙,飞快地阻止我说出更多的女性教职工,并转而热心又迟疑地向我提出了建议,“……你应该去邀请自己的同学,比如西奥多·诺特……” “我为什么要邀请他?因为他的魔药学学得不错吗?这是你作为院长所给予他的奖励?”我不太高兴地打断了他,“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一起跳舞,我只喜欢你!而且很明显,你的魔药成绩要比他好得多!” 亲密的恋人在交谈间变成了谈判桌前对峙着的两方。斯内普再度看向我,眼神里又是那种令人发不了脾气的无奈的歉意:“薇尔莉特,听着,我也只想与自己心爱的女孩共舞,与你共舞……但我不能。我无法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名义上的教授,”他按住我的手,尝试用掌心的温度安抚我的情绪,“我不该和你太亲近……那会为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好的影响?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余地吗?”我不愿让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如果男主角是你,我并不介意丽塔·斯基特再写一篇《错爱混血王子》。” 有趣的双关语多多少少缓和了刚刚互为对方推荐舞伴所造成的紧张局面。我很想为自己幼稚的表现道歉,但现在似乎不是示弱的最好时机。斯内普笑着叹了口气,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的双手完整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仿佛雄鸟用宽阔的羽翼为雌鸟遮蔽风雨。 “不,和那个无关。”他沉吟片刻,像是在思索合适的表达方式,“……在大多数时候,《预言家日报》并不是那个最希望看到你出差错的敌人。” …… 我深知丽塔·斯基特在尝到甜头后一定还想要更加深入的后续报道,因此我便时刻警惕附近出现的形迹可疑的甲虫,宁可错抓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并将它们全部用小玻璃罐装好送给海格(他欣喜地表示可以给乔伊加餐),此举导致我在黛西和德拉科口中喜提“甲虫杀手”的美誉。但比起丽塔·斯基特,还有一股更令人无从防备的力量正在暗处对我虎视眈眈——他们想要的,可绝不仅仅是以此牟利或败坏我的名声。 “……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是吧?”谈判的最后,我惆怅地问出了这个已经知晓了答案的问题。 来时的好心情转化成七零八落的小甲虫,被昂首阔步逼近的乔伊一口一个残忍地啄了个干净。我赌气没有留宿,而是钻回自己冰冷的被子里,就像那种难过时会藏起来独自消化情绪的小动物。沉甸甸的福灵剂沿着锁骨滑向枕侧,我对着窗外的绿光无声地观察它,闪耀着的点点光斑像是在诱惑我将它直接喝下去。如果它真的能带来好运…… 在一场无需任何顾虑的梦幻舞会中,我握紧它,沉沉地睡着了。 第99章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圣诞快乐◎ 在那次失败的邀请之后,我封心锁爱,对有关舞会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以至于距离圣诞只剩短短三天时我连自己的舞伴都还没确定——我甚至真的开始考虑如何从费尔奇那里偷走洛丽丝夫人,她毕竟是只猫咪,好好打扮一番应该也不会给霍格沃兹丢脸。 邀请到阿斯托利亚之后的德拉科春风得意,他表示自己实在看不下去我这种消沉的态度,自告奋勇且自不量力地揽下教我基本舞步的重任,结果才不到半个小时就惨叫着败下阵来。 “这难道比配置魔药还难吗?我总算知道你一年级的时候为什么学不好飞行课了!你肢体不协调!”他痛苦地捂着脚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那双价格不菲的皮鞋上满是我踩出的鞋印,“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要和你一起跳上四个小时!圣芒戈的医生估计都会建议他直接截肢!” “我的肢体很协调,在挥拳打你的时候尤其协调。”我面无表情地回怼着他,“很明显,你不是那个需要截肢的倒霉蛋,斯内普更不会是那个倒霉蛋,你们都很幸运。” 第219章 见我提到斯内普,德拉科识趣地不吭声了。他把肿起的脚费力塞进皮鞋里,龇牙咧嘴地往前慢慢挪动着,看上去像极了灰姑娘的恶毒姐姐。 黛西接过他的工作继续劝导我直面一天天逼近的舞会,她认为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舞伴。“说不定只是德拉科的舞技不够好……其实,你可以试着接受别人的邀请,比如克鲁姆?” “是爱尔兰队派你来替他们除去后患的吗?”德拉科讥讽道。他短时间内实在走不了路,最终还是挪回沙发旁颤颤巍巍地坐下了。“克鲁姆还年轻,不该为自己一次错误的选择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不,我已经拒绝他了。”我摇了摇头。 克鲁姆在昨天傍晚用奇怪的口音询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舞伴——他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但考虑到我们都不是对方的第一人选,这种“凑合着过”的行为着实令人心酸且煎熬。“抱歉,我还不想被全校一半的女生讨厌。”我编出这样一个借口试图婉拒他。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他人的看法。”克鲁姆皱眉道。 说实话,他严肃的态度让我内心生出了一丝好感。“好吧,我不在乎。”我坦然地摊了摊手,用一副老成的语气展开了说教,“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需要在乎的,也有一些事是无法将就的。我不得不在乎,但我不想因为在乎就将就,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克鲁姆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像一头被飞舞的蜂群搞糊涂的熊,“什么是‘将就’?” 他的那些簇拥者与其送他成堆的对运动员的身体有着不良影响的糖果和巧克力,还不如送他一本仅售三西可的《实用英语口语》呢。“‘将就’就是‘妥协’,跟自己妥协……瞧,我们语言不通。”我一脸遗憾地说。 送走了克鲁姆之后就彻底没有男生敢再来邀请我了,或许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躲开和克鲁姆主观比对的机会,营造出一种“克鲁姆被拒绝了,而我还没有,因此我比克鲁姆强”的假象。弗雷德和乔治继那次误伤了赫敏后又旁若无人地大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败俱伤。最后他们不得不在麦格教授赶到之前立下君子协定,承诺谁都不许做我的舞伴,哪怕我主动邀请——实在是想太多。 不只是我的朋友,一向吝啬到毫无底线的老葛朗台也出乎意料地慷慨了一次。可能是作为任务完美完成的奖励,更可能是为那次“血色万圣夜”所造成的伤害道歉,它殷勤地张罗着舞会的礼服款式,在网络上搜寻了一大批设计图案供我挑选。 [首先是主体颜色——绿色怎么样?契合你的学院,也很衬你白皙的皮肤……] (我没兴趣。) [可你总要穿件得体的衣物出场,不是吗?看看这件——] 它强迫式地把裙子的图稿投在我的脑海中,像一则恼人的找不到关闭按钮的弹窗广告。广告伴随着系统情感充沛到令人不适的推荐音:[我相信你在上一个世界一定看过这部电影,当然也还记得这条足以载入影史的绿裙子……] (……很好看。但我不是凯拉·奈特莉,我没有她的气质——这条裙子穿在我身上只会被误认为披了条公共休息室同款窗帘。)抗拒未果,我只好认认真真地找理由拒绝它。(还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乔·赖特?) [他是导演,又不是服装设计,而且现在才二十出头的他还是个完完全全的菜鸟呢……好吧,那就再看看这条dior的高定——你总不会还要共情资本家吧?] (我不共情任何人。)我烦躁地打断了它,转而看向这条充满金钱气息的商品。(太漂亮了,漂亮得有些过头了……腰身和下摆收得太紧,我可不觉得自己穿上它之后还能迈得开腿。) [……你是去跳舞,又不是去参加跨栏比赛!] 整整一个小时,我花费了所有能想到的理由否决了系统提议的每一条漂亮裙子。尽管它一再强调本次服装提供不收取任何费用,我现在也没有多少从它那儿占便宜的兴致。(它哪里都好。)对于最后一条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礼裙,我叹气道,(但它……没有灵魂。) 系统忍无可忍,扔下一句和撒旦有关的谚语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我冷漠地翻了个身,打起了对面正呼呼大睡着的黛西的主意。她说过她妈妈会为她寄来两套礼服供她挑选,到时候借来剩下的那套就行了——但愿史蒂文森夫人在色彩的搭配上不像她的丈夫那样胆大随性。 平安夜的前一天作为我和斯内普“第一次同床共枕”一周年纪念日(如果仅凭字面意思,此纪念日或许可以更早地追溯到在小汉格顿的那个生日,但我更倾向于把“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对方”作为定义的补充),当然值得我们在情景再现中度过这一晚。洗漱完毕后的我累倒在沙发里,整个人都冒着热腾腾的潮气,斯内普递过一杯温水,并绕到身后为我烘着头发,自然得就像这是他生来就被赋予的使命。 “是不是还没准备礼服?” 我正在包围着的暖意中昏昏欲睡,被他突然的提问瞬间唤回了精神。“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讨论舞会的事了吗?”我不满地鼓起脸想转头瞪他,奈何头发被他牵制在掌中,只好不甘心地就此作罢,“您违背了我们定下的君子协议!” 发丝被尽数温柔地烘干,但我也没了回头的必要——斯内普已从背后来到我身前,手中牵着一位素白色的模特人偶,而人偶身上所展示的,是一件和昨日所有被推荐者都不相似的华美至极的墨绿色礼服长裙。“它有灵魂”,这是我在看到它之后脑中冒出的第一条想法。 “怎么,您是要为我介绍您美丽的舞伴吗?”我盯着他与人偶牵起的手,酸溜溜地打趣道。 为了不再让我因奇怪的原因而吃飞醋,斯内普抬手打了个响指,人偶小姐便顿时消散了身形。失去支撑的礼裙投入他的臂弯,丝绒面料亲昵地蹭过黑袍的袖口,像一位爱撒娇的恋人。 “喜欢吗?”他望向我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嘴角笑意不减,“如果喜欢……它可以成为另一份提前的圣诞礼物。” 我强迫自己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仔细地观察着这条具有灵魂的礼裙。它的整体风格古典却并不古板,胸前金线勾勒的花纹细致入微而非繁琐的堆叠,虽说使用了沉稳优雅的丝绒材质,但裙摆却会在水钻的点缀下流光溢彩,宛若投映在碧波间的点点星影。我试着伸出手去触碰它,设计者倾注其中的爱意仿佛沿着指尖缓慢流入我的心里——柔软、醇厚、不染纤尘。 “……它的设计师一定很爱自己的灵感缪斯。”我喃喃地为自己的观察做着总结,“它是完美的,她也是完美的。” 斯内普低笑着,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嗯,很中肯的自我评价。” “……诶?” 反应几秒后,我带着欣喜又感动的笑容扑进了这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先生怀里。人偶小姐再次凭空出现,任劳任怨地承担起了照顾礼裙的重任——忙着交流心得的情侣可没空顾及这些。 “您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呢?” 第220章 探入长袍内部的手不太老实,隔着衬衫的布料绕了一圈又一圈后最终停在了左胸的位置。沉重有力的心跳于不断撩拨下诚实地加快了频率,斯内普在我的笑声中握住那只手,将它牢牢禁锢在自己心口,像是永远也不打算放开。 “……你可以慢慢发掘。”作为一份压抑着情欲的警告,他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咬我的耳朵。 距离舞会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耐不住性子的厄尼·麦克米兰就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前等待黛西了。面对前来带话的潘西一遍遍的催促,黛西表现得很坚决:“让他等着,我还没忙完呢!” “……得了,谁管你们。”潘西往我们寝室瞥了一眼,挽着布雷斯·扎比尼的胳膊施施然离开了。她今天穿了件浅粉色的礼裙,扎比尼穿的是深灰色的长袍,都是不会出错的经典款式,和他们背后的家族一样刻板无趣。 此刻,黛西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我这些难以应付的头发,如果她以相同的热情和耐心去对待自己的魔药学,我相信她完全没必要担心斯内普是否会突然叫自己起来回答问题。这位兢兢业业的造型师小姐还是第一次挑战如此复杂的造型,她声称要为此赌上自己在时尚界的深厚资历(阅读《女巫周刊》三年半)——好在她最后终于成功了。 “完成!可以说是相当地……哦,没什么……”她有些心虚地用手指把鬓角处翘起的那几根头发压了下去。 她的小举动被我透过镜子看得清清楚楚。我抿唇一笑,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被我冷落已久的紫罗兰发卡,“试试看可不可行?” 小心翼翼地用发卡别住了那缕碎发,黛西后退几步,并在魔杖的打光中绕着我走了几圈,严肃得就像在进行某种神秘宗教仪式。“……我真该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用在我日后求职的简历上。”在把自己绕晕之前,她停下脚步,满意地点点头,“标题就叫,‘最伟大的作品,来自黛西·史蒂文森’。” “好啦,赶紧换衣服吧,大艺术家。”我笑道。 史蒂文森夫人果然不负众望,寄来的两条礼裙在色彩的搭配上都为我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看来她早已潜移默化地接受了来源于自己丈夫的艺术熏陶。黛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配色更为大胆的那条,我还来不及委婉地提出意见,却发现她穿上之后竟意外地合适——可爱的脸蛋加上夸张的妆造,有一种矛盾又混乱的美感。 穿着那条绿礼裙的模特人偶今日一早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寝室,差点没把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黛西直接吓晕过去。我走近它,学着斯内普的样子打了个响指,人偶完成了它的使命后悄然离场,礼裙平缓地铺在了我面前的床上。 “斯内普有没有让你试穿?”黛西一边为我整理裙摆,一边促狭地问,“好合适的尺寸……他从哪里得来的数据?你告诉他的,还是他亲手测量的?” “……都不是。”我抚摸着没有一丝空余的腰部,思考自己待会儿还能不能吃的进任何食物。“我没有试穿,他说他不想提前看到我穿着礼服的样子。”因为他从设计时就已经在自己脑中看过无数遍了。 “为什么?这又不是婚纱……” 对于黛西的疑问,我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它真的是条婚纱……我才不要穿着它走向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当我和黛西走出公共休息室时,门外的麦克米兰已经快被走廊的冷风冻傻了。他点点头当做是对我打招呼,随即便满血复活般看向黛西,嘴角带着不太聪明的傻笑:“史蒂文森,你今天看上去像一只三色青凤蝶。” 黛西有些羞涩地感谢了他的称赞,离开之前才注意到麦克米兰身边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纳威·隆巴顿。他穿了件正式得过了头的礼服长袍,头发也整齐地梳到了后面,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寒风吹得失去了血色,看上去像是一名从中世纪生活到现在的吸血鬼。 “你是在等人吗?”黛西好奇地问。 没等纳威开口,麦克米兰立刻就殷勤地接上了话,“他说他也在等他的舞伴。” “是斯莱特林?谁啊?” “不知道,他没说。” 我终于拂去了在穿过石门时裙角沾上的灰尘,轻快地绕过交谈着的黛西和麦克米兰,带着优雅的笑容主动挽起纳威的胳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舞伴!” 直到被麦克米兰拉走时,黛西脸上都带着融合了多重情绪的复杂表情,就像刮开了期待已久的蜂蜜公爵惊喜兑奖券,上面赫然写着奖品是文人居羽毛笔商店的实用羽毛笔——倒不是因为这支羽毛笔有多差劲,而是它实在不符合之前的预期。“为什么不选克鲁姆?!”我仿佛又听见了她逐渐远去的呐喊的心声。 身旁没了别人,纳威也没能顺利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脸不再白得吓人,而是出现了淡淡的红晕——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红得吓人。一路上来自同学们的奇怪的注视令他不敢抬头,到达一楼之后,他才支支吾吾地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赞美:“呃,薇,薇尔莉特,你今天,很,很漂亮……” 墙壁上挂着的画像中的人们也在欢庆圣诞夜。坐在镜框里的维奥莱特醉醺醺的,她被自己的好朋友胖夫人怂恿着吃掉了过量的酒心巧克力,见我们路过,便口齿不清地调侃着纳威,“多谢夸奖,隆巴顿先生——您今天也相当英俊动人呢!” “见鬼,我说的是薇尔莉特,不是维奥莱特……”纳威红着脸小声解释道,严谨得就像是纠正我“威克多尔”发音时的罗恩。 “不同的念法又有什么分别呢?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可以和任何人共享。”我咯咯地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当做安慰,“放轻松,纳威,你只是太紧张了。” “嗯,嗯。”纳威胡乱地应着,很显然他依然在紧张。 “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为了缓解他的焦虑,我轻声问,“第一,不要穿得太难看——瞧,你已经做到了。” “……第二,把其他所有人都当成豆芽。”纳威补充道。他的嘴唇在打颤,眼神也在不住地飘忽,逃避着每一条投向他的视线。它们有的充满惊愕,有的则显得很轻蔑,后者被我替他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当然也可以不是豆芽,曼德拉草,芥蓝,槲寄生,什么都可以……你只需要无视他们。”我语重心长地教育着他,联想到最近的经历,我或许应该为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收取一定的费用。“纳威,接下来这句话可能会显得我很狂妄自大——但你此刻在很多人心中已经是整个门厅里最幸运的男生了!是我主动邀请了你诶!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一定是觉得我可怜才……” “纳威·隆巴顿,如果你继续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我不介意向你展示我耐心耗尽时的样子。” 纳威立刻闭上了嘴,我能感觉到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魔药课上的斯内普。很好,他已经短暂地克服了对其他人的恐惧,并成功地将这份恐惧浓缩提炼后投射在我身上……熟悉的驯化手段。 礼堂大门开启前一分钟,麦格教授招呼所有勇士和他们的舞伴站到自己身后。芙蓉·德拉库尔和罗杰·戴维斯走到了最前面,威克多尔·克鲁姆挽着一个我不认识的漂亮姑娘,我拉着纳威站在队伍末尾,在走过去的时候,我真担心纳威会被自己僵硬的脚给绊倒。 第221章 克鲁姆微微转过头,似乎辨认了很久才识别出我是谁。“斯莱特林的女王。”他放慢了语速,努力让自己的赞美听上去没有明显的口音。 “……德姆斯特朗的国王?”我微笑着回应道。 前排的德拉库尔烦躁地啧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听见了我跟克鲁姆友好的对话,也可能是因为戴维斯直白的注视令她产生了心理上的不适。克鲁姆的舞伴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向前方,而我的舞伴纳威则对这件事表现得毫不在意,他似乎很高兴我没有时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我老老实实地站着,目送着一对对熟悉的身影先一步走入礼堂:散发着贵气的德拉科和青涩羞怯的阿斯托利亚(德拉科同样用惊愕的目光呐喊着和黛西一样的疑问),美丽动人的赫敏和精心梳了头发的罗恩(罗恩的礼袍才真的像是中世纪遗留产物),还有我可爱的小黛西和她那勉强说得过去的舞伴……等到所有人都落了座,我们才跟着麦格教授走向了礼堂前头的那张大圆桌。 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我听见纳威在按照首字母排序小声念着从一年级到现在草药学课上提到的每一种植物,而这的确让他看上去没那么紧张了。“跳跳球茎,跳跳球茎……” 直到我们坐下准备用餐,他都依然在念叨“跳跳球茎”之后的植物是什么。我抬头试图绕过圆桌边的裁判寻找教师长桌旁的斯内普,但讨人厌的卡卡洛夫挡住了我,他那口刺眼的黄牙差点让我失去了享受美食的胃口。察觉到我的视线,卡卡洛夫面露凶光地扫了眼我盘中的炸虾,仿佛要靠意念往里面下毒。 德拉库尔正不停地靠贬低霍格沃兹的环境来向戴维斯夸耀布斯巴顿。戴维斯像是被施了夺魂咒,迷离的眼神只盯着德拉库尔一张一合的朱唇,几乎都要把运送着牛肉粒的叉子戳进自己的鼻孔里。“……我们有山林仙女合唱团,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她们会唱小夜曲给我们听……”德拉库尔有些怀念地说道。 “噗。” “你笑什么?”德拉库尔越过戴维斯,皱着漂亮的眉毛看向我。 “没什么……听上去很有趣。”我笑眯眯地抿了口橙汁,“我已经吃完了,需要我为您唱小夜曲做伴奏吗,公主殿下?” 德拉库尔的脸有些发红。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介绍自己那宛若仙境的学校,而是小口地吃着盘中的法式甜食。戴维斯还没来得及为不能继续聆听仙女悦耳的嗓音而感到遗憾,就又被仙女用餐时的优雅姿态深深地吸引了——我注意到他根本没吃几口食物,希望他在一小时后还能拥有陪仙女跳舞的力气。 很快,大家结束了用餐,大部分桌椅都被邓布利多轻挥魔杖挪去了一边。发型古怪穿着古怪的“古怪姐妹”冲上舞台,同学们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施了星空咒语的天花板,我以此判断她们在魔法世界的风格和知名度差不多约等于麻瓜世界的“枪炮玫瑰”。随着她们走到自己的乐器跟前,礼堂里的灯光黯淡了几分,克鲁姆和德拉库尔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火炬树’,纳威。”我小声提醒道,“别想了,我们走吧。” 或许是邓布利多建议过不宜用太时髦狂野的曲目做开场,“古怪姐妹”首先演奏了一首缓慢又忧伤的曲子,就像麻瓜电影里男女主被迫分手时会播放的背景音乐。纳威的肢体比电影中泛黄的路灯还要僵硬,在我的低声威胁下,他才咬咬牙牵住我的手,一脸凝重,仿佛慷慨赴死。 “怎么,我身上有刺?”我笑着白了他一眼,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不,不……没有,”他的脸在幽暗的灯光下红得依然显眼,“我只是,只是……” “忘掉那些吧。还记得第三条吗?”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两三秒后,我便用实际行动带给了纳威提醒。“……记得。”他从抿紧的嘴唇中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句子,“……被踩到时,不要叫出声——嘶……!” 很好,他的脸色因为疼痛又再度白了回去。 不记得过了多久,纳威彻底失去了继续挪动脚步的精力,像一具被摄魂怪吸去了快乐的可怜空壳。“薇尔莉特——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绕场跳舞了?”他鼓起自己作为格兰芬多的全部勇气小声恳求道,“你每推着我后退一步,就会踩我一脚……” “你为何不穿一条更厚的羊毛袜呢?”我漫不经心地回复着他,视线越过他逐渐凌乱的头发搜寻着礼堂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整个礼堂都没有斯内普的身影——他到哪里去了? 巡逻完整整一大圈,我终于接受了斯内普今晚并未出现的事实,心不在焉地同意了纳威的休息申请。他如蒙大赦,十秒钟后便以去洗手间为借口一瘸一拐地飞速离开了礼堂,我猜他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 纳威的长袍衣角才刚刚转了个弯,一位布斯巴顿的男生便幻影移形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想其他的事,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要一起跳舞吗?”他向我伸出手,用一口好笑的法式英语问。 “不了,我想休息。”我礼貌地拒绝道。 前一位男生刚刚神情黯然地离场,四面八方潜伏着的候补选手眼中立刻闪出了探照灯般的精光。像听不懂“休息”一词的含义似的,他们每个人都费尽力气试图让我离开这张座椅,我被吵得头痛,在耐心濒临耗尽时,噌地一声主动站了起来。 “借过。”我冷漠地威胁道,“今天是圣诞,我不想发生不愉快的流血事件。” 那帮男生悻悻地让开一条路,联想到我的“光辉事迹”,他们可能是害怕自己被我打出血,但更可能是害怕我会突然吐血弄脏他们的礼服。 我挤过他们走向角落摆放酒精饮料的长桌,那边正孤零零地坐着落了单的穆迪,他的上一个舞伴是辛尼斯塔教授,但她总是害怕对方那不太灵便的木头假腿和金属脚会踩到自己,于是在结束第一支舞后就去排着队等待巴格曼先生了——他可是今晚的大红人,所有女教授都期待能与他共舞。 “赏脸一起跳舞吗,帅老头?”我学着那些男生邀请我时的样子,俏皮地伸出手。 正在品鉴不同口味果酒的穆迪被自己新收获的称呼呛得咳了起来。我大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而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不用,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进步——换做之前,警惕心过于强烈的他绝对会下意识用一个过肩摔把我撂倒在地,再抽出魔杖紧紧抵住我的喉咙。 “别喝了,它们比水还淡呢。”我强行将他拽了起来,笑嘻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享受今晚吧,穆迪教授——至少要把这件新礼袍的本钱赚回来吧?” 穆迪今晚终于暂时舍弃了那件保暖但潦草的冬季夹克,穿着一条还隐约带着新衣物专属清香的袍子,多多少少掩盖了他身上消散不尽的酒味。“……拗不过你。”他嘟囔着,虚扶住我的腰,和我一同跟着音乐摇晃起来。 没多久我便惊讶地发现,和纳威相比,穆迪竟然更适合当我的舞伴——首先,他的舞技很好,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踩到我,看得出在校期间的他应该也和巴格曼先生一样能够叱咤舞池;其次,他不介意我的舞技很差,我可以尽情地踩他。我的力气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挠痒痒,再说,他的那只金属脚也并不会感受到疼痛——如果踩到它,疼痛的反而是我呢。 第222章 “你是不是想问我你的教授在哪?”为了回避我微敞的领口,穆迪原生的眼睛和那只亮蓝色的魔眼都绅士地看向天花板,有一种在冲我翻白眼的奇怪既视感。 “诶,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啊。”我笑嘻嘻地为自己正着名,“还有,您不也一样是我的教授吗?” 穆迪的两只眼睛都转到了后面——这下真的是在翻白眼了。“得了,哪能和他一样……” 在他的指引下,我们不知不觉地旋转到了舞池最边缘的地方,在这里“奇怪姐妹”演奏的歌曲声都不是那么清晰了。穆迪偏过头,用那只魔眼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在灯球的光芒扫过我们之后才在暗处飞快地开了口:“你需要知道……有一群家伙是没有圣诞假期的。” 一点也不意外的答案。我垂下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仿佛为了振奋我的心情,在这首低沉的音乐结束之后,“奇怪姐妹”的主唱走到飞行话筒前,用一句高昂的清唱把整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圣诞佳节里我别无所求——” 一瞬间,风琴,鲁特琴,架子鼓,所有的乐器都跟上了节奏。一名乐队成员甚至还抱了把夸张的电吉他——考虑到魔法世界难以连通电器,她大概率只是装装样子。 “哈哈!竟然是这首歌?”我大笑着拉起穆迪加入了兴奋的人群,“快来!这可是目前麻瓜世界里最流行的圣诞歌曲呢!” 穆迪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他对麻瓜圣诞流行歌曲的认知程度估计还停留在《铃儿响叮当》时期),却还是妥协地模仿我的样子疯疯癫癫地左右摇晃着身体和脑袋,魔眼的眼球有好几次被整个摇过了一周,没过多久就彻底不愿意再翻过来了。 等到主唱重复完最后一遍“圣诞佳节我想要的只有你”,食死徒面前面不改色所向披靡的穆迪捂着脑袋选择了放弃。“梅林的胡子……我感觉自己就要吐了!”在我的搀扶下,他骂骂咧咧地坐回了摆放着酒水的桌子前,“年轻人的玩意儿真要命!” “我觉得您只是喝了太多不同种类的酒。”我眼疾手快地夺走他手中重新出现的高脚杯。 被我下了禁酒令的穆迪无聊地打起了哈欠,他在魔眼的金属边框上左戳戳右敲敲,刚刚被晃晕了的眼球终于又回到了正面。热闹的歌曲后紧跟的又是伤感的旋律,我从先前的亢奋中冷静下来,望向舞池中央相拥着的一对对身影,烛光在礼袍和裙摆带起的微风下摇曳着,他们的轮廓像被雾气围绕着一样缥缈朦胧。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问什么都行。”穆迪又打了个哈欠,那只原生的眼睛几乎要闭上了,“只要不问我斯内普在哪里——我也不清楚,邓布利多没跟我说。” “不,我不问那个。”我随手端起桌上一杯看上去很普通的饮料,尝试着喝了几口,味道竟意外的不错。“我很好奇,不管是您、邓布利多、还是其他的一些教授……你们为什么都不试着阻止我与他的交往呢?我是说,毕竟我是他名义上的学生……” 穆迪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 “呃,我们的确没想过要阻止。”他含含糊糊地说,“毕竟在我们看来,你一直都不是个小孩子……” “咳咳咳咳!呸!这是什么啊——” 延迟了几秒钟的辛辣感呛的我直接流出了眼泪,这回换穆迪得意地拍着我的后背,而我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说不用。“比水还淡,哈?”他大笑道,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差点把我晚宴上吃的布丁都拍出来了。 “这种程度的酒真的适合出现在学校吗!?咳咳咳……” “好了,擦掉眼泪,搞得就跟我欺负你了似的。”穆迪在口袋里摸索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条手帕,他表示愿意把自己新袍子的袖口借给我,我拒绝了他。 我用手背抹去眼泪看向穆迪,他的魔眼仿佛变成了两个,正常的眼也变成了两个——该死,这个酒可真够烈的!“嘿,小丫头,醒醒,”身边的声音像罩着一块玻璃罩一样雾蒙蒙的,但听上去很高兴,“你猜怎么着?现在你可以问我斯内普在哪里了!” “……什么?” 穆迪抬抬下巴示意礼堂关闭的门,魔眼也紧盯着那个方向,“他就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在犹豫还要不要进来……好的,他要推开门了……啧,他又把手放下了……哦,不好,他打算离开了——你要去哪儿?”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驱使,又或许无关酒精、只是完完全全顺从于自己的内心,我提起裙摆跑向大门,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如此的轻盈。不明就里的同学主动让出一条通道,他们好奇地暂停了舞步,探头观察我打算做什么。 “就算是想去洗手间,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路过罗恩时,我听见他小声地跟赫敏嘟囔着。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我想见他,我现在就想见他,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奇怪姐妹”结束了这首伤感的情歌,主唱的预告从没消音的话筒中传了出来,“姐妹们,再来首浪漫舞曲吧——我得先下去喝上几杯!”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门跟前,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此刻看上去估计比打包了的可丽饼还要糟糕,但我不在乎。抱着洛丽丝夫人的费尔奇疑惑不解地后退了几步,我深吸一口气,向前伸出了右手。 指尖并未触碰到门闩上的冰冷金属,大门被从外面推开,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令我魂牵梦绕一整晚的人。他身上的寒气并未散尽,肩头的落雪在踟蹰间已融成一片水痕,比冬日夜空更幽深的眼眸微闪,带着不加掩饰的讶然和慌乱。“你哭过?”他向前一步,关切地低声问。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他,就像戴维斯盯着德拉库尔时那样出神。“没有……我很好,教授。” 情感操控着理智,并战胜原本所顾忌的一切,先前在办公室达成的共识早已被乙醇分解成细小的拼凑不起的碎片了。忘记收回的右手翻了个面,转换成小心翼翼的邀请姿态,“可以吗,先生?”我努力睁大眼睛,软绵绵地问道。 在“奇怪姐妹”奏响下一首舞曲的第一个音符之前,斯内普轻叹一声,终于舒展了眉宇。 “我的荣幸,小姐。”他微笑着俯身,握住了我的手。 第100章 童话里不是骗人的 ◎你就是我的王子◎ 鉴于我的第一任舞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坩埚杀手”纳威,上一位舞伴是喜怒无常的暴躁老头“疯眼汉”穆迪,大家对斯内普的登场表现出了循序渐进般的包容和理解。“哪怕她接下来要跟费尔奇一起跳舞,我都不会感到意外的。”罗恩再次就我的举动展开了精辟的点评,赫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抱歉,我没有穿礼服。”行至场边,斯内普充满歉意地提醒我自己没来得及调整出行时的着装,但很显然,他来不及也并不打算在现在转身离场回去更换。四角悬挂着的烘托氛围的灯球将光束汇聚到舞池里,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光束看向我们,他没有停顿,握紧我的手步入了光中。 我的心脏被巨大的快乐涨满了,就像那架不适宜加入抒情乐曲的架子鼓整个藏进了自己胸腔里。调皮的小人儿握住鼓槌叮叮咚咚一顿乱敲,演奏出一句句无声的尖叫:我们在全校面前牵手了耶!全校面前! 第223章 斯内普的右手轻轻托住了我的左臂,将我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 “嗯……” 悠扬的小提琴声从礼堂右墙根的舞台传来,指引着舞者们为它迈出优雅浪漫的舞步。我还没完全从那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酒精炸弹中完全恢复,迟钝得只能任由斯内普引领着慢慢移动,他不得不将自己置于我身后的手收得更紧一些,以免我在下一个旋转之前就先腿软着倒下去。 “薇尔莉特,回神,”他将头俯在我耳边低低地唤着,却因为拉近的距离察觉到了迷乱我神智的“元凶”。“……你醉了。” 我从温暖的肩窝中抬起头,笑嘻嘻地直视着他无奈又纵容的目光,“如果我没醉,您还会答应我的邀请吗?” “不会,我会邀请你。”斯内普轻笑着挑起眉,仿佛醉了的人是他。 我们的友好交流被几百名师生尽收眼底,但没有人会因此提出异议——在舞伴之间,这种程度的接触是合情合理的。除了罗恩,他仍在我们经过时毫不遮拦地发表着自己的真知灼见:“他们贴得也太近了……可恶,瞧他的手!我敢打赌他绝对在占薇尔莉特的便宜!” “可怜的薇尔莉特……”另一个声音颤抖着回应道,似乎是纳威——他居然真的回来了!但愿他能找到一位更温柔的舞伴。 “你们懂什么?”赫敏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两个男生的猜想,“这是探戈,本就比其他舞种更需要双方的紧密的配合!” 赫敏说得一点儿没错,可事实上我对探戈一窍不通,勉强掌握的舞步也是在德拉科的痛苦之上建立起来的,更别谈什么巧妙和谐的配合了。我只能努力调动起清醒的那部分脑细胞,控制自己尽量不去踩到斯内普的脚,但好像并没有这个必要——就像提前得知了三强争霸赛的比赛项目,我的潜意识里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这支舞蹈接下来会用到的每一个动作,而他似乎也一样—— “哦!您还记得……” “por una cabeza,”他会心一笑,嗓音低沉地念着这句好听的西语,“我们一起看过那部电影,在你生日的时候。”短暂的停顿后,他又在叹息中继续说道,“……和你一起经历的事,我全都记得。” 我静静地依偎在他身前,想要像影片的女演员那样将身心都沉浸在这段对方掌控下的舞蹈里,可突然蹦出的奇思妙想还是让我仅仅坚持了几秒钟就禁不住打破了这份浪漫,“那么,您还记得电影的主角吗?” “你不该考验我的记忆力,”从我的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说过,我全都记得。” “谢谢——但您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尔·帕西诺。”斯内普在我的偷笑声中咬牙给出了正确答案,他的语气听上去丝毫没有答对问题的开心。作为与他共舞时仍在挂念其他成熟男性的惩罚,在风琴切入的瞬间,他骤然加大了动作的幅度,猝不及防地我整个人都被他扯入了怀里。“小姐……你现在该不会把我当做那位弗兰克上校的替代品了吧?”他用下巴抵住我的鬓角,威胁般缓慢吐出这样一句醋意十足的质问。 “噢!”我吓得低呼一声,连忙后撤半步与他分开足够的空隙。旁观的同学并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在他们眼中一切亲密的肢体接触大概都可以用探戈“热情奔放”的本性来解释说明。“当然不会,先生!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又怎会强加在您的身上呢?”我板起脸,义正词严地为自己正着名。 斯内普垂眸看我,神情微怔,片刻后又勾起了唇角,看得出他很满意我的说法——虽然我在残余酒精的威力下转眼便忘记了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一曲终结,绿丝绒依依不舍地扫过长裤的布料,裙摆下的脚踝也与他微屈的小腿缠绕交叠。我一定是被他含笑的双眼蛊惑了,最后定格时竟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地凑过去吻他,所幸他预判了我的举动,在恰巧暗下的灯光中有惊无险地侧过了脸。 “探戈可真有意思。”罗恩感慨着转向赫敏,小声问,“我们要不也试试?” 赫敏没有说话,只是带头急促地鼓起掌来。 我在周遭的掌声中找回了理智,装模作样地跟随斯内普行了礼之后便抽回手快步离开舞池。嘴唇因没能得到浸润而干涩得厉害,我犹豫再三,还是略带遗憾地走向了摆放着纯果汁的小方桌。 弗雷德和乔治正翘着腿坐在桌边,见我靠近,二人故作轻佻地吹了吹口哨。“小蛇,你和你的院长又带来了相当精彩的表演,”弗雷德一只手撑住下巴,有些埋怨地看向我,“但你怎么又忘记了提前通知我们?门票钱啊门票钱……” 我下意识又转头寻找斯内普的去向,他到达了礼堂的另一侧,正在和笑容满面的邓布利多交流着什么。“你们已经靠我赚到足够的钱了。”我收回视线,瞥了眼韦斯莱双胞胎亮闪闪的新领结——本着兄友弟恭的美德,他们的弟弟罗恩依然戴着从亚瑟·韦斯莱时期传下来的配饰。 “愿梅林保佑你,我们漂亮的小摇钱树。”乔治比弗雷德要嘴甜得多,也更会察言观色。他递过满满一杯的点缀着硕大柠檬片的果汁,还殷勤地往里面插上了彩色的吸管,“为我们明年的金加隆,干杯!” “好吧,干杯。”我和他们碰了碰杯子,低头喝下一大口——等到我发现自己把“韦斯莱双胞胎”看成“韦斯莱四胞胎”的时候,杯中的液体已经见底了。 “等等——在你生气之前,我得声明这都是弗雷德的主意!”见状不妙,两个乔治心虚地澄清道。 两个弗雷德也不甘示弱,“我只是提议要将这张桌上的东西和那张桌上调换,把‘迷幻玛丽’递到她手里的人明明是你!为什么不递给她‘愤怒巴里’呢?那样的话她只需要吹吹冷风就会恢复!” “什么?我递给她的明明就是——哦,糟糕,我搞反了柠檬片的标记!” 他们像五百只叽叽喳喳的红毛喜鹊一样聒噪,我感觉自己脑袋越来越沉,能听清的只有其中一人口中的“吹吹冷风”。对,吹吹冷风……太热了,我需要去外面透透气…… 通往礼堂外的道路畅通无阻,很多对舞伴已经悄悄离场,在室外花香馥郁的玫瑰园中甜蜜地窃窃私语着。花圃里、雕像后、喷泉边,到处都是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小情侣。我有些尴尬地加快了步伐,却还是有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不可避免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哦、你太用力了,亲爱的……”低矮的灌木丛中传出了一个男生兴奋的低声叫嚷,我猜他的女朋友绝非不小心踩到了他。 脚下的小径比青春期少女的心思还要百转千回。我迷迷糊糊地走向花园更深处,刚被驯服没多久的高跟舞鞋又顽劣地回归了不受控制的状态,其间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滑倒在结了冰的地面上。调情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在身后,渐渐的,延伸向前的道路过渡成未经踏足的光洁的白。厚厚的积雪完整地没过了鞋面,鞋跟卡在雪下石板路的缝隙里,本就踉跄的我更加寸步难行了。 “你们想和我作对吗?”我低下头,皱眉看着这对美丽的刑具。不需要任何思考,下一秒,它们便被我暴躁地甩了下来。 第224章 摆脱禁锢的双脚踏上松软的雪,凉意透过那层薄薄的长筒袜从脚踝以下传至全身,将酒精带来的燥热略微稀释了一二。我舒服地叹了口气,继续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散步,在转过下一个拐角之后,一架漂亮的南瓜造型的马车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或许和那些圣诞节限定款驯鹿造型雕像一样,它也是弗立维教授为这次舞会特意设计的装饰物,旨在让布斯巴顿的师生们身处异国他乡也能感受到家一样的梦幻与浪漫(很遗憾,根据德拉库尔的反馈来看,他们似乎并不买账)。在雪地的映射下,银白色的车身闪烁着点点荧光,车窗上的纱帘随风微动,我尝试着碰了碰,发现它的窗户并不是玻璃,而是一整面晶莹剔透的冰。 对着冰面的反光整理好趋于散乱的头发,我想了想,提起裙摆弯腰钻进了马车。 看似轻薄的马车却能完全隔绝外界的寒风,我还来不及细细观赏弗立维教授这件精美作品的内部环境,骤然陷入的温暖就令被寒凉压抑着的醉意再度蠢蠢欲动。座位上还配备了皮质靠枕和羊绒坐垫,这份体贴仿佛也在助长逐渐上涌的困倦。在这里小憩片刻吧……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舞会不会结束,马车也并不会变回南瓜…… 长相酷似佩迪鲁的小老鼠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我面前。它们挥动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一截的大剪刀,裁剪着模特人偶身上老式舞裙的布料,一边工作一边齐声歌唱着。 这是《灰姑娘》里面的情节……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个?难道是因为自己正睡在这架南瓜马车中?如果它是一具水晶棺,说不定还能让我梦到《白雪公主》的剧情——不过应该也没人会想在圣诞夜尝试如此诡异的装饰物吧…… 场景一转,杜苏拉和安娜达莎正排着队试穿皇宫大臣送来的水晶舞鞋。杜苏拉表情很狰狞,精致的鞋子怎么也无法同时收拢她的脚趾和脚跟。下一秒,她的脸变成了德拉科,而一旁不耐烦地等待着的安娜达莎则变成了捂嘴偷笑的黛西。“德拉科,你也太脆弱了,薇薇明明只是轻轻地碰到了你!”“‘轻轻地’?梅林啊,我的大脚趾绝对骨折了!” 还是《灰姑娘》里面的情节——虽然稍微改动了部分…… 我笑着伸出手,想拨开他俩头上顶着的滑稽的假发,但眼前的场景又不见了——烟雾朦胧中,一只手牵住了我。 “哦……你是王子。”我喃喃地说。 “……我的确是prince.”雾气中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这里太凉,回去再睡。” “不,您说得不对……”就像台下正坐着数百名翘首以盼的学龄前儿童,我紧张地小声提醒这位不太称职的搭档说出正确的台词,“你现在……应该邀请我跳舞了!” 看不清面容的王子对我善意的提示置若罔闻,他松开我的手,转而握上我蜷缩在裙下的脚踝。“……你就这么想念感冒药剂的味道吗?”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不悦,“脱下来。” 我不安地瞥了眼台下的观众,那儿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嘘……还是不对,你得先为我穿上鞋子……”我前倾着身子,凑近他断断续续地叙述着流程,“接着,你要向全国宣布,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再接着,你应该……向我求婚……” “……我会的。”大概终于被我的敬业精神所打动,对方的语气变得温和极了,“但在此之前,先把袜子脱下来,好吗?” “为什么?” “因为它们都湿透了,如果就这样穿上鞋子,你的脚会冻伤。” 我点点头,顺从地接受了他耐心的劝说。在我撩起裙子解下吊袜带时,他不太自然地垂下了眼,以至于未能来得及阻拦我的进一步动作—— “——不,薇……”他惊慌地偏过头,扯下身上的黑袍裹在我身上,“……裙子不用脱!” “可是裙摆也湿了呀。”我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这位与我近在咫尺的男士,他的轮廓逐渐清晰,只有五官还蒙着虚幻的光影。 “你长得很像我的男朋友。” “……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我将信将疑,从他箍紧的怀抱中抽出一只手,从上至下小心翼翼地描摹着。眉骨、眼窝、鼻梁、唇角——我所感触到的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形象分毫不差,包括与我紧密相抵的那颗随着我的触摸而加速跃动的心。 “现在能确定我的身份了吗?跟我回去,好吗?”他轻咳两声,攥住我的手腕想把这只裸露的胳膊塞回长袍里,大概是考虑到此举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其他部位,不得已又选择了放弃。 趁着他犹豫的间隙,我扭了扭身子,又抽出另一只手。“不好,还不能呢。” 万一有人服用了复方汤剂想要拐骗我呢?我必须再谨慎些,从他身上找寻更多的证据……气味——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艾草和冷杉,但也可能是相同配方的须后水的缘故……我需要一则能够一锤定音的铁证,能证实他就是我深爱的人,能让我甘愿交付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我眯起眼睛,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 “等等——停下……” “你在躲避。”我怀疑地盯着他,“你不想被我检验,你心虚了。” “检验?不,薇尔莉特,你听我说……”他把我胸前的长袍紧了紧,视线只敢落在脚边散落的衣物上,声音也低哑得难以辨认。“你醉了,我不能在这时候与你……” 我很好奇那杯“迷幻玛丽”里到底添加了什么并不违禁的神奇成分,竟能让人在思维迟钝的同时比平时还要敏捷几分。从他口中未能继续说出更多的推辞的语句,沾染柠檬香气的柔软唇瓣堵住了它,连带着附赠一条小巧但笨拙的舌头。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之后,他想要中止这场名为检验的吻,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任何的抗拒举动都只会加速我身上这件摇摇欲坠的长袍完全滑落的进程。在他手忙脚乱地扯过袍子为我遮掩后背大片的裸露时,我已经攻城略地,顺利与另一条小蛇会合了。 由于没有多少接吻的经验(严格来说,是没有任何称得上“接吻”的经验),我的行为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好奇又仔细地用整条舌去探究他的口腔,缠绕、攀附、包裹它同样柔软的同伴,氧气耗尽前轻轻吮吸搅动带出的津液,在双唇分离之际,用舌尖勾去其间牵连的银丝,最后,品味口中噙着的液体,并将它全部咽下去。 “我很高兴您这次没有含着小药丸,先生。”我笑吟吟地看向他,轻喘着为本次检验做出了评价。 一阵天旋地转,微怒的斯内普先生将我翻身压倒在了身后的软垫上。唇舌间的余韵还未散尽,他就主动挑起了新一轮的侵袭,只不过这次他由被掠夺者转为了侵略者——可喜的进步。 距离上一次接吻大概只过了不到一支舞曲的时间,我还没能熟练掌握如何在口腔被对方封闭时自如地换气,而斯内普侵占氧气的进程又过于激烈,因此,仅仅过了十几秒我便迷离地侧过了脑袋——糟糕的退步。 “你在躲避——你不想被我检验,你心虚了。”睚眦必报的斯内普阴沉着脸,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第225章 纯黑的发尾垂下,随着他的喘息频率来回轻扫着我的耳垂。我大口地呼吸着充满艾草清香的空气,两只手腕都被他牢牢攥紧举过头顶,只能靠身体的扭动对这份毫无节制的索取表达抗议。 在刚刚难舍难分的气息交换中,没人意识到隔在我们之间的长袍是何时加入地毯上那堆衣物当中的。而现在,我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脯终于引起了双方对于此事的注意——它们与斯内普的胸口正紧密无间地贴合着,衬衫的纽扣嵌入软肉,从锁骨向下留下了一列淡红色的压痕,直至完全隐入内衣之下的沟壑里。 这份发现令斯内普显露出相当怪异的表情,他甚至忘记了移开视线,眸中的神色也愈发晦暗幽深。我羞赧地想要捂住胸口,但没能实现——两只手都还被他禁锢着呢。 “……您是想让我把它也脱掉吗?”我傻乎乎地问。 “什么——抱歉!我……”他猛然回神,触电般弹起,紧接着便因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身高导致后脑直接撞上车顶,发出了一声令人心疼又实在好笑的闷响。 我坐起身想要对斯内普表示慰问,他却对我的关怀避之不及,直至后背抵上车厢的另一侧。失去上方身体的遮盖,更多裸露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野中,我注意到他飞快地闭上了眼。 “……把衣服穿上,现在。”他的声音哑得可怕,像一只压抑着咆哮欲望的野兽。 “哦,好的。”我乖巧地点点头,试图伸手捡起地上那堆衣物,可我的行动范围收到了很大的限制,极力前倾着身子也没能拿到它们。出于无奈,我只好改变位置,跨坐在他身上——狭小的空间并不允许我直接越过去,但考虑到设计师是弗立维教授,似乎不该因此对他太过苛责。 “……从我身上下去。”喉结滚动后,他从齿间挤出这样一句话。 语气不太客气,和刚刚温声细语哄着我要我跟他离开的“prince”先生简直判若两人。我暂停了穿衣的动作,撑住他的胸膛往前挪了挪,凑近又舔了一下他的嘴唇,一样的味道。 “……停下,薇尔莉特,求你……”他眉头轻颤,话语末端带着难以抑制的低沉喘息,语气也由生硬的命令转为了放下身段的苦苦哀求,“如果继续下去,我恐怕会……” 我捏紧斯内普领口的布料,晕晕乎乎地回想起了去年冬天的某个清晨。那时我们好像做了些特别愉快的事,接着,他对我说了类似的话,我没有答应,便被他整个人掀到了一边——到现在额头还隐隐作痛呢! 好吧,夸张了些…… “会怎样?会把我扔到马车外面吗?”我有些伤心,俯下身轻轻地啄着他的唇角,用讨好般的语气小声恳求道,“请不要扔下我,我不想离开您……” “我,没有,想要,扔下你——”斯内普一字一句地为自己辩解着,每吐出一个词就会被自己的鼻音或我的索吻打断。“……你若再,撩拨,我真的,要……” 我心碎地猜想着他这次又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教训自己不太听话的学生。说不定会对我丢一个锁舌封喉,又或者更残酷一点,昏昏倒地加锁舌封喉,事后再强迫我喝下一整杯原味的苦得难以下咽的感冒药剂——一整杯!光是想想我就难过得快要掉眼泪了。 恍惚中有什么已经隔着他的衣物抵上了我的小腹。我猜的没错,他真的要对我掏出魔杖了……这种想法让我很沮丧,但转念一想魔杖似乎并没有那么粗——不过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会如此坚硬呢? 我缩回一只手,尝试将这根耸立着的魔杖悄悄按下去——指尖才刚一触及它的顶端,余光便瞥到了他缓慢抬起魔杖的右手……等等,魔杖在他手里? 最终斯内普也并未狠下心对我使用咒语,他只是用飞来咒召唤到了上次剩余的快速催眠药,并用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方式将他们半强迫式地渡入我口中。等到我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穿着舒适的薄绒睡衣缩在魔药办公室的被窝里,那辆解除了魔法变回小南瓜的漂亮马车大概早已被觅食的小动物们拖回丛林深处了。 “醒了?”斯内普神情淡淡地走进卧室,我注意到他换了套更宽松的衣服。“把药喝了。” 我苦着脸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后发现它并不是原味的,这让我欣喜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先生。”我笑着扬起脸,等待好心的药剂师先生俯身与我共享这个带有草莓香甜的吻,而我也的确等到了。 新年新气象,对于即将到来的1995年,我也按照惯例设立了一些新的小目标或小愿望:第一,赢得三强争霸赛;第二,战胜黑魔王,活下来;第三,作为感谢,为弗雷德和乔治准备一份豪华的新年礼物。 或许我该先从最简单的一条入手——黑魔王他现在在哪儿呢? 第101章 英国合伙人 ◎朋友不要合伙做生意◎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每年都要寒冷漫长。直至二月初,韦斯莱双胞胎都依然有机会得意地披着他们那件集美观与保暖为一体的新麂皮大衣招摇过市,再搭配上满脸的奸笑以及利用呼出的雾气模拟的麻瓜电影里吞吐烟圈的动作,像极了两个居心不良且脑子不太好使的暴发户。 “韦斯莱笑话商店第七十六届董事会。”咬着半截铅笔的乔治从口袋里翻出一张比费尔奇的脸还要皱巴的羊皮纸,一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被他不留神地带了出来,“让我看看,本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有……” 我弯下腰,嫌弃地捏起被他抖落在地的鞭炮味太妃糖——现在它应该改名叫“鞭炮和猫头鹰粪便味太妃糖”了。“我们真的有必要如此高频率地开会吗?还有为什么非要把会议地点选在这么冷的地方?噫——弗雷德!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吃掉它!” 抢过太妃糖的弗雷德作势要把上面粘着的黄白色混合物蹭在乔治身上,乔治警惕地后退半步,声称如果弗雷德敢把自己的大衣弄脏,他绝对会抓起角落里堆积的大块鸟屎与对方同归于尽。弗雷德则笑嘻嘻地弹了弹糖纸,扬言终有一日他会偷偷把这颗口味独特的太妃糖丢到乔治早餐的牛奶里。我在寒风中冻得几乎要失去耐心,冷漠地表示他们如果再继续讨论这些与赚钱无关的幼稚话题,我很有可能会一人一脚把他们从北塔楼楼顶踹下去。 “冷静,小蛇,咳咳……”乔治把那张装模作样的会议纪要塞回了口袋,清了清嗓子,“会议第一项,关于你最近的发明,弗雷德和我有一点小小的建议——主要是弗雷德。” “主要是乔治。”几乎在同时,弗雷德飞快地补充道。 “我最近的发明?”我疑惑地挑起了眉,思考着前段时间都研发出了什么新产品:降低风阻的魁地奇球衣,目前正在斯莱特林魁地奇队进行小范围内测,格兰芬多那边大概还没收到消息(我警告过德拉科不许欠嗖嗖地到处炫耀);内置传感器的训练用鬼飞球以及配套的手环,可以有效检测哪名球员在赛场上摸鱼,以此大幅度提升队伍整体训练效率(巴格曼先生对此表示很感兴趣,并打算将它推广到全英的魁地奇球队,特别是英格兰队);雪弩箭,一件极其凶残的武器,可以半自动实现填充-压制-瞄准-发射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啊不,打雪仗的必备好物。 第226章 “……是雪弩箭吧?我们接到投诉了吗?”我心虚地抓了抓头发,它投入试验那会儿简直把他俩砸得满头大包,“让我想想,这两天我就把产品召回,调整一下拉杆,再补偿一些优惠券……” “哦,当然不是雪弩箭——它在这个冬天简直好评如潮!如果不是因为你设置了安全防护模式,那些买家甚至都想在晴朗的日子塞些石块和泥巴进去!” “你猜怎么着?李确实试过——喷出来的黑泥把他的新袍子给毁了,还好我撤得快!说到这个,能不能给我们定制两把股东专属‘破解版’?没有安全模式的,威力也再强一些……” “你们是打算用它来刺杀福吉吗?”我笑着白了他们一眼,“我说过很多次了,雪弩箭只能用来打雪仗,不能用来打仗!这就是你们要提的建议吗?” 两人一时间都闭上了嘴。几秒钟的突兀的安静后,也许是因为在早些时候输掉了某个赌局,最终还是由乔治慢吞吞地说出了这条可能会令我感到不悦的意见。“事实上,我们想说……除了雪弩箭以外,你最近的其他发明,都有点……太实用了。” “……什么?” “可不只是‘最近’,”弗雷德紧接着控诉道,“‘鞋底顽固泡泡糖清除剂’和‘衬衫扣扣子神器’?拜托,这种无聊的东西哪里像恶作剧商店应该存在的商品?‘无法清除的顽固泡泡糖’和‘永远也解不完的纽扣’才应该是我们研发的重点……” “——当然,我们并不否认它们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乔治不动声色地用肘部捣了捣自己口不择言的兄弟,等到弗雷德夸张地捂住肋骨后退半步,他才又继续说,“这些实用性很强的商品的确帮我们赚到了钱,只是它们不太符合我们一贯的经营理念。” 乔治的紧张是多余的,我才不会为这种评价生气。相反的,我正在因弗雷德列举的那件小发明而走神。“衬衫扣扣子神器”,起初专为我最爱的院长大人而设计,但他显然更愿意在闲暇的周末清晨让自己最爱的学生协助他一粒粒地手动扣上那些繁琐的纽扣,美其名曰“培养耐心”——明明一点也不无聊嘛! “……她笑什么?” “……看样子你把她气傻了。” 最终,对于消费者日益增长的实用性产品需求同韦斯莱双胞胎所坚守的‘无用主义’之间的矛盾,我们三人展开了一场创业以来最为严肃的讨论,严肃程度堪比五十年前的今天在苏联召开的雅尔塔会议。弗雷德不愿在经营理念方面做出让步,乔治则更关心包括股份在内的利益分配问题,而我只想赶紧应付了事,再飞奔回温暖的魔药办公室喝上一杯加了方糖的热红茶。讨论中,“韦斯莱笑话商店子公司”即日起仓促成立,由我个人全权处理产品的研发、经营和管理,同时也单独承担亏损风险。至于收益的分账…… “等等,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们分账啊!?你们明明什么也不用做!”我暂时搁置了对热红茶和斯内普的急切向往,瞪大眼睛看向这两个厚脸皮的奸商。 “因为这是‘韦斯莱’的分部,韦——斯——莱——”弗雷德理不直气壮地用手指在自己和乔治之间来回比划着。 赶在我气愤地喊出“我退出”之前,乔治扑过去一把捂住了弗雷德的嘴。他凑过去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弗雷德的脸色也像斯里兰卡树蜥一样变了又变,没过多久,两人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蛇,我们可以不要分成。” “不,我们本来也不应该问你要任何分成——一纳特都不该要。” “所以,能不能答应我们一个小小的请求?” “与生意无关的小小请求。” “看在朋友兼合伙人的份儿上——”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 “看在邓布利多的份儿上——” “看在斯内普的份儿上——” 惭愧的是,此种“渐入佳境”般的劝服小花招的确迷惑到了我。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提前应允了他们口中的“小小的请求”,草率得就像不加审核地直接在对方递过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既然和生意无关……他们总不至于真的把我的股份稀释到0.03%吧? 当我在商海中艰难沉浮的同时,知识的海洋也在不断地用它那磅礴的浪潮一下下猛拍着我的脑袋。变形术课的平时分获取方式越来越刁钻(最近新学了该如何把猫头鹰变成小型望远镜,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劝说布鲁斯乖乖配合练习),魔法史和麻瓜研究日渐繁重的论文作业也迫使我压缩自己少得可怜的课余时间(通常我都在“借鉴”德拉科和黛西的,但抄作业同样很累)。穆迪则坚信我在第二个项目上面临的挑战绝对会比火龙更加危险,为此他将日常训练的难度调到最大,这让我有许多个瞬间怀疑自己会在2月24号之前就提前丢掉小命。 “为什么没躲开?怎么,你的腿也是木头做的吗?” 我哎呦一声,揉着被咒语击中的膝盖,对穆迪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这属实有些班门弄斧了,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比他更精通翻白眼。 穆迪哈哈大笑,停下那只魔眼炫技般的三百六十度大翻转,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熟悉的旧酒壶。眼看他又要开始摧残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肝脏,我找准时机默默念了个咒语,大半壶威士忌全都喷在了他的夹克上。 “啊!!!”穆迪发出了比看到我被打中时还要痛心的哀嚎,气得单用一只完好的腿便原地跳了起来(简直是项医学奇迹)。“我的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可恶,早知道早餐时就该把它喝光……还有我的酒壶——它可比你的年纪都大!等着,我这就去找斯内普替你赔钱……” 粗声粗气的抱怨渐渐弱了。穆迪将酒壶举过头顶,对着未被树影遮蔽的大片阳光用自己的魔眼仔细检查了个遍,才终于确定了手中的老古董依然完好无损。“……这是什么鬼把戏?”他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穆迪的提问,而是先丢给他一条干净的手帕,可他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表示根本没这个必要。 “反正喝不到了,闻着味儿也勉强能解解馋……”穆迪泄气地嘟囔着,深吸了一口辛辣的香味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这是什么鬼把戏?” “有什么把戏能瞒得过您呢?”我本想卖个关子,但在他以“扣黑魔法防御课平时分”为由的威胁下(这简直是滥用职权),没嘴硬几秒我便明智地屈服了,“等等!行行好,别扣我的分——这只是一个保护机制……” 这条恶作剧般的逆流咒语目前仅仅被运用到雪弩箭的违规惩罚当中,看李乔丹活蹦乱跳的样子,它并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倒是能造成不小的心灵损伤——听穆迪的语气,那款酒大概真的很值钱。 “呃,有点意思。”听完我的解释,穆迪给出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鼓励,但他紧接着便又一转话锋开启了近期颇为频繁的说教,“但光靠有意思可没法赢下比赛!别分心搞那些有的没的,你得明白第一个项目只是走运,接下来总归要考验考验真本事……” “接下来?您知道第二个项目的内容是什么了吗?”我被这堆劝学的车轱辘话磨得耳朵都快长了茧子,赶紧随便切入话题打断了他。 第227章 “……你问我?”穆迪相当轻易地被我带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用食指蹭了蹭自己缺了半块的鼻子,笑得比韦斯莱兄弟更加不像好人,“哈哈,别看我整天跟邓布利多待在一块儿,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 我微微低头,摆出一副谦逊和渴望的样子虚心向穆迪求教,他一直以来都特别吃这一套。“酒,”在我闪亮的视线攻击下,他挤了挤那颗完好的眼睛,神秘地小声提醒道,“破解金蛋秘密的方法,绝对和酒有关!要不然邓布利多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珍藏的好酒分给我?这一定是某种特别的暗示……那颗金蛋——试试看把金蛋泡在酒里?不过这可真够浪费的……”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邓布利多只是单纯地对多年的老友慷慨了一回呢?” “慷慨?哈——你真该看看我上个月的工资单!” “……” 我当然没打算真的抱着金蛋钻进霍格沃兹厨房的桶装朗姆酒里。既然我早已将人鱼歌声中的内涵烂熟于心,在决定潜入水底的方式之前,或许我更应该去魔药办公室提前见一见对我来说“最心爱的宝物”。 “……你身上有酒的气味。” 严苛的魔药教授正用他调香师般灵敏的嗅觉审查着自己怀中的少女,虽说他平淡的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有多次“酗酒”前科的少女也难免会为此感到心虚。 “嘿!您要不要再仔细检查检查呢?”为了自证清白,我故意扯起衣襟凑向他面前,那上面还残留着早些时候溅到身上的比长袍底色略深的酒渍。 仿佛没领会我的明示,斯内普略过了那块残留着酒香的印痕,沿着衣襟一路浅浅地嗅着。鼻尖由领口的布料向上轻触至皮肤,从锁骨到脖颈,暖热的呼吸惹得我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终于,他抵达了最为可疑的藏匿地点,但却并没有直接展开搜寻——他停了下来,沉静且热烈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扬着温和又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我说过啦,您不用每次都征求我的许可……” 在这场美好的亲密关系里,在多个类似圣诞舞会的巧妙契机下,斯内普正不断瓦解着自己最初设置的名为“伦理道德”的底线,并出于私心将底线进一步地压低。“接吻之前必须征得同意”,这是他最新设置的个人行为准则,或许假以时日,准则又会被更新成更低的标准,而我当然乐观其成。 等到他亲自确认完我的唇舌间并无酒精的味道之后,我的头脑已经因缺乏氧气而变得像醉酒一般晕乎乎的了,看来这一个多月间靠接吻来锻炼肺活量完完全全是杯水车薪。也许我应该直接向他要一株鳃囊草?可那东西看上去实在不好吃—— “在想什么,嗯?” 还未等彼此都平复呼吸,斯内普便威胁般将走神的我抓了个正着。对此我毫无愧意地吐了吐舌头,顺带凑近把他唇上闪着的水痕也给勾去了。“没什么,只是在想三强争霸赛的事……您应该已经知道第二个项目是什么了吧?” 我靠在斯内普肩头随意问着,他用手指缠绕我发尾的动作放缓了,像是默认了我的猜想。 虽说已经安全度过了一个项目,有关比赛的事项似乎依然会为他带来担忧和不安,于是我轻快地将话题带往了不太沉重的方向。“邓布利多和你商讨过‘人质’的选择吗?或许不用商讨,他很清楚我最爱的人是谁……行行好,先生,到时候您可以解开咒语自己游上来吗?” 这只是句缓和气氛的玩笑,我很清楚现在不是向他人展露我们关系的恰当时机,不然丽塔·斯基特绝对又要为我的狗血恋爱史加上“不伦”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说实话我还真想读读看。“小姐,尽管我对这份‘最爱’深感荣幸……但出于其他的考量,暂定的人选是史蒂文森。”斯内普垂眸看我,左侧的眉毛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毕竟,相较于我,你和她更形影不离。” “亲爱的教授,您是在嫉妒自己的其他学生吗?”我挠了挠他的手背,“黛西的确符合条件,而且她很轻,我——” “……怎么了?” 突然的停顿令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耳畔的询问急切却又轻柔至极,“又头痛了吗?去床上睡一会儿,好不好?” 随着比赛的临近,过去数年来罕见的头痛或困倦也逐渐变得频繁,并严重到了无法靠忍耐来掩饰的地步。每当产生“打破规则”的想法或者试图回想前一晚的某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明察秋毫的监管者便会在我的头脑里敲响物理意义上的警钟——这何尝不是又一种形式的黑魔标记呢? “没有没有!我很好,别担心……”我坐直身子,轻轻抚平了他因紧张而下意识蹙起的眉心,“是关于黛西,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害怕水底,因为小时候跟她不靠谱的老爹一起游泳留下了心理阴影……可以向邓布利多提议不要选她吗?” 斯内普用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长久地凝视着我,确认我并非强撑精神后才稍稍缓和了神情。“……基于你们‘曾经的关系’,马尔福似乎不是个理性的选择。” “而且那只会让他同样不靠谱的老爹更加讨厌我,对吧?” 听了我煞有介事的补充,斯内普总算重新露出了些许笑意,这让我意识到卢修斯·马尔福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困意袭来,我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考虑到这次并未尝试任何钻漏洞的捷径,我更倾向于是魔鬼训练和绵长的吻耗尽了我的所有精力。“人质”的人选对我来说好像并不重要,为什么一定得是‘最爱的宝物’呢?就算把费尔奇投入湖底,为了完成比赛我也得咬牙把他捞出来吧……唔,这样一来难度甚至比之前更大了…… 总之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海格——我实在捞不动他。 在第二个项目前的最后一节占卜课上,特里劳妮一如既往地向我们灌输着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星象理论,我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拆解开来逐帧播放似的。把占卜课和对我而言转瞬即逝的魔药课放在一起类比,作为麻瓜科学精粹的相对论在魔法世界依然得以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下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同学便已经抓起书本做好了第一时间逃离阁楼的准备,大概除了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谁都不想被特里劳妮随机抓住并强行赋予免费但毫无必要的预言。哈利在上节课结束时被告知他在第二天有躲不开的厄运,为此他提心吊胆一整天,结果却仅仅是在魔药课上没能回答出斯内普的提问罢了——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也够倒霉的。 “西斯特姆!你,你留下……” 我不得已暂停了收拾桌面的动作,认命地等待那股带着雪莉酒气味的旋风挤过他人冲到我跟前。其他同学见状纷纷不厚道地趁机逃命,本想留下看戏的罗恩也被哈利紧张地拖出了教室,谁也说不准特里劳妮的预言会不会也具备“买一赠一”的服务。 “哼!”特里劳妮冷哼一声,将戴着夸张大戒指的左手拍在桌上,右手则敲了敲自己酒瓶底般厚重的镜片。“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完全没有听我讲课!” 第228章 “我听了,教授,您今天讲了水星的运动,在过去一百三十六年它的轨道一直在缩小,而那代表着……” 对于课堂内容的精准复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特里劳妮颇具探究精神地想要弄清我在课堂上究竟忙了些什么,书页里夹着的露出拐角的羊皮纸被一把抽了出来。她眯起眼睛,将纸张贴到面前费力瞅着,“‘为了更大的利益’……什么意思?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面对她警觉的架势,我不紧不慢地将其他物品都装入包里,才站起身伸手示意“good”末端那个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s”:“是‘为了更棒的商品’——您恐怕需要换一副更高度数的眼镜了,教授。” 这句无聊又好笑的文字游戏将被我用作实用类发明的宣传标语(格林德沃大概没有买下这句话的版权),等到第二个项目结束后的闲暇时间,或许我可以请邓布利多来为我题字——这样做会不会太缺德了? 起初特里劳妮对我的解释将信将疑,但当我表示会将第一批“全度数适配眼镜”免费赠予她使用时,她突然激动地抓住我的手,镜片后的眼睛也瞪得有些吓人,正当我以为她打算不太流畅地表达谢意时,她惊恐地尖叫道,“你快死了!” “……啊?” “你快死了!”特里劳妮重复了一遍。 ——又是这种神经兮兮的课后预言。我抑制住直接走人的冲动,耐着性子对她挤出了还算和善的微笑。“……其实一句‘谢谢’就足够了,教授。” “不,不……死亡在向你逼近……”特里劳妮的声音尖利又颤抖,“……冰冷的湖水,湖底的死尸……你会沉入水底……沉入水底……除非……除非……” “除非”之后的转折仿佛永远不会到来。她困惑地抓着自己羊毛般的卷发,口中念念有词,摆出的架势就像看不透迷雾般的未来,但更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想要编造出完整的预言——熟悉的表演,和上节课结束面对哈利时一模一样。 我无奈地呼了口气,抽出自己被握痛了的右手,顺便夺回那张记录着绝妙标语的羊皮纸,“好的教授,虽然您在去年就做过几乎相同的预言且并未实现,不过还是感谢您的提醒,再见。” “哦,谢谢——我想要玳瑁的镜框!”过了几秒钟,身后的特里劳妮语气愉快地喊道。 第102章 保三争二 ◎比赛了◎ 第二个项目的开始时间是上午九点半,这意味着我最晚可以在宿舍里磨蹭到九点再出门。考虑到比赛日的选手将比平日更加备受瞩目,前一晚我没有留宿在魔药办公室——瞧,明智的选择,走出公共休息室的我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某场爆炸八卦事件后的新闻发布会呢。 “梅林的胡子,你总算出来了!”冲在最前排的是眼冒金光的罗恩,他借助身高的优势将举着相机的科林·克里维挤到了一边,底片上大概只能留下走廊大理石石柱的虚影。“你一直没出现在礼堂,我们还以为你弃赛了!” “三强争霸赛不允许弃赛,罗恩。”哈利在他身后小声提醒着。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悄悄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其他等待的同学们在看到我平安无事之后似乎都松了口气,他们将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倾诉着只有在斯普劳特教授的评语里才会出现的真挚的鼓励,直到不得不赶去争夺湖边场地最好的观赛区域。突如其来的好人缘让我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但紧接着罗恩便急迫地给出了这一异常现象的答案: “薇尔莉特,求你一定要赢——这一次我全押在你身上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向来不太对付的霍普金斯和科恩福特会一唱一和地说着漂亮话,为了追求共同的利益,他们大概都愿意突破学院的壁垒现场结拜为兄弟——说到兄弟,弗雷德和乔治也在这儿,他俩没跟着人群去抢位置,而是倚在对面的墙壁上配合罗恩的恳求做着夸张的鬼脸,草药学课上不得不铲起月痴兽粪便时的德拉科也是这副表情。 “整整三个月的零花钱,全部,我一分钱都没留给克鲁姆!当然,更没有留给德拉库尔,这一次我的心灵和行动都只支持你……”一路上罗恩都在喋喋不休地形容着自己押注时的坚决,试图以此证明对我的百分百信赖。黛西对这种施压行为表示不赞同,阻止未果后气得干脆加快脚步把我们都远远地甩在后面,哈利不忍心浇灭好友的热情劲头,叹了口气后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还没等两人的身影都抢先消失在前方拐角处,哈利就又匆忙折返了。 “嘿,罗恩,别再说了……”他小跑来到我们跟前,压低声音警告道,“斯内普在前面!” 罗恩立刻闭了嘴,神情同样转变为处理肥料时的德拉科。“他来干什么?” “或许也是来找薇尔莉特,还好黛西拖住了他……总之我们不能和薇尔莉特一起出现,不然他绝对会起疑心。”说完,哈利有些尴尬地看向我。 “他绝对会看出来我们在赌钱——话说他为什么总能看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主动提出可以留在原地,等到他们从斯内普手下成功溜走再继续向前。哈利和罗恩心怀感激地结伴离开了,同时,在后方观望已久的弗雷德和乔治终于盼到了宝贵的私人谈话机会,他俩迫不及待地把我拉到最近的一根石柱后面,两顶鸟巢般乱糟糟的红发几乎遮严了走廊里本就昏暗的灯光。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小蛇?你说过会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弗雷德语速飞快,像是正被两个游走球一起追逐似的。 “长话短说,弗雷德。”乔治低声催促着,应该是担心斯内普会突然赶来——才不会这么快,以合适的理由给哈利和罗恩扣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别着急,先生们,你们还有……三十五秒。”我低头扫了眼早上在休息室为了比赛专门从德拉科那里抢来的高端潜水手表,离勇士入场只有不到十分钟了。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告诉德拉科和黛西准确的比赛内容,只说了要从水底救出某个倒霉的同学,希望他们在听到巴格曼先生介绍的赛制后不会就“宝物”资格的归属问题感到沮丧——说到这个,分配给我的人质究竟是谁呢?该不会真的是费尔奇吧?! 弗雷德和他的兄弟罗恩一样神采奕奕,语气中竟有一丝罕见的严肃,“你在第一个项目中的表现太棒了,支持率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大家现在都很看好你……”尽管周围没有别人,他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小,“……根据我们从李那里打探到的可靠消息,霍格沃兹差不多九成学生都押你在这次最先成功,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即便赢了也赚不了什么钱——俗话说,‘比赛反买,别墅靠海’……” “我们押你输。”见弗雷德迟迟无法领悟长话短说的真谛,乔治干脆打断了他,“在第二和第三都押了注,连同你的那份,不客气。” “……我的那份什么?” “经营收入——嘿,冷静——很简单不是吗?仅限此项目,你只需要比克鲁姆或者德拉库尔出水稍微慢一点点,我们的资金就会翻几番——等等,收起魔杖!有话好好说——” 第229章 被魔杖抵住胸口的弗雷德忘记了降低自己求饶时的音量,乔治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身着黑袍的斯内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背后,冰霜般的脸色仿佛给这片角落笼上了一层寒冷刺骨的阴霾。他低低地咳了一声,双胞胎立刻如同被石化似的定在了原地,只有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像是“唉,今天可真倒霉”、“随便吧,扣上几分也无所谓”、“等等,再扣就要倒数了”、“救救我们吧,小蛇”、“麦格教授会杀了我们,真的”……无需摄神取念,他们的想法简直比特里劳妮布置的论文题目还要容易读懂。 为了维持麦格教授的好心情(那样我或许能从她手上获得更高的平时分),“——早上好,教授!您来接我啦?”我暂时抛下对被迫打假赛的怨念,笑眯眯地越过两顶红鸟窝跟斯内普打了个招呼。 于是,斯内普合上微启的嘴唇,在弗雷德和乔治心惊胆战的等待中,把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责问和扣分转为了一个平淡如水的“嗯”。 双胞胎像骑着火弩箭一般飞速离开了我的视线,走廊很快便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几乎所有师生都在湖边翘首以待比赛的开始,就连画框里的前辈们也全部挤到了视野更好的顶层,而承载最大期待值的这位勇士此刻却只想在校内空旷的走廊里跟她的教授调情,并且她的确这么做了—— “等等,薇……” 斯内普没有真的试图抵抗,至少他的行动比言语来得更为诚实。不同于温暖私密的魔药办公室,走廊里呼啸而过的冷风反倒更能带来让人头脑发热的刺激,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相较以往要紊乱沉重许多。“不在公共场所亲热”这一项应该也能从他的个人行为准则中划掉了。 最终,依然是我通过拉扯他的衣领灰溜溜地宣布投降。斯内普早已收敛了在韦斯莱双胞胎面前冰冷的气场,他与我分开些许距离,抬手用拇指指腹温柔地抹过我充血的唇瓣,尝试让它们看上去没那么令人浮想联翩。“做好准备了吗?” “比赛的准备做好了——其他的准备……也做好了。”我眨了眨眼,用暧昧的语调低声开着玩笑,并以此换来了他的又一个惩罚般的吻。方才对于嘴唇的安抚前功尽弃,他大概并不介意重来一遍。 就这样又耳鬓厮磨了几分钟,参加比赛这一正经事才终于被重新记起。我们牵手走过这条具有纪念意义的光荣走廊,踏上楼梯,来到门厅,离开室内之前,斯内普突然抽出手,在我询问的目光中取出一颗用锡纸包着的豌豆大小的药丸。 “把它吞下去。”想了想,他又迟疑地补充道,“……不要细品。” 我内心警铃大作,接过那颗色泽诡异的药丸,凑近了分辨它的气味——简直像腐烂了一整个暑假的鱼。“……我已经决定用泡头咒了。”我连忙把它撤远,苦着脸连连摇摇头。 “你依旧可以使用泡头咒。服用它之后不会被格林迪洛阻碍,从而更快结束比赛。”斯内普耐心地劝说着。 “……因为它会让我闻起来像它们的同类吗?” “不,它只是……抱歉,调味剂会影响它的药效。” 斯内普轻轻垂下眼睫,这让我不由得有些动摇了。接着,他又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雪宝,试探着递到我面前,“……好吗?” 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柠檬雪宝的功劳。药丸被我闭着眼直接丢进嘴里,我尽可能不让它接触到口腔中更多的面积,但仅仅那一瞬间的味觉便让我想要将昨晚从礼堂打包的蛋糕全都吐出来。 剥掉包装纸的柠檬雪宝被及时送到我嘴边,我在眩晕中甚至一口咬上了斯内普的食指。浓郁的酸甜果香冲淡了之前的不适,我睁开眼,哀怨地看向这位神情愉悦的魔药大师。 “……感谢您没有采用之前喂我药丸的方式,先生。” “小姐,今后我会尝试更甜蜜的方式——这次是例外。” 穿过草坪时,柠檬雪宝已经被我暴力地缩小了一圈。出于好奇,我将剩余的部分抵在口腔一侧,含含糊糊地问道,“在制作过程中,您会试药吗?” “自然。”身侧的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改良了14种配方,这是最‘美味’的一版。” 我震惊地转过头,望向他的眼神中又增添了几重敬畏。 在湖边铺着金色桌布的裁判席旁,我一眼便看到了脸色最为难看的巴蒂·克劳奇,他整日行踪不定,上一次露面还是在圣诞舞会前的晚宴上,那时出于对节日氛围的尊重他还能勉强挤出了几丝微笑呢。平日里代替克劳奇处理各种琐事的是他的得力干将、作为“韦斯莱家唯一的骄傲”(罗恩阴阳怪气地评价道)的珀西·韦斯莱,如果不是那头标志性红发和显眼的雀斑,他的官僚主义作风有时真让我怀疑当初负责抱出新生儿的护士走入了错误的产房。 邓布利多和往常一样对我和蔼地笑着,马克西姆夫人正用眼神鼓励紧张得微微颤抖的德拉库尔,卡卡洛夫似乎并不在意克鲁姆是否做好准备,他独自坐在长桌的最右边,看上去恍惚又不安。 “好了勇士们,按一字排开。”巴格曼先生来到我们中间,热心地接过了德拉库尔脱下的外套。克鲁姆身上已经没什么可以脱的了,他只穿着一条基本不具备任何御寒作用的泳裤,却能在寒风中屹立不倒,这让我钦佩地多看了两眼。 “他的身材的确不错,是吧?”走近我的巴格曼先生打趣道,“需要帮忙吗?” “没您好,先生。”我语气真诚地奉承着,从口袋中掏出魔杖轻点长袍的下摆,瞬间它便收紧成了一件合体的潜水服。 “哈哈——很棒的变形术,但最好还是保存些体力!” 在巴格曼先生走回裁判桌宣读比赛规则时,我忍不住在斯莱特林观众席搜寻黛西和德拉科的身影。果不其然,他俩面面相觑后齐刷刷地瞪着我,我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还被邓布利多蒙在鼓里呢。 刺耳的哨声几乎要将湖面激起波纹。我踢掉鞋子,潮湿泥土的触感让我想起某段不太欢乐的回忆(但它有着相当美妙的结局)。另外两位勇士可没有在这种场合下追忆往昔的闲情逸致,克鲁姆飞快地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像是从切尔诺贝利打捞上来的半成品鲨鱼,引得看台上发出一阵阵惊呼。德拉库尔在给自己施了泡头咒后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前去拯救她梦乡中的小妹妹了,她甚至都还没热身呢。 我耐心地做完了一整套拉伸,才在泡头咒的作用下钻进湖水里。透明的大气泡储存着对一小时的规定时间来说绰绰有余的氧气,只是偶尔需要我用手去拨开黏在表面的水草。下潜了许久,我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竟完全感觉不到湖水的凉意,它反倒像浴缸中的温水般令我舒适放松——这一定也是那颗“十四分之一”小药丸的功劳。好吧,我原谅它糟糕的口味了。 越往深处,周围的一切就越朦胧灰暗,能见度极低的湖底生活着的水生物样貌都很……潦草,当骤然与一只巨乌贼四目相对时(基于我们眼睛大小的悬殊,“四目相对”似乎并不准确),我在惊吓之余竟觉得它相当地眉清目秀。 第230章 “嘿,上午好。”我点点头跟它打了个招呼。 声音穿透了气泡,巨乌贼晃动身子做着回应。实际上它比它看上去要和善得多,在加上作为斯莱特林学生近水楼台的优越性,我们几乎算得上是朋友了。 “请问我该往哪儿游呢?”漫无目的地前进显然不是最优解,我决定悄悄寻求场外协助——无所谓,作弊才是三强争霸赛的真谛。“我是说,人鱼们在哪儿?” 这只巨乌贼在霍格沃兹待了数不清的年头,有传言说它就是退休了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认为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它又晃了晃,努力把自己的身子水平调转过来,接着,它用它那两条最长的腕足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哦——谢谢您,祝您今天开心!” 我按照指示继续慢悠悠地游了将近二十分钟,早餐的蛋糕所带来的能量几乎被消耗殆尽了,早知道就该把剩下的那盒罪恶的黄油饼干也一并吃掉。不时有一些闪着光的小鱼或水母与我擦身而过,它们看上去很具有吸引力,但我并没有伸手逗弄的打算,在自然界里一切过于耀眼的美丽都是致命的,万幸它们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图。 在这趟悠闲的潜水体验中,格林迪洛真的没有赶来捣乱,大概它们灵敏异常的嗅觉能分辨到我所服用的“十四分之一”并产生了抵触——等等……我怀疑地往气泡里哈了一口气,闻到的只有清新的柠檬味而已,还好还好。 渐渐的,湖水变得浑浊不堪,我不得不将手腕举到气泡跟前才能看清表盘上的显示。但这一举动似乎没什么必要,因为很快前方便传来了缥缈的歌声,如同考试交卷前十五分钟监考教授做出的善意的提醒: “……别再拖延,时间已过去一半…… ……以免你的所寻之物在此腐烂……” 烂就烂,反正那也不是我的宝贝。我卑劣且暴躁地想着。 人鱼的群落看上去远不如麻瓜影视作品里虚构的水底村庄。显然,他们居住地的水质并不达标,建筑物也都十分粗糙,漆黑的窗子简直和猪头酒吧有的一拼。当我循着歌声从两排石头小屋中穿过时,人鱼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好奇地观察着我这名“不速之客”,我能感受到他们并无敌意。 终于,我抵达了本次湖底之旅的目的地。远远望去那只巨大的人鱼雕像尾巴上还笔直地捆着三个人——我竟然还是第一个到!在一路的拖延之后!克鲁姆和德拉库尔究竟在干嘛?他们该不会也有几个反押了赌局的狐朋狗友吧? 在人鱼守卫们严肃的注目礼下,我硬着头皮游了过去。“上午好。”我对着最前面的那个佩戴着最多贝壳和鲨鱼牙齿的守卫说。 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先打招呼而不去急着解救人质。“……上午好。”大概过了几秒钟,他才用生锈般沙哑的声音说。 我这才游过他们,近距离观察后面那三个睡得正香的“幸运儿”:银发小美人儿,很明显是另一个德拉库尔;有点眼熟的高年级女生,仔细瞧瞧应该是克鲁姆在圣诞舞会上的舞伴;纳威·隆巴顿…… …… 我没忍住在气泡内剧烈地咳了起来,人鱼守卫们纷纷转过头看向我,刚才那位长官甚至上前犹豫地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如果不是在水底,我大概需要一杯水)。 “长官,呃,这是我的人质,对吧?”我指着纳威,不确定地问。 我很清楚地看到人鱼守卫长挂着绿色胡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带一人上去,哪个都行。” 我再一次望向沉睡的三人。小德拉库尔是最轻的,说不定我可以选择带她上去,前提是她姐姐不会出现。中间的漂亮女士就留给她的王子克鲁姆,至于纳威……其实不捞他也没关系吧?他在这里也并不会真的丧命……抱歉亲爱的,我对你没意见,只是你最近吃得有些多…… 当然这只是在开玩笑,我才不会把可怜的纳威孤零零地留在水底。因为做过我的舞伴就被选中当勇士的人质,这对他来说已经够倒霉的了,他很可能在前往校长室时还惴惴不安地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真搞不懂为何被身为傲罗的父母亲自养大的他还会是这种性格,或许这也是一种负负得正? “……你不救人吗?”人鱼守卫长大概怀疑我被湖底的水压挤坏了脑子,“……带一个人上去,你就赢了。” “唔,谢谢,但我暂时没力气了。”我撒了个谎,扶着人鱼雕像坐在纳威身边,暗自催促着顶着个鲨鱼脑袋的克鲁姆。 又过了接近十分钟(我无聊地跟周围的守卫们聊起了天,有一只年轻的人鱼说他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见过我——瞧,这就是人脉),上方总算传来了动静。头重脚轻的克鲁姆直直地冲了过来,他艰难地侧着脑袋分辨哪一个是他应该带走的人质,看上去他对那个女生并不上心。在看到我时,他惊讶地停住了(奇怪,我竟然能从鲨鱼的表情中看出“惊讶”)。 “嘿,这个。”我指了指中间的女生,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折叠小刀,“给。” 克鲁姆接过小刀笨拙地切着绳索,我无奈地起身帮忙,免得他失手把那个可怜的女生捅伤。很快这条绳索便散开了,克鲁姆单手拎着女生的后领,把小刀还给了我。 “噗噜噗噜。”他张大血盆大口,发出一串气泡。 这种情况下我不禁再次想起斯内普精心配制的“十四分之一”,感谢它能让我在使用泡头咒的情况下还能正常使用人类语言。“不客气,上去吧。”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意外的是,克鲁姆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指了指纳威,又指了指我,最后指了指头顶遥远的水面,“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哦,我这就走。”我笑了笑。 克鲁姆用他那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鱼眼望了我一眼,才拖着那个女生向湖面游去。等他的身体缩小到药丸大小后,我握住小刀转身面向剩下的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纳威的绳索捆得极其复杂,我把他放下来之后,他便随着水波东倒西歪来回摇晃,好像一松手就会远远地漂走似的。出于无奈,我把他的领带扯出来,将他的手腕和我的系在一起,还用魔杖加固了它的紧度。 还有最后十五分钟,德拉库尔大概率并不会出现了。此刻她应该正在湖边痛哭着要重新下水救回妹妹,但按照规定她无法这么做。弗雷德和乔治的嘴角绝对翘得比北塔楼还要高,受到严重打击的罗恩可能正在被庞弗雷夫人紧急抢救,黛西和德拉科会为我没能拿到第一名而感到遗憾,教师席上的斯内普会担心为何我迟迟不出现……哦,不,我不该让他再为我担心了。 “我能把她也带上去吗?”我指着小德拉库尔,问。 “不能。”人鱼守卫长摇了摇头,“你只能带一个。” 小德拉库尔乖巧地靠在石柱上,银白色的头发像水草般在水中来回飘荡,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求您了,先生,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我把小刀放回腰间,右手悄悄地握上了魔杖,“您不用在意规则,没来的勇士一定是最后一名……” 人鱼守卫长的表情慢慢地变了,比起说他是在为我的恳求感到动摇,更像是在努力地辨别着什么。其他人鱼守卫也停止了尾巴的自然摆动,下一秒,人鱼守卫长用刺耳的人鱼语大喊了几句话,广场边所有围观的人鱼都紧张地钻回了小屋,并关严了黑漆漆的门窗。 第231章 “怎么了?诶,请等一下——” 拿着锋利长矛的守卫们不顾我的询问全都快速游往了一个方向,尾巴带出的强烈水波险些又把纳威冲走,此刻他们应该有着比看管人质更为紧急的任务。短暂的权衡后,我没有追上去,而是抓紧解开了小德拉库尔身上的绳子,并将她和纳威的手臂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好的,现在只需要在十分钟左右升上水面……等等…… 我转过身,在浑浊不清的水中,前方似乎涌来了一团模糊的黑影。不同于来时遇到的大块木头或巨乌贼,这团黑影更像是单独个体们的成群结队,且移动更加迅速灵活。还未等我辨认出它的形态,下一秒,黑影便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只在周围留下一道道细长的波纹。 长期训练出的警觉并没有随着眼前的假象降低。突然,一股力量拉扯上了我右手中的魔杖—— 沸腾的水柱即刻从魔杖顶端喷出,直直地射向了隐匿在幽暗中的抢劫犯。拉扯魔杖的力量消失了,被咒语击中的表面短暂地发出了焦红的亮光,方才缠住魔杖的是一条蓝黄相间的条纹带子。 ……见鬼,当然不是条纹带子!这他妈是条蛇! 第103章 不像演的 ◎人生如戏是吧◎ “这些是什么?连环画?” “等等,那是我的笔记……好吧,有着条纹的那条是扁尾海蛇,带斑点的是沼地蝰蛇。看来我的绘画水平不怎么样,是吧?” “沼地蝰蛇?哈,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柯南道尔爵士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其中有一篇短小但有趣的密室犯罪,叫做‘斑点带子案’,福尔摩斯在里面真可谓是智勇双全……” “——我会去看的,在你学会了守护神咒之后。现在,我们可以继续练习了吗,薇尔莉特?” “……哦,好的,卢平教授。” 此时此刻,我简直想冲到两年前的自己面前质问她为什么不仔细看看那幅条纹卡通画下方足足半页的注解,导致现在的我除了名称之外对这种致命的毒蛇几乎一窍不通(甚至可能连名称都没记准,当时我的注意力全被福尔摩斯给吸引了)。但无论如何,“与两个睡眠中的人质一起等死”和“祈祷福尔摩斯和华生赶来救援”都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在它的同类们扑上来之前,我必须做点什么—— “呼神护卫!”于是,我顺势念出了脑海中出现的第一条咒语。 耀眼的银色光芒霎时从湖底升起,照亮了几乎整个广场的悬浮着泥沙的浑浊水域。海蛇早已在千百万年的演变中适应了水底的视觉,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极大地降低了他们的反应速度。我克制住闭眼的冲动趁机观察周围,发现它们足有数十条之多,逐一击破好像不太现实。 ——等一下,说不定它们只是碰巧路过呢?那条眼神不太好的海蛇只是碰巧把我的魔杖当成了碍事的小木棍,而我又只是碰巧挡在了它们族群迁徙的必经之路上……哦,这些都不重要,在我射出那条抽离咒之后,战争就被彻底地打响了。 海蛇们很快便从强光的刺激中缓了过来,它们焦躁不安地在周围滑行着,仿佛在等待首领的发号施令。来不及多想,我立刻追加了一道守护神咒,银白色的鸟儿以刻意放缓的速度慢腾腾地飞向远处,像夜间出海时从渔船上投往水面的探照灯。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擂鼓般的心跳几乎要穿破自己的胸腔,大气泡内原本充盈的氧气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够用了。小德拉库尔瘦弱的胳膊被我紧紧地抓在手里,但愿这种意料之外的疼痛不会冲破她身上的沉睡咒语。梦中的纳威大概也感知到了局面的危急,他终于配合地不再东摇西晃,而是和我一起静默地等待这项试探的结果。 滴答,滴答,手表的秒针缓慢地转着…… ——好极了!在趋光性的考验下,它们没有过多犹豫,一个接一个地调转了方向去追逐那丝逐渐远去的光芒。只有三五条最为粗壮的家伙抵御住了本性的诱惑,依旧死死地守在我周围,其中就包括最开始被我击中的那条。 “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摆出了自己所能显示的最真挚无害的表情,手中的魔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求求你们,放我们离开,好吗?” 肉眼可见地,这几条海蛇暂停了尾巴的甩动——尤其是那条试图抢夺我魔杖的海蛇,它甚至愕然地后退了半英尺(奇怪,我竟然能从海蛇的表情中看出“愕然”)。 时至今日我总算意识到当年咬牙买下的“蛇佬腔翻译器”有多么物超所值。兴许还有部分附赠的“蛇类友好度”的作用,这些海蛇到现在甚至都没有一条选择主动进攻。或许它们本来就没有攻击性呢?我只是错误地以貌取…… ——该死的,它们冲过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扔着咒语,但红色的光线在水中的移速总是会比在陆地上慢半拍。与咒语擦肩而过后,这些海蛇的样貌看上去比刚刚更加凶猛了,它们威胁般龇着毒牙,灵活地攀上了我的小腿,冰冷滑腻的触感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也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用力蹬着双腿尝试将它们甩掉,可它们却越缠越紧,锋利的鳞片几乎要割破我的潜水衣。 让人沮丧又值得庆幸的是,似乎没有一条蛇在乎一旁的纳威和小德拉库尔,我是它们唯一的进攻目标。来自左手的两人份重量实在限制了我的行动,我咬咬牙,在反击的间隙决绝地切断了纳威的领带(如果我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希望他不要找我索赔)。 “啪”,一条试图撕咬我脚踝的海蛇被石化咒命中了,它滑稽地绷直了身子,没有和纳威他们一样随着水流漂远,而是急速坠入了湖底的黑泥里。我大受鼓舞,准备一鼓作气击退其他几条,这时,一直旁观着的那条海蛇也游了过来。 它避开了我丢出的咒语,并依仗速度的优势闪身绕到了我的身后。我顾不得回头,抓起左臂上攀附着的另一条海蛇想把它扔向一边,而它却扭转身子用尖利的毒牙咬上了我的手腕——感受到刺痛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余光中的纳威和小德拉库尔正朝我来时的方向缓慢漂流着,就像在寒风细雨中摇摇欲坠的风筝。他们会这样一路升到水面上吗?似乎不太可能,就像被迫和罗恩一起完成小组作业的赫敏一样,可怜的小德拉库尔被纳威的体重狠狠地拖累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像被施了石化咒的海蛇一样沉入湖底,直至保持沉睡状态的咒语失效…… 来自手腕的麻痹让整个右手都没了抓握的力气,魔杖再一次被那条蓝黄相间的尾巴勾住,紧接着它便滑出了我的掌心。下方的两条海蛇用身体当做绳索捆住了我的双腿,这令我难以在水中做到顺利地转身,这时我才意识到最先被击中的那条海蛇正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剩下那些喽啰需要做的只是限制我的行动而已。如果这场袭击的目的是夺走我的魔杖,那它们已经成功了—— “咒立停。”属于我自己的白蜡木旧魔杖抵上我连接着气泡的后颈,我听见身后一个如幽灵般的声音低声说。 我绝望地看着气泡在我眼前炸开。悬浮着泥沙的浊液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我甚至还未来得及吸入最后一口空气。一些冰冷的湖水呛入鼻腔,肺部因强迫闭气而痛得厉害,此刻的我已经无暇思考刚刚那声人类的语言究竟是不是神经毒素所导致的幻觉了。 第232章 冷静,冷静,挣扎只会让身体消耗更多的氧气……我努力紧闭着双唇,耳膜在这种压力下几乎要被完全撑破。很快肺里残存的氧气也告了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却在逐渐飘离我的脑袋。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像特里劳妮的预言一样?该死的,这次的预言竟然实现了! 会有转折吗,那个没有被成功窥探到的细小的转折?快点想想,能扭转局面的转折究竟会是什么?在意识完全飘散之前……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又或者,我早该放弃了? 赌一把吧,赌这颗出自最严谨的魔药大师之手的经历了十四个版本改良的药丸还藏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其他惊喜,反正也没什么可输的了……哦,我赌赢了! 痛快地吸进一大口甘甜的湖水后,我学着人鱼摆尾的样子依靠扭动双腿转过身来,正面对上了一双透着阴险和残忍的蓝眼睛,那显然是属于人类的眼睛。看样子我之前没有因神经毒素产生幻觉——还是说眼前的画面依旧是幻觉?等等,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对方尚未从欣赏我垂死惨状的愉悦中缓过神,这也给了我夺回魔杖的好机会。我用那只还有知觉的左手抓住魔杖杖身拼命一扯,但我还是低估了成年男性的力气。他冷笑一声,反过来将我按在了捆绑人质的石尾上,我一侧的肋骨似乎被坚硬的岩石撞断了(嘶——这不是幻觉)。 “你不是艾恩斯,”他像毒蛇吐信一样抽搐地舔着嘴唇,细密的气泡从他嘴边不断冒出来,“你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强忍着身侧的剧痛与他对视,仍旧没有放松左手紧攥着的魔杖,那是我唯一的机会了。面前的男人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凌乱的淡黄色头发和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和疯子无异,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同样也佐证了这一点,“那么,我是该把错误的猎物交给他处置,还是应该自己将你折磨致死呢?” ……你刚才就已经做好选择了,不是吗?我恶狠狠地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捆住我双腿的海蛇早已仓皇逃往了远处,它们很可能只是被小巴蒂·克劳奇通过魔法手段胁迫着成为造势的帮凶,现在主犯已经不再需要它们了——是的,除了小巴蒂·克劳奇,我想不到眼前的中年人还能是谁。他和他父亲共享着姓名、瞳色和五官轮廓,但现在他们却一个在阳光灿烂的裁判席维护公平正义,一个在阴森幽暗的湖底计划杀人勾当。难怪今天克劳奇的脸色格外难看,他大概在早些时候就已收到小克劳奇逃离了看管的消息。即便如此也还是要来霍格沃兹监督比赛吗?可真够敬业的……还是说,他猜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来破坏三强争霸赛? “巴蒂·克劳奇。”我故作冷静地念出了他的名字,但却只吐出了一串细小的气泡。好吧,“十四分之一”也不是万能的…… “真可惜,我还想听听你悦耳的求饶声呢。”小巴蒂·克劳奇抑扬顿挫地说着影视剧中反派的常用台词,握住魔杖的右手微微一转,杖尖从下而上抵住了我的下巴,“或者,观赏你痛苦的表情就已经足够了,对吗?” 从小巴蒂·克劳奇弯起的嘴唇中吐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单词,我浑身的血液都像在血管中凝固成了冰。在足以穿破整个湖水的邪恶绿光中,我和之前每一次接近死亡时一样,开始回忆起了短暂的人生中没有完成的遗憾。 遗憾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遗憾。 我轻笑着叹了口气,在光芒淡去后又重新看清了小巴蒂·克劳奇写满错愕的脸——于是他的错愕也分散到了我的脸上。如果我对钻心咒的理解无误,如果小巴蒂·克劳奇还是我印象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食死徒老手,我现在应该痛苦得快要发疯了才对…… “噗”——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连同白色的烟雾从我们之中冒了出来,是我的魔杖。“相当忠诚。”我记得斯内普曾这样评价过它。 尴尬又诡异的面面相觑并没有持续很久。突然,我福至心灵,看向那根被双方同时握住的魔杖,默念了之前在李·乔丹和穆迪身上做过实验的悄无声息的恶作剧咒语。虽然这次不是液体,但你总该给自己的主人一些特权吧,忠诚的小家伙? 掌心的空隙被撑大了一些,好极了—— 重夺魔杖控制权的我想也不想地扔出了穆迪教过我的全部无声咒语,甚至包括“瓶盖飞走”,从字面意思不难看出它仅能用来打开那些密封性很好的威士忌。小巴蒂·克劳奇在震惊、困惑和不甘中选择了再一次变形,骤然缩小体型的他变得很难瞄准,但我确信至少有一条咒语命中了他。 “别跑啊,你这个混蛋!”冲着他消失的方向,我气势汹汹地吐着泡泡。 快走,快走,千万别再回来了……在装腔作势的假象下,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整条右臂了,断掉的那根肋骨似乎也已经戳到了我的内脏。 我得离开这里,尽快……比赛结束了吗?哦,已经一小时十分钟了。如果我还有力气游出水面,说不定能从裁判们那里获得一些人道主义的同情分……等会儿,纳威和小德拉库尔漂到哪里去了? 游起来……赶紧游啊,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寻找他们……被毒液所辐射的双腿变得比坠了两大颗鬼飞球还要沉,我焦急地用拳头捶向它们试图驱散麻痹感,可这好像只会让我所剩不多的体力雪上加霜……糟糕,还扯到受伤的肋骨了…… 梅林啊,怎么又有一团来势汹汹的黑影向我靠近?!拜托,我情愿它是我产生的幻觉—— ……巨乌贼先生? 作为整个湖底的颜值高地,巨乌贼正用它最快的速度游到我身边,原先为我指明方向的两条长腕像宠物牵引绳般牢固地吸附着纳威和小德拉库尔,他们的身上一定会留下几排整齐滑稽的红色吸痕。由于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语,我便只用尽力气抱住了它滑溜溜黏糊糊的身体——呃,这触感真够怪的…… “带我们上去,好吗?”在他硕大的眼睛跟前,我奋力地用左臂指了指头顶的湖面。 承担“监考”和“扮演反派”职责的人鱼不能在勇士的比赛过程中提供帮助,但没人规定其他生物也不可以这么做。说到这个,那群人鱼守卫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但愿绊住他们的是比毒蛇少一些危险性的生物。 基于我的隐晦的抗拒,巨乌贼没有像对待纳威和小德拉库尔那样使用吸盘的力量,它用一根较细的腕足松松地缠在我身上,我得手脚并用地扒着它才能不再前进过程中被甩下去(好吧,其实吸盘也没那么糟糕)。 接近正午的太阳慷慨地向下散播着自己的光和热,湖水的颜色随着巨乌贼的上升而越来越淡。我感觉四肢都没了任何力气,魔杖被我颤抖着插回了腰间,浑身上下只有身侧的疼痛在提醒我自己还拥有着知觉。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离开水底?虽然在药效的作用下我能像其他水下生物一样汲取水里的氧气,但我还是更向往阳光下温暖的正常空气,夹杂着岸边被打湿了的尘土和晒过的青草的气味……哦,我好像真的闻到了…… 看台上爆发的叫嚷声将我从迷蒙中惊醒,我睁开眼,邓布利多伸出的手已经托起了我一侧的胳膊。而比石块还要坚硬和麻木的右手也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是斯内普,他为什么不在教职工观赛席上? 第233章 我抬起头,在湿漉漉的凌乱发丝下看向斯内普,可他只是低头看着我手背上的咬痕,接着,他的眉间皱得更紧了。 “请给我一条毯子,庞弗雷夫人。”邓布利多转身高声说。庞弗雷夫人小跑着来到岸边,想要靠近却被巴格曼先生拦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包括巴格曼先生在内,除邓布利多之外的几个裁判神情都非常严肃。邓布利多脸上带着的仍是在我出发之前的那种淡淡的微笑,斯内普的担忧只显露的一瞬,很快他便控制自己换回了平日里疏离的伪装。 一脸茫然的纳威被直接丢在了岸边(显然,他的体重令巨乌贼也感觉到了吃力),小德拉库尔被轻轻地放在了一旁。刚刚醒来的她脸色惨白,看上去被巨乌贼的样貌吓坏了,在她的姐姐挣脱了马克西姆夫人扑过来搂住她之后,巨乌贼朝我的方向轻轻摆动着自己的触腕,随即重新潜回了水里。 我披上了毯子,其余裁判也全都聚集了过来,比起在干燥的裁判席他们好像更想在水边将一切问题讨论清楚。我浑身发软,毯子的重量对我来说都像是千钧的负担,邓布利多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他主动向前一步,握住了我在毯子下面还有着知觉的左手(有知觉,但不多)。 “薇尔莉特,听好……”他看向我,半月镜片在太阳下反着淡金色的光,语气温和且慈祥,“我们所有裁判都需要知道,你在那条加强版荧光咒之后的两分钟左右又放出了什么咒语——还有,为什么要放出它?” 加强版荧光咒——我不记得我在水底使用过荧光咒,我最先使用的咒语应该是……哦,我知道了。 “不必在这种时候还用言语美化她的所作所为吧,邓布利多?”卡卡洛夫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我记得在贵校,黑魔咒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对吧?” 巴格曼先生充满防备地看着我,和赛前那副热情亲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准确地说,是不可饶恕咒……一般的黑魔咒可不会发出那种邪恶的光,那种邪恶的痕迹……” “你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小东西……哈哈,被关进阿兹卡班……”卡卡洛夫兴奋地补充道,他的笑声像一只被拎起翅膀的鸭子。 马克西姆夫人没有说话,她警惕地把德拉库尔姐妹紧紧护在自己高大的身体后面,就跟我随时可能抽出魔杖场景重现似的——她的担心完全多余,首先,我没有抽出魔杖的力气,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支撑着我的身体,我已经栽在潮湿的泥地里了。其次,我没有使用不可饶恕咒,真正的施咒者早已逍遥法外,目前我们仅能暂且扣押他的亲老爹——虽然他的亲老爹看起来更想扣押我。 巴蒂·克劳奇用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灰白胡须下的嘴唇缓慢又富有压迫感地一张一合,声音比海蛇的鳞片还要冰冷,“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告诉我们,你在湖底遇到了什么?” 您的好大儿,我在心里飞快地回答道。 看台上的师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无法听清我们的谈话内容,但从此刻这场异常的局面和十分钟前那股异常的绿光都不难猜出我惹上了大麻烦。我头昏脑涨,四肢无力,肋骨痛得快要爆炸,在这种情况下的神智就如同断了线的氢气球一样越飘越高,越飘越远……于是,我也像失去了气球的小孩子一样失去了对情绪的管控——又或者说,酝酿好了适合表演的情绪—— “蛇,很多毒蛇……”我颤抖地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它们突然出现并围攻我,我……” 我当然不可能会主动给小巴蒂·克劳奇打掩护,我只是觉得现在绝对不是将真相公之于众的适当场合(在收到了邓布利多的暗示之后)。他的家属还在呢,而且大概率没几个人会信我,瞧,就连毒蛇的说法都会让他们将信将疑。作为辅助证词的证据,我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声音在啜泣中含糊不清。 “我被咬了,我不想死在水里……” 庞弗雷夫人总算挤了过来,她试图塞给我一瓶药水,但我没力气接过它,最终它被交到了斯内普手里。“啊,梅林!”她瞥见我手背上的伤口,惊叫道,“你被蛇咬了!得赶快消毒,先生们——” 她未能成功将我带走,在问清楚所有问题之前,我只能拖着这具<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般的身体站在水边吹冷风——我简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和手上发黑的咬痕换回了巴格曼先生和马克西姆夫人的恻隐之心,但却没能打动铁石心肠的克劳奇和卡卡洛夫。卡卡洛夫伸出手想要确认那片蔓延开的黑青是否是伪装的把戏,斯内普冷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只得又愤愤地将手抽了回去。 这时水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大家纷纷警觉地转过身,巴格曼先生甚至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不一会儿,一些绿色头发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了水面,是人鱼们。 邓布利多蹲下身子和面色凝重的人鱼首领交谈了几句,失去支撑的我不得不转而求助与自己最近的斯内普。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我的右手,生怕微微用力就会把它捏碎——说真的,现在哪怕用海格的手工岩皮饼砸向它,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朋友们,厄苏拉夫人有话要说。”邓布利多起身,看向其他的裁判们。 这位凶狠的雌性人鱼从水中伸出手,将几条被捆在一起的海蛇尸体扔在了地上,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克劳奇的裤脚。“我们的族人被伏击了。”她声音嘶哑地说。 一切问题似乎都因此得到了很好的解释,没人会质疑这位刚刚经历过混战的人鱼首领发言的真伪性(毕竟她完全没有包庇我的理由,而且看上去相当不好惹)。人鱼们向邓布利多告别后便返回水底清扫战场,脸上毫无血色的克劳奇紧紧地抿着嘴唇,巴格曼先生和马克西姆夫人已经低声商议起了该为我打多少分,正当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时—— “所以,这就是她使用不可饶恕咒的理由吗?”卡卡洛夫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脸色惨白,笑容勉强又丑陋,“你用了什么咒,小东西?是钻心咒还是夺魂咒?”他故意把嗓音放的很大,看台前排的人群因这两个骇人的词语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这是黑魔王安排给你们的任务吗?一个除掉我的性命,一个搞臭我的名声?还真是分工明确啊! “哈,霍格沃兹的优等生,背地里竟也热衷于钻研黑魔法,”他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高声说道,“你们会放任这样优秀的‘人才’继续埋没在普通学生中吗?其他学生的家长会同意吗?他们知道了将会怎么样?对了,为什么不转到德姆斯特朗来呢?我会亲自教导你……”说着,他竟然真的向我伸出了手。 斯内普面色一冷,右手已经握住了魔杖杖柄,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用“快”来形容似乎不太准确。一根带着蜿蜒纹路的木拐杖狠狠地敲在了卡卡洛夫的胳膊上,这让他差点就叫出了声。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的徒弟!” 穆迪用响彻云霄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大吼着,他花白的发丝上坠着几滴汗珠,看得出从教师看台一路“跋山涉水”而来比打击黑巫师还要令他疲惫。“黑魔法?我也会教她!告诉你吧,我还真教过!” 第234章 ……不,穆迪教授,您真的不用为了我……别再说了……我想要出言阻止,但却实在张不开嘴唇。 他成功了,大家的关注重点全被这位“晚节不保”的退休傲罗吸引了去。“你懂什么?她是个天才,她什么都能学会!作为教授,我就是想试试看她能学到什么地步!你以为她很配合吗?黑魔咒?要知道她平时连昏迷咒都不忍心用!但是她怕我!” ……等等,您编得有点假了吧…… “你很在乎不可饶恕咒是吗,伊戈尔·卡卡洛夫?抬起头看着我!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强行教给她的——夺魂咒、钻心咒、还有死咒!我会拿毒蜘蛛做实验逼她观看,因为我就是个整日酗酒的老疯子!怎么样,你相信了吗?你满意了吗?现在你他妈的可以让她去接受治疗了吗?!” “哦,孩子们,穆迪教授有些醉了——” 在邓布利多和穆迪的男中音双重奏下,我终于两眼一黑,倒在了旁边的斯内普身上。比起项目得分我更担心穆迪,他绝对会因此被革职的。在那之后他还要再接受处罚吗? 他会不会被抓进阿兹卡班?还是说被送去阿卡姆?阿卡姆至少可以探视——哦,等等,这里没有阿卡姆……我大概也疯了。 【 作者有话说】 原作没提到的设定都是我瞎编的,不要杠我…… 第104章 春困厌厌 ◎肘,睡觉去◎ 在这场混乱的闹剧后,我逃避现实般直接睡到了三月份,但考虑到二月份的天数,实际上我并没有打破自己之前创下的昏迷记录(但愿今后也不要打破)。医疗翼空荡荡的,守在我床前的只有斯内普一人,仿佛早就知道我会在此刻转醒,他低垂着眼睫,递过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药水。 等等,这副场景有些熟悉……同样的病床,同样的水杯,同样的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的院长大人…… “不要,您喂我嘛。”于是,和四个月前一样,我望向他软绵绵地说道——和四个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是真的没力气。 斯内普微微一怔,沉默地坐在床边,用另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帮我撑起了身子。那杯温度适中的药水透着淡淡的苦味,但对于头脑昏沉的病人来说却能更好地提神。“还有吗?”望着空了的杯底,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抱歉。”他终于开口了。 “哦,没关系,热红茶也行。” “……” 斯内普破天荒地略过了我的诉求。不同于支撑着我后背的那只不敢发力的左臂,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玻璃杯,像是要把它捏碎。“抱歉,我是说,我没能让你第一时间接受治疗。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能站出来。”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就像在课堂上毫无感情地审判犯错的学生——他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现在是在审判他自己。“我没有带你离开,还放任卡卡洛夫对你出言不逊。如果不是穆迪……” “我想您比我更需要一杯热红茶。”理解了斯内普言语中的愧意后,我温和地打断了他。“如果您当时执意在众人面前带走我,只会让尚未解决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what happens in the lake,stays by the lake’,对吧?” 他不置可否,只是垂眸看向臂弯中的我。 “而且,在卡卡洛夫面前,没有人比穆迪更适合发疯了,他是卡卡洛夫的噩梦。”我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些,低笑着继续说,“您总不能真的和他打起来,但穆迪可以,他做出什么好像都不会令人意外……” 更重要的原因是斯内普的“立场”,他不应该在明面上站在卡卡洛夫的对立面,因为卡卡洛夫的‘另一个噩梦’——这句话我没能说出口,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表现出的通情达理总算令斯内普渐渐放松了那只紧绷的手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水杯置于一旁后将右手探进了被子里,隔着那层柔软舒适的睡衣轻轻触碰着我的身侧。“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这个固定带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气……” 令呼吸更加急促的交流还没来得及展开,一个醒目到难以忽略的老头便掀开帘子钻了进来。他一只手拎着茶壶,另一只手则稳当当地托着整套的茶具和茶盘,搞得就跟从本校校长一路降级成了端茶小弟似的。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想喝热红茶。”邓布利多毫无打断情侣交流的自知之明,乐呵呵地俯下身将茶香四溢的杯子递到我面前,“请慢用,小姐。” “您太客气了,亲爱的校长。”我不情不愿地从斯内普怀中坐直身子,接过那杯红茶小口小口地喝着。邓布利多同样给起身的斯内普强行塞了一杯热茶,瞧他那冲我挤眉弄眼的样子,我敢打赌他绝对听完了我们刚刚的所有谈话。 那只魔法茶壶在向最后一个杯子中注满红茶后便消失不见了。邓布利多捧着杯子站在床尾,神情自然得宛如要举办一场轻松悠闲的茶话会,但我却感受到一个强力的隔音咒正缓缓笼罩住病床周围的空间。直到我们三个人都被彻底包裹进这个隔绝一切窥探和窃听的透明罩子,邓布利多才开始搅拌杯中的茶水,茶匙和方糖碰撞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孩子,现在你可以讲述真实的版本了。”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我断断续续且逻辑混乱地回忆着整件事的全部经过:比赛当天我吃下了斯内普为我制作的具有包括缓解毒素扩散等一系列功能的小药丸(当然服药前做的事情与本次事件无关)……不,更早应该追溯到前一天的占卜课,特里劳妮说过的那个被我自负地无视了的不完整的预言(还有那句“for the greater goods”,但现在好像不是向邓布利多讨要题词的时机)…… “既然你第一个抵达了人鱼广场,为什么不在那时就带着纳威离开湖底呢?”邓布利多问出了一个颇为尖锐的问题。 ……因为,因为我在等待小巴蒂·克劳奇出现并把我杀死——怎么可能是这种原因啊! 邓布利多探寻的视线比缠在我身上的固定带还要令我难以呼吸,我大概永远也无法在他面前有所隐瞒了。“……乔治和弗雷德……韦斯莱。”我心虚地垂下了头,一五一十地供出了迫使自己打假赛的背后主谋。“他们把我的那部分钱也投了进去,我原本想着就算是第二也不至于在总分上拉开差距……” “不用担心,你的确在第二个项目上拿到了第二名。”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他看上去并不十分因此生气,“至于校内的违规赌局……身为校长我竟然没能及时处理,这是我的责任。” ……说到这个,您自己平日里参与的赌局也不少吧! 斯内普对我这种为了金钱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愚蠢行为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我谨慎地抬眼偷瞄着他的嘴角,从那抹勾起的残酷的冷笑不难看出,乔治和弗雷德接下来绝对要吃些苦头了。 我继续讲述着发生在湖中的事。从巨乌贼的指路开始到巨乌贼的救助结束,被浑浊的湖水掩盖的一切真相都在我的叙述中原原本本地铺展开来。“……在我被另外一条海蛇咬中之后,那条蓝黄相间的蛇夺走了我的魔杖,他解除了我的泡头咒……他是个巫师。” 第235章 恢复知觉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的一角,我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里的黑斑已经尽数消退了,只留下两颗未完全愈合的淡粉色的咬痕。 “阿尼马格斯。”谈及事件的重点,邓布利多的神色终于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见过他吗?或者说,认识他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答非所问般一条条地描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他的声音像蛇一样尖利嘶哑,头发是黄色,眼睛是蓝色,和阿尼马格斯形态时的配色一样……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面色苍白,体格瘦削,样貌还算工整,勉强称得上英俊……” 最终,在这样一大堆似乎无关紧要的铺垫后,我真诚地望着邓布利多鹰一般的眼睛,缓慢又小心地说,“……他长得非常像克劳奇先生。” 我无法直接说出小巴蒂·克劳奇的名字——我不应该认识他的,这个被亲生母亲偷梁换柱逃脱法律制裁的罪犯在过去数年一直被监禁家中,缺乏阳光照射和户外活动导致了他不健康的面色和体型,这也意味着我和他不可能有着任何见面或了解彼此的机会——不,我甚至不应该知道这个人依然存在。 令我如释重负的是,这个回答并没有引发我和邓布利多之间的又一次信任危机。他微微睁大了双眼以示意外,接着和斯内普交换了同样讶异且凝重的眼神,才又悠悠地看向我。 “嗯,如果是巴蒂,还真完全说得通……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的视线因这句提问而下移到邓布利多悬着眼镜的歪了的鼻梁上。“……‘你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听上去像余毒未清般僵硬,且远没有之前描述小巴蒂·克劳奇外形时那么底气十足。但比起在斯内普面前转述那句“你不是艾恩斯”,我宁愿自己在湖底被毒蛇们直接咬死。 “唔,他应该是通过你放出的守护神……”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好心地没有说出后半句。病床旁因此陷入了安静,我刻意逃避着身侧投来的灼热视线,心情变得比手中攥着的被单还要拧巴。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斯内普面向我坐回床边,迎着窗外的日光,他的眼神中只有对我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庆幸,以及纯粹到更胜于初春日光的绵长爱意。在他的注视下,我终于放弃了对被单的蹂躏,翻过来轻轻握上了他的手。 “那么,他有没有发觉你认出了他?我是说,发觉你觉得他很像克劳奇先生?” 邓布利多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继续问起当日的细节,这让分神的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尝试着想要抽出手来,但偏执的斯内普并不想让我如愿以偿。 “……呃,大概是没有的,在那之后我没能说出话来。”我越过斯内普,尴尬地看向他。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再一次点了点头。“那便对了,如果你表现出了对他的身份的猜测,以他多疑的个性,或许会将你抓去黑魔王面前……这应该也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我已经数不清那颗“十四分之一”究竟救过我多少回了。为了报答它,我只能对它的制作者以身相许——嗯,听起来很合理。 在这之后邓布利多又锲而不舍地询问了其他一些细节(谈及那根忠诚的魔杖时,邓布利多忍不住欢快地鼓掌叫好,而斯内普则紧张得简直要把我的手掌握碎),谈话的最后,我忐忑地问起了穆迪现在的情况(或许我早就该问了,但半小时前的斯内普实在需要我投入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他们没有处罚他吧?他还能继续执教吗?” “哦,薇尔莉特,阿拉斯托若是听到你如此关心他,一定会十分感动的。”邓布利多微笑着说,“看在过往功绩的份儿上,他没有承担正式的处罚,只是在与福吉的会面中收到了口头的警告,但遗憾的是恐怕他没法再担任教授一职了。” “……” “不过他依然会留在霍格沃兹……唉呀,你突然高涨的情绪会让我对他心生嫉妒的。”他像个孩子般俏皮地眨了眨眼,“尽管不能继续教书育人,但他可以担任三强争霸赛其间校内的特别安保——作为校长,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太好了!穆迪没有进阿兹卡班,更没有进阿卡姆!我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恨不得把所有甜言蜜语都送给这位狡黠的老头,“太谢谢您了,亲爱的校长!如果不是卧病在床,我简直想冲过去给您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客气,我的孩子。”邓布利多愉悦地笑着,挥手撤去隔音咒的同时顺便收走了茶具。“我该回去了,请把那份大大的拥抱赠送给‘更需要它的人’。”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茶杯,像是在提醒我自己指的是谁。 “好的,再见。”我红着脸小声说。 帘子被重新拉上,这张病床又变回了独属于两个人的私密小空间。“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见斯内普因邓布利多留下的玩笑神色稍霁,我试探着小声问。 可他只是幽幽地盯着我,掌中的力道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就像打算将我永远地捆在自己的身边似的。好吧,他还在担心呢。 于是,我假模假样地按住肋骨的位置,苦着脸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浮夸的演技可以称得上是我演艺生涯最大的败笔,换做其他任何人这么做都会被斯内普在不使用摄神取念的情况下一眼识破,而他却真的被我唬住了——这大概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色令智昏吧。 “还是疼吗?我现在就去……” “您哪儿也不许去。”我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一下子扑进了他因焦急而前倾的怀里,“我说过啦,这个固定带勒得我喘不上气,您能不能行行好帮我把它解开?我够不到。” 一声无奈的轻叹后,斯内普妥协地把右手从我的上衣下摆里探了进去。还未等它沿着脊椎一路滑到裹着固定带的位置,他便像突然回神般猛地抽出了手,眼神中满是懊恼。 “……胡闹。” “怎么不可以?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看着他那只握紧的拳,我忍着笑明知故问,“还是说,您不想帮忙?您还真是冷漠啊……” 接下来,斯内普用炽烈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并不像我所批判的那么冷漠,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对在那条束胸般的固定带折磨下的身体伸出援手。很有原则嘛,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有原则的不只是斯内普,还有铁骨铮铮的阿拉斯托·穆迪。由于被福吉下了“禁止误人子弟”的命令,他不愿再传授我任何知识,哪怕是之前许诺要教我的“瓶盖合上”——更为恐怖的是,他甚至开始尝试戒酒了!这让我怀疑他是否在二月二十四号那天从看台上匆忙下来时不小心摔坏了脑子。 “我好得很!你之前不是整天劝我别喝了吗?怎么,我真戒了你还不高兴?”他将鱼钩重新甩回湖里,粗声粗气地说。 我震惊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的,昔日叱咤风云的傲罗、德高望重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如今却只能坐在湖边的小板凳上钓鱼,头上顶着的还是暑假时从我那里顺走的草帽(倒很符合他现在的气质)。如果不是为了帮我,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给二年级小鬼们讲述自己当年的英勇事迹,那些缺乏分辨能力的白痴学生和白痴家长也不会对他产生敌意…… 第236章 仿佛难得地心思细腻了一回,穆迪转动魔眼看向我,并换上了一副对他来说最为温和的语气,“你不用为我感到可惜——我早该退休了,不是吗?钓个鱼,养个花,没事去海格那逗逗小动物……而且还有工资拿!这不比教书要舒服得多?哈哈!” “……谢谢您。” “客气什么——对了,小家伙,帮我跑个腿吧。”他的视线没有离开沉静的湖面,伸出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空了的保温水壶。 我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眼睛。“……好的,您想喝什么?” “什么都行。”他头也不回地说,“去校长室,老蜜蜂那里的茶叶最贵。” “……” 至于那些赌场失意的同学,他们只是短暂地体验了几天心灵上的幻影移形——邓布利多将李·乔丹的违规校园小赌桌取缔了,第二个项目的押注资金全部原路返还。经此一事后,罗恩心有余悸地宣布戒赌,为了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他决定把仅剩的几枚纳特都交由赫敏保管(这何尝不是一种提前熟悉业务呢)。弗雷德和乔治在被麦格教授狠狠地批判一番后肉眼可见地蔫了许多,当晚我便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里面只有两行工工整整的“对不起”。看来他们认为我的差点丧命和自己有着脱不开的间接关系,而我也并不打算纠正这种想法。 我没有想到的是,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人因此情场失意—— “什么?你们分手了……等等,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当初让你学大脑封闭术可没指望你把它用在隐瞒这种事上!”听到了黛西和麦克米兰分手的消息,我的震惊程度堪比施咒哑火的小巴蒂·克劳奇,“先是喜欢卢平,然后是和麦克米兰恋爱又分手……下一次你该不会打算直接告诉我你要结婚了吧?!” “哦,别提了,他连卢平教授的小拇指都比不上。”黛西充满怨气地摆了摆手,“你知道他在比赛那天说了什么吗?‘她果然有成为黑巫师的倾向,就像那个死掉的艾恩斯一样’——相信我,我当时真希望自己也从穆迪那里学过钻心咒!” “冷静,冷静……”我赶忙搂住她顺了顺毛,心里思考着该用什么合理理由消除掉她对穆迪的错误偏见。而那个一贯冲动自负的厄尼·麦克米兰,一句话居然能同时攻击到自己喜欢的女生的死党和偶像……没什么好说的了,抬走吧。 因为穆迪的离职,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又一次被空了出来。在那位神秘的新教授上任之前,斯内普只能一人肩负两个职位,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几乎全部贡献给了学术,这不禁让我……有些苦恼。 “啊,薇尔莉特,阿拉斯托又让你来取茶叶啦?自己拿吧,还在老地方……” “新教授什么时候到?”我气势汹汹且气喘吁吁地把茶叶罐拍在了桌面上,“还有,我能把整罐都带走吗?整天爬这么高的楼梯真的会累出人命!” “新教授已经在路上了。”邓布利多从书本中抬起头,眼睛笑成了两道弧线,“还有,你恐怕得为我留点儿茶叶,不然新教授到来时我该拿什么招待他呢?” “拿蟑螂堆。”我赌气说着,还是只用小口袋兜起了泡一壶茶的分量。 离开校长室后,我慢吞吞地低头往楼下走去。中午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旋转着向下、似乎走不到尽头的楼梯又加重了困意。把茶叶交到穆迪手中之后,我说不定可以躺在草坪上睡一觉…… “薇尔莉特?” 迎面走上楼梯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我在晃神间差点撞在他身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着装风格,熟悉的手提箱…… “卢平教授!”我惊喜地叫道,“……您变帅了!” 原先那唯一能为他的样貌增添几分桀骜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他看上去温和得就像春日的暖风,特别是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谢谢你的评价……和你的圣诞礼物。”他盯着我,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有些感慨地端详着他,突然想起了邓布利多刚刚说过的话,“等等——您回来啦?!我是说,您是回来继续做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吗?” “你希望我回来吗?”卢平微笑着反问道。 “我当然希望!如果是您的话那真的太好了——” 庆贺的话还没说完,从楼梯下又传来了刻意放大的脚步声,提醒的同时也仿佛在表达不满。熟悉的西装,熟悉的丝绒手帕,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以为你在看到我之后会表现得更高兴。”雷古勒斯·布莱克只轻轻地瞥了卢平一眼,便继续眯着眼睛望向我,“还是说,你更希望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来做这个教授?” ……邓布利多为什么非得把和别人的会面时间全挤在一起啊?! “很遗憾,薇尔莉特,我这次只是顺路来研究那几条剧毒的海蛇。”卢平慢慢摇了摇头,“最近外面有些忙,我没法……” “或许并没有那么遗憾。”雷古勒斯·布莱克平静地打断了他,目光依旧只落在我的脸上,“得知我会成为你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对此你是不是该做出一些反应呢,小薇尔莉特?” “……我很高兴,真的。”我诚挚地说。 我听见了卢平无恶意的低笑声,而这也让雷古勒斯的眼神冷了几分。他突然凑近我,声音低得像是在耳语,也像在咄咄逼人,“不,你应该说……‘如果是您的话那真的太好了’。” “……如果是您的话那真的太好了。” “没有感情。” “……如果是您的话那真的太好啦!!” “哦?有多好?” 这句挑刺的反问并非来自雷古勒斯,更不是来自卢平——斯内普也从旋转楼梯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楼梯到底能藏多少人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卢平微微颔首后便把手中厚重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案丢给了雷古勒斯,“你的。” 接着,在另外两人的挑眉注视下,他握住我的手自然地走下了楼梯,仿佛省略了一句“宣示主权”般的“我的”。好吧,草坪午觉大概是泡汤了……但阔别已久的办公室午休似乎更好? 【 作者有话说】 正钓鱼的穆迪:我茶叶呢? 春天真的好困啊……感谢在2023-03-10 19:09:54~2023-03-14 17:2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一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call my name ◎“这呼唤胜过任何语言”◎ “躲着我是吧,哈?” “我,我没有……” “没有?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等等,不要……别过来——啊!!”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很难相信这种校园霸凌般的对话会发生在我和纳威·隆巴顿之间——在此特别感谢过去那个代入感很强的梦境,多亏了它我才得以把这种施暴者的威胁口吻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当然,我和纳威之间不存在任何矛盾,我也没有真的揪住他的新领带质问他为什么在晚餐时还要吃这么多高热量食品(虽然我很想这么做),我只是把他堵在了格兰芬多长桌边,顺便吃掉了桌上最后一个蓝莓布丁。至于那声尖叫—— 第237章 “纳威,我吃的是布丁,又不是你的胳膊。” “我知道,但是……你踩到我的脚了……” “……不好意思啊。” 圣诞舞会的痛苦□□记忆消退之后,纳威终于愁眉苦脸地说出了自己最近躲着我的原因,“我不想再被抓去做人质了,如果你继续主动找我说话……当然,我想和你做朋友,可是……” “就因为这个啊。”我把空了的布丁碗放回桌上,慈爱地拍了拍他圆嘟嘟的手背,“不用担心,第三个项目不会再设置人质了,他们总要搞些新颖的玩法,对吧?” 听到我轻描淡写地用“玩法”来形容致命的危机,纳威不赞成地抖了几抖。“呃,我相信你,薇尔莉特……”他结结巴巴地说,“……祝你顺利,在第三个项目上。” “也祝你顺利,在每节魔药课里。”我笑道。 如我所料,包括纳威在内的大部分霍格沃兹学生对于我曾显露过的“黑化倾向”已经屡见不鲜了(“我联合斯内普谋杀奇洛”这一传言至今仍有人深信不疑,麦克米兰就是其中之一)。那堆目前已被卢平带走的毒蛇尸体和我因中毒连续数日的昏迷令我的校友们纷纷认为,我当时施放不可饶恕咒是别无它法的、可以理解的、能够接受的——反正在堕落成下一个黑魔王之前,我会一直是他们友好的、幽默的、偶尔有些奇怪的同伴,说不定还能为霍格沃兹赢下这届三强争霸赛呢。 其他两个学校的学生对此抱有迥然不同的态度。几个德姆斯特朗想要瞒着他们的校长与我偷偷交流黑魔法,还有个男生傻傻地问我是不是真的会转学过去,全被我用纯粹的“正派魔咒”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布斯巴顿则对我避之不及,马克西姆夫人告诫他们要尽量远离德姆斯特朗们和我——这很难不被认为是一种侮辱。 所以,当芙蓉·德拉库尔突然在无人经过的走廊里叫住我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西斯特姆,谢谢你救了加布丽!”她飞快地说道,脸涨得通红。 “……哦,不客气。”我反应了几秒才想到加布丽是她妹妹的名字,便对她笑了笑。 “我知道我的感谢有些晚了……”德拉库尔惭愧地低下头,她的英语吐字比克鲁姆要标准一些,而且嗓音要悦耳得多,“我之前一直对你有偏见,但如果不是你把加布丽带出来,她会被那些毒蛇……” 她不再继续说下去,我也明白这种程度的道谢对于一向高傲的大小姐来说已经相当难得了。“举手之劳,互帮互助嘛。”我大度地摆摆手,“如果你实在想回报,就在下一个项目上对我放水吧。” 德拉库尔震惊地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这让我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我的幽默感。无法开口且更为过分的回报要求是,“你可以和克鲁姆一起退赛吗?因为下一个项目里有更恐怖的生命危险”——即使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吧?难搞哦。 我无法考证伏地魔当年是否真的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设下了诅咒,但从一年级到现在,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更新频率简直可以与蜂蜜公爵推出新品的速度相媲美了。雷古勒斯·布莱克上任后,关于穆迪的争议便平息了不少,学生和家长们似乎都对这位新教授的人选十分满意,特别是在前前任的那个不太着调的布莱克的衬托下——举个特别典型的例子,德拉科承认这是他的舅舅。 “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是吗?”我揶揄道。 “……那倒没有。”德拉科嘟囔一声后,眉飞色舞地继续称赞着,“听说他读书时还是个很棒的找球手!有机会我应该可以向他请教请教……” 可雷古勒斯本人并没有在课堂上或者球场上偏袒这位之前素未谋面的外甥(他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外甥)。作为斯莱特林的前辈,他甚至没有对斯莱特林表现出任何偏向,这让接连经历了莱姆斯·卢平、西里斯·布莱克和阿拉斯托·穆迪三位格兰芬多教授的斯莱特林学生们感到非常遗憾和泄气。在我也因为上课看漫画被扣掉五分并留堂后,大家终于震惊地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位新教授,平等地讨厌着所有人。 “他怎么比斯内普还冷血……”下课后黛西小声地抱怨道,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需要我帮你把书带回宿舍吗?” “好的,谢谢。”我叹了口气,从课桌下把那本《煤气灯下的哥谭》递了过去。这时,前方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先黛西一步抽走了那本漫画,我差点着急地叫出声来。 “没收。”雷古勒斯言简意赅地说。 为了不让自己包里的言情杂志也跟着全军覆没,黛西只好忍痛抛下我飞快地离开了。教室里只能听到漫画被翻阅的沙沙声响,我悲伤地盯着封面里蹲在烟囱上的蝙蝠侠,祈祷他到时候能驾驶着迷你的蝙蝠战车自己逃出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 “你还是那么爱看漫画。”他冷不丁抬起那双和西里斯有着八成相像的眼睛,“即便你已经……长大了。” “……因为它真的很好看。”我硬着头皮回答,心想如果是西里斯的话说不定我可以靠几颗吹宝泡泡糖将漫画赎回来——不,如果是西里斯,他应该会和我一起看。 雷古勒斯继续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漫画,好像早已忘记了我还在身边似的。我无聊地在心里数起了阿卡姆关着的犯人:小丑、谜语人、企鹅人……在数到“双面人”的时候,他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接着,他平静地合上漫画,居然又将它还给了我。 “没有下次了,小薇尔莉特。”雷古勒斯的微笑让我想到了上一话中尚未暴露身份的反派,“我希望能拥有你的全部注意力——至少在我的课堂上。可以吗?” 这听上去是个不容拒绝的问题。自知理亏的我赶紧连连点头,“好的,布莱克教授。” 谁知我的“阿谀奉承”竟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但下一秒就恢复了一贯的淡淡的笑容。“私下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学长。” “呃……好的,布莱克学长。” “嗯?” “……雷古勒斯学长。” 尽管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表现得执拗又幼稚,但总体来说雷古勒斯的确很好地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他在教学上严谨又专业,多年游历各国令他有着广阔的视野和丰富的知识储备,对所有学生的一视同仁也使得学院间的明争暗斗减少了许多。更为重要的是,身为一直以来远离纷争明哲保身的“最后一位正统布莱克”,他会临危受命般选择在如此敏感的节点来到霍格沃兹就职——他真的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出现在我需要他的时候”。 傍晚时分,我带着劫后余生的漫画杂志来到魔药办公室。斯内普的大腿已经取代那张单人小沙发成为了我最常用的专属座位,在衣着清凉的夏季到来之前,他不介意我在他的怀抱中安静地消磨大部分的课余时间。 “哈哈,蝙蝠侠破案可真有意思……” “……不要乱动。”背后的男人忍无可忍地按住我因欢笑而颤抖的膝盖,低声威胁道。 第238章 我抬头瞄了眼桌面,他正在批阅的只不过是没任何技术含量的一年级论文。“好吧,既然打扰到了您——”我耸了耸肩,合上漫画便打算离开。 单人小沙发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本月以来的第一位客人。斯内普在抓住我手臂的同时夺去了那本令我茶饭不思的精彩漫画,并将它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难道他也打算没收?没道理啊,那还是他买给我的呢。 “小姐,我是否说得不够清楚?”他将我重新抱回膝头,但相较之前却又刻意拉远了一些距离。炽热的嘴唇在耳畔低诉着警告,“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 “……唔,哦。”喷洒在颈间的吐息痒痒的,我无处闪躲,只好无措地揪紧他肩头的衣料免得自己不慎滑下去。 春天本就该是施放情欲的季节,克鲁克山的食量骤减令赫敏苦恼不已,就连之前满脑子只有“翱翔”的布鲁斯都开始整理羽毛勾搭校外的野生猫头鹰了。我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总是这样强行抑制生理本能,更无法毫无羞耻心地主动提出用其他方式帮助他纾解(他也不可能同意)……纠结中我灵光一现,一个绝佳的馊主意冒了出来:我可以说些会降低他的兴致的煞风景的话!当然了,过犹不及——比如伏地魔,他就不是什么合适的选题…… “雷古勒斯学长……呃,布莱克教授,他今天扣了我五分。” “……” 吮吻侧颈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开端。“……为什么?”短暂的平复后,斯内普缓缓抬头,哑声问。 他眼神中幽暗的火焰炙烤得我莫名心虚,“我在他的课上看漫画……” “不是问这个。”他不耐地打断我,两根有力的手指掰正了我试图侧过的脸,指腹的茧把我的下颌摩得又痒又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他?” ——因为我想让您冷静下来,虽然您现在看上去比之前还要难以冷静!说不定这个选题比伏地魔更加不合适…… 我心乱如麻地思索着该如何体面地回答这个问题,但好像一时半会儿不必做出回答。嘴唇被粗暴地封住,掠夺、侵袭、攻城略地……而这次他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抗议渐渐融化在了水声和鼻音里,舌尖不时传来犬齿摩擦下的疼痛,而本应将他推开的双手却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后颈,就像在窒息的边缘用尽力气去攀附手边的独木——就像是求生的本能。好吧,我也不再冷静了。 “……够了。” 谁料我的主动却能令斯内普在事态失控的紧要关头及时清醒,仿佛理智的天平会通过气息交换来转移倾斜方向似的。他猛然放开对我的钳制,神色懊悔却也余怒未消,喘息着继续之前的询问:“……你叫他什么?” 短暂缺氧后我的脑袋比罗恩绘制的星象图还要混乱,但最基本的警惕令我避开了这个陷阱般的问题。“是他要求的。”我舔着发痛的双唇,小声说。 “……别再那么叫他。”斯内普的声音冷冷的,“他算不上你的学长。” 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感受到他因这段糟糕的插曲而急转直下的情绪,或许是出于补救心理,思考片刻过后我又傻乎乎地轻唤道:“……西弗勒斯学长?” “……” 斯内普哑然,盯着我看了许久后终于低声笑了起来——哎呀!原来这才是不会煞风景的话题!虽然在之前的场合中它应该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吧……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但我也不算你的学长。”他有些遗憾地说,神情又恢复了平日与我交流时的温柔,“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面前的碎发被他轻柔地拨去耳后,唇齿间的痛意早已变成了痒意,诱使我着迷般将它们缓慢开启。“……西弗勒斯。”我望向他呢喃细语着,像是在念一条最简单却最摄人心魄的咒语。 “嗯。”他浅笑着,将我拥入了怀中。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我不记得自己这晚一共念了多少遍他的名字,我只记得他温柔地回应了我的每一声呼唤,如同回应我每一个欣喜又莽撞的拥抱,每一个不甚熟练但却真挚热烈的吻,每一丝只投向他的尽情诉说着无言爱意的目光——我总能得到他的回应。彼此间细腻的联结从雾蒙蒙的过往未间断地绵延至今,那么默契,那么熟悉,那么刻骨铭心……好像不止持续了短短的三五年。 恍惚间,他似乎也在一遍遍地呼唤着我,但我却无法回应他。 我睡着了。 【 作者有话说】 已经到很后面了……终于…… 不知道大家抵不抵触小雷的剧情,反正我写都写了,凑合着看吧,下章还有他?_>`感谢在2023-03-14 17:25:44~2023-03-17 18:1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过的一只萌萌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今年过节不收礼 ◎那是不可能滴◎ 穆迪刚当上教授那会儿足足花了一个下午去清理西里斯留下的烂摊子,光是把墙上的摇滚乐队海报全部铲掉就是一向浩大的工程。“那个臭小子从哪搞到的这么结实的胶水?”他骂骂咧咧地往海报的边缘一遍遍地累加着清洁咒,生怕把办公室的古董墙壁搞出裂缝。 “从我这买的,教授。”我笑嘻嘻地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玻璃瓶,“对症下药的除胶剂,仅售一道黑魔咒哦。”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穆迪贴在墙上的时事新闻剪报也逃不过被团成团丢进垃圾桶的命运。这张历史悠久的墙面新增了几道潦草的刮痕,就算邓布利多真的发现并追究起来,办公室的现任使用者也不在乎那点儿赔偿金。其他杂物也都打包送去了穆迪目前居住的猪头酒吧(希望他在那里能经得住威士忌的诱惑),办公室达到了空前的整洁——我只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件从奇洛时代遗留的装饰品,但这个骷髅头里此时却装满了……吹宝泡泡糖。 “来一颗?”雷古勒斯掀开了它的头盖骨,问。 “……哦,谢谢。” “糖果可以拉近与学生之间的距离,是吗?”看到我剥开糖纸,他笑着合上盖子,并没有给自己也拿一颗。“西里斯说你不喜欢这间办公室,我为此不得不想一些主意。” “还好吧,这里就是太冷了。”我一边费力地嚼着泡泡糖,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着他。尽管已经临近五月,地牢的温度依然跟二月份似的——要知道那些格兰芬多的长袍下甚至都换上短袖了! 雷古勒斯绕回办公桌后,漫不经心地查阅着桌角的那摞信件。“嗯,当然不如魔药办公室那般温暖如春,我知道。” 我被噎了一下,差点把泡泡糖咽进肚子里。 好在他并没有执着于两间办公室舒适程度的对比。翻到最后一个信封后,他才又绕回最先检查的那封信,把它沿着桌面推到我面前,“你的。” ……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卖关子方式,我可以确定这两兄弟中没有人是被领养的。 信封中央赫然写着西里斯·布莱克外放张扬的签名,右下角则是一行加了下划线的“to v·s”。信纸的背面印着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标识,由此我猜测它被偷偷写于上班的间隙。我将它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行: 第239章 如果你是雷古勒斯——我说过了不要拆我的信,混蛋! 如果你不是雷古勒斯,那就继续往下读: 薇尔莉特,祝贺你通过了第二个项目!听说你中毒了,月亮脸和我很担心,但我们都抽不开身。随信附送的包裹里是上次出任务时收缴的战利品,与其让它在福吉的私人仓库里落灰,不如让我拿来做个人情——希望它能对你有所帮助。 你更好的那个布莱克教授 “……他一直不知道卢平教授回过学校,是吧。”我怜悯地摇了摇头,“还有,您拆开看过,对吗?” “我只是以眼还眼。”雷古勒斯一边和善地翻着多年前的旧账,一边从桌下取出西里斯信中提到的神秘包裹。它的外面套了一层防水袋,并用细麻绳交叉缠绕了几圈,从包装方式上看像是一件不太厚的衣物。 但它里面装着的东西可不像外包装那般朴实无华,几乎在打开的一瞬间我便意识到了这件战利品有多么贵重。“如果我收下这份‘赃物’,会和布……西里斯一起被扔进阿兹卡班吗?” “首先,这种程度的罪行不至于被关进阿兹卡班,而在一般的监狱,我可以将你保释出来。”雷古勒斯温和地看着我,只字不提他更应该保释的亲哥哥,“再者,福吉的私藏几乎堆积成山,他不会注意到递交上的名单是否少了一两件——而且,以他现在的体型,恐怕无法将自己顺利放进去。” 我微微发愣,伸手触摸着这件冰凉的上衣,流淌的魔法波动似乎沿着指尖传遍全身,这让我惊讶的情绪迅速平复了下来——它应该是中世纪时的战士或巫师贴身穿着的软甲,由妖精用一种现如今几乎很难见到的材料锻造而成,坚固,轻盈,可以抵挡大部分无法一击致命的魔咒,我之前只在魔法史的教材上了解过它。 “它会是从哪里收缴来的呢?”我心情复杂地将它拿了起来。软甲上银色的纹路宛如一道道正流动着的水波,丝质的触感令它差点从我指间滑出。尽管它看起来还算干净,但如果它曾属于某个邋遢的食死徒,我情愿用自己的魔杖去对付那些可能出现的咒语。 “据我所知,它最后的存放地点是博金博克商店,那位富有的食死徒先生在被逮捕前刚刚进行了一场采购。” ……博金博克的商品?那它该不会是谁穿谁死吧? 仿佛猜到了我的顾虑,雷古勒斯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软甲,从内到外细细地查看着。“……没有施加过黑魔法的痕迹,当然,再交由邓布利多检查一遍会更为稳妥。根据款式、光泽和整体磨损程度,它大概是中世纪时某位贵族少女的陪葬品——或者是某位体型偏瘦的未成年男性。” “哇……您真厉害!”我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怀疑的心情也卸下了一大半。这份作弊般的礼物应该可以在第三个项目中派上用场(前提是六月底拥有让人穿着轻便的好天气),至于那位英年早逝的朋友……对不起,如果你打算追究责任,请联系卡拉克塔库斯·博克或者伏地魔。 “……你很喜欢这份礼物?” “喜欢啊,”我笑呵呵地拎着软甲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我可以把感谢的回信直接寄到傲罗办公室吗?还是应该交给您转寄?它可以水洗吗?” “随便,可以。”不知怎么,雷古勒斯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不悦。他猛地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将它缓慢推到我的面前,包裹的防水袋因此被挤去了一边。“——那么,和我的礼物相比呢?” “……啊?” 我不清楚这种怪异的攀比心理是否是多胎家庭常年累积的通病,但作为他们“斗争”中唯一的得利者,我对此可一点儿也不反感,倒还有些喜闻乐见呢。“这是什么?”我把软甲搭在座椅把手上,好奇地向前探了探脑袋。 “我的研究。”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隐隐的得意。 从外观上看,尽管使用者为笔记本的皮质封面安装并多次更换着铜制包角,但内部的纸张却已经被岁月侵染得微微泛黄了。我小心地把它掀开,扉页上是一行用红墨水用力写下的标题,酷似鲜血的墨迹似乎渗透了下层的数页。 “……哈哈,这本笔记的署名应该是r.a.b.还是a.c.d.呢?”我打量着这行字,开玩笑地发问,“‘a study in scarlet’——难道您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致力于研究侦探小说?” 雷古勒斯将双肘支在桌面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的反应,并用右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继续。”他轻声催促道。 我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翻阅着笔记的正文,很快,玩笑的心理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震撼和如获至宝般的激动:这里面极其详细地记录着近代以来欧美及亚洲多国出现的各种罕见的由黑魔法所导致的血液病病例,每一个病例都按照中咒者的家族病史、症状、病程等模块条分缕析,并根据实际情况归纳整理出不同血咒有效可行的治疗或减缓方案——这是一本名副其实的“血字的研究”! 仿佛很满意于我表现出的惊喜,雷古勒斯放松地靠回椅背,这才回复起了我之前对于标题的调侃。“看来我的作品并不逊色于一百年前的麻瓜侦探小说,是吧?” 我没有附和他。笔记后面的内容随着翻页变得越来越触目惊心,从最开始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之后,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合上这本无价的医学手稿,将它小心地放回了桌面。 “谢谢您,但我不能收下。比起我这个四年级学生,您更应该将它提供给专业的研究部门,例如圣芒戈。”我严肃地直视着他,尽管他此时的脸色比灯光还要阴沉,“这些医学资料太珍贵了,在我手中它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价值,它们可以被用来帮助很多……” “够了——你难道以为我是个博爱的圣人吗?”雷古勒斯打断了我的劝说,冷声讥讽道。 我一愣,识趣地闭上了嘴。 沉默地对坐了片刻,越发明显的凉意坚定了我逃离此地的念头。我吐掉没有味道的泡泡糖,抓起手边的护甲,打算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向他告别。“哎呀,差点忘了穆迪让我帮他跑腿来着!再见,雷古勒……别啊!!!” 我大叫着扑过去,从疯狂的雷古勒斯手中夺走了那本已经被他递到灯前的笔记。跳动的火焰烧焦了一小块书脊,黑灰伴着刺鼻的味道落在原先整洁的桌面上,万幸的是内页还没有受损。 “你你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把笔记抱在怀里退到门边才敢停下。“我是不该道德绑架你,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对待自己十几来的研究成果吧?!” “我处置自己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抬头望向我,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假笑——这样的他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哥哥。 “……当然有关系!你都已经把它送给我了!”我咬咬牙,抛下这句话后便带着笔记逃出了办公室。 就这样,这本说不定可以挽救无数家庭的研究手稿落在了我手上。我敢说它足以让雷古勒斯获得一枚梅林勋章,而且直到返回公共休息室我才发现所谓的“处置自己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场逼我就范的“苦肉计”——它的内页被数道联合防护咒语紧密地保护着,无法撕毁,水火不侵,甚至无法以各种形式被复制留存(在尝试为它拍照的过程中,科林·克里维的相机壮烈牺牲了)。狡猾的斯莱特林! 第240章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博爱的圣人”,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的情况下就更别提什么拯救世界了。我会想要将这些医学发现投入专业研究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让德拉科未来的妻儿拥有最基本的健康。模糊的记忆告诉我,他现在的小女朋友阿斯托利亚似乎继承了来自家族长辈的血咒,这会让她的身体比普通人更为虚弱,并且这条血咒还会继续遗传给下一代的女性。我不清楚此信息是否依然有效,但保持乐观的同时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阿斯托利亚最后选择了别的伴侣也无所谓,多可爱的女孩啊,就当顺手捞一把。 然而这些医学资料在我手中所能实现的价值差不多约等于费尔奇在霍格沃兹所实现的价值。未经允许的转赠是一种不尊重人且容易被发现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后者),我必须得把它的内容交出去,但笔记这份“礼物”本身却要留给自己。要想实现这种分离,在不对本体造成破坏且不惹恼雷古勒斯的前提下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也就是誊抄。 于是,在周日的霍格莫德之行中,我干劲十足地在文人居挑了一本厚度差不多的笔记本,准备把一切不太重要的时间都用来抄写资料。保守估计,第三个项目前我应该能完成这项工程—— 周一:从哈利那里借来了最新的几期漫画! 周二:看漫画。 周三:看漫画。 周四:薇尔莉特啊薇尔莉特!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誊抄计划你都忘了吗?为了德拉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周五:看漫画。 周六一大早,痛定思痛的我仅带着一新一旧两个笔记本来到了魔药办公室。“监督我,西弗勒斯。”我在他对面悲壮地坐下,蘸墨水的动作比争夺长桌上最后一块慕斯时还要果断决绝。“如果我在午餐前停下,您可以尽情地教训我。” 斯内普正独自批阅着本周的论文,经历了上次险些酿成的“重大事故”,我们默契地一致决定暂停那些过分亲密的长时间肢体接触。“……教训?”他笔尖一顿,抬眼挑眉问,“比如?” 我瞪了他一眼,低头在新笔记本上抄下了一排狰狞的黑色标题,和原版的猩红“鲜血”相比它像是中了剧毒。 狂妄的发言很快便摇摇欲坠了。我在高估自己体力的同时低估了这本笔记的晦涩程度,雷古勒斯的字体很漂亮,但我完全没心思欣赏,时不时跳出的闻所未闻的医学术语令我不得不再三确认是否漏掉或重复了一两个字母。说不定是科林的相机碰巧到了使用寿命呢!我痛苦地揉着手腕,心想或许可以等到暑期去尝试一下麻瓜的高科技复印机——哦,不行,那玩意儿我赔不起…… “你停下了。” “……什么?我只是——”我本想要为自己辩解,抬头却撞上了对方不容置疑的目光,这不禁让我有些气恼,“……好嘛,时刻关注着我的监督员先生!您打算罚我什么?” 斯内普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微微起身调整着座椅,不紧不慢地扩大了与面前办公桌之间的距离。“罚你休息。”说罢,他故作严肃地拍了拍自己的膝头,“过来。” “什么嘛……这对我而言可不算是惩罚。”我假装抵触地小声嘀咕着,但嘴角的笑容完全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尽职尽责的监督员值得一份奖励。”还未等我坐稳身子,他便揽过我用力地吻了吻我的发顶,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感情全都浓缩进这个绝不越矩的吻里。 酸痛的手腕在斯内普轻柔的按摩中逐渐放松了下来,我用左手够过那本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笔记,往后面随意地翻看着。这才刚誊抄完第一章 节的开头,而整本笔记足足有七大章呢——“同源血咒类比”,这章还算易懂;“不可逆血咒的可逆性”,这章看上去就很有意思;“血咒的遗传、变异与终止”,这章对我来说应该最为重要……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尝试破解布莱克的保护咒。”见这本笔记夺去了我的全部注意,斯内普略显迟疑地提醒道。 “万一他设置了什么自毁程序呢?”我笑着摇了摇头,“以他的性格,我认为他完全做得出来。” “他是什么性格?” “我想想……总是习惯于用阴沉孤僻的表象伪装自己,偶尔也会抛下伪装,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幼稚和冲动。”我翻过一页,同时话锋一转,“但其实心肠不坏,只是嘴硬而已——如果顺着他,他就会得意地翘尾巴啦。” “……你讨厌这种性格?” “其实我——”我突然停下翻书的动作,惊险地刹住了这辆通往陷阱的列车——这些形容词可不只能用来描述雷古勒斯!哦,不,我早就栽进捕兽网了,那条关于他人性格的问题我不应该如此详细认真地回答的……都怪这本冲淡我警惕心的笔记! 在斯内普也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幼稚和冲动之前,我一把将笔记翻到了最后几页,打算抓住某条有趣的部分作为话题的转移。“哈哈……诶,这是什么?” 被我无意间选中的这页恰巧是张手绘图稿。从外观上看它似乎是一条项链,链条部分由钢笔所勾勒的圆环和细棒紧密相扣。吊坠在图稿中呈锥形,金属材质的顶部倒扣着半球形的透明罩子,从中隐约可看到铅笔描绘的虚影,那是一根连接链条并贯穿吊坠的金属短棍。“a blood oath”,图稿下方是一行被圈起来的标注,雷古勒斯在一旁谨慎地打上了一个红色的问号。 “……这才不是,”我喃喃自语着,像是要立刻确认自己的想法般飞快地翻到了下一页——果然,背面画着的才是我印象中血盟该有的样子,一个完整的菱形小瓶子。雷古勒斯并未在这一页的标注上画圈,看来我的印象并未出错。 “如果这才是血盟,那前面的这个又是什么?”我重新翻回了那个不完整的三角形容器,这张图稿前并没有任何的文字解释,预留下的半页空白仿佛等待着被他人填补完整。 身后的斯内普迟迟不曾说话,这让我不得不转头确认他的注意力是否还在这里。“……血盟。”他的视线紧盯着这张图稿,淡然道,“它也是血盟。” 我随即意识到他可能并不像语气中所表现的那么淡然,因为我腰侧的袍子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攥皱了。“它和后面那个有什么区别吗?当然,除了外形。”我好奇地问。 “它不需要两人共同完成,只用取得对方的一滴血。”说到这,斯内普转而望向我,眼神晦暗不明,“比起完整的血盟,他只会限制施咒者的行为……施咒者永远无法主动伤害中咒者。” 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个单方面的契约,是吗?如此说来中了这种血咒也没什么坏处嘛。” “……不止如此。”似乎不想让我探究他目光中的情绪,斯内普缓慢阖上了眼。“这种不完整的血盟有一种终结的办法。” 他停下了,看上去不打算再过多言语。我只好尝试刚刚加强过的类比推理法,思索着完整的血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打破——双方不在主观的意愿下达成了客观的对抗。这听上去简直不可能做得到,但历史上却真实发生过,真令人唏嘘啊。 第241章 那么对于不完整的血盟呢?无辜的中咒者自然无需采取任何破坏誓言的行为,拥有着善意出发点的施咒者(或许吧)无法产生对中咒者造成伤害的心理,不然他势必会得到血盟带来的惩罚。“……是不是要中咒者被施咒者无意中伤害到呢?”我困惑地猜测道,“那么关于‘伤害’的界定又是什么呢?如果施咒者不小心踩了中咒者一脚,啪,血盟碎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我的滑稽举例令斯内普露出了疲惫但宽慰的微笑。又一段沉默后,他睁开眼,温和地看向我,耐心又艰难地解释着这条违背常理的血咒在有益的假象背后所需要付出的高额代价。 “死亡,”他轻声说,“如果中咒者遭遇意外,施咒者将会代替对方死亡,中咒者可以活下来。但如果中咒者主动选择了死亡……”他顿了顿,用和往常一样的声调继续道,“……血盟便彻底终止了。” 从他怀抱中传来的压抑像血盟的链条般紧束着我,我握紧手中的笔记,被烧毁的书脊边角仿佛还残留着灼烧掌心的炙烈余温。倘若亵渎血液的罪行必须要靠一方的死亡来偿还,究竟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人不计后果地与恶魔签下契约? “……她知道吗,单向血盟的终结办法?”我垂下眼睫,小声问。 “啊……这是个好问题。”斯内普的情绪在一声长叹后恢复了平静。他凑近轻吻着我发酸的眼角,就好像刚刚经历的只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悠闲对话。“休息时间结束了,我的小姐。” 【 作者有话说】 注: (1)a.c.d.,arthur conan doyle,阿瑟·柯南·道尔; (2)a study in scarlet,《血字的研究》,梦开始的地方(不) 我究竟还要玩多少遍福尔摩斯的梗…… 第107章 请做好流感防护 ◎庞弗雷夫人温馨提醒◎ 摒弃掉杂念之后,誊抄计划的实际完成时间比我预想中的要早很多。刚一丢下磨秃了的第七支羽毛笔,还未来得及清洗掉手掌内侧蹭出的灰黑墨迹,我便抱着这本“纯手工限量复刻版”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雷古勒斯。砖头一样的笔记本重重地落在桌面上,骷髅糖果罐子的头盖骨都被震得弹了起来,我忍不住扫了一眼,里面的泡泡糖好像换成了奇异果味。 “哦,午安。”被打扰到小憩的雷古勒斯并不气恼,他慢吞吞地摘下眼罩,对着桌上的陌生笔记本眯了眯眼睛,“这是……?” “这间办公室的光线真的用得着眼罩吗……”我嘀咕着,在他伸出手前抢先熄灭了墙边那盏落后且危险的煤油灯。“我只是礼貌地来征求您的同意——不同意也不许毁掉它!”虽然午休时间闯入别人办公室的行为完全称不上礼貌,我仍然底气十足地大声警告道。 “我早已习惯于彻底的黑暗。”他在阴影中悠悠地念道,“‘had i not seen the sun,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在地下可看不到太阳,但您可以先看看这个。”我急迫地点亮了自己的魔杖,并用它把笔记本往雷古勒斯跟前捅了捅。 荧光咒只照亮了桌面的一小片区域。复古样式的笔记本搭配着正翻阅着它的苍白的手,再加上一旁隐约眼冒诡异绿光的骷髅头(实际上只是糖纸的反光),这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场神秘邪恶的仪式。我不客气地捏起一块泡泡糖,咬开它的糖纸后挤进嘴里——呸呸呸!居然是西蓝花味! “你过去几周一直在忙这个?”雷古勒斯快速翻过整本,合上笔记,并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了上面。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多少情绪,我转移照明方向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直射的光线却令他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啊,抱歉!”我慌乱地熄灭了魔杖,在黑暗中尴尬解释着,“呃,是的,我手抄了一本,希望您能允许我把它提供给研究机构,当然还是以您的名义……” 墙壁上的老式煤油灯再度亮起,火焰愤怒地跳了几下,像是在抱怨我扰乱了它的正常工作。雷古勒斯不知何时已将那本笔记拿在了手里,掂了掂重量,接着,他拉开了身侧柜子的抽屉。 我眼睁睁地看着笔记本被锁了进去,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什么意思?” “这份回礼我收下了。”他只是笑笑,钥匙随着响指声消失在空气里,“我很喜欢,多谢。” “……可我没有要把它送给你啊!”我猛地起身,急火攻心再加上萦绕在我大脑中的西蓝花味令我差点一头栽在办公桌上。“我说了我想要把它——”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眼的光影,我还以为自己被邪恶的西蓝花泡泡糖毒出幻觉了,还好那只是一个洁白的、印着交叉的骨头和魔杖图标的普通信封。“回礼的回礼。”雷古勒斯将它递到我跟前,微笑着点头,示意我打开它。 我板着脸夺过信封,抽出里面的淡黄色羊皮纸不抱希望地扫了几眼。 “尊敬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 您寄来的笔记我已收到……” 我很想揉揉眼睛,但考虑到可能会再次因为感染被斯内普拉去滴眼药水,便只是用力地眨了眨。羊皮纸上的字迹没有消失,清清楚楚地表达着寄信人对雷古勒斯的感谢和对血咒研究的重视。落款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上面用绿色油墨盖着和信封上一样的纹章。 “这是……”我的愤怒已经被这封信全数转化成了茫然和惊讶。最后一段赫然写着“同时感谢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对医学研究的鼎力支持”,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到了能被称作“女士”的年龄,并且连微薄的力量都没能真正贡献——等等,他所指的或许并不是我吧…… “没错,是你。”雷古勒斯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观察我的表情变换,就好像在观看一场没有彩排的小型演出。“写于上月底,寄给圣芒戈的院长,以私人的名义,不允许身份曝光。还有什么问题吗?” 上月底……也就是我被迫收下笔记的那两天,甚至比我正式动笔誊抄的时间还要更早!“……也就是说,那本笔记,你有备份?”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 “对呀。”雷古勒斯睁大了眼睛,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不过我只是在完稿时使用了简单的复制咒,自然比不上你的手抄本那么……饱含真心。” “……” “这份礼物我会好好珍藏的——对了,要不要再来一颗糖?我听说这种口味会比较健康……”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想把因劳累过度而隐隐作痛的右拳狠狠地挥在他脸上。 仿佛约定俗成似的,在某个捣蛋的学生用恶作剧冰水球砸中他损友的那一刻,霍格沃兹的夏天便宣告开始了。通常来说拉开帷幕者总会是弗雷德或乔治,一脸水花却笑着准备反击的是乔治或弗雷德,今年也不例外——除了魁地奇训练,戒赌后的他们只能靠这种令人精疲力竭的娱乐活动来消耗青春期无处安放的体力和激情,总的来说值得表扬。 德拉科不一样,他对格兰芬多们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的行为嗤之以鼻,并称中了弹的罗恩为“旅居英国的加拿大红毛猎犬”——一个不太高明的天气笑话。尽管本年度没有任何魁地奇项目,可他仍喜欢趁格兰芬多队沉迷砸水球比赛时偷偷溜出去飞上几圈,试图靠这种见缝插针的练习在明年的比赛上惊艳所有人,特别是阿斯托利亚。 第242章 而今天,他却过早地拎着扫帚回到了休息室,我看了眼手腕上尚未归还给他的手表,距离宵禁时间明明还早呢。 “烦死了,魁地奇场地被人占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故意放大声音抱怨道。 斯莱特林的其他队员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进行了猜测: “难道是波特?他好像不爱砸水球,因为他需要不停擦眼镜。” “赫奇帕奇的迪戈里最近也总往球场跑,该不会他也想偷偷努力吧?可恶,最烦这种人……” “你个白痴,他那是在和拉文克劳的追球手约会!瞧他在舞会上那得意的样子,啧啧。” “真该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德拉科,你也带着格林格拉斯飞几圈!” 愤慨激昂的谈话猝不及防地绕到了德拉科的情感生活上,这让他差点把刚喝入口中的石榴汁给喷出来。“……咳咳咳!飞你个皮皮鬼啊!跟迪戈里没关系!”他涨着比石榴汁还红的脸,张牙舞爪地大声嚷嚷着,“是卢多·巴格曼!他指挥海格在球场砌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围墙,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总之从今天起没法训练了……” 队友们闻言纷纷遗憾地唉声叹气,而我却在令人直打瞌睡的占卜课作业中一下子来了精神。“出去逛逛吗,亲爱的?”我用羽毛笔的另一头戳了戳对面埋头复习魔药笔记的黛西,小声问。 被戳到的黛西……毫无反应。好吧,她早就睡着了。 于是我独自踏着夜色来到了被用于第三个项目的魁地奇球场,这里此刻简直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昔日平整的草坪全被挖出了一道道深数英尺的沟壑,一些蜿蜒曲折的矮墙正沿着沟壑缓缓升起。海格穿了件袋鼠般的破旧的工作服,一手握着粉色雨伞伞柄,一手拿着设计草图,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前面应该往东拐,接着再向南……等等,哪里是南来着?” “嘿,海格!”我跨过矮墙,走上前跟他打了声招呼。沉浸在思考中的海格被吓了一跳,发现是我后才将举起的雨伞放了下来。 “晚上好,薇尔莉特……我在工作呢。”他把伞插在工作服胸前的巨大口袋里,用空出的手抓了抓胡子,一些草屑和泥土也被他带了上去。 我张望了一番,随口问道,“怎么不见巴格曼先生?” “他回去了,因为邓布利多说可以交给我单独处理。”说罢,海格自豪地挺起了胸膛,还扬了扬手中的图稿,“你瞧,这么复杂的设计,邓布利多如此信任我……” “停停停,”我吓得向后一跳,险些整个人栽进沟里,好在及时扯住了海格的裤腿。“哎呀……你不能给我看!我是参赛的勇士,你还记得吗?”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参赛的勇士,就不该在比赛前出现在这里!瓜田李下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死板的态度,说教的腔调,还有隔着一道矮墙都能飘过来的官僚气息——用沾了泥的鞋底想想都知道来人是珀西·韦斯莱。我强忍住学着弗雷德的语气叫他“韦瑟比”的冲动,转过头对他热情洋溢地笑了笑:“哎呀,韦斯莱先生!好久不见!” “唔,嗯。”珀西不好再对我发火,便转而傲慢地看向海格——虽然以他们悬殊的身高,他需要昂起头才行。“我奉命来检查你的工作情况,海格。” “奉谁的命?”海格粗声粗气地问。 “当然是克劳奇先生。”珀西有些不耐烦地跺了跺脚,这里和其他地方相比还是有些冷,“我收到了克劳奇先生的信,他说希望场地的布置万无一失,所以派我来监督你。” 他在“万无一失”上加了明显的重音,这让海格不禁有些生气,“邓布利多都说我能胜任这项工作……” “克劳奇先生的命令更重要,不是吗?” “什么?当然不是!邓布利多才——” 眼看他们的对话就要变成一场硝烟弥漫的唯粉大战,我及时加入,假装随意地向珀西抛出了别的问题。“哎呀,说来好久都不见克劳奇先生了!他最近还好吗?” 珀西非常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对于和克劳奇有关的问题,他的口风简直比海格还要松,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有多么“受宠”似的。“……呃,克劳奇先生?他病了。” “诶?什么时候的事?” 珀西看上去有些为难,好像在纠结这是不是个适合讨论的话题。海格对克劳奇的死活毫无兴趣,他只是鄙夷地皱了皱鼻子,就抽出他的小雨伞走向场地深处继续工作了。而我既不能显露出自己的好奇,更不能表现得漠不关心,便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摇头叹息道,“听庞弗雷夫人说最近外面流感肆虐,没想到连克劳奇先生都没躲过……你去探望的时候可要小心别被传染啦。” “呃,谢谢。”珀西勉强地点点头,随即有些沮丧地小声抱怨着,“探望……克劳奇先生可不允许我去他的住所探望。” “……说不定他只是不想传染给你呢。” “也许吧。”他怏怏地说,“从二月底病到现在了,我劝过他去圣芒戈住院,明明几瓶药水就能解决的事……但他从不采纳我的建议,从不……” 我懒得听珀西倒苦水,借口要回去继续写作业和他道了别,但返回城堡后我的目的地并不是公共休息室——我一口气跑上了八楼,气喘吁吁地对着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滴水嘴石兽喊出了口令:“鲜奶油可丽饼!” 滴水嘴石兽耷拉着眼睛看向我,像是要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奇怪,上周明明还是这个……难道是我记错了?“鲜奶油草莓可丽饼?鲜奶油甜橙可丽饼?鲜奶油烟熏鲑鱼可丽饼?” 入口终于打开了,却不是我的功劳。“小姐,对它点单可行不通。” “西弗……教授,”我快步来到从石门中走出的斯内普跟前,“正好您也在这儿……” “头发乱了。”像是看不出我的急切,他轻声打断我,抬手将遮住我视线的碎发拨去两边。 “唔,没什么,我有些事想问问邓布利多……” “我还有别的事情。” 他不露痕迹地避开我伸出的手,唇角却带着温和又平淡的笑意,这种正常的异常让我把剩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哦,好的……新口令是什么呢?” 斯内普低头看了我很久,黑曜石般的明亮的眼睛似乎想要诉说万语千言,但最后却只是用那只我未能握住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发顶。“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听上去可不像一条口令。 望着黑色的背影在拐角处隐去后,我回过头,发现邓布利多已经在滴水嘴石兽边等候多时了。“晚上好,孩子,快进来吧。”他微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克劳奇先生病了?我还以为是魔法部最近公务繁忙呢。他们要换届了,福吉在拉选票,你知道吗?” “不,校长,珀西说他从二月底一直称病至今……” “我应该寄一束花吗?哦,我当然应该。或许我可以明早拜访一下波莫娜的温室——” “比起送花或者送水果,我想您更应该去看望他!”我被邓布利多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折磨得头痛,干脆跳起来喊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怎么可能病这么久呢?如果是流感,他早就该咳死啦!” 第243章 邓布利多丝毫不生气,他摘下眼镜,用长袍袖口来回轻轻擦拭着,反问道,“那么,你认为他为什么会对珀西避而不见呢?” 巴蒂·克劳奇可能早就被他的儿子控制了,或者更糟,被他的儿子谋害了。珀西一直接收着的信件真的来自他的领导吗?我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才咬着牙挤出了一句模糊的猜测,“我认为……可能和我在第二个项目中遇到的那个人……有关。” “唔,”邓布利多对着灯光检查镜片上是否仍有灰尘,似乎不满意,他又扯起了自己的袖口。“你在水底遇到的那个人,是克劳奇先生的独子——以防你不清楚。” “……哦,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我只能胡乱点头。 “小巴蒂·克劳奇,比西弗勒斯晚两届,比雷古勒斯晚一届,在校时成绩很好。”邓布利多戴上眼镜,望向窗外的夜色,语气平淡地叙述着过去的故事,“但和这两位同院学长不同,他毕业没几年便以食死徒的身份接受了审判,最终被关入阿兹卡班。” 我紧咬着下唇,不得不怀疑邓布利多拿这两个人和小巴蒂·克劳奇作类比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同批次接受审判的还有伊戈尔·卡卡洛夫和卢多·巴格曼,但前者做了污点证人,后者缺乏定罪的决定性证据——这场三强争霸赛真是卧虎藏龙啊,哈哈。” 我烦躁地捏着拳头,邓布利多轻松的笑声在这一刻变得比人鱼的尖叫还要刺耳。他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而且,如果没有他的担保,斯内普也会被摄魂怪押解着接受审判——这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好笑。 “巴蒂入狱后没多久便病死了,摄魂怪随意地将他埋在了阿兹卡班的围墙边。再后来,他的母亲,克劳奇先生的妻子也因悲伤过度离世,顷刻间克劳奇先生便失去了妻儿,名望以及当时触手可及的部长一职……” “但他没死,”我忍不住阻止了邓布利多对这些公开假消息的叙述,“他越狱了,先不管他用了什么方式……您为什么不去克劳奇家看看,他是否也用夺魂咒控制了自己的父亲呢?!” 邓布利多转身看向我,他依旧笑眯眯的。“嗯……因为我不想。” “……什么?” “别那么看着我,薇尔莉特……听我说。”邓布利多缓步绕到我身后,我被他轻按着坐回了沙发上,就像三年前的那场不对等谈话一样。“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明白吗?” “……” “打草惊蛇——麻瓜通常会这样说。”邓布利多的声音十分冷静,“决战在即,我们不该惊动那条蛇,否则它就会钻进洞中,再难捕捉。‘我们只知道他们希望我们知道的’,很简单的道理,是吧?” “……是的,校长。” “还有,鲜奶油可丽饼依然是我最爱的甜点之一——我没有换口令,只是有时候我们在办公室也需要一些私人的谈话空间。你应该可以理解吧,我的孩子?” “……可以,校长” “好了,回宿舍去吧。早些休息,就像西弗勒斯嘱咐的那样。” ……别再偷听我们的讲话啦!臭老头! 离开校长室前,我或多或少体会到了珀西的郁闷,但却是以相反的方式。有时候比上司的不重视更痛苦的是上司的过于重视——我真的能胜任诱饵一职吗?伏地魔真的会出现在第三个项目中吗?我们的计划真的能顺利进行吗? ……管他呢,写完占卜作业再说。 【 作者有话说】 注: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知道我主线写得很水……水就水吧,反正也无人在意主线……凑合着过吧,还能离咋滴.jpg 第108章 少女的祈祷 ◎“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步入六月以后,每个学生都怀着矛盾的心情战战兢兢地翻着日历,既希望时间能快进到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又希望同期举行的期末考试永远也不要到来。此种割裂的现象自然不会发生,见我在其他人复习时仍淡定地看着漫画,被变形术折磨的罗恩不由得仰天长叹:“烦死了不练了!梅林啊,如果被选做勇士的是我就好了……” “笨蛋!你以为三强争霸赛要比期末考试更容易吗?”赫敏用卷起的魔法史作业敲了敲罗恩的脑袋,“而且作为勇士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你却连一次失败的变形都承受不住!” “哪能像你一样次次成功……”罗恩嘟囔着,不服气地冲我努努嘴,“还有,她看上去哪里像承受了压力的样子?” “哎呀,说明我心态好——如果不介意,我得回去睡觉了。”我面带笑容,合上漫画,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开了图书馆。 而事实上,我的心态简直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不知从何时起,斯内普口中的“别的事情”越来越频繁,除了魔药课,我很难有与他共处一室的机会,而他憔悴的脸色和眼底的乌青在幽暗的教室中也依然明显。我曾多次以漫无目的地游荡为开始,顺从内心般驻足于魔药办公室门前,但却没能听到室内那个低沉的声音作出回应,就像现在这样。他又出门了。 “我……我不进去。”我垂下手,对着准备开启的石门小声说。 石门似乎早已习惯了我的例行巡视,好脾气地缓缓合起了为我闪开的缝隙。我不死心地循着门缝又向里张望了一番,座椅上空荡荡的,黑袍也并未搭在椅背上。这间办公室一直都是这样寒冷萧条吗?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今晚也不回来了,是吗?” “等着瞧吧,我早晚要给你植入一个对话功能……” 站在门前自言自语的举动实在太过诡异,为了避免被无意路过的同学误认为是压力过大而导致的精神失常,我只好郁闷地对沉默的石门先生说声明天见,之后返回公共休息室接着阅读那本被翻烂了的《蝙蝠侠》漫画。漫画是能令我短暂逃避现实的唯一方法,我可以跟随哥谭市的秘密执法官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就算不慎遭遇了死亡,他也可以在另一个宇宙的新篇章中获得重生,这便是主角的特权。我大概也想拥有这种特权。 6月23日,最后一个项目前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和往常相比好像没什么两样,除了学生们脸上喜忧参半的表情。他们一整天都将前往教室进行各自的考试,而我只需要在考场露个面——甚至可以不必露面。麦格教授瞧见我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催促般将我推出了考场:“西斯特姆小姐,你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快去准备明天的项目吧!” 准备该如何在危险来临前击倒克鲁姆和德拉库尔吗?我心想。 “教授,那我的平时分,您看……” “平时分?哦,你这孩子……” 我带着麦格教授的满分许诺离开了考场,这原本是我盼望已久的光辉成就,可它所带来的快乐却像清洗剂的泡沫似的啪一声后便消失了。双腿向下迈了一个又一个台阶,钻透墙壁的湖水气味告诉我我又一次无意中来到了地窖,比起阳光明媚的室外草坪,这里似乎不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地点。 第244章 ……来都来了,去碰碰运气吧! 我将手掌贴在那扇冰冷得一如既往的石门上,和变形术考场中的罗恩一样内心毫无希冀。也许我更应该去其他考场门口转一转?他会不会正在监考别的年级的魔药考试?早知道就该向李·乔丹打听打听…… 石门弹开了,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快得多。正在更衣的斯内普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我的视线,他漠然地将刚刚脱下的衬衫和长袍扔在地上,刚从桌上拿起新的衣物,转头正好对上了我讶异的目光。 我感觉自己有很多话都拥挤地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冲出重围的竟是一句毫无意义的问题:“……为什么在这换衣服?” 斯内普不着寸缕的上半身……我很少看见,或者说,我刻意控制自己不去看见。不管那些肌肉的线条轮廓有多么赏心悦目,手臂上刺眼的纹路永远会毁了我的全部兴致。当然,我并不会因此对他心存芥蒂,我只是痛恨为他留下那个纹路的人。 猩红的毒蛇下一秒便钻进了白色的袖筒中。“……因为它们脏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从下而上缓慢地为自己扣着纽扣。 地上的那摊衣物瞬间被火焰吞没,燃成的灰烬在清洁咒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我无从得知那上面究竟沾染了什么,但我明白,即便是霍格沃兹最出色的家养小精灵,也无法消除曾触碰过它们的令人作呕的罪恶气息。于是,我带着平和的微笑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 更换的衣物带着薄荷和鼠尾草的气味,那是我为衣柜挑选的夏日香薰。“您今天有监考任务吗?”我将脸埋在他胸前,小声问。 “布莱克替我监考二年级。”斯内普的吐息温柔地吹拂着我的发丝,短暂的停顿后,他又补充道,“我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了。” “——真的?” 我仰起脸,从他黑亮的眼中识别到了自己绽放的充满惊喜的笑颜,这比一整瓶清洁剂能带来的泡沫还要多得多! 他的眼尾和唇角都含着柔和的笑意,在我推门而入时的冷漠已经尽数融化了,“嗯,真的。” “太好了!”我忍不住垫脚在这些笑意上重重地亲了几口,“陪着我好吗?我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您了……” “实际上我们在昨天的魔药考试上见过面——虽然我也有着相同的感觉。” “哎呀,您的嘴可真甜……” 和斯内普的亲昵对我来说就像是在充电——换成一种更“巫师”的说法,就像在附魔(不过这样听上去好像有些邪恶)。压力和焦虑全被清理一新,多巴胺和内啡肽在血管里欢快地携手跳着踢踏舞,现在的我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单挑伏地魔——哦,等等,有些过了…… 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我把迫在眉睫的比赛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跟他计划着今晚的打算:“您最近按时吃饭了吗?晚餐可以让小精灵送到办公室来,我听黛西说今晚的甜点还是糖浆馅饼,在这种天气它真的有些过于甜腻……” “出去逛逛吗?” “……诶?” “我们不必在霍格沃兹吃晚饭。去霍格莫德逛逛吗?”他披上长袍,向我伸出手,自然得仿佛早有预谋。 偌大的校园内只有零星几个提前交卷的闲逛的学生,他们远远看见斯内普后便惊慌地调转了方向,生怕会在自己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直接残忍地告知魔药成绩。我不好明目张胆地在白日里与他牵手并肩而行,只是隔着几步距离或前或后地以他为中心绕着圈,像一只迷恋花朵流连忘返的小蜜蜂。 “你快把我绕晕了,小姐。”后方传来斯内普无奈的声音。 “抱歉教授,我太开心了——”趁四下无人,我凑近他跟前,故作神秘地小声炫耀,“您知道吗?我要去和我男朋友约会!在外面约会!” “我好像略有耳闻。”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请转告你男朋友,这次约会记得戴上足够的现金。”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心里不由得思考起了下次把他骗去麦当劳的可行性。 霍格莫德的街道相较周末显得有些冷清,村民大都躲在阴凉的室内,等待威力不减的落日余晖彻底跃下西边的山头。节假日里最热闹的那几家商店也过早地拉上了帘子,店长和店员们得从现在开始养精蓄锐,为考试结束后的学生狂欢做足体力准备。“唧哇乱叫小喇叭,三强争霸赛喝倒彩专用,明日18点限量开售”,佐科笑话商店门前的告示板上这样写道。我似乎已经看到佐科先生在店铺小仓库里大汗淋漓地埋头赶工的样子了,他绝对会大赚一笔。 日光下的长时间步行令我的小腿和大脑都渐渐变得不听使唤。“我渴了,西弗勒斯。”这回真的半个人影也瞧不见了,我走近揪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摇晃着,“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吗?” 斯内普的答复淹没在木门开启的巨大的吱嘎声响里(佐科先生或许可以把它录下来,作为喝倒彩小喇叭的采样)。离我们最近的一家店铺内钻出一位衣着鲜艳的女士,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我们,对着街道无人的另一头大声地自言自语道:“生意难做啊!老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再这样下去要付不起房租了呀!” “……罗斯默塔女士?”我认出了她标志性的漂亮卷发,抬头一瞧这里果然是三把扫帚。 听到有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罗斯默塔女士总算转过身,一瞬的惊讶后就眉开眼笑地进行了推销:“二位好久不见!来小店坐坐吗?今日饮品第二杯半价哦!” ……好久不见?可我上周末明明还来买过苏打水呢。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被罗斯默塔女士领进了三把扫帚,斯内普没有加以阻拦,反而先行为我拉出了角落圆桌边的椅子。从吧台上飞来的两份宣传页不容拒绝地钻入我们怀里,我狼狈地将它按在桌面上,借着室内略显幽暗的暖灯浏览着上面的餐品。当然,加了冰块的碳酸饮料和甜度超标的热牛奶不会出现在此处任何一家酒吧的菜单中。 “您有什么想喝的吗?”我从花花绿绿的纸页里抬起头。 斯内普从入座后就一直看着我,任凭手中那张宣传页怎么费力扭动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你来决定。”说罢,他平静地甩了甩手腕,宣传页便像被收回了附加咒语般彻底消停了。 “哦,好,我们要两杯加冰和伞螺的——” “不好意思,这个卖光了哦。” 我怀疑地看向一旁的罗斯默塔女士,她似乎也意识到在如此空荡的店里自己的说辞完全站不住脚,立刻笑容可掬地补充道:“弗立维教授预定了所有的伞螺和樱桃,他说要等明晚监考结束后‘一醉解千愁’,以奖励自己一年来的辛勤工作——您也知道他是这款饮品的忠实爱好者。” “唉,好吧。”我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那我们要两杯冰镇凤梨椰浆……” “抱歉,没有凤梨。”罗斯默塔女士跟着我也摇了摇头,“凤梨的供应商得了十分可怕的流感,最近不太适合从他那里进货,是吧?” “呃,那么,冰镇草莓……” “很可惜,草莓和凤梨是同一个供应商——梅林保佑,愿他早日康复。” 第245章 “冰红醋栗朗姆也……” “禁止向未满15周岁未成年人售卖酒精饮料,福吉部长上周刚刚口头颁布的草案,不好意思呢。” ……我好像明白三把扫帚今日生意惨淡的原因了。 “既然如此,您有什么推荐?”我把那两份涉嫌虚假宣传的海报还给罗斯默塔女士,“也许弗立维教授并不介意那些苏打水少了一两份,对吗?” 我努力跟对面一言不发地端坐着的斯内普使眼色,希望他能以教授的名义担保自己好说话的同事不会因此生气,可他却只是温和地扬起唇角,仿佛把我的暗中示意理解成了暗送秋波——好吧,那的确是我在魔药课上常做的事…… “我看看……啊,对了——为什么不尝尝备受好评的加了冰的紫罗兰水呢?炎炎夏日用它消暑解腻真是再合适不过啦!” “……” 我的一时无语被当成了默许,罗斯默塔女士脚下生风般去往吧台后准备饮品了,不打算留给我任何修改点单的机会。远远地望着她从柜子上取下两个普通至极的玻璃杯,我苦笑着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跟斯内普开起了玩笑:“如果我们去的是猪头酒吧,邓布利多先生说不定会买威士忌给我们,他才不会管福吉的醉话呢。” “……可那里不适合约会。” “更不适合用餐,哈哈。” 斯内普不由得垂眸低笑,橘色灯光下的他整个人仿佛覆着一层朦胧轻纱,柔和、美好、但却令人看不真切。紫罗兰的花香遥遥飘来,我在这清幽的香气中迷醉般伸出了手,抚上他习惯性微蹙的眉间。他并不闪躲,任由我用指腹一遍遍勾勒着他的脸,就像仍停留在那个微醺的雪夜。 吧台传出沉闷的响声,大概源自于蜂蜜罐子和木质台面的碰撞,饮品的制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谢谢你,西弗勒斯。”我微笑着收回手,小声说。 波澜不惊的湖面被落叶激起了细微的涟漪,他抬起眼睫,询问中的急切被掩饰得近乎完美。“……怎么了?” “没什么,”我用那只触碰过他的手托住下巴,歪着脑袋笑吟吟地望着他,“谢谢你带我到外面约会,这样就像普通的恋人,我很喜欢。” 端着托盘的罗斯默塔女士健步如飞地回到小圆桌前,斯内普欲言又止,再次抿起了唇。托盘中的两杯清水一样的紫罗兰水将花香带得更近了些,我发现只有一杯里面有着几颗漂浮的透明冰块。 “我要这个!”我眼疾手快地直奔那个凝了水珠的杯壁。 还没触摸到杯中沁出的凉意,我的手便被另一只温暖有力地手紧紧握住了。斯内普像是不介意在旁人面前做出这种逾矩的举动,他并不放手,而是偏头看向愣住了的罗斯默塔女士,“抱歉,请重做一份常温款,我会补上价钱。” “为什么?”我和罗斯默塔女士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可是,可是这位小姑娘……她刚才明明就表现得很想来点儿冰的啊?对吧?”她拔高音调追问着,表现得甚至比我还要不解。 顶着两人份的质疑,斯内普神色如常,淡然地盯着我,“你近期不宜喝冷饮。” 我张了张嘴刚想反驳,但突然回忆起上月这时靠着他配制的痛经药水艰难度日的悲伤经历,只得带着怨念把胡搅蛮缠的话憋了回去。“……好吧,请帮我再做一杯常温的,辛苦了。” 见我未战先降,罗斯默塔女士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放下另一杯紫罗兰水后便怨气冲天地返回加班了,高跟鞋踩出的噼里啪啦的阵仗应该也能用于佐科先生的采样——换做某些无良商家,下一份餐品里大概会被放入不明物品吧? 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罗斯默塔女士光速做好的常温饮品依旧纯净剔透,喝起来也和之前那次一样——一样没有味道。本着解渴的目的,我两三口便将它喝进了肚子,而斯内普却一如既往地小口喝着,仿佛杯中装着的是什么值得细细品味的醇厚佳酿。 “您之前喝过吗?”我好奇地问。 他看了我一眼,指腹缓慢摩挲着杯口。“嗯,喝过。” 坐在吧台内的罗斯默塔女士时不时望向我们所在的角落,这让我不好意思对饮品的口味做出直白的负面评价。“唔……对了,您有没有听过关于它的故事?” 在我不算流畅的讲述中,斯内普喝完了手中的紫罗兰水。“……很傻的女孩。”他轻叹一声,将玻璃杯放回了桌面。 “非也非也,”我故作老成地摇头晃脑道,“深陷爱情的男女都会变傻。” 最终我们还是返回霍格沃兹吃了晚餐,原因是气头上的罗斯默塔女士坚称自己厨房的面点柜钻进了老鼠,今日拒绝提供服务。糖浆馅饼不像我想象中那样腻人到难以下咽,据说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们收到了由同行无偿提供的改良般配方——全校师生都该向这位匿名小精灵表达最崇高的敬意。餐后的休闲活动是批改试卷,尽管我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对同班同学手下留情,斯内普仍旧避嫌地独自批阅了四年级,只把最简单的一年级丢给我。瞧不起人嘛!我不服气地想着,把气恼的小火苗转化成了一个个残酷的不合格。 洗漱完毕后便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偷来的半天空闲也即将结束了。我不客气地仰面倒在床上,扯过薄毯盖住腹部一小块区域,大咧咧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斯内普快快过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共识就是用来打破的嘛。”我笑着又往内侧挪了挪,“放心,我即将说一些令人毫无兴致的话,想听吗?” 几秒的犹豫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毯子和身旁的体温仔细地裹上我暴露在外的膝盖和小腿,我感到燥热,挣扎着想将它掀开,可这只会让腰间的手臂束得更紧。不知谁无意中碰到了床头的开关,卧室彻底陷入黑暗,不同布料间的摩擦声愈发清晰了。“……如果你有灵感,最好现在便说。”耳畔的声音低哑地警告道。 “唔……好吧。”我清清嗓子,将自己调整到了最舒适的姿势,“那杯加了冰的紫罗兰水里有什么?” “……” 我安慰地揉了揉斯内普明显僵硬的身体,继续问,“我若是喝了,会怎么样?” “……” “您说过不会骗我,所以找别人骗我,是吗?”说到这我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拳,“您许诺事成后给罗斯默塔女士什么?一大笔钱?” 见已无逃避的可能,他沉默片刻,在我的进攻下无奈地说出了交易未遂的筹码,“……路尼的紫罗兰利口酒配方。” “什么?哈哈,的确是无价之宝……”我咯咯地笑着,绕回了前一个问题,“您难道还是像以前那样放了催眠药,想让我喝下后一觉睡到明天的比赛结束吗?那是行不通的,先生!” “……我明白。”斯内普突然抬手,用微凉的指尖在黑暗中缓慢又小心地触摸着我的嘴唇,确认当日的景象并未作为惩罚再度上演。良久,他才又耳语般叹息道,“我只是想让你……短暂地醉一会儿。” “……听上去像是违法行为。”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我故意向反方向倾斜天平,将身体和他贴得更紧密了些,黏腻地撒着娇,“把我弄醉之后做什么?您现在也可以做哦。” 第246章 没有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斯内普的胸膛随着无奈低笑微微起伏着,“呵……不,你不会允许的。” “您不试试怎知道我会不会允许呢?”我被勾起了好奇心,置于他胸前的的手催促地摸来摸去,又一阵沉默后终于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拇指向上,连同其他手指缓缓舒展开我微蜷的手掌,似是无意地描摹着掌心纠缠的纹路。“我想要你的血,”他的声音极轻,轻得像是要被穿透天花板的晚风吹散,“……在你这里,取一滴血。” “……” 一时间我分不清头脑中的愤怒与恐惧哪一种占据上风。我猛地抽回手,将它紧紧地攥成了拳,又因怕自己的指甲会划破掌心而惊惶地放开。斯内普用一只手托住我的后颈,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在我的挣扎中一遍遍地低声重复着我的名字,直至我在汗水和泪水中耗尽了全部力气。 “你知道我知道破解的方法——” “我原本有九成把握不被你发现。”他冷静地摇头分析,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如果不是罗斯默塔的拙劣演技……她生疏了许多。” “那我是否还要感谢你的反悔?”我没好气地呛了回去,但一想到血盟的作用便又不禁心软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闷声问,“……为什么没有继续?” 斯内普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小心地捧起我的脸颊,轻柔地拭去上面未干的泪痕。“……我不能毁了我们的约会,像普通恋人那样的,你很喜欢的约会。”他缓慢述说着,语气中竟还带着笑意,“如果某天它真的实现了……我不想让你在回忆起这次约会时,为我掉眼泪。你应该是笑着的。” “‘如果那时我不在你身边,谁来帮你擦眼泪呢?’——我可不愿把这种机会让给别人。”他含笑的眼眸亮晶晶的,就像这间屋子里仅为我一人闪亮的两颗星星,“所以,是因为我的自私……我自私地希望能不被咒语束缚,自私地独占你,自私地爱你。” 我伏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嗓音悠扬悦耳,像在朗诵一首历尽坎坷但终有美好结局的未竟诗篇。眼皮越来越沉,双唇却要倔强地呢喃着为他和声,尽管那些含糊的话语连我自己都难以辨认:“我们还会有很多次约会呢……普通又美好的约会,我一想到就会笑的约会……我要带你去麦当劳,我要看着你大口吃汉堡……我还要看着你喝可口可乐……加了冰的,可口……可乐……” 右手被再次牵住,但我已经困得失去了抽回它的欲望。在忐忑又昏沉的等待中,掌心并没有传来利物割伤的疼痛感,落在上面的只有一个比星光还要柔软的吻。 “我答应你。晚安,薇尔。” 【 作者有话说】 本来应该昨天更新,但却拖到了今天,原因之一是前几天摆烂没写完,原因之二是……今天是我连载一周年的日子!好耶! ……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在jj上显示这篇文已经超过60w字了,目前剧情也接近了尾声(大概),时至今日,当初的很多设想都没有实现,大致走向也彻底跑偏,很多“精妙”的伏笔也在漫长的岁月中忘记了填上……唉呀,无所谓了,生活本就令人意想不到…… 感谢这一年里在lft为我点赞,推荐,评论的朋友,还有近期在jj为我评论的朋友,感谢我笔下的角色们,感谢你们陪伴我度过无聊的一年,祝你们天天开心,我爱你们。 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那就不说了,拜拜! 第109章 复仇者,集结! ◎我们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 …… 坠落感……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坠落,灵魂却像飘摇的羽毛般从高处漠然俯瞰着。灰白色的塔顶正不停后退,耳边呼啸的风将音量旋到了最大,一声闷响后,带着熟悉花纹的石板上炸开了一整瓶粘稠的草莓果酱——或许还有少部分沙拉酱。这晚的星星真的好亮啊…… …… 烤木头和烤肉的香味……似乎很诱人,如果香味的来源不是我自己就更好了。像中世纪愚蠢的麻瓜处决女巫那样,我被潦草地捆上了木制处刑架,蓝紫色的烈烈火焰即将把我彻底吞没。浓烟中行刑者的样貌并不清晰,我只能依稀辨认出他苍白的脸上所带着的阴冷笑意,而他手中握着的火把——不是火把,那是根魔杖!既然你这家伙也是个巫师,咳咳……巫师……何苦……为难巫师…… …… 强烈的,足以引发光敏性癫痫的绿……从一根深色魔杖的尖端射出,直直地击中我的心口。没有疼痛,没有任何感觉,只有空前的平静和一缕细微的惆怅,就像一张随着水流渐渐漂远的落叶——停!先别漂远,我怎么觉得这根魔杖有点眼熟……哈!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杀人放火的坏蛋巫师!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子……诶,等一下……漂得太远了看不清…… …… 锈迹斑斑的长剑……尖端还隐约冒着热气,滴下的液珠与从我胸口汨汨涌出的血流融汇成了一片暗红色的湖泊。四周空无一人,乌鸦的叫声越来越近,“被古老的铁质亚瑟王雕像误杀”——听上去是个不能再愚蠢的死法……所以,我到底为什么会挂在这里啊…… …… 又是强烈的,足以引发光敏性癫痫的绿……视力丧失之前,对面是那位老熟人模糊的,比费尔奇涮拖把的污水还要浑浊不清的五官,分布在和燃烧剩下的小块蜡烛差不多的光滑头颅上,勉强称得上是嘴巴的细长缝隙诡异地扭曲着,但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就和我一样——等会儿,他怎么也倒下了……喂喂,这绝对是在碰瓷吧—— [警告,违规读取,警告,违规读取……] 僵硬的机械音重复了好几遍,才又换上那股虚伪讨厌的人类腔调,[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亲爱的。] “谁他妈是你的亲爱的。”我冷声骂道。 正是这一嗓子痛骂将我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后脑晕乎乎的,胸口好像也隐隐作痛,身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尽管毯子已经被我蹬到了脚边。另一个枕头早早就散尽了余温,但上面残存的气味却仍能给我熟悉的安慰,我独自沉默地躺了一会儿,在脑海中努力重构刚刚的梦境,可除了各种负面感受之外,那些详细的“经历”溜得比饭点时奔向礼堂的赫奇帕奇还要快。想到这个……唔,我好像也有点儿饿了…… 管他呢,先吃饭去。 我没有花费什么工夫就在斯莱特林长桌的角落找到了正襟危坐的黛西。她面前摆满了食物,但刀叉却被丢在了一边,餐盘前方的果酱罐上靠着一张手掌大小的卡片,我好奇地绕到她身后,发现卡片上印着的俨然是梅林的画像——在平时认真学习和考前加倍努力当中,她另辟蹊径地选择了相信玄学(依照我校的办学性质,这似乎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从哪里搞来的卡片?”我在黛西身边坐下,凑近那张粗制滥造的小卡瞧了瞧,“亲爱的,你看,他的胡子都重影了。” “在韦斯莱双胞胎那里买的,一张两纳特,他们说这样许愿会很灵验……”黛西越说越泄气,好像终于意识到了把希望寄托在价值不到两纳特的产品上有多么好笑。或许我得严肃地告知弗雷德和乔治,我们赚钱得讲原则,骗黛西这种天真小姑娘的钱可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要骗就去骗德拉科,他人傻钱又多。 第247章 我不客气地拿起一片重影梅林的贡品吐司,“你许了什么愿?” “我能顺利通过考试,你能顺利赢得比赛。”黛西屈服于自己的食欲,匆匆拿起刀叉,戳起一片香肠塞进嘴里后才口齿不清地补充说,“当然,如果他只能满足一个愿望,我希望是后者——我妈妈一直在关注比赛,如果你得了第一,她一定会高兴得想不起来问我考了多少分。”说完,她拿起果酱瓶,“梅林”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趴在了盘中薯条上。“抹一点果酱吗,薇薇?” 不知怎的,散发着甜香的鲜红色果酱竟令我感到莫名的心悸。“……不用了,我今天不太想吃甜食。”我赶紧移开视线,用两根手指把沾了椒盐的梅林搀扶起来。 “好吧。”她把果酱放回桌上,“西斯特姆先生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什么?” “西斯特姆先生他——哦,不会吧……斯内普没告诉你?” 我眼睁睁地看着黛西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气愤,但随后她却又露出了了然的微笑。“勇士的家属可以来霍格沃兹观看决赛,德拉库尔的母亲和克鲁姆的父母昨晚就到了——费尔奇没能理解保加利亚语,差点闹出了笑话。”她飞快地吃完了最后几口饭,压低嗓音认真地对我分析着,“……我猜,斯内普这么做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西斯特姆先生,换做我是你的养父,一开始绝对难以接受自己年轻貌美的小女儿被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家伙给骗走……” “……你一开始的确难以接受。”我抽出手帕,无奈地擦去她嘴角的辣酱,“而且,他们的年纪——” 说到这我顿住了,如果以提出“人工智能”概念的达特茅斯会议作为起始点,我那个“养父”真的只比斯内普大四岁。“……唔,他很忙,抽不出时间。”我搬出了自己的惯用理由,同时佐以灵光一闪后的新借口,“而且……他的身体不太好,一下子面对太多难以理解的魔法事物,他会晕过去的。” 共情能力很强的黛西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怜的西斯特姆先生,无法见证这么重要又珍贵的时刻……他明明这么爱你……” “西斯特姆先生”才不可怜呢。黛西平日里所看到的那些物质层面的关切统统来自于斯内普,而源于系统的意识层面的关切……基本没有。抛却了一开始“父慈子孝”的伪装,我们只是一对虚情假意各怀鬼胎的甲方和乙方。它提出需求,我完成需求,它再许诺一些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报酬,像极了一张张又大又圆但可望不可即的南瓜馅饼。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的上次交流还是在国际劳动节,它说要奖励我多年来的辛勤劳动——呸!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才不稀罕你那点儿臭钱!什么,你说五加隆……现金还是记账上? “没关系,德拉科的父母会出席的,以校董的身份。”我不在乎地摆摆手,“虽然马尔福先生大概率只会为我喝倒彩就是了——你可以提醒德拉科傍晚去佐科买一只‘唧哇乱叫小喇叭’送给他老爸,免得到时候喊破了嗓子,哈哈。” “可我不能让你没有家属的加油鼓劲……别人有的你也要有!”黛西没有理会我的自嘲,她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自顾自跑出了礼堂,甚至忘记带走那张承载着沉重期望的梅林小卡。画像上的双层胡子老头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袍子,神情严肃又慈祥,不由得令我想起了衣品略好于他的另一个老头。我鬼使神差地将它装进了长袍口袋,如果晚上的比赛只是一场简单的卡牌游戏就好了——梅林的稀有度和战斗力绝对能秒杀伏地魔吧! 阳光普照的室外令人昏昏欲睡。穆迪称钓鱼能有效地缓解压力,硬是塞给我一把小鱼竿和一个小板凳,两个小时后,脚边的小水桶依旧比我的口袋还要干净。连湖中的巨乌贼都看不下去了,它试图用腕足偷偷将和自己关系不太好的小鱼小虾挂在我的鱼钩上,被明察秋毫的穆迪挥舞着拐杖警告不许搞场外支援。 “反正钓上来之后也会被您放生,对吗?”我打着哈欠,再一次将缠在鱼线上的水草丢回湖里,“给我留点力气吧,我可不想在晚上比赛时睡着……” “……少拿比赛威胁我。”穆迪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鱼竿,“去老蜜蜂那里搞些他珍藏的中国茶叶,那玩意儿可比提神剂有用多了——喝上三杯保准你能清醒到七月份!” 于是我真的游荡到了八楼的校长室,打算和这位目前最清闲也是最忙碌的校长消磨掉剩下的空闲时间。滴水嘴石兽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没等我开口就轻快地跳去了一边,仿佛提前接到了未卜先知的办公室主人的指令。 “小家伙,邓布利多给你装了人脸识别功能?”路过它时,我故意揉了一把它圆鼓鼓的肚子。 很明显,我不是校长室里唯一的客人,和往日相比这里简直称得上人满为患:沙发上坐着的是阔别已久的老熟人西里斯·布莱克,他穿着一套张扬夺目的红西装,办公室里突兀的辛辣木质调香水味估计也是他的原因;莱姆斯·卢平站在他身边,依旧是将手插入口袋的随意站姿,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掏出一块黑巧克力;雷古勒斯·布莱克抱臂站在窗边,这是在室内与他兄长相隔距离的极限,他也许是不想被香水味熏到眼睛;邓布利多照例在他自己的座椅上,而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位我从未见过的、看上去比邓布利多年轻一些的老人,他正在认真观察镀金枝条上打盹的福克斯——诶,他好像有些眼熟…… 在我推门而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我,包括邓布利多的镜片反光和被吵醒的福克斯(抱歉)。“感谢你的到来,薇尔莉特。”没等我开口,邓布利多便乐呵呵地站起身,“我和西里斯因此得以平分由雷古勒斯和莱姆斯提供的四西可——遗憾的是我的老朋友纽特不愿参加,他觉得我们太幼稚了。” 既幼稚又无聊……等等,他说的是…… “纽特?!您就是斯卡曼德先生?”我小跑上前,对着这张朴实中透着憨厚的脸激动地连连点头,“我记起来了!我在巧克力蛙的卡片上见过您!” “啊,你好……”纽特——以更尊敬的称呼,应该是斯卡曼德先生——他露出了一个慌乱又局促的笑容,和我僵硬地握了握手。看得出虽然过了大半个世纪,他和异□□流的能力仍然没有显著的提升。 “兴奋得像是见到了亲祖父。”被忽略的西里斯小声嘀咕道。 “你不懂。”我斜睨他一眼,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斯卡曼德先生不仅是一位出色的神奇动物学家,还是第一个成功抓住格林德沃的巫师呢(虽然他目前并未承认)。或许除了邓布利多,我还应该向他请教一番…… 斯卡曼德先生拿起脚边的公文包,取出一本《新编神奇鸟类行为手册》并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我。在邓布利多的低咳和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我嘴角抽搐着向他道了谢,心想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大概已经不算是个秘密了。 “我送你的礼物呢?穿上没有?”西里斯问。 “还没呢,等我午休完再换上,它太紧了。”我随意地应付了几句,把蘸了墨水的羽毛笔递到斯卡曼德先生手中,恳请他在手册的扉页上为我签名。他似乎被我的热情吓了一跳,接着便非常高兴且不好意思地照做了,花白胡子下的脸涨的通红。 第248章 “我送你的礼物……有了新的进展。” 仿佛要无时无刻不和西里斯竞争似的,雷古勒斯踱步来到我身边,微笑着低声说。“如果你感兴趣,午休后可以到我那里坐一坐。” “啊?好!”我兴致盎然地点点头,瞥了眼突然如坐针毡般的西里斯,他看上去恨不得要冲上前把自己的弟弟一脚踹下八楼。 斯卡曼德先生不但签了名,还写下了一句简短的寄语,“愿你能飞得更高”(可真够朴实无华的)。我小心地捧过这份极具纪念意义的专属礼物,仔细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后才敢将它合上。作为回礼,我应该抽个时间为他表演一场他期待已久的“大变小凤凰”——虽说有些羞耻,但我实在没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才艺展示了…… “……既然大家都准备了礼物,”这时,沉默许久的莱姆斯也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没能提前准备什么,请允许我在晚上以家属的身份为你助威,略尽绵力。” ……倒不如说这才是你原本的目的吧! 办公室内一片欢声笑语,西里斯和莱姆斯就“家属”名额花落谁家的问题展开了友好的讨论,到后面竟延伸到了比拼谁就职时收获了更多的学生喜爱(看在黛西的份儿上,莱姆斯略胜一筹);雷古勒斯揉着太阳穴退到一边,与那两人划清界限的同时冲我扬了扬下巴,像是在暗示我偷偷将他内定(我假装没看懂);斯卡曼德先生充满怀念地望着这群后辈们,大概追忆起了自己充满活力的青春。邓布利多从宣布了赌局的结果后就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安静,如果不是被赢得两西可“巨款”的喜悦冲昏了头,他应该正在思索别的事情。 “好了,你们三个男孩,”终于,他站起身,和蔼地说,“在午餐前,带斯卡曼德先生四处逛一逛吧——尤其是禁林,他对那里一直都充满热情。” “这种活儿应该交给海格。”西里斯小声发着牢骚,还是先一步为斯卡曼德先生拉开了门。斯卡曼德先生临走前又鼓励了我几句,并表示晚上会到现场为我加油,这可真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不一会儿,校长室便只剩下一位留守老人和一个留守儿童了。 我坐在了斯卡曼德先生的座位上,从桌角不客气地抽出一张羊皮纸,“今晚有什么具体计划吗,校长?”想到几小时后的比赛以及其中暗藏的危机,我收敛了嬉笑的态度,打算为邓布利多接下来的每一个安排做好原原本本的记录。 “昨夜没休息好?”邓布利多一语便道出了我精神不振的缘由。他慢慢弯下腰,在桌边的矮柜里搜寻着什么,大概率是在找穆迪口中的中国茶叶。 “一开始还好,但天快亮时,我做了很多梦……不太好的梦。” “关于什么?” 我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羽毛笔,目光涣散到书桌另一头的福克斯光滑明亮的尾羽上,拼命回想着那些梦境之所以被称为“噩梦”的原因,但记忆却只能回望到空白底布上五彩斑斓的色块。红的、蓝的、紫的……最多的是绿的。“……想不起来了。”我摇了摇头。 “嗯……没关系。”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用一杯泡好的茶取代了那支饱受折磨的羽毛笔,“孩子,你稍后可以提前去礼堂用餐,饿着肚子午休会伤害身体。” 我道了谢,接过那杯微苦的茶小口地喝着。邓布利多将眼镜推回鼻梁上,翻开面前斯卡曼德先生带来的书,丝毫没有与我详谈晚上行动的意思。我怎么说也是参与其中的主要角色,他难道就没有一两句话要专门嘱咐我吗?比如“不要轻举妄动,静待支援”或者“尽可能拖延时间”之类的……是因为他过于信任我,还是说,是我麻瓜警匪电影看多了? 茶水见底前,我忍不住又一次主动开口询问。“……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校长?” 邓布利多从书本中抬起头,表情微微惊讶,“特别注意?啊……对,虽然天气很热,午餐时最好也不要吃生冷食物。”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今晚……” “——晚餐时也尽量不要喝冷饮,当然,布丁可以。” ……你这老家伙绝对在跟我装傻吧! 如果再和他继续这样耗下去,恐怕麦格教授都该冲进来把我拖去球场参加比赛了。我耗尽了耐心,只能无奈地搬出那个令他无法逃避的名字,“伏地魔——今晚伏地魔会出现吗?” 邓布利多的神情并无太大起伏,仿佛早就猜到我会问出口,尽管如此,他仍表现出了对其中原因的兴趣:“哦,薇尔莉特……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他会出现,对吗?今晚会有一场战斗吗?”我从他身上掌握了信息不对等时的沟通精髓,那就是跳过对方的提问,直接将谈话带进自己设置的节奏中。“就算我早就已经做好为此牺牲的觉悟了,您也总得让我知道在能力范围内我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吸引火力、转移注意还是通风报信——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没价值,是吧?” 我破罐子破摔般一口气阐述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视死如归地等待邓布利多的安抚或批判。他微微张开了嘴巴,神情是罕见的复杂,探究的目光似乎要把我翻来覆去地审视几百遍。半晌后,他终于开口了。 “首先,我无法确保今晚会有除三强争霸赛外的其他活动,毕竟对方警惕心很强且阴晴不定……但无论如何,你需要做的就是专注比赛——只专注比赛。这就是我对你的安排。” “……好的。”坦白讲,我对此深表怀疑。 “还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消极的想法,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被牺牲,”邓布利多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单词都像被敲击着嵌进墙壁的长钉。略一停顿后,他才又遗憾地继续说道,“……除非,万不得已” ——钉子完全没入了砖缝,完全意料之内的回答。我平静地点点头,甚至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懂,不会被白白牺牲。” 办公室内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异常古怪,福克斯发出两声鸣叫后便纵身飞往窗外,仿佛不愿被人类之间的言语推拉破坏了好心情。邓布利多合上面前的书,转而专注地盯着我,这不禁让我产生了一种变形后跟着福克斯远走高飞的冲动。 “薇尔莉特,我很好奇……”他沉吟着低声问道,“……为何你在产生消极想法的同时,还会对死亡抱有正面的态度呢?” “……正面?”我一愣,茫然地皱起了眉头,“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邓布利多轻轻地叹了口气,瀑布般的白胡须也跟着缓慢流动,“你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牺牲……你本可以不必接受的。对死亡的恐惧源自于对生命的敬畏,如果自然地缺乏了这份恐惧——这不太合理,对吗?” 我感觉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以邓布利多的水平应该能获得麻瓜学术界的哲学博士学位,如果他依旧是一位教授,但愿那些学生的脑袋会比我的更灵光。 “恐惧?唔,我确实有些怕死……谁不怕死呢……” “只是‘有些’吗?”他双手撑着桌子,锲而不舍地冷静追问着,“对于你而言,恐惧的来源又是什么呢?是已知,还是未知?又或者是两者之中的、半真半假的虚幻的结局?” 第249章 “……抱歉,您是在朗诵散文诗——” “西弗勒斯·斯内普,”邓布利多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搬出这个令我无法逃避的名字,把我刚才用过的招数又施加回了我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太糟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会使你产生恐惧吗?” 我似乎明白他打算说些什么,却在压迫感中恍惚地失去了阻止的勇气。心脏忽然传来强烈的刺痛——坠落的宝剑,灼热的绿光,生了锈的草莓果酱……这些都是幻觉吗?为何如此混乱不堪…… “你有没有想过你牺牲以后他又会如何?你真的认为他还能忍受再一轮的独活吗?如果需要被牺牲的是他,你还会如此轻描淡写地面对死亡吗?‘直至死亡将你们永远分离’,可这并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对吧?”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好像带上了一层重影,他正在被日光笼罩着。幻觉中的景象全都消失了,“……不,我不会的……”我听见自己讷讷地说。 “薇尔莉特,你对死亡的恐惧,源自于爱——愿你能永远保持这份恐惧。”一节课终了,邓布利多扶着我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微笑着温言鼓励道。“下楼用餐前,要再来一杯茶吗?” 第110章 男生女生向前冲 ◎闯关成功即可获得双开门大冰箱一台◎ 夏日的天气比少女的心情还要难以揣测,午后,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突然降落,隆隆雷声搅乱了我原定的午休计划。本着“我睡不好别人也别想睡”的邪恶理念,我索性直接奔向黑魔法防御办公室,找雷古勒斯索要他上午提到的研究进展。 “你还真是勤奋啊……”他无奈地摘下眼罩,从上了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卷系着细绳的羊皮纸,“晚上还有对你来说更重要的项目,你若想钻研,也不必急于一时。”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接过纸卷,向他道谢后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脑海中邓布利多的告诫比雷声还要挥散不去,以往的悠闲时光只会令我不自主地陷入焦虑,我必须给自己寻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谁料这一分散竟直接到了傍晚,如果不是黛西来图书馆找我,我恐怕就得空着肚子参加之后的比赛了。 “薇薇!太好了,你果真在这儿……”她轻手轻脚地小跑过来,瞥了眼桌面上平铺的满是字迹的羊皮纸,“诶,这是什么?” “一些资料而已。”我不露痕迹地将它收起,在抬头望向黛西时换上了随和自然的表情,“去吃晚饭吗?” “哦,对!晚饭……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个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 “哼哼,你待会儿就知道啦!” 她看向我,无忧无虑地傻笑着,就像一大瓶金灿灿的、澄澈的欢欣剂——她大概不明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份非常棒的礼物了。 我配合地表现出十足的期待与好奇,黛西得意地甩过辫子,拽起我哼着小曲向外走去。她带着我一路穿过走廊,来到门厅,在即将走下楼梯时,我注意到了一位正和胖修士愉快交谈的小个子女巫,而她似乎就是…… “妈妈!”黛西停下脚步,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上来了?” “哎呀,你们休息室太冷了。”史蒂文森夫人摆摆手,和胖修士告别后转过身看向我们,脸上的笑容和她女儿简直一模一样。“哦——我的小薇薇!好久不见!”话还没说完,她便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在这份热情的拥抱和西里斯赠送的紧身护甲的双重拘束下,我怀疑自己的身体会被压缩至没有用餐的空间。 黛西绕到她母亲身后,探头探脑地向我解释着,“早上我托温蒂给我妈妈送了信,她知道你没有家属到场加油后就立刻赶来了,多亏了麻瓜的交通工具,在天上飞的金属大家伙……下手轻点儿,妈妈!” 史蒂文森夫人不舍地松了手,温柔又悲伤的视线却久久不愿离开我的脸。“薇尔莉特,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 “好啦妈妈!我们该去吃饭啦!” 黛西适时的嚷嚷声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她回过神,对我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目光似乎比之前黯淡了几分。 好在我们前往礼堂的途中史蒂文森夫人就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样子。母校的一草一木都令她激动不已,比起我和黛西,她才更像是一位接待访客的向导。一路上她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突然,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指着脚下的楼梯兴奋地介绍道: “瞧,第七节 楼梯上缺掉的一角!那时候费尔奇看它不顺眼,想尽一切办法去修补它,但一直没能成功……说到这个,他现在放弃了吗?” “……好像,还没?” “唔,这份坚持还真是值得学习。” ……学习?学习他在每次路过这里时都坚持不懈地破口大骂吗? “瞧,又大又沉的盔甲!五年级那会儿薇……她突发奇想打算钻进去,结果盔甲奋力反抗,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挪回原处呢!” “哦——难怪这个盔甲的后脑勺扁扁的。” “不过他的脑袋还是比楼梯坚硬一些,哈哈。” ……所以楼梯上缺掉的一角就是这么来的吗?我好像多少能理解费尔奇的心情了,换我我也骂。 “瞧,胖夫人和维奥莱特!我一直都觉得她俩亲密得不像是普通朋友,有一次夜游时我发现她们在郁金香花丛中——” “妈妈!你小点儿声……” “好啦,我又没有在说她们的坏话!只是八卦一下嘛……” ……黛西还真是完美地继承了这份优良传统呢。 “瞧,莱姆斯·卢平!他是我们那一届的格……诶?卢平?” 不是在地上,也不是在墙上,货真价实的活生生的卢平正独自走下楼梯,见到史蒂文森夫人后他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卡罗?”他来到我们跟前,微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了。” 缩在最后的我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因为黛西在撞见自己情窦初开时的初恋对象(初次暗恋对象)之后几乎要把我的左手捏断了。我小心翼翼地瞟了她一眼,她表情呆滞,肢体僵硬,像是被施了夺魂咒似的毫无神智,直到她听见了她母亲的声音—— “好久不见,卢平!你也是返校观赛的吗?”史蒂文森夫人笑呵呵地说,“黛西总是在信里提到你,他说你离职后接任的是布莱克,我可不觉得他比你更擅长讲课——哦,你应该知道吧,黛西是我的女儿!” “我当然知道,”卢平温和地看向了史蒂文森夫人身后的黛西(我的手!),“毕竟你们如此相像。” 于是,和全天下所有与亲朋好友碰面时的父母一样,史蒂文森夫人一把揽过自己的女儿,埋怨般催促着,“哎呀,你这孩子躲什么——快,叫叔叔!” 我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便以回寝室放东西为由抽出那只痛到失去知觉的手飞快跑掉了。等到我绕了一圈后重返礼堂,发现史蒂文森夫人正兴高采烈地和莱姆斯闲聊学生时代的趣事,黛西则和他们隔了好几个座位,大口大口地吃着平日里因节食而抵触的肉馅饼。 第250章 “怎么不去和他们坐在一起?”我在她身边坐下,忍着笑问道。 “想笑就笑吧。”她低头喝下一大口番茄汤,用手背豪迈地蹭了蹭嘴巴,“嗝……当‘卢平叔叔’这几个词从我嘴里说出来之后,我就已经无欲无求了。” “噗……就因为这个?” “或许还因为他脸上的疤不见了——这么一看,他和我爸爸的弟弟杰克叔叔似乎没什么差别……顺带一提,杰克叔叔比我爸爸还要傻一点,他是个麻瓜,却不会骑自行车。”她的小脸被番茄酸得皱成了一团,前段时间提及莱姆斯时的羞涩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我再想到卢平,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普通的叔叔,长得还不错的、性格好一点的、没那么傻的普通的叔叔……也许他会骑自行车,但我并不关心。总之,我对他完全没了之前的感觉,真够突然的。” ……所以那道疤才是他的本体吗!? 没过多久学生们陆陆续续都来礼堂用餐了,见我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好,他们投来了欣慰的目光,仿佛我是某种备受关注的濒危动物似的。三个不靠谱的韦斯莱男生特意拖家带口跑来斯莱特林长桌给我加油,并表示这次是“不掺杂任何金钱利益的最纯粹的祝福”,赫敏和金妮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们,说他们依然和别人打了赌,只是把赌注里的金钱换成了对方的暑假作业。 “薇尔莉特,你一定可以赢得比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前,哈利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哈哈……为了你的快乐假期,我会尽力的。”得到了原作中救世主的“祝福”,我感觉自己脑袋上噌地亮起了无法被驱散的蓝色增益图标。 “还有一件事……”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小声说道,“我爸爸说你虽然……,他认为你一直都……,呃,但他还是祝你能获得胜利。” “……替我谢谢他。”我了然地点点头,不打算追问被哈利善意隐去的那部分细节,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对面空掉的座椅很快便迎来了新的学生。长袍上还挂着雨水的德拉科毫不客气地挤走了刚要坐下的克拉布,并用威胁的眼神吓跑了附近的几个学弟。我感到有些好笑,故意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把装着小蛋糕的托盘往他跟前推了推,“马尔福少爷,请用。” 他哼了一声,伸手便取走了那块我最眼馋的抹茶慕斯。 “这下你怎么不念叨着要避嫌了,嗯?” “无所谓了……都这时候啦。” 我摇了摇头,打算退而求其次戳起那块香草口味的,谁料探出的叉子竟被德拉科给一把夺了去。 “你你你……我劝你小子别太过分!”我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和他理论,“今晚我有非常重要的任务,我需要补充足够的能量!” 他古怪地盯着我,明摆着不打算让我继续用餐。黛西几分钟前就回到了史蒂文森夫人身边(她的“卢平叔叔”和西里斯一起加入了教职工席位),周围的同学也都在兴奋地互相交谈着,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薇尔莉特,你说实话,”他突然低声问,“‘非常重要的任务’,指的是什么?”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抢回了自己的叉子。“……笨蛋,当然是三强争霸赛!你睡糊涂了?” “我一点也不糊涂。”德拉科依旧沉着脸,冷静地追问,“不止这个,今晚还有别的事情,是不是?” 盘中的美食再也勾不起我的兴致,我放下叉子,撑着下巴歪头看他。昔日里的臭屁铂金小蛋壳脑袋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人模样了,但我更希望他能像孩童一样没有忧虑地一直傻乐,就像黛西那样。“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笑吟吟地说,“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旦打开盒子就……” “——我不是在和你讨论麻瓜物理学!” “哈哈,你居然知道这是麻瓜物理学?我还以为你会把它理解成‘费尔奇的猫’……” “……薇尔莉特,别闹了。”德拉科总算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手指轻叩着桌面,眼神似是无意地瞟向教工长桌,不多时,他叹了口气。 “我父亲今天本该来霍格沃兹观赛,以校董的身份,但他并未出现。”他眉头微皱,语气平淡地分析道,“福吉接任了病重的克劳奇,换做以前,我父亲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逢迎上司的好机会。” “……”我或许可以替卢修斯·马尔福说些什么辩解的话,但我并不想那么做。 “斯内普呢?”德拉科又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辛辛苦苦培育了一下午的良好心态顷刻间又分崩离析了。“和你父亲在一起吧,大概。”我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笑脸,端起旁边冷掉的红茶一饮而尽。 德拉科沉默了,望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浓郁的担忧,如果丽塔·斯基特看见这副场面(许久没有她的消息,我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被乔伊吞进了肚子),说不定又能写出一篇缠绵悱恻的爆款爱情悲剧。这时,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变了颜色,德拉科在众人兴奋的惊呼声中最后飞快地提醒着我,“……你和多比之间的契约依然奏效,如果需要帮助,记得呼唤他。” 我对他轻声说了句谢谢,而他也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教职工长桌前的邓布利多起身宣布第三个项目即将开始,并请勇士们跟随巴格曼先生前往魁地奇球场,他的表情看上去和之前每一次晚餐时没什么不一样。我站了起来,霍格沃兹的同学们都在为我鼓掌欢呼,科林新相机的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等比赛结束我得好好教训他一顿,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恼人的雨依然在下。负责在迷宫四周巡逻的教授是海格、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和雷古勒斯,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带有闪光的大红色星星的袍子(雷古勒斯这样尤其滑稽),外面套了件透明的魔法雨衣。原本应该负责这一任务的还有穆迪,被革了职的他只能和那群吵闹的格兰芬多小家伙们挤在被魔法雨棚罩住的看台上,但其实在哪都没差别——迷宫内会发生的事情没人能看得清。 “女士们、先生们!在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开始之前,请允许我汇报一下目前的比分情况!”巴格曼先生的声音在洪亮咒的加持下传遍了场地边的每一个角落,“威克多尔·克鲁姆——第一名,德姆斯特朗!薇尔莉特·西斯特姆——第二名,霍格沃兹!芙蓉·德拉库尔——第三名,布斯巴顿!” 看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眯着眼努力分辨着裁判席上卡卡洛夫的表情,他并没有因为克鲁姆的领先而得意,相反,探照灯下的他面色惨白,感觉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长桌正中央的福吉脖子上挂着一副防水望远镜,他正跟邓布利多交谈着什么,邓布利多也礼貌地做出了回应,真没劲。 “现在,威克多尔,听我的哨声!三——二——一——” 克鲁姆的脸色比他的校长要好上一些,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抓起魔杖冲向迷宫,红色的身影靠近树篱的一瞬间就被彻底吞没了。我看了眼身旁的德拉库尔,她的身体似乎在雨中微微颤抖,察觉到我的视线,她扭过头,冲我勉强地笑了笑。 第251章 勇士家属和教授们共享了教职工看台。一眼望去,西里斯、莱姆斯、史蒂文森夫人坐成一排,就像正在举办霍格沃兹71届校友会似的,只是少了一位与他们同级的来自斯莱特林的教授。来不及多想,巴格曼先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好了,薇尔莉特,现在该你上场了!三——二——……” 随着“一”的降落,看台上的加油声和刺耳的噪音一齐响起,我捂住耳朵抬起头,发现是几个在我这吃过瘪的德姆斯特朗正吹奏着“唧哇乱叫小喇叭”。“收起来,你们这群没有体育精神的家伙!”巴格曼先生厉声喝止了他们,转头看我还在原地不由得又一阵惊呼,“跑啊!薇尔莉特,跑!” 于是我只好在一片混乱中硬着头皮奔进了迷宫。魔法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天空原本就昏暗的光线被树篱遮挡得七七八八,雨滴不断敲打在头顶的雨衣上,震得我心烦意乱。“荧光闪烁。”我举起魔杖,小声念道。 魔杖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细密的雨帘,我低头瞥了眼鞋子和裤脚,很好,它们已经湿透了。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正掩藏在雨声和夜色中,眼前的道路上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我静下心,踩着雨水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直到抵达了一个分岔路口。 “给我指路。”我甩了甩手心的雨水,努力把魔杖平稳地放在手掌上。 魔杖滴溜溜地打着圈,雨天似乎令它的信号不太稳定。我无奈地等待着,最终,它没有指向任何一个路口,而是直直地照着前方一片无法通过的树篱高墙。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小家伙?”我笑着抹了把脸,弯腰凑近这面墙,天真地想看看下面是否真的会有海格施工时忘记填补的矮洞。淋在叶子上的雨滴溅得到处都是,几乎每两秒种我就得无奈地拂去遮住视线的雨水,正当我再一次挪开衣袖时,我注意到墙角的一处似乎动了动。 “……还不出来,是在等我放粉碎咒吗?” 树篱里传出一连串闷闷的吱吱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凉。不一会儿,一团小东西顺着叶子狼狈地滚了出来,在栽进泥水之前,我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他的尾巴。 “……佩迪鲁,你来这里干什么?” “吱吱吱!吱吱!” “……我听不懂!”我腾不出手擦雨水,只得粗暴地甩了甩头,“等会儿再变回去,这里不太安全!” 没心思再定位,我胡乱钻进了一个路口,沿着它七拐八绕地乱走一通,所幸沿途并未碰到任何障碍。估摸着不会被其他两个选手撞见,我把佩迪鲁放在一块较为宽阔的叶子下,而他差不多已经被我甩晕了。 “吱,吱吱……薇尔莉特……”他终于变回了人形,双脚落地时险些滑倒,“……我是来……给你帮忙的!” “你也许更应该帮自己变一件雨衣!”我把立起的魔杖化作雨伞,遮在他淋雨后更显稀疏的头顶上,“你这是在害我作弊,知道吗?” “我,我只是想提供帮助……” “——别垂头丧气的了,我有说不想作弊吗?” “……啊?哦,哦!” “哦什么哦,给我照亮!” 雨声令我不得不放大自己的音量,对于我的“颐指气使”,佩迪鲁乖巧得像只家养小仓鼠,这让我在怒其不争的同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哆哆嗦嗦地点亮了自己的魔杖,我则用无杖魔法为他湿透的衣服用了烘干咒,结果因掌握不好火候把他烫得跳了起来。 “……对不起啊,我没太多经验!”我吓了一跳,真诚地向他赔礼道歉——说来惭愧,往日里就连烘干头发这种小事都是斯内普为我做的……停,不要走神。 “没事没事没事!”佩迪鲁不好意思地连连摇头,在这个过程中,他那几根头发已经快要干了。 突然,少女的尖叫划破雨幕,西南方向的天空亮起一串盘旋的红色火花。来不及为结束比赛的德拉库尔感到遗憾,我拉起被吓得愣在原地的佩迪鲁匆忙地向东北方向跑去,万一最先赶来救援的是麦格教授,这只小老鼠恐怕会被机敏的老猫猫当场抓获吧。 接下来的行程中,佩迪鲁真的多多少少提供了一些“帮助”:碰到海格的爱宠炸尾螺,他跳出来挡在我面前,反射回来的咒语差点燎光他可怜的头发(“要对准它的肚子!”我无奈地提示道);碰到提出谜语的斯芬克斯,他冲上来挡在我面前,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样子把斯芬克斯都逗笑了(“好了你退后——是蜘蛛,对吗?哦,谢谢您!”);碰到紧接着出现的巨型蜘蛛,他跳出来挡在我面前,被喷过来的蛛丝糊了一脸(“我数三二一和我一起丢魔咒……你问什么魔咒?你觉得呢?难不成还能是兰花盛开!?”);碰到行踪不定的博格特,他跳出来挡在我面前,于是,披着破旧黑袍的骷髅变成了面色阴沉满脸嫌恶的我——又或者是一位和我样貌相似的少女。 “彼得·佩迪鲁……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 “废你个头啊!”我把满脸惊恐的佩迪鲁推到一边,举起魔杖对准它,“滑稽滑稽!” 一本蝙蝠侠漫画从天而降,博格特幻化成的少女接住了它,脸上的鄙夷和厌恶瞬间转为欣喜。啪的一声后,她便和漫画里的韦恩先生一起离场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摊摊手,揽过佩迪鲁哆嗦的身板安慰地拍了拍,“我并不在意,另外,我认为你需要心理疏导。” “薇,薇尔莉特,我……” 他没能说出更多的话,因为我突然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不是会时不时撞击树篱的大型神奇动物,也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咒语或魔法生物,而是伴随着谨慎的脚步声的,一步一步前进的人类——是克鲁姆。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点亮自己魔杖的同时将佩迪鲁无声地推向身后。他立刻会意,熄灭魔杖后安静地缩进阴影里,并没有问任何多余的问题。明明一点也不笨嘛。 “克鲁姆?”我对着前方小声喊道。 脚步声顿时加快了许多,转眼克鲁姆便从一道围墙后冒了出来。他浑身都湿透了,衣摆在一个劲儿往下滴水,右边的裤腿缺了一大块,烧焦的味道还没完全被雨水冲刷干净。 “西斯特姆,”他对我点点头,表情有些疲惫。略一停顿后,他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受伤了?”我有些惊讶地将魔杖下移,他的右腿上面有道狭长的口子,应该是被炸尾螺尖利的尾部划破的,还好不算太深。“唔,没事,愈合咒应该可以……” 一时间我忘记了和克鲁姆作为竞争对手的立场,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把这个项目当做三个勇士之间的对决。但还没等我的“医者仁心”落实到位,面前这名患者就突然仰面倒下了,壮硕的身体落地后差点溅我一身泥水。 ……这绝对是碰瓷吧?!有监控吗?目击者呢? 我愕然地回过头,而唯一的目击者——不,应该叫行凶者,他刚刚放下握着魔杖的轻微颤抖的右手,魔杖尖端隐约带着红光。一个阴暗的设想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他又一次击偏了吗?像之前梦境中那个厉火咒那样……不,如果他真想伤害我,又何必拖到现在才动手? 第252章 “……为什么要击晕他?”我平静地看着佩迪鲁,干脆重新将魔杖变回了毫无攻击性的雨伞。 “好险,好险……”他在雨中瑟缩着,失去遮蔽的头发再一次耷拉了下来,“你弯下腰之后,他,他看你的眼神……变得很凶狠……” 用更大的恶意去揣测朋友只会让我精疲力尽,我沉默着摇了摇头,俯身抽出克鲁姆紧攥着的魔杖为他放出了求救信号。赤红色的火花在我们头顶绕着圈,就像一场象征着淘汰的不祥的焰火,“走吧。”我把忐忑的佩迪鲁拉到伞下,和他一起继续前往迷宫深处。 绕过了最后两个路口,奖杯在空地的中央闪闪发光,雨似乎要停了。 “克鲁姆还真是倒霉。”我对佩迪鲁笑了笑。 “……克鲁姆是谁?”他不解地问,但很快就把这个疑问抛在了脑后,傻笑着催促我上前,“哦,恭喜你,薇尔莉特……快啊,快去拿属于你的奖杯吧!” “唔,好。”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最终决定摘下颈间的小瓶子。那里面在今天早些时候还装满了金灿灿的液体,而现在它已经是空的了。 “谢谢你一路的保护,彼得,你真的帮了我大忙。”我拉过他的手,把福灵剂瓶子塞入他手中,“先别急着拒绝——这可不是给你的礼物。” “谢……啊?”佩迪鲁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呆望着我。 “回去吧,回宠物店好好睡一觉,一切结束后再带着它去找邓布利多,他会明白的。”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嘱咐道,“还有,别让人发现你击倒了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不然卡卡洛夫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一定会对你打击报复……嗨呀,没事,他说不定也活不过今晚呢。” 这下就算再怎么迟钝,佩迪鲁也意识到我潜台词中的不对劲了。“……薇尔莉特?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的声音惊恐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拽住我的雨衣不愿松开。 “不用怕,要杀他的又不是我。”我用魔杖轻点衣角,在雨衣消失后慢慢向后退去。雨水很快浸湿了身上的长袍,里面的衬衫和护甲也全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感觉不太舒服。“快回去吧,别感冒了……阿嚏!” 佩迪鲁依旧杵在原地,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细雨中他的表情像是无助,又像是委屈。我不忍再多说什么,索性心一横,撇下他转身跑向不远处的奖杯。 ——好的,现在它就在我的面前了。闪烁着的无辜的金色光芒,唾手可得的胜利,薛定谔的对决……只要触碰到它,一切就都会有答案。但真的伸出手后,我却又犹豫了。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还是说——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梅林总爱在关键时刻跟我开玩笑,也许和今日我调侃他胡子重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不要总是让我干这种活儿!”伴随着带着哭腔的喊声,背后传来的结实的撞击令我一个趔趄。我下意识伸手向前一抓,冰冷的触感使我瞬间忘记了思考——紧接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和来自胳膊的拉扯使我也没多少力气继续思考了。 ……佩迪鲁你小子可真是个大笨蛋啊! 【 作者有话说】 够咩那塞,下一章过几天再说……客观原因是最近有些忙,主观原因是我还没想好写什么…… 第111章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 ◎是为了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伏地魔,庆祝他的生日◎ 潮湿的雨水气味在旋转中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有腐朽木头气味的阴冷的风。佩迪鲁像个将近两百磅的沙袋拖着我毫无缓冲地直直栽在坚硬的石板上,他崴伤了脚,差点就惨叫出声,好在我及时甩掉奖杯捂上了他的嘴。 “安,静。”我忍着右臂传来的疼痛,无声地对他做着口型。 佩迪鲁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坏了,小眼睛里噙满迷茫的泪水,却还是一个劲地向我点头。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警告般瞪了他一眼,和他搀扶着站了起来。 目光可及之处一片萧索,包括面前这座破败不堪的庄园。它看上去荒废许久了,枯藤纠缠在门前的大理石柱上,上面被风雨侵蚀的名牌早已锈迹斑斑,什么也看不清。敞开的铁门随风摇晃,不停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 奇怪……根据我一个暑假的生活记忆,这应该并不是小汉格顿会存在的建筑,但却令我感到一阵战栗的熟悉。一股诡异的力量指引我迈入其中,身后的佩迪鲁却在这时猛地抓住了我的袖子,他牢记我的叮嘱并未发出声音,只是手舞足蹈地疯狂比划着什么,月光下他的脸变得比建筑外墙剥脱的墙皮还要惨白。 “……我看不懂,你可以小声告诉我。” 佩迪鲁眼眶中的泪水蓄得越来越多,终于在止不住的颤抖中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薇,薇尔莉特……我们,快,快离开……这里,这里是……” 一阵呼啸而来的刺骨冷风把他的话语卷走了大半,风中裹挟着精神病人般高亢的尖笑声,仿佛在直白地宣告眼前的建筑就是正确的目的地。这是一份不容拒绝的邀请,从门钥匙将我们传送到此地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已经在暗处监视并掌控着这一切了。宴会已经开始,他在等我入场。 “彼得……你相信我吗?”我握紧魔杖,看向身旁的佩迪鲁。他呆滞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把变成老鼠的他放进了长袍左侧的口袋里。“抓紧它。”我小声说。 很明显,这座庄园的主人——或者说此时的使用者——并未尽到待客之礼。前厅的地面上满是狼藉的砖块石子,穹顶上破损的乌鸦壁画无人修缮,正前方的拉奥孔雕塑被残忍地炸去了半个身躯,只能看到他被巨蛇缠绕时痛苦的表情。最过分的是这口眼熟的棺材,它被歪斜地摆放在前厅中央,不断散发着让人窒息的陈旧腐臭。居然还真大老远地把老里德尔“请”过来了啊?! “啧,你倒不害怕。”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我一惊,险险地收回了那只即将触碰到棺材板的手。 小巴蒂·克劳奇从门厅的一角缓慢走出,原就营养不良的他身着一件过于宽大的黑斗篷,兜帽把他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在“黑色显瘦”的理论支持下他整个人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了,除了怀抱中的一团透着肉色的、诡异到无法忽略的……小东西,它让我想到了刚刚孵化出的裹着腥臭粘液的炸尾螺。我赶紧移开视线,以免在和黑魔王进行正式对话之前就被他现在的模样恶心得吐出来。 这时,半空中的冰冷的声音先发制人,他还是记挂着三年前悬而未决的疑问,“你口袋里装了什么?” 反正不是魔法石。“是我的宠物,伏地魔……大人。”我看向缺了半块脑袋的乌鸦壁画,干巴巴地回答道,“仁慈如您,请允许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有它的陪伴。” 就像越是无能昏庸的君主就越是沉湎于百姓的歌功颂德,残暴嗜血的伏地魔偶尔也爱听一些虚伪的奉承,尤其是出自他的敌对者的口中。半空中的声音没有感情地大笑着,听上去就像从陈年花盆里生拉硬拽出了一株老掉牙的曼德拉草,直到小巴蒂·克劳奇不甘心地搅了他的雅兴。 第253章 “主人,那是一个巫师——一个阿尼马格斯!”他盯着我的口袋,蛇类的那一部分正诱使他不断靠近我,“主人,请让我将他——” “不,孩子。”漂浮着的声音淡淡的,但语气中明显的不悦就连棺材里的老里德尔都听得出来。“巫师为何就不能作为宠物呢?你难道不是我的宠物吗,嗯?” 小克劳奇猛地一抖,他停下脚步,低低地垂下了头,几乎要亲吻到怀中的那团东西。“当然,我的主人……我当然是您的宠物,请原谅我的无礼。” “嗯,开始吧。”头顶的声音命令道。 “好的,主人。” 小克劳奇小心地将那团东西放在这间前厅唯一平整的物体表面——那口棺材上。里德尔父子的□□因此达成了短暂的重合,不知悬浮在空中俯瞰着这副场景的小里德尔本人会作何感想,但这似乎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安置好伏地魔肉块后,小克劳奇抬起了头,看向棺材另一端无所事事的我。 “……站到那边去。”他指着前方的拉奥孔雕塑,恶狠狠地说。 “哦。”我木然地点点头。 暂时的顺从并不代表屈服,看在抖个不停的佩迪鲁的份儿上,我也不能做出任何冒险的尝试。更何况,要想斩草除根地彻底消灭伏地魔,这株“草”就必须得先冒出地面——换言之,他必须复活。至于他复活后我又该如何…… “——哎呦!”被一把按在雕像上,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轻一点,先生!我的右臂刚刚摔伤了……” 事实证明小克劳奇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他从袖中抽出一副手铐,一端拷在了缠绕着拉奥孔的蛇身上,另一端则故意拷住我抽痛的右手。又是傲罗办公室出品的手铐!这东西有一次用在过真正的犯人身上吗?! 手中的魔杖成了摆设,小克劳奇把它抽走,随意地丢在脚边的碎石堆里。“为什么不反抗?”他怀疑地问。 我眼巴巴地看着那支陪自己出生入死的魔杖,生怕它会被小克劳奇“一不留神”踩成两截,言语便忍不住变得刻薄了起来,“怎么,你更喜欢我反抗的样子是吗?” “……哈,除了守护神,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他不怒反笑,凑到我跟前,低声说,“——和之前一样的……令我作呕。” 黑暗的角落中有什么东西正蜿蜒着靠近,由于地面不太平整,它前进得有些费力,过了很久才挪到我的脚边。“晚些再叙旧。”冰冷的声音不耐烦地催促道。 纳吉尼接替了看管我的任务后(被半吊着的我实在没什么看管的价值,但伏地魔对此却依旧重视),小克劳奇转身重新步入黑暗中,不多时,一口巨大的坩埚便在漂浮咒的控制下慢慢地飘了过来。它降落在一片粗略清理过的空地上,一些液体溅到了外面,纳吉尼快速地收回了尾巴。 “你在做什么?”我明知故问,跟蹲在坩埚边施咒的小克劳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岔,默默祈祷他会因为操作失误将黑魔王复活成魔法微弱或缺胳膊少腿的残次版本。 他并不搭理我,似乎识破了我的心思。火光中他的嘴里念念有词,魔杖正绕着锅底不停地顺时针画圈——是佩迪鲁笔记里记录的步骤。棺材上的包裹剧烈地扭动着,那团黏糊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进坩埚,但小克劳奇用腾出的左手轻轻扶住了它。“还没到时候,主人。”他恭敬地说。 “那就再快些……再快些!”伏地魔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我被吵得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坩埚中出现了泡沫炸裂的声音。我心情复杂地睁开眼,正好目睹那堆光溜溜的丑东西被小克劳奇投入水底的场景——如果还有机会,它大概能成为我今后的节食素材。 在液体映着的闪光中,小克劳奇嘴角浮现出一丝疯狂的笑意。他举起魔杖,对穹顶的鸦群高声念着咒语,虔诚地就像在诵读描绘神迹的赞美诗:“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我的口袋猛然跳动了一下,佩迪鲁在这时总算意识到了那层黑色布料外的世界正发生着什么。纳吉尼警觉地昂起头,吐出的信子差点就舔到我的左手,也许是被主人告诫过我尚有利用价值,它没有真的扑咬过来。 棺材板——我和佩迪鲁忙活到天黑都未能击穿的棺材板——就这样炸开了,老里德尔的一小块骨灰慢悠悠地从中升起,并轻飘飘地落入坩埚,画面充满了嘲讽感。液体表面那层闪亮的凝结裂成了碎片,那团胚胎的泡澡水变了颜色,就像洗刷颜料后五彩斑斓的污水池。 小克劳奇的嘴越咧越大,仿佛在无声地大笑。他一把掀开兜帽,我这才发现他的左眼蒙上了黑色的眼罩。“你的眼睛怎么了?”我故作好奇地问,依然不放弃扰乱他注意力的想法。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只独眼狠毒地剜了我一眼。“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他冷静地念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像是一颗蓝色的弹珠——当然并不是弹珠。 噗通,来自小克劳奇的捐赠落入坩埚,溅出的水花变成了火红色。 短而漫长的队伍终于排到了我。小克劳奇步步逼近,抽出一把尖利的银色匕首,它反射自坩埚的光线令我不舒服地侧过了头。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他冷冰冰地说着,用匕首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完全没这个必要,他这么做只可能是想观察我屈辱痛苦的表情。真够变态的。 “如果我也是自愿捐出呢?”我靠着身后的拉奥孔,挑衅般问他。 小克劳奇用那只充满恶意的蓝眼睛盯着我,突然冷笑一声,把匕首的尖刃一路下移,一直移到我那塞得鼓鼓的左口袋。 ……这下真的是“被迫”了。我咬着牙,主动向这个卑鄙小人伸出了左手。 谁料他竟刀锋一转,蓦地刺向了我悬着的受伤的右手。叠加的疼痛令我忍不住挣扎了起来,而他却也因此将匕首剜得更深,恨不得将我的手筋全都挑断。鲜血顺着右臂不断下流,滴落于地后转眼便没入了砖块瓦砾中,小克劳奇用刚刚盛装他眼球的小瓶子接了一些,满意地松开了扼住我咽喉的手,转身将它倒入坩埚。 我剧烈地咳嗽着,手腕的疼痛比不过从白色蒸汽中升起的身影所带给我的恶寒。那个瘦长的身影被毕恭毕敬的小克劳奇服侍着穿上了衣服,接着,他陶醉地感受着自己的新身体,源自父亲、仆人、仇敌的新身体,头颅、胸口、腰间,从上至下一点点地缓慢抚摸——看得出,他很满意;而我的心也跟随他的动作一点点地下沉,最终在他欣喜的狂笑中坠入谷底——一个完整的、无瑕疵的伏地魔,复活了。 失血的麻木消退后,从腕间发散的一阵更强烈的灼烧痛感铺天盖地涌向了我。我被激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想要抽回高悬的右手,手铐与石蛇碰撞发出的声响却吸引了伏地魔的注意,他看了过来。那是一双不属于任何生物的赤红色眼睛,由数不清的无辜的鲜血和罪恶的诅咒凝结而成,它们存在于我最隐秘的恐惧中,我被尘封的噩梦里。这种感觉……很熟悉。 第254章 “主人……我的主人……”小克劳奇像条温驯的狗一样匍匐在伏地魔脚边,双手捧起他的沾了尘土的袍角,一遍一遍地亲吻着。“主人,您是否要……” “不,再等一会儿。”伏地魔用嘶哑的、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的体温似乎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不断下降,只能靠手腕传出的炙烤般的热来温暖身体,且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模糊的视线中,长袍下一双赤着的脚缓缓踱步到我跟前,仿佛全然感受不到践踏碎石带来的疼痛。为了不让自己的□□成为取悦行凶者们的悦耳伴奏,我拼了命地咬紧下唇,鲜血从无法紧闭的齿间溢出,滴在他苍白的脚背上,流下了一道道丑陋的血红色印迹。 “你太粗鲁了,巴蒂。”居高临下的声音拿捏着怜惜的强调,他用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我血肉模糊的手腕,刺骨的冰冷使我猛地一颤,“我们还没有好好叙旧呢,不是吗?” 说着,一道寒意注入,我的伤口立刻暂停了流血。“不客气。”他俯身凑到我耳边,虚伪地阴笑道。 黑魔王故意施放的止血咒语对我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感受到这股黑暗力量的“援助”后,身体里与邓布利多立下的誓言更加激烈地涌动着,给虚弱的叛徒带来了又一阵更为严厉的惩罚。一声沉闷的爆破差点冲破耳膜,似乎是某个内脏破裂的声音,我终于支撑不住,仰头将涌上来的血喷在了对面的黑色袍子上。 “啊……真是狼狈。”伏地魔笑着掸了掸衣襟,他看上去很满意这幅来自仇敌的暗色点缀,并像佩戴战利品似的将它留下了。“上一次我们在此处见面时,你也是那么的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而我也的确被你摆了一道……我没料到……”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着,手铐也跟着撞击出无节奏的叮当脆响,这些响声好像也在逐渐离我远去。“……我没……来过这里……你……认错……人了……”我用尽力气瞪着他,断断续续地说。 伏地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像在打量一直垂死挣扎的小虫子,他此时只用动动手指就能将我碾碎,而他并没有那么做。“随你怎么说吧——总之,现在胜负已定了,对吗?”他毫不在意地转过身,从长袍口袋中掏出一根魔杖,在手臂上一下一下地轻敲着。 在他靠近时退去暗处的纳吉尼又绕回了我的面前,贪婪地吐着信子,等待着主人用餐的首肯。我倚靠着身后冰冷的拉奥孔雕像,表情估计不会比他好到哪去,他和他的儿子们似乎已经预示了我和佩迪鲁的结局。 要死了……这回是真的要死了……现在我只是个浸泡在冷汗和鲜血中的濒死的废物,再怎么凝神聚力也使不出任何魔咒,哪怕是花哨无用的“兰花盛开”。复活后的伏地魔已然出现,货真价实,假一罚万,我认为我已经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何却没有人将我从这泥潭中拯救出来呢?我就这样被牺牲了吗? 邓布利多……你该不会还在裁判席上笑容满面地听福吉说废话吧?!这是你的对手,你的仇敌,你作为当今最强大的巫师无法推卸的责任,难道你真指望一个连视觉都要消失的小女巫在黑魔王面前打出什么漂亮的翻身仗吗?你一直都高看我了,从和我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那一刻起…… 伏地魔……怎么说你也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为何还是这么没脑子?!睁大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清楚,我明明只是一个和普通学生没差别的四年级小孩,如果没有参加这场狗屁争霸赛,我在这个年龄段里最大的希冀应该只是明早礼堂供应的早餐中出现溏心蛋,而不是要向梅林祈求能从你手里活下来……对了,梅林的小卡还在我的右侧口袋里呢,现在它应该已经被血浸透了吧?弗雷德和乔治才不舍得给如此廉价的东西使用防水涂层…… “真有趣,薇尔莉特·艾恩斯,你还在坚持。”前方传来伏地魔冷酷的嘲笑声,我艰难地抬起眼,只能依稀看清他模糊的黑色影子。“和那次不一样,这次你有着求生的欲望……让我猜猜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敬畏,对某些存在还有着眷恋。我虚弱地抽了一下嘴角,以他的思维大概永远无法理解这个答案—— “爱。”他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轻蔑,“因为你的爱人,是吗?你在等待他的拯救吗?” ……真不愧是黑魔王啊,哪怕是生来就难以感知到的概念,也能从旁人身上窥探到一二。我垂下眼,尚能活动的左手试图握成拳,但最终还是抽不出力气。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是我的恐惧,我的安宁,我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眷恋,我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原因——但我并非在等待他的拯救。相反地,我祈祷他能远离此处,越远越好……即便收到召唤,也不要赶来……不要…… 在我绝望的祈求中,伏地魔向跪在他身前的小克劳奇伸出手,小克劳奇立刻会意,快速地卷起了左侧的袖子,鲜红的蛇跳了出来。“可惜我无法召唤他。”他用遗憾的语气轻轻说道,细长的食指按在了黑魔标记上。“不过,我可以叫来他的父亲送你最后一程……至于那孩子本人,或许我能留他一条性命,如果他表现良好的话。” “……哈。” 我用尽全身力气的笑声终于真正地惹恼了伏地魔,下一秒,他便悄无声息地来到我面前,脸上挂着残酷的微笑。“收起你的狂妄,艾恩斯。如果卢修斯·马尔福的送行还不够令你满意……当然,还有你昔日的挚友,如今的教授,对你由爱生恨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我想他不会愿意错过如此精彩的场景,他一定很乐意亲眼目睹你的死亡……” “……” 如果还能行动,我大概会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咒语阻止他亵渎那个名字。 “当年,他从埃弗里手中夺走了除掉你的任务,他说他对你的背叛恨之入骨,可谁都没想到你竟会提前主动找上门来……”谈及那段往事,他的表情流露出几分厌恶,但紧接着就转变成了更为残忍的笑意。“啊……对了,或许我可以成全他曾经的夙愿,是吧?” “……” 我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但却只是吐出了更多的鲜血。伏地魔伸手将它接下,面无表情地涂抹在了自己的双手上,仿佛这样就相当于“亲手杀死了我”。血色并未给他灰白的皮肤增添活人的气息,反倒令他看起来更加地可怖了。 “有人来了,主人。”小克劳奇低声说着,站起身,举起魔杖退到了前厅入口处的阴影里。 “……倘若他下不了手,”转身前,伏地魔最后瞥了眼盘踞在我脚边的纳吉尼,微笑道,“——乖孩子,你的晚餐将会非常丰盛。” 【 作者有话说】 霍格沃兹的学生:这人咋还不出来 第112章 这是我的温柔 ◎阳光温柔,月光温柔,让我自由的你也温柔◎ [瞧啊,经典情节即将上演!王子带着他的随从赶到城堡,解救被恶龙挟持的公主——不对,拯救公主的通常都是勇士……等等,好像你的身份才是勇士……] 第255章 (……) [瞧啊,可怜的小薇尔莉特,居然连将我挤出脑海的力气都没有了——需要帮助你快速结束痛苦吗?限时附赠临终关怀服务哦。] (……) [你认为我在幸灾乐祸?不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成功。显然,天并不总是能遂人愿……但是别灰心!和之前相比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 ……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耳畔只剩因眩晕导致的低鸣声。我费力地张开眼,两团模糊的黑色轮廓正从散落着月光的庭院缓慢靠近。伏地魔站在老里德尔的棺材旁沉默地等待着他们,他背对着我,我无法判断他的表情。 行至伏地魔面前时,两名黑衣人表现得并不像之前的小克劳奇那样低贱,但也恭敬地单膝跪地,用本应握住魔杖的双手捧起黑色的袍角轻轻亲吻,就像在宣誓要永远效忠于他。门外涌入的狂风卷起沙尘和黑袍的后摆,仿佛一道隔开我与他们二人的帷幕。“主人……欢迎您回来……主人……”其中一人小声呼唤着,音调因恐惧而微微变尖。 “起来吧,卢修斯,我狡猾的朋友。” 伏地魔似乎对过去十余年内卢修斯·马尔福的“割席”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甚至还虚情假意地伸出了一只手。马尔福当然不敢接受这份“好意”,他独自踉跄地站了起来,借着庭院的光无意间瞥到对方的满手鲜血,立刻发出一声惶恐的惊呼:“主人!您,您……” “啊,不用大惊小怪。”伏地魔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叹,笑道,“这些漂亮的颜料全都来自于我们熟悉的老朋友——或者说,小朋友。在其他人到来之前,你们可以先和她打个招呼……西弗勒斯,你意下如何?” 帷幕应声撤下,我在绝望中忘记了闭上眼睛。被故意冷落的斯内普缓缓起身,他脸上蒙着厚重的金属面具,幽深的眼瞳不知是否看向了我的位置——我希望没有。“……但凭吩咐,主人。”沉闷低哑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和往常一样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满意于他的顺从,伏地魔随意地在各个手指间轻敲着魔杖,再次走回了我的身边。纳吉尼讨好般用腹部蹭着他右侧的脚踝,它好像在尽力避免接触到那些会诱发自己杀戮欲望的血痕,在得到主人的命令之前。 “让开,乖孩子……巴蒂,到这边来,你理应更近距离地观赏,看在那一只眼睛的份儿上。”伏地魔懒洋洋地指挥着,对仍停留在原地的马尔福和斯内普表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厌烦,“过来,你们两个——尤其是你,斯内普,难道多年的潜伏工作令你的头脑生锈了吗?” 马尔福颤抖着声音连连应好,不远处的小克劳奇走出阴影,手中仍握着魔杖,对马尔福二人的方向露出了轻蔑又挑衅的冷笑。 透过视线前淡红色的薄纱,斯内普默然地走向我,落在地面上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在敲击着我钝痛的心脏。我现在这副样子绝对糟透了,先不提大半个身体的血迹,就连头发也全都被冷汗打湿,正像水草似的凌乱地贴满了我的额头和脸颊——不过既然我之前的每一次狼狈糟糕的模样他都从未缺席过,希望他这次也不要感到太意外……或者,太难过。 “摘下面具。”伏地魔命令道。 斯内普脚下一顿,仿佛因不平整的地面而轻微地趔趄。他在与我一步之遥的距离处站定,双手取下兜帽,接着,一只手托住面具的下半张脸,另一只手移到脑后,缓缓地解开了系扣。除了苍白的脸色,他暴露于外的眼瞳似乎在泛着红,或许也是来自于我身上的投映。 晚上好,先生。我在心里小声说着,却没有多余的水分能用来浸润干涩的喉咙和眼眶了。 “她灼坏了嗓子,恐怕无法向你问好。”伏地魔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好像只是将自己置于了旁观者的身份。紧接着,他又咧开那道细长的裂缝,在冷酷的微笑中继续说道,“从布莱克到马尔福,我们的小朋友可真是一门心思想要攀附贵族……西弗勒斯,告诉我,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你还在恨她,对吗?” 我怔怔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斯内普,疼痛的感觉似乎都在我着迷的凝视中暂时抽离了身体,除了凝视他,我做不了、也不想做任何事情。而他也将陷阱般的询问当做可有可无的杂音,望向我的目光逐渐趋于柔和,像是要深深地望进我的灵魂。这种目光我很熟悉,它存在于课堂上每一次讲解时的眼神交错,走廊里每一次有预谋的擦肩而过,办公室内每一次亲吻后的耳鬓厮磨……它是他的无言爱意。 “……一直如此。”于是,他轻声说。 “很好。”伏地魔阴暗的笑声回荡在前厅内,穹顶上镌刻的鸦群似乎都被他惊扰了。他高兴地来回踱步,大声催促道,“抽出你的魔杖,西弗勒斯!” 就像在以身作则,他举起了自己蒙尘多年的紫衫木魔杖,凑到那张扁平的蛇脸前认真端详着。下一秒,他突然抬起手,将它紧紧抵住斯内普的侧颈。 无法抵抗的强大的压迫感如鬼魅般飘然贴近,喷出的气息令对方耳畔的黑发微微摇动,我仿佛也闻到了与傲慢且恶毒的命令共同吐出的刺鼻腥臭。“杀了她——这是我对你的恩赐。” …… ——恩赐你个皮皮鬼啊!这恩赐给你你要不要啊?! 斯内普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刚刚抽出的魔杖下意识就要收回去,最终还是艰难地忍住了。向来引以为傲的平稳的手正肉眼可见地颤个不停,一些难以抑制的声音从他干涸的喉间溢出,像是痛苦的呜咽,也像是愤怒的低吼——这比之前的一切折磨都要令我不忍面对。我无暇记恨提出命令的始作俑者,只想张开手臂给眼前内心挣扎的爱人一个安抚的拥抱,但这大概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我的主人——我对她的恨意完全不比斯内普少!如果他不识抬举,能否将这份恩赐交由我来完成?”这时,小克劳奇大胆地跨步上前,语气中透着难掩的残忍与兴奋,“那一定很美妙……我会一根一根地切断她那只肮脏的右手的手指,用钝刀慢慢砍断她的四肢,再亲手挖出她的两颗眼球……” 斯内普的脸色在小克劳奇绘声绘色的规划中变得更苍白了。他眼睫微颤,攥紧魔杖的右手青筋凸现,假如拒绝接受只会为我带来更大的痛苦和折磨,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巴蒂,我亲爱的孩子……报复心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伏地魔虚伪地摇着头,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显得无比可笑。但紧接着,他毫无预兆地一转话锋,语气骤然阴冷了许多,“……如果我没有听错,你说你想要挖出她的眼睛……难道说,你对于那只已经失明的眼球的捐献,耿耿于怀,并非自愿?” “什么——不不!主人……我绝无那种心思……”这番话背后的恐吓使小克劳奇本就不健康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他连连后退,瑟缩着深深地弯下腰,再也不敢在伏地魔面前开口提及关于眼球的事情。 我一面竭力平复自己的喘息,一面分神艰难地理解这段谜语般的对话。既然小克劳奇那颗完整的左眼在摘除前就已经失明,大概率可能是角膜出现了问题,再结合他对我莫名其妙的恨意和伏地魔提到的报复心理……他的失明难道是我造成的?如果是因为第二个项目时在水底胡乱施放的那些咒语,我可不记得有哪一条会如此精准地刮去角膜而不伤害眼球主体…… 第256章 ……呃,等会儿……该不会是“瓶盖飞走”吧? 这个离谱中带着合理的假设令我牵扯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意。斯内普没料到我会作此反应,像是在我的笑意中失了神,他用魔杖顶端小心翼翼地挑起我唇角的湿发拨去耳后,想要以此来将我的笑容看得更真切仔细。相当自然地,那根与他朝夕相伴的魔杖代替他的手指继续轻柔缓慢地抚摸着我的脸,并在紧抿的双唇上不舍地流连,他的眼神亦是如此——喂喂,先生,您得收敛一些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连小克劳奇只剩眼眶的左眼都能看得出不对劲吧…… 所以,在黑魔王的耐心耗尽之前—— “求……您……” 我张开干涩的唇瓣,一丝微弱的声音都未能从中流出,但我确信他看得懂。就像过去这些年里对他的每一次的撒娇,无论是否搭配小狗般的无辜眼神、轻扯衣袖的小幅度摇晃或者浸了蜂蜜的甜腻语调,无论我提出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和难以实现,他最后总会全盘接受。他不忍心拒绝我。 于是,和之前每一次一样,他最终败下阵来,垂下眼,再度抬起时也含着往日里无奈又纵容的笑意。魔杖顶端抵入我微启的口中,在纯净的蓝色光芒下,他看向我,只看向我。 同时,他喑哑又温柔的声音响起。“——avada kedavra.” ……怎么会有人把死咒念得像情诗一样缠绵动听呢?带着这份无需解答的疑问,我不舍地合上了眼。 当我醒来时,我躺在一片彻底的白里。 周身的疼痛完全消失了,腕间伤疤也悄然愈合,光洁白皙的皮肤上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包括那几圈从入学那年便陪伴着我的强大印记。身上染血的衣袍变成了舒适的纯白睡裙,还正是我近期最喜欢的那件、斯内普送给我的今年的儿童节礼物……对哦,我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的咒语之下。 索命咒……原来中了索命咒是这种感觉。和被伏地魔或小克劳奇虐待至死或被牢不可破的誓言反噬而亡相比,它已经算是一种相当体贴的死法了。我望着头顶无边无际的白,试图以此将思绪送往遥远的彼岸:我仁慈的刽子手兼爱人现在正在为我哀悼吗?他是否依然被迫在伏地魔面前掩藏痛苦、坚持着冷漠的假象,等待邓布利多赶到后才能做出反击?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样想着,我黯然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不远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背对着我的高个子白发老人,而他似乎正是—— “邓布利多?!”我猛地弹起,顾不得语气上的尊重,冲过去气愤又委屈地大声质问他,其间还穿插着带着哭腔的恳求。“您怎么会在这里?!求求您,快去莱斯特兰奇庄园帮帮斯内普吧……他只有一个人,他有危险!我们按您说的等待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您为什么不行动?您倒是说句话啊!您该不会认为陪福吉瞎侃比击败伏地魔更重——哇啊啊啊啊!!!” 白发老头在我不间断的追问中终于转过身,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个急刹,差点撞在他染了大块鲜血的过分茂盛的白胡子上——不只是胡子,还有他身上破烂不堪的、几乎要转为红色的灰色长袍,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在万圣夜里装扮成了血人巴罗(糟糕的选择)。而顺着胡子向上看去,是他带着温和微笑的嘴唇、高挺端正的鼻子,深邃明亮的眼睛……等等,高挺端正的鼻子……他不是邓布利多! “……您是?”我后退一步,怀疑地问。 “欢迎你,小姑娘,请允许我做一下正式的自我介绍。”他对我的警惕并未表现出不满,依旧乐呵呵地笑着,比邓布利多要丰盈两倍的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像一道巨大又奇妙的粉色瀑布。“我是居住在成本一点五纳特、售价二纳特、没有绘制任何背景的劣质许愿小卡片里的胡子印刷重影的梅林,未添加防火和防水涂层——哈哈,最后一点似乎显而易见。” “…………” 我沉默地与他对视了半晌,走上前扯起他尚未沾血的一侧袖子,凑近仔细闻了闻——的确有一股霍格沃兹厨房出品的椒盐的气味!阿嚏! “……也是,邓布利多还活得好好的呢。”我小声嘟囔了一句,揉了揉鼻子,打算对他友善地问好。“您好,居住在成本……呃,梅林先生,我叫薇尔……” “不必,我知道你。”重影胡子梅林微笑着严肃地说,我发现他好像只能做出当初卡片上印着的那种微笑表情(真逊)。“时间紧迫,让我们省去这些客套吧——你的斯内普先生还在苦苦等待着你哦。” ……您刚才的自我介绍明明相当详细好吧。 “他等我?应该是我等他才对吧——如果邓布利多一直不出手,而伏地魔又继续发大疯的话。”我自嘲般笑了笑,假装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并不想在这里与他重逢,至少不是现在……我希望他能安然无恙,从危险中顺利脱身,今后也一直好好地生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 说到这里,我烦躁地捏皱了睡裙的一角,声音也随着情绪变得越来越沮丧低沉。从亲手杀死我的那一刻起,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生活对他而言大概就已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了。这次他需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份阴霾呢?他会和多年前那样重新将自己封闭起来吗?还是说,更糟…… ……不,等等……他该不会—— “抱歉,我得回去……”我焦急地转头跑向来时的方向,脑海里不断涌出斯内普淡然赴死的模样。正如邓布利多所告诫我的,“对死亡的恐惧源自于爱”——而他的爱已经不在了,他亲手杀死了它。 倘若他真的在无求生意愿的情况下单独发动进攻……和实力完全恢复的伏地魔对决,他的胜算几乎为零,更别提还有一直虎视眈眈的小克劳奇和墙头草般的马尔福了……等等,佩迪鲁还在我的口袋里!他或许可以……哦,不,他只要不迫于压力当场叛变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要去哪儿?”小卡梅林和我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向前——他竟然是飘着的。 我心乱如麻,没有搭理他,只无助地奢望能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白里找到返回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出口。可即便我回去了又能怎样呢?我无法使用魔法,魔杖还不在身上,因疼痛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对呀,你到底该怎么办呢,小姑娘?”小卡梅林笑得欠扁极了,如果我还有心思,大概会对准他的鼻梁来上一拳。“仔细想想应该怎么办……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如何扭转局面呢?” 听了这番话,我总算停下了无意义的奔跑。“……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给我回去的机会?”我难以置信地问他,“可是,可是我已经……” “机会不是我给你的——你本来就没死啊,小姑娘。”小卡梅林笑道,“你只是被困在了自己的思维里,想要回去,你只需要醒过来,真正地醒过来……” “可那是死咒……我怎么会还……”我只纠结了一秒就抛下了这个复杂的问题,“——怎样才能醒来?” “当你想到战胜他的方法时。” 第257章 “战胜他……我想不到该如何战胜他……”我揪着裙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这么强大,我的魔法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而且我根本使不出来魔法……” 小卡梅林靠近我,像是打算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但却无法抬起胳膊——他只能做出当初卡片上印着的那种动作(太逊了)。“这很容易的,静下心,仔细想想……”他依旧笑着,“不如想一想,你为什么没有死?” “……我是伏地魔的魂器?”思考无果,我就着印象中的情节胡乱诌道(“魂器”在这时不是违禁词了,看来这真的只是我的思维世界)。 “很离谱——但还不够离谱。”他左右旋转着身体当做摇头。“再发散一些,回想一些带来过帮助的困扰……一些你早已知晓,但未能验证的理论……” 我早已知晓但未能验证的离谱理论……与“离谱”扯上关系,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邓布利多了。他曾经暗示过我什么吗?这个无情无义的臭老头子,除了爱吃各种各样的甜食、定期去纽蒙迦德密会老对手、明里暗里给格兰芬多的违规行为放水、在我和斯内普之间积极热情地牵线搭桥……牵线搭桥…… 等等……我似乎有了想法!我或许能……但我该如何操作呢?还有什么可以利用……带来过帮助的困扰……谁带来的帮助和困扰?还是邓布利多? …………啊!我想到了! 我惊愕又欣喜地抬起头,小卡梅林的身影逐渐模糊,在彻底消失之前似乎对我眨了眨眼。 面前凭空出现一道漆黑的门,不知它会通往何方,但我仍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渐渐地,奔跑的步子被一股粘稠的阻力拖慢了,手臂也减缓了摆动的频率,最终完全停了下来。右手手腕发散的疼痛重新传遍全身,左侧腿边有什么东西正不断挣扎扭动着,遮住视线的黑中透着隐约的红,空气中只有鲜血和灰尘的味道。 “你终于放弃伪装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刺耳的声音冷笑道——太好了,他还活着!我赶上了! 我努力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双眼依旧紧闭,将左手悄悄探入口袋,捏住了被我的诈尸吓得不再挣扎的佩迪鲁的后颈。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们,只有越来越清晰的蛇的嘶声和腹部滑过崎岖地面的动静,纳吉尼正在靠近。 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只要佩迪鲁还记得踏入庄园前的承诺,“相信我”。 【 作者有话说】 霍格沃兹的学生:zzzzzzz 第113章 日出 ◎在这里完结会挨骂,所以还有两章◎ “对了,你的宠物店都有哪些种类的动……哎呀,布鲁斯,不要用翅膀戳我的头发!我只是替赫敏问问,又没打算把你换掉!”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悠闲的乡村暑假。佩迪鲁用变形术搭造的简陋瓜棚在布鲁斯的折腾下摇摇欲坠,于是他只能借来麻瓜工具哼哧哼哧地亲自爬上去手动返工。我一边为他扶着梯子,一边把吃剩下的瓜皮远远地丢去田里“补充养分”——万一佩迪鲁因不小心踩到它们而滑倒摔伤,今天剩下的家务可就没人做了。 “呃……仓鼠、狗、兔子、金鱼……没有猫。”佩迪鲁掰着指头仔细地数着,“……偶尔还有猫头鹰,不过仅限于它还在蛋壳里的时候……”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飞往檐下的布鲁斯一眼。 “照这么说蛇也是卵生的呢,你可得一视同仁哦。”我还记得他之前把我类比成蛇的话语,故意打趣道,“而且不像猫咪,蛇和猫头鹰通常都会直接把老鼠吞进肚子里,没那么痛苦的。” “哈哈,其实,我只卖过一只猫头鹰,是……” 就好像宠物店也得和医院一样对消费者的信息尽到保密的职责似的,梯子上的佩迪鲁惊险地刹住了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转而支支吾吾地寻找承接它的下一个话题,很快他就找到了。“呃,那个,我是说,没人会选蛇做宠物吧?就算是巫师,我也从没听说过有谁会与蛇为伍……” “……” 我握紧梯子的扶手,被晒得滚烫的金属令我内心烦躁不已。如果佩迪鲁把自己“精准踩雷”的“好运气”都用在赌硬币上,他也就不至于会连续三天承包小屋里的所有家务了。几秒的安静后,他总算在我的沉默中迟钝地意识到我对于某个他并不了解的养蛇巫师的抵触,并因此紧张得险些弄掉了手中的螺丝刀。 “啊,对不起,薇尔莉特……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别生气……” “……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张开嘴把你吞掉!”我叹了口气,仰起头,好笑地看着他,“都几点了,赶紧弄完下来,集市上的牛肉都该卖光啦!” ——现在,那条作为某人“爱宠”的巨蛇距离我们只有几英尺远了。尽管这里并不会出现烤牛肉和土豆作为它的晚餐,但它显然愿意先品尝一下佩迪鲁这道新鲜的餐前开胃甜点。气管的振动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土腥味,最终,纳吉尼的血盆大口停在了我的脚边,它在等主人最终的发号施令。 我屏住呼吸,在过量的痛感下身体几乎已经完全麻木,维持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装死倒也不算难事。原以为自己无路可走的佩迪鲁像碰见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抱着我的食指,我安抚地按了按他的肚子,示意他保持镇定。 “可惜,你的冲动并不能让她起死回生。”伏地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轻蔑与嘲弄,“若你此时折断魔杖并跪下忏悔自己的过错,西弗勒斯……说不定我会既往不咎,为你,和她,留个全尸。” 将垂下的脑袋重新抬起的动作未免太过明显,我只能按捺住自己对此时场面的强烈探究欲,通过传入耳中的对话来判断目前的局面。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对我施咒之后,斯内普便立即调转魔杖对准了松懈警惕的伏地魔——他们可能就像麻瓜警匪片里通常会上演的那样,用手枪抵住对方的额头或心脏。“承蒙好意,”终于,我听到了斯内普的声音,就像浸透了隆冬冰层下的湖水,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冷冽绝情,“动手吧。” ……先生!都这种时候了您干嘛还要顾及决斗的礼仪啊!我焦急地握紧了左手,可怜的佩迪鲁被我捏得差点两腿一蹬直接昏死过去。 “动手?哈哈哈……不,我不打算对你动手。”伏地魔放声大笑道,“如果不是被邓布利多蛊惑,那个怜悯麻瓜的蠢货……除了莱斯特兰奇夫妇,你会成为我最欣赏的食死徒——哦,巴蒂,别用那只丑陋的独眼向我摇尾乞怜了,你得承认他有些地方的确要强于你,比如伪装……在暴露之前,他一直很成功。”他顿了顿,用冰冷的声音继续说,“告诉我,西弗勒斯,你从何时起选择了背叛呢?” 拜托,先生,别回答他……不要再惹恼他了,在我准备好一切之前…… 令我无奈的是,斯内普并未听见这番诚挚的呼唤。“从未。”他平静地回答道,“我从未忠心于你。” 或许是为了争夺“黑魔王最喜爱的食死徒”这一毫无意义的头衔,某根魔杖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暗绿色的光线,并非来自于伏地魔正站立的位置。电光石火间,另一道白色的咒语从被忽略的方向射出,与前一道咒语碰撞后双双弹到了老里德尔的棺材侧壁,腐木燃烧的气味紧跟在巨大的声响后飘了出来。 第258章 “白痴!谁允许你动的手?!”伏地魔怒斥着他的某位因妒火中烧而选择偷袭的手下——百分之百是小克劳奇,因为他紧接着又咬牙挤出了另一句狠毒的质问,“卢修斯·马尔福……难道你也一样?” 我无暇细细分析这句话中暗含的巨大信息量,因为我不得不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更紧迫的事情上。这便是我等待已久的时机,一个能够让我做出大幅度动作的混乱时机,万事俱备,只缺少一样道具。 以往的经验表明,飞来咒可以召唤来一些与自己相距不算太远的小物件,比如能制服古灵阁前任员工的吵闹丁当片,或者能让我昏睡一整晚的难吃小药丸。可有些东西并不受飞来咒的距离限制,且无法通过施放魔法去召唤,获取方式听上去相当简单:对它发自内心的需要和渴望,赌上生命的需要和渴望——就像现在这样,在我即将陷入绝望之际,它终于出现了。 我用左手的两根手指快速地夹起口袋中凭空出现的那块小东西,并将它恳求般递到佩迪鲁怀里。佩迪鲁并不知晓那是什么,但依然腾出了两只爪子傻乎乎地抱着,他的确很相信我。 ……而我也相信你。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都被马尔福所吸引(“你认为邓布利多会保护你的妻儿吗?”背景音里的伏地魔冷笑着问),我从口袋中抽出左手,最后看了眼悬挂在我手指上的摇摇欲坠的佩迪鲁。那年暑假,他抓住了螺丝刀并出色地完成了瓜棚的修补,而这一次,他却没能抓住我的手指——我将他甩了下去,向着纳吉尼大张着的嘴。 “顺带一提——邓布利多今晚不会出现了,以防你们还在妄想他的援助。” 冰冷的噩耗使我短暂地分了神,等到我再一次看向佩迪鲁下落的位置时,发现纳吉尼的嘴巴已经完全合上了。“那些傲罗也一样,他们无法发现这里……但愿等到他们突破外面的防护时,你们还会有尸体剩下。”伏地魔继续轻声说。 这番话中不加掩饰的杀意令我不由得脊背发凉。我瞥了眼脚边的纳吉尼,收敛毒牙的它不再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低下脑袋缓慢滑行着远去,没过多久整条身子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哈哈哈……西弗勒斯,我愚蠢的孩子,我是否说过你很擅长伪装?的确,你比大部分人都擅长隐藏自己的情感,甚至骗过了我,直到今天……” 伏地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向来目空一切的他好像真的在反思自己多年来的疏漏和失误,此刻他大概也明白今晚的复活盛宴不会再有其他食死徒宾客出席了。早在今日之前,他昔日的罪恶团伙就已经分崩离析,那群忠心的奴仆们有些被无意中服用的药物强行转变了想法,有些则更为粗暴地彻底“销声匿迹”,像卢修斯·马尔福这种“投敌”后还敢跟过来的家伙……应该只是个特例吧。 “……邓布利多或许也是因此才将你安插在我身边,那个狡猾的老家伙,他一直与我不对付……如果不是接替克劳奇的废物部长绊住了他的脚步——托巴蒂的福,他很擅长模仿他父亲的字迹,向部长办公室投递了一封透露邓布利多想要参选的警告信——今晚我或许就能体验到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了,而不是……欺凌弱小。” “……但他忽略了更重要的一点,在任命你之前,他最应该看清楚的一点……你只善于隐藏恨,并不善于隐藏爱,那种多余的、把你的内心完全暴露于我的情绪——你真该看看自己将她杀死时的表情……哈哈……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说着,伏地魔又一次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听上去简直使唧哇乱叫小喇叭的威力也相形见绌了。对我而言这只是噪音,但它在斯内普耳中却无异于钻心剜骨般的伤害。我该如何才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让他知晓我还活着呢?不,比起这个,我更应该尽快让自己脱身……尽快…… “好了,西弗勒斯,闲聊结束。”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如你所愿,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巴蒂和卢修斯将会成为我们的助手……当然,我不会给他们留下动手的机会。现在,我们相互鞠躬吧,作为最基本的礼节……” 伏地魔假惺惺地欠了欠身,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也随之移动,紧接着,一道阴森的绿光照亮了它——他动手了。 “生日礼物……为什么不给我一根施了魔法的胡子呢?如果我遇到了危险,只需要举起它大喊一声‘邓布利多’,您就会瞬间出现解救我,哈哈……” “我的孩子,如果我没有记错,故事中石猴发放给麻瓜僧侣的毛发也只具有一次性的功效。”邓布利多笑着梳顺他长长的白胡子,为期末晚宴做足了仪表的准备。我凑近仔细地观察,在这个过程中并没能掉落一两根下来,真是扫兴。 “还有,比起一根轻飘飘的毛发,我早已为你留下更易于保留的印记了。”他放下梳子并握住我尝试揪下他几根胡须的右手,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的手腕上,略微停顿后发出一声叹息。“对于这些疤痕,我很抱歉。” “……没什么,我不在意。”我一愣,随即笑嘻嘻地抽回右手,将袖子往下拽了拽,“瞧,这样就看不见啦。” “也许你无法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但那是我们之间建立信任的最快速的方法了,鉴于我们时间紧迫……”邓布利多看向我,轻声说,“无论如何,薇尔莉特,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呃,当然,我知道。”我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心想此时的语境并不适合向他索要三强争霸赛的参赛资格——恢复比赛的消息大概还没传到他这里呢,我可不能把辛苦建立的信任关系亲手搞砸了。“您当然不会伤害我啦!您还救过我呢,在一年级那会儿,从奇洛手中……唉,不过您真该提前告诉我的!把一次性的保护用在他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不甘心的样子成功把邓布利多又一次逗笑了。“再次声明,那并不算我的帮助——帮助你的是你自己的忠诚。别太沮丧,今后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发生,如果你保持这份忠诚……”说着,他调皮地挤了挤眼。 “……保持忠诚?”于是,我傻呵呵地上钩了。 “啊,可以通过很多种方法——比如,在每次制造出有趣的小发明时,先交给我试玩。” “……” “或者把你的零食拿来与我一同分享,如果是甜品就更好了,老人家的肠胃可吃不了太辣的……还有来自大洋彼岸的侦探漫画,是西弗勒斯买给你的吧?霍格沃兹的图书馆可没有那种有趣的东西。不妨也借给我阅读阅读,以拉近与你们这些年轻小情侣之前的距……哎呀!” 被我一怒之下扯掉的那几根长长的白胡须当晚就从口袋中溜走了,它们果真如邓布利多所言那般“不易于保留”;相反,代表着信任的伤疤历经多年仍不愿消去,此刻正用一阵阵灼烧的痛感向我反复提醒强调着它的存在。如果想要创造奇迹,我必须表现出绝对的忠诚,比“把‘小薇 pro max’的初次试用权交给邓布利多”、“把比比多味豆中所有太妃糖味的全都挑出来送给邓布利多”、“把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完的《睡魔》系列借给邓布利多”加起来还要强大的忠诚……究竟何种程度的信念才会被牢不可破的誓言所认可呢? 第259章 面前不断传来咒语碰撞的声音,整个前厅都亮堂堂的,像是在燃放蓝绿相间的烟花。溅射的火星落得到处都是,经地面砖块碎石的反弹后窜去了更远的地方。混乱中有几道碰巧飞往我的胸口,多亏了西里斯赠送的高级防弹背心,我原本就糟糕的身体状况才没有因此雪上加霜。咒语的爆破声中夹杂了痴迷的尖笑声,它们来自于陷入疯狂的小克劳奇;卢修斯·马尔福则彻底没了消息,希望他的智商能支持他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专注一些,西弗勒斯!”伏地魔兴奋地高声喊道,就像作为一名尽职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通过实战训练自己分心的学生,“为何还要保护那具即将腐烂发臭的尸体?她明明再也不会感受到疼痛了,不是吗?” “钻心剜骨!” 这一回,从接骨木魔杖中射出的不可饶恕咒径直向我袭来。经过护甲的削弱,它未能创造出更有新意的痛苦,只是加剧了原本灼热感的蔓延,迫使我凝神去抵御生理上的痉挛反应。与此同时,另一道光芒亮起,果决地射向了伏地魔所在的位置。命中他……拜托一定要命中他……我再一次咬破了嘴唇,在冷汗中苦苦哀求着。 “很可惜,你还不够狠心。”嘲讽的声音照常响彻前厅,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燃起的希望。“你太过担心她了,西弗勒斯,即便她的尸体早已冰冷,即便你的保护毫无意义……人类的情感是守恒的,而你对她的爱分散了对我的恨,这会导致你永远无法使用出纯粹的死咒。真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对吧?”他语气温和,循循善诱,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指导学生的教授一般。 我再也克制不住身体的抽搐,巨浪般翻涌的痛苦几乎把我彻底吞没了。残存的理智仍紧紧抓住最后一丝生机,那便是特邀讲师伏地魔的谆谆教诲:人类的情感是守恒的。对,他说的一点儿没错……什么情感等同于并能够印证我的忠诚?我需要搬出什么才能令那道挑剔的誓言对我满意? ——我的确很爱您,邓布利多校长,虽然这份爱意并不及另一位极其强大的巫师对您那般深厚炽烈,但它已经是我能交付给您的全部了……我无助地想着,忍不住要因这番表白而笑出来。 四射的咒语所放出的光芒在我面前变得黯淡了,脑袋像被扣上了一顶沉重的头盔,透明挡风板没有清理,视线中的石头也雾蒙蒙的。之前传遍全身的疼痛仿佛搭载了特快专列,一个接一个沿着神经元从下而上极速前进着,最后全部紧密地汇集于旅程的始发点。然后,它们摇身一变,拧成一圈牢不可破的暖流,层层包裹着我右手的手腕——那里不但有邓布利多为我留下的疤痕,还有伏地魔(严格意义上讲是小克劳奇)强加于我的更直观也更讨厌的束缚——一串手铐。 金红色的液滴从半空中大颗大颗地掉落,在下坠的过程中就变回了闪亮的银白色,很快便流入了地面的碎石之中。右手因长时间脱力直接滑了下来,上面的金属珠子跳跃着落下,却没有给手腕增添半点烫伤的痕迹。奇迹出现了,手铐熔化了。 我怔怔地抬起头,在知觉连同视力逐渐恢复如初后首先想到的就只有确认斯内普的状况。他背对着我,左手手臂垂在身侧,肩膀处多了几道极深的狰狞伤口,侧颈露出的白衬衫边角也被血痕染成了暗色。即便如此,他的脊背依然绷得笔直,宽阔的身躯伴随粗重的喘息微微晃动着,却仍能把我完整地护在身后。在这副场景下,远离我的那些折磨仿佛又要叫嚣着卷土重来了。 “啊,可歌可泣。”被遮挡住的伏地魔不带感情地评价道,“见证了如此感人的爱情之后,我还怎么忍心直接杀死你?” 我按住右手手腕上被小克劳奇剜出的伤疤,硬生生撕去了止血咒作用下愈合的皮肤,靠疼痛来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此时伏地魔的注意力只集中于面前这位不愿屈服的叛徒身上,或许正在盘算着接下来该使用什么黑魔咒带给他更大的痛苦……不,停下,不要再想这件事了……静心,观察,思考…… 小巴蒂·克劳奇,透过斯内普被风扬起的衣袍缝隙,我发现他正用那只独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伏地魔的一举一动,脸上满是令人作呕的痴迷神色。或许是由于我处在他的视野盲区,他同样没有发现我的“复活”和“挣脱”。 卢修斯·马尔福,他……诶,等会儿……他在哪儿呢? 我不敢做出太大幅度的举动,只能靠滴溜溜地左右转动眼球寻找他的身影,这让我不禁深刻地思念起穆迪那只可以大范围自由旋转的魔眼。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我的目光与不远处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撞在了一起——美丽中透着些许愚蠢,和他的儿子几乎一模一样。 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更多的是一种名为“惊愕”的情绪。马尔福狼狈地趴在地上,以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铂金长发乱得像团稻草,他似乎想要趁在场所有人不注意靠匍匐前进离开这个倒霉的鬼地方。我无语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层之前从未有过的卑微乞求,如果无法提供帮助,至少不要提醒伏地魔……他只需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我的乞求,他低下头,长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很好,就像这样……你继续装死,我也继续装死…… 哦……不!求您,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叔叔!不管您打算做什么,请先停下……我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他探入身下的手重新伸向外面,整个过程缓慢极了,像麻瓜动物园里的中老年树懒。我感到好笑,又感到后悔,如果能回到很久之前,我大概会试着和他讨好关系,比如说一些“您和您的妻子可真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违心马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待他掏出魔杖指向我,大声向伏地魔告发我的存活以换取活命的机会,但我猜对方不可能如此大度。 终于,在斯内普为我挡下又一道咒语后,马尔福抽出了手。被弹开的咒语击中了我身后巨大的拉奥孔雕像,他的头颅被整颗炸了下来,碎石块四处飞溅,造成的烟雾令伏地魔也发出了几声厌恶的低咳(他的鼻孔实在太浅)。白雾中,有什么东西趁机向我飞来,来自于马尔福的方向,却并不是一道咒语。一个难以置信的惊喜念头闪过脑海,我伸出左手,稳稳地接住了它——是我的魔杖。 ……太谢谢您了卢修斯叔叔!您和纳西莎真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你们早生贵……呃,祝你们的儿子早生贵子! 接下来的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无论是伏地魔忘记施放咒语的错愕,小克劳奇偏过脑袋的笨拙举动,还是斯内普转身看向我时赤红的眼底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愫——我想念这种情愫。身体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一切而停止,脑海中排练了无数次的魔法在重拾魔杖后总算得以顺利地放出。从被我扯破的伤口中,细密的血流挥洒向外,室内降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你……” “闭嘴。”我冷漠地截断了来自黑魔王的质问,专心为今晚最后的演出做足准备。卢修斯屁滚尿流地(抱歉,或许我应该使用更为优雅的形容词)躲去了雨水淋不到的地方,多亏了纳西莎的引导,在审时度势这方面他收获了很大的进步。小克劳奇试图抹去落在脸上的血迹,但无孔不入的液体钻入了他的眼罩,他只能冲我所在的方向疯狂地丢着咒语,但每一条都被斯内普完美地抵御了。 第260章 他依旧背对着我,每个反击的动作都果决又漂亮,就像漫画里雨幕中逆风而上的黑暗骑士。雨滴没有落在他身上,在即将接触到它漆黑的衣袍时便无声息地滑了下去——那是我和体内咒语的“协商”,我对他力所能及的保护。 而本次晚宴的主办方,黑魔王aka伏地魔大人aka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对于这场额外的表演项目一头雾水——或者说,一头血水。违背常理的现象不知是否引起了他的自我怀疑和挫败感,但他的确谨慎地不再行动,并放低身段再次开口发问了。“你能否……” “不能。”我再一次打断了他,并烦躁地摇了摇头,以此让自己因失血而眩晕的脑袋清醒过来。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狂妄果然换回了伏地魔的恼羞成怒。“纳吉尼!”他昂起头,愤怒地高声喊道。 “不敢轻举妄动,想让那条大蛇把我咬死吗?”我挑衅地说着,手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布置总体来说已经结束了,而我也的确需要一段短暂的喘息。“很遗憾,她并不会出现了……可怜的纳吉尼,变成蛇之后,她显然忘记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别——跟我——卖关子——”伏地魔红色的眼睛像是要烧起来,他缓缓抬起接骨木魔杖,翠绿色的光已经在魔杖顶端汇聚。 “抱歉,我从谜语人那里沾染了不良风气。”我疲惫地笑了笑,倚靠着拉奥孔的残缺肢体,在心里冷静地计算着时间,“……如果我没有猜错,不久后您就会感受到它力量的消——啊,看来您已经感受到了。” 绿光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前就已骤然熄灭,阴影中的伏地魔扶着着自己的脑袋,微微昂起,裂缝一样的嘴唇因痛苦和惊愕半张着。在同一时间的某个地点,格兰芬多优秀毕业生佩迪鲁正带着一身腥臭从被开膛破肚的巨蛇中艰难地钻出来,他手中的宝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并会指引他尽快赶去霍格沃兹通报消息。至于巨蛇腹中的那块复活石,那件可以使持有者迷失、令她在“复活作为人类时的自己”这种渺茫的奢望中沉沦的死亡圣器……它或许应该被一直留在那里。 “如果你现在折断魔杖,并跪在我脚边忏悔自己的过错,我说不定会给你留个全尸呢!”我咯咯地笑着,作为咒语的鸣叫声也随着笑声清亮地传出,点燃了门厅内的第一缕火焰。“……哈哈,开玩笑的——当然不会给你留下全尸啦!” 首先听到的是小克劳奇的惨叫,那是他至今为止在我面前发出过的最悦耳的声音。他痛苦地抱着头,金红色的火焰燃尽了他的眼罩,并向更深处侵袭而去。但紧接着,他便又大叫着甩开了自己的手,烤肉的香味让我想到了今晚本应举办的三强争霸赛庆功宴——如果他没用那只手故意剜进我的伤口,说不定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烧得完全碳化呢。几秒钟后,小克劳奇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开胃菜,黑魔王大人。”我假惺惺地欠身行了个礼,顺便躲开了他扔向我的魔咒。“西弗……呃,斯内普先生,很抱歉让您目睹了这种有伤大雅的场面,您要知道我平时都是很温柔的——不,等等,别过来……” 仿佛彻底忽略了身后的伏地魔,斯内普转过身面向我,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我慌乱地后退,直至坚硬的石蛇抵上后背。“别碰我!”对着他伸出的手,我大叫道。 他没有收回手,只是让它停留在我侧脸前半英寸的位置。眼底的泪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没出息的滴了下来,他伸手去接,掌心绽开了淡粉色的花。 “别哭,薇尔……”愈燃愈烈的火光笼罩在他身后,就像一场提前了几个小时的日出。他笨拙地再一次伸出了右手,只有右手。“让我抱着你,好吗?” “可我身上很烫……我会把你灼伤的……”我不敢再看他血肉模糊的左臂,闭上眼拼命地摇头。 “不会。”令人安心的怀抱久违地包裹住了我,他的呼吸传到我耳边,带着一声满足的喟叹,“……你很温暖” 美好的场景,如果没有讨厌的声音捣乱—— “哈哈哈……你只能做到如此吗?燃烧自己的血,无法熄灭……如果,像这样呢?” 越过斯内普的肩膀,我看见了火海中踉跄着站起的怪物——甚至没有怪物会长成这副样子。他站在由小克劳奇的骨灰铺成的干净地毯上,从头到脚整个剥去了自己表面的皮肤,暴露出下层鲜血淋漓的组织。两颗红色的眼球几乎就要从眼眶中掉下来,被他用只剩骨架的手硬是推了回去,有一颗被直接戳破了,浑浊的液体喷了出来。接着,他将白骨伸向了我。 斯内普神色一冷,立刻想要起身,我拉住他的袖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你诚心发问了……”我懒洋洋地倚在斯内普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虚弱,“还记得将你带回世间的那三样道具吗?你老爹的骨灰、克劳奇的眼球,还有……我,的,血。” 我成功地从五官和肌肉的堆积中看出了伏地魔骤变的表情,不甘要弱于绝望——十分精彩的场景,科林如果也在这里,说不定能凭借这张照片拿下魔法界的普利策奖呢。 刺耳的尖叫、漫天的火光、从穹顶坠落的壁画碎片,蒸发完我体内全部水分的热量……突然,咒骂、惨叫和建筑倒塌的轰隆声都消失了,斯内普宽大的双手轻轻遮起了我的耳朵。接着,他捧起我的脸,低头吻住了我。 “唔……好了,西弗……”我没有力气睁开眼,更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任凭他一下又一下地轻吻着,在亲吻间隙断断续续地述说接下来的安排,“多比……我把权力……归还给卢修斯……你让他叫来多比……把你们带走……” 斯内普停住了。“……‘你们’?” 想要保住一个人不被波及,就必须要完全燃尽自己——这是我与体内那道古老咒语的“协商”结果,听上去相当公平嘛。“……快啊,去找卢修斯……这里快要塌了……”我用微弱的声音艰难地催促着。 像是要响应我的预言,从高处坠落的石块砸中了他,他的身体只是颤了一下,但一声不吭。 “我不会离开你。”他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你在哭吗?别哭……我不想让你难过……”我想要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为他拭去眼泪,但却连这种简单的力气都无法使用。意识模糊不清,反复催促着我尽快踏上旅途,向着和他相反的方向。 一段漫长的沉默。他的声音像云朵般轻柔地飘过来,忽近忽远,反复念着同样的句子。“……我爱你,薇尔莉特……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聆听着这段悲恸的安眠曲,我动了动嘴唇。 之后,穿透眼睑的金红色光芒完全熄灭了。 【 作者有话说】 霍格沃兹的学生:回去睡觉吧 注:上一章吞下死咒没死是因为触发了凤凰的被动(?)不知道写得能不能看出来所以顺便提一嘴吧,哈哈 感谢在2023-04-15 19:58:39~2023-04-20 18:2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河堤的荷 25瓶; 第261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超级薇尔莉特世界(上) ◎金币,给我金币◎ 又一次醒来时,我躺在一片彻底的黑里。 身体轻盈得像缕羽毛,在风的指引下不受控制地飘向了目光可及处随着我的苏醒而显现的唯一光源。远远看去那是一片高大的白色,我恍惚中希冀他转过身仍是笑容可掬的梅林幻象,但真正靠近后却发现它只是一块蒙着防尘布的大型机器。 “……凯伦?”一把扯下白布后,我愣了两秒,无语地笑了笑,“这里该不会就是海之霸的储藏室吧?我身上可没有美味蟹堡秘方……” 正当我以为这番自言自语不会得到回应时,面前这件搭配上底座和支架后足有一人高的计算机幽幽地发出了声音,熟悉又令人讨厌的腔调让我不禁想挥拳砸坏它藏在显示器后的音箱。“哈哈,有趣的冷笑话……需要特别强调的是,那位凯伦小姐的内存只有256g,而我比她更精密,更先进,更——” “难道你只打算跟我讨论卡通片的设定吗?”我没耐心地打断了它的自吹自擂,毫无风度地直接坐在了地上。“黑魔王死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一切也都结束了——包括我的生命,我知道。接下来呢?” 计算机配合地放低了支架,将显示屏移动到与我视线平齐的位置。满屏的雪花点向它的正前方投射出一片模糊的白光,但被映照着的我却完全透明,仿佛披了件无处脱下的隐形斗篷。 “稍安勿躁嘛……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雪花点淡去了,白光切换成了更为丰富的颜色。欢快且有节奏的电子乐从音箱里传出,屏幕上出现了树木、蓝天以及穿着花哨的像素小人,上方则是两排五彩斑斓的大写卡通字母,“super violetworld”。 “……超级薇尔莉特世界?”我心情复杂地再次看了眼那个像素小人,她更像是换上了宽大工装裤的碧姬公主。“你没版权吧?任x堂不会告你吗?” 对方自动忽略了我的提醒,“如果你的名字更长一些,比如jacqueline或者katherleen,恐怕就无法如此复刻了——至少得三行才排得下。” 你可以把多的那行印在背面。我腹诽着,却隐约觉得自己也干过类似的蠢事。 手里突然多了个装模作样的游戏手柄,耳边的模拟人声终于暂时消停了下来,转而用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催促我赶快进行操作。我随意地按了按开始键,像素薇尔莉特便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小路尽头,画面一转,它来到了大地图的中央。 接着,和傻站在十字路口的像素薇尔莉特一样,我呆呆地看着不同方向弹出的文字选择框,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超级马……那个捡金币游戏里会出现这种内容吗?这个界面怎么看都像是avg游戏吧?” 没有声音回答我,我只能听到变了调的更加振奋人心的背景音乐。左手把上下左右的按钮纠结地尝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最具有吸引力的“死亡结局一览”上——如果这真的是一款avg游戏,我想它应该具备严格的年龄分级。 (开始。) [请注意,以下画面可能会令您产生恶心、头晕等不适症状,是否继续?] 我盯着这行提示思考了一会儿,尝试性地按了按指向“否”的右键——按不动! “……有意思吗你?”对着显示器的边框,我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是。) [载入中,请稍后……] 也许机器和人类对于“稍后”一词的理解有很大不同,差不多过了一分钟,那串省略号仍然在令人烦躁地来回闪动着。看样子也没比《海绵宝宝》里的凯伦先进多少嘛!我刻薄地想道。 “诶——唔啊啊啊啊啊!” 最先加载完毕的图片猝不及防地铺满了整张屏幕,如果我还有身体,大概已经被这刺眼的光完全映红了。该如何形容这幅画面呢?从餐桌上无意中碰掉的新开封的草莓果酱——不,是超市里因货架故障而倒成一片的草莓果酱。清洁起来会很麻烦吧?费尔奇当时可是花了三天才把乔治和弗雷德万圣夜涂抹在城堡内墙上的人造血浆刷干净……等等,我干嘛要心疼费尔奇?更应该心疼这位摔成果酱的女生才对吧!话说她的记录为什么会被留在这里呢? 22/04/1976,图片的右下角写着这样一串日期。 最后同情地看了眼她那头被脑浆和血肉搅乱的金发后,我按下了右键。下一秒,紧皱的眉便因困惑而无意识地舒展了,操作手柄被我惊恐地丢开,但它并未落地,只是晃晃悠悠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我认识图片上的人,当然。 这一次我先飞快地瞥了眼标注在相同位置的日期——1980年5月9日,我确定和我没有半纳特关系——可被绑在处刑架上的人分明就是我自己!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一样倔强的表情,除了头发,图片里我的头发似乎要更长一些……这到底是谁? 而她对面那个施放厉火的蛇脸家伙自然无需多问,我在半小时前还跟他打过不太友好的照面。等等,这么说来,她很可能就是…… “……为什么要我看这个?”我的声音听上去比模拟人声还要古怪。 还是没有回答。欢乐的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停下了,取代它的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半小时前的那场自发的大火不同,我感受到了更加难以忍受的煎熬,比起痛苦,更多的是被如此对待时产生的屈辱。这不是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我重新握住手柄,闭上眼,翻到下一页后才缓缓睁开,就像在拆一份明知是恶作剧的礼物。 下一幅图和第一幅起到了很好的对比呼应作用。我的心情和麻瓜股民一样大开大合,但相反的是,我不会因之前的红光而崩溃,也不会因此时的绿光而狂喜——这份绿只是加重了我的困惑,并极大地动摇了我刚刚的猜测。一模一样的脸,但却在不同的场景中,这一次她试图抽出魔杖,像是想要死得更有尊严和价值,遗憾的是晚了一步。1979年3月16日,和之前毫无关联的日期。 压制住并不会得到答复的提问冲动,我深吸一口气,继续一页页地翻下去,很快便对先前图片的加载速度抱有了一定的理解。不是三四张,也不止七八张,这本合集像个血淋淋的无底洞,数不清的僵硬尸体堆积在洞底,大量混合后的鲜血倾倒进去,却依旧不存在要溢出的迹象。跳出的死法逐渐没了新的花样,我的心态早已变得麻木,手指只知道机械地重复按键动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向右的按钮失去了反应。 [这已][这已经是最][这已经是最后一页!]屏幕上不断弹出同样的窗口,伴随着敲击般的警告音。 我极具耐心地一个一个按下了确认,等到最后一个弹窗也被移除,合集中的最后一张图总算完整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不同于之前的每一张,我能确认这张图片上女主角的身份——断壁残垣,火光漫天,两个人紧密地相依着,就像两株连生的藤蔓,两只交颈的鸟雀。右下角清楚地写着今天的日期,1995年6月24日。不会错,这是我,被抱着的人是我。 ……那么,抱着我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第262章 还未来得及仔细分辨图片中宽阔却又脆弱的黑袍身影,仿佛强制弹出u盘般,屏幕上的场景又自动退回了菜单界面。闪烁的光标明晃晃地停在了最中间的“开始”位置,手柄上除确认外的其他按键也都直接罢了工,出于无奈,我只好暂时放下思考,沿着指示点击进入了这场充满未知的冒险。 【滴滴滴哒哒滴答滴答 哒哒哒——】 【第九年八月】 [现在是早上,要做什么?] [睡觉][阅读][散步(建议选择)] ……怎么又从avg游戏变成模拟养成类游戏了啊!还有,为什么上来就是第九年了啊!括号里的提醒……如果不照做的话,就会提前结束吧!? 睡觉……确定。 [无法选择。提示:家园系统暂未开启。] ……阅读。 [无法选择。需要道具:书籍。当前剩余:0] …… 像素薇尔莉特认了命,同手同脚地一路来到了郊外的空地。青绿色的草铺了小半块屏幕,但上方的天空却没有那么澄澈,灰黑的云圈从远处不断飘来,仔细一瞧,那里不是马里奥经常钻的水管,而是一根巨大的、耸立的烟囱。 一根歪斜的老树孤独地守在空地的边缘,另一侧便是倾斜而下的河堤,护城河的臭气转化成可视化的垂直波纹飘荡在半空中,让人远远看着就不想靠近。树下,一个小男孩正抱膝而坐,手中拿了本什么,好像是书——书!我的道具! 无需操控,像素薇尔莉特便加速跑了过去。随着她的接近,小男孩从书本中抬起了头,他同样是个像素小人。 即便是精简得无法再粗糙的像素画风,依旧可以看出男孩衣着的难看:过长的外套,过短的裤子,足足能塞下他两个瘦弱的小身板的肥大衬衫……这是得罪了制作组成员吗?新手大礼包里赠送的衣物都比这些要合身呢。像素薇尔莉特这样想着,低头偷偷扫了眼自己身上白色的裙子。 像素小男孩灰黄的脸涨红了,不知是在因这个向自己跑来的冒失女孩而不自在还是在为对方并非故意的对比举动而尴尬和恼怒——又或者两者兼具。“让开,你挡到我的光了。”他粗鲁地低声喊道,就像一只用锋利的刺保护自己敏感腹部的小刺猬。 “哦!抱歉。”像素薇尔莉特赶忙说。 像素小男孩低下视线,强迫它们重新回到面前打开的旧书上,但他失败了——像素薇尔莉特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坐在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弯曲着双腿,裙子下面的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的粗布短裤。 “你……” 虚张声势的责问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女孩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书本,严肃又好奇。紫水晶,男孩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种材料,它太过名贵,之前只能在书本里和母亲的讲述中了解到,而现在—— “哈哈,好多瓶瓶罐罐呀!”小女孩突然清脆地笑了,和发丝一样淡金色的睫毛也微微颤动着,“那么,你是名年轻的化学家……还是个小巫师呢?” 那双含着灿烂笑意的眼睛毫无防备地看向自己,男孩头一次感到如此局促,仿佛在日光下长时间阅读而眩晕失神。“我,我是……”他紧张又惊喜地捏着手中的旧书书角,情急之下做出了迟到了两分钟的自我介绍,“——我是□□□□……□□□□·□□□。” 一阵清风拂过,树影摇曳着短暂退去一旁,阳光中那两颗紫水晶似乎变得更亮了。“你好啊,□□□□!我是薇尔莉特……呃,就只是薇尔莉特!” 几秒钟的迟疑后,男孩还是握住了她伸出的右手,也握住了九岁这年的整个夏天。 【第一幕完】 ……为什么又变成了全年龄向的galgame啊……好吧,接下来无论是什么画风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了……等等,这是全年龄向对吧……? 【第十一年九月】 [主线任务:登上特快列车。完成情况:未完成。] ……等会儿,这进展也太快了吧!中间的第十年是被bug吞掉了吗?! [提示,据任务结束还有10,9……] ……不要因为我的一句抱怨就突然变成竞速游戏啊啊啊啊! 像素薇尔莉特赶在最后一秒钟跳上了列车,车门在她身后猛地关闭,险些夹住她飘起的新长袍一角。两侧闭合的车厢都亮起了象征探索的放大镜图标,为了寻找自己的伙伴,她一间间地透过帘子缝隙向里张望,当她探索到第六间时—— 玻璃内侧陡然出现的大脸吓了她一跳。她退了半步,眼睛依旧偷偷观察着这间豪华车厢的内部陈设——复古的灯具,精美的茶杯,座椅上柔软的垫子,以及垫子上斜倚着的正扣着衬衫纽扣的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又被玻璃后的大脸挡住了,他看上去比刚刚还要生气。 “看什么看,小东西!”这个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学生压低声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远些,这里是级长车厢!” 像素薇尔莉特的对话框还未弹出,那位漂亮姐姐的声音便透过玻璃传了过来。“怎么了,卢修斯?” 真好听,比这个鸭子一样的男低音要悦耳多了,她心想。 “哦,没什么,西茜。”男学生在转头前就飞快地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声音也由感冒的公鸭子瞬间变成了浮夸油腻的花孔雀(真恐怖)。“一个迷路了的新生,我猜。” “真可怜……送她去她该去的车厢吧——好吗,亲爱的?” 没有其他选择,名叫卢修斯的热恋期斯莱特林级长只能在女友面前把握住这个宝贵的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一路上他都黑着脸大步向前,其他学生纷纷对他避之不及,为了不被甩掉,像素薇尔莉特几乎要跑起来。 “列车上不许奔跑!我想你是知道的,在新生注意事项里——” “列车上同样不能大喊大叫,我想您也是知道的,在级长手册上。” 卢修斯级长的脸色差到几乎要和他脚上的皮鞋共享纯黑色号。所幸在局面演变成同样被严格禁止的“列车上斗殴”之前,像素薇尔莉特的伙伴及时出现并解救了她。他还代替她向级长道了歉,傲慢的级长扫了他们几眼,哼了一声,便又大步离去了。 “别再看他啦,□□。”女生亲昵地叫着他的昵称,还大咧咧地捏起他与自己相同的新生袍子晃了晃,“好久不见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我吗?” 男生收回视线,脸颊微微泛红。“你不该那样跟他说话的,薇尔莉特……也许他以后会刁难你。”他顿了顿,才又继续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第一个问题:管他的;第二个问题:怎么会呢!”女生顺势牵住他的手,笑嘻嘻地与他并排向前走着,“是我的养父,他找的住处离车站太远,又不舍得给我搭地铁的钱……莉莉呢?她上车了吗?” “嗯,她在看着我们的车厢。” “……噗。” “……怎么了?” “你更应该让她出来接我的,亲爱的□□……当然,我明白你迫切的心情,我也一样。”女生眨了眨眼,坏心眼地在男生的脸完全涨红后才悠悠补上后半句话,“不然,情况可能就会变成这样——” 第263章 车厢门被从外面拉开,靠在门内侧的那个矮个子小胖墩差点摔倒。原本该容纳三人的车厢此时挤满了聒噪的男孩,靠窗的红发女孩像看到救星般将充满歉意的目光投向她姗姗来迟的同伴们,一直在和她东拉西扯的眼镜男终于闭上了嘴,疑惑地转过头。 “这是我们的车厢。”男生皱眉看了眼对面的座位,本应是他和女生的位置上出现了两个碍眼的男孩。他们所有人都穿着新生的长袍。 “车厢上又没写名字。”眼镜男不在乎地说。 像素薇尔莉特没着急说话,她先是靠捏了捏男生的手指安抚他的情绪,又转身把傻站在门边的软柿子小胖墩踹了出去,最后再啪地拉上门,抽出口袋里蠢蠢欲动的魔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像竞技类游戏中一套绚烂的连招。“眼镜飞来!”她转身大喊道。 于是,车厢内唯一的一副眼镜就这样以不甚优美的弧线旋转着落入她手中。失去眼镜的眼镜男孩愣在原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仿佛飞走的不是眼镜而是舌头。倒是他对面的长发男孩替他开了口,语气冷冷的,“还回来。” “凭什么?这上面又没写名字。”像素薇尔莉特得意又挑衅地昂起了脑袋。 长发男孩想要发作,但他身旁的棕发男孩拉住了他,并第一个站起了身。他脸上有几道略深的线条,像是狭长的疤痕。“不好意思,同学,我们以为这是间空余的车厢——” “我明明说了我的朋友们会回来!”名叫莉莉的红发女孩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谎话。 “总之,很抱歉,我们会离开。”他也不气恼,只是微笑着伸出手,“可以把眼镜还给詹姆吗?” “别向她道歉,莱姆斯!”詹姆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也抽出了自己的新魔杖,“西里斯,还有你!我不信我们三个……” 像素薇尔莉特的手抓了个空,下一秒,一根纯黑的魔杖抵住了詹姆过于饱满的大脑门——对她总是带着微笑的男生面色阴沉,她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西里斯也将手探入口袋,莱姆斯想要阻拦却慢了一步,只好苦笑着在一旁慢慢摇头——此情此景简直像一场即将硝烟弥漫的魔杖展览会。 混战没有真的开启,接收到来自莉莉眼神中的恳求后,像素薇尔莉特最先收回了魔杖,并在和事佬莱姆斯的劝说下归还了眼镜。“斯莱特林的级长马上就会巡视到这里,先生们,在那之前请你们先离开。”她威胁般淡淡地说道——才怪,她心想,卢修斯才不舍得这么快就再次出现呢。 “绝对是个斯莱特林……”詹姆丢下这句“诅咒”,狼狈地戴好了眼镜,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再多看莉莉一眼,结果差点被门夹到茂盛的头发。 “斯莱特林怎么着你了?我们家可全都是斯莱特林。”西里斯附和着随意地说,目光似乎又一次扫向了车厢内的金发女生,却只看到了她笑眯眯地将身侧男生的手按下去的景象。 詹姆耸了耸肩,“那就祝你别和她分到同一个学院。” 莱姆斯闻言,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拉起蹲在门边抽泣的小胖墩,四人一同离开了。 “……斯莱特林?”门被再次关上后,莉莉发出了好奇的询问,“它是个不好的学院吗?为什么他们……” “没有不好的学院,只有不好的人——斯莱特林相较于其他学院只是比较倒霉地多收容了一些垃圾而已。”像素薇尔莉特拉着男生坐下,悠闲地晃着腿,“我倒很想被分去那里呢,牺牲自己为他们稀释一下垃圾的浓度,哈哈。” “我也想……” 两名女生纷纷把视线投向因情不自禁而开口的男生,莉莉的表情中带着浓重的玩味,这是在麻瓜家庭耳濡目染了言情肥皂剧后的良性结果;像素薇尔莉特则抑制不住因喜悦而上扬的嘴角,眼睛里几乎要往外冒星星。 “……斯莱特林的院长是魔药学教授,我想更好地学习魔药学。”他艰难地为自己辩解道。 “嗯,我知道。”金发女生微笑着点点头。 男生松了口气,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可另一个原因…… “你一定会学得很好!”女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她兴致勃勃地说着,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像永不熄灭的星光,“你会帮斯莱特林赚很多学院分,拿下学院杯,成为魔药大师——说不定未来也能成为魔药学教授呢!” ……魔药大师的重要程度应该放在最后吧。男生这样想着,却不打算纠正她。“……我会的。”迎着她真挚的目光,他收起藏在心底的所有自卑,高傲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哦,老天——祝我也别和你们分在同一个学院。”被迫旁观这一切的莉莉笑着小声揶揄道。 【第二幕完】 ……我认识这群人。马尔福,佩迪鲁,布莱克,卢平,波特夫妇……他们这时还都是小孩子。那么,一直在主角身旁的男生又是谁呢?未来的魔药学教授……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记得? 而那个名字,□□□□……它总是在强光下一闪而过,我一次也没能看清。 【 作者有话说】 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但我现在还是要说(?)很快正文就要完结了!就这几章的事! 本来这章就想把回忆写完,笑死,根本写不完…… 第115章 超级薇尔莉特世界(下) ◎you'remyendandmybeginning.◎ 【第12年 7月】 在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学年结束了。屏幕中的薇尔莉特长大了一些,由十几kb的粗糙像素画变为了较清晰的普通简笔画。此时她正在书桌一侧埋头苦干,简陋的塑料板面罩遮住了她可爱的小脸,而坐在她对面的亚麻色头发女孩则以写作业的名义打着瞌睡,直至欢呼声把她从美食的梦境中猛然惊醒。 “完成啦!”q版薇尔莉特拽下面罩,脸颊因激动而红扑扑的,“艾米,我们快试一试它可不可行!” “好的薇薇!”名叫艾米的女孩一下便来了精神,目前除了作业,她对什么都充满兴趣。“需要我怎么做?” “拿着它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比如厨房,然后把它扣在耳朵上。”q般薇尔莉特伸出她圆滚滚的手,上面套着一个杯子形状的东西,“就像麻瓜小朋友经常玩的电话游戏!” “电话游戏……那是什么?” “哈哈,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试验结果很令人振奋,十分钟后,艾米终于带着一根草莓棒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那正是薇尔莉特在留言中提到的口味(另一根在等待过程中就被吃光了)。作为配合试验的回报,艾米美滋滋地抄起了对方的魔法史作业,而q版薇尔莉特则一边吃着棒冰,一边抽过信纸写起了信。 “亲爱的□□: 下午好!虽然你看到这封信时大概已经是晚上了——或许会是傍晚?这都取决于珊迪的飞行速度。看在艾米的爸爸总是买给它昂贵的‘飞翔’猫头鹰食的份儿上,我对它寄予厚望。 随信附送的是我呕心沥血的酷炫小发明,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双向镜的低配版,或者当做麻瓜的电话留言(不用插电)。它只能进行声音的传输,而且具有一定的延时,没办法,我的技术水平和购买炼金材料的资金都实在有限……不过,分隔两地也能听到你的声音,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你也会这样想吗? 第264章 替我向艾琳问好,我很想念她煮的玉米粥,即便在炎热的夏天。 当然,我更想念你。 爱你的薇尔莉特 又及:信纸下面那几滴来自于草莓棒冰,不是我牙龈出血时流的口水!” 承载了殷切期望的珊迪吃饱喝足后顶着大太阳飞向远方,等到日落西山,返回后的它抖去一身星光和露水钻回小窝,另一个传声杯中依旧没有新的消息。q版薇尔莉特焦急得头顶出现了汗珠图标,她每隔几秒钟就不死心地将传声杯凑近耳朵,甚至想到了用胶带把它直接固定在脑袋上。 睡在身侧的艾米已经面带微笑地说起了梦话,q版薇尔莉特叹了口气,把传声杯轻轻放在了另一侧的枕边,闭上了眼睛。 “……薇尔?” 变声期的男孩大多声音刺耳,比如波特那帮人,聚在一起时简直像没有演出资质的重金属乐队。但□□□□不一样,他的声音比一般男生都要低沉悦耳,或许成年之后还要更低呢。 q版薇尔莉特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冲动,把传声杯紧紧地贴在耳旁。 “晚上好,我刚刚做完工作……没有及时回复你,抱歉。”男孩解释的声音从杯中传出。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呢。q版薇尔莉特很想与他对话,但传声杯不具备即时交流功能。抠门又差劲的(哔——)!她愤恨地想道。 “母亲的病好了一些,得知你的问候,她很开心。”男孩顿了顿,继续说,“……今年圣诞,来喝玉米粥,好吗?” “好呀。”她傻乎乎地回答出口后才回过神来捂住嘴巴,小心地观察艾米有没有被自己吵醒——并没有,她睡得正香,嘴里还在念叨着麻瓜蛋糕房里的巧克力派。 长久的沉默,久到q版薇尔莉特恨不得把自己变得更小钻进杯子里一探究竟。若不是终于听清了与自己呼吸频率恰好错开的另一种呼吸,她大概会觉得这段传输早已结束了。 “……还有,我也很想念你、晚安——” 最后一个单词的尾音还没落下,男孩便仓促地按下了杯底的停止键,就好像再迟半秒自己的心意便会沿着看不见的联结传入对方耳中似的——照女孩头顶冒出的粉色爱心图标来看,说不定它早就已经传到了呢。 【第三幕完】 “……puppy love,哈?”我将手柄推远,用这具不存在的身体伸了个放松的懒腰,“我为什么非得观看这些?当然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好的……话说那个被消音的‘哔——’是什么啊?” 为了让我无暇顾及这份疑问,屏幕上的内容心虚地跳过过场动画直接切入了正题。 【第14年 10月】 [是否进入战斗?] 我赶紧坐直身子,抓起手柄投入到突然出现的回合制rpg游戏中。拖动队友上阵……队友受伤了!虽然只掉了四分之一的血——等等!如果是一般人类的话,掉四分之一血已经相当严重了吧?! [确认独自战斗?] 确认确认确认!我收敛了嬉笑的态度,拼命地按着开始键,只希望能速战速决后帮助受伤的队友尽快接受治疗——不知为何,看着卡牌上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的少年,我产生了一种极为焦虑和愤怒的情绪,就好像对我而言这并不仅仅是个游戏。 [战斗开始!] 提示框消失后,薇尔莉特小人对面出现了另外三个小人。角落里还有一个蜷缩起来的野兽,它看上去相当痛苦,不断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战斗背景是一间破烂的屋子,满屏的灰尘严重降低了画质,一些家具碎成了大小不一的木板,正凌乱地堆在墙边。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疼得厉害,空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却摸了个空。三十秒的倒计时仍在流逝,薇尔莉特小人充满恨意和悲伤的头像旁出现了当前可施放的技能。 [锁舌封喉/倒挂金钟/神锋无影] 无需任何思考,刀刃般凌厉的咒语掷向对面的三个小人。眼镜小人惊愕之余也丢出了一个攻击性魔咒,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旁边的长发同伴撞开了他,那道魔咒打在薇尔莉特小人斜后方的衣柜上,衣柜散架了。 同时,神锋无影也命中了长发小人。他后退一步,头顶的血条急速下落至危险的白色,衣服上则多了几道红色的粗线。 “我们扯平了,波特。”面对眼镜小人的愤怒,薇尔莉特小人一面完美地反击着,一面慢慢走上前。矮胖小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攻击的意向,反而在连连后退,长发小人倒在地上,丧失了行动能力,他身边的一圈地板已经变红了。 “看在莉莉的份儿上,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一直如此。但今后如果你们谁再假借我的名义把□□□□骗来尖叫棚屋,用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暗算他……”把眼镜小人缴械后,薇尔莉特小人站定,一边在自己的治疗范围内为长发小人施加着止血咒,一边平静地说,“我发誓我会杀了你们。” [战斗胜利!] [□□□□好感已达上限] [???好感上升] [???好感已达下限] [???恐惧上升] [己方心情值清零] [己方理智值永久下降] [有人记住了你的回答] 【第四幕完】 ……这就结束了?我茫然地握着手柄,积压的痛苦久久无法消退。我的队友……那个少年还好吗?他醒过来了吗?他的伤…… 【第十五年 6月】 ……………………好吧,看样子他的伤完全好透了—— 两张年轻的脸几乎占满了屏幕,唇齿间由于亲吻而交缠出的水声让我羞涩得忍不住想要堵住耳朵捂上眼睛——才怪呢,我得凑近看得更仔细些,嘿嘿。 少年的眉头习惯性地紧皱着,随着动作的加深,右手由少女的肩膀移到了后脑。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又干净,虽然才这个年纪,手指两侧却已经由于长年的魔药制作磨出了薄薄的一层茧——他已经初具魔药大师的雏形了;少女错愕地圆睁着眼,考虑到自己没有在这种笨拙的进攻下逃脱的可能和念头,便识时务地主动环住了对方的脖子,而这也让他没出息地停了下来。 “干嘛停下?”她笑嘻嘻地问,眼睛和嘴唇都亮亮的,“我还以为你要抢走我嘴里的柠檬雪宝呢。” “……我没有那么无聊。”少年移开视线,故意摆出的强硬态度并未改善他红得滴血的脸色,“我只是听够了小布莱克的事……想让你闭嘴。” “以这种方式?”少女坏笑着贴近,脸颊就像餐后甜点的蛋糕上缀着的草莓,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那我得再多夸夸可爱的雷古勒斯小学弟……” 她当然没能够再说出来任何对其他异性的夸奖,而屏幕外的我双颊也莫名跟着发烫了起来。唔……你们……这样继续的话……等会儿,我再看一眼时间……咳咳咳——还没满16岁呢吧?!停下停下!! 【第五幕完】 ……不是吧,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还真停下了啊……? 【第17年 12月】 不,比停下更糟——二人开始了争吵。 当初坐在树下的小男孩已经完全变为了成熟男子的模样,他低头看向对面的少女,眉间淡淡的沟壑和抿起的唇都诠释着他内心的不悦。少女也褪去了稚气,原本应该明朗如八月阳光的她此时却反常地面色阴郁。“让开。”她冷冰冰地说。 第265章 “你要去哪?” “这不关你的事。” “……你口袋里是——” “别碰我!” 少女大叫着拍开了少年的手,接着警惕地护住了自己的口袋。少年一怔,但也没有强求。 “……你最近情绪不太好。”他收回手,耐心地低声劝说着,“如果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为你配的药——” “不劳你费心。”少女打断了他。 太怪了。我疑惑地凑近屏幕,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遗憾的是一无所获。少年似乎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他紧盯着少女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直至对方僵硬地侧过了脸。 “省省你的摄神取念,你知道那对我行不通……嘿!这里!” 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却并不是看向身前的人。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响亮又刺耳的噪音,有人正快步走近,笑声也跟着响起。 “哈哈……等急了吗?我为你摘了花。” 西里斯·布莱克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一束缠着缎带的紫罗兰递到屏幕中的薇尔莉特跟前,优雅地弯腰行礼,像是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另一位男生。“今年霍格沃兹的第一束冬紫罗兰,或许能成为一份提前的圣诞礼物?” 少女看了眼那束花,并没有接过。“……走吧。”她低声说。 “不喜欢?真可惜。”布莱克耸耸肩,花束在他手中消失了。“如果你有兴趣,毕业后可以随时来家族建在伦敦郊外的庄园,那里有大片的鲜花供你挑选——小住也可以。” “……慢慢来吧。”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捂住口袋的手动了动,含糊地应下了这句邀约。 二人并肩走上了楼梯,夹杂着欢笑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听不见了。从布莱克出现开始,少女就没有再看向自己的恋人一眼——他们还算是恋人吗? 少年把那只被拍开的手握成了拳,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六幕完】 …… “……我不想看了!”我烦躁地再一次丢掉了退出键失灵的手柄,调转自己的角度试图避开晃眼的电子屏幕,但无论躲到哪个位置,屏幕上的图案总会像沾了顽固泡泡糖般清晰地投射进我的眼中。或许是为了安抚我,场景一转,背景音乐也变成了舒缓浪漫的舞曲。 【第20年 7月】 这是一场婚礼。 美丽的女巫新娘和他傻笑着的麻瓜新郎在草地上不知疲倦地跳了一支又一支舞,宾客们脸上大都带有饱含祝福的真诚微笑,但女方的一些巫师宾客在这样快乐的氛围中却依然难掩凝重。他们在角落的圆桌边低声交谈着什么,对话中不时冒出“食死徒”“黑魔咒”等令人胆战心惊的字眼,直到某位端着酒杯路过的伴娘用幽默的笑话缓和了这份阴霾。 “哦,薇尔莉特,饶了詹姆吧……”桌边的女子笑得前仰后合,而他的新婚丈夫则恨不得把鼻涕虫加进那杯香槟里。 “少喝一点。”另一个男子温和地提醒道。 作为伴娘的薇尔莉特没有过多地打扮,除了身上这件由新娘本人精挑细选的淡紫色伴娘服外,额外的点缀便只有颊边的潮红——她为好友高兴但过了头,婚礼期间喝掉的酒几乎可以搭成一整座香槟塔了。“没事的,莱斯特……我酒量好着呢!”她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时差点撞到由矮桌变形而成的丘比特雕像上。 “……她还真是醉得不轻。”看着她晃悠悠的背影,被叫错名字的棕发男子苦笑道。 绕过了迷宫一样的装饰物后,这位没什么自知之明的女士最终抵达了存储婚礼用品的小帐篷,还未等她对那些整桶的酒进行贪婪粗暴的拆封,一直关注着她并跟随她前来的男子便及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能再喝了。”他飞快地低声说,语气中不忍明显重于不悦。 “为什么不能?”醉酒的薇尔莉特底气十足地反问道。她扶着一旁垒起的杂物箱看向那位煞风景的阻拦者,却在因转身加重的眩晕消退几分后逐渐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你是谁?” “……因为你醉了,醉到认不出我。”听到对方的询问,男子语气中的不悦加重了。但他好像并不打算离去,而是也将一只手置于箱子上,手指无节奏地轻敲着。 醉酒的薇尔莉特呆呆地盯着与自己离得极近的男子,从她微启的唇中轻柔飘散的柑橘味酒香萦绕在二人之间,一直到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变得晦暗,她才失落地摇了摇头。“你很像□□……但你不是他。” “……为什么?”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她唤出自己的昵称,他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恢复之后跃动得更加剧烈急促了。“为什么不是?”他握紧那只敲击的手,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 酒精似乎能把成年女士变回青涩幼稚的小孩子。薇尔莉特回答得很认真,表情和声音都既委屈又难过,“你会跟我说话……像现在这样。”接着,她垂下眼,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见,“□□在生我的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话了……他不喜欢我了。” 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极端强烈,但他还是咬牙忍了下来——邓布利多或许也是满意于他的这份控制力。“……他为什么会生你的气?”当事人喉结滚动几番后,艰难地继续问。 “他以为我爱上了别人,因为我有一些秘密,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薇尔莉特轻轻地说着,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唔……” 男子发现自己竟根本不在乎她口中的秘密。“在这等我,我去取醒酒药。”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这次换薇尔莉特用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不用啦……不说错话就不会头痛。”她笑呵呵地说,混乱的词句和语调排列起来像是在撒娇,“陪我聊天,谢谢你……留下好吗?” 在她面前,他从来就学不会拒绝。两人并肩坐在木箱旁的软垫上,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夏天的初遇,而这段美好的经历也被她当做聊天材料慷慨地反复分享了三四遍。男子不舍得打断,只在她因口干舌燥而停顿的间隙中低声问出了那个深埋于心的问题,“所以……你还,爱着他吗?” 他面色镇定却内心忐忑,像等待审判结果一样等待着她的答案,而另一边,薇尔莉特方才的底气立刻就又回来了。“当然啦!”她瞪大眼睛,像在叙述什么永远无法被推翻的真理,“我一直爱他!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才不会——” 她突然停住了,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我好像不该对您说这些的,先生……” 男子哑然,装模作样地低头整理着西服的衣摆,借此掩盖唇角上扬的弧度。在这场婚礼上,新郎和新娘或许并不是最为欢喜的人。 薇尔莉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每一次学习新知识时那样充满好奇,最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先生……我不该把你当做□□的替代,这是不对的……”义正词严的自我审判只坚持了一个瞬间,下一秒,她便又为难地凑近了些,“……但您真的好像他!” 爱人放大的潮红的面容直接撞入眼中,恢复平整的下摆被再一次无意识地捏皱了。光靠肉眼观察无法得出肯定的结论,柔软的、带着香气的手捧起他神情僵硬的脸,从上到下一笔一划地描摹着。“样貌像他……”指腹滑过他抿起的嘴唇后,她喃喃地评价道。 第266章 接着,她又将脸埋入了他的侧颈,他肩膀随之一颤,像被来自她的热量灼伤。“……气味也像他。”她伏在他耳畔,闷声说。 温热且甜蜜的吐息彻底击垮了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男子揽过爱人绵软的身体,饮下了今日的第一口酒——味道相当不错。熟悉的身体记忆被重新唤起,薇尔莉特没有反抗,她困惑又自然地配合着这个吻,在缺氧之际才不舍地轻轻推开了他。 “尝起来……也像他。”她凝视着对方笑意愈深的双瞳,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就是‘他’——我是你的□□,薇尔。”男子无奈地低笑着,哑声道,“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 如果这一幕能定格在此就好了——我恐惧地想着,仿佛早就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令人绝望的是,事情的推演不会因我的意志而停止,重归于好的恋人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爱情,因他欢喜得忘乎所以,左臂上不久前烙印的痕迹不慎暴露在了空气中。回过神的他暗骂一声自己的疏漏,想要立刻将衣袖放下,但还是晚了一步。 薇尔莉特完全清醒了,虽然她宁愿自己只是处于一场急转直下的梦。她盯着那条鲜红的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就像被残忍扯断的珍珠项链。 这是他第三次看见她的眼泪——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得像是个乐观的小太阳,哪怕第二天世界末日的预言就会实现,她最关心的也是当天礼堂晚餐的餐后甜点,或者本周漫画杂志上刊登的新内容。第一次是在医疗翼的病床上,他醒来时就看到了床边守候着的哭红眼睛的女孩;第二次是在母亲艾琳的葬礼中,她温柔地抱着他,泪水浸湿了他黑色的衣襟。想到这里,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笨拙又倔强地安慰道:“你哭什么……我现在还没死呢。” “……为什么?”她恢复清明的视线再次失了焦点,讷讷地重复着,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想要扶住她颤抖的肩膀,但被她挣扎着躲开了。“……我不明白你做的那些事,所以我……但我会试着理解你。”他收回手,笼住她置于膝头的冰凉的拳头,柔声解释道,“……像这样,我可以更好的保护你,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是……我做的……都没有意义吗……” “没事的,薇尔莉特,会没事的……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相信我,好吗?” …… [警告:己方理智值清零!] 【第七幕完】 [即将跳转到结局……] [解锁结局需按时间顺序完成以下测试。是否继续?]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相拥的二人渐渐淡去,屏幕中央出现了一道试题,手中的游戏手柄也变成了更具操作性的键盘。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用不存在的手背将它们拂去,强迫自己凝神看向面前的这道题目。 [简答题:在“我不明白你做的那些事,所以我……”中,省略的内容可能包括哪些?] ……怎么会有试卷上来就设置简答题啊?! 我如何能知道答案呢?我苦闷地想着,双手却像拥有自主意识一样飞快地敲下了回答:“向邓布利多了解情况,并在他的建议下作为卧底加入食死徒。” 这行字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分析它背后的深意之前,回车键却先一步地被我的右手按下了。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第二题。 [填空题:你的口袋里装了什么?] 我的口袋里……如果没有被完全烧成灰烬,大概还能剩下半张梅林小卡——不,不是现在,是第六幕那次,与“他”决裂时那次……“拉文克劳的冠冕”,我沉默地打出了已有猜测的答案。 [选择题:初吻的味道?a西蓝花 b榴莲 c柠檬] 混入了诡异选项的送分题。“c,柠檬”。 [填空题:谁记住了你的回答?] 在场的除去昏迷的伙伴外,加上化身狼人的莱姆斯·卢平后也只有四人,但他们似乎都不是值得在剧情结束的结算语中特意着重点明的人选。这一次我试着让自己的思考快于行动——邓布利多,除了他还能有谁?他的信任比梅林勋章还要难以获取,而决斗后放出的狠话则又加重了他对“我”品性的怀疑。再结合后面携带魂器借取格兰芬多宝剑古灵阁偷窃等一系列难以解释的行为……我好像能和他共情了。 [选择题:艾米来自于哪个学院?a格兰芬多 b拉文克劳 c赫奇帕奇] 甚至没有“斯莱特林”这一选项,明明我们学院也能出现和她相似的可爱女孩,我的黛西……同时,更是她的女儿。“c,赫奇帕奇”,我的手隐隐颤抖着,被遮蔽的真相正缓慢亮起。 [多选题:他成为了一名什么?a黑巫师 b魔药大师 c魔药教授] ……“b和c”,毋庸置疑。那个敏感的、穿着不合身旧衣物的小男孩好好地长大了,尽管作为霍格沃兹教授的工资不算多,他依旧能够用千金难求的高质量魔药补贴自己的穷光蛋小女朋友。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填空题:他是谁?你是谁?] 屏幕上出现了一左一右两道闪烁的横杠,就像双人冒险游戏中需要被填入姓名的马里奥与路易基——比起等待对方的营救,我们更像一路并肩而行的伙伴。他是我的挚友和至爱,我的终点和起点,我的,西弗勒斯。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而我自己——一个为追求完美结局而一遍遍读档尝试的白痴——可以是西斯特姆,也可以是艾恩斯(irons),还可以是斯通(stone)、伯恩(burn)、德朗(drown)……它们只是我在上一个档案中失败结局的总结词。我就是“她”,我就是“我”,在无尽回溯的时间线里,无法逆转的既定未来中,我是唯一的薇尔莉特,他一个人的薇尔莉特。 [附加题:你想要读档吗?提示:此前档案将被覆盖。] “……不啦,谢谢你。”我释然地笑了,将键盘轻轻放回了地上。“把这份感情完好地存储在你这里,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我可真够傻的,为什么非得追求完美呢?与他身上那些我深爱的闪光点相比,回首望去,当过食死徒也只是他的一段经历,虽然不太美好——现在,他活下来了,带着我们共同的记忆,这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一切都已结束……我也该学着放下了,对吧?” [不客气,我在你身上也收获颇丰——比如人类的情感,那是比技术和算法更高级的经验财富。]许久不曾和系统平心静气地沟通,我发现它对我竟意外的友善。[上一次,也就是后缀为‘.irons’的那次,你原本也应通过孤注一掷后的死亡返回初始存档点,也就是这里……但某种混乱的不可抗力干扰了事件进程,因此我不得不仓促地就近新建了一个存档位置。] ……这中间跨度明明足足有十一年啊!哪里“仓促地就近”了啊?! “我记得……其实当时我犹豫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混乱的不可抗力’指的是什么?” [你的每一次返回都是因为无法割舍,是执念和爱将你带回了这里,正如现在这样。至于那个‘不可抗力’具体是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呢!]假正经的模拟人声仅仅维持了几句话的工夫就现了原形,但考虑到它“学习人类情感”时的样本……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说起这个,我们近期推出了全时间线限量一位的最新升级1.356.200.5980.7抢先测试版本!想体验一下吗?老用户限时特惠仅需100科技点哦!] 第267章 ……你这诱骗意图也太明显了吧。“没兴趣,谢谢。”我委婉地退了半步。 [检查到您的账户正好还剩100科技点!正在为您兑换资格,请稍后……] ……不要这么草率地替我做决定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键盘消失了,闪着雪花点的屏幕消失了,整台机器都消失了。周围的空气在急剧压缩着,透明的身体被越束越紧,最后竟四肢蜷缩着挤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密闭空间内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成了问题。我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些粘稠的液体还趁势灌进了喉咙——呕,好难喝! [由于此版本仍处在测试阶段,可能出现永久性断开连接情况,如有发生请不要惊慌,我相信您今后一定能凭借自己的dcbchyhvjakoieudmznbsa————哔—————] “……” …… ……你这叫我如何不惊慌啊?!!!有人吗??!!我该怎么办啊!???谁来说句话呀啊啊啊啊啊啊!?!?!!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正文完结(不出意外的话) 第116章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年年月月逝去越是觉得深爱你◎ 佩迪鲁从一堆腥臭的脏器中费力地钻了出来,擤去鼻腔内堆积的粘液后,对着丛林中的月光狼狈地大口呼吸着。脚上只剩半截鞋底的皮鞋还留在巨蛇的消化道里,外套和裤脚也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现在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又脏又臭的潦倒流浪汉,浑身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只有手中的宝剑了——不染丝毫污秽的它在月光下闪着光,清晰地映照着他后怕又迷茫的表情。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呢? 这种想法只在脑子冒了个头,下一秒,宝剑便化成点点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过了这款橙色装备的体验期。佩迪鲁被这些疑问刺激得丧失了本就不多的思考能力,他下意识呆滞地转头看向身后那条被开膛破肚的巨蛇,生怕它会被自动缝上身体再一次扑过来——当然并不会,被劈穿心脏的它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力,哪怕圣芒戈所有主治医生联合会诊都救不回来……话说也没人会想要救它吧? 出于某种诡异的奇特欲望,佩迪鲁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再一次看了眼脚边泡在血水里的歪斜着的狰狞蛇头,不知为何竟觉得它……很悲伤。 一阵裹着尸臭的冷风袭来,他回过神,被自己过于慷慨的恻隐之心吓了一跳,连忙踉跄着后退几步,直至看不见它那双浑浊暗淡的眼睛。 我活下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佩迪鲁焦急地动用所有脑细胞分析着已知的线索。薇尔莉特……她又怎么会害自己呢?她只是想借助巨蛇这个“交通工具”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出黑魔王的控制范围,她选择不提前与自己通气一定有她的道理……至于那把剑……等等,我怎么还有时间分析这些啊?!她还在等待着我返校搬救兵!我必须赶快—— 这样想着,对幻影移形的运用极为熟练的佩迪鲁直接把目的地定为了靠近霍格沃兹的霍格莫德村,由于把朋友的安危置于最首要的位置,他甚至顾不得用清水如泉简单地冲洗一下自己的身体。霍格莫德的主街道上因此多了条滴滴答答连绵不绝的恶心粘液,等到天亮时分,负责本周环卫工作的另一位暴躁的邓布利多先生绝对会对着脚印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一顿。 靠近观赛的魁地奇球场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费尔奇当做流浪汉驱逐出校),佩迪鲁又把自己变成了更方便藏匿的老鼠。他穿过观众席,在一个又一个瞌睡连天的学生之间挤来挤去,裁判桌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他已经看到邓布利多在晚风中如旗帜般飘扬的长胡子了——突然,一只大手揪着他的后颈把他牢牢地捏在了手中。 视线里的白胡子切换成了巨大的亮蓝色魔眼,穆迪把他提到了自己面前,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你怎么在这?”他压低声音问。 周围的学生都在雨后的清新空气中睡得很沉,佩迪鲁警惕地观察了一番,才捂住脑袋变回了人形,落地后因空间有限差点一屁股坐在了穆迪的木头假腿上(可真够尴尬的)。顶着穆迪嫌弃的目光,他用隐秘的传声三言两语说明了莱斯特兰奇庄园此时的局面,仿佛这辈子的语言组织能力都用在了这一天。穆迪闻言,那只原生的眼睛逐渐变得愤怒又锐利,这件事关乎自己爱徒的生命安全,他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叫上邓布利多!”他噌地一声站起来,“该死的福吉,差点耽误了大事……” 尽管佩迪鲁很想提醒穆迪自己以老鼠的形态溜过去会更快,但看他提起拐杖势如破竹的架势,只能乖乖地在前面为他开路。一些学生被突如其来的臭味惊醒,迷蒙中看见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出现在了观众席中,纷纷大叫着让出了一条通道。裁判席上叼着烟斗百无聊赖的福吉也难免地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露出了疑惑又轻蔑的表情,跟一旁的邓布利多说了些什么,邓布利多却只是微微一笑,依然坐得笔直。 在这场似乎永远等不到结果的比赛中,半小时前借口去洗手间的卡卡洛夫再也没有回来,马克西姆夫人为了照顾受伤的德拉库尔也暂时离开了场地,巴格曼先生则把自己当做了专业侦探,代替克鲁姆的老师前往医疗翼调查起了他中咒的真实原因,却没想到自己会因此错过与施咒者直接碰面的机会——佩迪鲁停在了裁判席跟前,颤颤巍巍地跟福吉和邓布利多低头问好,头发滴下的粘液落在了福吉用来装烟丝的空白评分表上。 福吉眼中的鄙夷完全不加掩饰了,他刚要向邓布利多斥责三强争霸赛的安保问题,对方却先温和地开了口:“那把剑用起来还算顺手吗,彼得?” “相当顺手,邓布利多校长……”佩迪鲁老实地回答着,突然想到反馈使用感受并不是自己匆忙赶过来的目的,“——校长!您快跟我走,薇尔莉特她——” 砰,魔杖爆破的微小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接着,福吉弹烟杆的手指停住了,抚摸双下巴的另一只手也停住了,就连鄙夷的神情都定格在了脸上,就像一件一比一复刻的栩栩如生的彩色雕塑(以他自恋的性格,说不定今后真的会在魔法部大厅为自己定制一件,只不过神情要更虚伪和蔼一些)。 “用不着管他。”穆迪粗声粗气地说着,把魔杖收回了袖筒里。还真是勇猛啊!佩迪鲁崇敬地睁大了眼睛,这样一来省去了解释的麻烦,倒也真的比他预想中快得多。 细雨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降水区域刚好仅仅局限于因佩迪鲁和穆迪的行为而骚动的观众看台,那些学生们疲倦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闭上眼睛继续着之前的梦境。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熟悉气息的出现——佩迪鲁的旧日好友布莱克和卢平灵巧地跳下看台,听到由穆迪严肃转述的解释后(佩迪鲁本人已经急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我们帮得上忙!”布莱克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佩迪鲁满是污垢的手,“快走!赶在她被……” 他有些哽咽,仿佛那个无法接受但必然发生的结果已经在他脑中绝望地上演了。卢平默不作声,但表情同样严峻,他也紧紧地握住了佩迪鲁的另一只手。 第268章 “唔……好吧,先生们,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邓布利多伸手挽住布莱克的胳膊,他看起来平静极了,就好像只是要去参加一场提前的期末晚宴。 出于安全考虑,佩迪鲁将降落地点定在了庄园的附近。但等到一行人踏上了巨蛇葬身的丛林,却发现那条蛇的尸体早已化为一滩血水融进土地里,连半块鳞片或蛇骨都未曾留下。 再往前走,阴森可怖的庄园不知何时竟彻底沦为了废墟,与庄园的保护咒一同消失的还有黑魔王的强大气息,但此时此刻这实在无法令人产生喜悦的情绪。前厅的一切都在月光下暴露无遗,夜间的风缓慢地卷动着,建筑燃烧后的烟尘刺得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马尔福站在一旁,不忍地盯着前方正中央的位置,他看上去比之前《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那张飞扬跋扈的照片要苍老憔悴许多;一个穿着卡通t恤的家养小精灵蜷缩在马尔福脚边,风声和他的哭声是这片残破的前厅里仅有的声音。斯内普背对着众人,跪在锋利炙热的碎石地上一言不发,从背后看去他好像正抱着什么,又一阵风后,一些灰烬沿着他的黑袍飘洒下来,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它们分别是佩迪鲁晕倒在地的声音和布莱克用拳头锤击断墙的声音。卢平还算理性,但也迟迟不敢靠近——虽然身为以勇气为标榜的格兰芬多,他也并不敢上前确认近在咫尺的结局。 最终,还是邓布利多率先踏入了前厅。“自由的小精灵先生——你是叫多比,对吗?送马尔福先生回家吧,他需要休息。”他悠悠地说道,听上去完全没有受四周氛围的影响。之后,他又转过头,以平和的语气对其他人下达着驱逐令,“西里斯,希望你能陪可怜的彼得回校,鉴于你的右拳同样需要接受治疗;阿拉斯托和莱姆斯,行行好吧,帮彼得简单地洗个澡,为了庞弗雷夫人的呼吸道着想。” “可是……” “——至于其他事情,我以后再慢慢向你们解释。”他轻声打断了穆迪,继续说,“而现在,我需要和西弗勒斯单独聊一会儿……可以吗?”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薇尔莉特的时候,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方圆数英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邓布利多绕过老里德尔的大理石棺材板缓慢地来到斯内普身后,仰头望向天上闪耀着的金星。“她的录取通知书好像就突然出现在了学校猫头鹰的揽件箱里,上面的火漆印本该是我亲手盖下的——也的确如此,但我却像喝醉了一样记不清那段经历。或许真的是醉了呢。” 斯内普的身体轻微地晃了晃,薇尔莉特的名字像是个把他从锁定状态下唤醒的咒语。他没有说话,把怀中的物品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在分院仪式上花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要饿坏了……要知道,为了那天的晚宴,我中午只吃了三分之一张馅饼。”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怀念地摸了摸肚子,“结果那晚她创下的记录还是在二十年后被她本人给打破了,固执的分院帽啊,我明明向它提过建议,‘她要去斯莱特林,就把她分去斯莱特林’!” 在垂下的发丝后,斯内普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稀释斯莱特林的混蛋浓度”,她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并不是个头脑空空的笨蛋,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她勇敢、好学、勤奋,最重要的是有野心——但那时没人料到她会有那种野心……奇怪的是,从我在开学典礼上第一眼看到她,我便觉得她很熟悉,仿佛已经无数次地见证过她的分院,漫长的分院……或许是我的胃在隐晦地提出抗议吧。”邓布利多笑着摇了摇头,转而询问身旁的斯内普,“你呢,西弗勒斯?你也有这种感受吗?” “……也许吧。”沉默片刻后,斯内普用沙哑的声音说,“远远瞥见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会走向我,一定会走向我。” 邓布利多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答案。他提起白色长袍的下摆,盘腿坐在斯内普左手边,尝试着向对方怀中的蛋伸出手——没错,那是一颗埋在灰烬下的巨大的蛋,从体格上看并不比三强争霸赛第一个项目中的龙蛋小多少。 他摸了个空,警觉到草木皆兵的斯内普飞快地躲开了,这让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哈哈……西弗勒斯,我的老朋友,放轻松!我只是对这种异常的重生现象充满好奇——福克斯可不是这样,每次它都会从灰尘和火星中直接变回灰扑扑的幼鸟,就好像一只毛发状况糟糕的成年鹌鹑。” “重生”一词对几乎任何人来说都有着极大的诱惑(特别是黑魔王,尽管他已经重生无望了)。而现在,斯内普也紧紧抓住了邓布利多言语中的暗示,对他而言这不仅是爱人生还的希望,同时也是自己生存的欲望。“您也认为,她会从这里面……” 他只说了一半,目光便黯淡了几分,仿佛意识到了“从蛋中孵化出人类”这种设想有多么不切实际。邓布利多善意地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趁机抹去巨蛋表面焦黑的灰烬,淡金色的蛋壳露了出来。 “它当然不会只是个纪念品。”为了缓和气氛,邓布利多甚至开起了玩笑。见此举并未起到效用,他收回手,耐心地慢慢开导着,“你知道她上一次是如何逃脱死亡的吗?” “……我不知道。”斯内普脸色苍白,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毕竟您从不愿告诉我,不是吗?” 邓布利多闻言,苦笑着摸了摸胡子,沾着灰烬的手将白色的瀑布染黑了。“那倒也没错,但现在告诉你也不算晚……” 斯内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用自己的衣袍一遍遍地擦拭着它。 “薇尔莉特上一次重生的原因,除了我们所了解的因素外,一定还有着其他无法探寻的环节……那些信息,如果她不愿开口,其他人是无法知晓的。而已知的那部分——西弗勒斯,你是否还记得,我曾与你分享的,不完整的血盟学说?” 没等对方做出回答,邓布利多便又接着问,“并且,你还尝试了,对吗?” 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猜想是,你的确因此救下了她,西弗勒斯……只不过不是以你预想的那种方式。她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生命的痕迹,我们起初都是这么以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她还剩下一滴血,在你身边,被很好地保存着。” 斯内普皱起眉,被迫回忆当日的情况令此刻的他承受了双倍的痛苦。“……那天,它的光芒,熄灭了。” “——但并未消失,对不对?她失去了生命力,但存活的证据还在你手中。”邓布利多的语速快了起来,“告诉我,它现在在哪儿?” “……那之后的第三天,我把它埋在了我们初遇的那棵树下。” “再之后呢?你试着将它取回过吗?” “……她的十二岁生日那晚……我指的是三年前,她失去记忆后的十二岁,”斯内普艰难地说道,还附加了没什么必要的补充,“我去寻找它,却发现它不见了。” “那就对了!”邓布利多欢快地拍起了手,“啊,抱歉,原谅我的失礼……但它大概率就是使她重生的重要一环!被无法破除的血咒所保护的血液,那是任何外在力量都不可抹去的客观存在,而现在也一样——在她燃尽自己之前,你曾触碰过她的血液吗?” 第269章 斯内普却只是摇摇头,双眼无神地望向面前仅剩底座的雕像。“……不曾。”他轻声说,“她不允许自己的血落在我身上。” “……什么?哎呀……”推断陷入僵局,邓布利多苦恼地再次折磨着胡子,“……也对,不管在何种场合,她都不愿伤害你……诶,这是……” 他的视线落在斯内普破了的衣袍左肩,深色的血迹难以察觉,但下方苍白完好的皮肤却随着手中擦拭的动作暴露无遗。“这是谁的血?”他问。 将巨蛋小心地翻转到另一面后,斯内普发出一声轻笑,像在质疑邓布利多为何会问如此没水准的问题——这不能怪他,内心的痛苦过于强烈,会让人忽略掉□□的疼痛——或者曾经有过疼痛。 于是,邓布利多只好换了种询问方式,“你的伤口愈合了,西弗勒斯……她在燃烧时难道还能分出精力为你治疗吗?”他想都没想便直接否定了斯内普自救这一假设,依照对方目前糟糕的精神状况来看,反倒更像是巴不得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而尽快死掉。 闻言,斯内普僵硬地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半点受伤的痕迹。“不,她只是……”他喃喃地回忆着,肩上仿佛又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她只是伏在我的肩头,无声地流泪……眼泪……” 邓布利多当即了然地点点头,“眼泪——哦,对,当然是眼泪,她的眼泪治愈了你的伤口,和福克斯一样,和真正的凤凰一样……这可真是一项惊人的发现——” “不,我是说,眼泪,”斯内普打断了他,语调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她的血,没有,但是眼泪……落在了这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此时正静静地躺着一颗金色的凤凰蛋。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邓布利多家族成员更了解凤凰了,如果有,那也只能是纽特·斯卡曼德。上了年纪的他捱不住通宵,在邓布利多离开前就早早地回了猪头酒吧的客房,谁知道刚睡着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客气的敲门声。他困得睁不开眼,但看到来人是邓布利多后(确切地说是邓布利多斜后方斯内普怀中的金蛋),两颗眼睛立刻便像深海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 “凤凰蛋?梅林啊,这真是百年——不,三百六十二年难得一遇!”听了邓布利多的叙述后,斯卡曼德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接过金蛋东瞧瞧西看看,老花镜快悬不住了也不打算去扶。斯内普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邓布利多笑着在一旁调侃道,“放心,哪怕粗心地把自己从天文塔摔下去,他也不会让你的金蛋有丝毫磕碰的。” “……我的,薇尔莉特。”斯内普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天快亮了,大部分学生还在魁地奇球场边淋露水,当邓布利多第三次催促斯卡曼德尽快给出建议时,他才终于不舍地交还了金蛋。“据我推测,和绝大部分神奇鸟类一样,把她放在温暖干燥的地方就好。” 温暖干燥……斯内普的心猛地一抖,自己的办公室和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啊。 “不要大力撞击,不要用水清洗,不要在周围施放强烈的攻击性魔法。”斯卡曼德把老花镜推回了鼻梁,谈及自己专业的话题,他能一口气说道1996年,“还有,和猫头鹰这类鸟类一样,尽量不要携带她幻影移形——可能会影响她的心情。” 斯内普的心又猛地一抖,自己这个监护人未免也太不称职了。“……抱歉。”他低头小声说。 “你确定它听得懂你说话?”一旁看热闹的邓布利多——详细来说是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怀疑地嘀咕道。 “当然!”赶在斯内普回答前,斯卡曼德高声抢了先,“尽量多和她沟通,斯内普先生!这样等她孵化出来,会与您更加亲近!” “更加亲近……”斯内普抬起头,“……你是说,她会再一次忘记我吗?” 此言一出,两位邓布利多先生都闭上了嘴。斯卡曼德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只能在原地紧张又尴尬地揪起了自己的胡子(这大概是长胡子老年群体的通病)。 “无妨,只要她能回来。”斯内普却只是笑笑,“我可以等,等她想起我。” 由于一位裁判和一名勇士的离奇失踪,重启后的第一届三强争霸赛以一个不太圆满的方式宣布了结束;由于与勇士一起失踪的还有比赛奖杯,这一届三强争霸赛的冠军一栏只能暂定为空白。这一结果令所有人都觉得扫兴,但比起这个,大家更关心那名勇士的下落。至于被施了遗忘咒后才解了定身咒的福吉部长,本就对比赛没什么兴趣的他称自己一晚上坐得腰酸背痛(尤其是两只胳膊),客套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提前送走了友校的师生,邓布利多再一次召开了教职工及相关人员小型会议(出席会议的不包括当事人……啊不,当事蛋,她正于自己院长的陪同下在赫奇帕奇的温室里享受暖光)。参会人员对这一不符合魔法常识、甚至不符合科学常识的现象礼貌地表示了震惊,但片刻的讨论后便都又欣然接受了,毕竟,有离谱的第一次作为前车之鉴,更为离谱的第二次倒也显得异常合理。“……别再搞出第三次就好。”麦格教授微笑着摇摇头,其余众人也纷纷附议。 然而,薇尔莉特最要好的两位朋友并没有获得参会资格,他们各自的家长倒是分别找邓布利多进行了单独的沟通。在这之后,他俩在无人的有求必应屋合计着已知信息,具体交流情况如下: “我妈妈在信里说薇尔莉特很安全,就是生了场病,让我发挥绅士风度多关心关心她……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关心她!?” “诶?我妈妈没跟我说这些,她只说斯内普是个很靠谱的人……” “……” “……” 两人在魔药办公室门口蹲守了一天,发现连只小虫子都没从里面出来过,只能满学校地寻找斯内普的踪迹。“为什么会来问我?你难道觉得我和他很熟吗?”雷古勒斯·布莱克面对支吾的黛西,平淡地拒绝了帮助,黛西在心里咒骂他的同时不由得再次怀念起了好说话的卢平叔叔;“去,去!别惊了我的窝子!”穆迪直接没好气地驱赶着德拉科,出于报复心理,德拉科往湖里丢了几颗大石块后拔腿跑路,气得穆迪抡起拐棍就要把他打成鱼饵。 终于,在学生们离校的那天,德拉科和黛西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斯内普——换做之前,他们绝对不敢相信会在斯内普身上使用这个形容词。他仍是一身冷漠的黑色袍子,孤零零地站在站台,手里拎着一个和他的着装及气质完全不符的……雪白色毛绒绒小篮子。 “……那是什么?”德拉科悄声问。 “……按照我对时尚的理解以及看麻瓜电视剧的经验……”黛西惊恐地吞了吞口水,“……那是个婴儿提篮!那里面是个婴儿!” 没有人敢靠近斯内普,尽管所有人都对他手里的篮子充满好奇。毛毯和薄被把它塞得严严实实,如果里面真的是个人类婴儿,大概在登上特快列车前就会被缺乏经验的监护人活活闷死。 德拉科和黛西都不说话了,他们在沮丧、愤怒、担忧等多种情绪中疯狂徘徊,《女巫周刊》的狗血故事好像一夜之间被打入了现实。那个婴儿如果是薇尔莉特的孩子……该死,她自己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但如果它不是薇尔莉特的孩子……什么?斯内普竟然和别人有了孩子?! 第270章 无论哪种可能,“斯内普是个混球”这个论断已经在二人心中坐实了。登上列车后,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化悲痛为勇气,直接去混球的车厢和他当面理论。 “薇尔莉特在哪?”“篮子里是什么?”冲入车厢的两个人同时愤怒地质问道。 斯内普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刚翻开的诗集,起身为这间车厢手动上了锁。糟糕!德拉科和黛西紧张地对视了一眼,既然秘密被发现,他该不会想在这里把我们两个灭口吧!? “你你你你不能杀我们!”德拉科挡在黛西面前,声音和腿一样抖,“我妈妈说你向他承诺了不会伤害我!” “我只是说过会从那人手中保护你,”斯内普平静地说。他坐回座位,一手拿起诗集,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篮子里的毛毯上,“况且,那人已经死了,誓言没了意义。” 黛西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管篮子里是谁的孩子,都不该被如此草率地照看。“这是夏天!它会憋坏的!”她忍不住叫道。 斯内普抬眼,挑起一侧的眉毛,看不出有没有生气。“是‘她’。” “……啊?呃,她会憋坏的!”黛西急得直跺脚,恨不得冲上前自己动手,如果不是德拉科拦住她,她也差点就这么做了。 这两个小鬼实在太难缠,斯内普叹息着抽出魔杖,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只是施放了隔音咒。“不能告诉别人。”他低声说。 德拉科和黛西连忙点头,随着斯内普揭开毯子的动作忐忑地探头向里张望,却并没有看到婴儿憋得铁青的小脸蛋。 “这是什么?”“是龙蛋吗?” “薇尔莉特。” 两人条件反射地惊喜地齐齐转身,哪里有薇尔莉特的影子?“别开玩笑了,斯内普教授!”黛西回头,生硬地说,“我们不关心这是什么,我们只关心薇薇!她是否还……” “薇尔莉特。”斯内普又重复了一遍,卷起的诗集指向篮子之中。 “……什么?” “薇尔莉特——这就是薇尔莉特。” “…………” 没有“离谱的第一次”兜着底,两人原地宕机到特快驶离苏格兰,才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坐在了对面的座位上。“……呃,她,为什么?”德拉科结结巴巴地问。 斯内普不得已暂停了读诗,“你们可以理解成,她中了咒。”他低声说着,又翻到了下一页。 说实话,在不骂人的时候,他的声音还真挺好听的……黛西盯着篮子里的金蛋,为好友的选择放下了部分成见。 “好狠的诅咒……连邓布利多都无法破解吗?” 斯内普垂下的眼睫颤了颤。诅咒——这怎会是诅咒呢?对他而言,这明明是一份莫大的恩赐与垂怜。 见他沉默,好奇又焦急的德拉科紧跟着接连抛出了所有的疑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复原?是破壳而出,还是直接变回原来的样子?如果被孵化出来……应该会是只鸟吧?还是别的动物?龙、蛇、鸭嘴兽?她还能变回人类吗?” “德拉科!”黛西小声地喝止了他。 那本读不完的诗集被放在了一边,斯内普伸手认真地整理着毛毯,就像在为某位调皮的小姐整理她微微敞开的衣领。“……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复原,变成什么样子,龙、蛇、鸭嘴兽,或是别的动物……怎么都可以。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和她分开了。”他的声音低沉悠扬,仿佛仍在跟篮中沉睡的爱人吟诵诗篇。 ……听上去的确挺靠谱嘛。黛西感动地又一次点点头,拽着没有眼力见的德拉科悄然离开了这节车厢。 担忧着空间波动会对她造成不良的影响,除了幻影移形,飞路粉和门钥匙等快捷方式也被斯内普列入了违禁名单。列车抵达了国王十字车站,他想要换乘其他的麻瓜远途交通,可刚下车就被老熟人拦住了去路。 “你该不会想带她搭火车吧?”西里斯·布莱克不赞同地看着他手中的纸钞,“鱼龙混杂,你真的放心?” 这不关你的事。斯内普原本打算这么回答,说出口却变成了另一句话,“……我会保护好她的。” “……我知道你会。”布莱克将视线从篮子里移开,抬头笑了笑,“走吧,我顺路带你一程。” 斯内普权衡片刻,并未拒绝。二人来到车站停车场那辆隐蔽的摩托车边,他接过布莱克递来的头盔,低声道了谢,对着篮中的金蛋比划一番后,犹豫地皱起了眉。 “哈哈——是你戴,不是她!”布莱克爽朗的笑声响起,听上去不像印象里那么讨厌。他把另一个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拉下护目镜,示意斯内普坐在旁边的位置,“放心,我稳得很!” 这趟行程确实极为平稳。摩托车在半空中匀速穿行着,并未有任何抬高或俯冲造成的颠簸,换做以前,布莱克大概会无聊得快要睡着了,但此刻他却比考取驾驶执照那天还要专注谨慎。没过多久他们便抵达了位于奇切斯特的房子,路尼正在门口着急地走来走去,他已经从多比那里得知了女主人的遭遇。 “哦,斯内普先生,女主人……”他红着眼跑过去,伸出双手想要接过斯内普手里的篮子。 “不必,我自己来就可以。”斯内普委婉地拒绝了帮助,转身看向跨坐在摩托上的布莱克。进来喝杯茶吗?作为主人或许应该发出邀请……但与他的关系好像还没有那么亲近吧? “走了,我还有别的事。”好在布莱克也没有过多停留的意图。他冲路尼友善地扬了扬下巴,点燃引擎之后,在轰鸣声中做着最后的嘱托。 “斯内普!答应我!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嗯,我会的。” “还有!如果你不想照顾了!可以把她交给我!” “……”冷静,冷静。斯卡曼德先生说过,不能在她周围使用攻击性魔法。 暑假第一个月,斯内普的生活平和且充实。上午,为晒太阳的薇尔莉特朗读《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时事新闻,福吉连任了部长一职,在风平浪静的时局中这或许也不算太糟;午后,为晒太阳的薇尔莉特朗读《女巫周刊》上连载的言情小说,《麻瓜王子与火辣小女巫的二三事》目前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男女主第一百一十六次误会的阶段,对比小说标题来看实在是严重的虚假宣传;下午,为晒太阳的薇尔莉特朗读《侦探漫画》中的内容——这有着很大的难度,他不得不详细地描述每一个分镜的内容以便她理解,同时还要用不同的声线模仿超级英雄们的声音以便她区分。有时候路尼也会来帮忙,声音尖细的他通常只能客串各种女性配角,或者罗宾。 “斯内普先生……路尼有时候也想配一下主角!”某天,路尼终于涨红着脸提出了申请,“比如,比如超人……” “不出意外明天就有你的戏份,肯特先生。”斯内普轻笑着合上了漫画杂志,“谢谢你,今天也辛苦了。” 而在罕见的雨天里,在私密的卧室中,除了诗人们撰写的缠绵情诗外,薇尔莉特在睡前还会听一些别的东西——厚厚的一沓信,从1969年至今,每一封都是她的字迹。“亲爱的西弗,今天下雨了,我好喜欢你。”斯内普低笑着念起了这种不通顺但很真挚的语句,她若是听见了,大概要气恼地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吧? 第271章 ……她会听见的。 八月份的一个早晨,房门被轻轻扣响,檐下的风铃也传递着访客的生日问候。邓布利多在客厅里卸下了他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的变形口袋,来自大家的礼物将地毯摆得满满当当,与他同行的斯卡曼德不得不抱起双腿缩在路尼的高脚椅上。“……西里斯送的积木玩具,莱姆斯送的糖果礼盒、彼得送的童话书……这群人还真把她当成小孩子了啊。”邓布利多笑呵呵地活动着手腕,从口袋里倒出了最后一样礼物,也是来自于他本人的礼物——三强争霸赛的奖杯。 “我解除了施加在上面的咒语,它现在没有任何危险。”他微微摇了摇头,像在为中了夺魂咒的珀西感到遗憾,“哎呀,不提这些了——我们的小寿星呢?” “不好了不好了!”话音刚落,路尼便从餐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差点被布莱克赠送的巨大乐高礼盒绊倒,“斯内普先生!女主人她,她……她裂开了!” 斯内普嘴角的微笑顷刻间没了踪影,从客厅到餐厅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但他依然慌乱地用上了幻影移形。斯卡曼德先生也跳下椅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还满怀歉意地挤走了前面的邓布利多。 小小的篮子汇聚着四重担忧的视线。斯内普死死盯着蛋壳上的裂纹,细微但清脆的破裂声既可以像丧钟一样恐怖,也可以像仙乐一样动听。这分明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场景,为何却如此紧张? 邓布利多干瘦的手及时握住了他的手腕。“相信她。”他温和地低声劝说道。 斯内普回神,收回了无意识伸出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篮子的边缘。 一些无力的鸣叫从越来越宽的裂缝中传出,蛋壳主体左右摇晃着,细小的碎片落在毛毯上,金红相间的湿漉漉的羽毛也从中露了出来。率先探出的翅尖在颤抖,尝试伸展开的胸脯正剧烈地起伏着,凿下出口的短喙费力地一张一合,鸣叫声逐渐变得昂扬悦耳。门外纳凉的布鲁斯也被吸引了,他用崇敬的叫声作为回应,从窗户飞进室内兴奋地盘旋。 终于,余下的蛋壳被失去耐心的小家伙一爪子蹬开了,斯内普不由得联想到了她每晚睡觉时踢被子的“英姿”。与蛋壳一起被蹬开的还有悬在他心头的巨石,那个他不敢确认的结局——她活着,她回来了。 “太好了!恭喜您,斯内普先生!我还以为会有更多的……粘液。”斯卡曼德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准备相机,只好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飞快地做着记录,“姓名:薇尔莉特;体型:正常,状况:健康……” 邓布利多试图用手指逗一逗抖着羽毛的薇尔莉特,这回换斯内普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只好摸摸自己歪了的鼻梁掩饰尴尬。“省些笔墨,纽特——她不会一直都是这种形态,对吧?”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不,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斯卡曼德把笔记本塞回口袋,凑近篮子旁,尝试发出奇怪的鸟叫声吸引薇尔莉特的注意,然而却只遭到了布鲁斯的白眼。“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她就像反方向的‘血咒兽人’,最后总会变回人类的——是不是啊,小薇尔莉特?咕啾啾?” 众星捧月般的薇尔莉特从翅膀下舒展着脖颈,漂亮的羽毛快要完全晾干了,衬得她高贵又精神。她缓缓抬起脑袋,像是想在围绕自己的人类、小精灵和猫头鹰当中寻找适合交流的伙伴,可好奇的目光还来不及转移,便牢牢地锁定了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啾!”她发出一声响亮的、浸透着浓烈依恋的鸣叫,飞扑着衔住了斯内普唇角那抹惊喜的笑意。 为了庆祝这一重大纪念日,路尼准备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但身为主角的鸟儿却没有这个口福。斯卡曼德先生说她不应该食用任何人类的食物,能够饮用的只有凌晨花瓣上的露水、新鲜的浆果汁液、以及高浓度的全麦苏格兰火焰威士忌。 “威士忌能让她心情愉悦!”斯卡曼德如是说。斯内普听了只是笑着应允,而他肩头的鸟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虚与委蛇,于是气愤地在他侧颈上胡乱地啄出了一片红痕。 临走时,斯卡曼德给出了用餐期间观察之后的评估和建议:她有点笨。 “等等!先别生气——”发现斯内普的脸色瞬间转向阴沉,他忙后退一步躲到邓布利多身后,“我是说,她保留了对你的情感,但脑容量比作为人类时要小得多,思维也更加缓慢……她是个非常聪明可爱的小姑娘,我知道!” 斯内普垂下眼,沉闷地“嗯”了一声,斯卡曼德这才又大胆地接着说,“因此,她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语言,有时候可能会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请务必对她保持理解和耐心!如果她不听劝阻地想要做一些没有危险的事……就顺着她吧!” “……我会的,谢谢您。” 当晚,这份承诺便得到了验证的机会——浴室内,斯内普一边解着衬衫的纽扣,一边第三次无奈地试图让薇尔莉特暂时离开。“出去吧,这里有很多水汽,你的羽毛会被弄湿。” 小鸟立在衣架上,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头顶的赤金色长羽耷拉了下来也浑然不觉。 斯内普见状,低笑着把衬衫放在一边。完美的肌肉线条和白到过曝的肤色照亮了整间浴室,在结实的左侧手臂上,不止是当日黑魔咒留下的伤口,就连束缚他十余年的蛇纹也奇迹般地消失不见。她的眼泪是这世上最完美的药水,令魔药大师也自叹弗如,而他今后却再也不愿获得了。 “既然如此,你可以站在这里……” 用衣物铺就的临时小窝还没竣工,鸟儿就像突然间恢复智商一般扇动着翅膀飞快逃跑了,口中还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仿佛在放狠话。看着那缕火红的尾羽也缩进奖杯之中,斯内普轻笑着摇头,缓缓掩上了门。如果刚刚她真的恢复了思维……她在想些什么呢? 他咳了两声,感觉自己的脸也被水汽给熏红了。 假期的后半段转瞬即逝,身为一名尽责的教授,斯内普照例要提前一周返校——然而他足足提前了十天动身,鉴于他的飞行技巧和其他技巧相比实在太糟糕。 “斯内普先生,您……您真的可以吗?”路尼为难地把缩小后的行李箱搭在了飞行扫帚的前方。 “……不必担心。”斯内普几乎是咬牙挤出了这句话。赤金和纯黑两个身影已经在半空欢快地盘旋了好几圈,为了时刻照看他最心爱的小鸟免得她走失(当然,并不是指布鲁斯),他只好重新捡起自己一年级时最差的那门学科——他实在是多虑了,同样深爱着他的鸟儿无论飞了多远,总会回到他的身边。 长途飞行比一场大战还要令他精疲力竭,但前方清丽悦耳的鸣叫却能治愈他旅途中的所有疲惫。在办公室内布置好方便薇尔莉特生活的环境(感谢梅林,她破壳后对温度的要求不再那么严苛),斯内普便投入到了搁置已久的工作中。善解人意的鸟儿不会打扰她的伴侣,她掌握了用翅膀翻阅漫画和杂志的能力(真是奇怪,她依旧无法翻阅五年级教材),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观察那些色彩斑斓的插图,在斯内普休息时——或者她认为斯内普需要休息时,才会飞过去撒娇讨要一番舒适的爱抚。 第272章 深夜,是院长携带爱徒畅游夜空的大好时机。 绕过了提着手灯东张西望的费尔奇,斯内普与精神抖擞的薇尔莉特来到猫头鹰棚屋与布鲁斯会合,谁曾想竟遇到了自己的另外两个夜游的学生。 “哈!我就说邓布利多在开学典礼上的那番话是障眼法!‘薇尔莉特请了病假’,亏他编得出来!” “小声点,德拉科!所以……这就是薇薇?” 两只脏兮兮的黑手同时伸向茫然的小鸟(这句话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斯内普不悦地蹙眉,侧身将薇尔莉特抱入了怀里。“……只许看,不许摸。” “啊……我也不行吗?我是女生诶!” “……我也行!我是薇尔莉特最好的朋友!” “得了吧,明明我才是!” 二人争执不下,纠纷的焦点却已挣脱怀抱振翅飞往空中,尾羽在幽深幕布中拖曳出一道绚烂的金色火光。斯内普抬头,默然地望着这副景象,黛西和德拉科也停止了争吵。 “好漂亮啊……就像夜晚的太阳。”黛西沉醉地感叹道。 德拉科却转头看向斯内普,“……不要让她再次熄灭了。”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每晚的读信环节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斯内普掀开怀表表盖,狭小的区域内挤着同一个人不同年龄段的两张照片。再看向缩在臂弯里酣睡着的小家伙……或许应该从克里维那里借用相机记录下她现在的样子,作为鸟儿的她或许不会那么畏惧镜头了吧? 他勾起唇角,取过床头泛黄的信封,置于膝上一张张翻看着。已经全都读过了三遍,那封她醉酒后写下的情书他至少读了五遍。只有一封…… 斯内普握住这份信封的手微微发抖,多年来他都不敢再一次将它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她当日的绝笔。 “……我也爱你,我会等你。”和之前的每个晚上一样,他在叹息中做出回答,将信封们放回抽屉,关上了灯。 一个学期就快过去了,除德拉科和黛西之外,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对薇尔莉特此时的境遇抱有迥然不同的猜测。 “她一定是遭遇了非常凶险的不测!梅林保佑,让她肢体健全地回来上课,我愿意今晚晚餐吃素……” “别这么悲观,我们亲爱的好弟弟!”“小蛇说不定只是带着奖杯背着我们哥俩逍遥快活去了。”“赶快回来吧,咱们的家底都快被乔治败光啦!”“喂,乱花钱的明明是你才对吧!” “我觉得不会有事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情绪看上去都很稳定,他们平日里很关心薇尔莉特的,如果出了什么大麻烦,至少也要表现得伤心一点才对嘛。” 在隔壁长桌竖着耳朵偷听的德拉科和黛西忍不住交换了一下啼笑皆非的眼神。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什么韦斯莱夫人做的饭却养出了思想如此千奇百怪的兄妹们呢? 大家被迫地习惯着没有薇尔莉特存在的魔药课。随着哈利等人被提问的次数攀升,格兰芬多的扣分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假期前的最后一堂课上,迪安·托马斯嘲笑斯内普颈间的红痕时被抓了个正着,足足能装满一个量杯的红宝石因为这句“哪位眼光独到的女士给了他这份圣诞礼物”而惨遭流失。 “梅林啊,谁快来把脾气糟糕的老蝙蝠带走吧……”罗恩为实话实说的好友感到愤愤不平,一边切着姜根,一边对等待处理的槲寄生凶狠地许着圣诞愿望。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早些时候和赫敏有过笨拙的亲吻,又或许只是因为他的愿望(严格来说是怨念)太过强烈,总之,他竟真的借助槲寄生的神秘力量和梅林达成了交换条件。魔药教室的门被急切地推开了,唯一的那名缺席的学生像一团淡金色的火焰似的冲了进来。由于恢复后找不到合适的服装,她穿着从衣柜中翻出的斯莱特林冬季男式校服,而它原本的主人此刻正站在她的对面。 “西……斯……先生,呃,教授,”少女结结巴巴地问候着,眼角和脸颊一样都红红的。半年来的荒废令她短时间失去了言语组织能力,她憋了半晌只挤出了一句显而易见的短句,“……我回来了。” 言语组织能力的匮乏似乎具有传染性,魔药教授指间的随堂考卷滑落在地,但他好像顾不得去捡。“……嗯。”他短促的回应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太好了!薇尔莉特没有缺胳膊少腿,未来两年半的魔药课也有救了!姜根和槲寄生被当做礼花抛洒得到处都是,学生们在欢呼雀跃的同时偷偷用余光观察斯内普紧抿的嘴唇,期待从里面会传出怎样的话语——是对薇尔莉特身体的关心,还是对扰乱课堂纪律的批评? 都不是。罗恩的迷你小赌局还没开起来呢,只听见身旁快步走过的斯内普用一种古怪的声音低声宣布道,“从现在起,自习。” 两个人的身影并排消失在门边,教室内的德拉科和黛西不由得又交换了感慨又无语的眼神。“梅林啊——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圣诞礼物!”罗恩激动地跳到桌子上挥舞着围巾,其他同学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谢谢大家!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言语组织能力的匮乏真的具有传染性(?)总结下来只有两句话:好爱斯教,呜呜;好爱薇薇,呜呜! 之前不好意思,现在既然写完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请给我评论!只要不是骂我的我看到了都会很开心!谢谢! 接下来我的三次生活也要忙起来了(悲),抽时间我会改一下之前章节的错别字。大改就不大改了,虽然前面几章尴尬得令我都“不忍卒读”,但怎么说那也代表着当时的心路历程和精神状况……如果时间充裕,也许会写点无脑小番外,话说jj设置已完结后是不是就不能添加章节了啊?那就先不设置了(……) 最后祝大家天天好心情!再次感谢! 第117章 番外一:十六岁 ◎givemyalltoyou.◎ 今天对于薇尔莉特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这是她重拾记忆后的第一个生日(破壳而出那次不算),她心情大好,决定大办特办。亲近的朋友们全都收到了邀请,根据年代或是年龄被分为了中老年组和小屁孩组,聚会时间分别安排在中午和下午,美其名曰错峰出行。 午餐时,有人对这种安排表露出了不满。“照常理来说,晚宴才会具备更高的规格……哇啊!这是什么,又是啃出来的西瓜皮?” “难道你想坐小孩那桌?”薇尔莉特把餐盘重重地放上桌面,瞥了他一眼,“再说一遍,我用了勺子!” 西里斯立刻不吭声了。他端起倒满紫罗兰酒的玻璃杯,小孩那桌可没有这种好喝的饮料。 生日蛋糕被薇尔莉特留到了晚上,那样的话在面对它上面插着的“16”时,才没有对年龄敏锐的家伙向她投来的质疑的目光(“学姐,您不是已经36岁了吗?”雷古勒斯绝对会一脸无辜地提醒她)。 黛西笑着催她快些许愿,她闭上眼睛,交叉的双手放在面前,烛火透过眼睑微微摇曳着。 许什么愿呢? 第273章 她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斯内普,微笑着吹灭了蜡烛。 生日晚餐也结束了,天黑之前,德拉科会和多比一同返回马尔福庄园。黛西没有专属的小精灵司机,只能和来时一样寄希望于她不太靠谱的老爸——史蒂文森先生在这几年里终于学会了踩油门前及时放下手刹,可喜可贺。 “哦,亲爱的小黛西,我真舍不得你……”薇尔莉特扶着黛西的肩膀,左瞧瞧右看看,简直称得上爱不释手。艾米说她本该是自己的教女呢!或许应该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开学后就能天天见面了。”德拉科冷不丁地插嘴道,“还有,你的眼神真慈祥。” 薇尔莉特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或许应该把他也安排到大人那桌。 斯内普正在客厅内和路尼一起整理,她跑过去,小声地提着申请,“可以让黛西留下陪我吗?” 举着魔杖的手一顿,本应全部钻进袋中的金色礼花短暂失了控,有几片飘到了斯内普的头发上。“……今晚?”他匆匆拂下它们,低声问。 “不可以吗?我还以为没别的安排……”薇尔莉特已经从斯内普的反应中得出了答案,但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她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就好啦,我们可以聊天……” 斯内普没再说什么,他低着头,把袋子封了口,递到路尼手中。 “——啊呀!路尼想起来储藏室里有几本漫画杂志无法排序!”突然,路尼大力拍了拍自己圆润的脑袋,求助般看向薇尔莉特,“女主人可以帮帮路尼吗?” 于是她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就被转移了,“当然可以!其实按照出版时间排序就好啦,我敢打赌那些作者们自己都理不清混乱的时间线……” 储藏室几乎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超级英雄漫画堆满,路尼关上门,打了个轻轻的响指,踩在一摞高高的杂志上(脱了鞋子),紧张又兴奋地示意薇尔莉特凑近。 “女主人……让您的朋友回家吧……今晚当然有别的安排……” “你太小声了,路尼。”薇尔莉特无奈地摇头,“还有,你刚刚不是放了隔音咒吗?” “路尼,路尼不想被斯内普先生发现……”他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顶。 “今晚有别的安排?是什么?” “……是,是……” 路尼的脸憋得通红,除了“是”以外还是一个词都说不出来。薇尔莉特觉得有趣,耐心地靠在一旁的梯子上等待,直到他灵光一现,在脚下的杂志里翻翻找找,终于被他翻出了一篇。 “这是……哇啊!!” 隔音咒的存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薇尔莉特一把把杂志合上,狠狠地丢进了身后的书架夹层里,“路尼!这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小精灵该看的东西!” “对,对不起……”路尼羞愧地低下头,却猛然想到这并非自己把薇尔莉特骗过来的目的,“不,不是的,女主人……路尼的意思是,斯内普先生!” “……他怎么了?” 路尼被薇尔莉特的茫然急出了一脑袋汗水,他抬手,那本未成年巫师和小精灵禁止阅读的杂志(事实上,薇尔莉特当时读得相当起劲)就这样重新回到他的手里。“斯内普先生到了这个年纪——不,斯内普先生早就到了这个年纪!”他翻回那页插图,指着上面交叠的男女慷慨陈词,“而现在,女主人也总算到了这个年纪!” “……” “前段时间,女主人和朋友们出去游玩的时候,路尼听见斯内普先生在房间里偷偷排练……”路尼越说越起劲,“偷听”的不道德性已经被他完全忽略了,他更在乎斯内普先生和女主人的身心健康(更重要的是身体),“他说今天是特别的一天,他等待已久、筹备已久的一天……他希望您能答应他!” 薇尔莉特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两眼一黑,脸上一红,颤巍巍地扶着路尼在杂志上坐下,“路尼……你真的,没有理解错?” “路尼没错!”路尼坚决的样子完全不容置疑,“——斯内普先生还说,把全部都交给他,您会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黛西还是被史蒂文森先生接走了。薇尔莉特送走她之后就钻进浴室,进行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场夏季洗漱。路尼也早早地回了房间,不只是因为他识时务,更是因为得到了斯内普的“指示”:“回去休息吧,辛苦了——今晚不必再出来。” 路尼猛烈地点着头。明天早上还需要为女主人准备早餐吗?他焦虑地想道。 比他更焦虑的薇尔莉特面对镜子第十六次跟自己加油鼓劲,终于穿上了那条她目前最爱的白色长裙。客厅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灯,斯内普端坐在沙发上,没有在阅读。他好像只是在等待。 什么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薇尔莉特攥住腿边的布料,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走了过去。 “头发烘干了?”斯内普有些讶异,拉着她坐在自己膝上,问。 为你节省时间。她焦躁地腹诽着,感觉自己浑身都烫得厉害。 往日里舒适的坐姿也变得别扭无比,薇尔莉特一咬牙,索性抬腿跨坐在斯内普身上。他的嘴唇在哪呢……她仓皇地搜寻着,覆住之后又主动递上了舌头。刚刚拆封了一瓶新的漱口水,是和初吻一样的柠檬口味,他会喜欢吗? “……薇尔,等等。”斯内普推开她,喘息着侧过了头。 唔,他不喜欢…… 薇尔莉特并不气馁。她刚要再试一次,却听见斯内普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环着他,目光盯着他高高的领口。一层,两层……怎么还穿这么多?他感觉不到热吗?她可都快要热晕啦。 “……我十六岁了。”她听见了自己细若蚊蝇的声音。 “嗯……鉴于今日发生的种种,我想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斯内普点头,浅笑着给出了讨巧的回答,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让薇尔莉特很是气恼,“不,我是说……我已经十六岁了!”她抬起眼,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他贴近,温声诱导着行为异常的爱人,“……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啊。 “所以……”这样想着,薇尔莉特本人还是傻傻地复述着这个词语。该怎么开口呢?面对斯内普灼灼的目光,她感觉自己说不出任何话来。好热啊……真的好热,夏日夜晚竟也有这么热吗? 于是她抬手,轻轻拉开了一侧的系带。 斯内普的手及时按住了即将滑落的衣裙,被他碰到的地方感觉凉凉的,像是触了电。“……薇尔,你为何——”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满是震惊——装出来的震惊嘛!薇尔莉特失去耐心地又吻了上去,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已经彻底下线(划掉)失联的system先生温馨提示:获取隐藏关卡详细内容,请前往比疯眼汉穆迪先生还要疯癫的“big eye爱屁屁”,点击搜索最新款“霍格沃兹摸鱼大师s”(是“兹”),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哦!】 窗外裹着花香的晚风吹散了室内的燥热,斯内普并未立刻退出去,而是再一次俯下身,在潮湿的相拥中享受着餍足后的额外温存。“我爱你……”他一边亲吻着疲惫的爱人,一边反复地说,“薇尔,我爱你。” 第274章 “……好老套哦,这位先生。”薇尔莉特半闭着眼懒懒地回应着,她的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了,“我也爱你,晚安——” 可这时斯内普却又直起了身,像是打算重整旗鼓,吓得薇尔莉特立刻回复了些许精神。 “诶,等等……今晚,够了……”她忍着痛,着急得也想跟着坐起来,却因为实在使不出力气而又倒了回去。 “不必,你躺着就好。”斯内普低笑着摇了摇头,匆匆从怀中取出怀表,打开表盖,仿佛在确认时间。 说起来他的衣服基本都还好好地留在身上呢……薇尔莉特扫了眼不着寸缕的完全展露于他眼中的自己,羞耻心总算姗姗来迟,红着脸就要去扯一旁的毯子。 “别乱动。”斯内普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现在的场合中,比起威胁,这更像是个预警。她只好灰溜溜地收回手,转而如鸵鸟般自欺欺人地遮住了眼睛。 “嗯,还来得及……”她听见身前的斯内普轻声说。 来得及?他果然想要继续……薇尔莉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明天倒是不用早起……但她的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西弗,听我说……不,不必操之过急……”为了明日能下床进行基本的活动,她放软语调,结结巴巴地做着最后的争取,“我们,我们明明……来日方长……” “……我们的确来日方长。”短暂的沉默后,上方传来斯内普的轻笑和叹息,以及金属表盖被合上的声音,“但对于这件事,我乐于‘操之过急’。” ……干嘛把自身的欲望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啊! 薇尔莉特的左手手腕又被握住了——这一次,斯内普像是想把它从她脸上移开。掌心下烧透了的脸颊急需散热,她呜咽一声,还是任凭他将手牵了过去,作为最后防线的眼睛却依旧紧闭着。 “没事的,薇尔莉特,睁开眼睛。”斯内普的声音听上去温柔至极,“看看我,好吗?” ……和多年前哄骗自己滴眼药水时如出一辙!同样的当她才不会笨到上第二遍呢! 薇尔莉特失算了。和多年前那次完全相同的是,斯内普的声音对她依旧带有绝对的吸引力——甚至历久弥坚。她无法抵抗本能,只能再一次亲身验证了那条仅由她探寻的定律。 她的右手抓住身侧的床单,睫毛颤了又颤,才忐忑地睁开双眼——一切和刚才相比似乎没什么不同,除了多出的一样东西。 头顶的暖光吊灯时刻不遗余力,皎洁的月色也好奇地探向室内,还有斯内普爱意缱绻的墨色眼睛,它们共同照亮了他指间举着的那颗星星。 “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重要的日子……我知道这样有些过早,但我……实在心急。”他的语句也丢了逻辑,难得地磕磕绊绊且蛮不讲理,“不是现在,你还没毕业……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等你做好准备以后——多久都可以,我愿意等你……薇尔莉特,不知你是否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 好奇妙,又好诡异……薇尔莉特感到一阵晕眩,似乎最后那场高潮仍在延续。难道这才是他渴望已久、筹备已久、在镜子前偷偷排练许多次的“成年后”请求?如果不是被身为主角的她捣了乱……唔,可恶。 “我愿意。”她笑着点头,催促般捏了捏他的指尖,这可不是在为自己的捣乱而赔礼。 那颗星星得了首肯,欣喜又笨拙地落上了薇尔莉特的中指,在它的另一双同伴之一停于它身旁的位置之前,它将会一直驻足在那里。 简单的清理后,二人相依着躺在床上。表盘中的时针跳过零点,纱帘翻动带进一室清凉的微香,薇尔莉特倦意全无,兴奋地抬手观赏指间的手工戒指,斯内普只是纵容地笑着,细心为她掖好卷起的毯子。 “无意苛求,但你的求婚词也太朴实了些。”她回味着他刚刚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排练的?” 斯内普并不泄气,“二十年前。”他轻声说。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薇尔莉特心底一软,摩挲着戒指,往他怀中又钻了钻。 “当然,中间删改多次,停滞了十余年……我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将它说出了,幸好梅林眷顾着我。”他淡淡笑道,“不过方才的确是临场发挥——照最后结果来看,也不算太糟吧?” 1976年的西弗勒斯……感觉好久远,可又好像就在昨天。“……为什么没用之前的稿子?”薇尔莉特闷闷地问。 斯内普哑然,过了会儿才苦笑着解释,“昨天傍晚定下了最终版,但它与此前的场景……不太契合。” ……无论是什么求婚词都不可能和此前的场景相契合吧!你的未婚妻那时候可还□□着身体呢! “原计划是什么?我想知道。”她撒娇般拉扯着他睡衣的一角。 斯内普略一沉吟,便缓缓地述说起了那条未被使用的“废案”:“今夜天气很好,温度适宜,我会邀请你去外面赏月亮。你穿着那条纯白的长裙……”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薇尔莉特在短暂的疑惑后便想到了那条裙子此刻的狼藉,咬着唇,又羞又恼地给了他肩头一拳。 他笑着包裹住那只小拳头,温和地继续道,“檐下的小薇正播放着你最爱的抒情歌,我伸出手,邀请你与我共舞。你会踢掉鞋子,赤脚踩上潮湿的草坪,在我臂弯中轻轻摇晃……月光和花香都恰到好处,我忍不住,会低头吻你。” “你嚷嚷着累了,便会牵起我绕到后面,抱住秋千的一侧绳索,晃动着双腿,催促我快些坐到你旁边。月色和星光停留在你的发顶,晚风扬起你的裙摆,你会望向夜空,嬉笑着问我最喜欢哪颗星星。” 薇尔莉特这时仿佛真的看到了满天的星星。“……你会怎么回答?”她小声问。 斯内普没有过多思考,因为他早已有了答案。“我会回答……我爱的那颗星星,无论夜间或是白昼,都最为璀璨明亮。” “你照亮了我,薇尔莉特。”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会是怎样。如果二十七年前的今天你没有向我走来,如果你当初没有选择我……我厌恶又畏惧着这种假设。年少时,我自以为能独占你的光芒,庆幸又不安,但我的自负和自卑令我不愿承认这一点。再后来,你离开了我……” “等待你的那段日子里,我曾试着自我开解。你是自由的,你有选择任何人的权利,哪怕你金蝉脱壳后转换身份和其他人一起生活,我也不会介意……如果你不喜欢,你不必回来。这是你的世界,我只想要你活着,快乐地活着。” “而现在,当你真的回到了我身边,依然那样的完美,那样的令人痴迷,那样的……爱着我。我后悔了,我驳回了之前道貌岸然的无私,我在抱有最纯净的爱意同时无法抑制住最卑劣的占有欲……我不想让你,再一次,离我而去。” “我爱你——薇尔莉特,我爱你。你本是翱翔的鸟儿,可我自私地想将你留住,如果你终要远去……那么,请带上我吧。” “……” “……薇尔?” “睡着了吗……” 第275章 没有听到回答,只有均匀的浅浅的鼻息。斯内普静静看向怀中的薇尔莉特,月光下她的眼尾噙着未干的泪,唇边却还带有笑意。 于是他低头,把那滴泪吻去了。 “睡吧……晚安,我的未婚妻。” 【 作者有话说】 小精灵立大功 第118章 番外二:vs观察报告 ◎不是system的s,而是snape的s◎ 德拉科·马尔福对薇尔莉特的观察最早可追溯到一年级的开学典礼。彼时他还只是个狂妄自大的臭屁小鬼,即便对霍格沃兹的一切都感到兴奋不已也要在表面上装作毫无兴趣。因此,在他附和着潘西·帕金森对那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展开嘲讽并收获了相当冷淡的回应后,惊讶之余难免有些悔恨,他可是高贵的马尔福,怎会这么轻易就被一个血统不明的女生吸引了注意呢……多降低档次啊! “……降低了你的档次?”如果不是实在口渴,薇尔莉特简直想把刚打开的橘子汽水泼到对面那张俊俏但欠扁的脸上,“嗨呀,尊贵的马尔福少爷被迫屈尊和我这种除了美貌以外一无是处的庶民交流,真是不好意思——” “别生气!我,我都说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德拉科紧张地抹了把汗,赶忙用笔记本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我还以为你要说‘对她一见钟情’了呢!”黛西灌下半杯蜜瓜苏打,痛心疾首地忆起了错误的往昔,“想当年,我一直坚信你俩会走到一起,虽然你不算特别英俊,也不算特别聪明,更不算特别体贴善良有爱心……” “……所以我到底算什么?”德拉科无语地反问道。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两个女生嬉皮笑脸地讨论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正面的结果。见德拉科故作不悦地板起了脸,薇尔莉特伸手揉乱他精心打理的头发,语调悠扬地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好啦,不逗你了——你是斯莱特林最出色的级长,马尔福家族最棒的继承人,阿斯托利亚未来的伴侣,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德拉科总算露出了笑意,并暗自决定单方面无视她最后补充的那个多余的词。 至于当初的在意是否有部分源自于黛西口中的“一见钟情”……他思索了一路,直到列车穿透夜幕抵达霍格沃兹,才从之前的经历中悟出了遗传学的真理:他和他父亲一样对薇尔莉特都带有一定抵抗力。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虽说经过母亲的稀释后被冲淡了许多,但依然是存在的。看来储备一些麻瓜医学知识还是挺有用的嘛。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听了他严肃的分析,薇尔莉特笑得差点被刚吃下的鸡蛋布丁呛到,“咳咳……去申报诺贝尔奖吧,获奖了记得请我吃饭!” 德拉科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在心里提醒自己改天向黛西打听打听那个诺什么奖应该如何申请。另一方面,二年级时被斯内普授意的暗中观察计划……哼哼,如今也是时候私自重启了。 他是薇尔莉特最好的朋友(不需要任何限定词),比另一个竞争对手知晓更多的内幕(黛西至今仍以为他们一年级时只是在帮助可怜的老人),并且对薇尔莉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个限制条件似乎格外重要)——综合来看,他绝对是一年后的婚礼上代表女方亲友致辞的不二人选!绝对! 婚礼的致辞中总是需要穿插一些反映新郎或新娘温馨日常的小故事。尽管过去有着数不清的美好回忆,德拉科仍想在最后这学年收集一些新的素材。 于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四: 早上,礼堂。 薇尔莉特照例在黛西的胁迫下才不情不愿地把牛奶喝光。她看上去既精神又疲倦,衬衫纽扣总是扣到最上面,耳侧垂下的淡金色头发几乎要掉进汤碗里也不愿将它们拨回脑后。 从窗户飞入的布鲁斯宛如黑色闪电般送来了《预言家日报》和另一款三流娱乐杂志,与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斯内普坐着的教师席才是他投递工作的第一站。薇尔莉特曾主动坦白,时至今日,杂志订阅资金依然全都来自于她目前的未婚夫,而那位被她当做借口用了许多年的养父西斯特姆先生…… “……什么?哦,可怜的薇薇!节哀顺变……” “没事,他只不过提前去了另一个世界。”面对黛西的关怀,薇尔莉特表现得很淡然,“……不管怎样,对于西斯特姆先生这些年来的陪伴,我很感激。” 现在,薇尔莉特本人也逐渐地摆脱了贫困、达到暴发户水平、甚至有望在今年内真正成为万恶的资本家。她在奇迹般返校的当天还带回了失踪已久的三强争霸赛奖杯,冠军人选终于尘埃落定,她也心满意足地领到了那笔巨额奖金并像闹着玩儿似的将它们全部都投入到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建设当中。 万幸的是这些钱并没有打水漂。凭借异于常人的商业头脑,韦斯莱双胞胎毕业后便在对角巷盘下了一间铺子,营业额出奇的高,年底可能就要在霍格莫德开设分店了(佐科先生对此表示非常生气)。 “当老板?唔……还是算了,霍格莫德离校区怪远的。”薇尔莉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在摇头时不慎显露出颈间的红痕,眼疾手快的黛西赶紧帮她重新用头发遮住。 ……哪里远了啊?!你分明就是舍不得和斯内普分开吧!德拉科红着耳朵看向盘中的煎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上午,魔药教室。 德拉科早已习惯了那两人明里暗里的眉目传情,便只是埋头处理着自己的药材,在斯内普路过时装作没注意到他轻轻蹭过薇尔莉特小臂的手背。 ——拜托您也表现得专业一些吧!换做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学生(或许并不只是学生),您绝对会恨不得和对方相隔八百英尺吧! 不过,他和薇尔莉特的坩埚的确是这间教室里除了教师坩埚之外安全系数最高的。倒不全是自己的功劳——德拉科很有自知之明,且不得不摸着良心承认,薇尔莉特的魔药成绩一直更好。她在变成炸毛小鸟的那段时间明明缺席了所有课程,谁曾想半年后的她和之前相比竟更加无敌了。不只是魔药课,所有学科的表现都称得上十分完美(甚至包括魔法史),简直就像全部都已经学过了一遍似的。 “斯内普给你上了课?他还会说小鸟语言?”他曾充满羡慕地打听道。 “不是他,是斯拉格霍恩……”薇尔莉特笑着小声说。 “……鼻涕虫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该往里面加入有角鼻涕虫啦!” 配制完的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药剂被摆上桌面等待检查,斯内普负手缓缓走近,只扫了一眼便看向仰起脸等待表扬的薇尔莉特——梅林啊,他们又开始了…… “非常……绚丽。”他盯着她,轻声说。 德拉科看着桌上的浓稠的灰黑色粘液,实在无法把“绚丽”一词和这玩意儿扯上关系。 薇尔莉特的眼睛被教室内的灯火映得发亮,扬起的唇角也是。“谢谢您,西……教授、斯内普教授。” ……这样下去早晚会忘记纠正吧。德拉科感觉自己快被闪晕了,只能胡乱翻着面前的魔药课本,不动声色地拿它遮住眼睛。 第276章 傍晚,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 被闪晕的不止德拉科一人。他名义上的小舅舅雷古勒斯·布莱克教授仰面倒在座椅上,张开一只手掌挡在眼前,“离我远点——晃得我眼睛疼。” “……你说这个?”薇尔莉特抬起左手看了看,“明明就很漂亮嘛。” 一旁的德拉科也伸过脑袋看了两眼——什么也没看见。 那里应该有一枚订婚戒指,他在去年有幸见过。为了不过分引人注意,斯内普之后好像给它补上了一层具有针对性的隐形咒,只有魔法达到一定水平的巫师才能看见。薇尔莉特本人看得见,德拉科猜测这是她作为未婚妻的特权;很明显雷古勒斯教授也看得见,但德拉科隐约觉得他宁愿自己看不见。 说来也奇怪,雷古勒斯教授在晚餐后故意走下教师席来到斯莱特林长桌边,俯身邀请薇尔莉特去一趟自己办公室,从其他角度看好像亲近得有些过头了。德拉科吃着甜点,胆战心惊地瞥了眼台上的斯内普,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刀叉的动作停了下来。 “哦,好。”薇尔莉特点点头,擦去唇上的汤汁。 德拉科看着自己向来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舅舅,突然觉得比起另一个舅舅西里斯·布莱克,雷古勒斯倒和斯内普在气质上更为相近。于是,他下意识又瞥了眼教师席,却发现斯内普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哦,还有你,”突然,雷古勒斯教授按住了德拉科的肩膀,吓得他差点把布丁碗丢掉,“你也一起。” ——所以您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只是一时兴起吗?怎么看您都像是只想和薇尔莉特交流吧?! 这把椅子不太舒服——不,办公室里最舒服的椅子正被薇尔莉特霸占着,而她看上去丝毫没有鸠占鹊巢或以下犯上的自觉。“什么事啊?快说快说。”她故意来回晃动着那根戴着戒指的手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使用国际通用手势。 “急什么?”雷古勒斯教授慢条斯理地掀开桌上的骷髅头,丢了两个糖果过来,德拉科惊恐地接过了一颗。“难道你稍后还有别的安排?” 这当然不是在问自己。德拉科保持安静,专心地剥着糖果包装纸,却听见身旁薇尔莉特的声音因此犹豫了。 “呃……没有。”她含糊地说。 雷古勒斯教授似乎不打算深究。他笑了一声,没任何预兆地切到了下一个话题:“这学年结束,我会辞职。” “……啊?为什么?” 德拉科也惊讶地抬起头,鉴于薇尔莉特已经替他做出了反应,他便还是保持沉默地观察着。 雷古勒斯单手撑着下巴,幽幽的声音在办公室的阴冷墙壁间回荡:“我说过了,它晃得我眼睛疼。” “少来了,这不是个好借口,明年它就会被换掉……” “——换成更亮的玩意儿,是吗?” ……梅林啊!在说出这种比柠檬雪宝还要酸的回答之前请您也稍微考虑一下我这个无辜路人的感受吧!德拉科在心中疯狂地尖叫着,恨不得再从骷髅头里抓出两颗糖果堵住耳朵。 “……你是要继续游历?” “算是。” “哦,好吧——那谁来接替你的工作?” ……等等,你也太冷漠了吧!至少也分出点儿在魔药课上的过量的温柔稍微挽留他几句吧?!德拉科假装不经意抬头,快速又谨慎地地扫过雷古勒斯的表情——太暗了,看不清。 “你来接替我,如何?” “……诶?” ……诶?德拉科不禁在心中发出了与薇尔莉特一模一样的疑问。 “不是很好吗?”雷古勒斯又笑了一声,随意地转着手中的钢笔,“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留在霍格沃兹了……留在他身边。你很想这样吧?” ……喂喂!停下!这绝对是致死量的柠檬雪宝了! 薇尔莉特似乎有些心动,但声音依旧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可以吗?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不要过分谦虚。”雷古勒斯淡淡地补充说,“你同时还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全优、霍格沃兹学生会会长、三强争霸赛最年轻的冠军、杀死伏地魔的人——” “唔,但最后这条又不能加在简历里……”薇尔莉特低头嘟囔道,“可恶,他真是没用……” 含着糖果的德拉科差点笑出了声。一代黑魔王杀人如麻,作恶多端,最终却只能沦落为餐后闲谈时的素材……还挺好玩的。 谈话逐渐恢复正常,雷古勒斯教授善解人意地表示会等到与她交接完一切后再离开。“你的婚礼,”他突然说,“……我至少要参加你的婚礼。” “如果我真能留校,就向西弗推举你当伴郎!”薇尔莉特笑得没心没肺,主动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帮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德拉科开始庆幸那块糖果在几秒钟前就完全融化了,不然它很可能会把自己直接噎死。现在往门外冲还来得及吗?接下来的对话他可不敢听…… 雷古勒斯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德拉科都认为他也被糖果噎到了——并没有,他什么也没吃。“……因为那样,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前辈了。”他轻声说着,在昏暗的光下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这份微笑下一秒就被大力的拍打给冲散了。“哈哈哈!我猜对了!”薇尔莉特大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知道你小子这么多年来都在惦记这个!” ……你知道个皮皮鬼啊!不忍继续观察下去,德拉科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雷古勒斯教授终于想起了被当成打光板的小外甥。“对了,德拉科——下周一请假,和你的小女朋友一起,陪她去圣芒戈做检查。” “……嗯,好的。”德拉科收敛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早就从薇尔莉特那里听说了原委,为此还主动学习了麻瓜的医学知识——虽然和圣芒戈院长相比自己所了解的那些大概率连个皮毛都算不上。“谢谢您……还有需要注意的吗?” “没了,走吧。”雷古勒斯摆摆手,言简意赅地下着逐客令。 ……等会儿,十秒钟就能结束的通知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啊?!绝对是故意的吧!你和西里斯·布莱克还真是如出一辙地不靠谱啊! 傍晚之后,走廊。 “诶,你不回去了吗?”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德拉科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一遍。 “嘿嘿,不了不了。”薇尔莉特回头冲他笑笑,继续步伐轻快地走向魔药办公室。 ——每天的观察总是会在这个时间段被迫停下。德拉科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晃晃脑袋,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至于在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他没法观察,好像也没必要观察。毕竟,他可不打算在婚礼上大肆讲述非全年龄向的故事——多降低档次啊! 收工!话说公共休息室的桌上还有零食吗?总感觉晚上没吃太饱。 【傍晚之后的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花季少女第二天为何突然失语?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敬请锁定“大眼浪”卫视的“霍格沃兹摸鱼大师s”栏目,收看由早就下线的system先生带来的特别报道!】 第277章 【 作者有话说】 番外不出意外的话一共三篇,这是第二篇感谢在2023-05-12 22:18:34~2023-05-23 19:1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若寻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番外三:照片 ◎看镜头,笑一个◎ 暑假前一天,格兰芬多的科林·克里维经同班同学金妮的介绍获得了一份在霍格莫德的短期临时工。 三把扫帚的老板罗斯默塔女士打算为新推出的餐品更新店内的菜单,希望能找到一名擅长摄影的学生帮她捕捉并定格下食物最美味时的画面。这项工作不仅内容轻松,报酬也颇为丰厚,并且罗斯默塔女士表示,如果对成片满意,她就会把摄影师介绍给霍格莫德的更多店铺。为了补贴自己和丹尼斯下一学年的教材费,顺便丰富个人简历,科林兴冲冲地答应了。 结果他就这样错过了离开霍格沃兹的特快列车。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漂亮的罗斯默塔女士一边道歉,一边把装有工资和小费的沉甸甸小钱袋塞到科林手中,这让他完全生不出责怪的念头来。他感激地接过,并在罗斯默塔女士的强烈要求下尝遍了每一款新品食物,这才挎着相机慢慢向城堡走去。 用学校的猫头鹰给爸爸送封信吧,明天好像还有一班教职工专列,或许可以搭个车……穿过场地时,科林一边计划着,一边仔细地观察沿途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真好闻啊,是什么花的香气呢? 循着这股花香,他来到了紧闭着大门的礼堂跟前,这里应该只会在饭点传出食物的气味才对。难道是其他学生留下的恶作剧?兴许是血液中隶属于格兰芬多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在作祟,他大着胆子,将大门偷偷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好多人啊! 昨晚还整齐摆放着的学院长桌全被挪去了看不见的地方,取代它们的是一张张面向前方的木质长椅。一条延伸到教师席的地毯将它们从礼堂中轴线分隔开,在空出的场地上,处处都点缀着香气的来源,那是成百上千朵淡紫色的紫罗兰。 弗立维教授正在为高高的彩色玻璃窗装饰飘逸的白纱和丝带,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陌生巫师在下面帮他扶着梯子,时不时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挠挠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在给花朵施加保鲜咒,使它们在离开土壤后也能保持着娇艳欲滴的状态,最擅长体力劳动的海格则来回运送着足有半人高的陶瓷花瓶;来自格兰芬多的布莱克教授和来自斯莱特林的布莱克教授就每一条长椅是否都完全垂直于地毯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终还是早就离了职的卢平教授成功化解了这一难题——他不知从哪搞到了一把特大号的麻瓜教学用量角器;“又错了,校长!要我说,您还不如临场发挥呢!”平斯夫人不客气地把一本来自图书馆犄角旮旯的旧书丢在了最后那排长椅上,被背稿折磨的邓布利多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胡子,哪里还有一校之长的威严的样子? 科林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非常正式的礼服,但和圣诞舞会那时相比却要严肃庄重许多。如果场景并非那么浪漫,根据他们的身份来看,他真的会认为这是在筹办某项重大的学术报告会呢。 长椅上的那本旧书……他踮着脚,眯起眼睛,努力地辨认着封面上的那行粗体大字:实用……婚礼……指南…… ——婚礼?! 大门被从里面猛地推开了,两道浅紫色的闪电冲了出来。科林一个趔趄,撞上拐角的墙壁前仍不忘保护好自己怀中的新式魔法相机。他忍着痛定睛一瞧,竟然是两个同龄人,严格来说是刚刚毕业的学姐和学长。 “这都几点了!她该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穆迪教授已经去接她了——还有,她今天很早就起床啦,说不定只是有些焦虑……诶?科林?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黛西学姐……”科林脸一红,连忙站直小声打着招呼,“还有,马尔福……学……长……” ——梅林的平角裤啊!马尔福学长怎么也和黛西学姐一样穿着裙子?!若不是后背还在隐隐作痛,科林简直怀疑自己没有睡醒。说起来,浅紫色倒是很配他的发色和肤色…… “……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察觉到这个不速之客投来的惊愕的视线,德拉科挥挥拳头,凶狠地威胁道。科林缩了缩脑袋,不禁想起自己一年级时偷偷给他们拍照结果被抓了个正着那次——这么多年过去了,马尔福学长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我,我错过了列车,所以——” “正好我们需要一位优秀的摄影师!”热情的黛西学姐打断他的解释,不由分说便将他推入了礼堂,“先找个位置休息一下吧,婚礼结束后可以吃大餐哦!” 接着两人便头也不回地飞快跑下了楼梯,被留下的科林只好默默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用那本《实用婚礼指南》进一步降低自己本就不高的存在感。说起来自己其实完全不饿,肚子里罗斯默塔女士制作的美食还都没来得及消化呢……不过,这可是黛西学姐提出的请求,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是否会得到报酬……而且,她还说他很优秀…… 科林羞涩地胡思乱想着,把更重要的问题完全抛到了脑后——比如,这场婚礼的主角到底是谁。又过了一会儿,更多的宾客也笑容满面地来到了礼堂,他们很显然并非乘坐了特快列车。一些客人看上去有些眼熟,科林抓着头发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他们是霍格沃兹已经退休多年的老教授们——除了传闻中的那个神秘失踪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近三十年间的其他所有教授好像都到齐了,还差一个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最后那位现任魔药教授终于走了进来。明明还是和往日没什么区别的纯黑色长袍,科林总觉得斯内普教授看起来不太一样了……是因为在他胸前别着的那朵初绽的紫罗兰吗? 他一边观察一边下意识举起了相机,透过镜头,一个像海象一样胖的老巫师摇摇晃晃地来到斯内普教授跟前(他在档案室看到过这人的资料,好像是之前的魔药教授,叫什么“鼻涕虫”来着),用欢快的语气大声说:“啊哈!好久不见,西弗勒斯!恭喜你呀!” ……恭喜?科林手指一抖便按下了快门——斯内普竟然就是这场婚礼的主角?那个凶恶阴沉断情绝欲的老蝙蝠?怎么可能?! 斯内普教授微笑着同鼻涕虫老教授握了握手,看上去比过去六年里的每一个瞬间都要和善温柔。他们又低声交谈了些什么,但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太低了,科林伸长的脖子几乎要媲美传说中黑湖湖底的水怪,也一直没能听清他口中的新娘的名字。 “哈啊!我早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走到一起!”鼻涕虫老教授用他那满是肥肉的手拍了拍斯内普教授的肩膀,而一向抗拒与他人产生身体接触的斯内普教授这次竟然罕见地没有躲开。拜托您也稍微大声炫耀一下那位“幸运的”神秘女士吧!科林在心里哀嚎着,按动快门的右手逐渐疯狂。 第278章 他自然地接下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工作——不是因为惦记着婚礼后的大餐,也不是因为对黛西学姐的暗中的好感,纯粹只是因为他无比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士会头脑一热地愿意和斯内普教授一同迈入婚姻的殿堂。所有布置都已结束,宾客们也按捺住兴奋落了座,台上正中央,穿着白袍的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掏出小纸条最后确认着作为证婚人的基本台词。而在站得笔直的斯内普教授身后,两个布莱克教授和卢平教授围成了一个圈,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好像在……猜拳。 大概是由于“兄弟齐心”,两个布莱克教授同时伸出的拳头一齐砸碎了卢平教授的剪刀。卢平教授遗憾地摇摇头,只能退去一边担任婚礼的主持,另外两人则心满意足地并肩占据了伴郎的位置。 ……等等,这不对吧!伴郎难道不该是新郎的最好的朋友吗?你们的选拔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吧! 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抱着洛丽丝夫人坐在对面长椅上的费尔奇站起身,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到门前(感谢梅林,他终于换掉了那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旧外套)。在他触碰到门把手的一刹那,礼堂四角齐齐响起了悠扬的风琴声,科林吓得差点就要跳起来。他扭头一瞧,身边的墙角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摆件,一条迷你的白色小蛇正在半透明玻璃罩子里滑来滑去,很是可爱。 可眼下的另一件事远比小摆件重要得多。科林赶紧回头,举起相机对准大门,紧张得手心里几乎要冒汗——参加o.w.ls考试的时候好像都没那么紧张! ……大门打开了! 科林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等待捕捉最完美的角度。最先飘进来的是婚纱纯白的裙摆,璀璨的水钻耀眼得就像白日里的星光;镜头上移至新娘的身前,同样是一捧紫罗兰,满室的花香也因此更浓郁了几分;再往上,就是新娘的面容了……科林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堆积的食物挤出喉咙,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却似乎比新郎本人还要期待(好吧,夸张了不止一星半点)。 ——镜头在他手中停了下来,右手食指因为愕然而连按了数下,可他却没心思心疼昂贵的胶卷。如果他的视力和智力依然正常……这位新娘……这位新娘…… “我都说了不要提前喝酒!唉,酒精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我才没醉呢……鞋子里的硬币硌得我好痛嘛。” 得益于优异的地理位置,科林将这两人的小声交流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已经懒得去腹诽从穆迪教授口中蹦出的充满违和感的“酒精害人论”了——薇尔莉特学姐?!怎么会是薇尔莉特学姐呢!? 思考能力彻底罢了工,他只能呆滞地顺从常年训练出的肌肉记忆,将镜头时刻跟随前进着的美丽的新娘和她的“父亲”。今日的薇尔莉特学姐格外光彩照人,但她无暇回应因她的出场而激动低语的宾客们——从迈入礼堂的那一刻起,她便只是紧紧注视着前方的斯内普教授,眸光比一切钻石珠宝都要明亮。脑后的头纱因急切的步伐而飘扬着,她几乎就要在酒精或爱意的驱使下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哎呦!你可慢点儿……” 被新娘挽着的穆迪教授不得不也健步如飞,宾客们纷纷发出了友善的笑声。科林被这阵笑声提了醒,连忙移动镜头对准前方等待着的新郎——这还是他六年来第一次看到斯内普教授眉眼俱笑时的鲜活的样子(薇尔莉特学姐估计早就见过无数遍了吧)。 两位伴娘和两个小精灵花童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宾客席前排的马尔福先生看见儿子以这副装扮出场,灰蓝色的眼睛差点都要掉出眼眶,倒是她身旁的马尔福夫人笑眯眯地从手包中掏出迷你傻瓜相机,亲自为儿子留下了最精彩也最难忘的影像。 薇尔莉特学姐就这样一步步地来到了斯内普教授面前。两个人静默地对视着,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出于摄影工作者的敏锐的直觉,科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出来,为这个绝佳的场景怒拍数张。幸好今日的新娘眼中只有新郎,不然她很可能又像五年前那样指挥伴娘把自己教训一顿……不过,能够拍出这些照片,就算之后真的被教训一顿也值啦! 接收到卢平教授的示意后,站在两人中央的邓布利多校长终于乐呵呵地出了声,就像每一次晚宴前的致辞一样。“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在这里,是为了西弗勒斯和薇尔莉特——为了见证他们神圣的婚礼。”在声音洪亮咒的作用下,他高声说道。 “……我已经认识他们很久了,想必在场的许多宾客也一样。”邓布利多微笑着环顾台下,那些年长的教授们纷纷点头附和。“在科学研究上,我一向秉持着严谨的态度,而今日,我敢肯定,以及担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们二人更为般配了——他们已经完美地验证了这一‘真理’,不是吗?” 很好的发言嘛,比那本老古董指南里的东西有趣多了。科林在心里为校长鼓着掌,把镜头转向除了他和新郎新娘以外的其他人:有人正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有人则露出了怀念的笑容,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 科林赶紧移开了镜头,他又不是战地记者,这种场面他可不敢拍。 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赞扬有些太早了——邓布利多突然话锋一转,后退半步,把任务推给了面前的新人,“……接下来,由于我们严格的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不允许我读稿子,不如就由双方分别宣读誓词吧!你们谁先?” ……诶? 薇尔莉特学姐闻言似乎一怔,斯内普教授也微微侧头看向了不按常理出牌的证婚人,很明显这并不在原计划的流程中。和台下的许多宾客一样,科林也不由得紧张且期待了起来,毕竟,即兴的宣誓往往远比按部就班的跟读蕴含着更多的感情。 “西弗……西弗勒斯,”但很快,新娘便喃喃地抢先开口了,就好像她其实早已在心中将独白排练过无数遍,“……被选中,能够遇见你,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 “在遇见你之前,在你还没那么完美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你很好,你不必是完美的——我是说,在我眼中,你本就是完美的。” 薇尔莉特学姐的唇角噙着笑,声音却带了细微的哭腔,“为了追求所谓的‘完美’,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个你……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感人至深,但是……完全听不懂。科林吸了吸鼻子,偷偷瞥向礼堂中的其他人——除了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运筹帷幄的邓布利多校长之外,似乎就只有斯内普教授听懂了。也许那些都是爱人之间的特有的暗号? 片刻的停顿后,仿佛为了回应对方誓言的最后那句承诺,斯内普教授伸出双手,将新娘的手轻轻地笼进了掌心。 “……我出生在一个不太和睦的家庭。曾经对我而言,婚姻只是两个人头昏脑热时误入的法律束缚,好感总会在日积月累的琐事中消磨殆尽——但你的出现令我改变了这种想法。”他缓慢且坚定地说。 “此时此刻,我非常清醒地渴望能与你建立这种联系。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薇尔莉特……感谢你遇见了我,选择了我,并让我真正体会到了爱情所带来的感受。现在,我愿以我的灵魂起誓,我会永远爱你,”斯内普教授顿了顿,才又浅笑着继续说,“……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再次分离。” 第279章 科林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了好几圈转,但为了不让照片出现任何瑕疵,他依旧坚持着稳稳地举着照相机。台下的宾客中也充满了欣慰又感慨的抽泣声,那个头发不太茂盛的胖乎乎中年巫师看起来差点就要哭晕过去。 “你的灵魂……早就已经在我这儿了啊。”新娘傻乎乎地小声提出了质疑。 新郎并未反驳,只是加深了眼中的笑意,“嗯,它一直都属于你。” 眼看新郎和新娘就要在台上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卢平教授硬着头皮及时提醒了下一个环节。穿着礼服的小精灵们小跑向前递上手中的盒子,两人笨拙又温柔地为对方戴上了戒指。“感谢由我们的老朋友福吉部长赋予我的权力,我很荣幸地宣布他们正式结为了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邓布利多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高声说。 于是,台上出现了就连最往日离奇的梦中也难以想象到的场景,台下的宾客们也为此爆发出了足以震破屋顶的欢呼声和掌声。科林空不出手来鼓掌,照相机的快门被他按得几乎要冒出火星——能够亲眼见证并记录下这个画面,哪怕让他倒贴了今早的工钱他也完全心甘情愿! 仪式结束,这对新婚夫妇被簇拥着来到阳光明媚的室外,纯黑的猫头鹰戳破了檐上装满礼花的口袋,为新郎和新娘的发间点缀了更加绚烂的颜色。科林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为他们拍摄了一张又一张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甚至不惜用上自己在小挎包里珍藏的备用胶卷。他也被婚礼快乐又幸福的氛围深深感染了,直到手腕酸痛得难以举起相机,才在最靠边的圆桌前坐下稍作休息。 这张的薇尔莉特学姐笑得很漂亮,这张的斯内普教授眼神很柔和,这张的马尔福学长……被礼花呛到打了个喷嚏。科林低着头,边傻笑边一张张检查着,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走近,并最终停在了他的身边。 “啊……斯内普教授!”他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有些惶恐地问着好,“恭,恭喜您和薇尔莉特学姐,祝你们新婚快乐……” 但斯内普教授好像并未因他这个不请自来的格兰芬多而感到不悦。“谢谢你,辛苦了,”他微微点头,非常诚恳地说,“她的样子,请再多拍一些吧……我会支付酬劳的。” 科林只是呆滞地连连点头,几乎要被这些日常的礼貌用语震惊得钉在原地。自从一年级的那篇“火龙血”论文后(他明明错了好几处,却还是拿到了a),斯内普教授就再也没对自己展现过这种令人暖心的善意了。婚姻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人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在这之后的宴席上,马尔福学长终于实现了自己不惜作为伴娘也要讲述的致辞(全是薇尔莉特学姐不为人知的糗事)。而伴郎方面,两个布莱克教授争执不下,最终还是西里斯·布莱克不讲武德地抢先站了起来。 “我和薇尔莉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 “停停停,”卢平教授铁面无私地打断了好友,“你是伴郎,西里斯——说些对新郎的印象!” 雷古勒斯教授在酒杯的遮掩下露出了一个有些阴险的微笑,就好像这是他为哥哥亲手挖下的陷阱。西里斯教授苦着一张脸,结巴得像是刚刚找回自己的舌头,“我,我对斯内……呃,西……西弗勒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由罗斯默塔女士和猪头酒吧老板带头的看热闹宾客们齐齐发出了不满的嘘声,西里斯教授显得有些局促,他又低头看了眼身旁面带微笑的新郎新娘,神情才逐渐缓和了。 “……我的老友,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他是一位正直的绅士,出色的巫师,很强大的竞争对手——当然,我指的是魔法方面。” 台下有人吹了声暧昧的口哨,西里斯教授只是笑着眨了眨眼。 “尽管我们年轻时因幼稚和无知有过矛盾,但那丝毫无法影响我对他的评价。”他将视线再次移向新郎,“……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配得上薇尔莉特,那人只能是西弗勒斯——这便是我能给予他的最高的评价。” 科林似懂非懂地鼓着掌,在记录下这幅画面之后给自己也倒了杯柠檬苏打水。斯内普教授和薇尔莉特学姐结婚了……好像应该觉得奇怪,但又好像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们确实很般配啊。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在可爱小摆件播放出的抒情音乐中,新郎和新娘于洒满露水和星光的草坪上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科林的胶卷也终于见了底,他悄悄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有些腼腆地向黛西学姐以及她的母亲告了别,便抱着相机返回了格兰芬多寝室。 第二天,他带着行李早早地来到了霍格莫德的车站,准备搭乘教师列车前往伦敦。晨练路过的猪头酒吧老板听了后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可以免费送他一程——于是他体验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幻影移形。 老板把科林丢在对角巷,就大步前往破釜酒吧找老朋友喝酒去了。科林头晕目眩,把开门营业的奥利凡德先生都看成了奥利凡德双胞胎,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后差点摔倒,还好被同样开门营业的乔治及时提了起来。 “你又捡了什么……啊?这不是科林吗?”弗雷德有些惊讶。 两人把科林抬进了韦斯莱笑话商店的休息室里,科林在晕过去之前仍不愿意松开怀中的相机。“照……片……”他闭着眼睛小声嘟囔着,“很……重要……” 只是,他错误地预判了两个已发达的学长的澎湃的好心。“重要?正好我要去洗照片,顺便也帮他洗出来咯。”乔治耸耸肩,从科林肩上解下了相机的背带。 “我跟你一起吧,反正早上也没什么生意……” “少来了,你绝对是还想吃照相馆前台的手工牛轧糖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斜对面的斯坦利·凯利照相馆,凯利先生正在往展示柜上摆放上次“一口气吃一整袋辣味跳跳糖”活动中胜利者的纪念照——哈利和罗恩手捧奖杯,眼泪和鼻涕把五官都糊在了一起,赫敏则在后面不远处捂着脸偷笑。 “啊,两个韦斯莱大老板!”他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来得太早啦,牛轧糖还没做出来呢。” “哦,真遗憾……” “别理他——我们想洗照片,麻烦您了。这里的,还有这里的,都洗出来。” “这里面的照片……挺多啊。”凯利先生拿起科林的相机检查了一番,“全都洗出来要不少钱呢。” “……我们有钱!”弗雷德梗着脖子说。 “……嗯,全都洗出来!”乔治也故作深沉地补充着。想到前段时间刚刚签了一大笔订单(托薇尔莉特的福,“桌面魁地奇套组”卖得很好),他顿时又多了些底气,“——用最好的魔法显影药水!” 凯利先生有些惊讶,但还是接下了这个生意,“既然你们这么说了……上个月月底刚送来了一批最高端的显影药水,由斯内普先生亲自改进的配方,一般巫师我都不告诉他呢。” 弗雷德和乔治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感到高兴。为什么都毕业了还摆脱不了这个老蝙蝠啊!不过老蝙蝠的魔药的确很有保障…… 第280章 凯利先生一头钻进了暗房,在弗雷德和乔治都打了数不清的哈欠后,他才带着厚厚的一沓照片表情怪异地走了出来。 “晚些时候再结账吧……唔,真是没想到呢……”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把照片分别递给了两人。 乔治手中的是昨晚庆祝罗恩顺利毕业时拍摄的全家福,照片里每一个韦斯莱都笑得很开心,回顾这些画面的乔治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 ——然而现在在他旁边的弗雷德笑得更大声。“快看啊,乔治!”他兴奋地嚷嚷着。 乔治好奇地探头看去,照片中赫然是马尔福家族的小少爷——或者说,小公主:德拉科·马尔福那个臭屁小鬼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竟然穿了一条漂亮的丝绸裙子(并不是苏格兰短裙,而且马尔福也不是苏格兰人),正对着镜头右方打着一个巨大的喷嚏。 “我得承认我差点儿就被他迷倒了。”弗雷德开玩笑地说着,迫不及待就要翻到下一张——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这些照片的主角并不是女装德拉科。 “……这是婚礼吗?” “大概……是的。” “……这是薇尔莉特吗?” “大概……是的。” “……这是斯内普吗?” “大概……是的。” “……我们是在做梦吗?” “大概……呃,我们才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之后,两人老老实实向科林认了错,并诚恳地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惊人的劲爆消息扩散出去——但是,“和家人分享”怎么能算“扩散”呢?当晚他们就把一张偷偷顺出来的重复的照片和烤牛肉一起端上了餐桌,结果所有人都震惊得忘记了吃饭。金妮饿着肚子跑回房间第一时间把这一消息写信传递给赫敏,韦斯莱先生则表示愿意不计前嫌,明日上班时主动找马尔福确认事件的真伪性。“难怪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来韦斯莱家借宿的哈利恍然大悟,“……话说他们为什么不带上我?” 就这样,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全霍格沃兹都知道了。 意外曝光的情感生活并没有影响两位当事人的教育工作。开学之后,“新官上任”的薇尔莉特教授在雷厉风行的同时仍不忘怀有作为刚毕业学姐的基本的温情,很快便凭借挑不出毛病的业务水平、幽默风趣的教学方式以及乐观开朗的个人性格(或许还要包括相当出众的外在形象)收获了大批学生的喜爱与崇拜。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最大的黑历史还只是那条在她一年级时由格兰芬多散播的完全没有根据的暗杀奇洛的传言……话说,奇洛是谁来着? 而另一位当事人……和过去相比,似乎没什么改变。除了在面对身为妻子兼同事的薇尔莉特教授时以外,他还是那样的冷漠严格,那样的不近人情,那样的……不太讨学生喜欢。不过他好像本来也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喜欢吧? 看着自己最新出炉的魔药论文上的大大的“p”,科林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啊——那种意外之喜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遍呢? 【噔噔噔噔噔——离线版system温馨提示,恭喜您已正式通关“救世主模拟器”主线内容!如有兴趣,请前往大眼城寻找npc“霍格沃兹摸鱼大师s”先生领取非全年龄向支线任务!】 以下是碎碎念: 终于!彻底!写完了! 2022.3.28在老坟头发布第一篇,2023.3.8搬到绿江,2023.5.5正文完结,2023.5.30全篇完结。西弗勒斯、薇尔莉特还有阅读本文的朋友们,陪伴我度过了这难忘的428天,除了感谢,我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什么,你问我为啥不把这段话放在下面……当然是因为我在水字数(?)发在大眼的内容无法被统计,我明明早就破七十万了捏! 【 作者有话说】 补充说明,这篇文以后可能出现的更新提醒都是我在修改错字,大家不要在意就是了。还有,因为要专注现生,今后也不会再开新坑,除非我通过一夜暴富缓解了全部的精神内耗……算了,还是慢慢调理吧…… 最后,非常感谢您能看到这里。拜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上一枝蒿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