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第1章 [gl百合]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作者:二十一吧唧【完结+番外】 文案 时渠做梦穿剧,和漂亮姐姐贴贴,醒来一切成空。 漂亮姐姐的演员要上综艺节目,时渠打算现场去追个星。 她给她拍美美的照片,给她送吃的,每天都向她投去充满爱意的眼神。 直到她做了一个和漂亮姐姐亲亲的梦。 何夕觉得时渠最近很有趣,一逗就脸红。 但她莫名停不下来: “你是我的粉丝?那是特意为了我来这里的吗?” “喜欢我啊,那是喜欢何夕,还是喜欢温珏多一点?” “别怕,要是掉水里了,姐姐可以把你捞上来。” …… 综艺结束后, 醉酒的时渠抱着何夕要表白,何夕用一只手指抵开她的脑袋: “你看清楚,我是谁?” 时渠可怜兮兮地擦眼泪: “是何夕。” 何夕捏住她的下颚,拇指轻轻碾过她下唇: “那你喜欢谁?” “喜欢何夕。” 拇指撤下,柔软的唇贴上来。 她们是彼此的月亮,她们互相摘取。 何时不是何时,是何夕和时渠。 阅读指南: 1、穿剧梦指路:《我那镶边女主在剧情线外的精彩人生》 2、互攻 年龄差七岁 内容标签:都市 娱乐圈 甜文 轻松 综艺 主角:时渠,何夕;配角:汪谅,岁婉,岁芊,时清;其它:《我那镶边女主在剧情线外的精彩人生》后传 一句话简介:女明星与梦女的双向奔赴 立意:爱上的每一个纸片人都是背后创作者的灵魂 第1章 落海市 轻飘飘的雪花簌簌地落着,孤零零的路灯照亮一截漆黑的柏油马路。 路上的积水飘着一层雪花,泛着暖黄的光, 时渠一脚踏上去,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 好冷啊。 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臂,四处张望,可哪里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只依稀分辨出来是条街道,广告牌、霓虹灯上的字一个也看不清,只有晕作一团的彩色光圈。 这是哪里? 怎么没有人? 似是在回应她的疑问,前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和人打架了吗?怎么不进去?这是医院。” 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空灵灵的,像飘在整个空间外围。 时渠循着声音往前走,眼前场景逐渐清晰。 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侧面朝着自己, 她正面朝着的方向,是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女孩见他可怜,想要请他吃面。 时渠的脑子已经冻得有些迷糊,鬼使神差就跟了上去。 掀开面馆的门帘,氤氲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一下子放松了身体。 可还没等她再往前走一步,眼前本该温馨的场景便发生了巨变——那个受伤的男人竟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径直捅进了白衣女孩的心脏。 “小珏!!” 时渠目瞪口呆,这声嘶喊并不出自她口,而是来自面馆外的男人。 男人穿过她的身体,冲进来就要夺刀,面馆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时渠无措地站在原地,每一个人碰到她就像碰到一团空气。 女孩倒地时,时渠看清了她的脸。 像是触发某种古老的咒语,一瞬间,巨大的心酸和恐慌涌入她的胸腔,时渠失声尖叫,跑出门外,便看到对面大楼上几个红色的大字: “落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接着,救护车、警车的鸣叫争相入耳,时渠捂住脑袋,那些声音却越来越响…… - 早上9点,时渠从床上惊醒,扯过昨晚踢掉的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这是她和汪谅来到a市的第五天,这五天以来,每一晚她都会做梦,还都是像今天这样的噩梦。 本来是想借助拍摄地缓冲一下剧完结之后的失落感,可事与愿违,a市不但没有安慰到她,反而用酷似落海市的街景为她织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梦中温珏一次次被害,时渠却只能做个透明的旁观者。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趟旅行,怕是会让自己的戒断反应更加严重。 汪谅一睁眼,就看到时渠坐在床上发呆,她喊了她一声,问: “怎么啦?你又梦见那个谁啦?今天最后一天,还要接着去拍摄地吗?” 汪谅是纯属无聊跟过来的,时渠去哪她就去哪。 最近《今宵酒醒》热度正高,a市文旅抓住曝光机会推出了“落海专线”,沿途交通、景点、餐饮等均与剧集进行联动,还推出了不少优惠活动。 即便不是奔着剧来的游客,也能获得不输剧粉的美好体验。 但时渠今天有些犹豫,噩梦一次比一次恐怖,可能,她需要换个地方,换种心情? 她晃晃脑袋,让自己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跃下来,对汪谅说: “拍摄的地方其实逛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 a市位于临海省份,本身却不靠海,城外一条大江,城内纵横着几条河道。 除了连接剧中多个案发地点的“平安江”,还有这条凰喜江。 凰喜江在a市新区,周边高楼林立,街景崭新鲜亮,连马路看着都比旧城区要宽上一些。 第2章 走在这样的河边,完全不会去想什么凶杀案、犯罪组织之类的,如果要代入,那一定是一部都市职场剧。 就是这里的物价,也有点过于都市了。 逛了一下午愣是消费不了一点,主打一个city walk。 傍晚八点左右,两人扫完一条小吃街,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在河边散步。 时渠看着江对面亮晶晶的写字楼感慨不已,汪谅突然拽着她的胳膊离开了河岸: “诶!那里好多人,还举着灯牌,是有艺人活动吗!” 线下见到明星的机会可不多,二人一路狂奔过来,却只见到一群粉丝。 “童子凡?是谁啊?”时渠看着灯牌上的字,小声问到。 “不知道,应该是个糊豆吧,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汪谅想了好久没想起来,小声回她。 二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童子凡,一个刚从糊糊男团单飞不久的糊糊爱豆,今晚在这有一场livehouse,马上要进场了。 左右今晚也没别的事,在门口审判一下音响吧。 这是汪谅的提议,她不追星,但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审判艺人的机会, 时渠偶尔追星,追的都是女艺人,听汪谅骂男爱豆是她的日常消遣。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的花坛边边上坐下了。 没一会儿,不远处的人群掀起一阵骚动——是工作人员给现场应援的粉丝送奶茶来了。 旁边一位举着手幅的女孩立时发出惊叹: “天哪这小子竟然会逆应援了?!这趟总算没白来啊!再没点饭撒我真要跑路了,什么糊糊,追得一点意思没有!” 相比之下,她旁边的另一位粉丝就略显冷静了: “听说今晚有神秘嘉宾,来头还不小,可能是在前辈面前要装一下吧。” “什么?神秘嘉宾?谁说的?没人告诉我啊?你从哪里吃的瓜?要是个有名有姓的,要到嘉宾签名比他的签名值钱多了!” 听到这里,时渠和汪谅对视一眼,默契地竖起耳朵,并向着说话的人挪了挪。 “有些人脉,是谁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圈子里有姓名的……”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瓜,二人暗叹无聊,刚抓起奶茶准备塞嘴里,却被再次骚动起来的人群挤得向后仰去。 原来是工作人员提着袋子往这边来了。 他们一边发奶茶,一边和粉丝们互动,时渠和汪谅从兴奋的粉丝群中脱身而出时,衣服上撒了一滩奶渍,时渠更惨些,她栽进花坛里,脸被花枝划了几道口子。 汪谅在包里摸了半天,摸到只剩一张的餐巾纸,递给时渠: “你去江边那个椅子等我吧,我去找找便利店。” - 时渠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和衣服上的奶茶,摸出一张口罩来戴上。 树边的长椅,正好躲过了路灯的光线,江边来来往往的人,不会太注意到她此刻奇怪的样子。 身后隐约传来尖叫声,应该是演唱会开始进场了。 她扯开口罩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却蹭到脸上的伤口,一下子疼得直抽气。 时渠闭上眼睛平复痛意,再次睁眼,一只捏着纸巾的手伸到她面前。 顺着修长白皙的指尖往上看,黑色袖口贴着一截细瘦手腕, 来人微微弯腰,垂下的短发遮去半边脖颈,另一边的发被随意别在耳后,没有耳饰,只有光线下被镀成金色的碎发在微微摇晃。 她也带着口罩,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可时渠还是在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认出了她——何夕。 何夕在a市有工作,五天前她们才在机场碰过面。 但是,她现在把脸颊遮得很严实,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她应该不希望被认出来吧? 时渠接过纸巾,强忍激动,只笑着道谢: “谢谢。” 何夕也回给她一个浅浅的笑: “不客气。” 然后便抽身离开。 时渠目送她从昏暗的灯光死角走到明亮的路灯下,然后转个弯,走进了演唱会的场馆。 - 汪谅带着一些创口贴和消毒湿巾回来了。 时渠呲着牙擦拭伤口,还不忘和她卖个关子: “我知道神秘嘉宾是谁了。” 汪谅经历这么一桩倒霉事,兴趣消下去一大半,语气平淡地回: “谁啊?” 时渠轻轻吐出那两个字: “何夕。” 汪谅倾身过来拿手去探时渠的额头: “你没磕到脑子吧,何夕是演员,这里是演唱会。” 时渠把她的手扒拉下去,语气坚定。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是何夕,我不会认错。她去之前还给了我一张纸巾。” 她把那张纸巾拿出来,汪谅更不敢相信了: “我的姥天奶,你说现在在演唱会现场受万众瞩目的女明星刚刚在这里,给了你一张纸?!她为什么呀?” 时渠摇摇头: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可能我看起来比较惨。何夕姐姐人美心善。” 汪谅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就梦吧你!上次还和我说梦见穿剧了,结果呢?跑到这里来追梦,追了一堆噩梦出来。劝你早早抛弃幻想回归现实,不然有你好受的!” 时渠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汪谅,明明当初是她安利的剧,怎么到头来是自己陷进去了? 第3章 “谅谅,你追那么多剧,怎么每次都出戏这么快啊?” 汪谅的追剧账号,发的不是二创剪辑,而是安利或吐槽视频,客观得不掺杂一丝私人情感。 “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演的啊,一部剧,是由很多场戏组成的,每个场景里,道具、灯光、服化、置景等等等等,这些大部分都是人为,多少都会显出破绽。 一部剧的大爆,很少是因为本身就无可挑剔,而是营销突出了闪光点,再帮助观众脑补出一堆剧里压根没有正面呈现出来的东西,这样不合理的小细节就会被掩盖。 很多人看剧,看到的只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希望你看到的罢了,超话大粉就是他们安插在观众里的下线…… 哦,差点忘了,你现在也是大粉,但是没有钱赚的那种。” 没错,时渠是个“大粉”。 至于是温珏的,还是温珏扮演者何夕的,在饭圈看来没有区别。 自从她发布的最新温珏个人向剪辑经过汪谅的转发,热度陡增,上了某站热门,还被转到微博后,便有何夕的粉丝把她当成同担,邀请她进了粉丝群。 她至今也没好意思解释,自己其实只看过何夕演的这么一部剧。 大数据最会窥探人的喜好了,时渠既然当了“大粉”,每次打开微博,主页一刷新,就全是为剧发疯的粉丝。 猛然听到汪谅这段解读,她不禁竖起大拇指: “你是清醒的。” 汪谅耸肩: “那可不,我天生就是来审判内娱的。” - 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汪谅还是在场馆外竖起耳朵,等待着神秘嘉宾的出场。 一直听到九点多,还是只有童子凡一个人在嗨唱。 再听下去今晚怕是要挂耳鼻喉科急诊。 时渠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难道真是我认错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何夕是进去当观众了?” 汪谅反驳: “有没有一种可能,童子凡要能请到何夕这种观众,高低得叫她上台露个脸?” 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 “还有一种可能,那个粉丝吃错瓜了。”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神秘嘉宾。” 两人同时出声,说完哈哈哈哈笑起来。 接下来,她们便不再去纠结这个话题,汪谅说起最近娱乐榜上的热搜,时渠在一边听。 演唱会结束前十分钟,她们起程回酒店。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开始全文修改。 看自己写的文有点羞耻……感觉几个月前的自己是另外一个人(??д?`) 第2章 签名 次日凌晨,时渠再一次在凶案现场惊醒。 也许是有了逆反心理,也许是到了最后一晚,她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开始思考这个梦的逻辑: 温珏虽然经历过一场绑架,可却从来没有被暗杀过,为什么她会一连几次都梦见她被人捅刀子呢? 难道,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 时渠打了个冷战,双手合十向四周拜了几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温门永存,温姐姐长命百岁。” 她拜完重新躺下,杂念却越来越多。 穿剧,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温珏的结局,到底有没有改变? 这几天的梦,难道就是某种预示? 不行,好想发疯。 时渠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的汪谅,确认她正在熟睡,便轻轻下床,掀起一点窗帘。 外面是成排的路灯和稀疏的车流。 深夜的a市,好像褪去了现实的外衣,任由夜色和人心将它浸染,彻底化为虚幻世界里的落海市, 就像腾空筑起的海市蜃楼,诱惑迷路的旅人接近。 - 当时渠被夜风吹得有些冷的时候,她已经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好几分钟。 这里是离酒店最近的一处河岸,此时无人光顾,只有街道上的车行声和草丛里的虫鸣提醒她,她刚刚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 时渠非常不想承认,她去了那么多拍摄地,却直到旅行的最后一夜,此刻,才真正把这里当做落海。 可这又怎么样?都是假的。 不管是之前的穿剧梦,还是这几天的噩梦,又或是认错何夕,都是沉迷电视剧带来的后果。 等她度过戒断期,落海市就会与其他无数个虚构出来的城市一样,退回屏幕里。 时渠支着脑袋看河面,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困了。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脸,打算把自己哄得能倒头就睡了就回酒店去。 “嗒、嗒、嗒……” 敲击声里好像混进了脚步声?不确定,再听一会儿。 下一秒,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不怕遇到坏人啊?” 时渠抬头,困倦的眼睛立时清明起来:这是真的假的?! 何夕抬起手在呆愣愣的人面前挥了挥: “醒了?” 她没有戴口罩,依旧是一件黑色的休闲服,只是多了一顶鸭舌帽,头发别在耳后。 有了前一次的失误,时渠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确认: “请问……你是何夕吗?” 何夕点点头。 好像就是那一瞬间,温珏从剧里走出来,噩梦中的血色褪去,场馆外好心的姐姐摘下口罩露出真容,虚幻的海市蜃楼因此抖了几抖,变成了真正的绿洲。 第4章 什么假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什么戒断期,分明是我与漂亮姐姐后会有期。 噩梦?凶案?逃不掉?统统是我和漂亮姐姐重逢的预兆。 时渠看着这张脸,开心到忘记了这是怎样一个场合: “我超级喜欢你演的温珏,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何夕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抱歉地回到: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没有笔和纸,恐怕签不了名。” 啊,好温柔啊。 当何夕姐姐的粉丝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时渠摆摆手: “我都忘记现在不是在机场了哈哈哈哈,没事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不是在梦游。” 何夕偏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笑道: “梦游的话,应该不会记得穿外套吧?” 时渠有些害羞地裹紧身上的衣服:“也是哦。” “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太安全。”何夕站起身,“是迷路了么?我送你回去吧。” 深夜的偶遇,已经算是巨大的惊喜了,怎么还敢奢求同行呢? 时渠慌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是艺人,怎么能……” 没等她说完,何夕已经带好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笑眼: “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了。我们在机场见过,不是么?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只是一个热心市民。” 机场,何夕居然还记得她们在机场见过。 时渠瞬间心脏软软,什么拒绝都说不出口了:“好呀,那我们走吧。” 二人沿着河岸往酒店去。 河边上的路灯挂着红色的中国结,倒映在河面上有种说不出的鲜艳,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水面下悄然滋长。 “为什么会喜欢温珏呢?”时渠听到何夕问。 网络上对于温珏的评价并不算好,时渠已经同好几波无脑吐槽的人争辩过,也回答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 何夕作为扮演者,肯定知道温珏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所以她这样问肯定不是在质疑温珏,多半是在质疑自己的喜欢。 时渠默然。 太多的负面评价、粉丝骂战,让何夕不敢相信自己是真心喜欢温珏的吗? 时渠停下脚步,转身与何夕面对面。 她站在灯下,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清澈而坚定: “因为她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即使是残缺的戏份、走偏的故事线,也没有办法掩盖她的光芒。 何夕姐姐,你拿到的是最完整的剧本,你的演绎也是完整的,所以只要用心去看,再加上那么一点智慧,就可以拼凑出真正的温珏啦。 那些骂温珏的观众,只不过是陷在了更丰满的主线案件里,自以为是地与男主共情罢了。 温珏非常值得我的喜欢,也非常谢谢你,我在她身上获得了巨大的能量,这离不开你的演绎。” 何夕比时渠高一些,她的脸背着光,还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可时渠感觉出来了,她是笑着的。 被这样的笑意所感染,时渠恍然觉得,自己对面站着温珏的另一位挚友。 “你很聪明,也很用心。” 何夕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时渠的头顶。 熟悉的触感,几乎让时渠全身战栗。 梦里,温姐姐也总爱拍拍她的头或是肩,何夕这个举动,让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那个梦境。 指尖撤离,二人恢复原位。 她们都不曾发觉,从这一刻起,这场凌晨的偶遇已不再披着虚幻的面纱,而是作为绮遇落在现实的土壤里,等待生根发芽。 - 时渠出来时走得并不远,短短几分钟过去,酒店大门已近在眼前。 “那我先走啦,姐姐你也早点回去。” 时渠挥手作别,何夕却让她等一等,然后向着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回来时,她往时渠的外套口袋里放进一张卡片,而后才转身道别。 时渠被她的举动震惊地愣在原地,一直到何夕的背影融入夜色里看不见了,她才将将卡片拿出来, 激动又期待地舔舔唇角,反过面,看见龙飞凤舞的几个彩字: “风雨兼程,爱如星光” 落款是: “温珏。” - 凌晨,a市飞往s市的飞机上,何夕接过齐玥手里的剧本。 “夕姐,最终定了这本,客串,一个半月就能搞定,孙老师那边可能得请假,或者看看她能不能跟组。” “不用了,直接退课吧,我会另外找老师的。” “好。” 齐玥靠回自己的椅背,长舒了一口气。 《扬帆济海》第三季是《今宵酒醒》播出后找到何夕的第一个综艺, 这档综艺每年会邀请三十位女艺人进行合宿生活和舞台竞演,主题是聚焦女性成长,展现女性力量。 但是它的预计录制时间是七月,何夕的经纪人鲸姐觉得中间这两个月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接部戏,好趁热度多刷刷脸。 她给了何夕好几个本子,让她提前熟悉剧本,好准备试戏。 作为科班出身的演员,何夕没有唱跳基础,在接下综艺后便开始做一些基础的训练,孙老师,是公司给她找的声乐老师。 以孙老师圈内皆知的水平,自然不会只有何夕一个学生,许多艺人都报过她的私教班,童子凡就是其中一个。 第5章 齐玥对这个小爱豆没什么映象,顶多就是在培训室见过几回,说过几次话。 他打电话来邀请何夕出席他的演唱会时,何夕刚刚结束在a市的工作,正准备飞回s市继续等待试戏通知。 她以自己不会唱歌拒绝了, 但童子凡在电话里再三保证,何夕去做嘉宾,不用上台唱歌,只需要在最后捧束花露个面就行。 他还说,这是自己单飞后第一场演唱会,她是能请到的最有知名度的好朋友,正好她也在a市,拜托她一定要来捧个场。 何夕很想拒绝,因为他们压根称不上是朋友,可是对方不得到她的肯定回复就不挂电话。 如果是单纯的厚脸皮她就直接关机了,可是这个人背景不简单,她目前所在的经纪公司都不敢得罪。 何夕只好临时退改了航班。 妥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演唱会结束后,童子凡又堵在后台要请她吃饭。他仗着自己人多,何夕只带着齐玥一个小助理,几乎是要把人架去餐厅。 势单力薄的二人只能再次屈从。 等应付完,时间就到了凌晨。鲸姐打电话来说有一个项目基本是确定了,明天需要试镜。 何夕便匆匆将酒店退掉,趁着齐玥去收拾东西的时间,在河边散步醒醒酒气,以便能应付明天的工作。 经历这么一遭,齐玥可不想何夕再和童子凡有任何来往了,从今晚的饭局来看,他的圈子确实不是好混的。 重新找个老师也好,反正孙老师教她家夕姐,也是杀鸡用了牛刀。 - “嘿嘿,啊哈哈哈……” “你傻了吧时小渠?今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你就在笑,你昨天晚上背着我偷偷买彩票了?” 飞机上,汪谅揪着时渠的胳膊,满脸疑惑地控诉她。 今早为了赶飞机,时渠没敢和汪谅说,此时她神神秘秘地从包里翻出那张小卡片,叫汪谅先闭眼: “你答应我,不要尖叫,要冷静。” 汪谅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什么时候做过在公众场合尖叫这种没素质的事情——咦啊——” 她适时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看时渠,又看看那张签名: “天,我昨天居然还质疑你,我就像个小丑! 不是,你这是什么运气啊?大粉的运气吗?你最近给谁上的香,回去推我。” 时渠神秘一笑: “我最近只给温门门主上过香,但是接下来我打算连何夕一起拜拜。 a市这么大,都能偶遇女明星,还是两次!我不信考试蒙不中正确答案!” 汪谅觉得她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我不信,你就是想骗我推何夕吧?签名而已,你什么时候要到合照我再考虑信你。” 第3章 实习 时渠的飞机落地后,网上传出了何夕在童子凡演唱会献花的图片。 时渠和汪谅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对于这个词条能冲上热搜第一非常地不理解: “看个演唱会而已?怎么就‘爆’了?”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两人坐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点进了热搜第一的实时讨论区。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对何夕铺天盖地的辱骂。 罪名是:攀附权贵。 - 童子凡虽然是个糊糊爱豆,但家庭背景却早在选秀期间被扒得清清楚楚。 一个刚凭热播剧声量倍增的女艺人,去一个逐梦演艺圈的阔少的演唱会,打扮低调,只献了束花就下台了。 怎么看怎么像私下的交集。 何夕因为温珏本就倍受争议,许多人凭着这几张图片大肆发散,竟说她是资本的玩物。 更有人出来爆料说昨天看见何夕被一辆豪车送到某高档餐厅,一直到凌晨才出来。 还有人拿着行程图推测她是临时改的航班,推掉试戏也要去陪童子凡和他的少爷朋友们玩。 大多数人的言辞简直不堪入目。 很快,又有人去调查何夕的背景。 见她家境与那位大少爷比起来实在普通,更多的谣言腾空而起。 甚至有人自称是何夕的高中同学,说她高中时因为母亲被裁员,家里一度濒临破产,却还是固执地选择去学表演准备艺考。 她的哥哥为了供她读书把家里留给自己结婚的彩礼钱都拿出来了,因此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她的母亲也为了她打好几份工。 何夕不仅不感恩,反而不知节俭,吃穿用度样样不凡,经常和同学出去鬼混,逛奢侈品店、去票价不便宜的主题乐园。 他们说的绘声绘色,激起不少人的共鸣。 #何夕父母# #何夕哥哥# #何夕艺考# …… 一个接一个的词条跃上热搜榜。 时渠抓着手机,一脸不可置信: “这是蓄谋已久吧?这一定是蓄谋已久吧?何夕的家世早在剧播期间就被讨过一轮了啊?那时候不是都说她励志?怎么现在成罪人了?” 汪谅也拧着眉头,不过她混圈混得久,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那时候温珏被骂得惨,现在有些人包括你在为温珏平反,何夕的粉丝量也涨了不少,估计是她又接到新的项目了,综艺、剧本、商务……都有可能。 一旦被大规模黑,离大火也就不远了,就看她的粉丝和工作室能不能挺过去咯。” 第6章 时渠在这些词条下一通输出,打字打得眼花缭乱: “去他大爷的娱乐圈,真是黑暗!什么童子凡啊,沾他跟沾屎没区别了!” - 网络上的舆论逐渐发酵的时候,何夕的团队还在为她的新戏和重新找唱跳老师做准备,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谣言很难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澄清,毕竟何夕确实去了童子凡的演唱会和饭局,她也确实出生在工薪家庭,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艺考。 只能发律师函警告。 可这年头,谁还信律师函? 那些谣言,就这样在互联网上随意飘散,见风就长。 不过何夕却十分顺利地进了组,剧方考虑到舆论,暂时没有在阵容确定后公开她的参演信息。 经过剧本围读和武术训练,她正式进组妆造开拍第一场戏时,c大中文系期中考试正进行到尾声。 - “还有一门就解放喽!今晚出去吃什么!” 田真将包甩在桌上,对着寝室里的汪谅和古纳纳喊, “诶?小渠呢?她不是比我早交卷的吗?怎么还没回来?” 古纳纳放下书,猜测到: “团建吗?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碰到她同事在等她。” 汪谅摇头: “她们部都多久没聚了,怎么会突然去团建?应该有别的事。” “什么事?”田真和纳纳刚凑过来,门外就传来掏钥匙的声音,下一秒,时渠风风火火地抱着一叠a4纸进来了: “家人们!我们要搞一件大事!” 时渠大一时进了学校的融媒体中心,主要干些文案撰写和活动策划的工作,偶尔会参与视频拍摄和剪辑,有时还兼职做海报和推文,为c大的宣传做出了非常有力的贡献。 她大二从干事升为干部,大三光荣退休,与同事们虽还保持着联系,但大半年过去,关系早已不如在任时那样亲密。 今早考完试,半路遇上前同事,被她拉回了融媒体中心。 原来是学妹们想要做一档c大校园综艺,请大三大四的学姐们帮忙。 这档综艺目前只有一个大致的主题,叫作“大学生生存竞技之哪个专业能活得更久”。 校园综艺时渠不是没见过,一般大家都会用“社交”、“友情”这样不会出错又能引起共鸣的主题,这样别致的选题倒是第一次见。 最早提出这个想法的是袁雨槐,她是这样阐释生存竞技的: “当今大学生普遍有一些身体或精神方面的问题,不是,压力。我们的综艺主打就是释放压力,拥抱自己。在我们的游戏里,同学们可以展现自己的勇气、智慧、爱心、团结等美好的品质,在竞技的过程中找到自我肯定的乐趣……” 简单来说,就是闲得没事干想找群人一起发疯。 但是为了通过活动审批,他们不得不对这一内核进行包装。 时渠看完策划书,觉得这个综艺很有些搞头——如果有热度,对于学校宣传、丰富校园生活和主创们的简历都会有好处,如果没有热度,有一个蹭公费自娱自乐的场所又有什么不好呢? - “所以,你要去拍综艺了?” 田真光听时渠的描述,就觉得这是一个大工程, “那你还能和我们去聚餐吗?” “你怎么满脑子吃喝玩乐,校园综艺如果拍好了是可以写进简历的呀!” 古纳纳恨铁不成钢地戳了田真一下,转头问时渠: “小渠,你是打算暑假去实习吗?” 时渠点点头: “我想早点找工作。” 前段时间因为一部剧把自己搞得浑浑噩噩,一场期中考试,让她从网络世界回归了现实。 她虽然还是为网络上的谣言感到愤怒,但也明白自己除了控评反黑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工作了,有钱了,有人脉了,才真的有可能为何夕做点什么。 没错,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天真单纯的观众了,她,已经在那场骂战中正式升级为何夕的战斗粉! 并决心朝着大佬粉的目标前进! - 期中考试结束后,时渠便正式加入了校园综艺的制作。 暑假来临时,校园综艺《c大江湖图鉴》凭借天马行空的游戏规则和玩家们美丽的精神状态小小地破圈了。 时渠的简历有了这项经历的加成,顺利通过了好几家媒体公司的初筛。 这时候汪谅已经拿到极星传媒的offer准备入职了。 汪谅这个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事业狂魔。 虽然已经能凭自媒体账号实现经济独立,但是她显然不满足于这一现状,而是将开一家影视综制作公司作为自己的理想。 在赚够本金之前,她决定去娱乐公司打打工,扩充扩充人脉。 s市媒体公司云集,除了极星传媒,时渠投递简历的好几家公司也位于s市。 汪谅入职后不久,时渠便也来这里参加线下面试。 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就互相大倒苦水。 “我每天真的累死了,极星最近赶档期,本来第四季度上的综艺突然提到九月上,说是要跟《扬帆济海》对打,害我们《戏剧人生》也跟着提档,后期和宣传的命也是命!” 时渠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听,时不时回几句: “《c大江湖图鉴》的活我也是交接了好几天才搞定。幸亏雨槐给的策划只有十二期,不然我都赶不上面试。” 第7章 汪谅问她: “好多家给你发面试邀请,你有确定去哪一家吗?” 时渠摇头: “暂时没有,真实待遇和具体的工作内容还是要等面谈之后才知道。” 汪谅见她这样说,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郑重宣布: “你很快就有了,石榴tv,你绝对首选它。” 时渠不解: “为什么?就凭它播了《今宵酒醒》?” “不不不,凭它马上要录《扬帆济海》。” “你要我跟你当对手啊?” 时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汪谅, “你要假私济公,窃取商业机密?运营能接触什么机密?节目官博的账号密码?帮你盗号发艺人丑图吗?” 汪谅知道这家伙又开始瞎说八道了,干脆伸出手臂,将时渠的脑袋勾过来,凑在她耳边说: “高端的商战,往往采取最朴素的形式。《扬帆济海》里有个人今年话题度很足。我需要你帮我盯着她。” 时渠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谁啊?” 汪谅挑眉一笑:“何夕。” - “何夕要参加扬帆济海?!我怎么不知道?” 时渠又不是什么戒过网的人,这么大个节目开拍在即,嘉宾名单早就在各大论坛被讨了好几轮了吧,从没听过何夕要去呀? 汪谅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你看看网上现在的风向,当然是捂得越严实,官宣的时候热度才最大呀。” 什么热度?是骂声吧。 时渠加的那个粉丝群,整天都在为反黑摇人。 何夕出道以来走得不是什么星光璀璨、血雨腥风的流量路线,而是稳扎稳打,从配角一路演上来的。 一朝出圈,不仅让她多了三个粉丝群,还多了三个反黑组。 冲上热搜的谣言,在把一部分剧粉虐成何夕粉丝的同时,也极大程度地摧毁了她的路人盘。 等到《扬帆济海》官宣阵容,实时讨论里绝对是一片狼藉。 “怎么样?是不是首选石榴tv?” 时渠没有立马回答,汪谅就在一边添油加醋: “你报的是运营岗吧?官博账号,下面的恶评想删就删,我不信你不心动。” 时渠确实心动不已,可是: “这么大的节目组也不是我说进就能进的呀。” 汪谅弯腰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到: “只要你真的想,你就一定能进。” 时渠自己心里都没底: “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汪谅笑得一点儿也不正经: “当然,我还要靠你帮我盗号,在官博上发艺人丑图呢。” 作者有话说: 汪谅:精通骑墙乱跑的海王散粉时渠已经喜欢何夕两个月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什么魔力。扬帆济海的内部八卦我就提前预定了,时渠,你一定可以的! 第4章 进组 玩笑过后,二人各自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 等到彻底安顿妥当,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躺进被窝,时渠才认真思考起这个玩笑的可行性。 想不想进《扬帆济海》? 当然是想的,抛开运营岗的小小权利,能和喜欢的演员在工作上有接触,是多少粉丝求之不得的事情。 只是,她现在带着粉丝滤镜,要是进了节目组,不由自主把关注点更多地放在何夕身上怎么办? 她会成天担心何夕会不会遇到线下anti,会不会因为骂声影响录制状态…… 工作人员,特别是这样一个大节目组的宣传运营人员,有私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就像汪谅说的,她会忍不住去删何夕的恶评。 各家艺人的粉丝都会关注宣传物料,会在意她们的偶像在视频和文案里的地位。 可以想象,一定会有人凭借蛛丝马迹来鉴定运营皮下的粉籍。 时渠自问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可要是没能进呢? 那她恐怕会后悔遗憾一辈子的。 纠结来纠结去,时渠干脆打开线上财神爷,开始赛博上香——不管能不能进《扬帆济海》,这次实习,搞事业是第一要义。 明天先看看石榴tv待遇怎么样再说。 - “你在校园综艺里做过编导?能具体说说吗?” 面试现场,主面廖敏翻着时渠的简历,问了一句。 她投的是宣传和新媒体运营岗,简历上关于这部分的工作,她只是粗略地一笔带过,没想到面试官会感兴趣。 时渠忐忑地开口: “是的,因为内容策划我全程都在参与,负责编导的同学有时候课时或作业与编导工作冲突,我就会去帮忙,但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很多东西都是边拍边学,我会写拍摄提纲,做关键镜头的小设计……总之,我做的事挺杂。” 廖敏听她讲完,点了点头: “你的意向岗位是宣传和新媒体运营,但实习过程中可能不只接触这方面的工作,加班、跟组出差也是不可避免的,你能接受吗?” “可以。” 争取机会的时候应届生的包容性是很高的,只要不让她干啥违法违规的事,张口就是一个答应。 毕竟整顿职场的前提,是她能顺利入职。 再说今天三场面试,三场都明确会加班,工资待遇一个比一个令人寒心,时渠已经麻木了。 第8章 - 一整天面试下来,多少也是有点精疲力尽。 偏偏这天晚上,陈淑华女士对自己的女儿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 “嘀——” 时渠按下接听键,被屏幕里形容狼狈的自己吓到了,赶紧出画扒拉了两下头发才转回来: “妈妈,我在吃饭呢。” 陈淑华叫她把手机往下撇一点: “我看你吃的什么垃圾。” 时渠极速摆盘,把碗里的蛋和菜都翻上来堆在一起: “我自己煮的面。” 汪谅已经在一旁憋笑了,没想到陈女士接下来一句更是重量级: “要不要我给你俩买个保险?中毒了你也能少赔点。” 时渠撇嘴不满: “没到这种程度吧。” 她之前做驻家家教的时候每天中午都自己做饭的呢,厨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虽然是在梦里。 陈淑华提醒她: “你们晚上不加班的话可以出去吃啊,s市不是美食很出名?你们这个年纪,生活费不用来吃用来干什么?” 时渠深知再说下去她也不会是亲妈的对手,干脆换了个话题: “哈哈哈哈妈妈我这个实习工作应该还蛮有趣的,能跟很多奇葩打交道呢,今天有道面试题问:如果有人让我用甲骨文写情诗,我该怎么回应。” 陈淑华跟着笑了两声,然后认真地说她要是没面过,可以去找姑姑: “我和你姑姑最近联系不是挺多的,她也在s市,刚投资了一个节目,在什么石榴tv的,忘记是哪个项目了,最近正缺实习生,你坚持不住了就找她去。” “什么?!” 时渠和汪谅同时惊叫出声,听得陈淑华直捂耳朵: “什么鬼动静……” 时渠只是再三确认: “我姑姑,投资了,石榴tv的项目?我哪个姑姑?我半年没回家你给我换爸了?” 陈淑华表情有些奇怪: “就是你唯一的那个姑姑,时清啊,她有本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哎呀,你小孩子很多事不懂的。你只要知道她现在在s市,而且愿意捞你,就够了。” 后来,陈淑华还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可是时渠的心思早就飘没了影,统统采取废话文学敷衍大法糊弄过关。 电话挂断,时渠看着对面推过来的个人名片“时清”,挑起一筷子坨了的面条,迟迟没能下口。 汪谅也是刚刚从震惊里缓过神来: “时小渠,你地藏王啊这么能藏?你姑姑到底是何方神圣?” 时渠掐头回忆: “时清姑姑,她虽然是我爸爸的亲妹妹,但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送养给了一个亲戚,我爷爷只想家里有男孩儿。 但是姑姑高考那年发现了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就找回来了。结果……可想而知,我爷爷不愿意认回她,甚至不让她在家里过夜,我妈妈就把她带回我家住了几天。 那时候我刚刚周岁,妈妈全职在家里,我的爸爸呢日常应酬很多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住,所以姑姑就和妈妈生活了几天。 再后来……姑姑就回到送养的家庭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和我妈妈一直保持着联系,尤其是这两年,她们经常通话,还会约着去旅游。 但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啊,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接触过这个姑姑,关于她的所有消息都是我妈妈转达给我的,上次听到还是在高考的时候,我妈妈拿她多么多么努力来给我打鸡血。她投资石榴tv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汪谅站起来鼓了几下掌: “好一部弃女醒悟励志大戏,适合拍成大女主,以后我监制,以这为原型拍剧,你姑能给投资不?” 时渠转手把那张名片又推给了汪谅: “要不,你自己去问她?” - 时渠最终还是没有点开那张名片。 面试结果还没出来,她总要看看自己水平在哪里,不然就算被时清捞去,也呆不久。 陈淑华让她去找时清帮忙,多半是觉得她出来实习只是想混个实习证明顺利毕业,但是她自己并不这么想。 她将来想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宣传策划、媒体运营,她虽然吐槽实习生待遇差,但是这些工作带给她的乐趣和成就感是无可替代的。 再说她不可能一直当实习生,这次暑期实习的经历,只会成为她简历的一部分,送她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时渠想要靠自己,把这一条经历写得满满当当、闪闪发亮。 这样才可能成为何夕的大佬粉丝。 - 不知道是因为运气,还是因为母爱,石榴tv真的给时渠发来了offer。 当然除了它,还有其他的媒体公司。 这些公司不知道是不是都串通好了,给出的待遇大差不差,所以时渠最终还是选择了石榴tv。 她认真想过了,运营岗那么多工作人员,不可能每一个都没有私心。 《今宵酒醒》都能明目张胆地给两位男主偏爱,那她偏爱何夕又有什么错? 至于风险嘛……出来工作风险不可避免,人不能因噎废食,她不想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放弃难得的机会。 总之一句话:她要跟何夕在一起工作! - 入职后,时渠的主要工作是做海报和写文案,也会帮忙做表格、整理数据。 她做的大部分是杂活,没有独属于哪一个节目组。 第9章 正当她准备为自荐进入《扬帆济海》而努力时,她的带教前辈廖敏笑眯眯地把她叫到办公室,拿出一块工牌: “你的工作表现很出色,相关经验也够用,隔壁节目组缺个实习生,我把你推荐过去了,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工牌都给发了,还问感不感兴趣? 时渠正疑惑着,接过来一看,那牌子上赫然印着: “《扬帆济海》节目组,实习生工牌” 时渠看着牌子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廖老师笑了: “这孩子,高兴傻了吧?这个组管饭呢!还能见到很多艺人,你们年轻人最爱去这种组了。别忘了回头把自己照片和信息贴上去哈。” 这也太正中下怀了吧?就像冥冥中有人推着她往这里走一样。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陈淑华。 想到自己入职后跟陈淑华提过一嘴想进《扬帆济海》,时渠慌了,觉得手里的工牌都有些烫手,她声音颤抖地问: “廖老师,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会推荐我呢?” 又是顺利入职又是进节目组的,她真的很怕自己是靠不正当手段得到的这一切。 廖敏一派坦然: “因为那个组缺人。还有,他们的要求比较高,特别要熟悉编导工作,能和导演组打好配合的。我手下的实习生你最合适。你好好干,干不好也是要换人的哦。” 时渠虚得不行的心有被安抚到一点: “好、好的。” 人有时候好像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吃了点苦才得到某种东西会觉得心安理得,而如果事情进展太过顺利,反而会有种不配得感。 当天,时渠收到了《扬帆济海》第三季的相关资料。 从主题到赛制到参赛艺人和录制行程。 这一季主打的是非遗传承。 三十位女艺人将根据初舞台的表现分为五组,每组设有一个队长。 这五组将前往五个非遗传承乡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采风,跟当地的传承人学习非遗技术、领略当地自然和人文风光。 采风结束后,五组将会运用采集到的自然和人文元素进行舞台创作。 形式可以是唱跳、纯舞或纯唱。 舞台舞美、道具、服装,都给了艺人们很大的创作空间。 当然,这期间会有一些淘汰机制,被淘汰的艺人虽不会离开舞台,但只能做助演嘉宾,不能承担主要唱段或担任主舞。 这几乎与之前的两季是两种节目,对于工作人员和艺人团队来说,都是一次未知的挑战。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拍摄行程,以及那五个传承乡的地理位置,时渠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 这不是运气,也不是母爱,这是廖老师对她才华的欣赏与肯定。 很好,她得狠狠追星,才对得起这么满的行程,以及微薄的工资。 作者有话说: 时渠:这么少的工资,这么多的工作,现场追个星怎么了?这都是我应得的! 第5章 初舞台 晚上下班回来,时渠向汪谅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如果我说我现在进了《扬帆济海》,你会让我假公济私偷跑哪位艺人的瓜?” 汪谅思考了一下,像是在判断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要不……何夕的怎么样?” 时渠眯起眼睛: “你觉得我努力表现去这个累死人的节目是为了谁?” 汪谅现在确定,这家伙是真的如愿进了《扬帆济海》,她大笑两声: “行啊!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吧!咱们说好哈,今年有好几个姐姐我很感兴趣,你是我的人脉,可别辜负姐妹对你的信任啊。” 时渠摊出手: “当人脉可以,我有什么好处没?” 汪谅伸手和她击了个掌: “总有你需要姐妹的一天!” 汪谅的事业运是很红火的,时渠觉得这个交易勉强不亏吧: “行,保密协议允许范围之内,我将畅所欲言。” - 再一次来到石榴tv的大楼,时渠便被领到了新的工作地点——《扬帆济海》的录制间。 昨天艺人们已经集结完毕,今天要录制的是初舞台部分。 时渠跟着新的导师凡姐先是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然后才来到导播间。 一块块的屏幕整齐地挂满了整面墙,各个视角的舞台展露无疑。 凡姐简单介绍了这里的工作,然后说了说她之后的任务。 总结起来就是,凡姐需要啥她做啥,上到宣传视频的素材、物料整理,下到摆放logo道具。 开录前后会有些忙,但录制期间基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盯着屏幕看就是了。 艺人们妆造完成后在等待区集合。 时隔两个多月,时渠再次见到何夕。 她穿一件纱裙,头发盘起,戴着一圈花冠。 清丽不失美艳,空灵中又带着慈悲。 与她从前见到的任何一面都不同。 粉丝群挂出来的反黑链接里,网友们大肆谈论过她的家世、人品、能力,却独独没有对她的外形下嘴。 足以说明这张脸的伟大。 时渠原本以为自己会盯着何夕看完全程,可当她的视线稍微一转,便在心里怒斥自己见异思迁——这里真的有好多漂亮姐姐。 熟悉的、不熟悉的,甜美的、性感的、酷飒的、清冷的……三十个人,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 第10章 何夕姐姐会和谁成为好朋友呢? 她在这里会收获什么? 她们会有接触吗? 会有……超过艺人和工作人员之外的联系吗? - 时渠坐在屏幕前眼花缭乱,现场的主持人见大家都入座完毕,便开始走流程了。 简单的开场寒暄,然后是紧张刺激的抽签环节。 大屏幕上开始随机滚动所有艺人的表演曲目,停在哪首,准备这首曲目的艺人便上去表演。 等候室里的众人安静等待、脸色各异,看得时渠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谁把课堂随机点名搬到这里来的,简直太有代入感了! 漫长的十秒钟过去,第一首曲目出现了—— “请示错误,请重试” 等候区肉眼可见地静止了几秒,然后隐约听到有人深呼吸的声音。 这短短几个字,让众人刚想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主持人笑着举起话筒,正准备说句玩笑话圆场,一位飒姐从台阶上翻身下来,举手示意: “我的歌,我的歌!” 像是安静的水池里弹出一只飞鱼,所有的水花都在为她喝彩。 “加油加油!” “第一个上给我们打个样!” “姐妹歌选得妙哇!” …… 时渠在屏幕前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姐姐有点意思。” 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感叹。 时渠扭头,看到上午开会时见过的另一个实习生。 她叫白云悠,s大数学系的,因为这个专业,时渠对她颇有些印象。 此时见二人所见略同,顺嘴接话到: “是哦,好酷的一个姐姐,我之前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原创歌手诶,很小的时候就发过专辑了。” 话音未落,白云悠的手机搜索界面就抵在了时渠眼前。 “遇雪菲,名字也很有特色。” 时渠快速浏览完,知道了这是一位年少成名却突然退隐,近期又开始活跃的歌手。 - 这首名为《请示错误,请重试》的歌,歌如其名,是以一个机器人的视角写给地球上最后一个活物的歌,用通俗又有趣的表达勾勒出一场引人深思的悲剧。 配合随着歌中情景变换的灯光和舞美,这个开场,无疑给了打分室的老师们一个惊喜,也给等候区的其他选手带来了一些来自原创歌手的震撼。 遇雪菲回到等候区时,毫无意外地受到了掌声和拥抱的热烈欢迎。 时渠看见舞台监制和导演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内心也生出几分自豪感来——这么棒的舞台,将来的宣传有她一份。 - 精彩的开场秀过后,接下来的几个舞台虽都能看出表演者的诚意,但金玉在前,不免相形见绌。 气氛再次热起来是在第六场表演。 以温柔恬静的荧幕形象为人所知的演员岁婉,敲着架子鼓唱了一首摇滚乐。 这首与她外表反差极大的曲目让时渠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与白云悠当场搜索起这位姐姐的演艺经历。 正看到她曾在古典舞领域斩获一项大奖,等候间的系统已经摇出了下一首曲目: “《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曲名从主持人的话筒里传出,经过实时转播,响在时渠耳边。 她抬起头,翘首以盼。 因为这是一首她认为与温珏息息相关的歌。 她想知道是谁来唱。 就像在特意回应她的期待,何夕提着裙摆从台阶上下来了。 她的发饰、衣裙上都点缀着碎钻,在这短短的几步路里摇曳生姿。 何夕走下来,有人跟她拥抱,也有人挥手为她加油,就像之前每一个人上场时那样。 再平常不过的画面,导播间里甚至没有多少人在看屏幕。 可以想象,在播出时,这几分钟大概只会留下两个一闪而过的镜头。 而就是这样不太起眼的上场,让时渠分外激动——她感觉到自己与何夕之间一种隐秘的、排外的链接。 她猜想,何夕选这首歌,与温珏有关。 - 熟悉的前奏响起,何夕站在聚光灯下,握紧麦克风。 舞台四周都是黑暗,只有一束轻盈的光罩在她的身上,就像一件薄纱将她包裹。 她开口,经过数月的训练,她的声音有惊无险地进入主调。 “偏偏秉烛夜游,午夜星辰似奔走之友” 她轻抬一只手,指上的戒指反射光源,发出像烛火一般的暖色,此时,那束光渐渐展开,薄纱褪去,散作无数光点悬在舞台上空,在她的纱裙上投下星星和月亮的形状。 “爱你每个结痂伤口,酿成的陈年烈酒” 烛火的暖色渐渐在舞台上铺展,就像酒液一样缓缓流淌,时不时碰上一些黑暗的阻挡,便停下来细细研磨。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她风雨兼程途径日暮不赏” 随着副歌响起,整个舞台的灯光也霎时明亮起来,草长莺飞的特效在环绕型舞台上播放,何夕偏头,看花瓣、莺鸟从身后绕飞至身前。 “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那只曾捧出过“烛火”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镜头跟随,放大,那只手的手腕处,攀着一道细长的疤痕。 第11章 - 时渠看着主屏幕上的画面,像被敲了当头一棒。 她没猜错,那只受伤的手,代表着温珏。 何夕也是掰开过温珏的所有细细品读过的人,她也知道她所有的温柔、坚韧、可爱。 她们是真正感同身受过的两个人,但由于剧方的种种考虑,温珏被断章取义,受众人辱骂,却不许任何人站出来为她平反。 但是现在,何夕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舞台上,给她拥抱,哪怕她自己也身在泥沼。 那天晚上恍惚觉得她是温珏的另一位挚友,果真是位挚友。 - 时渠临别为温珏演唱这首歌时,周围都是陌生的旅人。 草地、夜空、繁星,见证着她们歌声里的相惜和不舍。 那时候,时渠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剧情线外的温珏,可是她从自己的书桌上醒来后,所有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拍的照片、她赚的家教费、她记录下的场景和删减戏份。 时渠以为,这些都成为了自己独有的回忆,迟早随着时间流逝消磨殆尽。 可是现在,何夕唱这首歌时,周围有数台设备记录下了每个小细节。 等候室里的二十九位艺人、导播间里的十几个工作人员,将来还会有成千上万个观众,都看着这一幕。 就像给那场匆匆结束的美梦,续上了一段不会被轻易遗忘的、相逢的戏码。 她没来得及与温珏说出口的告别,在这样的场景下,是不是也可以补上了呢? 时渠看着台上的何夕,就像看着自己走后,依旧留在剧集时空里的温珏。 你看,温姐姐,在我所在的时空里,还有一个人,她也是如此爱你、懂你。 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你昭雪,会让每一个曾经误解你、用恶语重伤你的人,鞠躬认错,厌弃自己的愚蠢。 - 时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热血沸腾,评分室里的导师面面相觑,有人难掩惊喜,有人微微皱起眉头。 无可否认,何夕的舞台情感充沛、舞美在契合歌曲的同时做到了有创意甚至是惊艳,但是……她的唱功实在平平无奇。 导播间众人看见导师们交流后得出的分数,纷纷在心里可惜,又是一个实力欠佳但美貌有余的舞台。 唯有导播间里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攥紧双手,十分不解:为什么才这么点分? - “哇这个何夕姐姐好漂亮啊,《今宵酒醒》之前我都不认识她,她粉丝背着大家吃得真好。” 听到白云悠的感叹,时渠压低声音悄悄问她: “我觉得她唱得也不错呀,这个分数会不会有点低?” 白云悠这次的想法却与她不同: “导师们就是这样比较看重实力啦,分数挺中肯的。” !难道是她滤镜太厚了? 不行,下次何夕再唱歌,她得少说话,不然就要暴露粉籍了。 时渠这样告诫自己。 同时她不禁感慨,不知不觉,自己好像被何夕圈得死死的。 以前的她会因为艺人在综艺上某个不合时宜的举动就脱粉转路。 还会同时游荡在好几位艺人的评论区,每天变好几次心。 但是今天,那么多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姐姐里,何夕始终是她视线的中心点。 她可以为她失去声乐鉴赏能力,下一步,又会失去什么…… 不是,是何夕姐姐会展现出怎样的自己呢? 她一定有很多面,都是时渠没有见过的。 第6章 分组 场上抽签仍在继续,整个初舞台录制结束后就是分组。 时渠没能在现场,她跟着宣传组去制定初舞台的宣传文案、海报等。 整个过程修修改改,等到时渠从石榴tv的大楼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门口还等着一些粉丝,一辆商务车开过,几个举着手机的人立马围了上去。 时渠匆匆看了一眼,没有停留。 她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快跑几步赶上末班地铁回去洗洗睡觉。 正当她埋头竞走时,两个人从后面追上来: “姐妹!等等,这个给你!” 是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其中一个手上递过来一杯奶茶: “这是刚刚何夕姐姐给我们的,多了一份,送给你,工作辛苦了祝你生活愉快。” 她们头上戴着应援发卡,“小荷包(爱心)何夕”的字样发着橙色的光。 时渠接过,真诚地道了谢。 原来刚才那辆是何夕的车啊,她的粉丝和她一样,都是好人啊。 拆开吸管插入,猛吸一口,是加了满满多肉的杨枝甘露,加班到深夜的烦躁和疲累稍微消减了一些。 也许是看她喝得开心,另一位女生试探着开口: “刚看你从石榴大楼里出来,你是节目组工作人员吗?做什么工作的啊?” 时渠拿了人家的东西,不好意思撒谎,如实说到: “是宣传组的。” 两位小荷包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是会拍照写文案的那种吗?那要把我们何夕姐姐拍好看一些哦!她超级上镜的,怎么拍都好看!” “对对对,她好久没发照片了,今年又是采风季,进了非遗乡要封闭拍摄就更看不到照片了!得趁着出发前多拍点!” 时渠作为粉丝,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她现在不跟这两位同担认亲,是因为害怕她们谈论起关于何夕的话题,自己一句也接不上。 第12章 她自诩何夕的战斗粉,就真的只战斗。 学校里的考试和校园综艺已经占据了她大部分的课余时间,她对于何夕的了解还停留在非常浅显的阶段。 简而言之,在真正的小荷包面前,她好像“没资格”领粉籍。 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偏好的工作人员,拿出一副端水大师的样子: “嗯,我会努力拍照的,把每个姐姐都拍得漂漂亮亮!” 她这样好说话,那女生就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今天的分组结果吗?” 时渠这就爱莫能助了: “我不知道,不过再过两天非遗乡那边就会有路透了。” 两位粉丝叹了口气,一脸担心的样子: “我们怕姐姐被分到条件不好的地方,她有胃病,训练强度那么大,希望她每天吃好睡好。” 条件不好的地方……五个非遗乡对于女明星们来说,似乎都是条件不好的地方。 时渠捏了捏手里的奶茶,宽慰到: “没事儿,工作人员会照顾好姐姐们的。” -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汪谅已经洗漱好准备睡觉了: “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出差?今天还加班到这么晚?让我这个对手公司的情何以堪啊?” 时渠假装痛心: “好哇你,我们马上要分开半个多月,你没有一点舍不得,反而满脑子公司竞争!寒心!太寒心了!” 汪谅立马上演苦情戏,上来拉着她的手: “小渠啊,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年轻人呢就是要多闯荡,但也别忘了经常跟家里联系……” 时渠被她演得有点肉麻,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好了停止,过了,我去洗澡了。” 谁说成年人不会有分离焦虑呢? 只不过她们的不舍和不安需要通过玩笑才敢肆意表达。 - 启程去采风之前,节目组给了艺人们两天的准备时间。 这两天里,工作人员也要进行分组。 五个非遗乡,分别是夏布之乡兆岁、彩灯之乡磐城、古建之乡风水村、采茶戏之乡桉梧、瓷器之乡初坪。 这五个地方开发程度不等,宣传重点不一,在网络上的热度也有着很大的差距。 节目组根据每个地方的特点组建了专门的工作人员团队,比如时渠现在的带教前辈凡姐,之前给风水村拍过宣传片,自然就被分到那里。 按理说她手下的实习生都会跟着一起去,但时渠算是中途加入,被她外派给其他缺人的组。 “磐城和兆岁,你可以选一个去。”凡姐把时渠叫到办公室,“这两个地方你大概知道吧?磐城多山,兆岁是平原,你看看你比较能适应哪里的环境。” 凡姐非常照顾新人,工作上是严格了点但会注意下属的身心状况,但时渠显然不太在意环境问题,她在意的是: “姐,这两个地方分别有哪些艺人啊?” 凡姐调出艺人的分组信息给她看: “也是,艺人配合度也是很重要的,你第一次跟组,我不在你旁边万一遇上难搞的会很麻烦。这样,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待会儿再找你吧。” 时渠却说: “不用了凡姐,我提前看过一些信息,我去磐城吧,这里的姐姐我都很喜欢。” 磐城采风艺人名单:秦沛菡、岁婉、何夕、唐雅晴、王文安、王文琦。 嗯,主要是喜欢何夕。 - 分组确定后,时渠被拉进了磐城工作群。 没一会儿,白云悠的好友申请就来了: ——是白云哟:时渠!你也去磐城啊,好巧哦。 云悠在初舞台时pick了好几位姐姐,其中最喜欢的是初舞台分数最高的秦沛菡。 秦老师今年四十一,是一位国风创作人,会唱歌,会词曲,会拍mv,斩获多个音乐领域的大奖,是名副其实的行业翘楚。 秦沛菡的初舞台选了自己的原创曲《冰雀点》,国风与现代相融合,清灵欢快与端庄高贵丝滑切换。 当时时渠坐在导播间,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在春晚或者什么大型晚会、颁奖礼的现场,云悠更是当场被圈成了粉丝。 这个舞台毫无疑问地获得了第一名。 云悠说,秦老师不仅业务能力顶尖,性格也是顶好的。 ——是白云哟:分组的时候秦老师是第一个,你知道她有多潇洒吗…… 从云悠激动的分享里,时渠大概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 主持人揭开排名榜上的贴纸,宣布第一名首先开始选择。 “我喜欢灯,就选它了。” 秦沛菡站起来,走到磐城的坐席上。 主持人说,每个非遗乡的第一位成员自动成为本队队长,队长可以行使两次邀请人的权利,被邀请人也有权利拒绝。 她问秦老师要不要现在邀请队友。 秦沛菡笑着说:“让她们先选吧,我最后再来邀请。” - ——是白云哟:她一定是对自己非常自信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然谁不想邀请实力强的姐姐和自己组队呢? 秦老师是天花板,只要有她在,就能撑起一个舞台。不过,也因为如此,很多姐姐都怕和她一起,今年是队内竞争,队伍里实力相对弱的只能助演。 第13章 - 选组人数将近一半,磐城的坐席上依旧只有秦沛菡一个人。 排第十六位的岁婉走到了她身边:“我虽然不是很喜欢灯,但我喜欢许愿,听说磐城有用灯祈愿的传统,我得去看看。” 接下来是第十七位的何夕,她说:“想和秦老师学习声乐。” 场上人没剩几个的时候,秦沛菡终于行使了自己队长的权利: “文安文琦,你们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 王文安和王文琦是一对双胞胎,是专业的杂技演员,也在一些舞剧里兼职做小配角。 - ——是白云哟:怎么有人忍心拒绝秦老师呢!她那么真诚,而且笑起来还有酒窝!当时我简直想魂穿文安文琦!因为!秦老师是亲自去接的她们!啊啊啊!她一手牵一个! - 最后一个入队的是唐雅晴。 她拒绝了前辈董舒薇的邀请,在轮到自己选择时还主动和后面位次的姐姐互换了选择顺序。 她这么做是想观察各队的人员构成,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团队。 简单来说,她选的不是地方,选的是队友。 她来到磐城席位的理由是:“这组缺个唱跳歌手,我来补位。” - ——是白云哟:唐雅晴也是个很有个性的姐姐,董舒薇和她是一个选秀节目出道的,比她早两年,邀请时夸她夸得可狠了,她居然狠心拒绝,这下节目预告有的剪了。 接下来,云悠还说了很多其他姐姐。 比如因为喜欢道教文化所以选择风水村的遇雪菲,她还邀请了社交达人兼开心果岑小蕊姐姐,云悠非常看好这两个人的碰撞: ——是白云哟:小蕊姐跑过去抱住遇雪菲姐姐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有点激动了!这一对光看外型完全就是清冷酷飒姐和小太阳甜妹啊!播了肯定一大堆人嗑她俩cp! …… 一场分组下来,每个队伍的真人秀看点基本出来了一个雏形。 姐姐们有人欢喜有人愁,有的是冤家聚头,有的是一见如故。 考验工作人员的时候到了——如何在她们的相处中找到合适的曝光点,剪出吸引人的故事线,每一年,都是一场豪赌。 - 出发采风的前一晚,时渠和陈淑华女士通了一个电话。 “带了带了都带了,妈妈你放心吧我都收拾好了。” 时渠把镜头对准行李箱,屏幕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又开始唠叨下一项: “你第一次出差,吃的睡的都注意点,尤其是酒店里那个卫生啊……” 时渠把手机架在桌子上,继续收拾东西。 等陈淑华说得差不多了,她就回一句: “我知道了妈妈,如果你要给我寄东西,别寄到磐城那边去,我们应该大部分时间在山里拍摄,拿快递不方便的,还是寄到这个房子这里就行。” “成吧,那你早点休息啊。” “好。” 互相道个晚安,这次通话才算彻底结束。 汪谅敲门进来,耷拉着嘴角: “时渠,我真的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半个多月了……” 时渠走过去,双手握住她的手,鞠躬: “谅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舍不得我这个厨子,放心我给你买特产回来吃。” 汪谅无语地把手抽出来。 怎么办,每次想整点感动的,结果看到时渠她就想笑。 也许,她们两个注定是对方的微笑女孩吧。 汪谅拍拍时渠的肩膀,恢复了以往的语气: “呐,别忘了当好我的人脉啊,多听多看多感受。姐妹等着你的回信。” 时渠自信地昂起头: “等着吧,我肯定给你独家信息。”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改什么……错别字?一些用词? 整体的节奏剧情改起来太难了…… 太拖拉了…… 三月份的我到底在写什么东西啊…… 和后面好割裂…… 第7章 羡慕 采风出发日的早晨,化妆间里依旧热闹如常。 去往非遗乡的大巴上,艺人们会进行一些游戏的拍摄,妆造虽不如舞台妆那样费时,但也要在突出艺人特色的同时让各个小组看起来是一个和谐的整体。 何夕正靠在椅背上补眠,隔壁岁婉的笑声就没停过,她好奇地问: “你在看什么?” 岁婉将手里的平板朝她斜过来一些,介绍到: “我小侄女参加的校园综艺,现在的年轻人疯得蛮可爱。” 何夕歪过头去看了一眼,视频标题几个大字: 《c大江湖图鉴第五期》 “你小侄女是c大的啊?” 岁婉指着屏幕上一个羊毛卷的小姑娘介绍到: “喏,就是这个,英语系的,马上大二了。” 她话音刚落,画面中的羊毛卷就拽着另一个女生开始撒娇: “姐姐,给我看一眼嘛~下一轮的屠杀对象就是我了,让我临死前沾染一下线索的气息吧求求你了!” 女生被她缠上手臂,挣扎无果,只好低头掏线索卡,羊毛卷趁机摸到她后腰处,拽下口哨跑走了。 “嘘——” “哨声响起,黑暗来临,屠杀中止,拥有线索卡的玩家请寻找神明进行交易。” 画外音结束,被拖进休眠室的女生不甘心地大喊: 第14章 “岁芊——你上早八必被点名!” 齐玥拿着咖啡进来,就看见自家艺人顶着一头夹子和岁婉凑在一起憋笑。 她挤过去看了一眼,小声道: “姐,我刚楼下买咖啡听到有人吐槽诶,说磐城的工作人员实习生占比是最大的,到时候大家忙不过来,助理又跟不进去,你有空多给自己拍点物料,要多多营业哦。” 没等何夕回答,岁婉抢着发言: “小玥这你可不用担心,连续好几天我都看见有人在门口蹲何夕到深夜了,以今宵酒醒的知名度,就算她自己不拍,沿途路透也少不了的。何况咱们组还有秦老师呢,曝光度妥妥的不用愁。” 自从在热搜上站岗被骂后,何夕就很少发营业博了,因为她的动态下,常常需要粉丝疯狂控评来压制骂声。 她最近都是在超话或者粉丝群,用聊天互动的方式来营业。 齐玥有些后知后觉: “对哦,现在不比以前。夕姐那你自己看着办哈。” - 其实,关于营业这件事,何夕经历了漫长的调整期。 《今宵酒醒》播出前,何夕只是淹没在众多小花之中的一个小透明演员,凭借扎实的演技和高质量的活动出图在粉圈中积攒了一些口碑。 《今宵酒醒》爆火后,何夕虽然凭借温珏这个角色被更多人认识,但也引起了不少争议。 她起初是想写一篇完整的人物解读作为收官感言的,可惜被团队告知,双男主的热度更高、更正向,是投资人想要的结果,也是剧方的宣传重点。 他们告诉她,女主是被骂才有的流量,这样一篇丰满女主形象的小作文出来,就是在打剧方的脸。 女主的高光出来,两位男主的形象必然发生偏移。 他们的粉丝太多,一旦被扣上“埋剧”、“抢高光”的帽子,何夕的风评就很难转回来了。 他们还说,其实没有人会真正在意温珏,她如果太在意,就是玻璃心、矫情。对她的人设维护也不好。严重的话会影响后续资源。 他们的理由总是太多,她只得作罢。 不仅如此,何夕团队对女主的宣传也需变得小心翼翼, 一则要配合剧方宣传双男主,二则因为稍有不慎,就会有人将对温珏的不满发泄在她的账号底下。 她不能成为一个蹭热度的女演员,哪怕她是这部剧的女主演,她也不想做一个冷血的艺人,任由粉丝在评论区承受攻击。 - 随着剧集进入尾声,电视剧的宣传期逐渐过去,对温珏的种种解读作为延长热度的工具被允许甚至鼓励。 两位男主的人气已经到了另一层水平,再也不需要踏着她去博取关注了。 剧集里的“配角”们被大发慈悲地拉出来,就为证明《今宵酒醒》不只是两个男人的恩怨情仇, 他们开始上价值了,说它刻画的人物有多么丰富,它的立意有多么深刻…… 温珏的个人红向剪辑不再被压热度,质量好的甚至在他们的助力下挤上了某站热门。 他们又说了,这叫“欲扬先抑”,合理排布宣传重点。 每一个角色的价值都被他们利用到了极致,包括演员为此倾注的一切情感。 网络上对于温珏的评价有了更多不同的声音,可是何夕需要研读新的剧本,客串一个月后,又要开始录制综艺, 属于温珏最好的宣传期已经过去,新的角色和新的舞台正在排队。 也是蛮奇怪的,好像一切都是那么不合时宜。 原本,她为温珏打抱不平的冲动已经消减得差不多了,她正想将这个角色收藏,奔赴下一段旅程,却在a市又遇到了她。 - 何夕曾做过一场梦,梦里她成为温珏,擅自做主,离开表里不一的柳华,重回报社,她觉得,真正的温珏就该是这样的。 然后有一天,她在柳依依的幼儿园门口,捡到一个小姑娘,她看起来自身难保,却毫无顾忌地对她释放善意。 她原本以为,这是温珏离开那个故事线的福报——得到一个真正的挚友。 可是她却在现实世界,a市,再一次遇见她。 机场人多又杂,她隔着人群向她招手,却并不上前来。 或许,她只是个观众,何夕想。 后来,她去翻看温珏个人向剪辑,在一条热门视频的发布者里发现了她: 小兔子头像,和梦中她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那天,何夕没能登成机。 她心里在怨童子凡的时候,其实也有一丝期待她们能在a市偶遇。 - 第二次见面,她坐在路灯的间隙里,扯开口罩,疼得直抽气。 何夕走近,发现她的脸上被划出几道口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刚才栽进了花圃里。 她忍着笑意递上一张纸巾,抬眼的人却好似没有认出她,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第三次见面,她又是一个人惨兮兮地坐在河边。 何夕没办法不去管她,毕竟她们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 那天凌晨,她在河边走了很久,正式决定把关于温珏的一切抛回过去,继续作为何夕去迎接新的挑战。 但看到时渠再次出现时,她想起了她对温珏满心满眼的在意。 就这么算了,这个小姑娘会不会伤心啊? 她也许,正等着自己为温珏平反。 第15章 于是她问:“为什么喜欢温珏?” 女孩站在路灯下,义正言辞地说,温珏值得她的喜欢,她的演绎没有问题。 她真是一个聪明又用心的观众,要是所有观众都这样聪明或者用心就好了。 何夕给她签了名,落款是温珏。 她突然不想就这么算了,她想要给所有喜欢温珏的人,看到这个角色真正的样子。 爱意不是凭空拥有,最该用心的,是演员。 - 何夕将原本换掉的初舞台选曲又换了回来。 《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时渠选的歌,的确适合唱给温珏听。 只是没想到,去听一场演唱会,竟然会引发这样大的讨论。 关于她本人的种种猜测,再次让温珏陷入舆论旋涡。 用自己的账号再发布温珏相关显然不合适了。 但是舞台她不想再放弃。 如果直白的言语不再被接受,那就换成隐晦的表演。 反正爱温珏的人,肯定会明白她用心准备的一切。 - 何夕站在台上,周围光影变换,镜头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想,节目播出时,时渠在电视上看到这里,会不会想起来梦里的一切? 她是如何看待这个梦境的呢? 又或者,自己梦里的她只是大脑虚构出来的一个角色,与现实中的时渠,压根没有关系。 真正的时渠根本不认识自己,只是因为温珏才对她有了滤镜。 她也许也在看到那些丑闻后,就会后悔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演员。 - 齐玥叫何夕自己看着办,何夕便打算登上微博随机发一些福利,结果微博账号的密码又被改了。 这段时间私信辱骂她的人不少,公司找人接手了她的微博账号,只有需要和粉丝互动时才会让她自己登录,一直到现在,何夕也没能完全收回账号管理权。 何夕切换小号,进了自己的粉丝群。 群里还在传阅这几天在石榴tv等她下班的视频。 有人已经开始伤感: ——咱姐要进山下乡一个半月呢,见不到新鲜的姐姐了,到时候我可怎么活? ——也不知道她和谁分在一组,求求有个流量大的,这样代拍会多,我们可以蹭蹭。 ——嘿嘿嘿我前几天蹲到一个宣传组的工作人员,让她多多拍姐,人家同意噜~ ——楼上在说什么梦话啊?人家明显是客气啊,宣传组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她会和夕姐去一个地方? ——对啊对啊,咱们夕姐的唱跳实力你也知道,她会被剩在哪个地方真的不好说tat。 ——好希望回到去年啊,那个时候我们吃得可好了,余鲸都给夕姐接的什么烂人设?团队公关也都是废物一群,害得夕姐都不敢大大方方营业了。 ——温珏人设其实蛮好的,最近出了很多分析视频呀,你们都没看吗? ——看着闹心,不想再碰某部剧的tag,我说这剧明明有女主,怎么全网都在讨两个男的?余鲸以后别给姐接双男主了好吗?沾上这群腐人死路一条。 ——你看着闹心,可那是姐姐辛辛苦苦演出来的,人设不好又怎样?这个机会已经很难得了!难道要她回到无人问津的苦日子你就高兴了? ——苦日子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熬出来的,总比靠营销走黑红路线好!废物工作室澄清那么晚才出,摆明了要炒热度,你看看现在,整天和人车轱辘话对骂,粉黑大战很赶客的!路人盘才是最大的盘,工作室那群蠢笨如猪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 眼看吵起来了,何夕正想发言引导一下,就有人出现将话题拉了回去: ——如果想要营业的话,就去微博下面说呀,哪一次集体讨饭的时候没放饭了?虽然节目是封闭式拍摄,但我们要相信夕姐,她不会抛弃我们的! 因为架吵得有些激烈,这句话被顶上去好几层,才渐渐有了回应: ——你们给她一点时间吧,热度总会下去的,以前的何夕会回来的。当然,现在经常会和我们互动聊天的何夕我也老喜欢了。 ——是的,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角色,只要我们走上坡路,就避免不了黑营销,说不定以后还会受到更大的舆论风波呢,我们总要学会面对这些变化。 …… 群里画风逐渐平和,此时,一个账号发出疑问: ——什么?什么聊天互动?我怎么不知道? ——楼上什么假粉丝?审核呢?这个小白怎么进的2群? ——姐妹那是领哭员大大,就是最早在某站剪辑温珏个人向视频,最高播放量好几十万那个。 ——不好意思大家我之前不在微博,所以啥也不懂[荷包蛋泪眼]。 ——来人,给咱领哭员上大餐! - “叮叮叮~~” 群里一张张截图不要流量似地弹出来。 时渠随意点开一张,上面是何夕回复粉丝的话: ——立志成为何夕的护甲:姐姐你微博的图怎么都不带水印呀,这样会被盗走的知道吗?我今天和人网恋,对面直接甩出一张你的照片,你让我怎么回?我只好说这已经是我的老婆了,老婆,下次发图记得加水印,水印得是微信号,这样才会截不掉。 ——何夕:记住了,按爪[图片:一张猫猫往照片上按爪印] 第16章 再点开一张: ——夕嘻嘻嘻:oi!oi!(猛拍肚皮)oi!oi!(猛拍肚皮)oi!oi!(猛拍肚皮)oi~(掀开衣服发现肚皮被拍红了)姐姐!痛痛! —何夕:[狗狗表情包:需要说sorry嘛] …… 就这样一张一张又一张,时渠在茶水间摸起了鱼。 越看她越气愤:怎么自己一次都没有赶上过! 忙,忙点好啊,忙完考试忙综艺,忙完综艺忙实习,反黑举报库库点,互动聊天赶不上一点。 可是越看她也越心软:怎么能有何夕这么宠粉的姐姐! 就仿佛,只要你声音够大,就能得到她的回应。不管是什么怪话她都能接,不管是什么疑问,她都真诚解答。 除了一些私人的问题。 可以看出,她其实把互动当成一种营业方式,话题还是偏向角色和作品。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温珏引起的争议以及那场绯闻让她无法正常进行女主宣发。 怎么办,今天对何夕的喜欢又多了一点。 好羡慕这些粉丝啊,她也想得到何夕的回应。 第8章 出发 出发前,三十位艺人在大厅里拍出发照。 大合照安排在最后,先拍单人和团队照。 大厅里人声嘈杂,时渠和同事们穿梭其中,充当有求必应的摄影师。 举起相机的时候,时渠想起粉丝群里在催营业。 虽然不知道何夕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发,但给她拍照的机会可是用一次少一次呀。 去给她多拍几张照片吧。 时渠这么想着,端着相机在人群里走走停停,走到一排书架前,隔着镜头和盆栽旁的何夕对上视线。 何夕今天的造型是编发,灯笼袖衬衫和长裙,外罩一件磐城小分队的刺绣马甲,花色繁杂,和她的彩色耳坠交相辉映。 还未出口打招呼,时渠的手先一步做出动作,快门按下,画面定格。 - 何夕拍完单人的出发图,就被秦沛菡派去找岁婉拍团队合照。 她找了一圈,被岁婉的助理告知,她们家艺人正在服装间补裤子。 何夕站在大厅侧门处等她,偶然间抬眼,就看到了书架前的时渠。 她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那么自己的初舞台,她是已经看过了吗? 她知道那场梦吗? 她信了网络上的谣言吗? - 对视的那一瞬间,时渠在何夕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和……期待? 她回头看了看,确定姐姐不是在看自己身后的某个人,看回来时,何夕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时渠以为自己脑补太多,走上前举起工牌: “何夕姐姐你好,我是宣传组的实习生,在拍摄物料图,看你站在这里,画面很好看就按下快门啦。” 她将相机递过去: “你看看能用吗?” 何夕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她的工牌,像在确定什么,然后点点头: “时渠?又见面啦,我记得你。” 记得她?! 时渠内心雀跃:是呀是呀我们见过的!你还给我签过名!还和我聊过天!还送我回酒店! 但她表面上却强装淡定: “哈哈,是呢,谢谢姐姐给我签名。” 何夕看完照片,客套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我们马上要拍团队合照了,能请你帮忙拍吗?” 时渠自然是不假思索: “可以可以!那就拍完合照一起发给你。” 何夕便把相机还给她,指了指门外走廊那头的服装间: “那我们等等岁婉吧,她应该马上出来了。” 时渠乖乖点头,站到何夕身边。 她想,何夕姐姐看起来真的一点都没有受到网上那些舆论的影响, 她总是这么温柔地笑着,跟她对话真是一件很令人享受的事。 也许节目播出后,关于她的传言会少一点恶意。 她不知道的是,何夕在一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时渠看起来,也没有受到那些舆论的影响,她看她的眼神里虽然带着客气礼貌,却也藏不住欣喜。 - 岁婉补完裤子,一路小跑着过来,掀门而入,抓着何夕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天哪天哪太丢人了,凹个造型把裤子凹绷了,夕啊你掩护我,别让我看见那个工作人员,她亲眼看着我绷的。” 她推着何夕就要往前走,突然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差点没原地弹飞: “哦!这位女孩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在这里?” 时渠用尽力气憋着笑,艰难开口: “我是实习生,来拍照的,我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岁婉捂住了脸,拉着她二人一起挡在身前,说: “那我们一起走吧。” - “三、二、一!磐城——我们来啦!” “好哒!” 时渠举手示意拍摄完成,六个姐姐纷纷围了上来。 “哎呀我怎么闭眼睛了!”唐雅晴拍了拍时渠的肩,“小妹妹,再多来几张,这张删掉哦。” “好的。” 众人往回走,时渠重新看向镜头,却感觉肩上又被拍了一下。 “前面的照片给我一份吧。” 何夕亮出自己的手机,上面赫然是一幅微信二维码: 第17章 “不用担心,我会和雅晴说的。” - 开往磐城的大巴车上,时渠看着屏幕上的聊天框发呆。 她已经将照片都发过去了,对话停止在“谢谢”和“不客气”的表情包。 对于加到何夕的私人微信这件事,时渠还有些没有缓过来。 明明出发前她还在羡慕何夕的粉丝,现在居然能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看到何夕,还是对方主动的! 时渠暗暗高兴了好一会儿,想到她平时对粉丝那么好,又没那么兴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多情吧? 何夕只是把她当成影迷而已,她的友好善意不是针对她,而是对上千万的小荷包,是陪着何夕从籍籍无名走到《今宵酒醒》的小荷包,自己这个半路上车的家伙,只是沾了同担的光罢了。 时渠不甘心,怎样才能让自己在她眼里变得特殊一点呢? 怎样,才能和她靠得再近一点? “唉——”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为这种事烦恼。 “怎么了?怎么玩手机还玩得愁眉苦脸的?” 白云悠坐在她旁边吃零食,边问边从包装袋里挤出一根辣条: “来点?” “不用了不用了。” 她这样拒绝,白云悠反而更担心了: “你不会是想家了吧?没事,才半个多月而已,家什么时候都能回,跟组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跟的呀!这是多好的机会,可以认识这么多漂亮姐姐,不是,见到这么多世面,我回去能炫耀一年!” 是哦,也才半个月而已。 整个录制周期,可能也只有不到四个月。 就算自己主动靠近,以她和何夕的身份差距,她们最终还是会退回到粉丝和演员的位置,到时候又要经历戒断期了。 “唉——”时渠这下是真犯愁了,她问白云悠: “漂亮姐姐也只能看这三个月呀,等到节目录完,她们就会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去,又怎么会记得我们呢?” “为什么不能?” 白云悠手上还拿着那包辣条,就像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对瞻前顾后的成人发出灵魂拷问, “艺人是人,我们也是人,人和人之间只要成为好朋友,就会相互记得。”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划拉出一溜新添加的好友: “喏,秦老师、雪菲姐姐……我觉得她们超酷的,就主动去交朋友啦。相识只是一个契机,友情是需要经营的,如果你都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你们没有继续下去的缘分呢?” 该说不说,白云悠的e人属性好像有点超标。 在时渠小心翼翼的时候,人家早已勇敢出击。 多么宝贵的品质!时渠决定以她为榜样。 但是出击的话题,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今天是周五,大中午的,汪谅正闲着,戳开了与时渠的聊天框: ——汪谅要做女霸总:时小渠,你不是和何夕去一个地方吗,怎么样,和她搭话了没? ——旺仔水果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已经是微信好友了。 ——汪谅要做女霸总:!这么迅速!你追星的速度快赶上我赶ddl的速度了!果然是个靠谱的人脉,加油,我看好你! ——旺仔水果糖:可我没和艺人打过交道啊,如果要找她聊天的话,应该怎么开启话题? ——汪谅要做女霸总:你去她朋友圈看看?我看网上都是这么教的。 ——旺仔水果糖:什么网啊,还教怎么和女明星聊天? ——汪谅要做女霸总:论坛链接:遇到一个crush ——旺仔水果糖:…… ——汪谅要做女霸总:哎呀,道理都是相通的,你去试试嘛,记得跟我汇报进程哦,人脉。 - 此时载着六位艺人的大巴上,正在进行积分小游戏“a或b”。 导演组会依次给出与六位艺人其中一位有关的问题,及a、b两个答案。 与问题相关的那个艺人首先做出回答,与导演组确认后,其他五位艺人再同时做答,与问题相关人答案一致的积一分。 六个问题为一轮,三轮问答结束后,积分最高的人将有优先选择房间的权利。 游戏现在的题面是: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何夕还会选择成为演员吗? a、会 b、不会” 何夕在答题板上写下答案,单独给镜头展示后就扣住了。 另外五人神色各异,岁婉信心满满答得飞快,秦老师扶额回想,王文安王文琦偷偷说小话,唐雅晴嘴角上扬。 “时间到,请亮题板吧。” 结果是除了唐雅晴,全都选择了a。 何夕把题板翻过来—— “我的答案是a。” 五人欢喜,一人忧。 导演给答对的人都记上一分,然后将话筒对准了唐雅晴: “在何夕给出解释之前,我们先来问问雅晴是怎么想的吧。” 唐雅晴作为唯一回答错误的人,不好意思地皱起了脸: “我是听说何夕中学时候成绩不错,也许再来一次,不做演员,可以尝试其他不一样的人生。优秀的人,总是会有很多条路可以选的嘛。” 最近关于何夕的种种传闻在网上闹得几乎是人尽皆知。 很多人说她不顾家人反对,不惜榨干父母也要艺考。 第18章 可是进入娱乐圈之后,她走得并不顺利。 如果真像网上说的那样,她靠潜规则获取资源,那么她就不会演了七年的戏才等来一部《今宵酒醒》。 一个女演员,好不容易有些热度,就被曝出丑闻,怎么会这么巧? 唐雅晴虽然是个唱跳歌手,但带她的经纪人手下也有演员,女演员的生存环境她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才会选择b。 她认为,但凡有第二次选择,人就应该往不同的路去走。 她很喜欢自己的答案,甚至开始想象何夕如果不进入演艺圈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可是她的答案是错的。 何夕竟然还想做演员? 她难道不知道凭借她的成绩,完全可以走上一条更加顺遂且自由的路吗? 唐雅晴觉得自己吃瓜时对她产生的怜惜都白瞎了——哪有人上赶着去找虐的? 然而,何夕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都说人生如戏嘛,不管进不进入演艺圈,我都会是一个演员。”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秦老师冲着岁婉挑了挑眉,“你不是说是因为热爱的吗?” 答题时,岁婉曾在纠结的秦老师面前夸下海口,现在,她很伤心: “她都人生如戏了,我被骗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岁婉又戳了戳旁边的姐妹花,问: “你们是怎么蒙对的?” 王文安与王文琦对视一眼,说到: “我们觉得,做一件事就要坚持到底。持续输出,才能知道自己最远能走到哪里。” 导演“啪啪啪”拍了几下手掌,赶紧宣布此轮结束: “很好,客观题就是省事,要是辨析题,毫无疑问你们会进行演讲。下一题。” 六位队员在导演的催促中相视而笑——通过几个问题,她们之间好像已经有了些小默契。 作者有话说: 汪谅:嘿嘿嘿,等时小渠搭上何夕,将来找她拍剧就能走后门啦! 第9章 入住 大巴车即将到达磐城时,正与白云悠愉快共享一包辣条的时渠蹲到了何夕的朋友圈更新: ——谢谢大家,首轮积分已入账。 配图:头戴塑料王冠,肩披红色绶带的领奖图一张。 时渠顺手就点了个赞。 话题这不就来了吗! 她立马向何夕发送彩虹夸夸表情包,张口就编了个口号: ——旺仔水果糖:何夕何夕,横扫游戏,积分积分,来者不拒~ 然后她就收到了一张害羞的猫猫表情: ——何夕:你在磐城的工作,也包括拍照吗? ——旺仔水果糖:是哒!所以姐姐想拍照的话还是可以找我哦!【期待摇尾巴.jpg】 ——何夕:好【ok.jpg】 - 太好啦,她有理由去找何夕姐姐啦! 论坛里提到,与crush相处原则第二条:关注她的需求,及时提供帮助。 为了能在姐姐需要拍照时及时出现,时渠想要住得离她们近一点,但她现在连酒店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工作人员的房间会怎么分配啊,你知道吗云悠?” “好像…是个院子吧,就是那种超级大的农家院子,节目组给整个包下来了,大家爱住哪间住哪间呗。” “那艺人们呢?” “内部消息哦,她们是住的复式小别墅,就是那种群居生活类综艺里的那种,室内拍摄需要,设有大厅、餐区之类的,练习室和活动室也一个没少。喜欢看群居的观众们有福了。” 群居……好别致的形容。 不过这样的话艺人们的住处应该很好认,她选小别墅附近的房间住就好了。 - 大巴车在磐城外停下。 提前来做准备的工作人员等在接应地点,顺利将人和行李都运到了农家……诶?。 “云悠,这就是你说的农家小院?!” 时渠指着半山腰这一座建筑群: “这是园林吧?” 白云悠摆摆手: “就是酒店啦,跟私人府邸肯定是不能比的。” “私人,府邸?” 时渠像看一个封建余孽一样看着白云悠,对方却视而不见地拉着她跨进了大门楼。 - 磐城虽有“城”之名,却是个古城上盖起来的小镇。 镇子上保留下不少传统中式建筑,街道上主打一个人与自然野蛮共生:盆栽、山石随意放在墙边,树枝越过院墙,落下的果子随时会砸在路人头上。 放眼望,一面是连绵的青山,一面是平铺的稻田;回头看,脚下是斑驳的青砖,身后是重叠的屋檐。 何夕与队友们在小镇上录制了一些镜头,然后乘坐小车一路上山,沿途看见一些老旧的小店,它们大多就开在民居里,门外架着晾衣杆,堂屋里大概率会坐着一个老奶奶在编灯笼或是打络子。 - 节目组包下的是一间新开业的酒店,坐落在半山腰上,看起来像座私人园林。 镜头跟随艺人们走进门楼,迎面是一块影壁,绕过它,就是一个石砖铺地的院子。 院子里随处可见有意思的小景:怪石、矮松半围着的锦鲤池,银杏树下,一张线条流畅的圈椅…… 走过院子,穿过大堂,是一方荷花池,廊桥蜿蜒横跨其上,将众人引入错综复杂的院落群中。 第19章 院子有大有小,每扇院门前都挂着彩绘灯笼,这些想必就是彩灯之乡人民的拿手活计了。 - 时渠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担心在酒店里迷路。 办理入住登记后,她们先去吃了个晚饭,由于工作人员是分批次到的,她们两个算是早到的一批,还有时间去房间收拾下东西。 从餐厅到居住区,足足走了十分钟。 好在时渠的目的地够明显——一座双层的中式大别墅,附近的院子。 “诶,这个院子是两个人的诶,进去看看!” 白云悠拖着行李率先进门: “太好了,这还没人!我们霸占它!诶?刚刚前台说,钥匙放在哪里来着?” 时渠在门外小石像的嘴里摸出一个荷包进门去递给她: “在这里。” 白云悠接过,打开房门就冲向了阳台: “果然啊,越往上来,视野是越好的,姐姐们住的那栋还是双层,肯定美爆了!” 她深呼几口新鲜空气,大赞到: “时渠,你选的位置好好!” 时渠心虚否认: “哪里哪里。” - 时渠将这座院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磐城,有点东西。 “是哪个天才开发商发现了这一块风水宝地啊,这里真的好宜居,等节目播出绝对会掀起一股旅游热潮的!” 时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白云悠唠嗑。 她们的房间只隔着一方小厅,房门打开,可以无障碍交流。 “其实华国有可多这样的地方了,我和我妈妈去很多小村调研过,最终选择……最终结论就是,乡村旅居市场还大有可为。” 时渠表示同意: “其实我也梦想过,将来赚大钱了就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民宿养老。现在挺多人想进山隐居的,再开发一些特色体验项目,绝对吸引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收拾得差不多,就起身去小别墅为晚上的拍摄做准备。 走到院门外,时渠回头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院子好漂亮!欢迎大家来找我玩! - “嘭——” “欢迎入住盘山小园!” 小别墅的院门一推开,礼花就炸响了,走第一个的秦沛菡瞬间被洒了满头的彩色金箔纸。 她甩了甩脑袋,接过工作人员献上的捧花,警惕地问到: “这么隆重,不会有什么任务吧?” 果然,等后面的五人也进来了,导演便开始宣布入住规则: “如你们所见,这栋小楼里只有基本的生活用品。 想要额外的生活物资和创作所需器材,需要用积分来兑换。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我们会进行许多游戏和活动,这是你们获取积分的绝佳机会。 除每日开放8小时的积分兑换处外,每周末我们还会进行积分排行,排名最高的人将获得节目组准备的惊喜礼包。” “还真是群居综艺啊……” 白云悠拉着时渠刚跨进院门,就听见一长串的规则介绍。 好在介绍完后,就是艺人们自由参观和选房的时间,工作人员陆续退出大厅,将主要镜头交给别墅内的摄像机。 白云悠去导演组工作,时渠就和同事们在院子里布置今晚的拍摄场地。 - 何夕逛完所有房间,拿出手机,点开时渠发的图片放大。 画面里除了有院子里的风景外,还有她此刻所在的小别墅的一角。 何夕最终在201的窗前看到了那座小院子的全貌,院子里有一株桂花树,树下有一张小长桌,桌子上方的树枝上系着一串风铃。 她将自己的名牌挂在201的门上,对身后的队友们说: “我选好了。” - 时渠在院子里摆品牌logo,正检查有没有放对位置,就看见何夕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连忙跑过去将挎包里的饼干送给她: “这个给你吃。”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跑开了。 她一直跑到角落里的道具区,抚了抚狂跳个不停的心口,朝四周看了看:这么快,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 来之前她看到了云悠手里的艺人通告单,发现晚上的录制要八点以后才能结束,姐姐们都没有时间吃晚餐。 那天晚上遇到的两个粉丝说何夕姐姐是有胃病的,饿肚子可不行。 所以时渠翻出自己带来的饼干,小心地选出没有任何破损的一袋,装在挎包里带来了拍摄现场。 时渠站在道具区,眼睛悄悄往回看,看到岁婉也出来了,她不知道说了什么,何夕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何夕的粉丝吗?” 时渠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是同事许清仪。 许清仪目睹了她一连串的行动,调侃到: “你给她送吃的啦?你好爱她~” 这么直白的话,反倒让时渠有些不好意思承认: “我、我,其实……” 许清仪眨着睿智的双眼,打断她: “我懂我懂,何夕最近风评不好嘛,你不用不好意思,姐姐们上节目前都是经过背调的,大家不会信网上的洗脑包。” 时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承认,她主要是害怕被说不专业。 清仪比她大几岁,从上一季开始就跟组了,虽然是前辈但一点儿不严肃,还经常和她们开玩笑,时渠觉得这件事可以问问她: 第20章 “清仪姐,我来追星会不会显得不专业?” 许清仪惊呼: “我们是正经的节目组哈,你不专业,你怎么进来的?!” 时渠:“……” 她知道是自己多余担心了,但她这不是第一次在职追星,紧张嘛。 许清仪开完玩笑,才认真告诫她: “时渠啊,别太名目张胆就行,不然影响不好。” 时渠立正挺胸,就差敬个礼了: “明白!” - 所有房间都分配完毕后,六位队员迎来了第二次赢取积分的机会。 她们排排坐在院子里,面前是一面大屏幕,亮着几个大字: “接力问答大赛” 白云悠将答题版递上来,导演拿着它开始介绍规则: “现在你们需要选出一个人作为猜题者,另五个人为答题者。 比赛开始后,屏幕上会出现问题,答题区第一个人在这个题板上用文字作答后,将题板传给下一位,下一位需要在原答案上添加文字形成自己的答案。 请注意,每位答题者写出的不能超过两个字,每个人的答题时间为三十秒。 五位作答完成后,由猜题者根据答案来反推题面。 猜题者猜题正确,所有人积五分,猜题者猜题错误,则你们需要在答题者中推举出一个‘坏老鼠’。 规定时间内推举出来了,除‘坏老鼠’外,每人加一分,没推举出来,全员不可加分。” “那么现在,游戏开始。” 作者有话说: 与crush相处原则第一条:寻找她感兴趣的话题,可以从朋友圈入手 第10章 画灯1 第一轮,猜题者是王文安。 她戴上耳机转过身去,屏幕上出现第一道问题: “你在磐城最期待的是什么?” 第一位唐雅晴:彩灯 岁婉:看彩灯 何夕:晚上看彩灯 秦沛菡:晚上一起看彩灯 王文琦:大家晚上一起看彩灯 王文安撤下耳机,转过来看题板: “我猜,问题是‘晚饭过后我们要做什么?’” “好,猜错。请在‘嘀’的一声响后开始指认……。” 导演话还没说完,唐雅晴抢先发言: “我说的彩灯,指向磐城,还是很有用的。” “嘀——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岁婉开始复盘:“咱们好像把问答玩成了扩句,何夕,你加个晚上什么意思?根本没传递信息。你是坏老鼠!” 秦沛菡闻言开始反省自己:“我加的两个字也没有信息点,可我不是坏老鼠。” 何夕觉得岁婉的指认莫名其妙:“是你加的看字,不在晚上怎么看灯呢?我下一轮不想坐在你旁边了。” 王文安提议:“第一局大家都没有经验,要不我们放弃指认?” 岁婉反对:“何夕有很多积分,投她也没关系呀,我们先拿分再说。” 何夕委屈:“你针对我。” 岁婉面带威胁:“谁叫你吃独食?” 何夕闻言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转向王文安:“投我吧,投我,我是坏老鼠。” - 第二轮,换成秦沛菡来猜题。 题面是:“如果和恋人在磐城约会,你们会去哪里?” 有了第一轮的经验,几人不再拘泥于逻辑,而是尽可能地给出信息点。 唐雅晴:小桥 何夕:小桥,乌篷 王文安:小桥,双人乌篷 王文琦:小桥,双人乌篷,对唱 岁婉:小桥,双人乌篷,对唱情歌 秦沛菡看到答案,会心一笑: “题目肯定问的是情侣对不对?情侣在磐城约会,会去哪里做什么,对吗?” 导演调出题面印证: “关键词是对的,但是除了雅晴和何夕,其她人的答案都没有契合问题。问题问的是去哪里,雅晴、何夕和秦老师得五分,其她人没有分。” 岁婉拉着文安文琦去找导演理论: “你这是在挑起内讧。秦老师能猜对离不开我们的答案,凭什么不给我们分?!” 秦沛菡点头: “确实,我就是看到双人对唱情歌才会猜情侣的,要不把我的分分给她们吧?我可以把前一轮的也拿出来,六分,你们每个人两分好了。” 她这么一说,何夕和唐雅晴也不好意思独拿五分,都献出来均分了。 企图制造矛盾的导演:不是你们这样怎么剪预告? - “秦老师也太好了吧!” 白云悠戳了戳时渠的手臂, “又酷,又温柔,还可爱,这个女人真是迷人。” 时渠点头赞同: “不过,我怎么觉得岁婉姐姐和何夕姐姐不太对付呢?” - 四轮游戏结束,晚餐被推进院子,餐桌旁就是积分兑换处。 今天一天,大家舟车劳顿,都没好好吃过饭,节目组准备的晚餐很是丰盛。 相较之下,兑换处的食品就不那么吸引人了:全是精致的特色糕点、糖果、果切等小食。 加上现在才第一天,大家都相对保守,于是几乎没有人去兑换这些看起来作用不大的东西。 除了何夕。 她换了一盒兔子布丁。 - 晚上九点左右,时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凡姐汇报完工作,开始想今天录制内容的宣传点。 第21章 越想她就越觉得晚上岁婉和何夕是真的不太对劲。 她从初舞台录制开始跟组,在她印象中这两位姐姐关系很好,可是今天晚上,岁婉却好像在与何夕置气。 虽然看起来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多半是在调侃,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有此转变吧? 不巧,时渠在何夕的粉丝群混到现在,发现所有粉丝都一致认为: 她脾气超好。 似乎没有谁会与她处不好关系。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岁婉今天多次对她口出狂言? 时渠陷在这个问题里,脑回路都快打结了,突然收到一条来自何夕的微信: ——何夕:方便出门吗?我有东西想给你。 时渠一个翻身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打字一边往外走: ——旺仔水果糖:方便的,你在哪里呀? 路过小客厅,碰见白云悠从对面房间出来,挥挥手: “云悠我出去一趟哦。” 白云悠冲着她的背影喊: “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好——” - 何夕在两个院子中间的小道上等到了时渠,她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你给我饼干的时候跑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说谢谢,这个给你,礼尚往来。” 时渠接过来,看到一只可爱的兔子,瞬间被击中了心脏。 她捧着包装盒,抬头心虚地解释到: “我当时要去工作嘛,谢谢姐姐,我很喜欢兔子。” 何夕点点头: “那看来我没有选错喽。” 何夕的笑容,在路灯的下显得格外柔和,时渠突然大胆起来: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啊。” “岁婉姐姐…她今天,好像在生你的气?” 时渠问完,不敢与何夕对视,低下头盯着手里的包装盒。 头顶传来何夕略显无奈的声音: “因为她要和我分享那袋饼干,我不太愿意。当时就该一收到就藏好的,这样就不会被她盯上了。” 饼干,她送的那袋饼干吗?她们因为一袋饼干在闹小脾气? 那当时得多饿啊。 她当时却只考虑到何夕,真是格局小了。 一股愧疚感席上心头,时渠试图补救: “如果她喜欢的话,我还有,可以再送给她一些。” 何夕干脆地拒绝她: “不用,我已经把她哄好了。” 哄?这个词用得还挺传神。 时渠回想起在后台遇见她的场景,岁婉姐姐有时候,真的很像小朋友在闹脾气,跟她外表反差挺大的。 “那好吧,她看起来也不像很记仇的人,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问题解答完了,时渠正想告别,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手拿着布丁,一手点开白云悠发来的微信,哪知道是语音消息,她一个手抖就放出了一连串的颤音: “时渠,你走得远不远啊?我好害怕!你还有多久回来?” 这声音听起来就像在求救,时渠连忙按住语音键: “就回来了,我就在门口。” 她抬头朝何夕挥手: “那我先回去啦!” 何夕也朝她挥手: “再见。” - 时渠一进门,白云悠就冲了上来,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顿时刹住了车: “诶?你手上是什么?” 时渠将兔子展示给她看: “是一个姐姐送给我的哦,因为我晚上给了她一袋饼干。” 白云悠以为是哪位工作人员,没有深究,转而给时渠解释自己的恐惧: “我小时候被人拐过,所以特别害怕一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时渠你以后出门前可不可以和我说一声,你离开时间久的话我就去别人那串串门。” 时渠没想到白云悠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上前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 “对不起云悠,我以后一定提前和你说。” - 时渠睡觉前,再一次收到了何夕的微信: ——何夕:你的小伙伴还好吗? 时渠觉得被拐这件事还挺私人,所以隐瞒了这个原因: ——旺仔水果糖:云悠没事,就是害怕一个人呆着,可能刚到新环境需要适应一下。 ——何夕:那晚上需要有人陪着她睡觉吗? ——旺仔水果糖:她说只要屋子里还有另外的活人就行,我们的房间只隔着一个小客厅啦,她有突发情况的话我很快就可以赶到了,姐姐不用担心。[强壮.jpg] ——何夕:嗯,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旺仔水果糖:[晚安.jpg] 看着这些聊天记录,时渠幸福得有点晕乎乎的。 这位女明星,相处起来居然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让时渠有一种,只要自己稍微用力,就能抓住她的感觉。 好好奇啊,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抛去角色的外衣,抛去公司给她的人设包装,抛去网友给她贴上的种种标签。 真实的何夕,是怎样的? - 经过一夜加一早上的修整,第二天下午众人便要正式开启采风之旅了。 采风第一站,六位队员来到了彩灯之乡的灯市。 灯市搭在谷地,呈长条状分布,白天摊子上的灯还未点亮,所以队员们先来参观了彩灯传承人张老师的工作室。 第22章 工作室位于山谷灯市的上方,里层是山洞开辟出来的数个工作间,外层是山壁上的一条木质悬空展示廊道,站在廊边俯瞰,可以将灯市尽收眼底。 - 彩灯,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一件古老的饰品。 它发源于民间祭祀活动,满足着民俗审美的需求,似乎与各式灯具争奇斗艳的现代有些格格不入。 但其实彩灯依旧在在节日庆典、影视道具、建筑装饰等现代生活场景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不懈的传承与创新中,彩灯的沿革不断与现代审美相碰撞,孕育出极具时代风采的作品。 比如用彩灯搭建的立体山水、器物、人像、建筑…… 跟随者张老师的脚步,摄像机一一带过墙上的图画。 图上彩灯的配色、造型无一不打破了众人对彩灯的刻板印象,有几幅甚至看起来像个赛博朋克世界。 时渠默默在心里打起了腹稿——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挖掘的宣传点。 她一路上拍着山谷、崖壁和廊桥。 张老师说,最高的彩灯可以达到几十米,几十米的灯会是什么造型?放在这片山谷里会是什么样子? 时渠开始想象,也许是《山海经》里的异兽被困在这里,或是神女在俯瞰这里,又或是参天古树荫庇着这里…… 她将想象的画面挑重点记录下来,又去展示区拍摄清晰的彩灯图片,觉得可以叠图做成海报。 - 将彩灯的历史即制作过程介绍完毕后,张老师便邀请大家体验做灯。 做好的灯笼会在晚上游灯市时挂上祈愿灯墙,灯墙又会在磐城每年一度的祭祀礼上参与法事,所以灯上还需写上一些愿望。 这些愿望需要用积分来兑换。 所以彩灯制作体验结束后,就进入了赚取积分的游戏环节。 六位队员首先需要在三个抽签筒里抽出三张彩灯关键词。 根据关键词的描述去楼下灯市里寻找符合条件的彩灯,拿回来进行认证。 用最短时间认证成功的队员加十分,第二名加八分,第三名五分、第四名两分,最后两名不得分。 “三、二、一!出发!” 导演一声令下,六位队员与她们的跟拍摄像一股脑扎进了灯市。 何夕拿到的三张关键词分别是: 大小:10cm以下 颜色:红色 形状:鱼 红色的鱼灯倒是常见,可是10厘米以下这个尺寸,着实有些小,她跑了好几个摊子,都没看见这么小的,只好慢下来思考有什么替代品。 没一会儿,碰见秦老师在铺子里奋笔疾书,她走过去一看,一盏上了一半色的蓝色狐狸灯正双目无神地躺在案上。 何夕佩服到: “秦老师,好别致的配色。” 秦沛菡手下不停,皱眉将狐狸翻了个面: “没办法,手气不行,抽到只蓝狐狸。” 她短暂地将视线落在何夕空空如也的双手上,提醒到: “小夕快去找灯啊,我都看到有人往回跑了。” “这么快?是谁啊?” “岁婉和雅晴,她俩竞速呢。” 何夕一下子紧张感就起来了,又小跑着踏上了寻找小鱼灯的路。 当她抱着一盏怀里揣着一只小鱼的娃娃灯回到工作室时,秦沛菡、岁婉、唐雅晴已经在认证了。 岁婉指着唐雅晴手里的鲸灯说: “鲸是哺乳动物,不是鱼类,她的不能算吧?” 唐雅晴看起来气得不轻: “你的田鸡就是鸡了?这更不能算啊!” 岁婉试图解释: “那我上哪去找绿色的鸡?” 唐雅晴不甘示弱: “黑色的鱼就好找了?” 秦沛菡上前一步: “要不,先看看我的?蓝色,狐狸,20cm。” 何夕站在门口,一时不想加入混战。 没一会儿,王文安王文琦也回来了,她们一个拎着两条虾捆在一起的虾灯,一个抱着从鹿灯上拆下来的脑袋。 - 由于最先到达的两位找到的灯不符合描述,所以剩下四人顺延成为了本次比赛的前四名。 但是岁婉和唐雅晴强烈要求加赛一轮。 开玩笑,那可是祈愿灯墙诶,谁不想多写几个愿望上去? 第二轮开始,岁婉和唐雅晴依旧冲在最前面,秦沛菡却慢悠悠地落在最后。 秦老师一向看淡输赢,可第一轮却罕见地争了一回先,应该也是想多换几条愿望的。 何夕停下来等她: “秦老师,你不舒服吗?” 秦沛菡摇头: “你先去吧,我这一轮运气好,让让那两个倒霉孩子,上轮得了十分也算有个保底。” 何夕觉得秦老师真是大气,想想自己上轮也拿了八分,加上之前累积下来的,也有不少了,便也放慢了脚步。 谁知等她提着灯回来时,却看见秦沛菡排在第一个验证位。 何夕投去惊异的眼神:“?!” 秦老师举起手里的八角宫灯——一进灯市就能看见的那种: “我让了,可是手气太好,走在最后也能拿第一。” 王文安王文琦两人手气不佳,又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依旧是最后两名。 何夕则喜提第四,获得了极具安慰性的一个积分。 第23章 第11章 画灯2 秦沛菡在本次游戏中收获颇丰,她大手一挥直接换了十条愿望,给积分靠后的文安文琦各送了两条。 将愿望写在自己参与制作的灯上,是一个酣畅淋漓地见证人类多样性的时刻。 何夕提笔,写下三条愿望:拨云见日、无边自由、生生不息。 她的字大气舒展,没有刻意避开灯面彩绘,就像是这些绚烂的色彩生出的根茎,让整个画面更加生气勃勃。 坐在何夕对面的唐雅晴,也是换了三个愿望,不过她写的是: 一切胜意,万事成欢 福源广进,梦想成真 顶天立地,笑看风云。 岁婉坐在唐雅晴旁边,看她写得飞快便转头来看了一眼: “年轻人,这也太宽泛了,神仙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因为无从下手呀。” 唐雅晴叹气: “谁叫我没赢到足够的积分呢?只能用最少的字许最多的愿望了。我看看你怎么写?” 岁婉只换了两个愿望,但她的灯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导演又没有规定字数,你可劲写,然后在这一堆前面标一,剩下的标二不就行了?” “还能这样?” 秦老师看着自己手上写的八个,堪比人生计划的愿望清单,啧啧称赞: “你俩这聪明劲儿,用得还真恰当。” 她又看看自己身边的何夕,眼里难掩欣赏之色: “小夕的也写得好,简洁有力恰到好处,如果我是路过的神仙,我愿意祝你愿望成真。” 文安文琦也写好了,拿起来给秦沛菡展示: “秦老师,我们都写了祝你的愿望成真,谢谢你送给我们两条愿望。” 秦沛菡笑眯眯地看完,称赞她们职业理想不灭,真是爱岗敬业的好孩子。 像是一个大家长带着一群性格各异的孩子,每个人都得到了秦老师的夸奖,然后挤在一起夸秦老师。 在一派堪比春晚现场的和乐融融的气氛里,唐雅晴和岁婉对视一眼: “她们都好正经哦,这个组就我们两个机灵鬼吗?” - 夜幕降临,灯市活了起来。 晚餐过后,六位队员换上汉服,进谷赏灯。 磐城灯市是近一年才改造完成的,虽美丽非凡,知名度却还没打开,是个小众景点。 灯市中穿着汉服夜游的如织行人大多是节目组找的本地群演,因为这样比较好出片。 下午时,时渠所在的宣传组与张老师讨论了许久关于这片区域的宣传方案。 她将自己的文案草稿和对海报的想法都说了,得到了组长和张老师的赞同,张老师还给她们每人送了一盏小彩灯。 时渠收到的是一只小花鼓灯,十分精致,还能动,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她便盼着晚上在灯市的录制,好挑几盏有趣的灯送给朋友们。 - 好容易到了晚上,时渠拎着相机开工了。 今夜的拍摄主题是汉服游街,六位姐姐每人穿的形制都不同。 秦沛菡一身汉晋风格的交领襦,端庄又风雅;岁婉束发搭配圆领衫活脱脱一个清秀少年;唐雅晴是琵琶袖加马面裙,贵气又娇俏;文安文琦则穿着唐风姐妹装,像一对儿神明少女,活泼灵巧。 但是最先进场的是何夕。 此时正值七月,夏夜的山地吹的是山风,山风凉爽,吹起她身上长干寺的下摆,层层灯光照射下,在碎花百迭裙上留下蹁跹的天青色衣影。 发髻上坠下的红丝带一晃,何夕转过脸来,柳眉细长,眼神清透,额间点着一枚珍珠额饰。 时渠眼见着她从人群灯影中走出来,游人匆匆,皆成过客。 心跳不受控制地要窜出嗓子眼,她有些受不住,捂着心口蹲下,眼前竟阵阵发黑起来——今天睡迟了没吃上早饭,刚刚又忙着讨论宣传策划没好好吃晚饭,可能有些低血糖。 她将相机死死护在怀里,忍过最晕的时候,眼前景象渐渐稳定,刚刚见过的碎花裙摆,近在眼前。 “小妹妹,你被我们美晕了?!”这是岁婉的声音。 “你别开玩笑,她看起来是低血糖。” 何夕蹲下来,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见时渠双手捂着肚子,便撕开了糖纸再递出去: “小渠,张嘴。” 时渠依言启唇,还没进一步动作,一粒奶糖就被挤进了她的口腔。 “好点没?”岁婉也弯下腰来,见一个小姑娘脸色苍白,都有些心疼了,“谢宁宁怎么回事?小孩儿也压榨?” 谢宁宁,《扬帆济海》磐城组的总导演。 时渠一个激灵薅住旁边摊子的桌子腿就站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可以我可以。” 何夕连忙扶住她: “你可以什么?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说着,将她引到路边的台阶上坐下。 岁婉这时才认出她来: “哎呀,这是帮我们拍照的那个小妹妹?” 时渠点点头,举起护在怀里的相机: “麻烦姐姐们了,我今天也是来给你们拍照的。” 说话间,其他几位姐姐也陆续走到了附近,秦沛菡见何夕和岁婉站在街边,凑过来一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摆弄相机,问: “怎么了?这里有npc?” 岁婉笑着解释: 第24章 “不是秦老师,这个小妹妹刚刚低血糖,何夕把她扶到这里来休息。” “低血糖?” 秦沛菡从小挎包里抓出一把糖来,上前放到了时渠怀里。 时渠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唐雅晴、王文安王文琦也来了,一个个都过来给了她一把糖。 时渠的怀里于是有了一堆糖,她怕撒了坐着一动不敢动,僵硬地抬头道谢: “谢谢各位姐姐,我已经好多了。” 岁婉见人到齐了,干脆提议: “那顺便在这里拍个合照吧?然后我们分开去逛,六个人挤在一起不好走。” 众人同意,时渠便坐在台阶上举着相机帮助六人调整站位。 “三、二、一!好啦!可以换个姿势了,文安姐姐再往前来一点……好。” 连着拍了很多张,她们才围过来看照片,岁婉问:“这些图如果不做宣传图的话,怎么可以直接发给我们本人啊?” 她们现在没带助理,进谷拍摄前把手机也上交了。 时渠试探着开口: “回去酒店后,我去找你们?” 何夕拍拍她的肩膀: “不用了,发给我吧,我来转发就行。” 五个脑袋齐齐转向何夕,无声询问。 何夕面不改色: “之前拍照的时候,我加过她的联系方式。” 众人于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各怀心思地离开了。 何夕最后走,走前,她拾起时渠身上的一粒糖,问她: “这太多了,不太好拿,我先帮你收着一些吧?回去还给你。” 时渠连忙帮忙从自己身上捡糖: “我已经没事了,你都拿去也行的。” 何夕笑着拒绝: “我怎么好意思和小孩抢糖吃。” 时渠下意识反驳: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是个能为自己的工作负责任的成年人……” 她们能再次相聚在这里,离不开她的努力工作。她不想给任何人,尤其是何夕留下一个小屁孩的印象。 可她刚刚才因为不好好吃饭在工作时间掉了链子,所以她越说越没底气,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 何夕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用掌心在她垂下去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问: “那你喜欢吃糖吗?” 时渠在她轻柔的蛊惑下忍不住点头,然后听见她说: “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丢掉,这和是不是成年人没有关系。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录制了。” - 何夕从台阶边回到街道,岁婉正等在那里,她将何夕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夕啊,你和那位小妹妹到底什么关系,你这么照顾她?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找你要饼干前好像也见过她,饼干不会就是她给的吧?哦莫哦莫,难道她是你的粉丝吗?” 何夕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去看花灯: “我们就不能是朋友?” 岁婉紧跟上来: “朋友也要有个契机去认识吧?你们才见几天,为什么和她成为朋友,而不是其他工作人员呢?” 何夕正看着一台走马灯发呆,灯影在她脸上缓缓转动,她轻蹙眉头,像在回答岁婉,又像在自言自语: “或许,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呢?” - 时渠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拍拍裤子继续工作。 先按照组长的要求拍了几组空镜,再去给姐姐们拍美丽的夜游图。 今夜游灯市,除了赏灯,当然还有挂灯祈愿的环节。 在把灯挂上灯墙前,导演让队员们读出自己写下的愿望。 时渠觉得奇怪:愿望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但当镜头对准岁婉手上写满字的灯笼时,她明白了——这一幕啊,叫公开处刑。 果然,等另外五人的愿望都念完了之后,才轮到岁婉隆重登场。 她怼天怼地的样子深入人心,此刻却是真的害羞了。 她捧着灯笼开始念: “亲爱的神啊……” 她清了清嗓音,等爆发的笑声过去了才接着念: “我在很多年前求过你一件事,现在已经成真了,所以我想请你再帮帮徐青,她是我的师妹,住在w市小石头街亲亲家园小区九栋五单元403,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以上信息是我现编的,灯上是真的。 希望你帮助她快点好起来,如果可以,再给她的家庭一点财运,让她有勇气可以开启新的人生。其实为了积德,我有做很多公益,碰见了许多需要帮助的小姑娘,以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顾全,以下几个,请你重点帮我关照一下,m城x镇h乡f村的赵桂儿,q城…… 以上是我的第一个愿望,那么剩下的都算作我的第二个愿望。 我希望,所有的醉鬼、赌鬼、伥鬼……都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从小就怕鬼,可是有一天,我不再害怕水鬼,因为里面有了我认识的人。但是我上面说到的这些,依旧是很多很多人的噩梦,他们应该下地狱。 为了让你能更快地找到他们,我也准备了一份名单,m城x镇h乡f村的赵泥柱,q城…… 我这几年也忙起来了,能给你传递愿望的机会不多,所以每一次我都把这两个最难的先说给你听。你们神是不是一个群体啊,我第一次给彩灯神许愿,如果你对我这项业务不是很熟练,麻烦转接给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我跟她熟。 第25章 当然以上神位也是我现编的,不然有打广告的嫌疑。” - 她念完了,现场却久久没有人言语。 唐雅晴站在岁婉旁边,第一个侧过身去揽住了她,然后是另一边的何夕、然后是秦沛菡、王文安、王文琦。 六个人依偎着靠在一起,中间的岁婉受宠若惊: “我还以为,你们会笑我幼稚。” 唐雅晴在熟悉过后第一次叫她岁婉姐: “这不是幼稚,这是有经验。” 何夕接话道: “太详细了,你甚至还现场给隐私打了码,待会儿记得把灯笼挂高一点啊。” 秦沛菡则说: “我会记住今天的教训,下次再也不因为字多就以为你在抖机灵了。” 文安文琦离得远些,特意凑近了来说话: “我们也会努力,成为岁婉姐姐这样的人。” 岁婉空出一只手来摸摸她们的头: “乖哈~这里除了秦老师我可是最大的,我今天可是连和石矶娘娘混得熟的老底都掏出来了,我看以后谁还敢对我放肆!” 她这样一打趣,现场气氛才又松快起来。 不过白云悠却还是笑不出来,她叹着气,眼里有泪光闪烁: “岁婉姐姐居然是这样的人,我之前还觉得她是个沙雕,真是太有眼不识珠了呜呜呜呜,她肯定经历了很多才会许这两个愿望的,她是天使!” 时渠被云悠哭得有点手足无措: “每个人都有一段藏在心里的经历,岁婉姐姐能当众读出这些,说明她其实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你不用太难过啦。” 白云悠狠狠擦着眼泪,发泄自己的情绪: “是啊,每个人都有的。幸运的人才能站在这里,不幸的人早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时渠给她递纸,心想:云悠一定是个有秘密的女孩,她有些时候纯真直率得像个小孩,有时候却有一种阅尽千帆的惆怅和淡然。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何夕:“我怎么会和小孩抢糖吃?” 以后的何夕:“嗯,小孩比糖好吃。” 第12章 夜谈1 本来打算在灯市买几盏有意思的小灯,没想到一工作起来就是个没完。 时渠等录制快结束后才匆匆去摊子上挑了几盏灯,提着它们回到了盘山小园。 云悠和导演组的同事们聚餐去了,时渠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盘算这些灯。 这盏给谅谅,这盏给何夕,这盏给云悠…… 她想送的人有点多,可是她资金有限,只能先挑着送,以后有机会再去回购。 哦,对了,照片还要发给何夕呢。 时渠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还没导完,手机响了。 是来自陈淑华的视频通话。 点击接通: “妈妈,怎么啦?” 陈淑仪见她在摆弄电脑,以为打得不是时候: “打扰你工作的话我明天再打给你。” 时渠摇头: “没事的,也不差这几分钟。” 陈淑华便开门见山了: “你怎么还没有加你姑姑啊?你工作很顺利?” 时渠轻轻晃动身子,有些小得意: “我靠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不用去麻烦姑姑了。” “真的啊?我们小渠认真起来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嘛。” 陈淑华夸了她几句,还是希望她把时清添加为好友: “姑姑也很长时间没有看过你了,你们都在s市,我拜托她照顾你,她也乐意,你不要这么冷漠啊。” “可是我们也不熟啊。” 时清见她的时候,她连话都说不清,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之间其实和陌生人没多大区别。 “哎呀,聊了不就熟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陈淑华就是这样,前十多年对她的生活事事包办,这几年转移了注意力,可还是打心里觉得她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时渠直说了: “可是姑姑也是一个人在外面啊,你不怕我拖累她?” 陈淑华怔住了,时清现在在她眼里是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她还真没想过,人家也是一个人在外打拼,但是她嘴硬: “她都三十五岁往上了,你一个小毛孩能给她什么拖累?哎呀,你姑姑很时髦的,还追星呢,你年轻人和她肯定有共同话题,你加不加?不加我给咱仨拉个群聊,让你天天在群里汇报,她负责随时查证。” 说到底,陈淑华还是想让时清做自己的眼睛,看着时渠。 时渠只能妥协: “好的,我加,马上就加。” 电话挂断,时渠就提交了好友申请。 她本以为时清短时间内不会回复,没想到对面几乎是秒通过。 她立马打招呼: ——旺仔水果糖:时清姑姑好~我是时渠。[招手.jpg] ——姑姑:你好,小渠。[歪头打招呼.jpg] 姑姑会用可爱的表情包耶!果然很时髦的嘛。 时渠正想和时清商量不要对陈淑华言听计从,这样会很麻烦她,对面就发来一张表格。 时渠点开放大,发现是一份自己的饲养指南。 从过敏原到生理周期,从各种小毛病到常用药物。 ——这是我根据你妈妈跟我说的信息整理出来的一份表格,里面的很多东西可能你自己也没有察觉,要认真阅读哦,特别是过敏原和常备药物,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自己。 第26章 “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哦,原来是她的自尊心。 时渠忍着尴尬回复: ——旺仔水果糖:谢谢姑姑,我会注意的,真的太麻烦你了,这些本来不该你整理的。[跪谢.jpg] ——姑姑:没事,顺手拉个表格而已。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喂过奶粉呢。[摸摸头.jpg] 所以,我给你的印象就停留在了婴儿时期? 时渠遭受这一雷霆之击,立马告别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结束对话之前又被提醒生理期快到了,要好好休息不要过度劳累。 关上手机,时渠稍微平复了会儿心情,见照片都导完了,准备选几张发给何夕。 正美美挑选照片呢,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冲进厕所,果然是说什么来什么——生理期这不就造访了。 处理完出来,下腹开始一阵阵地坠痛。 炎炎夏日,屋子里开着空调,时渠却疼得直冒冷汗。 她赶紧把空调关了,捂着肚子去烧水。 眼前又开始发黑,眩晕感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好在口袋里还有姐姐们给的糖,她抖着手撕了一大堆吃掉了。 等水开了,时渠便开始灌热水、吃止疼药。 折腾了好一会儿,痛感总算平静了点。 她重新坐到桌前开始选照片,微信里弹出宣传组小组长的消息,希望她尽快把文案和海报大致确定下来发个初稿给她。 闹钟随后响起,提醒她别忘了给凡姐汇报今天的工作。 她抓过手机,发现时间到了九点半。 也许是经期情绪起伏大,想起陈淑华把那么多自己的隐私都发给时清,人家还专门做了个表格出来,时渠就委屈得不行。 加上小腹处难以忍受的抽痛,她一下没绷住,眼泪决堤,裹在被子里嗷嗷哭。 “扣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时渠去水池边洗了把脸,脑袋嗡嗡地去开门。 “云悠你没带钥匙吗?” 她打开院门,愣住了——门外的不是云悠,而是何夕。 她眨了眨眼睛,眼睫上残存的湿意灼伤着她此刻的自尊心,她迅速扭过头去用手背擦了擦才问: “何夕姐姐,你怎么来找我了?” 何夕跨过门槛,转身关门,牵着她走进房间,从口袋里拿出一捧牛奶糖: “我来给你送糖。” 时渠拿起一粒,眼眶又有点湿润,她连忙憋回去,压着哭腔说到: “谢谢。” - 时渠请何夕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水过来: “刚刚烧的水,有点烫的。” 何夕接过来捧在手里,玻璃杯壁确实是热的,她将杯子放下,手背贴上时渠的脸颊: “你生病了吗?” 时渠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脸往后撤退一步: “不是,我,我生理期……” 何夕皱起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点: “肚子疼不疼?” “刚开始有点,现在好多了。” 何夕看着她的脸,像在判断她这句话可不可信,然后,她起身跑出去了: “你等等我。” 再次回来时,她手里多了好几包红糖姜茶冲剂。 她径直去冲了一杯过来给时渠: “你今天还低血糖了,现在头还晕不晕?” 时渠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我把口袋里的糖都吃了,现在不晕了。” “还笑。” 何夕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 “我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时渠也知道刚才是有惊无险,她摸了摸额头,依旧笑着: “我想起刚刚一口气嚼好几颗奶糖,快把牙都粘坏了。觉得自己有点像抢零食的峨眉山的猴子。” 何夕被她逗笑了,也顺着她的脑洞往下问: “猴子会剥糖纸吗?” 时渠想了想: “我见过它们拆法式小面包。” 两人莫名就峨眉山的猴子展开了一场没有逻辑的对话。 时渠喝完一整杯姜茶,整个人有点精神了,她将选好的灯笼拿过来给何夕: “这个是今天在灯市买的。” 她拉动抽绳,月亮灯里的小兔子就开始捣药, “送给你。” 何夕接过来也拉了两下绳子,兔子忙得更欢了: “谢谢,很漂亮的灯。” 时渠又将笔记本电脑抱过来给她看: “姐姐们的照片我还没选好,你要看看吗?” 何夕摇头: “直接全部发给我吧,你也有别的工作要处理,这些算私下找你拍的,我们自己选就行。等明天录制结束带你加餐,算作报酬,你看行不行?” 时渠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也许真的很虚弱,因为何夕的眼神里藏着令她惊讶的担心。 她在何夕身边将照片全部发送给她: “那就说好了哦,明天。” “嗯。其他的工作也先别急,你今天晚上需要好好休息。” 何夕抬起手,时渠条件反射地微微低下头,然而想象中的触感并没有落在她发间,何夕提起那盏灯笼,与她告别: “我先回去啦,放松心情,做个好梦。” 何夕拒绝了她的送别,时渠看着她消失在院子里,为刚才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感到羞愧不已。 第27章 她就知道,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何夕身上有一种魔力,让她忍不住一再靠近,甚至……幻想着她也在靠近自己。 这种魔力,和温珏有关吗? - 何夕回到小别墅,众人正聚在秦沛菡的房间夜谈。 摄像头遮住了,收音设备关掉了,黑暗里只亮着两盏床头灯,一群穿着睡衣的女艺人挤在沙发和地毯上分享故事。 故事的中心,自然是今天怼天怼地小辣椒爆改石矶娘娘虔诚信徒的岁婉。 “咔嚓”把手转动,敷着面膜的何夕出现在门外,听取“哇”声一片。 她伸手欲开灯,岁婉一个箭步冲上来锁住了她的手:“别开,这样比较有氛围。” “你们在讲什么?” “在讲我的成长史啦。”岁婉回头,指着屋子里的四个人:“她们要听的。” 岁婉将何夕拉过来,问大家: “刚才讲到哪里啦?” “讲到你费劲千辛万苦考上舞蹈学院。” “哦哦,然后呢我就摔跤啦。 从舞台上摔下来的,因为道具什么的原因吧,反正是个意外。 那年我二十二岁,家里所有人为了让我早点康复,都求神拜佛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我姥姥引荐给了各路神仙。 可能还是年轻,我被救活了,正常生活是没问题啦,就是继续跳舞的话会没什么前途。后来我去学架子鼓,准备走音乐这条路,结果被星探发现,就做了演员,一直到今天。 这些年我一直到处还愿,也在积德行善,就像我的愿望里提到的那样,可能我真的有点迷信,但毕竟有神迹在我身上发生了嘛,神可以救我,那一定也可以救别人的。” - 岁婉这些年一直以温婉的荧幕形象为人所知,接的角色大部分都是气质超群的小白花类型,事业发展得不温不火,但她的舒适区也几乎相当于她的统治区。 粉圈盛传她出身高贵的艺术世家,不屑于陷入争抢资源的厮杀,能继续活跃在屏幕上粉丝就该烧高香了。 但真实的岁婉却早已在那场意外后失去了追求艺术理想的资格,她不是什么超尘出世的艺术家,她是入世济人的神的信徒。 - “我讲完啦,怎么样,姐坚强吧?是不是和我的外表很有反差?有没有把你们给震惊到哈哈哈哈,诶?文安你哭什么?” 文安哽咽地说不清话,文琦替她翻译: “我姐她是想起了我们两个小时候的事情。我们也是在封闭式学校学习,练很久很久就为了上台的机会,岁婉姐姐你那一跤摔的,肯定很痛……” 说着说着,她也开始哽咽。 秦老师给她递纸: “你们两个,真的是我见过心性最纯净的艺术工作者了,真的是在玩命的。你说,唱歌的演戏的还能偶尔偷偷懒,但像你们这样的现场舞台艺术,错一下就可能把命搭进去。我真是佩服。” 王文安王文琦,是磐城的六位艺人中年龄最小的,比何夕还小一岁,她们之所以能被邀请来录制《扬帆济海》,也得益于这两年民俗文化和民间艺术在互联网上掀起的热潮。 越来越多深耕于小众领域的优秀文艺工作者获得了曝光的机会,大部分观众的目光也不再局限于娱乐圈那一亩三分地而开始追寻更多样的娱乐方式。 像文安文琦这样的人的出圈,着实给内娱一些混子带来了许多“十年磨一剑”“台上十年功”的震撼。 其实本该如此的,资本的傲慢总有一天要败给民选。 什么才是真正精彩的、值得花钱的表演,从来就是观众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岁婉的故事,是磐城小分队团魂生长的起点,也是何夕面对过去和家庭的一个推手。 第13章 夜谈2 文安文琦的人生除了杂技外,就是家人。 她们家庭和睦幸福,两姐妹也经历过许多双胞胎都会经历的事情:抢玩具、被认错、假装是对方骗父母,还有神乎其神的心灵感应,听得在座的独生女惊奇不已。 哦,另外四个除了何夕,都是独生。 “何夕你不是有个哥哥吗?你和你哥哥关系好不好?小时候也抢玩具?”岁婉问。 何夕摇头: “他比我大五岁,我们看不上同样的东西。” - 关于何夕的家庭,有了那些传闻以后,其实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唐雅晴是个善用互联网的女艺人,她看过很多个版本的何夕成长故事,怕冒犯到故事的主人公,问之前特意举手示意: “我其实很好奇,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网上版本虽多,但有一个情节是固定的:何夕的哥哥为了凑钱帮助何夕艺考,放弃了自己的姻缘。 这一点,唐雅晴是不信的。 她总觉得,这是某个编故事的人在借此表达自己对彩礼的不满。 不然,都是一个爸妈生的孩子,为什么兄长就可以将家庭共有财产的一部分,定义为自己的彩礼,而不是妹妹的学费呢? 何况,如果那个姑娘真的与他相爱,会因为这个原因抛弃他吗? 这样的故事不符合逻辑。 唐雅晴为此没有把热搜上的那些事当真。 她不知道同组的其他队员如何看待何夕,反正在她眼里,何夕是个被人“整”了的倒霉演员。 第28章 既然是假料,那就应该澄清。 父母年迈不会玩转互联网,由哥哥出面做个简单的回应再正常不过,可是何夕的工作室只是发了一封律师函。 唐雅晴真的挺好奇的,他们一家到底是怎么个相处模式?怎么会任由一群陌生人拿自己当攻击亲女儿、亲妹妹的工具呢? - “他……是个挺好的人吧,就是有点胆小。” 何夕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点词。 岁婉“害”了一声: “就算他胆小不出来回应,我们也不会信网上那些胡话的。 我们很早之前在一个剧组的海选现场见过,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但我对你印象很深刻,那时候是大冬天,你就穿个杂牌的大棉袄,挎着帆布包,跟我资助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那时候我就想,你肯定是非常热爱表演的,因为你的眼睛里有那种拼搏向上的神采。” 何夕确实不记得那一次见面,因为那根本就是岁婉单方面地见了她。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搜刮记忆,无数场剧组海选,到底是哪一场呢? 没等她回应,秦沛菡出声道: “我说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地选a,还说是因为热爱,原来你很早就注意到小夕了啊。” 大巴车上的那场问答赛,岁婉虽然猜对了答案,理由却没猜对。 她拱了拱何夕: “其实,我后来想了想,某种程度上我也是说对了吧?人生如戏,不热爱表演的人会时刻把自己看成演员吗?” 何夕不置可否,倒是唐雅晴出声反驳: “不一定啊,也可能是环境所迫,何夕的愿望可是自由,如果有的选,谁不想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呢?” 岁婉指着唐雅晴,指尖颤抖: “你这人,怎么这么会跟我顶嘴!” “这怎么是顶嘴,这是友好的讨论……唔唔唔……” 没等她说完,岁婉一个侧扑,把她按在地毯上搓来搓去。 秦老师抬头检查了一下四周,发现摄像头和收音设备确实都处理干净了: “这段要是播出去,我们节目估计要被举报了,现在的家长很敏感的。” “对对对,很敏感的,我在国外训练那些年,我妈妈知道我们宿舍有个姐姐喜欢女生,天天担心我被掰弯。” 唐雅晴费劲从岁婉的魔爪下滚出来,躲到了秦老师身边, “但她忘了,爱豆不能谈恋爱,我们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岁婉见抓不住她,转头去扒拉何夕: “你听见没,她说爱豆不能谈恋爱诶,可我怎么记得,去年选秀出来的那个男团,一个接一个地谈啊?” 文琦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这个“六边形塌方男团”的事迹,她也略有耳闻: “看来职业道德这种东西,还是因人而异的呀。诶,我听说演员是可以恋爱的,两位演员姐姐有没有什么恋爱经历分享?” 岁婉啧啧了两声,摇头苦笑: “我可没有,前段时间刚被强制相了一波亲,现在看到男人就烦。何夕,你呢?有喜欢的人吗?趁着我现在阅男人无数,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一直安静听着的文安突然出声: “可是,你怎么知道何夕姐喜欢的就是男人呢?” 安静,雅雀无声的那种安静。 “咳咳。” 秦沛菡打破凝滞的空气,主动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在性取向这点上,应该没有谁比我受到过更多怀疑吧?” 秦老师至今未婚,这放在过年串亲戚的时候,是要受三堂会审的程度。 五个脑袋齐刷刷看向了她。 她扫视一圈,笑着说: “你们在期待什么?我只是觉得,婚姻不是必需品啦。 我是挺自私的一个人,结婚给我带来的弊大于利,和一个人合作组建家庭,涉及到很多或物质或情感方面的链接,这太冒险,我只是做出了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秦老师说得对!” 唐雅晴伸手朝身边的秦沛菡要了个击掌, “自私其实是本能啊,可是现在很多人却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尤其是针对即将步入,或者正处在婚姻中的女性。” 秦沛菡击完掌,开玩笑似的捂住了嘴: “天呐,我这样算不算带坏小孩? 但是,你们总有一天要面对关于婚姻的选择,态度审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活了这么多年,创作了很多大胆的词曲,始终坚持从本民族的文化里汲取灵感,不轻易搞文化融合,也是类似的道理。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我不知道会不会遭遇一场木马计。 我国的文化博大精深、丰富多彩,值得挖掘,每个独立的个体也是。一辈子太短,活好自己我还嫌不够用呢。” - 后来,秦沛菡用平静却生动的语言,讲述了她去各地采风的故事。 苍茫大漠、浩浩江河,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美景,也有很多遵循不同社会规则而活的群体,何必困在世俗的认知里,去给自己套上枷锁呢? 听得唐雅晴狠狠共鸣: “天呐!秦老师你简直活成了我的理想!我总被说太过理想主义,但事实就是,真的有人活在理想里啊!我决定了,我以后要转唱作人然后和秦老师一样去四处游历。” 岁婉故意怪声怪气地说: 第29章 “那你的爱豆事业呢?你不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吗?” 唐雅晴不甚在意: “人的一生不过就是骑驴找马,我为唱跳付出了十多年,也在挺大的舞台上实现过自我价值了,二十五岁之后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也是时候为换赛道提前做规划了。” 她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她独自出发去国外参加海选的时候,就赌上了她那个年纪能付出的所有。 唐雅晴说,这可能与她妈妈有关。 “我妈离婚的时候几乎是净身出户,为了尽快结束她的婚姻,她房子车子都没要,只要了我的抚养权。她说只要本事在自己身上,走到哪里都能绝处逢生。” 秦沛菡戳了戳她倚在自己胳膊上的脑袋,半是调侃半是担心: “你呀,就是次次都赌对了,过得太顺,什么时候摔个跟头你就知道要三思而后行了。” 今晚,大家聚在这里本来是想听岁婉与各路神仙结缘的故事,没想到一路聊下来每个人的故事都说了一嘴。 王文琦托着脸,感慨到: “我现在还是觉得很神奇,我们几乎来自完全不同的家庭,有着迥然不同的人生,却因为这个节目相聚在这里互诉衷肠。其实我们的团长一开始知道我俩被邀请的时候,特别担心节目的流量会反噬到我们,但是有一个前辈说,如果连这些都承受不了,那么我们又凭什么去得到观众们的喜爱呢? 舞台艺术就该是面向大众的,没道理只享受追捧而不敢去冒风险,我们是靠技术吃饭的,只要技术过硬,就不怕别人讨论。” 岁婉点点头: “对啊,我们演员也是这样。你看你们何夕姐姐,剧爆了,但她那个角色却被骂惨了,还因为一堆捕风捉影的传闻上热搜。如果在意这些,她早都抑郁了。” 唐雅晴笃定道: “温珏不会一直被骂的。何夕也是,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被人讨论。” 何夕也这样觉得。 关于网络上的传闻,她从来没有解释过,但每一个队员却都相信她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 还有时渠,她看向她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些爆料而改变。 演员这个职业需要的神秘感给了何夕隐藏过去的借口,让她在脱离原生家庭后可以重新构筑一个新的自己。 这个新的自己对于旧的自己缄口不提。 因为她知道,在普世的价值判断下,她自私、倔强甚至冷漠,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今晚的一切又告诉她,这很正常。 不仅在她自己眼里正常,在别人眼里,也正常。 每一个女孩都有自己的理由去活成不被定义的样子。 二十七岁的何夕,即便被骂上热搜,也依旧感谢着,十年前那个奋力扭转命运的自己。 - “诶!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关于我们舞台的主题!”唐雅晴举手发言,“就叫‘祈愿’吧怎么样?我们可以以今天画灯的场景为切入点,歌词就写我们几个的故事……” 说到舞台创意,唐雅晴滔滔不绝。 岁婉觉得可以加入剧情: “文安文琦你们演神仙吧!飞在舞台上空,接收我们的祈愿,然后把美好的祝福送给大家。” 文安文琦开始选择道具:“用吊环吗?还是用吊带更仙气一点? 何夕加入讨论: “那是不是也可以加入一些情景转换?比如一开始大家各自呆在自己的空间,祈愿灯放飞后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拆除最初的场景……” 秦老师说她这两天有写一点曲子:“我去山下找找有没有民俗乐器,听说这里到年节都会舞灯的,肯定有配乐……” 六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作品来,一直到凌晨才各自散去。 第14章 运动会 采风第二天,队员们的任务是去到田野间,感受彩灯艺术与农耕文明的连接。 先民们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将“龙”请到田埂上,作出了龙灯舞。 磐城古城主体位于山地前的冲击扇,山下的耕地比山间梯田有着更为悠久的历史,也是磐城每年岁末舞龙灯的主要舞台。 七月下旬,田里的水稻不久便要丰收,远看是一片片黄黄绿绿的方块,近些才看清沉甸甸的稻穗和蜿蜒曲折的田埂。 田边的大路上,已聚集了许多当地居民,有几张还是昨夜见过的熟脸。 队员们穿了一身利落的运动装,颜色同属紫色系。 导演在众人的疑惑眼神中郑重宣布: “今天是团队赛。你们六人为紫队,待会儿自愿参赛的村民会系上绿丝带,成为绿队。 比赛项目如下: 第一轮,田埂折返跑。 第二轮,闻乐起舞。 第三轮,丢沙包。 每轮每队派两人出战,同一人不可重复出战。 最终的失败方要为获胜方准备晚餐,并献上助兴表演。 现在,请双方开始选择出战人员。” 导演身边立起一块赛程记录板,随时准备开始比赛。唐雅晴见状不解地问: “导演,没有具体的规则介绍吗?每轮比赛就只说了名字啊?” 导演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对的,确定人选之后才有具体规则。” 秦沛菡盯着板子上那四轮比赛的名字,若有所思: 第30章 “盲选啊,你们有想去的轮次吗?” 岁婉拍了拍何夕: “第二轮应该不太适合你。” 何夕点头: “我可以去三,田埂折返跑需要力量和平衡,我优势不大。” 文安文琦同意这个说法: “那我们可以去一。” 唐雅晴拉上秦沛菡: “那我和秦老师去二吧。” 那么剩下的就是——岁婉单方面与何夕击了个掌: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何夕好心提醒: “你小心别把衣服玩坏了。” 岁婉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击掌的手,一个急转弯捂住了何夕的嘴巴。 - 紫队人选确定,居民们那边也推举了六个人出来,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田埂折返跑。 参赛者需要背着一竹篓的旗子,按照题板上图案的形状将旗子插到若干个指定位置。第一个人跑完回来,换第二张图,第二个人出发。两人总共用时最短的队伍获胜。 文安文琦的速度、平衡力与绿队不相上下,但是田埂错综复杂,绿队凭借本土优势,将图案调转,找到最短路线,将她们二人甩了一大截。 文琦插完旗子跑回来,看到记录板上失掉的那一分,有些懊恼: “还是太急了,应该把图记熟了再出发的。” 唐雅晴拍拍她的肩安慰到: “没事儿,我和秦老师会把比分扳回来的。” - 第二轮,闻乐起舞。 导演组推出一张板子,板子上共有三首歌曲,每首歌曲对应几个踩点的舞蹈动作。 比赛开始后,参赛者一人带着耳机站在演唱区,演唱耳机中播放的歌曲,另一人在舞蹈区,根据听到的歌曲跳出相应的舞蹈动作。 因为耳机中的歌曲随时会进行切换,这不仅考验舞蹈者的踩点能力,也考验着演唱者的应变能力。 所幸,紫队的秦沛菡和唐雅晴拥有多年演出经验,不论是卡点还是切换都应对得游刃有余。 白云悠跟在导演身后,啧啧称赞。 时渠也是此时回到现场的,她和许清仪刚刚去拍摄了几组空镜和视频,此时拿回来给组长审核。 云悠正好在附近,见她跑上跑下的,有些担心: “时渠,你还好吧?” 她昨天晚上回去得晚,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时渠正在生理期。 周围都是不太熟的摄制组同事,时渠站近了些才回答: “我没事,清仪和我一起呢。” 许清仪是个爱八卦但靠谱的同事,会主动照顾身体不舒服的时渠。 话音刚落,许清仪便挤了过来: “这组好强啊。时渠,还好不是你们家何夕上。” 时渠一直没觉得何夕的声乐有问题,但她也知道这里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 所以悻悻地转移话题: “她在第三组,说不定丢沙包很厉害呢。” - 第三轮,丢沙包。 绿队紫队轮流攻守。攻方站在两侧丢沙包,守方在中间躲避,沙包攻击到守方落地,攻方得分,守方接住沙包,没有落地,守方得分。沙包没有碰到守方,双方皆不得分。 很平常的沙包游戏规则,但是当何夕拿到道具沙包时,她愣住了:这个沙包是个正方体,每个面上都缝着一张布条,布条上全是指令。 镜头推进,导演笑呵呵地解释到: “沙包打到守方再落地,朝上的那个面是躲避者接下来需要遵守的指令,不落地或没打到,则不需要。” 何夕沉默地将沙包递给岁婉,岁婉接过来一面面翻看,指着导演咬牙切齿到: “谢宁宁,你看看这是阳间的规则吗?!” 她将手里捏着的沙包怼到镜头前,那面布条上赫然写着: “两人,三足,三手。” - 白云悠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学着许清仪的口气转头逗时渠: “岁婉以前是学古典舞的,协调性肯定没问题,你们家何夕呢?” 时渠不知道,她看着场地上已经开始猜拳决定首轮攻守的四人: “做游戏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喽,两位姐姐不受伤就好。” - 丢沙包比赛开始,第一轮,紫队防守。 那写满诅咒的沙包一腾空,何夕和岁婉为了得分,一起去接,结果两人手忙脚乱撞作一团,沙包短暂地停留在她们的指尖,然后落在地上,朝上那面写的是: “踮起脚尖,起舞翩翩” 两人再次严格划分了各自负责的区域。 沙包再次腾空,那小小的比赛场地仿佛变成了喜剧舞台,围观群众发出阵阵爆笑。 岁婉也笑得直不起腰来,何夕担心这种奇怪的姿势躲久了岁婉会旧伤复发,瞅准机会一个扭身成功接住沙包,才让场面恢复正常。 接下来几次,岁婉与何夕配合,竟没让沙包再次落地。 绿队紧急调整战术,二人你抛我接地耍起了花招,终于又让他们得手一次。这次的指令是: “眼花缭乱” 道具组递上两副眼镜,岁婉一戴上,眼前的何夕就变成了矮冬瓜。 这一次,发出笑声的不是观众席,而是两位紫队参赛选手。 - 五分钟的比赛,进行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却挫越勇。 第31章 尤其是何夕,在岁婉的辅助下,凭借身高优势和敏捷性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截杀。 无奈绿队派出的选手也不是吃素的,加上指令的约束,紫队最终以两分的差距惜败。 - “岁婉姐姐真的好好笑哦,我本来以为这轮会是她的主场,没想到冲在前面的是何夕姐姐。” 白云悠侧头小声说。 “可能,跳舞的都会有点旧伤在身上?感觉何夕在故意护着她的样子。”许清仪猜测。 “哈!我就说何夕很厉害的吧?” 在时渠眼里,这场比赛不亚于一部热血少年漫。 许清仪啧啧了两声: “这么溺爱啊?” 时渠点头: “当然,我是粉丝诶。” - 第二轮,攻守交替。 唐雅晴拉着何夕、岁婉商讨战术,汲取上一轮的经验,她建议二人找角度往低了扔,再互相约定几个手势暗号,好随机应变。 比赛一开始,何夕就迅速将沙包在膝盖的高度甩了出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绿队的两个中年男子,开始“踮起脚尖,起舞翩翩”。 他们也许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合跳华尔兹,有些不好意思,岁婉抓住机会成功得分。 后来,这两位幸运选手又接连尝试了“两人三足”、“保护气球”和“背对背拥抱”。 等到何夕岁婉手臂都抡酸了,他们才逐渐夺回主动权。 体力告急的攻击队扔出的沙包冲力不足,一扔一个准,尽往对手怀里钻。 偏偏岁婉不信邪,扔一次就要仰天长啸地忏悔一次,比赛最终在她的骂骂咧咧中结束了。 “太累了!谢宁宁!太!累!了!”岁婉冲着导演的方向大喊,“今晚要给我们加餐!”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最有趣的丢沙包竟然是三场比赛中最消耗体力的。 导演冷冰冰地宣布比赛结果: “你们输了,今晚的加餐,自己做。” 王文琦在一边补充: “我们还要表演助兴。” 王文安捂住她的嘴,复盘比赛: “绿队的排兵布阵比我们合理一些,我们要是选人的时候再谨慎一点就好了。” “我们两个应该在第三轮的。” …… “唉,输咯。” 白云悠拎起背包准备开溜,走之前她提醒时渠: “如果现在走,就能收获一个无趣却安心的夜晚,时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许清仪拉住时渠,冲她眨了眨眼睛: “当然不能走,还没听晚上什么安排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晚上有什么助兴表演吗?” 白云悠遗憾地摇了摇头,闪身躲到了工作人员的最后排。 就在她走后,导演宣布: “紫队队员,现在可以从工作人员里挑选助手,帮你们一起准备晚餐,因为这顿饭要给紫、绿两队共十二个人享用,考虑到工作量,你们可以挑选三个帮手。” 导演话音刚落,许清仪就将时渠挡在了自己面前: “好机会,你可以近距离接触你的何夕姐姐了,快自荐!” 时渠有些为难,这节目毕竟是要播出的: “我不太会……” “那个谁?那个小妹妹!报恩的时候到了!” 时渠话说到一半,就见岁婉朝自己走来了。 “还记得昨天姐姐们给你糖吃了吗?快来。” 岁婉将她从人群里扒拉出来,带着她往队员们那边走,边走还边安慰她: “别害怕,我们不会欺负你的嘿嘿,洗菜会不会?交给你好了。” 说完不等她回应,就转身继续摇人去了。 时渠站在何夕身边,不得不接受加班洗菜这一事实。 不是,这么多工作人员,特意把她叫她过来洗菜?会不会有点荒唐? 她转头,给了何夕一个询问的微笑: “我来是不是太浪费这个名额了?” 何夕见她面色如常,应该没有不舒服,也跟岁婉一样去逗她: “不会,岁婉不是说,请你来报恩的嘛。” 怎么只听岁婉说呀,其他姐姐真的没有意见吗?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时渠站在何夕身边,胡思乱想着,看其余几位队员挑选剩下两位帮手。 比起选她时的果决,岁婉此时格外严格,货比好几家才决定了最终人选。 然后,六位艺人带着三位工作人员拍摄了此处场景的最后一个打板镜头。 时渠第一次站在这个角度正视镜头,才发现前方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竟有不少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微笑。 她顿时有种尸体当场火化的社死感——刚刚许清仪开玩笑,不会被大家听见了吧? 不不不,她们声音也不大,大家可能单纯觉得她站在这个队伍里有点好笑。 时渠顺了顺自己的心口,可灯光设备环绕在周围,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还是令她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时渠只能尽职尽责地当好洗菜工,来冲刷这种心虚。 - 节目组租借来的大厨房里,大家围着积分兑换处的食材商量今晚的菜色,以便能用最少的积分换取最需要的东西。 是的,今天一天不仅没有积分赚,还得倒贴。 第32章 唐雅晴最后念了一遍菜单,和大家确认: “那就这些了,大家开始干活吧。” 时渠领到要择洗的菜,在水池边挽起袖子。 何夕抱着几瓶调料经过,小声提醒: “不要用凉水哦,会肚子疼。” 她将水龙头的手把往红色那边掰,开心地回她: “谢谢何夕姐姐!” 岁婉在她旁边切配菜,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她的名字: “时渠?你和何夕认识很久了?” 第15章 晚餐 很久,是多久? 时渠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很喜欢她演的角色温珏,我们两个月前在机场见过,但是要说认识,就是进节目之后呀,也……不是很久?” “这就奇怪了。”岁婉喃喃自语,“她对你明显不是刚认识会有的态度呀,难道说……这家伙就是单纯宠粉?” “咚——”一声,岁婉手里的菜刀拍碎了案板上的大蒜,时渠吓得一激灵。 岁婉转过头来问她: “你喜欢温珏啊?网上不都骂这个角色吗?你眼光挺独特。”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试探她?时渠扣着菜叶子上的泥巴,极力措辞: “其实是何夕姐姐演得好啦。” 岁婉的头又偏过来一些: “嘿,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没说你喜欢错了。哎,不过也情有可原,那个角色……要是何夕流量大些就好了,有粉丝护着,就不至于被骂得那么惨。” 《今宵酒醒》是何夕的第一部大制作女主戏,这个剧的选角十分大胆,既没有为了保演技找不符合人物年龄的老戏骨,也没有为了热度找空有流量的明星。 他们选角是从海选开始,层层选拔,找出与人物气质最符合的演员,要形象、演技兼顾,年龄也卡的很死。 按理来说,演员该为角色服务,剧情也该符合角色设定,可后期剪辑制片时,恰好赶上双男主题材爆火,温珏与李周的戏份被删改,他和柳华结后的戏份更是被一剪没。 剧集的重心更多地被放在李周和周蕊的博弈拉扯上。本就是作为白月光挂件女主的温珏,关键戏份基本都与李周有关,被删删改改,自然面目全非。 时渠无奈地摇了摇头: “剧情人设没立起来,再多的粉丝去控评也还是经不起讨论的。我倒是觉得,要是何夕姐姐有本事掌握后期剪辑和宣传,杜绝魔改,这个角色才不会被骂。” 岁婉是第一次听说《今宵酒醒》被魔改了,口碑这么好的剧,她有些不信: “你是说,温珏是个好人,只是魔改让大家误会她了?何夕告诉你的?还是剧本泄露了?不应该呀,这个瓜我怎么没吃过?” 时渠暗道糟糕,岁婉是圈内人,自己这样算不算班门弄斧? 她一个外行人,什么删改、魔改之类的其实只是她的推断,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要是岁婉当真了,去找业内认证,不是给何夕找麻烦吗? 她连忙改口: “不是不是,我也是吃的瓜嘛。你知道的,我们粉圈内部,总是有大粉带节奏的啦,就是看不下去温珏被骂,所以扒着剧情分析温珏的人设前后矛盾、不合理啦。” 岁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还自揭老底呢?” 不过,这其实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作为何夕的朋友(已夜谈),她最关心的是: “不管这个剧有没有后期魔改,总归是给何夕带来了热度,她以后还会有其他角色的,温珏是怎样的人其实没那么重要,你们粉丝也就是这段时间跟人吵吵,等下部戏出来这事儿就翻篇啦。而且何夕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她事业脑。放心吧,你们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岁婉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结果手上沾了小米辣和蒜的味道,熏得她直掉眼泪,时渠赶紧扶她到水龙头前清洗,无济于事,她只好龇牙咧嘴地跑出去要湿巾了。 时渠把刚洗好的菜放在篮子里沥水,机械地开始洗下一种。 岁婉的话她其实不是很认同。 一个会在签名上落款温珏,还会在初舞台用心粘上那道疤痕的何夕,怎么会觉得温珏不重要呢? 她分明也是想为温姐姐“平反”的呀。 新的角色出来,这件事如果还没有解决,所有爱温珏的人都会留下遗憾。 时间不会冲刷骂人者的恶意,时间只会让他们磨出更尖的刀,那些黑热搜就是证明。 所以,还是要找个时机,彻底给温珏“翻案”。 - 厨房外的空地上是一个小花厅,置了一张大长桌,十二个人围坐着开始享用劳动成果。 虽然导演组的规矩是败方给胜方提供助兴表演,但热情好客的磐城人民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也加入了表演者行列,顶花灯、唱民歌、舞龙步……好不精彩。 岁婉看得开心,一杯接一杯的酒往肚子里倒: “这个葡萄酒好甜啊,何夕你怎么不喝?” “我晚上还有事。” 她答应时渠今天带她加餐的。 “你不对劲啊~能有什么事非得晚上去干?咱们签的通告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你接到神秘任务了?明天当卧底?” 岁婉一脸酒气上头地凑上来,何夕有点嫌弃地把她推开: “是私事。” “哦呦,那更不得了嘞。我上次说的话你可别忘记啊,跟人交往前得给姐过个目。” 第33章 岁婉用手背拍了拍何夕的肩,一脸调侃。 何夕端起桌上的酒壶看了看,奇怪到: “是酒没错啊,怎么你跟喝了迷魂汤一样满脑子男人啊?” 岁婉弯腰过来推她: “大胆!你敢侮辱我!” 何夕被她推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她横起手臂挡过岁婉的第二波攻击: “好了好了,我是去找时渠。” 何夕将自己找时渠要过好几次照片所以答应请她吃饭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岁婉摸着下巴思考半天,问: “只有你们两个去?” “嗯。” 岁婉的严肃地眯起眼睛,但由于微醺,她此刻有点鬼迷日眼: “你小心点哦,她好像是你那个角色的毒唯。” 她将备菜时与时渠的聊天内容简单说了一遍。 “虽然她还挺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被带了节奏,但她对这个角色的爱意绝对是真实且超乎常人的,如果你们谈到温珏相关,你可不要打破人家小姑娘的幻想呀,这种毒唯一旦失望很大概率会转黑的……” 岁婉开始絮絮叨叨地分享她因为角色解读和粉丝发生分歧而引发脱粉的事例。 在她长达快二十年的演艺生涯中,很少遇见一个立体而饱满的角色值得她去深挖。 她扮演的大多是刻板印象里的女性角色,美丽、娇弱、处处需要男主角的保护。 偏偏电影的镜头美丽又梦幻,即便高级的立意与她无关,她也能凭借几帧绝美镜头在电影圈占据一席之地。 面对角色带来的争议,她最开始只会傻愣愣地解释,剧本怎么写,她就怎么演,戏里的人物不是她能左右的。 后来被骂了几次不争气,她就学会了迎合粉丝的说法。影迷们爱看啥,她就说啥,有时候给角色加一些原剧本里没有的心理活动都是常有的事。 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给自己写二创。 她来到这个行业本就是个意外,对于圈内的所谓约定俗成的规矩她没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责任感,她有资本撑腰,很多约束对她来说没有用。 “夕啊,我这个混子都知道媚粉,啊不是,是固粉。你不一样,你热爱这个行业,热爱表演,一定不屑于扭曲角色来迎合粉丝,但是吧,像这种私下的交流,你就让人家开开心心的嘛,毕竟人家为了见你一面不知道努力了多久呢。” 岁婉不知道想起什么,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对她那么好,也是因为她努力来见你你不想辜负人家吧?姐现在把她的属性说给你听,就是想帮你媚粉媚到点子上去,我觉得你再照顾她也比不过多说温珏几句好话,角色毒唯就是这样的,爱角色爱到不管演员死活……” 岁婉又开始讲起她自己的演艺经历,已经分不清她是在劝人还是在诉苦。 何夕见她如此动容,没忍心告诉她其实自己也算是温珏的毒唯。 她和时渠如果谈到温珏,不是谁打破谁的幻想,而是互相给对方的幻想添砖加瓦。 至于媚粉……她对时渠感到亲切,关心她、在意她,并不是想媚粉。 是因为什么呢? 何夕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她的眼睛很好看,清澈又明亮,看向她的时候总是带着藏不住的欣喜。 也可能是,那场梦留下的后遗症。 - 从盘山小圆往下山的方向走,有几家本地人经营的餐厅。 这些餐厅原本是居民自建房的一层改装而来的,虽整洁却也随性,盘山小圆打造期间,将这几家附近的小餐馆也一并改造了。 时渠跟着何夕走进其中的一家,老板一看就是个朋克灵魂,装饰物都是些赛车服、轮胎船桨之类的。 “这是什么……地中海有嘻哈风格?” 时渠左右看了看,发现菜单上的主打是养生粥。 何夕显然也发现了,她问时渠: “你对这里的菜品感兴趣吗?如果不想吃,我们就换一家。” “不用了,就在这里吧。” 换来换去怪麻烦的,跟何夕在一起吃饭的话,谁会去在意吃的什么饭。 养生粥上来前,时渠没忘记这顿饭的开端是因为什么: “姐姐们都选到满意的照片了吗?” “嗯。” “那我这顿饭,就吃得心安理得啦。” 简单地聊了几句天,时渠觉得有件事有必要让何夕知道: “岁婉姐姐今天找我说话,问我为什么喜欢温珏,我说……温珏的戏份被删改了,造成误会,其实她是个好人。我这样说……会不会引起一些麻烦?” 何夕有点惊讶,时渠竟然会主动和她提起这件小事。 她摇了摇头: “不会的,这是事实。”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或者知道了选择不相信,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时渠的眼睛亮了亮——这是何夕第一次亲口承认剪辑的事。 “所以何夕姐姐你会说出真相吗?” 何夕笑了: “你已经替我说过了,不是么?” 时渠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 “姐姐你看过那些视频了!” 何夕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准备逗逗她: “不只是温珏的视频哦。” 时渠的账号里,除了温珏的个人向剪辑,剩下都是《c大江湖图鉴》的幕后纪实,记录着每一个平衡学习与拍摄失败的发疯瞬间。 第34章 时渠第一次感觉,她和何夕的距离有点过于近了。 近到她害怕对方会被自己吓走。 餐桌上静默了两秒,然后时渠起身: “呃,我们刚刚是不是忘记和老板说忌口了?何夕姐姐你葱姜蒜都吃的吗?” 何夕看了眼点单条: “可,我们点的是养生粥啊。” “香菜,我说的是香菜,对。我去和她说一声。” 第16章 探班 从店铺出来,走在黑漆漆的山路上,路灯像黑绸子上烫出来的几个洞,一直亮到盘山小圆门口。 四下无人,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们相伴而行。 晚餐的后半程进行得很顺利,但前面那个戛然而止的话题还是让时渠如鲠在喉。 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憋住: “何夕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精神有点问题?”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 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在担心。 何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松快得像山间的一缕清风: “怎么会,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烦恼,小时候我很害怕老师抽背课文,觉得被叫上讲台罚站是天大的事,后来长大了不再有这个烦恼,回忆当时的心情觉得有趣和珍贵,我看你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不觉得有问题,只觉得鲜活可爱。” 不知道磐城今天晚上是什么奇怪的天气,时渠走在山路上,感觉自己被温柔的山风轻轻托起,灵魂飘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她让你觉得距离产生美是个假命题。 时渠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何夕姐姐,难怪你粉丝粘性这么强,你好会啊。”好会和粉丝聊天。 “嗯?” 何夕觉得她的思维蛮跳跃的,她喊她的名字: “时渠,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时渠脚步轻快: “当然!非常荣幸能成为何夕姐姐的朋友!我觉得自己是上千万小荷包里最幸福的那一个!” 哪怕节目只录三个月,哪怕录完后她和何夕再也没有交集。 能和她当三个月的朋友,此生无憾了。 - 时渠回到院子,发现小厅里摆了两提零食大礼包。 云悠出去串门了还没回来,她猜也许是节目组良心大发给工作人员派的福利,想着等云悠回来一起拆,就先回房摸出手机和汪谅发消息: ——旺仔水果糖:今天姐姐们游戏输了要做晚饭,我被选去帮忙洗菜了。 对面发来一脸问号的表情包: ——汪谅要做女霸总:你们组里其他人呢?加班洗菜,这算不算压榨新人? ——旺仔水果糖:然后我发现何夕好像会做饭,怎么办更喜欢她了! ——汪谅要做女霸总:??? ——旺仔水果糖:她刚刚还请我吃饭了!因为我给她拍照!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啦[害羞.jpg] ——汪谅要做女霸总:时小渠,我让你给我透露的是一手女艺人八卦,不是你的花痴日常。 ——旺仔水果糖:哦哦,何夕她是吃香菜的。 ——汪谅要做女霸总:?没事了,你玩去吧。 ——汪谅要做女霸总:不是,我觉得你现在很危险啊。 ——旺仔水果糖:怎么说? 汪谅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两个多月了!放在以前你已经进入追星倦怠期了,结果你现在反而越陷越深,我真的好好奇,何夕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她现场给你演了一段《今宵酒醒》?” 时渠回望了一下自己曾经的追星经历: “进入倦怠期是因为我发现她们跟我想得不太一样啊,看清了艺人包装下的真面目,幻想一打破自然就没什么动力了,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是我喜新厌旧一样。” 汪谅“哦”了一声: “所以你看清何夕的真面目了?她再好能比得上白月光buff叠满的纸片人温珏?你怎么没打破幻想呢?” 时渠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好。” 听到这话,汪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嘶——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往梦女那个方向发展了?人脉,你知道我的梦想是开一家影视综制作公司,准备邀请你当合伙人的,所以一直盼望着你跟姐姐们混熟了,将来找她们合作就能插个队或者打个折。但是现在看来……我怎么有一种你迟早会帮着何夕压榨我的感觉呢?” 时渠态度坚决: “别乱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汪谅:“我就知道你心里姐妹还是比偶像重要。” 时渠:“何夕不是那种人。” 汪谅:“……” - 白云悠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两盒巧克力,看到小厅里的礼袋,打开翻了翻: “诶?怎么我们房间也有?” 时渠从房间出来,看看她手上的巧克力,再看看地上的零食: “别的房间也有吗?” 云悠举起手里的东西: “是呀,一模一样的!听说是投资人送的,我还以为我们小实习生不会分到呢。” 投资人…… 时渠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收到时清的微信时达到了顶峰。 ——姑姑: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旺仔水果糖:很顺利,谢谢姑姑关心。 第35章 ——姑姑:我明天去探班,你是在磐城吧? ——旺仔水果糖:是的,姑姑你……投资的节目不会就是扬帆济海吧? ——姑姑:是啊,我没说过吗? ——姑姑:好像是没说过? ——姑姑:没事,就算你没猜到的话明天也会知道了。 ——旺仔水果糖:那姑姑明天见。 时清姑姑居然投资《扬帆济海》,好让人意外啊。 她印象中,姑姑好像读的是建筑学?她不是应该投资城建吗? 难道……陈淑华女士说她追星是真的? 时渠一意识到这一点,脑子就停不下来了: 时清追的谁?她会给自己偶像打投吗?她也会举应援旗吗? 像她这样的女总裁,会喜欢什么样的艺人啊? …… - 何夕回到小别墅时,岁婉已经不省人事了。 其他人也多少喝了点,都已经回房休息,只剩唐雅晴在客厅摆弄一只腰鼓。 见何夕回来就带她去了储物间,里面多了很多箱子。 大部分是乐器,还有一些品牌礼盒。 “零食礼包都塞在会客厅的柜子里了,这里的你挑吧,除了岁婉我们都选过了,谁叫她喝那么多。” 想起某个醉醺醺的人,唐雅晴面露嫌弃。 何夕以为这些是节目组准备的,觉得奇怪: “我们今天不是输了?” 唐雅晴挑眉: “是投资方送的,算是赞助吧,我们今天输得太惨,都没有足够的积分换到乐器,那边可能是怕耽误创作进度。” 何夕看着角落里那台架子鼓: “那他们考虑得还挺周到。” 何夕一直知道,岁婉背后是有资本的,岁婉本人也并不忌讳谈及这些。 只是第二天导演临时通知投资人来探班的时候,何夕还是下意识皱了皱眉。 对于投资人探班这件事,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 时清到达拍摄现场时,艺人们正在山顶写生。 谢宁宁当然不会只让她们简单地画张风景画,仍是设置了游戏环节。 游戏名叫“绘画接力”,第一棒根据题目作画,三四五棒只有五十秒的时间接收上一棒画面中的信息并完成自己的作品,最后一棒需要根据前一个人的作品猜出题面。 何夕坐在猜题位,看岁婉递过来的画。 画面中一只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小动物竖着耳朵,昂首阔步,后面一只老虎亮出锋利的爪子。 何夕:小心背后? 岁婉:是狐假虎威! 下一张。 何夕:土豆地雷。 岁婉:是冰屋啊,冰屋! 再下一张。 何夕:深渊陷阱。 岁婉:天呐这是宇宙! 岁婉把何夕从座位上拉起来: “你肯定是昨天睡太晚今早智商出走了,你去第二棒,照着小唐的画。” 何夕看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去了第二棒的位置。 岁婉跟换过来的文安咬耳朵:“我昨天做什么丢人的事了?我怎么在她眼里看到了同情?” 王文安张了张嘴,没敢说。 岁婉昨天回来,拉着她们一个劲儿地传授媚粉经验,并发出重要讲话: “演戏是工作,媚粉是生活,不要害羞,想火就媚粉!” 岁婉见她欲言又止,就知道情况应该不太乐观。 但她心态好——社死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所以她准备忽略这一茬,投入新一轮的游戏,然后她余光一瞥,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女人穿着简单的白t,戴着墨镜,栗色的长卷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似是发现她看过来的视线,红唇上挑,唇珠的弧度被拉平。 岁婉立即坐直了身子。 粉丝面前,还是得注意一下形象。 - 游戏环节结束,岁婉离开摄像头围着的一小片空地,走到那个人刚刚站着的位置。 没发现人。 一转头,发现她正摆弄着一台相机,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 岁婉走过去,心情不是很美好: “你会拍照?” 时清抬起头来: “不会,但可以给你拍张试试。” 岁婉扭头切了一声,才发现旁边站着的是时渠。 她问她: “你们昨天吃饭吃到很晚吗?何夕今天怎么有点不在状态?” 没等时渠回答,时清的问题也来了: “你昨天晚上出去吃饭了?和谁?” 岁婉短暂放在时渠身上的眼神,又挪回了时清身上。 时渠看看时清,又看看岁婉,抿了抿唇: “没有很晚,我跟何夕姐姐,只有我们两个,姑姑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妈妈。” 岁婉指着时清: “你,是她姑姑?” 时清点头: “亲生的。” 时渠觉得这两人的氛围有点怪,主动退出: “我去找何夕姐姐。” - 时渠在画架前找到了何夕。 姐姐们用游戏环节得到的积分换了画具,接下来是自由作画时间。 何夕的画布上涂了些深深浅浅的绿色,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时渠走近: “何夕姐姐想好画什么了吗?” 何夕刚刚好像在走神,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第36章 时渠想起岁婉刚刚说的话,有些担心: “姐姐昨晚没休息好?还是游戏不顺利啊?” 何夕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她没回答这些问题,看着她愣愣地问: “小渠,你今天有看见什么陌生人吗?” 时渠认真回想: “没有的,嗯……不过今天有人来探班,是我姑姑,不算陌生人啦。姐姐你应该知道?我看岁婉姐姐就知道,她们看起来还挺熟的。” 何夕放空的灵魂这下是真的归位了: “你姑姑?是嘛……” 她长出一口气。 也许是她掩饰得很好,时渠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抓住的信息点是: 何夕不知道时清今天来探班,她也不认识时清。 那么…… 时渠蹲在何夕身边,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现在觉得,她不是来探班的,是来追星的!” 她的声音小,何夕没听清,弯下腰来问了一声: “什么?” - 这应该是她们的脸距离最近的一次。 近到时渠可以看见何夕眼尾处上扬弧度正好的眼线。 她觉得这个距离有些冒犯了,想要后退一步,忘了自己正蹲着,直接跌坐在地上。 正好腿有些麻,她所幸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跟何夕说话: “我刚刚说,我好像发现姑姑是岁婉姐姐的粉丝。” 她大概说了下自己的猜测,从时清时髦的表情包到刚刚她看岁婉的眼神,最后还大胆猜测: “她投资这个节目,不会也是因为岁婉姐姐吧?” 何夕的脸再次凑近,她的眼尾因为笑意弧度更加漂亮了。 时渠的心脏发疯似的鼓动起来,何夕的声音趁机钻进她的血管: “那你呢?你是我的粉丝,你来这里也是特意为了我吗?” 她的血液仿佛循着这句话倒流,一齐涌上头部,将双颊和耳尖染得通红。 第17章 梦女 时渠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温珏了。 再次见到这位共同生活了一个半月的熟人,时渠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就上前拥抱住了她: “温姐姐,你还好吗?我做了好多噩梦,梦里你被周蕊杀死了,我好担心你。” 温珏像往常那样抬头摸摸她的脑袋: “我很好,周蕊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了。” 时渠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我就是害怕,害怕一切只是我的幻想,你没有回去工作,也没有离开柳华。我还害怕…… 这里还是有好多人骂你啊,几年后,这些错误的解读就会杀死真实的你。” 温珏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不会,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她。” 温珏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 她手指的方向,站着何夕。 和温珏相差无几的一张脸,眼尾上挑,是在山顶写生时的造型。 何夕走过来,朝她点头: “我演过,是真的。” 然后,场景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山顶观景台,郁郁葱葱的山林田野尽收眼底,四周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只有她们两个。 何夕坐在画架前的矮凳上,她抱膝席地坐在旁边。 微热的风卷席着花香和草木的味道拂过,时渠感觉自己的刘海被吹开。 何夕侧身弯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嘴唇蹭上她的脸颊。 一瞬间,好像被羽毛轻拂了一下天灵盖,全身都酥酥麻麻起来,随即热浪从脚心一直掀到了手指尖。 时渠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摁亮手机看时间。 凌晨两点。 山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她套了一件外衣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时渠趴在长桌上,用手捂着脸。 她刚刚做的梦,真是不得了。 难道她真的进化成梦女了? 那她,这算是温珏的梦女,还是何夕的梦女? 时渠想到汪谅问她的话:你看清何夕的真面目了?怎么没打破幻想? 是啊,温珏与何夕,是不同的两个人。 温珏的人设几乎完美,而何夕是活生生的人。 她深耕一个领域多年,才在二十七岁迎来事业的小高峰;她刻苦努力训练好几个月,才能完成一个全新的舞台;她玩游戏需要扬长避短,拼尽全力还是可能狼狈地输掉。 温珏的每一道伤口,都有着刻骨铭心的疼痛,不论是触碰还是治愈,都伤筋动骨、牵扯颇多,她将这些深埋心底,独自消化。 所以哪怕温珏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想起她曾经受过的苦难,想起她身上纠葛过的爱恨,想起她此刻是如何坚强有力量。 而何夕,提到她,时渠的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今宵酒醒》。 是灯市里摇曳的百迭裙,是祈愿灯上大气舒展的字迹,是在游戏里和岁婉姐姐斗嘴,是输掉时的懊恼,是一次次张开手臂接住沙包,是黑漆漆的山路上被路灯拉长的两道身影…… 她不被设定、不被塑造,她的一切,无论是缺点还是优点,无论是苦难还是幸运,都生发于她自身的生命。 而不是被巧妙地安插在故事的起因、高潮、结尾,充当某种工具。 第37章 传奇故事里的角色与真人,二次元与三次元,是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 可她们两个,又相辅相生。 温珏脱胎于何夕,何夕的灵魂和躯体还残留着温珏来过的痕迹。 那么自己对何夕的喜欢,难保不是一种情感的迁移。 是因为无法再亲手触碰温珏,所以将喜欢寄托在何夕身上。 可是……梦里那个场景……看着不像正经的喜欢啊。 所以,她到底是对谁有了不正经的想法? “啊啊啊啊啊啊……” 时渠垂下手臂,将整颗头放在长桌上。 她伸手去碰前方的风铃,然后在清凌凌的碰撞声里发现隔壁小别墅的阳台上站着一道身影。 - 何夕入行已经七年。 这七年里她见过数不清的令人作呕的场景。 好在鲸姐的原则性很强,从不会让她突破底线去争取资源。 七年的坚持,让她成功从因为拒绝遭受冷眼到将不接受潜规则写进合同条款。 然后,被一则绯闻重新撕碎。 半个月前,何夕在新剧组的戏份即将杀青。 投资人来探班,全剧组聚餐,他点名要她陪酒。 鲸姐自然是拒绝的,那人笑笑,眼皮耷拉着,玩味地打量起她: “凭什么童子凡行,我不行?” 那时,她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如果得罪投资方重拍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工程。 剧组导演和前辈们护着她,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让何夕坐到了他旁边。 接下来发生的事,何夕不想再回忆。 无非是喝酒、玩笑和不安分的手。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在父亲的同事们那里,领略过这些了。 小时候的她为自己的不适向大人们告状,可大人们觉得这是正常的,又没有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开个玩笑嘛,是他们惯用的借口。 何夕就以为,长大之后自己也会习惯这些的。 她以为随着年岁增长、阅历丰富,自己总会有应对这些事情的能力, 会在自己讨厌的场合游刃有余,会微笑着接下一杯又一杯酒,会放任自己荒唐、沉迷。 可是她没有。 她仍倔强地抵触着。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彻底摆脱这些,无论是令人作呕的回忆,还是身不由己的可能性。 幸好,今天来的是时清。 岁婉没有经历和她一样的事,过去、未来都没有。 时清是岁婉背后的资本,也是她的朋友。 何夕背后,什么也没有。 她在想,也许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攒钱开工作室还遥遥无期,她还能做点什么? 凌晨两点,辗转反侧的何夕起床推开了阳台的门。 在阳台下的院子里,她看到趴在长桌上时渠。 - 时渠眨了眨轻微近视的眼睛,眯了好几下才看清阳台上的人是何夕。 她穿着睡衣,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何夕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去了。 时渠的手机振动一下: ——何夕:睡不着,找你聊聊天? 时渠身上穿的也是睡衣,她把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地去开门。 长桌旁的椅子原本是面对面的,此刻它们被摆在了同一侧。 “何夕姐姐你也做噩梦了啊?” 时渠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身看她。 何夕当然没化妆,想想上次见这张脸素颜的样子还是在梦里,见的是温姐姐。 温珏是长卷发,何夕的头发长度在肩膀的位置,是顺直的。 比梦里的温珏多了一丝清冷和少年气。 清冷的何夕顶着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回答她: “我是失眠,你做噩梦了?” “是呀,我梦到……” 时渠想到梦的后半段,默默转过了脸,盯着那串风铃, “梦到温珏了。” “她怎么了?”何夕问。 因为认定何夕是温珏的挚友,所以时渠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委屈,就像在给自己撑腰的人面前告状一样: “我在a市的时候,每天都梦到她被周蕊杀死,今天呢我就在梦里问她过得好不好, 我更久之前,梦见过她的另一种结局,今天我也问她那些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温姐姐和我说,都是真的,还说如果我不信,可以来问你。” 时渠说到这里,重新转过头来看何夕。 何夕坐在树影里,月光只照亮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时渠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她的声音: “那我说什么了?” 时渠笑起来: “你说,都是真的,你演过。” 然后,她没等何夕问,转头自顾自地讲起自己的梦: “姐姐你知道更久之前的那次,我梦见什么吗? 我梦见温珏和柳华离婚了,重新去报社上班,李周的腿可以治好了,他们都打开了心结。 箫伟那个笨蛋一直让她帮忙,害得我们都被绑架,不过温姐姐这次特别厉害地抓住了凶手!我还见到她的女儿柳依依,她的母亲原莱…… 好多剧里没有呈现出来的东西都被我见到了,可惜都是梦。” 时渠说完,许久没等到何夕的回复。 第38章 她想,也许是自己讲得有些乱,何夕需要梳理一下。 她便趴在桌上静静地等,等何夕对自己这段想象的评价,等她分享剧本上真正的未删减的结局。 却没想到她等来的是一句: “小时老师?” 时渠下意识回: “我在。” 她猛然直起身,回头对上何夕的笑眼。 她已经往前坐了一点,月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她脸上,给本就美丽非常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光。 时渠头皮发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温姐姐?” “嗯。” 何夕的笑容更甚,眉目间的神态已然是梦中温珏的样子。 时渠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扑上去抱住了她。 属于何夕的气息将她包围。 这一刻,梦中的两个人重叠。 所谓的情感迁移、寄托喜欢统统不再成立。 她得承认,自己就是对眼前的人有了不正经的想法。 何夕拍拍时渠的背: “怎么了?” 时渠从她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 “我之前不是……做了好久噩梦吗,特别担心你。” 何夕学着她,一只手支在长桌上撑住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担心温姐姐不担心何夕姐姐啊?” 如果是以前的时渠,碰到这个问题肯定非常诚恳地回答:“都很担心的。” 但是现在……她莫名害羞地开不了口。 认识到自己的心意是陷入爱情的开始。 何夕上扬的问句让时渠根本没办法思考。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喜欢她,我喜欢她,我好喜欢她……” 感情浓度增长仿佛按了八百倍速。 太恐怖了,时渠想拦也拦不住。 于是何夕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的耳朵一点点变红——这是被她说中,不好意思了? 她笑了笑,打算不为难小朋友了: “你和姑姑感情好么?” 时渠发现换话题了,赶紧顺坡下驴: “姑姑和妈妈感情好,我和姑姑……只在我刚周岁的时候见过,今天是第二面。” 何夕了然: “所以你一开始不知道她和岁婉的关系。” 时渠觉得这话中暗藏深意: “姑姑和岁婉姐姐,不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吗?” 何夕也是今晚才知道的: “时总是岁婉个人工作室的股东。” 所以,姑姑是岁婉姐姐的……老板? 能这么理解吗?她们是好朋友?商业合作关系?还是…… 时渠想起今天她俩之间奇怪的氛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变得清晰了。 姑姑看岁婉姐姐的眼神,好像不简单。 如果自己对何夕姐姐有想法,那姑姑对岁婉姐姐…… 她捂着嘴发了会儿呆。 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自己和姑姑都是弯的,爷爷怕是要气死。 他们家没后了。 “你笑什么?” 何夕出声提醒,时渠才发现自己笑得肩膀都在抖。 她真假参半地解释到: “想起我的爷爷,他当初执意要把姑姑送走,现在姑姑这么有出息,他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何夕眨眨眼: “我好像知道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时渠摆摆手: “不算啦,姑姑从来不把这个当秘密,她自己接受访谈也有说的。” 时渠想起那天挂灯祈愿,岁婉的两个愿望。 也许,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时清姑姑是相配的。 她们都有面对过去的勇气,也毫不吝啬地帮助着仍陷在泥潭里的同胞。 自己与何夕,也会有相配的一天吗? “所以,何夕姐姐你是为什么失眠呢?” 说了太多自己的事,时渠也想知道一些关于何夕的事。 何夕想了一会儿,说: “我在……做职业规划呢。” 时渠惊叹: “难怪岁婉姐姐说你事业脑。” “不能让我的粉丝朋友们失望嘛,”何夕伸手拍拍时渠的发顶,“对不对,小粉丝?” 第18章 助攻 认识到自己的不正经想法后,时渠每次见到何夕都要自我唾弃一番—— 她已经不能单纯地欣赏何夕姐姐的盛世美颜了,因为那个梦,她总忍不住盯着她的嘴唇看。 亲脸的话……真的会是梦里的触感吗? 盯得岁婉都看不下去了,趁着拍摄间隙来找她: “小迷妹,你何夕姐姐脸上是有磁铁吗?” 时渠瞬间慌了神,随口扯了个谎: “没、没有,我是看姐姐今天的妆很好看。” 岁婉瞬间眉开眼笑: “有眼光!今天的妆是我帮她画的,你何夕姐姐昨天没睡好,今早起来黑眼圈吓死人,还好我这方面技术一绝,不然你就要脱粉啦。” 时渠觉得岁婉姐姐又在逗自己,她开玩笑似的说: “我不会脱粉的,不管何夕姐姐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她。” 岁婉“咿”了一声: “你去年不是因为偶像瘦了十斤,脸颊凹陷脱粉了吗?还有前年,因为……” 岁婉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完,时渠一副遭雷劈了的样子,当场愣在原地: 第39章 “岁婉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调查了她? 为什么?因为害怕她对何夕不利? 岁婉戳了戳她的额头: “昨天无聊翻时清手机看见的,你的追星朋友圈都不对姑姑屏蔽的吗?姐姐给你长个教训。”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哈哈。”时渠干笑两声,“我以为姑姑忙,不会看朋友圈的呢。” “咳咳,说回正题。”岁婉稍微低头,压低声音对时渠说,“姐姐教你哈,追星呢不能光傻站着看,你得多主动,在同一个节目组,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难道你只是喜欢温珏这个角色,不喜欢何夕本人吗?那她该伤心了。” 时渠陷入沉思。 何夕会这么想吗? 她会认为自己对她的喜欢都是因为温珏吗? “那我该怎么做?” 岁婉笑眯眯地掏出手机: “来,咱们先加个微信,我来教你追何夕,你呢多告诉我一些你时清姑姑的事,怎么样?” “追、追何夕?!” “是啊,帮你追星追成她的后援会会长,可以吧?” - 时渠严重怀疑,岁婉找她说这么多话的最终目的,就是借她了解时清。 但是岁婉姐姐……时渠不确定她对时清的感情。 也许是她更能带入粉丝的视角,所以更容易发现时清的喜欢,对于岁婉,她还不敢轻易下决定。 但她衷心盼望时清能得偿所愿。 因为如果她们可以,那么等她成长为时清姑姑那样的资本,是不是也可以跟何夕…… 想到这里,时渠点开汪谅的头像: ——旺仔水果糖:女霸总,邀请我当合伙人是认真的吧? 对面没回,估计在工作。 正好,时渠也要去工作了。 - 今天的采风地是磐城小风车幼儿园。 刚才六位队员已经和小朋友们互相认识了,接下来她们需要和孩子们合作完成一项手工作业,主题是“我的家乡”。 小苹果班一共有十七个小朋友,有十二个人可以和漂亮姐姐们组成手工小队,剩下的五个人自己成为一队。 手工作业完成得好,可以得到小红花和零食奖励,所以小朋友们一个个都挺直了胸脯,只等着老师一声令下,就冲到喜欢的姐姐面前,前两个才能和姐姐组队成功。 “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预备备——开始!” 小树老师一拍手,张梓玉拔腿就跑,朝着她选定的何夕姐姐张开手臂,就在快要抓住她的衣服时,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师!刘子恒推我!”她一边高举一只手大喊,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到何夕身前,拽住了她的裤子。 刘子恒站在何夕旁边“哼”了一声,朝她做鬼脸: “告状鬼!娇气包!” 小树老师过来教育了刘子恒几句,并提醒张梓玉以后跑步要小心。 可两个小朋友谁也不愿意和好,都不想跟对方在一个组。 最后是秦沛菡过来用严乐瑶把刘子恒换走了。 - 何夕坐在手工桌的这边,对面坐着眼泪汪汪的张梓玉和一脸不高兴的严乐瑶。 何夕摊开画布,她们这组抽到的是树叶贴画。 在开始做手工之前,她先问了一个问题: “张梓玉小朋友,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摔倒的时候没有哭,后来却哭了吗?” 没等张梓玉回答,严乐瑶抱着手臂撅起小嘴: “因为她是娇气包!想哭就哭!” 张梓玉嘴角一撇,哽咽着说: “我觉得摔倒了没关系,又不疼。可是刘子恒推我不跟我道歉!我很生气才哭的!” “哦,原来是这样。”何夕递给她纸巾,“如果还是觉得生气,就再流一会儿眼泪,没关系,等你感觉好一点了再开始好吗?” 严乐瑶不乐意: “要等她哭完吗?那我们就会变成最后一名的!” 何夕摆好画笔和树叶: “不会的,姐姐向你保证。我们先来想一想怎么做贴画,乐瑶眼里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有很多树!还有很多灯!还有山,有田野!” …… 张梓玉哭完,默默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我的家乡有很多慈祥的奶奶,她们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腌菜!” 何夕鼓励她: “好有创意的想法!” 严乐瑶也说: “那我要贴我家的小狗和大黄牛!” 两个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画布占满了。 最后,张梓玉问:“姐姐你的家乡有什么?” 何夕想了想:“我的家乡有很多高楼。” 严乐瑶皱起眉头:“听起来有点无聊。” 张梓玉没说话,她拿起画笔在画布左上角的空白处画上了高楼。 作品展示环节,何夕队的叶贴画获得了“最佳细节奖”。 其他队的作品统统都有奖状,最佳创意奖、最佳色彩奖、最佳内容奖…… 每个小朋友都得到了小红花和零食奖励。 接下来是节目组的午餐时间。 时渠收到了汪谅的回信: ——汪谅要做女霸总:那要看你能提供多少一手八卦给我。 ——旺仔水果糖:我敢说,你敢听吗? 第40章 ——旺仔水果糖:算了不说了,我怕收到律师函。 ——汪谅要做女霸总:?吊我胃口?没事,保密协议到期了咱还没毕业呢,我等得起,早晚有一天让你开口。 话题就这样歪掉了,看来线上讨论合伙创业这件事还是不太正式,等回去再面谈吧。 时渠刚想放下手机继续吃饭,岁婉的消息弹出来: ——时渠,家危,速归。 岁婉说何夕由于太会哄小孩被小朋友们围攻了。 时渠赶到她说的亭子里,果然看到何夕周围围了一圈小朋友。 小树老师正在维持秩序: “午休时间到啦,第一个上床睡觉的小朋友有小红花哦,快快排队。” 小朋友们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走在最后的是张梓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折纸递给何夕: “姐姐这是我折的狐狸和兔子,给你带回你的家乡。” 等小朋友们都走完了,时渠才坐到何夕对面去: “何夕姐姐收到小朋友送的礼物啦?是什么啊?” 一只用水彩笔涂成红色的纸狐狸,一只用绿色画了眼睛的纸兔子。 何夕修长的手指抵着它们,推到时渠面前: “我说自己的家乡都是高楼,她们担心我无聊呢。” 轻快的尾调,听起来像是在高兴。 但时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夕来自d市,是gdp排全国前几的发达城市,有被誉为打卡圣地的主题乐园,有热闹非凡的美食小巷,有巍峨壮观的前朝遗址…… 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何夕都没和小朋友们说吗? 她是在逗小孩,还是因为关于家乡的记忆其实不太美妙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时渠压抑着内心窥探的欲望,开始拐弯抹角: “姐姐,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梦里温姐姐从小到大的照片,也是你的吗?” “是。” 想到那些充满快乐的相册,时渠又对自己的猜想产生了动摇: “那……姐姐小时候肯定也过得很快乐吧?” 何夕看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 “你想知道?” 时渠猝不及防被美到一下,期待地点头: “嗯嗯。” 何夕耸肩: “姐姐不能告诉你。” 时渠眼里闪过一瞬而逝的落寞,何夕笑着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 “但是可以跟你说另一件事,刚刚张梓玉小朋友摔倒了,她没有哭,可是当推她的刘子恒不但不道歉还喊她外号的时候,她哭得很伤心。我想,如果刘子恒不是故意的,并且向她道歉,她就会继续快乐地过完这一天。 对于小朋友来说,快乐和不快乐的影响因素太多了,他们的视角和大人不一样。” 时渠对何夕的了解太少了。 她这两天有在尝试补课,可是网络上关于她的信息仍旧被那些绯闻和无理的猜测覆盖。 何夕的例子映射着怎样的现实,时渠无从知晓。 她只能就事论事: “可是张梓玉小朋友遇到何夕姐姐了呀,你的出现同样让她快乐地过完这一天。” 何夕捏起那两只折纸,将狐狸头和兔子头碰在一起,两个小家伙鼻尖相抵时,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但愿吧。” - 时渠确定了,何夕姐姐是真的有不愉快的往事,她温和平静的外表下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心声。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理由去探听。 她只能做一个让她开心的人。 - 下午姐姐们要继续参观小风车幼儿园。 幼儿园里设立了许多兴趣小组,有彩绘、编织、书法等,无一不与磐城的非遗文化和民俗特色相融合。 孩子们用纯真的视角和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创作出千奇百怪的作品,诉说着他们对世界的看法。 有人说要设计一辆能载人的飞天彩灯,有人说要发明一间墙壁会发光的灯屋,还有人说要做一盏能带大家去找宝藏的孔明灯…… 这是磐城里最小的一方世界,它的主人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爸爸妈妈务工的城市。 这也是磐城里最大的一块天地,无数绚丽多彩的人生在这里起航。 磐城这个古老的城市,因为孩子们的存在更添活泼生气。 姐姐们被小朋友包围着,音乐教室里传来悠扬欢快的《陶笛奇遇记》。 秦沛菡捧着随身携带的记录本,画下一串音符。 - 时渠抓住工作的空隙,在钩针体验教室跟着老师勾了一个胡萝卜收纳盒。 晚上送到何夕手里的时候她恍然想起,温珏是讨厌胡萝卜的。 不确定何夕爱不爱吃,为了避免踩雷,她紧急改口: “老师教我勾的柿子收纳盒,用来放那两只小动物正好。” 何夕揪起盖子上的绿色叶片: “柿子?” 时渠悻悻道: “如果你不讨厌胡萝卜,它也可以是胡萝卜。” 何夕明白了: “小渠是特意给我勾的,所以在意我的喜好。那就是胡萝卜吧,温珏讨厌胡萝卜,何夕不讨厌。” 似是怕她忘记,还特意问一句: “小渠记住了吗?” 时渠点头: “记住了。”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住。 第41章 时渠观察着她的表情,轻声问: “姐姐今天玩得开心吗?” 何夕叹了口气: “照顾小朋友是一件很累的事。” 她突然又笑起来,揉了揉时渠的脑袋: “还好那时候有小时老师。” 作者有话说: 梦里时渠跟何夕一起照顾柳依依,按照互联网话来说她们那个时候应该算是……孩搭子? 突然想到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就当我在发癫吧。 第19章 勇敢 何夕越来越喜欢逗时渠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姑娘很容易就会脸红。 就比如现在,她们坐船去山下的小镇,时渠自从踏上船板开始就紧张得不行,不敢坐在船边,只敢蹲在中间。 摇船的大叔叫她坐稳,不然两边不平衡容易翻,吓得她又抖着腿坐回去。 两艘船靠得进了,岁婉先开始逗她: “小渠你怎么不转头看看你何夕姐姐?你这个小迷妹当得不合格呀。” 时渠只好解释: “我不会水,上岸了再看。” 她刚说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时渠抓着护栏点开: ——何夕:小渠不会游泳? ——何夕:别怕,如果掉下去姐姐可以把你捞上来。 她僵硬地转头去看何夕。 她们的船擦舷而过,何夕微笑着朝她挥挥手,并张开五指做了一个“抓住”的动作。 完蛋,何夕姐姐被岁婉姐姐带坏了。 昨天晚上也是,莫名说一些让她心跳加速的话。 不过也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她脸皮薄吧可能。 时渠搓了搓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的脸,举起相机,尽量忽略船身的摇晃,开始工作。 她所在的船坐的都是工作人员,在水上得拍一些素材,几乎远远落在所有船的后边。 除了何夕乘坐的那艘。 它超过她们后就不紧不慢地开她们的侧前方,距离很近。 仿佛真的等着捞她一样。 - 磐城的小镇上开着几家奇怪的店铺,店里只有物品没有人。 姐姐们需要根据店内陈设在节目组划定的区域内找到店铺的主人进行匹配。 匹配成功不仅可以获得积分,还可以解锁店里的体验项目。 比如中医问诊、首饰定制之类的。 这场任务是个人战,找对越多的人就能拿越多的积分,所以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抢人的场面。 只见唐雅晴和岁婉各抓着一位白衣大娘的左右胳膊,开始抢,哦不对,是夸人: “姐,看你这双眼睛这么有神一看就是独具慧眼的中医。” “不不不,这位女士这么有气质,双手细嫩指甲圆润,明明是绣娘的手啊!”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秦沛菡端着一碗凉粉正好逛到附近,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 “与其耗在这里不如去找新的嘛,或者先去一个地方验证试试?” 岁婉将大娘的胳膊抱得紧紧的: “不行,我需要体验中医问诊,立刻马上。” 唐雅晴急得原地跺脚: “她真的不是中医,是绣双面绣的老师,店里有侧影照片,老师的刺绣周边我拿定了!” 她们僵持的地方是一个岔路口,很多条验证路线都从这里经过。 何夕此刻就拉着一位白发奶奶经过。 岁婉问: “何夕你那位老师是做什么工作的?” 何夕默默加快脚步:“算命的。” “我也来我也来。”岁婉撒开手,“小唐,这位老师就让给你了啊,如果你那边认证失败给我发消息。” - “姐妹们,遇到半仙了,算命看相贼准,有意的来。”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唐雅晴如愿拿到了绣花挎包,正在寻找打首饰的银匠。 王文安正在看店主展示书法作品,王文琦则刚体验完正骨,全身酸爽地从床上爬下来。 当然,还有仍旧沉浸在逛吃中的秦老师。 六位队员齐聚古玩摆件铺时,半仙奶奶正和人视频。 用的是岁婉的手机,对面是远在风水村的遇雪菲。 王文琦最后一个跨进门槛,听到她们的谈话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不用担心姑娘,一切会水到渠成的。” “奶奶真的不能再详细一点了吗?一点点提示也可以的。” “抱歉啊,我实在是没看到男人,目前你的周围都是女孩子呢,多交朋友也是好的,可以多接一点工作,大家的关注会帮你走得更远……” 等通话结束了,文琦小声问文安: “雪菲姐咨询的什么问题?” “感情问题,奶奶说她会比较晚成家。” 文琦点点头: “我之前也碰到过一个大师,她说现在的人晚婚命很多。” 下一个到何夕了,文琦走上前: “何夕姐姐也看感情吗?” 何夕摇头: “我看看事业吧。” 半仙奶奶照例从家庭开始说起,大概分析了一下她的家世,然后问: “姑娘你兄弟可还健在?” 何夕愣了一下: “在的。” “那他不是你们家的人呐,是过继了?” “他结婚搬出去了。” 第42章 半仙奶奶“哦”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你受苦了,关于你的家庭,将来恐怕还是得多麻烦你的。你工作方面最近也遇到难题,但是哦,能看出来你做事非常稳的,继续稳住问题不很大,小人作祟,不是你的坎。” 何夕其实不是个迷信的人,她只是恰好需要一个人为她指点迷津,这位奶奶看起来很可靠,她尝试着敞开一点心扉: “那如果我想脱离现在的工作环境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学会向别人寻求帮助,如果你这条路走通了,三十岁左右可能呢面临一个坎,你的家庭和事业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看你自己的选择。 这是体验项目,不收费,奶奶也就是随口说一说,人生是你自己的,姑娘还是要勇敢一点,不必瞻前顾后。” “好,谢谢奶奶。” 半仙奶奶说话带着一点乡音,分明不是何夕的家乡话,却莫名让她感到亲切。 是这样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一些跟家乡无关的人或事上感受到亲切。 可见亲切这个词并不生发于血缘或时间,它生发于情感。 何夕用这个理由驱赶自己的负罪感。 奶奶让她勇敢一点,可是十年前的那场奔逃好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敢。 自从踏进这个圈子,她最擅长的已经不再是逃离而是妥协。 怎样才能尽快地独立出来,拥有自己的根系? 难道真的要为了钱、人脉和资源去做违背自己底线的事吗? 何夕不知道,奶奶口中的勇敢说的是什么。 身后传来秦老师谈及家人身体康健的声音,何夕已经走出了古玩店。 临近中午,极盛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热浪里夹杂着一股青石被烤焦的味道。 “何夕姐姐!” 是时渠。 她戴着一顶太阳帽朝这边跑来,手里抱着一只保温袋: “导演请大家吃冰激凌!快挑一支你喜欢的!” 袋子打开,凉丝丝的空气争先恐后地跑出来,赶走了严丝密缝的暑气。 青石烤焦的味道被草莓冰激凌代替,何夕打起精神,跟身后的队友们打过招呼,准备去做任务。 时渠分完冰激凌跟出来,奇怪地问: “太阳这么大,姐姐你的帽子呢?” 何夕用手搭在额头上准备挡太阳: “没事,我跑着去。” 时渠跑回去找到她落在半仙奶奶那里的帽子,垫脚扣在她脑袋上,顺手给她理了理头发: “好了!走吧。” 何夕自己抬手按住帽子: “小渠是怕我晒黑就不漂亮了么?” 时渠猜肯定又是岁婉姐姐把自己的追星历史给何夕科普了一遍她才会这样问的,所以赶紧表明衷心: “何夕姐姐怎样都漂亮!我可不会轻易脱粉,只是太阳太大,晒得会难受。” 语气诚恳,表情满分,可是何夕并没有善罢甘休,她接着问: “这么喜欢我啊?那是喜欢何夕多一点还是喜欢温珏多一点?” 时渠傻了。 她没想到何夕这么快就会问出这个问题。 在她的设想里,如果何夕姐姐有一天开始在意她喜欢温珏还是她本人,那就是乘机表白的好机会。 但显然,何夕此刻是在逗她。 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时渠只能继续装成一个因为角色爱屋及乌的粉丝: “是不一样的喜欢啊,对温姐姐是隔着屏幕的喜欢,对何夕姐姐是天天见面的喜欢。” 说完她简直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 这不废话吗说了跟没说一样。 时渠试图找补: “我的意思是,温珏只存在于屏幕里,但何夕姐姐你是真实存在的,呃,所以就是,喜欢的方式不一样嘛。” 何夕“唔”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懂了,小渠的意思是想天天和我见面。” - 白云悠入住盘山小圆第五天,第三次出来串门。 前两次都是因为时渠要出去找她的何夕姐姐,这一次是因为时渠要出去上香。 和她关系好的工作人员的屋子她都去过了,于是今天晚上,她敲开了小别墅的门。 - 当代年轻人总有一些将传统与现代融合得非常精妙的爱好,时渠也有,它们是: 朋克养生、赛博上香和电子木鱼。 在这个手机组件都能自带敲木鱼功能的高科技时代,时渠已经很久没有线下点过香了。 姐姐们前两天写生的山脚有一座观音庙,庙很小,几年前它还只是个佛龛大小的观音像,托非遗乡建设的福,观音娘娘也住上了三室一厅。 时渠是下班后径直过来的,到山顶时天已经擦黑了。 在摄影的概念中,天空颜色从金黄转变为深蓝色的过程叫蓝调时刻。 这时的天空像一杯色彩分明的鸡尾酒,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以及手机摄像头。 时渠点了香,扣拜的时候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 第一要陈淑华女士身体健康,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第二要自己财运亨通,早日成为呼风唤雨的大佬。 第三要何夕万事顺意。 她无法为何夕决定任何事,就祝她万事顺遂吧。 时渠拜完抬起头,看向那座并不怎么高大的观音像。 第43章 在这样略显简陋的小庙里,她也不敢许出那个愿望。 对何夕有爱慕之心的人,何止千千万。 她有什么资格私占她? 更别说她们两个之间,性别、职业、年龄,每一道都是鸿沟。 跟何夕在一起,这几个字在嘴里过一遍时渠都嫌自己高攀。 何夕是事业脑,她口中说出的所有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玩笑话都因为她是个宠粉的艺人, 她要当真她就是输了。 咿——原来还是因为上午的那场算命。 岁婉姐姐非常尽职尽责地帮她追星,所以告诉她何夕在神仙奶奶那里问了自己的事业。 自从知道何夕的诉求,时渠就想到了这座观音庙。 还以为是今天天气好,下班早,又正巧在这附近所以想来上个香。 是怕她亲自来求吗? 所以自己得先来告诉菩萨:我没有想跟她在一起,请让她不受任何阻挡地、顺顺利利地、风风光光地走上事业的高峰。 她确实喜欢何夕,想天天和她见面,可是她的想法跟何夕的前途比起来一文不值。 - 观音庙前有一截挂满红布条和同心锁的围栏。 蓝调时刻已经过去,先前三三两两的香客只剩下零星的一两个。 时渠蹲在围栏前去看布条和同心锁上的字。 她以前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她会觉得看别人的同心锁简直是自己找虐。 现在嘛……她看得挺开心。 好像陷入爱情的人,说什么肉麻的话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 “嘿!时渠妹妹是来挂锁吗?” 时渠感觉肩上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王文琦。 她后面还跟着何夕、岁婉。 这些天时渠跟各位姐姐也渐渐熟悉了,此刻王文琦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 “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啊?” “我……”时渠下意识看向何夕, 被岁婉捕捉到了: “看你何夕姐姐做什么?她虽然是你的偶像,可不会帮你解围啊,速速招来,到底看上了哪位小同学?” 岁婉八卦的眼神都藏不住了: “说呀说呀,姐姐不跟你姑姑告状。” 何夕也一脸笑意地着看她,仿佛真的是个关心妹妹感情生活的姐姐。 时渠心死了: “我替我室友挂啦。” 王文琦以为是小姑娘害羞,也不勉强: “那我们进去看看,你有车回酒店吗?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吧,天黑了不安全。” 文琦走的时候顺便拉走了岁婉。 时渠松了口气,点点头: “那我等姐姐们一起。” - 时渠靠在栏杆上,不敢再去看同心锁了。 但她发现何夕开始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时渠有点紧张,明明那上面没有挂自己的表白宣言。 她轻声问: “何夕姐姐不和她们一起进去吗?” 她不是来上香的吗? 何夕低头看锁,没有抬眼看她: “小渠是已经进去过了吗?” 时渠盯着她的侧脸,莫名咽了下口水: “嗯,刚出来没多久。” 根本没时间挂锁的。 “那你都许了什么愿望?” 何夕终于抬头看她,时渠的眼神来不及躲闪,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 几秒钟过后,时渠眨眨眼睛,自以为自然地撇开视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何夕挑眉: “让我来猜猜……小渠的愿望不会跟我有关吧?” 时渠猛然转过头看她,又很快地转回去。 何夕听到她倒吸气的声音。 果然,脸又红了。 时渠望着已经看不到一丝金黄色的天空平复心情,可是何夕的脸追上来霸占她的视线。 她看起来有些小得意: “你不说话,我就是猜对咯?” 时渠点头默认,她才退回去继续看锁: “那我还进去干什么,小渠已经帮我许过愿了呀。” 第20章 试探 考虑到安全问题,姐姐们在磐城采风期间,不管是通告上的行程还是私人游玩的行程都配备了专车接送。 从观音庙回去酒店的车上,岁婉坐在副驾驶和司机姐姐聊上香心得。 时渠在后座,左边是何夕,右边是王文琦。 她还是第一次和姐姐们处在一个密闭空间,被三个闪闪发光的女艺人包围,被工作折磨得憔悴又凌乱的时渠弱小又无助地抱紧了自己。 前面的谈话来到司机姐姐刚刚高考完的女儿身上,岁婉就问了一句: “时渠妹妹念大几啊?在哪个大学?” 时渠抱着膝盖回:“大三,在c大。” 岁婉惊喜地转过头来: “我小侄女也在c大的,她叫岁芊你认识吗?上过新生晚会的。” 岁芊,是c大校园综艺人气最高的玩家之一! 没想到自己和岁婉姐姐缘分还挺深,时渠顿时感觉这个车厢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格格不入: “认识的认识的,我还和她聊过天呢,她说自己有一个超级厉害的表姨,难道就是岁婉姐姐吗?” “哈?她,说我厉害?她怎么展开的?不会是说我搞笑厉害吧?” 时渠嘿嘿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第44章 岁婉拍了下大腿:“我就知道这家伙匿名都得损我。” 时渠默默在心里敲木鱼:岁芊,别怪学姐出卖你,实在是你的表姨她太了解你啦。 司机姐姐这时发出疑问: “表姨?是不是搞混了,表姨和表侄女为什么会一个姓?” “因为我们都跟的妈妈姓啊,没有问题。” 岁婉解释到,岁芊是她姨姨的女儿的女儿。 “哦,那还蛮少见的哦。”司机姐姐觉得新奇,问她们家是不是祖上有规矩要这么做。 岁婉否认了: “少见,但是正常,如果一个小孩跟爸爸姓,你就不会觉得是先祖特意立的规矩了。” 王文琦突发奇想: “哎,我知道有一种情况是必须跟妈妈姓的。” 岁婉饶有兴致地问:“什么?” 时渠猜测:“只有妈妈,单亲妈妈?” 王文琦露出略显狡诈的笑容: “只有妈妈也可能是两个妈妈呀,如果两个女生组建家庭,小孩跟谁姓都是跟妈妈姓不是吗?” 岁婉“嘶”了一声,好笑地看着她: “我发现你跟你姐的脑回路真的蛮一样的,上次我跟何夕说如果有喜欢的人要先给我过过目,因为我最近相亲,阅男无数,你姐来一句‘你怎么知道何夕姐喜欢的是男人’,天呐那时候我们第一次敞开心扉聊天呢,我心想她玩这么大?后来发现单纯是脑回路的问题。” 司机姐姐咳嗽了两声: “这里还有小朋友呢哈,你们别带坏人家学生妹妹。” 时渠连忙摆手: “不会不会,我们上网早什么没见过。” 实际她的内心早已万马奔腾掀起滔天巨浪——姐姐们私下的话题好狂野! 司机姐姐也许是想起自己的女儿,笑了笑:“也是哈。” 然后她们三个的话题自然地转变到互联网对年轻人的荼毒上去了。 时渠偶尔被问到就回两句。 剩下的时间,她就在细细品味那句“你怎么知道何夕喜欢的是男人。” 是啊,就像凭什么看到一个小孩跟妈妈姓就下意识认为她的家族有什么特殊规则一样,凭什么看到一个女人就下意识默认她喜欢男人呢? 时渠想打开手机搜一搜鉴姬小技巧,瞥一眼旁边闭目养神养得睡着的何夕,默默放下了。 可能、也许、大概,她可以去试探试探本人? - 何夕这两天休息得不太好,今天被庙里的香味一熏整个人有点晕乎乎。 在车上她隐隐约约听到另外几个人在谈论什么孩子姓什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时渠叫醒的: “何夕姐姐我们到了。” 等下,声音怎么是从头顶传来的? 何夕缓了会儿才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靠在人家小姑娘肩膀上睡着了。 她慢慢坐直,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伸手给时渠理了下肩膀上被压皱的布料,再揉揉头发: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了?” “岁婉姐姐担心你休息不好,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她们先走啦。”时渠拎起旁边的车钥匙,“阿姨把这个给我了,说大概一个小时后把你叫醒,这么睡久了脖子会不舒服。” 所以,她就保持这个姿势等了自己一个小时吗? 何夕拍拍她的肩膀: “胳膊酸不酸?” 时渠缩了一下脖子: “不、不酸。” 何夕注意到她的表情,担心询问: “压疼你了?” “没有……” 时渠抿了抿唇: “姐姐恢复点精神没有?我们先回去?” 何夕没有动,而是皱眉盯着她。 时渠:“?” 何夕:“怎么办,又想请你吃饭了。” 何夕的手机放在挎包里,她看向时渠握在右手的手机: “现在几点了?” 时渠摁亮屏幕,指纹直接解锁,她之前浏览的页面跃然眼前: “日常细节鉴姬指南。” - 时渠发誓,她真的是打算先试探试探何夕本人,回到房间再搜索文字教程的。 可是要等一个小时诶,她真的忍不住嘛。 结果就是她在手机屏幕暴露的下一秒用一个丝滑的侧滚翻滚出了车厢。 然后淡定地用她冰冷的声音报出一个数字: “现在是晚上九点零七分。” 时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身体还在,但她的魂已经坍塌破碎了一万次。 她走在前面,何夕落后她几步,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她张口喊了一句: “等等,你……” 没等她说完,时渠视死如归般地转过身: “何夕姐姐,刚刚在车上她们聊起小孩跟妈妈姓的话题,文琦姐姐说她知道有种情况孩子只能跟妈妈姓那就是她有两个妈妈,我好奇所以搜来看看。” 一段话跟连珠炮似的蹦完了。 时渠普通话水平考试都没说得这么顺溜。 何夕向前走几步,来到她面前,叹了口气: “我是想说,你前面有个挡轮杆小心别被绊倒了。” 时渠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所以我的手机页面你看到了吗?” 何夕: “嗯……没看清楚但你表达得很清楚。” 第45章 时渠简直想蹲下来把自己的头发挠成鸡窝。 何必呢?第一次社死是全自动的。 但事已至此,她突然有了一种尸体被拉去火葬的平和感。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面容是不是有一些扭曲,但她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 她问何夕: “所以,姐姐你会觉得女生爱上女生奇怪吗?” 何夕皱了下眉,时渠的心也跟着皱在了一起。 何夕说: “性取向这件事没有正常和不正常之分,所以两个女生相爱又怎么会奇怪呢? 小渠问这个问题,是遇到一些困扰吗?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啦……爱是灵魂的共振,不该被世俗局限的。” 时渠松了口气,她刚才根本是瞎担心。 即使何夕不喜欢女生,她也不会对爱上同性的人有任何偏见。 或者说,自己问的那个问题,任何人给出的答案都跟性向无关,而与人品有关。 那还能怎么试探? 时渠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着了魔,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想着想着,她又挪回去,站在挡轮杆上,踮着脚,几乎与何夕平视。 她心跳如擂鼓,声音却细如蚊呐: “姐姐,那如果我说……我喜欢女生呢?” 何夕的眼睛像一片海雾,包围住她这艘独行的航船。 她眉峰轻挑,海雾中响起塞壬美妙的歌声: “那当然……要祝贺你啦。” “祝贺?” “嗯,祝贺你排除了世界上二分之一的人,有更大的概率找到自己的真爱。” 时渠心跳一滞,脚下跟着一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姐姐太温和了,温和得有点抓不住,却惹人深陷。 她却不一样,她尖锐地瞄准着自己的目标。 她岂止排除掉二分之一?她排除了80亿中除掉何夕的所有人。 就在时渠快要膝盖着地时,她的80亿分之一稳稳地拖住了她的手肘: “小心,下来吧。” 从停车场走到酒店大门,时渠一直处于懵懵的状态。 好消息:向喜欢的人出柜得到了鼓励。 坏消息:她祝我找到真爱。 何夕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停下来问: “怎么了,后悔告诉我这么多秘密啊?” 时渠拧着眉头不说话。 何夕回想起刚才她那副害怕、紧张得要命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负罪感: “小渠,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坦诚,你有你的秘密,有你觉得为难的事,你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我就当没看到,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时渠低垂着眉眼,似是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她重新抬眼看她: “面对喜欢的人,我就是会忍不住解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何夕姐姐,我想对你坦诚。”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何夕站在大堂里,对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慌。 银杏树下有一张圈椅,一只猫咪从鱼池边蹿过来,扒着椅背若无旁人地伸了个懒腰。 猫咪转头发现她的存在也不跑,反而晃过来喵喵叫着蹭她的裤腿。 何夕蹲下摸摸它的猫头,猫咪叫得更欢了,但见她只是摸摸并没有食物投喂,便又迈着高傲的步子走开了。 何夕了然——世界上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坦诚相待呢? 这只猫咪如果只是想要人类摸摸它,何夕尚且给得了,但如果是食物,她就给不了了。 时渠呢?她想要的是什么? 何夕仰头,发现今夜风清树静,月色正好。 想到这里时她的内心很平静,甚至有一丝奇异的愉悦感。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人都是喜欢被喜欢的,她得到那么多陌生人的爱,理应给予她们反馈。 更何况…时渠这个人,大概说不出什么出格的要求。 签名?拥抱?谈心?这些她都能给,如果再深入一点,做个保持联系的朋友,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这其实已经远远超过她从前的社交原则。 是了,就是这个问题,让她担心。 为什么呢?为什么对于时渠的靠近和示好,她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一再纵容甚至主动邀请? 何夕向来是善于反思的。 她想,也许这意味着自己也想从她那里得到点什么。 作为演员,被误解是无可避免的,也许是时渠作为观众的那一份聪明和用心打动了她。 毕竟她总是需要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在这滩肮脏的泥潭里坚持下去。 何夕想通了,心里那一丝小小的慌乱感随夜风消散。 她这才迈着轻松的步子朝小别墅走去。 作者有话说: 我们何夕姐姐不仅善于反思,还善于自欺欺人。 第21章 察觉 来到磐城采风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是时候要进行积分排行派发神秘大奖了。 第一名有两位非常有力的竞争者,她们是唐雅晴和岁婉。 这两位姐姐从入住第一夜开始就一直较着劲,每次积分游戏必定有二位忙碌的身影。 排名公布前的最后一个积分游戏是敲石头听音律,唐雅晴略胜一筹,获得了抽取神秘大奖的机会。 导演搬上来一个大箱子,示意她伸手进去摸球。 第46章 唐雅晴兴奋地假装撸了撸袖子,掏出一个粉蓝相间的圆球,球被打开,里面一张纸条: “游乐园一日公主体验卡” 唐雅晴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努力这么久,惊喜礼包就这个?” 谢宁宁导演解释到: “一日公主,您现在可以挑选自己的随从了,范围是本节目组三十位常驻艺人,人数上限是三位。” 此话一出,岁婉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一步,还不忘薅一把离自己最近的何夕。 唐雅晴本来对游乐园没什么兴趣,对什么公主随从的幼稚玩笑更是嗤之以鼻。 她正考虑把这张卡送给文琦,扭头看见岁婉躲躲藏藏的动作,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就岁婉姐姐吧。” 岁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摩拳擦掌地来到唐雅晴身边,抱拳福身: “公主,作为你身边的第一带刀侍卫,我申请带上我的两位小妹。” 唐雅晴正不知道怎么选人,闻言点头: “爱卿请讲。” 岁婉朝后面的何夕伸出手: “这位,以及正在风水村执行任务的遇雪菲。” - 惊喜礼包是节目组送给姐姐们的礼物,礼物兑现期间是不会进行跟拍的。 这两天里拍摄暂停,留在非遗村的姐姐和工作人员们都可以自由活动。 白云悠问时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爬山。 时渠想去之前录制过节目的灯市和小镇逛一逛,工作的时候都没时间看。 白云悠点点头: “那我和秦老师她们说你不去了。” 时渠拦住她: “秦老师?哪位……秦老师啊?” 白云悠晃晃自己的手机页面: “就是秦沛菡老师啊,姐姐们打算这两天去爬山露营,邀请我一起,还说问问你有没有空。” 时渠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们爬山……为什么要问我们?” 白云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是说过了,友情是需要经营的,这几天晚上你不就是和你喜欢的姐姐经营感情去了吗?我一个人待不住,就经营经营自己的友情嘛。” 时渠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要向云悠道个歉?她不应该总是在晚上跑出去害她一个人到处串门。 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怎么比得上小别墅里的姐姐们呢? 道这个歉,未免显得自视甚高。 所以时渠很高兴地恭喜云悠: “那你和姐姐们玩得开心!” - 小别墅里,文琦问秦老师: “时渠妹妹真的不去啊?” 秦老师笑她: “怎么了,云悠一个小朋友还不够你逗的?” 文安也觉得奇怪: “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到人家一定会赴邀的程度吧?她是何夕姐姐的粉丝,又不是你的。” 文琦斜了她姐姐一眼: “就是因为她是何夕姐姐的粉丝所以我才觉得有趣啊,前两天去观音庙回来的路上,你们都不在,何夕姐姐靠在人家肩膀上睡着了我天。” 秦老师不解: “这有什么有趣的,说明人家关系不错啊。” 文琦“哎呀”一声: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时渠妹妹的反应,她太僵硬了,又、又有一点紧张?害怕?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非常有趣,我想问问她是怎么粉上何夕姐姐的,她做了什么让何夕姐姐毫无防备地靠着她睡觉的呢?她都不一定会靠着我们睡觉!” 秦老师皱起眉头: “见到偶像这个反应还算正常,我反倒觉得小夕不太正常。” 文安屈指在妹妹文琦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你收收你那颗八卦的心吧,你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 文安文琦为了更好地融入艺人群体,曾在节目开录之前紧急冲浪恶补娱乐知识,然后双双跌入同人的巨坑。 文琦不服气地反驳: “呵,论看的东西谁有你看得杂呀,姐,你的书单唔唔唔……” 文安捂住了文琦的嘴。 秦老师朝楼梯上的何夕打招呼: “你东西都收拾好啦?” “嗯,就去两天而已。”何夕走下来,看到沙发上扭打成一团的文安文琦,好奇地问,“她们这是怎么了?” 秦沛菡淡定喝茶: “没事,她们在争明天露营带不带烧烤架。” 何夕“哦”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秦沛菡问:“你要出门吗?” 何夕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回头拿了把伞: “嗯。” 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下一秒,文安文琦停止对战趴在沙发上望眼欲穿: “有问题。” “不正常?” 秦沛菡一手按着一个脑袋: “看到了吧,你们的何夕姐姐在外面有其他好妹妹了。” 何夕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太阳还是照得人头昏眼花。 她撑着遮阳伞,没走几步就看见站在院门阴影处的时渠。 她不工作的时候不用背着大挎包,也不用扛机器,简单的白t配茶色的短裤,整个人澄澈又柔软,像山林里沾着露水的白蘑菇。 对面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何夕顿下脚步。 怎么感觉,时渠的眼神有点和以前不太一样? 第47章 是她以前没注意?还是这几天联系太频繁了? 她停下了,时渠却开始走。 她踩着青石板路上的树影,小跑着冲进她的遮阳伞里: “姐姐找我什么事?” 何夕放弃思考那个虚无缥缈的问题,换上一个微笑: “明天要不要去吃兔子拉面?” 时渠在穿剧梦里,跟温珏去过一次游乐园,因为中途被工作电话打断没吃上兔子拉面。 后来去南湖吃兔头,又遇上绑架案。 温姐姐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变故,希望这个世界的何夕一切顺利。 时渠点头应下: “好啊,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案子,我们一定可以吃上兔子拉面。” - 节目组选择的非遗乡都在同一个省份境内,游乐园小分队早上出发,赶在午饭之前到了园内集合。 四位姐姐有两位带了助理,所以时渠混在队伍里也不算突兀。 遇雪菲姐姐没怎么见过她,误认为她就是何夕的助理,见她年纪小,打趣星海娱乐是不是雇佣童工。 岁婉推一下遇雪菲的胳膊,神情得意: “不关星海的事啊,这是我小侄女。” 她指着那道跟在何夕身后去买冰激凌的背影: “何夕可雇不起她。” 唐雅晴“切”了一声: “菲菲姐别听她胡说,时渠怎么会是她小侄女,顶多算是她老板的侄女。” 遇雪菲和岁婉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深知她的德行,怎么会不知道唐雅晴说的是真话?但她偏要顺着岁婉的假话问: “哦,雇不起,那你的小侄女怎么还一直跟着何夕跑?” 岁婉心痛地摇摇头: “因为她担是何夕。” 没一会儿,买冰激凌的两人就回来了。 遇雪菲的眼神在她们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想说点什么,但想到自己跟何夕不太熟,还是没说。 但是她的眼神却时不时地落在她们身上。 时渠确实跟着何夕跑,但跟到过山车面前就明显犹豫了。 岁婉是个追求刺激的人,第一个上了车,唐雅晴从不在她面前露怯,自然也跟着上。 遇雪菲见何夕面色如常,应该是不怕,便想着留下来陪小妹妹说会儿话,正好她有事情想问。 可还没等她开口,何夕先退出去一步: “你们玩,我和时渠在下面等你们。” 车厢上还坐着岁婉和遇雪菲带来的助理,何夕这一退,来时的队伍里就只剩下时渠跟她还站在地面上。 时渠有点不好意思: “姐姐怎么不玩啊?” 何夕带她往纪念品商店走: “我带你出来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不敢坐过山车是什么很小众的特点吗?四个姐姐两个助理居然都爱坐。 时渠想起梦里做过山车的感觉,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在梦里可以,现实里就不行呢?我果然还是怕死。” 何夕笑了一声: “梦和现实当然是不一样的啊,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不爱玩,不代表任何东西。” 何夕只是就事论事,可时渠却无端发散起来。 梦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她自己在梦里做过的事都没本事在现实里再做一遍。 那她又如何能奢求,何夕会像梦里的温珏那样,把她当成共同生活、相互扶持的好朋友呢? 何夕姐姐顶多是把自己看成一个关系好点的小粉丝吧。 真是矛盾,她昨天还在想,姐姐不要像梦里那样,要一切顺利呢。 时渠深吸一口气,抹掉脑子里一厢情愿的矫情和纠结,换上好奇的语气问何夕: “那姐姐是真的喜欢过山车吗?和温姐姐一样?” 何夕拿起货架上的鹿角发夹,在时渠的头发上比划: “一样也不一样,温珏是有底气和能力面对一切挑战的,她喜欢极限运动是她的天性,我嘛,纯粹属于报复性消费。” 她的手最终落下,将鹿角卡在她的发间,然后拉着她去找镜子: “就像现在,如果我小时候很少来游乐园,那么有了经济实力之后,我就会恨不得把这些都搬回家。” 时渠在镜子前站定,看到自己略显稚气的脸。 扎起半个丸子的披肩发,因为昨天刚刚洗过有些轻微的炸毛。 淡淡的妆容在玩了一圈后也基本脱完了,她擦掉重画了好几次的眼线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歪。 她不禁有些沮丧。 何夕看见镜中人耷拉下的眼睛。 她的眼尾本就微微下垂,正常看人时显得乖巧认真,眼皮一遮下来,就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她捏了捏她头上的鹿角,侧身问: “不喜欢吗?” 时渠摇头: “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一点儿也不像未来的成功人士。” 何夕“噗呲”一声笑出来: “或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游乐园里没有成功人士,只有快乐的小孩。” 快乐的小孩。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快乐的。 就比如她,她的童年阴影就是在游乐园留下的。 时渠撇撇嘴,没好气地说: “都是骗人的,只有成功才能让我快乐。” 何夕赞同地点点头: 第48章 “好吧,看来哄小孩的话是骗不了你了。” - 从纪念品商店出来,再等过山车运行结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岁婉提议去小酌一杯,不忘给时渠安排去处: “心星你带时渠妹妹去吃饭吧,要是被时清知道我把她拐去酒吧我就死定了。” 她把时渠交给自己的助理心星: “你想吃什么跟这个姐姐说哈,不能吃垃圾食品,她也是你姑姑的人。” 岁婉姐姐是时清姑姑的人。 时清姑姑又是陈淑华女士的人。 时渠这辈子都逃不开这个女人的视线。 但不代表她不能拒绝: “不用,我跟何夕姐姐一起。” 岁婉于是转头看何夕:“你要敢带她一起,时清也不会放过你的。” 何夕将手搭在时渠肩上,拉着她到自己身前,跟另外几位姐姐隔开: “所以啊,我就不去喝酒了。本来就说好今天要请小渠吃饭的,我们两个一起就好。” 时渠确实是何夕带来的,这个分组大家都没有异议。 - 两个人走出去很远,遇雪菲才转回视线。 岁婉见她皱着眉,笑嘻嘻地去戳她手臂: “别奇怪了,我的功劳,追星助攻小能手,我觉得我能单开一个链接,绝对赚发了。” 遇雪菲眯起眼睛: “你确定你助攻的是追星?” 第22章 忙碌 短暂的假期过后,拍摄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经过前一周的采风,艺人们已经将磐城较为知名的自然和人文景点大致看了个遍, 接下来节目组将不再对姐姐们的行程进行全天候的规划,而是留出一定的时间交给她们自己进行创作。 声乐、舞蹈老师也陆续来到磐城为姐姐们提供指导。 时间安排上自由多了,时渠能去找何夕的机会也更多了,可她们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原因无他,自从游乐园之行结束,何夕姐姐好像突然忙碌起来。 时渠每次去找她,她不是在和姐姐们讨论舞台,就是在和老师练习声乐。 连拍照的时间都没有。 时渠举着相机,无意间按了下快门。 “嗨呀,我们专业的摄影师妹妹怎么还走神呢?” 岁婉在镜头里朝时渠打了个响指, “喂!认真点啊,你别看我现在很闲的样子,姐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时渠立时打起精神来,认真拍图。 岁婉姐姐之前说要帮她追星,条件是告诉她关于时清的事,也没说能不能让时清知道。 本着不能背地里传播人隐私的原则,时渠当时去询问过时清姑姑的意见。 时清当然不介意,她和岁婉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不太会有整块的时间用来相处,相识至今,难得的面对面交谈时间大多是聊工作。 时渠和岁婉的互助小组成立之后,她便充当起这两人互相刷存在和好感度的中介工具,跟时清的联络也就频繁起来。 偶尔姑姑会问她拍摄进行得怎样,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题,时渠则会给她发现场图片。 岁婉知道后就常常来找时渠拍照,然后看着她把自己的美丽照片发给时清,再欣赏时清一本正经地夸磐城的风景,顺带夸一夸她今天的造型。 然而这次的照片上传完毕,时清那边却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中午休息时间吗?她怎么不看消息?” 时渠心想:姐姐您也知道是中午啊,我们都没吃饭呢。 她捏着自己的手机,轻声说: “要不我把照片传给你,姐姐你自己发给姑姑?她应该在吃饭,我也想去吃饭了。” 岁婉摇头: “自己发多没意思……”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转了话题: “你是真的去吃饭还是想去找何夕啊?她这几天可努力了估计是没时间管你。” 时渠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不去找她。” 岁婉见小姑娘这落寞样,大发慈心地拍拍她: “没事儿,姐姐陪你吃去。” - 何夕跟遇雪菲不熟,节目组第一次组织拍摄宣传片的时候,她们排在同一个下午,在摄影棚里匆匆擦肩,点头微笑。 后来正式集结,岁婉拉着她们一起聊天,算是彼此认识。 那晚社交的强度太大,何夕真正记住的人没几个,遇雪菲是其中之一。 她太有攻击性,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何夕是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她们热情且直率,擅长挑起话题,跟她们在一起好像永远不用担心冷场或尴尬。 然而,何夕跟遇雪菲的第一次单独对话却十分尴尬。 在游乐园的那个晚上,何夕把时渠送回房间后,握着一瓶牛奶上楼。 出了电梯间,看见自己的房间外站着一个女人,那人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抬头摆出加油的手势给自己鼓劲。 鬼鬼祟祟,这么晚来找她的除了岁婉不做她想。 何夕握着牛奶瓶悄声靠近,瓶底抵上那人的后背: “有事?” 对方转过身来,露出明艳非常的一张脸。 居然是遇雪菲。 何夕收回手,礼貌询问: “不好意思,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49章 遇雪菲看起来很是纠结,几次欲言又止,何夕干脆把她请进了房间。 两人坐在阳台的小桌边,面前各摆了一杯牛奶。 遇雪菲喝了一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这么甜?” 真是奇怪,大晚上的在她门口徘徊半天,一点有用的话没说,第一句话居然是嫌弃她的牛奶?何夕的语气有点冷: “没有别的了,那边有酒店的瓶装水你自便。” 遇雪菲猛猛灌了几口水,才终于开始说正事: “你和那个……时渠妹妹,是好朋友是吗?” 何夕轻轻皱眉,又很快展开: “是,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没有把你当朋友?” 何夕:“?”她有点想赶人了。 遇雪菲清清嗓子: “咳咳……我的话可能有点冒犯,但还是希望你能重新梳理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就是,这位妹妹……她对你不是单纯的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也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很.成年人的那种喜欢。 抱歉我不是故意关注你们的私事,呃,但是我最近刚好遭遇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与此有关所以想提醒你一下。 你知道无论她有没有挑明自己的心意,只要你没明确拒绝,还在和她互动,这份喜欢就会疯狂滋长,直至难以收场。” 何夕静静地听她说完,只觉得荒唐: “所以我现在……应该谢谢你的提醒?” 遇雪菲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的: “你当然可以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和岁婉这种人混久了我的话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但你们一个是粉丝一个是艺人,那保持一点距离对你们来说都好,不是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何夕与人交往是很看重第一印象的,她对遇雪菲的好印象此刻却碎了一地。 她甚至有点不耐烦,但语气还是温和的: “我为什么要和我的朋友保持距离?” 遇雪菲举起双手: “fine,我就知道我多事了,最后一句话,马上要放烟花了,过几天是七夕节,烟火里会有甜蜜惊喜,如果那个小妹妹真的喜欢你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遇雪菲站起来向外走,临出门前她又扭过头来: “最最后一句话,你如果要拒绝人家记得别太狠心。” 何夕走过去准备锁门了,她的手指还扒在门框上: “最最最后一句话,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尤其是岁婉。” - 晚上八点,游乐园的上空燃起了烟火。 八点二十一分,粉色爱心形状的火光里出现“i love you”的字样。 九点二十一分,何夕的手机收到来自时渠的消息。 很多张烟火的图片,每一个字母都很清晰。 ——时渠:姐姐喝牛奶了吗?是不是超级甜! ——何夕:喝了,很甜。 ——何夕:你改名字啦? ——时渠:是的,被领导批评了qaq。 …… ——时渠:姐姐怎么不说哄小孩的话了? 何夕的指尖已经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最终,她打: ——何夕:算了,又骗不到你。 ——时渠:那我可就要来骗你咯!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时渠的语音通话也拨了过来: “姐姐快去开门!” 何夕的心可耻地跳动了一下,她心存侥幸地开了个玩笑: “快九点半了,你是要让姐姐明天肿着脸拍vlog吗?” 那边的时渠恍然无觉自己的行为已经被预判,兴奋地要给何夕一个惊喜: “不是不是,不是吃的,你开门就知道了!” 何夕打开门,看到机器人托盘里静静地摆着一束鲜花。 玫瑰、百合、风信子,还有一只编织的垂耳兔。 她将它拿起来抱在怀里,突然觉得这份心意沉重地有点烫手,不同于她从前在机场接过的任何一束花和任意一份信。 回到阳台,恍然间又看到一个小时前盛大的烟火表演。 她面无表情,惊喜的声音却透过电流传到时渠耳朵里: “怎么想到送我花啊?这么晚了。” 时渠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想到就送了啊,我还没有给姐姐送过花呢。而且……马上要过节了,提前祝姐姐节日快乐。” “什么节日要提前送礼物?这几个月我们不都一起在节目组吗?” 时渠没有挑明,只是说: “以防万一嘛。” 她们没有说很久,电话挂断之后,何夕还坐在阳台上。 现在她得承认,她有一点点相信遇雪菲说的话了。 但是光凭那几张图片和一束花,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时渠平时就很喜欢分享照片,也喜欢给她送礼物。 那么再往前倒呢? 昨天见面时的眼神,突如其来的关于喜欢女生的自白,还有逗一逗就飞红的脸。 何夕不是没有被人喜欢的经验,只是她潜意识里从没有把时渠跟他们放在一起过。 也许遇雪菲说的是对的,她应该跟时渠保持距离。 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么时渠要的东西她给不起。 一旦她们越过某种界限,结局是好是坏不一定,但她一定是第一责任人。 第50章 - 保持距离这件事,何夕做得很小心。 幸运的是,舞台创作给了她很多借口,让她在这样的午休时间依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泡在训练室里。 中途喝个水的间隙,何夕看到手机上的弹窗消息: ——时渠:你吃饭要吃这么久吗?[凶狠.jpg] ——何夕:? - “啊啊啊啊岁婉姐姐你手上拿的是我的手机!” 餐厅里响起一阵哀嚎,时渠从自己的座位上蹿到岁婉旁边: “你发了什么啊?快快快快撤回!” 岁婉眨眨眼睛: “对面回了,晚了。” 她看到上面的备注: “是何夕啊,没事我解释一下就行。” 说着就在时渠惊恐的眼神中发出了语音通话邀请: “夕啊,是我,我陪时渠吃饭来着,用她手机看了会儿照片,顺手点了置顶对话框,那句话本来是想发给时清的,这不是忘记手上不是我手机了嘛。嗯嗯,好。我等时渠吃完就回去了。” 岁婉几句话讲完,把手机还了回来。 时渠捏着手机壳上的兔耳朵,像是随口一问: “何夕姐姐说什么了?” “说她在舞蹈室,下午要设计齐舞动作让我早点回去。” 时渠点点头,由衷感叹: “姐姐们好辛苦啊。” 岁婉简直不能更同意了,回想这几天何夕的样子,她真诚建议: “时渠,要不你换个星追?何夕最近老见不到人,我们之间的互助约定都快变成不平等合约了。 虽然一周左右时间确实有点短嗷,你看你以前都是一两个月才脱粉,但是吧何夕这个人好是好,追起来却没什么意思, 我帮你观察过了,她不太会媚粉,啊不是,是宠粉,也不麦cp,也不出周边,也不给粉丝写小作文,你看看这几天,直接玩消失,这还是一起录节目的情况呢,等录制结束回到线上,不得寡死你。” 时渠正吃着饭呢,一口花椰菜哽在了嗓子口: “咳咳……岁婉姐姐你好、好专业啊。” 岁婉抽了双筷子戳戳她的手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其实艺人都懂的,粉丝运营也是我们的必修课之一嘛。要不,你给我提点要求?比如在今天之前帮你要到何夕的to签,或者抓她给你印个小卡什么的?不然我总觉得我在压榨你。” 岁婉姐姐的眼神非常认真,大有她不提要求就逼着她爬墙的架势。 时渠只好开始思考要请她帮个什么忙。 签名已经有了,小卡可以自己印,那…… “姐姐,我能不能去看你们排练?” 第23章 排练 时渠第一次进小别墅,一楼右手边第二间,就是舞蹈训练室。 何夕穿着训练服,坐在地板上和老师看视频。 岁婉在开着的房门上敲了敲: “我是第一个到的吗!” 房里的两人一起抬起头来,老师笑着点点头: “今天比小唐早哈。” 何夕注意到岁婉身后的时渠,歪着身子掠过岁婉跟她挥了挥手。 来时忐忑的心情就这样被挥走了。 时渠就知道,何夕姐姐不是不想见她,是真的很忙。 她开开心心地进门坐下,乖乖地坐到角落里准备看姐姐们训练。 没过多久,唐雅晴、秦老师和文安文琦也陆续来了,秦沛菡见到她,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一颗糖: “呀,导演是给我们派了个小监工吗?” 秦沛菡每次见到她都给她递糖,应该是灯市那次晕倒给她留下了缺糖的印象,时渠熟练地接过: “谢谢姐姐,我不是来监工的,我来给姐姐们当茶水员。” 来的时候她和岁婉买了两大袋子的饮品和水果,都堆在小茶几上。 说话间,唐雅晴眼神飘忽地飘进训练室,扑在茶几上一个个地拎起饮料瓶看: “我急需咖啡或者浓茶续命。” 文琦跟在她后面: “天,你昨天又熬到几点啊?” 唐雅晴抱着咖啡疲惫地揉眼睛: “基本上没睡吧,今天早上录制感觉还行,睡个午觉差点没能醒过来。” 文安啧啧称奇: “真佩服你这样熬夜也能搞创作的人,我的脑子一过零点就自动短路了,你先趴一会儿吧。” 人到齐了,何夕跟岁婉也走过来。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别把我小侄女吓跑了呀。” 从游乐园回来后,岁婉时不时就以时渠的小姑姑自称,大家都习惯了,唐雅晴趴在桌子上头都没抬起来就接了话: “这里最吓人的就是你。” 岁婉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 “你这副鬼样子还敢说我!” 被掐住的唐雅晴转身面色沉沉地看向岁婉,岁婉吓得立时松了手: “你不是吧?昨天晚上背着我们出去做小偷了?” 何夕弯腰仔细看了看她: “你是不是感冒了?今天早上有听见你咳嗽。” 老师也发现唐雅晴脸色很不好: “要不你回去休息?今天主要是走一下队形,我给你留个位置就好。” 舞蹈老师是节目组的长期合作老师,前两季也负责舞蹈设计和指导,《扬帆济海》的整个录制周期长达三到四个月,不是每一天都有录制,艺人们自然也不用一直呆在节目组,常有外出跑通告和处理私事的时候。 第51章 这一季的录制安排略有不同,前期采风阶段的录制排得紧,半个多月里只有两三天的空档,这种情况下,磐城组的创作进度算是非常快了,早在采风的第三天晚上就陆续发了很多想法给她,到如今编舞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老师觉得不急在这一时: “其实后面回去了还会有淘汰阶段,主舞几个人来跳还不确定,咱们只要做个大概的设计就行了,反正后面都要调的。” 唐雅晴不同意: “我们就要按六个人的排,我没事,来吧来吧。” 她嘴上说着没事,但还是没撑过一个小时。 等文安和文琦走位的时候,岁婉觉得自己肩上一沉,朝镜子里一看,原来是唐雅晴靠着自己睡着了,她们此时是背靠背跪坐着,小唐直接仰着头倒在了她身上。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包括坐在角落里改宣传策划案的时渠。 她们等了一会儿,等唐雅晴睡得熟点了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挪到客厅的沙发上。 文琦跟唐雅晴住隔壁,她摸着头回忆: “好像是连续几天晚上没见她回房间,她这是多久没睡个整觉了?” “不然呢,我们的曲子就是这么来的啊。”文安依旧是佩服的语气。 秦沛菡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也熬个夜什么的?这孩子这么拼,显得我很敷衍。” 何夕什么也没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定位点。 磐城组的六个人里,只有唐雅晴是唱跳全能,还会编曲,估计也只有她,如此坚信她们六个能整整齐齐地站上最后的舞台。 少了一个人,排演依旧在继续。 队形变换间,其余五个人要空出唐雅晴的动线,难免走错位,偏偏大家都受到刺激,铆足了劲要在今天排出点东西。 进度受阻,舞蹈老师卷着资料纸轻轻一点: “那个小妹妹,过来帮忙走个位。” 时渠放下手里的策划案,站到老师指定的位置: “老师,我没学过跳舞,没关系吗?” “没关系,你刚刚看过她们排演了吧?你只需要沿着正确的路线出现在正确的位置,就像这样,不用跳动作。” 老师指着地上贴的定位标大概做了个示范: “我们先把前面的来一遍熟悉一下。” 这一段,讲述的是六位主角通过祈愿灯的指引聚集到一起,提灯而来,翩翩共舞的过程。一系列表现初遇、靠近、好奇、试探的互动走位后,就是一段集体齐舞。 时渠暂代唐雅晴的位置,站在一排的最中间,僵硬地往前走。 老师出声提醒: “妹妹,这里要动一动,我看看效果。” 时渠抬腿,跟着转圈。 老师再比划: “手,手。” 时渠按照指令抬手,小心环过何夕的腰,虚虚搭在她的胯上。 何夕的训练服外套下是一件露腰的短背心,随着舞蹈动作,时渠的手臂毫无防备地隔着一层布料贴上她的后腰。 那一瞬间,她感觉何夕突然僵直了身体,然后迅速往前躲开。 不幸的是,时渠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尚停留在原地的手掌因为这个动作跟何夕的胯骨严丝合缝地撞上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角度,她的手腕正好与何夕露出的腰部皮肤相贴。 时渠这下反应过来了,猛然甩开了手。 队形乱了。 时渠整个人也乱得不行。 她另一边的秦老师问: “怎么了?” 岁婉在她们后一排,看到时渠的整个动作,笑了一声: “时渠,你何夕姐姐身上有刺啊?” 她这么一说,姐姐们都笑起来。 时渠把两只手放在脸上给脸降温,特别没底气地回答: “不是,我是…做错了动作嘛。” 然而当她注意到何夕的视线时,她想起自己的手刚刚搭过她的腰…… 完了,脸更烫了。 “我去趟洗手间。” 时渠落荒而逃。 可是她一出门就迷失了方向——她压根不知道洗手间在哪。 好在王文琦跟着出来了: “时渠妹妹,我也要去洗手间,一起吧。” 她把时渠带到一楼的洗手间,自己转身上了二楼。 时渠站在镜子前往自己脸上泼水。 热度降下去之后,她抱着脑袋做了几个深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只是不发点疯来转移注意力她就一直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她以前和好朋友之间也会搂搂抱抱的。 她还摸过田真的马甲线和腹肌呢。 对,都是女生,有肢体接触很正常,更何况她们刚才是在排练舞蹈。 只是因为她喜欢何夕,所以对这样的接触格外敏感。 既然是替位,那就专业一点。 时渠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她最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转身离开。 快走到舞蹈室门口的时候,她灵光乍现: 不对呀,很正常的话,那何夕姐姐她躲什么? 这样想的后果就是,时渠回到训练室的时候,脸还是红的。 不过此时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刚才导演宣布了一项好消息:磐城组因为创作进度是所有小组里最快的,所以得到一张复活卡以兹鼓励,复活卡可以用来复活任意一位被淘汰的姐姐。 第52章 训练室里一扫刚才紧张严肃的排练气氛,众人都兴奋地讨论起这张卡的用途: “好好好,有了这张卡小唐可以放轻松点了。” “我怎么觉得她会更努力?这张卡的出现意味着努力赶进度会触发意外惊喜。” “哎呀,你们知道最好看的是什么吗?是我们组全员安全,然后别的组来求我们用这张卡帮忙捞人啊!” “不不不,更有趣的是后面出现其他的功能卡片,然后这些卡都可以流通,我们就能通过交易获取最大胜率。” “岁婉姐姐,你有这思维怎么不接个推理综?” …… 等她们讨论得差不多,时渠也差不多冷静下来。 舞蹈老师开始教接下来的动作,一边教,一遍根据呈现的效果做调整,时渠在舞蹈上实在是没有什么造诣,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就像个木偶娃娃任人摆布。 也许是她太听话了,比较好逗,走的时候姐姐们竟有些依依不舍: “时渠妹妹以后也来监工啊,姐姐喜欢喝酸桃子家的柠檬茶,下次记得点哦。” “王文琦你把我们专业摄影师兼宣传小能手时渠妹妹当什么呢?还酸桃子家的柠檬茶,你怎么不给她买阿尔卑斯夹心软糖?” “为什么要指定品牌,你们有代言?” “秦老师别管她们,她们就是看我小侄女好欺负,口不择言的吓到她怎么办?” 岁婉一手揽住时渠的肩膀,一手朝还在收拾东西的何夕挥了挥, “你快来给你的小粉丝撑撑腰啊,她要被拐走爬墙了!” 何夕收好了东西过来: “你不是已经把她拐走了?今天中午是谁缠着她拍照还拿人手机呀?” 岁婉笑眯眯地把时渠推到何夕面前: “你吃醋了呗?那就把她领走吧,你都冷了人家多少天了?” 何夕伸出手拍了拍时渠的脑袋: “小渠是我的粉丝,又不是我的小跟班,她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冷落谁,有机会自然会见面的,对不对?我走啦。” 等何夕消失在楼梯口,岁婉侧头对时渠说: “我就说吧,何夕宠粉的功夫还得再精进,这么可爱一个小粉丝,居然走得这么干脆。” 文琦站在后面幽幽开口: “岁婉姐姐你小心点,你老在背后蛐蛐人家会遭反噬的。” “去,你小孩儿懂什么。晚上烤串去不去?” “去去去!” 把时渠送到大门外,岁婉满脸怜惜地捏了捏她的脸: “你自己回去哦,姐姐再给你想其他办法,非得让何夕陪你一次不可。” 第24章 谣言 来到磐城的前一个多星期,时渠常常在晚上出门,后来,白云悠成了那个时常在晚上外出的人。 经过这些天的串门社交,云悠成功打入了工作人员的八卦小组。 这天,她听到一个关于时渠八卦,来跟本人求证: “时渠,你和时清是什么关系?” 要来了吗要来了吗,关于她是不是靠关系进来实习的审判终于要来了吗! 时渠放下修图的鼠标,一脸正气地跟云悠解释: “我们虽然是亲戚但是……” 云悠没等她说完,迫不及待地追问: “那你是她的妹妹还是女儿?” “哈?” 时渠没想到这个对话会是这个发展,她的嘴唇比赶ddl修图时的鼠标还要抖: “云悠啊,这、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荒谬了?我算算哦,时清今年三十七岁,我今年二十岁,我妈妈二十二岁生的我,提出以上两种猜想的人,是确定我家至少有一个人有犯罪记录吗?” 白云悠立即换了副嘴脸,嗤之以鼻到: “我就知道这瓜不靠谱!他们还告诫我千万不要跟你说呢,要是不来问你本人,这种谣言不知道还要传多久。所以时清是你什么人?姑姑?还是阿姨?” “是姑姑啦。正常人都会往这方面猜的吧?哪个数学天才传的谣?” 云悠鼓了两下腮帮子,没好气地复述了一下这个八卦的前言: “我知道了,这哪是算术的问题,这是有人心术不正的问题,关于你们俩关系的猜测只是他们臆想时清私生活的借口。” 时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给我姑姑造那种谣?!” 云悠也是越想越气: “没错!这真是我串得最恶心的一次门,这世界上有的人就不配有朋友,聚在一起就知道制造谣言!” 时清姑姑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履历都在百度百科和她的公司简介里写得清清楚楚,还有好几场访谈讲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怎么还会有人妄自揣测她的私人生活呢? 气愤、不解、恶心,时渠的情绪管理系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超负荷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办法是告状。 得找出谣言的源头,告诉导演和姑姑,交给她们来处理。 “云悠,你今天去哪里串门了?” 云悠知道她想找到责任人,可是: “这只是私下聊天说到的话题,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当时我还问消息哪来的,他们只说大家都这样猜。这种情况下要是需要取证定责,恐怕有点麻烦。” 大家都这样猜。 那这些谣言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第53章 传播范围也达到了一定规模。 可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自己和云悠才听说呢? 她和云悠明明都在组里和大家相处得不错啊。 时渠点开宣传组的工作群,这里面都是每天见面的同事,其中许清仪跟她的关系最近。 ——时渠:清仪今天晚上有空吗?有些文案想和你讨论一下。 消息发出去很久,对面都没有回应。 一直到晚上快十点,许清仪才回复: ——许清仪:我要准备休息了。 ——许清仪:你今天晚上有空忙工作啊没有去找姐姐们玩? 第二句话出现没多久就被撤回了。换成: ——许清仪:明天吧。 什么意思? 时渠没有立马回复,隔了十几分钟,假装没看见撤回记录,回复说“好的”。 她最近找姐姐们找得很频繁吗? 前两天岁婉姐姐说要想办法让何夕陪她一次,所以不拍摄的时候也把时渠带在身边,试图引起何夕的注意力。 何夕有没有注意到她暂且不说,其他姐姐们肯定是注意到了。 在园子里偶遇还会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时渠好想知道大家为什么会猜测自己跟时清的关系了。 光凭探班时的短暂接触其实不至于引起这么多猜想,但她这样高调地与姐姐们进行私交,一下子就扩大了舆论想象的空间。 当两件有关联的事被放在一起传播时,听到的人往往会下意识认为它们同真同假。 听过那些传言的人在认定时渠跟时清的关系不一般时,就会认定时清的私生活也是真的不简单。 某种程度上来说,时渠助推了谣言的发酵。 她原先预想过自己会被编排是投资人塞进来的关系户,却没想到她这个“关系户”反过来也给了别人编排时清的机会。 谣言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 “姑姑,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时渠坐在院子里给时清打电话,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此刻是晚上九点多,时清应该还在工作,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键盘敲字的声音: “我如果让你给我惹到麻烦,我这个位子就算白坐了。这件事跟你无关,是关于我的传闻让人先入为主,才会把你扯进来,还给你安个角色说是我的女儿。放心,等我什么时候狠狠踹那群死老头一脚,这些传言就会消失了。” 时渠点点头,姑姑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就一定会有解决方案的。 “那……这件事要和岁婉姐姐说吗?” “嗯,我自己会和她说的。” “好。” 时清顺带关心了一下时渠的近况,才把电话挂断。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时渠坐在树下,情绪还有点没调整过来。 早在入住的第一天,清仪就告诉过她,追星可以,不要太明目张胆。 她当时还答应得好好的,却没有遵守诺言。 这次的传言就是后果吧。 她跟何夕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远到当她尝试靠近时,不仅自己会忐忑不安,连周围的人也会觉得她一定是借助了某种特殊的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她不配。 时渠像认识到自己喜欢何夕的那天晚上一样,趴在桌子上朝阳台的方向看去。 窗帘拉着,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 都十点多了,何夕姐姐还没有休息吗? 明天是七夕节,节目组准备了一堆活动,怕是要从早拍到晚。 时渠拿出手机,想给何夕发点什么,却迟迟按不下去。 对于喜欢何夕这件事,她一直有种深深的不配得感,只是何夕给她的回应冲淡了这种感觉,才让她渐渐大胆起来。 这几天本就得不到什么回应,还听到了了让人糟心的传闻,她的不配得感卷土重来。 正当时渠摇摆不定时,阳台的窗帘被拉开了。 何夕似乎是发现了院子里的她,停下动作朝这边看了一会儿。 时渠这才开始打字: ——时渠:姐姐还没有休息吗? 她发完消息,举起手机晃了晃。 何夕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回到房间。 ——何夕:在改歌词,你怎么也还没休息? ——时渠:在担心。 ——何夕:担心什么? 时渠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明知道这么晚打扰姐姐不好,可是对面一回应,她就满腔的委屈。 ——时渠:听到关于时清姑姑的传言,担心自己给她惹了麻烦。姐姐,为什么会有人在背地里口无遮拦,表面上却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对话框上的提示闪了又闪,最终跳出一句话: ——何夕:抱歉小渠,姐姐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应对传言的办法呢。能分享给你的只有尽量忽略别人的话,做好自己的事。 ——何夕:好好睡一觉吧?也许明天会出现转机。 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 ,时渠向何夕道谢,然后她们互道晚安。 阳台上的窗帘重新合上,没过多久,灯光也暗下去。 - 何夕的窗台上有一瓶花,是百合、玫瑰和风信子。 它们白天呆在房间里,晚上则被搬到阳台上。 今天的搬运过程中出现了一点意外,何夕刚打开窗帘,就发现了院子里的时渠。 第54章 看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被好好对待应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可是何夕不敢让时渠知道。 毕竟她在跟她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的话,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到院子里的人愁眉苦脸就下去和她聊天啦。 有什么话不能线上说呢? 何夕劝了时渠去睡觉。 然后在午夜时分,她把窗帘撩开一条缝隙,试图继续自己的搬运行动。 没想到某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还趴在院子里玩手机。 她到底惹了什么麻烦,这么棘手吗? 何夕穿了外套出门,站在院子门口给时渠发消息: ——何夕:如果你还没有休息的话,来给我开一下门。 - 时渠一骨碌从桌上爬起来,过去打开了院门。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把门框捏得紧紧的: “姐姐你不是休息了吗?” 何夕站在门外,神情有些苦恼: “某个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建议的人担心自己惹的麻烦担心到现在还没睡觉,我怎么好意思休息呢?” 时渠也就没好意思说,自己虽然担心姑姑,但在院子里坐到现在是为了做反黑任务。 工作之后时渠很少登追星的账号,何夕坦言自己也没有很好的面对传言的办法,刺激得她怒登微博,反了一波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夕姐姐是真的以为自己遇到麻烦才过来的,时渠只好把今天,不对,已经是昨天了,把昨天知道的传闻跟何夕说了一遍,包括她和时清的那通电话。 何夕担心她因此难过,说了好些安慰的话,时渠终究是良心不安,诚实地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姐姐还记得我说过温珏存在于屏幕里,但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觉得,你不是角色,所以你的人生不在编剧设计的框架里运行,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很多问题的细枝末节也需要你自己去处理。 所以在我看来,你简直是一个超级厉害的人,能塑造出温珏这样的角色,真诚地应对所有的喜欢和恶意,网络上的那些难听话从没有把你打趴下,你还在不断奔赴新的旅程。 可是当我自己成为被谈论的对象时,我发现要处理的问题远比想象中复杂。 你说你也没有很好的应对谣言的方法, 我才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把你当成活生生的人来看待,依旧把自己想象中的人设强加在你身上。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只信你亲口说出的话,不信别人说的,也不信自己想象出来的。” 何夕被这一长串的话砸的有点懵。 梦里的感觉又来了,那种被另一个人深深理解着、尊重着的感觉。 她庆幸自己今晚心软了一次。 时渠要的东西她虽然给不起,可时渠给出的东西,她很需要。 保持距离什么的,过了今晚再说吧。 何夕顺着她的话说: “对,没错,我不是一个超级厉害的人,我不止一次怀疑是自己演的有问题所以让大家误会了温珏,我也后悔为什么没有拒绝去听那场演唱会,我还会经常陷入自省,也有很多想逃避的事情。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与你期待中的何夕可能大相径庭。所以这样的我,你还是喜欢吗?” 时渠毫不犹豫: “喜欢的,我说过我不会轻易脱粉,我说话算话。”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是七夕节。 但是说着“喜欢”的两个人,好像并不在一个频道。 何夕失笑。 时渠这个糊涂装得一点儿也不成功。 她的心意其实很好发现,可自己直到被提醒之后才注意到。 要是再早一些,说不定她会狠下心彻底掐断这段关系。 但是现在她舍不得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天所谓的保持距离,其实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对她自己没用。 对时渠好像也是。 一旦开启对话,她们就像彼此缺失的另一半灵魂那样契合。 第25章 破裂 许清仪说好今天跟时渠讨论文案,可当时渠找到她时,她却行色匆匆: “今天工作忙,下次再说吧。” 时渠拉住她的背包: “清仪,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们谈谈吧。” 许清仪从她手里夺回自己的背包: “马上开工了,我跟你不一样,不及时出现就得挨批,你自己玩去吧。” 时渠跟上去: “我也没有迟到早退过呀?怎么就不一样了?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嘛,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外面那家竹筒饭很好吃的。” 许清仪看起来有点烦: “你就这么喜欢花钱贿赂别人?自己吃去吧。” 花钱?贿赂? 许清仪听到的传闻难道和云悠听到的还不是一个版本吗? 时渠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朝拍摄地走去。 今天是七夕节专辑,开场地点在盘山小圆的后花园。 六位姐姐两两一队进行游戏竞赛,中途可以更换队友。 每年的真人秀都有炒cp环节,cp有民选和官推,民选播出前谁都无从知晓,但今年的官推cp大概率会是岁婉和唐雅晴。 她们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吵架。 第55章 今天的游戏虽说是竞赛,但竞技性不强,是一些编花环、翻手绳之类的互动小游戏,主打一个发糖。 在这样的模式下,岁婉和唐雅晴是吵不起来了,文安和文琦却闹起别扭来。 时渠想也许是导演想让她们给这集创造一点矛盾的素材,直到晚上大型活动,她才知道这对姐妹是真的产生了分歧。 - 经过一天的游戏,早上的初始分队已经面目全非,现在的队形是:何夕和文琦,岁婉和文安,唐雅晴和秦老师。 晚上的游戏是寻找宝藏,整个盘山小圆作为游戏区域,三队各自为战,根据找到的线索前往藏宝地,先到先得。 寻找宝藏的路上设有若干个技能小站点,完成站点npc给出的任务,即可获得技能小道具一枚。 时渠和云悠守着的站点上是一架测谎仪,她们扮演的npc是“真爱鉴定官”,队员们回答完所有问题,可以获得一张“心有灵犀”卡,凭此卡可以任意指定一队,获得她们手上的所有线索。 这个站点位置有点偏僻,在假山后面的小凉亭里,开场半个小时还没有人光顾,云悠百无聊赖地开始“公器私用”: “时渠,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敢答应吗?” 时渠被云悠带得玩心大发,把手放在测谎仪上,胸有成竹的样子: “问吧,我对她的爱慕之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绝不会有一丝改变!” 云悠清清嗓子,扶了扶头上象征“鉴定官”的花冠: “那好,我且问你,你爱慕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都有哪些人呐?” 时渠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怎么不按台本来?第一个我记得不是这个啊?” 云悠把她的手按在测谎仪上: “台本上的问题都是给两两成对的搭档准备的,你又没有搭档,你说,我是不是要先问问?” 好哇,白云悠搁这八卦呢。 时渠正打算大演特演,编个好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女朋友出来,耳麦里传出导演的声音: “真爱鉴定官请注意,有寻宝人向你们走过来了,请准备开场白。” 说完这一句官方通报,谢宁宁导演又小声加了一句: “别玩了哈,这个道具是问酒店里租的,别用没电了。” 两人赶紧把手拿下来,整了整衣冠,戴上假笑面具。 没一会儿,假山后面转过来两个人,是何夕跟文琦。 文琦看到桌上的测谎仪,没等两个npc说开场白,好奇地问: “你们这里是什么卡?” 云悠尽职尽责地背台词: “二位寻宝人你们好,我们是‘真爱鉴定官’,将手放在此物上回答我们五个问题,若全部亮绿灯,则可以获得‘心有灵犀’卡一张。” 时渠接话道: “五个问题只能由一人来作答,中途不可以换人答题,只有当一个人挑战失败后,才能换另一个人,每个人有三次机会,如果确定接受我们的鉴定,请在此处刷脸认证。” npc扮的是各种鉴定官,脸上上了夸张的妆,衣服也是窗帘布做的广袖长衫,她们开口说话,两位姐姐才认出人来。 文琦面色复杂: “……白云悠和时小渠?这趟活给你们加钱吗?” 何夕撑着桌子看了半天才敢确认: “还挺可爱的嘛。” 云悠拍了下桌子: “禁止调戏鉴定官,快选个人来作答。” 文琦主动请缨: “我先来我先来,我阅读量大。” 她将手放在测谎仪上,云悠念出第一个问题: “你带你的搭档回家见家长,他们不满意,怎么说都要逼着你们分开,你会怎么做?” 文琦搜刮了一下自己看的各种段子小说和情感问答帖,组织了一个最安全的答案: “我会带着我的搭档,私奔到远方。” 滴——,红灯。 时渠公正无私地宣布: “这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还剩下两次机会。” 文琦思考了一会儿,给出第二个答案: “我会瞒着父母继续我们的感情,并不断想办法让他们接受。” 滴——,红灯。 文琦看向何夕,伸手拽她的衣服,用眼神求助: “我会……我会……姐姐救我啊……” 时渠拿出权杖,横在文琦和何夕之间,语气有点酸酸的: “不可以商量。” 何夕只好坐远了些,给了文琦一个加油的眼神。 不管了,再试一个吧。 “我会认真考虑他们的建议,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滴——,绿灯。 文琦拽住何夕的袖子试图补救: “这是机器喜欢的答案,不是我啊。” “渣女!快回答第二个问题!”白云悠也举起了权杖,“我们今天就要让你的搭档看清你的真面目!” - 问答游戏一题一题地进行着,时渠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文琦绞尽脑汁地在各种题目情景里去哄何夕。 她本来有点吃醋,可是文琦姐姐真的好不会哄人,说出的每一个答案都仿佛在说: “我,钢铁直女。” 但时渠相信,节目的受众很多,总有人会爱她这一款的。 就像所谓的美帝cp,也不过是对家的厕品。 第56章 文琦拿到“心有灵犀”卡时,文安和岁婉也找过来了。 这个技能站点由于卡牌能力太过强大,只提供一次性挑战,岁婉看着摊子上刚刚挂出的“打烊”字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黏在了椅子上: “我今天少说走了一万步了,谢宁宁真是不做人。” 此时文琦跟何夕已经读完了“心有灵犀”卡的使用规则,交换了一个眼神——送上门来的猎物。 文琦跟何夕耳语几句,去找文安谈条件: “姐,我们这个卡可以转移你们得到的所有线索,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做个交易?” 文安抿了抿唇: “你先说说条件。” 文琦扬了扬下巴:“你承认全糖碎碎冰才是我们磐城组最伟大的美帝cp,我们就不用在你们身上。” 何夕跟岁婉坐在一起看戏。 文安摇头:“不可能,你想得美,我们晚自习才是美帝。” 岁婉问:“你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吗?” 何夕摇头:“文琦只跟我说,她要用这张卡骗文安说出一句对她来说很重要的话。” 岁婉表示遗憾:“那她大概率是不能成功了,因为我们压根一条线索没找着。” “哈?”桌子另一边的白云悠发出惊叹,“这不是满园子都是线索吗你们一条没找到?” 熟悉的声音把岁婉吓一激灵,回头一看,吓得更厉害了: “妹妹们,你们可真吓人。” 白云悠弯腰,笑眯眯的: “岁婉姐姐你知道更吓人的是什么吗?是她们刚刚说的是你俩的cp名,晚自习是何夕跟岁婉,全糖碎碎冰是唐雅晴和岁婉,明白了吗?” 时渠在旁边咂了咂嘴: “全糖碎碎冰,听起来比晚自习好吃,我比较支持文琦姐姐。” 岁婉的关注点在: “这是谁起的cp名?我凭什么在小唐后面?” 何夕则在想: “节目不是还没播出吗?为什么会有cp?看样子,好像还有了一段时间了诶?” 白云悠解释到: “每年都有看脸拉cp的呀,喏,那两位,”她指了指还在争论的文安文琦,“就是超话的元老。” 两位元老终于结束了对战。 各让一步,卡不用了,并且互相指认对方嗑的是假的。 也就是白吵一架。 白云悠和时渠是被拉来凑数的,这个站点已经打烊,她们也就下班了。 六个人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一起离开。 摄影老师非常不好意思地阻止了她们: “导演说这段很多不能播,姐姐们补录一下吧。呃,就从文安文琦两位做交易那里开始。” 王文安和王文琦没有录制综艺的经验,和大家混熟了之后常常会忘记摄像机在旁边,她俩那段关于cp的争论要是播出去这节目也就到此为止了。 六个人各归各位,迅速地补录了一版“正当交易”,两位鉴定官和她们各自的搭档在后面充当背景板。 有了“心有灵犀”卡的帮助,何夕和文琦成功找到了宝藏,获得自由选歌券一张,用于淘汰赛期间。 文琦把这张卡给了声乐短板何夕。 算是把她今天的人设贯彻到底了。 拍摄打板后,时渠又一次去找许清仪。 “清仪,今天的工作结束啦,你有时间了吗?” 她的妆还没卸,许清仪本来绷着的一张脸在看到她的样子时有一丝开裂。 时渠察觉到她有点破功,赶紧趁热打铁: “有时间吗有时间吗?没有时间那我等会儿再来问一遍。” 也许是她现在的形象实在让人严肃不起来,许清仪松了口: “只有接下来五分钟有空,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说完她扭过头不打算再看时渠的脸。 时渠生怕她反悔,直奔主题: “我知道传言,时清是我的姑姑,关于她和我的谣言都是假的,清仪,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更不想我们之间产生隔阂,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能让你解除误会就好。” 许清仪对她的回答好像早有预料: “我猜的没错,那些谣言我本来就没有信。” 可时渠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接着说: “可我没有什么想听你说的,我更喜欢自己说。” 时渠有点没听懂: “什么意思?” 许清仪干脆把话摊开来: “实话跟你说吧,我不和任何一个不跟自己在同一阶层的人做朋友,这样背后说老板坏话还得掂量掂量身份。 以你的身份和性格,也不差我这一个朋友吧?我这个人呢比较喜欢阴暗地爬行,你不适合做我的聊天搭子。” 时渠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绝交理由: “可是你之前……” “之前不是不知道你姑姑是投资人嘛,我们之间其实没有误会,只是我决定只和你做同事。好啦,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第26章 测谎 时渠回到院子里时,看到白云悠在树下的长桌上摆弄测谎仪。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热情地招呼到: “时渠快来!我问酒店续租了这玩意儿,准备玩玩那几个传假八卦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时渠有点兴致缺缺: “我先去把妆卸了。” 云悠发现她情绪有些低落: 第57章 “怎么了?误会没解释清楚吗?” 时渠继续往里走: “让我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回答你,不然我觉得我好像个小丑。” 时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简直想把今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一起洗掉,从此她就是焕然新生的钮祜禄-时渠。 再也不被单箭头的友情打倒! 香喷喷的钮祜禄-时渠回到院子里向白云悠说了自己被拒绝的事。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云悠不能理解。 但时渠已经说服自己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交友的原则嘛,我觉得清仪人还是很好的,至少她没有一边把我当朋友,一边在背后编排我和姑姑的是非。 可能比起这样直接的断交,我更不能接受欺骗和隐瞒。不喜欢就直说,这样大家都不用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挺好的。” 云悠示意她把手放在测谎仪上: “你把话再说一遍,看亮不亮绿灯。” 时渠不敢放。 云悠耸了下肩: “难过就难过,别总是分析,分析人,分析社会,分析好的坏的,白白便宜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云悠此刻有种人生导师的气质,时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那我应该怎么做?” 云悠拍拍测谎仪: “等我整两口小酒,我们来玩这个。” - “呐,我们互相提问,撒谎的人就喝一口,怎么样?” 时渠看着眼前的饮料型鸡尾酒: “这个好喝吗?会不会醉?” “好喝,就是果汁的味道,我们最多喝一罐,保证不醉。” 十几分钟后,白云悠看着桌上醉倒的人陷入沉思。 她刚刚问了什么来着? “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 “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本来只是想转移下时渠的注意力,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事情比一段失败的友情更加值得她挂念的。 结果真正转移她注意力的是那罐果酒。 它是真的好喝。 时渠的酒量也是真的差。 白云悠把时渠扶回了房间,拎着自己剩下的半罐子果酒去泡澡,然后美美开启睡眠时间。 测谎仪就这样被落在了院子里。 - 何夕依旧在睡前把花搬去阳台。 看到院子里的时渠时,她只是挑了一下眉——这个画面已然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是细看之下,这个小朋友今天晚上好像不太正常。 她趴在桌子上,抱着一台……那是什么?测谎仪? 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何夕给她发消息: ——何夕:你在干嘛呢? 没有回复。 她好像没带手机。 何夕熟练地穿衣服下楼,来到隔壁院子前准备敲门,结果发现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她有点担心,径直向趴在桌上的人走去。 走近了,才听到她嘴里在念念有词。 “我有喜欢的人吗?有的。” 滴——绿灯。 “清仪跟我绝交我难过吗?很难过。” 滴——绿灯。 “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好难过啊。” 滴——绿灯。 这家伙居然在自己给自己测谎吗? 何夕走到她面前,轻轻喊了一声: “时渠?” 桌上的人没有反应。 这个状态怕是在梦游。 何夕弯腰把桌上人柔软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只轮廓小巧、泛着红的耳朵,对着它又喊了一声: “时渠。” 桌上的人这才转头看过来,面露欣喜: “诶?你是温姐姐还是何夕姐姐啊?” 何夕有些无奈: “你说呢?” 时渠没打算纠结: “害,没事,都是一样的。” 何夕没有跟梦游的人对过话,她很好脾气地开始劝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该回去睡觉了。” “我在这里……玩啊。” 时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完,她突然看着何夕舔了舔嘴唇,邀请到: “姐姐跟我一起吧。” 她把测谎仪推上来: “撒谎的人要喝果汁哦,诶?果汁呢?” 她又开始转着圈地满桌子找果汁。 何夕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喝酒了?” 时渠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是好喝的果汁,没事了,不喝也没关系,姐姐快把手放上来。” 何夕举起手,加了个条件: “那我回答一个问题,你就回去睡觉,好不好?” 时渠重重地点头: “好的。” 等何夕把手放好了,时渠双手扶着测谎仪,眼睛从她凸起的腕骨一路看到莹润的指尖,然后停住不动了: “姐姐你会跟我绝交吗?” “不会。” 滴——红灯。 时渠盯着亮起的灯,表情好像要哭。 何夕立马抽出手,慌忙解释: “这个不准的,小渠别信。” 时渠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用她那双下垂的狗狗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何夕: 第58章 “姐姐在哄我,姐姐最会哄小孩了。” 何夕一时语塞: “我……” 但她很快反客为主,也摆出委屈的样子来: “你不是说相信我说的话吗?现在我说不会,你不信了?” 时渠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她应该是想起来了,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信的。” 何夕松了口气: “那现在回去睡觉?” 时渠乖乖地起身往里走。 何夕想起来院门没有锁,她叫住时渠: “等等。” - “现在把它放进去,对,扣好。” 时渠举着手机对着门锁,按照何夕的指令一步一步地锁门。 何夕见她锁好了,准备挂断视频: “那姐姐挂了哦,你自己可以走回去吗?” 时渠半瞌着眼皮点头,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 何夕“啧”了一声,终究是不放心,于是重新发出指令: “算了,把手机拿好,我看着你进去。” 她像在玩第三视角手游,操纵屏幕里的角色小人完成任务: “注意台阶,不要被绊倒了。” “这个门也关上。” “好了,顺利到达,上床睡觉吧。” 角色小人调转手机,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拉开一点距离,朝她挥挥手: “姐姐晚安。” 好乖。 好想揉揉她的脸。 何夕也挥手: “晚安。” 何夕直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才发现,她的心跳是不正常的。 不是现在不正常,是回答时渠问题的时候不正常。 尤其是在她盯着自己的手看时。 何夕伸出手,张开手掌。 每一根手指里都自心脏流出的血液。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会亮红灯的原因。 至于自己的心跳为什么加快。 何夕把它归咎为,自己那时候在担心。 担心某个小孩喝出点什么问题。 - 时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里一片混沌。 第一个动作依旧是按亮手机。 这一按,她只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到最大: 怎么界面是跟何夕姐姐的聊天框啊! 半夜十一点多还有个五分钟的视频通话? 这是什么?! 她被人夺舍了! 昨天晚上最后的记忆是……果汁酒! 完了完了,她不会表白了吧?!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时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拍对面的房门: “云悠!云悠你醒了吗?” 白云悠打开门,看起来神清气爽: “怎么了?” 时渠急切道: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我干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说起这个,云悠有点心虚,毕竟她保证过不会喝醉的来着: “先说好啊,是你自己酒量差,不是我的酒有问题。不过你虽然酒量差,但是酒品还可以,睡得死沉,没干什么奇怪的事。” 云悠昨天睡得很早,半夜里发生的事她不知道。 时渠问不出什么,只好带着忐忑的心情去到拍摄现场。 找到个机会跟何夕单独说话: “姐姐,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 何夕忍着笑意,皱起眉头担心道: “你说有朋友跟你绝交,你很难过,还大哭了一场。现在心里好受点了吗?” 啊?居然是打电话给何夕姐姐哭了一场?! 喝醉了果然是没有什么行为逻辑的。 时渠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真是打扰了,我还以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昨天就不该听云悠的!” 何夕看着眼前这颗毛绒绒的脑袋,终究没忍住上手揉了揉: “怎么了,小渠有秘密怕姐姐知道啊?你放心,就算你不小心透露给我,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你的事,我都有好好保密呢。” 保密…… 难道是她喜欢女生这件事… 时渠又非常不争气地脸红了。 正巧岁婉过来找时渠拍照,“哟”了一声: “我们何夕姐姐肯理人家小粉丝啦?怎么说?是不是我的案例分享起了作用?” 岁婉为了帮时渠博取何夕的关注度,不仅带她进训练室,还插空给何夕分享了好几个靠固粉宠粉赢得口碑和路人缘的案例。 如今见到这俩人“重归于好”,她比时渠本人还要激动。 对于她的激动,何夕选择视而不见。 岁婉只当她是口嫌体正直,转头去看时渠: “呀,何夕你又逗我们时渠妹妹啦,看她耳朵红的,你们说什么了?” 她语气里尽是笑意,还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 时渠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也许是酒精麻痹大脑的后遗症,她说出了今天最后悔的一句话: “岁婉姐姐我们没说什么,是我一看到何夕姐姐就容易脸红。” 轰—— 空气中有什么炸开了。 原来是某个人的羞耻心。 时渠在岁婉的大笑声里以上厕所为由逃离了案发现场。 岁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扶着何夕的肩膀大喘气: 第59章 “哎呦,笑死我了,时渠妹妹真是太有趣了。有这么个粉丝就偷着乐吧你,能拍照又能剪视频,乖乖的一心一意喜欢你,没事还能逗一逗,多好,以后记得对人家好点。” 何夕哼笑了一声: “当初是谁说,她是温珏的毒唯,爱角色不管演员死活,说我对她好不如多说说温珏好话的?” 岁婉站直了,一本正经地跟她分析: “那也不冲突呀,人家毕竟是因为温珏粉的你嘛,维护角色滤镜还是很有必要的,年轻小姑娘的喜欢,你指望有多长久?当然要靠一个个的角色,以及你本人的魅力,双重buff来固粉啊。” 何夕听这一套吸粉固粉的言论听得大脑已经自动开启屏蔽了。 这一段话听在她耳朵里,真正有个响的只有那一句: “年轻小姑娘的喜欢,你指望有多长久?”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刺刺的。 她选择将这把刺毫不犹豫地刺向岁婉: “你别挑拨我们的关系,我和时渠已经是朋友了,你别拿粉圈那套规则套在我们身上。” 岁婉看着她的背影一脸奇怪:“我什么时候挑拨你们关系了?” 第27章 欢送 采风结束的那天,也将是《扬帆济海第三季》先导片播出的日子。 结束前的这几天时渠和云悠都有些忙,每天一睁眼就是改不完的文案海报,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光。 在磐城的最后一个夜晚,导演组举办欢送会,邀请采风时去过的所有景点的负责人,连小风车幼儿园的孩子们也出席了。 几位年轻的实习生被安排和小朋友们一桌,桌上摆着两大杯牛奶。 “姐姐,帮我们拧开这个。”严乐瑶刚爬上椅子,就对旁边的时渠发出求助。 时渠抱着牛奶瓶给她的杯子倒得满满的,然后她的面前就摆了一排的杯子。 严乐瑶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抓着烤串,边吃边和张梓玉聊天。 时渠见她手上沾了油渍,快要蹭上衣服,连忙抽了张纸巾按上去,然后就听到一句: “刘子恒就是喜欢你,他喜欢谁就欺负谁。” 张梓玉表示震惊: “为什么呢?” 严乐瑶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我的小跟班跟我说的,可能喜欢就是这样吧。” 张梓玉注意到旁边快石化的时渠,问到: “姐姐,你说呢?” 她说?她能说什么? 说你们这个年纪谈论这个话题是不是太早了? 时渠试着问: “你们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严乐瑶很不屑地说: “就是讨厌的、麻烦的事情。” 张梓玉不太确定: “喜欢就是粘人?” 时渠说: “你们说得……也没错吧,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表现,比如一直想见到她,跟她在一起就会快乐,会觉得她很厉害很优秀等等,有时候确实会有点麻烦,但欺负人绝对不是喜欢,所有让人觉得讨厌的行为,都不会是喜欢,遇到这样的事直接告诉老师就好。” 张梓玉开心了: “哦,这样就好。那姐姐,对喜欢的人应该怎么做?” 这下轮到严乐瑶震惊了: “你有喜欢的人?!谁啊?” “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做贴画的姐姐啊,我很喜欢她。” 张梓玉一边说,一边朝四周看了看,指着何夕的方向, “就是她。” 时渠笑了,这孩子有眼光: “好巧,我也很喜欢那个姐姐的。” 张梓玉期待地问: “那你是怎么喜欢她的?” 时渠想起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个梦,觉得这是个少儿不宜的话题: “不用管我啦,小朋友你去跟何夕姐姐说,说你很喜欢她,欢迎她下次再来你的家乡玩,她会很开心的。” 张梓玉圆圆的眼睛转了转,拿定了主意: “好!” - 欢送会结束的时候,张梓玉就开始行动了。 她拽着时渠不放,时渠觉得小朋友估计是人多了害羞,就跟着去了。 姐姐们都喝了点酒,和小镇上见过的那几个非遗传承人坐在一起聊天。 “何夕姐姐!”张梓玉喊了一声。 何夕转过头来,她眼尾微红,嘴唇泛着亮晶晶的玫瑰色,原本清冷的面貌染上一丝妩媚,见到张梓玉时弯起来的眉眼又带着温和的甜。 时渠咽了咽口水,没敢跟上去,站在几步开外,假装找人。 张梓玉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地传来: “何夕姐姐,我好喜欢你,欢迎你下次再来,我带你去我家里吃饭好不好?” 何夕不知道喝的什么酒,嗓音里也带着甜气: “好的,谢谢张梓玉小朋友的喜欢。” 时渠忍不住翘起嘴角,等着带小朋友回去,结果张梓玉转身却没有离开,而是指了指时渠: “那个姐姐说,她也很喜欢你,也邀请你去她家里玩!” 时渠的笑容僵成了一张面具。 何夕的视线顺着张梓玉的手落在时渠身上,她笑了一会儿,牵着张梓玉走过去: “是吗?小渠怎么不自己来跟姐姐说?” 张梓玉抢答: “我知道!因为她害羞!” 时渠开口前先捂住了张梓玉的嘴: 第60章 “这个小朋友在开玩笑呢哈哈哈哈她记错了。” 何夕撇了撇嘴角,看起来很苦恼: “啊……小渠不喜欢我了,不想邀请我去她家里玩,姐姐很伤心呢。” 时渠简直羞耻得想跪地求饶: 姐姐别逗了,我是个没有底线的变态。 还好何夕应该只是微醺,没有醉酒,她还有一丝良知和理性尚存: “那我只能对你再好一点了,陪你送小朋友们回家怎么样?” - 欢送宴设在酒店的宴会厅,贴心的节目组为来赴宴的嘉宾们准备了感谢礼物,还安排了接送服务。 实习生们自然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时渠陪着小朋友们坐上车,刚要关门,何夕小跑着追上来,弯腰入坐,折臂拉门,一气呵成: “刚刚去处理了一些小麻烦,走吧。” 何夕刚刚那副开玩笑的样子时渠压根没当真,谁知道她真来了。 时渠非常善解人意地提醒她: “姐姐要是有事可以不用来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何夕难得没有那么好说话: “车子都开了,你要把我扔在路上吗?” 时渠不敢说话了。 她觉得喝了酒的何夕惹不得。 车上一共三个小朋友,送到最后一个时,要走一条长长的小巷子。 巷子里没有路灯,两边是高高的青砖墙,不远处是黑黢黢的山体。 时渠有点巨物恐惧症。 这跟她小时候在游乐园被丢在大摆锤底下哭有关。 也许还跟她的舅舅们喜欢围成一圈捉弄她有关。 这种被巨物包围着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胸闷心悸。 去的时候小朋友叽里咕噜地跟何夕说这话,这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来时没有人说话,恐惧感陡然增强。 慌乱的呼吸昭示着她的不对劲,何夕在黑暗里伸手去找她: “小渠怕黑吗?要不要姐姐牵着你?” 牵手?不行,她手心里都是冷汗。 时渠甩开手,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出声: “不用了,我不怕。”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故意昂首挺胸地快走几步。 结果一脚提到凸起的鹅卵石,摔了个跪趴。 今天欢送会,她们穿的裙子都没有口袋,下车时手里提着礼盒,没拿手机。 也就一个巷子的距离,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膝盖和石子地亲密接触的一瞬间,时渠的眼泪就飙出来了。 “嘶——” 她控制不住地轻呼出声。 何夕落后她几步,不知道她摔得怎样,不敢轻易碰她,蹲下来问: “摔哪了?” 时渠呲牙咧嘴,疼痛和尴尬让她的声音和表情一样扭曲: “膝盖和手……” 何夕将手搭上她的胳膊,在用力之前问了一句话: “现在能牵你了吗?” 时渠的手掌擦在地面上,用手指在鹅卵石上扣了扣。 嗯,磨砂的,脏的很。 于是她很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我手脏。” 何夕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那我不碰你的手。” 说着,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一手放在盆骨下,微微用力,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个姿势有点太暧昧了。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何夕也意识到什么,轻轻把她放了下来,只留手停在她肩上: “对不起,我……” 时渠慌忙打断: “姐姐你刚才力气真大,我都不知道人趴着还能被这样提溜起来,我们快去医务室吧。” 小镇上的卫生所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她们直接回了酒店。 小别墅里,姐姐们在喝第二轮酒,电视机里放着舞曲,客厅乱哄哄的。 何夕扶着一瘸一拐的时渠进来,闻到空气里酒味、烟味和食物味混杂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心里涌出一股烦躁。 岁婉最先发现她们,一步也不挪,跪在沙发上指着何夕道: “你刚刚跑走干什么,那个中医老师真的很厉害的,你让她给你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何夕没打算理这个醉鬼,径直扶着时渠往二楼走。 时渠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姐你把我随便放在一个凳子上就可以的。” 何夕作势要抽手: “好啊,你直接站在这里,等药箱自己过来找你好了。” 她就说,喝过酒的何夕姐姐惹不得。 时渠赶紧认怂: “不不不,姐姐把我带去哪都可以……” 何夕又很温柔地问: “去我房间,可以吗?” 就仿佛刚才冷漠无情要把她丢在这的不是她。 时渠配合点头: “可以可以。” - 201是个小套房,进门是个小会客厅,屏风隔断,后面才是卧室。 何夕把时渠带到沙发前让她坐下,先拿茶几上的湿巾处理一下伤口,自己去拿药箱。 等她提着箱子回来,发现这人站在茶几前发呆,她压下从楼下开始心底就一直翻涌着的烦躁,有些生硬地问: “又怎么了?” 时渠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又张开手掌: “我的衣服脏了,而且我的手上也是血,有点不方便拿。” 第61章 何夕走近,拎起她的裙摆看了看: “是挺脏的,你要把它脱掉吗?” 时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 随即她明白过来,今天晚上何夕姐姐应该一直是醉着的。 醉着的何夕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不脱就乖乖坐下。” “奥。” 好不一样的感觉啊。 原来何夕姐姐还有这一面。 时渠坐在沙发上,掀起裙子露出两颗血淋淋的膝盖,两只手掌朝上,摊在大腿上。 何夕捏着消毒湿巾给她清理伤口。 时渠的皮肤白,白得娇气,磕磕碰碰都容易留下印子,破了皮也不容易好,特别是夏天,伤口一个照顾不好就会发生溃烂。 与此同时,她很怕疼。 何夕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憋出了眼泪。 开玩笑,在何夕姐姐(暴躁版)面前吱呱乱叫的话,不只是丢面子的问题,还有被讽刺的风险。 何夕也许是奇怪她为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抬头看了一眼。 眼泪憋是憋不回去了,时渠掩耳盗铃地仰起了头。 下一秒,轻柔的吐息拂过她的伤口,时渠猛然抖了一下就要躲开,被何夕握住小腿固定在原地。 她皱眉问到: “吹了还是疼吗?” 算了。 时渠放弃挣扎: “没有,姐姐你直接擦吧,我忍得住。” 何夕的视线放回伤口上,像是要完成一件拆炸弹之类的任务,神情认真道: “好,我尽量速战速决。” 伤口包扎好,何夕送时渠回去。 路过客厅,依旧只有岁婉注意到她们。 不过这次她看到的是时渠。 她大惊失色地冲上来: “天哪,可怜的小女孩你经历了什么?!” 没等人出声,她又自顾自地朝何夕扑过去: “何夕!你把她怎么了?!你混蛋!她可是你粉丝!她才刚刚20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时渠张开双臂费力拦住她: “岁婉姐姐我自己摔的跤,何夕姐姐好心帮我包扎而已,你别激动啊,我一点事没有。” 岁婉抓着她手臂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最后摸了下她手上的纱布,打了个酒嗝: “包得真丑。” 然后扬长而去。 何夕捂了一下脸,像是无奈,又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她调节好了,才继续扶着时渠往外走。 “洗澡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沾水了。” “晚上睡觉把纱布拆了吧,天气热闷着容易发炎。” “如果你睡觉喜欢乱动的话那还是包着好了。” 她叮嘱完,离开的时候帮时渠关上了门。 终于走了。 时渠长出一口气。 末了又痴痴地笑起来。 何夕姐姐喝醉了居然能待机这么长时间,像个清醒的人一样。 虽然有点凶吧,但其实还怪可爱的。 第28章 告状 潮湿闷热的浴室里,伪装随着衣物一齐剥下,雾气覆盖的镜子映出模糊的人影,烦躁蒸腾,化为噩梦般的记忆笼罩下来,带着无法忽视的眩晕感。 何夕突然想吐。 于是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完她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卸妆、洗澡,然后把花抱到了阳台。 做完这一切,她的精力好像被抽空了,扑在床上陷入梦境。 今晚客厅里的场景在十几年前,曾是她家里的常态。 烟酒、男人、嘈杂的音乐,还有乱糟糟的、等着她去收拾的桌子和地面。 何夕原本觉得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见到类似的场景时,偶尔还是会做噩梦。 可是今天,她的噩梦只进行到一半。 男人向她伸出的手、裸露的皮肤、要进行的动作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握上了一节细嫩白皙的小腿。 她抬头,看到小姑娘强忍泪水的一张脸。 何夕第一次从梦里惊醒,是因为对自己感到恐惧。 昨夜的记忆虽断断续续,但某些片段却特别清晰。 她温柔好脾气的面具碰到酒精的时候是会有点变异。 时渠她……没被自己吓到吧? 何夕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塌房。 为了在小粉丝面前维持一下自己的人设,何夕掏出手机进行亡羊补牢: ——何夕:你的伤口还好吗?没有发炎吧? 发完她就有点后悔。 现在才早上六点,这不是更像怪姐姐了吗? 都怪岁婉,天天给大家科普媚粉小知识,让她不自觉地格外在意时渠对自己的看法。 也许应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这样比较省事。 可是……凶了人家又不认账,这更可恶了。 入圈多年,以心态、情绪都出奇稳定而为经纪人所称道的演员何夕,遭遇了一次情绪管理的滑铁卢。 她把手机放在面前,犹豫要不要点撤回。 对面发来回复: ——时渠:姐姐醒这么早?你头疼不疼啊? - 时渠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 她的膝盖破了皮,还有些红肿,仰躺着也不是,侧躺着也不是。 她把膝弯搁在床沿,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结果脚麻了。 第62章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逞能行为付出代价的。 被痛意折磨地想掉眼泪时,她就想想这句话。 再想想何夕帮她处理伤口的样子。 或许这就叫,爱能止痛吧。 何夕的消息弹出来时,时渠已经快被痛成咯噔文学大师了。 她的手不太灵敏,戳着键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回复。 发完了她才想起来,她可以发语音啊! 于是按住说话: “姐姐你要不要喝蜂蜜水?我带给你吧。” 早上出发前还有一点拍摄,为今天晚上先导片的播出进行预热,就在小别墅的院子里,摆上品牌logo,录几个小视频就好。 也许是昨晚看到了何夕的另一面,时渠自认为她们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冒粉红泡泡。 这些粉红泡泡听在何夕耳朵里就是她在强忍疼痛,忍到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顾虑都被担心冲淡了,她正要输入语音,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改回了文字回复: ——何夕:我去找你。 - 时渠捏着手机从床上爬起来,挪到镜子前看了一眼。 凌乱、憔悴。 美人的憔悴是惹人心怜的破碎感,她的憔悴是黑眼圈、红血丝和干裂的嘴唇。 从小别墅到这里,路程不超过五分钟,她掂了掂火辣辣泛着疼的双手,能做点什么才能不以这幅尊荣迎接何夕姐姐? - 何夕自己调了杯蜂蜜水润嗓子,确定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才出的门。 然而当她看到时渠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你……为什么敷着面膜?” 时渠摸了摸自己的脸: “昨天晚上疼哭了,补充点水分。” 兔子发带将她的刘海和碎发束起,面膜图案上的两团桃子腮红滑稽得有些可爱。 何夕被逗笑了。 时渠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笑了,在心里暗赞自己的机智。 心理状态是好了,时渠的伤口状态不太好。 何夕产生了一丝挫败感: “我昨天好像不太清醒,是不是用错药了?” 时渠反驳: “昨晚我是清醒的,姐姐。” 她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 “我皮肤不太好,受伤了容易感染,外婆说是因为小时候没有泡艾叶水所以没有阳气保护什么的,说起来这得赖我爸爸,他觉得这是迷信所以没有执行的。” 摔个跤赖上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爸爸,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 时渠总有这种苦中作乐的脑回路,上一秒难受得要命,下一秒就能想到玩笑话来哄自己。 也哄别人。 何夕被她这么一忽悠,不去回忆昨晚用过什么药了,转而开始计划起今天的行程: “没事,马上就回s市了,送你去医院看看。” - 采风结束后,淘汰赛录制前,有五天的空挡。 这五天姐姐们可以用来训练,也可以用来跑其他通告,当然也可以用来兑现第二份神秘礼物。 这一周的积分排行第一位是何夕。 她是呆在训练室里最久的人,游戏运也不错,在积分榜上遥遥领先。 早上在院子里集合,大家拍完预热小片后就来到抽奖环节。 依旧是熟悉的大箱子,何夕抽了一颗橙白相间的球,里面的奖励是: “梦幻岛三日游,包机酒。” 唐雅晴愤怒了: “为什么我抽到游乐园,何夕能抽到度假岛!” 岁婉期待地问导演: “这次也可以选随从吗?那么远,夕夕一个人去多不安全呀!” 文琦拉住她: “姐,收收你的口水吧。” 谢宁宁导演忽略了她们,径直对着何夕说话: “你可以自由选择兑现时间,本节目组破产之前都可以。” 何夕把纸条小心折起来放好: “我想考虑考虑。” - 录制打板结束,姐姐们回去收拾行李,时渠弯腰收拾道具。 没一会儿,许清仪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往门口指了指: “你可以走了。” 时渠往门口看了眼,发现时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清仪虽然说跟她绝交,但工作时还是跟她正常交流,见她“腿脚不便”也会像从前那样照顾她。 也许她们对朋友的定义不同? 时渠觉得如果是这样的“绝交”,她能接受。 “谢谢啊,麻烦你了。” 时渠向她鞠了个躬,才转身朝时清走去。 - 时清是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 电话里岁婉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时清,怎么办啊,你侄女被我卖了。” 时清一听就知道对面这人八成是醉得不清,欢送宴嘛,喝成这样倒也在理。 她把手机放在琉璃台上,慢条斯理地往锅里下面条: “卖给谁了?” “何夕啊!我不是帮她制造追星的机会吗?这几天她们相处得还不错我本来可高兴,可是今天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天呐!” 岁婉说话喜欢给听众留一个接话的空档,时清每次都配合她,这次也不例外: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时渠受伤了!腿上手上都受伤了!而且她是从何夕房间里出来才变成这样的!她一定是被那个女人给欺负了!可怜的小女孩眼睛还有哭过的痕迹呢……” 第63章 岁婉说得绘声绘色,时清原本以为她打电话来只是发酒疯,这么一看恐怕是真出事了。 时清没有在半夜打电话给时渠,她给司机发消息,明天直接去磐城接人。 她把面条从锅里盛出来,撒上小鱼干: “别担心了,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们。” 岁婉听到这句话,终于停止控诉何夕的“罪行”,并敏锐地捕捉到这边的动静: “你在吃什么?” “面条。” 岁婉咂咂嘴: “明天给我带一份。” 又胡乱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这才挂了电话。 - 时清见时渠走路的姿势有点吃力,没等她走过来,迎上前递出一副拐杖。 时渠没接。 倒不是因为震惊,自从时清把她的生活习惯列成表格,她掏出什么时渠都不会震惊。 她不接是因为…… 她张开双手: “姑姑,我的手拄不了拐。” 时清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姿势受的伤?” 岁婉说从何夕房间里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何夕的房间……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能把人伤成这样? 在楼上收拾行李的何夕莫名打了个喷嚏。 她推着箱子走出房门,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岁婉正好在走廊,见她出来奇怪地看了一眼: “连花你都要带走,你大学生返校啊?” 看着201的门牌,岁婉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 “完了何夕,我昨天告你状了。” - 时渠觉得姑姑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她这个表情就好像她不是摔了一跤,而是闯了什么让家族蒙羞的塌天大祸。 她赶紧解释: “就是在巷子里绊了一跤,地上铺了鹅卵石,还有一些小石块,所以严重了点。” 时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眉头依旧皱着: “你是不是有点幽闭和巨物恐惧症?以后晚上少走小巷子,这里还这么多山,晚上尽量少出门。” 时渠心虚地保证: “嗯,没怎么出门的。” 刚说完,她的夜晚密切联系对象就出现了。 岁婉拉着何夕小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就跟时清解释到: “昨天和你说的都是醉话,何夕带小渠回来是处理伤口的,小渠拦着我说过,我给忘了。” 她说完,看向时清的双手: “我的面呢?你给我带了没?” 时清举起拐杖: “只有这个,你吃吗?” 岁婉丝毫不给面子地嘲笑她: “我不跟你说了小渠手也伤了吗?你个大聪明买副拐杖来让她用什么拄?用脸吗?” 拐杖在地上敲出“噔”的一声响,时清面露警告之色: “再说你的面真的没了。” …… 何夕本来想问问时渠刚刚工作有没有扯到伤口,见她盯着岁婉和时清看得认真,就没出声。 时渠好像说过想当成功人士来着,这羡慕又崇拜的表情,是把时清作为自己的榜样了吗? 小朋友志存高远,很有抱负嘛。 何夕转而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岁婉确定自己真的会得到一碗面条,开心地邀请何夕一起: “齐玥到了没?没到你坐我们车一起呗?省得她跑上山一趟。” 她伸手捏了捏时渠的脸: “也正好给我们时渠妹妹谋点粉丝福利?” 时渠忐忑地看向何夕。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何夕姐姐答应这个邀请。 回去的车程有好几个小时,她昨晚没睡好到时候肯定要打瞌睡。 放个何夕在旁边,她怎么安心睡觉! 万一她打呼噜呢? 万一她流口水怎么办! 不行不行,她受伤了,肯定睡得不老实,还可能说梦话。 在时渠紧张的注视下,何夕抽出手机发消息。 末了,她回复岁婉: “齐玥还没到呢,我和你们一起吧。” 第29章 医院 作为伤员,时渠是最先被安置在车上的。 其余人围在后备箱前塞行李,不时跟过来告别的姐姐和工作人员聊个天。 何夕把花束小心藏在角落,确定它不会被压扁。 岁婉打趣到: “既然这么宝贝,你干脆全程抱着它好了。” 何夕想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 “还是不了,不太方便。” 她语气正经得不行,岁婉一时分不清她是在顺着自己的话开玩笑还是真的认真考虑后做的决定。 一束花而已,磐城的花有这么与众不同吗? 岁婉不太理解。 她很早就单方面认识何夕了,圈子虽大,活动不少,这么些年她自问对何夕印象深刻,没少关注她。 她们一起待在《扬帆济海》节目组也快一个月了,按理说关系彼此了解该更深入了才是,可岁婉却越来越看不懂她。 这人表面看着温和无害好亲近,其实内里比谁都冷。 她不愿透露的事情,任谁都问不出来。 岁婉帮时渠追星,除了履行交换条件,其实也是想知道何夕会怎样处理跟时渠的关系。 第64章 反正她自己在时清这个粉丝面前总是忍不住心软的。 她就不信,没人能攻破何夕的心里防线。 时渠,加油,我看好你! - 被看好的时渠正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昨天睡觉那个姿势没法好好盖被子,她现在除了困还有点鼻塞。 真的很容易打呼噜啊! 她揉了揉鼻子,从挎包里摸出一张口罩戴上。 不管了,能挡一点是一点,睡觉要紧。 车门被打开的时候,时渠惊醒了,但她睁不开眼睛。 开门的是岁婉,她压低声音对后面人说: “睡着了,我们轻点。” 几个人放轻动作上了车,小声交谈了几句什么。 这声音仿佛隔着层玻璃,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时渠没能听清,或许她听清了,但她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所以她没能知道她们聊了什么。 在车上这一觉,睡得很累。 隐约做了很多梦,可是醒来什么也不记得。 时渠摸摸自己的脸,发现口罩没了,应该是睡得太闷自己扯掉的。 她闭着眼睛缓了会儿,再次睁眼时才车此刻是停的,应该是在一个服务区里,时清和岁婉在前排安静地看手机。 自己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她下意识往四处看了看,岁婉余光瞥见后面的人动了,笑着回过头: “在找你何夕姐姐啊?她走啦。” 时渠懵懵的: “啊?” 这不是在高速上?她走去哪? 岁婉见她这个反应,逗得更起劲了: “你一直睡觉,人家无聊,就走咯。” 有岁婉姐姐在,怎么会无聊? 时渠迟钝的脑子开始转动,明白过来这是个玩笑,猜想应该是正好碰见齐玥了。 时清的话印证了这个猜想: “何夕去放行李而已,齐玥正好到这。我待会儿去公司开会,两个姐姐带你去医院看伤,可以吗?” 两个姐姐?她何德何能: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多人陪我的,两位姐姐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自己去就行了。 岁婉误会了她的意思: “怎么,只想让你何夕姐姐陪啊?没事,我去医院有要探望的人,进了大门咱们分开走啊。” 时渠正想解释,何夕回来了。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算卷进一丝外面的热浪也不惹人心烦,反而让人想起阳光下的花田,浪漫舒朗。 时渠刚到嘴边的话,随着吞咽的动作一齐滚回了肚子里。 倒是岁婉先开口: “何夕,到了医院咱俩分开走哈,你陪你的小粉丝去吧,我去找我小侄女去。” 她语气里的调侃都快溢出来了,何夕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时渠把头转向窗外,拒绝面对这个尴尬的车厢。 岁婉抛出包袱,没得到回应,转头看向时清—— 一定是她这个大老板加长辈在,搞得大家都有些放不开。 时清也没惯着她: “你又不追星,老在人小姑娘偶像面前逗她干嘛,怎么,喜欢看人害羞啊?” 岁婉来了兴致,她眨眨眼: “你也是我粉丝,怎么不见你一逗就害羞?” 正在“欣赏”窗外风景的时渠悄悄转回视线。 只见时清冷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 “就凭我投在你公司的这些钱,我就害不了一点羞。” 怕了怕了,还以为能学到什么控制不脸红的办法,原来是靠钞能力。 虽然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双箭头,但时清姑姑在这段关系里明显处于主导地位。 不是她可以借鉴的。 时渠撤回脑袋,正好跟何夕对上视线,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姐姐你陪我去医院没关系的吗?会不会被狗仔乱写啊?” 何夕看了眼她的膝盖: “没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 世界上有眼睛的人很多,但是有良心的人不太多。 《扬帆济海》播出当天,上热搜的除了预热短片,还有何夕、岁婉双双现身医院的偷拍照。 时渠被打了马赛克。 两个姐姐一边一个扶着她,不好截掉,于是她变成了一坨马赛克。 刷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时渠正在输液大厅挂水。 她的伤口有些发炎,挂水好得快。 在这之前,她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清创运动。 即使何夕跟岁婉在她旁边,她也顾不得面子,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后来取药、吊水,她都没好意思说话。 别看岁婉平日里没心没肺地爱开玩笑、拿人寻开心,她其实很会体察情绪,见时渠企图默默掩埋自己社死的尸体,她找了个理由把何夕带走了,留给她一个私人空间。 时渠坐在输液大厅,把在清创室里忍下没哭完的眼泪哭完了。 然后打开手机找点乐子。 乐子没找到,找到一群乐子人。 ——就我一个人好奇中间那坨是谁吗? ——我知道!是她俩小孩!我们晚自习已隐婚生子。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人嗑cp?何夕不是有绯闻男友?她不是一堆黑料吗?现在什么人都能靠cp洗白了是吧? 第65章 ——到底哪个大佬能左手搂何夕,右手搂岁婉啊啊啊啊啊,想赚钱的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神金,看女明星在旁边就默认是大佬?这人身高都快比何夕矮半个头了,马赛克占的区域也不大,我觉得前面那个猜孩子的比较靠谱。 ——诡计多端的cp粉,小荷包姐妹别赞她,点自家,压黑评,我主页有举报链接,也一起点点。 当然,更多的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营销号和不明所以跟风传谣的墙头草。 今天也是《扬帆济海》官宣嘉宾的一天,争论的战火从医院偷拍词条蔓延到综艺预热的词条。 时渠看到的时候,这条偷拍热搜还在上升榜,看了一圈再刷新时,已经到第四十五位了,且每一次退出都会变换一次。 眼看着排名越来越高,时渠按耐不住地去调输液的速度,可药水还没输到一半,再快也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她干脆举着输液架往住院部走,边走边给何夕打电话: “姐姐,我看到热搜了,我要配合发声明吗?” 何夕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 “你在跑吗?你在哪?先站住别动,我过来找你。” “在按电梯了。” - 岁芊的同学夏铃音是岁婉的资助对象。 俩人从高中开始就是校友,到了大学,还非常幸运地选择了同一专业。 夏铃音暑假留在c市打暑假工,这几天正好被岁芊带到s市的家中做客,今天早上岁芊突发奇想做了一顿早餐,结果把人吃食物中毒了来住院。 她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给岁婉的助理打了电话。 原谅她真的不会照顾病人,她很怕给人照顾得再多住两天院。 助理姐姐是小姨的人,从来不会出卖她,给她收拾过好几次烂摊子了。 没成想这次来的是小姨本人,还带了个何夕。 岁芊站在病房里,见到何夕比见到岁婉反应还大: “诶!你不是演温珏那个姐姐吗?我有个学姐超级喜欢你的!” 岁婉看到床上躺着的夏铃音,气得拽住她一阵“修理”: “你怎么一天天的净整这死动静?别管你那学姐了,待会给你要个签名就是,先来交代交代你干的好事!” 岁芊也是个自来熟的,挣脱岁婉的魔爪往何夕这边躲: “姐姐要不你现在给我签一个吧,再等会儿我就没命送了。” 不巧何夕的电话这时响了。 她只好抱歉地退出病房。 - 时渠抓着手机焦急地在电梯间等。 每出来一趟她就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何夕出现的时候正在打电话,她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看到她等在外面,边朝她走过来边换了只手拿手机。 时渠以为她要牵自己,提前伸出了手,结果何夕只是帮她握住了输液架。 她把听筒拿远一些,小声对她说: “别着急,已经在出声明了。” 然后继续听电话。 她们走到一处人少的走廊才停下来。 何夕的电话已经结束了,她抱歉地看着时渠: “不好意思啊,害你多走这么多路,腿还疼不疼?” 她不说疼还好,一说“疼”字时渠就想到把她疼哭的清创。 她面上闪过一丝痛苦,头却摇了两下: “不疼了,姐姐你的团队那边怎么说?我需要配合吗?” “不用,节目组出面解释一下就可以了。” 时渠算是工作人员,这伤严格来说算工伤,她今天早上去工作的时候,负责后勤的姐姐跟她说过,要是去医院,医药费可以报销。 她今天早退,也不用扣工资。 《扬帆济海》节目组还是很靠谱的。 由它们出面,确实更有说服力一点。 时渠放心了: “看来是个小麻烦。” 何夕曲指敲了敲输液架: “现在知道是小麻烦了?还挂着水呢,怎么能乱跑?” 时渠没法说谎: “我很担心嘛,毕竟是因为我姐姐才会来医院。” 何夕注意到滴液的速度,手指按上滚轮缓缓滑动,她盯着药水,声音也仿佛带了镇静作用: “当我的粉丝,可不能这么容易担心啊,小渠要做好心理准备。” 时渠将插着针管的那只手按在心口。 她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可是她的心不听话啊,怎么准备都会在对上何夕时乱跳个不停。 然后让她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 或者,产生一些难以启齿的想法。 比如现在,何夕的指尖还停留在输液管的滚轮上。 从时渠的角度看过去,那些药水经她之手流进自己的静脉,再通过血液传输到心脏。 就好像她的心,是因她而跳动的。 何夕调好了,转过脸问时渠: “这个速度可以吗?手会不会难受?” 时渠猛然收回视线: “不、不会。”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何夕:调个输液速度而已,她脸红什么? 后来的何夕:这个力度可以吗?腰会不会难受? 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我怎么还没有写到她们在一起?! 第30章 是谁 时清刚到公司,还没开上会呢,岁婉工作室公关部的电话来了。 第66章 节目组反应很及时,已经出了声明,这个电话只是通知她一声,毕竟她才是岁婉背后的真大佬。 大佬时清听完电话,在开会前的间隙抽空发了条微博,并带上了 #《扬帆济海》节目组澄清# 的词条。 ——小鱼干战将v:没错,我亲自把人交到她们手上的。 没一会儿,岁婉粉丝加入战场: ——小鱼干你在现场怎么不拦着点啊?让我姐跟她靠那么近干什么!狗仔明显冲着她来的啊,这波是误伤! ——小鱼干今天的物料呢?你能干干,不能干让我姐把你炒了。速速把你老板绑出医院拍小片听到没!! ——小鱼干看好你老板,让她离某劣迹艺人远一点啊啊啊啊啊!! ——一口一个劣迹,有本事你把你姐一辈子绑家里别出来赚钱了啊?诶,她就是跟何夕在一起呢,她俩还一个组,在一起住好几个月呢,你让她们离远点就是想让你姐一轮游呗。 ——哪来的野狗跑到人家的地盘撒野啊,是没家吗?房子都塌成什么样了也真住的下去。 ——拜托这是澄清广场,有本事只发自家超话啊?带了话题还不让人评论了? …… 时清这个号,在粉丝朋友们的眼里是工作室运营的小号,皮下是同担,会分享岁婉的日常和物料,也会给后援会砸钱。 她们在这个号的评论区说话从来不会客气。 更何况有“敌方”打来了。 评论区很快吵成一片。 澄清无人在意。 两个小时以后: ——时清v:#何夕岁婉送工作人员去医院# 我侄女,我让的。 这下评论区没有粉丝了。 ——老天奶,这是真大佬! ——求问,这不是著名建筑设计公司石添的高管吗?她和娱乐圈什么关系? ——投资与被投资的关系咯。 ——姑姑你还缺不缺侄女?我也可以让两个女明星架着我去医院吗? ——刚去翻了大佬的微博,全是专业相关诶,这种人居然也会在意网络八卦吗! ——这是我师姐,本人巨高冷,且巨护短,我只能说橘子摄影你算是提到铁板了。 - 网络上的讨论热火朝天,现实里的讨论也不遑多让。 “时清你干了什么?!你用小号发就算了,你拿大号发什么疯?这事节目组不是澄清了,你干嘛把自己扯进来?” 岁婉给处理好岁芊的烂摊子,又把时渠跟何夕都送回去,刚刚才回到自己在s市的公寓。 打开手机就看到热搜上明晃晃的“时清,我让的” 她一边按电梯一边给时清打电话: “现在好了,你的人设崩塌了,就连小渠都被你牵连,万一她不想让人知道你俩的关系呢?这不是添乱嘛。”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轮到时清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我什么人设?” 语气冷冷的却带着钩子,像猫突然竖起瞳孔。 岁婉突然有点犯怵: “当然是腰缠万贯但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强惨高岭之花啊。” 时清笑了一声: “观众不是最爱看高岭之花被扯入凡尘吗?难道我下凡当你粉丝你很委屈吗?”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岁婉决定搬出时渠: “那小渠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她?” 时清的解释依旧无法反驳: “马赛克糊成那样,知道是她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不是闹过谣言吗?” 说起那个谣言岁婉就来气,她一边痛骂石添的老头一边输入密码开门。 门一开,她就愣住了——客厅里摆着一束超大的玫瑰花。 罩着它的玻璃快有岁婉高了。 这简直是永生花墙。 这么壕还知道她家密码的就只有此刻正在跟她通电话的人。 那人见她没声儿了,试探着说了一句: “surprise?你到家了啊?” 岁婉看着这么大个“杂物”,觉得它跟自己家装修实在有点不搭: “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来自高岭之花的七夕节关怀,每个员工都有的。” 岁婉很想说一句“你钱多了吧?”,但刚刚才复习过这个人被整得有多惨。 算了,也算是粉丝的一份心意嘛。 按她俩的关系算,自己家里肯定是最大的一份。 她很好心地回答: “谢谢,挺好看的。” 说着,真的认真去欣赏这束花。 然后她就想起何夕特宝贝的那束。 哎呀,好像被她发现了什么。 何夕的经纪公司星海是出了名的抠门,必然不会给当时还远在磐城的她送一束花。 不是公司关怀,那就是私人关怀咯。 会是谁呢? 这也是齐玥一路上都在思考的问题。 直到她看见何夕把花放在了粉丝礼物收纳间。 然后,她又看见何夕把行李箱打开,拿出一盏灯笼、一个钩针小包、一串编织手绳、一沓拍立得…… 这就是为什么何夕不让自己打开行李箱的原因? 淡了,感情淡了。 何夕之前收到粉丝礼物都会跟她展示的。 “咳咳……” 齐玥出声提醒, “姐,你去磐城遇到这么多粉丝啊?” 第67章 何夕提着灯笼,在收纳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把它搁在一个矮架上: “不是,都是同一个人送的。” 同一个人? “姐,你跟人私联了?!” 做她们这行的,最忌讳跟客人走得过近。 齐玥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不会在网上爆料吧?” 何夕依旧在归置她的礼物: “合同里好像没有说不能和粉丝私联?” 齐玥扶住了额头: “你别说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何夕看着她,没出声。 齐玥觉得她真是不知人心险恶: “姐,你别被人骗了!” “骗?” 这个词跟时渠压根搭不上一点儿边, “她是节目组的实习生,我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孩骗。” 哦,是节目组的。 齐玥因为今天澄清的事,对《扬帆济海》节目组印象不错。 她稍微放宽点心,但还是提醒到: “那还是要小心点。” 好在接下来的录制她都会跟着,实习生是吧?一有不对劲她及时采取行动就是了。 - 回到家的时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列为防范对象。 她正在微博上履行战斗粉的职责。 时清姑姑护短的行为真是太酷了,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用一个一个点举报呢? 汪谅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时渠背着挎包、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背影。 甚至她的行李箱还停在玄关。 “时小渠!你一个小时前就给我发消息说到了,这一个小时,你不会连姿势都没变过吧——呀!” 汪谅走过来,才发现她的惨状: “你怎么伤成这样,你出车祸了?!” 时渠站起转了一圈: “什么车能把我创成这样?我是自己摔的啦。” 汪谅看着这伤口就觉得疼,摔的时候画面应该不怎么美丽: “你摔倒时的蠢样子应该没被你的亲亲偶像看到吧?” 时渠:“……” “我就是在她面前摔的。” “哦吼。”汪谅表示同情,“所以她有把你扶起来吗?” “有的。” 汪谅鞠了个躬: “为那时社死的你浅浅节个哀吧。” 时渠拍拍她的肩膀: “你肯定没看热搜,你节早了。” 加班到此刻还没吃晚饭的汪谅立马掏出手机。 看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汪谅乐了: “你是那马赛克啊。” 时渠坐下继续愤愤地戳手机: “嗯,马赛克现在在反黑呢。” “行,你反着吧,我去整点吃的。” 汪谅走到一半,回过身, “对了,今天有个学妹问我要不要一起做自媒体创业,她可以出资金。我觉得可以把她拐来做我们的合伙人。” 反黑反得一肚子火的时渠当即表示不能放过这条大鱼,不是,是这个人才: “是谁?人数上三了,咱们可以拉个合伙人小群了!” - 岁芊是辗转好几个校园百事通才找到汪谅的。 准确的说,是找到账号“原谅个皮球”的本人。 她想经济独立不再让家长查看刷卡记录,《c大江湖图鉴》让她的某站账号涨了很多粉,她觉得这是个开启副业的好时机。 以岁芊的性格,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须得拿下,找个熟悉自媒体的合作伙伴无疑可以提高成功几率。 她选定了同校账号“原谅个皮球”。 粉丝基础,有。 剪辑技术,有。 行业经验,有。 逻辑思维,有。 关键是她吐槽的剧她都不爱看。 合作基础嘎嘎好。 加上汪谅的微信后,岁芊时不时会跟她联系,培养一下感情。 毕竟一上来就谈钱有点干巴巴的。 直到今天…她把夏铃音折腾进了医院,好巧不巧来探病的小姨被狗仔拍了! 然后有路人分享了偶遇小姨的照片! 旁边有被码住脸的她! 她妈妈那个18g冲浪的助理立马汇报了情况。 岁芊的零花钱直接被对半砍。 顾不上干巴巴了,她当即联系汪谅,表达了自己想要合作创业的意愿。 - “‘汪谅’邀请您加入群聊‘流量密码突击队’” 嗯?难道不只一个人想找学姐合作吗? 岁芊打开群成员列表。 哎呀居然是时渠学姐!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岁芊在打完招呼后特意艾特时渠: ——岁芊:学姐我今天见到你担了!还帮你要签名来着,结果被我小姨打断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我一定帮你要to签! ——时渠:你也在医院里啊? ——岁芊:嗯,我同学生病了。 ——汪谅:别叙旧了两位合伙人,接下来我阐述一下咱们的创业理念哈。我的梦想是开一家影视综制作公司,拍自己想看的故事,请最合适的演员…… ——汪谅:鉴于@岁芊 想做自媒体,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自媒体开始积累资金。最终还是要进军内娱的,岁芊你能接受吗? ——岁芊:能赚钱就行。 ——时渠:好,那我们创始人团队今天就是正式成立了! 第68章 ——岁芊:既然奔着开大公司去,我是不是要再去摇点人来? ——汪谅:不用急,等我们实习结束吧。 ——岁芊:哦哦。 “年轻人精力真旺盛。” 汪谅瘫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扬帆济海》今天首播诶。” 今天的八卦新闻无疑给节目增添了一波热度,首播的收视率非常可观。 先导片、集结见面、初舞台和各种物料陆陆续续放了三天。 各家粉丝忙着舔屏做饭刷数据,路人观众入场,关于节目的讨论渐渐压过了“医院风波”。 热搜上挂着一溜全是节目相关: #遇雪菲操作错误请重试# #岁婉架子鼓# #秦沛菡第一# #何夕温珏# ……… 首播火爆的直观感受,除了这些热搜数据,还有石榴tv大楼前的粉丝和代拍。 录制再次开始的那天,时渠站在楼上,觉得这场面像是有一堆星星在门口/爆炸。 何夕出现的时候,这些星星又变成了太阳耀斑,“轰”地一声朝她挤去。 齐玥带着两个工作人员给粉丝朋友们发冰奶茶。 岁婉随后也到了,她住得近,乘地铁来的,带着口罩帽子没引起任何注意,进门时还非常自然地从齐玥抱着的箱子里拿了一杯奶茶,然后被塞一份何夕的应援物。 她举着“夕姐勇敢飞,跑调就闭嘴”的手幅,一路笑到了化妆间。 手幅被她举在何夕头顶,从镜子里看去,就好像给她戴上一个小旗头。 小旗头后面露出一双笑眼: “何夕,我教你唱歌,你给我说说你那花呗?” 作者有话说: 这章浅浅过个渡,互动比较少,作话整点活: 现在的何夕:“我不至于被一个小孩骗吧?” 后来的何夕:“昨晚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时渠(断片中):“……不记得。” 时渠(可怜兮兮):“所以能再来一遍吗?” …… 何夕(被揉手中):怎么感觉被骗了。 第31章 公演 “粉丝送的。” “就是去游乐园那天?” “嗯。” 齐玥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岁婉跟何夕的对话。 她悄咪咪凑上去,被路过的遇雪菲撞了一下。 这位姐姐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愣了一下才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啊。” 说完,迈着沉重的步子,拴着轻飘飘的灵魂往最里面的化妆桌走。 齐玥认识她的助理,出于同行间的惺惺相惜,问了一句: “你家姐姐怎么了?” “唉。”小助理凑近了些,“女人之间的感情,磨人呐。” 说完,迈着轻飘飘的步子,顶着沉重的脑袋跟上了自家姐姐的步伐。 什么意思? 齐玥带着疑问在何夕旁边坐下,难道是在担心淘汰赛吗? 按照今年的规则,一起采风的姐姐们既是队友,又是对手。 淘汰赛阶段一共有四场公演,每场公演会发布若干首歌曲,供三十位艺人进行选择。 公演现场会有观众分别对舞台整体和表演者个人进行打分。 每次公演最高分舞台的表演者会获得集体加分,得分最低的则会集体扣分。 四场公演结束,再以采风队伍为单位进行内部分数排序。 每个采风小队中,个人得分最低的两位艺人将会被淘汰。 总分最低的采风队伍,将额外淘汰一人,此人由队员投票选出。 总分最高的采风队伍,则可以留住一位队员。 所以,现在看起来相亲相爱的化妆间,说不定早已暗潮汹涌。 像遇雪菲实力那么强的姐姐都会被这样的赛制折磨得精神不宁,她们家夕姐可怎么办? 齐玥默念起何夕的通告行程,看有多少空闲时间是可以用来训练的。 - 岁婉起身准备离开,把那张手幅放在何夕的化妆桌上: “那说好了啊,晚上训练室见。” - 采风阶段一结束,就好像从世外桃源回到了波云诡谲的朝堂。 时渠跟何夕之间本就不牢固的联系被“朝堂”内外的视线和人潮冲断,只让她们在各自的领地里忙得团团转。 齐玥头两天还在担心私联的事,结果姐姐们天天在训练室泡到凌晨一两点。 她现在更担心何夕的嗓子。 公演前四天,这把脆弱的嗓子终于不堪重负地哑了。 这几天各个舞台都在合排,训练室里人很齐,互相串个门的时间,何夕失声的事就传遍了整个节目组。 齐玥因为担心,提前准备了药物和含片,准备午餐的时候还点了一份梨汤。 她拎着这些东西到训练室的时候,看到何夕组的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以为是来看望自家艺人的,走近一瞧才知道原来都是来看遇雪菲跳舞的。 有人光看着不过瘾,干脆上去跟着跳,训练室逐渐演变成舞担battle现场。 观众们热情更是高涨,齐玥一下子都挤不进去。 她环顾四周想找个人帮忙把东西传进去,或者帮忙把何夕叫出来, 这一看就发现人群里还站着一个小姑娘,踮着脚昂着头,扒着门框跟站在里圈的岁婉传话: 第69章 “岁婉姐姐,帮忙叫下何夕姐姐出来。” 她手里拎着一瓶沙棘汁。 嘿,这怎么有个跟她抢饭碗的? 齐玥想到潜藏在节目组里的粉丝,当即绕到了她身后,明知故问道: “妹妹,你找何夕干什么?” 时渠认识齐玥,但她不知道这位助理姐姐正等着逮自己呢,傻乎乎地自爆身份: “我是何夕姐姐的粉丝,她不是嗓子不舒服吗,我来给她送喝的。” 齐玥拍拍自己的袋子: “谢谢你啊,不过我这里准备了药和汤,不需要这个了。” 时渠握着沙棘汁有点后悔。 她之前为了期末考试通宵背书,嗓子哑了,喝沙棘汁就会好受一点。 只是一个临时处理失声的小技巧而已。 没想到齐玥准备得这么充分!不愧是深受小荷包们信任的玥玥酱! “好,那我收起来。” 说完,把玻璃瓶揣进挎包里,继续站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齐玥:“……你不用回去工作吗?” 时渠:“没关系,现在是午休时间,我再看看。” 她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人都没见到怎么能走呢?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看到岁婉拉着何夕往外走,时渠高高举起手, “岁婉姐姐你不看里面比赛了?” 岁婉没看到齐玥,一手拉何夕,一手拉上时渠,准备往餐厅去: “本来就是岑小蕊拉着我来看的,我们天天来串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也看不够,这组的舞我都快会跳了。” 时渠转身露出齐玥: “助理姐姐也在这里。” 何夕也挤出来了: “不好意思小玥,我刚刚才看到消息,手机一直放在包里。” 岁婉放开她的手: “你这磨砂嗓子就别说话了,打手语吧。” - 何夕接下来都没有说话。 岁婉跟时渠讲着这几天的魔鬼行程,解释了何夕嗓子沙哑的前因。 齐玥跟何夕一起沉默着。 这个实习生看起来跟岁婉的关系也很好。 而且她的背影怎么越看越有点熟悉? 刚刚她的工牌上写的什么名字来着? 电光火石之间,齐玥悟了: “姐,这位不会是时清的侄女吧?就是你们上次架去医院的那个?” 何夕点头。 齐玥心情更复杂了: “她真的是你粉丝啊?” 考虑到何夕的嗓子,齐玥加了一句: “是就眨右眼,不是眨左眼。” 何夕一副“为什么这么麻烦”的眼神看着她,眨了眨右眼。 完了,她们家姐姐又被富二代缠上了。 去餐厅的路上,遇到文安文琦,很自然地加入到她们的队伍中,文琦跟时渠打招呼: “好久不见呐小监工,我在点饮料,要喝什么?” 时渠掂了掂挎包: “谢谢姐姐,我已经有喝的了。” 王文安也问她: “你腿好些没?” “好了。” 她们关心完时渠,又围上来关心何夕。 齐玥一面礼貌微笑,一面在心里又对时渠加了一层滤镜: 这家伙怎么跟这么多姐姐有联系?多担也不能海成这样吧? - 吃饭的时候,时渠把那瓶沙棘汁摆出来。 买都买了,不喝浪费。 文琦坐在她对面,惊喜地举着酸桃子柠檬茶跟她碰了个杯: “同为吃酸圣手,幸会幸会。” 何夕投来疑惑的视线——她记得时渠喜欢甜的。 连牛奶都偏爱甜的。 时渠感受到她的视线,莫名不敢转头: “这个很酸吗?哈哈哈哈哈就是去超市随手拿的啦,我其实不太会吃酸的。” 时渠说谎的时候就会不敢看人。 何夕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在手机上搜索沙棘汁。 消炎止咳,润肺润喉。 哦,某个小朋友今天是来给她送温暖的。 何夕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 “我可以尝尝吗?” 时渠犹豫着给她倒了一点点: “这个会不会冲淡药效啊?” 何夕把杯子又挪过去一些,示意她继续倒: “我查过了,不会的。” 时渠倾着玻璃瓶给她倒了大半杯,然后自己就瓶口喝了一口。 酸了个激灵: “维生素c好刺嘴。” 何夕递了瓶水过去: “水盾牌,挡一下。” 齐玥看着她们两个的互动。 觉得她们家夕姐真是个大好人。 不爽,非常不爽。 想打小报告。 - 午休时间结束,桌上的人各自回去工作。 齐玥跟何夕汇报: “鲸姐也不同意你和那个粉丝妹妹走得过近,她是有点影响力的大粉,你跟她捆绑,后面她要是做出什么不好的行为你要为她买单的。” 何夕张了张口,想想还是换成手机打字: “你们去查她的账号了?” “是啊,这也废不了多少功夫。” “她的账号并不是一个纯粹追星的账号,这样会侵犯她的隐私。以后别这样做了。” “姐,你真的要和她做朋友啊?” 第70章 齐玥有点不能理解,一个看起来幼稚得不行的实习生,怎么得到这么多姐姐喜欢的? 何夕这下没打字。 她眨了右眼。 是的。 齐玥不死心地问: “那如果鲸姐命令呢?你俩能绝交吗?” 何夕眨了下左眼。 不能。 抗议。 齐玥也没有别的威胁手段了: “那好吧,祈求这个妹妹是个好人。” - 时渠自认为是个正直的人,可每次在梦里见到何夕,她的道德和节操统统碎了一地。 她梦见过上挑的眼线,梦见过姐姐醉酒后甜甜的嘴唇,梦见过血红裙摆下线条流畅的小腿…… 这一次,她的眼睛被蒙住,只听见低哑的嗓音。 还有嘴唇上凉丝丝的指尖: “我可以尝尝吗?” 这句话的语气跟中午要饮料喝时如出一辙。 时渠被渴醒了。 喝水的时候很自然地想到何夕说的“水盾牌”。 姐姐很会接话。 或者说,她们的脑洞很多时候都能开到一起去。 真好啊,即便不是互相喜欢,她跟何夕也是相互理解的。 也许可以一直做朋友呢。 时渠突然很乐观地想。 在这个世界上,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比爱情更容易被人接受的。 更何况以何夕姐姐的职业,她得靠着被人接受而存活。 也许这也是姑姑一直没有挑破窗户纸的原因。 做了不良梦境的时渠第二天没敢去找何夕。 她得冷自己几天,直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被名为工作的怪兽给吞噬殆尽。 这一冷,就冷到了一公。 第一场公演录制的时候,时渠像一个月以前那样坐在导播间。 这次不是现场随机抽签决定表演顺序了,根据舞台人数,节目组已经提前定了出场顺序。 三个六人舞台,两个二人舞台和两个四人舞台。 何夕在最后一个。 前一组演完下台,四个人一对一给她们组送上拥抱。 岁婉抱的是何夕,岑小蕊本来冲着遇雪菲去,最后转了个弯,抱住了旁边的程茵。 岁婉抱完何夕,又过来抱愣神的遇雪菲,在她耳边拨了麦小声提醒到: “何夕嗓子没好全,她唱副歌那段你记得帮忙垫一下。” 说完,她去拥抱剩下两个人。 这算开了个好头,组里的其他姐姐也挨个把最后上场的四个人抱了一遍。 岑小蕊没敢像选组时那样放肆,只轻轻虚揽了一下,她的头发扫过遇雪菲的耳朵,让这个愣神的人终于回魂: “何夕,加油,记住发声方式,别破音了,剩下的我给你垫。” 何夕:“……谢谢,如果你能摘麦说就更好了。” 程茵站在旁边简直想翻白眼。 两对臭麦姬的。 看老娘凭实力炸翻全场! - 最后出场的《完美号角》是一首爵士舞曲。 在所有舞台中,排在综合难度最大的那一档。 选择这首歌的艺人,要么是保证有足够的时间训练,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 何夕属于前一种,程茵属于后一种。 遇雪菲属于两者兼有。 还有一个陈楚恩,她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十几天的训练,每天都练到哭。 等到真正站上舞台的时候,她眼睛里已经不再是泪光,而是现场近千名观众举起的手,手环的光星星点点,一直铺到她们脚下。 “吹响号角,向完美进发” “做一个温柔妻子,当超能力妈妈” “荒唐的戏码” “号角不在我的手上” “它不是为我而吹,也不是因我而响” …… “吹响号角,向完美进发” “做你想做的事,发你能发的光” “真实的战场” “号角它在我手上” “舞台为我而搭,音乐因我而响” “这一次我不管身后,只看脚下” …… 管弦乐与鼓点交织,长长的裙摆撕碎在琉璃台上。 四个完美娃娃走出展示柜,用歌声和舞蹈击碎一路的屏障。 她们走到舞台边缘,灯光大亮。 “所以,你也想和我们一起吗?” 合唱完这最后一句,她们摆出ending pose。 台下爆发出阵阵尖叫。 导播间里一片寂静。 效果太好了。 有人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 “帅死我得了,程茵姐那个高踢腿怎么不踢我脸上!!” 白云悠率先发出第一声嚎叫。 引出不绝于耳的赞赏声: “菲姐音色绝了!” “何夕进步好大!她舞蹈很棒诶!很有力量!” “陈楚恩才是进步神速!她哭了!我就说这姐要哭的吧” …… 白云悠和人聊了两句,再回头时发现时渠已经不见了。 屏幕上表演者开始退场,主持人在说串词: “接下来是今夜mvp表演者投票……” 声音散在导播间里,没有传进时渠的耳朵。 她只听到嗡嗡的声音。 她在跑。 膝盖处结的痂扯着她的皮肉。 第71章 它们想剥落, 可远没有她的心迫切。 时渠停在等候区门口。 《完美号角》组的四人被包围起来,一眼望去是形色各异的演出服。 时渠撑着膝盖在门口等。 她要等人群散去,见到她的何夕姐姐。 何夕举起手,隔着人群和摄像机,朝她挥了挥。 时渠恍然想起她们第一次在现实世界见面。 在a市机场,何夕回应她的喊叫时,朝她招手。 现在,她朝她走过来了。 带着满身细碎的星光,在人潮欢呼之后。 这给时渠一种错觉。 好像何夕姐姐可以独属于自己。 作者有话说: 齐玥视角:与时渠来往,夕姐职业风险值+1+1+1…… 玥玥酱是何夕的事业妈粉,铁血毒唯,尤其雷富二代。 时小渠你努力吧,成为富一代形势就会有所扭转!【加油.jog】 啊啊啊啊啊终于有时间上来更新了! 案写小说比写论文快嘿嘿嘿,键盘噼里啪啦响,不出意外,明天我也闪亮登场! 第32章 唇印 何夕走到时渠面前。 两个人轻轻喘着粗气。 她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突然,何夕张开双臂: “可以拥抱吗?” 时渠的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诚实地贴了上去。 这个在梦境里反复出现的怀抱,带着真实的体温将她包裹。 也许是刚刚被姐姐们围得太紧,何夕身上沾染了一层淡淡的香水味,混杂得分不清是哪几种。 当她们距离缩短,时渠的鼻尖来到何夕颈侧,她才闻见独属于她的味道。 是温柔的白茶香,微微带着一点清苦。 何夕刚刚跳舞,出过一层薄汗,所以再近一些,那点清苦便不见了,化为丝丝的甜气,融成细密的银针,扎在时渠的心底—— 这个地方,没有被其他人留下气息。 只有自己。 时渠闭眼,无声地笑起来。 可是当拥抱结束,她准备往后撤时,注意到何夕脸颊上靠近腮边的地方有一枚淡淡的口红印。 她笑不出来了。 那点消失的清苦泛在了她心里。 时渠小小地调整角度,让自己的侧脸轻轻蹭过那枚印记。 然后站定,伸手擦了下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 何夕转身凑到门上的反光条前去看: “不知道是谁亲的,刚刚人太多了。” 时渠只恨自己太早跟何夕出柜。 姐姐连和她牵手、拥抱前都要问一句可不可以,对别人的亲亲却毫不设防! 太大意了,她不该走坦诚局的。 时渠的嘴角有点垮。 但她趁何夕转回来之前把嘴角扯了上去: “《完美号角》呈现得太好啦!一定是某个姐姐太激动、太喜欢才没忍住亲上去的,姐姐这次肯定能拿很高的分!” 何夕也这么觉得,她今夜收到太多赞扬,但是还差一个: “所以你跑过来是为了恭喜我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夸夸我吗?” 是求夸的何夕姐姐诶! 时渠像个抽出ssr级典藏版皮肤体验券的煤球运玩家,恨不得把钱全充游戏里换一个体验变永久。 但现实不是游戏,要延续卡牌体验期,不靠充钱,得靠装傻。 所以即使时渠憋笑快憋出酒窝了,还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是的呀,恭喜姐姐成功赢下第一场公演!你被淘汰的几率稳步减少中!” 何夕瞧她这副故意的样子,伸手揉乱了她的刘海: “小调皮孩,这么担心我被淘汰呢?” 时渠皱着脸躲开: “何夕姐姐这么厉害,认真又努力,美丽又聪明,这么难的舞曲都表现得如此完美,以后的还不是轻松拿下? 我刚刚的意思是,你的排名肯定会越来越高,积分越来越多,然后把现场的观众全部圈成小荷包!” 开玩笑,吹彩虹屁可是粉丝最基础的业务能力,要不是岁婉过来打断,时渠还能继续夸上三分钟。 “这一晚上夸还没听够呢?何夕,你温柔大度但蔑视一切的仙子人设要塌啦!” 岁婉是来喊她拍合照的,待会还要宣布排名、计算分数。 何夕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她跑过来一看才知道,原来人家搁这挨夸呢。 时渠平时也不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被人撞见吹彩虹屁现场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没塌没塌,是我硬要夸……” 深受rap折磨的岁婉突然插话: “嗨呀,是个双押呢!” 时渠:“……的。” 岁婉扬眉: “行吧,那你夸好了吗?我们要去集合啦。” 还攒了一肚子话没说完的时渠遗憾退场: “夸好了夸好了。” - 等候区的大厅里,磐城组的六位队员聚在一起拍照。 秦沛菡刚举起手机,“咦”了一声: “小夕你脸上是什么?” 文安捂嘴: “好像是唇印!” 那个天杀的亲了她姐嫂?!这根本不是她姐岁婉的口红色号! 不久前的那场混战,岁婉离何夕比较近,目睹了一切: 第72章 “是江希桐亲的,这家伙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亲美女,和她在一个组训练,经常一言不合就亲成一片~” 文安的心放下了:能这么干的只有直女,不用担心被拆cp了。 文琦的心却提起来了: “岁婉姐,你也和她们亲成一片?” 她嗑纯爱的,受不了这么淫/乱的场面。 岁婉否认: “我才不亲,一群疯女人癫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刚刚那不是为了押韵吗?” 唐雅晴笑了: “你不是还挺享受的嘛?我前两天路过唔唔……” 岁婉捂住她的嘴: “小唐,你话有点多了,你冷脸比较好看,希望你多保持。” - 首轮公演的票数已经全部统计完毕。 得票数最高的舞台是六人组《甜味奇迹》,这组集齐了两届女团选秀冠军:董舒薇和唐雅晴。 这首歌听名字就知道,曲风甜美,舞蹈元气,组里都是走甜美风的甜姐,一出场就像个给计分机打气的拉拉队,票数蹭蹭蹭地涨。 《完美号角》以不到十分的票差位居第二。 第三名是双人舞台《她们》,舞蹈的难度跟前两个不在一个级别,但是词曲情感充沛,完全在秦沛菡和徐姗两位大vocal的舒适区。 她们还设计了和观众席的互动,是三季以来得票数最高的双人舞台。 …… 总体来看,首次公演中艺人们大多选择了自己擅长的风格,在稳中求进,像何夕这样有明显短板还敢挑战最高难度的屈指可数。 但她成功了。 于是排名宣布后紧接着的二公选曲阶段,高难度曲目频繁被选。 跟首轮公演选曲一样,第二轮选曲仍旧是把三十位艺人隔开,同时间各自开始观看六首曲目的介绍和短片。 然后根据自己的心意进行选择,选定的歌曲位满会发出提示,需要在剩下的曲目里重新选。 不同的是,首次选曲节目组给了二十四小时私下自由调整的机会,这次则不允许自由调整。 只允许替位。 以一公个人分数排名为依据,位次高的艺人可以向比自己位次低的艺人发起替位。 本轮次开始,可使用道具。 不过这些都得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进行,二十四小时一到立即锁歌,不再接受换位。 录完选曲部分,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有的艺人要去赶通告,匆匆出发去机场,有的回家或是去酒店,做短暂的修整,剩下的则是回到集体宿舍。 六号宿舍原本住着《完美号角》组的四人,此时只剩下何夕。 到宿舍门外的时候,天飘起了小雨,路过三号宿舍,能清楚地听到里面传来欢呼的声音。 何夕撑着伞往前走,三号宿舍的大门被推开,唐雅晴拎着酒瓶出现在屋檐下,隔着雨丝朝她喊: “何夕吗?要不要来吃夜宵!” 雨打在伞面,隔绝一部分声音,也隔绝屋内的热闹,何夕提高声音: “不了——我明天有通告——” 二人挥手作别。 半夜,雨下大了。 凉意从窗外渗进来,惊雷乍响,盖过铃声。 闪电劈下时,手机还在执拗地振个不停。 来电显示是遇雪菲。 何夕套了外衣下楼,隔着玻璃门看到外面的人。 她像枝被雨水打蔫了的红玫瑰,残破颓败,全身冒着寒气。 何夕开门把人让进来,发现这股寒气是真的物理寒气。 这大半夜的,她有点被吓到: “不好意思我刚刚才听到电话,你要不要……” 遇雪菲扯了几张纸巾按在自己脸上: “没事,不用管我,你休息吧。” 何夕转身上了楼。 她没有真的不管遇雪菲,这个人曾经管过她的闲事,这几天还不厌其烦地为每一个找她帮忙的人提供声乐和舞蹈教学。 她们两个对边界感的认知不同,何夕看遇雪菲的第一眼是好印象,第二眼就变成了不耐烦。 这几天相处下来,又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个好人。 她把一个好人关在门外淋了好几分钟的雨,总得做点什么去赔罪。 何夕烧了热茶,拿着感冒冲剂敲响遇雪菲的房门。 开门的人见到她手上的东西,先是怔了怔: “你对那个粉丝妹妹时渠也是这么好的吧?” 说完没等何夕反应,又自顾自地苦笑起来: “我那天跟你说那么多大道理,其实我自己的事根本就处理得一团糟。 明确拒绝了又怎样?她还是会跟着你跑,再推远一点,自己又受不了。 看她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会受不了,看她跟别人大大方方地互动会受不了,连她隔一天没来找你都会受不了…… 被同性的好朋友喜欢,根本就是一件无解的事。真羡慕你,没有被表白的话,就可以一直装傻了。” 何夕自认不是什么情感导师,但比身在局中的人还是看得清一些: “你们之间,真的是单箭头吗?” 遇雪菲打了个冷战: “我是直的。” 何夕明白了: “哦,原来这才是困扰你的问题。在处理你们的感情问题之前,也许你可以再自我探索一下?” 她说得轻松,遇雪菲觉得奇怪: 第73章 “难道你就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过吗?你完成自我探索了?” 何夕的眼神怔松了一会儿,越过房间里的陈设,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 “我……顺其自然吧。” 遇雪菲: “你选歌的时候也说顺其自然。” 结果选了首最难的,每天拼了命似的训练。 遇雪菲心里稍微好受点了。 受情感问题折磨的不只她一个。 女人,也只不过是人生修行路上的一个坎。 人人都要迈呀。 何夕许久没能回话。 遇雪菲反过来安慰她: “我懂了,尽人事听天命是吧?这次结果还是挺好的嘛。 你看啊,你们两个的情况虽然比我们这边要复杂一点,但小妹妹的感情纯粹简单啊,只要她不变心,你机会还是很大的,相信你们会有个好结局。” 这话越听越奇怪,何夕: “你确定这话是对我说的,不是对你自己吗?” 她俩现在都是被喜欢着的那个,怎么说的好像爱而不得? 除非有人想反追。 遇雪菲眨眨眼: “哎呀,没诈到。我只是受到你的启发,想让你也自察一下和时渠妹妹是不是双箭头嘛。” 何夕坦言: “别开玩笑了,她才二十岁,她的喜欢倒是纯粹简单啊,我不是,我不想害她。” 遇雪菲觉得她是在口是心非: “那你对人家那么好?” 何夕稳稳接住质疑: “我总得对得起她的喜欢。” 遇雪菲不信,如果没有何夕的默认和纵容,时渠的喜欢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今天晚上,她看到她们在无人的走廊里拥抱。 那氛围感绝对不是朋友之间会产生的。 她这段时间把朋友和情侣分得可清了,判断绝对不会错,那只能是何夕在自欺欺人。 但遇雪菲没再继续质疑,刺激何夕是要付出代价的,把这个人惹毛了她可得不到任何好处。 - 夏夜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带着艳阳天想象不到的潮湿水汽,一个不留神就潜入屋内,在人的心里和眼框都挂上细细密密的水珠。 就像两个互相开解的人,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和对方陷在同一个坑里。 坑底的荆棘已经缠上双腿,她们尚把流出的鲜血当做自愿献出的养料。 还互相鼓励马上就能脱身。 与她们不同,被缠在荆棘另一头的人已经在坑底躺平。 任由她们的同伴怎么劝解也不愿爬出来。 “时小渠,你真的完了,就是一个口红印而已,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在追星,又不是在谈恋爱。” 汪谅拆了一袋面包,递给时渠一片, “今天有录制吗?” “没有……所以今天见不到何夕姐姐了。” 汪谅无语凝噎: “你抱着你何夕姐姐的签名过一辈子吧!岁芊想跟我们线下见个面,我想着没有录制的话你七点前能下班赴约呢,你现在赶紧买机票跟着何夕去剧组好了。” 能治愈感情创伤的只有金钱。 时渠一扫颓态,露出狗腿的微笑给汪谅倒牛奶: “霸总,我能赴约。” - “小蕊今天早上吃什么?” 岁婉从楼上下来,没看到岑小蕊,看到隔壁组的宋云。 “耶?今天不是轮到小蕊做早餐吗她人呢?阿云你过来串门啊?看到小蕊没?” 宋云在餐桌前盛粥: “今天吃粥,小蕊昨天晚上淋雨有点发烧了,还在休息,我过来看看她。” 宋云和岑小蕊在一个采风队伍,两人关系很好。 岁婉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吃: “昨天晚上,出去淋雨了?我们组虽说这次成绩不太好,但这才第一次公演嘛,你已经看过她了吗?有没有开导她啊?” 宋云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这个,是私人感情的事,我昨天晚上已经开导她很久了,事实上我从跟她成为好朋友开始就一直在劝她,可是她不听啊,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 岁婉放下碗,有点吃不进去了: “小蕊看着挺有智慧一女孩,怎么是个恋爱脑呢?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为了男人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今天去帮你劝她。” 宋云:“……不用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小蕊她不是为男人是为女人啊。 你们直女永远不会懂。 尤其是江希桐,她大概率会用亲吻来安慰“失恋”的队友。 想到这里,宋云打了个寒战——在这栋宿舍里,岑小蕊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33章 任性 昨天晚上下过雨,今天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丝丝凉意。 不同于云层的厚重,磐城小分队队员们的心情格外轻快。 因为她们选到了自己想要的歌。 秦沛菡、唐雅晴、岁婉默契地抢到了同一首。 文安文琦也聚在了一起。 她们在群里问何夕要不要使用自由选歌券调到秦老师的组里。 有秦老师和唐雅晴在,这组得第一的可能性很大,组里磐城小分队的人越多,拿到加分的话,磐城队的总分就越多。 何夕趁片场休息的时间给她们回复: “这张券我想留到最重要的时候用,我们现在总分是领先的。” 第74章 何夕选的歌曲是《荒原》,一首电影的人物曲,唱跳难度不是很大,穿插了一些情景演绎,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大家都尊重她的决定。 岁婉: “这里面还有台词对白呢,你注意保护嗓子啊,别跟一公一样练哑了。” 何夕觉得比起自己,有一位朋友更需要她的担心: “遇雪菲昨天半夜淋雨回到宿舍的,我今天早上走得早,你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她还好吗。” 岁婉瞥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 “又是淋雨?岑小蕊昨天也出去淋雨了,现在还发着烧呢,果然伤心总在下雨天。” 她下楼把锅里温着的粥盛出来, “我这里还剩了些粥,我给她送去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小侄女跟我要你签名呢。” 何夕不太确定: “大概四天?” 这个戏就是之前为了填补空档试上的,何夕的戏份本来在七月初就已经杀青。 奈何有个主演临时毁约,剧组不得不换人进行补拍,和主演有过对戏的演员全都得回来补镜头。 通告单上排的是四天,实际上谁也没法确定。 何夕这次稳妥地选择《荒原》,也有担心训练时长不够的因素。 距离下一轮公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想多挤点时间出来训练,就只能日夜赶工,每天多拍一点。 - 没有拍摄的时候,时渠下班还是很准时的。 汪谅跟的节目已经播完了,她最近不怎么忙,比时渠回来得还要早些。 岁芊作为东道主,和夏铃音一人开了一辆八嘎车来接她们。 车厢是两只威风凛凛的史努比。 把时渠迷得团团转。 “这也太可爱了吧!感觉我们不是去吃饭,是被接去狗狗乐园诶!” 汪谅的反应和时渠相反,她对这种招摇过市的行为表示害怕: “这真的不会被交警叔叔抓吗?我们第一次合伙人线下会议,不会要到交警大队去开吧?” 岁芊扔了个头盔给她: “没事,我技术很好的,飙车从来没被抓到过。” 汪谅垮了一半的腿停在了半空: “你还飙车?!” 岁芊得意地点头: “对啊!不过这玩意儿飙不起来,下次吧,下次开我的小白龙带你!快上来啦!” 确定她们坐稳了,岁芊扣上头盔,吹了声口哨: “勇敢出发,我们是无敌汪汪队!” 说完,车肚子里的小音箱开始播放《汪汪队立大功》。 两只八嘎车就在这样欢快的音乐里汇入车流。 岁芊、时渠和夏玲音兴奋地跟着哼唱,仿佛她们不是行驶在傍晚的街道上,而是在动画片片头里。 这个片头缺了一角。 那是汪谅坐的地方。 她一个人在比基尼海滩复活岛人像屋。 坐成一尊雕像。 不过,再坚/挺的雕像遇上美食都会软化。 看在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小炒的份儿上,汪谅可以忽略一路上受到的眼神霸凌。 四个人吃得嘴唇通红、额角冒汗。 岁芊抽了张纸,把埋在饭碗里的脑袋伸到打开的窗边去透气。 不知在窗外看到了什么,她的动作凝固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缩了回来: “我有点汗流浃背了。” 夏铃音以为她是辣的: “冰柠檬水,给你。” 她抓起自己的背包,想了想又放下了: “家人们,我要掉马了。” 汪谅、时渠、夏铃音: “?” 下一秒,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出现在餐厅,径直走到她们桌前。 时渠认出来了,这是岁婉。 “岁芊,我记得你这两个月不能骑车,你签的保证书还在心星手里呢。” 她一出声,汪谅也认出来了,鉴于她正在训小孩,只能先压下心里的激动,半低着头去吸饮料。 岁芊先跟被打断进食的伙伴们道了个歉: “各位,不好意思,这是我小姨。” 紧接着,一口锅就扣下去了: “小姨,我没骑,两辆车一辆是铃铛骑的,一辆是时渠学姐骑的,她可喜欢史努比了,一定要试试……” 她边说边给时渠使眼色。 时渠抱歉地回望她——这口锅,她不是不想背,而是背不起来。 岁婉看了眼时渠,冷笑一声,抱着双臂无情揭穿: “你那狗车是机动车,得持证上路,时渠没有驾照,你想清楚了,要么重写一份保证书,要么我现在就把你们打包抓去交警大队!” 岁芊认栽了。 她属实没想到时渠学姐跟小姨瞒着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私交”。 岁婉出去了。 岁芊越想越不甘心: “你怎么不早说啊学姐!我要再等两个月才能碰车了。” 跟泄愤似的,她端起手边的冰柠檬水吨吨吨灌了几大口。 时渠握着杯子凑上去跟她碰了碰: “不好意思啊,咱们每次聊天都有更重要的事得说,就没顾得上嘛。” 岁芊突然想到什么,正欲再问,看见岁婉去而复返,立即装乖埋头吃饭。 岁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手里还拽着另一个女人。 她把那女人推到时渠面前: 第75章 “喏,这就是昨天晚上亲你何夕姐姐的人,江希桐,把她抓过来给你打点鸡血,人呐,就是要勇敢,有胆子,想亲谁亲谁。” 江希桐深表同意,隔着口罩给她们飞吻: “四个漂亮妹妹,很高兴见到你们哦~” 时渠礼貌微笑。 脑子里全是那天在何夕脸上看到的唇印。 怎么办,好嫉妒啊。 她是想看姐姐们互动的,但不是这种互动。 偏偏岁芊跟故意报复她似的,兴奋地问: “呀!亲何夕!希桐姐你亲的哪里呀,感觉怎么样?” 江希桐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亲的脸颊哦,感觉当然是超好亲的!” 时渠散发出的怨气和酸气都快把桌上的菜腌馊了。 汪谅在一旁憋笑。 夏铃音认真地问: “脸上不是化了妆,不会蹭到粉吗?” 江希桐若有所思: “没注意,二公我跟她一个组,下次找个没有妆的地方亲亲。” “啊哈哈哈哈哈哈!” 汪谅发出今日第一声爆笑,她央求江希桐: “姐姐快别说了,这里有个醋坛子已经裂开了。” 岁婉也觉着时渠的座位上气压都有点不正常了,逗小孩也得有个度,不然让人以为何夕是多么随便的人呢。 她赶紧把江希桐拽到身后: “别听她胡说八道,何夕在剧组待多久都不知道,她们组联排时间赶得很,亲不到的啊,亲不到的。” 江希桐从她身后歪出一个脑袋: “谁说的?何夕忙,我可闲呢,我可以去探班啊,我肯定能亲到!” “走吧你。” 岁婉一个熊抱把她从地上拔了起来,放到走道上: “走了啊,你们慢慢吃。对了,狗车钥匙给我一把,我征用了。” 她接过夏铃音递上的钥匙,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岁芊: “铃铛,看好那个混世魔王!我回去再收拾她!” 四个人隔着窗户看岁婉开着史努比扬长而去。 桌上的坩埚还冒着热气,周围的气氛却已经凉下来了。 汪谅看看对面,又看看旁边,觉得回去应该是不会再重复来时的悲剧了。 她心下大悦,大发慈悲地准备活跃活跃气氛: “岁芊,你挺听你小姨的话的,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诶。” 岁芊侧过头朝旁边夏铃音努了努嘴巴: “没有她听,她才是岁婉亲侄女。” 夏铃音默默给她续柠檬水: “姐姐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嘛。” 岁芊想起来自己刚才要问什么了: “时渠学姐你既然在节目组实习,不会跟何夕姐姐也混熟了吧?!” “我……”时渠再次举杯,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对不起!” 岁芊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不用找小姨帮你要签名啦!我得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一段时间,我正担心这事怎么办呢,这下好了,你自己就能要到!” 时渠和岁芊是在校园综艺的片场认识的,那时候好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聊天,聊到当时正处在舆论风暴中的何夕,岁芊比时渠还笃定她不是热搜上所说的那样,把在场跟风传谣的人全都怼了个遍。 让时渠这个只敢在网上重拳出击的反黑组成员自愧不如。 有人问岁芊凭什么这么笃定,她回答: “我小姨很看好她,她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 岁芊总是提到她的小姨,在她口中,这个女人坚韧又美丽,有一双雌鹰般敏锐的慧眼和一张随时输出大小品的巧嘴。 时渠那时候是不信的,她觉得这个学妹搬出这样一个小姨来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可信。 实际上小姨即是她自己。 这是个隐藏的同担啊。 时渠因此把岁芊划为可以分享娱乐八卦的对象。 岁芊被她对温珏深刻的解读和毫不掩饰的欣赏打动,说有机会一定要帮她要签名。 这句话时渠依旧没信。 她觉得学妹单纯是个热情仗义的人。 后来小姨被证明是真的,学妹也真的在给她要签名,只不过一次没成功。 时渠有点感动,她们其实说不上多么熟悉,但岁芊居然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她第…不知道第几次举起水杯,一饮而尽: “岁芊,都在水里了!” 汪谅看她这个熟练的样子,啧了一声: “怎么了,一晚上净跟岁芊喝了?我这个boss咋没人跟我喝?” “喝喝喝,我们都跟你喝,请女霸总将我们收入麾下!” 气氛就这样再次热闹起来,聊到对未来合伙企业的发展规划,几个人恨不能当场义结金兰。 这顿饭吃到最后居然还有些让人不舍。 岁芊抓着时渠和汪谅的手在餐厅门口依依惜别: “姐妹们,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远离岁婉这个限制我自由的女人。” 岁芊的家就在这里,汪谅问: “那你想好去哪了吗?和谁一起?你一个人消失的话不是更惹得她来管你吗?” 岁芊跺了跺脚: “这倒没想,反正说走就走呗,我打算上网随便搜搜热门旅游景点,人嘛,铃铛肯定和我一起,是吧?” 第76章 夏铃音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我想我得回去工作了,本来前几天就该走了……” “啊?这么快就走了?那我、那我……” 岁芊急得原地踏步,突然,她的目光锁定时渠: “学姐,岁婉这几天这么闲,你们节目录制是不是在空档了?你要不和我一起?” 汪谅一把抱住了时渠: “别想,她得跟我待在一起,我们是合租室友!室友你知道吗?她走了我得一个人住!我不要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岁芊揽上她: “那你也一起去行不行?” 汪谅摇头: “不行,我要工作,不工作哪来的钱开公司!” 岁芊恨恨地盯了她们几秒钟,突然她眼睛一转,拿起手机: “那我只能找其他人喽,哎呀这临时能找到什么人呢……诶!刚刚那个漂亮姐姐就不错,江希桐是吧,她是不是说她闲?那我邀请她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探何夕的班,然后我就可以跟学姐复述她是怎么亲何夕的……” 汪谅指着她的手机: “你、你无耻!” 岁芊一副得逞的样子: “人不无耻怎么实现梦想?有用就行了呗。所以,你们跟不跟我去?”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又名:现实主义实干家女霸总和她那三个抽象的浪漫主义合伙人。 天呐我真的不太会把握节奏,写到这了才发现前面好多是废话,接下来感情线猛猛推进!事业线也是! 确实好多是废话,你后面也有好多废话,改都不知道咋改。 ——来自十月份的我自己。 第34章 卧底 何夕今天拍打戏。 剧情大概是一家富商在进山避暑野游时遭遇了“土匪”。 夫人老爷双双惨死,丫鬟小厮四散奔逃。 看似娇弱的小姐拔了钗环、褪了锦袍,拾起地上遗落的武器,拼死抵抗。 泥水和血浆糊在她的乱发和脸上,刀光剑影在身侧,她手持一双弯刃,眼里满是坚毅。 来顶替毁约演员的新一任男主演显然是下了功夫的,一刀一剑与她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补拍的一版,居然比原版还让导演满意。 一满意,就多拍了几个镜头。 把演员的动作、神态都拍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好,过——” 这话一出,齐玥立马拎着湿巾盒冲到了何夕身边。 见她神色难掩疲惫,不忍心地问: “姐,今天还练吗?要不休息一天?” 八月底的天,虽是在山林里气温比外面低些,但穿着古装在泥地里滚上几个小时也足够把人累死。 哪还有力气练唱跳啊。 何夕把自己脸上的泥擦干净,攥着脏兮兮的纸巾顺便擦了擦衣服: “没事,这首歌强度不大,就是今天洗漱可能得费点时间。” 齐玥扫视了一圈: “那可不,都成泥人了,这一堆泥人,也不知道山上的代拍能不能分清谁是谁。” 山上条件有限,演员们只能先随便清理一下,不至于一路滴着泥浆回酒店。 何夕换回自己的衣服,在片场出口看到了等待自己的粉丝朋友。 几个女孩子拿着她的应援棒,见到她也不挤,煞有其事地列队欢迎: “恭候谭小姐下班,谭小姐今天也有努力杀人吗~” 谭文初就是她刚刚饰演的杀手。 “嗯,谭小姐今天也没有被抓住。” 何夕一边在她们递过来的东西上签名,一边接过封面奇形怪状的信。 “今天下班早,蚊子有没有少一点?” “嗓子啊,嗓子好多了,这次我尽量收着点。” 这几个粉丝来的次数多,她几乎都眼熟了,也知道她们的网络昵称,一路走,一路和她们聊天。 一直走到车门前,双方才互相招手: “再见,回去路上小心哦。” “姐姐不要太辛苦!我们都会努力给你投票的!” “姐姐早点休息,保护好嗓子!” …… 何夕踏上车,房车上的视野更高了,在举起手机摄像头和明媚的笑脸之中,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天色有些暗,其实也看不太清。 最后一次挥手说再见,她走进了车厢。 晚上十一点,何夕在酒店租用的练舞室看到岁婉两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夕夕你是不是在h市拍戏?” “嗯。” 对面得到她的回复后,立马拨来了电话: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最近应该挺忙的所以也不用多上心但是这个忙真的只有你能帮,你知道我家……” 何夕:“你被绑架了?” 岁婉:“没、没啊?” 何夕:“那不用掩人耳目了,有话直说吧。” 岁婉:“哦,我侄女那个混世魔王你应该知道吧?她现在离家出走了!” 何夕:“因为你吗?” 岁婉:“什么因为我,因为她是个捣蛋鬼! 我不让她飙车而已,你说哪个家长愿意看孩子飙车?她居然为了逃离我的视线离家出走! 但好在这个傻子出去旅游喜欢拍照,我打听过了,她现在h市附近呢,我准备派心星过去抓人,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第77章 何夕答应帮忙,但又觉得奇怪: “你是不是平时管她太严了?怎么离家出走往h市这边跑啊?” h市不是什么大城市,相反它在山区,有些偏远,仅有的一点人气是因为这里有个小型的影视基地。 岁婉笑了两声, “那个……嗯……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拐走了时渠。我怀疑她们……是想去探你的班。” 何夕想起那个在片场没看清的人影。 会是她吗? 探班的话,为什么站在那么远不来见她呢? 何夕回忆了几处h市的酒店,开始收拾东西: “我明白了,有消息告诉你。” 岁婉:“好好好,太感谢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但是别跟她说是我拜托你帮忙的啊,只要确定她在哪、安全就好,别把人吓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何夕:“这事你告诉时清了吗?” 岁婉:“没呢,我现在告诉吗?是哦,她再派个人可能更稳妥一点。” 何夕:“先不用了,别把时渠也吓跑了。” 岁婉:“……” - “哇,原来h市这么无聊的啊,我还以为会看到有很多剧组呢,怎么街上这么正常。” 岁芊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机画面停留在某书里h市的旅游攻略。 也许是多年看剧的原因,汪谅对这里多了些了解: “这里只有一个小型的影视基地,还是在山上,方便拍外景的, 而且就算是剧组工作人员出现在街上咱也认不出来啊,人家又不会随时把工牌挂脸上。” 岁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转头问时渠: “时渠学姐你下午不是去山里接下班了吗?怎么样?找到组织没?看到很多演员了吗?有没有跟何夕见面?” 时渠正在埋头解决一碗凉粉,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回答到: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粉丝不能进得太里面,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吧。” 岁芊听她这么说也失望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玩了,探班不能靠太近,又不能主动去打扰人家工作, 最好的情况是在这里偶遇何夕,来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但这概率也太低了。” 汪谅盯着时渠看了一会儿: “其实不一定。” 岁芊:“?” 汪谅:“五一的时候在a市她都能偶遇,在这里有什么不可能的。” 岁芊:“什么什么!!快给我说说。” 时渠听汪谅把她在a市“追梦”的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岁芊却听得拍案而起: “这简直太浪漫了吧!!我小姨还说何夕不会媚粉,她这不是会的很!” 她抓住时渠的肩膀: “学姐,h市可比a市小多了,你肯定可以的!” 时渠拿勺子戳碗里的冰粉: “我……这也不是我可以就行的呀……” 桌对面的两个人齐齐盯着她。 仿佛在说:“你得努力。” 她被盯得受不了,把视线移到窗外去。 然而窗外有什么,她一点也没看在眼睛里。 她的眼前是被粉丝包围住的何夕。 小荷包很爱很爱何夕,她们用尽力气对她好。 何夕也很爱很爱小荷包,她尽力去回馈她们的好。 这是时渠早就知道的事。 可是由奢入简难。 已经走到过她身边,又怎么甘愿退回原本的位置,挤在人群里去看那匆匆一眼呢? 爱是自私的。 也许何夕姐姐很快就会发现,她和小荷包的不同。 发现她龌龊的心思,发现她危险的想法,发现她的懦弱和胆小。 到那时候,她们就会连最原本的,粉丝和偶像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 汪谅和岁芊开始谈论新的话题。 时渠猛然把视线聚焦,匆匆读取了一下窗外的信息,准备回过头继续吃点什么。 有一个人几乎是闯进她的视野。 明明几个月前她还会动摇、会怀疑、会仔细辨认。 但现在不需要了。 仿佛所有的景色都在为她褪色,好让她看得再清楚一些、再容易一些。 她是如此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一出现就打破她所有别扭的想法。 让她觉得:对,没错,她就是挤向她的人群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哪怕变得自私,变得龌蹉,变得危险,变得懦弱又胆小。 无所谓,这些都是靠近过她的证明。 她甘愿如此。 哪怕结局潦草。 时渠没有再回头。 正好汪谅和岁婉好像在谈论学校的某次活动,时渠觉得自己已经插不上嘴了。 她说: “我去丢个垃圾。” 然后转身出了店门。 她走到那个人身前,隔着几步抬手挥舞: “好巧哦,何夕姐姐,晚上好。” 何夕看见她,拉下脸上的口罩,举起没有得到回复的聊天界面: “虽然需要一些运气,但是时渠,我可是努力了很久才找到你的,也不算很巧。” 找她? 时渠立马去翻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它被落在桌子上了。 “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消息,姐姐找我什么事?” 第78章 何夕:“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时渠:“不是。哦!是不是岁芊逃跑被岁婉姐姐发现了!” 何夕:“嘘——” 时渠放低声音:“所以姐姐是来帮忙抓人的?” 何夕点头:“那你……” 时渠:“我不是!我没有干坏事的!我和谅谅都只是陪着她来,我可以给你情报!” 就这样,没等何夕问,时渠就把她们三个的行程统统汇报了个遍。 何夕对她竖起大拇指: “做的很好,我想聘请你继续当我的卧底,你有空吗?” 时渠双手“ok”:“没问题!” 既然是秘密抓捕行动,那何夕肯定不能露面。 时渠和她道别,约定好每天和她汇报,然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小店。 汪谅:“丢个垃圾这么久啊?” 时渠:“顺便散了会儿步,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岁芊:“哎呀别说废话了,我们刚刚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那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海边冲浪!” 咔咔—— 刚拿到手的卧底证,碎掉了。 时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怎么突然决定去冲浪啊?” 岁芊: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啊,我当时选这里就是为了拐,不是,是邀请你们一起出来玩嘛,现在搞得大家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反正来都来了,假也请了,那不如玩个痛快去!” 汪谅见时渠没有立马答应,觉得她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还是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一场偶遇?” 岁芊:“等什么啊,这不过几天就又在节目组见了,实在不行你现在联系何夕,去拍个照握个手来个小型粉丝见面会然后咱们明天一早就撤,也是不虚此行了!” 岁芊是个想到什么就要立马去做的人。 做早餐是这样,选择合伙人是这样,离家出走还是这样。 时渠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 离开h市,她还有必要跟何夕姐姐报告行踪吗? 好不容易有一个理由可以天天说上话…… 而且……人生不止一个夏天可以去冲浪,但能遇见何夕的夏天,只有这一个。 岁芊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快快快,快决定,我要订票和酒店了!” 时渠心一横,下了决定。 时渠知道汪谅是喜欢旅游的,尤其喜欢抱着一个大腿旅游,自己什么都不用管拎包跟着走就行那种。 毫无疑问,岁芊就符合她对旅游搭子的要求。 她没必要去问汪谅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留下来。 而是直接宣布自己的决定: “我要在这里,等待一场偶遇~” 汪谅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早在磐城的时候,她就感受过时渠对何夕的热情了。 这孩子追星虽然变心快,但喜欢的时候就是一心一意、掏心掏肺地喜欢。 “那你一个人留在这一定要小心,多去人多的地方,别半夜还跑出来晃。” 岁芊点头: “还有还有,我们走了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等待不如创造,你又不是没有何夕的联系方式,直接约啊!你总不能白来一趟!” 该说不说,联系是想联系呢。 找个什么由头好? 卧底都脱离组织了,难道要报假信吗? “你们去那边玩,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我们都在群里汇报一下吧,大家互相看着,有事帮忙报个警……” 时渠越说,声音越低。 这样,也能完成任务吧? 汪谅一脸关心地问她: “时小渠,你是不是一个人害怕呀?” 一边的岁芊也有些不放心时渠一个人在这,她围着桌子转了两圈,突然打了个响指: “有了!我有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你不是害怕吗?找何夕把你带过去一起住不就得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我不会起标题…… 咋办啊每次想半天 发现文不对题的不要骂我 在心里悄悄骂也可以 第35章 片场 ——时渠:姐姐,她们要走了qaq。 ——时渠:她们要离开h市去别的地方玩,把我一个人落在这里了怎么办啊。 时渠点击发送,把手机丢开不敢看: “这样真的行吗?今天太晚了吧?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 反倒是岁芊和汪谅,趴在她的手机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等回复。 岁芊:“你这个语气还是不够可怜呐, 你应该说我们两个撇下你讨论了好久,然后决定来一场双人旅行,理由是三个人的友谊还是太拥挤了些。 或者你可以说我小姨找你帮忙抓我,所以你被我们当成叛徒踢出了局。 哎呀总之你得让她知道你现在伤心得不得了、寂寞得不得了、害怕得不得了! 需要她把你捡走! 最好加一条语音,要带哭腔那种!” 汪谅想象了一下岁芊描述的画面,打了个冷战: “不是,姐们这是不是有点超前了?这对面是个女艺人,不是暧昧对象啊,人家再温柔、再宠粉,碰到这种都有可能直接拉黑吧?” 岁芊“啧”了一声: “你不懂,女艺人的微博私信里比这饥/渴的多了去了,如果这种程度就要拉黑,那艺人能有几个丝?” 第79章 汪谅想了想,居然很快就接受了,甚至开始发散思维: “好神奇啊,这么想想,帮人追星和帮人谈恋爱的步骤竟然出奇地相似呢。” 时渠闹了个大红脸。 害羞是一方面,愧疚也是一方面: “岁芊学妹,那如果你小姨真的找我帮忙抓你怎么办?” 岁芊拍了拍她的肩膀: “学姐,我相信你不会当叛徒的!” 汪谅:“她是不会,但如果岁婉找的是何夕,那就难说。” 岁芊恍然大悟:“是哦!” 随即她又非常善解人意地开解到: “不过那也没关系啦,我是那么好抓的吗?适时地透露一些信息,正好可以让敌人放松警惕~” “好了,别担心我了,何夕怎么还不回你啊?” 眼看时间就要到十二点了。 “会不会是去睡觉了?” “还是在看剧本?” “或者在练习舞台什么的?” 三个人一起凑在手机前面,盯着对话框。 就在岁芊等不及要按下语音键的时候,对面终于有动静了。 ——何夕: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何夕:这边你都不熟悉一个人不太安全,我把地址给你,你搬到这个酒店来吧。 ——何夕:你计划在这里待几天? “欧莫欧莫,竟然成了!这么简洁的话语都能成,何夕姐姐果真是个大好人啊!” 岁芊抓着时渠的手来了个双击掌: “看来你们交情可以嘛!” 汪谅也忍不住拍手称赞:“这么直的钩都能钓成功,原来何夕吃这套啊。” 时渠则是松了口气——卧底身份没有暴露! 她赶紧抓着手机回复: ——时渠:原本计划是待三天。 ——时渠:好!我明天就搬过去! ——时渠:谢谢姐姐! 另外两人就这样看着她打字,发送。 正想像之前那样继续等待回复,时渠却把手机盖住了: “好了,事情已经成了,回去睡觉睡觉。” - 何夕今天已经很累了。 可她还是睡不着。 怎么就莫名其妙叫人家搬来这个酒店呢? 担心她安全的话每天抽点时间问一问就可以了。 不一定非要住一起吧…… 是因为她明明去了片场却没过来和自己说话? 可是晚上见面她过来打招呼了呀。 当时在片场可能是人太多不想挤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她准备要睡觉了。 可岁婉之前说过的话又响起来: “年轻小姑娘的喜欢,你指望有多长久?” 还有遇雪菲说的: “小妹妹的感情纯粹简单啊,只要她不变心……” 何夕觉得自己真是贪婪。 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欢,却还是不知足。 明明知道时渠喜欢自己,却总没来由地怀疑人家的喜欢会变、会不长久。 会猜测小姑娘是不是追星追得有点上头,错把角色滤镜当成了喜欢。 会担心这份喜欢太过单纯易碎,稍稍一碰就裂成一地。 所以理所当然地不去正视她的心意, 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自己小心处理,她们就会平安度过这段同行的日子,然后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注定没有结局的东西,没必要去经营。 偶尔的纵容和回应只不过是角色所需。 对,她们就是在扮演偶像和粉丝的互动游戏。 只是现在双方的面具都有了裂痕。 何夕因为遇雪菲的提醒发现了时渠面具上的裂痕。 现在,她发现了自己的。 也许,也许有那么一种可能。 如果她们注定会渐行渐远,何夕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些。 至于这种希望下蕴藏着怎样的情感。 她暂时还不敢去深究。 至少,等她对她们的结局再更有信心一点吧。 - 齐玥帮忙时渠把行李搬了过来。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总共三四天的旅行,一个小箱子绰绰有余了。 齐玥推着箱子,时渠拎着一大袋零食进了酒店大堂。 时渠要往前台去,被齐玥拉住了: “你干吗?夕姐请你来这边住会让你自己掏房钱吗?都准备好了,你直接去就行。” 本就不好意思的时渠更加觉得自己添了大麻烦,当下打起了包票: “那我也不白住,姐姐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我会拍摄也会剪辑,点餐跑腿拉表文案都能干!” 齐玥在心里“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苦肉计把夕姐骗得团团转。 一个成年人,家里还有钱,有什么好担心到非拉来一起住的? 跟组诶,这大小姐也真是不嫌麻烦。 这就让你看看代价! 齐玥当即问到:“会妆发吗?” 时渠:“啊……这个领域我目前涉足不深。” 齐玥:“唱歌跳舞呢?” 时渠:“敢问,是需要哪种程度的会……” 齐玥:“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专业的,就这几天可能有些小事确实需要你帮忙,先加下联系方式。” 时渠立马摸手机:“哦哦,好的。” 第80章 没想到艺人团队是需要这么多技能的啊。 玥玥酱平时一定很辛苦。 时渠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玥玥……不是,齐玥姐姐,给我吧。” 看看看,多会套近乎! 可不得让你得偿所愿。 齐玥把她领到房间门口,假装看了看腕表: “收拾十五分钟可以吗?我们要出发去片场了。” 时渠刷卡进门,几乎是用冲的: “五分钟就可以!” - 昨天睡得不太好,今天又很早起床做妆造,在片场等待的时候,何夕握着剧本猛猛灌咖啡。 灌到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出幻觉: 时渠怎么会出现在片场? “何夕姐姐!!我来当齐玥姐姐的助手了!” 时渠头上扣着一顶帽子,背着大挎包,兴奋地蹦到她面前,弯腰小声说: “没想到姐姐的角色真的是谭文初!当时开机我就觉得好适合你!现在看妆造也很漂亮!我太幸运了吧可以近距离看见诶!” 谭文初是个冷心冷情的女杀手,有多重身份,出场次数最多的是富商家的娇小姐,就是现在这身装扮。 这部剧宣布开拍时,演员阵容并没有官宣包括何夕在内的一众配角,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好被爆出丑闻,剧方害怕舆论发酵会带来变数,所以干脆隐瞒。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代拍的图依然传到了网上。 关于何夕不适合这个角色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们挑剔她的演技、挑剔她的形象、挑剔她的性格…… 总之,哪哪都不合适。 即便何夕凭借播出的真人秀《扬帆济海》讨回来一些风评,这些声音还是阴魂不散。 不过没关系,总有人的声音会压过他们。 何夕从椅子上站起来,顺了顺宽大的袖子,把衣服展示给时渠看: “好看就多看一会,下午就换掉了。” 时渠从包里掏出小电风扇,开到最强风举到何夕面前,期待地问: “换成什么?” 何夕:“换成乞丐。” 时渠:“啊?谭小姐要变谭乞丐了?” 何夕:“嗯,小渠对谭乞丐有兴趣吗?如果没有的话,下午回去休息?中午吃完饭让齐玥送你回去。” 时渠摇头:“不不不,我是来帮忙的啦,又不是光来看妆造的,绝不半途而废!” “姐姐你快坐下休息会儿,玥玥说你昨天没睡好。” 她把小桌子上的东西都理干净,把小风扇架在那: “要趴着睡一会儿吗?开始了我喊你。” 何夕看她忙东忙西的,觉得她们现在的角色扮演似乎又来到了新的阶段。 还挺有趣的。 她支着脑袋趴在桌上,眼里泛着温和笑意: “这些都是齐玥的工作,你这么努力,我是不是要给你发工资呀?” 时渠也挪了个小板凳过来坐下,笑得傻兮兮的: “不用不用,我们互相帮助。” - 上午的戏份集中在一座依山而建的庄园里。 这些住宅里的戏份需要清场,时渠从不乱跑,乖乖地等在休息区,没事的时候还和旁边其他演员的小助理交流经验。 不怨不气,万分积极,甚至随叫随到,说什么都听得认认真真。 做助手不仅没闯祸,反而做得称职极了。 有她在,齐玥不但没什么事做,连话都跟何夕说不上几句。 好嘛,原本想着让这个年轻人知难而退,哪想到一上午过去,自己差点地位不保。 不过齐玥相信,这种情况到下午就会有转变。 呵呵,夕姐的粉丝里有几个不是颜粉?到时候乞丐装一出来,夕姐就会知道谁才是最靠谱、最不离不弃的人! 开开心心吃完午餐,齐玥去买饮料,时渠陪何夕回化妆间换妆造。 齐玥领着一袋子冰饮进来,就看到两人正和化妆师姐姐一起研究泥要怎么往脸上抹。 “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时渠指尖沾着黑粉,往何夕的脸颊上打了两个圈。 化妆师姐姐看了一下: “不会不会,你的力道很轻,可以再重一点。” 何夕自己对着化妆镜把那两道痕迹抹开、加重: “不用怕弄疼我,你看,这样就可以。” 时渠的指尖再次沾满黑粉: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玥敲了敲化妆间的门: “夕姐请大家喝饮料啦!” 她走进来给屋里的人都选了一圈,最后来到何夕的化妆位: “时渠,给你的。” 一袋子的咖啡、果茶里,藏了一杯甜甜的奶茶,加了冰激凌雪顶。 时渠把它捧在手心里,翘起黑乎乎的指尖,笑得像个招财猫: “谢谢!我超级喜欢这个口味的!玥玥姐你太会买了,简直买进了我心里~” 时渠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多时间跟何夕相处,多亏了齐玥的帮忙。 她还教了自己很多片场的知识,再加上原本就有的“玥玥酱”滤镜,怎么看怎么亲切。 齐玥被她夸得有点不自在,她冷冷地加了句: “你喜欢这种啊,喝多了甜的对牙齿不好,你多注意。” 何夕看了看这两个人,觉得她们上午应该相处得不错。 第81章 她抽了几张纸巾塞到时渠手里: “垫一下,待会儿水沾到手上脏粉了。” 时渠把纸巾在杯体上裹好,继续敲着一只手指喝奶茶: “何夕姐姐,玥玥姐原来这么酷的啊,她脸上看着冷冷的、烦烦的,但是做的事都很暖心诶。 我本来还有点怕她严肃的样子,现在完全觉得大家叫她‘玥玥酱’简直太贴切了!” 何夕轻笑一声,招招手示意时渠靠近一点。 时渠弯腰附耳。 何夕:“齐玥之前打我们小报告,说我私联粉丝,害怕你是骗子。” 时渠目瞪口呆:“啊?” 所以,不是什么酷酷的面冷心热,齐玥只是单纯对她有意见又不好当面发泄? 好受伤哦。 何夕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所以不要那么听她的话,听我的就行。” 可是没有她我见不到你啊,我需要工作证才能进…… 时渠觉得天塌了。 玥玥酱居然觉得她是骗子! 明明她这么听话! 这么认真! 何夕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再次凑到她的耳边,说: “要想改变她的看法,我们要成为更好的朋友才行。” 这句话带着冰咖啡的香味,在时渠的侧脸带起一阵战栗。 何夕说完就退了回去,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用上目线看着时渠。 偏偏她今天妆容素净,脸上还抹着滑稽的黑粉。 清冷姐姐突然变成了小花猫妹妹……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时渠的大脑有点宕机。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在她脸上留下一个黑色爪印: “好的,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俺们真的是互攻。 姐姐会变妹妹,妹妹长大会变姐姐~ 我尽量写出来, 就是那种,谁都有1的时候,又都有变娇花的时候这样~ 第36章 蚊子 如果时渠来到片场单纯是为了来看妆造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庆幸自己没有在午饭后溜走。 谭文初从谭小姐变成了谭乞丐,又在晚上变成了谭仙子。 银簪束发,白色长袍在月光下飘得柔软又轻盈。 注重眉眼、忽略一切修饰和晕染的妆容极大程度地将何夕的清冷感烘托出来。 侠客、弦月、竹林、怪石。 组在一起是一场朦胧幽深的江湖梦境。 这场梦境里不仅暗藏玄机,还暗藏了很多蚊子。 齐玥给她喷了很多驱蚊水,还是有点杯水车薪的意思。 因为她今天穿的短袖短裤。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今天估计会拍到挺晚的,你别待会儿被蚊子吸贫血了。” 今天一整天下来,齐玥对时渠有了些改观。 不,应该是很大的改观。 自从傍晚转到这个景以来,蚊虫侵扰让人怨气大发。 她本以为时渠坚持不了多久,哪知她生生扛了两个小时才惨兮兮地问有没有驱蚊水。 齐玥是害怕这孩子跟何夕走太近会影响粉圈生态和艺人名声。 但她没有虐待小姑娘的癖好。 时渠被咬得原地踏步: “不用麻烦了,我动一动,动一动就好。” 她现在一走,齐玥肯定认为她矫情! 她要坚持,不仅要陪着何夕姐姐把戏拍完,还要扭转齐玥对她的观感,让她再也不要去打小报告! 然后允许自己能够多多在何夕姐姐身边出现。 - 何夕吊着威亚在林子飞了好几趟。 一边飞还要一边旋转、跳跃、打斗。 也是倒霉,她和男主演的绝大部分对戏都是武打戏,这一趟补拍拍得她武术技巧突飞猛进。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的腰和腿都是抖的。 时渠和齐玥一边一个来扶她,一靠近,好浓一股六神的味道直冲鼻腔。 坏了! 她侧头一看,时渠两胳膊两腿全都裸露在外。 “这里很多蚊子,你……” 何夕想劝时渠回去,可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她又有点劝不出口。 干脆去箱子里翻了自己的外套出来: “你套上这个,遮挡一下攻击。” 时渠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 何夕的外套对她来说有点长,她曲着手臂抱住膝盖,把腿也遮了个七七八八: “我明天一定记得穿长的裤子,再带一件外套!” 说着,跺了几下脚。 何夕的戏服是长袍,放量充足,她撩起袍子侧过来,示意时渠直起身,然后把下摆盖在她腿上。 弯腰扯了扯,确定都盖严实了才算罢: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时渠并拢膝盖,轻轻踮起脚,蹭到她戏服的里衣。 膝盖上新长出来的皮肤微微发烫,麻麻痒痒的热意飞蹿到全身。 “好多了……” 何夕:“会热吗?” 时渠:“不,不会。” 何夕:“那是不是很痒?” 时渠感受了一下,这确实没办法忽略: “有点。” 何夕:“回去涂药,这里带的昨天送给章章了。” 时渠:“嗯,我知道。” 昨天她看到了。 何夕歪头看她:“你知道?” 第82章 时渠看天:“我知道章章,章章包嘛,她作图很厉害,在粉丝群里很有名的。” 何夕:“这样啊……那你也很有名喽?我记得你很会剪视频。” 时渠:“诶?有名算不上啦,大家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来看我剪的视频。” “但你确实引起了温珏个人向剪辑的风潮,让大家更多地去解读这个人物。” “嘿嘿嘿,那也是因为姐姐演的好啊……” …… 齐玥坐在一边,本来听得还有些牙酸,一聊到温珏个人向剪辑,她是真酸不起来了。 《今宵酒醒》的宣传期,是何夕个人宣传团队的至暗时刻。 虽说这个个人宣传团队加上她这个编外人员拢共就俩人。 一切还是听从剧方和公司的安排。 眼看女主就要被当成踏板被踩得血肉模糊,某视频网站突然出现好几条温珏个人剪辑视频。 不带任何男主、男配,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新闻写手,是线人,是卧底,是飞扬肆意的少女,是历经千帆,即便被婚姻的破布捆束依然耀眼夺目的宝石。 她将她所有的镜头、语言,掰开、揉碎了,又一点点拼合,尝试还原隐藏在制作和宣传技巧之后的,真实的温珏。 这一串的视频,配上长长的制作感悟,开启了女主温珏的路人缘回转之路。 许多人在视频评论区讲自己眼里的《今宵酒醒》,讲里面每一个戏份镶边的女角色。 虽然视频的热度最高时,最好的宣传期已经过去, 后来又是发生了更糟糕的事,关于温珏的种种不再重要,所有误会和谩骂没来得及真正澄清都不了了之。 可即便如此,对第一个站出来发声的人,齐玥至今怀着感恩的心。 结果今天告诉她,这个人是时渠。 是她小心提防以为是骗子的时渠。 她当时查她微博账号,明明都是各种打投、反黑的记录啊。 感情这孩子两个平台当两个号在经营呢! 天,她都干了些什么! 何夕说她们是朋友,她转头跟鲸姐打小报告,说又有富二代缠上了何夕! 现在到底谁缠上了谁啊?! “时渠,你如果实在痒得难受要不要我去帮你借一瓶止痒的药膏来?我们这没了,其他演员应该有人会有。” 齐玥站起来看到她胳膊上的蚊子包,心里愧疚得直抽抽。 时渠以为自己的真心终于打动了齐玥,开心地转过头来: “谢谢你,不过还好,我能忍得住,不用麻烦啦。” 药膏这东西,毕竟还是比较私人。 用在皮肤上的东西,时渠觉得谨慎为好。 何夕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戏份: “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能结束,如果想回去,就和齐玥说。” - 导演组调试好设备,拍摄又开始了。 何夕握起刀剑,投入战斗。 过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问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 她提起有些下垂的肩膀,让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没事,我可以继续,大家都辛苦了,早拍完早收工。” 收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等在片场外面的粉丝比昨天少了几个。 时渠把何夕的外套脱下来,把自己的帽子压低,摸出一张口罩来戴上。 何夕拆完妆发出来,时渠就把外套递上去: “夜里凉,姐姐你披着吧。” 何夕远远看见出口处亮着的手牌,伸手接过: “其实你直接穿着过去也没事的,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时渠摇头: “我不想引起一些无端的猜测,再给姐姐惹来什么麻烦。” 她已经打算从事娱乐影视方面的工作,以后也是有可能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小心一点总没错。 齐玥无比赞同这个说法: “那你待会儿得走得自然一点,太严实了反而刻意。” 她伸手调整了一下时渠的帽子和头发: “这样就比较像忙了一天灰头土脸的工作人员。” 何夕:“需要这么谨慎吗?” 齐玥&时渠:“需要。” - 时渠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是点开“流量密码突击队”群聊小框。 汪谅和岁芊今天持续在里面发着游玩的照片,并密集地询问时渠今天在片场发生的趣事(吃到的瓜)。 现在她一现身,群聊语音通话就拨了过来。 时渠将今天发生的事拣了些能说的说,大部分都是剧组工作的鸡毛蒜皮,此外就是大夸特夸何夕的美貌和演技。 汪谅:“很好,看来时小渠已经成功打入场务内部,什么时候打入演员内部给我看看呢?今天组里几个艺人你数清楚了没?” 岁芊:“照学姐这个专一程度,你不如期待她直接拿下何夕……” 时渠:“啥啥啥?!说的啥呀!这趟是补拍,组里能叫上名字的除了何夕就是男主演,我去打听他?我嫌脏。” 岁芊:“……的合作承诺(嚼嚼嚼),这样我们将来业务好起步啊(嚼嚼嚼)。” “不好意思(吞咽)刚刚好了个烤串,没说完。” 时渠:“耍我很好玩哦?” 汪谅:“知道了,你在暗爽。” …… 第83章 电话挂断,时渠摸着自己通红的脸进了浴室。 她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喜欢何夕这件事吧? 怎么有种全世界都知道她要追何夕的错觉? 调侃,一定是调侃。 温热的水冲刷着忙碌了一天的身体,时渠正想放空大脑好好休息一下,腿上却传来几处无法忽视的刺痛。 她蹲下身查看,原来是有些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被自己抓出了细细的血痕。 泡沫和水淋上去,疼得她一抽。 没办法,只好忍着痛匆匆洗完。 “扣扣扣” 敲门声。 时渠犹疑了一会儿,想起来药膏这回事儿。 她过去打开门,看到何夕穿着运动服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时渠把她让进来: “咦?我以为会是玥玥来送呢,姐姐你还没有休息呀?”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扎成丸子,额前鬓角的碎发微湿,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水珠。 走近,是一股清甜的橙子味。 等何夕回过神来时,她的眼神大概已经不受控制地在那张脸上多停留了好几秒,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移开视线往前走: “我刚刚给你发过消息了,你应该正在浴室没看到。” “嗯嗯。我看到自己就过去拿了,还麻烦姐姐跑这一趟。” 她走过去坐在床上,接过那管药膏拧开,是新的,上面还有一层薄膜。 何夕开了床边的灯,让她看得更清楚点: “不麻烦,我正好要去训练室那边,顺路的。” 时渠撕膜撕到一半的手停下,惊讶地抬起头: “训练室?《荒原》吗?这么晚!” “嗯。” 何夕见她撕得有点困难,接过来帮忙撕干净了,然后顺势蹲下。 清清凉凉的药膏贴上红肿的皮肤,何夕问: “这里有棉签吗?” 也许是之前也被以这样的姿势处理过伤口,时渠并没有觉得很不自在,她扫视了一圈,摇摇头: “没有,用手指吧,我待会儿去洗手。” 下一秒,何夕的手指按了上去。 她抬头看到时渠震惊的眼神,伸出双手: “我洗过手了。” 十指纤纤,掌心细白,指尖沾着刚刚从她腿上蹭到的绿色药膏。 时渠直觉有什么东西“蹭”一下攻击了自己的脑子, 她猛地握住何夕的手, 手掌收拢,女人细长的手指被她圈在一起。 她的手腕贴在她的掌心。 “……那这只手就不要弄脏了,我自己涂这边。” 勉强找了个借口,时渠轻轻松了口气,撒开手掌去挤药膏。 两人开始静静地涂药。 时渠觉得这样的静默有点危险,主动抛出话题: “何夕姐姐你……” 她本来想说你对我真好。 可是一想到她对整个粉丝群体都很好,紧急调转了话头: “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说完,觉得不够似的,又加上一句: “大大的好人。” 何夕对她的评价似乎不太满意: “就没有别的词啦?” 时渠立马进入夸夸舒适区: “当然有,何夕姐姐你是一个超级温柔的人,还是一个超级美丽的人,你还多才多艺,演技特别精湛,唱歌跳舞都能进步神速……” 何夕听得很是受用: “嗯……但是我发现自己有一个很不好的缺点。” 时渠皱眉: “是什么?” 何夕:“我不太守时。” 她指着时渠腿上的血痕: “你是不是挠它了?对不起,我来得有些晚。” 时渠挥舞着手臂极力否认,就差跳起来了: “不不不,姐姐你来得正正好呀!这事儿它就得是洗完澡才能干! “我挠它,我挠它都是因为……都是因为谅谅和岁芊一个劲给我发她们旅游的照片! “它们激起了我心里愤怒嫉妒的火焰……” “你笑什么?” “我认真的啦!” 作者有话说: 某站的首席领哭员:剪辑大佬、名校大学生、校园综艺策划、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现充元气少女。 微博摸鱼小号:反黑战士、打投机器、赛博乱葬岗、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抛一个追星排雷兵。 何夕:与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全世界面前还遥遥无期…… —— 我要写甜甜的、甜甜的恋爱……嘿嘿……嘿嘿……这几章有点无聊流水账了,但她们的互动在我看来真的很可爱!! 第37章 重叠 三,在古文里有“多次”的意思,在道家哲学中,甚至有万物起源的概念。 什么东西碰上“三”,似乎都会发生演变。 在h市跟何夕待在一起的三天,让时渠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她们早上很早起床,去化妆室做妆发,然后片场工作一天,晚上回到酒店休息一会儿,就去训练室为第二次公演的舞台做准备。 那场离奇的共同梦境结束后,两人还从没有如此高强度地相处过。 时渠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发生了变化。 她从前看何夕,总觉得隔着一层玻璃。 第84章 一开始何夕姐姐对她好,她会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后来发觉自己的心意,一边忍不住靠近,一边又紧张害怕,唯恐打扰了她。 节目录制到现在,时渠不只一次发现过何夕温和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的暗流。 她始终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走近过何夕。 她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而展露在她面前的这一角,恰巧是温柔美丽的。 现在,玻璃打开,她走进了何夕的领地。 四周挂着纱幔,她仍旧无法窥得一丝真容。 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何夕真实的气息。 时渠的不配得感不再那么强烈,也许是助理的助理这份工作让她有了一点靠近的底气, 也许是深夜大家一起形容狼狈地瘫在回酒店的车上抹去了一点距离感。 跟何夕成为朋友这件事,从前只是壮胆的口号,现在是真的有了实感。 时渠离开h市的前一天晚上,何夕早早地结束了拍摄,关于《荒原》的练习进行得也很顺利。 晚上十点左右,练习视频已经上传至《荒原》小组群。 小组群里一共有六个人,一个是老师,五个是队员。 群主兼队长江希桐每天督促大家交作业。 何夕因为在剧组,总是最后一个完成任务。 时渠觉得今天应该会不一样,她见何夕开始收拾东西,凑上去问: “姐姐今天是第几个交作业的?” 何夕翻了翻聊天记录:“倒数第二个。” 时渠:“好!那就是第四名!稳步进步中!” 何夕:“那去不去吃冰激淋?” 时渠:“啊?现在?” 何夕:“嗯,庆祝我们今天第四名交作业。去不去?” h市有家店做的冰激淋造型很好看,时渠前两天刷到却一直没有时间去吃。 何夕姐姐怎么什么都记得。 特别是请她吃东西这件事。 每次觉得麻烦了她,都要及时进行投喂。 好像生怕算不清了一样。 这种礼尚往来的客气放在寻常朋友身上也许让人觉得不够亲近。 但如果是何夕姐姐的话……任何一种针对自己的回应都是恩赐。 时渠想,迟早有一天,她会觉得何夕对着镜头的微笑也是专给自己的。 越没有什么,越在意什么。 喜欢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私占欲和爱意就会并驾齐驱。 时渠打开地图: “好啊,那去最近的这一家!” - h市与其说是市,不如说是个小镇,晚上十点多,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她们握着冰激凌,沿着附近的小路走, 路灯的光照在路缘石上,一盏又一盏,像铺在路上的一截截琴键,一直通往人生的尽头。 时渠站在灯下回头望: “何夕姐姐,你害怕吗?” 她的头发被灯光照得灿烂,蓬松的碎发无所遁形地在夜风里轻颤。 像一只炸毛的小狗。 毛毛里都是橘子味沐浴露的香气。 何夕摇头:“害怕什么?” 时渠指着前路:“害怕我们走着走着就穿越了,这种地方好像小说里描写的,在城市里藏着的,不起眼的时空隧道。” 何夕踩着影子走到灯光下,和她对视: “那我们可以选择吗?选择穿越到哪个时空?” 时渠看到她的眼睛变成琥珀色,清冷的面貌染上尘嚣,往日温柔的笑意带上魅惑的弯钩。 好像在说:来吧,来走进我。 时渠轻轻踮起脚,使自己的视线能平直地望向那双美丽的眼睛: “如果可以选择,那当然要去最幸福的时空,我想去未来看一看,姐姐你呢?” 何夕:“我啊,我可能会回到五天前,放过《荒原》这首歌。” 这个答案,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呢。 看来何夕姐姐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时渠决定顺着这个话题继续: “嗯嗯,我也觉得,这首对你来说太好掌控了,这才练多久?就把我看呆了,简直是太没挑战了! 那如果回到选歌的时候,姐姐想要换成什么?” 何夕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嗯……《之子于归》?或者《执伞问情》?” 都是双人舞台。 还是情歌对唱。 时渠莫名想起那枚唇印。 她眨眨眼睛,撤开视线: “两个人的好像是容易涨个人排名一点?但是分到的部分就多了呀……而且,这两首都有点囿于小情小爱了,不符合姐姐你的气质。” 何夕微微低头捉住她的眼神: “小情小爱?” 时渠听出她语气里的笑意,更不敢抬头对视了: “相对而言嘛,你看,《荒原》讲的是女官出使,《我不见山》讲坚定和反叛,《隔岸观火》讲阴谋诡计……” 她把二公的歌曲全都数了个遍。 还真只有那两首是讲的爱情。 何夕一副受教的样子:“哦——” 时渠自觉说得有点多,又把话题绕回来: “那当然还是看姐姐你喜欢什么啦,如果《荒原》现在的编排让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找老师调整,还有将近十天呢,来得及的。” 何夕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只是这首歌太厚重了,它需要的唱跳技巧是少些,但是需要注入很多情感,舞台才会好看。” 第85章 《荒原》是一首电影的人物曲,这个人物是女官卓英。 卓英出使北域,给蛮荒部落带去了中原文明,可她却被曲解为通敌的和亲女使, 双方开战,中原将领杀她祭旗,死状惨烈,留下万世污名。 《荒原》是某位音乐人在观影后以卓英的视角写下的自述。 时渠回想这几天看到的编舞和词曲,试探着开口: “姐姐是怕,不能把卓英的故事讲好吗? 嗯……我觉得也许是现在的编排太侧重她的痛苦和受到的诽谤了,什么红颜薄命、香消玉殒,背负千古骂名的。 这让整首歌都有些压抑。 也许侧重点应该放在她做出的功绩上,卓英是可怜,但她明明有更值得被传颂的东西,她的智慧、她的勇气、她的坚韧…… 如果真的是卓英自己来写自述,我觉得她也不会耽于痛苦和仇恨, 她会想要留一些史书上没有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她是一个追求自我价值的人。” 时渠是个聪明而且用心的观众。 这意味着她不仅能读懂温珏,也能读懂卓英。 何夕想,或许,她也能读懂自己。 “你说得对,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每次练习这个舞台,总会觉得压抑的原因。” 何夕演过太多类似的角色,她们的伟大只存在于台词里,而苦难和落魄却被镜头一帧一帧雕琢,唯恐呈现得不够“美丽动人”。 “比起被可怜,卓英这样的人物更应该被崇拜。” 时渠深以为然: “没错!重点聚焦在哪里,哪里就会更有讨论的空间。 这些淋漓的伤疤,等观众的同情心被耗尽,就会去追究原因,太浅层的恶他们总是觉得没劲,总有一天会去想是不是卓英做了什么惹人误会的事才被曲解。 绕来绕去,又成了她自己的错。 我不希望这样,伟大的人只需要单纯地伟大着就好了,至于她遭受的苦难,镜头应该对准那些凶手,让出更多的空间给观众去讨论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坏。” 时渠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 她的正义感总带着些纯真甚至是愚蠢。 但这种品质其实很宝贵。 也恰恰是何夕所需要的。 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艺人,有许多都已经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个好人、有没有作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何夕在意。 也许是从前做过的事太过反叛。 她需要有人不断地提醒她:她做得没错,她的动机和手段完全正义,她会迎来理想的结局。 过去,知晓她所有往事的人里不断这样告诉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期盼另一道声音的出现。 她问: “所以一件伟大的事,即便会被扣上千古罪名,也一定要去做,对吗?” 时渠隐约觉得这句话不只是在讲卓英。 她回答: “我认为是的,卓英留下的种子已经在北域生根发芽,史书不记得真实的她,土地会记得。 每个人做过的决定都会成为她往后人生的一部分, 我每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就会扪心自问,我满意现在的自己吗? 如果答案是满意,那么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因为作出那个决定之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说‘幸好当初选了这条路啊,我才能到达这里’。” 冰激淋已经化了一半,杯子捏在手里沾了一手冰凉的水。 夏夜的风一阵一阵,吹不走掌心的粘腻。 何夕看着时渠的眼睛, 那是一双亮晶晶的、饱含情绪的眼睛。 她看着它说: “嗯,是啊,幸好我能到达这里。” 时渠已经忘记了动作。 她无法将视线挪开。 这是一场让人心底发颤的对视。 直到时渠被看得双腿发软,差点就想扑上去抱住何夕。 她喉头滚动,声音发哑: “姐姐,你的意思是……” 何夕弯起眉眼,抬手摸了摸时渠的脑袋: “庆幸自己考上了戏剧学院啊,不然怎么能遇上这么好的粉丝呢?” “呼——” 时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刚刚何夕姐姐那个眼神……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是莫名让人全身发麻、腿脚发软。 啊啊啊不要怀疑她会发现你的喜欢!! 更不要肖想人家会喜欢你啊啊啊!! 她只是长了一双漂亮眼睛,看什么都深情罢了! 而且演员都是这样情感丰富的,更何况她们就卓英的故事聊得这么深。 共情一下简直信手拈来。 对对对,是这样的。 时渠把化了一半的冰激凌杯贴在自己脸颊上。 体温好像有下降一点。 她抓住何夕的手腕,把那只在自己脑袋上呼噜的手扯下来: “姐姐别逗我了。” 声音哀怨,还带着乞求般的尾音。 何夕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稍稍用力转了个角度,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好,不逗了。我们回去吧。” 逗时渠这件事,何夕没少干。 她以前逗得更过分一些。 她知道时渠喜欢自己,只不过那时候她以为时渠的喜欢,是用一句“谢谢你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就可以作为回复的。 第86章 自从知道时渠真正的心意,她反而有些不敢。 现在嘛,她决定要回应。 只不过,她需要准备更多的东西。 她要确定更多的东西。 才敢郑重地给出回复。 逗小孩什么的,适可而止,不然容易把自己逗进去了。 光影交错的钢琴键只走到一半,路灯将她们的影子叠在一起, 黑乎乎的一束,像从脚下长出来剪不掉的根,藏着一切不实的幻想、荒唐的欲望。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何夕: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第38章 火了 三天的假期结束,时渠回到石榴tv的大楼。 此时,《扬帆济海》已经播了三期,五个采风小队的相处模式已在观众面前逐渐显出雏形。 加上一公路透和泄露的二公分组名单,网友们已经产出了一茬又一茬的梗。 cp超话也一个接一个地建起来,开播前已经建好的,此时正迎来第一波涨粉热潮。 岁婉凭借两条长长的愿望,不仅给自己加了热度,也让几对cp的关注量水涨船高。 节目组需要做舆情检测,不少工作人员会及时关注各大平台关于节目的讨论。 采风季在流程和赛制上都是一次大胆的创新,节目中关于竞技的部分被弱化,真人秀环节成为更受重视的内容主体。 三十位艺人,每一个都不会在中途离开舞台。 为了将她们的故事线展现地更加完整丰富,三期的节目时长比往季长了许多,除了播出日,还会有惊喜彩蛋掉落。 在这样的安排下,观众们的讨论重点自然也被引导至艺人自身性格、经历以及与节目中其他艺人的相处现状上。 时渠没有太多时间逛论坛,但她能感觉到讨论组里的氛围整体来说是非常和谐的。 在一波又一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安利图文、整活二创和剧情讨论帖里, 有一栋高楼顽强地在讨论小组热门榜首呆了长达三天。 这个帖子的标题叫做“扬3姬本点选举大会”。 0l 楼主 [各位赶海人,万众期待的一年一度姬本点选举投票又来了!!今年采风季,本爱真人秀er狠狠感动!并大吃特吃!赶海两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家的饭! 俗话说,吃饭不忘颠勺人,我已速速拉表! 下表是截止目前,本届所有有名有姓的cp,请友友们投出你心中最牢靠的姬本点! 请注意,姬本点选举唯一准则:跟着她,永远有香香的饭吃!投票请评论区带证据,谢谢大家配合(爱心)。] 1l 超绝卤鸭腿 [岁婉秒了,看这个cp量和综合热度,本届姬本点是婉姐没意见吧?] (表) 2l 七彩跳跳糖 [你先别秒,搭子多是一回事,饭好吃是另一回事,我不允许还有人没get宇宙级大矿工萧悦,感觉她能一晚上扣遍所有人我没开玩笑。] (图) 3l momo(赶海中) [你说谁家饭不好吃?!] (图) 4l momo(赶海中) (图) ……… 9l momo(赶海中) [cp搭子千千万,岁婉围着何夕转~年下清冷仙子,年上撒娇醋包,一个跌跌撞撞追梦,一个多年来默默关注,初见面的时候她牵着她的手,把她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们晚自习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重逢,我们家饭就是最好吃的!没吃过别乱评!] 10l 我是个水货 [是呀是呀,我家饭不好吃,反正我是没见过有哪个女艺人在节目里喊刚认识不久的同事坏老鼠的,小姐姐你……原来是没吃饱,下次家庭矛盾建议直接在家里打架就可以了,安个摄像头偷偷录给我们看。] (岁婉指认何夕:谁叫你吃独食.jpg) 10l 三头八脑 [姐狗姐狗,我们岁婉小姐姐在何夕面前又当姐又当狗。] 11l 就喜欢吃没脑子的东西 [知道你晚自习火了,但你先忍忍,我早八百年就拉娘的何夕和江希桐二公能不能麦给我看?已知江江喜欢找漂亮姐姐贴贴,已知何夕一公演完被人亲了一口,那我能不能造谣……] 12l 水牛喝水吨吨吨 [都让让!江姐一看就直得不行,论性张力还得看何夕和贺子衿,双清冷御姐,但是性格一个柔和一个死傲娇,好适合被关进不那啥不准出来的房间。] …… 20l 魔仙火龙果 [走过路过别错过!全糖碎碎冰!i纯爱人的天堂!她,是一出现就备受瞩目,唱跳俱佳的舞台中心;她,是意外坠落,再也无法站在台上跳舞的失落精灵,含泪走上喜剧赛道。 姐姐爱逗妹妹开心,只是想让她放松下来别拘谨,她知道妹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所以一直给她加油打气。 妹妹跟姐姐吵架,总是被她的可爱萌到心软,冷不丁又被她的经历虐到心痛,她永远会在姐姐需要的时候紧紧抱住她。 我们是两个一见面就吵架斗嘴但最惺惺相惜的小女孩~~] (图片) 21l 冰冷冰激淋 [能让曾经因为称呼问题被公司关小黑屋教训的小爱豆肆无忌惮直呼其名,演员姐你真的有点实力。还有,我这辈子没见过唐雅晴跟人对骂。你得对我负责,不是,对她负责。] 第87章 22l 风筝在飞 [感觉这对看似是小学鸡吵架:“除了我,谁还闲得跟你斗嘴。” 实际上是阴暗背德:“别忘了,在外面,你得叫我前辈。” 嗯,一股子企图用相互攻击来消弭两人之间世俗距离的女同性恨味。] 23l s型诱导公式 [风筝老师你比火龙果会嗑。] …… 24l [你们嗑归嗑,能不能别给我姐按乱七八糟的人设?又是狗,又是喜剧小学鸡的,家妻明明是个细眉凤眼的古典美人呜呜呜呜呜] (老婆你说句话呀.jpg) 25l回复24l: [猜你想看:万语千言,这对遇雪菲是狗。] (岁婉love遇雪菲.jpg) 26l [这对打不过晚自习和全糖碎碎冰?不是真青梅吗?就这?] (万语千言早期合照.jpg) 27l [们赶海人的xp是这样的,二狗相遇,必有一姐。] (万语千言百年好合.jpg) 28l [诡计多端的菲婉批……] …… 时渠每次点进来,都能被楼里的回复硬控半小时。 这群人恨不得把姐姐们在节目里的互动一帧一帧拿显微镜挨个看。 再加上一点陈年旧事里压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交集,用cp脑的想象一加工,路过的蚂蚁都会说一句:嗑到了嗑到了。 甚至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主楼的投票。 因为cp一嗑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时渠夹在她们的快乐和工作的烦躁之间,偶尔想起几天前在h市的旅程,觉得屏幕内外真的是两个世界。 在网络上,她可以跟着网友们的情绪走,喊无数次xxx和xxx热恋中。 但是在现实世界,猜测关于何夕的任何事情都让她感到罪恶。 尤其是关于感情的事。 她自觉在那三天里自己曾短暂地踏入过何夕的领地,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呆在里面。 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走进一步,或是朝四周看一看。 何夕姐姐信任她,允许她的靠近,她自己得掌握好进退的尺度,才不会让她们的关系变得尴尬。 好像是为了逃避现实,时渠点进帖子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这里就像一座乌托邦,大家虽然互相争执,但扔出来的都是香香甜甜的糖。 直到…… 398l [不是姬本点选举?怎么进来先塞了我满嘴的饭?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399l [一群磕药鸡,自己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还在这嘎嘎领嗑呢。] (图片) 400l [楼里进了脏东西,楼主护楼。] 401l [小荷包闭麦,拉黑举报,别歪楼。] 402l 楼主 [造谣传谣的滚啊!看全女综还热衷给女性造黄谣的物种统统给我发卖到外太空! 大家别担心,我会护好楼的。] 403l [火了火了火了,扬3你是真火了,组里开始下黑水军了,不只这楼,好多楼里都出现了,还有首页也飘了几个帖。大家别给它眼神,去顶别的帖上来。] 时渠退到首页一看,果然出现很多标题引战的新帖。 它们把何夕当做主要攻击对象,却拉别的艺人下水。 拉踩同一赛道的贺子衿、沈秋棠等演员, 不是同一赛道的,就截取节目里的片段断章取义,说哪些姐姐不喜欢何夕,面露嫌弃。 它们的用词实在是不怎么文明。 但是讨论组不是微博广场,谁都能跟风骂几句,这里有入组限制,还有时不时活过来的管理, 组里聚集的大部分都是节目粉,她们博爱每一位来扬帆济海的女艺人。 遭受过同样诬蔑和诽谤的艺人的粉丝,也会帮忙举报和顶帖上来洗首页。 这一波的黑水军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 但未来还会有多少次,没有人能知道。 进入淘汰赛阶段后,各位还会不会团结一致对外,也不知道。 在这样愤怒、喜悦、疲惫交加的日子里,二公的录制时间一天天近了。 公演前一周,艺人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何夕从h市飞回s市,在机场被塞了一堆信和小玩意儿。 齐玥乐呵呵地帮她一起收拾,边收拾便感慨: “姐,你现在是真火了,网上帮你说话的人多了不少,线下人也是这么多……耶?这什么鬼东西?” 她手上拿了包喜糖,糖盒上挂了张照片,红底白衣,赫然是岁婉跟何夕的结婚证件照。 “骑脸!这是妥妥的骑脸!” 齐玥把照片拿给何夕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节目才播到哪?咋结婚照都出来了!” 何夕接过看了看,笑道: “还蛮可爱的。” “可爱?!” 齐玥很看起来是焦虑, “姐,岁婉的粉丝不是咱们打得过的,到时候要是走流程提纯,你得被扒一层皮!要不要跟导演组商量一下……” 何夕耸肩: “扒吧,我被扒得还少了吗?” 齐玥:“……” 何夕拍拍她的肩膀:“小玥,咱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从前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关注,所以应该谨慎一些我知道,但是没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做最坏的打算, 第88章 我和岁婉是朋友,我们的互动就是会引发这些行为,我不会因此停止交朋友,所以好好引导粉丝朋友们吧,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 齐玥不知道何夕是不是小时候没交过朋友,不然怎么现在这么爱交朋友。 她很想告诉她,姐,你是去节目里洗清污名顺便展现个人魅力的,造热度,吸粉丝才是正事! 老想着交朋友算怎么个事?! 但她说不出口。 当何夕说一长串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措辞,可以轻易反驳你所有的话。 齐玥撇撇嘴继续收拾东西: “那好吧,你玩得开心就好。” 何夕回到宿舍时,《荒原》组的贺子衿、赵影来已经到了。 贺子衿跟何夕一样是影视演员,赵影来是舞剧演员。 三人在线上已经熟悉过了,简单打过招呼,便坐在餐桌上讨论起舞台合排的事。 快到晚饭点时,组里的另外两位成员江希桐和宋云也到了。 冲在她们前面进门的是岁婉。 她手里提着一堆吃的,顺手就把怀里抱着的盒子塞进了来开门的何夕手里: “这给你的,感谢你帮我捉拿岁芊。” 何夕被砸了个正着,晕乎乎的: “她不是在你打电话给我的第二天就离开h市了?我没帮上什么忙啊。” 岁婉提着袋子往里走: “时渠帮我了呀,要不是你,她不会愿意当卧底的。” 何夕看了看手上的盒子,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岁婉放下东西对她笑: “玫瑰花。” 作者有话说: 啊呀,这篇文构思的时候我还是个小白中的小白,压根就是自己想写什么写什么,没考虑过什么节奏、信息量的问题…… 那什么扬帆济海,我真的整了三十个女艺人人设出来,每次公演的分组、选曲和结果都胡诌出来了,主打一个正事没办好,闲事干得起劲~ 现在就是有点不知道咋圆,可能人物太多,想写的太多,这会挤压掉两位女主的互动戏份,所以后面我再多写一点主角的戏份吧,这里已经有名字和性格的女艺人我得写出来,不然觉得她们在纸上蛐蛐我。 等节目录完,人物会少点,那时候……大概会好点。 加油加油加油!! 第39章 月亮 “玫瑰花的种子。” 岁婉解释道, “本来要请你吃饭,但你也确实没干什么,所以我决定这顿饭直接请时渠吃去,送你个礼物意思意思。 我跟你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上次回来见你挺宝贝花的,就送你花种了。 这是那什么……哦,农科院新研究出来的花种,听说很漂亮,还好养活,你回去种着试试。” 何夕生平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她好奇地问: “花种?种下多久能开花?” 岁婉: “一个月左右就发芽了,开花得到明年春天了吧。” 明年春天啊,那还挺久的。 不能在宿舍种。 何夕把盒子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岁婉带的是火锅的食材,一群人很快在厨房和餐厅里忙碌起来。 锅碗瓢盆碰撞、菜刀切在案板上、锅里咕噜咕噜冒水泡的声音里,夹杂着说话声。 其中,就数岁婉说得最多: “对啊,我和阿云是通过小蕊认识的,其实一公我们训练室就是隔壁,光是串串门也能熟, 我和影来嘛,就是比赛的时候见过咯,圈子小,厉害的人就那么几个,还总能碰见的嘛,就是那时候我们不是一个组,交流不是很多的,这次在节目里碰见她就超级开心啊,不瞒你们说,我一直觉得跳舞的人特亲切,虽然我不跳好多年哈哈哈哈。 子衿嘛,嗯……我和萧悦上次一组,混熟了,萧悦和子衿是一个采风队的,是好朋友,那么四舍五入一下我和子衿也是好朋友。 江江不用说了,我俩上次一组。 何夕就更不用提了呀!我们cp粉连结婚照都p上了,诶,何夕你收到没有?哎呦,真的老逗了,还栓在喜糖上! 总之,我就是你们组的编外人员呗,我会经常来串门的,你们可不要嫌我烦啊!” 宋云切了块苹果放进自己嘴里: “你每次来都带吃的,谁会嫌你烦?” 江希桐点头: “但是进我们宿舍有规矩啊,不能突然出现,得提前申请,要是我们在训练被你撞见可就没有惊喜了。” 贺子衿:“……你要不要想想你说的什么?” 赵影来起身隔开岁婉和江希桐: “哎呀,锅开了耶,我们煮东西吧,刚刚谁说要吃虾滑?” 岁婉转头贴脸何夕,一脸期待: “夕,你们有惊喜?” 江希桐捂嘴:“编外,编外嘛,不算泄露。” 何夕挡开她的脸:“你等彩排就知道了。” 赵影来:“嗑到了,嗑到了,要不咱细说你俩被送喜糖的事儿呗?” 岁婉:“那你们给我这个正宫一点薄面,让何夕住单人间呗?” “嗷呦~~” …… 时渠快下班的时候收到来自岁婉的消息: ——岁婉: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探听一下《荒原》组的训练有什么特别的设计。 第89章 ——时渠:姐姐你们组实力这么强也搞暗调刺探敌情啊? ——岁婉:我给你何夕姐姐抢了间单人房,没人会偷偷亲她了,你就当感谢我。 ——岁婉:还有,难道你不想看看江希桐会怎么对待何夕吗?我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吻痕威胁.jpg) ——时渠: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给汪谅发消息说要加班,时渠向着训练室走去。 晚上快十一点,老师们的下班时间早就过了,这个时间还在教室的都是自愿加练的艺人。 时渠一间一间数过去,走过《执伞问情》、《之子于归》和《隔岸观火》,才到《荒原》。 她停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 “诶,怎么我们拍不出来那种感觉?” “因为需要运镜,光是靠三脚架架在这里肯定没感觉。” “何夕你前几天交的作业怎么有运镜?还就那两天有。” “你团队工作人员帮你拍的?助理吗?她在不在?” “好不容易合齐一次,我真的很想拍个炸裂的给老师看!” “不是助理,是一个朋友帮忙拍的。” “啊——那等明天找工作人员帮忙拍吧。” “扣扣扣” 时渠敲门,得到应答后,探出半个身子: “我是摄制组的实习生,姐姐们有什么需要吗?” 江希桐觉得她有些眼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人家不说了是节目组实习生了嘛,那肯定见过的呀。” 赵影来撇了眼她的工牌: “宣传部诶,那肯定会拍视频,妹妹你来得正好。” 宋云觉得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出现个人有点奇怪: “你还没下班吗?这么晚了?” 组里确实还有很多工作人员没下班,但是宣传组是下了,只是时渠不是单纯干宣传这一份工作,所以留下来也没人觉得奇怪。 她往里面扫视了一圈,与何夕对上视线,弯眉笑起来: “姐姐们这不是也还没下班嘛。” 贺子衿见她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何夕,视线在她们之间转了一圈: “你们认识?” 何夕点头:“嗯,之前的视频就是她拍的。” 她走到门前,微微弯腰,几乎是面对面地看着时渠,也不出声,眼神分明是在说: “怎么这么晚不回家?这好像不是你的工作范围。” 时渠只能用笑脸来掩饰谎言: “有个同事……她今天有事,我来替她巡逻哈哈。” 赵影来挤上来,把时渠往门里拉: “哎呀既然来了就帮忙拍个视频吧,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回去还要卸妆收拾,再聊聊天,得到凌晨才能睡觉。 五人很快站好队形,时渠端着相机找好角度准备开始。 江希桐突然拍了下脑袋: “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你是那个小醋坛子!” 众人:“???” 时渠:“!!!” 江希桐几步跳过来,伸手捏住了时渠的脸颊: “真的是你啊漂亮妹妹!你今天上班太憔悴了,跟那天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好不一样!” 她转头跟队友们解释: “上次我和岁婉在街上碰到她小侄女还有小侄女的朋友们,她硬要拉我进去,说是要给一个喜欢何夕的小朋友打鸡血,喏,就是她,激励她和我一样早日亲上何夕。” 几双眼睛刷刷刷对准了时渠。 而此时被捏着脸的时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绝望的声音: “呜呜呜……” 这种愿望被曝光在一群不熟悉的姐姐们面前,实在是太丢人了。 特别是看到何夕走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已经在崩塌的边缘。 她宁愿自己今天晚上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追星人的爱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别人的调侃只会让她更加兴奋, 但真的喜欢上一个被万众瞩目的人,就会不自觉地把它当做秘密。 时渠知道江希桐姐姐只是在开玩笑,她一定见过很多很多对着艺人口出狂言的粉丝,也见过很多追星人疯狂到荒唐的行为,所以不觉得这两句玩笑话有什么杀伤力。 她会这么直白地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是笃定了时渠跟何夕之间不会有那种感情。 那种,会把“亲密”当成“私事”的感情。 对所有人来说,时渠只是一个追随着何夕的小粉丝。 她的喜欢在姐姐们眼中是那么毫不起眼。 是有趣的、是可爱的、是可以被揉捏成奇形怪状的, 唯独不是可发展的。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时渠就是因为这些话胡思乱想了一堆。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她想哭。 眼眶酸涩到捆不住眼泪的时候,何夕的手取代了江希桐的指尖。 她轻轻揉了揉时渠被捏过的脸颊,然后把手覆在她眼睛上。 温温凉凉,带着一点点湿润,还有绿茶的香气。 她居然是用湿巾擦了手再过来的。 那一点点眼泪都流进了她的掌心。 时渠听到何夕在自己耳边说: “喜欢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吧。” 她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抬手拽住了何夕的衣角。 第90章 脸上的指尖轻动,带走她的泪痕。 于是时渠的眼睛得以重见光明。 她没有反驳这句话,她只是看着何夕。 她知道,眼睛会替自己说话的。 她从来没有觉得喜欢她是一件丢人的事,她只是害怕。 害怕自己没有资格。 害怕她们没有结果。 这边停顿的时间略微有些长,本来站在自己位置的姐姐们都挪动了步子。 宋云:“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 贺子衿:“江希桐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赵影来:“还是这个妹妹害羞了啊?江希桐你也真是的,干吗把话说那么重!” 近距离看完一切的江希桐:“……岁婉是不诓我呢?她俩这关系,还需要我打鸡血?” 时渠自己拍了拍脸,打了个哈欠: “没事没事,突然有点困,我们快开始吧。” 五人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她们今天合的是副歌那一段,整段舞跳下来不到一分钟。 却是整个舞台最精彩的部分。 时渠看完大概就知道岁婉为什么会让她来这里。 《荒原》已经不是选曲小片里的《荒原》了。 她们改了歌词和舞蹈,就像那天晚上何夕跟时渠希望的那样。 时渠录了好几个版本,不同角度的运镜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她把这些视频交给姐姐们看。 江希桐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时渠,我能不能雇你给我拍直拍?!” 宋云看了眼何夕: “算了,你别压榨人实习生,快点放人家回去睡觉。” 赵影来也是撑不住了:“对对对,我也要回去睡觉。” 贺子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路过何夕,眼睛撇一眼时渠: “你是不是要送她?我们先走?” “嗯。” - 训练室到宿舍并不远,在同一个片区里,何夕一直把时渠送到上车点。 这个时间,地铁已经停运了,只能打车回去。 等待的时间,时渠突然说: “《荒原》的歌词改得好好哦。” “是你给我们的灵感。” “那我也算是,参与这个舞台了?” “嗯,到时候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哈哈哈哈好啊。” 她们没有提刚才的那场眼泪。 但她们都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 - 时渠在回去的路上给岁婉汇报任务进程: ——时渠:任务结束,得出结论:荒原组的舞蹈跳得特别齐。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这个作品如果有她一份的话,那保密协议也有她一份。 时渠发送完毕,退出界面,闭眼回想。 如果真的能在舞台字幕里跟何夕一起出现,这段关系的保质期应该会长一点吧? 哈哈哈哈,也许只是开玩笑的呢。 何夕姐姐最会哄人开心了。 她一定知道自己喜欢她, 今天她那样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只有包容。 姐姐也许很早就知道了, 只是一直没有戳破, 还纵容着她的靠近,没有一脚把她踢开。 时渠抬手捂住眼睛。 姐姐会觉得她是个不自量力的小孩儿吗? 还是跟其他人一样,觉得这样的喜欢根本发展不起来,所以才纵容。 她有一整片爱意的海洋,像她这一簇涓涓细流般的喜欢,她拥有太多,汇入海中,谁也分不清是谁的。 即便这样,她还是照顾着她的自尊心,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推拒,反而在她羞愧难当时捂住她的眼睛。 何夕姐姐是月亮。 时渠想。 她美丽皎洁,高悬天边。 自己是没有做好准备就奔月的人。 月光笼罩在她身上,落在地球上被千万人分享的清辉,她能伸手接住一大捧。 人们为她欢呼,送她到更高、离月亮更近的地方。 恭喜她就快要梦想成真。 只有时渠自己知道,她快要窒息了。 月亮没有自私的爱,月亮不会救她。 她悬悬欲坠,即将要摔回到地球上去,摔得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说: 小虐怡情,把事业搞起来之前,所有的风花雪月都是泡影!!! 第40章 确定 这天晚上,几乎是同时,岁婉和江希桐收到了来自对方的消息: ——岁婉:江希桐,我就不该相信你。 ——江希桐:岁婉,我就不该相信你!! ——岁婉:我组已打算为了保第一拼命加练,你们最好是有真惊喜,不然我累死也不会放过你!!! ——江希桐:好啊,你做鬼也别放过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何夕!不是要给小粉丝打鸡血吗?我这就下去亲死她!! ——岁婉: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 何夕刚刚卸完妆,手机就响了。 一接通,岁婉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喷涌而出: “何夕!!锁门!!快快快!” “什么啊?” 她走到门边,手刚握上把手,门就被敲响了。 江希桐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个宋云。 何夕:“是不是来不及了?” 第91章 她把和岁婉的通话界面展示给门外人看: “你们有话直接说吧。” 岁婉:“啊啊啊啊啊啊江希桐你敢乱来试试呢!!!” “啪” 江希桐挂断了电话。 她直视何夕的眼睛: “何夕,我觉得我们得好好唠唠。” - 江希桐和宋云住一间房。 她是个挺没边界感的人,混熟了就喜欢贴人家女孩子身上。 偏偏她性格好长得又漂亮,没几个人会躲她。 除了宋云。 江希桐和宋云在一公的时候就经常见面,因为宋云和她们组的岑小蕊关系好,两组的训练室也在隔壁,时不时就会串个门。 但是这个人奇怪得很,她好像特别抗拒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江希桐原本以为她是有边界感。 但是都住一个房间了,挽个手也会被推开这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她身上是有什么病毒吗? 今天她终于忍不住对宋云发起质问。 结果人家直接跟她出柜了。 吓得江希桐再也不敢碰她。 并开始回忆自己还骚扰过谁。 最近的就是何夕了。 她问宋云: “你觉得她是吗?” 宋云无奈: “摸不准。” 江希桐想起在训练室那两个人之间的动作,还有那天餐桌上骤然低迷下去的一角。 莫名打了个冷战: “你等着,我把岁婉喊来,咱们一起去找何夕问清楚。我不能招人恨,我受不了。” 宋云觉得没必要: “这么晚了,岁婉她们组今天还没到齐吧?她好像没在宿舍,会愿意过来?” 江希桐下了决心: “管她愿不愿意的,今天这事必须解决不然我睡不着觉。” - 岁婉到的时候,何夕、宋云和江希桐在房间地毯上坐成一圈,谁都没说话。 何夕和宋云靠在床边都有些昏昏欲睡。 她一进门,江希桐就给她腾了个位置: “来了?坐。” 岁婉没看懂。 这黑/帮聚会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她没坐,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何夕: “你没事吧?” 没等何夕回答,江希桐倒是接话了: “你就那么怕我对她做点什么?” 岁婉这才察觉到那条消息怕是个诱饵,当即有点发毛:“你什么意思?” 江希桐反问:“你什么意思?” 何夕被她们吵得清醒了不少,坐直了身子问: “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呢?” 江希桐:“是岁婉先叫我给她打鸡血的,她吃醋或者难过岁婉责任得占一大半。” 岁婉:“那不还是你自己亲的?你要不亲那一口,后面能有这么多事吗?” 江希桐:“我那只是一个表达喜爱和恭喜的动作!!是你放大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俩什么关系啊,拿我当萝卜画饼,那我和她,和她和她能是一样的关系嘛?!我亲她,和她亲她,那能是一个意思吗?? 现在又急得要死跑过来,生怕我做什么,我反正是看不懂,你个脑回路打结的莽妇!” 岁婉被她骂懵了,差点脑子没转过来:“什么什么关系啊,什么她和她和她的??我应该知道什么?!我不就是借你激励一下人家追星嘛,那这是我的工作啊!!你以为她们关系为啥这么好?那才是我的功劳!我今天跑过来就是,是……” 江希桐:“对啊,你跑过来干嘛?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我会真把她亲死? 天哪!你真是这么想的!!你把我害惨了!我要留下千古污名了!我们直女再没分寸也不会抢人家老婆的!” 岁婉:“啊啊啊啊啊你到底什么在说什么??污言秽语!污言秽语!!” ……… 何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她们到底在吵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宋云的头困得一点一点:“她们其实是想问你是弯的还是直的。” …… 停下来了。 差点捞起枕头大战三百回合的两个人停下来了。 宋云的瞌睡也醒了大半,她看向江希桐: “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江希桐抓狂了: “我这不是旁敲侧击地在问吗?这种私人问题你这么直白多吓人啊!” 岁婉:“你要问这?那我的作用呢?今天晚上我莫名其妙被骗到这里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宋云:“可能……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 三个人突然叽里咕噜地凑在一起说起了小话。 何夕:“……我没睡着呢。” 终于理清楚今天晚上什么状况的岁婉: “何夕,我只是江希桐计划的一环,我没有想要窥探你的隐私,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我。” 江希桐:“何夕你知道岁婉在帮时渠追你吗?” 岁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追星,是追星啊,我们是互帮互助,她也会帮我忙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何夕出声打断她的解释:“我知道。” 她的眼底此刻已经是一片清明,带着些许倦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莫名深邃: “这很好猜啊。” 第92章 这句话伴着一声轻笑。 听得岁婉脊背发凉。 明明她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突然出现某种想法,嘴一下没管住,秃噜出来了: “难道我努力错方向了?” 江希桐:“什么好猜?是她们的交易好猜,还是粉丝妹妹的心思好猜?” 何夕实话实说:“都好猜。” 江希桐:“所以你?” 何夕:“以前没有考虑过感情的事,但如果是她的话,我想我可以。” 江希桐:“就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何夕看向宋云:“你们的事我也知道,所以不怕说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不保守秘密的话就共沉沦吧。 宋云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何夕说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岑小蕊和遇雪菲。 其实,如果是在一个健康的社会里,这些都不用算作秘密。 扬帆济海是一座巨大的乌托邦,在这里,这些东西也可以不是秘密。 她们三个显然已经达成了一致。 只剩下岁婉还在状况外: “什么啊?什么可以啊?知道什么事啊?” 宋云看着她摇头: “喜欢你的人一定得遭很多罪。” 江希桐也皱起眉毛: “你不仅脑回路打结,你是脑子里镶了个铁盾吧。” 何夕这时候倒想起来问她了: “所以你这么晚赶过来是害怕什么?” 岁婉理直气壮: “当然是害怕江希桐伺机报复啊!我说我做鬼不会放过她,她就说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要把你怎么样了,我怎么跟时渠交代啊?” 宋云:“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江希桐:“你不觉得单纯作为粉丝的话,时渠已经过多地介入了何夕的生活吗?我们之间的事,关她什么事?你要帮她看着何夕?” 岁婉:“……因为我是内娱媚粉标杆?不是,这难道不正常吗?粉丝对偶像有占有欲这不正常吗?我们不应该守护吗?毕竟小醋怡情,大醋会脱粉的啊!” 江希桐:“我要报警严查你,你有睡粉嫌疑。” 岁婉从头到尾捋线索:“………” 岁婉惊讶:“!!!!” 岁婉暴起:“原来你们是这个意思!” 她指着何夕,嘴唇颤抖:“你你你,你混蛋啊!!” 何夕点头: “托你的福。” “啊啊啊啊啊啊……” 岁婉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怪物,抱头尖叫着跑走了。 楼上还有两位在睡觉,所以她出了房门就进入了无声呐喊模式,等出了大门,才重新喊出声来。 时清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岁婉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捂住了自己的脸: “时清,完了,这下是真完了,你侄女是真的被我卖了。” 时清把车发动往家里开: “你今天晚上应该没喝醉吧?” 岁婉掏手机:“就跟你喝那两杯醉什么醉?我现在非常清醒!” 她一边给时渠发消息一边跟时清解释: “何夕这个人……终究是人不可貌相!她今天亲口承认她对小渠有那种心思,利用角色光环和粉丝滤镜,行那阴暗不轨之事!这和诱拐有什么区别?!” “呲——” 一阵急刹车。 刺眼的红光打进车厢。 时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这件事,是不是得问问小渠的意见?” 岁婉皱着眉摇头: “这小孩早就被何夕圈死了,不能等她自己觉悟,我们做家长的得尽早干预。” 红灯过去,时清踩下油门: “我是家长,你是什么?” 岁婉:“我是长辈啊!你别以为你是我老板就可以高我一辈啊,我俩才差几岁?” 时清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你怎么不说你诱拐我这个粉丝呢?” 岁婉看起来可没心情开玩笑: “我严肃地说啊,你和小渠不一样,你在成为我的粉丝之前,就已经是个独立自主的大人了。 你投资我,不仅出于粉丝的情谊,还有你的商业眼光,我们两个之间是平等的,以后什么发展我不管,起码现在我们是能肩并肩的朋友。 但是你看小渠呢?她才刚刚二十岁,因为一个角色就把何夕当偶像了,我之前为了更多地了解你,又怕当面问你会不自在所以找了小渠帮忙,回报是帮她追星。 那你怎么追星我就教她怎么追啊,谁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要是我亲手把她推进火坑没救回来,我允许你撤资!” 时清欲言又止:“你……” 岁婉一脸坚定:“你不用劝我!” 时清叹气:“不是劝你,只是觉得你不用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这种事是挡不住的,不是你,也会是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事件。 被一个人吸引,是没办法光靠人为建立或者斩断联系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岁婉懊恼:“你的意思是,现在干预已经晚了?” 时清:“我的意思是让你搞清楚时渠的想法再放狠话。” 岁婉戳了下她的肩膀:“什么时候你侄女被拐走了你就老实了。” 时清扬眉:“只要不是男的,只要她喜欢。” 第93章 岁婉:“你还挺开明……算了,那我至少先不助攻了吧,她俩也许都需要冷静一下。”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看着岁婉的背影消失在小道尽头,屋子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江希桐正式向何夕道歉: “对不起,我今天说话有点口无遮拦。但如果不说开,这件事越拖越麻烦,我都没办法好好跟你在一起训练,我以后都会注意分寸的。” 何夕抱着靠枕,又回到最开始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其实没关系,如果不是今天你问,我也不会逼自己认清这份感情。” 江希桐:“所以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她的?是刚才才……” 她转头问宋云: “她这种情况,算什么?被掰弯,还是可直可弯?我有责任吗?” 宋云抿唇: “看她的自我认知啊,我说了不算。” 何夕偏着脑袋回想:“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宋云问:“那如果时渠是个男生呢?你还会喜欢她吗?” 何夕坚决地摇头:“不会,她不会是男生,灵魂也是有性别的,她这样的人,只会是一个女生。” 只有女人才会在意一个白月光镶边女主的结局, 在意她被埋没的才华, 在意她幸福下的伤疤, 在意她有没有继续自己的事业、有没有摆脱枷锁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只有女人才会和女人感同身受。 这是时渠和她相遇的起点。 江希桐下了定义: “所以你是天生就喜欢女生的。天,你的女粉知道得疯。” 宋云:“她这样的艺人,吸的也基本都是女粉吧?” 江希桐一个晚上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她睁着好奇的眼睛用枕头碰了碰宋云: “宋云,你呢?你也是一出生就是?” 宋云“嘁”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出生就被判定为女同的小孩儿。因为各种社会规训,她们往往要经历很多痛苦和怀疑才会确认并认同自己的性向。 在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的年纪意识到自己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与其讨论我,不如讨论时渠妹妹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要喜欢一个女艺人。” 江希桐:“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了吧?” 宋云看着何夕:“因为我们只知道她的情况不知道对面啊,有的人就是会一边说喜欢你,一边在你表白之后拒绝,说那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何夕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 她说的是遇雪菲和岑小蕊的事。 何夕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口气: “明白。” 她本来也没打算去表明心意。 她要准备、要确定的东西还没有准备、确定好。 作者有话说: 何夕姐姐在醉酒或者半睡半醒的时候,会进入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面具挂不住,露出一点真容的状态~ 我觉得文里应该说清楚了?每个人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不同,担心的事也会不一样。 岁婉是个好长辈,她操心岁芊操心惯了,所以会对这个年纪的小孩有一种护犊子的心态,她想明白过后就会继续助攻的~不要担心她会成为棒打鸳鸯的人呀~ 美好的梦境即将结束,现实的各种磨难要向小情侣伸出利爪了!不过我会让这些尽快过去的! 这是甜文!不是百分百也是百分之九十了。 第41章 cp 时渠看着桌上的摇摇乐发呆。 上面是岁婉跟何夕的漫画形象。 也许是为了契合本季的主题,画面上用的都是中国传统色。 何夕的灯牌是橙色,岁婉的灯牌是紫色,所以这幅画以海天霞和藤萝紫为基础色块,加上竹叶青和蜻蜓蓝做点缀。 像一幅国风花鸟图。 “哇,这cp粉审美可以哦!是谁家的呀?” 白云悠从她的位置经过,凑上来看了一眼, “是晚自习啊?她们最近可火了,我不混内娱的同学都给我发她俩。” 时渠木着脸没有反应。 白云悠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不会是……铁血唯粉吧?你生气了?” 对方一脸懵地看向她: “啊?发生什么了?我没生气啊?” 白云悠拖了张椅子坐到她旁边: “你昨晚没休息好?怎么看起来有点憔悴?” 昨晚…… 昨晚的事其实并没有让时渠难过多久,喜欢何夕的这段时间,她的心脏经历过太多磨练, 到今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又能以一个饱满的状态去见她了。 真正让她失神的是岁婉凌晨发来的消息。 ——岁婉:咱们互助小组暂时取消嗷,你先专心工作,也让姐姐们专心训练,以后追星的机会也很多的,咱不急~ 这一条上面,还有两条撤回的消息,时渠没能看见内容。 好奇怪。 昨晚一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不然岁婉姐姐不会突然发这些。 想让她跟何夕保持距离……会引发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事件有很多。 比如岁婉姐姐觉得互助小组已经功德圆满,不需要继续了, 按照她们当时的约定,时渠还没成为何夕的后援会会长,那只能是岁婉不再需要她帮忙了解时清姑姑了。 第94章 这个的可能性很小,以岁婉姐姐的性格,如果真的与姑姑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她不会这样草草结束。 第二种可能,岁婉姐姐觉得追星这件事影响到了时渠的工作和姐姐们的训练。 这个的可能性也很小,如果她会这么认为的话,这个互助小组根本持续不了这么久。 第三种可能,她追何夕这件事带来了其他的后果,让岁婉姐姐不能接受。 第四种可能,这段话是转述,是有人想要通过岁婉告诉她这些。 后面两种可能又可以引申出许多不同的情况,太难猜了。 时渠想得脑袋疼。 仅有的线索,就是岁婉。 到底是为什么,会让她发出这些话? 不是汪谅,不是姑姑,不是云悠,不是其他姐姐,偏偏是岁婉。 是跟何夕关系最好的岁婉。 这让时渠害怕,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闯了什么祸,让这场交易不能再继续下去。 比起什么爱而不得,她更不能接受何夕姐姐因为她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时渠回复说好。 今早进门的时候,同组的前辈姐姐逗她:“你的何夕姐姐成了人家的老婆了!” 然后塞给她这个摇摇乐。 人人都知道她喜欢何夕。 或许她是该有点危机意识。 时渠深吸一口气,问: “云悠,你嗑cp吗?” 云悠恍然大悟: “哦~你不会是昨天晚上熬夜嗑cp了吧?你嗑哪对啊?” 时渠从那栋“姬本点选举”高楼里随便挑了两个: “晚自习和浮光跃金。” 云悠的眼睛都亮了: “有眼光,我压的美帝就是这两家!其实这四个人换乘也有人嗑的,还有这几家……” 上班前摸鱼的十几分钟里,时渠加了一堆cp超话。 她的微博号活得像个机器人脂粉, 很早以前,在她刚刚加入何夕粉丝群的时候,经常会有人跟她互动,后来见她不太上线,一上线就是做任务,互动就少了。 现在这些cp超话一加,好几个互关的小荷包发来私信: “姐妹你脱粉了?!” “你怎么关注cp超话!” “你不是唯粉?!” “大大你以后还剪单人视频吗?不会给cp粉做饭去了吧?!” 时渠捧着手机一条条回复: “没有脱粉~只是喜欢上了更多的姐姐~” “因为很喜欢姐姐们之间的互动~” “我是博爱粉啦~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只喜欢何夕的~很高兴你喜欢我的视频并因此关注我~” “会剪的,喜欢的姐姐们我都会剪的~有单人也会有互动向~” …… 时渠回得自己都想笑。 她拿起白云悠刚刚给自己的“浮光跃金”的手幅和“晚自习”的拍立得小卡,塞进挎包里,向拍摄区走去。 -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惊喜,《荒原》组和《我不见山》组算是对上了。 早上来的一个比一个早。 秦沛菡干脆直接把早饭带到训练室吃。 在门口碰到时渠,顺手给了她一只豆沙馒头: “在找《荒原》的练习室吗?在二楼哦。” 时渠:“谢谢姐姐,我不找《荒原》,我来找萧悦姐姐。” 秦沛菡笑起来: “哦,找她啊,她好招年轻小姑娘喜欢诶,进来等吧,我们待会先热身再开始,她们还在化妆间,马上就到了。” 《我不见山》也是五人组,除了时渠熟悉的秦沛菡、唐雅晴和岁婉之外,还有戴凌和萧悦。 此时训练室里就坐着戴凌。 时渠略有些拘谨地打招呼: “姐姐好。” 这位姐姐的气质是生人勿近的类型,黑色偏分直发,坐在沙发上抬眼一瞥,就是一道看废物的眼神。 时渠想说,要不我还是出去等吧,后边就传来说笑声。 三个人进来看到时渠都有些惊讶, 岁婉的惊讶里还还带着点愧疚: “时渠,昨天没办法在手机里说清楚,我今天就要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 没办法说清楚。 其实时渠也不想要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猜来猜去,觉得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就按照正确的道路去走吧。 她从挎包里掏出手幅和拍立得,朝着姐姐们害羞地笑: “姐姐们好,我是节目组的实习生,这个时间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训练,姐姐们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啊?” 岁婉看清楚他手里拿的什么,差点没舌头打结: “你?” 时渠朝她笑:“嘿嘿嘿,岁婉姐姐说得很清楚了,我还是很听话的吧?挑在这个时间来,不会耽误工作和训练。” 几个姐姐听到要签名都围过来看。 唐雅晴拍着萧悦的肩膀笑出声: “又是浮光跃金哈哈哈哈哈,这是第几个了?” 萧悦接过那张手幅和时渠递上的笔: “那咋了嘛?我和子衿关系好呗。” 她欣赏了一下画面,才拔开笔帽: “签在哪里好呢?我写这吧,这边空出来给她写,她签名写老大了。” 她写完了递还给时渠,还不忘鞠躬致谢: 第95章 “谢谢你支持我们。” 时渠看起来真的像个得到了偶像签名的粉丝一样激动和开心。 岁婉拿了那张拍立得,却没能签得下手。 她好想看看何夕从时渠手里接过这张照片的表情啊。 她盖上笔帽: “时渠,我跟你一起去找何夕。” 这下轮到萧悦拍着唐雅晴的肩膀笑了: “你这算不算被偷家了?我记得你和岁婉也有组合哈?” 唐雅晴跺了下脚,愤愤转身躲开她的手: “谁在意这个!” 秦沛菡歪在沙发上吃豆沙馒头,晃着脚尖碰了碰戴凌的裤腿: “年轻人真有意思。” 戴凌翻了一页歌词纸: “跟我说干什么?我也是年轻人。” - 在去往《荒原》训练室的路上,岁婉拉着时渠走得一步一顿。 她捏着那张拍立得,“啧”了又“啧”: “妹妹啊,真嗑上了啊?” 时渠点头: “姐姐你介意吗?” 岁婉:“我是不介意,但是何夕恐怕会的。 她团队好像对这些比较敏感,再加上她本人其实小气的很,应该也不太能接受唯粉爬墙, 如果待会她反应没有萧悦那么积极,你别在意啊。” 岁婉有些怕何夕会当场挂脸。 反正如果是她喜欢的人拿着她的cp周边来找她签名,她是没办法云淡风轻。 但是又不能让时渠失望,只好先预警一下。 而此时的时渠心想:果然,岁婉姐姐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了。 星海的团队都特别保护艺人,不喜欢粉丝离艺人太近。 好多次工作人员拦住了,都是何夕姐姐自己带着齐玥走回来接信、签名、合影…… 她是得控制一下距离,但如果一下子离何夕太远会很奇怪,所以只能借助cp来缓冲一下。 时渠捏紧了挎包背带: “我不在意,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嘛,我知道不是每个艺人都能接受cp粉怼脸的。” 岁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对这个现状总体来说是接受的: 嗑cp好啊,嗑了cp可不能再轻易掉进何夕的诱拐陷阱了。 她揽住时渠的肩,才发现这孩子在发抖,她安抚性地拍拍她: “怎么了?紧张了?” 时渠:“嗯,有点。” 岁婉又开始疑心自己前面说的会不会有点吓人: “别怕昂,你好歹跟我们待了这么久呢,都是朋友,她不会拒绝的。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 《荒原》的训练室里,五位组员正在热身。 宋云昨天睡得太晚,拉伸的时候在地板上多趴了一会儿,眼睛一转就注意到门外的两个人。 太好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 时渠依旧是那副既紧张又激动的样子。 这里的姐姐们她都见过,所以比起在上一间训练室,她少了些拘谨: “姐姐们好!想麻烦两位姐姐给我签个名可以吗?我今天还可以来帮你们拍视频!” 声音脆甜,元气满满,再正常不过的打招呼了。 可岁婉心里那点不对劲还是升腾起来,她隐约听到一声场记板落下的声音,以及一句“action!”。 时渠先把那张手幅给了贺子衿。 她写名字的时候,赵影来就趴在她肩上看着,越看越好笑,指着这块地方说: “这一看就是萧悦留给你写的,正正好,够大,还不会挡脸。” 贺子衿收了笔:“哼,签我身上,她还挺会。” 时渠鞠躬道谢: “谢谢子衿姐姐,祝你和萧悦姐姐友谊长存!” 贺子衿扯出一个笑脸: “祝你天天开心。” 时渠转身后,赵影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姐,你笑得好假。” 贺子衿看着时渠的背影: “那咋了?这个妹妹也是拿我们当借口而已,谁比谁假。” 赵影来晃起脑袋: “那说不准,cp可以是真的啊,你看你都有萧悦的口音了…” 贺子衿抬手打断:“闭嘴,教我跳舞。” 赵影来扭头:“不,我要看戏。” - 另一边,时渠拿着那张拍立得小卡递到岁婉跟何夕面前,舔了舔嘴唇: “姐姐你们…谁先签?” 作者有话说: 时小渠是有点幼稚了哈。 但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接下来会有一段拉扯的戏码。 我尽量写出来~ 第42章 高兴 “我来吧。” 何夕接过签字笔。 这是一只彩色的柔绘笔,就像她第一次在a市给她签名时用的那支。 何夕在画面里自己的衣服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给你签过名呢。” 说完,她看向岁婉。 岁婉有点心虚,她不敢跟何夕对视,转而去看时渠,眼神里是恨铁不成钢: 不是吧,这么久你都没要到签名?! 那能天天见的时候,谁会稀罕签名呢? 都是整天幻想着能跟何夕成为朋友的呀。 时渠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晚上,翻过卡片看到留言那一瞬间止不住的心跳。 第96章 温珏从屏幕里走出来了。 走到她面前,在纸上留下痕迹。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跟何夕相处。 可是汪谅说得对,电视剧都是演出来的,维持喜爱难免要靠脑补。 温珏可以脑补,她在不同人的脑子里是不同的形象。 何夕不可以,她就是她自己。 时渠早已经知道这一点,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给她套上乱七八糟的滤镜,要喜欢就喜欢最真实的何夕。 可她还是犯了一个错误——她一直在美化她们的关系。 她单知道不能把温珏的滤镜安给何夕,却忘了她与温珏的关系也不能转接给何夕。 既然做错了,就要想办法弥补。 她得猜,何夕姐姐这段时间以来,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喜欢的? 这样,她也好知道要退回到哪里去。 何夕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会珍视粉丝的每一份心意,那么必然不会轻视她的喜欢。 可她也不会让这份喜欢有结果。 时渠从昨天晚上思考到现在,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猜想,最后得出一个最有可能为真的结论: 何夕可能会认为她的喜欢是从温珏那里迁移过来的。 所以会纵容、会接受、还不忍戳破。 披着角色的皮,尽职尽责地为粉丝造梦,是演员的职业修养。 这太说得通了。 时渠为何夕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她觉得何夕是如此会体谅人的心情。 于是她决定也体谅体谅她: 如果我的爱对你来说太过炙热,那我就让它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时渠笑着回答: “哈哈,是呢,上次给我签的是温姐姐,跟何夕姐姐终究是不一样的,我就是因为她,才认识你的。” 何夕笑着点头,看起来像是在赞同她的话。 然而岁婉接过那张小卡时,着实用了些力气才把它从何夕的指尖拔出来。 她拿的是另一支笔,写出来一看: “诶,怎么我这只不是彩色的?” 时渠:“……我随便拿的啦。” 岁婉狐疑地看着她。 时渠立马翻包:“我给你换一支?” 岁婉摇了摇头,翘着指尖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吹了吹笔墨: “这样的颜色搭配还挺好看的诶。就是小卡太小了,不太好施展。” 时渠接过签了两个名字的拍立得小卡,将它小心收好。 “那姐姐们训练加油!我去工作啦!” 她挥手道别,出来的时候回身关上了门。 岁婉留在了《荒原》的训练室,她皱眉看着何夕,似乎很是失望: “你怎么什么表情都没有?” 何夕回到位置上继续做拉伸: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表情?” 当然是震惊委屈又难过啊? 这里人多,岁婉不方便直说,措了半天辞,最终竖起个大拇指,夸到:“你表情管理蛮好的。” 江希桐爬过来,双臂撑着地板,仰头凑近何夕: “你是不是在这装平静呢?她明明喜欢你,怎么还能搞起cp来了?这小孩逗你玩儿呢?” 何夕:“她喜欢谁、怎么喜欢是她的自由。” 宋云也是一整个躺地的动作:“你俩其中一定有个人被研究中心备过案吧?” 江希桐:“什么意思?” 宋云:“嘴比金刚石还硬。” 赵影来盘腿坐在地上,上半身斜斜地冲着那一团姿势奇怪的人: “大瓜,这绝对是个大瓜,但我没吃明白。” 贺子衿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她一手叉腰,一手举着道具旗,冲岁婉说: “岁婉,你待这么久是想偷跑我们舞台内容吗?” “这就走了,走了!!” 岁婉一骨碌爬起来,最后看一眼何夕,给对手们加了个油: “好好练哦,我们组可是很强的!” - 又是一天让人大汗淋漓的训练。 何夕倚在训练室的沙发上,看队友们收拾东西。 “你还要留下来加练?!” 赵影来见她不动,惊讶地问。 “嗯。” 赵影来听得想摔包:“你们卷死我算了!贺子衿半夜在宿舍走廊练,你在这练,而我十一点就开始打瞌睡!” 江希桐盯着何夕看了一会儿,退回来放下了背包: “那我也再呆一会儿,我监督她,十二点前一定回去睡觉,努力归努力,还是要注意身体。” 她说着,把宋云也扯了回来: “你来给我们抠下动作。” 宋云的神魂已经飘回到宿舍床上了,被她扯的一个趔趄:“啊?” 江希桐拼命给她使眼色。 宋云:“……好。” 赵影来嗅到一股瓜味: “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唔……” 贺子衿卡住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外走:“困了就早点回去睡觉。” 《荒原》小组就这样分化出了两个小团体。 何夕看着两个一脸凝重的人:“……你们真是留下来加练的?” 江希桐:“好巧哦,这个问题我正想问你。” 宋云作势起身:“既然留下来了,还是跳一下吧,来,就从第三个八拍那开始……” 江希桐挥舞着手臂把她按住了,认真问何夕: 第97章 “你不是要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难过吧?” 何夕闭上眼睛:“很明显吗?” 江希桐只是开个玩笑,哪知道她真这样想。 “不是吧你?你不是刚知道自己喜欢她吗,不至于陷这么深吧?” 何夕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是问她的喜欢,很明显吗?” 江希桐放开宋云: “这个我鉴不出来,你来鉴。” 宋云动了动胳膊腿:“你没鉴出来?那你昨天晚上是怎么敢的?” 江希桐:“我昨天觉得很明显啊!尤其是你跟我科普了一顿之后,电光火石之间,我觉得我懂了,今天,我又不懂了。” 宋云越过她直接问何夕: “你有确认过她喜欢你这件事吗?” 何夕摇头:“是遇雪菲提醒的我,我本来以为她只是个热情的小粉丝。” 宋云搓着额头回忆:“如果我没记错……遇雪菲会在意这件事,是因为她当时正好碰到岑小蕊表白,有点恐姛。” 江希桐:“啊????还有这种事??” 何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了,碎片顺着喉管到心脏,一路都刺麻麻地疼: “你是说她有可能判断失误?” 宋云冷酷的声音像在宣判死刑:“或者干脆说,她根本没有这种雷达,她只是单纯有了应激反应。” 江希桐有点抓狂了: “到底什么是爱?啊,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女同的爱? 她们和粉丝对偶像、闺蜜对闺蜜之间的爱到底有什么分别?? 我到底要怎么才能知道一个女生是不是喜欢另一个女生啊??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肆无忌惮地亲女人??!!” 宋云:“恭喜你,你提出了一个困扰女同性恋千百年的问题,如果真有人能解决,就不会有那么多拉子掉进直女的温柔陷阱了。” 江希桐:“爆破!爆破!能不能把这个世界爆破!炸一条天堑出来,让弯的和直的永不相见!” 宋云:“没觉醒的你让人家怎么办?” 江希桐:“没觉醒的住堑里,省得两头骗。” 宋云:“6,江希桐理念超前世界一百年。” …… 何夕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练舞吧。” - 时渠今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多。 她坐在工位上,看着一台台发光的电脑,里面好像每一台都在播放今天她去找何夕要签名的场景。 她像一个严苛的导演一样,一遍遍回放。 仔细评判每一个动作、眼神、语言,是不是恰当。 应该没有很生硬吧? 状态够真实吗? 没有太过吧? 何夕姐姐依旧是笑。 她没办法从她的表情里判断出任何东西。 不满也没有,欣慰也没有。 很不爽。 时渠狠狠戳了下桌上的摇摇乐。 海天霞色的何夕和藤萝紫色的岁婉抱在一起摇摇晃晃起来。 隔壁工位的同事发觉她的动作,偏头看过来: “诶?你也嗑这个啊,你不是何夕的小迷妹吗?” 时渠叹气: “何夕跟谁在一起也不会跟迷妹在一起,不如嗑点cp醒醒。” 同事捂住胸口:“你好扎心。” 同事短暂地伤心完,挤眉弄眼地问: “你是跟磐城组的吧?肯定见过很多私下相处喽?你都嗑,是不是她俩真的关系超好啊?” 也许是夜深了,时渠突然有点惆怅: “是啊,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好几次我都是通过岁婉才找到的何夕。” 虽然现在不让她找何夕的,也是岁婉。 再加上姑姑,她们四个的关系也真是够复杂的。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算离得太远,她也不至于失去何夕的消息。 就这么摸摸鱼、改改稿,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多。 办公室里没几个人还在坚持了。 时渠关掉电脑,挎上背包准备回家。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跟昨晚从《荒原》训练室里出来的时间差不多。 她不知道为什么,放慢了脚步。 一直走到门前,她看着打车软件上预计还有八分钟到达的提示,转身往回走。 一路进了拍摄区,路过空旷的大厅,看到大屏上正滚动播放一公的冠军舞台。 还有几张红底黄字的加油横幅和一架易拉宝海报。 楼梯上传来声音的时候,时渠条件反射地提起那架易拉宝藏进了拐角处。 这时候就该庆幸节目组为了烘托氛围搞的这老些奇形怪状的装修了。 这是个颇具艺术性的几何形凸起,饰以盆栽和灯带,是个优雅的小角落。 照常来说,它再优雅也不会引起深夜下班的人的注意,然而: “呀!这什么!” 江希桐一下楼梯,被角落里那幅海报吓了一跳。 何夕在她后面,勉强认出那上面是哪几个人: “《布雨》组的?她们画的是龙王吧。” 宋云走近了,时渠吓得不敢动。 她甚至伸出手擦了擦,海报的皱起差点蹭到时渠的脸颊。 “还是手绘,八成是岑小蕊出的主意。” 江希桐也走过来看: “真的诶,她们打印合照海报然后用颜料给每个人都画成了龙王!哇,拍一下发群里。” 第98章 时渠缩着身子,紧张地等待何夕走近。 然而,她没有过来。 三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时渠才轻手轻脚地把东西复原。 她像来时一样,原路返回到大门口,确认了一下门外停着的车的车牌号,上车回家。 红色的车尾灯照不到石楼tv楼前的那一排石头墩子时,何夕收回了目光。 江希桐问:“你看清楚了?” 宋云:“这孩子怎么天天熬夜加班?” 何夕:“因为忙吧。” 江希桐:“就这远远看一眼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你完了。” 宋云:“……你也完了,你比何夕还先知道她在高兴,欢迎加入高敏感人的世界。” 江希桐瞪她:“都是被你踹那下柜门整疯的!” 作者有话说: 何夕表面:我尊重她,她是自由的。 何夕内心:为什么温珏的名字能独占一张卡片,何夕就只能和岁婉挤一张小卡? 小孩的喜欢真是捉摸不透。 前一天会眼角含泪地看着你就差表白了,今天就能把cp物料拿给你签名。 好,很好。 最好多嗑几对,我亲自喂饭。(生气且委屈.jph) 何夕深夜看到时渠等自己下班:她还是喜欢我的,只要她还喜欢我,是什么样的喜欢、喜欢多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期《荒原》组图鉴: 宋云:被迫成为情感导师。 江希桐:被迫成长。 贺子衿:除了拿第一,其他与我无关。 赵影来:瓜好吃,觉好睡,下次还来! 第43章 二公 时渠连续一周加班到半夜后,汪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天早上,她在地铁上和时渠商量: “你这几天太忙了,过两天要不要出去玩放松一下?” 时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忙,忙点好,我继续忙。” 汪谅: “公演完不是暂停录制吗?你忙什么?你接私活啦?创业路长着呢,咱们也不用这么急吧。” 时渠: “哦,是哦。那回来好好想想。” 汪谅害怕她是压力太大: “你逮到机会就休息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不知道。” 时渠倒是看得开:“没事,等赚了大钱,什么病治不好。” 汪谅:“……你实话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了。” 时渠原本坍塌的肩膀突然挺直了: “没有啊!二十岁,正是拼搏的好年纪!谅谅!像我们这种有梦想的人,就是要不遗余力地去奋斗!我到站了,上班快乐!” 说完,迈着朝气蓬勃的步伐下了地铁。 汪谅一拍大腿,看着她的背影悲痛万分:“完了,被工作逼疯了。” - 《扬帆济海》的第二次公演,一共有九个舞台。 三个五人、三个三个和三个双人。 要在这么多舞台里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名拿到加分,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有目标,那么就会整场录制都提心吊胆, 但如果心态放平,就相当于坐在后台看一天演出。 《我不见山》和《荒原》两组对角而坐,剑拔弩张之势不言自明。 偏偏五人组排在最开始出场,等候区里群情振奋,主持人干脆要她们上场前一对一挨个给对方放句狠话。 昨天彩排,岁婉已经见识过了她们的惊喜,心里没底地说完“我们才是第一”, 又凑近何夕小声补充了一句: “好好唱何夕,这组可没有人给你兜底,那么好的舞台,你翻车就等着人脱粉吧!” 她说完要退,何夕拽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像把子弹一颗一颗扭上膛: “播出的时候记得看字幕,一个字都不要错过。” 她们两个脸上都挂着笑。 看起来像是在说什么互相鼓励的悄悄话。 王文安心满意足:“我产,美帝也!” 王文琦挤她:“我产,同居中。” 和她们一组的程茵揽住两人的肩,低声威胁: “好玩吗?磐城队六个人,四个人在冠军预备组,剩你俩在这嘎嘎乐,还不起来练习?” 文安&文琦:“来了,队长。” - 唐代杜甫写:“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 宋代杨万里写:“远山不见我,而我见远山。” 在经文和诗词里,远山是美景、是梦想、是目的地。 是伫立的权威,是不移的信念,是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人类前仆后继。 坚持不懈、百折不挠,是流传千年的解决问题的良方。 可要是半途发现,设错目标了怎么办? 一群女人决定背起行囊,调转方向,重新规划她们的路线。 “山与我,谁是主人?” “我与山,谁是美景?” “青峰连绵不见底,那是一双双窥伺引诱的眼睛。” …… “群山于我,不过风景。” “我于群山,才是主体。” “世间万物罗列诡奇,它们都在争夺我的眼睛。” …… “我是世间唯一的主题。” “我是我的权威,是我的美景,是我的目的地。” …… “地平线上,我不愿见山峦逶迤, 第99章 我要前途坦荡, 要我的脚下,有一万种方向, 都通往我的领地。” 这首歌曲调时而婉转,时而昂扬,女性的声音和在一起,每一句都铿锵有力。 表演完成时,队员们喘着气做自我介绍。 她们依次说: “我是秦沛菡,我不喜欢做家务!” “我是唐雅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是岁婉,我不喜欢穿高跟鞋!” “我是戴凌,我不喜欢吃甜食。” “我是萧悦,我不喜欢回头看!” 她们推上道具车,把里面的小权杖挂饰抛洒向观众: “希望大家都有‘不喜欢、就不做’的勇气和能力,一切行动最终为了自己!” 一千个人的场子就这样被热起来了。 导播间里也跟着叽叽喳喳起来: “我也不喜欢做家务。” “我不喜欢上班……”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好洗脑嗷~” 白云悠:“戴姐还是死装死装的,好爱她这股明明得体端庄得很却莫名欠揍的劲儿!” 时渠把现场热烈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你觉得这个舞台会是第一吗?” 白云悠点头:“很可能啊,这组实力没槽点,而且人气也能打,国民度、路人缘一个不差,几乎是没短板。” 果然,等到统计结果一出来,台上五个人尖叫着抱成一团。 875票。 全场才1000个人。 “这很难超越了吧?” “这可咋打?直接给她们加分吧。” “就看《荒原》了,拜托让《荒原》第一吧,加分加的均匀点……” 等候区里的众人神色各异。 《我不见山》有三位来自磐城采风队,而《荒原》的五位则分别来自五个不同的采风队。 大部分人从胜负的角度来考虑,都私心想让《荒原》组夺冠。 从舞台上退回来的五个人,一进门就大喊: “加油加油!!《荒原》加油!!” 气氛到这了,带着等候室里众人也跟着喊: “加油!!” 伴着台前幕后的欢呼呐喊声,《荒原》组出发了。 - “卓英,你决定好了吗?” “是的,我要随使团出使北域。” 舞台第一幕,呈现的是卓英在宫殿里向王后辞行的场景。 “这一去,你不一定回得来了。” 卓英跪地抱拳:“使者,平战息乱,九死不悔。” 音乐声起,场景变换,使团出京入塞,一路跋山涉水。 到达北域后,使团不仅以文书言语求和,更带来了中原的宝物和技术。 卓英深入北域各部,向人们介绍中原的文明。 她行医施教、布政经商,协助北域王庭治理散乱的部族。 “烈酒佐清茶,归雁送琵琶” 白雪作柳絮,荒原起蒹葭” 然而好景不长,马儿带着中原的尘土闯进北域的关口,旌旗蔽空,鼙鼓动地,卓英作为使者出面劝和反被刺杀。 身首异地,曝尸荒野。 留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铁骑不识桃花面,征鼓震碎琵琶声” “红装婉转污符节,残阳落血染关门” 一切归于黑暗后,王后的话穿越时空,飘荡而来: “卓英,你决定好了吗?” 还有更早以前,母亲和父亲对她说的: “卓英,你真的要去选官?” “卓英,你该出嫁了。” “卓英,你学这么多东西用不上啊。” “卓英,这太难了,你是何必呢?” …… 好多好多的话,卓英每一次都肯定地回答: “我决定好了。” 光亮起来,五个不同时期、不同身份、不同打扮的卓英,同时出现在舞台上。 她们先后跳起同一支舞。 “少时偏爱繁华,捧书夜读,遥想金銮殿上, “该有一席,是属于我。” “文书典籍,反复吟哦” “从此明白繁华虚幻,乱世苦多。” …… “我的足迹,踏遍北域荒漠, 踏不进文史经阁。” “我洒下的种子,在土地里发芽, 没能在史册里开花。” “中原九万倾,北域十三部,谁能记得我呢? …… “来年北风起,送雁南归去” “它的声音里,有我的琴音” “驼铃穿山来,烈酒换织锦” “醇厚酒香里,有茶的余韵” “当冬雪消融,雪水都汇聚” “绿色草原里,有我的诗句” …… “青简深埋底下,文明在天地间畅行。” “原来白云记得我、土地记得我。” …… “我身虽死,荒原不再。” 最后一句念白结束,舞台上空落下一张巨幕,灯打在幕布上,五个身影变成剪影,然后慢慢消散。 这个舞台像一出精妙绝伦的舞剧,将卓英的故事缓缓铺陈开来。 她是如此智慧、如此勇敢、如此大义,如此值得敬佩…… 比起美丽、悲惨、仇怨, 你会更愿意用上面那些词去形容她。 “这种唱演的形式还挺震撼的,也不馈我们找了那么多道具置景。” 第100章 “这跟原唱差别好大啊,改了好多。” “我们跟原唱沟通过,她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粉丝和观众介不介意。” “我压《我不见山》第一,这个虽然震撼,但不够炸,整体情绪是往下的。” …… 导播间里众人议论着。 舞台上正在做例行介绍。 时渠犹沉浸在舞台里没出来。 台上,宋云说,希望大家能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卓英,也可以试着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自己和身边的人。 贺子衿说,这个舞台她们倾注了很多心血,做了很多大胆的尝试,如果给大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就请投给她们一票,《荒原》要勇得第一。 赵影来说,能把舞剧的一些元素应用在这个舞台上她觉得特别开心,和姐姐们相处得也很好,天天训练觉都睡不够,但是总有室友在半夜加练。 江希桐说,最先提出改词的是何夕,她听完她的想法后去跟老师沟通把老师都吓一跳,连夜联系原唱姐姐,还好得到了人家的同意,我们的想法才能最终呈现出来,特别谢谢各位工作人员和原唱姐姐的包容和支持。 何夕说,希望大家都能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也要学会规避风险,不要让自己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 时渠被这些话拉回了神。 那天晚上,何夕姐姐问她,一件伟大的事,即便会背上骂名,也一定要去做,是吗? 她那时回答是的。 自以为认真回答了问题,也许可以帮助何夕姐姐解惑。 可是,这个问题是何夕提出来的,现在回想,她更像是带着自己的答案来问的她。 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每个姐姐说的话都在一定程度上契合着她们的经历。 想到那场让人双腿发软的对视, 时渠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了一把。 极致又短暂的心悸过后,它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何夕姐姐在走到观众面前之前,一定经历过什么,这样的经历,让她与卓英共情。 时渠离开了导播间。 这一次,她没有跑。 她站在后台,在姐姐们回去等候区必经的路口。 没有人群和欢呼,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和依旧激烈的心跳声。 何夕从舞台上退下来。 她穿着卓英拜官时的襕衫,帽子去掉了,原本编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微微散开了些。 何夕看到她,笑着问: “是来恭喜我的吗?” 赵影来:“妹妹你看分了吗我们不唉……” 贺子衿上手托人:“走了。” 江希桐和宋云看了她们两眼,也继续往前走了。 时渠确实没看到分数,但这不重要。 她冲离开的姐姐们挥挥手,然后回答何夕的问题: “不,来夸夸你,这个舞台呈现得好完美,姐姐你把自己演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你果然什么类型的舞台都能轻松拿下,这下估计很多人要去考古你的作品了……” 何夕脸上笑意更甚: “可是我们还是输了,没有加分,淘汰的几率更大了,怎么办?” 时渠被自己的回旋镖扎中,一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回复,干脆张开手臂: “那可以允许我用一个拥抱来安慰你吗? 何夕拖着长长地袖摆抱住了时渠。 宽大的布料几乎将她半个人都围了起来。 完完全全的,属于何夕的味道。 时渠轻轻拍了拍何夕的背,将这个拥抱的安慰作用贯彻到底: “真的已经很棒了,我相信姐姐不会被淘汰。” 一次真正的、没有任何人打扰的、隐秘的拥抱。 何夕低头回她:“嗯。”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写个公演舞台那些歌名歌词全是我瞎编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这个舞台大概是啥主题,然后是很用心、很精彩、很值得喜欢的舞台这样,希望不要太尴尬qaq。 我很喜欢全女性的综艺!也很喜欢女性群像!想表达出这样的综艺存在的意义所以会详写综艺录制~大家遇到不感兴趣的可以跳过~ 第44章 道具 前面两个五人组神仙打架,第三个五人组上场前刚拆了一袋甜皮鸭。 上台前采,导演问: “看了前两组的表演,你们紧张吗?” 《布雨》组全员:“不紧张。” 导演:“那为什么在深呼吸?” 岑小蕊:“刚吃零食辣的。” 《布雨》讲的是女神仙们嬉笑玩闹的工作日常,讲她们如何互相捉弄,讲术法的奇妙,讲她们爱着人间,天天站在云头往下看。 轻松欢快,却又带着神的豁达和慈悲。 最后她们指着大屏上的易拉宝海报做自我介绍,说她们组是: “毁天灭地五龙王” 每次训练都要倒腾道具,把教室弄地天翻地覆。 五人组结束后,是二人组。 曾被时渠评价为小情小爱的《之子于归》和《执伞问情》确实做得缠绵缱绻,前者是水到渠成、温馨甜蜜,后者是破碎的雨珠和微红的眼睛。 《洋洋兮》就不一样了,它说的是知己,是月光下的合奏,一筝一笛,尾音相接,交流融合,却也各自精彩。 最后是三人组。 《隔岸观火》的三人各自为敌,披着假面明争暗斗。 第101章 《明月夜》则是三人合作,默契配合,搅弄乾坤。 《翻越梦境》是迷茫无助的三人在梦境里沉沦,挣扎互助。 第一场公演的歌,展现着女性的千百种形状,第二场公演,则讲述了她们与世界的关系,有珍贵的情谊和阴险的缠斗,也有坚定的脚步和失重般的迷茫。 舞台多了,每个节目的表演者就相对要少。 质量高的恨不得让人每一帧都反复观看,每个人、每个走位都是那么完美,眼睛都看不过来。 质量稍微差一些的,缺点被放大,遮也遮不住,也是让人不知道眼睛看哪里才好。 但是《扬帆济海》并不是一档竞技节目,它的本质还是综艺。 在综艺里,看的是人。 姐姐们的态度和心意,和她们的能力一样,都是值得被挖掘的宝藏。 所有分数统计结束后,进入到三公选曲组队环节。 选曲方式不变,仍旧是三十个人独立抢歌,同歌即同队,二十四小时内能通过道具卡或发起替位改变阵型。 淘汰赛赛程过半,各队是时候调整布局,向着风采夜冲刺了。 公演时的队伍全部原地解散,五个采风小队各自集合,在专属的小会议室开会。 线下被墙隔着,线上的群聊可谓是热火朝天。 两场公演十六个舞台,就有十六个小群组,再加上全体都有的大群,各种交换道具和申请私聊的消息弹个不停。 磐城队拥有的道具只有一张复活卡和一张自由选歌券。 在这场盛大的交易里显得很没有竞争力。 但岁婉硬是凭借她的超绝社交能力和广阔的人脉关系,用自由选歌券换了一条姻缘绳和一张排名保护卡。 “我们组手速这么快,自由选歌券对我们来说作用不大。复活卡肯定要留,这是我们最终六个人整整齐齐出现在风采夜的关键!” 大家都认同这一说法。 随即商量着,换来的两个道具要怎么用。 姻缘绳用于捆绑入队,一人抢歌,两人入队。 排名保护卡的使用者,无论本轮得分如何,结算时都会取上一轮的得分进行计算。 很明显,姻缘绳用来捞人,保护卡用来做护盾。 保护卡等到选完歌再决定用在谁身上更划算。 姻缘绳倒是要马上决定。 秦沛菡问:“有谁有特别想合作的人的吗?” 岁婉:“我们可不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王文琦做了个射箭的动作:“狼人杀,爱神丘比特?” 秦沛菡觉得她一定是满肚子坏水:“你想搞谁?” 岁婉:“当然是桉梧那群人啊!我们总分第二,她们总分第一,不拉她们下水我们就赢不了。” 王文琦开始翻名单选人:“萧悦姐是个好人选,她人气top,再选个和她风格完全不同的人跟她一起,扰乱她!” 王文安:“要说反差最大,那肯定是彭思卉吧!一个殿堂级琵琶演奏家,一个随性洒脱的乐队主唱,她俩好像完全没交集。” “那就连她俩!” 会议时间结束,选歌开始。 岁婉一想到萧悦和彭思卉选歌时会弹出的提示,就忍不住笑。 然而,当她点下选歌键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您已选择歌曲,请勿重复操作] 她抬头看向工作人员:“这个坏了吗?我刚刚没有点过啊?” 工作人员:“姐姐你被使用了道具姻缘绳,已经占了一个舞台位了。” 岁婉如遭雷击: “绑的谁啊,什么歌?” “何夕,《倾国色》。” 另一边的何夕: “我刚刚误触了吗?” 工作人员: “没有,姐姐你被使用了道具姻缘绳,对方比你先选了歌,所以自动归属于你。” 选曲结束后,众人在大厅里集合,大屏幕上显示着结果和二十四小时倒计时。 按照全新的分组,姐姐们坐车回宿舍。 《倾国色》的车上,岁婉悄悄问何夕: “你是不是被人绑了?” 何夕:“你也是?” 岁婉:“谁这么想不通把我们绑一起?我俩本来就是一个队伍的啊?你也是,干嘛选这首?” 何夕:“可是……选这首歌的是贺子衿。” 岁婉:“什么意思?……我们三个?!” 车里一共就五个人,三个人被捆一起。 “有人用道具玩开心消消乐呢这是?!” 岁婉放大了声音: “子衿!你知道是谁吗?” 贺子衿:“我以为是你们队。” 沈秋棠扶额:“我说我们组怎么全员演员,感情是一个人带了俩挂件。” 许闻:转发各种唱歌小技巧到刚建起的群里。 此时,磐城小分队的群里: ——唐雅晴:排名保护卡给秦老师吧?她们那组全是实力派,《梨园钗影》这歌也很好听。 ——岁婉:小唐我本来也在那组的(大哭.jpg) 她们大概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王文安:何夕姐你……为什么都给你连? ——何夕:子衿唱歌好听,连我们的人是觉得她会选偏唱的,让我去拖她后腿。 ——王文琦:那连你和岁婉姐的人呢?不会是嗑你俩吧? 第102章 ——岁婉:可能是觉得我俩有仇吧现在。 ——岁婉:等等,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 “江希桐!!” 车开到宿舍区,岁婉便朝着原本《荒原》五人组住的宿舍去。 贺子衿跟何夕跟在她后面上了二楼。 “江希桐,是不是你把我俩连在一起的?” 比她们早到几分钟正在桌子前拆妆发的江希桐: “是啊,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不要辜负粉丝朋友们的期待呀!” 岁婉一副“我才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样子, 径直走进房间撑着化妆桌,看起来很不好惹: “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有人连了贺子衿跟何夕,她先选的歌,我们仨组队进了《倾国色》,这么高的音,你想唱死何夕啊?!” 江希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我真不知道,我看到结果还以为是你选的,连带了何夕。” 她站起来,正好看到刚刚跟过来的何夕, “不过你的位次高,可以对你后面的发起替位。” 岁婉苦着一张脸:“你以为我们本来想抢什么歌?你们组《梨园钗影》那几位是我们能替掉的吗?” 江希桐:“那你就好好保护她好了啊,本来也是想让你们两个呆一组, 岁婉你别说你不想,你要知道何夕这些天都在门口等那个妹妹下班,今天下台的时候她俩还单独待了好一会儿,连这条姻缘绳的人就是你!” 岁婉转头看何夕,结果发现楼梯上还站着一个人。 贺子衿:“我……我本来想来说,这歌是我选的,对不起我……” 江希桐一个箭步挤出来,把她们都推进了房间,关上门: “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么关系够铁,要么互有把柄,子衿,是你自己选,还是我们来问。” 她的造型拆了一半,头发松松垮垮的,披了一半下来,脸上妆也有点斑驳,偏偏还面带威胁,看着像索命的女鬼。 贺子衿:我就知道乱吃瓜准没好事。 她深吸一口气: “我要拿影后,我做什么都想得第一,今年铃兰奖我势在必得。” 江希桐:“啊?” 贺子衿:“野心啊,不算吗?” 江希桐:“算了我自己问……你怎么看待女同性恋?” 贺子衿犹豫:“你、你们?” 江希桐:“太直白了吓到你了?我换一个?” 何夕:“她是说,我们。” 江希桐懂了,她一把抓住贺子衿的手,神色激动地问: “你说你们,说明你不是对不对?” 贺子衿汗颜:“你们的把柄,握这么深啊?” 江希桐笑得瘆人:“我以前觉得你挺高冷的,现在看来你似乎是个很好的贴贴对象。” 贺子衿一下子挣开了她的手: “不是,你看错了。” …… 她俩在这里推拉的时候,岁婉去跟何夕确认江希桐说的话: “你是真的真的,喜欢时渠吗?” 何夕点头:“我从来没有像喜欢她一样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她,我自己都没办法直视这样的感情,我什么也不会做,也不敢做。” 岁婉其实这些天也想了许多,从刚知道时的震惊里缓过神来,她站在何夕的角度去想了想。 她自己也是女演员,她能明白何夕大概是挣扎了很久才会承认自己喜欢时渠。 “你知道我对你的印象是什么吗?”岁婉问。 何夕记得她说过她们曾经在剧组海选上遇见过: “你第一次见我,觉得我是个热爱表演的贫穷大学生?” 岁婉:“那是第一印象,后来我们一起在磐城采风,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难看透,总是隔着一层雾的感觉, 我之前提出帮时渠追你,有一个原因是我很好奇,你这样外柔内冷的人,会怎么对待一个凑到面前来的小粉丝。 你会觉得她烦吗?会在她面前露出冷冰冰的一面吓唬她吗?你跟她的交情会有多深? 你是一个会和喜欢你的陌生人迅速熟络起来的人吗? 我想了挺多的,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她,她看起来……还挺单纯幼稚的。 我觉得你不简单,所以你的这份喜欢也让我觉得不简单。 但其实我有可能感觉错了,你就是一个很纯粹很简单的人,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样,一眼就望得到底。 这么些年过去,我们都成长了好多。不论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也许是为了自保,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想想也很正常。 我现在倒不怕你会伤害小渠,我只是……觉得这段感情会很冒险,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是, 不是你伤害她,也不是她伤害你,而是这个狗屎的世界会伤害你们两个。” 岁婉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 同时,她又非常直接,会明晃晃地表达亲近或是不满。 有时候又满嘴谎话,插科打诨的本事炉火纯青,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何夕一直觉得岁婉这样的人大概会吐槽自己别扭、表里不一。 没想到她居然尝试着去解读过自己。 解读到现在,结论竟然还是“你可能就是一个很纯粹很简单的人。” 何夕突然有点感激岁婉,感激她这么认真地跟自己相处: 第103章 “难为你了,这么在意我的事。” 岁婉:“没办法,谁让我心地善良呢?” 她们之间因为那场深夜坦白局而产生的一点点小疙瘩,因为这番对话消掉不少。 接下来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把舞台搞好, 两人说完话一转身,就见江希桐和贺子衿在看着她们。 俩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听了多久。 江希桐:“我就说我连对了。” 贺子衿:“那麻烦把你们组秦老师出借给我们当声乐指导。” 作者有话说: 一些过渡…… 第45章 离职 二公录制完毕后,论坛上出现了很多repo高楼。 汪谅曾说等录制暂停的时候找个地方好好玩一下放松放松,可连续加班很多天的时渠直接在屋子里倒床不起。 等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想起拿出手机逛逛论坛, 好几栋repo高楼已经爆改晚自习嗑糖帖。 124l我是个水货 [两个放狠话环节还拉拉扯扯说悄悄话的小姐姐~] (文字截图.jpg) 125l皮蛋种植 [你们看这个爆料了没?这个人脉说她们办公室有工作人员在嗑,我天呢你俩不会真的是真的吧?工作人员都在嗑,甚至这个工作人员曾经是唯粉?] (文字截图.jpg) 126lmomo(赶海中) [太可怕了,她们三公在一组,我不敢想到时候会有多少饭!”] (三公组队瓜.jpg) 127l三头八脑 [还有还有,何夕有个产出很厉害的粉丝关注了晚自习cp超话,不认识这个id没关系,首席领哭员听过吧?温珏宣传期小荷包的神!就是她。] (截图.jpg) 128l海产收集商 [我知道她!我get到温珏就是因为她,她后面还剪过何夕其他的视频,全是单人,而且看得出满满的爱意,这种粉都嗑真的有点吓人了。] …… 与此同时,一栋栋鉴姬帖也被顶了上来。 标题:[本届姐姐看到谁你们姬达响了。] 89l [我感觉何夕不对劲] 90l [能说吗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姐姐有种不沾男的美。] 91l [我也……当初她和童子凡传绯闻我就觉得不对劲,要真是那种关系怎么会上台送花啊?而且她连夜就飞走了,粉丝蹲了ip,凌晨飞的。] 92l [这姐是不是还有原生家庭的瓜?母父和哥哥节衣缩食供她艺考什么的,我敢说这家人绝对现在还在吸她血。] 93l [原生家庭不讨哈,喜欢何夕的欢迎来这个帖玩。] (链接) 点进去就跳转到另一栋楼。 标题:[何夕姬气好重/何夕梦女交流基地/荷包蛋聊天室] 1421l [姐姐别坐沙发了,坐我脸上。] (亲亲.jog) 1422l [这个指尖适合放在我身体里。] (想舔.jpg) 1423l [呀,突然好多人啊] 1424l [姐子们,悠着点,这才白天。当然如果身上痒的话就赶紧去洗澡!衣服别脱在楼里注意文明!] 1425l [仙品,这是仙品!第一个把何夕当女朋友梦的人简直是天才!] 往前一翻,全是何夕的图片(部位放大版),还有很多梦女文学。 看得时渠一愣一愣。 玩得真花啊这些人。 线下一个个看起来纯情得很。 线上的文字凑起来能拼成一本限制级黄文。 搞得她还以为自己追星追成了变态。 原来这么多人都是变态。 时渠从前也追星,但她很少进粉圈。 她做数据、做产出,但难得会在粉丝群里聊天。 现实的学业和社交已经让她的生活趋近饱和了,她追星就只关注本人,不关注同担。 因此,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多人的欲望。 这种小众论坛里,圈子被切割得很明显,没有广场、首页只能放下两个帖子,推荐里一划到底全是加入的小组。 简直绝佳的变态聚集地(bushi)。 时期觉得自己这个粉丝当的还是太保守了。 但她不得不保守,因为线下说这些话会被抓起来扭送警察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这些东西,时渠的梦一次比一次乱。 她尝试看其他姐姐的姬气楼,也看了很多cp的同人文。 可是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瞬间和热切直白地话语在梦里全都转移到了她自己跟何夕姐姐身上。 好不道德啊。 她的喜欢本来就不干净,现在越来越不干净了。 某天午休结束,白云悠来找她去卫生间,时渠从抱枕里抬起脸,云悠的手就探了过来: “你整颗头都好红!你是不是发烧了?” 时渠到水池边给自己的脸泼水。 白云悠在一边说: “今天姐姐们去团建,磐城小分队全员到齐哦,秦老师她们说我们要是想去可以一起,她们缺人拍照录视频。” 时渠正在揉搓自己的脸:“我不去。” 白云悠:“你不是跟岁婉还有何夕关系很好吗?为什么不去?这是私底下的聚会,姐姐们把我们当朋友,而不是工作人员,这不是很让人开心吗?何况你那么喜欢何夕。” 第104章 时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云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何夕吗?” 白云悠:“因为温珏啊,你说你喜欢这个角色。” 时渠咬着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那你觉得……我对她,是哪种喜欢?” 白云悠:“喜欢就是喜欢,就是想跟她呆在一起,黏在她身边的那种喜欢。” 时渠:“那你能分清梦女和恋人的喜欢吗?” 白云悠摇头:“我觉得很难分辨,小说电视剧里那种生生世世一双人、爱得刻骨铭心死去活来的爱情实在是太罕见了, 现实里大部分人成为恋人就是因为那么些好感和肉/体的欲望,这两种喜欢,都是‘我想跟她在一起’,只不过一个能实现一个实现不了而已。” 白云悠见她陷入呆滞,突然福至心灵: “时渠!你不会是温珏的梦女吧!” 时渠一时不知道该否认还是该承认。 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变了质。 跟她共享那场梦境的是何夕,可她却是扮演着温珏来跟自己相处的。 白云悠见她不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 “我说你为什么明明喜欢何夕,有时候却躲着她,原来你真正喜欢的是温珏!” 其实被这样认为也好。 喜欢温珏,确实比喜欢何夕带来的麻烦少一点。 时渠半捂着嘴巴,放低声音: “小声点云悠,我觉得这种喜欢,有点,呃,畸形,所以一直特别不好意思,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或者很奇怪?” “畸形?” 白云悠反复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缓缓回答到: “如果你说的畸形是指她已经结婚生子,你们性向不一不可能在一起,那么喜欢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自己都不觉得可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你说的畸形是指你们隔着零点五个次元,那么那些爱上纸片人的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情?平行四边形吗? 感情这种东西,如果对方不是个活人感受不到的话你的感觉就是唯一正义,不要自我扭曲,你大胆喜欢啊,反正又不害人,也不犯法。” 那如果对方是活人,且感觉得到呢? 时渠咽了咽口水,没敢问这个问题。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 “嗯,云悠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不去了,我有些不舒服。” 云悠扶着她出去: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拍返图给你!” 等她们走远了,厕所隔间的门打开了一扇。 齐玥抖着腿从里面出来,洗手的时候都忍不住颤抖。 “活的……活的梦女……还离夕姐那么近……” - 距离三公的录制时间越来越近的时候,c大的暑假也快结束了。 时渠大四的课不多,原本想着申请免听把节目跟完,结果她的带教老师直接给她办了离职。 这件事来得突然,从来没人跟她商量过,时渠试着拒绝: “凡姐,我其实不是很多课的,可以继续实习。” 凡姐看起来也有点为难: “人事那边说你的实习协议签的就是两个月,我当然也希望你留下来,但是那边说害怕在校学生需要多次往返,影响工作进度,你学校在c市,离这里可不近呢,你先回去把课上完,等你毕业了,欢迎你再回来。” 时渠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汪谅听说了这件事,当即羡慕住了: “只听过实习期满不放人,没听过实习期一到赶人走的!这是什么神仙公司啊!” 时渠:“我现在确定以及肯定,我进石榴tv,进节目组,跟我姑姑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有用一半把人踢开的?!我还想现场看风采夜呢!” 汪谅:“你不会是闯啥祸了吧?你摸鱼被发现了?还是连续一个星期没打卡?还是你真的泄露艺人隐私了?” 时渠:“……” 她唯一可能闯的祸就是喜欢上何夕。 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闯的祸到底带来了什么后果。 一个随时可以被辞退的实习生,连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的资格都没有。 时渠握紧了拳头:“谅谅,我们一定要创业,要做大做强!” 汪谅:“好的好的,创业什么的,等我下班回去再说。” 如果确定要离职回去上课,那么现在就得开始打包行李了。 汪谅没考虑多久便也提了离职,打算跟时渠一起回学校: “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住不下去!狗公司它不给我办离职,我直接走,反正我们又不构成劳动关系,这个班再上下去我要窒息了!” 时渠:“以后我们开的公司,可不能这样压榨大学生。” 汪谅:“那必须,而且我们之间也不许互相压榨!” - 离开s市的前一天晚上,时渠坐地铁去了石榴tv的大楼。 何夕今天去了训练室,她在超话看到了上班视频。 来到马路对面,隔着警戒线和一丛丛的灯牌,时渠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 她前些天还为了等何夕下班,匆匆看她一眼,在楼里留到深夜。 上一次面对面地见她,是在二公录制的后台。 后来,每一眼都是遥望。 前几天有一次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她还给拒绝了。 第105章 时渠站到小荷包的应援区。 橙色的灯光明亮温暖,耳边是粉丝们聊天讨论的声音。 站了没一会儿,前方传来尖叫声。 是姐姐们陆续下班了。 《倾国色》的五位姐姐是一起出来的,何夕、岁婉还有贺子衿都往应援区这边跑来。 三家粉丝离得近,粉丝举起的镜头里不仅框住了自家姐姐,还有她的两个小伙伴。 线下的关系总是和谐的,这群人里,唯粉妈粉cp粉混成一团,也许还有谁都不粉的代拍。 人人都为她们尖叫。 姐姐们过来互动,比心、合照或是签名。 何夕提着个大袋子,给粉丝们发小蛋糕。 她每次的饭撒都有真的撒饭环节。 饮料零食小甜品,什么好吃就都记下,等跟小荷包们见面的时候就分享给她们。 大家站得杂,收到的不只是小荷包,她也笑着一个一个地递。 时渠站得靠后,根本露不出头,全靠前面的姐妹传给她。 饭撒结束,姐姐们转身要上车了,忽地有人喊: “晚自习!能不能一起比个心!” 岁婉举起手在何夕脸上比了心。 大概是受到鼓舞,又有人大喊: “今夕何夕!能不能抱一个!” 岁婉一手揽贺子衿一手揽何夕,朝大家喊: “好,抱了!不准把我截掉!快回去休息!” 时渠站在人群末端给何夕发消息: ——时渠:姐姐我开学啦,要回去学校上课,不能继续参与节目录制了,祝姐姐三公四公都顺利,风采夜盘城小分队要六个人整整齐齐!! ——时渠:何夕姐姐要保护好嗓子,挑战自己的时候千万不要逞强,要记住不论会不会唱歌你都是最棒的!! ——时渠:姐姐再见。(拜拜.jpg) 何夕坐在大巴上,接到连续三条微信提示音。 是特殊的声音,她马上点开查看。 然后坐在最后一排的岁婉便见到何夕走过来,趴在后玻璃上往后看。 她也跟着回头: “怎么了?还要再营业?” “帮我拍一下。” 何夕把手机塞到岁婉手里,自己双臂举起,指尖相抵落在头顶。 是一颗爱心。 爱心圈起来的地方,玻璃里面是何夕的脸,玻璃外面,是橙色的灯牌。 时渠在回家的地铁上收到何夕的回信: ——何夕:好,我会加油的,期待下次见面。 (图片.jpg) 不知道为什么,时渠一下子红了眼眶。 姐姐,真好啊,当我隔着人潮望向你的时候,你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橙色的灯光。 带着我们的爱,继续大胆勇敢地往前走吧。 作者有话说: 哈!终于要写到低谷了,低谷过后是更好的山峰!! 第46章 迎新 每年的九月份,c大都会迎来一批新生,校学生会暑假里就在学校论坛上发布了招新信息。 等到学妹学弟们军训期间,袁雨槐就带着文宣部的小伙伴在新生宿舍楼下搭了帐篷开始发招新宣传单。 时渠课少,经常被她拉过来帮忙。 “学姐,周五晚上有场扫楼,你能不能还跟我们一起?” 时渠撑着下巴看人填信息:“你们人数这么紧缺啊?不是还没换届吗?把那些准备退部的也抓来干活嘛。” 袁雨槐:“不是人数多少的问题,是学姐你一个人能顶三个啊! 你看这个招新预热群,好多人一进来就问你,说是你的粉丝, 还有还有,这个帐篷搭起来到现在,你出现的时候人流量是最多的!” 校园综艺火了,制作组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积累了些粉丝。 时渠因为剪过影视视频,是几个人中粉丝数量最多的。 能帮忙吸引更多小朋友进来为文宣部添砖加瓦,时渠自然是愿意的,但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雨槐,你看哦,我这么尽职尽责地为部里做贡献,那部里的设备能不能借我用用?” 袁雨槐点头: “这肯定没问题啊,江湖图鉴马上要开始第二季了,咱拿着制作组的工作证去,什么设备借不到?你用完还回去就行了嘛。” 时渠:“那好,周五我跟你们一起。” 大四空闲时间多,时渠、汪谅和岁芊已经决定开启创业的第一步——积累资金。 汪谅的追剧账号依旧运行,时渠和岁芊会另起一个约拍的账号,主要接受校园内部的委托。 她们这些天也在寻找新的合伙人。 时渠想到这,上下打量了一下袁雨槐: “雨槐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袁雨槐答得潦草:“职业规划没想过,但我只想干自己喜欢的事,也许会继续读书,也许哪天就去摆地摊卖小蛋糕了,边走边看嘛,喜欢什么干什么。” 时渠准备钓人:“那你喜不喜欢赚钱?” 袁雨槐一脸认真:“钱还好吧?我觉得活得开心比钱更重要。” 时渠:“啊,这样。” 袁雨槐被这个问题激起了对未来的畅想,她期待地反问道:“学姐你呢?你将来打算怎么过?” 时渠:“我就想赚钱。” 袁雨槐小小年纪懂得挺多:“那你一定有想砸钱的对象吧?这样钱花起来才有快感。” 第106章 时渠拍拍她的肩,简直不能更赞同:“没错!你这么聪明,以后就算不一起赚钱,我们也是好姐妹!” - 招新扫楼,顾名思义,就是去到学生宿舍里,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地敲门,递上学生会的招新宣传单,然后现场邀请学妹们入会。 时渠和袁雨槐一组,从上往下,走到第三层的某间寝室时,发现只有一个人在屋里。 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这一下子冷清下来,让敲开门的时渠有一瞬间的呆愣。 但她很快就扬起一个笑脸: “学妹你好,打扰了,我们是学生会文宣部的,正在进行招新活动,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填简历可以得到一包小零食哦!” 学妹把她们放进去,接过招新宣传单和一张空白简历。 袁雨槐见宿舍里四张桌子上都有东西,床上也全都挂上了床帘,问: “妹妹你的室友们呢?” 学妹:“她们住的近,都回家了。” 时渠在零食袋里翻找:“学妹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薯片,奥利奥饼干呢?” 学妹:“都可以。” 袁雨槐和时渠对视一眼:“这个妹妹有点i” 两人也不活跃气氛了,怕搅得人家不自在。 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偶尔说一些简历上的事。 “这个意向部门可以多写几个的,虽然我们是文宣部,私心希望你也来啦。” “这个特长可以多写一点,立水瓶也算哦,只要是你会的都可以写。” “去年有个妹妹写的特别会打冰激淋,后来每次团建自助餐都带她哈哈哈哈” …… 文字空白填满了,还差照片没贴。 学妹开始翻柜子。 翻完柜子翻抽屉。 翻得耳朵通红。 时渠拿起那张简历: “没关系,不贴照片也没事的,我们记住你长什么样了。施予,名字也很好听嘛,行了,脸和名字对上了!” 袁雨槐:“下个星期五之前我们会给你发短信的,施予妹妹要记得来面试哦,以后我们带你玩!你就不用一个人在宿舍了。” “拜拜!” “呼~~” 走出门,时渠和袁雨槐都松了口气。 “继续下一间吧。” “年年扫楼都有我,我觉得我都可以去干招聘了。” …… 几个部长把简历筛过一遍,就进入到面试环节了。 文宣部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依然是制作校园综艺。 所以制作组的成员有空的会去面试间进行旁听。 时渠那天正好有课,面试的空教室和她上课的教室在同一栋楼, 她下了课,把书和文具塞到汪谅的包里,自己拎着个水壶就去了。 教室前排在面试,时渠和几个摄制组的同事坐在后排拿手机聊天。 碰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她就跟人家对上视线然后慈祥地笑一笑。 第一轮面试其实就是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聊聊天,问一问想去哪个部门为什么之类的开放式问题。 “施予,你只想去文宣部吗?” “你会很多体育运动诶,考虑考虑来体育部?” “你是商学院的,来组织部或者外联部也可以呀。” 眼看其他部的部长要抢人,袁雨槐赶紧出手: “干什么干什么,小施想去哪去哪,人是我们招的,想来我们部还能有错了?” 坐在后面的一众学姐在群里疯狂发消息: ——这个妹妹好帅!短发运动系! ——拐去拍校园综艺,绝对吸粉! ——说不定人家已经是网红了。 ——干什么?网红来学生会也是一样打工,不是想来文宣部嘛,把她骗来我们组里扛机器!@袁雨槐 ——时渠:这个妹妹有点腼腆呐,也许她会去文案组,不会进咱们综艺组的。 —— 动用你的美色,妹妹都喜欢漂亮姐姐的。@时渠 ——时渠:动用你的美色,妹妹都喜欢漂亮姐姐的。@袁雨槐 ——时渠:我退部了,我不负责这一块哈。 …… 一轮面试后再过一个多星期,还有第二轮面试。 但那时候时渠已经没时间来看了。 她和岁芊接到了一些单子,正在校园里给人拍照。 一次在篮球场附近,她的镜头里闯进一道明媚的身影。 画面已经定格了,她跟单主说: “不好意思,这里刚刚进来一个人,你看看这张图要吗?” 单主跑过来看: “要啊!这个光影正正好!人也出现得很惊喜!” 下一秒,出现得很惊喜的人就跑到了她们跟前: “不好意思,没注意这边有人拍照,我刚刚入画了吗?” 是施予。 时渠跟她打招呼: “施予学妹!我刚刚拍到你了,但是没有露脸,你介意我们把这张照片保存吗?” 单主姐姐也看向她: “原来你就是施予!我们一个院的哦!新生报道那天我们学院的群里好多人说到你!果然是个耀眼的小姑娘! 我马上离校了,打算拍点照片当做纪念,你放心,就算发上网也只会发我单人照,这张太完美了,你让我们留下呗。” 施予现在看起来倒是不腼腆了,她笑得很开心: 第107章 “没关系!你们留下吧!学姐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熟人的话,我不介意入镜。” 岁芊在旁边录像当账号素材,她用肩膀拱了拱时渠: “合伙人合伙人合伙人……” 汪谅、岁芊、时渠,加上夏铃音也就四个人,创业小分队人力资源严重不足。 她们这些天也一直在学校里寻找合适的创业搭子。 岁芊把自己身边的熟人全都摸排了一遍,现在在摸排时渠身边的。 时渠扯着嘴角回她: “我会问的,慢慢来慢慢来慢慢来……” 单主姐姐:“你俩说啥呢?” 岁芊:“说待会儿去哪拍。” 施予举手:“我可以一起吗?我想学摄影。” 时渠:“一起一起。” - “齐玥——齐玥——” “啊?怎么了?” 化妆室里,岁婉握着手机举到齐玥面前: “那天团建,不是说好要传给我照片和视频的吗?都快过去好久了,你还没有传过来,你断网了?” 齐玥懊恼地拍脑袋:“哎呀,我给忙忘了!” 岁婉坦白:“哈哈哈其实我也忘了,三公太累了,录完直接躺了两天,还好今天有活动,看到你,才又想起来了。” 过去的第三场公演,《梨园钗影》毫无疑问地夺得了第一名,其中遇雪菲和董舒薇的个人分数因为一段双人舞涨了很多。 秦沛菡拥有排名保护卡,避免了排名下滑。 《倾国色》的演出也进行地十分顺利,何夕没有参与高音唱段,但老师给她加排了一段独舞。 个人排名也往前挤了挤。 至于萧悦和彭思卉,她们意外地默契不错,虽然被捆绑在一首跟两人都不太搭的缠绵舞曲里,也以最好的状态完成了舞台。 这一公过后,磐城队终于以微弱的优势成为了总分第一名的队伍。 今天的活动,就是金主妈妈看到热度,邀请几位选手来进行商务拍摄。 何夕、岁婉、遇雪菲、萧悦、贺子衿。 这五个人,自开播以来就备受关注,也即将在接下来的最后一场公演中,同组演出。 金主妈妈主营业务是文旅运营,这次要拍摄的是一个古镇的宣传片,妆造略微有些复杂。 贺子衿靠在椅子上浅眠,萧悦神神秘秘地出门一趟,回来提着一杯奶茶悄悄的放去贺子衿的桌上。 杯底触碰到桌面的那一瞬间,贺子衿睁开了眼睛: “拿走。” 正在选照片的岁婉敏锐地停止了动作,戳了戳旁边的何夕: “别看手机了,看戏。” 正在给自己顺假发毛的遇雪菲也住了手,默默关注起最右边的动静。 萧悦半蹲在贺子衿的化妆桌前,慢慢地把手放回杯壁上,指节用力, 结果没提起来,她委屈地看着贺子衿: “拿不走了,它是属于你的。” 贺子衿避开她的目光: “喝不了,我生理期。” 萧悦点头,掀开袋子露出标签: “我知道啊,所以是热的,桂花乌龙。” 岁婉手里的手机掉了。 遇雪菲的假发被她捏得乱糟糟。 何夕……何夕继续看手机。 id为“c大江湖图鉴”的用户,不久前发布了一则动态。 标题:[第二季拍摄中!继续偷跑花絮给大家解馋~] 下面带了九张图片。 其中一张,是时渠正在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天色很暗,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女孩肤白如玉,面部轮廓的柔和精致在光影里凸显得淋漓尽致。 在这张脸的旁边,仅仅挨着另一张女孩的脸。 她面上的骨骼感更明显一些,眉峰英气,半低着头,能清晰地看到眉尖到山根,再过渡到鼻梁的线条。 她们离得很近,几乎是头挨着头。 评论区里显然有人和她一样看了很多遍这张照片: ——p5那两个小姐姐是谁,一分钟内,我要她们全部资料! ——@首席领哭员@施予-sy 就是这俩!都是特别好看的小女孩! ——让开……我是磕药鸡……我什么都嗑……软萌学姐和帅气学妹……好嗑……学妹的肌肉线条……学姐你哄妹妹辛苦了…… ——我在现场我知道!新来的学妹真的很黏这个学姐!听说是学姐扫楼的时候招的学妹!从此有了小尾巴! …… 何夕退出了评论区。 原来看喜欢的人被组cp是这种感觉。 她点开图片放大,直到画面里只放得下时渠的脸。 想立马飞到她身边去。 站在她面前, 亲眼看着她离开身边的人,跑向自己。 作者有话说: 感情即将进入一个神奇的阶段…… 第47章 奇怪 “你们觉不觉得,萧悦跟贺子衿有点奇怪?” 这天晚上,大家从训练室回来,岁婉如是问到。 何夕和遇雪菲被她拉住,她口中奇怪的两个人已经上楼洗漱去了。 “记不记得第一天回来分房间,她俩嘴上说都可以,但很明显谁都不想跟别人一起, 后面我说菲菲最近神经衰弱,需要单人间,我跟何夕可以一起,你俩能不能一起,她们当时表情就有点微妙,这几天也是忽远忽近的…… 第108章 我有理由怀疑她们闹矛盾了,而且大概率是萧悦惹了贺子衿。” 遇雪菲:“所以?为了团队凝聚力我们要撮合,不是,要帮助她们和好?” 何夕:“你分析得很好,但她们都不是会把私人感情带到舞台上的人,我们应该相信她们。” 岁婉继续分析:“何夕,你跟贺子衿搭了三次了吧?萧悦来你们训练室找过她吗?” 何夕:“很少。” 岁婉:“奇怪……真的很奇怪,她俩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遇雪菲受不了了:“你瞎想人家的事干什么,你自己的事都理明白了?反正我是没理明白,你慢慢研究吧,我先回房间了。” 各自回到房间,并没有让话题终止。 收拾好躺在床上的岁婉,依旧在纠结这个问题。 何夕听到旁边被子摩擦的声音,迷迷糊糊摁亮手机: “一点了,你要实在好奇,你上去看一眼?要是真的闹矛盾,她俩说不定趁夜在吵架。” 岁婉的声音毫无睡意:“其实我现在不只在想贺子衿和萧悦,我还在想遇雪菲,还在想你和时渠,还在想我自己,嘶……就是隐隐感觉,有好多我应该知道,却没有知道的事。” 她突然坐起来: “我觉得我得去看看菲菲,她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也没多问,因为她从读书的时候起就时不时发个癫, 这种搞创作艺术的人,脑子都有点漏风我怀疑, 但这次持续的时间实在有点久了,我都没有好好关心她,唉,她刚刚是不是说自己有事没理明白?我当时应该抱抱她的。” 何夕:“那你上去吧。” 岁婉下了自己的床,走到何夕的床边:“你跟我一起。” 何夕把脸埋进枕头:“……” 岁婉:“你别装睡,我一个人害怕。” 这个点,遇雪菲当然还没有睡觉。 她在倒腾电脑里的录音,她之前去国外读书,近两年才回归国内的娱乐圈,最近要准备发专辑了。 还有采风队的原创编曲,她也得抓紧修改。 也许是夜深了用眼过度,她不知道错点了什么,岑小蕊的声音蹦出来: “开始录了吗?哦哦,那我开始了,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这是《诗经·小雅·斯干》里写的屋檐,她们的采风地是古建筑保存很完好的风水村,所以用这一首诗的词来唱引入小调。 每个人的声音都录了一遍,最后大家觉得岑小蕊的声音最适合。 这段音频就这么一直保存在了她的电脑里。 遇雪菲关了电脑,坐在桌子前发呆。 很轻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她走过去拉开门。 岁婉见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上前轻轻抱了抱她: “菲菲啊,你还好吧?” 这个拥抱还没有完全成型,遇雪菲几乎是决绝地推开了岁婉: “不行,我有点应激。” 说完她转身坐回椅子上,灌了一口水,深呼吸,狠狠顺胸口。 岁婉跟何夕一时停在在门口不敢进。 过了一会儿,遇雪菲站起来:“岁婉,你过来揍我一下。” 岁婉嘴上疑惑地“啊”了一声,身体倒是熟练地进了房间,一脚绊住遇雪菲的小腿,手臂发力,把她摔在床上。 完了还踹了她两脚,问: “够了吗?” 遇雪菲趴在床上,声音闷闷: “可以了。” 岁婉转头看何夕,满脸写着:“你看,我就说这人会发癫吧”。 何夕却对遇雪菲的状态表示同情: “你的应激反应这么严重了吗?” 岑小蕊和遇雪菲组队的时候曾给过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后来同队采风,也很喜欢拥抱她。 所以只要是拥抱就会想到岑小蕊、想到她对自己的喜欢吗? 遇雪菲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问何夕: “你呢,你还在装傻吗?” 何夕:“没有了,如果你的判断没有失误,我们现在也许是双箭头。” 遇雪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了, 她面向岁婉:“你撮合的?” 岁婉:“我不是,我没有,我也被吓一跳……” “啧,不对,你怎么这么这个反应?你早知道!?” 岁婉后退一步,指着另外两人: “我想起来了,你们一公一组……甚至你们游乐园那次就见过!你们背着我……” 遇雪菲打断她,大概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猜测: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我哪好意思跟别人说啊?尤其是你这种爱瞎帮忙还一根筋的人。” 岁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好,我是迟钝我认了,我帮忙追的星,将来何夕跟时渠之间的问题我不会袖手旁观, 那么遇雪菲,你的是什么事?你现在还打算瞒着我吗?” 遇雪菲从拉开门看到岁婉那一刻起就知道,今天晚上这事肯定得叫她套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就是岑小蕊向她表白她拒绝,现在做不成朋友了还有点尴尬而已。 遇雪菲一两句话就讲完了。 岁婉想起一公结束那天两个人都跑出去淋雨, 第109章 她推了遇雪菲一把:“你咋不早告诉我?” 遇雪菲:“我怕你觉得我疯起来会觉得你也喜欢我。” 岁婉:“滚。” 事情是知道了,可遇雪菲精神上的创伤还是没找到办法治愈。 岁婉干脆利用她的病: “你觉得你现在对那种同性之间暧昧的氛围应该比较敏感,你猜猜,隔壁那两位现在是什么情况?” 遇雪菲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出房门到隔壁敲门。 岁婉在后面追: “你干嘛呀!” 遇雪菲: “做你刚刚做过的事。” “既然是一个队的,那干脆就一起熬夜聊天好了。” 门开了。 贺子衿:“什么事?” 岁婉挤掉遇雪菲,摆出一张笑脸: “子衿啊,我们还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请问能再换你一个把柄吗?” 贺子衿想关门。 岁婉把住门框,飞快说了一句话: “遇雪菲刚被我揍了一顿,想知道什么原因吗?” 贺子衿懊恼自己没来得及捂住耳朵。 岁婉:“现在我们能进去了吗?” 贺子衿松开了门把手,岁婉慢慢往屋里挪: “虽然方法有点诡异,但我们其实是想来劝和的,你俩这几天感觉有矛盾啊,影响我们队团魂……” 进到一半,岁婉愣住了: “你俩刚刚也打架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 萧悦在淋浴间洗澡。 贺子衿:“我们……没事,小矛盾,放心吧肯定影响不了团魂。” 遇雪菲一把将岁婉捞了出来: “我们走了,晚安。” 她们拍了拍闭眼靠在走廊墙壁上的何夕: “走了,睡觉了。” 她俩往楼下去的时候,遇雪菲关门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岁婉,你这么八卦迟早遭反噬。” 说完,“嘭”一声关上了门。 岁婉现在倒是委屈上了: “我只是想为每一个陷入问题的好朋友提供帮助,我有错吗?” 何夕无奈地点破她: “你看再多别人的故事、帮再多的人,你自己的问题也不会迎刃而解。 你感觉自己应该知道很多事,却没有知道,这些事你得问自己,看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岁婉歪着脑袋看她:“何夕,要不咱俩成立一个互助小组吧?当然,现阶段主要是你助我。” 何夕转身进了房间:“晚安。” - 到最后一次公演,场上局势已经十分明显了。 磐城队和桉梧队争夺第一名, 初坪队和兆岁队互让最后一名, 风水村队稳稳地被夹在中间。 经过几轮的公演,姐姐们已经知道歌曲和能力并不是拿分的唯二要诀,人也是很关键的因素。 队员们之间的火花、因人制宜地对舞台进行创作,还有不同组合引起的关注度,都是选曲时要考虑的东西。 因而四公组出来的几个小组,大都是组内的氛围强过歌曲本身的吸引力。 时渠偶尔会忙里偷闲,打开论坛看一眼。 看到四公分组结果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愿望清单》:何夕、岁婉、贺子衿、萧悦、遇雪菲。 晚自习、今夕何夕、浮光跃金甚至还有桑榆非晚。 ——这五个人我能轮着嗑我没开玩笑。 ——我想加入这个家…… ——团综!团综!看不到愿组团综我将会失去所有美好的品质! ——无人在意的角落,嗑音乐会的轻轻地碎了。 ——萧悦和彭思卉不就三公一组过吗?都没播只有路透,基本没饭吧,怎么嗑? ——你不懂,她俩有种离婚感,正主没饭但同人饭顿顿爆炒。 ——不懂就问,刚和前妻同台热舞,就和现任组队同居,应该怎么哄?在线等。 ——不是,楼上你萧悦啊? …… 楼就这么歪了,歪到对三公组队的猜测上去。 然后就有人来质疑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姐姐总是选不到赢面大的歌,而有的姐姐运气好,每次都在第一梯队。 开了这个口子,避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时渠退出了论坛。 节目录到现在,艺人们从陌生变得熟悉,粉丝的情绪也从客气变得真实了。 吵架、喊话、挂人,跨平台执法屡禁不止。 唯粉和cp粉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时渠依旧没有取关cp超话,因此被踢出了何夕的粉丝群。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离真正的《扬帆济海》越来越远。 姐姐们不再站在面前,互动不会再发生在她身边, 属于这项节目的人和事都只存在在口口相传的消息里,被层层加工过后,才出现在时渠面前。 里面掺杂着各路网友的情绪。 这些情绪比事件本身还要真实。 这就是综艺节目会引发的,真假混杂却笙歌鼎沸的讨论热潮。 时渠被这热潮托起,渐渐地摸不到底。 不过好在现实里总归是有东西让她能实实在在地攥在手里。 “学姐!这周末好多社团有活动!就在南体,要不要挑几个合作?” 袁雨槐带着策划案来找时渠, 第110章 “你看,我们不用费心思找群演了,这几个社长我熟,直接找她们当npc!” 时渠当然同意:“好啊!” 作者有话说: ok,马上见面! 我其实有在注意一些细节啦,八卦的时候要注意尺度。 知道跟何夕有情感纠葛的对象是时渠的人,都亲眼目睹过她们的特殊互动。岑小蕊表白不是私底下,很多人都看见了,都知道她一直很喜欢遇雪菲。 岁婉虽然叽叽喳喳,但讲八卦的时候,没有乱编排不认识的人也没有造谣没发生的事。没有在当事人背后议论她们私下里不为人知的行为。 只是基于公知现实,给朋友供建议和帮助。 时小渠和岑小蕊的隐私姐姐们不会乱说的! 我写这些互相八卦的情节是想让人物们意识,遇到问题的不只自己一个,可以勇敢地去面对、去承认自己的心意,并从同伴的经历里汲取一些有用的经验,达成互帮互助。 第48章 见面 作为一所现代化的高校,c大实行的是预约制对外开放。 校内人员可以帮助校外人员预约进校,凭预约成功的短信入校。 时渠和岁芊的账号流量不错,逐渐可以接到一些校外的单子。 c大校园环境优美,景色宜人,来这里拍照的人不少, 时渠和岁芊在和单主确定拍摄时间后就会询问对方的手机号,填写进校预约信息。 这周末有综艺拍摄,所以当一个id为“橙子不二家”的网友询问能不能在周日进校的时候, 时渠回复: “周日有工作,能不能改成周一呢?” 对方问周一晚上行不行。 时渠说可以。 - 四公录制结束那天是周五。 《愿望清单》组以880的高分摘得了第一名。 五个人里,只有何夕是第一次拿第一,许多人都特意来跟她说恭喜。 这是最后一次跨队合作,今夜过后,三十个人将会回归到最初的队形。 被淘汰的人选已经确定,但她们依旧能出现在舞台上,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 似乎没什么人悲伤,大家都在欢庆。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她们终于要迎来最终的审判。 《愿望清单》的宿舍成了派对现场。 三十个人挤在一栋别墅里,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人。 岁婉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喝大的机会的,餐桌被划分成两份,一半坐着酒鬼,另一半全在干饭。 喝得有点头晕时,岁婉准备去趟厕所,一楼的厕所里有人,她摸着楼梯往二楼爬。 随便选了间房门推开,就看到贺子衿被萧悦按在墙上亲。 她猛得关门退了出去。 怀疑自己是喝酒喝花了眼。 过了几秒钟,她又轻轻敲门: “不好意思……我想上厕所………” - “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过?!网友的眼睛真毒啊!” 楼下沙发聊天区,江希桐抓紧抱枕,激动地锤了两拳。 彭思卉:“很早之前的事,那时候我们甚至没有确定自己的职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一起,没多久就分开了。” 王文琦自爆:“当时岁婉姐说要用姻缘绳拉桉梧队下水,是我选的萧悦姐。” 王文安:“我选的你,思卉姐。没有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这时,岁婉从楼上下来了,她一路走得歪七扭八,直奔沙发上的何夕: “你没喝酒吧?你是清醒的对不对?你帮我看看我后面那两个人是不是手牵着手。” 何夕往她身后看去,是萧悦和贺子衿。 彭思卉朝她们一昂头:“解释清楚了?” 萧悦:“本来也不是因为你。” 贺子衿:“是我自己闹别扭。” 说白了就是害怕。 来到《扬帆济海》的女艺人都不是当红的流量,但关注度还是有的。 甚至有的路人盘非常大。 不火到人人都知道她不火的那种。 女演员和女歌手谈恋爱,这在哪个娱都是炸裂新闻。 江希桐问: “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转幕后吗?” 萧悦说:“其实我的曝光度不算大,子衿也是常年在剧组,不经常上真人秀的话,是可控的。” 贺子衿点头:“我工作室的小伙伴都做好准备了。” 她们两位一个三十四,一个三十六,都已经有了自己稳固的团队和风险控制的手段。 何夕第一次觉得自己成名或许还是有些早。 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在满屋子的女人里,属于最年轻的那几个之一。 她跟她们朝夕相对三个多月,差点以为自己也和她们一样,是从容成熟的三十加、四十加的女性。 她只不过是接着《今宵酒醒》的怪风,被吹落到这座美丽的小岛上而已。 事实上前不久,她还在泥坑里艰难爬行呢, 要不是《扬帆济海》今年在职业和年龄上都放宽了限制,在座的许多人,她根本没机会见到。 看,随便点一个人吧,在餐桌上切水果的裴君宁,她是第三十二届铃兰奖影后。 在玩道具的宋云,是拿过多次核桃杯金奖的舞者。 …… 这里有太多人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比她高太多太多的荣誉。 第111章 但她们的爱恨没有因资历深浅而分高低贵贱。 何夕看着眼前这群千姿百态的人。 她们把自己打开摊在同一片沙滩上,邀请看得顺眼的人走进自己的心。 她愿意相信,在这座美丽的小岛上,人人自由而平等。 自己和她们相差的,只有时间。 总有一天,她也能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勇敢。 - 凌晨,各家的团队来宿舍接走了自家的艺人。 何夕明明没喝酒,走出小别墅看到外面深蓝的天空,还是有点发晕。 胸口闷闷的,像要窒息。 她坐进车里,前排经纪人鲸姐递过来一只手机: “你母亲找你。” - 傍晚的田径场总是热闹的。 各大社团招新完毕,总要搞点活动开心开心。 南体育场靠近新生宿舍楼,是活动最多的。 袁雨槐已经在校园论坛上提前发布了录制信息,给摄制组占了几个空位。 他们在看台上集合,八位玩家抽签两两分组,从不同的入口依次进入体育场,导演组坐在视野最佳的中心区,总揽全局。 看台下,摆小摊的、跳舞的、打球的、玩桌游的一群群散布在绿茵场上,玩家一进入其中,就像鱼儿游入大海,很快便隐没了踪迹。 她们需要找到场上的npc,完成相应任务,获取道具,淘汰其他人、守护自己和队友。 夜色渐渐深了,体育场亮起大灯。 时渠坐在看台上和npc确定任务进程,手机突然弹出短信: “你好,我现在在校门口了,请问你可以来接我进去吗?” 是那位单主,“橙子不二家”。 时渠:“老师,拍摄不是改成明天了吗?” 单主:“哎呀,我忘记了,你今天没时间……” 时渠看了眼场上的局势,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可以摸会儿鱼: “没事,我过去接你进来吧,不然你要白跑一趟了,今天可以先看看场地哦。” 单主:“好的,麻烦你了。” “嘭——” 一声气球爆炸的声音让时渠抬起了头, 她搜寻了一下场上的玩家,推了推旁边的同事: “宣布蓝队淘汰。” 然后她喊袁雨槐: “雨槐,你坐我这里来,这个位置视角好,刚刚有个单主找我,我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 袁雨槐知道她最近生意有点好,点点头: “我看游戏也快结束了,少你一个不少,去吧。” - 时渠扫了辆共享单车,一路骑到了校门口。 她一边排队刷脸出校门,一边给单主发短信: “我刚刚提交了预约申请,现在应该已经通过了,你看看有没有收到短信。” 单主:“有的。” 时渠出了校门:“我到了门口哦,站在宣传栏这里。” 这个门离宿舍楼有点远,平时人不是很多,所以时渠大概能认出来谁是跟她接头的人。 来人带着一顶帽子,帽沿压得低低的,还带着口罩。 看不见脸,可就是莫名熟悉。 等她走近了,走到时渠面前,向她确认: “拥抱月亮?” 这是约拍账号的id。 时渠认出来了,又不敢确定:“老师你……” 何夕摘下口罩:“好久不见,小渠都不喊姐姐了?” 时渠吓得抬手就想把她的口罩戴回去,手伸到一半被何夕塞了个袋子: “小蛋糕,好吃的。” 她拿出手机来调出那条预约成功的短信: “我们进去吧?” - 时渠带着何夕往校园里走。 c大是有历史底蕴的高校,树木、花圃、草坪都被一代又一代的人精心打理着,草木年迈,可路上走的永远都是年轻人。 她们或滑着滑板,或背着乐器,或带着cos假发…… 何夕裹着帽子和口罩,也不突兀。 就好像在这座校园里,所有的奇形怪状都可以被接纳。 她们走得慢,时渠问了一些录节目的事。 问三公怎么样,问四公怎么样,问风采夜舞台准备得怎么样。 分别这么多天,她现在倒像是个工作人员。 终于,她最后问到: “姐姐,你是真的来这里拍照的啊?” 你知道跟你对接的是我吗? 这一句,时渠没问。 其实很好认的,只要关注了她的某站账号就知道,“拥抱月亮”也是她。 她怕何夕一点头说知道,自己就又产生不必要的错觉。 何夕:“不是。” “那……” “是我团队里的一个小姑娘想来啦,但是临时又有工作,所以不得不取消,我正好在这附近,想起你是c大的,干脆进来见见你。” 哦,所以不知道对接人就是她。 但又会在看到c大的时候想起她。 很安全的关系。 毕竟她们好久不见。 时渠调整好了状态,回到从前跟何夕姐姐相处的样子。 她说: “那姐姐就是最近在这边有工作咯?还挺巧的呀。” “姐姐不能白来一趟,我带你逛逛吧。” 带女明星逛校园,当然不能去最热闹的地方。 但也不能去没人的地方探险。 第112章 时渠带何夕到了艺术楼前的小广场。 c大是综合性高校,以文学院和历史学院闻名, 艺术学院影响力不大,人也不多,但艺术氛围却一点没少。 艺术楼坐落在一个小湖边,湖岸建了凉亭和回廊,回廊圈出一个小广场, 广场一侧栽了芙蓉花树,红色的花朵零零散散地挂在深绿的叶片间,在夜色里别有一番浪漫滋味。 花树下坐着一群人,人群中心有吉他声和歌声传来,是一首轻快的民谣。 时渠拉着何夕在最外围坐下,大家都坐得零零散散,很随意, 在她们的位置,说话小声一点都不会有人听见。 轻缓的音乐声在人群里流淌,不算整齐的唱和彼此融合,让原本顺滑的歌声产生了一点粗糙的质感,却神奇地抚平了时渠这些天以来积攒的疲乏。 有一点点夜风吹来,带着湖水的凉意。 舒服地让人闭起眼睛。 唱歌的女生唱起了《执伞问情》,刚刚播出的《扬帆济海》第二场公演里,由罗唯清和季云书演唱的情歌。 时渠脑子闪过有关这个舞台的画面。 声音飘飘扬扬,从她心里飘到合欢树下,再飘回耳边。 时渠睁开眼,画面散去,歌声未止。 她微微偏头,何夕轻轻的哼唱声从人群的和声中清晰地抽拔出来,就像专门为她而唱: “青烟也有醉意,偏偏环绕你” “不像我的伞檐,只切开千万颗雨滴。” “乌云会为遮住太阳而愧疚吗? 我会愧疚的, 为雨丝遮住我的眼睛。” 说不出口的喜欢,是雨中伞下的视线,是期期艾艾不忍转身的擦肩。 何夕已经摘下了口罩,隐在帽檐和鬓发里精致的侧脸,像藏在乌云里的月亮,只露出一角也足够惊艳。 时渠深吸一口气,想要摆正自己的脑袋,但她的脖子像个发条耗尽的机器,竟然扭不回去。 感受到她的视线,何夕转过脸来问: “怎么了?我有跑调吗?” 时渠露出惊喜的表情: “一点点都没有!姐姐你进步太大了!你真的没有专门去学这首歌吗?” 何夕的笑意藏不住:“没有啊~” 时渠被她得意又有些害羞的小表情美到有点缺氧了。 何夕:“小渠看二公了吗?” 时渠悄悄顺气:“还没有诶。” “那记得要看啊。” “好。” 作者有话说: 这场见面大概可以概括为: 何夕:使用一点诡计 时渠:进行一点遮掩 第49章 反了 人总是会在一些毫无准备的时间段被迫社死。 比如现在,歌声暂歇,时渠想是时候要走了,她站起来的一刹那,一股热流自腿间涌出。 她并拢双腿,不敢动了。 这些天频频熬夜,熬得她生理期不规律,该来的时候没来。 现在突然造访。 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好在量不是很多,不至于顺着腿流到地上。 得想个办法。 小蛋糕刚刚吃掉了, 她身上只有一部手机, 她缓缓把手背过去,抓着手机挡住了自己的屁股。 何夕发现她奇怪的动作:“怎么了?” 时渠:“没事,走吧,我回寝室睡个觉,啊不是,上个厕所。” 何夕看了她一眼,绕到她身后。 时渠知道她猜出来了,有点尴尬: “……姐姐,脏得很明显吗?” “没有。” 何夕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接着,时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她挂在了自己身上,低头一看,是背包。 “这样就挡住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何夕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到: “走吧,回宿舍。” 时渠一路上走得有些僵硬,好在艺术楼离她的宿舍不远,等进了宿舍楼大门,她几乎是狂跑着回去。 屋里只有田真在,见她冲进来吓了一跳。 明白她的状况后,注意力便落在了那只背包上: “时渠!你什么时候买的奢侈品?!你们账号这么快就日入过万了?!” 时渠收拾好从厕所出来,用湿巾把包包仔细擦了一遍,然后抓着包往外走: “不是我的,是一个好心姐姐借我的。” “啊!那你快跟人家交朋友!你创业也正需要金主投资啊啊啊啊啊啊……” “才不要!我们走的不是这个路线!” 时渠关上门,隔绝了田真的尖叫。 一路小跑到宿舍门口,她一眼看到何夕站的地方围了四五个女生。 “是学姐吗?学姐你哪个院的啊?” “姐姐你等人?” “姐姐你是学生吗?还是校外的进来玩?” “姐姐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 时渠越走近,这些声音就越大。 她把拎在手里的背包垮回自己身上,踩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过去, 一把将何夕拉到自己身后。 没等她说话,就有学妹认出了她: “时渠学姐!这是你什么人!” 时渠板着脸: “这是我姐姐。” “时渠学姐的姐姐也好漂亮,看不到脸也知道漂亮!” 第113章 “学姐能不能……” 时渠一手拉着何夕,一手捏着背包带往前走: “不好意思,不能不能,我要送我姐姐回家了。” 一直走出宿舍区,时渠的脚步才慢下来。 “噗呲”,何夕笑出了声。 时渠赶紧放开她的手: “姐姐别笑啦!她们要是认出你来你今天就走不掉了!很危险的!” 何夕:“原来小渠是害怕这个啊。” 时渠把包也取下来递回去: “那不然嘞?如果只是单纯被搭讪的话,姐姐应该比我更会应对吧?可用不着我来救。” 何夕也不否定:“也是。” 她把包背回自己身上: “那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就请你继续送姐姐回家了。” 一场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相见就这样走到了尾声。 她们在校门口分别,时渠一直把何夕送上出租车。 何夕上车前问她: “风采夜,小渠会回来看吗?” 风采夜录制的时候正是十一假期。 时渠不确定有没有工作。 何夕了然,她并不追问,只是说:“如果来的话跟我联系吧,我给你票。” 何夕姐姐给的票? 时渠想了想:“不会是台上亲友席的票吧?” 何夕神秘地冲她眨眼睛:“不,是后台工作人员票。” 那应该是节目组的意思吧。 风采夜这种类似影视剧杀青的重要时刻,她这个中途离开的幕后工作者也该被邀请回去拍个大合照什么的。 毕竟她可是贡献了很多有用的文案、图片和海报呢。 时渠不知道哪来的冲劲:“好啊,我会去的,请假也要去!” - 时渠哼着小调往回走。 难得忙里偷闲,她可要利用到底。 一回到宿舍她便打开了《扬帆济海》最新一期的节目。 何夕姐姐让她别忘记看二公,择日不如撞日,过了今天她可能就又忙得看不了了。 视频软件里的和在导播间看到的舞台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删减了一些角度的镜头,再加上了中插广告和字幕。 到《荒原》的时候,大大的歌曲名花字下密密麻麻排列着创作者的名字。 几秒的停留时间,便作烟雾消散了。 时渠却拉回去再看了一遍。 点击暂停。 舞台创意那一栏赫然一排熟悉的名字: 江希桐、贺子衿、赵影来、宋云、何夕、时渠…… 然后是其他工作人员的名字。 她们真的把她加上来了。 前几天还感觉自己离《扬帆济海》节目组越来越远的时渠,今天出现就在人家的舞台字幕上。 还真是魔幻。 她离开了,又没完全离开。 她永远留在了这个舞台上。 所以何夕姐姐让她看节目,是因为这个吗? 她没有在哄小孩,是真的把她当做这个舞台的参与者。 何夕姐姐的话里,有哪些是真的,有哪些是假的? 时渠回看自己与她的相识。 只看到何夕姐姐的真诚和自己的真心。 何夕姐姐说的话,哪怕是哄她,也不带一点虚伪或敷衍, 而每次被哄的时渠,就算知道是假的,也免不了一次次陷入心动。 时渠推开阳台的门,夏天即将过去,夜风不再燥热,校园里已经有花期早的桂花陆续绽放。 她突然想,刚刚应该问问何夕姐姐有没有闻到桂花香。 然后就可以和她一起惊叹,原来这么早就有桂花开啊! 再奇特的风景看久了也会习以为常,这些桂花年年都在夏末早早开花,像今天这样飘进时渠的寝室里。 可因为某个人的到来,它再次变得奇妙而引人注意。 在这样飘着花香的夏夜里,时渠像是被打通了情感的任督二脉,猛烈而突然地确定了一件事: 她百分百地喜欢着何夕。 如果桂花会因为何夕的到来而变得特殊,那么其他东西也会的。 比如温珏。 “田真,” 时渠关上阳台门,回到屋里, “你觉得人有可能分不清角色和演员本人吗?” 田真在打游戏:“你要分清这个干什么?角色都不存在,只有人是真的啊。” “你看这个角色,官方设定再好,操作的人讨厌,我也要骂他!” 时渠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醒地去厘清自己的感情。 她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清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只有何夕。 所有她能触碰到的、梦想到的、听到看到的,统统都是何夕。 在何夕出现之前,世上压根没有温珏。 她出现了,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切。 她喜欢何夕,其实无关她的任何一个角色。 或者说,她喜欢的每一个她的角色,都是因为她们有关于她。 逻辑反掉了。 她从前想的所有都反掉了。 她从来没有把角色滤镜异化为喜欢,而是一直把喜欢错当成了角色滤镜。 这件事的另一个证据,是那场伪装成穿剧的梦境。 怎么会有真的穿剧呢?那场梦里的很多细节其实与呈现出来的真实的剧情走向不符。 第114章 梦中故事的结局,符合的是时渠跟何夕的期望。 是她们两个,对温珏的期望。 所以,时渠不必再纠结自己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质, 也不用再猜测自己喜欢何夕是因为对温珏的情感发生了迁移。 更不用自省是不是把和温珏的交情转嫁给了何夕。 所有的这些复杂的弯绕都不存在。 如果白云悠说的“梦女和恋人是同一种喜欢”这句话成立, 那么早在她跟何夕共享同一个梦境开始,她就已经是她潜在的恋人。 何夕是如此地契合时渠的想象。 契合到时渠甚至相信,哪怕她们之前什么交集也没有,自己也注定会在遇见何夕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她。 这无关她身上的任何角色滤镜或是艺人包装, 是真正地喜欢她本人。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时渠盯着窗外的桂花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田真结束了一局厮杀,抬眼看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渠:“我完了,我陷进去了,但是没人会信的呜呜呜。” 她有这么炙热的爱又怎样,在其他人眼里,她充其量只是个狂热的追星女。 田真:“陷吧陷吧,等期中考专业课你就老实了。” - 何夕回到酒店后不久就接到了齐玥的电话: “姐,你明天还回得来吗?” 何夕:“小玥,鲸姐为什么临时喊我回去?” 齐玥的声音有点发虚:“就是…临时有个品牌宣传活动吧……其实也不着急,你明天下午过来也行…” 何夕:“你们知道我在哪里吗?” 齐玥:“姐你不是回家了嘛,叔叔阿姨还好吧?” 何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记得……你那边可以查询到我的航班信息。” 齐玥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了:“怎么了……是需要我帮忙订航班吗?” 何夕:“不用了,我会准时到的。” 何夕挂了电话,看着行李箱里的东西发呆。 她是孤身一人来的c市。 当然没有什么想要去c大拍照的团队里的小姑娘,“橙子不二家”就是何夕本人的小号。 她也不是在c市有工作,她就是特意来见时渠的。 在见到花絮照片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四公录制结束后有一段空档期,正适合用来做这件事。 见面总要有个由头,一个让时渠能轻轻松松和自己相处的由头。 最好伪装成一个意外。 本来这场蓄谋已久的见面不至于这样形色匆匆, 是母亲的电话和临时的工作安排让它最终只在周日晚上持续了短短一个小时。 行李箱里是两袋手工雪花酥。 是她的母亲蒋霜萍塞进来的。 何夕用了整整三百万人民币去换。 何文林病到什么程度了、住的哪家医院、要做哪些治疗她统统不关心, 她只关心他死之前自己还要出多少钱。 等这些都结清,她才算真真正正地完成了那场逃离。 到那时,所有人的眼泪、挽留、哀求,都与她无关了。 她不再有亏欠,然后她的爱才能拿的出手。 作者有话说: 我们何夕姐姐在努力了…… 第50章 风采夜 从两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开始起,每年的夏末秋初,s市都会迎来一场盛会。 鲜花铺道、彩旗招展,斑斓的色彩近乎霸道地染上这座城市,却又礼貌地排列整齐、井然有序,为路过她们的人送上一杯同样染着色彩的甜饮。 时渠提前一天来到s市,甚至提前一个星期订好了花束。 人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去见喜欢的人时,总忍不住想送她点什么。 时渠在磐城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做。 所以当她猜测何夕姐姐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心意时,她首先列出了一份长长的礼物清单。 她觉得那捧在烟火里冲动下单的花束也许是个答案。 玫瑰百合风信子,并一只编织的垂耳兔。 她仍旧选择了这样看起来有些幼稚的造型。 她企图把告白伪装成一次单纯的杀青庆贺,连同上次一起。 这么计划的时候她感到有些痛心。 即便已经提前很久就在为抵抗戒断反应做准备。 可她还是没来由地在抵达s市的第一天夜晚,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泣。 她要往回落了, 不为那点惨杂在巨大欢愉里的窒息的痛苦,而为她可能引来的,遮月的乌云。 时渠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去现场。 她没有穿t恤和短裤,而是穿了一件颇有设计感的衬衫,和一条阔腿牛仔裤。 她将长发烫得卷起,沿着额头编辫子,把零碎的刘海塞进去,一直编到耳后的位置,才用上一根发绳, 发绳上长长的流苏垂下来,落在她的肩膀。 如果这是何夕姐姐最后一次近距离看自己…… 她想象这是一场约会。 时渠打车去录制现场。 途中看到贴着巨幅海报的大巴车从旁边驶过,一辆又一辆。 她还碰见好几辆led车,上面播放着节目的精彩片段或是粉丝二创的安利视频。 第115章 接下来是城市地标、大屏、花墙、餐车、充气玩偶、音响…… 这一天,你在s市看到的所有奇景几乎都与她们有关。 那群即将出现在舞台上的女人。 她喜欢的人是其中之一。 时渠拿的是工作人员票,不进观众席,直接去了后台。 后台的范围可以说是宽广。 所有摄像机不会记录到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后台。 时渠不愿意把那捧花跟杂物和人群放在一起。 她把她藏在了办公区的楼道里,在门背后的墙角处。 白云悠挂着工作证来接时渠去导播间。 云悠的大学就在s市,不知道是不是她能留下的一个原因。 时渠抓住她拉着自己的手:“云悠,你想不想去现场看一次舞台?” 她就这样拐着白云悠逃工了。 当她们站在舞台侧面,却发现另一个很有可能也是逃工而来的人—— 时清姑姑。 她站在暗色里,台上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西服的轮廓。 她站姿随意,总透着股近乎于傲慢的慵懒,但她今天的妆,实在精致得体—— 按照往年的流程,作为投资人,时清将会在最终环节上台为艺人们颁奖。 时渠想,时清姑姑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她上前去轻轻喊:“姑姑。” 这几个月,姑姑和她的联系不曾断过,哪怕只是及其简短的问候,像日常工作汇报,她们的关系也还是拉进了许多。 白云悠也紧跟着喊了声姑姑。 时清看到她们,笑着应了。 紧接着她打量一番时渠的装扮,抬手撩起她的卷发: “小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参加幼儿园毕业典礼啦,找谁给你编的辫子?” 时清姑姑就是这样。 当你觉得她霸气侧漏的时候,下一秒,她夸张到有些狠毒的玩笑话就来了, 但你细细品味,就会发现这个玩笑里藏着她细密温柔的宠溺。 时渠要气不气地鼓起脸颊:“我自己编的。姑姑我长大了。” 时清拍拍她的肩: “不用这么急着长大,再陪妈妈几年吧,至少……等你长到这么高再说。” 说着,她在自己眉毛的位置比划了一个高度,平移过去,手掌悬在时渠头顶。 白云悠也比划了一下那个高度,兴奋地问: “姑姑你好高啊,你有一米七几?” 时清坦白:“今天鞋子有增高,待会儿颁奖呢。” 颁奖礼的时候艺人们都会穿上礼服,礼服下大多是高跟鞋。 时渠突然很期待何夕姐姐会穿什么样的礼服,会梳怎样的头发?会化什么风格的妆? 在这样掺着闲聊的等待和期盼里,舞台马上就要开始了。 灯光一盏盏亮起来,不再微弱,而是蓄势待发。 乐团演奏起主题曲的旋律,秦沛菡和徐珊唱响第一句歌词: “星子铺满天空,灯塔照不尽潮涌” “夏夜海浪的声音里,有未知悸动” 舞台一寸一寸被暴露,黑暗被光明覆盖,有人开舵引绳,搭浆张帆,海潮托起船身,海风吹鼓船帆。 这艘船便是今晚的秀台。 台上走出三十位女人,她们依次举起话筒,唱出那句属于自己的词。 须臾她们两两对唱、三五成群,最后全都汇聚到一起, 三十道不同的声线凝结成同一道声音。 主题曲的合唱段歌词热烈直白,她们唱给每一位女孩听,告诉她们: “在海上,你是最自由的风, 有千万种形态, 可以绕过嶙峋凸起的礁石和冰川, 掀起千万重波澜。” 她们望你独立、自由、自我,也祝你被爱意包围,去体会世界的精彩,享受心潮的澎湃。 集体开场秀过后,主持人才出场和大家打招呼, 她说了欢迎词,简单介绍了五个采风队伍,并她们的亲友团。 再然后便进入到今夜的正题——对这场长达三个月的采风活动作最后的汇报演出。 以队伍组建的先后为顺序,第一个出场的是风水村采风队, 遇雪菲像她第一次来到这个舞台时一样,一个翻身从坐席台上下来,引起阵阵喝彩。 她牵起队友们的手,走到台边候场。 灯光按下去的时候,遇雪菲听到耳返里的声音: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 是岑小蕊。 她此刻的位置,应该在她的十点钟方向,隔着大半个舞台。 遇雪菲轻轻地给她和音。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又继续往后唱。 遇雪菲便一直不疾不徐地追着她。 中途,有其他声线加入,一直到合完整首歌。 “遇雪菲,如果……” “别紧张,我们会很完美。” 遇雪菲不知道她们的声音会传到哪里为止,会被哪些人听见。 只是在这样有千人蛰伏的黑暗中,她们六个是彼此的参照物和支撑点。 她无法不作出回应。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告诫自己, 今夜,晚些时候,她就要从这场热烈而盛大的爱意里出逃。 岑小蕊知道她说的是舞台。 可是“我们”两个字实在容易让人曲解。 第116章 还好她问的也是舞台。 毫无保留地表达,总胜过什么也不做就黯然离场。 在舞台上,和在她面前,都是这样。 月光初起,有萧鸣传来。 她们舞台叫做《星辰与屋脊》。 开场是一段古典乐合奏,女声轻轻吟唱: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 她们将屋顶与星空对应,坐在瓦片上,隔着时光跟千年前的先人遥望同一片星河。 她们感叹屋群建造布局的精湛,更痴醉于岁月对它们的添彩。 人们不会太喜欢过于宏大和厚重的东西,所以她们又在歌词里加入了巷尾的糖画摊的和地缝中湿漉漉的青苔。 千百年星移斗转,人类的爱恨和寿命一样短暂, 但飞扬的屋檐会记得, 那场以眼泪为终的告白。 - 第二个出场的是由程茵队长带领的初坪采风队。 初坪是出瓷土,做陶瓷的地方,她们把的舞台命名为《土地的脉搏》。 程茵队长非常地尽职尽责,除了吃饭睡觉时时时刻刻监督大家创作和练习。 她看似是队里的“领导”,但所有队员都明白,戴凌姐姐才是队里的权力核心。 戴姐冷傲淡漠,看人只动眼睛,但她会给半夜饿醒吃泡面的赵影来加煎蛋和卤牛肉, 会给练习得浑身酸痛的程茵搓药油, 会一边严肃地讲自己受不了现在的年轻人一边偷偷收藏她们奇怪的表情包然后用在她们的群聊里。 队伍上场前,五个人围抱着戴凌大喊:“孤傲女王我们永远拥护你!” 她们的舞台和她们的团队一样,是一个有磨合期的故事。 瓷土,源于一场漫长的变质。 埋在地下的云母和长石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也许是沼地,也许是温泉,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这些变化随时间而动,像土地隐秘而深长的脉搏,没有一刻停歇。 直到有人取用这里的土去烧制。 土地的一摊血液因此凝固,结成精巧的艺术品,融汇进民族的文脉,诞生了全新的心跳。 泥土、火焰、泉水、花草、风车…… 她们把这些连起来, 她们把文明和土地连起来, 把自己和天地连起来。 去倾听那悠长的、古老的脉搏。 - 第三个出场的是桉梧队,队长是董舒薇。 桉梧多山,山上种茶,是采茶戏的家乡。 舞台的名字《新火》,既是“新火试新茶”,也是“薪火相传”。 她们把采茶女邀上舞台,从她们的帽沿看一圈圈堆叠的茶垄, 从她们清亮的声音想像晨日突破云层,茶山里飘满嫩芽的清香。 她们也把新茶农请上舞台,借她们的眼睛去见证新旧的更迭,用她们的臂膀去建造信息时代的现代化茶园。 人类进步得太快,新鲜的事物总是铺天盖地,但无形的大手终究有遗漏的缝隙, 比如这间藏在山谷里的茶园和被困在这里的采茶戏。 现在,新火将要烹煮新茶, 薪火还将相传吗? 在一切滚滚向前扬起的后尘里,这是老去的艺术发出的哀鸣。 演完后,主持人惊讶说这也许是今夜唯一的一出悲剧。 董舒薇摇头否认: “新旧交替是万物向前发展的必经之路,全盘保留太过奢侈,有扬有弃才是常态。” 主持人又问其她队员:“你们接受抛弃旧事物,迎接新事物吗?” 徐珊:“我和小薇的想法一样,是新是旧没有绝对的定义,常常是互有彼此,我们不是生活在一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空时间里。” 萧悦隔着一段距离与彭思卉对上视线,仅仅一瞬,她便回头握紧了贺子衿的手。 她说:“我的观点不一样,新旧很好区分,跟不上自动脱落的是旧,契合得严丝合缝的是新, 但旧不代表就得被抹杀,无论在怎样的新世界,旧事物总有自己的归处,总还有人捡起它们的。” 是啊,总会有人去牵走她的。 ——牵走彭思卉的是江希桐。 她们是第四个上场的兆岁队,江希桐领着队友们上场,从自己的位置走到舞台,一路走,一路给出拥抱和飞吻。 兆岁是夏布之乡,这种历史悠久的纺织品,柔软而有透气性,常常用来制作夏季衣物。 《夏风轻》的舞台,也给人这样的感觉。 就像在一个夏天的傍晚,从井水里捞起冰凉的西瓜,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 微风吹起轻薄的衣摆,蝉鸣未歇,夕阳欲沉。 舞台上的六个人,有三个只能在变幻的光影里匆匆改变位置。 她们是总分最后一名的队伍,但她们在舞台上跑得最开心。 她们穿的演出服最舒服。 她们放出最多的幕后照片, 使现场所有人都看到兆岁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和院子里那颗郁郁葱葱的柚子树。 世间情动,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夏天,真像是炙热的爱。 - 终于,到了磐城队了。 时渠已经累得坐在地上,又累得站起来。 主持人报幕,说她们的舞台叫《祈愿》。 是今夜唯一一个六人舞台。 第117章 六个人,每一个都不用伪装成舞台上的群演或道具,全部站在灯光下,能让视线聚集的地方。 只是这聚集点在开场时有些多——她们散布在不同的角落。 时渠最熟悉的六位姐姐,待在由她们各自的思绪所困住的小房间里,唱自己的苦闷。 忽而一盏孔明灯飞来。 她们闭上眼睛向灯许愿。 每唱一句愿望,小房间就坍塌一角,到最后,再无阻碍。 每个人的门前都出现一盏灯。 她们迈出脚步,随着祈愿灯的指引,集结在一起。 六个人都是提灯而来,衣裙翩翩,她们相互靠近、好奇、试探,在确定了什么之后,便一同跳起舞来。 同伴的力量让她们振作,她们将灯放在一起,人也相互依偎在一起。 舞台上空落了黑色的帷幕下来,只看见人影在后面晃动。 当这些帷幕落到尽头,彩光便从上方的空缺处泻出——是一面面的彩灯墙。 温暖明亮完全祛除了最初的压抑和苦闷, 六个人也完全变了造型,她们身上的色彩变得明艳斑斓,妆面上也被抹上了珠光颜料。 她们朝观众席跑来,携着无数彩灯的光亮,将代表赐福的香囊撒下台。 礼花炸开,彩纸飘飞,金箔乱舞。 最后一个节目,果真搞得像大团圆结局。 “真喜庆啊。”白云悠感叹道,伸手接了满手的碎屑, “这都是祝福,大家都会得偿所愿的。” 这个舞台仿佛将人间烟火揉作了一团。 里面包裹的全都是美好的愿望。 如果是一个专业的舞台监制站在这里,她或许会感叹编排的精妙和曲调的婉转,然后再评一评她们的唱跳展现力,挑出能做得更好的地方。 可时渠只是一个跟着舞台上的人在磐城生活了半个月的宣传组实习生。 她看其他的舞台尚能客观,从自己工作的角度去发掘它们的宣传点。 但看《祈愿》,每一幕她都能在那半个月的生活里找到对应。 七月的山风仿佛又朝她吹来了。 她眼前闪过的无数画面,让她对这个舞台有了无限溺爱。 “姐姐们真棒啊。” 时渠曾被真假参杂的讨论热潮冲得摸不到底,而现在,她看着舞台上的人,觉得自己又一次深潜到了《扬帆济海》这项节目所在的海底。 它的根基就是台前幕后数以百计的女性。 像海底根根相连的珊瑚林,海面的波浪根本无法侵袭到这里。 舞台表演结束,就是颁奖环节了。 舞台奖、团体奖、个人奖,像流水一样送出去。 这个环节其实有些无聊。 谁会真正在意这几个几乎人人都有的丑奖杯呢? 人们只是享受在领奖的这段时间里,台上台下进行的友好互动。 例如互相喊话、解释一些网络上的谣言还有回应网友们玩的各种梗。 云悠已经被叫回去工作了。 姑姑去台上颁奖。 时渠则离开打算去取捧花来。 颁奖一结束,就是告别仪式。 告别仪式过后,何夕姐姐就会离开舞台,到等候大厅和大家拍合照。 这中间,会经过一段路。 时渠打算在这段路上拦住她,举起那捧花,祝她毕业快乐。 这是她今夜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我是想把舞台部分写完所以这章字数有点多~ 然后就是酸涩的、虐心的分别了。 啊呀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难把握这个度…… 我保证…是轻虐…… 但我会写得自己流眼泪也说不定, 这太难掌控了! 但我会配平嘿嘿嘿,虐写深了,后面甜也写深一点就可以啦! 第51章 切断 时渠成功在楼道里找到了自己的捧花。 她抱着它往回走。 经过一处狭窄的走廊时,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去路。 她正在想送花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肯定要先夸一夸她, 然后呢,说点磐城的事吧, 最后祝她毕业快乐, 期待她的下一部作品, 也期待……下一次见面。 她想着这些,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是谁,抬手说: “不好意思,请让我过一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怎样的兴奋和期待, 然而它们都终止在一声称呼里: “时渠。” “啊?” 时渠这才仔细去辨认面前的人脸, 是亲友团上出现过的,何夕的经纪人余鲸。 时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出自己,但她下意识把花藏在了身后。 “我们聊聊?” 一股巨大的不安从心底升腾起来, 拽住了时渠的五脏六腑,使她微微张口,来调整发抖的气息。 “好。” 害怕吗? 其实也谈不上,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并不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慈眉善目。 她们找了一间空休息室。 时渠先弯腰鞠躬: “鲸姐好。” 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毕竟,你应该赶时间。” 她算哪门子赶时间。 第118章 既然要斩她,那就快刀吧。 时渠主动递上刀柄: “我是不是给何夕姐姐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能知道具体是什么吗?” 余鲸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但能摊开说是最好。 随着节目的热播,何夕近来的讨论度大增, 除了所谓的“黑料”外,另有一大批人在深挖她的感情经历,企图探知她的性向。 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了。 等着放大她与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抹黑或是评判。 而她居然在这种时候独身一人去了c大。 前一段话时渠都能赞同,但听到这里,她睁大了眼睛: “独身……一人?” 鲸姐叹气: “是啊,她那个周末原本是要回家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中途拐去了c大,而且周一一早她还有通告呢。” “时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知道为什么吗? 她不敢知道。 余鲸留了些时间给她消化,然后便继续说: “还好我们团队压下了一些照片,不然这件事又要被人拿去做文章。” “时渠,我知道你是因为一个角色喜欢的何夕,但你要知道,作为粉丝,和真人离得太近不是一件好事。” “你觉得何夕姐姐对你好是不是?但她对所有粉丝都好的,她对你做的事换作是任何一位其他的粉丝在这里,她都会做。” “我给你讲个事吧?何夕刚刚签公司没多久的时候,粉丝去剧组探班,她给人包酒店和来回路费,还要顾人家的吃喝……” “她太珍惜这些爱了,也许你知道,她的家庭,其实没有多重视她。” “时渠,你也许自称她的粉丝,也许自认已经是她的朋友,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维系这段关系,何夕回馈你所用的精力已经超越了我所能承受的。” “星海不是什么大公司,这次的热度我们已经很努力在承接,有很多事让我们焦头烂额,嗯……包括之前医院的事,还有,a市。” 时渠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 应该是刚刚在舞台那边站得太久了。 余鲸见她这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她说: “妹妹,你有时清那么优秀的姑姑,自己的学历层次又是数一数二的,何夕能吸引到你这样的粉丝是她的荣幸,你何必耽于娱乐圈造出的这点幻梦?你有自己更广阔的天空。” “也许,等你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就会发现你对她看似狂热的追求其实根本毫无根系,你们太年轻了,太容易被营销和庞大的信息流带着走。” 鲸姐的这番话已经说得太多。 很多东西她其实不必点明。 她可以直接扔给时渠一句话,让她从此别再来见何夕,离她远一点不然公司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但她偏偏这样循循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时渠知道大概率是因为时清。 她才有这样被“温柔教育”的资格。 但教育的最终点还是要落到实处,不能光讲空话,总要得到点反馈。 余鲸:“你们有多少种联系方式?” 时渠慢慢抽出手机:“我能不能说最后一句话?您可以看着我发。” - 时渠抱着花回到了舞台旁边。 告别仪式已经开始了。 大屏上开始出现艺人们的名字和简介。 她们从甲板上走下来,两侧是她们的亲友。 这是场不算正式的走秀, 走秀的人三五成群。 她们走到台边,发表告别感言。 天空中又飘起彩纸。 时渠拾起沾在自己衬衫上的彩屑。 ——这是祝福,大家都会如愿的。 姐姐们都如愿了吗? 她们的这趟旅程有了完满的结局吗? 时渠看着台上一张张耀眼的笑脸,她终于不再是从网线那端听到她们的消息。 在这个夏天的尾巴里,希望所有的花都肆意绽放。 年复一年。 时渠抱着花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何夕。 她今夜真的很美。 深蓝色的礼服裙,长发盘起,妆容明艳大气,珍珠耳饰散发着柔光。 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美一万倍。 时渠见过多少种何夕的装扮呢? 她似乎已经数不清。 a市夜晚的黑,初舞台的花,出发采风那天的刺绣……一直到今晚的深蓝。 下一次会是什么? 下一次,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会在机场见。 - 时渠给时清发过消息就出了大楼。 这个她工作了近两个月、阔别近一个月,此刻再次重逢的大楼。 舞台上那群闪闪发光的人马上也会从里面跑出来了。 时渠没有打车,也没有往地铁站走,她沿着这条路,看路边的应援。 姐姐们跑出来的时候,这些旗帜和鲜花会迎接她们。 她们从一场盛宴跑进另一场盛宴。 从一种镜头跑进另一种镜头。 真是一场浪漫的双向奔赴。 时渠走在这条路上, 她不是和她们一样在夏夜奔赴爱的人, s市的夏风一年又一年吹起,追赶海浪的人不会永远是今年这群。 而她是被困在录制棚里的地缚灵,无数遍重复生前的场景。 第119章 时渠把捧花放在了何夕的应援区。 这里有一整片手捧花。 她有在贺卡上署名吗? 好像也不重要了。 时渠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身上出了些汗,粘腻又燥热。 s市的天气怎么到十月还是这样让人烦闷。 她走进一家奶茶店,点了杯伯牙绝弦。 哼,断绝联系就断绝联系。 其实也就认识了这几个月而已, 大不了她再花几个月去喜欢上一个其他的人。 奶茶上来了,她喝了一口。 明明最爱喝甜的,但这杯甜得糊眼睛。 时清的电话进来了,时渠清了清嗓子: “姑姑。” “你在哪里?” “我…我在…我不知道这条街的名字。” “定位发我,我去接你。” 时渠慌了,她不是很想在时清车上看到任何刚刚出现在舞台上的人。 “不不不,姑姑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你知道我的地址吗?” “啊?” “你不会还打算打车去酒店吧?” “那姑姑你……喝不喝奶茶?” …… 时渠给她发了定位。 没一会儿时清的车就开到了店门口。 时渠坐进去,长舒一口气——没有其他人。 与此同时,时清见她一个人,看起来眼睛还红红的,不免放柔了语气: “怎么提前走了呢?” “里面太热了,又累,就出来透透气。” 这倒是实话。 时清发动车子: “我怕你走丢了,下次离开之前,去哪里要和我说一声。” “好。”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就此为止,时清问她接下来的安排: “你一个人来的s市吗?明天回学校?” “嗯,要回去上课还有工作。” “那我们现在去酒店收拾东西吧,去我那里住一晚。” 姑姑也许是怕她又一个人出来乱逛吧。 她这次来s市没有同伴,没人能看着她。 时渠点头,正好有些工作上的事她也想要找姑姑帮忙。 - 何夕到后台才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有一条新消息: ——时渠:姐姐毕业快乐呀!现场看了舞台,每一个我都好喜欢!每位姐姐都好棒!比在屏幕上看震撼多了!但是好可惜我要回去工作了,不能等到你下台,期待姐姐的下一部作品啦!不过我想我应该还是最爱温姐姐嘿嘿。 (再见.jpg) 明明是文字,何夕却好像听到她的声音。 她笑着回复,可——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 红色感叹号一下刺得何夕有些手足无措。 她做错什么了吗? 怎么会这么突然。 何夕恍然发觉了什么,她点进“首席领哭员”和“拥抱月亮”的主页。 无法发出评论和私信。 再去看微博——“用户不存在” 何夕将手放在通讯录上,按下去之前被人拍了拍肩膀。 “那边集合拍照了。” 何夕抬头看着她,没有动。 余鲸挑眉:“你看着我干什么?” 何夕:“你颁奖那段时间离开去哪了?” “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何夕:“是我的事还是你的事?” 余鲸必须承认,何夕有时候敏锐得可怕。 可惜,她才是掌控局面的人: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何夕微微抬头做了个深呼吸: “你一定要这么强硬吗?” “我强硬?” 余鲸哼笑一声, “我哄她像哄祖宗一样你说我强硬?我要不做这些你能走到今天吗? 何夕,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样的处境。” 何夕突然觉得自己欠的债怎么这样多。 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代价的呢? 可她真的已经还累了。 余鲸扯了一张纸,蹲下身,拨开何夕额前垂落的头发,按在她闭起的眼睛上: “你这么在意她,人家在意的是你吗?人家小姑娘心心念念的是那个白月光角色,把你当替身而已。” 何夕睁开眼睛,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喃喃到: “那也是我演的。” “我能演好。”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她真正心甘情愿去还的,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她用温珏引诱出来的爱,她用自己去还。 “你什么意思?” 余鲸站起来,鞋跟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手指掐上何夕的下颚,逼迫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女明星,谁允许你为一个粉丝的爱低头了,你有想过其他支持你、喜欢你的人吗?!” 她狠狠甩开手,也不管被掐的人会不会扭到脖子: “我看你是太缺爱了!这样幼稚又扭曲的爱你都能陷进去。” “能干干,不能干你趁早另谋出路。” 余鲸走了, 何夕坐在桌子前补妆。 她缺爱吗? 其实她的童年称得上是无忧无虑。 她有母亲、父亲、兄长,所有人都说她被宠得像个公主一样。 第120章 可世人如何定义公主? 王朝强盛时的点缀,衰败时的祸水。 拥有了多少宠爱,就要承担多少责任。 母亲被裁员那一年,每天都出去打零工或者摆摊来弥补收入的落差,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落在何夕身上。 父亲仿佛掌握住整个家庭的生杀大权,变得专横暴力。 他的表皮脱落,露出内里腐臭的烂肉来。 他开始以前十几年的付出来向幼小的女儿索取。 看,这就是被爱的代价。 她明白自己接收到的爱一贯是参杂着对回报的渴望的, 于是她习惯在接收到爱后,及时地还点什么回去。 好像这样就不会发生纠葛。 她喜欢两清的状态,这让她感到自由。 但总有例外发生的。 她这样的人,偏偏要遇上时渠。 她的爱真挚、纯粹,热情却并没有灼烧感,她的私心永远让步给尊重和理解。 这样的爱吸引着何夕,却也让她感到危险——得到这场爱的代价是什么? 她隐隐害怕自己会给不起。 但她还是进行了回应。 在发现这场爱里竟然参杂着情欲时,她曾做过短暂的逃离。 可是没用。 再后来,不管她怎么自欺欺人、如何垂死挣扎,感情的漩涡就是越来越深。 她能感受到自己在下陷, 而时渠在挣扎着想脱身。 她也不是非要求一个结果,她知道那太难了。 她只是想保持联系,想偶尔能见见她,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这样,都不行吗? 她甚至不奢求她继续喜欢自己,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拿自己当角色替身。 这样,也不行吗? 不过,谁叫她一开始要忍不住去回应呢? 现在的局面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眼影刷铺扫在眼角,一圈圈遮住斑驳的眼泪。 何夕终究是站起身, 理了理裙摆,朝大厅走去。 作者有话说: 哦,我的两个小可怜~ 第52章 写信 “嘿!家人们,考完期中要不要出去玩?” 从图书馆出来,田真发起提议。 “好啊好啊,去哪里?” 汪谅这些天也是忙着剪视频和学习,好久没有放松过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选地点。 “时渠,你有空吗?如果你抽不出太多时间,我们就在c市逛逛吧。”古纳纳问。 时渠是整个寝室最忙的人,几乎天天见不到人影。 她一边要和汪谅忙创业的事,一边还要参与校园综艺的制作。 “我啊?我好像确实空的时间比较少,没事儿,你们去呗。”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手机上回消息。 “诶!何夕这个月来邻市录综艺诶!时渠,这你不去看看?” 汪谅把手机屏举到时渠面前。 何夕最近热度正盛,十一月的行程表刚出来,排得满满的。 时渠回完了消息,把手机锁屏丢进挎包: “不去。” “啊?” 三个人团团把她围住。 “你不是为她去s市实习那么久?” “还专门去现场看风采夜。” “你还为了一个唇印/心神不宁,请假跑到h市去探班!” …… “停停停!” 时渠抬手挡住她们, “我去s市实习是为了积累工作经验, 去现场看风采夜是因为我曾是工作人员想去看大家最终的劳动成果, 还有去h市,那不是为了帮岁芊吗!” 汪谅眯起眼睛: “你不对劲,你不去就不去,干嘛把之前的行为都否认了?你该不会……终!于!变!心!了!吧!” 时渠眼神闪躲:“就当我变心了吧。” 汪谅拿出手机:“很好,这次持续的时间是……七个月零三天,恭喜你,打破纪录了!你这次投脱粉哭坟bot了吗?好奇你会怎么评价何夕。” 时渠拽紧了身上的背包带: “始乱终弃的女人。” 汪谅:“……你还演起来了,你一个前妻能凑满哭坟bot九宫格的人,谁能始乱终弃得过你?” 时渠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就要始乱终弃你们。” 她伸出手指一一划过三位室友: “你们仨,玩去吧,我要忙工作。” 田真和汪谅一人一边把她缠住: “你别逃跑!再忙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你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古纳纳扯住其中一个人的背包带,牵着往前走: “那为了这顿饭吃得安心点,现在回去每个人再抽背一遍重点。” “啊——” 三个人哀嚎着被拖进了宿舍楼。 等到她们真的坐在餐厅里开始吃这段饭,是一个星期以后。 去的是常去的商场,吃的是熟悉的餐厅。 大四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吃几次。 饭毕,四个人扶着吃撑的肚子逛商城。 田真说要不要去玩点什么消消食。 时渠:“我八点前可能要回去学校。要不你们……” 田真:“又来?我说这也太夸张了吧家人,学生会那群小孩拿你当驴使呢?生产队的驴吃完饭也要歇一歇再上磨吧?” 第121章 古纳纳:“刚吃饭就看你拿了好几次手机,到底什么事啊?一定要回去吗?如果不是非你不可的话……” 汪谅:“姐妹,你老实说,你真想回去?我之前觉得工作能赚钱累就累点了,攒钱创业嘛,前期总是艰辛的, 但我上了两个月班再回来搞自媒体,我打死都不想再上班了!我自己出视频出到猝死我也不想给人打工, 时小渠,咱俩合伙创业,你也是要当老板的人,硬气点!今天说好没事就是没事,你是个帮忙的,这节目做好了挂的是咱学校学生会的名,有啥紧急情况叫那帮小孩自己想办法!” 大家你一段我一段地开始劝她,吐槽这个让人玩到一半回去干活的人。 还搬出了自己这三年来遭遇的所有类似的情况,对她的辛苦劳累深表同情。 时渠好长时间都没能插上嘴。 等大家都借着这件事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你不是累傻了吧?” “你们说得很对!但是,我不是回去工作啦。” “是有个学妹,她选修课作业没思路,线上说不清楚,我回去帮她看看。” “学妹?选修课?” 田真是无法理解这件事的,她的作业从来都是糊弄,更别说选修课作业了。 “什么选修课啊?”古纳纳问。 “古诗词鉴赏。” “学妹什么专业?” “经济学。” “你怎么招的这小孩儿啊,时小渠!” 汪谅听到这个专业就知道是谁了,她抓着时渠的肩膀使劲摇晃, “施予这么关注你,整天跟着你跑拍摄就算了,现在还要跟你学文化!这孩子居心不良啊,她一定是想取代你!成为你们文宣部这一届的新星!” 时渠:“……” 她愿意跟施予走得近,其实是想拐人家小施做合伙人。 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不想让汪谅白高兴一场。 嗯……简单转移一下话题吧。 时渠:“她还打球呢,你怎么不说她想取代田真,成为篮球社的新星?” “嚯!怎么扯到我?”田真笑得傻呵呵的, “不过时渠你最近交了很多新朋友嘛,上次那个……唔唔!” 糟糕!转了个大的出来! “家人们,车到了,我先溜了!” 时渠捂住田真的嘴,掏出手机来一看,赶忙跑走了。 汪谅和古纳纳围住田真: “上次,哪个?” 田真:“没哪个……我都没见到,你们回去问时渠吧,她说不是朋友,只是个好心的富婆姐姐。” “又是姐姐又是妹妹,啧啧,时小渠,在外面玩得真精彩啊!” “始乱终弃的女人。” - 时渠和施予找了间空教室讨论作业。 其实跟聊天没什么区别,时渠总害怕讲多了典故、字词分析之类的,对方会烦或者想睡觉。 所以总是鼓励她去感受诗里的情感,就当看了个故事,现在需要动笔写观后感。 施予在旁边敲小论文,时渠就翻出手机刷微博。 她用的是新注册的号,首页一刷简直乱七八糟。 看了没多久还是没忍住点进了何夕的主页。 何夕姐姐果然要来邻市拍综艺,是和几个《扬帆济海》的姐姐们一起,算是售后。 只是这个密密麻麻的行程,会不会太多了点?! 看来团队很会抓住机会嘛!有了讨论度,以后接戏应该会顺利一些。 时渠追过很多女明星, 花粉都是事业粉这句话不是空口无凭的, 她会这么听话,乖乖切断所有联系,就是不想何夕的事业因为自己出现任何风险。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学姐,卓文君好有礼貌哦,分手要写一首诗来告诉对方,对渣男都把道理讲得这么清楚,是我就直接断联了,再把他套麻袋打一顿,原因让他猜去吧。” “哈哈哈哈,有道理,嗯……不过卓文君留下这首诗,就好比把渣男挂网上了,后面几千年都有人骂他,她自己则留下千古才名,这就是文化人呐。” 施予打字的手停了一下: “那……学姐你呢?你分手的话会是哪一种?直接断联让对方猜去,还是约出来说清楚?” “我?我断联一般是……” 一般是受到了威胁, 但何夕姐姐会作何猜想? 时渠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甩出去,继续说: “我没分过手,哎呀我都没恋爱过,就没体会过对象变心的感觉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哦。” 施予转头继续敲字,轻轻挪动电脑屏幕挡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时渠循着先前的思路继续想。 ——何夕姐姐会作何猜想? 这段时间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略了何夕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分别时,会是怎样的感受。 那天鲸姐看着她发消息,她一个字都不敢多打。 原本想好的话,也不得不改得更疏离一些。 姐姐第一次发现消息发不出去的时候一定很奇怪, 口口声声说不会脱粉、她怎么样都喜欢的粉丝,突然全平台把她拉黑了。 第122章 明明赴约来了风采夜,却连面都没见就突然断联。 她会怎么想她? 她会……生她的气吗? 虽然鲸姐后面肯定会跟她解释,但时渠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恐怕会带着谎言。 她得自己说一遍。 至少,要好好说一次再见, 再给刚刚发现自己被拉黑时的姐姐道个歉吧。 可是要用什么办法呢? 她们没有联系方式了。 时渠的手无意义地刷着微博首页。 刚刚关注的何夕超话有一条帖子出现: [x市综艺录制,c市出发去线下的宝贝私我。] 线下她是不敢去的——她现在说不定是何夕经纪团队的通缉人员。 等经纪人姐姐对她放松警惕吧,到那时她再去。 评论区有人问: ——坐标c市,要上班去不了,请问可以帮忙带信和小礼物吗? 时渠在下面跟了一条: ——同问。(举手.jpg) - 时渠回到宿舍,翻出好几年前买的信封和信纸,开始琢磨着给何夕写信。 她略微打了个腹稿,小心地在信纸上下笔: 亲爱的何夕姐姐: 你好! 很高兴在x城见到你,也很高兴第一次给你写信, 请允许我在称呼前加上“亲爱的”,虽然我们现在离得很远,但我私心能跟你靠近一些。 何夕姐姐,我在一个多月前去看了乘风夜,在现场见到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你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可我还是觉得好遗憾,因为我预备在更短的距离里与你见面。 我为此期待了很久,也做了自认为充足的准备。 你呢?那天晚上,你有觉得得到的支持和爱少了一份吗? 因为我的缺席。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开玩笑的啦!我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期盼着你能记住我。 对不起,虽然这句道歉晚来得有些无厘头,但还是对不起。 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也许我们就能像我计划得那样相遇, 然后你会得到一束花,还有下面这些话: 何夕姐姐你今天晚上真的太棒啦! 舞蹈动作超级流畅,卡点很精准,走位也特别丝滑! 所有我能想到的能评价一场舞蹈的指标,我都想给你满分! 唱歌也是的! 你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掌控自己的声音了! 虽然在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唱歌很棒,但今晚是非同一般的棒! 你的声音好适合这首空灵又温暖得仿佛揉碎了灯火的歌! 以后也请多多唱歌吧! 还有啊 ,《祈愿》的舞台让我想起磐城山谷里的灯市、田埂上的龙灯、山坡上的水彩画和幼儿园里的风车…… 这些是成千上万个观众共同的回忆, 那属于我们的回忆会不会因此而多停留一会儿呢? 我想在我心里会的。 …… 何夕姐姐毕业快乐呀!这一趟旅程你应该收获了很多吧, 祝所有这三个月埋下的种子,在你的未来里开满鲜花。 …… 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 我其实撒谎了,虽然因为温珏认识你,但我会喜欢你的每一个角色,为你倾注其中的心血和灵魂。 对哦,这才是我原本准备要和你说的话。 你现在听到了吗? 哈哈,其实真要当面说的话,我肯定说不了这么多呢, 你不要怪我多话呀,我好久没写过信,写着写着就写多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应援区很多花,于是我就把原本要送给你的那一束放进去了。 还好,它在里面没有显得太小气。 我总是感叹:真好,你站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地方,我的爱轻易就能够到达, 看,就算不和你见面,我也能送出手上的花。 再见的话就不说啦,我以前已经说得太多了。 何夕姐姐,如果你看到这里,恭喜你!终于读完了这封废话很多的无聊的信! 如果你认出我是谁,请你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补上那场告别。 要是没认出来……也没关系。 我是千千万万个爱你的小荷包的缩影。 祝你一切顺利。 时渠放下笔,按照往常写作的习惯,她打算通读一遍,结果读了第一句就读不下去了。 ——好羞耻。 她赶紧把信折好塞进了信封里。 希望何夕姐姐有时间能读到这封信。 但也希望她永远不要读到。 那样的话,一定是天意在蓄谋她们的重逢。 作者有话说: 作业讨论结束时的两位: 施予:“谢谢你学姐” 时渠:“谢谢你学妹” 施予:“?” 论施予小学妹的助攻妙用。 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怎么写!分开的这段日子!我在想要不要直接跳时间线,然后以回忆的方式写出来!! 这些东西太散了!但是有些场景又有相当的戏份!! 让我纠结一会儿。 第53章 选角 人的恐惧会因为长大而消失吗? 时渠觉得不会,它只会越来越多。 比如现在,她正在为自己的长大感到恐惧。 她捱过了一边工作一边写论文的毕业季,熬过了创业初期的逼仄混乱,忍过了b市一个又一个刺骨的冬天。 第123章 当她再次站在游乐园里,居然已经成为一群人中,唯一因为工作电话而提前离开的那个。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走了。” 和她同行的是陈淑华女士朋友们的孩子们,年纪大多比她小。 几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妈妈们在一处玩,孩子们就在另一处玩。 时渠拒绝了朋友们要送她的提议,出园前去了趟纪念品商店。 工作室有几个小朋友特别喜欢这里的玩偶,来都来了,正好给合伙人们也带点礼物。 她抱了一堆东西去结账。 路过镜子,看到头上的兔子耳朵,恍然想起好几年前的那碗兔子拉面。 “游乐园里没有成功人士,只有快乐的小孩。” 时渠那时候觉得说这话的人是在哄自己, 在那个什么都抓不住的年纪,她恨不得抛掉作为小孩儿的一切,去换一个理想中的未来。 二十岁的她顶着微微炸毛的头发和一双鹿角,肯定地说: “只有成功才能让我快乐。” 二十七的时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比二十岁那年长了许多,染的茉莉茶正在掉色过程中,显出一点棕调。 她想起理发店的姐姐给她推荐这个颜色时给的关键词:优雅、高级。 现在这片优雅高级的颜色里混进了好几只卡通发夹。 当年化几遍也化不好的眼线,现在不偏不歪地拖在眼尾,长度刚刚好。 她握着手里的玩偶,觉得七年前的自己跟现在离得很远。 盛青工作室已经走上正轨,她勉强算是个成功人士了,却难得觉得快乐。 更复杂的情绪占据她的神经, 像垃圾一样塞满了大脑处理器的思绪倒真能在这种人造乐园里得到释放。 她现在打心眼里觉得游乐园里确实都是快乐的小孩。 这里的不快乐也是快乐。 她不再忌讳把幼稚的东西挂在自己身上。 并为自己能融入它们而感到开心。 原来长大是能允许自己偶尔变成小孩。 它本身的过程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清晰、坚定,有着步步登高的憧憬和喜悦。 而是像迷失在山林里,一路横冲直撞,磕磕碰碰,看得到方向,看不到前路。 偶然拨开一丛灌木,才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到了半山腰。 回望来路,那一连串的脚印才变得清晰、坚定。 到这时候,才会学着去接纳不完美的自己,因为你已经知道,就算带着这些不完美,你依然能够走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你心里的小孩已经不再是你的负累,而是你要宴请的宾客、你知心的同路人。 话是这么说,但工作的时候还是得收收心。 今天要见的是来试镜的演员们,还有大概两场接待会议。 时渠回公司,先去休息室把头发上的夹子全取了,再把头发挽起来,修饰了妆面,最后带上眼镜,换上西装外套。 岁芊敲门进来,见她已经收拾好了,抓着她往接待室去: “怎么办怎么办,她们给得实在太多了,剧本也聊得不错,汪谅马上要被攻破了!” 时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要是我等下喝了茶咳嗽,你就上。” 岁芊:“老规矩,明白!” - 《争渡,争渡》是盛青工作室即将启动的影视项目。 讲的是一个女孩逃离家乡的故事。 戏眼都在女主角陆园身上。 盛青出品的影视,热度不能保证,但口碑有保证。 加上是全女性制作团队,专注于全女阵容的女性向作品, 在女性意识觉醒的浪潮下,逐渐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她们的项目,对某些艺人们来说,无疑是个开辟新赛道,实现变道超车的好机会。 《争渡,争渡》立项以来,给许多女演员发去了合作邀请,也接待了不少主动上门谈合作的客人。 今天这位跟她们都不一样。 她带来了九千万。 啊,不是,是承诺会带来九千万的投资,只要让她做女主角。 时渠知道了这个数目,拉开接待室门的手不自觉冒了点冷汗。 里面坐着汪谅、林惜青和一位男士。 林惜青是手握三部热播现偶的新晋小花。 她想来演陆园,是不想再在偶像剧里打转。 她读了剧本,写了人物小传,拍了试戏的视频,带着满满的诚意来,对剧本和人物都言之有物,甚至还能谈几句盛青之前的作品。 一看就是做了充足的功课。 时渠在路上听完岁芊大致的复述,进去后便不再重复提问,而是问了一句闲话: “林老师有过逃跑的经历吗?” 林惜青勾起唇角,显然这个问题也在她的准备范围内: “当然有,我和陆园一样,也曾想逃离自己的家乡,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所以我很小就离家学习了,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城市……现在想想,其实跟小园的经历很多都有重合。” 时渠安静听完她的阐述,点点头 “那林老师觉得,逃离成功后的小园对她的家乡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林惜青:“应当是感谢并且怀念的吧,我多少有一点能理解她, 生活在家乡的时候对一切都感到厌烦,可真正离家远了、久了,难免会想念,何况家人们养她到了那么大…… 第124章 小园后来每次回家都会带很多礼物回去,她其实也牵挂着老父亲吧,虽然父亲之前对她并不好,但此时她已经有了更宽广的心胸,父亲去世,她还给他办了风光的葬礼。” 剧本其实只给了前面十二集,林惜青那段话的依据是剧情简纲。 时渠依旧是点头: “对于林老师来说,或许是这样的,但我们故事里的陆园,其实没有这样孝顺。 她后期对家乡的感情是恐惧而嫌恶的,她一走几十年没有管家人,后面偶尔回来送东西、办葬礼是因为她的事业到了一个需要名声的阶段, 她甚至采取了一些手段,让这些东西能在一年之内紧锣密鼓地完成。 她走得那么决绝,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林惜青有点不敢相信。 这、这玩意拍了真的能播吗?这不就是、是弑…… 时渠递给她一块糖: “林老师如果喜欢这个故事,可以来试试房玉洁这个角色,她更适合你。 茶喝多了,吃点甜的中和一下吧。” 林惜青接过,一边翻着糖纸,一边回想房玉洁这个人物。 她其实可以退这一步,她本来也没想着头一回换赛道就非得演女主角不可。 只是…… 她看向一旁的经纪人。 那位男经纪人横着眼睛过来瞪了她一眼,随即朝对面说: “我家要是演女三号,投资肯定会打折。但还有一条路,钱不少给,但我们要求加一个角色。” 汪谅和时渠对视一眼:“什么?” 经纪人:“给陆园加个哥哥,或者男友,我们郑引帆来演。” 这话一出,屋子里剩余的四双眼睛都瞪着他。 他口中姓郑的男演员这段时间刚被扒出不少争议言论,其中不少有关男女议题。 这人打得好算盘,接了这剧,回头就能营销成为女性发声的好男人。 时渠算是明白了,这九千万买的根本不是女主位,买的是硬加一个男主位啊。 林惜青,不过是他抛出去的砖。 不管她砸开了哪个角色的门,后面必然绑着个郑引帆。 林惜青皱眉看着她经纪人。 她突然把糖纸揉皱,仰头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我不演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演了!” 她起身朝对面鞠躬,然后拎起包走出了接待室。 经纪人当即骂了一声,甩开门追出去。 汪谅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岁芊把你喊回来了,不然我要是没顶住松了口,不晓得还要借机塞几个好哥哥进来。” 时渠向后靠在椅背上:“九千万啊那可是,况且林惜青这个姐姐确实有点东西的。” 岁芊拍拍她:“没事,让你的好妹妹施予再加把劲,说不定就拉到一个亿的投资了呢?” 时渠拍回去:“她又不是造钱的,你个烧钱的,你省着点花。” 岁芊转身出门:“不听不听,走喽,去准备下一场喽。” 时渠躺在沙发上掐山根。 汪谅晃了晃她:“既然回来了,下一场还跟吗?我可提醒你啊,既然今天排你休息,肯定是有道理的。” 时渠还在想林惜青的事,闻言动嘴不懂脑子地回她: “跟啊,当然跟啊,我到要看看下场又是什么奇葩。” 屋子里神秘地安静了一会儿。 时渠猛地站起来,做下一个重大决定: “我去追下林惜青,你们等我来再开始。” 她说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 何夕是带着小助理来的。 她刚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不到两年,在星海时,她的个人团队基本都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齐玥现在在做艺宣,新招的小助理叫陈集优,是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妹妹。 她们在接待室等了一会儿,好像是因为前面一场会议不太顺利,所以她们这一场推后了十分钟。 集优抱着手机想点奶茶: “姐姐,盛青的创始人好像都特别年轻,都不到三十岁的, 你说她们开会也喝桌上这些茶叶茶吗?不然我干脆点四杯奶茶好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 “你好,不好意思久等了。” 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是岁芊,然后是汪谅,最后是时渠。 何夕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 挽在后脑的长发、灰色西装、金丝眼睛…… 每一项,都与记忆中的她不同。 她成为理想中的自己了吗? 她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何夕看着时渠,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包括抬眼看到自己时,强装淡定的神色。 时渠弯腰跟对面的人握手: “何夕老师好,很高兴你对争渡感兴趣。” 何夕笑着回握她: “时总好,很荣幸你们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汪谅给了时渠一个眼神: “你说的,奇葩。” 时渠战术性喝水。 她刚喝那个茶,真的太苦了,还好带了糖。 这场学聪明了,带了瓶装水进来。 喝得心不在焉,竟呛了一口,捂着嘴咳嗽起来。 岁芊:“哎呀时总,那边试戏好像不太顺利,叫你过去看看。” 第125章 时渠:“……啊?” 时渠:“哦。” 她捏着水站起来: “那我过去看看。” 门被带上了,汪谅轻哼一声。 岁芊打开录音笔和笔记本做记录: “可以开始了。” - 何夕当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并且,她比林惜青多了一条优势: 她长期且多元的演艺经历。 何夕在出演《今宵酒醒》之前大多都是配角戏, 事业的第一个小高潮来袭,她被塞进了密密麻麻的通告里,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剧型,然后逐渐绕不开古偶和仙侠。 她挤身流量梯队,并在其中浮浮沉沉。 一直到她完成合约,脱离星海。 她突然消失在大众视野。 转而去演话剧、电影,甚至尝试自己组局制作短片。 各个平台的账号终于完全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她的营业变得更加日常而有生活气,原本谴责她没了事业心,嚷嚷着要脱粉的小荷包硬是被她哄得回了头。 汪谅自然也没能逃过。 ——她太适合了。 不仅是业务能力、外形、气质,甚至她的经历也与陆园相契合。 她甚至能明白,陆园回家“探亲”,其实是想永绝后患。 汪谅原本并不想让何夕来出演女主角。 自从几年前她看到时渠给何夕写信,她就知道这俩人最好别再见面。 但何夕要是不演陆园,她们盛青工作室还有什么资格宣传“选角百分百贴脸”? 汪谅没有做决策,而是合上笔记本: “现在争取陆园这个角色的演员太多了,我们需要考虑一段时间,结果出来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好。” 接待室的门关上,岁芊对她的决定表示不理解: “这还考虑什么?没人比她更合适了!咱面了那么多人,你说有哪个有她贴?!” 汪谅:“你还小,你不懂。” 岁芊恨不得把几年前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她看: “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我俩不是一起去的h市吗? 哎呀,不就是时渠曾经是何夕的粉丝,俩人关系处得不错但她突然脱粉了吗? 这都多少年了,要是她怕尴尬,不去拍摄现场就好了嘛。” 汪谅扶额:“你跟你小姨一个样,浆糊糊了感情线。” 岁芊:“去你的,我和铃铛好好的,别咒我。” 汪谅看她一眼:“在自己身上倒是挺聪明, 行了,去看看试戏那边怎么样。 女主角定不下来,我不相信今天一个角色都定不下来。” 作者有话说: 最终还是决定从重逢开始写。 前面一章的信我修改了一部分,因为觉得有些东西哪怕隔着纸时渠也不会说出口,但她绝对不会只写一封信, 所以是文字中泄露出来的,而不该是直白地写出来的。 这七年真的发生了好多啊,待我慢慢道来! 第54章 定角 “叮——” 电梯短暂地运行了一层,在第二十七层停了下来。 轿厢里走进一位女孩,陈集优只觉得一抹极光蓝从自己眼前晃过去了。 那是女孩长至肩膀的发尾。 她脖子上围着一圈彩虹色项链。 陈集优觉得眼熟,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好,请问你是施予吗?” 对方似乎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会儿才回答: “啊你好,我是。” 陈集优兴奋了: “学姐好,我也是c大毕业的!比你低三届,你超有名的!” 施予点头微笑: “学妹好。” 然后又朝何夕打招呼: “何夕姐姐好。” 随即,她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来: “你们吃糖吗?” 陈集优接过,分给何夕一颗。 “谢谢!” “谢谢。” 何夕捏了捏手里的水果软糖,听见集优问: “施予学姐看起来这么酷,没想到随身带糖诶。” 施予笑笑: “是我的好朋友她有点低血糖啦,她习惯随身带着,我就也揣一点儿以防万一。” “哦哦。” 又闲聊了几句学校的事,电梯到达一楼。 何夕跟着走出来,在大厅里见到了本该在试戏现场的时渠。 她抱着一袋毛绒玩具,正和前台妹妹聊天,背包上的玩偶挂饰随着她垫脚的动作转了个圈。 施予跑过去,加入对话。 “学姐,我的呢我的呢。” 时渠在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两只: “小施,我刚气走了一个九千万,那个钱的事……你要费心了。” “哎呀没事。” 施予的头往前凑了凑, “就只有这些吗?有没有发卡之类的?” 时渠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 “喏,你挑吧。” 施予期待地合手请求: “学姐,能不能在你头上试试?” “你随意,反正我今天没别的工作了。” 时渠继续听前台妹妹讲这几天试戏间的新闻。 “那我把你头发散啦?” 施予取下时渠头上的皮筋,套在自己手腕上。 因为被挽起而微卷的长发倾散下来,发尾停在腰间的位置。 第126章 “咔哒”一声,茉莉茶色的鬓边被别了一枚红棕色松鼠发卡。 施予捞起桌子上另一枚一样的,别在自己胸前: “就这个吧。” - “呀!姐姐,我们是不是开车来的?” 陈集优走到大门口,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她们该直接坐到地下室才下电梯的。 何夕收回视线,神色懊恼地接话: “好像是,我也忘记了。” 陈集优拉着她往回走: “都怪施予学姐,我是跟着她走出来的。” 何夕:“嗯。” 都怪她们。 - 时渠正在前台听得入迷,被从试戏间回来的汪谅和岁芊架着拖到了办公室。 “你说吧,女主定谁?” 她面前摆着这些天所有来面试女主角陆园的女演员的资料及面试记录。 “实在决定不了选个范围也行,后面再试戏。” 时渠大致翻看了一下,抬头问她俩: “光我来决定?你们两个的意见呢?编剧的意见呢?导演的意见呢?” 岁芊看了汪谅一眼:“我反正是站何夕,她不仅合适,还是熟人,说不定片酬给咱们打折呢。” 她用手肘拱了拱时渠: “你以前跟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时渠翻到今天下午的记录,认真看了一遍: “如果编剧和导演没问题,那就定她吧,我没意见。” 汪谅“啧啧”两声:“时小渠,你不会贼心不死吧?” 时渠把头磕在桌子上: “可能?” “这就是命吧,谁叫我们的编剧姐姐写出了《争渡,争渡》这个故事,这简直是为何夕量身打造的啊……” 汪谅在时渠旁边坐下来,担心地看着她: “要不你别去片场了,你休个年假带你妈妈出去旅游吧。” 时渠转了个头,脸颊贴在桌子上,看着汪谅: “你觉得我能忍得住吗?” 这七年,机场、片场她都跑了多少回了,每次都只敢远远看一眼。 这两年何夕身边不再有鲸姐,齐玥却还是每次都跟着。 她依旧不敢上前。 说不清是害怕再次被警告、被驱逐, 还是害怕何夕会发现她, 亦或是,害怕自己忍不住去破坏这段好不容易才拉开的安全距离。 说来好笑,去了那么多次线下,她得到过唯一的一张何夕的签名,是七年前那张晚自习的合照拍立得小卡。 多远的地方都追过,人要在自家剧组拍戏,她能不去看吗? 岁芊见这两人磨磨唧唧的,当即拍了桌子: “那就去啊!既然你还喜欢她。” 汪谅飞过来一个斜眼:“要是她又陷进去了,你负责把她俩打包运到荷兰去扯证吗?” 岁芊:“……你是那个意思。” 时渠点的头。 - 汪谅发现这件事的契机,是四年前的一场酒局。 那时她在外地出差,盛青工作室是岁芊和时渠出的席。 毕业两年多,时渠的酒量也算有所长进,但那天晚上她还是被灌得大醉。 汪谅第二天下午赶到她的出租屋,就看见她在写东西, 她写得太投入了,汪谅输了密码进门,走到客厅,她都没发觉。 汪谅吓坏了,看到她脸色苍白地伏在茶几上写字,边写边哭,以为她在写告别书。 “时小渠!你得绝症了?!” 她扑过去捧住她的脸,声音里也有哭腔了, “你有哪里不舒服?都怪我,回来得太晚了。” 时渠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了汪谅一会儿,然后紧紧抱住她痛哭出声: “谅谅,我出现幻觉了,我快要发疯了!为什么我要喜欢上她,为什么呀……” 时渠总感觉昨天晚上何夕出现在她家里过。 她喝得太醉了, 人在身体太难受的时候,精神上就会出现幻觉。 她其实一直没觉得自己对何夕的喜欢有多深, 或许思念是爱意的催化剂, 也可能酒精是欲念的引魂幡。 时渠突然就觉得自己爱何夕爱到要命。 她想她的指尖像梦里那样轻抚她的身体,想她漂亮的眼睛,想她柔软的唇…… 这些东西,她从来没有真正触碰过,可光是想象她就要发疯了。 强烈的情绪鼓动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她给她写信 ——这是她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了。 可一想到这些信很可能会被拦截,何夕未必能看到,她就好难过。 一想到何夕不仅会认真读其他人的表白信,还会在微博上回应她们,她就难过得想哭。 多她一个怎么了, 能靠近她的人那么多,多她一个时渠又怎么了呢? “我就不该听你的安利去看什么《今宵酒醒》呜呜呜,也不该去a市,更不该去实习……” 汪谅静静听完时渠的发泄。 她很快随着她凌乱的话语消化了所有信息。 她摸摸她的脑袋: “时小渠,加油工作。” 哭得脑瓜子嗡嗡的时渠:“啊?” 汪谅:“下一次,让她来找你,而你可以决定要不要见她。” - 《争渡,争渡》的女主角人选好像敲定了。 第127章 这个消息一出现在互联网上,谣言便开始滋生: 何夕抢了林惜青的角色, 何夕带资进组, 何夕要求删掉陆园哥哥的角色, …… 还有,每次舆论战都会被翻出来的,何夕的原生家庭。 由于《争渡,争渡》接触过的演员很多,已经定下来的角色里也有不少知名的女演员,战火逐渐蔓延到她们的粉圈。 这部尚未开机的剧集逐渐被推到了它本不该有的高度。 ——我说,别给人家炒饼了吧?不是自家的剧让它糊掉就好了啊,不懂有什么好吵的。 ——不懂就问,盛青的饼是什么绝世好饼吗?热度也不怎么样啊,丢了就丢了,现在网传的女主风评也不好,谁知道演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盛青的饼不是好饼?你生粉吧?你要是花妈,祝你担演一辈子伪装成大女主的仙偶古偶现偶,给男宝抬轿。 ——插嘴问一句,怎么没见夕丝洗广场?她家在养老? ——吵累了吧,年年吵,感觉这两年她们家可佛了。 ——正主该拿的奖拿了,该有的热度有了,现在开始去流量,钻小众赛道攒口碑去了,我要是粉我也佛,操心也是瞎操心。 ——爹了个蛋!我知道为啥她家一点动静没有躺平任骂了!指路盛青官博。 ——盛青工作室v:#争渡,争渡#很高兴经过面谈和试镜,最终确定演员何夕@何夕为陆园的扮演者,期待我们的合作。 盛青工作室遵循的选角原则始终只有一条,那就是贴合角色。 感谢大家对《争渡,争渡》的关注与讨论,也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判断,这个故事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目前选角阶段还没有完全结束,后续阵容官宣请关注@争渡,争渡。 最后,《争渡,争渡》全体主创人员皆为女性,剧中出现所有有名有姓的角色也皆为女性,陆园从来没有哥哥。 针对网络上现有的舆论,请大家理性发言,不要造谣中伤我们的女主角,必要时我司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演员合法权益。 原来广场上消失的小荷包,全挤进了这条微博的转赞评里。 ——我服了,何夕工作室转发的盛青。 ——这不是更坐实了……带资进组……官号下场护…… ——我们盛青是糊是糊了点,但一直会为女演员发声明的,楼上去翻她们以前的微博,十八线小演员被造谣都帮忙澄清,总不可能她也带资进组吧? ——我就站这里了!我看谁再踩?!盛青的饼就是绝世好饼! ——求你们去看官网,她们下季度备案里有双女主!真.双女主无男人。她们前几年都在干吗?怎么赚钱赚这么慢现在才被我看到? ——她们签不签艺人啊?我姐合约快到期了想让她去,会护短的东家才是好东家啊。 …… “时总~你考不考虑签艺人呀~” 岁芊指着底下的评论阴阳怪气。 汪谅摸着下巴回想:“你奋斗七年,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时小渠,我以为你被折磨七年,现在有本事了,有权力卡人了,谁知道方便了你去护人。” 盛青的最终决定出来、何夕那边刚确定参演没多久,这条微博就发出去了。 一天都没让人等。 可谁知道到开机前会有什么变故? 时渠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她缩进沙发里: “如果真有什么变动……我就去求她演完好了。” 汪谅哼笑一声:“你有她联系方式吗?你求?” 时渠缩得更小了: “用工作邮箱。” 岁芊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们姑侄两个是一样的护短。嘴吧呢,也是拿同一袋水泥糊上的吧?你要给我知道了,我早撺掇你去表白了!” “怎么,你也打算入股何夕工作室?还是干脆把她签到盛青来?” 时渠抿着嘴,神情认真地摇头: “我们既然决定要做影视,就不能插足艺人经纪的事,那样选角不可能做到完全公平。” 岁芊就知道她会乱抓重点,随口应了两句,就转回前一个问题: “那表白的事呢?你也不考虑一下?” 时渠摊手:“我又没有她联系方式,我怎么表?” 岁芊嘻嘻笑:“用工作邮箱啊~” 汪谅屈起手指敲桌子: “工作了工作了,别天天想那风花雪月的事,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把剧拍好,不然你等着舆论反扑吧!到时候别说何夕,盛青也得被抬走!” - 关于《争渡,争渡》的讨论没有因为盛青工作室的一则微博而停止, 舆论涉及到的各家团队陆陆续续做出了引导, 选角争端逐渐平息,剧情、人设、班底的讨论量上来了。 关注度一大,剧组工作人员的压力也随之大了起来。 好消息是投资也多了几个。 剧组筹备拍摄期间,也有资方试图往组里塞演员,但没有人提过换女主的事。 也许有人提了,但话没能递到决策层。 盛青工作室人人都知道,何夕是三位创始人力保的女主角。 赶在十一月之前,《争渡,争渡》剧组开始了剧本围读。 第55章 细节 十月份的s市一如记忆中那样闷热。 第128章 七年来,这里的海浪声逐渐平息,却仍有船只在此扬帆,等待或正在进行一场越洋旅行。 《争渡,争渡》剧组就是其中之一。 组内所有工作人员齐聚在这座城市,交流探讨、畅所欲言,修正剧本,为正式开机做准备。 除了剧本围读,主创人员还需进行集训,使每一个细节的展现都符合故事所处的时代背景。 这两项活动加在一起,总耗时大概一个月。 围读开始的第一天,时渠在门口碰见林惜青。 “小时总。”林惜青恭敬地喊她。 时渠差点没从台阶上栽下去。 她站直了,握上林惜青伸出的手掌: “林老师别客气,叫我时渠就好了。” 那天她追到地下停车场给林惜青递了名片,希望她能来试试房玉洁这个角色, 九千万的投资和男演员盛青都不要, 所以越过经纪公司直接和她本人谈合作。 后来试戏,效果果然理想。 林惜青的档期也没问题,就是她公司不肯放人。 最后是盛青牵线,送了个综艺的资源位,才让林惜青能顺利签下合同。 合作是互相成就的事,双方互相尊重就可以了,互相尊敬就有点怪怪的, 毕竟要在一起相处四个月,总不能每次见面都鞠躬。 林惜青不是死板的人,听时渠这么一说,便笑着挽住她的手臂: “那好啊,既然小时总不喜欢太客气的,那以后也别喊我林老师了,喊林姐姐吧?” 时渠从包里掏出一瓶牛奶,借着动作自然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她把牛奶递给林惜青: “惜青姐,吃早餐了吗?喝点牛奶吧。” 林惜青掂了掂牛奶瓶,没再来抓她的胳膊: “谢谢啦。” - 剧本围读是整个剧组聚得最齐的一次。 第一天,不会一进门就开始进入正题,总有一个做自我介绍和互相添加联系方式的阶段。 盛青还没有到三个创始人都能完全脱离剧组做管理的程度, 影视项目从筹备、开拍到剪辑、宣传,她们都需要参与。 时渠和岁芊会全程跟组,汪谅则更侧重于后期和剪辑。 她们三个是制片组的核心,自然也是整个剧组的核心。 是把整个团队组合起来并紧紧粘在一起的粘合剂。 所以,像当总群群主这种事当然就落在她们身上。 岁芊点好群里的人头,举手吆喝: “大家有生活上的事找我啊,工作上的事找时渠,我俩现在还是很好分的吧?看她这个发色。” 她们两个经常成对出现,跟组的时候又穿得差不多:轻便舒适的卫衣裤子,头上一顶棒球帽。 以前在剧组,前期没混熟的时候,经常有妹妹把她们搞混。 “不过认错也没关系,其实我们分工也不是那么明确哈哈哈哈。” 岁芊扫视了在座一圈,突然改了口。 时渠面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们明明分得挺明确。 时渠在衣食住行上的要求和敏感度低于岁芊,岁芊在剧组工作上的要求和敏感度低于她。 而且,两个人都不喜欢被人认成对方。 她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性格也不像。 长年累月地工作甚至生活在一起,让她们的风格互相入侵了对方。 她们嘴上说着要作区分,可聊天记录里最新的一条还是某购物平台的分享链接。 没办法,同一工种的办公需求就是会大面积地重叠。 等大家的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时,岁芊压低了声音问时渠: “你今天带牛奶没?” 时渠:“带了,不过我给林惜青了,你要喝?你不是不爱喝吗?” 岁芊隔着帽子敲她: “你干嘛给她??你来干什么来了?” 时渠指着桌上的剧本:“我当然来工作啊。” 岁芊把剧本抢走:“你有假你不休,你不是忍不住来看何夕的吗!” 时渠“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说我应该把牛奶给何夕姐姐?但是我俩连话都说不上啊,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岁芊敲了敲剧本封面,像个严格的老师: “那你也不能给别人!” “正是因为现在说不上话,你才要用行动来表达,你得传达喜欢的信息啊,你现在给别人牛奶,明天再给她,这和善良的送奶工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你只给她,那这种偏爱就会让她产生思考,然后注意到你。” 时渠无意识捏了捏包上的挂坠: “这种细节,她会在意吗?” 岁芊抬头瞥了一眼何夕: “她会。” 下一秒,她又撇了一眼: “你这么做不会就是想看看她在不在意吧?走引诱路线?你打法这么高端?” 时渠快把挂坠上的玩偶搓秃噜了:“我要是这么高端会等七年吗……” 岁芊清了清嗓子: “听着时渠,你要想跟她恢复联系,接下来就都听我的。” “从现在开始,跟所有人保持距离,你们有七年没见,现在不是展示你这几年交了多少朋友的时候,而是表达你还记得她的时候。” 第129章 “你要把横在你们中间的这七年,拿掉,你懂我意思吧?” 时渠给她竖大拇指:“懂了,那我们现在离远一点保持距离,你去那边坐。” 岁芊还真收拾东西准备挪位置: “还有我刚说的,让大家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来问你,不是让你真管啊! 方便你去关心一下女主角而已,不准关心别人!” 时渠冲她比ok:“了解!明白!” - 何夕的早晨总是从一杯咖啡开始。 提神、消肿,让她能应对一整天的工作。 也许是苦的喝多了,看着甜的竟然莫名来气。 林惜青感受到旁边人不止一次看向桌上的牛奶。 对于这位女演员,她的印象其实并不怎么好: 她的遭遇让人同情,但她的成就实在让人牙酸。 怎么也是一个赛道厮杀过的对手,林惜青佩服何夕,也不妨碍她对何夕有嫉妒心。 她把那瓶牛奶送到何夕面前: “何夕老师,你是口渴吗?” 瓶身在她手上转了个圈,她好像才发现瓶子上的标签: “哎呀,这个是甜牛奶,还是不给你了。” 何夕:“我没有口渴,我只是好奇,林老师你不用抗糖吗?” 她说完,举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 竟被苦得轻轻皱起眉头。 林惜青靠近她,悄悄说: “苦的喝多了,得喝点甜的中和一下呀。” 何夕的视线突然被某一处吸引,她的眉头展开,笑着点头: “是,是得吃点甜的。” 林惜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时渠在给大家发糖。 “吃完糖就要开始正式工作了大家!预祝我们《争渡,争渡》拍摄顺利!” 她拎着包围着活动室转了一圈,回到座位看到岁芊给她发的消息: ——不是说好要偏爱的吗?你小学生啊,为了给喜欢的人糖,满屋子你都发一遍? 时渠悄悄看何夕: ——可是我给别人一颗,给她三颗诶。 岁芊回过来一堆刀子。 何夕捏着手里的三颗糖,每一颗的包装纸都看了个遍,然后把它们放进了外套口袋。 林惜青拆着糖问她: “不是要吃甜的?” 何夕又喝了一口咖啡:“其实也不是很苦吧,先攒一攒。” - 剧本围读,顾名思义,主创们围坐一圈,朗读剧本。 故事的开头从陆园来到申市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开始说起。 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工作,遇见了带着女儿来买蛋糕的张胜盈。 张姐介绍她来到一家做烘焙的公司上班,房玉洁是她的同事。 “陆园,我真羡慕你,你怎么运气这么好,我当初进来可是拖了很多关系花了好多钱呢。” 陆园的回答淡淡的: “我倒宁愿自己有关系可托,有钱可花,也不要借着天大的运气才能跟你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导演和编剧借着台词对人物进行解读,对场景进行解构,要怎样呈现画面、营造氛围都做一个大致的排布。 时渠也在读剧本,她之前已经读过,可此刻再读,本子里的人物有了脸,更加鲜活起来,简直跃然纸上。 经过几天的剧本围读,时渠不出意外地梦见陆园。 在大都市深夜的街头,车流和路灯热闹地装点着夜空,陆园坐在人行天桥上,小小的一团。 时渠突然想,何夕姐姐独自离家求学,在签上公司之前,会不会也有过这样落魄的时候。 她的掌心一暖,抬起来一看,发现手里出现一瓶热牛奶。 时渠握着它走上前,蹲下身变得和陆园一样高: “嘿,要喝牛奶吗?” 陆园埋在胳膊和膝盖中间的头抬起来,露出一双眼眶微红的眼睛。 她摇头。 时渠在她旁边坐下,拧开瓶盖倒了一口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再次递过去: “你看,没毒,我也没有碰到瓶口。” 陆园伸出手接过,把瓶子捂在自己怀里,重新埋下了脑袋。 闷闷的、带着哽咽声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时渠说: “不用谢,你将来会成为那座高楼的主人。” 陆园露出一双眼睛: “哪里?你指的地方没有高楼啊?” 时渠看着她: “现在当然没有,它是因为你才有的。” “陆园,不要放弃啊。” - 为了帮助演员进入状态,组里开始用角色名称呼演员。 围读现场入戏出戏都没有人喊开始或者卡,演员老师们在角色状态和本人状态之间来回切换。 她们有没有迷糊不知道,反正时渠是有点迷糊了。 她以前跟组这样的感觉不是没有,只是这次格外强烈一些。 也许是每晚都能梦见陆园的缘故,她的视觉、听觉甚至触觉大部分时间接收的是角色信息。 跟何夕偶尔也能对上一些话,大多是寒暄或者必要的剧本讨论。 时渠还是会给大家发东西,有时是吃的喝的,有时是定制的小玩意儿,像印着剧组logo的杯套啦、手绳啦之类的。 她照例在给何夕的那一份里多加点什么,偶尔在递东西时触碰到她的手心。 第130章 这样悄然而隐秘的接触持续了大概一个多星期,便发生了改变。 时渠总是习惯最后一个走的,她会检查活动室里有没有落下东西,坐在桌前把今天的进度从头捋一遍,再回去睡觉。 岁芊有时会和她一起,有时会早点回去为精彩的夜生活做准备。 今天是周末,夏铃音不用上班,这家伙溜得比谁都早。 散场后,时渠留下来整理记录,再次抬头,发现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 这几天大家都相处得不错,问一句也是很正常的嘛, 时渠灌了一口水,装作刚刚才发现的样子: “咦?陆园老师不回去吗?” 对呀,大家都叫她陆园老师。 是个怎样都不出错的称呼。 何夕却没应。 她盯着手机屏幕。 时渠的那声问句,消散在空荡荡的活动室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 她把头又低了回去。 看着满屏的文字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脑子一抽,轻轻喊: “何夕姐姐……” “嗯?” 这回倒是应了。 眼睛也看过来。 时渠从电脑屏幕后面露出半张脸: “你怎么还没回去呀?” 何夕:“我在等你下班。” 时渠:“?!” 何夕:“你看消息了吗?” 时渠把手机拿出来,一连串的工作群消息占满了置顶格。 往下划拉才看到来自白云悠的那几条。 她说今天晚上在s市聚餐。 跟好多姐姐一起。 喊她务必要来。 并附上了时间地址。 何夕等她看完,拉开椅子站起来: “要一起去吗?” 时渠连忙去操作文档:“好,我马上结束。” 作者有话说: 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水品不够…… 我拙劣的情节安排根本配不上我的两个宝贝女儿! 纠结,纠结,她们终究是要在一起的,可是怎么让这个过程再顺滑一点呢? 我下次开文再也不裸奔了!我要打好大纲啊啊啊啊 第56章 挎包 有多久没跟何夕单独站在一个空间里了? 久到心脏好像被安装了陌生人预警器,一靠近,警报触发,响个不停。 时渠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何夕弯腰坐在副驾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息里闯进来一股陌生的香气。 安全带的卡扣声响起。 时渠突然有点羡慕自己的车。 算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把导航打开,发动车子。 起步前深吸一口气: “何夕姐姐你别害怕,我开车很稳的。” 何夕:“好。” “那我们出发咯。” - 今晚的聚餐是秦沛菡、唐雅晴和白云悠发起的。 秦老师和小唐现在是旅游搭子,在路上碰见云悠,干脆变成了三人行。 她们路过s市,正好何夕也在,便发起了聚会邀请。 在大群里一问,发现在s市的还有贺子衿和萧悦,就一起喊来了。 时渠跟白云悠这些年都有联系。 起因是有一次剧组联系场地取景,发现云悠是那片景区的负责人。 时渠才知道,原来云悠的妈妈就是《扬帆济海3》的金主妈妈。 金主妈妈做的是文旅,所以第三季会突出非遗乡的宣传,商务拍摄也多是文旅宣传片。 就连出镜颇多的盘山小园,也是金主妈妈旗下的酒店。 去旅游的那两位,会碰见白云悠再正常不过了。 做影视总需要找取景地,时渠和云悠时常联系,也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当这些人聚在一起吃饭,气氛却不太正常。 ——为什么要看着她跟何夕姐姐? 时渠一进门就被盯得浑身发毛, 她实在读不懂她们的眼神。 好在这些目光没有持续太久。 秦沛菡递给她一瓶果汁: “时渠妹妹啊,好久不见。” 时渠跟大家打招呼: “姐姐们好久不见。” 唐雅晴被她的发色吸引了:“呀,妹妹你染头发了呀!” 白云悠招呼她:“坐这,坐这,坐我旁边来。” 萧悦跟贺子衿也笑:“时渠妹妹变化蛮大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气氛彻底变得正常。 当年的淘汰赛,时渠录到一半就走了,后来看节目,播出来的都是冰山一角,现在听亲历的姐姐们聊天,还能知道许多幕后故事。 中途,岁婉和江希桐发来视频连线。 岁婉:“怎么你们都在s市啊?s市有什么好事啊这么多人聚在那?” 江希桐:“前几天不就是咱们风采夜录制七周年嘛,某些人去过纪念日喽。” 岁婉:“哎呀,这种事我居然不在场!时渠,早知道叫你给我留一个角色了。” 江希桐:“加一加一,妹妹下个项目开什么呀,给我也预订一个呗。” 唐雅晴心想她们都不上网的吗? “盛青下本是双女主,网上都有人开始选角了你们不知道吗?” 江希桐:“双女主?我可以啊,我可以啊,我可以啊!” 岁婉:“你可以什么你!小渠啊,你们怎么开始拍双女主了?” 第131章 人太多,根本轮不到时渠回答。 萧悦:“因为时渠妹妹喜欢嗑cp对不对?” 贺子衿:“盛青就是专注全女故事的啊,拍双女主题材是早晚的事吧。” 岁婉把手机拿正了,没有管她们的话,只盯着时渠: “小渠,你能分辨女人之间的感情吗?恋人就是恋人,它跟朋友、合作伙伴、亲人之间的感情,还有偶像崇拜是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七年前的时渠或许会犹豫,现在的时渠只会不假思索: “当然啊,喜欢当然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感情。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朋友、合作伙伴、亲人、同学……但她只会有一个爱人,不是吗?” 她花了几个月时间喜欢上何夕,却没法花几个月的时间再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她尝试去追不同的女明星,可没有一个再让她产生“梦女”这样的情结。 能说得通的解释千千万,答案经过时间的冲刷只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简洁,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时渠喜欢何夕。 这句话在她的梦境里变成各种各样的场景,挑逗她的灵魂和肉/体。 她怎么能分不清呢? 岁婉点点头:“你长大了,小渠。你能为所有的事负责了,好好拍啊,别让大家失望。” 江希桐:“对对对,我们可以给你推荐演员呀,你看你对面的贺子衿老师,就是个非常好的演员。” 萧悦:“你推荐她怎么不推荐我?” 岁婉:“哟,忘记萧老师现在兼职演员了呢,那我们干脆把阿云、小蕊、菲菲、思卉都请来好了!” 时渠在脑子里过了一边: “这几位姐姐,也在兼职做演员?” 江希桐:“做没做演员不知道,反正有经验是肯定的。” “啊,这样。” 既然江希桐姐姐推荐了,那记一下吧。 姐姐们开始聊这些年的经历,也没落下白云悠和时渠。 经过七年的追赶,她们好像终于不再是仰望和被仰望的关系。 白云悠突然想起件事: “时渠,你现在能喝酒了不?” 时渠:“能啊,我现在可能了,不过今天不行,我要开车。” 白云悠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下次,下次找你喝酒!” 桌上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喝酒。 秦沛菡是位酒神,喝蒙了对面的萧悦和贺子衿。 白云悠和唐雅晴及时收手,没太喝醉。 “都跟你们说了秦老师海量的哇,喝成这样你们带助理没?” “你们怎么来的啊?” 萧悦:“没,打车来的。” “我送她们回去吧。” 时渠上前去帮忙扶贺子衿, “秦老师,雅晴姐还有云悠,你们还ok吗?我可以送两趟。” “不用不用,我们清醒着呢。” “我们帮忙把她们扶去车上吧。” 把萧悦和贺子衿塞进后座,几个人互相道别。 秦沛菡摸摸时渠的脑袋:“辛苦你啦,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哦。” 唐雅晴趴在她的车窗上:“你知道她们地址吗?问不出来直接扔酒店去。” 白云悠趴的是副驾驶这边的窗户,她对着何夕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畸形,不畸形,一点儿也不畸形……何夕姐姐啊,她的喜欢一点儿也不畸形,你别害怕。” 唐雅晴过来把她捞走了: “醉了?醉了带你去医院挂水!” 白云悠一下子就站直了: “没有没有,清醒得很!” 清醒的三个人走了,留下一车不清醒的人。 时渠往后看了一眼,确认她们坐得好好的不会摔跤,才发动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车子一路开回了《争渡,争渡》剧组下榻的酒店,时渠轻轻喊何夕: “何夕姐姐,你要不要先上去休息,我问问她们住哪里,如果问不出来,就让她们住这里了。” 何夕并没有喝醉,她连微醺都算不上,自然不需要上去休息。 她晃晃脑袋,转头朝后面喊: “萧悦,贺子衿,你们还记得住哪里吗?” 后面两个人靠在一起睡着了。 时渠捂嘴笑:“这两位姐姐还挺信任我们,算了,直接带她们进去吧。” 时渠把车停好,何夕去里面请了前台姐姐过来帮忙扶人。 把她们安顿好,两人一起往剧组包下的楼层去。 时渠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酸奶: “刚刚买多了,正好何夕姐姐你也喝了些酒,这个解酒的,晚上好好休息呀。” 她刚刚在楼下买了三瓶,两瓶放在了萧悦和贺子衿的床头,这是第三瓶。 何夕接过来,眼睛看向时渠的背包: “小渠的包里,好像总是装着神奇的东西呢。” 时渠捂住挎包: “也、也没有吧。” 视线被挡住了,何夕便看着那双捂住包的手,舔了舔唇角: “有的,装糖会多出来两颗,装小零食会多出来两包,装牛奶会多出来一瓶……而且,每次都正好多在我手里,你说,神不神奇?” 时渠的脸在一点点发热,她把挎包转到身后去: “包太大了,嗯……就是会这样,装得多嘛。” “那以后可不可以换成小包呢?” 第132章 何夕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背包袋,轻轻往前一拉,时渠的鼻尖就又嗅到几个小时前闯进她车里的那股香气。 “只装多出来的那一份就好。” 时渠感觉电梯不是在楼道里运行,而是在她的身体里。 她分不清轿厢现在是上升还是下坠。 或者把她贯穿了也有可能。 呼呼的风自电梯井里吹出来,吹得她整个人头重脚轻。 她所有的视点,都放在略高于她的那双眼睛里。 她的整具身体,也只有眼睛和心脏还在正常运行了。 怎么会呢? 清冷温柔的何夕姐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似是哀求,似是引诱。 时渠没办法思考了。 她闭上眼睛。 “何夕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再次睁开,她们的距离已经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 “小渠希望我喝醉了吗?” 时渠摇头:“喝醉了会很难受的,何夕姐姐你要保重身体。” “叮——” 电梯停止了。 时渠逃跑似地跳出去: “何夕姐姐晚安!” 这声道别被她拖在长长的走廊里,像断了线的风筝,很快隐没得无踪无迹。 何夕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 想下次最好还是喝醉吧。 也许自己和云悠也是判断失误了呢? 时渠能分清不同的喜欢了,不代表她对“何夕”的喜欢坚定到能支撑起一段恋人关系。 这七年来,她反复求证的东西,到底真的可靠吗? 喝醉的话,被推开,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至少能多个借口和退路呢。 时渠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间,转身锁完门,便跌坐在地毯上。 何夕姐姐到底什么意思啊? 让她以后别再给她送东西了? 让她换一个包? 让她把多出来那份送给别人? …… 陆园啊,能不能附身一下何夕姐姐,让她有话直说。 她的眼神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时渠这天晚上没能梦见陆园。 第二天,她把这些问题摆到了岁芊面前。 “啧啧啧,你这是歪打正着了啊,还说你不是在走引诱路线!这不是都让人家吃醋了!” “什么?吃醋?就这么简单?” 时渠有些不敢相信。 她做了什么? 给别人一颗糖,给了何夕姐姐三颗? 这有吃醋的理由吗? 她不是在践行偏爱吗? “对!就是这么简单!说明你们家何夕就是吃这一套!” 岁芊在楼道里挥舞着手臂, “我天呢,你什么天生追星圣体啊,a市h市都偶遇上了不说,送个东西都正好撞人家醋点上!” “乘胜追击啊时总,一个月给我拿下!” “一个月?!”时渠裹紧了自己,“我不会要出卖什么珍贵的东西给你吧?” “说什么呢,你买东西的顺便给我这个情感导师带一份是什么很难做到的事吗?” 岁芊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敲字: “来,给你写份详细计划,我前面说的全推翻了,你现在给我狠狠找人贴贴,咱就走定这引诱路线了,看为师带你打把高端局。” - 随着剧本围读的进行,集训也开始了。 老师们会给剧组各部门的负责人和主要成员上课,科普剧情涉及到的各类专业知识。 演员组主要学习的是烘焙公司各岗位的专业技能。 组里的成员都是盛青创始人们一个个选出来的,对时渠都不陌生, 尤其是林惜青,学会做蛋糕的第一天就做了只兔子蛋糕,特意捧着到制片组来找时渠: “小时总!请你吃蛋糕,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时渠现在不排斥这个称呼了,因为熟了之后,林惜青每次这么喊她都带着开玩笑的意思。 不那么正式地喊,还是挺好接受的。 她惊喜地迎上去,欢呼到: “哇!是兔子诶!谢谢林姐姐!” “你们的学习还顺利吗?” 时渠给大家分了叉子,制片组廖廖几个人坐过来围吃一只兔子蛋糕。 “很顺利啊,嗯……就是有时候会被烫到手。” 林惜青伸出手来,果然有几处伤口。 时渠放下蛋糕凑过去看: “烘焙确实对手不太友好,还好都及时上了药,其他人也有受伤的吗?何……” 岁芊:“咳咳咳,我有准备医药箱的。” 时渠:“我和岁芊去看看需不需要再添点什么药。” 时渠和岁芊把林惜青送回了烘焙教室,并带来了新的医药箱。 时渠放完东西就奔着何夕去。 “何夕姐姐,你有受伤吗?” 何夕看到她新换的小包,包上挂着那只红棕色的松鼠玩偶。 “有啊,你带药来了吗?” 她伸出手,手腕处一片红痕。 第57章 接人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时渠蹲在地上,整理手上的上药工具。 “没事的,小伤。” “那你忍着哦,会痛的。” 时渠把指尖搭在何夕的手心,固定伤处的位置,另一只手里的棉签轻轻点在那片泛红的皮肤上。 第133章 从何夕的角度看去,是一颗茶棕色的头顶,长发挽在脑后,调皮地翘起一簇发尾, 鬓边的碎发有些弧度,它们应该常常被主人藏在耳后,只不过现在她没有闲心去管它。 毛茸茸的头顶下是饱满的额头,然后是直挺的鼻子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连双眼皮的褶皱都是可爱的。 何夕轻轻蜷起手指,指尖碰撞的那一刻,睫毛下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疼吗?我再轻一点。” 跟记忆里一样的眼睛。 即便是穿起西装,戴上眼镜,内里还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嘛。 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橙子味的。 “嗯。” 时渠的手落得更轻缓了,可何夕蜷起的手指并没有收回去。 原本与她相抵的指尖沿着她的指侧摩挲,颤颤巍巍,丝丝缕缕。 时渠被这种撩拨逗弄地双腿颤抖。 她干脆将那只手塞进了何夕的掌心: “疼就捏我吧。” 也算是,牵手了诶。 嗯,两个人都握得紧紧的。 从烘焙教室出来,时渠跟岁芊申请调整计划: “我不行了,我不能再跟她呆在一个空间里了,我总觉得……总觉得她在引诱我。” 岁芊猛地转头看她:“啥玩意儿?引诱?!你觉得她在引诱你?!” “……嗯。” “那你引诱回去啊!你不会?不会我教你!” 岁芊作势要给她写引诱教程,时渠拦住她: “我怕是我误会了啊!万一,万一是我思想太肮脏呢?” 岁芊围着她转了一圈: “你不是牡丹?你思想再肮脏能脏到哪里去?再说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她很照顾你啊,她对你的靠近并不反感,你试一次也不会怎样。最差就是再断联喽。” 时渠满脸无奈地摇头: “她照顾我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好人,她很宠粉的。” 她开始复述鲸姐说过的话: “她对所有粉丝都好,她对我做过的事换作是任何一位粉丝,她都会做,她也给别的粉丝包酒店,给她们小礼物,请她们吃饭……” “停。” 岁芊出声打断, “你亲眼见过吗?” 时渠:“见过……一部分,这些例子太多了,小荷包的圈子里到处都能看到。” 岁芊的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跳出了这个思维: “就算她宠粉吧,但你都能分清追星和追人了,你觉得人家会分不清宠粉和宠人吗?” “我还是那句话,试一试又不会怎样,最差就是回到断联那七年,你已经经历过了。” 就是经历过了,才不想再来一遍啊。 她没有岁芊那么敢想,计划直接把关系推进到恋爱,她觉得只要恢复联系就很好了,她就知足了。 以现在她们的身份,可以做朋友了吧? 她已经有能力为这段朋友关系可能带来的后果兜底。 但是恋人……她还不确定。 何况何夕姐姐对她是什么感情她都不知道,单箭头会成真吗? 就算成真了,单方面争取来的恋情,会长久吗? 时渠最终还是决定先冷静一段时间。 正巧妈妈来s市探她的班,时渠请了两天假去陪妈妈逛街。 陈淑华女士最近在搞自媒体,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自己的日常生活。 这几年自媒体赛道已经卷得不成样子,但淑华女士是有点互联网体质的,愣是靠性格和技术辟出了一条赛道。 出来逛个街,时渠得等她拍完素材才能跟她说话。 “亲爱的妈妈,请问我可以开始吃饭了吗?” 时渠饿得想嚼勺子。 “嘘——这个天空很好看,我刚那个镜头没扫好,再等会儿。” 对面的女人冷漠无情地拒绝她的请求,并在处理视频时,给她糊上了马赛克。 “好了,开吃吧。” 一声令下,时渠当即挖了一勺子拌饭塞进自己嘴里。 “嚯嚯嚯,好烫好烫……” 陈淑华一边朝她嘴巴扇风,一边口出恶言: “吃个饭和恶狗扑食一样,你也不怕遭人嫌弃。” 时渠:“我&#?……” “好了好了,知道你以后不结婚,我不是同意了嘛,那你不能连恋爱都不谈吧?你一辈子单身啊?” 时渠咽完嘴里的东西:“那也不是想就有的啊,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嘛……” 陈淑华终于引出了正题: “这就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和你一起去游乐园的那个,李阿姨的儿子?你们相处得不错吧?” 一聊这事,时渠吃饭的胃口都败了大半: “我跟他根本不熟啊。” 时渠在b市有自己的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还是这两年的事, 陈淑华交朋友的速度快,时渠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每次见面认人都要认半天。 什么李阿姨的儿子,她连人脸都对不上。 陈淑华感受到女儿的情绪,妥帖地作出了让步: “当然,妈妈的朋友你不熟正常,那你自己的朋友呢?同事呢?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眼的男孩吗?” 时渠释放出一点信号:“我的朋友和同事都是女孩。” 陈淑华完全没get到:“那她们也单身呢?你们一群小姑娘一个男的都不认识?” 第134章 时渠叉起一片生菜:“也不是非要认识?” 陈淑华摆了摆手:“哎呀,你就会打哈哈,我跟你说不明白,哪天你爷给你安排相亲了你就老实了,你就知道要自己找了。” “噗哈哈哈哈哈!!” 时渠突然笑得弯了腰。 陈淑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笑了两声,等反应过来就拿筷子敲她: “你个傻孩子你笑什么?” 时渠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我觉得……我爷像个小丑哈哈哈哈哈……” 不要的女儿在建筑业大放异彩, 捧在手里的儿子至今接不了家业, 威逼利诱的儿媳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 在他眼里家族中现在可以用来繁衍后代的女人都是同性恋。 一把年纪了天天靠把家里整得鸡飞狗跳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陈淑华跳起来要打她:“没大没小!你爷老了可可怜呢!” 时渠知道这巴掌从来落不到她身上,所以躲也不躲: “他再可怜在家里都能作威作福,他老了没人管是他的报应。” 陈淑华落下的手掌果然只是呼噜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个傻缺孩子,这话说给我听听得了,说给别人听要被戳脊梁骨的!说你不孝顺!” 时渠顶着被揉乱的头发靠过来抱住妈妈的手臂,贴得紧紧的: “妈妈生我养我,我孝顺妈妈就好了呀,其他没管我的人,我干嘛要管他。” 陈淑华被她安抚得身心舒畅, 这一舒畅吧,她就习惯性居安思危: “乖乖,话说回来,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得给自己找个伴,特别是趁年轻要多看多选啊, 年轻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年纪,不然等你老了后悔,妈妈走的时候也不放心。” 时渠被她说得也伤感起来,加上这话里没有限定她一定要找个男的,心头一热就答了句: “嗯。” 她在心里期盼,也许妈妈会接受她的另一半是个女孩儿。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渠还是陪着妈妈在s市吃吃逛逛。 然后偶尔充当人形支架给妈妈拍视频。 再忍着反驳的话,听她讲几个通过各种人脉认识到的“帅小伙子”。 把陈淑华送到机场那天,时渠回来舒服地泡了个澡,然后蒙上被子睡到了天黑。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爬起来接电话,脑袋里的神经跟着手机一起震。 看一眼备注,她清了清嗓子才按了接听: “喂?惜青姐啊,有什么事吗?” - 演员组聚餐很频繁,大家每天在一起对台词,要建立人物关系和表演默契,就少不了私下聚会。 有单独两三个人聚的,也有像今天这样人来的比较多的。 何夕在这些聚餐里很少喝酒,醉酒的情况就更少了。 可这次…… 林惜青坐她旁边,皱眉拦下了她的酒杯: “看不出来啊,何夕老师居然是这么贪杯的一个人。” 何夕看她一眼,绕过她的阻挡,继续倒酒。 林惜青就看不惯她这幅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偏偏平时还要装得温柔好脾气对谁都笑眯眯的, 特别是在时渠面前,用苦肉计扮弱用得顺手得很。 林惜青冲着她的手腕抬了抬下巴: “小时总知道你带着烫伤喝这么多酒吗?” 何夕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瞧着她了: “你要给她打电话吗?” 醉酒的女人勾起唇角,扬眉带出几声轻笑: “打电话告我的状啊。” - 时渠这两天没来上班,活动室倒是来了另一个人。 ——施予,盛青工作室商务部的骨干。 组里许多人认识她,毕竟这是个看一眼就很难让人忘记的女孩。 蓝色的发尾,彩色的项链,还有外套上的红棕色松鼠。 商务部的工作不会在剧本围读室里完成,所以她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找人的。 “学姐不在吗?” 休息时间,活动室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施予问岁芊。 岁芊:“这两天都不在,她妈妈来了。” 施予没说名字,可是她们都知道这声学姐喊的是谁。 施予的表情变得有些探究:“陈阿姨来了?带着朋友们来玩吗?” 服装组的妹妹回她:“不是啦,是单独来的,探班而已。” “哦。” 服装妹妹跟施予很熟,笑着调侃她: “松了口气吧?不过这个年纪阿姨着急也很正常的呀,介绍几个小男生而已,这还没开始相亲呢。” 岁芊“呸呸呸”了几声:“时渠才不会相亲呢,你们小孩别瞎操心。” 两个妹妹不服:“你不就比我们大一岁?时渠学姐看你一样是小孩。” “啊啊啊我不管!反正我比你们懂得多。” 岁芊开始耍无赖了, “你们两个有事没?没事跟我去订奶茶。” 组里年轻活泼的妹妹们有很多,一场下午茶的功夫,时渠被妈妈拉去相亲的消息就这么误传出去了, 大家都对她表示同情。 等岁芊反应过来何夕也可能听到的时候,演员组已经在聚餐了。 她打时渠电话,结果被占线。 第135章 等一会儿再打,时渠接了,跟她说在开车。 岁芊:“你开车去哪?” 时渠:“去接人啊,演员组不是好几个姐姐喝醉了?” 岁芊大夸一声去得好: “大家都以为你这两天请假相亲去了,你看到何夕,你最好找个机会解释一下,这可是大事!你要被误认为是直的,你做什么都是白干!” 时渠:“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喜欢女生她知道,但她喜不喜欢女生,我不知道。” 岁芊的声音陡然增大:“原来你走的坦白局啊!” “那更是一个好机会!你就套呗,相亲这个话题,但凡是个弯的,谁都要露马脚,我和你说,你就……” 时渠把音量转小了:“打住,我今晚就是去接人而已,你别再给我传输这种不良思想,不然今天要出了什么事我们断绝师徒关系!” “啪”,电话挂了。 - 林惜青确实打电话了,只不过她不是去告状,而是请她来接人。 餐厅门口,林惜青跟何夕并肩而立。 她讲完电话,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狐疑地看向何夕: “不对啊,干嘛要我打电话,你们没有联系方式吗?” 何夕如实作答:“没有。” 林惜青笑出了声:“你骗人的吧?你就是想让我站这里看你被她接走,你这个人,心黑着呢。” 何夕也笑:“黑就黑吧,但真的没有。” 林惜青摸不清她,见她醉得脸颊都红了,暂且一信: “我原先还说羡慕你跟小时总关系好,原来你们私下压根没联系啊。” 她走近一步撞了撞何夕的胳膊: “不过……要一起工作好久诶,没有联系方式怎么行,何夕老师,要不要我帮你牵个线?” 回答她的是何夕倏然软下来的身体。 林惜青吓得连忙把人扶住,就听见车子开关门的声音。 她们的小时总从车上跑下来,没几步就到了她们面前。 时渠没穿西装,也没穿卫衣配棒球帽, 她身上是一套白色的运动服,衣侧是黑色三条纹,简单清爽,还有些帅气。 林惜青其实很少看到私下没有工作的时渠,这样的她气质太干净,她甚至有点后悔听了何夕的话把她叫过来。 ——她总有预感,何夕今夜的醉酒绝不单纯。 她在后悔,可时渠伸手从她怀里接人的动作很是利落。 何夕晕得站不住,时渠的手臂横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惜青姐,麻烦你啦,你有车回去吗?其他演员老师怎么样了?” 林惜青暗自腹诽:何夕,你最好是真的喝醉了。 她拍了拍刚刚抱过何夕的手,同时渠攀谈: “我没事啊,我们都有车回去,今天晚上……” 这边正说着话呢,何夕将下巴搁在时渠的肩膀上,伸手拽她的衣摆。 滚烫的呼吸洒在时渠的颈侧,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脊柱窜上来。 她伸手拍拍她的背: “是不是很难受啊?惜青姐,你们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带何夕姐姐回去了,她看起来不太好。” 林惜青嘴角有点抽搐,最终还是抽了一个微笑出来: “你路上小心。” “嗯,拜拜。” 林惜青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往回走: “明明人是我请来的,何夕,我这下是真的羡慕你了。” 第58章 秋天 时渠把何夕扶进副驾,调整了座椅的靠背,然后抽出安全带。 “何夕姐姐,抬一下手。” 何夕举起手臂,像是投降的动作。 时渠把她的背包拎起来,怕待会系了安全带会硌得不舒服。 忽而肩上一沉,时渠的长发更多地滑落下来——是何夕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圈住她的脖颈。 时渠抬头,望进正在等待她的那双眼睛里。 何夕轻轻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线。 她放在她脑后的手,指尖沿着颈椎抚摸,插进发丝,最后掌着她的枕骨,轻轻按揉。 她们之间的这点空间,挤满了两个人的气息。 时渠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垂下眼睛准确地扣上安全带。 她将空闲下来的两只手撑在何夕两侧,提醒她: “姐姐,系好了。” 何夕借着手上的力,将身子脱离椅背,两张脸的距离倏然拉近, 时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何夕的脸向右偏去,蹭过她的耳朵, 然后抽出手替她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好。 “桂花的味道。” 何夕跌回椅背,指尖停留在时渠脸侧,捻着她的头发。 “小渠今天是桂花的味道。” 时渠很后悔那天没有让岁芊把话说完。 不然她现在就不会无助地靠在车门上深呼吸了,而是在车厢里用一种更高超的手法引诱回去。 时小渠!我恨你是块木头! 你面对这种场面,除了僵住、脸红就没有别的反应了吗?! 在车外懊恼完毕,时渠进了驾驶室。 捆住心里的怪兽,今天晚上的首要任务是 ——把何夕姐姐安全送回房间! 车子一路顺利开到了酒店,时渠扶着何夕往房间里走。 开门进了屋,她拿出手机点外卖,解酒汤、缓解头疼的药…… 第136章 然后坐在床边等它来。 她这几年照顾醉酒的人算是有经验,翻出包里的卸妆棉告诉靠在床头的人: “何夕姐姐,我现在要帮你卸妆咯。” 何夕点头:“卫生间里有卸妆水。” 时渠去卫生间把台子上的东西挑了些抱过来, 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夹子,给何夕姐姐理好了头发。 感觉自己是个美容院的技师。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渠手上的动作更加专业了。 灯带的光藏在墙壁里,不刺眼,也不至于看不清。 时渠一边尽职尽责地、仔仔细细地给顾客清理脸上的彩妆,一边回答她偶尔冒出来的问题。 床头柜上放着时渠的背包,何夕捏住上面别着的松鼠玩偶: “你更喜欢松鼠吗?还是兔子?” 时渠心想其实这种可爱的毛绒玩具她都挺喜欢。 “兔子是因为小时候抱着兔子玩偶睡觉,所以习惯性亲近兔子, 松鼠是因为所有周边发卡里它做得最可爱, 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区分喜欢和更喜欢了,我可以把它们都带回家。” 弯腰的动作会让头发散下来碍事,时渠想把它们扎起来,但手上都是护肤品。 何夕坐起来一些,把她的头发拢好,褪下手腕上的发圈给她扎头发: “什么时候去剪头发?” 现在的头发确实有些太长了。 时渠:“等再冷一些吧,我喜欢在冬天的时候留短发。” 发绳一圈又一圈,茉莉茶发色在室内灯光下棕调很明显: “这个颜色很漂亮,小渠还试过其他的颜色吗?喜欢蓝色的头发吗?” 喜欢染着蓝色头发的人吗? 头发扎好了,时渠把自己的发尾捏过来对着光看: “其实我当时只是去理发,然后理发师说可以试着染这个颜色,我就试了。 我第一次染发诶,效果还可以,但要说试其他的,我还没想过。 蓝色的头发……就是像小施那样的嘛,她适合蓝色我不一定适合呀,所以也谈不上喜欢。” …… 就这样一问一答,话题歪来歪去,毫无逻辑。 最后一个步骤擦完,这场卸妆工程算是彻底竣工了, 时渠抱着东西放回卫生间,然后拧了毛巾来: “何夕姐姐,来擦擦手。” 何夕的手指细长匀称的,指节处骨骼微微凸起,就是各种社交平台护手霜广告会用来当封面的那种手。 完美的人连指尖都是完美的。 时渠依旧带着一种美容技师的心态在干活,完全没有意识到擦拭手指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 等一切都收拾干净了,外卖还在配送中。 时间有点太晚,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单。 时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把大灯关掉,只留一盏夜灯。 “何夕姐姐,你困了就先睡,到了我喊你。” 药可以明天再吃,但是汤最好在饮酒后两个小时内喝。 昏暗的房间里氛围开始变化,时渠把手机屏幕的光调暗,处理这两天落下的消息。 “和妈妈玩得开心吗?” 看似是睡不着的随口一问,但时渠想起岁芊的话,心里有点痒痒的: 何夕姐姐会在意自己去相亲吗? 时渠答:“开心啊,和妈妈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 “哦。” 被子布料摩擦的声音, 床上的人在翻身。 时渠无声勾起唇角 ——看来有一点点在意? 岁芊说的那些她想等她清醒的时候再问,今夜可以先逗一逗人。 “但是呢……” 摩擦的声音停止了, 床上的人不再动,停下来等她说话。 时渠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快憋不住笑了才继续说下去: “但是啊,妈妈说爷爷要给我相亲。” 这次的动静有点大,是床上的人坐起来了。 “你要去吗?什么时候?” 时渠把身体侧过去,趴在床沿上,歪着脑袋对上她的视线: “何夕姐姐,你不知道吗?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呀。” 不只是我喜欢女孩子, 更是我有喜欢的人,她是女孩子。 “所以我不去。” 时渠把脑袋摆正,坐直了身子,佯装生气地望着她: “姐姐该不会把我的秘密给忘记了吧?” 何夕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按住太阳穴,好像这样还不够,于是两只手都捂住脑袋。 时渠脸上的笑霎时间剥落了,担心地扑过来看她: “怎么了是头疼吗?喝点水会好一点。” 何夕:“好久啊,过了太久了,我要想一会儿。” 时渠拿了水来:“头疼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 何夕接过水拿在手里:“那你还会再说给我听吗?” 时渠把她蹭乱的头发理好: “乖乖睡觉,下次就讲给你听。” 何夕姐姐的脑回路也许是被酒精隔断了,不然怎么一截一截的。 时渠听到重新躺好的人突然问: “小渠,把你膝盖给我看一下。” “看什么?” 何夕挣扎着坐起来: “我得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她说的不会是七年前摔那一跤磕的伤吧? 第137章 回想就回想,想这么尴尬的场景干什么。 时渠坐远了点:“好全乎了,疤都没留,不用看了。” 何夕掀开被子下床,追过来伸出手:“这次保证不会弄疼你。” 惨了,喝醉的何夕姐姐可是很难讲话的。 时渠慢慢站起来:“那就看一眼。” 何夕盯着她的裤子: “你穿的是裤子。” 时渠把裤子卷起来:“对啊,都说了过了很久了嘛。” 怎么可能还穿着摔跤那晚的裙子。 何夕把时渠牵到床头夜灯底下,蹲下身查看她曾经磕破的膝盖。 好糟糕的姿势。 时渠坐下来,将膝盖隆起: “你看,没有痕迹了吧?” 何夕好像在奇怪怎么一点痕迹都不见了: “是诶,看来还是要去医院嘛,虽然你那时候疼哭了。” 又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时渠把裤管拉下来,扶何夕回去床上睡觉。 这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床上的人闭起眼睛,躺得很乖。 外卖送达是半个小时以后,时渠轻轻把人喊醒: “何夕姐姐,喝汤了。” 这是最后一项事物,等她喝完时渠就功成身退。 床头柜上的包被拎起来,何夕放下杯子: “你要走了吗?” 时渠顿在那里:“我等你喝完。” 何夕把杯子给她看:“喝完了。” 时渠:“那还有不舒服吗?水都放在这里了,如果头疼得厉害,就吃这个药。” 何夕抓住她的手。 时渠:“还是你想吐?” 何夕摇头:“……嗯,能不能,能不能通过一下……” 她的声音太小,时渠没听清,弯腰凑近了问: “什么?” 何夕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不要拉黑我啦,好友申请,通过一下好不好?” 时渠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可能是何夕姐姐的回想终于想到了七年前的乘风夜。 切断七年的联系,居然会在这种场景下恢复。 时渠拿出手机: “何夕姐姐,我记得……你喝酒是不会断片的哦,你明天可不能后悔。” - 第二天的工作依旧是围读和集训。 十月下旬的天已经开始有些凉意,时渠从酒店出来,穿了件厚点的外套。 太阳早就不那么毒辣了,天有点阴,却不沉,风吹起落叶,丝丝凉意钻进人的皮肤。 原来s市是这样入秋的。 怎么感觉昨天还没有这么冷? 看看天气, 原来今天凌晨下了一场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嘛。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时渠拿出来查看。 一条微信来自何夕。 ——何夕:早安,一起吃早餐吗? 请吃东西这种事,还真是何夕姐姐表达感谢的惯用手段。 ——时渠:好啊,我去找你吧。 新的聊天记录上面,是她这边发的长长的一段话,和一张再见的表情包。 她们在这里结束,也在这里重新开始。 连接得严丝合缝,连天气也是。 七年前她没看完s市的夏末, 七年后她等来了s市的秋天。 时渠朝着对面发来的位置走,一路伴着人行道边的绿化带。 她蹲下来,揪了一朵小雏菊。 那七年前没能见到的人,今天会收下她的花吗? - 何夕坐在餐厅里等时渠。 包间里气温适宜,可以不用穿外套。 她倒了一杯热茶,冰冷的指尖贴在滚热的杯壁上。 昨天晚上的事她都记得。 她喝醉了,但是没敢喝得太醉。 她也怕把人吓跑。 她问出的问题,有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有些则没有。 但时渠的每一个回答都让她开心, 她说的都是关于她自己的事, 何夕喜欢听到关于她的事。 这七年是一条长长的、黑漆漆的夜路,每一次听到的关于她的消息,都是黑暗里亮起的一盏路灯。 时渠说的没错,像琴键一样黑白相间的夜路像是时空隧道。 她总忍不住回望遗憾的过去, 她呢?她还在张望幸福的未来吗? “扣扣扣”,三声清响。 门被推开又被合上。 女孩微红着脸,一步一步背着手走到她面前,从身后牵出一朵雏菊花。 “何夕姐姐,早上好!” 原来回望过去的人不只她一个。 她们的遗憾会被补全吗? 那条时空隧道上的路灯什么时候会全部亮起? 它通往的幸福的未来,是过去的续写还是全新的篇章? 何夕接过她的花: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新鲜的花。” 拜托,如果是新篇章的话,能不能也让她们来主演。 第59章 梦境 岁芊看到时渠走进来那个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进展不错。 趁着休息的空档,她迫不及待把人拉进一间空教室开始盘问: “昨晚什么情况?到了要断绝师徒关系那步没?” “当然没有啊!你在想什么?人家喝醉了!” 时渠嘴上是这么说,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第138章 “我们只不过是把微信加回来了。” “哦——,加个微信你脸这么红?” 岁芊的眉毛压下来,神神秘秘的, “你有试探她的取向吗?” “这个……这个话题清醒的时候说比较好吧?” 她以前不是没试探过,最终结果就是忍不住摊牌自己喜欢女生。 后来《扬帆济海》热播,关于何夕的cp层出不穷,网友们煞有其事地鉴定她绝对不直。 这几年除却剧cp宣传期营业外,何夕从没爆出过绯闻。 但私下的事谁又会知道。 在这个默认人类是异性恋的世界里,其实没有任何有力证据证明她的取向。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岁芊盯着时渠,琢磨着要怎样推她一把。 “这件事最好不要拖,越拖越害怕,越拖你就越不想去求证,然后你就会安于现状,安慰自己‘就这样做朋友也很好’,然后你就痛苦,你就后悔。” 如果是岁芊本人面对喜欢的人,她才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什么试探啦、做计划啦统统不需要,打直球和耍无赖才是她最擅长的招式。 不直?掰弯就好了,掰不了就钓,实在没可能就去找下一个。 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什么苦,也不允许自己吃苦。 但时渠跟她不一样。 来跟组之前,汪谅一直提醒她: “时小渠是个在一棵树上吊了七年的人,你别让她吊死了。” 意思就是助攻需谨慎。 但从这些天的教学情况来看,时渠本人才是最谨慎的那个。 让她搞偏爱,她给每个人发一袋零食,给何夕发三袋。 让她撒撒醋,跟别人互动不了几分钟,她的注意力就全跑何夕身上。 想教她引诱和套路,她也拖着不学!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们都成功恢复了联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比何夕更难攻略的是时渠她自己! “你肯定想过这个问题的吧?你只是不晓得怎么开口,其实很简单的,你们现在的接触其实也就是好朋友的尺度,你再试着深入一点,看她会不会反感。” 岁芊再次提出方案。 时渠却不接。 她可不上当,她现在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了,这些年她可是进修了很多课程的。 “你别耍我,直女能接受的尺度比我们大,如果何夕姐姐真的直,在她反感之前我早就羞愤而死了。” 岁芊懊恼地甩了甩脑袋 ——怎么这都推不动?! 正当她在思考换什么新方法时,时渠和她坦白: “我得和你说件事,她可能……是知道我喜欢她的。” 正苦恼的岁芊立马不苦恼了,她开始结巴: “她知道,你喜欢她?而且,她还知道,你喜欢女生?那她还对你这么好,她还会,吃醋,她,不跟你保持距离,我请问,是你crush她,还是,她,crush你?” 时渠眨眨眼睛:“但那是,七年前,的事,我不,确定。我那时候,小,藏不住。她可能,习惯,被人喜欢,而且,我看起来,也不可能,真和她,有什么,所以,她没,戳破我。”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感觉自己在助攻,其实是在给二位新人助兴。 岁芊拍了拍时渠的肩膀: “我反正是觉得,她喜欢你,不是爱情也是友情以上。 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一切看作是直女的把戏,但何夕这种性格的人……至少我了解的她,不会跟人瞎暧昧。” 岁芊比时渠和汪谅更早接触娱乐圈,也更早认识何夕。 她的小姨岁婉,虽然感情线一团浆糊,但看人是真的准。 何夕姐姐喜欢她? 何夕姐姐怎么会喜欢她呢? 如果喜欢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七年来,一次都没有问过她? 何夕姐姐喜欢她,那她这七年的痛苦、追逐和躲藏算什么? 这夜,时渠带着这些疑问,跌入了梦境。 是她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集尴尬、卑微、羞耻、疯狂于一体的梦境。 - 时渠坐在桌前写信。 自从第一封被转交到何夕的手上后,她时常这么做。 帮她递信的同担每次都会给她拍返图,让她看到自己的信被何夕姐姐拿在手里。 她在信里写,自己和朋友们创立的工作室正式确定叫盛青,希望它长盛长青。 她现在在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制片人,她希望她们能拍出真正以女性为主视角的作品。 她看了她的新剧,觉得造型很漂亮,特效看起来很贵,但是总觉得少了点灵魂。 为什么还是要女主角死亡来换男主角的悔悟? 为什么女主角排名第一的武力值排行榜外总有那么多隐藏的高人,而他们全都是男性? 为什么架空的仙侠世界里依旧脱不开男尊女卑和嫡长子继承制? 女主角的戏份很多,可她剪视频时依然要靠自己的想象给她填满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她说何夕姐姐我不希望这样。 她说也许只有主角里没有男性,所有的女性角色才会更丰满。 因为一切弧光和高亮总是向他们倾斜。 她写完这些,又害怕何夕会觉得她偏激,因为这部剧的确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热度。 第139章 她想给自己解释。 于是她说: 当然如果姐姐觉得女主角需要一份爱情,那加一个男角色也没关系。 她只写了这一句话,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她无法想象何夕爱上一个男人或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所以她接着写: 但其实爱情也不一定是男女对不对? 她想到她们在磐城的夜晚见的每一次面, 想到她们的几次对视和触碰, 那些可以是爱情吗? 她的笔尖开始不受控制: 姐姐你会爱上女生吗? 我希望你爱上女生。 因为我爱你。 时渠看到自己写出的这些字,第一反应是把它们划掉, 可是笔尖顿在信纸上,墨迹延展成圆。 她最终提起笔继续往下写。 写了好多好多对剧情和人物的看法。 企图把这短短的几行字藏起来。 她从来不署名。 她赌何夕认不出她。 她也赌此刻忙得团团转的上升期女艺人,压根来不及在洋洋洒洒的文字里拾起这短短几行、直白得有些无趣的告白。 她把信纸叠好,装进信封。 机场接机的人很多,时渠从来挤不进去内圈。 但今天运气很好,不知道怎么就挤到了前排。 她捏着那封信,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何夕。 她的脸上多了许多疲惫,微笑着应答粉丝们的问题。 时渠好想走近几步,想和她说话,想牵她的手,可是她很快就被撞开了。 这群人里不只有小荷包,还有代拍,有凑热闹的路人。 粉丝们喊: “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喊得声嘶力竭: “离她远点!我说你别挤她了!” 时渠还没迈出去的步子,被人潮打断。 她熟练地在人群里揪了个同担,请她帮忙递信。 那封信被手接手地传送,送到最前排,然后被另一双手接过。 是余鲸。 时渠高举的那只手立马放了下来,可接信的人还是准确地看向了她。 时渠微微蹲下身,像藏那三句话一样把自己藏起来。 周围人的身体和气息把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以前有段时间是不甘愿站在人群里去看何夕的,觉得这是由奢入俭。 她哄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因为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她。 她讨厌自己的爱混在这片橙光海里,让它显得那么不起眼。 她后来也感谢她们,让她可以藏匿,说服自己变成无数浪花中的其中一朵,只为送何夕去更远的地方。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不配站在这里。 她不应该站在这里。 一想到那封信会被接信的人拆开,逐字逐句地阅读,她就想阻止一个小时前打车来机场的自己。 到这里,场景开始扭曲,如同她缠绕纠结的情绪。 接信的人把信拆开,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开始念。 她念到 [我希望你爱上女生,因为我爱你] 时,轻蔑地哼笑一声。 “她就算爱上女人,也不会爱你。” “她爱岁婉、爱江希桐、爱贺子衿……她爱我,都不会爱你。” 时渠被她的话砸进了论坛里那栋“姬本点”选举楼。 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官宣,何夕跟谁在一起了。 跟岁婉,跟江希桐,跟贺子衿,跟任何一个她合作过的、关系不错的女性在一起。 时渠的心居然不觉得疼痛,她觉得庆幸。 她庆幸何夕是喜欢女孩子的。 她身体的那么多部分证明着她是一个女性,那么何夕姐姐会喜欢这些部分吗? 如果人类相同的器官之间会拥有同样的感受就好了。 时渠卑劣地想。 “那她爱所有人的时候,我也在被她爱着。” 可被她爱着是什么感觉呢? 时渠不知道。 她用自己贫瘠的想象去舔舐和她相处的那些记忆, 然后加工成爱的味道。 她在梦境的潮水里浮沉。 今夜的海潮,因为七年后的重逢而更加汹涌。 窗外下起了雨,时渠被冻醒了。 她干脆去洗了个澡,换了身长袖睡衣。 按亮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消息栏里躺着岁芊四个小时前发来的文档。 是一份指导书。 时渠反思这些年, 她把自己的感情反复推敲,却从来没去深入了解何夕姐姐对她是什么感情。 她笼统地把姐姐对自己的关照归结为“她是个好人”、“她很宠粉”、“她们是很合拍的朋友”。 她不敢去想其实姐姐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二十岁什么都没有的年纪这样想也正常, 但她现在二十七岁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勇敢一点。 不再甘心止步于朋友关系, 她要去争取一段恋情。 她要给这七年间无数次因为欲念而痛哭自己擦一擦眼泪。 作者有话说: 时渠:我要支棱起来了! 第60章 立意 “小时总今天没来吗?她又请假了?” 林惜青端着杯热巧在何夕旁边坐下,将捂热的手搓了搓, 第140章 “今天天气好冷,小女孩儿是容易起不来哦。” 何夕翻了一页剧本:“她去开会了。” 林惜青的声音沉下去了:“什么会?” 何夕:“宣传策划。” 马上要开机了,搞植入的品牌商要埋营销点,制片组和宣传组在开会商讨细节。 时渠一早发消息给她,说今天不能一起吃早餐了。 ——她们这些天一直在一起吃早餐。 何夕的视线扫过林惜青桌上的热巧和三明治,猜想一个小时前就赶去会议室的人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再次开口,她的语气里带了一点今晨的冷风: “你口中的小女孩,每天早到迟退,因为天气冷起得晚的另有其人。” 其人林惜青慢悠悠地吃自己的面包,没好气地回她: “我就说你那天是骗我。” 何夕跟时渠要是私下没联系,她以后每天早起二十分钟。 - 时渠和岁芊走进活动室的时候正好是休息时间。 杂乱的交谈声因为她们的到来戛然而止。 平日里亲切可爱的两位制片人,难得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岁芊皱着眉头和鼻子,嘴唇抿得紧紧的,显然气得不轻。 时渠倒是没什么表情。 她的黑蓝色西装和半扎发一丝不苟,金丝眼镜也稳稳地架在鼻梁上。 一时没有人上前去跟她搭话。 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们过来带走了编剧和总导演。 应该是关于广告植入的讨论进行得不太顺利,方案有调整,导演组要做配合。 她们离开后,服装组的妹妹小声跟旁边人讨论: “肯定又是要加塞什么人或者剧情,好做商品的广告营销。” “看咱们有讨论度了呗,看咱们老板年轻资历浅好欺负呗。” 这一小块的窃窃私语逐渐演变为整个屋子的议论纷纷。 林惜青撑着下巴听,觉得有些人骂得太过: “那毕竟是广告商,不就是拿钱办事吗?办不了就拒资呗,小时总也不是没拒过,盛青总有石添在背后撑着的,项目不至于开不起来。” “但广告商不只是出钱,它们还有帮助传播的功能,盛青如果一直只靠石添,不会有现在的影响力。” 何夕把剧本合上,露出封面,《争渡,争渡》的剧名下,是剧情梗概和作品立意, “如果一个与立意相违背的广告试图用金钱买一个展示位,作为创作者,我会感到被冒犯。” 林惜青很少去思考这些。 在她眼里,项目能顺利开拍、顺利播出就好。 她不在意作品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反正大家都这么干,最后火了就行。 偶像剧能有什么高级的立意吗? 就算有,大概率也跟她无关。 也许换赛道的时候,思想也得换一换。 林惜青看着满屋子愤怒又担忧的人,突然意识到一部作品,原来是需要这么多方位去守护的东西。 - 何夕再次见到时渠,是在三天后了。 晚上九点多,时渠拖着行李箱敲开了何夕的房门。 她身上还穿着西服,头发有些乱,散在脸颊边上,挡不住憔悴的神色。 房门关上,时渠站在玄关处,抬眼看她: “何夕姐姐,能不能抱抱我?” 何夕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她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摸她乱糟糟的后脑勺: “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时渠的脑袋歪在她肩膀上点头: “解决了,吵了好几架才解决的,其实它们内部也没有统一意见,只是没争过最终递方案的人。” 一个卖厨具广告商,想要在剧里加上这么一段: 工作一天的妻子回到家,不用脱下光鲜亮丽的职业装、系上围裙,就可以直接使用,然后“轻松”地做完一顿饭,喊丈夫和儿子来吃。 《争渡,争渡》里刻画了很多职业女性,它们觉得这该是她们回家的“温馨”日常。 也许世界上是有这样的家庭存在,但镜头掌握在她们手里。 她们要为一切画面所承担的潜移默化的教化功能负责。 “你很棒。” 何夕圈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拥抱。 “是女孩们很棒,是我们一起争赢的。” 希望各行各业,每个岗位上都有女人。 时渠将额头抵在何夕颈侧,鼻尖都是她的香气。 不是香水,应该是沐浴露。 好像是水果味的。 时渠咽了咽口水: “明天早上一起吃饭吧姐姐。” “嗯。” -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时渠继续践行岁芊给她的那份指导书。 不再被动逃避,而是试着主动邀请。 吃饭、散步、讨论剧本,偶尔牵手和拥抱。 她们的关系似乎比七年前最好的时候还要更亲近。 剧本围读的一个月很快过去,《争渡,争渡》正式迎来了开机的日子。 陈集优和齐玥重新出现在何夕身边。 何夕的经纪团队之于时渠,就像保安之于小偷,鲨鱼之于海豚,老鹰之于小鸡。 躲她们是本能。 作为制片人,见她们却是职责。 时渠原本以为自己见着齐玥会发怵,但当她们在开机仪式现场握手的时候,时渠透过墨镜,看到齐玥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 第141章 她试着开口:“齐玥姐,好久不见。” 齐玥眼神闪烁:“好久不见。” 然后松开手,转向下一位。 怎么感觉对方比她还怕见面? 想逃跑的应该是被防了七年的她才对啊。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害怕,时渠会想办法去克服, 可这种出乎她意料的、双方的害怕,反而让她踌躇。 到底什么原因?齐玥为什么要躲她? 于是很神奇的,时渠开始减少主动的次数。 她甚至在齐玥面前喊何夕“陆园”。 她总忍不住去遮掩。 她总忍不住把对何夕的喜欢套上一件外衣,使它变得温和得体,有正当的来由且没有攻击性。 在片场的时候何夕会应她,可某一天开始,在酒店的时候,她不应了。 “你很喜欢陆园吗?”何夕问她。 时渠想,当然喜欢啊,你演的我都喜欢。 她点头:“喜欢,我觉得她和你有些像,除了你,没有人再能演得这么好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肯定。” 何夕转身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说。 她的语气这样客气疏离,时渠立即明白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错在哪里? 她难道要回答“不喜欢”吗? 那是大家一起熬了很多个夜一起雕琢出来的人物啊。 这是她们一起付出很多努力才守护住的作品。 她没法不喜欢。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时渠还是带着一瓶牛奶去给何夕道歉。 齐玥在她旁边站着,不容忽视, 所以时渠先给齐玥递了一瓶水,齐玥拿着水便挪开了。 她才弯腰递上牛奶: “何夕姐姐对不起。” 何夕:“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 不该什么? “我不该不喊你一起吃早餐。” 何夕接过那瓶牛奶,对她笑了笑: “嗯,没关系。” 时渠觉得很苦恼。 这歉绝对没道到点子上。 她开始做点别的什么去弥补。 比如给下场的何夕批上外套,给她准备舒服的靠垫和座椅…… 陈集优的活被她抢了,乐得清闲在旁边刷手机。 何夕喊她:“集优,帮我拿一下毯子过来。” 陈集优:“小时总肯定给你带了,我去找她拿。” 何夕拉住她:“你都喊她小时总了,你好意思一直让人给你干活吗?” 陈集优瘪着嘴告状:“那她乐意嘛,你看组里有些人一开始都瞧不起你,现在连背后蛐蛐你都要羡慕得说一声‘不愧是时总亲选的女主角’,这样不好吗?” 何夕无奈地叹气:“不要利用人家的好心,她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快去。” 陈集优拍拍腿站起来:“好的!” 回去车上拿毯子的时候,陈集优碰见时渠。 时渠:“集优你干什么去?” 陈集优:“夕姐要毯子。” 时渠跟上她:“我帮你。” 陈集优拍拍她的肩膀:“小时总,你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夕姐的事就交给我吧,我是专业的!” 时渠于是不再抢她的工作。 明明都是很小的事,可是堆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隔阂。 时渠坐在导演旁边,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前期集中拍摄的是城市里的戏份,这一幕,是陆园在工作上遇到困难, 领导的压力、同事的不理解还有奇葩的客户需求…… 她烦闷得要命。 人在委屈的时候总习惯把曾经受到的委屈都翻出来,给情绪一起清算。 镜头里,陆园默默承受着身心的煎熬。 镜头外,时渠的眼泪先她一步流了出来。 导演喊“咔”,偏头就看到她在擦眼睛,笑得更满意了: “心疼了哦,小园这个时期真的惹人心疼。” 时渠点头:“刚刚开始,好不容易啊。” 她擦好了脸,站起来想去看看何夕,却见她和同事们聊起了天。 出戏好快哦, 刚刚委屈得不行现在笑得这么开心。 时渠往回走,收到手机消息。 ——是白云哟:喝酒来不来? ——是白云哟:秦老师和雅晴姐都来。 云悠是说过要找她喝酒的。 正好有点烦心事, 那就去吧。 - 白云悠选的地方是家私密性很强的酒馆,没有堂客,全是包间。 时渠这些年算是见多识广了,桌上的酒她还是认不全。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觉得像是来上刑?” 白云悠把她按在座位上: “哎呀就是玩玩的嘛,你说这么恐怖。” 秦沛菡微笑着给她递杯子: “喝不了就不喝了,我们可以随时喊停。” 唐雅晴安抚性地过来拍拍她的肩: “我们当然不是光喝酒呀,游戏玩起来你就不害怕了。” 时渠坐在中间心里发慌: “更强烈了,你们一说,我心脏跳得更强烈了。” 唐雅晴:“那就是激动了、兴奋了嘛,来,第一个游戏,逛三园。” 白云悠开始拍掌:“娱乐圈恋爱艺人园,园里都有谁?” 第142章 她们有四个人,很快把熟知的公开过的艺人都数完了。 时渠比较少记这种八卦,被罚的次数最多。 到后面每次她都想,这下是真的没有了吧? 结果其他人总能说出来。 像这样: 唐雅晴:“有萧悦,贺子衿。” 时渠:“??是我认识的那两位吗?” 唐雅晴:“对的。” 白云悠想起来:“哎呀你提前走了嘛,乘风夜大家有聚会的,你没在现场不知道。” 那时候就确定关系了? 那岂不是谈了七年?! 往事浮现,时渠泪流满面:“浮光跃金是真的!!” 白云悠:“对哦,你嗑的cp是真的!你当初还嗑什么来着?对了,晚自习!你现在还嗑吗?” 三个人都看着她。 时渠缩了缩脖子:“这是什么陷阱吗?如果我没看错,她们应该只是朋友关系。” 秦沛菡:“对喽,磐城小分队的六个队员都是好朋友关系。” 白云悠开始做鬼脸:“是是是,我不是你们好朋友。” 唐雅晴开始控场:“今天在座都是好朋友,来,干杯!” “干杯——” “那第二个游戏吧,叫我有你没有。” 白云悠:“我有八个温泉酒店。” 三个人折手指并喝酒。 唐雅晴:“我有上百个唱跳舞台。” 秦沛菡:“我去过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连折三次的时渠:“我……我曾经负债千万。” 唐雅晴:“妹妹你别整这伤感的啊。” 时渠:“我只有在贫穷这方面能比得过你们。” 白云悠:“那我去过海岛度假。” 三个人都没折手指。 “我去过梦幻岛。” 异口同声。 “就在我们录节目那年的冬天。” 又是异口同声。 时渠:“……12月25日。” 唐雅晴&秦沛菡:“yep!” 白云悠:“这岛不是挺小的,你们碰到没?” 时渠看看她们,偏头想想,笃定摇头:“没有,我是去拍摄的,忙得很,都来不及看路过的人。” 唐雅晴:“我们是用的节目组那张奖励券,就是纯旅游。” 秦沛菡:“就是小夕抽到的那张,梦幻岛三日游,包机酒。” 时渠的呼吸都提起来了: “那……你们有见到我吗?” 作者有话说: 除了酒精……还有没有更好的推动剧情的方式…… 别管我……我是个用酒精写作的贫瘠的人…… 上头…… 还有什么会使人上头…… 第61章 故事 关于梦幻岛三日游,磐城小分队的其他队员们没想到何夕会把她们都叫上。 更没想到她会把时间确定在圣诞节。 六个人,每个人心仪不一样的旅游路线,所以她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分开各玩各的。 撞到一起了就聚,没撞一起就在群里分享各自看到的美景。 唐雅晴和秦沛菡相约在日落时分的海边。 海滩上有不少人支着相机拍日落。 无尽的海平面上,红霞托着落日,云层是唯一望得见边的轮廓。 一半镀着金边,一半像灰色的浓烟。 “如果把太阳看成正在燃烧的烟头,这些云就是它冒出的烟雾。” 唐雅晴好像有那个浪漫过敏症。 秦沛菡晃着手里的酒杯,打了个喷嚏: “你是说沙滩上的人都在吸太阳的二手烟?” 唐雅晴:“是海鸥在吸,我们又不在云里。” 沿着海鸥的动向,她们的视线往后转。 看到有人爬上了礁石群。 秦沛菡:“那她们好危险。” 海鸥可不是什么好鸟。 礁石垒在一起,最高的地方像个小悬崖。 “她们在拍照片吧。” 唐雅晴眯着眼睛看。 “我怎么觉得有个人有点眼熟。” 秦沛菡摘了墨镜,换上望远镜: “有个短头发的妹妹,长得像时渠。” “那还挺巧的。” 她们转回头继续聊闲天。 一直聊到太阳的烟抽完了,天上一点火光都没有,全变成了蓝色。 那群爬礁石的姑娘又回到了海滩上。 她们把相机架好,五六个人挤在镜头前拍照。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之后才离开。 唐雅晴和秦沛菡租了帐篷,准备在海滩上过夜,看平安夜的烟火表演和圣诞节的日出。 她们沿着海岸线走,露营地的灯光照亮一小片一小片的沙滩。 “那好像真的是时渠。” 秦沛菡突然说。 唐雅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小姑娘正蹲在沙滩上捣鼓沙子。 面朝着她们的那个,脸被放在脚边的露营灯照亮。 五官分明是熟悉的五官,但头发确实短了许多。 唐雅晴往前走,想要去确定,被秦沛菡拦下了。 她带着她往右后方退,视线里出现另一个熟悉的人。 三点一线。 这头是她们,那头是时渠。 中间的是何夕。 附近海滩上还有零星的其他几个人。 但只有她们连成了线。 - 第143章 梦幻岛的拍摄是“拥抱月亮”接到的第一个出差任务。 单主是三个姐姐,三天游玩全程跟拍,照片视频都要,报酬非常可观。 拍了一整天的照,晚上施予说想去沙滩上挖沙子。 岁芊和汪谅累得不行,觉得这个活动又耗费体力又脏,给她们买了两把铲子让时渠带她去。 铲头插进沙子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好解压的白噪声。 时渠埋头挖得起劲。 “学姐你有感觉轻松一点吗?” 施予看向她, “我感觉你最近压力有点大。” 不只一个人这么说过了,时渠每次都用期末考做借口,这次也不例外: “嗯,好多了,但如果教务处通知取消期末考试我才会真正满血复活。” “那你想的美。” 施予一手拍在她脑门上。 时渠一摸,摸到一手的沙粒。 “施予!”时渠甩了甩头发,爬起来就要拍回去。 “学姐,我不是故意的!”施予就地打了个滚,翻身起来就跑。 两个人没敢跑太远,扑在沙滩上打了一架,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满了沙。 施予用铲柄在沙滩上写: “时渠逢考必过。” 用以道歉。 两个人于是不挖沙了,开始弯着腰在沙滩上写写画画。 最后被汪谅一个电话催回去睡觉。 - 唐雅晴和秦沛菡等何夕看完了才走上前去看。 沙地上画了好多兔子、花还有月亮。 “时渠天天开心” “时渠不要为情所困” “时渠和朋友们梦想成真” …… 这些字一排一排,往海水里走。 最后一排已经被洗掉了大半。 “这是啥啊?” - “何夕姐姐万事顺意。” 时渠靠在椅背上,回答她们的话。 白云悠听得着急: “你们没看全,那何夕看全没啊?” 唐雅晴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 - 不是秦沛菡和唐雅晴发现的何夕,而是何夕发现的她们。 平安夜的烟火表演下,有人围着营地的篝火转圈跳舞。 散布在海滩各处的人被吸引过来。 她们三个站在远离人群的空地上面面相觑。 秦沛菡就着烟火和歌舞声夸了一句:“小夕你这个出游时间选得真好。” 何夕回:“是网友们选得好。” 唐雅晴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哑迷,直接问她: “我们刚刚碰见一个小妹妹长得很像时渠,你看见了吗?” 何夕没有隐瞒:“看见了。” 唐雅晴:“那你看清楚了没?是不是她?” 何夕:“是她。” 唐雅晴:“哎呀,那我们刚刚应该跟她打招呼的,她剪了短发,我们一开始看见都不敢认。你既然认出来了,你跟她说话没?” 何夕:“没有,不知道怎么开口。” 唐雅晴觉得奇怪:“怎么会,她不是你粉丝吗?你只要过去打声招呼,她自然会跟你说话的。” 何夕:“如果我过去……她应该会被吓跑。” - “她说你被她经纪人吓唬了一顿,跟她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唐雅晴看着时渠,有些同情,又有些疑惑, “我们都在想,不至于吧?星海说什么也是个经纪公司,为什么要来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秦沛菡:“不过我们没有问小夕,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好难过。” 唐雅晴:“被迫绝交,是个朋友都会难过,但是,我们遇上了云悠……” 白云悠扬起酒杯跟她们碰杯,完成接力: “那接下来就是我看到的东西咯。” - 那年春天,云悠所负责的一片近代建筑群景区接到了一个剧组的合作请求。 双方对接的时候,她发现对面是时渠。 半年多没见,这家伙居然做起了拍摄的行当。 她们的账号“拥抱月亮”从接单拍摄照片和视频做起,逐渐能够自制微电影和短剧。 白云悠还没现场见过拍剧,所以经常来剧组晃悠。 景区里的游客也会来围观。 因为不是节假日,游客量少,剧组里也没有什么知名演员,所以现场秩序很好维护, 大家相处融洽,有的游客甚至换上年代服装去客串。 某天在片场,一个小姑娘挎着花篮问白云悠: “昨天那个在船上被吓哭的姐姐在哪里?” 昨天剧组拍游湖的戏。 船是小木船,每艘就坐两个人,时渠不会游泳,小船晃晃悠悠,她抱着拍摄设备有点眼泪汪汪的。 等上岸了,云悠安慰她: “没事的,我们景区安全设施很齐全的,你一下水就有人把你捞起来。” 时渠心有余悸:“我是没事,我怕一个不小心砸了摄像机。” 这事惹得周围几个人哈哈大笑。 白云悠没想到连小朋友都知道了。 她牵着小朋友去找时渠,给她解释: “那个姐姐不是怕水,是工作太辛苦累哭了,你可不能笑话她啊。” 小朋友说才不会呢。 她看到时渠,放开白云悠的手,从篮子里拿出一枝玫瑰花递给她: 第144章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这个送给你。” 白云悠:“……” 好诡异。 别不是被人盯上了。 她牵着小姑娘往回走: “小朋友你家长呢?我送你回去吧。” 小朋友:“她们就在那边等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白云悠嘴上夸她真勇敢,转头就悄悄跟着她走。 小朋友的终点是茶肆露天区,角落的竹椅上坐着两位喝茶的女人。 她们带着宽大的遮阳帽,转过脸来抱小朋友的时候,白云悠看见了她们的脸。 是何夕和江希桐。 - “天,当时我以为她们两个隐婚生女了你们知道吗!” 白云悠喝了口酒压压惊, “所以我回去就问你,你还粉何夕吗?然后你说你爬墙了。” “因为你之前说,你是温珏的……呃,梦女,还对自己的这种感情有点苦恼,所以我就没跟你说,你不喜欢她了,那肯定是找到新的乐趣了嘛。” “但是偏偏……何夕后来找我……” - 白云悠跟何夕其实称不上多熟悉。 白云悠喜欢很多姐姐,秦沛菡、遇雪菲、唐雅晴、岁婉…… 她们都有鲜明的个性,有明确的目标和立足点,事业有成,受人尊敬,私下里又有可爱的一面。 是她向往的、这个年纪的成熟女性的样子。 何夕跟她们不太一样,她表面是温和的、善意的,微笑着的,偶尔也跟你开玩笑,但她的底色是神秘。 深不见底。 白云悠第一次见她,就有这种感觉。 她的初舞台,心思用得很细腻, 看得懂的人会知道许多细节都是关于温珏, 看不懂的人也会夸她造型用心,舞台很漂亮。 她不明说,但她把话都放在行动里。 要读懂她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吧。 白云悠挺佩服时渠,短短几天就走到了她身边。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何夕会需要她的帮忙,才能走到时渠身边。 白云悠跟时渠第二次合作的时候,盛青工作室已经成立了。 剧组的各方面的配置都很完善,片场安保人员把周围都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杀青那天,白云悠收到何夕的消息。 ——何夕:云悠,你在古县区对不对?可以帮忙带一束花到杀青现场吗? - 白云悠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她们看: “我问她为什么要跟我送的花篮放在一起还没有署名,这样大家都不知道她送过花啊。” 屏幕上,聊天框另一边的回复是: “嘘——保密,不能让我经纪人知道。” 白云悠接着往下滑: “后面很多次都是这样,每次都一大捧花塞在我的署名下面。” “有一次姐姐们聚会我也在,我就半开玩笑地问她……” - “何夕姐姐你怎么给时渠送那么多次红色玫瑰花啊?你订花的时候跟人家说了是干什么的吗?” 何夕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笑着回答: “之前录节目的时候,我和时渠帮过岁婉一个忙,她送了一盒玫瑰花的种子给我,花开得很好,我觉得它们有一半应该属于时渠,所以每次都放几朵进花束里。” 白云悠认真起来是会刨根问底的类型,她有点为时渠打抱不平: “那你知道时渠之前梦过你的角色吗?就是梦女,你应该听过这个词?她那时候很喜欢你,你现在送红玫瑰,不怕引起误会啊?” 时渠喜欢你的时候你不送,等她脱粉了,你送红玫瑰, 白云悠觉得荒谬。 何夕盯着手上的茶水,缓缓开口: “梦女啊,我的经纪人跟我说,这是一种幼稚又扭曲的爱。她害怕我毁了自己,我也害怕,我害怕……我不止会毁了我。” 白云悠听不懂她说什么,就当她被经纪人勒令不准跟粉丝走太近。 而她遵从了,并且表示理解。 - “后来我们三个在一起聊起这些奇怪的事,一切就有点明白了。” 白云悠伸手拿掉了时渠的酒杯, “你别喝了,喝蒙了待会儿断片,第二天全忘光光,我们今天就白说了嘛。” 秦沛菡拍了拍时渠的背: “这还只是我们三个看到的,贺子衿、江希桐、岁婉……她们看到的比我们多一点,小夕本人做的,只会更多。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吗?” 时渠摇头:“没有……” 她突然又想起有次醉酒,梦见何夕姐姐来看她。 她现在意识到,那可能不是梦。 “我不敢。” 发现了,也不敢认。 唐雅晴:“我们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你们真的断联了整整七年的时候,我感觉问题有点大。” 白云悠:“你们明明都不想这样的吧?你嘴上说脱粉了,但你还是在关注她不是吗?” 秦沛菡:“所以我们觉得这些事有必要让你知道,不管你是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我们希望你不是一无所知地去和她对话。” 唐雅晴摊手:“反正要是我们不说,何夕她能憋一辈子。” 白云悠轻轻揽住她的肩: “别害怕,你想何夕也在害怕呢,你这七年遇到的哪件事不比这事更复杂?起码你现在知道你对手的情况。” 第145章 什么情况? 知道她这几年暗恋的人其实也在悄悄关注着她吗? 所以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去试着联系一下对方? 时渠好气啊, 气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话。 要不是这次选角,她们恐怕要断联到地老天荒。 第62章 坦白 “那你不就是陆园吗?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问你!” 岁婉在电话那头咆哮, “我当初就不该劝你去面试!让她和别的陆园心心相惜,然后你就可以正儿八经地吃醋了!” 何夕:“我只是想分清,她到底喜欢的是不是我。” 岁婉:“你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呢?你喜欢她不就行了? 七年了,我真的受够了何夕,我要说多少遍,人家小姑娘当初被吓得断联真的太正常不过了,不代表她不喜欢你。” 何夕:“那如果她再被吓得断联呢?要是喜欢我这件事让她害怕,我的喜欢对她来说会不会是负担?” 岁婉:“求你了,你去问问她的想法吧,我以前觉得你们这段感情真的很冒险,但是时代在进步, 内娱都拍双女主了,你俩现在也站得挺高了,手握好几家营销号和专业公关了, 萧悦贺子衿都七周年了,遇雪菲和岑小蕊拉拉扯扯地也好了三年了, 悬崖都被填平了,你还在犹豫要不要跳呢?直接跑过去跟她拥抱啊!” 岁婉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些年帮过她的忙。 通话界面上弹出来一条消息。 ——时渠:何夕姐姐,我想和你重新道一次歉,你能过来我的房间吗? 何夕在岁婉喘气的空档插上一句话: “谢谢你岁婉,你说得对,我决定现在鼓起勇气去找她,改天请你吃饭。” 岁婉欣慰地笑:“记账上了,你去了好好说话。” - 何夕敲响时渠房间的门。 拉开门的人刚刚洗过澡,长发还没干透,身上是一件薄薄的睡裙。 脸颊红红的,眼眶也是。 时渠关上门,晃悠悠地有点站不稳。 何夕扶住她:“你喝酒了?” 时渠眯起眼睛笑:“只有一点点。” 她说完就要弯腰道歉: “我,我要说对不起………” 何夕牵着她往床上走:“躺上去再说。” 时渠乖乖地爬上床,坐在床头,隆起膝盖,牵着何夕的手不放。 她看着她,从交握的手看到清冷出尘的眉眼。 看着看着眼睛就更红了,眼泪挤满了眼眶,才哽咽着开口: “姐姐对不起。” 何夕生生忍住了去给她擦眼泪的冲动,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对不起什么?” 时渠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我喜欢你。” 她说着,身体侵过来要拥抱,桂花的甜香带着微湿的水汽朝何夕扑过来。 何夕喉头微动,用一只手指抵住她的脑袋: “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时渠举起手可怜兮兮地给自己抹眼泪: “你是何夕姐姐啊。” 何夕掌住她的下颚,让她微微抬起脸。 拇指辗转,轻轻碾过她殷红饱满的下唇: “那你喜欢的是谁?” 时渠的眼睛被眼泪洗得透亮,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喜欢何夕。” 指尖撤下,柔软的唇贴上来。 一触即分。 时渠眼角还挂着泪,抽了下鼻子,被这蜻蜓点水的一吻给吻懵了: “你亲我。” 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听起来不太高兴。 何夕没有退得太远,她也觉得自己的触碰可能太突然,所以轻轻低头,将额头抵在时渠的额头上,安抚地去摩挲她的唇角: “嗯。” 然后……她就被推开了。 时渠翻身下床,冲进了浴室。 她给自己洗了把脸。 把眼泪、鼻涕全部洗得干干净净,仔细漱了一遍口,再用润唇膏涂了有些发干的嘴唇。 确保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乱糟糟。 何夕就这样看着她从浴室走出来,重新坐回床上。 坐得直直的。 她觉得有趣,故意凑上前,像刚才那样捧住她的脸,额头相抵。 微抬下巴,拉进两张嘴唇之间的距离, 笑着问: “现在可以亲了吗?” 时渠深吸一口气: “可以。” 她塌下腰,主动贴住何夕姐姐的唇瓣。 时渠一开始只敢小心地舔吻,她的手攀在姐姐肩膀上,紧张地揪住她的衣服。 何夕轻轻启唇,温柔回应,牵引她的呼吸。 时渠揪得更紧了,她像得到许可的小兽,开始猛烈地进攻。 她把何夕扑倒在床上,双腿跨在她身体两侧。 何夕扶住她的腰,轻轻哼了一声。 时渠慌乱撤离: “是我弄疼你了吗?” 何夕的手从她腰间滑落,摸在她的腿上,视线随之匆匆瞥向她裸/露的下身 ,只一秒便逃离。 她猛地撑起身子把她的睡裙整理好,拉过被子将人裹了起来。 时渠只露出一颗脑袋,挣扎着把胳膊抽出来,疑惑地看着她。 何夕拍拍被子:“你冷了吧?手有些凉。” 第146章 时渠摸摸自己:“我还好啊。” 她挣脱被子,爬过来查看何夕的嘴唇: “刚刚很痛吗?我是不是咬到你了,对不起……” 何夕捂了下脸:“还好,下次小心就行。” 时渠开始傻笑。 ——还有下一次呢。 “何夕姐姐,我好开心。” “虽然你没有说,但我知道你喜欢我。” 她爬得更近了点,靠过来抱住何夕,脸颊在姐姐的侧脸轻轻地蹭,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但只要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超级超级开心,我,我那时候……”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何夕的肩膀上,透过睡衣,沾湿她的皮肤。 “我那时候真的好害怕,怕自己给你带来麻烦,怕你会讨厌我,可我也忍不住一直喜欢你, 七年了,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我是不是不太正常呜呜呜呜呜, 我怕我一辈子都要靠幻想活下去,我根本见不到你,我去找你好多次,可是我一直见不到你……” 她哭得伤心极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何夕摸她的脑袋,顺着她的长发,再摸摸她的肩背和腰。 “我也害怕的,小渠,这七年我也一直在害怕。” 她是年长的那一方,也是暴露在公众面前的那一方, 她是承担责任的那一方,也是带来巨大风险的那一方。 “我觉得,你害怕和我在一起,所以才选择逃离。” “我原本认为自己能接受你喜欢我的任何一种可能,你可能是因为角色喜欢我,可能是因为艺人的包装喜欢我……我也接受你因为风险而斩断这种喜欢。” “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接受不了你喜欢上别人。” “所以我要来试一试。” “试试能不能让我们都不要再害怕。” “我已经处理好了家庭和事业上的一些问题,也做好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的准备。” “所以,别害怕给我带来麻烦,更别担心我会讨厌你。” 她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剥离出来,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喜欢我,不应该是一件让你伤心的事。 小渠,我也要说对不起。这七年你一定很委屈。是我来的太慢了。” 她的手上沾满了她的眼泪。 她用湿漉漉的手掌抚摸她的脸,轻柔的吻跟着落下,又是一场湿热的缠绵。 - 何夕在今夜走进时渠的房间,却没能在今夜走出去。 “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头疼不疼?” 何夕无奈地看着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 “我不疼,我吃药了,所以不疼。不困,所以不睡觉。” 时渠的脑子已经迷糊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何夕在她期盼的眼神里爬上床和她并排躺着: “我不困我可困了哦。” 时渠趴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看她: “那你睡觉吧,我关灯。” 何夕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时渠侧躺下来,双手拢在胸前: “那不看了,可以抱抱你吗?” 何夕乘机哄她:“抱吧,抱了要闭上眼睛。” 时渠闭着眼睛蹭进她怀里,手臂扣住她的腰。 安静了没一会儿, 时渠:“何夕姐姐?” 何夕:“嗯?” 时渠:“我喜欢你。” 何夕笑,胸膛轻轻震动:“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 时渠又:“何夕姐姐~” 何夕:“在。” 时渠:“好喜欢你呀~” 何夕:“知道。” ……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时渠:“姐姐?” 何夕已经困得不想出声了,她揉揉她的脑袋,表示自己有在听。 时渠这次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 “我喜欢你,你是何夕,不是温珏,不是谭文初……不是陆园,好多好多声喜欢你,我攒了好多年,说不完啊……” 何夕亲亲她的脸颊: “嗯,我都听见了,这么多年的,都听见了。” - 早晨,意识总是比眼睛更早醒来,而触感又总是比意识醒得更早一点。 时渠觉得自己脖子上粘了一团头发,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伸手就拽了一把。 “嘶——” 什么声音? 时渠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意识彻底回笼,记起床上还有个人。 何夕捂着脑袋缩进被子里: “姐姐要被你揪秃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时渠伸手去帮忙揉头发, “我睡相比较差……” 居然没有惊讶地跳开? 何夕扶着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 “昨晚的事你都记得吗?” 时渠:“昨晚……喝得不太醉,又及时吃了药,所以都记得。” 何夕松了口气, ——不用再说一遍了。 但又有点羞耻。 她捂着脸缓了一会儿。 时渠摸到手机看时间,她的生物钟已经练成了,这个点绝对擦着闹铃前一点点。 果然: “快六点了姐姐,要出发去化妆室了,齐玥会去找你吗?” 第147章 何夕坐起来整理头发和衣服: “不会,齐玥昨天走了,集优会在电梯间等我。” 太好了齐玥不在! 虽然跟何夕姐姐心意相通了,但是看到她还是会有点不自在。 “那我们快去洗漱换衣服吧!” 时渠在床上弹了两下才跳下床,跑过来在何夕脸上留下一个吻: “姐姐片场见!”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我自己看得好尴尬!! 我卡文了!卡在这!因为我!不会写!吻戏! 这东西难写的不是动作,是那种氛围啊! 是属于何夕和时渠之间的那种氛围! 我的词库还是太贫乏了! 但是这种戏份要怎么提升! 希望读者们看着会好一点…… 欢迎各位读者朋友们给我意见~ 我在努力学习中! 第63章 恋爱 被何夕爱着是什么感觉? 时渠从前只敢想象,如今却成了真。 真要说起来,她们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 她们谈论最多的仍旧是人物和剧作,在一起吃饭时身边大概率会坐着各自的同事, 独处的时间很少,牵手和拥抱只会出现在每天见面和告别的时候。 ——那天晚上热烈的亲吻再没有发生过,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在剧组里扮演着制片人与制片人青睐的女主角。 但她们确实在恋爱。 在时渠忍不住看向何夕的任何一眼里、在何夕每一次微笑着的回望里,都荡漾着粼粼的爱意。 在封闭式的剧组,仿佛杂乱的工作就是她们之间所有的阻碍。 工作安排表允许的时候,时渠会去何夕的房间里帮忙对戏。 剧本里写,陆园拒绝了一位男士的玫瑰花,委婉地表达自己并不想和他进入一段恋爱关系。 时渠握着剧本,粗着声音说台词: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追求你的意思,只是刚才买花的老人一定要我买一束,我看她可怜,所以买了,今夜又正好与你有约,顺手就送了。陆小姐经常收到男士的表白玫瑰吧?才会如此敏感。 其实玫瑰也不一定代表爱情,钻戒也不一定代表婚姻,一段美好的情谊不需要任何物质的东西来证明,拥有它的两个人在内心感受得到就可以了,对吧?” 说完,她模仿某位男演员眨了下眼睛。 “我不认同你的看法,爱总是有痕迹的,这样谎言和真心才能被甄别。” 陆园的眼睛看向那束“玫瑰花”。 时渠轻笑:“我很好奇,像陆小姐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士,给你送玫瑰的那些人里,有你感兴趣的吗?” 她回答得迅速:“没有,我目前对男人没有兴趣。” 时渠按剧本演出惊讶的神情。 “他”开始怀疑陆园是不是看了最近某则恶性新闻,或是被男人伤害过。 然后假意安慰她: “不是所有男的都像你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嘛。” 感觉被冒犯的陆园开始输出: “干净整洁,真诚善良,不抽烟不喝酒不去所谓风月场所,洁身自好最好一次恋爱经历都没有,会善解人意,会察言观色,脾气要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一起后得自觉做家务,体谅我理解我尊重我……以上是我对于好男人的理解。” 时渠瞪大眼睛:“你要求太高了吧?!这种男的只会出现在你们看的那种偶像剧、言情小说或者游戏里。” 陆园反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嗯……温柔孝顺、能理解我包容我的正经女孩子,长相身材嘛不做太高要求,毕竟会过日子的女人不能太招摇,怎么样,这要求很低了吧?” 陆园饮下一口茶,抬了一下眉毛: “有什么区别?” “我倒希望你说的女人也只存在于小说或者什么男性向的游戏里。不是你要求低,是女人被按照你们的要求培养了上千年。” 时渠放下剧本鼓掌: “这个眼神好有杀伤力!陆园简直帅呆了!” 她拿起桌上水瓶里那枝充当道具的玫瑰花: “红玫瑰大部分时候就是用来表白的吧?我居然收了那么多年一点儿也没察觉,何夕姐姐你有没有生过气?想过‘以后再也不送了’吗?” 何夕也扶上那枝玫瑰,将时渠的手牵过去,揉捏她沾着水珠的指尖: “没有,其实你看不看见、有没有察觉都没关系,这是我为了发泄自己的情感所做的事,你可以不做回应。” 她的话语那么冷静,可时渠发现何夕姐姐的耳尖悄悄泛了红。 她凑过去轻轻吻她的耳垂: “不过还好我没有发现,如果我早知道这些,我肯定忍不住,我会缠上你不放,然后把一切都搞砸。也许现在是最好的时间。” 人总是这样,在经受困难的时候对姥天破口大骂,却又在自以为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刻,感叹也许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但一切究竟是谁的安排呢? 当然是人的安排。 来自不同方位的力量将事情推到了现在的位置。 现状它看起来不赖,所以就当一切是最好的安排吧。 她们还有一堆事要去处理,可是爱欲来临的时候,逻辑、理性、计划通通败给一声声喘息。 第148章 何夕靠在沙发上,时渠跨坐在她身前,吻从先前的耳垂移到额头、眼尾、脸颊…… 最后是嘴唇。 时渠清醒的时候,第一次接吻。 她记得之前喝醉时差点咬伤何夕姐姐,所以这次吻得很轻柔。 也吻得很害羞。 热气翻涌,她都分不清是靠太近气温升高了,还是她自己呼出来的热气把空气都给蒸熟。 她开始回想自己刚刚跨上来的动作, 这样是不是有点冲动? 明明是要对剧本的,结果对成了这样…… 她吻技好烂哦, 喝醉的时候全靠兽性爆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动, 技穷的时渠红着脸往后撤。 何夕放在她腰间的双手收紧,其中一只越过脊背抚上她的后脑勺, 她没有往前压,只是托在那里, 然后轻轻咬了一下时渠往后退的下唇: “小渠亲亲不专心。” 清冷的眉眼染上欲色,清凌凌的声音压低,委屈又婉转。 几分钟前是冷冰冰拒绝别人的陆园,现在是抱着她、亲吻她,显露出欲望的何夕。 都是因为她。 姐姐的欲望因她而起,只对她一个人。 一股酥麻的快感从她们接触的地方、从心脏、从耳朵、从眼睛侵入她的身体,堆积、再堆积…… 恰好此时,那只在腰间的手惩罚似的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 堆积的快感霎时冲到了顶,在天灵盖炸开来。 时渠瑟缩了一下,将头埋进何夕姐姐的肩颈处。 何夕侧头看到她红成一片的耳朵和脖颈,安抚性地在这些地方来回啄吻: “小渠害羞了吗……” 她话说到一半,时渠脑袋埋得更深了,双臂和大腿也猛地收紧。 怀中的身体轻轻颤抖,湿热的呼吸粘在她颈侧,带着几声闷哼。 何夕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也迅速地升温。 她没再说话,伸手轻柔地抚拍时渠的脊背,指尖顺着她的脊椎骨,缓缓地抚摸,帮她疏解潮水退去后的不适。 时渠很快从她身上下来,整个人都红彤彤的, 她跪坐在地毯上,把手臂圈起来,抱着脑袋埋进沙发里: “何夕姐姐……我应该没有弄脏你的裤子吧……” 她今晚偏偏穿的睡裙,怎么会只是看着何夕姐姐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就能…… 还是这些年乱七八糟的梦做太多了。 她的思想太肮脏了! 时渠缩得更小了。 何夕在她旁边蹲下: “没有,地上太凉了,起来去浴室清理一下。” 时渠动了动,确实湿粘粘的难受, 她预备起身,何夕伸出手来: “可以扶你去吗?” 时渠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甩垃圾似地甩着脑袋: “不不不,我自己去。” - 昨夜对过的戏今天在片场上演。 剧集里出现的男性大多不是什么好形象,戏份也就是一两天的量。 “陆园的形象已经够丰满了,是不是没必要安排这样的男性丑角? 就为了让她喊出那几句话吗?她无法改变这些社会现实,空喊几句话有什么用?那个男的根本不会认识到自己有问题,他只会觉得这女的真激进,然后去给她造谣。” 组里有些工作人员没有全程参加过剧本围读,看完现场的拍摄,和旁边的小伙伴讨论起来。 时渠和陈集优都坐在附近,她刚张口,陈集优嘴巴比她快了一步: “可想要达到启发的效果喊口号是有必要的,它也许只是没什么杀伤力的抱怨,甚至在当时的背景下看起来有点无理,但改变的前一步总是意识到不对并去抱怨不是吗?如果口号都没有人喊了,情况只会更糟。” 又有人说:“但确实剧里的正面男性形象太少了吧?现实里总是什么人都有的,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掌握在女性手里,我们不需要尊重现实吗?毕竟是现实向的剧。” 时渠拿起剧本:“可笔在我们手上,现实世界里什么都有,正面的男性形象人人都能塑造,且已经遍地都是,有些东西却只有我们能写得出来。只要我们的笔一直在我们手上,世界总有一天也会的。” 有人好奇:“可真的有人碰到的全是负面形象的男人吗?你们没有喜欢过男生吗?难道,你就没有过青春的悸动,没有对干净的少年动过心吗?” 陈集优皱起鼻子:“干净的少年?你是指那些一到夏天就散发着臭烘烘的汗气、爱在后排传阅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尊重老师不尊重同学、背地里肆意调笑、脏话连篇、擅长诡辩,什么规矩纪律都不在意,起哄和装那啥最积极的那帮青春期男生? 还有,少年是中性词,我总觉得女生更配代表它。” 那人被她的话惊到了:“怎么可能所有男生都这样?一定有不这样的啊?” 陈集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用来看课本和黑板就已经够忙了,没那个功夫屎里淘金。” 又有人加入对话:“那男生也做了很多事情的吧?搬书、抗水不是他们干的吗?班里有男生的女生是受益方吧?” 陈集优刚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说到气头上语气冲得邦硬: “哦,搬个书运个水就该感恩戴德?节日布置教室、收拾卫生的还是女生呢,谁选择的社会分工?不说各司其职嘛现在来邀功来了?要不是英气点的女生被嘲笑男人婆,女性也得到野蛮和力量的教育,这个恩,他们还挟不到我们头上。” 第149章 有人出来调解:“哎呀大家不要为这种话题吵起来嘛,集优妹妹你还小,等你长大一些谈了恋爱,你就懂了。” 有人附和:“对对对,现在网上不是流行说女生天生有爱人的能力嘛,这个人肯定也包括男人啊,你总不可能跟所有男的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吧?” 陈集优:“我不觉得失去爱男的能力有什么可悲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比男人更值得我上心,我的世界离了男人一样转。 什么女生有天生的爱人的能力?天生的东西都是为了保命而存在的,女人要有天生的骟男的能力才对!” 她这一番话有人听了会心一笑,有人听了却啧啧叹气。 剧组里人员复杂,不可能每一个人都精挑细选、严格把控,考了人家专业技能,还考人家思想意识。 她们是女性,她们有女性的视角,但每个人的女性意识不可能在同一个水平面,待人接物方式也不可能高度统一。 时渠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急着站队帮腔,只觉得剧组只招女性工作人员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她无法左右她们的思想,但她能给她们提供工作以及全女性的工作环境。 这是她走到这个位置上能办到的实事。 她希望她们在享受过这样的“特权”之后,能去助长这样的风气。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 女孩们不害怕吵架,只怕连自由争吵的场合都没有。 话题已经到了这里,有人提出一个问题: “你不爱男人,难道你爱女人吗?” 这是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姐姐问陈集优的。 陈集优像网络上大部分年轻人那样回答:“我最爱我自己,人这一生没有爱情也能活。” 也许是时渠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怎么说话,有人开始把话题往她身上递: “小时总你呢?对这个话题你怎么看?” 爱女人的时渠:“爱女人也没什么不好,爱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嘛,过得幸福就行。” 随着年龄增长,在职场磨练了七年的时渠无法再同陈集优那样直抒胸臆。 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爱女人。 爱到女同性恋者变成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生物。 年长的姐姐蹙起眉:“我有点接受不了我的女儿跟女人谈恋爱,她不结婚可以,她一辈子玩男人不负责都可以,和女人……这违背自然规律啊……” 时渠打眼望去,有几个妹妹低下了头。 她也低下了头。 陈淑华女士还在给她寻摸优质男青年呢,取向的问题她们还没聊过。 妈妈这么爱她,应该会尊重她的选择吧? 如果不,她要怎么说服她? 作者有话说: 被锁了…… 没发动引擎呢被扣下了…… 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呢 第64章 拒绝 为了试探妈妈的接受程度,时渠给她发了一段双女主电影混剪视频。 过了两分钟,又发过去一张惊恐的表情包。 ——时渠:哎呀发错了! 然后紧张地等待回复。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 时渠渐渐焦灼: 妈妈在干嘛呢? 这么久不回消息。 时渠工作的每个空隙都去看手机,每次看到的都是自己那句“哎呀发错了” 沉在最底下,显得假惺惺的。 虽然它本来就是一句假话。 原来让撒谎的人最难受的,不是对面直截了当的拆穿,而是长久的沉默。 好在她的列表足够长,主动找的人没回复时,总有一堆消息需要她去回复。 其中有一条来自: ——施予:学姐你在s市吗?我上次出差顺道去探班,结果你不在,这次在吗?我有东西要带给你! ——时渠:在的,什么东西呀?要不要我过去拿?你出差还要跑一趟挺累的。 ——施予:那你有时间过来吗?在这里,今天晚上到明天下午我都在。[位置] ——时渠:好的,如果我临时有事就让组里的妹妹帮忙去拿一下,可以吗? ——施予:不不不,学姐你得亲自来,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神秘.jpg) ——时渠:咋的你要给我赃款呐,是商务部的工作出啥岔子了吗? ——施予:你来了就知道了。 盛青工作室的三个创始人,在员工们看来,汪谅正经严肃,岁芊太过欢脱,时渠算是中间均衡的那一个。 通常也是她们惹了事或犯了错第一个会找的人。 时渠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安排。 今天晚上和明天下午是空的,但明天下午何夕姐姐休息,所以她打算今天晚上去一趟。 跟施予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具体位置,时渠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驱车离开片场。 在到达酒店停车场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妈妈的回复: ——陈淑华:旅游呢,没空看电影。 ——陈淑华:哦,你发错了,你跟好朋友去看吧。 ——陈淑华:你们一群小姑娘看电影怎么也是看小姑娘,有空多去运动一下呀,跑跑步健健身,别一休息就想着玩。 ——时渠:嗯呐。 妈妈又没理解她的意思。 她是不是太隐晦了? 第150章 那什么样才算明显呢? 她握着手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车窗被敲响。 施予弯下腰: “学姐!” 小施学妹今天的风格跟以往有点不一样。 快两个月没见,头发长长了一点,从肩膀处到能遮住锁骨。 就是这截长度,让她从日系可爱学妹变成了帅气狼尾。 那条彩色的项链叠戴了一条金属链,白色的体恤上没有印花,牛仔外套的颜色有些沉闷,可是她的笑脸一如既往的明媚。 时渠的脑子里突然飘出一句话: “这样的就挺明显。” 哎呀不要胡乱猜测别人隐私! 用刻板印象给人贴标签很蠢诶! 时渠降下车窗: “小施,好久不见你留头发啦。” 施予摸摸自己的头:“嗯,学姐觉得这个发型适合我吗?” 时渠从车上下来,实话实说:“很好看啊!感觉你的脸很百搭。” 她们聊着天,往酒店房间走。 时渠:“你一个人来出差吗?” 施予:“不是,还有几个同事,但她们把单间让给我住。” 施予是个很受欢迎的人,人际关系好评率百分百,工作也很认真负责, 时渠欣慰自己当初慧眼识珠,找了这么个优秀的合伙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点害羞和腼腆,我和雨槐还担心你融入新集体需要一些时间。 后来发现是我们多虑了,你很活泼嘛,而且很讨人喜欢,比我刚进部的时候适应得快多了。” 施予现在倒是害羞了:“是吗………我、我很讨人喜欢啊。” 她拿出房卡开门进屋,时渠却没跟上。 “我进去会不会不方便?你直接把东西给我吧。” 施予直接把门开着,窗帘也全拉开: “放心进来啦,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商务部最近风平浪静, 今晚不是上司和下属对谈好吗?只是朋友之间见面而已。” “那行。”时渠走进来,“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搞这么神秘。” 施予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是一套车载香薰。 “就,礼物。” 互送小礼物很正常,但专门把她叫过来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就不太正常。 时渠接过这份看起来精心挑选的礼物: “谢谢,小施,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走道里有人经过,施予过去合上门,靠在玄关处,堵住后面的路: “学姐,阿姨是不是在着急你……找对象的事。” 时渠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不安。 她把香薰礼盒放在桌面上: “是啊,她总想让我快点谈恋爱。” “那她如愿了吗?你最近看起来有点像……” 像是恋爱了。 沉寂好久的朋友圈开始频繁更新日常,虽然没有透露一个字,但就是有股甜蜜的氛围。 “你会感到烦恼吗?对于相亲这种事。” 施予的声音里有落寞,也有隐隐的期待。 施予现在的状态时渠真的好熟悉。 因为她自己以前就是这样,只不过她对面站的是何夕。 残忍的事。 时渠觉得自己喉咙里架着两把弯刀,一开口,就会朝对面刺去。 她尽量温和利落地结束这一切: “我是在恋爱,但我妈妈没有如愿,因为我喜欢的是女人。” 施予在她第一句话出来的时候认命般垂下了脑袋。 但在听完整句话时,又猛然抬了起来: “你说…你喜欢女人?” 时渠站在原地,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不是因为羞耻,是觉得抱歉。 “是。” 施予把门彻底合拢,她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床上: “我能问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我是说……你看起来真的像个直女。” 直的她这么多年没敢表白。 “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 “那我……”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如果你喜欢女人,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明明认识了你七年。 时渠很想宽慰她,可是她明白自己说得越多她可能越难受。 “对不起小施,你的礼物很漂亮,但我不能收。我的女朋友会吃醋。” 施予苦着脸笑了一下:“好。” 时渠开始往门的位置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弯腰鞠了个小躬: “你会遇见很棒的女朋友。工作顺利,我走啦。” 门被打开。 施予站起来问她: “我们还是关系好得像朋友的上司和下属,对吧?” 时渠走出去之前回她:“当然,我不做黑心资本家。” - “岁芊,你怎么和家里人出柜的?” 回到剧组,时渠带着炸鸡上门,把这个难题抛给了经验丰富的岁芊。 岁芊挑了块鸡翅: “呀?你不是才谈上没多久吗?就到了见家长的时候了?” 时渠端着果汁摇晃: “不是,就是……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一下嘛。” “其实不用这么早考虑家庭的事吧?你们感情才刚刚开始。” 第151章 说难听点就是,能不能走下去都不知道呢。 “还是你们聊到家庭的话题了?” 时渠摇头:“没有,我们的话题还没涉及到这些。” 其实,她们连彼此都没有深入地了解过。 她们的恋爱一点杂质都没有,美好,但是轻飘飘的。 “我感觉自己像在虚拟世界谈恋爱,我们对彼此的认识就仅限于面板数据,就是各自的百度百科那种。” 岁芊:“所以你想多跟她深入交谈?谈谈各自的家庭和人生经历?” 时渠咂摸了一番嘴里的饮料: “不,其实我觉得这样还挺有趣的,我们只关注眼前的东西。” 岁芊:“……” 那你来问我干嘛。 时渠:“但就是有点没安全感嘛!” 等这部剧的合作结束,按她们的工作性质,一年能见几次面? 岁芊有点儿明白她了:“你是不是害怕何夕在骗你?跟你做剧组妻妻?” 剧组夫妻就是阶段性的恋爱关系,甚至不必是恋爱关系,只有□□关系的也比比皆是。 两人之间不必有什么了解,单纯就是享受恋爱的乐趣,各取所需,杀青就分道扬镳。 时渠才不想把自己和何夕姐姐跟这个随便的词联系在一起: “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有点谨慎,感情进度推进得慢,彼此之间的牵绊少。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才不是开玩笑在一起!” 岁芊又拿了只鸡腿:“那你有想过她为什么喜欢你吗?她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她女明星诶,身边的人一抓一大把,干嘛选你?你还比她小七岁,之前完全跟她不在一个圈层。” 时渠不知道啊。 她至今觉得何夕姐姐喜欢自己这件事就像天上突然砸下来的一张馅饼。 但她想起今天的施予,又觉得馅饼也总是人来做的吧? 她问岁芊:“难道我没有什么特质是值得人喜欢的吗?” 岁芊伸着油乎乎的手跟她掰: “漂亮、聪明、靠谱……这些就别数了你姐见过的人比你喝过的奶都多, 你得数你独有的,别人没有的东西,那才是吸引她的关键,然后你就可以放大这一点,去勾/引,啊不是,去巩固你们的感情。” 她独有的东西? 时渠从她们的初见开始捋, 她跟何夕姐姐共享过梦境! 但除了最初的温珏,她不确定她后来梦见的角色还是不是何夕。 也许去可以问问。 - 时渠在梦里见到陆园的概率是一直在递减的。 剧本围读刚开始的那几天常常可以梦见,后来越来越少,正式开机之后干脆就没梦见过了。 从工作人员的视角出发,拍摄现场有很多其他的杂事比共情人物更需要她去耗费精力。 见不到陆园,但可以见到何夕。 第二天下午,是女主角少有的拍摄空档。 何夕依旧用来顺词和对戏。 最近的戏份是房玉洁的积蓄被家人转走,掏不出饭钱,要依靠同事们的接济。 这里有几段闪回和环境、心理描写。 时渠昨夜睡得晚,今天又起的早,握着字密密麻麻的剧本,读着读着就开始犯困。 房玉洁趾高气昂的拒绝被她读得软绵绵的: “我才不要你的钱,你都自顾不暇了管我干什么?我家出再大的事,也比你的处境好……” 陆园:“那你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时渠已经有点看不清后面的字了,整个画面都有点扭曲,她趴在桌子上,指着台词: “我弟弟,我弟弟……” 何夕抽掉她手里的剧本: “困了就睡会儿吧。” 时渠抓住她的手把本子拿回来: “没事,我再看看……” 何夕重新问了一边:“那你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时渠闭着眼睛回她:“我弟弟被人欺负,还手把人家打进了医院……” “我不行了,我眯一小小会儿。” 她想捏起拇指和食指,刚举起来就脱力滑了下去。 何夕放下剧本,就这么看着她。 看她纤长的睫毛、眼底的青色血管。 看她的长出一截黑发的头顶、藏在发丝下白嫩的耳垂。 她没有看太久,等时渠的呼吸均匀而稳定了,她就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动作再小心,还是会有颠簸。 时渠抓着她的衣领,嘴里念了一句什么。 何夕听了觉得有趣,捏捏她的脸颊,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家到底出什么事啦?” 时渠立马:“我弟弟打人啦……啊不是,他被人打了……” 她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然后撒开手: “我没有弟弟。” 何夕笑着看她再次沉入梦乡,忍不住俯下身子亲亲她, 亲她的额头,亲她的鼻梁,亲她的眼底。 她可爱的小女朋友,睡着了还不忘给她对戏。 怎么这么乖呀。 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嗅着她周围清甜的香气,贴在她耳边轻轻说: “我好爱你。” 作者有话说: 虽然在一起了但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第65章 吃醋 时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用了一点时间才辨别出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 第152章 头有点晕晕的,她慢慢靠坐起来,歪在床头醒神。 鼻尖萦绕着一缕淡淡香气, 好熟悉。 不是她闻到过的,何夕姐姐身上的任何一种香水味, 是属于夜晚的、属于独处空间的、沾在身体每一寸皮肤上的味道。 柑橘、西柚、桃子…… 无论什么吧,她并不是一个专业的闻香师, 她只是觉得安心。 往往是这种私人领域才能获得的体验,让她觉得她们的恋爱是有实感的。 明明是靠在这里醒神,结果醒着醒着就想身子一歪,躺下去继续睡。 她按开了床头的灯 ——再睡下去,这一下午就没了。 走出卧室,何夕姐姐果然还在翻剧本,时渠抱着水杯坐回她身边。 姐姐从台词和笔记里抬起头看她,伸手梳理她睡得起毛边的头发: “睡醒了?头晕吗?” 时渠举着水杯喝水,想着自己要问的问题。 ——梦里的角色是不是何夕? 直接问有点唐突,时渠习惯循序渐进一点。 “还好,不过我刚刚做梦,梦见陆园了。” 何夕的眉微微抬了一下,又缓缓地皱起:“噩梦吗?” 有点惊讶,又有点紧张。 时渠继续观察她的表情,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是哦,就是聊天的梦,我觉得很神奇,开机前我也做过一些这样的梦,可能我们两个都在创业,所以能共情到?我们谈论了很多彼此的经历。” 何夕姐姐不再看她,重新看向手里的本子,指尖却抚上纸张的页角,无意识地勾折。 时渠觉得自己快要得到答案了: “姐姐,你那天问我‘很喜欢陆园吗’我说喜欢,你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的吗? 可是我每次梦见陆园,都会觉得那是你,就像我们最开始在梦里遇见那样,温姐姐是你,陆园……也是你,对不对?” 何夕不再蹂躏那片可怜的页角,而是将它抚平,和后面的纸张一起,捏在手里。 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直接给出解释: “小渠,刚开始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话。” 所以借用了陆园的身份,去了解你这些年的经历。 角色的外衣确实好用,何夕只需要扮成陆园站在那里,时渠就会主动来和她说话。 而不是像面试的时候那样,看见她就跑掉。 可是何夕也会嫉妒。 会计较让她动心的到底是谁。 时渠爱的是角色不是她本人,是鲸姐惯会用来捅向她的一把刀。 可是: “你说喜欢我的时候,说过我不是温珏,不是谭文初,不是陆园,是何夕……” 何夕姐姐终于放弃了那页剧本,转过身来面对时渠: “这件事会一直作数吗?” 原来姐姐在意的是这件事。 她之前隐隐猜测过,现在亲耳听到,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何夕创造了那么多精彩的角色,她在和她们共情的同时,也在吃她们的醋吗? 这不是自己醋自己嘛。 怎么办,有点可爱。 时渠碰住她的脸,手指勾缠姐姐的发丝: “当然作数,一直一直作数,时渠喜欢何夕,从七年前的春天开始,永远都不会结束。” 何夕取下她脸上的眼镜,克制着想把她推倒的冲动,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时渠乖乖地张开嘴,承接她温和又带着强势的掠夺。 “姐姐,像你这样的人,不要不确定……” 你值得站上最光彩夺目的舞台,收获最明确最热烈的爱。 “我是永远追随你的灯光,是一路铺在你身边的鲜花……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站在……你不用回望或低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何夕姐姐,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是我和你共享了一场又一场梦境。 我早就知道,在我进入落海市,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是你潜在的恋人。 何夕姐姐,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喜欢我, 我这么努力地喜欢着你,算不算一件我独有的优势? 你喜欢我的喜欢吗? 又一个换气的间隙,时渠稍微离远了些,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喘气: “姐姐……你喜欢我喜欢你吗?” 她刚刚睡过午觉,脸颊上的潮红因为亲吻更显娇艳。 桃色染在女孩瓷白的皮肤上,鹿般清澈明亮的眼睛蒙上水雾,像是专为她盛满的一杯美酒。 何夕明明没有醉,却险些压不住那股翻涌的欲望。 她伸出舌尖,舔吻这杯酒液。 湿漉漉的吻从脸颊一路绵延至脖颈。 何夕没回答,但时渠知道了。 她喜欢。 于是时渠敞开自己的衣领,牵住何夕姐姐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姐姐……抱抱我好不好。” 何夕手臂一揽,将人抱坐在自己身上。 时渠的身位抬高,吻顺理成章落在她锁骨。 但它没能继续往下。 一切止于一串闹钟。 提醒她们该为晚上的工作做准备了。 - “是哪个天才找林惜青演的房玉洁啊?这股子傲娇又自卑、坚韧又软弱的反差味给她演明白了!” 拍摄很顺利,导演喊卡的声音都透着喜悦,现场围观人员对林惜青赞不绝口。 第153章 林惜青觉得大家夸得太对了, 她拱了拱旁边的何夕: “何夕老师,我也是小时总亲选的角色呢,要不是她当初追我到停车场,我今天可不能在这里跟你对戏。” 共事至今,何夕已经差不多摸清了林惜青的性格, 这个人啊,没有什么恶意,但就是喜欢用言语挑衅别人。 哦,也可能是单纯喜欢挑衅她。 何夕挂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你说得没错,小时总真是知人善用,很荣幸能跟林老师合作完成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 林惜青捕捉了一下导演组里时渠的身影: “啧,像小时总这样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女人,应该很多人暗恋吧,也不知道她最后会和谁在一起。” 何夕的嘴角沉下去:“反正不会是你。” 林惜青甩了甩头发:“不需要是我,她这个位置的女人,不缺送上门的爱和性,在不在一起又怎样?她对象能体验的我说不定也能。” 何夕脸上没了一丝笑意,连带着她周身的气压都沉了下去: “林惜青,你现在是在造谣吗。” 林惜青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什么叫我造谣?昨天晚上我看着她进的另一家酒店啊,就开着那辆曾经来接过你的车。” 何夕逼近她:“只是进酒店而已,你有亲眼看见什么吗?” 她的语气警告味太重,林惜青下意识噤了声。 片刻后,她笑着说: “不是,你这个反应有点过了吧?我开玩笑的啦!不过喜欢她的人确实多啊,不是有很多妹妹来探班找过她?” 剧组有个牌子会用来记录今天谁谁谁来探班,请大家吃了什么、送了什么礼物之类的。 时渠的好朋友这个前缀出现过很多次。 何夕看到的时候觉得很正常啊,盛青工作室要运转,肯定需要很多人支持。 好朋友多是好事。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脑子里清楚地浮现出那些好朋友的名字。 何夕,你明明在意地要命。 即使她几个小时前才抱着你表白,你仍旧在意她身边围着的这些人。 这些陪伴了她七年、也许更多年的人。 - 时渠抱着电脑在床上处理工作。 她很喜欢这样的夜晚,安静而温暖,做点不需要动太多脑细胞的制表、审查的工作, 这些东西很催眠,但她累了就可以直接躺下睡觉。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可今天下午她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所以困意来的有点慢。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下,时渠拿起来查看: ——何夕:今天的工作都结束了吗? ——时渠:快了,马上就可以睡觉了。 ——何夕:那要不要把下午的事继续做完? 什么事? 对戏吗? 时渠扶了下眼镜,心想何夕姐姐居然比她还卷。 ——时渠:那我过去找你哦。 套了件外衣,拿上剧本和水壶,时渠出了门。 她们的房间隔得不远,走廊里气温有点低,时渠裹紧外套跑着去敲门。 门打开,里面一片昏暗,没等她出声,门内的人一把将她拉进去,抵在门板上: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时渠从她们现在的距离里明白过来,那件“下午没做完的事”到底是什么。 她将怀里的东西搂紧,脸红了大半:“我……下午不是在对戏嘛……” 何夕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玩味地勾起唇角: “所以小渠是想一比一还原现场?” 这句话真的让人想入非非。 时渠的头被撑着低不下去,干脆昂着下巴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对啊,那也……不能一上来就……” 那多让人不好意思。 何夕居然认同地点头:“那我们先说说话吧。” 时渠把东西放好,坐在桌子前想话题: “我们说点什么?” 何夕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吧。” 时渠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 “昨晚我出去了一趟,姐姐你知道啦?” 桌面上的敲击声暂停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听你说。” 时渠把和施予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手机屏幕朝上,推移到何夕手边: “我去了之后,施予说要送我礼物,是一套车载香氛。” 何夕想起来,之前在车里闻到的香气,还有出风口别着的兔子,笑着说: “那她还挺会挑礼物的。” 酸酸的。 时渠突然觉得自己有了读心术,她居然知道何夕姐姐现在在想什么: “不不不,我车上用的都是自己买的,我也没收这个礼物, 因为她后来问我妈妈是不是在着急给我相亲,问我是不是,呃,在恋爱……” 好奇怪,就这么几句话而已,说到现在,何夕的醋意居然莫名其妙就消减了。 她撑着下巴绕有性质地听故事: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对啊,我在恋爱,是和女生。” 时渠见何夕的动作变了,知道她没有在介意,便露出得意的笑,讨奖一样宣布到: “然后我就说我不能收她的礼物,因为我女朋友会吃醋。” 第154章 “你说的没错。” 何夕把撑在桌上的手放下来,环在胸前, “那我现在吃醋了,小渠准备怎么办?” “啊?” 时渠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变脸。 那能怎么办? 继续解释呗。 “我一直把施予学妹当学妹哦,我们是好朋友,以后我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 何夕点点头:“小渠的好朋友很多呢,你身边有好多人爱你。” “有很多好朋友,但和你天下第一好。” 时渠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何夕姐姐的脸颊上。 何夕环在胸前的手臂解开, 她捉住时渠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捏: “那小渠怕不怕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完了,我脑子里除了爱情戏啥也没了, 问题会一个个得到解决的!她们之间所有事都会说开。 我们的目标是!百年好合! 第66章 好乖 “妈妈是一个很开明的人,我相信她会支持我们的。” 时渠其实心里没底,但在何夕姐姐面前,她必须这么说。 她能感觉得到,对这段恋情没有安全感的不只她一个。 时渠反握住何夕的手,晃了晃: “何夕姐姐,我的事是不是谈完啦?我能不能问问你?” 何夕:“想问什么?” 时渠身体前倾,凑近去观察她的表情。 假装得很从容, 但还是有点紧张。 于是时渠放弃了原本的问题,偏过脑袋在姐姐耳边说: “你洗过手了吗?” 准备迎接一堆涉及到家庭和人生的难答问题的何夕: “啊?” 时渠牵着她往浴室走,将两个人的手抹上洗手液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然后抽出纸巾把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 帮何夕擦手的时候,时渠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何夕耐心地等她擦完,抽出手,将人圈在自己和洗漱台之间, 她微微弯下腰和她平视: “原来小渠准备得这么充分啊……可是,我突然不想在下午的地方继续了,我们在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说完,直起身去亲她的额头。 时渠很想有点什么动作,可是她被堵在小小的怀抱里,连转身都做不到。 她抱住何夕姐姐的腰,仰着头和她接吻。 今夜的吻太过绵密,让她的心颤抖不停。 “会不会热?把外套脱掉吧。” 不是问句,也并没有在询问,说话的人直接抬手褪下她的外衣,衣服堆在洗漱台上, 她的手重新回到她的后颈, 扶在那里稍稍用力,纤细的脖颈便被拉长,牵扯着锁骨微微颤抖。 时渠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吸血鬼的晚餐。 睡裙的肩带滑下来时,她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双手胡乱揪住何夕背部的衣服,腿软得站不住。 在她跪下去之前,何夕接住了她。 用右腿。 她抓得更紧了。 何夕安抚地摸她的长发,抬头去亲她的唇角: “好乖,别哭。” 不是在哭,是刺激出的眼泪。 时渠将头抵在她胸口,闷声喊她: “姐姐……” “嗯?” “裤子……脏了……” 何夕动了动右腿, “好像是有点。” 她的手扶上她的腰:“没关系,姐姐用手擦擦就不脏了。” 扶在腰间的手臂向上一提,时渠被放在洗漱台上。 她刚刚一节一节擦过的手指,现在一节一节地擦过她。 于是被擦干的水渍,重新回到手指上。 时渠很害怕溺水的感觉。 她的童年所有跟水有关的故事可以说是惨烈。 可是现在,将她抛进潮水里的是何夕。 她唯一能攀住的支撑点,是她的肩膀。 她像这些年来主宰她的情绪一样,主宰着她的身体。 而她,除了颤抖着将自己全部献出,好像别无选择。 她不再是失败的奔月者,她将被月亮采撷。 原来快乐和痛苦到了极致,一样是窒息的感觉。 时渠张开嘴大口喘气。 何夕的手抚上她的脊背,指尖来回剐蹭后腰上的那几截脊骨。 安抚的意味。 等她稍稍平静下来了,便又开始新一轮的诱哄: “怎么办,好像更脏了,脱掉好不好?” 现在脏的是时渠自己的衣服。 她说“好”。 “姐姐……能不能换个地方……” 空荡荡的洗漱台,撑得她腰酸。 何夕的手握在她腿弯,将她的膝盖提起,贴在自己的腰上: “去卧室可以吗?” 这种时候还要征询她的意见吗? 时渠将腿盘在何夕姐姐身上,被托着从洗漱台上抱下来。 软软地亲吻她的脸: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和你。” 没有任何阻碍的时候,时渠觉得刚才的触碰还是保守了。 她无法消解自己的感受,只能双手搂住何夕姐姐的脖子,压下来同她亲吻。 她吻得毫无章法,甚至有时候称不上是吻,是紧贴、是舔舐、是轻咬。 第155章 何夕觉得她可能有点紧张,指尖慢慢地打圈,安慰她: “小渠别怕……” “好。” 明明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为什么哭?” 何夕找到她的眼睛,去吻她的眼泪, “不喜欢吗?” 时渠紧紧抱住她: “不是,是觉得好像梦啊,这些天,都像梦。” 何夕指尖轻挑: “小渠……会做这样的梦?” 做是会做, 但梦不到这一步啊。 “……哼嗯——” “姐姐……能不能继续……” 于是继续了。 何夕轻抚她的腰腹: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结束,好不好?” 怎么可以结束? 好不容易开始了怎么可以结束呢? 但时渠还是答: “好。” 何夕怀疑她说什么时渠都会说好。 “那今夜留下来,好不好?” “好。” “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好。” 你看,真的什么都说好。 那一声声的“好”,勾起她心底的恶魔, 何夕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在第一次发现时渠会因为自己的玩笑话而脸红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故意去逗她。 看她躲闪的眼神,充血的耳尖。 现在也是一样, 她喜欢看她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每一种反应。 这种反应越强烈,她便越兴奋。 乐此不疲,于是毫不留情。 怀中的身体开始小幅度地挣扎,呜呜的低泣声传来: “姐姐啊……哈……我、我……” 像搁浅的鱼,又像溺水的兽。 何夕亲她的耳廓: “不要逃走,好不好?” “呜呜呜……好……” 即便被欺负成这样,她也没有说不好。 何夕抽手捧住她的脸,在汗湿的额角落下湿粘粘的吻: “乖小孩。” 时渠恍然见到磐城山顶的画布,深深浅浅的绿色里,是何夕姐姐漂亮的眼睛。 微微上挑的眼角,那是喜欢开始萌生的地方,也是时渠现在视线里的所有。 她们一起坠入绿色山谷。 夏日的热风、花香、草木……化成汹涌的浪潮,漫过她的头顶,一次又一次。 时渠伸手抚上何夕的眼尾: “姐姐……我有点想哭。” 二十岁那年仰望的月亮,怎么就落入她的怀中? 多年前小心翼翼不敢靠太近的人,怎么就近在眼前了呢? 何夕像之前那般抚摸她的脊背: “很难受吗?我抱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得到的答案当然也是“好”。 浴室里开着灯,她又被放回了洗漱台上。 何夕姐姐握着她的膝盖: “对不起,我应该轻一点的。” 时渠披了一件浴袍,哑着嗓子摇头: “没关系,何夕姐姐怎样我都喜欢。” 再次吻上去的时候,何夕明显感觉到她们的嘴唇都有些肿。 真是禽/兽啊。 可是怎么都亲不够。 仿佛她们天然就该是一体共生。 不分你我。 - 这样荒唐的一夜过去,时渠的生物钟意外地失灵了。 她是被叫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已经收拾好坐在床边的何夕姐姐。 “要起床上班吗?早餐在桌子上。如果想休息,就吃了东西再睡。” 没有消失。 姐姐和身体上的痕迹都是。 七年来第一次。 时渠扶着脸,掩盖脸上的笑意: “嗯,我想再躺一会儿。” 何夕隔着被子拍拍她: “好好休息,姐姐上班去了。” 像这样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何夕的日子,以后会有多少? 窗帘拉着,卧室里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想看清晨的阳光洒在姐姐脸上的样子。 想看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 唉,要是人可以不上班就好了。 时渠起床洗漱,酒店准备的洗漱用品整整齐齐地被晾在一边,台面上摆着的全是让人眼熟的瓶子罐子。 看了一圈,时渠觉得,还是要上班的。 洗完吃过早餐,她换上自己的衣服,把昨晚带来的一堆东西又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走廊里的气温依旧比屋子里要低,她却不觉得冷,刚喝的那杯热牛奶暖融融地化在她身体里,呼吸之间都是甜香。 直到她看见自己门前站着一个人。 十二月的冷风倒灌进来, 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她被冻得凝固在原地。 林惜青是来给时渠送早餐的。 她昨天跟何夕开了个玩笑,后面越想越害怕。 何夕那个反应,总让她觉得这事儿不会完。 她只好来笼络一下当事人。 小时总好说话呀,只要她不觉得有什么,林惜青就是安全的。 但她从来没做过这样主动上门的事。 所以第一次的案发现场,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时总你……” 林惜青看着眼前这人的穿着,惊讶之外有一丝窃喜 ——她猜对了呀,那些话也不算造谣。 第156章 但为什么不是她? 她可是她亲自追回来的演员,如果要要搞私联,组里第一个为什么不是她? “是谁?是谁捷足先登了!?” 林惜青看着她来的方向,回忆住在那一片的都有哪些演员。 时渠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她平静地走过去刷卡开门: “我们进去说吧,外面有点冷。” “小时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昨天晚上是睡在别人房间里。” 她们把各自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时渠放剧本的动作故意顿了一下,就像专门展示一样: “对戏。结束得有点晚,干脆在那睡了,反正大家……都是女人。” 林惜青扫了一眼她的脖子,突然笑得很假: “女人和女人之间能做的事有很多呀,只要你愿意没有人会拒绝。小时总,需要我教你吗?” “不要开这种玩笑,惜青姐,你应该清楚组里都是怎样选的演员,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时渠微微皱起眉头,没把话说得太难听。 “所以你是被做的那个……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我说不定不比她差呢?毕竟,当初是你带着名片追上的我,是吧?” 林惜青突然倾身过来,朝时渠的脸伸出手。 时渠偏脸躲过,皱起的眉头展开。 外表看起来那么柔软的一个人,出口的声音居然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林惜青,你觉得自己是凭什么拿到的房玉洁这个角色?” 又是没看到过的一面呢。 小时总不同的样子,何夕有自己见的多吗? 林惜青不介意再多探查一点。 她撑在桌子上,保持倾身的动作,佯装思考: “我觉得,是凭小时总对我的喜欢。毕竟,没有九千万的投资,也没有经纪公司的支持,选择我,带来的附加价值近乎为零。” “房玉洁,就是你能为整个剧组带来的最大的价值。” 一个衣着都称不上得体的人,叠手坐在椅子上,毫不遮掩地跟她对视。 林惜青居然被小小地震慑到了,撑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她讲: “你会揣摩人物,也会查资料去解读整个剧本,你很尊重我们要讲的故事,甚至不忘去了解盛青之前的作品,你是个很有诚意的合作对象,是一个有能力、有头脑的演员。这是我们选择你的原因。” 林惜青没想到,这种对峙的时候还能挨一顿夸,那她就不理解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演女主?要说现在的热度,我比何夕要大吧?” 时渠觉得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你没有通过女主面试啊?你不能完全理解陆园,你共情的是房玉洁,我们需要找最贴角色的演员。” 林惜青:“啊?” 又夸她又损她什么意思? “你们是活在这个时代的吧?你看看现在有哪个组是只按这个标准来找演员的,要都跟你们一样,一年能拍几部剧?” 这是什么奇葩工作室? 合作的人理念不和也是常有的事,时渠并不强求拍一部戏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林惜青终究是要回归到市场上去的。 她得遵循大环境的规则,不然很难生存。 “角色都是人创造出来的,内核当然也是人能理解的,只是适配程度的问题, 其实这个标准并不难执行,不然盛青怎么能存活到现在呢?不同的团队会有不同的考量,我们现在既然在合作,还请林老师尊重我。” 林惜青站直回到自己的位置。 绕了一大圈,她最初的问题还是没得到答案: “时总,我真的非常愿意相信你,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如果你身上的痕迹跟工作无关,那就是私事了?” 怎么还是盖不过这件事! 时渠把外衣缠得更严实了一点: “这个我可以不说吧?” 真是有趣,刚才教训她的时总现在又变回了脸红的小女孩。 林惜青真的很嫉妒和她发生私事那位幸运儿: “抱歉,女演员在圈子里待久了,总免不了接触一些用身体能达成的交易,小时总别怪我敏感。前两天看到你的车进了另一个酒店,我也是不想误会,所以才来的。” 时渠总怀疑,林惜青这个人有三个处理器,嘴上说的、实际做的还有心里想的全都分开管理, 她从来不知道她嘴里什么是真的。 时渠也站起来,准备送客: “那还得感谢你的来访了,我那天是去见一个同事,盛青商务部这两天有人在s市出差,如果惜青姐听到什么谣言,还请你帮忙解释一下。” 林惜青点头: “明白了,小时总是个正直的好制片,我要是想自荐枕席,只能先挖了你墙角再趁虚而入,啧,这太麻烦了。 我的早餐就不给你了,怕你扔垃圾桶。” 她提走桌上的袋子,关门前站在玄关处回头看她: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行业里都是你这样的决策者,女演员的处境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你的恋爱对象不巧是个女演员,你最好别让任何人知道。 所有人都会嫉妒的,不是嫉妒你就是嫉妒她,你们管的好自己,管不了别人。” 有利益牵扯的人之间,会有纯洁的感情吗? 第157章 比如粉丝和艺人,制片和演员。 时渠以为当自己成长起来,跟何夕姐姐势均力敌,奔向她的时候就可以不再瞻前顾后。 可她忘了,身居高位如时清姑姑,这么多年,仍旧没有捅破最关键的那层窗户纸。 活在别人的关注里的不只有岁婉跟何夕,还有时清跟时渠。 现实不是小说,主角恋情曝光会受到全网祝福,事业不仅没滑坡,反而更上一层楼。 工作和生活黏连在一起的恋人,圈子里至今没有一对走向了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好结局。 她们能打破这些魔咒吗? 作者有话说: 锁麻了……能不能别卡我……求求了真的没有露骨的描写呀! 第67章 烟花 林惜青越来越奇怪了。 她变得很……努力。 之前她只是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戏份,偶尔状态来了,演技飙升,留下让人交口称赞的高亮场面。 现在她经常坐在导演旁边,听她给别人讲戏,看别的演员演戏,积极参与每一场戏的讨论。 甚至这场戏没带到她,她也认真地跟着分析。 导演都觉得诧异:“惜青,你最近很活跃嘛。” 林惜青:“我一直这么活跃啊,只是最近没有悄悄活跃,到您跟前来活跃来了。” 导演:“嗷呦,我以为你受什么刺激了呢,怎样,最近才跟我混熟啊?” “没有没有,是最近有点觉悟了,觉得之前跟您呆的时间还不够,得多多向您学习!” 导演躲开她抱过来的胳膊:“行了行了,这场戏很重要,你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状态来啊!” “没问题!” 林惜青心想自己原本的底子就在那,最近勤学苦练,还不得进步飞速啊! 结果导演连喊了几次咔,都觉得不满意。 “你听到陆园的身世,你是那种既心疼又有点暗爽的情绪,但你表面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你脸上应该是难过又烦躁,因为你家里最近也不太平呢。” 好有层次的话。 林惜青却还是拿捏不准。 她最近谦虚求学呢,那股子傲娇别扭的劲儿反而没有一开始自然。 她逐渐开始理解时渠说的,她更贴合房玉洁这句话。 她的演技还不够炉火纯青,塑造人物需要借助自身的特质。 可是她旁观了这么多场戏、跟这么多演员、工作人员聊过天后,她跟房玉洁重合的地方好像发生了改变。 连卡了多次后,她的这场戏份被往后挪。 林惜青不得不去找何夕对戏。 何夕收到邀请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 “你最近怎么这么努力?” 林惜青表示懊恼:“我才发现,小时总看中的不是我的美貌,她居然看中的是我的才华!我不能让她失望。” 何夕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她坐下重新翻开剧本: “那速战速决吧,我后面还有事。” 林惜青环顾四周:“就在这吗?就在片场?回酒店房间不行吗?” 何夕已经直奔主题:“其实你遇到的问题很简单,只要把状态调整回来就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演对手戏这么久,林惜青已经见识过她的专业素质,立马发问: “所以我的状态偏在哪里?” 何夕:“你觉得房玉洁的底色是什么?” 房玉洁啊,她是个做什么都不彻底的人物。 她决定出来工作自己养活自己,可是她需要家里的支持才能找到工作。 她厌恶家里的环境,却又牵挂着亲人。 她心疼陆园的遭遇,又羡慕她的自由和好运气,她怜惜她的穷困,却又嫉妒她的能力。 她崇拜她、想靠近她,在她面前却自卑又自负,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 林惜青觉得房玉洁这个人很真实,她直率又圆滑,俗得有点蠢气。 “她的底色啊……是矛盾?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欠收拾。” 何夕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或者说,她是个耳根子比较软的人。” 林惜青不同意这个说法:“她明明是个刺头吧?她善良怎么会成天跟陆园争来争去,怎么会狠心不管弟弟呢?家里很需要她的帮助。” 何夕跟她解释:“争抢、断绝关系才符合她的利益,这是她的本能,反而是她对陆园伸出的援手,对家里做出的妥协,是违背她的天性的,是她的善良驱使她去这么做。” 何夕觉得房玉洁善良。 林惜青觉得陆园太冷漠。 何夕:“房玉洁是一个太真实、太鲜活的人,她一点儿也不矛盾,她的目标一直没变过,她只是被心软拖了后腿,演她不要过分去营造矛盾感,她是自洽的,她关注的主体永远是她自己。” 《争渡,争渡》的每一个主角,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只是她们有的还没有意识到。 因为有人盼着她们永远不要觉醒主体意识。 林惜青是糊里糊涂选上的房玉洁,她现在很好奇何夕是凭什么拿到的女主角。 “何夕,我觉得你有点危险。” 正在准备进入对戏状态的何夕低着头问: “为什么?” “就是感觉你……你能共情陆园,你还评价房玉洁的底色是善良……你好冷血。” 第158章 林惜青越说越觉得有点冷, “你看你选在这种地方对戏就算了,你连条毯子也不分给我……” 何夕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就要走了,你还对不对?” 林惜青顺了一遍词: “有点感觉了,来,action!” 关心的情绪有点过了,再来。 “何夕,你家人对你是不是也不太……你跟陆园这么契合。” 何夕故意刺激她:“我不需要像你一样从现实经历里找情绪支撑点。” 再来一遍,感觉有点对了。 暗戳戳的嫉妒、蔑视、幸灾乐祸。 第三次开始之前,时渠打来电话: “何夕姐姐你那边结束了吗?” 何夕:“马上,三分钟。” “好的!我在停车场这边等你。” 林惜青听到了。 她抱有一丝侥幸:“小时总约你干什么?” 何夕:“私事,不影响你努力,来吧,最后一遍。” 这一次,感觉彻底对了。 简直在阴暗地爬行。 结束的时候,林惜青指着何夕“你”了半天: “何夕,你这丫头命真好!” 何夕抱着东西朝停车场走: “谢谢,我也是这么觉得呢。” - 过段时间,剧组部分人员就要转移拍摄地,去拍摄陆园从老家一路去往申市的戏份。 时渠需要带一部分人先过去做准备。 在分开之前,她们挤出半个晚上的时间做道别。 车子驶离市中心,到了一处小公园。 冬天夜里人少,时渠将小烟花摆在河边的小空地上,引线燃尽,炸出一捧火树银花。 “何夕姐姐!看一下这边!” “咔嚓”一声,拍立得开始成像。 时渠有段时间没拍照了,但是眼前这个人,怎么拍都好看。 “太完美了!我要把这些都印成小卡!” 时渠捧着照片给何夕看, “是不是很漂亮?” 黑漆漆的画面里,亮堂堂的除了火光就是一张清冷出尘的脸。 刁钻的光影显出她优越的骨相,比起七年前,何夕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腮边到下颚的线条收紧,尤其是两颊和下巴的弧度,好看得精准踩中时渠的审美。 明明真人就站在面前,她居然还看照片看得痴迷。 何夕抬手给她整理帽子: “小渠是不是就是看中了我的美貌?” 时渠伸手抱她:“那可不只,我看中你可多东西了。” 何夕:“林惜青说你看中她的才华,所以最近在努力演戏,不想让你失望。” 她顺着帽沿摸到她的鬓角和耳朵,又滑下来捏捏她的耳垂: “小渠可不可以说看中了我的什么?我也努力努力,好不叫你失望。” 时渠抱着她摇头: “姐姐只要还在呼吸,就是在散发魅力!你努力活着就好。” “要求好低哦,小渠对女朋友的要求就只是会呼吸吗?” 何夕姐姐又在逗小孩了。 时渠踮脚去咬她的耳朵: “当然不是,得是你才可以。” “那我还真是幸运。” 何夕偏头亲吻她的唇角。 时渠抽出照片怼到她面前: “姐姐啊,要是我把照片给人看说这是我女朋友,你知道人家会说什么吗?” “说什么?” “说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你可是何夕诶!如果不是靠那场梦,我连见你一面都难,更别谈让你认识我、喜欢上我……我才是最幸运的人。” 这个问题再争论下去实在没什么意义。 显得这场道别很幼稚。 既然出来了,那当然得做点在剧组做不了的事。 时渠把烟花全都拿出来放掉,她像个囤积烟火的仓鼠,攒了各式各样的烟花,就为了在这一刻放给何夕看。 全部展示完了,她还要问一句: “何夕姐姐,你最喜欢哪一种?” 这个选择让何夕有点为难: “烟花还要分喜欢不喜欢吗?我觉得都很好看啊。” “嗯,那就都好看!” 带着烟花的气味,她们回到车里。 从这里回去以后,就是长达一周的分别了。 时渠有些舍不得说再见。 以后要是不在一个组里可怎么办? 她慢慢地解下围巾和帽子,空调运作,车内气温渐渐升高,她将大衣外套也解开,团起来一股脑扔去后座。 “何夕姐姐,我们要回去咯。” 回去之后,又只能挑着时间在房间里见面。 时渠握上方向盘,等待一个回应。 何夕却问: “刚才的照片可以给我一张吗?” 时渠磨磨蹭蹭地去拿背包: “当然可以,姐姐你选吧。” 拿出一沓拍立得,时渠突然又掏出了一只笔: “你要不要在上面签名?我还没有这样的签名照诶。” 何夕:“不是有一张晚自习的拍立得小卡?” 时渠想起那时的场景,尴尬地挠头: “我那时候……装得很拙劣吧。” 何夕接过她的笔在照片上写名字:“也没有,或者是我没能分清,我只记得我很难过,你好像不打算继续喜欢我了。” 第159章 她写完了一张,继续伸手: “还要吗?我可以一直写。” 时渠说来找过她很多次,可是每次都没有见到面。 她给那么多人签过名,读过那么多人的信,总期盼里面有一份是她的。 可是没有。 她就是这样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她需要通过岁婉、白云悠、江希桐……去了解她的消息。 唯一一次见面,她醉得呕血,何夕见到她的时候,第一次萌生了退圈的想法。 那时她的事业走到了顶峰,何文林病危,很多人在等她的反应。 她一个也不想去应对。 时渠抓着她的手叫她不要走的时候,她真的想,就这样留下来吧。 她甚至开始计划怎么还上天价违约金。 最终还是被赶过来的岁婉拉走了。 时渠给她写了几张,就不再递照片了,她把签名喜滋滋地放到灯光下去看: “何夕姐姐,可以了,这些就够了。” 何夕捏着手里的相纸:“不够……我为你做的还远远不够。小渠,你还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她低头坐在那里,像个犯了大错的忏悔者。 她们只是要分开一个星期而已,现在的场景好像她们以后都不见面了,在做分手清算。 时渠没来由地感到忐忑: “何夕姐姐,你在不开心吗?” 第68章 暂别 时渠探着身子去牵何夕的手: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呢,不许这么早下结论。” 她难得在何夕面前露出强硬的一面, 可她握着她的手,在关节处细细地按揉。 这样的小动作,又像在委屈地讨饶了。 何夕没法作出其他的反应: “好,不下结论了。” 换个开心点的话题吧: “小渠怎么想到要放烟花的?” 因为要埋下对下一次见面的期待呀。 这件事不能直说,时渠要卖个关子: “因为只想给你一个人看,这样姐姐下次见到这样的烟花,就知道是我放的了。” 烟花啊…… 马上要到圣诞节了,梦幻岛今年也有烟花表演吗? 何夕的手抚上时渠的长发: “天气很冷了,你是不是要去剪头发了?” 时渠知道何夕此刻想到了什么。 这正是她的目的。 关于剪头发的问题,何夕喝醉的时候也问过,但那时候的时渠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 现在她知道了,何夕姐姐是想起了七年前的圣诞节。 这些年,她们总是单向视野地擦肩而过, 时渠要把这些擦肩都重演一次,变成见面。 这是她的秘密计划,现在还不能暴露,所以她假装疑惑: “诶?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正准备去剪头发。” 所以何夕是怎么知道的呢? 七年前海滩上的黑色短发,几个月前别着松鼠发夹的茉莉茶色长发,何夕都知道。 她只是在不远处看着。 看她身边的人伸手去触碰。 何夕的手握住时渠的一截发尾。 能不能剪掉呢? 剪掉吧。 把不属于我们的回忆都剪掉好不好? 何夕觉得自己好阴暗。 她想独占她。 却又自问凭什么? 她想最好把她绑在自己身边,看她的长发变成短发,再长长。 却又问,凭什么呢? 她们有各自的工作, 谁也不是谁的附庸。 何夕将手指插进她的发丝,指尖触到发根,那是最新的、她看着长出来的部分: “你之前说过,喜欢在冬天留短发,为什么?” 提起这事的源头,时渠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嘛……其实跟我小时候有关,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农历正月里剃光头,会克死舅舅……” 何夕没忍住笑出了声。 时渠自己也觉得好笑,但她得忍住。 她神情严肃地给小时候的自己作解释: “我的舅舅们总是欺负我,我就想着把头发剪短一点,灭灭他们的威风……” 何夕懂了:“那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时渠狠狠点头:“对嘛!还是姐姐你懂我!姥姥说我不吉利,把我打了一顿,妈妈就说,冬天到了,长头发洗起来很麻烦,容易感冒,所以她给我剪了,这件事才勉强算过去。” 何夕:“然后你就保留这个习惯了?” “对,特别是读中学的时候,冬天要穿厚厚的衣服,睡觉的时间又总是很紧迫,短头发打理起来很方便。” 何夕收回手,放在时渠耳朵下面的位置比划了两下,然后压着她的头发收紧: “短头发的时小渠……看起来很可爱诶。” 她满意地看她脸上飞起红霞,然后凑上去亲亲,让它红得更漂亮一些。 手松开,长发落下来。 两个人的口红都晕开。 “坐过来好不好?” 何夕揽住时渠的腰,没等她喘匀气,就将人抱了起来。 车子里的灯光熄灭。 朦胧的月色里,何夕顶着一脸微微晕开的妆面,靠在座椅上同时渠对视。 时渠伸出指尖,去擦她唇角晕出来的那抹红色, 第160章 指腹蹭过柔软的唇,她鬼使神差地将染红的指尖点在她眼尾。 “姐姐……好漂亮啊……” 这双眼睛,用桃花来形容太娇艳,说是丹凤,又没有那样犀利。 它冷起来的时候像山巅雪洞里的冰凌,随便看过来的一眼都带着剑气。 它融化的时候,就像一湾潭水,柔和地漾着波纹,却浓黑如点墨,深不见底。 可是看向她的时候,这潭水会变成一汪清泉,照出她的影子。 红色的眼尾像泉边的桃树,落英缤纷,洒在水面,于是她的眼睛也染上粉色的柔情。 漂亮得她心脏疼。 时渠一手停在何夕的眼尾,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她怀疑自己的胸腔在撞击她的手心。 指尖轻移,她把那点红色揉开: “姐姐,我可不可以亲你?” 多此一问, 实在是因为这样的美色让她不忍去亵渎。 何夕微微颔首,主动将额头贴上她的嘴唇。 “你早就可以了,我在等你。” 时渠呼吸一滞, ——这也太犯规了。 她微微嘟起嘴唇,在她眉间印下一个吻。 一路下行,吻过她爱惨了的脸颊和下巴,顺着美丽的弧线来到脖颈。 偏偏何夕今天穿着高领毛衣。 时渠的指尖勾着她的衣领,脑袋耷拉在她肩膀上: “我又不那么喜欢冬天了……” 何夕伸手揉她的脑袋: “哦,原来小渠不只看上我的美貌,还看上我的身体。” 时渠羞耻地下意识要反驳, 却发现她说的是实话,没法驳。 “那也没办法啦,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谁也不能反悔。 何夕抓下她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指腹摩挲她圆润的指尖: “好,下一次争取让你重新喜欢上冬天。” - 转移到的第一个拍摄地是在林市,林市多山,过了市里,还要开上好长一段山路,才到提前沟通好的小村子。 这里的山比磐城和h市的还要高、还要深,没有经过商业化开发的小村庄,夜里就只有住户点的灯,路灯的光稀薄微弱,颤颤地亮在路的拐角。 剧组租住的是几家挨在一起的农家小院,来拍摄陆园戏份的只有a组的部分人员,人不多,时渠是最先到达的那一批,还能选个房间。 不过谁能告诉她,院子里为什么会站着汪谅?! “谅谅!你怎么过来了?工作室没活儿吗?” 她拉着行李箱冲过去,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 “有啊,但又不只我一个干活的。” 汪谅瞥了眼自己肩膀上的手, “时小渠,谈个恋爱都知道避嫌了哈,咱们多少年的交情,我特意过来陪你,你连个拥抱都没有。” 岁芊得留在s市,那边也有拍摄任务,《争渡,争渡》虽然以女主为戏眼,但戏份上偏群像,几个组的拍摄平行展开。 理论上说,拍摄重心还在s市,汪谅要帮忙,也该去s市才对,但……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有那个什么巨物和幽闭恐惧症,这还一堆夜戏呢,你能行吗?” 时渠拎着行李箱往屋子里走: “这么些年你当我白涨年龄了啊?恐惧感是可以自我消解的,我保证工作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夜渐渐深了,两个制片在一起对这几天的剧组工作安排。 时渠拿出手机回了几句消息。 汪谅抱着电脑,看面前这个跟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人, 说不准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别扭。 “不是,你们真在一起了啊?” 怎么感觉这人号啕大哭说自己出现幻觉了就在昨天。 “是啊,谅谅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我也常常这样怀疑,但就是在一起了呢~” 时渠耸了耸肩,一副自己也很无奈的样子。 “这下不用发脱□□ot,可以发嫂站了哈。” 汪谅想想这些年的故事,觉得也是一段能出写手帖的佳话了, “最开始陪你去a市的时候,谁能想到我是从头到尾见证了一段姻缘啊。” 既然在一起了,那有些东西应该说开了吧? “你们分开这七年到底怎么算的?七年前你被赶出来那件事,你们怎么说的?” 时渠:“还没说呢。” 汪谅有点惊讶,但想想也能理解: “稀里糊涂的……也挺好。” 时渠叹气:“是啊,一旦开启这个话题,就不得不说到现在……问题太多了,等出现再去解决吧。” 说不定都等不到出现就结束了呢。 汪谅开始找锅:“都是岁芊,肯定是她推得太猛了,不然你们也许可以好好聊一聊再决定。” 时渠摇头:“没有那么多时间,合作的这几个月应该是最佳时机吧,我感觉越聊才越不敢在一起。” 汪谅觉得自己真的好会扫兴。 干嘛那么现实啊? 她拍了几下手,试图转变氛围: “嘿!不要自己吓自己!!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 “对!开开心心!” 时渠也拍拍自己的脸,继续工作。 - 时渠离开s市没两天,齐玥便回来了。 何夕跟团队工作人员之间的关系很舒适,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第161章 能自己处理的事她都会自己处理,但合作得很顺利的人她都会想办法把她们留在身边。 齐玥曾是她非常信任的助理,寻找时渠的消息,应该算是她有意瞒着她做的第一件事。 何夕一直觉得齐玥多多少少会做余鲸间接看管自己的眼睛。 所以,当那一年,齐玥把她送到时渠家楼下,说你想见的人现在也很想见你的时候,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服从性测试。 齐玥为了证明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打开手机给她看消息记录。 齐玥认识岁婉的助理心星。 那天岁婉和心星要连夜赶到b市来,心星和她吐槽,又是因为岁芊这个小麻烦。 这次小麻烦还带了个小麻烦,是时总的小侄女。 她说自己都快成带小孩专业户了。 确定她真的是送自己来见她, 何夕问为什么, 齐玥只说希望她状态好一点。 “最多还要两年,你就能解约了,你不想告诉她吗?” 何夕当然想。 她就当齐玥心软了一次。 后来一切如旧。 但何夕知道,齐玥这双眼睛,不总是连着余鲸的, 她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是看着她从海选现场一步步走到荧幕上的人, 她不向着她,也总该向着自己的心吧。 何夕以为,齐玥能心软那么一次,必然是对时渠没什么意见了。 虽说即便她有,如今的何夕也不会太在意。 但如今的时渠看起来还在意着。 所以何夕喊她回公司去。 “你的时间倒是掐得准。” 人家刚走没两天,就折回来了。 “姐,你和时渠妹妹说开没有?” 齐玥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心虚。 何夕问她:“说开什么?” 齐玥的脸色有点古怪:“就是……你们还能当朋友吧?” “你希望我们当朋友吗?” 何夕听出她语气里的愧疚,突然害怕她还瞒着自己什么。 “小玥,你之前帮忙鲸姐看住我,是觉得她不让我交朋友吗?” 齐玥始终觉得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 “不是的……是因为……最开始是我,发现那个粉丝妹妹她,其实,喜欢你。” “咚——”的一声,好像有一堵墙被打穿了。 回忆的视野得以串联起原本毫不相干的事件。 某次团建,生病的时渠、独自前来的云悠,还有去了办公区接她们的齐玥。 没过多久,时渠便离职了。 再后来,就是余鲸堵住来见她的时渠。 何夕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原来一切都有预兆啊。 时渠不是被那场对话吓跑的,她是被一次次推开的。 “我根本见不到你,我去找你好多次,可是我一直见不到你……” 原来这句话不是醉话。 说的不是在梦里啊。 齐玥看到何夕脸上浮现的苦笑,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主动拿出那一沓东西: “姐,这都是我从鲸姐那截下来的,你别怪我偷偷藏这么多年……毕竟要是你不喜欢她,她越陷越深只会更痛苦, 现在你们见面了,集优说你们相处得很好,如果可以的话……你看看这些吧。” 她手里是一沓信封。 被码得整整齐齐。 “我以前也信了鲸姐说的话,让她缠着你,会毁掉你。可我近来终于了解到岑小蕊和遇雪菲的事,以你的性格,如果你不愿意,她又怎么可能缠得上。” “不管你是把她当粉丝,还是当朋友,还是别的什么……趁着这次合作,把话说开吧。” 作者有话说: 前面锁章锁到我要崩溃啦!! emo了两天觉得自己写得什么玩意儿,简直废物! 放出来了,调理好了,可以继续了。 第69章 是海 林市的这座小山村里,有一间小小的教堂。 圣诞节前夕,教众婆婆们一大早便开始准备晚宴。 组里的工作人员也来帮忙。 不过汪谅没见着时渠。 一直到中午,这家伙才扛着机器到了席上。 短暂地出现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组里人陆陆续续到达,演员组下午全部到齐,过了圣诞节,就正式开工拍摄。 一大群人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拍合影,还给村子里好几户人家拍了全家福。 天黑下来,教堂里开始唱颂歌。 下面还有仪式要做,不信教的人们吃过饭、到门口领了平安果就可以离开。 何夕抱着两盒苹果,边往住处走边给时渠打电话: “你在哪里?” “姐姐抬头。” 怎么是双声道? 何夕抬了帽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时渠就站在路口朝她挥手。 见她看过来,她把帽子取下。 夜风来的正巧,一下子将她的发尾扬在了路灯颤巍巍的白光里。 短头发的时小渠,果真很可爱。 “何夕姐姐,带你去个地方!” 可爱的时小渠跑过来,牵住她的手。 她们上了车,沿着漆黑的山路走。 “何夕姐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时渠掌着方向盘,本来就紧张的心,因为何夕的视线变得更加难安。 第162章 后视镜里,何夕跟她对上视线: “在想你会带我去哪里。” “呐,马上就到了。” 车灯照亮前路,两侧的山体不再延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阔的石子滩涂。 或者说,是枯水期的河床。 “姐姐,下来吧。” 时渠绕到副驾驶,把何夕扶下来, “小心哦,地上是石头。” 她让她站在原地: “需要你闭上眼睛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何夕照做。 靴子踏在鹅卵石上的声音响起。 何夕睁开了眼。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能看见不远处隐隐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啪嗒” 灯光亮起。 晃得她赶紧重新闭眼。 又是咔哒咔哒跑步的声音,却不是冲着她来。 会有小石子被她急切的脚步踢得飞起来吗? 何夕想,一定有的, 因为她的心就是那颗飞起来的小石子。 小石子飞到空中,又砸向另一堆石子。 嘈嘈切切,像黑暗里忙碌的精灵。 “何夕姐姐!可以睁开眼睛啦!” 她刚喊完,一丛丛的烟花就争先恐后地窜上了空。 绚丽的爆炸声里,何夕看清眼前的场景。 不远处细碎的沙石地被清理出来一块,罩着白色的天幕,天幕下挂着一圈圈的灯带,摆着露营桌、照明灯,还有礼物盒。 何夕听到自己的靴子走在鹅卵石上的声音。 她此刻的心情,跟几个月前前往盛青工作室时有点相似。 ——她能预感,她们的关系即将迎来新的转折点。 只不过几个月前,她带着犹豫、怀疑和忐忑,离开的时候,又带着酸楚和失落。 这一次不同,天幕下那片暖色的光漫溢出来,披在了她身上。 轻轻扫净七年时光在她心底撒下的尘埃, 她以清透的灵魂去赴这场约会。 抛出那片光的人朝她伸手: “何夕姐姐,平安夜快乐!” 何夕握住那只手,将人扯进自己的怀抱: “平安夜快乐。” “你冷不冷?” 手好凉。 “不冷不冷。” 时渠抽出自己的手,掌心相对搓搓搓: “刚刚摸了引线有点脏所以用湿巾擦了一遍。” 再次握上来,手变成热的。 她们牵着手走在石子路上,周围是匍匐的山。 何夕记得她是怕这些的: “怎么选在这里过圣诞节?” 时渠就等着她问这句呢。 “姐姐坐这来。” 她引她坐在天幕里的小椅子上,借着灯光和烟花,这里可以看到河道最宽的一处水面。 时渠指着正前方: “太阳会从这里升起来,姐姐,我有一点巨物和幽闭恐惧症,但是在这里我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夕问的就是这个:“为什么?” “因为前面不是山,是海呀。” 黑暗遮住了群山,从天幕里望出去,灯光所及,只看到撒满沙石的滩涂还有泛着波纹的水面。 “海?” 何夕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她重复地问: “怎么会是海呢?” 时渠打开其中一个礼物盒,拿出里面的东西: “我说是海,那就是海咯。” 一张海边落日的拍立得,一串贝壳水晶项链。 它们都来自梦幻岛。 何夕接过这两样东西,再抬头看这顶帐篷天幕,还有眼前的桌子、照明灯…… 它们都在遥远的记忆里出现过。 “小渠真的很喜欢一比一还原现场。” 何夕失笑,抬手捏捏她的脸,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才知道的……就是去喝酒那次。” “哦——我说你怎么突然表白呢,看来那天晚上知道了不少东西呀。” 何夕放开捏脸的手,用掌心在捏过的地方揉了揉, “你会怪我吗?擅自跟着你,却不说话。” 时渠鼓起脸颊去蹭姐姐的手心: “不会啊,不是说过了嘛,要是我那时候就知道,一切都会被我搞砸的。” “不会的。我从不觉得你会搞砸一切。” “哎呀,那时候的事就不说了。” 时渠抬手迅速地揉了下眼角, “我们继续拆礼物嘛。” 第二个礼物盒,是一条围巾毯。 “这是有一年冬天,我和妈妈学的,织得最好的一条,我特意藏起来,因为总觉得还有机会见到你的。” 第三个: “盛青刚开始起步,很多事需要我们自己做,我跟道具姐姐学了点雕刻,这个玉牌不是我雕的哦,我做得太丑了,但样子是我画的。” 第四个、第五个…… 第七个,是一只钢笔。 “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重逢吗?” 时渠拿出那支笔,还有一小瓶墨水, “因为你在合同上签了名字,同意出演我们的电影。” “姐姐,这就是我的七年。” 每一年我都在想你。 这些东西零零碎碎,有大有小,有贵有贱,全部都是证据。 “因为我知道了你的事,所以我把自己的事也说给你听。” 第163章 时渠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张臂抱住何夕。 “我的爱可能有点幼稚,有点……理想主义,但我会尽一切努力,争取跟你走得远一些。我想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样即使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有遗憾的。 自从看了齐玥藏下的信,何夕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犹疑是多么愚蠢。 ——她居然一直去求证一件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 甚至捏在手里了,还要再三怀疑。 她总是考虑很多, 亲吻醉酒的时渠是她做过最冲动的事, 那是一次多么正确的冲动。 何夕抱住怀里的女孩,像抱住一盏有裂痕的瓷器。 又像抱住自己软得泛酸的心脏。 时渠感觉后颈上一凉。 何夕退开来,指尖沿着细链托起挂坠。 上面镶着钻石、珍珠、白玉和贝母。 时渠看不全,但她看得见它们整体的形状。 是信封和玫瑰。 “嗯……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被你的惊喜震撼到了,暂时拿它出来抵一抵。” 她抱住时渠怔愣住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会尽快补上那份惊喜的,小渠等一等我好不好?” 时渠捏着那枚吊坠,这份礼物怕是比这片天幕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加在一起还要贵。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 她只是想补全那场在海滩上错过的相遇。 “姐姐你怎么还送我东西……” 何夕晃她的脑袋: “只准你送我,不让我送给你啊?” “……” 就是有点被突如其来的金钱砸得晕乎乎的。 没等时渠组织好一个回答,何夕便放开了她: “好像有点下雨。” 时渠起身站到天幕外面去,黑紫色的天空果然飘起了稀稀拉拉的雨丝。 她们把礼物盒和灯抱进后备箱,时渠去河边点燃了最后一箱烟花。 车身隔断了烟花的响声,却隔不断它们的色彩,紫色金色的光漫进来,下一秒,又开成粉色和绿色。 时渠坐在驾驶室,透过挡风玻璃看越下越密的雨: “这个天气,能看到日出吗?” “应该是有点困难。” 何夕查看今夜到明晨的天气,都变成了雨。 时渠叹气:“哎呀,怎么说下就下呢。” “那么……今晚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其实没有了,但最大的安排就是和她待在一起啊。 现在下雨,一旦下得再大点,回去的路会很不安全。 时渠知道最科学的答案就是回答“没有了”,然后发动车子掉头回村。 但她选择沉默。 雨水打在车玻璃上,仿佛在叩门。 细长的银线将她们包围,将车胎系在沙石地上。 在雨丝细密的针脚下,万物都成了大地上的绣花。 动弹不得啊。 时渠伸手调整空调的温度: “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呢?再等等?” 独处的时间真的很宝贵。 有时候,手机也是个破坏者。 何夕看一眼来电显示,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又是振动的声音。 “姐姐你有事要处理?那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这里今晚没有其他安排了。” 手握上方向盘,车子开始掉头。 时渠分不清自己的心悸是因为幽闭恐惧还是撒谎。 灯都灭了,夜雨摧毁她精心布置的“海滩”,黑暗里,水吞噬了一切,连她的烟花也被粘湿,再也出不了声。 恐惧被浸泡,开始膨胀。 其实可以克服的, 她已经长大了。 时渠笑着问何夕: “雨天路滑,我会开得有点慢,你的事急不急呀?” 何夕把手机放下,握上门把手: “停一下,我没什么事要处理,你不舒服的话,我来开车吧。” 时渠停下车,在车门打开之前倾身过来按住了何夕里侧的肩膀。 意识到这样并不能够阻止她,她便越过中央扶手,跨坐过来,直接去抓她的手: “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如果没有事,能不能留下再听听雨声?” 时渠有点不好意思和何夕对视,于是趴下来抱住她,头搁在她肩上。 何夕的手顺势伸进她敞开的大衣,以便更贴近地轻抚她的脊背: “好,那就再待一会儿。” 何夕最近收到过几个陌生的来电,这年头电信诈骗无孔不入,她一般都是直接挂断。 但还是会收到短信,今天骗子的话术是她家人要进监狱了。 但她哪还有什么家人? 她们已经互相抛弃了。 “要小心电信诈骗。”她说。 时渠明白刚刚是什么消息,全身都放松下来,安心地趴在姐姐身上。 “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附和。 她们就这样以拥抱的姿势挤在一个座位上, 何夕想到她刚才有些发白的面色,担心会加剧她的症状: “要开一点窗透气吗?闷不闷?” 时渠从她身上坐起来,开了一点点窗,雨丝刚洒了几缕进来,又被无情地切断。 “还是不了,外面更可怕。” 第164章 何夕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笑着拨开她脸上的碎发: “小渠还是小朋友呢,小朋友总裁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她手上拨了几下,觉得有点不对劲: “……谁给你剪的头发?” 时渠的脸颊又成了红扑扑的,她笑着承认,甚至还有点自豪: “我自己,还有村口的阿姨。” 何夕捻了几簇头发起来: “这个……长长了会是什么样啊?” 时渠摇头:“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看见它的人,你要对它说点好话吗?让它长得正常一点。” 第一个看见的…… 何夕真得承认,时渠做得每一件事都精准踩在她在意的点上。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了,先哄哄她的头发吧。 她凑近她的耳朵,假装警告那些头发: “好好长啊,不然把你们都剪掉。” “哈哈哈哈哈哈……” 好莫名其妙哦。 可是爱人在一起,都是会莫名其妙的呀。 第70章 生日 雨没有破坏回去的路,从河边到住所,一路都很安全。 是何夕开的车,时渠在副驾睡着了。 车停在院子的雨棚里,要进屋子,还得走上一段距离。 何夕拉开储物箱找雨伞,一道手电筒的光在屋檐下晃了晃,汪谅撑着伞走过来。 她敲响驾驶室的窗户, “何夕老师?怎么是你开的车?” 她递过去一把伞,绕到副驾驶打开门。 “时……” 耶? 睡着了? 这一整天,时小渠到底干啥去了啊,这么早就睡了。 汪谅停在门前,指了指里面的人,问已经下车的何夕: “要把她叫醒吗?” 何夕:“嗯,不然不好撑伞,会淋到雨。” “哦。” 话音落了一会儿了,没有人动。 汪谅站在打开的车门前,何夕跟她隔着几步的距离。 她看看车内的时渠,又看看何夕,指了下自己: “我来?” 何夕点头: “你来吧。” 汪谅深吸了口气,把车门关上了。 “那个……何夕老师啊,我能不能先背着时渠跟你说几句话?” 何夕知道汪谅是时渠很多年的好朋友,她猜想她知道她们的关系,并且不会是一个带来危险的人。 她慷慨且善解人意地答应: “当然可以,需要换地方吗?” 汪谅:“不用。你们是认真地想要在一起的对吧?” 何夕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像答老师问的学生:“是的。” 汪谅:“那你们肯定想明白了这样做的风险,不管你们有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将来遇到什么问题、要怎样去解决……我相信你们会处理好的。 只是我有一个建议,或者说,一个请求吧。” 她的手机手电筒已经关上了,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她们都看不清彼此,更无从知晓对方脸上的表情。 汪谅只希望何夕不要把自己的话当玩笑,所以语气格外认真: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推开她。” “何夕姐姐,时渠她很好推开的,非常省心,绝对不会纠缠,叫她滚就会滚了,然后招一招手,她又会回来,不管之前哭得多伤心、立过多少誓。 跟她在一起,成本很低吧?但次数多了真的会出毛病。” “她不出毛病,我都要出毛病。” 时渠这七年过得好吗? 她从来没说过,除了醉酒失态时,会哭着说好想她。 何夕多少能猜到,很多细节也印证着这一点: 时渠这七年承受了很多痛苦,都是源于何夕。 她们至今没有谈论七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断联, 何夕一直预备着时渠提起过去,她会为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进行道歉和忏悔。 她会做一切她需要的事来填补裂痕。 但她感觉到时渠是避讳这些的。 她释放的信息是想向前看。 那就向前看吧。 何夕绝不会再让人把她推开。 她承诺汪谅: “我保证,我不会那么做的。” - 小山村里的圣诞节,节日味最浓的就是那座小教堂。 组里人都在享受最后一天的假期,时渠起了个大早来看礼拜。 旁边有个婆婆认出她,从自己的袋子里抓出一把小酥饼给她: “年轻人,你信耶稣吗?” 时渠不会这里的方言,依稀听到“耶稣”两个字,双手合十就答到: “我知道,祂是个好神。” 婆婆也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接着聊: “你有什么心愿?上去说哇,主耶稣会帮你实现的。” 她指前面的蒲团。 时渠看的是奉献箱: “啊,我身上现金只有硬币。”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时渠转头,看到坐在斜后方的何夕。 她猫着腰坐到她旁边去: “姐姐你能听懂婆婆说什么吗?” 何夕:“她说你可以上去许愿。” 老家的戏份有几个场景台词都是方言,她提前学了一些。 时渠掏出口袋里的硬币: “许愿啊,我是准备去的,第一次给耶稣许愿,还是投点奉献吧。” 第165章 何夕伸出手,掌心朝上: “借我一枚硬币吧。” 时渠分了一半给她。 两个人各捏着三枚硬币跪在了蒲团上。 婆婆们怎么拜,她们就怎么拜,默念完愿望,把硬币投进功德箱,砸在箱底,当啷当啷地响。 “姐姐你信神吗?在磐城的时候,我们还在观音庙遇见过呢。” 出了教堂,她们走在隐秘的乡道上,两边是树和小块的菜地。 “我没有宗教信仰,突然很想许愿的时候就会拜神。观音庙那次是陪岁婉和文琦。” 原来那次就不是去上香的啊。 那句“那我还进去干什么,小渠已经帮我许过愿了呀”就是单纯逗她的呗。 时渠停下脚步,转身堵在何夕面前: “姐姐想不想知道我在观音庙许了什么愿?” 何夕见她满脸都写着“我要开始逗你了”,配合地站定: “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还是说,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时渠又往前进了一步:“实现了……一半吧,剩下的不好说,得看你。” 何夕装傻:“我?” 她微微昂头,看起来在回忆: “哦——我想起来了,但那是我胡猜的啊……难不成,小渠那时候真的帮我许了愿么?” 时渠踮起脚圈住何夕的脖子: “真的是真的,你猜我总是猜的很准的啊,姐姐你再猜猜,我许的什么?” 何夕抿唇:“有没有范围?” 时渠摇头:“没有任何范围。” 何夕揽住她的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很难猜诶,有没有实现要看我……” 认真思考无聊的问题的可爱姐姐。 时渠欣赏了一会儿,没忍住捧起她的脸,猛地一下亲在她的唇角: “其实也不用猜,因为你说什么它就是什么,我每次拜神都祝你万事顺意。” 软软的,再亲一下。 这一次,亲在嘴唇上: “何夕姐姐万事顺意,你要解决的事都会顺利解决。” 何夕姐姐一大早来教堂,正如她所说,她并没有宗教信仰,也不是跟时渠一样见神就拜的许愿狂魔,她想许愿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什么了事。 何夕真的惊叹于时渠的洞察力。 她不久前得知,那条看起来很像诈骗的短信讲的是真话。 但它实际带来的后果和诈骗没什么区别。 一切当然都会顺利解决的。 何夕回吻她: “祝我们愿望成真。” - 陆园在小山村的戏份不太好拍。 它得表现出戏剧的冲突,但又不能为了冲突而冲突。 比如在陆园和父亲的冲突上,不能一味强调肢体上的暴力。 它很可怕、很有张力,但它已经老生常谈,且很容易就会戳中某些暗癖。 剧组决定扩充视角,去抓日常生活中的细节。 陆园要承受的,是无论怎么收拾都会恢复原样的脏乱差的居住环境,是窘迫、孤独和压抑,是精神和物质上双重的贫瘠,是明明没受到过多少养育,却被迫按照伦理纲常去付出、去顺从。 这些事每一件都让她崩溃。 关于施暴的情节,只有施暴者和凶器的几个镜头,没有事发时的画面和声音,但足够让观众明白。 她们呈现出来的剧集要让人相信,让陆园下定决心逃离的,是家里的每一寸空气。 即便父亲不再打她,她也会走,即便所有人拿生恩养恩劝她,她也不会回头。 她甚至会庆幸这些伤疤,让她的逃离如此正向有理、如此让人同情。 她不敢想如果父亲稍微正常一点,她会被多少人按在这村里一辈子。 她们的潜台词是,不只有暴力,所有让你感觉到不适的东西都是不合理的,且感到不适的远不只你一个、想逃离的远不只陆园一个。 有更多隐秘的痛苦该被看见。 有更多被伪装成常理的压迫该被看见。 何夕是个非常有灵性的演员,她能抓住这些点,填充细节,让日常戏变得生动真实,引发观者的共鸣。 导演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遭受过类似的阴影。 戏份拍得顺,休息的时间就会少,没有一个剧组是不想尽快完工的,每多拍一天,就会多出一天的成本。 时渠打着关注演员身心健康的由头光明正大地去找何夕,被汪谅调侃她俩恋情至今还没在组里曝光真是个奇迹。 跨年那天,组里正拍摄女主角陆园在教堂老婆婆的掩护下离开村子的剧情,摄制组需要在山林里待到半夜。 这几幕何夕没有哭戏,时渠倒是哭得停不下来。 导演笑她: “今天该让陆园给你做心理疏导了。” 零点将近,组里众人顶着黑眼圈、红眼圈,裹着猫在林子里蹭脏的衣服,挤在临时搭的工作棚下倒数。 山上没有烟花,没有晚会,但有一大盒蛋糕,还有热腾腾的姜茶。 新年到来时,人们相互拥抱。 时渠就站在何夕旁边,她们是彼此拥抱的第一个人,无需克制、无需遮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欢歌笑语之中。 “新的一年,《争渡,争渡》一定会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新的一年,要有更多工作,赚更多的钱!” 第166章 “新的一年,少挨点批评,得更多的夸奖!” “新年快乐!” “所有人!新年快乐!” 一群灰头土脸的女人,捧着姜茶像捧着假酒,在持续忙碌的短暂间隙里,交叉呐喊。 人群中紧握的两只手,指节相扣,指尖轻轻地剐蹭着掌心。 ——接下来的每一年,都一起过吧。 - 何夕在小山村的戏份大概花了半个月就完成了, 演员组总是最先离场的,摄制组需要留下收尾。 这边的拍摄结束后,预计再过半个月,整组就能杀青。 这半个月,她们会在安市度过。 时渠就是安市人,她在这里有一套小公寓,是妈妈留给她的退路。 在外闯荡的孩子,总听过一句话: “实在不行了就回家来吧。” 时渠创业有起色之前,经常听到这句话。 她像所有叛逆的孩子一样,卯足了劲不让这句话成为现实。 她从没在这里住过。 但妈妈经常来收拾布置,装修都是按她喜欢的风格,每次添家具和摆饰,还会给她拍照片。 “线上云公寓”吧,可以说是。 时渠赶在1月18日结束之前回到了她素未谋面却无比熟悉的小公寓。 为什么是1月18号呢? 因为这是何夕的生日。 片场已经搭好了庆祝的台子,气球、花墙、人形立牌还有漂亮的蛋糕。 何夕工作室的小伙伴会在这里给粉丝拍摄生日物料,其中包括生日直播。 后期还会剪一个vlog出来。 何夕工作室的营业水准向来是演员界的典范。 时渠从前就是直播间的一员。 现在却没办法点进去, ——她在组里还有工作。 但是没关系,总有时间是留给她们的。 她完成了工作,准备好了礼物,抱着捧花坐在车里等。 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来时看到酒店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粉丝。 她做好了等到第二天的准备。 何夕在零点前半个小时敲响了她的车窗。 林市一别后,这是她们见的第一面。 “姐姐生日快乐!” 蜡烛也吹了,蛋糕也吃了,礼物和祝福都收到好多好多了。 时渠有点沮丧,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把花塞进她怀里,又拿出礼物盒: “还有礼物!打开看看!” 何夕抱着东西没说话,她摸摸时渠的脑袋: “怎么不去房间里?” 因为怕有人。 往常的生日vlog里会拍到酒店房间的,还会有拆礼物和读信环节。 时渠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住在这里嘛,进去呆着不方便,所以只好麻烦姐姐下来找我。” “不住在这里?” “嗯,我住家里。” 这一整天,除了凌晨给她发生日祝福,不久前给她发自己的位置外,时渠没有联系过她。 她什么时候到的、住在哪里、为什么不住酒店,何夕都不知道。 是啊,她连她是安市人都不知道。 她们没有互相报备的习惯,因为都默认对方很忙。 何夕明白时渠在怕什么。 她把礼物和花束放到后座。 时渠条件反射地去护: “怎、怎么了?不喜欢吗?” 何夕摇头:“比起花和礼物,我还是更喜欢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剧情看起来好像有点散……但我保证它们都是有意义的! 估计下章就会收束一些剧情线,作者本人看的时候也觉得怎么东扯西扯的……但我每次都会安慰自己,完结了就好,完结了就好,完结了就是完整的了,就能连起来了…… 恨自己结构一塌糊涂!糟蹋了两个女宝的故事! 读者宝宝你们辛苦了(爱心.jpg) 第71章 想你 时渠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很久。 也许,她等了多久,就忍耐了多久。 一次生日活动,把她抛回只能隔着人海远远望着何夕的那些年。 姐姐在提醒她,她是“女朋友”。 又把她拉回来, 回到现有的恋爱关系里来。 时渠凑上去想讨要一个亲吻。 但最终只是贴了贴姐姐的额头。 理智告诉她: 在停车场也不安全。 可是她现在有些排斥去酒店。 就好像她们永远只能躲在房间里见面一样。 她们的交集也永远只在剧组产生。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时渠坐回驾驶座,扶上方向盘: “姐姐,你介不介意我把你带回家……” 何夕撑着下巴看着她笑: “怎么会介意?很高兴小渠愿意邀请我去她家里玩。” 几年前的玩笑话,居然在这样的情景中成了真。 到家已经是零点过十分了。 时渠一手抱着花束和礼物,一手牵着何夕,走到门前输密码。 进了门,按开灯,把东西放在柜子上,然后转身把何夕堵住。 她两手撑在门板上,踮脚霸占她的视线: “姐姐先别看房子,看我。” 何夕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她宠溺地扶住她的腰: 第167章 “好,看你。” 时渠吻了上去。 她撤下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剥掉外套,在喘息的间隙一遍遍地说: “姐姐我好想你。” 姐姐我也好担心你,担心你的事没有解决,因为听岁芊说你请过几天假。 我为陆园哭,是因为想到你的童年。 我和导演有一样的猜测, 我无法想象你从前经历过什么。 我忍住不去问你, 我想我可以成为你最亲近的人,在你难过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可我没见过你难过。 我是说在戏外。 我好像离你很近,又离你很远。 我总觉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但光是离你远一点,看到隔在我们之间的那些人群,我都有些受不了。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的恋爱真是个笑话, 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别被人发现, 告别和重逢都只能在晦暗的车厢。 有时候又觉得,只要是你,我甘愿做一切让步。 隐秘的幸福会是很浓烈的幸福。 而且只属于我们两个。 这是我的幸运。 “怎么哭了?” 直到何夕湿润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时渠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因为想你。” 说话的时候,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何夕的手心已经被粘湿,她擦眼泪的动作毫无意义,只是在抚摸她的脸,水渍铺满了整个脸颊。 “想我……为什么不发消息?” “怕你在忙。” 怎么都擦不干净,何夕干脆收了手: “去浴室吧。” “姐姐怪我……不给你发消息吗?” 怎么洗了脸还是止不住? 时渠也觉得有点丢人,连忙用手擦掉。 “没有。” 何夕关掉水龙头,用纸巾把手擦干。 时渠能感觉到她的哀伤。 只有淡淡的一抹。 她刚想说点什么,下颚便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抬起,随即,双唇被堵住。 另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滑入衣摆,抚上她的腰: “站着可以吗?” 时渠的手环上去: “怎样都可以,只要姐姐你想。” 何夕的手摩挲她的脊背: “怎么这么听话?” 其实有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听话。 时渠被她激起阵阵战栗: “嗯……只听你的。” “小渠……这么喜欢我啊……” 屋里的暖灯烘烤着空气。 她的指尖好像带着那年青石巷里,草莓冰激淋的味道。 勾得暑热难耐的她口水止不住地流淌。 时渠喉间微动,引来何夕的轻笑: “你说你之前来找过我好多次?但我好像从来没看见过你。” 她动得更急促了: “对……但是人太多……我没挤进去,所以……没见到。” 那时,何夕姐姐的身边总是围着那么多人,可只有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何夕在见到那么多人的时候,其实不只一次地想过,这些人里会不会有时渠。 如果她挤进人群里去寻找,能不能找到她? 就像现在,她强硬地挤进去,去找她。 “呜……” 时渠抓紧她的肩膀,低头咬住下唇。 何夕弯腰,将那片被咬得发白的嘴唇接过来含吻: “就没有想过,私下里来找我?” 时渠得了喘息的空隙,晃着脑袋去抓清醒的意识: “很难的……我好像被通缉……有她们在,很难找到你。” 何夕箍住她的腰,叼住她的耳垂低低地笑: “小渠,倒是很好找到呢。” “啊——” 时渠眼角泛着泪光,她抬起手,没有再给自己擦眼泪,而是去摸何夕的眼角: “姐姐……” 她第一次看到何夕的眼泪。 她收回之前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难过。 “小渠喜欢我一定喜欢得很辛苦吧?” “没有……” 时渠撑住发软的身体,忍着不适去吻她, “没有辛苦,这都是我愿意的。” 何夕用手掌和手臂帮助她撑住身体,停留在原地的指尖却有意让她越来越站不住。 “不会有人再拦你了,小渠现在可以多多地来找我。” “不需要害怕,不需要躲起来,你是最能名正言顺来找我的人,我说过我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小渠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 “好不好?” 何夕喜欢在这样的时刻问问题, 因为时渠永远不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嗯……好……” 时渠的手从何夕眼尾落到她颈间,在冰激凌彻底融化的前一刻,她扑上去吮吸,将自己的情绪全数传达给她。 何夕被她拉下了水。 衣服被一件件解开,时渠的亲吻一路畅行来到她的锁骨: “姐姐还记得的吧?说好这一次要让我重新喜欢上冬天的。” 最后一件衬衣滑落肩头,堆在臂弯,时渠的吻依旧不停止, 甚至曲起手指勾住她的肩带,下拉。 何夕明白了她的企图,但身体已经被她推得不能再后退,背靠在瓷砖墙壁上, 第168章 只能急忙去捞她的脑袋: “不能再站着,你抱不住我……” 其实时渠可以, 但她不想何夕担心, 她想让姐姐全身心地放松,然后享受。 浴室距离卧室很近。 转了几个圈就到了。 何夕被扑倒在床上的时候,甚至没能清楚她们刚刚走了个什么路线。 身上的人似乎发现她在走神,印在她身上的唇舌变成了齿尖。 “嘶——你是小狗吗?” 何夕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收紧,揪着她的头发。 时渠讨好般地舔舐刚刚咬过的地方: “不是,不当小狗,小狗吃不了巧克力。” 忘了这孩子喜欢吃甜品了。 何夕拍拍她的后脑勺: “那就是调皮小孩。” 调皮小孩就调皮小孩吧, 正好她要做一件调皮事。 她伸手摸到何夕姐姐的脚踝,握住,往上推。 何夕立时挣扎着起身去挡她: “不行……” 时渠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下去,安抚地去吻她的唇: “姐姐,让我试试嘛~” 何夕被她亲得没办法反抗,只能用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唔嗯——” 时渠托住她: “姐姐别紧张,我会尽力做好的……” 七月青石巷里的草莓冰激淋又被她含在了舌尖。 暑气蒸腾,汗水浸湿了大半张脸。 她找到何夕姐姐落下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看帽沿的阴影覆盖她的脸。 姐姐的脸很小,巴掌大,时渠替她整理头发时生怕碰坏了她的妆,所以拨弄的时候很小心。 也很有章法。 但有时候,慢条斯理的章法会让人发狂。 “嗯……” 何夕咬住自己的指节。 七月的山脚小镇,太阳很毒辣。 四处都是陌生的、高高的青砖墙,要找到一个人需要来回跑。 时渠找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应,不再小心翼翼,乱了章法去强调自己的存在。 快速奔跑时不慎将冰激凌掉落,砸在被炙烤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渐渐融化成一滩水。 何夕的手脱力垂落,惊呼出声。 时渠听到哭腔,着急忙慌地停下来,去给她擦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姐姐别哭……” 她不知道自己找到了吗? 何夕被她不上不下地堵在那里,生气都不知道气什么,只叹出一个气音: “你……” 深呼吸。 深呼吸。 她摸着她的脑袋夸到:“你做得很好。” 时渠不愿做小狗,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像得到肉骨头后,眼睛亮起来、不停摇着尾巴的小狗。 “那我继续了!” 她又伏下去。 那一条长长窄窄的青石巷变得扭曲,摇橹乌篷船上,何夕张开五指,弯起指尖: “别怕,如果掉下去姐姐可以把你捞上来。” 她现在也张着五指,可什么也抓不住。 抓不住那个湿漉漉的小孩。 反倒把自己摔进了水里。 午夜黑漆漆的卧室里,什么都看不清晰,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爱意泛滥成灾。 再次回到明亮的浴室,朦胧的水雾下,时渠看清了。 白皙肌肤上斑驳的痕迹。 她撇过头想逃。 何夕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摆正,和自己对视: “现在知道害羞了?知道自己有多欺负人了吧?” 时渠见逃不掉了,便攀上姐姐的肩膀, 滑溜溜地挂不住,但还是一次次地蹭上去,直到可以跟她平视: “那我可以给你当一天小狗。姐姐你训我吧。” 何夕正在稳住她的身体,猛然听到这句话,拍了拍她的后腰: “下去,要摔跤了。” 等两个人都站定了,何夕仍心有余悸: “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时渠看到何夕的神情,就知道姐姐绝对是害羞了,于是故意仰着头问: “为什么?” 何夕伸出手指戳她的脸: “怕你受不了。” 时渠的眼神向下扫去,又扫上来,一双眼睛漾着委屈,又携着笑意: “一天不吃巧克力没什么受不了的,只要姐姐喂我别的东西……” 她再次凑上去,呼吸扑在她烧红的耳尖: “把我喂饱就行。” 洗到一半的澡又白洗了。 或者说,又从头到尾好好地洗了一遍。 - 陈淑华女士其实很少直播。 她一般都是发剪辑过的视频,这样才有操作空间,毕竟日常生活不是每一帧都精彩。 前几天,她刚刚结束一段旅行,回到家乡安市。 她带回来一些纪念品,有一部分打算作为粉丝福利在评论区抽奖发出。 一条扫过所有礼品的视频,有人偏偏看中了意外入境的编织地毯,问她这个出不出。 她回复说,这是给女儿留的,女儿的小公寓缺张地毯。 网友们就好奇地问起她的女儿,还有女儿的小公寓。 陈淑华经常会在作品里提到时渠,但更多是说她小时候的事,她明白说多了现状会对时渠造成打扰。 第169章 但这间公寓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经济独立后,给时渠买了一间房子,不大,两室两厅,时渠常年在外没来住过,她自己偶尔会过来住。 她发了几张公寓的图片,网友们热心地给她建议她带回来的东西摆在哪里好、房子还缺点什么,还夸她会布置。 接着有人提出能不能现场看看? 附和的人不少, 然后就催生了这次直播。 陈淑华提着装满物件的行李箱开门,被满屏的夸赞声闪花了眼。 她弯身换鞋,才发现家里有人,还不止一个。 再一看,玄关挂着时渠的帽子围巾和外套。 “陈阿姨女儿是在家吗??” “你女儿在家!!” “我看到两双鞋,这不是两个人嘛,阿姨你有两个女儿吗?” “能不能出镜!!姐姐小时候照片好可爱,想看她长大什么样子!” “出镜出镜!!” 陈淑华走到客厅看了一圈: “估计还在睡觉,就不给大家看了吧。” 她捂住摄像头打开卧室的门。 床上确实有人,但是两个。 她默默退了出来。 轻轻地关好房门,然后提着行李箱离开。 “我女儿她昨天工作应该太累了,我也没想到她会回这里休息,还是让她好好睡觉吧,咱们下次再见。” 关了直播,陈淑华握着手机回到车上,私信弹个不停。 “陈妈妈你在卧室看到什么了啊?” “卧室里有啥?阿姨您怎么直接被吓走了?!” “您女儿瞒着你谈恋爱了??” “还是房子被非法入侵了!?” …… 陈淑华没办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她脑子里一下下闪回刚才卧室里的场景。 两个女儿? 她确定她没有两个女儿啊。 她还确定,她女儿不会随便抱着一个人睡觉的。 也不会随便送别人一大捧玫瑰花。 这是她出门的时候在玄关看见的。 她找手机想给时渠发个信息, 找了半天才发现攥在自己手里。 点开对话框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 最终给时清拨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请过审……做法……爬行……跪地旋转…… 第72章 书柜 时渠是被铃声闹醒的,不是闹钟,是电话。 还是何夕姐姐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赶紧跑到阳台上去接了, 果然,刚摁下听筒,对面的声音就往她耳膜里钻: “何夕——你知道时清刚干嘛了吗?她问我这周能不能抽时间陪她回趟安市!!天哪她让我陪她回老家诶!” 时渠捂住听筒,小声打断她: “岁婉姐姐,何夕姐姐还在睡觉呢,你小点声……” 岁婉:“时渠?” 对面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摔在了床上。 时渠靠着窗框醒了会儿神,才听到对面难以置信的声音: “怎么能这么快?怎么能这么快呢……”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恢复一开始的距离: “时小渠,你没被欺负吧?” 岁婉姐姐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爱瞎操心。 时渠揪着窗帘布,咳了两下清清嗓子: “岁婉姐姐啊,我都二十七岁了,该懂的都懂了,该会的也会呀,不能用欺负这个词吧……” 岁婉搂紧了怀里的抱枕: “啊!那就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们那边进度条是拉满了,有没有人来管管我啊!” 时渠扶着脑袋回忆电话刚接通时她听到的东西: “你是说时清姑姑吗?姑姑要回安市?” 时清只有来找陈淑华的时候才会回安市,可是陈淑华不是在旅游? 时渠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忙昏了头,不然她怎么不记得妈妈有跟她说过她回来了? 岁婉:“是啊,还让我陪她呢,我以什么身份陪她啊?真是的。” 带岁婉姐姐回来见妈妈? 姑姑她终于要出击了吗? 时渠有点小期待:“那你来了就知道了嘛,我们剧组也在安市呢。到时候一起吃饭啊。” 岁婉开始打探:“小侄女儿你妈妈喜欢什么啊?” 时清在安市最亲近的长辈就是陈淑华。 “妈妈她……” 唉,妈妈她在安市的话,其实是个跟她坦白的好机会。 “她喜欢旅游和拍照,喜欢买有特色的纪念品,最近才刚刚回来呢。” 岁婉记下了:“好嘞!到时候去安市找你们玩啊!” 挂了电话,时渠往回走。 卧室里光线暗了一些,但视物没问题,她关上阳台门转身,就看见何夕姐姐靠在床头发呆。 她把手机递过去: “姐姐你醒啦?刚刚岁婉姐姐打电话过来,说她和姑姑这周要来安市了。” 何夕转头接过手机的时候笑了一下: “她们一起来啊……希望这趟旅程能让她的感情有点进展。” 她说完又把头转了回去。 时渠这才发现她不是在发呆,她是在看东西。 看的是…… 展示柜。 柜子是玻璃门,格子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里面不仅摆了时渠的照片、玩具、还有许多是她以前追星遗留下来的周边。 第170章 时渠爬上床,挡住她的视线: “姐姐你在看什么?” 何夕的目光绕着她转了个圈: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吗?” 时渠就知道她肯定都看到了,很没底气地解释到: “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啦,那些姐姐们有些都已经退圈了……” 何夕抱起手臂: “哦,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这么多姐姐啊?你也给她们拍照、剪视频、做应援、送花、写信吗?” 时渠摇头: “没有,只给你做过这么多,也只给你写过信。”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小声。 那些没送出去的信,还是别让何夕姐姐知道了。 信的内容她自己回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在送信这件事上她认输了, 但有件事她现在可以赢回来。 时渠手脚并用地上前,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何夕的侧脸。 她问: “姐姐,你爱我吗?” 何夕展开手臂将她抱住: “我爱你。你还不够确定吗?” 时渠:“以前有个人说,你不可能会爱我,哪怕你会爱上女人,也不会爱上我。她说错了。” 何夕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说的,她没想到她私下里竟会和时渠说这些。 她将怀抱收得更紧,语气冷下来: “她还说什么了?” 时渠感觉抱着的人有点僵硬,安抚地轻轻拍拍她: “没有了,都说了我很少挤进内圈的嘛,只有那一次被她发现了,只是警告了几句。” 何夕在她的安抚下渐渐放松,身体不再紧绷,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点了点: “别听她的话。一句也别听。” 时渠用手指顺着姐姐长长直直的黑发, 最近在拍剧情里的陆园事业小有成就、可以独立负责一个项目了。 就像何夕签约星海后,有了戏份比较重的角色。 那个时候的何夕,也是这样的形象吗? 长长的、柔顺的黑发,带着初出茅庐的质朴,扎在脑后,又显出干练和意气。 是那个人,培养出了她。 何夕叫她别听她的话,但她自己听她的话听了整整十二年。 如果没有自己,她们之间也许不会产生嫌隙。 发丝在她的指尖绕成圈,又散开: “姐姐别担心我会因为这些话难过,其实我还挺开心,她没有说你永远不会爱上女人,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安慰了。” 何夕仍旧自责。 但她没办法跨越时空,只能一味抱紧现在的时渠: “小渠希望我爱上女生,但其实你不用希望,因为我本来就是爱女生的。” 我很久之前就在爱你了,在我们都还不知道的时候。 这下轮到时渠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这句……那些信……” 何夕也拍拍她: “我没办法把接到的信一直拿在手里,齐玥把信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真的来找过我好多次。” 时渠猛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冲去浴室: “我突然好饿,我去买早餐!” 她洗漱好换完衣服过来拿手机准备出门的时候,仍旧害羞地不愿看她, 指了指衣柜: “姐姐你需要换的衣服去里面找吧,我都整理过的。” 然后跑走了。 时渠边戴围巾帽子边平复心情。 ——这怎么平复? 那些信比她往前数二十年的□□空间还值得私密。 时渠的睡衣何夕穿着短了一些,她打开一边衣柜,打眼看过去的衣服尺寸好像也不会合适到哪里去。 衬衣、毛衣、针织衫…… 啊,后面这些t恤和卫衣可以穿。 于是拎着早餐回来的时渠看到的就是扎着丸子头、穿着oversize卫衣和牛仔裤的何夕。 人怎么能百搭成这样。 时渠放下早餐去洗手,顺便拿了餐具过来。 原来打败害羞的是美色。 她一边分装食物,一边抬头看她,由衷建议: “姐姐你以后可不可以多多尝试这种风格?” 何夕展臂转了个圈:“原来小渠喜欢这样的啊?” 时渠给她递餐具:“咳咳,来吃饭啦。” 何夕今天戏份不多,大半天的时间都是空的,时渠却有很多要处理的事,不过大部分在线上也可以完成,不差这半天时间。 时渠在客厅工作台上工作,客厅里摆了一架大书柜,何夕靠在沙发边翻书。 就好像这是她们日常生活里最平凡的一个上午。 何夕在书柜前停留地时间有点久,时渠便转身问她: “姐姐你要找什么吗?” 何夕举起手里的书: “好像没看见第三册。” 那是时渠小时候读的儿童冒险故事,一个系列有12册。 她走过来: “我看看……哎呀我妈怎么把这么多儿童文学塞在这里……” 翻找了一通,未果。 时渠挠挠头:“可能是当时带去学校忘记拿回来了?”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何夕手里是第4册的扉页,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 [此书唯一拥有者:时渠 所有借书不还的人都是小狗! 第171章 不要把这本书借给周知琴,她是小狗!] 这一段小学生字体一下子勾起了时渠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看书都是班里同学互相借的,一个系列买齐的人可以炫耀好久呢。当时缺了这一本,我肯定恨死她了。” 何夕看向柜子里一整套一整套的儿童图书,再往下,是花花绿绿的幼儿绘本,往上是从小学到中学的教材、必读名著,再后面就是各类文学书籍。 书柜与沙发形成一个拐角,靠坐在这里,伸手就能拿到下面两排的东西。 何夕坐在这个位置,与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情: “小渠,你的妈妈一定经常待在这里。” 时渠也在地板上坐下来: “那这里缺一张地毯诶。” 视野里最近的那两排柜子,放的是相册、厚厚的笔记本,还有好几个盒子。 “这些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里都是妈妈在打理的。” 时渠把东西拿出来。 相册里当然就是照片啦,笔记本里是陈淑华女士的日记。 最旧的那一本几乎要脱线了,翻开是泛黄的纸张。 第一篇写的是她被迫停止学业步入婚姻的那一天。 她离开“娘家”,加入“夫家”的第一天。 她说她原本梦想当个地理学家,或者一个探险家,又或者一个研究古生物化石的学者, 但是家里可能没办法继续供她念书,弟弟们都长大了,他们将来都要娶媳妇。 家里的生意合作伙伴看上了她,给出的报酬非常可观。 他说他的儿子是独生子,她给父母带来了三个弟弟,他盼望她也可以给时家带来源源不断的香火。 陈淑华说结婚后的每一天都让她感到痛苦和压抑。 尤其是一次次躺上手术台的时候。 一直到医生说不能再继续了,他们才停止。 等到再次怀孕的时候,他们没有去查性别,但所有人都当她腹中是个男胎。 称呼、婴儿用品,都是按男孩儿的来。 陈淑华已经麻木了。 当她在产房听到孩子哭喊的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她为她所有未出世的孩子哭泣, 如果这是个男孩, 她觉得是他杀死了自己所有的女儿。 他会让她彻底沦为生养的工具。 会让她成为时家子子孙孙的奴隶。 护士把孩子贴在她脸上,看见她在哭,遗憾地安慰说: “女儿也没关系,你还年轻,想要男孩还有机会。” 陈淑华看着那一团被羊水泡得发白的小家伙,护士打开包给她确定这是个女孩。 她哭着哭着就笑出声来。 是个女儿啊,谢天谢地! 我的女儿回来了! 是我可怜的女儿! 她亲吻她小小的孩子,发誓要尽所有的努力去爱她。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大出血,让她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也让她得以喘息。 不用着急再怀下一胎。 她给女儿取名。 时渠, 时来运转,水到渠成。 她希望她的女儿一生顺水顺风,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 作者有话说: 下面会讲一点陈淑华女士养小孩的故事,她的意见很重要,因为时渠真的很爱很爱妈妈。 第73章 妈妈 陈淑华后面的日记里再也没有了关于地理学家、探险家或者古生物化石学者的消息。 她成为了一个母亲。 她全心全意地爱护、养育着自己的女儿。 她讲她第一次吐奶,写她第一次说话,画她第一次长出牙、第一次走路…… 时渠满月没多久的时候,她爸爸难得回一次家,一家三口头一回躺在一间房里,夜里喂奶,也许是旁边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年幼的孩子哭个不停,被她爸爸抢过去狠狠摔在地毯上。 那是陈淑华第一次冲上去跟丈夫打架。 后来他们就开始分房睡。 时渠七八个月大的时候,被舅舅喂了一筷子辣椒水,又是第一次,陈淑华在家里掀了饭碗。 像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陈淑华讲她真的体会到身体被激素控制着的感觉, 理智败给了本能。 她原本想去找一份工作,家里虽然不差钱,但她不想每次都伸手讨要,明明是正常的家庭开销,却总被疑心乱花了一分钱。 可是如此多的小事堆在一起,把孩子给谁带她都不放心,她最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觉得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喜欢这个女孩儿。 他们要么对她漠不关心,要么拿她当玩具,要么觉得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时渠周岁的时候,时清回来了。 陈淑华写时清“那样高挑瘦削的一个女孩子,光是站在那里就惹人心疼了,做父亲的竟然会狠心不让她进家门。” 她把时清带了回去。 她说这个家不值得她回来。 她给她回去的路费,帮她买衣服,请她吃自己做的小蛋糕。 她给时清讲自己的过去,恐吓她如果非要回来,就会和她一样,被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不能再读书,天天关在家里生养孩子。 时清看着时渠,捏她的小脸蛋。 第172章 时渠见她哭,扯下自己的奶瓶递给她喊: “吃!” 陈淑华开心坏了,她说自己的女儿是个有良心的人,这点不随她爸。 她给时清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她说非常期待这个孩子长大,因为她看起来就很有出息。 毕竟,有几个小孩能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找亲生父母,被拒之门外又能一个人跑回去的呢? 她能发现、能找到、还能回得去,就说明她敏锐、聪慧、坚强勇敢而且独立。 她总抱着女儿说:“将来要跟姑姑学习,要和姑姑一样厉害。” 女儿总流着口水回她:“姑姑,吃,蛋糕。” 孩子不能总惦记着吃啊! 陈淑华开始琢磨着给女儿上点学前启蒙课。 她翻了好多书,买了磁带、绘本、积木…… 那时候没有网络,可是她已经有了育儿焦虑。 ——这孩子怎么不按书上说的长呢? 这种焦虑到了幼儿园稍微缓解了一点: 原来大家的孩子都不照书上说的长。 刚上幼儿园的时渠连着一个星期在幼儿园门口扒着铁门大哭。 陈淑华狠下心凶她, 她说“这个孩子好像软的吃多了,必要时得上点硬的才奏效。” 时渠吓得乖乖去上学,陈淑华自己就坐在对面的咖啡店一直等她放学,然后当第一个接到孩子的妈妈。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时渠很快就找到了上学的乐趣, 陈淑华开始收到她送的小礼物,她评价自己的女儿: “智力没有问题,表达能力和学习能力格外突出。” 她将每一件小玩意儿都好好地保存起来,六一儿童节的录制光盘也一直留着。 时渠打开旁边那两个盒子,果然,一盒是光盘,一盒是她送给妈妈的礼物。 小卡片、小红花、水彩画……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完,后面还有三本。 时渠不必再看了,因为后面她开始记事,发生了什么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上小学之后妈妈在她的学习上抓得很严厉,还严格管控她吃零食和甜品。 小时候总觉得妈妈管得太多,现在看,是陈淑华女士分给她自己的时间太少, 她一个人,就占据了妈妈的整个青年期。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犟过了爷爷和姥姥,再也没生过第二个孩子。 何夕倒是翻开了第二本。 里面掉出来两张写满的格子纸,是时渠小学时写的“我的妈妈”。 陈淑华在旁边痛批: [你找蛋糕和薯片给你当妈妈吧!早晚有一天满嘴都是坏牙!肚子也坏!坏脑子的小孩!] “啊啊啊啊——”时渠连忙把纸塞回去,“我的黑历史,估计这一整本都是!姐姐你跳着看吧,我怕你看完要讨厌我了。” 何夕才不会: “妈妈很爱你,写出来的你怎么都是可爱的。” 可爱吗? 可时渠毕竟不会永远是个可爱的、任人摆布的婴幼儿,她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思想,会脱离妈妈的掌控,会变成讨人烦的、叛逆的青少年。 甚至有一天,她做的事会超出陈淑华的认知。 这一本本的日记,就是时渠离陈淑华越来越远的过程。 何夕姐姐看这些日记会是什么感受? 也许,跟她当年看她的相册时是一样的? 可相册是充满快乐的,何夕的真实生活却不一定。 时渠想起好久之前曾直白地问过她,小时候过得快乐吗? 何夕回答说小朋友的视角和大人的不一样。 关于何夕的成长经历、原生家庭,时渠知之甚少。 她想问也不知道从何开口,生怕随口一问就是冒犯。 她也不希望何夕因为她去回忆不想回忆的东西。 她挪了位置,坐到何夕身边,靠在她肩上: “姐姐?” “嗯?” “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的。” 何夕阅读的视线停下来,停在本子上的某一段文字。 时渠抬头亲吻她的脸颊: “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只要你喜欢的。” 吻移到唇角,时渠掀起穿在姐姐身上的,自己的卫衣。 ——学习能力格外突出。 几个喘息之后,何夕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她甚至连问话的技巧都学去了,只是依旧带着那磨人的、慢条斯理的章法: “姐姐,跟我在一起,你是快乐的吗?” 何夕没办法用语言去回答她,但时渠知道了答案。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何夕, 在早晨清透的光线里。 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雨滴打在折痕上,轻薄的纸张被浸透,水渍晕开、蔓延。 揪紧的、破碎的、浓烈的、失神的…… 她抚上她的脊骨,像她从前安抚她那样去抚平她的战栗: “那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好不好?” 一直在一起…… 何夕求之不得。 她握住她的手腕,贴上去吻她: “好。” 日记本散落在地板上,摊开的那一页,陈淑华写到: “我的女儿时渠,她一定不会像我一样,她嫁的人会和她两情相悦,她的丈夫会有一个完整而有爱的家庭、健全且正直的人格,他必须善良、温和、忠诚、负责任,最好能经常陪在她身边,这样,我才愿意把我的女儿托付给他。” 第173章 - 陈淑华等得很焦灼。 她一连三天没有出门,拒了所有的朋友邀约,坐在房子里漫无目的地回忆。 这间房子里有时渠从小到大所有的成长痕迹, 她自问这一路对她的教导和养育从没有行差踏错过。 怎么就…… 时清敲开门的时候,陈淑华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是她唯一可讨论的对象。 时清和岁婉进了屋子,陈淑华给她们倒茶。 岁婉提着手里的礼物盒,觉得这个气氛不适合送出去,就把东西放在了门边。 三个人坐在茶室里,陈淑华先是叹气,她看了眼岁婉,又起身: “要不然我再去切点水果来吧……” “不用,您别忙了。” 时清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先说事吧。” 陈淑华给时清打电话的时候,先是问她近来还好吗,没说上两句就开始哽咽。 然后突然问她时渠最近有没有交什么新朋友、工作是不是很累。 又说自己最近去了哪里旅行,给她带了哪些东西。 总之有点颠三倒四。 陈淑华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时清决定来安市找她,以防万一,她带上了岁婉。 一旦话题里出现何夕,岁婉在场会帮上很多忙。 陈淑华长出一口气,再三确定: “你这个朋友是可信的哈?” 岁婉举指对天抢答: “绝对百分百可信。” 陈淑华这才继续: “你们接触的东西多,我想问……女,女同性恋现在被接受程度怎么样啊?” 时清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这件事。 岁婉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 ——嫂子一上来就聊这个话题啊! 她看向时清,人正端着杯子喝茶呢。 服了,这人可真会装淡定。 时清:“被接受程度挺高啊,就……正常生活,现在很少有人去评判人家性取向的。” 接受程度高…… 接受程度高你还那么胆小。 岁婉在心里横她一眼,面上却附和到: “是的淑华姐,我是演员嘛,现在都有很多同性题材的影视剧啊,我都接到好几个这样的剧本。” “是吗?我不怎么看电视都不知道……” 陈淑华语气轻松了点。 “那她们没有法律支持,如果要在一起的话……这个日子要怎么过呢? 财产、人身安全、家庭矛盾这些要怎么处理……如果想要孩子的话又怎么办?这段关系会有保障吗? 我在网络上查了一些,但现在很多营销博眼球的,我也不敢信。” 她自己就是做自媒体的,知道现实和网络上呈现出来的差距有多大,也见过太多盲目跟风的乱象。 时清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些问题: “其实有法律支持的婚姻也不是那么有保障的,异性缔结的婚姻关系您也不是没经历过。” 陈淑华拿那些问题问自己: 财产是扼住她咽喉的借口, 人身安全根本没法保证, 家庭矛盾永远靠她忍让, 孩子…… 孩子几乎算是她一个人生养。 时清:“所以日子还是照常过呀,两个人之间要是有问题就自己去解决。真心在一起的人,有没有法律支持都无所谓,她们会自己支持自己的。” 岁婉点头:“没有真心的人,有法律支持也会过得一团乱。所以还是看人的。” 对啊,得看人。 陈淑华也点头。 “说了这么多话,口渴了吧?我还是去切点水果来。” 岁婉见她离开,灌了一口茶,拍着胸口顺气: “淑华姐特意喊你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些?那你把我带上干什么?” 时清给她续茶: “你以为她是为什么会问这些的?顾忌隐私没有说具体的事件罢了,待会儿回来你就明白了。” 果然,陈淑华端着果盘回来,开始问她们的近况: “你们两个在一起工作好多年了哦。” 气氛恢复正常,岁婉开启社交状态: “对的,我们好多年的老朋友了,经常听时清提起您呢!淑华姐,听说你在做自媒体,你会剪视频啊!” “哎呀一开始都是时渠帮我的啦,我觉得她自己工作也忙,就自己学着点,学着学着就会了……” 她们从近况聊到从前, 讲起时渠和时清小时候的事,陈淑华忍不住感叹: “你们都好好地长大了,身体健康,事业有成,还陪在我身边,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求也求不来的。 再看吧。 也许真没她想得那么糟糕。 聊到兴头上,岁婉突然说: “哎呀,时渠最近不也在安市嘛,咱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呀,她回过家了没?” 陈淑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脱落了: “没呢。” 时清脚下碰了碰岁婉:“她们快杀青了,这段时间是最忙的,肯定都没时间休息。” 岁婉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跟上找补:“对对对,这个阶段经常熬通宵的,她肯定是不想你担心,等稍微空一点肯定就来看你了。” 陈淑华听到这些又开始心疼: 第174章 “她是累啊。” “那……她最近除了工作,是不是还认识了新的朋友?小清你不是认识她好几个朋友和同事吗,她们人都好吗?” 第74章 接受 终于进入第二个正题了。 ——她的朋友们,人都好吗? 时清先用膝盖碰了碰岁婉,才开始回答这个问题: “经常和她在一起的几个,汪谅、岁芊和施予,都是她的大学同学,您都见过的呀。新的……新的就是剧组里的同事了,都是演员。” 陈淑华对汪谅印象比较深,其他的都不太了解,就像时渠分不清她的朋友们一样,陈淑华其实也分不太清这些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大学同学如果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吧? 时渠和汪谅是怎么相处的陈淑华知道,她俩不可能。 那就是剧组里的同事了。 大概率是个演员。 陈淑华感觉天塌了一半。 刚说要看在一起的人, 现在说跟她女儿在一起的很可能是个演员。 演员呐,演员能有正经谈恋爱的吗? 岁婉感觉对面气压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场: “淑华姐,我就是演员呀,小渠她们这个戏的女主角何夕,是我很好的朋友,她有自己的工作室,业务很优秀的,就这剧选女主角的时候,小渠她们面了好多都不行,愁死了都,结果何夕一去——哎呀!选角组都满意得不得了呢!” “何夕?” 陈淑华记下了这个名字,但岁婉的话她听一半信一半。 这媒婆样的语气准掺水了。 “除了你这位朋友,组里你还认识其他演员吗?” 岁婉:“认识的,林惜青,她要年轻一些,现在也更有名,她在大公司里呢,工作上相对而言不会有自己开工作室那么自由……” 一连聊了几个,陈淑华都默默记下了名字。 等再多就记不住了,她就把话题拉回来: “岁婉,所以小清是入股了你的工作室吗?” “是啊,多亏她。” 陈淑华看着她们: “像你们这样就挺好的,十多年的伙伴在一起,这样的情分很难得。” 时清笑笑:“小渠也快了。跟她一起的伙伴也是快十年的。” 陈淑华:“哎呦,她们毕竟还年轻呐,还不够稳定。” 对话自然地转接到时清和陈淑华手里。 岁婉空下来,她们后面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 就栽在那句: “小渠也快了。” 也。 也字的前提是: “你们这样挺好的。” 哪好了? 哪快了? 怎么不是 “小渠她们挺好的。” “我们也快了。”呢? 啊?时清? 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呢? 我等你等得内娱都能拍双女主了。 你还在这跟我演姐妹呢? 怎么没人来给我们助攻呢? 哦,何夕。 我俩说好是互助来着。 可她有什么好指望的?她不让我返工我就跪谢了。 岁婉卯着劲,把果盘里的奇异果全吃光了。 走的时候嘴唇都有点发麻。 “淑华姐再见。” “再见,你们路上小心啊。” “哦,对了,这个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岁婉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什么礼物?” 陈淑华这才看见门边开着的礼袋,她回身拎起来就要还: “你带什么礼物,就聊会儿天……” 她站在屋里伸着手,可那两个人早穿好鞋跑得没影了。 陈淑华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拆开盒子,发现是一樽琥珀石摆件。 她这次出去旅游,到天市看了一场琥珀展。 她喜欢这种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化石,她喜欢一切亘古不变的东西,认为历经星移斗转、沧海桑田,仍旧能保持原样的东西是值得尊崇的。 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安稳地过完一生。 淌几次浑水玩玩可以,及时脱身就好, 长久地置身洪流之中,迟早被冲刷得支离破碎,变成随风飘散的沙石。 - 时渠连着给陈淑华发了三天的消息,没有一条得到回应。 她只好去找时清,姑姑说妈妈一切都好,并且就在安市。 今天正是时清带着岁婉去见陈淑华的日子,时渠问她聊得怎么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时清又说没什么大事,让她有空的话多陪妈妈说说话。 姑姑是这样的,大人之间的事总不想让她知道。 于是时渠去问岁婉,岁婉说她吃多了猕猴桃有点过敏在医院输液。 “时清,真的一点都不透露吗?时渠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回去,她们会不会吵起来?” 岁婉坐在单人输液室,说话有点大舌头。 时清握着冰袋给她冰敷红肿的下半张脸: “以她们俩的个性,有准备了才更容易出问题,不如直接一点。” 岁婉:“什么叫有准备了才更容易出问题啊?淑华姐明显是不太能接受,那能瞒着一点是一点嘛。” 时清:“可是我们不知道淑华姐到底看见了什么,现在提醒时渠也只能模糊地说一句‘小心’,这只会让她凭空发散,更不敢回家,她工作又忙,少不了为这事焦虑内耗。况且,这么做还容易把我们扯进去。” 第175章 时清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这样的矛盾她也没立场出来说话。 帮谁呢? 帮陈淑华,违背了她的本性。 帮时渠,又容易暴露她的秘密。 她觉得促成今天这场谈话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时清,你真是……工作上那么雷厉风行,生活里恨不得每件事都细细思虑,偏偏又不爱说出来,该说你考虑周到呢,还是说你心眼子比蜂窝还密?嘶……好冰。” 时清:“我考虑周到?我要是考虑周到你就不会在医院了,你之前是没吃过猕猴桃吗?” 岁婉想挠自己的脸,见时清盯着她不好下手,转手摸了摸脖子: “没吃过这么多……以前吃过一点感觉嘴麻麻的就不爱吃了,我以为这水果就这个味儿呢,谁知道是过敏。” 不爱吃还吃这么多。 时清也挺无奈:“你这个月不是要进组?以后小心一点。” 岁婉扭头躲过她的冰袋:“你就这么怕我耽误给你赚钱啊?” 时清面无表情地把冰袋贴上去:“是啊,不然这么多年,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岁婉再次扭开,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 “行,我都这个年纪了,马上都退圈了,到时候咋俩就掰,我躲山里清修去!” “别动。” 时清一手掌住她的脑袋,另一手依旧是不由分说地往她脸上按冰袋, “你没听过吗,四十岁正是闯荡的好年纪,你不是还有好多感兴趣的题材没拍过?” 岁婉哼笑了一声: “四十岁,闯荡,那五十、六十呢?” 时清点头:“也是好年纪。” 岁婉这下是真笑了:“咋?你要跟我捆在一起一辈子啊?咱俩致死方退休?” 时清耸耸肩:“也没什么不可以,我这个人就是爱赚钱。” - 时渠终于收到了陈淑华的回信。 她说自己这些天忙着整理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有好些准备摆到小公寓去。 时渠发的消息她一条条回复。 关于跟时清的那场见面,她解释是因为要送些东西给她,恰好许久没见,就邀请她过来见面说说话。 她还提到岁婉,说她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一切都好正常。 除了陈淑华突然提出要来剧组照顾她: “我这半个月没有其他计划,又正好在家里,我哪哪都熟,你别吃剧组盒饭了,我给你送饭去。” 时渠试图推拒:“不用这么麻烦吧?” 陈淑华忽略了这句,接着说自己的安排:“你不是住在小公寓里了吗?我也过去陪你住,你一忙起来肯定屋子乱糟糟的,我打理那么久的房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不是不放心女儿, 是不放心她的房子。 熟悉的妈妈。 陈淑华乐意这么做的话,时渠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接下来,时渠就过上了久违的、高中生的日子。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学习,妈妈准备好生活上的一切。 并且,管控她的甜食摄入。 本就不富裕的恋爱空间,在妈妈的陪护下更加所剩无几。 好在这样的日子她们都习惯了。 越来越频繁的线上联系就是证明。 正当时渠沉浸在爱情与亲情双重滋润的美妙日子里时,陈淑华突然翻出来一部电影。 那天时渠难得没有熬大夜,在零点前躺在了床上,享受少得可怜的一点娱乐时光。 陈淑华抱着电脑走进她的房间: “时渠,你之前发给我那些电影……你跟谁去看了?” 电影? 她好久没看电影啊? 陈淑华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她看: “你们是要拍这种片子吗?这是爱情电影吧?”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时渠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慌,像是一柄长刃将她的胸腔捅了个对穿,再掏空里面的骨血和内脏。 她整个人都在漏风。 她不想暴露得这么快。 虽然她做好了坦白的准备,但她不想暴露得这么快。 她捡起自己的骨血和内脏,一把一把将它们塞回去,以便能正常地跟妈妈进行交流: “嗯……下一部的备案就是双女主,但也不能完全说是爱情电影,因为它探讨的东西很多,主角之间的感情只是一部分。” 陈淑华揉着胸口:“我看着觉得好压抑,两个女孩子要承受多大的社会压力啊!” 时渠点头:“那个年代是这样的,但现在已经好多了,许多地方都通过同性婚姻法案了呀,我们国家也有很多人在呼吁,世界总是在变化的。” 陈淑华看着女儿的神情,看着她纠结的眉头,轻抿的嘴角。 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乖乖,你是不是……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 陈淑华最近查阅了许多关于女同性恋情的资料,甚至进入了女同性恋者的社群,想知道她们是一群怎样的人。 她看多了就发现,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被贴上标签的群体之间的差距要大得多。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病。 许多人给女同性恋者冠上的东西,她的女儿都没有。 她看到这些词语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去反驳:不,她不是这样的。 第176章 而后她便认识到,她们也不全是这样的。 都只是人而已, 都只是有情感的、有欲望的人而已。 她想她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喜欢同性。 她的眼神也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不是震惊地质问,而是心疼和包容。 时渠张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滚热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 她想,前段时间真的忽略了妈妈。 “哭吧哭吧……” 陈淑华将女儿揽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就像小时候哄她一样。 “妈妈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恨不得把你生得再晚一点,那样等你到了恋爱的年纪,和女孩儿在一起就已经是一件合乎情理和法理的事,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你的幸福就会来得容易一点。” 时渠感觉那些被自己胡乱塞回去的骨血和内脏因为妈妈的这些话恢复如初。 狠狠哭过一顿,时渠拿纸巾擦干净脸,觉得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可陈淑华并没有离开,她仍旧坐在床边,抱着她的电脑: “那你现在是和谁在一起呢?你的……女朋友?” 时渠知道妈妈是支持自己的,放心地说出口: “她叫何夕,就是组里大家称呼陆园的那个。” 何夕。 怎么偏偏是何夕。 陈淑华闭了闭眼: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时渠:“两个月多一点。” 陈淑华点点头:“虽然我不希望是她,但你喜欢也没办法。她职业特殊,别闹出事来。” 时渠没有反驳,连连答应。 妈妈能接受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了。 剩下的以后慢慢来。 陈淑华走后,时渠想把这个消息发给何夕,想了想还是明天亲自去和她说。 这次,她可以非常有底气地说出这句话: “我就说,妈妈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陈淑华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知道女儿的恋爱对象可能是演员。 陈淑华:天塌了一半。 上网搜索何夕,得到一堆黑料。 陈淑华:天彻底塌了。 时渠:“在一起两个月多一点。” 陈淑华表面:“你喜欢也没办法。” 陈淑华内心:再给你两个月,不分我就……再看。 第75章 回家 何夕知道这件事知道得非常突然。 它不是发生得突然,而是传播得很突然。 #何夕何晨# 这条话题空降热搜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移动。 顶着当事人标签的是一位私人用户,它在长文里称何晨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骚扰女员工,并假借何夕哥哥的名义实施诈骗。 罪名一桩桩、一件件,列得清晰明白,配图证据确凿。文末圈出的营销号纷纷转发评论,一人一枪,将词条狠狠焊在了热搜上。 《争渡,争渡》杀青在即,剧组群里一早就开始刷屏。 说来说去,核心问题只有一个: 拍摄怎么办? 制片组和导演组紧急线上开会,调整今天的拍摄内容,空出大半天的时间给何夕和她的工作室去处理热搜。 何夕工作室现有的工作人员全都聚在酒店会议室开始讨论应对方案。 何晨的罪状里,唯一牵扯到何夕的只有一条,还是他假借何夕工作室的名义去做的。 如果何夕与他已经没有往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可问题是,何夕与他确有往来。 工作室正在联系这位当事人,盛青也派了两个人过来帮忙撤热搜。 何夕本人则在联系蒋霜萍。 电话打通,对面第一句话就是: “小夕你别生气,那些人拿了钱还爆料,就是故意想整你呢!我和你哥已经在找她了,你别着急,你那部剧不会受影响吧?” “整我?” 何夕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蒋霜萍当初找到她,说何晨公司最近项目失败,得罪了一些人要被诬蔑进监狱,找她借钱填窟窿。 她那些钱,堵的是窟窿,还是嘴? “怎么会是整我,这些事跟我没有关系,那条微博里写的东西真的是诬蔑吗?如果不是,他活该进监狱。” 蒋霜萍听不得最后一句话,连连否认: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啊,那可是你亲哥哥,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我们一直联系不到那些女孩子,估计她们是想要更多赔偿,你公司不是有公关吗?看能不能把这事压下去啊! 你哥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我们主要是担心你,你们那个圈子不仅脏还洁癖,你要被扯进来你后面怎么拍戏。” 果然,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何晨就是拿准了,只要沾上了名声的事,何夕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但是: “你确定这些事他都没有做过。” 蒋霜萍: “确定啊!他都跟我发誓了!” 何夕明白了:“好,我会处理。” 她回到会议室,乱成一锅粥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公关部的负责人先出声: “声明已经拟好了。” 然后是陆陆续续的声音: 第177章 “当事人那边还没联系到本人,是代发。” “舆论引导这边也在努力……” “粉丝在安抚了。” “今天的戏份往后推了,剧组先拍房玉洁的杀青戏。” 何夕朝她们鞠躬: “辛苦了各位,但这件事我想直接报警。” 这就是要摊开来处理了。 公关部立马修改了声明,表示会配合警方的一切调查。 舆论引导也开始新一轮的带节奏。 声明一出,蒋霜萍的电话就打来了,这次是何晨的声音: “你要报警?!” 何夕:“是啊,我处理不来的,当然要交给警察来处理。” 电话那头一通摔东西的声音。 何晨应该气得不轻。 何夕笑了,靠在墙上静静地等他摔完。 “你疯了吧何夕!你敢报警抓我,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全发网上?” 何夕哼笑一声:“你不是发誓你没做那些事?我有说报警是为了抓你吗?” 何晨开始骂脏话,何夕把手机拿远了: “闭上你的狗嘴,再乱吠一声就不只是报警这么简单了。” “好,好啊。” 何晨见这些事威胁不到她,开始刷新话术: “你这些年真是长进不少,傍上哪位大佬了?还有戏拍呢?你不在乎名声了,你猜你们剧组在不在乎?我要是去找你们制片人,告诉她我知道的那些事……她会怎么做?她应该不想这剧因为你卖不出个好价钱吧?” “啧……别以为我不混你们圈子就不认识制片人哦,盛青工作室,很有名的嘛,我有个做影视的客户想搞她们很久了,时渠、汪谅、岁芊……都是小女孩,真是可惜……” 何夕已经能想象到何晨此刻的样子,她咬紧牙关,恨意在身体里翻涌,令人作呕。 何晨听到她的干呕声,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受不了啦?我的好妹妹,你说你逞什么强?帮我把这事解决了,你前二十年的人生秘密我就继续帮你保守,要是没解决了呢,那它就会出现在热搜上,连同盛青工作室一起。” 何夕按灭手机,再次从阳台回到会议室。 “还报警吗?” 陈集优问。 “报。” - 时渠在片场忙了一天,拍摄计划有变,所有的东西都要临时重新整合,还有近期的准备后期、送审、上架的工作。 她给何夕发了很多消息,都没得到回应。 她本想去酒店找她,可陈淑华来接她下班时撞了车,时渠接完电话第一时间掉头往医院跑。 还好,只是一点轻微擦伤,外加闪了腰,不用住院。 但是来都来了,她顺便带妈妈做了个全身检查。 陈淑华腰不方便,时渠就减少了去片场的时间,把大部分工作都换成线上。 组里协商把何夕的戏份提前集中拍完,她杀青那天时渠在家收到她的告别: ——何夕:谢谢你小渠。 ——何夕:我马上回来。 赶在除夕夜之前,何夕回到了d市。 这里确实高楼林立,但每一处熟悉的街景对她来说都是噩梦。 她没有陆园那样好的运气, 这些楼宇像是铁钉,藏在繁华的蛋糕里,她被按上去的每一次挣扎都显得无理取闹。 他们恨不得扎穿她,然后夸她流出来的血像是香甜的草莓酱。 这些天,许多朋友和同学联系过何夕,问她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她还好吗?会不会受到影响。 收到的信息里,有两个人说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话。 一个是时渠,她问需不需要调整拍摄顺序,提前杀青。 一个是余鲸,嘲讽她工作室的公关真是差劲。 在星海的那些年,蒋霜萍要找何夕需要通过余鲸,她、何文林还有何晨在做什么、可能会做什么都被严格监控着,像今天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星海是这样的,一贯擅长把火苗掐灭在木头缝里,等火真的烧起来了,它就使出一招杯水车薪。 何夕现在不是它的艺人了,所以只能收到冷嘲热讽。 何夕没有理会。 这些天,工作室已经联系上了那些真正的受害者,发现何晨做的远不止被爆出来的那些。 甚至爆料人都是他自己安排的,为的就是借何夕的手和钱,将这些东西抹干净。 何夕是在乎自己的名声, 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几次三番答应给何晨转账,但这不意味着她会答应他所有的请求,比如动用一些手段给他脱罪。 何晨觉得她不会做两败俱伤的蠢事, 但何夕算得明白,这不是个注定两败俱伤的困局,而是一个机会,只要抓住了,就能用她的一点伤,换何晨的死亡。 她和几位被害人取得了联系,并找好了律师,知道如果要定何晨的罪,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律师那边在争取联系何晨的同事和前妻,希望她们提供一些信息。 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得回来一趟稳住何晨,斩断他去盛青闹事的念头。 除夕夜是在老房子里过。 这间屋子原本被抵押掉,后来又被何夕赎回来。 它的装修已经焕然一新,但何夕走进来,怎么看都是满墙满地的血污。 “小夕回来啦!” 第178章 蒋霜萍迎出来,接过她的箱子: “你的房间一直给你收拾着的,快去换件方便点的衣服,我们要开始做年夜饭了。” 何晨在阳台贴对联,见她进来一声招呼也没有。 蒋霜萍领着她进房间: “你哥就是被气得不轻,别理他。” “妈,你真觉得他什么错也没有吗?” 何夕见她脸上笑吟吟的,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 “哎呀,有错就改嘛。但是假的我们也不能承认不是?他这几年生意做得好,遭人嫉妒也很正常,你们那个圈子不也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蒋霜萍是个软柿子。 从前她失业被何文林打骂,何夕挡在她面前替她还嘴,激怒了何文林,蒋霜萍就让何夕跪下认错。 她是切不断的水流,包容生活里所有的崎岖, 她的孩子是水流上的一只竹筏,如果选择继承她的生存法则,顺水而下,结局也许是顺利地滑向一潭死水,也许是撞上坚硬的石头,翻进汹涌的暗流。 但何夕没有顺从,她选择逆流而上,踏出这片水域。 何晨现在就陷在一处漩涡里,只有她这个岸上的人能拉他出来。 但她只想狠狠地踩上一脚,最好踩得他永无翻身之日。 家里只有三个人,但年夜饭的菜还是摆满了餐桌。 蒋霜萍以为何夕回来是来帮何晨的,觉得兄妹俩的关系有所缓和,便在餐桌上提起他们小时候的事。 何夕听着尴尬,但她是个好演员。 何晨被这样的氛围所迷惑,也短暂地演起了兄妹情深: “小夕,祝你新戏大火!” 何夕举杯回应:“谢谢哥。” 就这样,三年没联系的家人,居然在一张桌子上其乐融融地吃完了一顿饭。 - 时渠好多年没在安市跨年了,剧组除夕夜聚餐,群里全是红包。 她陪陈淑华在老宅,一点开手机就被敲了一筷子。 “和长辈吃饭呢,你干什么?” 是她那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爸。 “你说就说,你敲她干什么?!” 陈淑华最先不乐意了, ——平时没见他管孩子吃穿,现在管人家玩手机。 “不敲说得住吗?就是你惯坏的!” “好了,都别说了。嫌家里人太少不够热闹是吧?” 坐上首的老头子重重放下茶杯,喝停了儿子儿媳的争吵,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出来,递给孙女: “孙丫头,正月里爷爷给你安排了几场相亲,要是成了,你每年可以领双份红包,可好啊?” 孙丫头…… 时渠听得心里直发毛。 她看了一眼陈淑华: “爷爷,我工作忙,不想去。” 陈淑华接话到: “这孩子前几天刚和我说她谈恋爱了呢,爸你别操这份心了。” “哦?是谁呀?哪家小伙子啊?带回来我看看呐!要是合适,找个好日子结婚吧!先说好,我重孙子要姓时的啊。” 老头笑着,直接过来把红包塞进了时渠怀里。 时渠点点头: “好啊好啊,找个好日子结婚。” 老头笑得更开心了: “好好好,那人家长得怎么样啊?” 时渠:“长得可好了!” “哦呦,那我重孙乖乖得多可爱!” …… 陈淑华看着这俩人对不到一块儿去的聊天,微微皱起眉头。 ——其实结婚这件事,还不急吧? 餐桌上另一个人晃了晃她: “女儿真有男朋友了?!” 陈淑华皱起的眉头霎时间展开来,她扬眉给出一个警告: “她的事你少问少管。” “怎么了,她叛逆期管不得了?” 陈淑华看着他遗憾地摇摇头: “不是她叛逆,是你太古老了,简直老得腐朽。” “啊?” 陈淑华:“听不懂啊?听不懂发红包去!你女儿多少年没回来过年了,压岁钱都不发指望她跟你说话呀?” 那头在聊天的时渠听到收款提示,转手给陈淑华转了一半。 过年嘛,家族里最爱玩的就是金钱游戏了。 吃完饭上楼,房间的小阳台上能看到隔壁院子在放烟花。 时渠靠在栏杆上翻联系人列表,先给同事朋友们送上新年祝福和红包,最后才点开何夕的聊天框。 也不知道她顺利到家了没。 这个时间,方便视频通话吗? 想了想,她发了个红包过去。 没一会儿,对面回: “?” 时渠这才点了通话邀请。 她把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贴在脸颊边: “何夕姐姐!爷爷给的,双份!” 何夕没反应过来: “什么?” 时渠把红包抵在镜头上: “压岁钱!” “压岁钱?”何夕以为她在开玩笑,“等会儿啊。” ——何夕:[红包:压岁钱] 一看金额,比她发的多了一个零。 金钱游戏,蔓延了呢。 “压岁钱,那我们是一家人了。” “嗯。” 她们笑着对视,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都怕说到对方不想提起的人, 也怕一旦沾上家庭话题,这段感情就会被重新审视。 第179章 只好借着新年聊些闲天。 不痛不痒的,明明双方都知道对方关心的不是这些话题,但愣是这么干巴巴地聊下去了。 最终是何晨打破了僵局。 他来询问何夕关于公关的事。 作者有话说: 关于这些个家庭矛盾,我最初的设定非常朦胧……所以写的时候改了好几遍,快完结啦,我的现状就是疯狂翻前文埋下的伏笔,生怕有坑没填(已畏惧.jpg) 第76章 逃开 “所以你们就只下了水军和营销号?那爆料人那边呢?不清理一下?” 何夕忍着辱骂他的冲动,“好心”提醒到: “现在不知道她们掌握了多少证据,要达成私下和解我们没有谈判优势。” 何晨不解: “没有优势?咱们这边有钱又有影响力的,实在不行威逼利诱啊,哪里没有优势了?你就是不想搞吧?那你把钱和公关借我,我自己来谈。” 不是他的钱,也不是他的影响力。 说起用法来倒是顺口。 何夕再次提醒他: “说了现在双方信息不对等,撤得了这一次,撤不了第二次。 何晨,你最好说清楚你到底都干了什么,你不交底,接下来还会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何晨见她认真的样子,露出探究的神情: “何夕,你真答应帮我?那些事要曝光对你影响真这么大啊……还是说,你怕我去找那几个制片的麻烦?她们对你来说很重要?” “除了帮你,我还有第二种选择吗?你的手段这么多,随便一个都能断了我的职业生涯。我也是才知道,盛青背后是石添,一旦这部戏是因为我不能上,我离被封杀就不远了。” 何夕垂头叹气,神情落寞。 何晨无所谓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别担心,这事解决了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嗯,等这件事结束,你想惹也没机会了。 何夕举起手里的杯子,与何晨伸过来的酒杯相碰。 寂静的午夜,这座房子里清醒着的只有她一个人。 - 《争渡,争渡》整组杀青后,不出意料地又上了热搜。 大部分网友都抱着看乐子的态度,在猜这剧能不能顺利播出。 最先爆料何晨的用户已经发了声明,说是在进行私下调解,有些事其实是误会。 何夕工作室则发了律师函。 这样的配合在擅长吃瓜的网友们眼里无疑是在耍人。 吃瓜吃了一半被捂住嘴,结果就是在《争渡,争渡》的词条下大吐特吐。 正逢新年假期,大家都闲着,关于何晨犯事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当然,这些猜测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永远绕不开何夕。 事态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发展下去,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有一天,就滚到了剧组里其他演员的身上。 只不过刚有一点话头,就被盛青工作室联合她们的经纪公司给澄清了。 这速度,连岁芊这个内部人员都觉得不可思议: “时渠,你怎么准备这么充分?你不是还在老家过年吗?” 时渠这些天可没闲着: “我在准备后期发行的事啊,现在的公司都会评估艺人塌房风险的,所以提前准备了。” 汪谅看不下去了:“那你怎么没准备何夕的?她和她哥的事还要拖多久?” 时渠:“快了快了……” 汪谅无奈:“你要是能澄清早帮她澄清了吧?我看你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出来担保,组里压力都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 时渠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保证了: “这件事比我们想得可能要复杂一点,不过你们相信我,绝对不会影响发行的。”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担心你。 你跟那些发行公司也是这么保证的吧?可是任你把所有角色都洗得干干净净,女主这边没有准话,谁敢轻易接?我不信你这几天工作是顺利的。 你要不就去问问何夕呢?就算除去工作的事,你肯定也担心得要死,干嘛不去问问她?” 岁芊也附和:“是啊,这是她的家事,我虽然也相信她,但我们去问还是不太方便嘛。” 时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婉拒了这项提议: “她的家事就让她自己解决吧,我……” 岁芊:“诶诶诶!!发了发了!!警情通报!!” - 警察上门带走何晨的时候,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是作为嫌疑犯被抓的。 直到他看见何夕脸上的笑容。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用各种恶毒的话来诅咒何夕不得好死。 蒋霜萍企图上去扯他: “警察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警察同志按住何晨,拷上他的双手: “我们接到举报,何晨涉嫌欺诈和违法经营,现依法对他实施逮捕,请不要妨碍公务。” 逮捕,那就是证据确凿了。 蒋霜萍松了手,怔怔地立在原地。 何夕起身关门,经过她的时候叫了一声: “妈……” “啪——” 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霎时起了红印。 “你别叫我妈!” 蒋霜萍气得浑身发抖: “我以为你回来是帮你哥的,哪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把你哥送进监狱!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你还是不是人啊?” 第180章 何夕伸手碰了碰脸,刺痛一直蔓延到口腔,生理性的眼泪被她憋了回去。 她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是罪犯了。” 蒋霜萍已经彻底变了一面孔: “他是我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他都是被逼的!” “他都是被逼的……” 何晨做什么都是被逼的。 当时分手也是被逼的,后来入赘也是被逼的,这么多年吸她的血也是被逼的,赌博斗殴是被逼的,欺诈勒索也是被逼的…… 总之他没有错。 都是这个世界欠他的。 “那很公平啊,举报他的人也是被逼的。”有人作恶,就有人承受,就有人会反抗。 何夕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 蒋霜萍跟过来拽她的手: “你还想走?!你不把他给我捞出来你还想走哪去?” 何夕垂眸看着那双死死掐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吸了吸鼻子: “妈,如果今天是我被带走,你也会这样对何晨吗?” 蒋霜萍演都没演一下: “你被带走是你活该!谁知道你在那圈子里沾了哪些脏东西!” “哦。” 何夕挣开她的手, “现在只有这些脏东西能救你儿子了,你不放我走,等着他下地狱吧。” 何夕提着行李箱走在老街的巷子里,天上飘着毛毛的雪花。 好多好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顶着满脸的巴掌印,独自在这些巷道里穿行。 那时候她还对身后的家人抱有一丝愧疚和期待, 现在呢,她觉得任何感情放在他们身上都是一种浪费。 她摸摸自己的脸,把围巾和帽子裹得更严实了些。 - 警情通报上列出了何晨的犯罪事实,这些证据由受害者们、何晨的同事、合伙人、前妻还有妹妹提供。 何夕及其工作室没有参与任何一项犯罪,只是何夕与何晨还有他们的母亲蒋霜萍有过金钱上的往来。 这些钱大部分成为了何晨犯罪的资本。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污迹。 像是故意抓住了网友们的审判欲,何夕前二十年的人生被人以何晨的视角曝光。 整整十四页pdf。 这是何晨留的后手。 里面“详细”地讲述了何夕从小是如何备受宠爱,长大后又是如何“背刺”父母兄长的。 这个故事高度契合了网友印象中的何夕的原生家庭。 被裁员的母亲、辛苦的父亲、被退婚的哥哥,以及一心要进娱乐圈的她。 这些被说烂了的故事,第一次从猜测变成了“事实”。 连带着故事里添油加醋的细节,都变得那么可信。 法律无法给她安上罪名,但道德的审判进行得如火如荼。 何夕坐在机场大厅,对着这份pdf一条一条地写解释。 文档编辑得差不多,发送给齐玥修改整合,她登上了前往安市的飞机。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大约两千公里的距离。 这一次,是真的能逃开了吧? 飞机降落在安市机场。 循着记下的地址,她打车前往那座小公寓。 她没有发任何消息。 本来也不是打算今天来的, 她该先去和律师以及其她原告汇合,准备诉讼庭审, 并与工作室的公关一起商量那份澄清文档,再拟一份声明对整件事做一个了结…… 就像地震后会有余波,她最好等待它们彻底平息再来。 她现在手里是一份还没答完的卷子,在众人的声讨声中,她匆匆将它捧到她的制片人面前,能被接受吗? 无所谓了,她只是想见她。 熟悉的楼栋出现在眼前,何夕按了电梯。 被扇巴掌的时候、一个人走出巷子的时候都没有掉下的眼泪,在电梯门开的那刻争先恐后地滑落。 她走上前,几次举起按门铃的手又放下。 打开手机,再三确定工作室的澄清已经发出。 可按门铃的手就是没能抬起来。 就好像这门的倒影照出的不是她,是个不能见人的怪物。 何夕不是何晨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白眼狼。 但她也不是陈淑华想要的,家庭完整而有爱、人格健全且正直,善良、温和还忠诚的男人。 她是个纠结怪。 她是个被撕烂了皮囊,血肉模糊的怪物。 她过去拼命掩盖的一切,现在大喇喇地摊在阳光下,任人评判唾骂。 她这样急切地想见她,门里的人也这样急切吗? 她需要缓冲一会儿吗? 何晨写的东西,比她惨杂了更多的情感。 这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这更显得她冷血绝情。 门里的人做好准备见到这样的她了吗? 何夕一会儿觉得自己冷漠,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真是矫情, ——都做了那么多事,到现在才来担心这个问题。 明明她每天都说支持自己。 可要是万一呢? 万一她不能接受呢? 万一……她的家人不能接受呢? 何夕觉得自己可能是挨了两巴掌,又被骂了好些难听话,所以有点多愁善感了。 她靠着墙蹲下,调整自己的情绪。 第181章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 何夕动了动蹲麻的腿,刚要站起来,看清门里站着的是谁,又重新跌坐回去。 陈淑华看着墙边的人。 她不是第一次见何夕,只是这么近距离地见到活人,还是第一次。 网络上的新闻她都看了,说实话,她真的很想让时渠不要再跟她来往。 可是她看着眼前这个人, 眼眶通红的,脸上有着明显红印子的人。 她心里居然莫名地发软。 两人就这么愣了一会儿,何夕开口叫人: “阿姨……” 陈淑华“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她站在门里给时渠打电话: “你别去了,人在你家门口。” - 时渠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靠墙坐着的何夕。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喉管一阵阵地刺痛。 她扑过去抱住她,一开始是喘着气没办法说话,后来是眼泪堵着喉咙说不了话。 何夕轻拍她的背: “好了,起来了。” 时渠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她,拉着她进门,然后去冰箱里取了冰袋过来,轻轻贴在她脸上。 “疼不疼啊?” 何夕看着她摇头。 时渠的眼泪又涌上来,捧着她的脸哄: “没事了,没事了……” 第77章 害怕 时渠没有问任何关于警情通报或是十四页pdf的事。 何夕甚至怀疑她没有看见。 她不提,她也就不说。 时渠看她的脸消了肿,推着她去洗澡休息。 “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吧,快去好好睡一觉。” 何夕确实累坏了,整个新年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原本以为入睡前还会胡思乱想一通,可脑袋刚沾着枕头睡意便铺天盖地袭来。 再次有意识,是听到时渠在喊她。 “何夕姐姐,起床吃饭了。” 简单的几个小炒菜,还有陈淑华中午炖上的排骨汤。 时渠给何夕递餐具,视线扫过她的脸颊。 “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何夕最终还是挑起了这个话题。 她希望能得到一个痛快。 “嗯……” 时渠看了看她的胳膊和腿: “除了脸颊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何夕站起来给她看:“没有。” 时渠拿着自己的碗去盛饭: “那就好了。” 何夕跟上去,她从没有这样着急地想让时渠问她那些事: “其他的呢?你都不想知道吗?” “其他的我都看了呀,通报和文档都写得很详细。” 她回身把碗搁在桌子上,抱住何夕,拍拍她的背: “姐姐别想那些事了好不好,我不想听到你说那些东西。” 她光看文字就觉得心疼,何夕姐姐要再回忆一遍,还要讲给她听,这不是自掀伤疤嘛。 果然,还是需要缓冲一下的。 何夕表示理解: “我明天要去准备庭审的材料,很抱歉给剧组带来了麻烦,你们的工作还顺利吗?” 明天就要走了吗? 后面还得诉讼、开庭,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事。 时渠再抱了抱她才松开: “顺利的。那……明天你路上小心。” 时渠有些想和她一起去。 但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 何夕见她这么说,更是加剧了先前的想法, ——时渠可能一时没办法接受她真实的样子。 一顿晚饭吃得有些干巴,期间时渠还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 现在网络上关于何夕的风评极度两极分化,吵得不可开交。 时渠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争渡,争渡》的受众必然是这两极中的其中一极,她们在乎的,就是《争渡,争渡》要着重展现的。 “何夕姐姐,其实这一次也有一点因祸得福,这次的争吵会剔除与主题观念不符的观众,我们的受众画像会更清晰,后期宣传会更有重心。” 她讲完电话这么说,何夕只会觉得这是在安慰自己。 果然还是添了麻烦。 要是再谨慎一点,把何晨的后手也给截掉,就不会引火烧身了。 明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嗯。” 即便不信,她还是扬起一个笑脸, “吃完了吗?我来洗碗。” 时渠吃过晚饭又忙了一会儿后期剪辑的事,在线上开完会,她顺便把手里的工作进度跟汪谅何岁芊汇报了一下: “后面就在这几家里面选了,如果没问题我后面几天就能空出来。” 岁芊:“我来看看……你后面是有事吗?你春节假都没休,弄出这么多方案,你的事要是急我可以接手这部分工作。” 汪谅一猜就猜中了:“你想去帮何夕搞庭审的事吧?你去吧,我这边也可以帮忙。” 岁芊:“哎呀!说到这事我今天可是骂爽了!我就说何夕怎么那么贴陆园呢,感情是陆园plus版!经历这么一下,爱她的要爱死她了!” 汪谅就笑:“喏,这里有个爱她的也要爱死她了!” 时渠叹气:“那恨她的也要恨死她了呀,我明天再把资料都发给你们,今天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岁芊:“诶,你要去庭审的话,帮我给何晨带个东西呗!” 第182章 时渠:“带什么?” 岁芊对着镜头打了一套拳:“嚯嚯——带些拳脚。” - 时渠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台灯还亮着。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她爬上床,看到何夕手里捧着的是绘本, “下午睡太久了吗?这个晚安绘本真的很催眠,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躺进被子里,是沐浴露混着姐姐的味道。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自己陷进枕头,侧过脸去看何夕: “姐姐啊,你明天……” 她的手拽着自己的睡衣下摆,纠结地在一起揉搓。 她没能发现,何夕手里的纸张已经捏了许久还没有翻页。 “明天怎么了?” “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该死的嘴。 让她带你一起走啊! 问什么问! 时渠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绘本闭合的声音。 “明天早上九点钟的飞机。” 这么早?! 时渠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灯光下的阴影出神。 “啪嗒——” 灯关了,眼前一黑,浓得看不见。 “睡觉吧?” “不……” 黑暗里好像是要更有勇气一点。 时渠往外滚了半圈,将头抵在何夕的肩膀上: “何夕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我想……和你……” 会不会太冒犯?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何夕一向不愿提起,都是自己解决。 她以什么身份去? 到时候怕是又要传谣言。 “唔——” 何夕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托了托,然后吻住她的唇。 姐姐误会了,她不是想这个啊。 时渠挣扎了几下,把她推开: “不是……你明天不是九点的飞机……” 她稍微使了点力气,将她推到平躺,然后自己翻身张腿压上去, 就好像处于绝对掌控的位置就不会得到拒绝: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带上我。” “求你了……” 实在想不到正经的理由,时渠只能拿脑袋在姐姐身上乱蹭。 “你……你要和我一起去?” 何夕还没从自己的思维里转过弯来,她之所以着急明天走就是担心时渠需要时间缓一缓的呀。 “你不需要时间接受一下吗?” 时渠手臂撑起来,往上蹭了蹭,在黑暗里找到何夕的眼睛: “接受什么?很多信息吗?没事,我可以的。” 何夕摸到她的手臂,捏了捏,节奏有点欢快,代表她在开心: “我还以为你需要时间接受我。” 时渠被捏得痒痒的,干脆折了手臂,趴下来抱住她: “接受你需要什么时间呐?我的心就是为你准备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已经在里面了。” 她胡乱将吻印在她脸上,亲够了才翻身下来,理了理被子: “你答应的话,这下就可以睡觉了。” 何夕摸上她的腰,不满地控诉: “舔我一脸口水,就这样逃跑了?” 时渠被挠痒痒,整个人弯成了泥鳅: “不敢不敢……姐姐放过我……” 何夕将她拽过去,恨恨地咬她下巴: “为什么不问我?” 还是不解气,又去揪她的耳朵。 “问、问什么?哎呀……” “你说呢?当然是你不想听我讲的那些事。” 原来是这个。 她想听她问这个啊? 何夕姐姐有时候也挺别扭的,明明以前害怕她问,现在她不问了,又怕她不想知道。 时渠不再挣扎了,乖乖地任她撒气: “因为不想让你揭伤疤。姐姐还记得很久之前我问过你,小时候过得快不快乐吗?你说不能告诉我,我就觉得……你对这些事是有抵触的。 我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我只负责让你开心,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但是呢……你现在又想让我知道啦。” 时渠张开手脚,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扒在何夕身上, “那你就永远甩不掉我了!你确定哦?” 何夕拍拍她的腿,调整身位让她抱得更舒服一点: “我也没想过要甩掉你呀……” 只是明天,可能真的不能带你一起去。 “陈阿姨身体还好吗?” 何夕打算进行一些迂回的问话。 “都好了,她回去家里有人照顾她。我的工作也交接好了哦,有一段假期。” 时渠没给她机会。 “嗯。” “何夕姐姐,你还没答应我呢!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你同意吗?” “嗯……” 不想拒绝。 “能不能跳过这个问题?” 原来是不同意的啊, 时渠一下子就蔫了。 趴在那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何夕实在不忍心,捏着她的脸抱歉地亲吻。 时渠:“这是……补偿吗……” 算是吧。 何夕的吻没有停下。 “明天不是……九点钟的飞机?” “可以改签。” “唔……” 时渠的眼睛在黑暗里仿佛亮着光,打在何夕脸上心上,让她愧疚得进行不下去。 第183章 她扯来床柜上的发带,覆在她眼睛上: “别看我,我会心软。” 时渠仰起脑袋,让她将发带在自己脑后绕成结, 然后抓过她的手,在指尖轻舔: “我会乖的,姐姐不用心软。” 何夕的理智几乎被她挑断。 她用手指搅弄她的口腔: “不心软的话……那这样也可以吗?” “呜呜……” 时渠来抓她的手,被何夕反手抓住,褪下睡衣,捆在了头顶。 时渠看不见,身体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做无谓的挣扎。 可她不愿挣扎。 被她粘湿的指尖抚在她脸上,留下蜿蜒水渍, 这是即将破开她的刀刃,令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挺立起来,一路迎接。 正如她所说,接受何夕不需要时间。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什么形状,她的心始终为她准备。 不只是她的心。 捆在头顶的双手开始互相交缠。 “姐姐……” “嗯?” 她抬起膝盖去蹭她的腰: “难受……” 不是说补偿的嘛, 不带这么磨蹭的。 “别急呀。” 何夕握住她的腰,将她翻过去。 时渠开始哼哼: “你就是在罚我……我不去了行不行?你……啊哈——” 何夕咬她的肩膀: “不行。” 时渠想说,你没有喝酒怎么也这样难说话。 可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身体里像被塞了一台破壁机,把她所有的话语和意识搅得支离破碎。 脑后的发带结散开,却因为泪水和汗水粘在脸上。 何夕去拆她手腕上的衣服,借着微弱的光舔吻细嫩皮肤上的红痕。 时渠还未平息的战栗又被激起,她靠在枕头上无力地啜泣,凌乱的头发糊在脸上颈上,她也没办法去整理。 是何夕拨开了它们,露出她哭红的眼睛,她扯了张纸来给她擦脸,然后又开始亲她。 她用一只手抓着那两截被磨红的手腕,另一只手向下。 时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停住了。 “你可以阻止我,也可以挣开我。” 时渠挣开眼睛,主动去贴她的指尖:“我这么乖,你下次带我一起好不好……” 何夕放开她,指腹抚上她沙哑的喉咙: “不用这么乖…… 她的指尖陷进去,却仿佛被烫到,颤抖着抽出来: “能不能不要这么乖了……” 时渠再次见到何夕的眼泪。 这次是因为什么? “何夕。” 她第一次只喊她的名字,用指尖抬起她的脸,接住了挂在下颚上的泪水。 “你在害怕吗?” 时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就是觉得她身上背着一种恐惧感。 她在害怕什么? 庭审?舆论?还是…… 时渠将呆愣住的何夕抱进怀里,用被她粘湿的手去粘湿她: “别害怕,我也可以不乖的……” 作者有话说: 们何夕好像有点s……没错的,我最初设定里好像没有这项,但是写着写着……她告诉我她是这样的,嗯。 第78章 一起 所以什么是不乖呢? 是用膝盖抵住她的腿, 是翻转位置,将她的手也举过头顶。 是擅自把补偿延长为奖励。 是妄想在这段关系里,处于主导地位的是自己。 时渠再次喊她的名字: “何夕。” “嗯……” 时渠感受着她的情动,轻笑着俯身在她耳边吐息: “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呀。” 何夕偏头来撞她的脑袋, “你想干什么?” 指尖轻挑,引出一阵战栗: “想听你说喜欢我。” 时渠能有什么心思呢? 她只是被她的害怕传染了而已。 何夕贴住她的脑袋,仰头凑在耳边,满足她的请求: “我很喜欢你。” 于是她也满足她。 在耳边徘徊的软唇将所有声音送进她心底。 时渠忍不住偏过头来讨要亲吻。 她将吟哦低语在她们的呼吸间传递,然后亲她漆黑的眼睛、酡红的脸颊。 舌尖齿面贴上她下颚的骨骼,隔着薄薄一层皮肉细细描摹。 她想世上怎么会有人忍心在这样美丽的脸上留下可怖的巴掌印。 就算要挨欺负、要掉眼泪,也应该是在这样的时刻,在自己手里。 时渠的指尖轻捻。 美丽的脸皱起来,晶莹的泪点挂上纤长的眼睫。 她用吻去把她抚平。 “会痛吗?” “你…问哪里……” 时渠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这里。” 人心真的是肉做的吧? 怎么里面会被掺玻璃渣呢? “何夕姐姐,我这里好疼。” 有眼泪砸下来。 何夕撑起身子,将她往上抱,用脸颊替掉手掌。 咚咚的心跳声隔着皮肉鼓动耳膜。 她们离得这样近, 连灵魂腐烂的部分都贴在一起。 “告诉我,怎么才不会疼?” 第184章 时渠不是第一次心痛。 出借的图书被涂得乱七八糟还回来的时候,她也曾心痛过。 但电梯门打开后,所有心爱物品被恶意损坏带来的痛苦都不及见到何夕的那一瞬间。 她愤怒、自责、担心又懊悔……她觉得所有造成这件事的人全都被挫骨扬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好。 紧紧抱住她的时候,时渠心底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何夕是她个人的所有物就好了。 她一定把她藏得好好的,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要是有人敢攻击她,她一定使出浑身解力把那些坏东西狠狠教训一顿。 可人毕竟不是图书。 何夕不需要这种圈养似的保护,在那些巴掌印落在脸上之前,她放出的冷箭已经击中了猎物。 何夕是不可控的,她有强烈的主体意识和行动能力。 这正是矛盾的地方,时渠想让一切处在自己能解决的范围之内,但她又爱这种坚韧独立的人格,爱她鲜活生动的脾气,爱她与世界的每一次交锋。 她们两个都不甘愿被困在一处狭隘的属地, 她们有各自的巨型狩猎场,也共享同一块小小的安全区。 她们是这样平等独立,交叉而不重叠的关系。 故而时渠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太越界。 可是占有欲和怜惜是爱情里割舍不掉的部分, 她不想今天发生的事再次重演,她不想只看见她的伤痕,她要参与她的猎杀。 不出意料,被拒绝了。 何夕肯定有她自己的考虑,如果她足够坚定,时渠会尊重她的选择, 可她不坚定啊, 那她能不能缠着她直到她同意明天带上自己? 缠何夕,时渠没有多少经验。 但情欲是个很好的助手。 回到刚才的问题, ——心怎样才能不痛呢? 时渠跪起来,抱住贴在自己心口的何夕: “你亲亲它就不痛了。” 亲吻落下来,她耸起肩膀轻颤。 欲望蚕食理智,脱线的边缘,她才敢问: “何夕,你是我一个人的吗?” 将她抛起的人稳稳地接住她: “我是你一个人的。” 她顺着往下说: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下定了决心要缠她,膝盖磨皱床单,腰塌下去,手臂撑在床头,被绑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何夕在回应她, 可不是她想要的。 房间里的声音清晰可闻, 却不是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说话声。 又被抛起来,今晚已经太多次了,她有些受不了,终于哀哀地求饶: “不、不行了……嗯哼……那、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停下好不好……” 何夕仰头堵住她的嘴。 “不好。” 又是不好。 是等你回来不好, 还是停下不好? 何夕,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时渠跌坐在何夕腿上。 从灭顶的浪潮中爬出来,她使了些力气咬她的下唇: “你是个别扭鬼。” 她发颤的手臂扶在她腰上往下扯,膝盖同时顶上去: “还是个胆小鬼。” “小渠……我……” 时渠鼓着气不去理会,拖了只枕头过来垫在她腰下: “不能再是你了,现在是我。姐姐腰抬起来一点,还不够。” 何夕拒绝了她两次,心里愧疚,沉默着配合她的动作。 但是前几次好像折腾得有点过。 她的手软绵绵地没力气。 何夕牵过她的手,在手腕处轻轻地揉:“累了就下来……” 时渠把手收回来继续:“不要。” 还是酸软得不行,她干脆抽出来,扯了纸巾擦干净,找好位置试探着将自己贴上去。 “唔——” 两个人都是一僵,闷哼着瑟缩了一下,然后贴得更紧。 这样的姿势有些怪异,何夕扶住她的腰,怕她载倒。 时渠缓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开始动。 原本是想在何夕姐姐受不了的时候再求她一次。 结果自己也受不了。 晕乎乎地滑下来被抱进了浴室。 她太累了,身体一进入热水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时渠恢复意识的第一秒就是伸手去找何夕。 还在呢。 她松了口气,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八点多。 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 - 何夕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对面的展示柜。 里面的历史遗留周边已经全部被清掉。 换成了她的。 那陈阿姨肯定看到了吧, 时渠是怎么和妈妈解释她们的关系的? 陈淑华女士不太乐意见到她,但又放任她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 从她频繁出现在剧组开始,何夕就猜她应该是知道了,并且不太赞成,只是出于对女儿的尊重和宠爱所以没有激烈反对。 ——妈妈很开明的,她一定会支持我们。 何夕相信陈淑华是开明的。 她相信她能接受时渠喜欢同性,却不相信她能接受和时渠在一起的是自己。 何夕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像她这样原生家庭畸形还闹出官司的人,家长们只会想让自己的孩子离她远一点。 第185章 何况她还比时渠年长了七岁,甚至是个混迹娱乐圈的艺人。 利用职业和年龄上的优势,去哄骗一个当时还涉世未深的年轻粉丝,这应该是大部分人对她们这段恋情的看法。 七年痛苦,换了一片遮羞布而已。 本质上还是睡粉。 何夕看着柜子里那一排自己的图册、海报、亚克力摆件…… 自己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再想想她昨天晚上在这张床上干了什么…… 好罪恶, 头疼。 也是蛮奇怪,又不是第一次居然才感到罪恶, 因为参进了家事吧。 她们在一起到现在,一切顺利得不像话,这场官司让这段如梦似幻的恋情落了地。 逼她们不得不直面对方最完整、最真实的样子,并正视横在她们之间的现实问题。 就像前面立了个路障,上边写着: “前方将驶入危险路段,请您考虑清楚是否还要继续。” 这段时间本该是她们的冷静期。 可何夕冲动之下来找了时渠, 她不可能再在冲动之下把人卷进自己的家庭纷争。 她愿意, 陈淑华也不会愿意。 总之,今天不能带时渠一起。 何夕找了无数的理由,说服自己坚定这一想法,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打开房门,她看到一只摊在客厅地毯上的行李箱。 时渠站在餐桌边: “姐姐你醒啦,快洗漱来吃早餐。” 何夕朝她的行李箱走去: “你这是?” 时渠擦擦手跑过来: “啊……那个工作室有点急事我要出差一趟,你改签到什么时候了呀?我可以顺便送你去机场。” 何夕探头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顺便……只是顺便吗?” 时渠嘿嘿笑:“如果你方便的话,也可以把我顺走。” 拒绝这么多次都不死心,时小渠是这么黏人的人吗? 何夕捏住她因为笑容鼓起来的脸颊: “就这么想给自己找麻烦?” 时渠把脸颊鼓得更厉害: “是你叫我别那么乖的呀?既然不乖,那就要贯彻到底!还是说……” 她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的: “我昨天不乖的时候表现不好,所以你体验很差?” 大、大早上的,真是让人脸热。 “咳咳……”何夕往后退了一点,“没有。” 她生怕被追问,快步进了浴室。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餐桌上摆着异常丰盛的早餐,甚至还有两盒小蛋糕。 何夕惊讶:“我们两个吃这么多东西吗?” 时渠解释到: “都是妈妈送来的,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品种比较多……没关系,蛋糕酸奶什么的可以留存。” 何夕的心提起来:“阿姨今天上午来过?” “嗯嗯,她还问起你的伤,说她昨天临时有事要忙都没好好招待你就跑走了,让你不要多想。” …… 何夕的心又落了回去。 ——这些听起来实在不像真话。 她没有拆穿,而是先确定: “阿姨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之前还没杀青的时候我和她说了,她是真的支持我们的!第二天我就想去找你,结果出了热搜那些事就没顾得上……” 何夕真的很想当这些是真的,可是: “我们昨天见过面的。” 我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态度。 时渠走过来蹲在她身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害怕吗?她有时候就是看起来不好讲话,其实心很软的,她有对你做什么吗?还是说了什么……真的对不起,我昨天应该把妈妈送回家再出门的。” 这样你们就不会遇上。 何夕揉揉她的头发: “阿姨没有对我做什么,昨天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但你要是跟我走,她肯定不会同意,你要怎么和她说?” 也是撒谎吗? 时渠埋头趴在她腿上: “我就说是去出差,这也不算假话,只是换个时间,我迟早是要出差的嘛。” 陈淑华也迟早会接受何夕的啊。 何夕明白,她将时渠从地上捞起来,抱坐在怀里: “但是现在没有,对不对?” 她触到她有些发凉的指尖,捏在手里: “别让妈妈伤心,她很爱你。” “可我也很爱你。” 时渠真的怕,要是这一次没有跟上去,下一次、下下次遇到问题,她们更不会朝对方开口,长此以往,两个人之间会越来越远。 她抱住她不撒手: “我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 何夕始终不忍心直白地说出拒绝的话,甚至她内心深处也渴望她陪自己一起。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相拥,仿佛一场告别仪式。 旁边晾着一桌子的早餐。 突然,门开了。 小公寓面积不大,走进来一眼能望得到头, 几步之间,何夕还没来得及抬头,时渠也没来得及从她身上下来,来人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门合上的声音有些大,提醒她们这不是幻觉。 “刚刚是……我妈妈来了?” 何夕拍拍她的腿,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第186章 “好好和妈妈说说吧。” 她起身去换衣服, 时渠站在原地看着几个被放在地板上的袋子发呆。 妈妈来干什么? 来抓她? 她忐忑地给陈淑华打电话,对方没接。 微信弹出消息, ——陈淑华:说吧,这次走是什么借口,要去哪里? 陈淑华一进来就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到了,非礼勿视,结果转头又看见客厅的行李箱。 还有昨天,时渠说是要找人对工作,结果何夕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陈淑华怎么能猜不到女儿在干什么? 她叫她谈个恋爱体验体验就算了,别陷得太深让人卖了, 她有听进去吗?表面好好好,其实早就把自己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钱呢。 她还瞒着她,没有当面气她,已经很好了。 陈淑华有什么办法? 她不接受,她也阻止不了。 时渠由于视角局限,还抱有一丝侥幸: ——时渠:妈妈我们就是回去工作。 ——陈淑华:你当我不上网? ——陈淑华:出了这么大事你们工作没黄呢? ——陈淑华:事情解决之前别给我打电话了,怕我忍不住骂你。 ——陈淑华:东西跟你女朋友分一下,多带点衣服,别感冒了给人家添麻烦。 一连串的消息砸过来,时渠按在表情栏里的指尖一个不留神点了一堆表情包发出去。 她赶紧往上划拉,反复阅读那几条信息。 没看错的话,陈淑华这是明知道她要去干什么,还同意了?! 时渠打开那两只袋子,一袋是新做的甜品,一袋是针织围巾。 都是双份的。 她拎起来去敲卧室的门: “姐姐!妈妈只是来送东西的!” 何夕的声音通过门传出来:“不是送过了吗?” 时渠扒着门向她坦白:“桌子上是假的,这些是真的。” 门打开,她迫不及待地抱着东西撞进何夕怀里: “看!都是妈妈给你做的!” 那几条能证明自己现在没说假话的消息也拿给她看: “她还叫我多穿衣服不要生病了给你添麻烦!” “我能去了吗?何夕姐姐,妈妈都同意了,我能去了吗!” 何夕亲吻她凑上来的额头: “先去换衣服。” “记得穿厚点,那边在下雪。”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原来不只开头难,结尾也难!怎么收!我感觉我能一直写到她们一百岁!开玩笑的嘿嘿。 第79章 破局 d市的雪停了,温度比下雪的时候还要低一些,接待室开着暖气,时渠堵着鼻子晕乎乎地翻资料。 除了诉讼准备,公关也还远远没有结束。 十四页pdf文档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一段话: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妹妹在高考后消失了,直到看见她的广告我才知道原来她在做演员。我们好不容易在经济公司的牵线下重新与她取得联系,她却不允许我们以任何方式承认与她的亲属关系。 何晨有意避开了自己犯罪的事实,极力渲染他与以他为代表的家庭对何夕的养育之恩。 然后急转直下,写何夕离家后家人对她的担忧、自己独自撑起家庭的压力。 他的遣词造句并不追求真实准确,甚至很容易看出带有主观情感的渲染,但这并不是缺点,反而成为引起共鸣的利器。 时渠读的时候强烈怀疑何晨找了写手帮忙,因为他把人的心思抓得太准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太知道怎样让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审判欲和猜忌心。 他那代表着父亲和兄长的男性立场更是让他事半功倍, 许多人通过他的文字立刻能想象出这个家庭日常相处的经典场景,并迅速与自己生活中的某些现象进行对应,然后开始长篇大论地借此抒愤。 ——不是我说,一个女孩瞒着家里去做演员,她怎么出道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难怪何晨会疯到去搞诈骗呢,这换我我也疯,好好的妹妹说不认这个家就不认了,我真的会怀疑她到底在外面做什么。这么个情况,她给钱我也不敢要。 ——那些追星的看看吧,你拿钱养的就是这么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有钱不如多孝顺孝顺自己父母。 这个话题下的每一条博文都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偶有一两条质疑的声音,立马被扣上成千上万顶帽子,还要挨赛博爹和哥的电子巴掌。 何夕这两年转型,粉圈生态变化,没有反黑组和控评组洗广场,与小荷包缠缠绵绵打了十几年的黑粉闻着味就来了。 这群发言一股反串味儿的人机比真人网友骂得还直白,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工智障从哪里找的词库。 有了它们的加入,词条下更是毫无下脚之地。 时渠很直观地感受到了绝望。 一种微博被v染色体病毒入侵的绝望。 她的手机都要被熏坏了。 庭审那边的材料涉及很多受害人还有举报人的隐私,时渠大部分时间是跟何夕工作室公关部的姐姐们打交道。 她们很耐心地宽慰她说,类似的谣言团队处理过很多次了,这次也能顺利平息。 时渠提出要帮忙,就会有人给她派任务——联系某家媒体,或是整理造谣者的信息。 第187章 她都照做。 只是没人真的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她们给她同步进度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顺便见缝插针地向她保证,新剧播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来d市的这两天时渠大概了解清楚了公关部目前的工作,知道她们的重心现在放在延伸出来的谣言和维/稳粉圈上, 针对那份实实在在的真人爆料,现有的澄清反击力度太小,解释甚至可以说是苍白。 譬如何晨说,何夕上高中那年母亲被辞退,投资也失败了,家中经济紧张,蒋霜萍早出晚归地找工作,他们的父亲则为了项目和升迁频繁地去应酬,有时甚至领人回家来直接搬走值钱的物品。 在这样拮据的情况下,读大学的何晨主动去勤工俭学,就是为了何夕的生活不被影响。 澄清里对这件事的解释是,何夕当时正在上学,还没有为家庭解决财务危机的能力,她并非坐享其成,她承担了家务劳动,尽力为家庭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并且从工作后,她有多次往家里寄钱。 这根本没有起到反驳的作用,因为在某些人眼中这些都是她该做的。 那要说到多细致才算反驳呢? 说她一整天都给家里干了哪些活? 公布她当年所有的花销证明她不过是个花费再平常不过的高中生? 别说这些记录找不到了,就算真的找到,也不过是跳进新一轮的自证陷阱。 两拨人各说各话,没有路人真的有心力去给陌生人的家事断案,大部分人就是看个热闹。 打得越凶抖出来的瓜越多他们越兴奋。 那怎么办? 还是沿袭圈子里常用的那套,靠话术洗地、营造新的曝光点或是把别人的瓜挖出来顶热搜? 都不适合。 时渠觉得,这件事不该被避重就轻,它该被单独拿出来,好好讨论。 何夕已经被这些幽魂缠了许多年了,这正是一次光明正大反击的机会,要是这次能彻底摆脱,就再也没人会拿家庭攻击她。 她不是空求热度的流量明星,她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口碑和路人缘。 时渠把那份文档翻来覆去地看,觉得唯一可能的突破点还是钱。 数额准确、去向明晰的钱。 这是何晨那篇偏重情感的故事里极少出现的东西。 毕竟爱意可以凭空捏造,财产可不行。 她整理了一些自己觉得有用的资料,在发给公关部做讨论之前,先和姐姐们要了齐玥的联系方式。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时,她和齐玥的交谈才刚刚开始。 进来的是何夕,她手里提着她们两个的背包。 “怎么不休息?在处理工作吗?” 时渠是跟她一起出来的,律师团队那边开研讨会,听得她昏昏欲睡,就找了间没人的接待室小睡了一会儿。 “嗯……刚刚都处理好了,谅谅那边在准备杀青物料,我就帮忙看看。” 时渠没有说自己那个还未成型的想法,她结束聊天框里的对话,抬头对上何夕的视线, “姐姐你那边结束了啊。” 何夕走过来,先是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好像有点烧起来了,还有力气站起来吗?” “可以的。”时渠把电脑合上,接过她手里自己的挎包,“我们现在回去吗?” 何夕把她扶起来:“先去医院看看。” 时渠下意识抗拒:“不用了吧……只是小感冒而已。” 何夕见她拒绝得这么干脆,弯唇逗她:“小渠怕打针啊?” 打针有什么好怕的,眼睛一闭就好了。 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免疫力而已。 “先吃点药试探试探,要是好不了再去医院也不迟嘛。” 时渠推着何夕往外走, “走啦走啦,我想回去睡觉。” - 她们现在的住所是一间带全景落地窗的大平层。 蒋霜萍习惯催促自己的孩子买房,这是她给何夕挑的“小房子”,当然,钱是何夕自己出。 这间“小”房子,一共有五间卧室,时渠洗完澡推开一间新的: “何夕姐姐,我今晚睡这里吧,不然会把感冒传染给你。” 何夕点头:“那你明天好好休息,别跟我跑出去了。” 工作室还有一些项目也接连受到了舆论的影响, 她晚上要工作,早上又很早出门,也怕打扰到时渠。 “好。” 就算何夕不提,时渠也会提出单独行动的,她想和齐玥碰面,那些事线上讨论太麻烦。 刚和齐玥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何夕拿了药和水进来,把装满热水的保温杯放在床头。 “晚上不舒服的话就打我电话,我能听见。” 她语气很正常, 可时渠看着她,突然咧嘴笑起来。 何夕戳她的脸:“怎么了?” 时渠牵住她的手腕:“想起以前为了和同学上课讲话,用纸杯和棉线做传声筒。” 也是喊一声就能听见的距离,偏偏要借助工具。 何夕没懂她的笑点:“这能听见吗?” 时渠笑得更厉害了。 因为她由传声筒想起了更多好玩的事。 想起她们用硬币展现水的张力,结果浇了满课桌的水被叫出去罚站。 第188章 想起她们在窗台上养小盆栽,没事就往里浇水,浇多了就去讲台偷粉笔磨成灰撒进去吸水…… 那是最无知又无厘头的年纪,偏偏接触着人生中最精细又庞杂的教育,头脑和身体都处在疲惫崩溃的边缘,显出异样的兴奋和疯态。 那个时候,她和身边的伙伴一样,认为自己未来的某一天会改变世界。 任谁也不会想到,她进了娱乐行业。 时渠进入这个行业后,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与从前的生活脱了节。 她的同学们除了工作室里的这几位,没有人的工作与她沾边。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资历尚浅,还是这个圈子就是跟外界有壁,她前二十年学的所有知识在这里都不适用,甚至受到轻蔑和排挤。 在这里,她的三观一刻不停地接受着冲击。 娱乐产业的每一环都塞着荒唐和靡乱,明明烂得没边了,偏偏最后示众的台子搭得比谁都高贵。 她之所以愿意站在这滩烂泥里,就是因为何夕。 而现在她遥远的、未经一点污泥的中学时代因为她的一句话再次鲜活地挤进她的脑海。 好微妙的感觉。 好微妙的联系。 就好像被她刻意斩断的那些触手重新活了过来,兴奋地粘在了何夕姐姐身上。 它们不同于在影视行业内浸染多年的迂回肮脏的手段, 它代表着赤诚、直率、迎风急进不甘束缚的青春。 它们催着她,一定要为这次的舆论做点什么。 太阳穴处轻微的晕胀感迫使她微微眯起眼睛, 何夕的轮廓在光晕里一点点模糊。 犹如一轮嵌入薄云中的皎月。 时渠脑中的计划又清晰了一点,她看着何夕,突然想,要是那些想法成功被付诸实践,大家会不会觉得她小题大做。 毕竟除了时渠,好像没有人如此在意何晨安给何夕的罪名。 就好像人们习惯了月亮的身边是黑暗,只有时渠想把她从漆黑冰冷的天幕上拽下来,永远抱在怀里。 时渠靠在床头,后脑勺轻轻磕着木板,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不知道能不能听见,我们刚把绳子展开就被发现了,因为它绊住了老师的脚。” 何夕仍然好奇她的脑回路: “从打电话想到传声筒……有这么好笑吗?思维这么跳跃,头疼不疼?” 是疼的。 不过不是因为从电话想到传声筒。 时渠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先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何夕。 她先试试看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 “不疼,因为是头自己要想的,我没费什么力气。” 何夕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 这个状态很像是已经烧迷糊了。 时渠看她一幅理解不了但真心忧虑的神情,第一次想用“呆呆的”来形容她。 她在开玩笑而已,何夕姐姐没听出来吗? 真是的,要不是现在感冒,时渠就能坐起来,去亲亲她的脸了。 条件不允许,那就换个方式吧。 她抓过姐姐的手,放在自己微热的脸颊上,歪头蹭了两下: “我没事,姐姐别担心。我保证接下来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睡觉。” 她蹭完像只餍足的小猫,放开她的手,滑进被子里: “姐姐晚安,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喜欢你一本正经地照顾我,喜欢你认真地听我说胡话。 日常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每一场对话,都在加深我们的联系。 我看到越来越多剥离虚拟包装后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你。 这远比团队精心打造出来的人设结合体更加吸引人。 所以我决定要帮你打赢这场舆论战,虽然会费点功夫。 时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何夕读不出多余的意思,手心是脸颊柔软触感的余韵,耳边是最后一话的回音: [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突如其来的告白,甜得像突然塞进嘴里的水果糖。 “……晚安。” 何夕抬手关了灯,直愣愣地往外走。 她今天处理了太多信息,有点跟不上时渠的脑回路,接话都慢半拍,怎么还会被说“喜欢”的? 带上门,靠在门板上,她听见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脸好像也有点发热。 像是被传染了感冒。 她甩头挥走转身进去一起睡的念头,几步跨过走廊,进了自己的房间。 时渠闭着眼睛听外面细微的响声。 听她在门外停留,然后可疑地沉默, 想象她靠在门板上深呼吸的样子还有冲进对面房间的动作。 好像,一不小心引诱到姐姐了呢。 啊——幸福和药物都让人眩晕。 时渠蜷起身体许了个小愿: 何夕姐姐啊,真希望我们能一直生活在一起。 喜欢你的每一种情态。 做女演员的时候可爱, 做女朋友的时候尤其可爱。 作者有话说: 因为没有谋篇布局,所以想了很久要怎么描述然后去处理这个家庭矛盾,一不小心容易写成为虐女而虐女,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想法是把日常中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拿出来大肆谈论,痛苦是有的,但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主角的逃离和反抗成为正面的案例。 第189章 蠢恶的人也能伪装地良善,正常的人也可能被磋磨成恶鬼,好哥坏妈组合不成立,虽然前期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我会一一讲清楚! 写这篇文的时候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慢慢在变化,全文完结之后会从头进行修改,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小伙伴!每次觉得自己写得很烂发现还在增点击量就满血复活!(虽然也可能是我自己或者朋友们点的啦) 生活让人抑郁,写文使我快乐! 第80章 织网 齐玥推开咖啡店的门,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时渠。 她穿一件雾蓝色的毛衣,短发在耳后绑成两个丸子。 不工作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和七年前没什么不同。 ——清澈中带点愚蠢,一看就很不靠谱。 几个月前,陈集优陪何夕去试戏,回来激动地和她分享盛青工作室的三位创始人, 说到匆匆一面的时渠,意犹未尽地把她评价为禁欲霸总。 齐玥当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呵,霸总,时渠怎么可能和霸总扯上关系,她一个为了看偶像拍戏能抗一晚上蚊子的傻粉丝。 结果后来在开机仪式上见到,果真总模总样的。 本来藏信就心虚,看她带着墨镜一幅不好惹的样子更心虚了。 还好她们现在是处在同一战线的伙伴,以前的嫌隙就当过去了吧。 …… 话虽这么说, 齐玥还是停在原地做起了心里建设,准备为如今的自己和时渠选择一个合适的相处模式。 直到时渠朝她招手,她才走近,一走近,就发现她手上贴着医用胶布。 “你生病了?” 时渠这时也看到自己手背上还没来得及取下的胶带: “不好意思有点感冒,这个距离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桌面确实够宽,能摆下她们带来的资料和电脑。 齐玥原本以为她找自己是经过何夕同意的,至少何夕是知道的。 现在看来却更像是她自己的主意。 病号一个,还敢在陌生的城市里瞎晃悠。 倒是比小时候胆子大多了。 齐玥卸下背包入座,想到她们的会面不会传进何夕的耳朵,心理负担减轻了一点,笑着开口调侃: “夕姐那边这么忙吗?居然放你一个人来找我?” 时渠实话实说: “来找你这件事我暂时没让何夕姐姐知道,因为我不确定能不能做成。” 齐玥点头,不再废话,开电脑给她共享文件: “我能给你提供的资料就只有这些,可能还不全,夕姐在星海那些年,家里人找她都是通过经纪人余鲸,最完整的记录在她手里。 余鲸控制欲是强了点,但是很护着手底下的艺人,有她在,何夕被吸血那么多年,不至于惨到被掏空积蓄。” 时渠问齐玥要的是这些年何夕给家里寄钱的证据,但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卖惨。 “这些支出很多都没有说明原因,转钱就是那边说一句,你们就转吗?不问他们用来干什么?” 齐玥笑她天真: “问了也不会说实话呀,买房子、治病、添置家用……人家要了我们就得给,毕竟是血亲,握着你姐的脊梁骨呢。” 她说着,隐隐猜到时渠想干什么: “你想通过这个抓何晨的短处?他是用这些钱进行了经济犯罪,可能还有别的非法行为,但用了多少、怎么用的,还得等警方调查。” 时渠:“等法院开庭审理,这些东西才会公之于众,那太慢了。” 齐玥:“所以……你也不是想帮忙掌握他的犯罪证据?” 时渠揉了揉鼻子:“不是啊,这些证据在舆论场上没有什么用,他的犯罪事实已经被通报了,依旧有大批的人同情他,而且,这些事有律师在搜集,我不是专业的何必多此一举。” 齐玥有点怀疑自己被叫过来的价值:“原来你是想扭转舆论……不过就凭我手上这些记录?它们除了能说明何晨吸何夕的血过得分外滋润以外,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甚至还会暴露何夕这些年与家人的联系全是被动的, 最初要不是鲸姐接到何晨的电话,第一个接手何夕的艺宣姐姐是按孤儿给她立人设的。 这姐当时也没反驳。 时渠摘下口罩灌了几口热水,嗓子总算舒服了点: “其实仅仅凭这些还不够,我找你是因为目前计划里能联系上的只有你……齐玥姐,我其实是想知道何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从你的角度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玥从何夕进星海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何晨在她心里的印象一直在变。 所以她的表情有些纠结: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我对他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夕姐,以及极少数的几次通话。 你知道,何夕当初学表演是瞒着父母的吗?钱都是何晨悄悄给她的。” 时渠当然知道,pdf里把这件事描绘得很详细。 详细到有些虚伪。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齐玥:“所以他有理,极端一点,要不是他,夕姐根本不会走上演员这条路,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其实他给出的那份pdf之所以这么难反驳,就是因为里面很多事是真的,真假参半,最难回应。 第190章 他小时候对何夕真的蛮好,姐刚签星海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但她说自己欠了很多钱,应该主要就是欠的何晨。 何晨有时候还打电话来,劝我们不要总听何文林的话,家里其实没那么缺钱,后来他应该是被他爹教训了,再也没单独打过电话来。 一直到七年前,我都觉得他人应该挺好的,至少比他爹好点。 后来嘛……你知道那一年何文林生病了吗?就是录节目那年。” 时渠想起那年秋天何夕姐姐来学校找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刚刚喝的那口水已经失去效用,干燥红肿的咽喉让她疼得缩起肩膀: “是九月份吗?” 齐玥有点担心地望向她: “还好吧?你看起来病得有点严重。” 时渠又灌了几口热水:“没事,烧已经退了,就是嗓子有点干。” 齐玥松了口气,她还挺怕人家跟自己见面见到一半进医院的。 毕竟她有“前科”呢,时渠总不能每次见她都没好事。 那她会很愧疚的。 齐玥找了附近一家糖水铺,开始点外卖: “我知道这有家卖梨汤的,可以加川贝,治嗓子。” “谢谢,你还需要什么吗?这里是菜单。”这就是说咖啡店的花销她买单了。 有来有回,还真是跟何夕一个样。 齐玥摇摇头,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 “他具体什么时候生的病不知道,但夕姐九月份回了趟家,那时候应该是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 她看着时渠,突然转了话题: “其实还有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当时是专门去c大找你的。鲸姐查到她的航班,临时通知她周一去赶通告。我们当时都以为是你……没想到是她主动的。” [她那个周末原本是要回老家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中途拐去了c大。] 鲸姐的这句话时渠初听时只觉得恐慌,根本不敢猜何夕骗她的原因。 后来跳出情绪,也怀疑过这是不是句假话。 或者说,鲸姐那天跟她说了那么多话,没所谓真假,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乖乖断联。 时渠当时年纪小,真以为自己惹了大麻烦,在她的注目下把所有联系方式断得干干净净。 但线下追星比她疯狂的多了去了,“梦女”不只是她独有的罪名。 她有时候也会疑惑:鲸姐为什么就只揪着她不放? 明明经过断联和伪装,她的喜欢跟一个普通粉丝并无不同。 她就接个机能引起什么不好的影响? 年纪小的时候会觉得一切针对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好, 随着年岁阅历增长,时渠猜测自己当年是恰好撞在了枪口上,成了最好抓的典型。 现在亲耳证明那是句真话,时渠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她的喜欢确实不值得被如此针对,但何夕的喜欢值得。 桂花因为时渠的喜欢而特殊, 时渠也会因为何夕的喜欢而特殊。 藏在同类里的她们,就这样变得引人注目。 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何夕姐姐的喜欢,比玫瑰花开、比海上的日落和烟火,还要早吗? “咳咳……当然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回去问问吧。” 齐玥看时渠一副当场愣住的样子,立马出声打断她的思考。 当年那些事里,她可没少瞎搅和,别想着想着,一怒之下打算跟她来场清算,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齐玥继续讲何晨: “何文林病了之后,何晨就变得有点……疯癫。一开始我们觉得他父亲重病,听说事业和家庭也不是很顺利,所以表示理解。 不就是要钱嘛,有时候带点不好听的话我们就当听狗叫了,艺人的奇葩亲戚也不只他一家。 可是他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反正就是跟有病一样,各种威胁我们,什么爆何夕的料、曝光我们公司丑闻之类的, 到他爹去世,他就彻底变成了他爹,真的很奇怪,我有时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男的一到年纪就自动解锁爹味啊?” 世界上真有人性情大变堪比夺舍重生吗? 时渠对这事持怀疑态度,她更愿意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何晨也许不是突然变坏的,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跟何文林一早就是同一边儿的,各司其职,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让你们送了钱还心怀愧疚,何文林倒下了,他不得不撑起他的那部分,因为继续扮演一个好哥哥是得不到利益的,我猜,何文林的葬礼应该挺热闹的吧。” 何文林的葬礼,就是齐玥送何夕去见时渠的那个月月末。 齐玥这次谨慎了,没擅自把这事说出来,只专注讲那场葬礼: “你猜得没错,那是场热闹的闹剧。何文林的遗产数目非常可观,按照法律依据,第一顺位继承人可以均分,但是何晨说自己在何文林生前尽了主要扶养义务,也一直跟他住在一起,而何夕没有,所以他主张自己应该多分。 来参加葬礼的人多多少少跟逝者沾亲带故,还有交情不错的朋友,这些人情关系都是何晨在维系,他们之间的利益链条也是横七竖八地扯不清楚。 但在集体对抗何夕这件事上,这群人很团结。 他们觉得,钱只要不在何夕手里,就有机会流进他们的口袋。 第191章 而这个机会,掌握在何晨手里。” 时渠能想象得到:“他那几天走路都不好迈腿吧?大腿上抱的全是人。” 齐玥笑了两声:“挺形象的。不过葬礼结束后,律师带来了遗嘱,他的继承权不再确定,那些人又都从他身上下来了。 遗嘱遵循的是何文林生前的意志,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他的朋友、亲戚、合作伙伴甚至医院的护工,都有可能得到一笔意外的财富。” 时渠觉得不对劲:“何文林的遗嘱最有可能偏袒的就是何晨,不应该是如了他们的愿吗?” 齐玥又笑:“不知道,这些人的事我了解得不是很深,我只记得,遗嘱宣读仪式那天,公证处来了很多人。他们共同见证,何文林将自己的遗产全数捐献给了寺院。” 时渠:“寺院……” 时隔多年,齐玥想起当时在场人缤纷如调色盘的表情,仍觉得身心畅快: “就是寺院,他可能是想往生吧。” 后面的事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葬礼结束之后,夕姐就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了。他们之间应该做过约定,她出钱直到何文林过世,然后就算两清。 接下的两年,她提前完成了与星海的合约,成立个人工作室,一直到现在。” 时渠串联起她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缺失的板块依然很多,但有件事很好猜: “那些捐去寺院的遗产,抛去他想用来买往生位的那部分,剩下的不会是想给他儿子积德吧?” 齐玥得知信息的时间太分散,还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你还挺会联系上下文,遗嘱这事的真相只有何文林自己知道,不过我猜,他们父子俩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融洽。”或者说,合作没有那么顺利。 时渠:“真可惜,这个故事没有我想的那么典型,但也足够精彩了。” 齐玥回答完了她的问题,仍然不知道自己在她的计划里是怎样的一环: “你现在知道何晨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打算怎么扭转舆论?” 时渠给她看自己列的想法: “我要从多方位曝光何晨,他写十四页,我就写二十八页,他能引起男人共情,我就能引起女人共情。他剖析自己的情感,我就剖析他的行为。” 齐玥看得有点晕字,她不搞文字好多年,只捡几个明显的标题看,勉强顺了一遍: “这是全方位审判啊,一点余地不留……不过,现在还缺好几个人才能补全视角,就这几个,你怎么找?” 时渠直直地看着她,双手交叠,礼貌请求。 齐玥也是豁出去了,一咬牙,一蹬腿,开始翻联系人列表:“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今天就陪你把这事干到底!” 第81章 会生病 齐玥没有时渠想的那么了解何夕,了解她的家庭。 但她的人脉真是没的说,她在通讯录里凑一凑,拐了几个弯,居然就把时渠需要的人找得差不多。 她甚至找到了何晨大学时期的女友。 就是传说中,因为把彩礼拿给何夕读书而错过的那段“好姻缘”。 她的故事很重要,齐玥决定亲自去找她一趟。 时渠还在生病,没有与她同行。 这一天的进展比预想的要顺利,她跟齐玥道别后,看看时间,决定去律所接何夕。 昨天晚上的姐姐太可爱了,导致她现在很想再做一些让姐姐出乎意料的事,然后看她的反应。 何夕接到消息,匆匆朝她跑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嗓子都顺滑通畅了不少。 “怎么还是跑出来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发热吗?” 这一天她的消息又没停过,怎么就是这么不相信她呢? 时渠举起她们交握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 “是真的好多了,不信你摸。” 何夕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头看到脚,像是信了: “那走吧,去吃饭。” “然后呢?” “然后回家。” “好。” “就这么怕我偷偷把你带去医院啊?” “才没有。” - 这天晚上,时渠还是睡在另一间卧室。 感冒的病程有好几天,她还没有痊愈,不想半夜咳嗽把何夕吵醒,况且她还得进行一些秘密行动。 ——齐玥目前找到的人,已经可以拉一个小群聊了。 群聊里的内容信息量很大,她总忍不住去查看,然后归纳、整理,顺出逻辑线、标出重点……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到凌晨才入睡。 脑子里塞了太多东西,睡到一半猛然惊醒,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杂乱破碎的梦境溃然消散,身体的不适逐渐清晰。 她后知后觉,应该是做了个噩梦。 d市的冬天可真冷啊,梦里都飘着雪。 时渠拽紧被子,翻了个身,撞进一片暖融融的柔软。 嗯? 她睁开眼睛,屋子里遮光帘拉得严实,一丝光都没有。 但是呼吸声和体温切身可感。 干燥尖锐的疼痛扯着她的咽喉,时渠退开一些,轻手轻脚地下床去喝水。 走到中央岛台,氛围灯穿透玻璃杯,在大理石桌面上碎成晶莹的光斑。 水纹荡漾,时渠才发现自己把鞋子穿错了。 两只不一样的颜色。 再次提醒她刚刚的触感不是幻觉。 第192章 她梦游似的回了屋,坐在床边放空。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渐渐能看到一些轮廓。嗓子痒痒的,她忍不住咳嗽两声,动静压得很小。 身后还是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又突然顿住,然后变得轻微。 时渠侧身,曲起一只腿放上床: “姐姐?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黑暗里隔了一会儿才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没有,要喝水吗?” “我刚刚去过了。”时渠把两条腿都收进被子里,被沿将将盖过腿侧。想了想,还是提醒到: “姐姐,我们睡一起你会生病。” 被子里的温度吸引着她往里挪了一点: “你有不舒服吗?” 何夕为自己半夜偷偷跑过来睡觉这种行为感到羞耻。 但她莫名感觉时渠有事瞒着自己, 加上白天发生了一些事, 她就开始患得患失, 那些乱七八槽的想法只能通过靠近来缓解。 她的沉默换来时渠的靠近。 她用指尖挑开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 “怎么有点烫,姐姐你头晕不晕?” 时渠有点急,转身要走,“我去拿体温枪来。” 何夕抱住她的腰,双臂用力,将人圈在了自己怀里: “不晕,我没有生病……就是不想一个人睡觉。” 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带着叹息。却不是无奈的语气,而是委屈。 细细密密的吐息喷洒在时渠的后颈,她可耻地全身酥麻。 何夕姐姐一定是会开得不太顺利,所以失眠了,这种时候应该安慰她才对。 嗯。 安慰就好了。 时渠转身回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好,那我陪你。” “你会一直陪我吗?” “我一直陪你。” 感觉到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时渠缓慢抽出手,撤开半个身位,翻身捂嘴轻轻咳嗽几声,闭眼睡觉。 睡意朦胧时,身后贴上来毛绒绒的脑袋。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推开: “姐姐……离远一点……不可以太近。” 何夕的脸埋在她颈窝,手臂也横上她的腰: “小渠……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忍不住…… 时渠也忍不住。 她蜷起身子,企图疏解体内的冲动,可这样的动作只是把自己往何夕怀里送得更深了。 “不可以,会生病。” 睡衣下摆向上堆叠,何夕的手已然贴上她的腰腹: “为什么?只是拥抱而已,怎么会生病?” 床上的拥抱可能是单纯的拥抱吗? 时渠只感觉皮肤相贴的地方烫得要冒烟,耳后颈窝,无形的痒意从那里生发,在身体里游走。 她想动一动,可是不知道该动哪一块肌肉才能逼走它。 哎呀,受不了了! 时渠翻身把何夕压在床上,咬她的下巴: “姐姐抱我,我就会想这样,然后,你就会生病,知道了吧?” 她咬完迅速下来,整齐地躺好,像站军姿。 何夕轻轻地哼笑。 时渠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笑声简直傻得冒泡,跟何夕姐姐的形象一点边都搭不上。 她想问她笑什么,刚张开嘴唇就获得了一个吻。 何夕没想到她张着嘴,吻过来的时候只想贴贴她的嘴角,却直接被含住了下唇。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敢动。 何夕先笑出声来。 然后捏捏她的脸,加深这个吻。 时渠向后躲:“唔——” 何夕拍她的腰:“乖乖的,我想试试这样生病……” 放在腰腹上的手上移,时渠再也没办法躺得那样整齐。 时渠的嗓子喊了两句就开始发哑,何夕没有做得太过分,就只是亲亲摸摸,可时渠还是止不住在她手上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病中的身体格外敏感,还是因为何夕碰了之前没碰过的地方,时渠轻而易举地溃不成军。 甚至最后一刻,呜咽着滚出泪来。 何夕抱住她安抚: “好了好了,没事了……” 时渠缩在她怀里,第一次觉得何夕的爱有点难以招架: “姐姐你是不是也看中了我的身体?” 何夕也在深深的检讨和自责中,但实话还是要说: “嗯。” 承认得真快。 时渠十分不好意思: “我们有七年没见了,那你喜欢我的时候 ,我才……” 我才二十岁,大部分时间都是个扛着机器的、灰头土脸的实习生,你到底是怎么看上我的? 何夕将脸藏进她的头发里: “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在犯罪,你那时候太小了。” 二十岁的时渠,真的太小孩子气了。 时渠伸手,毫不意外碰到发热的耳尖,她乘机证实一件事: “姐姐,你是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何夕说不清自己的感情从哪里开始,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控,等她意识到,或者说,愿意去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陷得无法脱身。 她将脸埋得更深: “至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了。” 时渠放在她耳朵上的手轻轻捏了捏,这样,应该会红得均匀一点? 第193章 何夕的喜欢,比时渠知道的还要多、还要深。 她意识到,这七年来,姐姐忍受的痛苦一点都不比自己少。 甚至,早在她们一起拍摄综艺的那几个月,当她无数遍纠结、确认、担忧着自己的喜欢时,姐姐也在苦恼着。 与此同时,她还要应对忙碌的工作和贪婪的家人。 时渠庆幸自己这些年坚持把盛青做起来了,也庆幸有陈淑华这样的妈妈。 这些让她们的感情少承受了太多风险,让她可以抽出身来,去帮忙解决绊住何夕的问题。 这样一看,她们真是天生一对。 时渠握住何夕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何夕姐姐,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情动。” “所以,不要再觉得自己是在犯罪啦。” “我努力长大,这具身体永远为你准备好,只为你准备好。” 热切的吻印下来,激起新一轮的战栗。 “明天还是留在家里休息?” “嗯?其实也可以和你一起去。现在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我少说话就好。” “我怕,明天就不是了……” “啊?” “对不起小渠,我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想亲吻,忍不住想拥抱,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用身体的反应来诉说、来求证、来讨要,任何意义上的我爱你。 在这样近乎是乞求的邀请下,时渠又能有什么定力呢? 她握住何夕的腰,将她的睡衣推上去: “那我有个好办法,今天晚上,保护我的嗓子。” “姐姐,你替我喊吧。” - 齐玥去找人的那两天,时渠都没有跟着何夕去律所,她将已经取得联络的人讲述的故事全部编辑好,再发回给她们校对修改。 再算上齐玥那边的进展,时渠觉得大概有了六七成的把握。 她开始计划着怎么跟何夕提这件事。 正巧齐玥回来约她见面,她打算问问齐玥的意见。 d市这天又下了雪,时渠出门前给何夕发消息: ——时渠:姐姐我今天出门去看雪,和齐玥姐一起,晚上一起吃饭吧? 这样就算留下了一个切口,等回来就和姐姐说她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事。 何夕回得很快,叫她注意安全,晚上见。 时渠“保护”了两天嗓子,按时吃药喝水,已经见了成效,所以她准备跟齐玥好好说一说她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案。 这次的会面地点在一家茶室,齐玥在门口接她,一脸凝重。 时渠的心跟着沉下去:“怎么了?不是说进展很顺利吗?” 齐玥用眼神给她示意了一下里间: “鲸姐,非要跟来见你一面。” 作者有话说: 写完发现,怎么又写了亲密戏? 可是氛围就是到这里诶,热恋中的人这能忍得住上辈子就是忍者呗。 何况那个什么古语说,女人三十五,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啊! 生活压力太大了!女人就该搞点好颜色的才有力气讨生活啊。(bushi) 第82章 受阻 余鲸做经纪人很多年,接触过的艺人类型不只有演员,也有歌手、舞者、曲艺人。 江瑶算是她带过的人里最不服从安排的一个。 她天生条件没话说,形象好嗓子好,脑子也好,稍微营销包装一下就能大放异彩, 可她偏偏要钻研,要花大把的时间用来感受和创作。 余鲸给她接的通告,被她挑三拣四,贬得一文不值。 艺人对于经纪公司最大的价值就是赚钱,她们得先看见商机,才肯进一步挖掘和培养。 江瑶是个驯不熟的倔马,即便有千里之能,也不会为她所用, 所以余鲸只跟她合作了两个月,就急忙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跟她不对付的同事。 同事见是她带过的,本就不富裕的耐心更是极速消耗,没多久也脱手了。 甩来甩去,不到一年,星海主动放过了江瑶。 圈子里的消息传得快,江瑶这个“没牌大耍”的新人,大公司看不上,小公司不敢签。 她收起吉他,工作攒钱,然后出国读书,成了活跃在异国街头的华裔流浪歌手。 短视频和新媒体迅速发展的这几年,社交平台上的异国交互越来越广泛而深入,江瑶有了一批中国粉丝。 最近一段时间,她正在国内参加音乐节巡演。 齐玥能找到她,余鲸当然也能。 齐玥来找她帮忙,余鲸来找她谈签约。 当然,排着队见她的人远不只这两个,但如愿达成合作的只有齐玥。 余鲸想不通,她想不通这两个人有什么好合作的? 她找到齐玥询问,才得知这是时渠的主意。 时渠啊,那个爱做梦的小粉丝。 在企图以搅弄这场舆论来换取偶像的注意吗? 怎么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 时渠当然没有做好见余鲸的准备。 她太紧张了,比上学的时候没写完作业碰到老师抽查还紧张。 齐玥在旁边安慰她: “别怕,鲸姐现在又不是何夕的经纪人,她也许就是好奇想跟你聊一聊。” 齐玥的人脉都是那些年在星海积累下来的,其中少不了余鲸的功劳。 这件事说起来,鲸姐也算帮了忙。 第194章 “她跟我们没有利益牵扯了,你别把她看成敌人,就把她当朋友呗。” 齐玥越是这么说,时渠越觉得余鲸不好惹,前进的步伐就越是虚浮。 “时渠,我是余鲸,好久不见。” 门打开,余鲸先朝她伸出手。 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平和可亲,就好像前些年的警告、驱逐都不存在。 时渠被她引着,进入工作场合的社交状态,笑容挂上嘴角,礼貌又得体: “你好,鲸姐。” 余鲸知道跟时渠对话,没必要拐弯抹角,她像七年前一样直奔主题: “何夕最近麻烦事不少,我看网上舆情在持续发酵,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一把,没想到你的动作比我还快,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帮? 余鲸想帮何夕? 不只是时渠,齐玥都有点没整明白: “姐,你跟夕姐不是……”闹得挺不愉快的。 余鲸看她们的表情,无奈轻笑: “怎么你们都觉得我跟她关系不好?何夕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她跟公司解约,高层想挽留,来回扯了几天,这不是我能阻止的,就我个人来说,我希望她越来越好。” 齐玥转头看向时渠,眼神像是在说:我就说吧,没有那么可怕。 余鲸希望何夕越来越好。 时渠相信这句话。 她打开电脑,把准备跟齐玥说的话对着余鲸说了一遍。 她的计划很详尽,材料搜集得也十分充分,只是…… “你准备把这些交给谁来发?提供素材的人,不一定愿意接受曝光,毕竟不是什么炸裂的新闻,对错界限模糊,站出来大概率被骂。” 齐玥举手:“我来发我来发,我愿意接受曝光。” 余鲸:“你是工作室的艺宣,你找人发,这些素材的可信度直线下降,甚至会被何晨那边打成诬蔑。” 时渠:“我可以找人发,把这些素材以匿名投稿的形式投给接稿博主,再利用营销号整合总结,盛青可以帮忙推热点。” 余鲸:“这样太散了,攻击力会下降很多。” 齐玥:“那我们这样总比没有好,扭转舆论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轻松做到的, 姐,你也说这些谣言发酵有一段时间了,我们给出反向的视角,总得给人接受的时间吧?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办法,舆论场瞬息万变,不可能事事周全。” 余鲸:“但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攻击力和可信度两全其美。” 时渠:“什么办法?” 余鲸:“我来发。” 齐玥:“什么?!” 余鲸犹嫌不够:“甚至,星海官方也可以出来发声,毕竟何晨指控何夕的那些事,大部分都发生在她与星海签约期间,我们有这样的责任,替她澄清。” 签约期间不澄清,解约了来澄清了,也是蛮好笑的。 时渠没忍住。 齐玥晃她:“你高兴傻了?有星海接手你后面什么都不用干了!而且效果绝对更好!” 时渠摇头:“可是星海……是挺大个公司吧,你们来发,怎么就不会被说成以大欺小呢?在何晨的视角里,星海跟何夕,是站在一边的啊。” 经纪公司,是什么很权威的机构吗? 哪一家没被粉丝冲过? 哪一家没有被骂过万恶的资本家? 星海和余鲸介入这场舆论,何夕与何晨的矛盾立马从个人恩怨上升为资本对个人的倾轧。 情况只会更糟。 齐玥没考虑过这一层: “这要求就太高了吧?反击还得考虑有没有以大欺小,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 可星海从来不是受害者。 它跟何夕已经没有关系了,余鲸跟何夕,更不应该再有关系。 至少,时渠不想看到。 余鲸对时渠来说,意味着危机感。 她明白,在自己和余鲸之间,何夕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她看着这个人际关系网覆盖着大半个娱乐圈的女人,只觉得她身后有无数只触手蛰伏,推着牌局往她想要的地方去。 时渠其实挺好奇余鲸跟何夕,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鲸姐,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个想法由我而起,无论最后效果怎样,我想亲自完成它。至于最终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些故事呈现在大众视野,我想我会和工作室的姐姐们讨论出一个最适当的方法。” 余鲸没急着回答她,捏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是说,你打算跟何夕工作室的人商量,也就是说,你会把这件事告诉何夕。” 时渠点头:“这是她的事,她当然有知情的权利。” 余鲸似乎觉得好笑,笑着笑着,还低头叹了口气: “原来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是要偷偷给她一个惊喜。” 她们已经在一起了,她不需要在处理麻烦这件事上给她一个惊喜。 她们是同路人,她们可以通过交流和沟通来确保处理方式和结果符合她们共同的预期。 时渠不可能告诉余鲸这些,所以她只是耸了耸肩:“我让鲸姐失望了,这么多年,我学会一件事,那就是做什么都最好问问当事人的看法,不然容易好心办坏事。” 齐玥在旁边想插话,硬是没能插得进来,因为这次余鲸回得很快: 第195章 “那你还是没学会另一件事,已经快完成的工作,不要因为自己的局限性让它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尾。 你开始之前都没有征询过何夕的意见,你确定她在意何晨的抹黑吗?你确定她想要翻转舆论让自己的兄长遭受万人唾骂吗?你确定她不介意把自己的家庭更多地曝光在聚光灯下吗?…… 这些你都不确定,你替她做了决定,却没有能力把这个决定做到最好,最后只能是留给她一个烂摊子…… 时渠,你信不信,如果不接受我的帮忙,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会是你一个人来做,哦,还有齐玥这个好帮手,至于何夕的工作室,她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没空来搭理你,替你不成熟的计划收尾。” 时渠被她说懵了。 齐玥终于逮到空头说话: “鲸姐,所以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做啊?照你的意思,夕姐不希望我们反击何晨?” 余鲸骂她这么多年了还是助理思维: “她不希望你就不做了?你一定要听点谁的话才知道干什么是吧?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吧。” 齐玥条件反射地低头挨训。 时渠却觉得这个逻辑有点怪怪的。 怪在哪里呢? 她说不清。 今天原本就是计划实施前的最后一环了,结果眼看就要崩盘。 齐玥见她垂着脑袋,有点于心不忍。 这几天时渠有多努力她是知道的,她也不忍心见她自我怀疑: “时渠,我了解夕姐,她是在意这些舆论的,只是每次都要装作不在意, 艺人嘛,遇到太多被误解、被造谣的情况了,就得锻炼自己的接受能力,每次公关那多麻烦呀,尤其像这种道德审判,每个人标准不一样,一般都不会有人去反驳的…… 你做这件事,说不定就正好撞上她在意的点了呢?她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怪你的,你就大胆去做……” “齐玥。”余鲸朝她招了招手。 “啊?” “去帮时渠买点甜的吧,这个茶太苦了,她一点都没喝。” 鲸姐要把她支走,跟时渠单独说话。 齐玥应了一声,站起来拍拍时渠的肩给她鼓励: “你想喝什么?” “麻烦……给我一瓶甜牛奶吧。” “好,等我回来。” 房间里只剩下时渠和余鲸。 “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 时渠确实不喜欢喝茶,此时喝了一口润嗓子,刚入口就皱起了眉头。 余鲸就不一样了,她会品茶。 她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茶盏,看时渠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盏青釉瓷杯: “你觉得,何夕喜欢你?” 时渠不会再上她的当了:“不管我觉不觉得,她就是喜欢我。” 余鲸转杯子的手停下来,撑着自己的下颚: “那你觉得,她凭什么喜欢你?” 这个问题,时渠答不上来。 她总不能说,姐姐喜欢她的身体。 性和爱,谁是谁的附加? 这并不适合与眼前的人进行讨论,所以时渠回答: “凭任何我是我的地方。” 余鲸果然对这个答案表示轻蔑: “你还是太年轻了,成年人的喜欢,怎么会这样纯粹。让我站在年上者的角度,替你还原一下,这是为什么? 首先,你的家世不错,钱财、亲情,都不匮乏,不会像她一样突然冒出来一个死缠烂打要钱的哥哥。 其次,你的条件不错,能力、财产、圈层,不仅不会拖后腿,对演员来讲,还是很大的助力。 再次……” 她一条一条地分析,仿佛评价的是一件商品。 时渠感觉被冒犯,抓起背包想要离开。 余鲸停下了,哼笑一声: “这就受不了了?这就是你在成年人眼中,恋爱的价值。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七年后你才有资格重新出现在她身边?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说到呢,你确定不再继续往下听了吗?你不想知道,你最喜欢的姐姐,为什么会对你产生好感吗?” 时渠的步子没能再迈开。 她听到余鲸得意的笑,恨自己心魔作祟。 她想听下去, 她不信就可以了, 对,只是听一听, 听听余鲸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荒谬的话来。 “最重要的一点呢……就是你很听话,这真的省去了很多麻烦,你想,当初这段感情会影响到事业的时候,你会乖乖地远离,现在这段感情有了可发展的空间,你又乖乖地回到她身边。 像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天天朝你摇尾巴,还能给你叼/来饭碗,这谁不心动呢? 她甚至不需要对你负责,哪怕她到年纪了想顺应社会找个人结婚,你也会乖乖让位的吧?你还会继续支持她呢,在她寂寞的时候去陪她……” 时渠听不下去了: “你别说了!何夕不是这样的人!” 时渠慌得要命,她气得脸都红了,但她没办法确定这些预言会不会真的发生。 余鲸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你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有一年吗?你信了她的艺人包装,不会觉得那就是她本人吧? 你连她对她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态度都不知道,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喜欢呼吁逃离原生家庭,可是何夕和你差了整整七岁,你们不是一个世纪的产物,你怎么知道,她对这里的一切,满怀恨意,而没有一点爱和眷恋呢?” 第196章 “你把你的计划全盘告诉她,那她就会发现,这只乖小狗,好像要咬死她的家人诶,你说她会怎么办?” “所以……” 余鲸握上她颤抖的肩膀,却激起更大的颤抖幅度,她轻轻抚拍,换上另一副笑脸: “交给我来办,你仍旧可以做她百依百顺的小宠物,关于她的舆论也会反转,坏人会受到惩罚,一切都会回归风平浪静。反正我有的是手段,被说以大欺小,我也认了。” 时渠甩开她的手:“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一句也不相信!” 门被严实地关上了,余鲸却不觉得自己谈判失败。 时渠不会不信的, 年纪轻轻的孩子,最容易胡思乱想了。 第83章 大雪 齐玥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当然已经没有了时渠的踪影。 “她人呢?”牛奶还没喝呢。 余鲸:“走了。” 齐玥有点担心:“姐你跟她说什么了?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吧,这外面还在下大雪,她都不熟悉这边,万一出事……” 余鲸抬手打断她:“我问你,她几岁?又不是未成年小孩,门口打个车就能回家了,你别瞎操心。” 齐玥还是拿出手机来给时渠发消息。 余鲸当年是看着时渠删联系方式的,这些联系方式里,就包括齐玥的微信。 她“啧”了一声: “这小孩,怎么这么难删呢?” 齐玥笑她: “你现在又叫她小孩了?” 余鲸:“……”不想说话。 齐玥确定时渠现在没事,把买的牛奶拿出来倒茶杯里搅成了奶茶。 说实话,这个茶她也觉得苦。 余鲸面露嫌弃: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群幼稚鬼。” 齐玥咂咂嘴: “什么幼稚不幼稚,人哪有那么成熟的,不都是小孩儿长过来的?姐,我和你说,你可别小看时渠,人家现在可靠谱了,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相信她,她计划书写得蛮好的。” 余鲸不能跟齐玥说明白自己非要过来横插一脚的原因, 她的形象依旧是那个不放心一切的操心经纪人: “我反正是觉得我来做会比她做得更好。” 齐玥点头应和: “好好好,你做得更好,那你前几天都在干嘛?怎么人家计划到最后一步了你才出现呢?” 余鲸:“……”当然是在等何夕主动来求我。 “我忙!你没看忙着签人吗,江瑶那个记仇的犟种,见都不见我!” 齐玥:“嘿,说到江瑶,这你可别气,江瑶现在多自由啊,人不想签公司可太正常了!咱内娱是个什么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回今天这事,你想帮忙,这是在人家已经做好了这么多事的基础上嘛,你要加入进来,就好好说呗,非得要吓唬时渠吗?说什么夕姐不在乎这些舆论,不一定会接受她的好意……那她多受伤。” “而且,你明明知道,何夕是在意这些的,她连角色被骂都要写小作文的人,怎么会甘心就这么一直被戳着脊梁骨骂啊。” 是啊,余鲸就是知道何夕在意,所以才更要接手。 她能给她更好的,为什么不能替掉时渠? 反正,她的计划又没有开始实施。 但她不会承认的,这些东西,连同她隐秘的心意,她都不会承认的: “我说的是实话,何夕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家事,家人是她想藏起来的恶疤,时渠这样莽撞地去调查她的哥哥,她就是不一定能接受。” 齐玥:“……可你接手不是一样要调查她的哥哥,她就能接受?” 余鲸:“我们能一样吗?我们两个跟何晨打多少年交道了?” 那也不是一样没了解多少…… 齐玥在心里吐槽。 “那祝你成功吧。” 余鲸:“你们就是都偏袒那小孩。” 齐玥掰着手指给她算:“二十七了,不是小孩了。” 余鲸:“喝你的奶茶吧。” - 时渠回了齐玥的消息,说自己没事。 她打车离开了茶室所在的街区,到了一个陌生的居民区。 大雪路滑,能见度还低,车开得慢,她干脆下来走一走。 时渠很少见这么大的雪,她在安市长大,那里的冬天虽然冷得刺骨,降雪却少,每次都是薄薄的一层,捏成雪人恨不得放进冰箱里。 d市的雪却不这么吝啬,下得纷纷扬扬、如痴如狂,像把整个天地都拢进了鹅毛枕头里。 而颜色鲜艳的路障、交通灯和指示牌又让这个快被雪揉圆搓扁的灰朦朦的世界变得坚硬且有色彩。 何夕姐姐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城市里长大的。 雪落在树上、地上,噗簌噗簌地响,时渠走在人行道,踩每一个树池里的积雪。 偶尔她会弯腰挖一捧雪,捏成球,砸在下一个树池,砸出一个坑。 走累了,就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来往的行人车辆,看路边店铺的招牌。 都是汉字,都是钢筋水泥造的房子,都是来来往往的车和人。 城市里总有那么一两处相似的街景,可是熟悉亲切的感觉,只有家乡才会给你。 余鲸说的话,时渠不想信,但她要承认,自己确实还不够了解何夕。 她们相处的时间确实太短了,她对她的了解不可避免地参杂着艺人包装、角色滤镜还有粉丝、艺人、媒体等等各种人的主观评价。 第197章 她还是有点心急,想要帮助何夕姐姐,想把一切都准备好再捧到她面前,却忘记了去问,她需不需要。 本来,也是她自己缠着她要来的嘛, 就像余鲸说的,做一只听话的小狗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呲牙? 何夕姐姐喜欢什么,她做什么就好了,像这两天一样,姐姐想黏人,她就给她黏着,想要拥抱、亲吻、交缠,她就抱她、吻她、缠着她。 承受不住风险的是她。 她不想被姐姐讨厌。 时渠坐在长椅上,头顶、肩膀,渐渐落了一层雪。 她翻出手机想给齐玥发消息, ——要不然,就答应呢? 可要是星海的加入真的激化矛盾怎么办? 要是何夕姐姐……重新和余鲸和好了,怎么办? 这也是风险。 最好的办法是让部分当事人亲自发声,真的不愿站出来的,她再用匿名投稿的方式去补全。 谁会愿意站出来? 时渠一个一个地去联系。 先解决这个问题吧。 至于计划实施前要不要让何夕姐姐知道,她再想一想。 - 回到家的时候,时渠的鞋子、衣服、裤子湿了大半。 她把外套和鞋子都拿进洗衣间,然后进浴室洗澡。 洗完刚准备吹头发时,门锁开关的声音传来,她刚要放下吹风机出去,陌生女人的声音跟着响起: “小夕!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他呢?” “妈,你现在来劝我放他一马,当初怎么不去劝他少干点违法乱纪的事?” 时渠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举着的吹风机,吹也不是,放也不是。 何夕姐姐一定是觉得她不在家,所以才会把阿姨带回来的。 她们看起来在吵架,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被发现就尴尬了。 何夕真的遭不住了,这几天蒋霜萍疯狂给她发消息,今天更是直接去了律所打断她们的会议把她喊出来对峙。 现在还有什么好对峙的? 诉讼已经在准备中, 不管她骂什么,何夕都认了,现在站出来指认的受害人越来越多,她不可能停下。 “我没劝?是,我劝得不够,我这个当妈的没尽责!那你这个做妹妹的呢?你一走那么多年不回家,你爸身体一天天垮下去,这个家都是你哥在撑着呢,我有资格劝吗?没他在,你让我怎么活呀?” 蒋霜萍总是有这样的误解,觉得自己没办法撑起一个家,什么都要靠丈夫、靠儿子。 何夕无奈到:“那他后来不是找到我了吗?不是从我这拿钱了吗?怎么还是不知悔改?”这就不是钱的事。 蒋霜萍:“是啊!你……你们公司给太多了,他一要你就给,他心里有了底,自然越做越大胆了,我倒希望你没挣那么多钱呢。” 又成了她的问题。 何夕扶额:“你呢?钱是他拿的,就全部让他花了?我只给他一个人吗?我是给家里的啊。” 是给你的啊。 “家里我又用不了多少……” 这些事吵了无数遍了,吵不清楚的。 何夕每次都企图劝她:“妈,你别管他了,你去过自己的生活吧,你现在又不是没钱。” 何文林死后,握在他手里的夫妻共同财产划了一半给蒋霜萍,够她后半辈子生活了。 蒋霜萍依旧不肯放手:“他是我的孩子,我生下他,怎么能不管?算妈求你了,我可以给你钱,你们放过他吧。” “我不要你的钱。” “刺啦——砰” 是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蒋霜萍的怒吼在下一秒响起: “何夕!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你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是不是?! 你是成明星了,这辈子都光彩了,丢下我们这一家子人,死的死,伤的伤…… 你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怎么被告的不是你!怎么死的不是你呢!” “嘭——” 这次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是时渠把吹风机掉在了地上。 蒋霜萍立马停止了哭诉,她警觉地四处张望: “什么东西?” 何夕拖动了躺椅,磕到茶几,也是“嘭——”的一声: “骂够了没有?骂够了就请从我家离开。” 蒋霜萍今天也没有说动何夕,她知道女儿是真的生气了,她每次骂到这里都会适时停止,以免求情不成还断了自己的后路。 大门合上的声音。 何夕闭眼平复自己的情绪,把椅子凳子归回原位,往卧室走。 “咔哒”房门打开,她看见时渠蹲在地上,地板上有一圈水渍,还躺着一柄吹风机。 毛巾盖在她头顶,遮住了她的脸,何夕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然肯定会把她吓到。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也被吓得不轻。 何夕放缓了脚步走过去,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 “没事吧?砸到脚了吗?” 盖着毛巾的脑袋在她手底下摇了摇,水滴砸在地板上,“啪嗒”一声, 又一声, 是她的眼泪。 何夕自责又心疼,膝盖贴地,将缩成一小团的人抱进怀里: “别怕……” 时渠伏在她肩上哭得伤心又小心。 第198章 何夕姐姐被欺负了, 可是欺负她的人是她的妈妈。 时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只想着把月亮从冰冷漆黑的天幕上扯下来,再狠狠给那恶心的家伙来一刀。 但她不知道月亮对天空有着怎样的情感。 她也没想过,要是朝何晨反击,蒋霜萍又会怎么来辱骂何夕。 她想停止,可是余鲸已经插进来,在一边跃跃欲试,停止不了了。 她手里握着的刀,好像无论如何都会对何夕造成伤害, 她可以选择把刀移交给别人,也可以选择按照原计划亲手捅下去。 哪一种都是破选择。 “姐姐对不起……” 不是被吓到了吗?对不起什么? 何夕抚顺她的哽咽: “怎么了?” “我把吹风机摔裂了呜呜呜……” 还是不敢说出口。 何夕倒是松了口气: “没关系,正好该换了,怎么提前回来了?” 时渠从她的怀抱里退出来: “玩雪……打湿了衣服。” 何夕笑着拿起她头上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那齐玥呢?你们不是一起吗?” “她在喝茶。”难喝死了。 “那不管她了,姐姐给你买牛奶喝。” “好。” 头发擦得差不多,何夕把时渠从地上拉起来,抱住她站了一会儿,等她的眩晕感过去才松开手: “我去找找另一只吹风机在哪里,小渠先去沙发上等我吧。” 作者有话说: 一些误会: 何夕:还好没有吵起来,不然要吓到她了 时渠:被这样骂都没有吵起来,何夕姐姐对家人脾气真好…… 嗨呀,都是因为大众的道德评判标准跟她们两个不一样,所以两个人都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太“偏激”、太“恶毒”。 但是宝宝们,你们是对的!你们很棒! 很多很多人支持你们! 要大胆去做!完成漂亮的反击! 第84章 讨教 第一个给时渠回复的当事人是江瑶。 她表示可以用自己的账号发布关于何晨的所有故事。 不只是跟她的,所有不想暴露自己但想嘴两句何晨的都可以找她代发。 时渠跟她确定这样做可能会带来的风险,请她务必仔细考虑。 她秒回自己已经考虑过了,然后在群聊里开始“接单”。 时渠捧着手机,看一个接一个弹出来的消息。 这个群的人数一直在扩充,都是群成员们拉进来的,已然成为了何晨的吐槽大本营。 仿佛受到江瑶的鼓励,又有第二位“接单”人出现了。 看,事情总是有新的转机, 也许,她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呢? 身后脚步声响起,时渠立马切换界面,划走,锁屏。 何夕调好了吹风机,从后面拍拍她的肩: “小渠,坐过来一点。” 时渠就顺着她的手坐过去,微微仰起脑袋让姐姐给自己吹头发。 热风翻起发丝,有细密的小水珠飞溅,像下起一场小小的桂花雨。 时渠觉得现在的沉默有点诡异,但是风筒呼呼地吹着,说话也听不清。 是错觉吧。 有风吹过的地方就是会气压变低啊。 自然现象而已。 头发吹得差不多,何夕按停了风筒: “小渠用的是自己的护发精油吗?” 杂音突然消失,显得世界更加寂静。 时渠抬头看她:“嗯,浴室的好像用光了,我就拆了自己带来的。” 何夕:“淋浴间外面的储物柜里有备用,洗护用品用完了都可以去那里拿新的。” 时渠的“好”字还没说完,热风又吹起来了,吹得她头发糊了满脸。 何夕替她拨开,将她几乎仰到底的脑袋托起来:“还有一点没干。” “哦,好。” 当热风再次熄灭的时候,时渠想要起身,却被何夕按住了肩膀: “先别动。” “咔哒”几声轻响, 一股橙子味散开来,散成柑橘、西柚、桃子…… 它们在何夕的掌心被揉开,到最后,揉化出一缕白茶香。 细细密密地粘上时渠的头发。 她又仰起头: “好香啊。” 跟何夕姐姐的味道很像。 她转身跪坐起来,抱住何夕,脸埋在她颈间: “但是姐姐要更香一点。” 何夕的手仍放在她头上,手指在发丝间穿行。 她想问你不记得这个味道了吗? 这是好多年前你身上的橙子味。 我因为你喜欢上柑橘调的一切,你现在却痴恋桂花。 就像你求我带上你一起,我心软妥协,你却在…… 你是在想逃跑吗? 到底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瞒着我的? 你在计划着什么呢? 你真的如你所说,接受我不需要时间吗? 可是连我自己的母亲都厌弃这样的我。 何夕真恨自己爱胡思乱想。 她一时心软,不仅把时渠卷进了自己的家事,还卷进了自己的情绪。 正当她又陷入新一轮的胡思乱想时,时渠突然揽住她的脖子,亲在她的脸颊: “喜欢你。” 第199章 果然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能通过靠近来缓解。 再凑近一些,空气里的果香还没有散去,她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挑逗她的耳垂: “有多喜欢?” 时渠被她逗得缩起脖子: “天天喜欢、年年喜欢,准备一辈子都喜欢。” 柔嫩的耳垂在她指尖变换形状,这地方摸起来手感很好,不知道口感是不是一样好, 何夕这么想着,弯腰张唇含住。 “唔——好痒。” 耳后,这是身体的敏感点。 何夕故意在那里绕圈: “嗯?会痒么?让我想想,还有哪里会……” 她的嘴唇眼看要往下去,时渠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现在想。” 客厅太大了,还有一整面落地窗,天还亮着…… 这太羞耻了。 何夕也似恍然惊醒,立马拉开距离: “好,那就不想了,我去换衣服,小渠想一想晚上吃什么?” 进到衣帽间,何夕松了口气。 还好及时刹住了。 不能,不能每次都想着用这种方式来缓解。 成了瘾,就戒不掉了。 时渠不是情欲的工具,不可以把她当成泄欲的玩具。 这些事,本就该由她自己来解决。 家庭上的、情绪上的,不可以因为时渠在旁边,就理所应当地朝她索要帮助。 她当然可以有事瞒着她, 她当然可以去计划自己的事, 她当然可以…… 不可以,逃跑不可以。 讨厌她,也不可以。 她褪下衣物,指尖抚上自己的身体,突然就有些收不住。 这里的香薰也是柑橘调,就像刚刚抹在时渠头发上的精油。 时渠想跟上去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只是不习惯在那么大的客厅。 可是当她来到主卧,衣帽间的门半掩着,细碎闷哼从缝隙里流出。 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躲进了另一间卧室。 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就在旁边。 是她这两天,做得不够吗? 还是何夕不想要她……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 齐玥觉得面前这两个人氛围有点怪。 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三个人吃饭,只有她一个人在讲话也太诡异了吧! 以她的视角,她能想到的,这两个现在的问题就只有曝光何晨这事。 她给时渠使眼色: “你跟她说了?她同不同意?” 时渠委屈: “没有,我不知道。” 齐玥: “那现在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时渠: “看手机。” ——时渠:群里消息你都看了吗?江瑶说她可以实名发文,还有这几个姐姐,也愿意用自己手里的账号发声。[图片] ——齐玥: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搞? ——时渠:也许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江瑶。 ——齐玥:你是说,把你手上的东西全部移交给她?然后拒绝鲸姐? ——时渠:我真的不想把星海扯进来。 ——齐玥:那也……行吧,那这事先瞒着夕姐? ——时渠:我暂时还不敢说…… “齐玥?” 一直沉默的何夕突然出声。 “啊,在,怎么了姐?”齐玥把手机按灭了。 “你这些天多带时渠出去走走吧,她总闷在家里怕她无聊。” 时渠转头看她,不明白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是不想让她再去律所了吗? “我……不能跟你去律所吗?” 何夕没有看她,专注拨弄碗里的菜: “开会很枯燥,又全是跟你无关的人和事,你不用陪着我。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时渠看着她不说话。 齐玥连忙应下: “好好好,我带她出去玩,d市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这些天带你逛个够!” 何夕依旧没有看时渠一眼,只是提醒齐玥: “你们要注意安全,小心别又弄湿了衣服,她生病才刚好。” 齐玥自然点头:“好。” 时渠终于转回了头,对上齐玥的视线,她面露苦色: “这下更不敢说了。” - 第二次分房间睡的请求,是何夕提出来的: “明天我会很早离开,怕吵到你,今晚就这样睡吧。” 时渠想起前几天粘着她说“忍不住”的何夕, 脑子里是八个大字: 用过就扔,始乱终弃。 哼!这有什么了不起! 不是要我做我想做的事吗? 那我就做到底! 依旧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群聊,熟悉的“秘密行动”。 正好不用找借口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齐玥去走访这些当事人了。 时渠把自己整理好的资料全部发给了江瑶,让她来做这场“曝光”的执剑人。 这是目前最完美的方案,兼顾可信度、攻击力和正当性。 ——江瑶与何晨相处过,她的发声不算贸然插手。 她是这场棋局的天降奇兵,不受现有关系网任何一方的束缚,她的出剑必然轻快利落、直击痛点。 第200章 而时渠,就这样成了敢做不敢当的逃兵。 确定这件事自己可以摘得干干净净,时渠团起被子,塞紧自己前胸后背的缝隙,沉入梦乡。 大雪又席卷她的梦境。 这次,没有彩色的指示牌和交通灯了,目之所及全是灰败的雪。 街道长长的,像光秃秃的针管,插进浓浓雪雾里,时渠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四周都是行人,她们神色匆匆,不知去往哪里。 每个人都无视时渠的询问,她们机械得像雪花在大地上的投影,杂乱无章,毫无生气。 时渠一直走一路看,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脸。 是何夕姐姐! 她提起冻得发僵的腿,朝她跑去。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另一个女人的脸看不清,但她们的手握在一起。 时渠揉了揉眼睛,在她身边的又变成一个男人,抱着小孩。 再揉,又变成她们,抱着小猫和小狗。 时渠想喊她,可是她们的眼神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时渠反应过来,她只是这个世界的侵入者。 暴风雪令大地震颤,巨大的漩涡将她吞没。 “你就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她甚至不需要对你负责,哪怕她后来找个人结婚,你也会乖乖让位的吧?” “小狗不乖,又没用,那当然就会被丢掉啊。” - 时渠站在何夕的床前。 她觉得自己可能在梦游,她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到这里。 眼泪不知道流了多久,打湿她的衣襟、袖口和脚尖。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听到似有若无的啜泣声,惊坐起来: “小渠?” “姐姐……” “怎么了?”何夕的声音近了些,手碰到她的衣摆,“姐姐在呢。” 时渠跪上床, “姐姐别丢我。” 何夕抓到她的手: “没有丢你,只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时渠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凭着声音往前进: “你不想让我插手,我就不插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学……” 何夕听不懂下半句:“什么想要什么?你学……” 下一秒,她就知道时渠说的是什么了。 “你怎么这么烫?” 时渠解她的衣服:“热,热的。” 何夕去抓她的手: “你是不是在发烧?齐玥今天带你干什么去了?” 时渠躲开她: “没有,没有,姐姐,解不开……”她急得直哼哼。 何夕伸手解了,抱住她: “只能一下,然后我们去量体温,好不好?” 时渠的指尖和嘴唇都热得惊人,在她皮肤上仿佛要烧出一个烙印。 偏偏她边吻还要边说话: “姐姐我是你唯一的小狗吗?” “我是最有用的吗?” “我是最乖的吗?” 何夕一边奇怪她不是不当小狗吗,一边哄: “是的,是唯一的,是最有用的,是最乖的。” 她的指尖越过小腹,继续下行。 “唔——”何夕抬起腰去迎接。 时渠却磨着那一点: “姐姐,教教我。” 何夕有点凌乱:“教……” 大半夜跑过来,是来要教程? 时渠舔舐她的颈侧: “教教我,怎么让你最高兴。” 何夕只当她是迷糊了,忘记了重点,伸手下去接引她的指尖。 时渠趴在她身上,用下巴点一点: “那这里呢?这里要怎么办?” 何夕推开她的脸: “别得寸进尺。” “那我自己来。” 她真的像个讨教的学生,接吻的时候也要问她这样对不对。 每行进一步,就痴痴地等在那里,等着何夕教。 教了一遍,还要缠着她的手指问她: “姐姐,如果是你自己来……会这样吗?还是会这样?” 一股奇异的刺激升腾。 时渠更兴奋了: “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她重复一遍,然后认真地保证: “姐姐,我记住了。” 何夕懒得理她: “起来,量体温。” 时渠赖着不走: “姐姐再教教我其他的。” 何夕的态度却十分强硬: “你在发烧,再教下去你就成傻子了。” 她把她揪起来:“穿衣服,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即将进入做恨?也不是,就是身体交缠但是精神冷战的阶段了。 第85章 工具 凌晨去往医院的路畅通无阻。 出门前还拉着何夕的衣服讨要下一次的时渠,上了车就彻底安静下来。 她在混乱和清醒的界限左右摇摆,混乱的时候觉得姐姐刚才好冷漠她果然不需要自己,清醒的时候自责这么晚还给姐姐添麻烦。 以后睡觉一定要锁好门。 不能再跑出去了。 何夕停好车,把围巾、帽子、羽绒服严严实实地裹在时渠身上,牵着她进门诊。 这种天气半夜来医院的不只她们两个,输液厅等输液需要排一会儿队。 护士姐姐拿着她的诊单过来挂水,看到她的名字笑了两声: 第201章 “时渠啊,你前几天不是刚来过?今天不给你分实习护士了,喊我们手最稳的给你扎,保证不疼啊。” 时渠靠在何夕身上,听到这话直接把帽子扯下来盖住了脸。 “你认错人了。” 护士姐姐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走开了。 何夕拍拍时渠的肩: “什么时候自己来的医院?” 时渠埋着头不说话, 何夕就也沉默。 她更加确定时渠在瞒着她做什么事。 她一个人来医院比她和齐玥无视她在餐桌上互发消息还让她生气。 因为生病这件事,最没有隐瞒的理由。 最终还是时渠先回答: “我不想让你担心。” 何夕:“可是你不说我只会更担心,还会觉得你的话都不可信。” 时渠把帽子扯上去,露出通红的眼睛: “我错了,别不信我。” 护士姐姐过来扎针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病号抱着她家属掉眼泪。 可怜兮兮地: “姐姐,求你别丢下我,我以后都听话。” 周围几个病人被哭声吸引,伸着脖子往这边看,护士姐姐看向这位家属: “那个……你妹妹情绪有点激动不好下针,要哄一哄吗?还是我找人按着她扎?” 值个夜班咋还碰上家庭纠纷呢,真可怕。 何夕从自己腰上抓出时渠的左手: “她有点说胡话,我没有不要她,她不会挣扎的,下针吧。” 冰凉的消毒剂涂上手背,针尖贴着皮肤刺入血管。 果然没有挣扎。 护士姐姐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伸着脖子的病人依旧没把脖子缩回去。 她扫了一眼眼前这两个人,再次与家属对上视线时,她愣住了。 她环顾四周,然后小声建议: “要给你们换到病房吗?这个吊完大概六十分钟。” “麻烦你了,换到单独的病房吧。” - “姐姐,你困不困?” 单独病房的床要大一些,两个人也是躺得下的。 何夕给律师团队还有今天出席会议的主要人员说了她可能会缺席的事,麻烦助理整理一下会议记录。 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了,不如回去再睡。 “你睡吧,我不困。” 时渠看她拿着手机: “你还要处理工作吗?我耽误你开会了。” 何夕不希望她再为生病这件事产生自责或者害怕麻烦她的情绪,所以她说: “今天不去了,开了好多天,开烦了。” 时渠就再次邀请她: “那还是上来休息一下吧,不急着走了。” 何夕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床边: “现在不怕传染给我了?” 时渠别开脸: “上次那样……都没有传染,只是睡觉的话,应该不会吧。” 于是何夕脱掉外套躺上了床。 冰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时渠的体温渐渐下降,脑子也逐渐清明。 她试图为自己今夜的行为做出解释: “我今天……嗯……晚上做了个噩梦,所以做了蠢事,姐姐,我那样对你……你会不舒服吗?” 何夕就猜到她那时候是半清醒的状态,她甚至能猜到她做了什么噩梦: “你这么害怕我会丢掉你,是因为梦里发生了这样的事?” “嗯,我总觉得……姐姐有比我更好的人选。” 余鲸那样评价她,说了她一堆“优点”还说她最大的优点是听话。 这看似是在夸她,实则是在贬损她。 ——她像个宠物,可是能长久在一起的,必然是两个人。 何夕不知道这一层,在她看来,时渠之所以认为她有更好的人选是因为: “你说,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学……你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个不要你?” 好荒谬, 但她只能得出这个答案。 时渠也懵了,但这确实是她担心的一方面, 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也好。 时渠闭了闭眼,迫使自己说出口: “姐姐,你以后……身体有欲望的话……都来找我好吗?我不是摆设,我可以学,只要你觉得不够。” 何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聊这种太过私人的话题。 从时渠站在她房间里开始,她今天的羞耻心已经要告急了。 更可怕的是,她意识到这个噩梦可能的来源: “今天下午……你听到了……” 这句话的后半句,被闷在被子里。 时渠倒是也想藏,可是两个人都蒙在被子里,那不是更尴尬吗。 她坐起来一点,把更多的被子匀给何夕: “我不是故意的……” 何夕的音调都变得不太正常: “我那是……情绪问题,我不想把你当成工具。” 时渠的手探进被子里,去牵何夕的手: “姐姐,我说我的身体会永远为你准备好,这不是一句假话。” 我愿意做你的工具,我跟着你来,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她侧身,隔着被子揽住她: “你不来找我,我觉得自己好不称职……我真的很想帮你……” 这是我唯一明确知道的、你的需求,是我做起来永远不会担心被说越界的事。 第202章 指尖在被子下交缠: “况且,我们的身体很契合,不是吗?” “姐姐,我会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趁手到,你丢的时候会心疼。 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怎么有一种她们是纯肉/体关系的错觉? 何夕感到隐隐的恐惧, 身体的欲望会吞噬掉情感的其他表达吗? 她其实更加渴求精神上的抚慰, 但那太奢侈了, 她精神上的创口,远比身体上的欲望更加复杂和疯狂。 “你让我想一想。” 她最终回答。 - 时渠给时间让何夕好好想一想。 她如何夕所希望的那样,跟齐玥在d市的旅游打卡点穿行。 不过她们并不把时间真的放在旅游上,而是和几位何晨吐槽群里的群友一遍遍地改稿子、排顺序。 她们磨刀霍霍,预计收网的日子步步逼近。 这天见的人有点多,时渠回来得晚了一些。 她进门的时候动作放得很轻,怕打扰何夕休息。 等她走过玄关,才发现中央岛台上靠着一个人。 “何夕姐姐,你还没休息啊。” 她走过来,带进一阵混着香味的寒气。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何夕看见她的装扮,头更疼了。 深夜的妆面脱了大半,与皮肤的融合度却更高,柔得像蒙了一层滤镜。 鬓边别了一枚发卡,是她没见过的。 “今天去的地方远了一点。” 时渠坐下喝水,发现桌面上的另一个杯子里装的好像是酒。 “你……” “咔哒——” 何夕取下了那枚发卡。 “这是什么?” 是桂花和兔子。 时渠捂住被扯痛的头皮: “今天刚买的。” “谁给你买的?” “我自己。” 何夕再也无法忍受她身上的气味,夺过她手里的水杯,把她扯起来: “走,去洗澡。” 她将她带进浴室,一件件脱她的衣服。 时渠知道她应该很生气,却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晚还在喝酒。 她配合她的动作,让衣服能顺利离开身体,然后试图询问: “姐姐,今天开会还顺利……” 何夕掰开水龙头,将她推到花洒下,温热的水冲下来,打断她的话。 头发打湿贴在脸上,何夕用手帮她梳开,露出脸。 脸上的妆再也坚持不住,稀稀落落地掉了个痛快。 何夕将她的脑袋从水流中捞出,粘湿化妆棉,擦拭斑驳的彩妆。 一张又一张,沾了红色粉色的棉片被扔进垃圾桶。 何夕的手一寸寸摸过她的脸,确认没有残留的颜色。 时渠觉得够了,接下来的自己洗就好, “我自己来。” 何夕按住她: “站好别动。” 她挤出沐浴露,在自己手心搓了搓,涂在她肩膀。 时渠乖乖站着, 直到……肩膀到胸前的皮肤被搓得泛红。 时渠去抓她的手腕:“不、不用洗这么仔细吧。” 何夕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你自己闻一闻,是什么味道?” 时渠回想自己今天去的地方: “可能是哪家店里或者车里的香氛味?” 何夕继续揉搓她的皮肤: “难闻死了。” 时渠认栽:“好,难闻。” 胳膊和肚皮用力一点洗也没什么,可是有的地方稍微一点刺激就会受不了。 “嘶……姐姐轻一点。” 时渠往后撤,被何夕抵在墙上。 “知道难闻就忍住。” 她虽这么说,手上还是放轻了力度,时渠倒吸气的声音变成细细的喘息。 忍着洗完了一半,剩下的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时渠求饶: “姐姐我错了,你让我自己洗吧。” 何夕圈住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 “错了就认罚。” “啪——” 时渠被打懵了: “你、你怎么能……” 何夕继续用沐浴露搓泡泡,然后涂在她刚刚打过的地方: “你不是要当小狗吗?不听话的小狗,就是要挨揍。” 时渠贴在瓷砖墙面欲哭无泪: “可我不是听话了吗……唔……” 何夕扭过她的脸堵住她的唇,咬她的舌尖: “不要再说让我生气的话。” 时渠想,不会再有比被人按着洗澡更尴尬的事了,这十几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一点泡沫冲掉,她立马准备开溜, 被蹲在地上的何夕拽住了脚踝。 “姐姐,洗好了吗?” 何夕站起来:“嗯,洗好了。” 时渠:“那我去穿衣服?” 淋浴间外面就是衣帽间,走过去就好了,只有几步路。 何夕点头:“去吧。” 时渠披上毛巾往外走,还没越过那道门,何夕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 “等等。” 她又扯了一张毛巾过来,按在她脑袋上擦了几下,然后凑近闻一闻。 从头发闻到身体, “现在是一样的了。” 现在,她们是一样的味道了。 第203章 “去吧。” 时渠哆哆嗦嗦地往外走。 有点可怕, 何夕姐姐会打人! 她穿好衣服,回到岛台喝自己没喝完的水。 盯着桌上的酒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想今天律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跟过来,就可以帮忙解决问题的。 谁知道庭审和公关,她一个都插不了手。 自以为是地鼓捣出一个“审判”计划,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姐姐要是知道她私自做了这些……会怎么想她? 本来她们的关系也没有多亲近,七年那么长,稍微离近一点就以为住进了对方的心里,实际上呢?只有身体互相进入过。 酒液是琥珀色的,看起来像一杯蜂蜜。 时渠端起酒杯,本想尝一口,沾唇便一饮而尽。 橡木桶和烤杏仁的味道。 有点上头。 “你把我的酒喝完了,我喝什么?” 换了身睡衣的何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盯着她手里的空杯子, 像盯着猎物。 第86章 荒唐 被酒浸染过的唇在夜灯下弥漫出晶莹的色彩,像捣碎的樱桃肉。 细腻的、柔软的、水盈盈的。 让人很想上去把它一口吃掉。 可是它的主人抢先伸出舌尖舔了舔,仰头看她: “姐姐还想喝酒吗?” 酒? 何夕的手附上那只空掉的酒杯,杯底还残存一抹蜜色。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哪里的酒,杯子里的,还是她唇上的? “嗯。” 时渠也回头去看,她将杯子拿起来,起身靠在台边,在何夕的注视下仰头将最后那几滴酒送进了嘴里。 然后抬眼和她对视。 何夕眯起眼睛,微微愠色爬上她的眉间。 时渠抬起下巴,眼神下瞟,盯住她的嘴唇,又缓缓地移上来,望着她的眼睛,带着点挑衅,意思是: “最后一滴酒,在我这里。” 何夕心想今天的时渠怎么这么不听话,她摸上她还未干透的头发,一直摸到后颈,扣住,倾身去夺取她嘴里的酒。 时渠得逞,圈住她的脖子,回应她的吻。 这个吻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温柔安抚,只有近乎扑食般的掠夺。 时渠很快向后仰去,手肘撑在台面,何夕追上来,挤开她的双腿。 闷哼一声,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酒气上头的两人似若未觉, 酒的味道一丝也不剩了,何夕终于松开她, 时渠躺倒在台面上喘气。 血珠化在她唇间,开出妖艳的花瓣。 “姐姐,现在能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喝酒?为什么这么生气? 何夕似乎退开了一些,时渠的后腰卡在台沿,她想直起身来,试了试没能起得来。 另一种方法是往下蹲,让身体顺着重力往下滑, 她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有点滑稽,干脆躺着等何夕回来。 可是何夕在干什么呢? “姐姐?” “嗯?” 何夕蹲在酒柜前挑红酒,闻声站起来,就看到保持着后仰姿势躺在岛台上的时渠。 她看了看手里的酒, 不挑了,就它吧。 她回到台前,回到她先前的位置。 用站立的视角去看仰躺在台上的身体。 ——这个角度,真的太适合做点什么了。 她拔开瓶塞,问她: “什么事?” 这是……刚刚没听见? 时渠将手垫在腰后缓解疼痛,又问了一遍: “我想问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 何夕发现她的动作,手放过来,放在她后腰上,帮她揉被硌着的那一块: “因为今天有人要逃跑。” “逃跑?”联合起诉的受害人吗?那确实该生气,“那怎么办?” 何夕冷笑了一声: “怎么办……她跑出去好久又回来了,还染上别人的味道,所以我把她洗干净了。” 时渠:“……” 这怎么说的是我。 “我没有逃跑。” 这件事很严重,必须说清楚,她伸出手: “姐姐拉我起来一下。” 何夕将她拉起来,握住腰一提,又把她放回桌面。 “那你出去那么久,还一连去那么多天。和齐玥在一起很好玩吗?” 时渠逗她:“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叫你不让我跟着你!现在吃醋了吧! 终于轮到我扬眉吐气了! 何夕不承认:“我没有。” 时渠摸摸她的脸:“好,你没有,我以后都会很早回来,去律所接你好不好?” 何夕摩挲她的侧腰,突然有点委屈:“小渠是在认错吗?” 时渠想起浴室那声巴掌,打了个哆嗦:“认错了,但这次能不能不要罚我?” 回答她的是一瓶红酒。 猩红的液体倒在她脸上,顺着脸颊、嘴角往下流,经过下颚和脖颈,聚在锁骨上,小小的一滩。 时渠吓了一跳,何夕及时按住她发抖的身体: “小渠喝光了我的酒,就要赔我一杯新的,这不算惩罚吧?” 何夕捧起她的身体,像捧住自己的酒杯。 第204章 舔吻里带着红酒的味道,时渠试图挣扎: “姐姐!别……会脏的!” 何夕吻回来,停在她耳边: “我洗干净的,怎么会脏。” 时渠说的是衣服,何夕说的是身体。 见她还要继续倒,时渠赶紧把睡衣剥下来, “唔……流太快了,先别倒……” 一股股的红酒顺着她的身体滑落,来不及喝掉的淌在台面上,眼看要浸湿她的裤子。 时渠向前挪,在跳下来之前被何夕捉住了腰。 她一手抱住她向上提,一手拉下了她的裤子。 丝滑的面料垂落,挂在她的脚踝。 身体成了画布,红酒是颜料,笔刷是唇舌和指尖。 时渠很快就受不了了: “姐姐,够了吗?” 这大理石真的很冰,酒也冰,舌尖和指尖却点着火。 够?怎么会够呢? 这才刚刚开始。 时渠从她的动作里明白自己问的是句废话,她夺过何夕手里的酒瓶,闷头给自己灌酒。 “当啷——”, 瓶底搁在桌面上,一声清响。 何夕无奈地看向她: “怎么又偷喝我的酒?” 时渠将她的脸从自己身上捧起来,吻住她的唇: “我赔给你。” 强烈的吮吸让她的舌尖和嘴唇都在发麻,破裂的地方涌出血来,涂出唇沿。 时渠退开喘气,何夕追过来,舔吮她的伤口: “还要。” 还要…… 时渠再次举起酒瓶,瓶口抵在下唇的那一刻,何夕的手托住瓶身,向上一抬。 “唔——咳咳……” 咽不下了,酒从她口中漫出来,被何夕张唇接住,用吻堵回去。 空掉的酒瓶被随手扔在一边,午夜空荡荡的客厅被红酒味的喘息填满,玻璃杯投下梦幻的光影,岛台上一片狼藉。 何夕清醒的时候,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她动了动手臂,猝不及防碰到一片细腻柔软的皮肤。 她猛然睁开眼,就看到陷在被子里未着寸缕的时渠。 白皙的皮肤上攀着深深浅浅的痕迹,提醒她昨夜有多荒唐。 头疼。 她伸手抚过那些伤痕,沉睡中的人瑟缩着往后退: “不要了、不要了姐姐……” 何夕轻轻将她揽过来: “对不起。” 昨天某位原先答应出席的证人临时倒戈,说是觉得蒋霜萍和何晨很可怜。 何夕知道在大部分不了解真相的人眼里自己的做法很过分,但既然决定加入她们,在明白了她们所有的诉求、看清了何晨的每一条罪状过后,还能这么想,就不是单纯的观念或视角差异能解释的了。 不是蓄意破坏,就是被对方收买。 从开始到现在,真是没有一件事是完全顺利的。 何夕刻意忽略了很多声音,把注意力集中放在庭审上,期盼它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是连最确切的这条路走起来都是这么艰难。 在法律之外,道德的审判场上,她的胜算只会更小。 一定要赢吗? 她有时候也问自己。 一定要赢的, 她又一次次坚定。 ——一定要赢一次何晨。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这么想了。 时渠出现的时候,白天的事她已经想通了,并且跟联合诉讼的其他原告讨论找到了解决方案。 但生气是必然的。 战场上,阵营里任何一个人的叛逃都会引发怀疑的怪风, 她能接受失去一个证人,但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失去时渠。 几天里挤压的情绪爆发出来,借由吃醋的火苗,将欲望烧得劈啪作响。 她轻轻地吻她的伤口,却优先唤醒她的恐惧: “姐姐……别罚我了……好累。” 时渠昨夜被按在大理石面上当酒器,冰火两重煎熬,何夕却醉得趴倒在她身上。 她爬起来收拾完桌面,还煮了醒酒汤哄她喝完,然后重新去浴室洗了个澡。 应该是吹头发的声音吵到了何夕,她扯光她的衣服把她拖上了床。 “惩罚”, 时渠再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何夕的记忆混乱一片,脑海里零碎的画面催使她掀开了被子。 磨红的地方何止膝盖和手臂,还有腰臀和…… “我昨天……打你了?” 时渠把被子卷回自己身上,连脑袋一起缩了进去: “你说我不乖。” 何夕的手探进被子,触到湿粘的一片: “我碰这里了吗?” 时渠缩紧了身体: “有……也没有。” 懂了,碰了,但没做。 那她让人趴在床上干什么了…… “姐姐你消气了吗?” 时渠露出半张脸。 消气? 何夕恨不得穿回去扇昨天的自己。 老生些怪气, 练气功也没有这么多气的。 她拽住被子: “小渠,过来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表情完全不一样,应该是没在气了。 时渠披着被子靠过去,侧身的姿势,被何夕抬起大腿搭在腰上,手顺着抚下去: “还疼不疼?” 那只手在被她拍红的地方轻柔抚摸,带着怜惜和歉意。 第205章 “嗯……不疼了。” 时渠靠得更近些,让两个人都轻松一点, “姐姐打得不重,是我的皮肤很容易红嘛,就像那时候摔跤一样。” 想起七年前,罪恶感更深了,何夕摸摸她的膝盖: “那昨天是不是都顾着惩罚没有奖励?” 还有奖励呢? 时渠抬起头,眼睛都亮了,期待地朝她点头。 何夕笑着吻住她: “那现在补上好不好?” “好。”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刻,时渠猛地收紧了腿, 何夕没有抽出手,而是亲亲她的脸: “宝宝,手机在你那边。” 时渠将头抵在她胸口缓了一会儿,回手拿过她的手机,按了接听键,放在她耳边。 是庭审的事,说什么找到了很关键的证人,比原先的要关键一百倍。 何夕几句话挂了电话,重新抬起她的腿,小心吻她结着血痂的唇: “早上时间来不及了,晚上在家里等我。” “哼……姐姐……你再、你再叫叫我……” 何夕逗弄她:“嗯?叫什么?” 明知故问。 时渠自己是喊不出口的,她只能攀上她的肩膀,用更多的亲吻来加深快感。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何夕怎么忍心就这样结束。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吻移到她耳边: “乖,晚上再叫好不好?” 现在叫了,真的没办法停下来。 “啊哈——”声音刚冲出来,就被时渠捂了回去。 何夕笑着贴上她的额头: “不是不让你叫的意思。” 时渠只是钻进她怀里,拍拍她: “晚上早点回来,开会顺利呀姐姐。” - 何夕走后,时渠躺在床上发呆。 她开始怀疑自己提出那个建议的正确性。 她不介意做工具,可是昨天她问了好多遍姐姐为什么生气,何夕都没有回答。 她求饶,也只会引来更重的“惩罚”。 她渐渐明白自己说什么都只是在加剧她的怒火,于是闭了嘴。 再后来……姐姐就睡着了。 应该是累的。 时渠不觉得自己跟齐玥出去这么一趟会让何夕气成这样。 一定还有别的事,只是姐姐不愿意跟她说。 她开始怀疑,身体上的发泄真的能解决情绪上的问题吗? 还是只会把它放大? 然后越积越深? 时渠想要知道答案。 为此,她打算做一个实验,自变量是亲密行为,因变量是负面情绪,控制变量是情境。 实验第一步,搭建情境。 时渠依旧是处理了一天的工作,盛青工作室的杀青特辑就要发布了,她计划将陆园与何夕联立,增强这场舆论反击的传播效果。 等到时间差不多,她穿上昨天穿过的外套,别上那枚桂花兔子发卡,去律所接何夕姐姐回家。 她观察着何夕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看她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微微蹙眉,又很快展开笑容。 看她把车厢的空调风力调大,再把她脱下的外套扔去后座。 在意的还是这两个点。 喝没喝醉都一样。 时渠在心里轻笑: 姐姐的醋点真的很奇怪。 她没再穿那件外套,一直抱着它上电梯。 门锁打开,时渠抢先一步进了家门,然后拎起岛台上的酒瓶: “姐姐,今天要喝酒吗?” 何夕站在客厅里看她,眼神有点小幽怨。 时渠读懂了: “还想一比一还原现场?你不知道我喝完酒是个什么样子吗?不害怕吗?” 确实有点害怕, 那今天先不管酒精吧。 时渠牵起何夕的手: “走,去洗澡。” 实验第二步,调整自变量。 衣帽间里,时渠主动将腿盘上何夕的腰: “姐姐,给我奖励。” 她吻得急切,从衣帽间到卧室的这一小段路,她挂在她身上,蹭开她的衣摆,蹭上纹理清晰的腹肌。 何夕被她按倒在床,还没来得及扶一扶她滑下去的腰,便被攥住了指尖。 她握住她的手: “小渠别急,还不行……会疼。” 时渠却抱住她乱蹭,湿粘粘的吻粘着她不分开: “姐姐帮我……” 何夕抓住她乱动的身体,摆正,用手托起她的腰,以最快的速度去激起她的欲望。 她喊: “宝宝……” “唔嗯——” 时渠腿忽的软下来,跪得东倒西歪。 何夕撑住她的腰: “宝宝……别坐……会压到。” 她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腹,使了些力气向上抬, 时渠没有往下坐,她整个人趴了下来。 轻微的颤抖和抽动通过相贴的皮肤传达。 何夕抱着她缓了一会儿,便再次支起手臂。 她昨晚欠了太多账,一下子怎么补得全? 时渠却拽住她的手腕,湿热的脸颊贴过来摇头。 何夕觉得她是害怕了,于是轻抚着身上人的脊背,指尖温和按揉,安抚到: “别怕,今天不会疼。” 时渠开始吻她的颈侧,带着细微的刺痛,她仰起头任她咬。 第206章 她接受她小小的报复。 静静地等她再次准备好。 等何夕反应过来不太对时,时渠的手早已经滑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听到她的轻笑: “姐姐……谢谢你教我……” 触碰来的太突然,何夕睁大眼睛: “唔嗯——你……” “我说过,要做最趁手的工具呀……” 时渠昨天被欺负得没法反抗,今天可不一样——轮到她做主导位了。 “姐姐昨天罚我,总说我不听话。我就想改正,让姐姐开心。” 她是个很细心的学习者,复刻细节却不死板, 她很快找到正确的位置,频率和轻重都与她相差无几。 要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她“报复”在自己身上,何夕刚才怎么也不会让出这个机会。 ——而是一次性让她学个够。 可是很明显,聪明的孩子最会举一反三了,这么一点点,足够她达成目的。 何夕弓起身子,时渠的声音正好响在她耳边: “所以,姐姐告诉我吧,我到底哪里不听话了?” 手下几轻几重,她极有天赋地将这段“折磨”延长,问出她昨天晚上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今天会有答案吗? 姐姐会借着情欲倒出自己的情绪吗? 何夕压下她的脖子,发泄似的啃咬她的下巴: “你现在就很不听话。” 时渠故意放缓了动作: “这个不算,我要昨天的何夕姐姐来回答。” 何夕抬起膝盖,足跟抵蹭着床单,踝骨剐到时渠的小腿: “昨天……都怪那瓶酒……” “小渠原谅我吧。” “不然,你这样就很……很不、不称职……” 何夕圈着她的脖子,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很没有底气,到最后几乎是气音。 可是时渠听清了。 特别是那句“不称职”。 [你不来找我,我觉得自己好不称职……] 这是时渠自己说的话。 现在子弹正中她的眉心。 打得她脑子里翻江倒海,“咣当”一下,理智决堤。 哪还有什么实验步骤,哪管它能不能解决情绪上的问题, 亲密行为最优先解决的,是身体上的欲望。 这种欲望并不总是由不健康的情绪引发,它之所以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根源,是爱呀。 为什么要在爱意浓烈的时候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有那么多别的时间可以去谈。 她再也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问何夕姐姐问题了。 手腕脱力之前,时渠朝着何夕的眼泪发誓。 “姐姐……我称职了吗?” 她吻她汗湿的鬓发和微张的唇角,缱绻流连。 何夕闭着眼睛不说话。 完蛋了, 感觉真的要沉浸在肉/体关系里无法自拔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短短几天,突飞猛进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我也是服了我自己了,怕闹别扭写得太干巴(她和她都超爱,怎么忍心冷战呢!)干脆写成了心理冷战身体热战…… 两个宝宝是安坏关系诶!这样纠缠倒也说得过去?(好吧,看起来是借口。) 第87章 收网 亲密行为像癌细胞,以奇快的速度扩散、蔓延,填满了生活里每一段空闲时间。 白天,她们是理智冷血的“猎手”,夜晚,她们抛下一切复杂的思维和情感,做彼此手中俯首听命的猎物。 强烈的反差感将独处空间和其他一切空间割裂, 她们若有所感,却任其越隔越远。 她们默契地不再以生理欲望为推手去探知对方清醒时不愿回答的问题, 喘息间所有的对话再也没了预谋和逻辑,全变成快感的催化剂。 堕落、淫/靡……所有时渠觉得不该出现在她跟何夕这段爱情里的罪名,通通出现了。 她那场做了一半的实验卡在了调整自变量的阶段, 她丢进去数不清的值,然后一次次循环。 亲密行为到底是怎么影响负面情绪的她不知道,但她解锁了亲密行为的一百种打开方式。 她有想过向人求助,比如去问问岁芊的看法, 但岁芊估计会认为她是诡计多端的色/鬼,绕了一大圈就是想过上每天睁眼闭眼就是亲亲的生活。 事情的走向从来不受人的控制。 难说是从哪一次开始,时渠感觉到了距离感。 站在律所里等何夕的时候,她会无所适从,在律师团队或者其她原告出现的时候,她会不敢靠近。 这段恋情“见不得光”,时渠原先深知这一点,但不认同,她觉得只要努力改变,总有一天她们不必再躲藏。 可现在……她不想见光了。 她潜意识里将自己锁起来,主动远离关于庭审的一切。 这是一种投诚吗? 也许只是心虚。 公共空间里,她们离得越离越远,私人空间里,她们离得越来越近。 这也是死循环, 离得越远,越想近, 离得越近,越下意识“假装”远。 共有的世界缩得越来越小了。 狭小得只剩下情欲,身体更多地向对方打开,心却好像蒙上了砂纸。 第207章 联合发文的日子越近,时渠越是惶恐不安。 这声枪响必然打破由甜蜜织成的茧,到那时,她们刻意闭上的眼睛不得不重新睁开。 她们闭上的嘴巴,不得不重新谈论起庭审和公关。 时渠有点想停下,跟何夕姐姐好好谈一谈。 该怎么开口呢? 她靠在何夕姐姐的胸口,听到她鼓动的心跳。 伸手去摸、侧脸去贴、张唇去吻。 不够,还是不够。 这颗心到底在想什么? 只要让她窥探一二,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怎么……又走神?” 何夕将坐在怀里的人转了个身,贴上她的脊背,吻她长着一颗小痣的肩头: “只准想我。” “我在想你。” 时渠歪头靠住她的脑袋。 像这种话,她们都能脱口而出了。 她眼前是熟悉的客厅,目之所及,每一处都有荒唐的记忆。 外层的窗帘没拉严实,金色的晚霞透过纱帘洒进来,像天空朝她们抛出的一条绢帕。 时渠向后靠了靠: “姐姐抬头。”好美呀。 何夕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要关上吗?” 时渠怔住了, ——对啊,现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放在几天前,她绝对羞耻得要逃走。 而现在…… “不要。”羞耻心早都出走了。 她想起那天在这里推开何夕姐姐。 要是那时候放下羞耻心继续,姐姐就不会自己动手解决,她就不会听到,也就不会提出要做工具,事情也就不会滑入今天这样的怪局。 要是那天顺利进行下去,她们也许早就好好地谈论了一场,把一切堵在心里的东西都说开,然后齐心协力地面对接下来所有的麻烦。 都怪她。 客厅怎么了?天亮着怎么了? 夕阳明明这么美丽,和姐姐一起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何夕听到她说“不要”,已经站起身: “那我们换个地方?” 时渠盯着窗帘的那条缝隙,转身在何夕怀里撒娇: “姐姐……我想去那里。” “嗯?”哪里? 时渠牵着她往窗边走,伸手撩开了窗帘: “这是单面玻璃对不对?那拉开看夕阳,也没关系的吧?” 何夕真的没想到她会选择到这儿来,抬臂扯开窗帘,漫天的红霞印入眼底。 “何夕。” 夕阳的夕。 时渠趴在窗户上看这座被夕阳浸染出温柔的城市。 要说她是侵入者,此刻也该眼熟她了吧? “你的名字很漂亮。” 你的家乡也漂亮。 如果你在这里的回忆也全是漂亮的就好了。 何夕从她身后贴上来,吻她披上一层霞色的身体。 “哈——” 窗户上出现一团雾气, 像一串脚印,小步小步地往下走。 最上面的一团化成绵密的水珠,汇成小股小股的水流。 时渠跪在了地上。 水流也到达地面。 何夕将她揽在怀里,她伸出指尖去擦玻璃上的水汽。 晚霞被浓缩进一颗颗的小水滴里,玲珑梦幻又扭曲。 她再次感叹: “真的好美啊。” 雾气和霞光都缀在她眼底,仿佛这座城市所有的意义就是装点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何夕抬手拭去这双眼睛眼角的薄泪: “是,很美。” 时渠看着她,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堵了太久,发酵出酸苦的眼泪,漫上眼眶。 何夕想听她说,又怕听她说。 两个人都是沉默。 时渠整个人被笼罩在明媚的橙光里,眼睛半磕着,皮肤被照得半透明,仿佛已被阳光贯穿、填满。 何夕一半身体藏在窗帘后的阴影中,靠近时渠的部分被染成橙色,那些颜色像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 她抱着她,像抱着一具即将羽化而去的仙体。 她看着她,像看一尊背后插满羽箭,正面却光洁亮丽的雕像。 两个人都渐渐红了眼眶,却都不知道对方为何而红。 没有人去问,何夕放开揽在时渠肩膀上的手,转而去握她的腿弯。 时渠的腿挂上她的手臂,光裸的肩背贴上玻璃。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何夕问她:“会很冰吗?” 时渠摇头:“不会。”她就想在这里,冰也没关系。 何夕看着她,指尖轻轻地来回拂动: “嗯?” 时渠明白,这是让她再说一遍的意思。 “不会。” 何夕重复手上的动作,倾身靠近,连带着将她的腿折过来: “宝宝……继续……” 时渠习惯了这样的要求,在轻哼的间隙吐出一连串的: “不会,不会,不会……” 何夕手上又换了一种方式,贴在她耳边问: “现在要说什么?” 时渠圈住她,熟练地抬起腰: “姐姐……我想……” 她偏头说了一句话,晃腰蹭一蹭,又补充一句: “我只要你。” “嗯。” 何夕在心底补全她们的对话。 “你会离开我吗?” 第208章 “不会。” “我只要你。” 很卑鄙吧? 但是有用。 只要是她的声音,是她说出的话。 问题是什么,她会自己改。 - 何晨又上热搜了。 他一个圈外人,借着何夕哥哥的标签赚足了关注度。 那个替他发出十四页pdf的朋友,借着关注度开始打广告卖货,这群无耻虚伪的谣郎,不仅收获了同情,还收获了金钱。 所以,当何晨又出现在热搜榜上的时候,有吃瓜的网友开始逆反: ——又是什么事啊,那十四页纸都被讲烂了吧,越讲越无聊,有没有点新鲜的? ——什么瓜吃到最后都是进直播间,我真服了,这江瑶又是谁?字好多,蹲一个总结。 ——省流版:何晨不是好人,江瑶是他前女友。 ——他都搞诈骗了能是好人吗?为什么要给这种人眼神啊,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呃……我看完了,全是锤,跟那十四页水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没有感情全是事实,好精彩。 …… 江瑶发出的只是一部分,她有一定的关注度,所以她的发言传播得最快、最广。 很快,有博主总结了所有爆料何晨的博文。 长长的,九宫格都放不下。 她们没有被那十四页纸牵着走,一条一条针对性地去做驳斥, 而是抛开既有的思维,不顺从也不反驳关于此事现有的任何一种观点, 只是遵从真实的事件去写何晨。 她们是同学,是同事,是朋友,是邻居……是出现在他周围的任何一个女性,她们的视野和文字汇成光、织成网,将何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剖了个遍。 听信了谣言的你以为何晨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不,他很早就明白,家里所有的东西将来都会是他一个人的,他只需略施小惠,就能让妹妹心甘情愿地供养他、帮扶他。 为什么呢?因为从小到大,宠爱是给何夕的,钱和权是留给何晨的。 你以为他年纪轻轻就自力更生,还能贴补家用? 不,他利用恋爱关系多次白吃白喝,收昂贵的礼物却只回赠廉价的“爱的印记”。他确实打工了,但并没有坚持多久,赚的钱都被自己花光了,每个月依旧问母亲拿生活费。 是的,他不敢朝父亲伸手,就只敢向蒋霜萍发难。 你以为他真的为了拿钱给妹妹上学放弃结婚? 不,江瑶只和他相处了一个月就受不了把他甩了,他从母亲那里骗来所谓“婚礼基金”,其实是用在了初入职场时的“人情交往”上。至于何夕的学费,并不是他给的。 你以为他一直努力工作,兢兢业业,满怀好心想着把业务扩展到影视行业,去帮衬妹妹,可何夕一直不承认他们的关系,还联合公司打压他,不允许任何有关家庭的信息流出? 不,他只是想利用何夕的影响力赚钱,他从不把同事、合作伙伴看在眼里,觉得自己拿住了何夕这辈子衣食无忧,职场上只会画饼吹牛,方案是要挑刺的,功劳是要抢的,大款是要装的,责任是一点不担的…… 那十四页里的虚伪言论就这样在全方位的爆料里不攻自破,甚至里面的真话也变得像假的。 读那十四页pdf,你也许会觉得痛心、愤怒、怜悯或是困惑、半信半疑。 但是读她们的文字,却难得会有这么多感触,反而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是个女人,都会笑出声来。 太真实了、太经典了,单看事情觉得很荒谬,但是一想到是男人做的,又觉得合理了。 对啊,像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小时候被家里宠爱,看似友爱姐妹,其实打心底把她们当养料。 长大些开始闯祸,总有人帮忙善后,于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到年纪了,企图通过小丑般的开屏获得一段恋爱关系,绑定一个性/奴,吝啬付出还要大骂人家只知道索取。 因为男性的身份获得职场优势,对遭遇不公平待遇的女同事大秀优越感。 明明是管不住自己的欲望违法犯罪,却细数自己真假参半的委屈,最后得出结论,都是被逼的,都是她们的错。 这些博文只是引子,真正的舆论反击战是还得看千千万万的网友。 脑补、延伸、转嫁、泄愤…… 她们的素材给得比何晨的多多了,女人们遭遇的困境比男人们多多了。 ——这好细节,我脑子里已经出现一个这样的人了,连走路姿势和表情我都能想象到,好有代入感。 ——好多小事啊,全聚在一起也不觉得乱,层层递进井井有条的,咱们女人连写小作文也比男的写得好! ——看何晨写的我以为在读什么小说,下意识觉得他是个纸片人,这些爆料一下子把他砸进了三次元,滤镜全碎了,我为我的无知给何夕道歉,有这样的哥我也不想认。 ——姐妹们细思极恐啊,何晨说何夕乱花钱,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何夕真的挥霍无度,而是他觉得何夕花了他的钱。 ——同理可得,他说何夕在家里不好过的时候什么也没做,不是何夕真的没做,而是他从来看不到那些活?比如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东西之类的。 ——这条澄清里有,“家务劳动”。 第209章 ——妈呀我从来不信澄清,当时也觉得家务不是每个人都要做这叫什么贡献…… ——楼上你去了解一下何夕就知道她会发澄清,就不只是做了“家务劳动”这么简单,我好感这姐好几年了,她做一百分说一分的人,怕是所有活都她干了,她当时还是个高中生要学习考试……爹的,拳头硬了。 ——她超级拼的啊,有热度的时候星海那个通告排得我都眼花,根本没时间休息和日常营业,她跟粉丝道歉,还不是每天抽时间进群聊天,饭撒还送的粉丝群里叫她去吃的手工点心! ——哇,好多人,好热闹,你们看盛青发了什么[图片] 盛青工作室v:#争渡争渡杀青特辑# 家不是你的港湾,爱却成了困住你的群山,什么是本分?什么是应该? 当常伦异化为枷锁,叛逃是唯一的生门。 陆园,一直朝前跑吧,别回头。 领衔主演:@何夕 主演:…… ——特意选今天发,很难不怀疑…… ——好多人转发耶!扬帆济海的姐姐们好几个转了,心暖暖~ 岁婉、唐雅晴、秦沛菡、王文安、王文琦、遇雪菲、萧悦、贺子衿…… 一溜的红v转发评论了盛青工作室的杀青特辑,借着剧宣再次明确地表达支持和关心。 ——她们之前就发过,何晨刚出来跳的时候这几个就明里暗里力挺何夕了,所以她们转发不奇怪,那么谁来告诉我,林惜青她什么意思?[图片] 林惜青v:#争渡争渡杀青特辑# 房玉洁,如果你还不够勇敢,跟上她就好了。 陆园@何夕,你确实没有传闻中那么冷漠,但我是真的很善良。 ——她俩不是争角色打了一架?这是在干什么? ——林姐,你别是爱上何夕了,你俩不死对头吗?房玉洁会对陆园说“你没那么冷漠”吗?这是你本人说的吧?! ——好有意思,何晨不是暗示何夕天性冷淡不懂感恩交不到真心朋友吗?他的朋友用这事的热度在卖货,何夕的死对头站出来帮她说话…… ——林惜青算什么死对头,都让让,真死对头来了。[图片] 星海娱乐v:#争渡争渡杀青特辑# 真相从不会缺席,不只是舆论场,法律也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希望所有女孩都向前、向上走,不必回头。 ——话题带错了吧,应该是何晨那个话题啊。 ——怎么带争渡的话题?星海你在帮人家剧宣你知道吗? ——我有一个猜测……听说星海想签江瑶,那么那些爆料的幕后组织人…… ——星海,何晨和江瑶那个话题不会是你买的热搜吧?你故意发这个话题?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离婚还出来护短的,何夕你到底给它赚了多少钱…… ——它还说庭审,庭审它也帮忙了?我天呢这么好的东家当初为啥解约呢!我嫉妒! ——歪了歪了,这个话题是我们盛青的哈,缅怀前东家自己开个话题去。 …… “怎么回事?它进来瞎掺和什么!” 岁芊在屏幕那边,气得滑了一圈椅子。 “你说星海?它们看这事有热度吧?它主营业务就是艺人经纪,自制剧还没起来,严格来说和我们竞争不大。或者说它看中我们下期备案,想塞演员?” 汪谅分析得很认真。 屏幕这边,时渠和齐玥对视一眼。 “鲸姐真的跟我说了不会参与的。”齐玥抱歉地看着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都没用,赶紧去干预啊!”岁芊转了一圈回来,联系公关部布置新任务。 齐玥也赶紧联系何夕工作室的公关还有余鲸。 星海的加入分散了一些关注度,新的话题真的建起来了,何夕与星海共事十余年期间的恩怨情仇又是好几篇长作文。 何晨的曝光力度很大,他处在舆论劣势,说星海以大欺小的声音成不了气候,时渠先前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新的隐患是她没想过的。 关于星海娱乐的讨论里,占大势的是以下几种声音: ——所以有没有人知道,何夕当初为什么要解约?星海对她很好啊。 ——让让让让,有空给前艺人撑腰,没空给现艺人维权是吧?星海你要立护短人设先给我姐把这剧推了![维权图] ——何夕工作室在干什么?控了那么久舆论结果还是前东家来解决,害不害臊? ——何夕解约到底图什么?她现在发展得更好了吗?没有吧。何晨别的话我不敢信了,但他说何夕不知感恩我会信。 …… 时渠、齐玥、岁芊和汪谅今天原本是为确定盛青工作室成功助推话题热度在一起开会的,现在却要去管星海的闲事。 “这个风向不太对啊……我怀疑星海虐恋你何夕姐姐,时小渠。” 汪谅看那些不断冒出来的实时评论,上面那几种声音,起承转合,最终都在声讨何夕。 为什么解约?为什么急着转型?为什么解约了还能吊着星海?为什么签约期间接的剧乱七八糟?…… 眼看这边分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度,另一位人物的加入使人们的目光再次回到了何晨身上。 李含川,何晨的前妻。 她不在时渠和齐玥攒起来的群里,她的名字出现在热搜上升榜的时候,时渠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看一眼,何夕的电话打来了。 第210章 作者有话说: 这种场面写得好像还是不够燃呐,不够解气!嗨呀!太文明了!下章试试骂人。 第88章 露馅 李含川答应出庭作证,是所有联合诉讼人都没料到的事情, 她太难请了,当初要找证据逮捕何晨,磨了好几天才和她的助理对接上,甩出一沓证据,又不理人了。 她所在的圈层不是在座任何一个人可以接触到的, 来开会的这三天,她在的时间段是全场最安静的时候。 今天更是一个人都不敢说话。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她划着手上的屏幕,越划越兴奋,“何夕?这是你干的?” 何夕跟她看的是同一个话题,但表情比她凝重得多: “不是。” “不是?那是这个……江瑶自己?这么多人,她不是回国没多久,怎么联系上的?” 她扫了一圈会议桌上的各位, “你们之间肯定有人参与了吧?怎么不叫我,我来几天了,你们还没信任我呢?” 何夕的目光也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她没说话,躲避李含川眼神的人也躲着她的。 她站起来: “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你们继续。” 李含川喊她: “诶,你别走,你是要去见江瑶吗?我跟你一起!” 何夕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拒绝了她:“我不认识江瑶,这件事是谁推动的我也不知道,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吧。” 她拎起包离开,李含川皱着脸叹了口气: “何夕也不知道……那是谁啊……” 她看向那几个低头假装翻资料的原告: “你们知道吗?” 整个桌子的人都跟着摇头。 “那我自己直接发好了,假装我也是被邀请的。”她心情很好地坐下来, “吐槽何晨这种事,就应该开个party的嘛。” 桌上一个人都不敢问她打算发什么,但每个人的手都悄悄划开了手机,等待新的热搜。 哪里还有心思开会。 - 时渠边接电话边往店外走: “喂?姐姐,怎么啦?” “你在哪里?” “我?我在……我不在家呢,姐姐你今天是提前结束了吗?我去接你吧?” “我已经在路上了,告诉我你的位置就好。” “我……也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也许可以在家门口碰面。” 时渠握着手机,提着电脑包,在路边等车。 说实话,虽然迟早会暴露,但还是忐忑。 能推一点是一点,江瑶还有星海,甚至是齐玥,反正这件事她不能是主策划。 听筒里传来按喇叭的声音,很急,紧接着的何夕的声音却很柔和: “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的话,把电话给齐玥。” 齐玥在和余鲸通电话。 时渠立马报上位置,看了看周围,又补了一句: “姐姐你吃不吃冰激凌?或者鲜奶泡芙?” 何夕打着方向盘,掉头换道: “那里的冰激凌和泡芙都不好吃,你想吃的话,带你去别的地方买。” “是吗……”手上不拿点东西怎么找出来的借口啊。 位置都说好了,现在离开去别的地方又不行。 急啊,她该说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东西又不好吃,又没有玩的逛的,齐玥找的什么鬼地方。 何夕才不管她有多急,她只想快点见面: “过马路到对面来,我马上就到了。” “好的。” 通话到此为止,对话也是。 时渠上车后就没有说过话。 她一直在等何夕问她,可是车子一路开回了地下停车场,她也没问。 车子停好了,要准备下车。 时渠坐在副驾驶,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何夕突然倾身过来,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进,呼吸相接,时渠倒没有惶恐,而是闭眼亲了下去。 “咔哒——” 安全带被打开的声音。 一闪而逝的吻, 何夕的手还按在按钮上,时渠已经吓得往后退开。 原来姐姐只是看她手里东西太多,帮她解安全带。 懊恼的时渠抱歉地抿着唇,却见何夕又凑近了一些, 唇上痒痒的,近在咫尺,要贴不贴,于是心也痒痒的。 时渠再次往后退,何夕看向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无辜: “你刚刚干什么……” 时渠舔舔唇: “条、条件反射……” 这几天亲太多了,习惯用亲吻来堵住嘴。 何夕轻笑一声,坐回驾驶位。 她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开车门, 两个人就这样在车子里坐着。 “今天玩得开心吗?”何夕拿出手机。 时渠干笑两声,她也想看手机,李含川到底发了什么?引起了怎样的讨论? “开心……姐姐你今天……” 何夕姐姐应该是看到了吧? 她怎么看待那些博文? “不太顺利。” 何夕把手机扣住,转头看她, “小渠看到热搜了吧?” “嗯,看了。” 呼—— 姐姐好像没有怀疑她。 下一秒,何夕就问: “你认识江瑶吗?” 第211章 “不认识。” 时渠压着鼓动的心跳,试探性问: “姐姐你想找江瑶啊?你想找她……干什么?” 找她算账,还是找她道谢? 何夕再次拿起手机,像是没发现她的紧张: “你不认识就算了,我去问问……”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她的话。 时渠握着振动的手机,瞥到来电显示,默默抓着它往背后藏。 “怎么不接?”何夕看过来。 “啊,嗯。” 江瑶的,怎么接? 时渠想趁着何夕不注意把电话挂了,但是何夕盯着她看, “是谁啊?” 时渠支支吾吾:“是……” 江瑶打电话来了,肯定是有事要商量,躲也躲不过去。 她把手机拿出来,还存了一丝侥幸: “是齐玥认识的,我不太认识……” 何夕重复一遍:“接电话。” 时渠按了接听: “喂——” 江瑶似乎很急切: “时渠!李含川那边怎么回事啊!人是你找的?她现在要找我连线直播对时间线,她是认真的吗?她有这么恨何晨……” 恨何晨都出来了, 时渠赶紧出声: “江瑶姐,你怎么不找齐玥啊?这事我也不清楚……” 江瑶:“我找了,她电话占线!她跟我说是在跟星海那边交涉,你不是没同意余鲸插手吗,她莫名发那些话,果然又把何夕带进去了…… 不过你先别管这些!何夕有工作室!你快先来救救我!那可是李含川!她什么目的啊到底! 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全交给你来发了,我能不能跟她说这些都是你整理编辑的,你是主谋,你去跟她连线吧……” 时渠越听越绝望。 本来还想着遮掩一下,江瑶一通电话把什么都说了。 她握着手机,一个字都回不出来。 李含川很可怕吗? 她怎么觉得需要先有人来救救她。 举起的手有点颤抖,就快要抓不住手机。 有一只手覆上来,稳住了她。 时渠看向旁边,何夕朝她点点头,她手一松,手机便彻底落进另一只手里。 时渠的视线木然跟随,她看见何夕对着听筒那边说: “江瑶吗?我是何夕,李含川是我们找到的,她的目的和你们一样,你不用担心她有恶意,直播连线的事我们会和她商量,你先别答应。” 时渠愣愣地看她讲完了电话,按了通话结束键,又把手机递还给她。 她接了,眨眨眼睛,还在梳理这几个人的关系。 李含川,真是何夕找到的? 她回味着刚才的通话,没注意到她们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何夕见她呆呆的,嘴唇贴上去,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奇怪到: “嗯?这次怎么没有条件反射了?” 时渠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了,她决定躺平直面审判: “姐姐,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终于不再逃避了吗? 何夕靠回驾驶座的椅背,侧头看她: “今天去干什么了?” “去给热搜上的话题推流。” 实话说出来,就是比谎话要轻松。 “这些天都是在做这件事吗?” “嗯。” “还有什么?” “没有了。” 何夕没再问,但她的眼神分明在说: “你现在不太可信。” 时渠抱紧了手里的东西: “真的没有了……姐姐,你怪我擅自去调查这些还叫人发出来吗?我……我只是不想你再被骂。” 何夕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我知道的,我怎么会怪你,这些事本来该我自己去做,我以为自己处理好了一切才来找你,结果还是要麻烦你帮忙。” 何夕姐姐果然是打算自己去处理的。 时渠的头埋得更低了: “姐姐会不会觉得我过分……我觉得他在毁你,所以我也想毁了他,但他是你的哥哥,你的母亲好像也……很在乎他。” 何夕的手滑到时渠的下颚,她轻轻捏了捏: “小渠,抬头看着我。” 时渠抬头看向她。 “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有人骗我的钱,借我的名义犯罪,还妄想毁坏我的前程,我要他进监狱,最好一辈子出不来,我还想他被千人所指、万人唾骂,最好提起他的每个人都恨不得剜他一刀,这样一个人,他跟我有血缘关系,我只觉得恶心,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时渠摇头。 何夕握在她下颚的指尖被流下来的眼泪粘湿。 她不想再胡乱猜测了,而是直接问她: “你哭什么?害怕我?” “不害怕,姐姐,你一点错也没有……阿姨她那样说你,你别听……” 她的眼睛里真的没有害怕,微微的惊讶也很快被担忧和心疼取代。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何夕莫名有了倾诉欲。 “你怎么知道我一点错也没有?” 聚在她指尖的泪被揉开,指尖陷下去,隔着皮肉捏住骨头。 “我一笔一笔钱把何晨的胃口喂大,挑起他跟何文林的矛盾,我还骗何文林把遗产全捐了,在葬礼上看何晨的笑话, 我没有带走我的母亲,留下她为家里每件事操劳奔波,这样何晨跟何文林有了事第一时间就不会想到来找我,她来找我帮忙,我一次也没答应……” 第212章 剖析自己“罪行”的人,眼睛里也有了泪水,但她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 “你现在认清我了吗?我比何晨写的还要恶毒,我不仅不认他们,我还不想看他们拿着我的钱过得好,我想把他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想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找我,每一次跟他们接触我都只觉得崩溃,我这么恨他们,他们却养我长大……知道这些的话,你也不害怕吗?” 时渠想说话,可下颚被捏得生疼,她张不开嘴巴,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何夕看她哭得可怜,苦笑一声,终归是放开了手。 时渠得了自由,第一时间把手上所有东西都丢下,打开车门下车。 何夕脱力一般倒在椅背上,连挽留的话都没力气说出口了。 很快,她身侧的门被拉开,时渠朝她伸手: “姐姐,我们先回家再说。” 何夕觉得自己现在经受不了一点时渠想要放手的可能,她干脆不去牵她的手: “为什么要回家说?” 那只被她晾在半空的手扶上她的肩膀,时渠弯腰下来抱住她: “这里太挤了,我抱不到你。” 何夕的手臂攀上她的肩背,将她压向自己,手拽着她的衣服,埋在她胸前哭出了声。 今天会议室里在谈论热搜话题,说何晨被教训了。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在舆论场上给了他一串连环击。 何夕认真看了每一条博文,明白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集体行动。 能攒集这么多人的幕后组织者,会是谁? 她猜了很多人,直到盛青工作室和林惜青发出微博。 这个人可能是时渠。 萌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何夕的心尖都是颤抖的。 她在给自己出头。 听多少次“我接受你”何夕都没办法完全相信,她要不断地去求证, 可被保护一次,她就会自然而然产生信任和依恋。 从来都只有何夕反击,被劝说不要太过分的时候, 有人站在她这边,如此一丝不苟、不留余地打回去,是第一次。 这就是她总疑心会因为害怕或者麻烦而离开自己的时渠, 那个曾经因为余鲸的恐吓,狠心切断联系的时渠。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觉得麻烦,她做了她都不一定会做得好的事,找那么多人,织了一张密密的网,缠住了舆论的喉舌, 将何晨绑在话题广场上鞭挞。 她做了这么多事,却不敢承认。 居然是因为担心自己做得太过分。 怎么会过分呢? 何夕恨不得掏出心来给她看。 看,一点儿也不过分,我比你过分多了,我喜欢你这么做,你帮我骂回去,我很开心。 本来该到此为止的,可是一不小心掏多了,时渠却没有觉得反感,她便急切地想把全部的自己都剖给她看。 停不下来, 她一想到时渠可能真的会接受所有的、真实的她, 她就迫不及待地去证明。 这是一场赌博,她们的关系是更上一层还是到此为止,只在时渠一念之间。 她跳下了车。 说先回家吧。 何夕为她想了很多想结束这个话题的理由, 是不想再掀她的伤口、是不想再承受这些负面情绪、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一心想要探到她底线的何夕,一面预设,一面觉得这些理由都不过是借口, 她都不想听, 她就想把话说完,为什么不能听她说完? 她只敢说这一次。 她甚至悲切地认为, 时渠打断她,就是不能接受她。 可是时渠说了什么呢? 她说:“这里太挤了,我抱不到你。”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没有了忍受的理由。 她紧紧抓住她,再也不想放手。 第89章 安慰 齐玥没想到余鲸会在d市呆到现在。 她打电话给她没多久,这人就把车开到了甜品店门口。 “姐,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啊?工作室那边肯定是不想再把夕姐和星海放在一起的,解约的原因……该怎么说?” 她跨上车,手机里还在回公关部的消息。 “我只是让她们帮忙推下节奏,没想到她们直接用官号发了那些话。引起的讨论也是我没预料到的,这事我会负责。” 她再次发动车子,降下一点窗户, “你身上怎么一股奶油味?” 齐玥知道她最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香味,翻出香水喷了两下: “刚在里面谈事,坐得有点久。” 余鲸说她会负责,那齐玥就不担心了,她只需要跟着她就好: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何夕。” 余鲸当然知道何夕在d市的住处,这房子她看着她买的。 齐玥欲言又止。 她现在有点怀疑余鲸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她现在不住那里?” 见她没搭话,她转方向盘的时候看过来一眼。 “……姐,她前不久才从这接走时渠。” 人家两人现在正聊着天呢她们跑过去算什么事? “时渠也在啊?那正好,上次不是欠她一瓶牛奶?这次带给她。”余鲸像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 第213章 齐玥从后视镜里看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给时渠发消息,不过这家伙多半没在看手机。 江瑶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李含川…… 算了,哪怕不是为了星海的事,她也要去见时渠和夕姐的。 - 时渠知道自己又被余鲸给骗了, 这个人根本不了解何夕,说什么希望她越来越好,不过是想让自己把计划全盘托出而已。 自己嘴上说不相信,却还是被她扰乱了心神,莫名其妙难过了好几天, 因为怕姐姐生她的气,硬生生跟姐姐憋了那么多话没讲,真是可恶! 简直是她的克星! 时渠把何夕从车上抱下来,圈着她的腰,抚顺她的长发,给她扣上帽子。 站在车子边等了一会儿,何夕还是软软地靠在她身上没动静。 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是有点让人害羞,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站着。 时渠的手臂往上托了托: “姐姐……” 何夕以为她要放手了,抱得更紧,头埋在颈侧,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 “不能放,是你要抱的。” 车库里很冷,脸上的泪痕刺刺地疼,时渠的心却软软地要融化。 她圈在她腰间的手往下移了点,拍拍她的腿: “没有不抱啊,姐姐腿放上来,我抱你回家?” “……不要。” 本来哭成这样就够丢人的,还让人抱回去…… 她以后怎么做姐姐。 她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心情,可她的声音在时渠听来就像在撒娇。 本来也是她引出这些事的, 她当然要负责去哄: “好啦,不要就不要,那就这样再抱一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 “阿嚏——” 刚刚哭得鼻子有点堵,冷风一吹,时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何夕这下彻底从情绪里抽出来了,攥住她的手,凉得跟冰块一样: “今天又去玩雪了?” “没有啊,去吃的蛋糕。” 时渠嘿嘿笑着,这是她原本准备的借口,还特意跑着回去店里买了蛋糕。 现在就堆在副驾驶的座位底下。 何夕回忆了一下她接人的那条街: “你们每次出来,是齐玥选地方还是你?” 时渠牵着她已经绕过半个车身去副驾驶拿东西: “是齐玥,有时候也会是一起讨论的其他人。” 何夕想到发出博文的那几个账号: “其他人里……” “何夕。” “夕姐!” 几乎是同时,两道声音响起, 一小一大,一缓一急。 何夕转身,就看见齐玥朝这边跑过来,后面跟着余鲸。 时渠刚拿到自己的背包和蛋糕,弯着的身子僵在原地。 在齐玥跑过来之前,她把那些东西又放回去,关上车门,转身挡在何夕面前。 齐玥一站定就抢先解释: “不是我要把她带过来的,鲸姐主动提出要帮忙,没、没打扰你们吧?” 她跑近了才看清,面前这人眼睛和脸都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这时,余鲸也走过来了,她手里捏着一瓶牛奶,微笑着递给时渠: “上次见面你突然跑走了,都没来得及喝,这次补你一瓶。” 她看到她哭红的眼睛和鼻子,笑得更柔和了: “你们这是……闹矛盾?” 时渠现在看到她就犯怵,连对视都不敢,怕她的一举一动都藏着陷阱。 偏偏她还要抬一抬手,无比自然地问她: “怎么不接啊,后悔当时没接受我的建议了?” 余鲸的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戏弄,像是笃定了她不敢接。 时渠讨厌这样被人拿捏的感觉,尤其是在何夕面前。 所以她抬眼迎上女人视线,向上提了提袖子,直愣愣地伸出手。 何夕握住了这只手。 她从后面走上来,走到跟时渠并肩的位置,伸手接过了那瓶牛奶。 余鲸看到她们交握的双手,视线上移,又看到何夕同样哭红的眼睛。 她看向齐玥。 齐玥往旁边挪了点。 这诡异的静默里, 时渠拽了拽何夕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抬头看她。 “这是冰的,你不能喝。”何夕向她解释。 这根本不是重点。 时渠看不懂的是余鲸跟何夕之间的氛围。 何夕的话是说给时渠听的,点头的却是余鲸: “天气有点冷,是我没考虑周到。” 她用眼神把齐玥拉回来,双手收进大衣口袋里: “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先找个地方说说那几个热搜的事吧,何夕,方便去你家吗?” 时渠的手紧了紧。 她不愿意。 但这是最合理的去处,毕竟她们已经站在了这栋楼里。 “不太方便。” 何夕也握紧她的手,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换个地方吧,你们应该有车?” 废话,不然怎么会在停车场。 余鲸的眉头皱起来,像在思考她到底哪不方便。 齐玥开始履行活跃气氛的职责: “有的有的,正好饭点了,我定个餐厅吧,正好这不远就有一家……” 第214章 几个人又回到了车上。 时渠一路都在想这顿饭又会引发什么变量, 每次见余鲸,事情都会偏离她的预期,变得古怪又伤人心。 “小渠。” “嗯?”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别听她的话?” 余鲸跟时渠说过什么何夕不知道,但她能猜到她们的见面一定对时渠产生了负面的影响。 她甚至怀疑,时渠那场病还有那些噩梦,都跟余鲸有关。 “我……” 我没打算听的,可她怎么那么会骗人。 她还能帮你。 时渠觉得委屈: “那她要是说得很有道理怎么办。” “我不会丢下你,我的事,都欢迎你来插手。”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意思。” 遇上一个红灯,何夕侧过身来看着时渠, “她跟你说过相反的话吧?那些话都没道理。小渠说,自己的身体会永远为我准备好,我又何尝不是……只为你准备好。” 她转回身子,红灯的光染上她的耳尖,绿灯亮起,耳朵上的颜色却没褪去, 车子开始移动, “不要觉得这件事自己是贸然插手,或者做得太过分,又或者……担心它引起不好的后果。这是我的事,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我一开始就允许你这么做、希望你这么做,除了我之外,别人怎么说你,就不重要了吧?” “嗯,不重要的……” 余鲸怎么看她有什么重要呢? 跟她在一起的是何夕, 何夕姐姐觉得她做得好,这就够了。 时渠抽出纸巾,按在自己的眼睛上。 姐姐总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不仅没有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她。 真的不能再哭了,刚擦好的脸,待会哭出泪痕来,又会刺麻麻地疼。 车子停在餐厅附近,何夕松开安全带,将挡光板拉下来,侧身拿开了时渠脸上的纸巾。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角,最终还是覆上那片殷红的唇。 车外就有行人不断经过,时渠揪紧了外套,紧张得全身发麻。 “不哭了,好不好?”何夕捧着她的脸,轻轻地蹭揉。 “嗯。” 温柔的姐姐,哄人当然是很有效果的啦。 时渠止住了眼泪,低头去拿座位下的蛋糕,准备吃饭的时候顺便把它解决了。 何夕却拦住她: “不是买给我的吗?” 她皱着眉: “给她们吃干什么?” 时渠直起腰来,没忍住扬起眉毛: “姐姐不是已经知道是借口了吗?” “那也是我的,不可以分享。” 时渠从善如流地放开了手: “好的,那就不分享。” - 时渠终于看到了李含川发的微博。 李含川v:# 江瑶何晨 #好热闹啊,我是不是也要说两句?何晨,你个恬不知耻的捞男,被刺猬扎一圈都没你心眼子密,等着牢底坐穿吧。 ——不是姐,你何晨前妻啊? ——何晨,这你怎么勾搭上的?你出卖了什么?一个男人最宝贵的东西吗? ——何晨……他是不是旺妻啊?一个江瑶一个李含川,离开他突突往上爬。 ——楼上,你怎么不说分手离婚旺女人呢? ——厉害女人被渣男拖累然后回归自己原本的高度叫被旺,废物男人自己作死靠女人善后终有一天兜不住被制裁了叫被克,好深奥的命理学。 ——好姐姐我们都去骂何晨,你能不能莫名其妙给我们每个人发一百万? …… 李含川引起的讨论大多是正向的,对于一个喜欢做慈善还受过官方表彰的企业家,谁会觉得她在说假话呢? 假的也会被当成真的捧, 大家都在应和,顺便求瓜。 甚至对何晨的鞭挞有了李含川的背书,进行得更加如火如荼。 何夕联系她,确定了她要做直播连线的目的是跟何晨的历任前女友对时间线以及恋爱期间的支出明细。 李含川之前不是不愿意出庭作证,她态度冷淡是因为看到牵头处理这件事的是何夕, 她觉得她不够狠, 毕竟有血缘关系在,还有母亲在这俩兄妹之间斡旋。 对于何晨这只被她一脚踢开的丑□□,抽他都觉得恶心。 后来有个证人倒戈,何夕找上她,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妹妹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 如果真能把何晨送进去做个十几年牢,她不介意做个推手。 但还是无聊。 诉讼准备会议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一本正经,什么诈骗、勒索、经济犯罪,要准备那么多认定材料,算来算去的没意思。 她就是想找个人跟她一起痛骂何晨。 她跟何晨之间的事都是感情里的鸡毛蒜皮, 她一个人骂骂咧咧,显得很像斤斤计较的泼妇。 毕竟她企业家的人设立得那么高大上,大格局、大胸怀、大善心…… 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微博上骂街呢? 哎呀,如果有人先开始的话…… 唔—— 有好多人开始了耶。 那她就不客气啦。 原来,有这么多人在意这些小细节啊, 第215章 谁说不是呢,格局再大的企业家,被渣男恶心坏了,也是会吐口水的呀。 她没动刀子,已经很文明了。 她邀请好几个发博的账号跟她连线,其中就包括江瑶,但大部分人都没敢答应。 ——她平时耍手段耍太多了,没人相信她就是单纯想骂人。 何夕跟时渠在中间搭了线,所有想用直播一吐为快的人才迅速跟李含川接上了头。 接下来就是她们的事了,这场戏由江瑶开场,最终会演到哪里,谁也没法下定论。 不过有件事可以确定:何晨,一个素人,塌了内娱男艺人塌过的所有房。 这是他此生站得最高的时候了。 这边暂时是不用管了,星海引发的讨论还是要管一管。 争渡杀青的话题已经被“星海”占领,盛青临时放出物料,建了新的话题给剧宣,粉圈诉求给了安抚,剩下的就是回应星海跟何夕的解约风波了。 余鲸是打算顺着那条误发的微博走,坦言何夕跟星海关系不错,解约是因为未来规划的分歧,双方目前依然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何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 “所以鲸姐是想让网友们觉得,我每次顺利解决问题,背后都有星海在帮忙,即使你们并没有朝我伸出过援手?” 余鲸已经是颇有话语权的高层了,她的态度,基本代表着星海的态度,何夕不太理解: “当初解约,你们不是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 齐玥和时渠都看向余鲸,这三个人像三个灯塔,照得她无处遁形。 余鲸鲜有地产生了紧张的情绪,她抿了口茶: “狐假虎威,星海愿意主动当这只虎,这对你来说,不该是好事吗?再说,如果你真的求助,我们又怎么会不帮呢?” 齐玥在一边嘀咕:“婚都离了还搞强制爱虐恋那一套……” 时渠坐她对面,依稀听到这句简直瞳孔地震: “什么离婚虐恋?!” 一问出口,三双眼睛又都盯向她。 齐玥赶紧摆手:“都是网友的比喻啦,说解约是离婚,星海上赶着帮忙是虐恋里的强制爱。” 时渠看了眼余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鲸姐跟何夕姐姐之间的氛围奇怪了。 就是有一股……强制爱的味道。 她往旁边挪了挪,手圈在何夕身后,半个身子跟着歪过去,从后面贴上何夕的肩膀。 “怎么了?”何夕偏过头,她们的脸挨得很近,几乎要亲上了。 时渠看着对面余鲸的反应。 ……看不出来,这个人太稳了,在她面前尤其装得稳。 “我想出去一趟。”随便扯个什么理由吧。 何夕摸上她的小腹,有些担心: “是不舒服吗?” 她们前几天荒唐得没个度,时渠的身体敏感又娇气,动得多了就哼哼唧唧地喊疼。 尤其是腹部,每次结束都要揉一揉。 时渠红着脸退开:“没有,我去帮忙看看剧宣的物料。” 她刚走,余鲸看了眼齐玥,齐玥便也起身: “我去……买点东西。” 包间里只剩下何夕跟余鲸。 余鲸先是为她们上一次见面的话作解释: “解约的时候……是气你自毁前程。”不是真的要你滚。 何夕不确定她要单独跟自己说什么: “鲸姐也说了,我们对未来的规划有分歧,你给的前程不是我想要的,合同到期,该还的我都还清了,我们确实是离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有交集。” 余鲸笑了两声,听不出是欣慰还是讽刺: “该还的都还清了……那我欠你的呢?你跟时渠?”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何夕也笑起来: “我们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余鲸……对何夕的感情很复杂。 说好要完结的,怎么越写越多啊! 不行,要切了! 后面再有新想法都写番外里! 第90章 情敌 “呵……在一起了。” 余鲸点点头, “你们早该在一起的,要不是我拦着。” 她又喝了一口茶,捏着茶盏的指尖烫得发红: “你们相处得怎么样?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最终会和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在一起。” “什么是心智成熟的人?” 何夕皱了皱眉头,在看到余鲸喝茶的动作时,又轻轻笑起来: “在你看来,世界上怕是没有比你更成熟的人了。” 余鲸朝她看过来,嘴里的茶水开始回甘,可她明明还没咽。 不过须臾,她便反应过来,这是舌头被烫得有点麻。 她们之间,早已经不存在友好的对话了,何夕的下一句就是: “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很喜欢她,不管她是不是成熟、是不是能帮到我,所以鲸姐,就不麻烦你私下偷偷帮我训小孩儿了。” “我……咳咳……” 那口茶还没咽到底,像是不乐意被她吞似的,在喉口迸溅,苦得她几乎要呛出眼泪。 何夕还没见过她喝茶喝得这么狼狈的时候,把抽纸盒推到她面前。 余鲸自觉失态,掩耳盗铃般的吐槽了一句茶叶,才恢复成原先端坐的样子: “怎么,她跟你告状了?” 第216章 何夕却是叹了口气: “我倒是希望她跟我告状。” 她说了一个日期: “那天,她说去玩雪了,是你见了她吧?” 余鲸听出她想算账,气得想笑: “你真把她当小孩啊?她那天出事了?还是生病了?你不怪她自己乱跑,怪我见了她?何夕,你以前是挺讲道理的一个人。” “讲道理……也要看是对谁吧?” 何夕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被公司捏着所有资源渠道的小演员了,她早已对余鲸的精神控制脱敏,她现在可以直白地讲出自己想说的话: “鲸姐你对自己喜欢的人,也这么讲道理吗?她受伤了、受委屈了,你也第一时间判断她有没有错吗? 我是没办法,她全身滚烫爬上我床的时候,我只会恨d市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雪。” “咔嗒——” 余鲸把杯子摁在桌面上,噌一下站起了身。 她胸腔起伏着,堵在里面的不知道是怒气还是妒气。 她指着何夕: “你……”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终于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没人想听你们这些私密事。” 她绕过半张桌子,站在何夕面前: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跟她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只不过是建议她把报复何晨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星海有更多的媒体渠道,如果交给我,今天的战况会更热烈。这不是你乐意看到的吗?” 何夕不想被这样俯视,所以她也站起来: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星海官方账号的那句话,不是误发?” 余鲸耸肩: “不管是不是,热度都已经上去了。” 何夕:“可是副作用是星海出现在争渡争渡的话题里。” 余鲸今天被她气得够呛: “你就这么小心眼?连她公司的话题都不让碰?你这么讨厌星海,你当初干嘛跟我签约?” 她每问一句,就往前近一步,就像她这些天做的事,都不过在想方设法和她拉近距离。 可何夕会往后退。 她的手扶在桌子上,移动的时候不小心扫到桌上的茶盏,热茶泼出来,杯子咕噜噜滚下桌,“砰”一声摔成几瓣。 余鲸抬手就要去捉她被淋湿的手,却没想离开的两人推门而入,时渠径直冲过来捏住了她抬起的手腕。 那双看着乖巧的眼睛,瞪起人来倒是凶得很,跟她的话一样惊人: “你想打她吗?你喜欢她干嘛要打她?!” 余鲸甩开她的手: “你胡说什么!” - 时渠当然不是出去看宣传物料,她蹲在餐厅门口,在各种软件上搜索余鲸。 齐玥走过来蹲在她旁边: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鲸姐在不方便说?” 时渠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一点根据也没有,但她就是想看看如果自己不在,鲸姐会跟何夕姐姐说什么。 “齐玥姐,鲸姐她……跟何夕姐姐的关系,就只是经纪人和艺人吗?” 齐玥没想到她会担心这种事: “是的……吧?你是觉得,呃,她们之间有超越这种关系的感情?” 时渠:“不然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偏要来插这一脚。强制爱这个比喻,难道不恰当吗?” 齐玥也觉得鲸姐的行为怪怪的,但她没往感情这方面想过,她单纯觉得是为了利益, 那可是余鲸诶,她从来只为利益的事操心。 “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她截下你很多信,我一开始想,她一定是想把它们销毁的吧,但她居然一直留着。 我看到觉得奇怪,一问,她就说是事情太多忘记了,我说那给我吧我拿去全部丢掉,她又任我处置。 她很在意你对何夕的感情,但又不是完全把它们当有害物质,甚至……她自己有时候也不想这么在乎, 她自己给自己洗脑,觉得你会毁了夕姐,但其实我们都清楚,根本没这么可怕。 公司里捂着的料比这炸裂的多了去了,她还不是好好地兜着? 时渠,她都跟你说过什么呀?” 信…… 时渠都差点忘了,还有信的事。 那些让她难堪的信,居然真的被她收起来了。 余鲸,你那么怕她爱上我,当你一封封拆开那些信阅读的时候,也会试图从中找出,她为什么会爱我吗? 像你这样位高权重的经纪人,之所以如此在意我这样一位扔在人群里看都看不见的小粉丝, 除了履行你的工作职责, 也在宣泄你的私人情感吗? [她爱我,都不会爱你。] 原来,你也会把自己的心意藏在一大段凑字数的话里啊。 时渠舔了舔唇: “她跟我说过好多,不过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和姐姐不会长久的。” “她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应该不知道吧?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分别,在她眼里,我跟何夕之间再怎么折腾,总归是要散的,她不在意这个过程,她只给我灌输这个结果。” 齐玥皱起了眉头,挪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别放在心上,都是我太相信她了,我以为她顶多劝告你几句不要影响你们各自的工作之类的,我也不敢想啊……她怎么会,怎么会喜……” 第217章 她没把这句话说完,紧接着就开始安慰: “不过你别把她的喜欢当回事,她这个人始终是以事业为重的。” “嗯,这只是我的猜想。” 时渠站起来,靠着墙缓了一会儿,脸上的愁闷渐渐散去, 她挤出一个笑来: “我想回去偷听一下,齐玥姐跟我一起吗?” - 时渠抓着何夕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手背上红了一片,她擦的时候捏着纸去沾水珠,不敢碰到皮肤。 服务员给了烫伤药,药膏推上去,何夕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她的眼泪倒是先下来了。 哭得吹出来的气都抖得厉害。 “剧宣还顺利吗?” 何夕用空着的手给她擦眼泪。 时渠颤着声音往回憋: “不知道,我随口说的,就是想看她要干什么。” 何夕回想起她冲进来的样子,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 “为什么挡在我前面?” 两次,明明自己都怕她。 “我是想,如果姐姐在风采夜之前就对我有好感的话,那天晚上,她应该也对你说了不太好的话。再加上解约……你们……关系应该不太好吧?” 至少你不喜欢她,是不是? 她抬起的眼睛里就盛着这样的疑问。 何夕顺着她的期待点头: “那你怎么又会觉得她喜欢我?” 时渠现在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件事了: “瞎猜的,刺探一下敌情嘛。” 何夕那只正在上药的手突然转过来挠了一下时渠的手心: “一个以后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小渠也把她当情敌啊?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嗯?” 时渠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翘起来又被她扯回去: “有信心,那还不许我吃醋了嘛……唔——” 何夕一下子亲在她翘起的嘴唇上。 时渠立马炸了毛,脸红的要冒烟: “你干什么!……这还在外面呢!” 何夕伸手在她唇角戳出一个梨涡: “可它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那我们回去吧?” “饭不吃啦?” “嗯……我觉得回家会有比饭更好吃的东西。” - 何夕工作室v:感谢老朋友@星海娱乐的言语鼓励,也感谢每一位仗义执言的伙伴,尤其要谢谢这一路陪伴着我们的小荷包,在准备庭审和应对舆论的过程中,她们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力量来源。 舆论是有趣的战场,但不是我们最重要的战场,过去早已落幕,期待着未来的人永远剑指前方。 接下来还请关注由何夕主演的@争渡争渡,以及由何夕担任监制的…… ——这是……割席了? ——啊啊啊离了星海就是发展更好啊怎么了?再也不用接古偶仙偶了,自己做老板当监制话语权都在自己手里多爽啊! ——好一个言语鼓励……上赶着给星海当腿毛的来看看呢,它向来是活不咋干邀功最迅速的呀~再拿它捆绑我姐试试看呢? ——怎么好多人都说星海想签江瑶啊?它发声不会真是为了江瑶吧…… ——管它发声为了什么,话题都带错,明摆了抢盛青的风头,还没做剧宣任务的小荷包快去官博点赞呀!谁能给好饼还分不清吗? ——星海你蠢事做尽……有人吃这个瓜吗?这个公司骗未成年签约,霸王条款压榨人家,不给机会就为了赚违约金…… ——还有还有…… …… 舆论场确实是个有趣的战场,余鲸一个人留在餐厅里,看着桌子上已经凉掉的菜,感叹何夕终究是长出了自己的羽翼。 暗地里搜集了星海这么多黑料,她到底是有多恨自己? 明明是她教出来的,报复起来还真是一点不留情。 也许对于不想拉进距离的人来说,你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只是在逼着她往后越退越远。 这些个烂摊子,最终竟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舆论反转了,坏人受到惩戒了,剧宣顺利夺得了更多关注,何夕的路人缘来到了她出道至今的最高峰。 一切都朝着预期中完美的落点行进。 除了她余鲸。 - 从餐厅回家的这段路,时渠的心情与来时形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忍不住给何夕读评论,说现在再也没有人骂她啦,随便一翻全是为她说话的声音,简直是她的互联网喇叭。 “姐姐,你又要火了。” 最终,她由衷地感慨, “以后要找你拍戏,得排好久的队了吧?能不能给我打折呀?” “小渠还想找我拍戏啊?演什么呢……《夏栀》吗?” 《夏栀》,盛青工作室备案里的双女主剧。 “这个不行,这个有别人演了呢。江希桐姐姐不是给我推荐了好多嘛。” 车子又开回了停车场,这次没有停留,两个人都拉开车门下车。 何夕从时渠手里接过那盒蛋糕,另一只手探进她有些过长的外衣袖子里,牵紧她的手: “小渠知道她为什么给你推荐她们吗?” 时渠记得: “她说她们有经验。” 何夕:“她们演戏可没有经验。” 时渠:“那是什么……” “恋爱经验吗?!” 第218章 何夕牵起她的手,按电梯: “对啊,我的经验也不比她们差吧?” 又在逗人了,时渠松开她的手,走进电梯,手拢在卫衣前面的袋鼠兜里: “姐姐还和什么人有过经验?” 时渠从来没问过何夕的情感经历,她有自知之明,姐姐长这么大,怎么可能只和她有过这一段感情,问了就是自找苦吃。 “你猜猜?” 还真有啊? “叫我猜……” 她的脚尖轻轻踢蹭着地板,电梯上行,到了楼层也没猜出个结果来。 “我猜不到。” 出电梯,狠狠踢了一下轿厢和地板之间的那条缝隙。 指纹开锁,先进门的时渠踩掉鞋子就要往里跑, 何夕把蛋糕放在玄关柜,手从后面伸过来,挤进了她的袋鼠兜。 时渠的背部能感受到轻微的颤动,那是贴着她的人在笑。 手隔着衣服按在肚子上往后一捞,时渠彻底跌进她的怀抱。 “没有了,只有你。” 嘴唇贴在耳边,好痒啊。 时渠拽住了拦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那这算什么有经验。” 她们在一起不过三个月而已。 “嗯?不算吗?” 那张悬在耳边的红唇终于不再满足于清浅的触碰,密密实实地吻了下来,意料之中激起怀中人的颤栗和喘息。 她满意地补完后半句: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可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呀。这些不能算吗?” 分别的那七年,不能算吗?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来到你身边啊。 作者有话说: 好幸福啊嘿嘿嘿…… 想到她们两个就觉得好幸福,写哪个视角的时候都觉得幸福~ 第91章 怪怪的 “姐姐……是不是在哄我?这么多人喜欢你……” 怎么可能只跟我有经验。 你看你每次都好会亲,亲得这么准。 “小渠不信?” 何夕托住她软下来的腰,手埋在她上衣的下摆。 时渠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那只手摸上来的感觉,自顾自乱了呼吸: “姐姐……” 然而何夕只是捏住衣摆往下拽了拽,帮她理顺了衣服,然后扶着她站直了身体: “今天不急,先吃点东西吧。” 什么急。 “我才没有急。”时渠站稳了,自己又扯了一遍衣服。 眼睛里满满的都是: “游刃有余又抽身这么快,我要怎么信。” 原本已经提上蛋糕往里走的何夕见她这副表情,又把手上的东西放了回去。 伸手去戳她红红的耳尖: “这件事不是因为有经验,是因为小渠实在太好猜了,如果因为这个不信我,姐姐很冤枉的呀。” 时渠还不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手缩在袖子里扣得死死的: “什么啊……听不懂。” 何夕的手重新来到衣摆处,头也低下来,吻上耳后的位置。 再揽住那具轻轻颤抖的身体,悠悠开口: “你看,有时候都不用我去猜,你自己就告诉我了,碰哪里会痒、哪里会舒服、哪里会……诶?” 时渠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不许再说了!” 何夕捉住她的下巴吻回来: “好,不说了,我们来做点……小渠刚刚希望我做的事。” 希望她做的事…… 那只放在腰间的手果然开始动。 吻也从玩笑变得湿热,时渠轻轻踮起脚,在想她的衣服有这么难掀吗: “唔……姐姐……” 时渠的腿都被亲软了,那只手还隔着衣服磨蹭, 她不满地贴上去,何夕却结束了这个吻, 在她唇上最后亲了亲,手拍拍她的后腰: “好啦,吃饭吧?” 她拿着蛋糕进屋了,留下脸颊飞红的时渠蹲在玄关揉脑袋。 又,耍,我。 坏姐姐。 - 时渠的蛋糕买得很匆忙,自然没办法定制,只能挑展示柜里现有的。 样子是很经典的水果蛋糕,上面还插着巧克力做的生日快乐的小牌子。 再加上煮的面条,倒真像是在过生日了。 时渠干脆把蜡烛也点起来,双手合十: “就当庆祝热搜的事顺利解决,希望庭审也能这么顺利。” 她说完抬头去看何夕: “姐姐有什么愿望要说吗?借一借今天的能量,说不定就实现了哦。” 何夕放下筷子,也双手合十: “希望小渠接下来一切顺利,新戏开拍,陈阿姨平安健康。” 时渠挑起面条,在筷子尖一卷一卷: “怎么说我的事呀。” 何夕合十的双手分开,捧住脸,眼神像融化的奶油那样甜软: “小渠把我的愿望许了,那我就只能帮你许愿了呀。” “……” 何夕挑眉:“这是什么表情?” 卷在筷子尖的面条又一圈圈滑进汤水里, 齿尖抵在下唇上,细细地研磨、撕扯。 时渠莫名有点不敢看对面的人: “……我怎么感觉,姐姐你今天怪怪的。” 怎么总是挑逗她! 挑了又不负责! 第219章 “怪怪的?” 时渠不敢看何夕,何夕却是一瞬不移地看着她。 “哪里怪?” 怪、怪诱惑人的…… 时渠甩了甩头: “算了,先吃饭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 吃完收拾完餐具,时渠想往浴室去。 何夕把剩下的蛋糕送去冰箱,提醒她: “刚吃完不要去洗澡哦,先休息一下消消食。” 消食?收拾餐具不算消食吗? 时渠看着她的动作, 姐姐该不会……想用蛋糕抹她脸吧? 没能如她的意,何夕稳稳地把蛋糕关进了冰箱,手上蹭到一点奶油,她举着那只手到水龙头下去冲洗。 时渠暗叹自己刚刚的想法太离谱, 何夕姐姐才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不幼稚的何夕见她定在那里,好心建议到: “无聊的话可以看电影。” 嗷,客厅的电视柜里收藏了很多经典的碟片。 时渠坐到沙发上去,以为这个建议是她们两个一起看的意思,可是等了一会儿,何夕还在水槽那边忙着。 “姐姐你要一起吗?”她趴在靠背上问。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你先看。” “哦。” 处理事情。 时渠没有去选那些碟片,她按开电视机,随便挑了个动画电影。 何夕从客厅经过,瞥了一眼屏幕: “你喜欢看这个啊。” “嗯,很可爱。” 时渠答得心不在焉,眼神早就不在屏幕上,跟着她的背影进了卧室。 很小的一声关门声。 时渠弹了一下遥控器,心里有点憋闷。 不看这个看什么啊,这个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你让我一个人看那些爱情电影吗? 本来以为事情告了一小段落,今天可以好好说说话的, 时渠瘫在沙发上, 结果,就是什么也不发生吗? 这一个晚上,难道就要这样过去吗? 像是回应她的控诉,被撇在一旁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岁芊:我越想越觉得星海插手这事不对劲,它明摆了想捞点什么吧?怎么最后不仅啥也没捞着还挨了一顿骂呢? ——岁芊:时总,你不会背着我们跟它达成什么交易了吧? ——汪谅:星海那几个掌权的,尤其是余鲸,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你们到底怎么摆平它的啊?何夕工作室有这么厉害的话……盛青能不能偷个师? 离开餐厅之前,何夕跟余鲸提出了自己希望的处理方式,然后……就这么解决了。 在那之前,她们单独谈过什么,时渠没听全,她到门外时只听见余鲸的几句质问,紧接着就是摔杯子的声音。 ——时渠:本来就是它自己不怀好意地接近,我们态度强硬,它自然就退回去了啊。 ——时渠:不是何夕工作室有多厉害,是何夕姐姐本人跟余鲸交涉的,可偷不了师。 ——岁芊:那你呢?你在现场干嘛了?观摩了一场顶级公关你回来能开班授课了吗? ——汪谅:她在现场……大概率忙着吃醋呢吧。 ——时渠:谅谅你好狠的心,我哪有这么没出息! 她可是冲上去捏了鲸姐的手!说不定她那句“狂言”吓到余鲸了,让她决定离何夕姐姐远一点呢? ——岁芊:你有出息,你姐知道是你帮她搞的这么大动静了没?你准备让她怎么报答你啊? ——汪谅:天,这个时间……我们不会打扰你了吧…… 呵,打扰。 ——时渠:对啊,打扰我看动画片了你们! ——岁芊:你什么怪癖啊,看动画片调情? ——汪谅:聊这个我可退出了啊。 ——时渠:别问,再问给你打视频陪我一起看。 ——岁芊:哎呀走了,亲亲我的铃铛去了~ ——汪谅:哎呀走了,陪我的小咪玩球去了~ 时渠从靠垫上滑下来,蜷在沙发上抱紧自己, 想她没听全的那场对话。 鲸姐跟自己说过那么多唬人的话,她会跟何夕姐姐说什么? 如果余鲸是把她们推开的人,她推自己的那一掌是“她不会爱你”、“你只配做她的小宠物”, 她推何夕姐姐的那一掌,会是什么? 时渠想着事,电影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但卧室里传来的声音却一下子拉回了她的心神: “小渠——过来帮我一下——” “来啦!” 她切掉电影,一骨碌爬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 推开门,怎么这么黑? “啪嗒”有灯亮了,闪得她眼花。 时渠怀疑自己刚刚起得太猛现在有点晕乎, ——这个房间里,怎么全是花瓣啊? 她甩了甩头,扶住门框往里走了两步,很稳,没晕。 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地板上,亮着几盏圆滚滚的夜灯,它们照亮了一截小路,路的尽头,是抱着礼物的何夕。 暖黄的光线为她打下神秘的阴影,时渠只看得见大致的轮廓, 她能看见她挽起的袖口,两侧垂下的发丝的弧度,当然还有她高挑的身形、漂亮的肩颈、收窄的腰线和混成一团昏暗色块的长裤。 “小渠还记不记得,我欠你一个惊喜?” 明暗交错间,膝盖顶起裤子的布料,折痕隐晦勾勒出双腿的形状, 第220章 垂下的发丝被收回耳后,何夕的脸在逐渐拉进的距离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当她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们共享同一块阴影。 ——那是何夕的影子。 时渠开始深呼吸。 她怎么觉得这房间里每寸空气都像是掺了催化剂, 她是放热的化学反应堆, 再反应下去,她人就要没了。 “记得的。” 记得什么啊,不知道,好漂亮,好浪漫,还香香的。 何夕笑着摸摸她的脸:“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不是紧张,是心动得要无法呼吸了。 时渠拽了拽自己的衣领: “就是……有点突然。” “确实是太突然了。” 何夕牵住她的手, “我原本想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可是事情接二连三地来,我们有一段日子都没能见得了面。 你说要和我一起来的时候,我想应该有机会了吧,不巧你生了一场病, 后来……我们又都被自己的情绪困住,我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觉得这时候给出一个惊喜肯定会让你为难,所以就暂时搁置。” “今天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合适的机会要来了吧?再等几天好呢? 但是看到你两次挡在我和余鲸之间的时候,我冒出一个冲动的念头,我想要不就今天吧? 到我们谈起……”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谈起恋爱的经验,我确定了,就是今天。 今天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都和我原本想要连同这个惊喜一起讲给你听的重叠, 而且,我们的心情都很不错,我觉得你会愿意听我讲,对吗?” 好长的一段话, 何夕姐姐很少跟她讲这么长一段话。 时渠拽紧自己乱动的心,去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当然,我听着呢,姐姐你讲吧。” 也许是想说的话真的太多,她们在地毯上坐下, 何夕打开礼物盒,将一根细细的手链圈在时渠的手腕上。 每隔一段就有一颗小小的彩色石头冒出来,中间有一片小小的蓝色海浪, 时渠晃了晃手腕: “是烟花吗?” 上一次的吊坠是玫瑰和信封,是她们送出去却没得到回应的礼物。 “嗯,是你的烟花。” 何夕看着那些跳跃的彩石,牵过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有多爱你。小渠总是比我勇敢、比我要先走一步,我常常怀疑,自己真的配得上这么好的爱吗? 我有好多阴暗的心事……” 她的手轻轻一拉,将时渠带进自己的怀抱: “我很可恶的,我想独占你,想把你永远绑在身边,想你的眼睛、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是真正的我哦,不是你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温和、好脾气的姐姐。 我很怕吓跑你,很怕……一个不留神,你又消失了。” “我不会。”时渠抱住她,贴得紧紧的,“我不会再跑了。” 何夕揉揉她的头发: “嗯,我现在知道了。但是前几天,我总爱这么想……你的一点点忽视、一点点走神,都让我又生气又着急, 你说过爱我的,别人可以骂我、可以抛下我,但是你不可以。 这样是不是有点可怕? 我对自己说,不应该这样想你。 你的世界当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可能只是压力有点大。 所以我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要丢掉你呢? 你说,你要做我的工具。 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居然误会你只想跟我有身体上的联系。” “我不是……” 时渠就知道,那个提议真是蠢得没边了。 “好啦,我一开始是真的很犹豫,但是后来……体验也不错吧。” 时渠觉得这真的得为自己辩护一下: “我那时候是脑子一抽,觉得这样可以帮你解决情绪上的问题。 我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了嘛,鲸姐跟我说,不要插手你的事,不乖的宠物是会被丢掉的,她说我只是你的宠物,你都不用对我负责,将来还可能去结婚……我才会……才会急着想赖上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何夕有种被暗算到但对方打得是空拳的感觉。 这么蹩脚的挑唆,居然还真的让她们起了误会。 余鲸啊余鲸,你撒谎的时候用的是不常用脑吗? “小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宠物,还有,我不是一个会丢掉宠物的人,女朋友的话,就更不会丢了,我不可能去结婚的……” 她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时渠突然感觉自己手上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是…… 何夕举起她的手,两只交握的手上,都多了一枚戒指。 “如果要结婚,也只会是和你。” 时渠几乎忘记了呼吸。 何夕姐姐……要和她结婚? 她在沙发上睡着了吗? 姐姐说很爱她,要和她结婚…… 何夕吻她的嘴唇,撬开她的齿关,轻扫她的上颚: “小渠,呼吸呀。” “我……” 和呼吸一起发生的,是眼泪, 第221章 “姐姐……我真没有想到……” 我一直以为,这段关系是我强求来的,是我用喜欢打动了你,你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 每一次发现你好像比我想象中要更喜欢我一点,我都开心得不行。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藏着这么多心事呢。 难怪我总觉得你别扭。 何夕姐姐的爱跟她的人一样,冰山一角都足以让人心动,可是深挖下去才发现还有数不清的惊喜。 “今天有点爱哭哦。” 何夕的脸贴过来,蹭开时渠脸上的眼泪。 轻柔的、带着绵绵爱意的吻。 时渠软倒在地毯上, 那只在玄关没能按她所想伸进来的手,此刻终于掀开了她的衣服。 “嗯哼……何夕姐姐……裤子、裤子……” 何夕把那条蹭得滑下去的裤子剥掉了,小夜灯四散滚开,眼睛早已看不清,但触感还在。 她的吻落在她耳边: “今天不仅爱哭,还这么敏/感啊。” 时渠被抵在她腿上,挣扎着往上逃,磨蹭间又是一阵战栗: “我没有……” 姐姐又想耍她。 “嗯?可是裤子已经脏了诶。” 何夕将她抱起来: “去洗澡吧。” 时渠埋在她肩上,捏捏她的耳朵: “不能怪我,是姐姐今天的爱有点太浓烈,我才会受不了。” 何夕圈紧了她的腰: “不许这么快受不了。” 她的爱,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我们何夕姐姐今晚格外地甜~ 第92章 我先 时渠不确定这浴池是不是也是惊喜的一环, 玫瑰花一直铺到这里,还有一只诡异的恐龙泡泡机。 按下开关,沐浴泡泡从它大张的红嘴里吐出来,伴着灯光和歌声,看起来有点智障。 在一只不断吐口水泡泡的绿色恐龙面前,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时渠坐在浴池里,一时失语。 何夕也有点小尴尬: “……我看你在看动画片,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她今天实在是紧张, 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剖解给别人看的人, 却在短短一天内冲动了两次,只想让她们的关系再确定一点、再牢固一点。 她翻出了这间房子里所有能用来装饰的东西,这个泡泡机,也许是哪位朋友送给她的搬家礼物。 “我看动画片……那不是因为……没找到好看的嘛,随手点的。” 她摸索着按了几下按钮,把音乐和光都给关了, “姐姐你也会用这么幼稚的东西吗?” “不是我买的,哪个小朋友送的吧。” 圈子里短暂又浅显的友谊太多了,她实在想不起这只恐龙的来历。 时渠从她的话里听出这只泡泡机估计是第一次上任工作,很给面子地伸手接了一捧,抹在自己的手臂上, 又飞快地蹭了一点在何夕脸侧: “姐姐会用沐浴露吹泡泡吗?像这样。” 她接了一小泵沐浴露,在掌心揉搓,然后拇指和食指缓缓撑起一个圆圈,对着那层透明的薄膜轻轻吹气,一个泡泡就出现在掌心。 她捧着这颗泡泡: “我小时候经常这么干,一个人洗澡能玩一个小时,然后就会被妈妈抓过去冲水。” 她小心地运送这颗泡泡,用粘着沐浴露的手摸了摸何夕的肩膀,顺利地把泡泡移植了过去: “姐姐小时候也会调皮吗?” 今夜如果是谈心夜,曾经列为禁忌的话题是不是可以提起了呢? 何夕看着她乐此不疲地在自己身上“种”泡泡,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其中一颗,居然没有破,指尖陷进去,它顽强地变了形状。 时渠托着她一只手臂,朝刚种下的一只泡泡吹了口气,透明的半球从皮肤上滑落,散成更小的泡沫飞走了, 好像有什么很轻的东西从她的心脏上被弹走,也消散成这样的泡沫,化在温热的水里。 她靠在池壁上,四肢在水波里轻晃: “我小时候啊……调皮的时候也有,但我知道在什么事情上可以任性,在哪些事情上又必须要乖。 所以在大人们看来,我大概是听话的吧。谁也没有想到,我长大了会处处和他们对着干。 他们恨我,又不得不朝我求助,我也恨他们,可出于多方原因,我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只能背地里给他们找点麻烦。 这么一看,我好像长大了比小时候更‘调皮’。” 在整理有关何晨的爆料时,时渠也了解到更多关于何夕童年的事。 她明明没有被好好养大,却被要求做一个完美孝顺的女儿, 何晨得到的资源和教育质量更高,却没有受到任何要求,只要能呼吸就会挨夸。 这不公平。 时渠将那些泡泡都抹平,抓过她一只手,揉捏把玩: “小朋友的视角和大人的视角不一样,听话的小孩往往是受最多委屈的小孩。” “受很多夸奖的、好像得到了很多爱的小孩,也可能是最压抑的小孩。” 她的手顺着掌心、腕骨往上移,将一层白色的小泡沫推到她的小臂,最终按在肘骨上细细地打圈。 “姐姐啊,每个小朋友来到这个世界上都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努力,要从这么大一点点,长出眼睛、鼻子、手脚、心脏……” 第222章 时渠每说一个地方,就把手移到对应的部位,现在,她的手按在她的左胸膛: “生命是很神圣的礼物,迎接这场生命的人却不一定是合格的收礼人。 长大的过程很像易碎品运输,中途只要有一次磕碰,就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既然不能做到事事周全,又怎么好意思去要求得到的东西完好无损呢? 我看到好多带着裂痕从传输线上走下来的人,她们总是会为自己不是一件完美的礼物而自责, 可是打破她的不是她们自己呀, 拼好她们的才是她们自己。 她们是自己最好的礼物, 她们该把自己送给自己。” 身体贴上来,池水荡起,漫出去一层。 很纯粹的拥抱,即使她们相贴的每一处都赤/裸。 “姐姐,下午听到那些的时候我没有说话,还有更早些时候,我听到你和阿姨吵架,蹲在地上哭,不是因为被吓到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 你对家人还是有一点点期待的对不对? 那可是妈妈诶,有哪个孩子不希望妈妈爱自己呢? 我怕自己把握不好这个度,怕被当成挑拨你们关系的坏人。 但是……如果姐姐也希望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并且允许我插一点手的话, 那么……” 她更紧地贴过来,脑袋与她相依: “我就来劝劝你,多爱自己一点吧何夕,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不许你再听蒋阿姨的气话了,你是最好的宝宝。” “你……喊我什么?” 时渠捧住她的脸,额头相抵: “宝宝呀?这样一看完全就是可爱宝宝……哎呀——” 何夕整个人滑进水里,沐浴露太滑了,时渠一个没撑不住,整张脸也朝着水面砸去。 扑腾了几下,呛了两口水的时渠被何夕托出水面。 “咳咳……咳……” 浴池里也能淹成这样,这什么……大浴池啊,一点都不安全。 时渠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捋上去,大口呼吸。 时渠托着她的腰,见她缓过来了,算账似的捏捏她: “洗澡都能呛水,谁才是宝宝?” 她们现在的相对高度来到了一个非常方便的位置。 时渠鬼使神差,双手往上托了托: “宝宝吃……啊呀——” “姐姐我错了!” “再也不敢了!放过我……轻点嘛……” “苦的。” “什么?” 唇移上来,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果香味,但是苦的。 时渠吞咽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这个能吃吗?” …… 最后还是去冲干净了。 还是从衣帽间到床的这段距离,时渠朝何夕伸出手: “姐姐,我可以抱你吗?” 何夕拥抱她。 时渠的手握上她的腰,侧头亲吻,从耳垂一直到锁骨, 再剥开衣领,蔓延到肩膀。 感受到抱着的人渐渐软下来倚靠在她身上,时渠就捞起她一只腿: “姐姐,腿放上来,我抱你过去。” “不……”何夕想拒绝,身体已经要站直。 “我可以。”时渠又吻她,手摸上来,令她站不直。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她将人推抵上墙壁,膝盖挤进去: “姐姐,今天我要做第一个。” 她的吻、她的手实在是太磨人了。 何夕想,跟现在的折磨相比,摔跤的话应该也不会太疼吧? 于是她把腿放了上去。 时渠抱着她小心地往床边走, 何夕姐姐比她想象的要轻一些,但好歹是个成年人的体重,她走得很稳, 比她扛剧组设备的时候还要小心。 这下当然就没办法照顾身上人的感受啦。 何夕被亲到一半抱起来,见时渠真的走得稳稳的,便低头去吻她。 时渠两只手被占满,求饶似地躲开: “姐姐……现在先别亲,我会腿软……” 何夕笑得趴在她肩上: “逞能的小屁孩。” “不能这么叫我。” 安全到达床边,时渠将人放倒,扣住她的手臂: “我不是小屁孩。” 何夕伸出指尖缠绕她垂下来的头发,笑着问她: “那要叫你什么呢?” 疑问句,但她的眼睛里可没有半点疑惑, 眸光潋滟、眼波婉转, 分明是魅惑。 时渠没有回答,她可能都没听见她说的什么,一心扑在了那片张张合合的唇上。 怎么做主动的这一方还是会晕乎乎的啊? 时渠亲着亲着就被压在了下面。 她捉住何夕的手,翻身调转位置: “姐姐,说好今天我先的。” 何夕抱歉地收回手,亲亲握住自己的指尖: “不好意思,太可爱了没忍住。” 她把手臂放平,牵着时渠的手扣上去,就像她们一开始的姿势, 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又露了出来,她舔了舔唇角: “好了,你开始吧。” 时渠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装不下了,全是杂念。 杂得是她毕生所学。 “姐姐……别咬……” 她吻下去,解救那片可怜的下唇。 第223章 “唔唔——” “什么?要我换个方式吗?”时渠托起她的腰。 “嗯唔……不用,宝宝你做得很好……” 她微微仰头,继续这个吻。 “现在不可以叫这个。”时渠咬她。 “哈啊——那、那叫什么……” “反正不可以叫这个。”她使坏。 “别、别……我想一想……” 想什么啊,什么都想不了。 时渠也没有让她想。 何夕没有体验过这种身心都完全被打散、被搅得一塌糊涂和另一个人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她的心思重,可是落在这个人身上时,每次都被稳稳地接住、细细地揉开、吹散,然后她就会得到一个拥抱。 一个拥抱。 时渠轻轻揉她的小腹,又在自己揉过、摸过的地方一遍遍地吻。 何夕瘫在床上,想她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困顿、不甘、委屈……能说的不能说的、公开的私密的,全都让她知道了, 被爱总是让人恐惧和惊喜交杂,她从前习惯对爱进行收支清算,时刻预备着接受被爱的代价, 为了让这个过程轻松一点,她把一部分自己藏起来,只显露更容易吸引到爱的那部分。 吸引浅显的、容易回报的爱。 这是成长环境教给她的生存法则。 时渠是打破法则的人。 她构建了那么久的虚幻表象,她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 就像多年前闯进她的梦境一样。 因为时渠的闯入,温珏的结局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d市于她来说也不再是满地血污的屠宰场, 夕阳铺地的时候,她可以忘掉所有赐予她姓名的人赐予她的苦难, 而只望进那双漂亮的眼睛。 望进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要对我负责啊,小时总。” 她的手托起她的下巴,轻轻挠一挠,把人勾过来。 时渠被她喊懵了: “姐姐……你……”怎么想到喊这个的? 何夕抬手缠住她: “我?”怎么了嘛? 时渠埋头吻上去: “姐姐……我能不能再来一次……” 她翻过她的腰: “我、我要负责呀……你看…它在邀请我。” “哼……再来……等下我会没力气。” 时渠贴上她的肩胛骨,用吻描出那只蝴蝶: “没力气了就休息啊,我们又不只有这一晚。” “姐姐,全部脱掉好不好……” 露出全部的脊背,身体弯起的时候脊骨显出来,舌尖抵上去细数, 腰塌下去的时候,陷出一条弧线,下巴顺着沟壑往下滑。 时渠迫着她扭头: “姐姐,睁眼看看我。” 何夕已经摇摇欲坠: “看、看不动了……啊——” 她彻底滑下去,趴倒在床上。 时渠捞住她的腰把她抱坐在怀里: “趴着会挤得难受。” 她亲亲她的肩膀: “姐姐,你累了吗?” 何夕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仰靠在她怀里,想要抬起手臂也只是向后软绵绵地搭上了她的脖子: “想要拥抱。” 时渠将她转过来,面对面拥住她。 何夕像抱住一个巨型玩偶一样,软软的身体贴过来,抱着她蹭。 “宝宝……好爱你……” 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了清冷温柔的姐姐的样子。 时渠抱着她,轻声哄: “累了就睡吧姐姐,我也很爱你。” “今天……不能走……” “不走呀,一直在这里。” 前几天,两个人赌气一样,结束了故意回自己房间睡觉。 说是要给彼此独立的空间,结果晚上双双失眠。 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她把睡着的人放在枕头上,拿毛巾过来帮她清理身体, 忍不住在细嫩的皮肤上轻抚,又留下一连串的吻。 何夕姐姐的心里藏了好多东西,她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心事憋久了会把人憋坏的, 坏了她会心疼。 她把取下的戒指戴回她们指间,掀开被子拥住她觊觎已久的爱人。 对方贴上来,讨一个晚安吻。 是谁的恋爱谈得比梦境里更幸福呀? 哦,是我自己。 藏在城市里的时光隧道啊,如果你真的要把我卷进时空的迷局,我愿意回到一无所有的过去, 我要回到二十多年前的d市,拐跑一个叫何夕的小女孩,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无拘无束地做自己。 让她的爱和恨都轻松一些, 让我们的缘分开始得再早一点。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时小渠支棱一会, 这回是真支棱了。 何夕姐姐是一款超级攻受一体机,在哪个位置都迷人~ 你俩互相吃得很好。 我写得很开心哇咔咔。 第93章 给台阶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舆论场上胜利因子的影响,接下来的庭审准备也进行得很顺利。 舆论的反转带来了剧集讨论度的提升,商务邀约纷至沓来,连主题曲的演唱和制作团队都有了好几种选择。 在这些渴望合作的热情里,创始人们需要参加的会议和面谈数量水涨船高。 第224章 后期制作获得了更多力量的支持,对质量的要求也高起来,盛青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争渡争渡的后期工作里。 时渠在d市一共呆了不到半个月,b市的工作就在朝她招手了。 她回来后,汪谅和岁芊忙里偷闲来向她打探这半个月的进展。 “怎么样!你们预计能把何晨关几年?他有个朋友也是做影视的,能不能连带他一起垮?” “庭审结果出来我们要帮忙推热度吗?这种全民讨伐男人的活动就该多来点,咱们盛青市场才会越来越大。” 这两个问题时渠都答不出来: “庭审准备我没怎么参与,庭审结果……等到时候再看?” “啊?你没参与啊?” 时渠点头:“这个案子涉及到很多当事人的隐私啊,我不太方便。” “但你也算是家属吧?你们一个阵营的又不会泄密。” “是不是因为有好几个联合诉讼人?有人不信任很正常嘛,她们又不知道时渠是何夕什么人。” “对哦她们又不可能公开。” …… “时小渠!别发呆呀!想啥呢!” 汪谅拿笔戳她手臂。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何夕姐姐更有安全感一点。我要对她负责的嘛。” 知道了她那么多秘密。 岁芊瞪大了眼睛:“你对她做了什么啊要负责?” 汪谅半掩着嘴:“坏了,不会是我插不了嘴的话题吧。” 时渠无奈拍桌:“不要什么都往歪了想啊大家!是我知道了很多以前没知道的事嘛!” 这些事都是齐玥告诉她的。 餐厅一别,齐玥再也没敢跟鲸姐有往来。 余鲸算是她半个导师,从她还是个新人小助理时就一直带着她,所以即便她跟着何夕从星海离职,俩人还是保持着友好的联系。 但自从察觉到她可能对何夕有一些私人情感,齐玥便无法再用从前的眼光来看待她了。 她帮她做了那么多事来阻断何夕跟时渠,中途也动摇过,她以为这份差事纯粹是对她职业素养的考验,谁知道无知无觉中当了鲸姐假公济私的“帮凶”。 这些事她是不敢跟何夕讲,只能来跟时渠讲。 讲鲸姐这些年是怎么说服她的,又是怎么伙同她一起去说服何夕的。 余鲸用来推何夕的那一掌,由于距离更近,有着更多样的话术。 “追星的小孩上头快下头更快。” “她喜欢的又不是你本人。” “你知道她追过多少女艺人吗?这喜欢她都不一定当真,你当真了,不可笑吗?” “你回应了这一个,那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那么多粉丝,那么多跟她一样对你心存幻想的小孩……她会信你只喜欢她吗?或者觉得你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跟粉丝搞在一起的玩咖?” “星海把你捧起来是让你赚钱的,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欠了我多少钱?这要被爆出去又是一大笔账呢。” …… 这些话一句句盘绕成结,扎在何夕的心底。 时渠从前只偶然触碰到一两次,误打误撞地解开一部分, 现在看到了全貌,也知道了来源,便想一个个地去解。 她想成为让姐姐信任和依赖的人。 让她以后不用再藏心事。 岁芊晃了晃汪谅的胳膊: “你听明白没?好可怕……原来那七年你俩都不太好过啊。” 汪谅觉得没有什么是功成名就解决不了的: “说白了还是我们自己不够强大,才会被人吓得一动不敢动。” 岁芊:“所以你想好怎么办了吗?盛青又不可能一夜之间跻身行业前列发卖星海,安全感这个事还是得先从生活里的小事入手吧?” 时渠摇头:“现在又异地啦,只能先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尽快回去找她。” 汪谅突然想到一件事:“陈阿姨……她之前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样。” 陈淑华之前说在事情解决之前不准给她打电话,时渠就没怎么敢联系她怕她烦。 时渠:“她只问了我吗?” 汪谅:“顺带问了几句何夕。她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时渠:“知道是知道了,还在艰难接受中。尤其看了热搜,更艰难了……我都不敢找她。” 岁芊:“那她还问何夕,我看她挺关心你们的呀,你给她个台阶下呗?” 汪谅:“我给阿姨打电话说你最近总喝醉让她来抓你。” 时渠:“……” 盛青确实不可能一夜之间跻身行业前列,但陈淑华可以一夜之间从安市到b市。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去接你……” 这天早上,时渠刚出卧室就看到在客厅瑜伽垫上打坐的陈淑华。 “昨晚上来的,你喝酒了吧?睡得死沉。” 她跟着视频动作,吸气——呼气—— 时渠去烧水,发现水壶里已经装满了温水,倒了一杯坐在沙发上: “只有一点点,你看我现在多清醒,头都不带疼的。” 陈淑华看看她,站起来拿了另外一张垫子铺开: “清醒就过来跟我一起锻炼,有话跟你讲。” 有话讲比没话讲好。 时渠乖乖地过去坐好: “你要和我讲什么呀妈妈?” 第225章 “你爷爷想见你对象。” “……什么?”不是来下台阶的吗? 陈淑华帮她回忆过年收红包的事: “谁叫你跟他说那么多,还结婚,现在他整天想着抱重孙子了,还预备给你俩办婚礼,叫你把人领回去看看,你准备怎么圆?” 时渠努力挺直的腰一下子就弯下去了: “那就不圆呗,说我分手了,过段时间他再问就说又谈了一个。总不能真让他给我安排相亲吧?” 陈淑华一掌拍在她背上: “挺直了!” 时渠坐直了: “妈妈网上的东西你都看了吧?何夕姐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对她有偏见。” 陈淑华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来给爷爷当说客的,那她提起对象还有结婚,时渠只能猜测她是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何夕。 她放下第一节台阶,对方果然顺着她的话聊下去了: “你跟……你俩真奔着结婚去啊?” 时渠伸手:“嗯呐,不会再有别人了。” 那是一枚钻戒。 陈淑华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踹了时渠一脚: “人家现在打官司呢,你干什么!利用她的伤心事发展感情,你这叫乘人之危!” 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露馅,她又立马摆正了身体,只是动作是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了,干脆按停了视频: “你找结婚对象也不找个家里正常点的,我看她哥哥像精神有问题,出来了报复你俩怎么办?” 时渠被踢了一脚,干脆倒地不动了: “这么说妈妈你同意我们结婚了?” “你乱抓什么重点,我是在提醒你她家庭不正常,你小心点。” 明明就是在担心。 时渠确认了这一点,安心地蜷起身子闭上眼睛: “哪有那么多正常人家啊,你就看我们家,整天见不着人的爸,大早上打坐的妈,困得要死的我,还有个生殖癌怪老头,这是你理想中的家庭吗?正不正常的……谁定的正常的标准呢?我就是喜欢她,我非她不可。” “嘿——你这孩子,说你妈我不正常?早上空腹练瑜伽有多少好处你知道吗?它可以促进肠道蠕动,消耗脂肪,让身体更轻盈,有利于平静心情……” 时渠睁开眼睛: “妈妈你现在心情平静吗?” “……” “你看你都想打人了,别练了躺下和我一起睡觉嘛,妈妈~” 陈淑华把垫子一卷,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向地上躺着的懒鬼砸了过去: “别睡了起来去吃早饭!” 时渠的眼睛已经闭回去了: “不是练完一小时后才能吃……” “你练了吗?毛毛虫跟前放片叶子都比你蛄蛹得起劲。” 她上手拽人,人刚被拽起来一点就又没骨头似的滑下去,气得她甩手就走: “你懒成这样还能有女朋友呢?人家还愿意和你结婚,你今天休息给她发信息了没?那边正干架呢,你也不知道多关心一下。” 好了吧,这下露出真面目了吧。 明明就是想关心人家。 时渠把脑袋旁边的手机翻过来看了一下,对面还没回,她就又发了几句话过去,控诉陈淑华女士对她“揠苗助长”。 正打着字呢,觉得背后没动静了,扭头一看,陈淑华正蹲在地上偷看她手机屏幕。 时渠坐起来:“……妈妈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关心她吧?我都看出来了,要不要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什么奇奇怪怪的,我是想叫你看手机别离太近。” 她站起身, “走了,换衣服去外面吃个早餐,回来你再继续睡。” 还说不是。 时渠冲着她的背影给出最后一级台阶: “马上庭审了,妈妈你能跟我一起去吗?这种大场面我还怪害怕的。” “哎呀真麻烦。” 陈淑华先是吐槽了一句,才状似不耐烦地转过头来: “那我应该准备点什么?” 时渠见她上当,乖乖凑上来领罚: “这个案子涉及到很多隐私所以不公开审理,家属不能进我们穿厚点就行。” 陈淑华对着这张脸,怎么也拍不下手,最终只能说: “……今天早餐你请客。” “嗯嗯,你想吃什么?” “接下来也是你请客。” “行,你去d市的所有都是我请客。” - 何夕最近接到一些商务活动和杂志采访的邀请, 因为还在准备庭审,她只挑了几个参加。 媒体记者们关心的问题大多跟她上热搜的那些词条有关, 网上的信息很详细,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能如实回答的都说个大概,既不掩饰也不详谈。 有记者朋友问她: “何夕老师这次出演陆园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有网友说陆园是您演过的现实向剧集中起点最低但成就最高的角色, 相反,您七年前引发广泛讨论的角色温珏,却是一个起点很高,结局潦草的人, 对于观众朋友们将这两个角色放在一起对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跟你本人相比,你觉得这两个角色谁跟你更贴合?” 何夕先礼貌感谢了记者朋友的提问还有观众朋友们的关注,再开始回答问题: 第226章 “我很高兴看到大家把这两个角色放在一起讨论,温珏和陆园,她们很像是彼此的镜面, 从人物设定来看,她们似乎截然相反。一个来自都市,一个来自山村;一个众星捧月,一个叛众离亲。 但设定只是她们进入故事的一根引线,镜子照出相反的表象,她们的精神内核是同样强大的。 她们只是被放进了不同的环境里,与周围的众人产生了不同的反应,所以看起来好像一强一弱。 故事的结局只体现创作者的意志,她们本人的结局,观众朋友们见仁见智吧。 至于这两个角色跟我本人……没有哪个更贴合,我从她们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是相当的,但我不像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我总是愿意相信,属于我自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记者朋友被她最后一句话惊到了, 三十五岁的女演员,觉得自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吗? 她觉得奇怪,但题本上的流程并不允许她超纲提问,她只能按照手上的稿子继续: “那你是为什么会主动去争取陆园这个角色呢?你之前对盛青工作室有过了解吗?” 何夕展露一个笑脸,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还带着一丝狡黠,采访的人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呢,结果她只是背了一遍人家说过的话: “盛青工作室曾在争渡争渡的概念阐述里写到 ‘女角色们总是被赐予各种各样的好的属性,他们给她美貌、家世、才华、脾性…… 却鲜少给她攻击的能力,偏偏还要把她丢进群狼环伺的陷阱,做逐鹿者的羔羊, 她可能为爱、为信仰、为大义付出一切,但胜利的果实不会由她摘取,总是便宜了围着她的那群男性。 争渡争渡不会是这样一个故事,这里的女角色们没有那么多好的属性,她们只为自己的利益出击,她们是每一场战役的主角,自然也会是战果的享用者。’ 我很喜欢这段话,觉得自己与制作人们的理念很契合,所以决定去争取。 盛青工作室……我之前就有关注过她们,每一部作品都很用心,也非常有想法,能跟她们合作是我的荣幸。” “好、好的。” 接下来是一些针对本次杂志拍摄的提问,提问者每次问完都期待地看着她,想再次见到那张美貌惊人的笑脸, 只可惜,那样的笑脸再也没出现过。 访谈结束后,她想要一张签名,所以跟到了休息室。 何夕在接电话,助理妹妹让她在旁边等一会儿。 隔着一段距离,通话内容当然传不到她耳朵里,但何夕的神态动作却通过镜子传达得一清二楚。 一定是很开心的消息吧。 她看起来好幸福。 短短几分钟后,何夕起身向她走过来。 她递出照片和笔: “何夕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何夕接过去: “今天辛苦啦,看你跳过了几个问题,谢谢。” “不客气,那几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就不浪费时间了。” 她收回东西准备道别,何夕却说: “要合照吗?” “啊?”可以吗? “采访的时候你一直有看我,希望这个邀请不会太冒犯。” “不会不会,我是怕麻烦你。” 于是拍了合照。 她觉得,也许那个问题也可以得到答案: “何夕老师,你刚才说,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是又有跨界的打算了吗?还是有什么惊喜的作品?” 何夕笑着摇头: “没有,只是很多麻烦事得到了解决,觉得以前有点白活了。” 白活了?这位演员老师……还挺幽默的。 她拿了签名往回走,同事们围过来问她: “怎么样?” “拿到了吧?我就说她脾气超好,难以想象她会是那么狠的人。” “外柔内刚吧,还好那几个犀利点的问题你跳过了,不然还不知道她会怎么答呢。” “那几个本来也不该问,这不是犀利,这是没素质没底线,拿别人隐私哗众取宠。” “你真是她粉丝?你不是替你妹妹要的签名吗?” “以前不是,但以后是了。” 谁不喜欢真诚讲礼貌又好合作的女艺人呢? 狠怎么了?谁说狠就一定是坏的品质。 - 从拍摄棚里出来,陈集优问何夕: “姐,小时总什么时候到?” “明天下午,怎么了?” “你不是要去律所?我去接机吧。” “不用,没有通告的时候都是你的放假时间,我自己去就行。” “那你记得伪装得好点啊,你最近很受关注。” “放心吧,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这算什么章?大结局前篇? 虽然是感情流小甜文,但我还是想写点主角职业相关,也算是首尾呼应一下吧,她们的相遇就是从角色梦境开始的,她们的理想就是尽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行业现状。 这也是我希望的啦,现实里的影视剧,也多多来点全女本吧~ 还有还有!!我看到有小伙伴给我投月石了!! 非常吉利的数字,谢谢你! 还有前面给我投过营养液的小伙伴! 第227章 还有点了收藏发表了评论的小伙伴,都非常谢谢你们! 是你们让故事走到了现在,因为完全单机的话我肯定就写不下去了。 谢!谢!你!们! 第94章 判决 “姐姐,我们到了,你……” 她本来想问你车停在哪里,可是陈淑华拽着她就走。 时渠这才看见站在接机口不远处的人。 穿着黑色大衣,围一条灰色围巾,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举着手机跟她对上视线。 吓得她丢下行李就跑了过去。 “你怎么能站在这里呢姐姐!要是被认出来就糟了!” 她扯扯她的帽子,又拉拉她的围巾,恨不得将口罩的褶全捋平把她整张脸都遮起来。 “没事的,大家都等着见自己想见的人呢,不会看我。” 她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朝她身后走来的人打招呼: “阿姨好。” 她说着就要拉下口罩,被陈淑华阻止了: “戴着吧,又不是没见过。” 上次见面,她实在是有些狼狈。 今天……她有些紧张。 递出手上的东西: “前两次见面都太匆促了,没来得及跟您说句话。 这条丝巾我觉得很适合您,希望你喜欢。” 陈淑华看到她戴着的围巾,居然是自己织的那条: “谢谢,这个颜色也很适合你。” 客气又顺畅的对话,比预想中要好一点。 时渠牵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绝对非常喜欢,你看她刚刚努嘴了,她悄悄高兴就会这样。” 她早跟何夕姐姐透了底,就看陈淑华还能保持高冷多久。 “走吧,姐姐。” - 陈淑华喜欢旅游,这不是她第一次来d市,她从前对这里印象不错,可是想到在这里发生过的事,她现在看哪都不顺眼。 时渠前前后后地找话题,她也不搭话,就靠在座位上装严肃, 其实心里慌张得很。 哪有这样对待……呃,她应该称呼何夕为什么? 算了,哪有这样对待自己的第二个女儿的。 可她真的没想好, 她只知道不接受该怎么做, 没人告诉她中途转接受了要怎么做啊。 这辈子没进行过这么难的社交, 时渠,看你给我找的麻烦事! 坐在一边的时渠完全没有接收到她这一记眼刀, 她找了许多话题陈淑华都不接,她干脆专跟何夕说话,凑在驾驶室,好久都没回头看一眼了。 “我上次吃的麻薯——” “时渠。” “嗯?怎么了妈妈,你没睡着啊?” 前排何夕也透过后视镜望过来: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阿姨您要喝点水吗?还是想吃点什么?” “少吃点甜的,老了一堆毛病。” 时渠懂她的言外之意: “知道了,不能给姐姐找麻烦嘛,我有在控制的。” 陈淑华隔着后视镜跟何夕对视一眼: “知道就好。” 很短暂的一个对视,但是车厢内的氛围就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陈淑华依旧靠回座椅上,板着一张脸, 时渠还是趴在副驾驶和驾驶座的空隙里跟何夕讲话。 “那个麻薯怎么能这么硬呢?好像在嚼塑料,牙疼。” “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牙?” “不用,我只有吃它的时候才会牙疼,其他时候不会。” “你吃其他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怕牙会疼,所以能不咬的都尽量不咬……” 陈淑华笑了: “我说你最近吃东西怎么像缺牙老太太呢。” 何夕也笑起来。 时渠自己也没能忍住: “好啦,等忙完这一阵就去看嘛。” 接下来的话题,陈淑华都会接一两句话, 她没有什么长辈的距离感,连网络上的怪梗都能接上几个, 等车子开进停车场,三个人已经找到了较为舒适的相处模式,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尴尬滞涩了。 只是也没到完全自然的地步,陈淑华总是避免跟何夕有直接接触。 进门的时候,她手上提着东西,两个人朝她伸手,她把东西给时渠, 吃饭的时候,倘若时渠离开餐桌去接水,她也会跟着站起来去拿个勺子。 晚上睡觉,时渠过来敲客房的门: “妈妈你是不是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她点着手机屏幕。 时渠倚着门框,摸了摸下巴: “那你怎么不敢跟何夕姐姐说话?” 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妈妈一般都会直接掐断: “快睡觉去,明天很早出发。” 但是掐断也是一种回答,时渠关好门,回到主卧。 “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带妈妈来?她好不会下台阶,明明就想关心你,硬是忍着不说。” 那同意过来干什么嘛,降低这里的气压吗?d市已经够冷了。 何夕看上去倒是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冷落的失意: “陈阿姨也需要一点时间的,她可能有自己的节奏吧。” “节奏?我给台阶给得太快了吗……” 何夕放下电脑,朝她招手: “别想啦,过来睡觉。” 第228章 时渠爬上床,轻轻地吻她: “姐姐你放心,她总有一天会沦陷的。” 她就不信了,人能表里不一撑多久? - 第二天就是庭审日,何夕跟联合诉讼人以及律师汇合做出庭准备, 家属们不能旁听,就在等候区等待。 准备一个多月,就为了这一上午。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何晨在看守所呆了这么些天,整个人都萎靡了,承认犯罪的时候头低得很安分。 他也知道了网络上对他的讨伐,他再挣扎也不过就是刑期多少。 被关多久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公司垮了,名声烂了,朋友合作伙伴全都散光了,他什么时候出来都是一无所有。 当庭宣判的时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被告席却红着眼睛抱成一团。 何夕被围在中间,是唯一一个实实在在笑出来的人。 她是对的。 法律这么判定,舆论也这么判定。 她不是生来就要给人还债, 不是非要做一个孝顺的女儿、乖巧的妹妹。 她觉得不舒服,她就可以逃得远远的,等站稳了脚、抓到了把柄,就回身把他们送进坟墓和监狱。 “一件伟大的事,即便留下千古骂名也要去做。” 她完成了对自己来说伟大的逃离和自立,但她没有留下骂名。 书写历史的笔不再只握于他们手里,出声的话筒也不只陈于他们嘴边。 千千万万个她们站在她身后,站在她面前。 她们抹去她身上的恶臭的唾液,也抹去自己身上的。 女人们拿到了反击的剑。 但还不够,还不够。 她们要彻底地夺权。 终有一天,她们不用经历逃离的痛苦,家庭和自我,可以两全。 听完判决后,何夕起身离开。 何晨对她说了最后一段话: “你这样对得起妈吗?你那些年的学费都是她攒给你的,她偷偷给你打钱,怕被爸责怪,都说是我给的你。还有家里你的房间,她总是进去收拾……” “对不起她的是你不是我。” 何夕隔着栏杆和他对望: “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把她带走吗?是你们在拖着她,我们的矛盾全都是因你们而起,你不明白吗?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她再来找你,你该把她推开。”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 何夕没有接住何晨的质疑,她当然知道蒋霜萍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些颠扑不破的铁律。 比如,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好,那么他背后必定有一个更好的女人, 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可怜,那么她背后一定有一个更可怜的女人。 而当你觉得一个女人坏的时候,不用怀疑,她的背后一定也藏着一个更坏的男人。 何晨对何夕所有的好都是在转嫁蒋霜萍的爱, 家里再怎么难过,何晨跟何文林都处在食物链顶端,是资源分配的优先极, 而蒋霜萍每一次对何夕的发难,都是为了藏在她身后,嗷嗷待哺的两个巨婴。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犯错的、挑事的都是何晨和何文林,但这个家里争吵、流泪的却总是何夕和蒋霜萍。 这是个畸形的铁笼。 还好她走出来了。 何夕推开庭审室的门,往等候区走。 眼看就要见到想见的人了,中途却被截下。 是她的母亲蒋霜萍。 她那双好似流不干眼泪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 “何夕,你真是好狠的心。我当初……” “何夕姐姐。” 时渠从休息区跑出来,站在她旁边。 蒋霜萍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又了然: “你助理吗?你不是有好多帮你说话的朋友,今天家属就只有一个助理啊。” 她好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多次求她庭下和解都无果,现在她不好过,任何人都别想好过。 “你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今天就带这么一个小姑娘来……人家管你的家事,你给不给加工资?你不是喜欢给人打钱吗?” 这时候,陈淑华慢悠悠地走近了。 她朝蒋霜萍伸出手: “你好,不好意思,这是我闺女。” 她的头朝时渠跟何夕的方向偏了一下。 蒋霜萍没懂是什么意思,但见人伸手就条件反射地要握上去, 陈淑华没等她握上来,她伸手只是挡开她们的距离。 她把两个人挡在自己身后,张口就是: “你儿子把我女儿给害惨了,你还在这拦着她什么意思?嫌里面判得不够久?” “你……” 蒋霜萍把她们认成了受害者,立马换了副表情, “我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你们是被挑唆了……” 又是这样。 她今天没空听她颠倒黑白。 何夕喊她: “妈,你误会了,她们不是。” 蒋霜萍住了嘴,眼神在对面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猜测她们的关系。 陈淑华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到底是谁的妈?” 这问题问得奇怪嘞, 蒋霜萍有点不耐烦地看过去:“我就不能同时是两个人的妈?” 第229章 陈淑华了然: “哦,两个人,我一般不对自己的女儿这么说话,不好意思,我刚真没看出来。” “你到底什么事?” 陈淑华挺了挺背:“给我的女儿撑腰啊,你看不出来吗?哦,还是你从来只给你儿子撑腰? 你把你女儿当你小孩了吗?不是,应该问你把你女儿当活人看了吗? 她受欺负你是最该站在她这边的人,你也是女儿,你最懂女儿会受什么欺负了,你怎么反帮着别人欺负她啊? 一碗水端不平你生两个遭两次罪你闲得慌吗?没本事绑你老公去结扎,现在她让你不如意了,你就受着吧。 你那废物儿子是救不回来了,与其在这里哭,不如赶紧回去想想以后的人生要怎么潇洒。” 蒋霜萍被她说得一个字驳不回来。 陈淑华朝她哼笑一声,转身招手: “时渠、何夕,走了!”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时渠拉着何夕跟在后面。 三个人都没说话。 妈妈果然有自己的节奏,但是这个节奏……跨度有点太大了吧? 时渠拽紧了何夕的手,无声地询问她: “还好吗?” 何夕冲她轻轻摇头:“没事。” 前面的陈淑华突然停下来,插起一条手臂。 时渠跟何夕解释: “这是要人挽她手的意思。” 何夕错了个身位走到时渠后面。 陈淑华回头看她: “怎么了,刚给你妈骂一顿不想跟我一起走?” 她脸上有一丝懊恼,但更多的还是理直气壮。 时渠把何夕拉回来,推到陈淑华身边,何夕扶上她的手臂,才看清她外衣领子下埋着的丝巾。 只露出一小条边,是她昨天送的那条。 她的手挽上去: “谢谢陈阿姨。” 陈淑华不自在地别了下头: “嗯。” 时渠在旁边捂嘴偷笑, 被陈淑华抓住了: “时渠,你怎么没戴围巾?这么冷的天你回去就感冒!” 出门的时候不说现在说,明摆了没事找事,但时渠不跟她计较, 她牵起何夕姐姐的围巾垂下来的那一角,搭在自己脖子上: “戴了戴了,一样的。” 确实是一样的嘛, 妈妈给她的和给何夕姐姐的。 法院门口停着时清的车,何夕的车子一开出来,她们就亮起双闪,岁婉的电话同步打来。 时渠按下接听,对面是熟悉的一下子蹦出来的声音: “我排到假了!立马就从片场赶来啦!比预计时间到得早了点就直接过来等你们了!快快快,你们让下道,我们开前面,我知道有家餐厅超级好吃的!” 时渠:“怎么是去餐厅啊,岁婉姐姐你不是说最近学了烧排骨要过来展示厨艺的吗?” 何夕:“我们都准备去买菜了,怕中午来不及的话还有晚上呢。” 岁婉:“别说了……前几天差点把时清吃吐,我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时渠想起岁芊曾经把夏铃音喂得食物中毒: “厨艺天赋也是靠基因遗传的吗?” 陈淑华不太认同: “那你怎么不会做蛋糕呢?你还笑人家麻薯硬,你蛋糕烤得像结石。” 岁婉在那边听到声音: “淑华姐你也在啊!” “嗯呢。” “啊呀那我明天再努努力,你们帮帮我呗,让我在淑华姐面前露一手。时清也不是经常被我整吐啦。” 时渠:“哈哈哈哈哈,姑姑你买保险了吧?” 岁婉:“揍你哦!” …… 两辆车子交换前后,朝着热气腾腾的商业街开去。 雪开始化了,雪水把街道和建筑都洗得崭新透亮, 偶尔有湿答答的雪团从树上落下来,砸在树池或人行道上。 雪再也没办法落满人的肩头,浸湿她的衣服、裤子和眼睛。 气温渐渐升高啦,所有属于这座城市的、寒冷的记忆都将过去, 她们会迎来一起过的第一个春天。 第95章 回家 岁婉的那道烧排骨最终还是在当天晚上成功做了出来。 掀开盖子的时候,这口锅旁边围满了人。 时清夹了一筷子,散了散热气,送进时渠嘴里。 岁婉、何夕还有陈淑华都看着她: “怎么样?” 时渠:“……烫。” 几只手一起伸过来朝着她的脸扇。 终于咽下去了,她给出评价:“有点难咬。” 屋子里的五个人虽然都会做吃的,但是水平参差不齐,擅长领域也不一样。 几个人凑在一起戳排骨: 岁婉:“没煮够吗?” 陈淑华:“是不是排骨买老了?” 时清:“放料酒了吗?这个也会影响口感。” 时渠上下嗑了嗑牙:“那个……也有可能是我收着力了,最近牙疼。” 陈淑华又夹了一块,又扇又吹好一会儿,还是塞进时渠嘴里: “这回别咬,品味道,入味没?” 时渠乖乖含住:“……尽拿我当小白鼠。” 时清:“你小嘛,多吃点。” 主要是这里喂谁都不太方便。 但谁喂时渠都显得很正常。 第230章 时渠皱起脸:“是真的还没好。” 排骨又被关回锅里炖煮,五个人散开,在料理台各自忙碌。 时渠这只小白鼠当得很称职,晚餐正式开始前,她已经吃了个半饱。 天完全黑了,房子里的灯亮得热热闹闹。 放在初见那年,谁能想到这几个人会齐聚一堂。 世事无常,身边的人总是聚了又散,年年都在迎来送往,她是有多幸运才能和最爱的她们成为家人。 时渠捧着酒杯看桌上形形色色的菜,看桌边姿势各异的人。 要是世界上的家庭都是这样的构成该有多好, 她最喜欢和姐姐、妈妈、姑姑、姨姨们呆在一起了, 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又明媚,安心得叫人……想睡觉。 “耶?这小孩怎么倒了?” 岁婉看了看她手边的酒瓶, “她喝的什么? ……波特。” 甜酒,易上头。 很适合用来诱拐时渠这样的小孩。 岁婉噤了声。 陈淑华在,她不敢说。 “何夕,你跟我一起把她挪走吧。” 陈淑华站起来,手圈上时渠的胳膊。 “好。” 看着她们两人默契配合的动作,岁婉踢了踢时清: “淑华姐这是……接受得还挺好?你说我们上次那些话有没有起到效果?” 时清的视线落在岛台下边的酒柜上: “有的吧。” 岁婉觉得她心不在焉:“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那瓶酒是什么时候被拿上桌的?” - 何夕把时渠放在床上,陈淑华在旁边帮忙扶着,她们扯下她的衣服,把她塞进被子里。 床上的人朝里拱了拱,扯着被角拥在胸前。 床边响起两声重合的轻笑,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即又一起笑出了声。 陈淑华拍拍何夕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 “其实你一个人抱她也稳稳的,都不用我进来。” 何夕:“阿姨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陈淑华感叹这孩子真是一个很敏锐的人:“……其实也没什么,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有时候脾气就这样臭,今天把你母亲骂了一顿,实在不好意思。” 何夕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爱她恨她都觉得不应该,您今天说那些话,我心里倒是痛快一些。” 陈淑华的手又拍拍她的肩: “老实说,我从前觉得你们不适合在一起,但我的想法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以前还觉得时渠不该当制片呢,但事实证明,她选的路比我选的要好。” 陈淑华叹出一口气: “她说得挺对的,世界上哪有什么正常和不正常,她要非你不可,就不愿去考虑这些。” 她喜欢历经星移斗转依旧亘古不变的东西,但她之前没意识到,比所有人类社会现有的评判标准存在时间更久的是生物冲动的本能。 真正历久弥新、长盛不衰的是人本身的欲望,从来不是充斥着压迫和偏见的伦理纲常。 何况这些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难以打破, 她很久以前就掀翻过家里的桌子,冲上去暴揍自己的丈夫, 这些行为无疑违背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规训,按理说是需要一些挣扎才会下定决心去做的, 可她只是出于对女儿的维护, 在她心里,时渠的所有都比这些破规矩重要。 人的情感比想象中有力。 甚至同情和怜惜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快接受何夕。 她跟她理想中女儿的伴侣实在一点儿边也沾不上。 但有些东西你只要不把它当回事,它就会在任何本能面前不攻自破。 她决定像二十多年前掀翻那张桌子一样掀翻自己的偏见。 陈淑华收回手,从口袋里捏出一方小盒子: “迟到的见面礼,你不喜欢的话把它融了去做成喜欢的,昨天把你紧张坏了吧?以后不会了。” 她把东西放在何夕手心里,顺带着拢了拢她的手: “小夕啊,以后空了回家来吃饭,我虽然做菜水平不怎么样,但是烘焙还可以。” “嗯,会的,谢谢阿姨。” 陈淑华整个人都轻松了,连语气都欢快起来: “那我先出去了,你给她擦擦脸,不然脏死了。” 门被轻轻带上,何夕捏着手心里的小盒子,棱角陷进皮肉,她估不出重量, 但那有什么关系,心意沉甸甸的,重过这盒金子。 但却不至于重得她拿不起。 何夕想,她一得到点什么就盘算着怎么还回去的毛病可能要被治好了。 原来得到礼物的第一反应可以不是掂量自己配不配得上,而是单纯地感到愉悦和幸福。 她取了毛巾来给时渠擦脸,床上的人费力睁开眼睛: “姐姐……妈妈跟你说什么啦?” 何夕捏捏她的脸: “你故意的?” 时渠皱了皱鼻子: “也不全是,酒太甜了,没忍住喝得有点多嘿嘿……” 她想给陈淑华一个单独跟何夕说话的机会,她得把这两人同时吸引到同一个地方,但自己又不能是清醒状态,喝酒是个多好的办法! 何夕的手依旧放在她脸上,捏捏蹭蹭,好像怎么也摸不够: 第231章 “阿姨叫我有空回家吃饭,还送了我礼物。” 时渠得意得不行: “哼——我就知道她早就已经沦陷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何夕剥开她的头发,指尖按在太阳穴: “醒了的话要喝点汤再睡吗?待会儿头疼。” “没事的,这一点点不至于醉得头疼,我主要是困。” 她为了赶在庭审这几天过来,熬了好几个大夜赶工作。 何夕给她擦完脸和手,盖好被子,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 “困就睡觉吧,做个好梦。” - 晚餐没有持续太久,剩下几个人都没怎么喝酒,清醒着把厨房和餐厅收拾干净了。 何夕跟岁婉和时清澄明情况: “你们要留宿的话,我去收拾房间,你们……一间还是两间?” 岁婉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转身跟时清商量: “别麻烦了,咱俩睡一间吧。” 陈淑华也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要两间的话你们自己收拾啊,我们不要帮忙的。” 时清被架起来,没有别的选择了:“……那就一间吧。” - 时渠是被饿醒的。 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梦境情节大起大落,脑子晕乎乎,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她起身去洗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过,何夕没在房间里。 洗完披了件外衣,扶着门框出来找吃的,看见厨房站着两个人。 何夕跟时清。 两个人都看着自己面前的锅子,何夕先抬头看到她: “醒了啊,头晕吗?” 时清则说: “你饿不饿?我在煮面。” 时渠走过来,两个小锅,一锅是醒酒甜汤,一锅是山药小鱼面。 时渠捂着肚子: “我可以都吃吗?” 最终这两锅东西都分成了三份,三个人就坐在料理台边上吃。 “姑姑你……晚上也没吃饱?” 时清叹气:“还好,我只是睡不着。” 没一会儿,让她睡不着的人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岁婉:“你们怎么吃独食啊?” 时清:“……你怎么睡独觉啊。” 何夕放下碗:“你们还习惯吗?要不要重新收拾一间出来?” “不用。” 异口同声。 时渠也放下碗: “我吃饱了姐姐,我们回去睡觉吧?” 等到她们关上房门,厨房里的两个人还保持着原先的站位和姿势。 一个在料理台里侧,一个在外侧,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她们对视许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最终是时清先站起身来,她这一动,岁婉便也动起来,像突然上了发条一样,拽过她的衣领就亲了上去。 嘴唇相贴,她重重碾了一下才放开: “时清,我真不想再跟你装下去了,小渠都把陈阿姨搞定了,你连表白都不敢,你好意思吗?” 时清垂下眼睛不说话。 岁婉的脸第二次贴近: “你要再不亲回来,我现在就去敲何夕的房门让她和时渠教你怎么跟女人接吻。” 时清猛地抬起眼睛,也抬起她的下巴。 “不用。” “唔——” “你这不是挺会,你刚在房间里憋什么呢?” 时渠退回去收拾碗和锅: “我只是饿了。” “小渠也饿了。” - 时渠总怀疑自己的酒量是不是退步了,自从那天晚上醉倒在餐桌,她的阀门是越来越低了。 就这样一个晚宴,她从前能直挺挺地走出来,现在却需要汪谅和岁芊架着她出来。 酒店门口,汪谅抓着她手机问她: “打给你妈妈了?” 时渠靠在她肩上: “呜呜呜呜我妈又要骂我了。” 汪谅把她推开:“哎呀你擦下眼泪再靠,我西装很难洗的。” 施予也跟了出来,站在最旁边,递了张纸过去。 “谢谢你啊小施,还是你靠谱。” 岁芊也喝了不少,站在她旁边神游,估计是一戳就倒,她也不敢靠,拽紧身上的外衣靠在了墙上。 汪谅问施予借了几张纸巾垫在衣服上,把她扶了过来。 “你今天是不是逞能呢?非要跟星海那几个喝,她们制片部也才成立没多久,跟你有什么仇?” “我才不管,反正……是星海的,就要——统统打倒!” 她挥了几下拳就要往前栽,被汪谅捞回来了。 岁芊的眼神最好了,老远就看见有车子开过来,往前跑了几步,发现不是来接自己的,她转头冲时渠喊: “接你的!” 这不是时渠的车,也不是陈淑华的。 汪谅看了眼施予,扶着时渠往前走。 “姐姐!怎么是你来呀!” 何夕推开车门,接住朝自己跑过来的时渠。 看她穿的裙子和高跟鞋,直接把她抱离了地面: “阿姨说她没空过来。冷不冷?” “一点点。” 她把她抱进副驾驶,跟剩下的人打招呼: “岁芊、谅谅,还有……” “施予。” “小施妹妹啊,再见,你们回去也注意安全。” “姐姐再见。” 第232章 一辆车子离开了,又一辆车子开过来。 夏铃音把岁芊接走了,门口只剩下汪谅和施予。 汪谅叫了代驾,把衣服上的纸巾拿下来,抖了抖外套: “小施,你还是住在上次那个公寓吗?我送你回去吧。” “啊,嗯。” 施予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是……何夕吗?” 汪谅露出一脸凶狠的威胁表情: “不准乱说哦,她们两个还没打算公开的。” 真的是啊, 原来时渠学姐的女朋友是何夕。 汪谅看她挂着一副苦瓜脸,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别伤心啦,这家伙可是追了很久才追到的,我要早知道你喜欢她,八百年前就要劝退你。” 她不劝还好,一劝施予更委屈了,哭得好伤心: “学姐也是喜欢姐姐……所有人都在喜欢姐姐,妹妹根本没有市场……我真的抢不过啊呜呜呜呜” 汪谅笑得弯了腰: “好了好了,你也会长成姐姐的嘛,到时候就有很多人喜欢你了。” 施予摇头:“可是我也是喜欢姐姐的啊……” 汪谅:“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小施,你哭起来简直太喜感了,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啊,我是说,呃,这个世界上女人很多的嘛,你再多喜欢几个呗。” “那你……” “好了,代驾到了,我们过去吧。” “那你能不能给我介绍几个啊,谅谅学姐……” “好好好,给你介绍,别拽我衣服。” “那我要长头发的。” “好,长头发。” “要比我高一点。” “好的,高一点。” …… - 陈淑华去拜访朋友了,今晚赶不回来,所以何夕过来接她。 “那姐姐,我们是回你的房子还是回我的?” 她们在b市的住所离得有些远,到现在还没有互相拜访过。 “小渠想去哪里?” 时渠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最终决定到:“去我那里吧!我有东西想带你看。” 车子停好了,时渠拉着何夕往车库外面走。 显然她要带她看的东西并不在房子里面。 她们来到一条小巷子,一条长长的、由一盏盏路灯切割出明暗交界的巷子。 何夕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震颤一下,而后以更快的速度跳动起来,一声强过一声,像擂鼓。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时空隧道?” 时渠牵紧了她的手,侧头看她: “嗯,这次是真的时空隧道哦,姐姐,你害怕吗?” 她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肩膀,被造型师细心地修剪、烫卷,侧挽在耳后。 醉酒的人可不会在意自己的发型,所以依旧有凌乱的发丝在夜风里轻颤。 炸毛的小孩长大了,眯起眼睛,像一只优雅的猫咪。 “不害怕。” 因为是和你一起走,所以去哪里都没关系。 时渠直视前方:“那我们要开始咯。” 春夜没有冰激淋,握在手里的是彼此微凉的手。 甜蜜不在唇齿间,它化在心里。 时渠看着她们的脚尖,她今天的鞋子有跟,不用仰头就能跟姐姐对视,看鞋子的话,好像她才是成熟的那一个。 她停下来, 站到她面前。 “何夕。” 她没有叫姐姐。 “嗯。” “我是二十七岁的时渠,你现在也是二十七岁对吗?” 何夕笑着配合:“是。” 时渠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你二十七岁那一年,五月份的时候会在a市遇见一个粉丝,她会向你要签名, 不要觉得她奇怪哦,你们见过的,在四月份的那场梦里,她陪你演了温珏的另一种结局,她跑来a市就是为了见你。 七月份的时候,你们会在扬帆济海的节目组里再次见面,她总是来找你,不要觉得她烦哦,她很喜欢你,想和你做好朋友。 突然有一天晚上……她抱住你,喊你温姐姐,不要生气呀,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喜欢变了质,想要给这份不太应该产生的情感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她笨拙地想掩藏自己的心意,却连试探你时都傻傻地先把自己的取向交了底。 她太年轻啦,她还抵不过七夕、烟火还有手捧花的诱惑,又怎么可能藏得住自己的喜欢呢? 你知道了对不对? 可你选择纵容。 她更加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告诉自己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她不应该耽误你。 她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把自己的喜欢绑起来,绑在安全区。 可是她会忍不住在下班后等一等你。 拍摄大厅里有很多海报,有时候她会藏在它们的后面,谢谢你从来没有走近过,不然她可能会紧张得晕过去。 她的运气不总是好的,进了节目组、去了磐城、还能留到二公之后,已经算坚持得很久了。 她只是一个实习生,走掉的时候除了给你发一条信息,不会引起任何一点涟漪。 她想,也许以后都会是隔着灯牌见到你。 这样很好,她的喜欢再也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了,你可以专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第233章 但你偶尔会想起她吗? 会想她是不是真的希望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她真的只喜欢你的角色吗? 当然不是啦,她是个会骗人的坏孩子。 十月份的时候,你会被叫回家里一趟, 不要担心啊,事情在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你会摆脱这些的,不要心软,按你想的去做。 那时候的你不知道这些,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呢? 你想要见见她。 你会想……要用什么办法呢?要在什么时间好呢? 你也许会担心,她会有些不自在。 但是……拜托你一定要去啊,千万不要犹豫。 因为那会是你们未来很长时间里见的最后一面。 唉……她还是被抓住啦。 她被堵在后台,没能按照约定祝你毕业快乐。 她从录制间出来,沿着马路走了好久好久,她想她关于这档节目还有这座大楼所有的记忆都跟你有关,她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她甚至想把这几个月都当做一场梦,她预备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放心啦,她不可能成功的。 她这个人追起星来虽然花心,但追人的话很专一的。 你给她发消息的时候会发现她删掉了你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可不可以不要怪她, 她在心里跟你说了好多遍对不起。 你发现自己有一点喜欢她了吗? 你在沙滩上看到她写的祝福了吗? 你送玫瑰的时候会担心她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吗? 你是不是很想她? 她也很想很想你。 她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她想要不借助任何力量,和你肩并肩站在一起,站在不会被推开、不会被质疑的位置。 你会遇到一些麻烦,有一段时间你会很累很累,很多工作,也许你都不感兴趣,旦它们会填满你的行程表。 成立工作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你要准备好多资源、人脉还有钱和名气。 但你会做得很好, 请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要相信自己。 她也是这么做的。 七年的时间也没有很长吧, 你们总是要见面的。 看见争渡争渡在招募女主角的时候,请你一定要去盛青工作室面试, 你们会在那里重逢的。” 她们已经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时渠再次停下来,走到她面前。 “别哭啊,过去的事情已经走完了,现在我们要穿越到未来去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 时渠将手覆上她的眼睛,另一只牵引着她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好了,睁开眼睛吧。” 时渠的手并没有立马拿下来,她等她适应这里的光线,才慢慢移开手。 这条小巷子的尽头,转个弯,就是一小片空地,月光倾泻而下,地上还围了一圈地灯,亮堂得像个照明阵法。 她站在一盏地灯附近,灯光照亮她的裙摆和一截小腿,冻得有些发红的脚踝颤巍巍地撑着底下的高跟鞋。 她的眼睛却稳稳地看向她: “何夕,我是二十七岁的时渠,这就是我和你的未来。” 她举起她们十指相扣的手,用另一只手抹去她的眼泪: “别伤心,我们很幸福。” “对不起……” 如果我再早一点,再早一点什么呢?再早一点,就能避免那些事的发生吗? 时渠不想让她说这些: “姐姐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如果对现状感到满意的话,那么从前的所有就都是正确的,我们走过了刚才的每一步,现在才能到达这里。” 所以,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 何夕牵起她的另一只手,一如七年前那般,看进她亮晶晶的、饱含爱意的眼睛: “嗯。” 她们已经到达了, 幸福的未来, 是过去的续写,也是全新的篇章, 都是属于她们两个的。 依旧是一场令人心颤的对视,但这一次她不用再忍耐,可以直接扑上去抱住她。 “姐姐,我们现在一样高。” 她踢了踢高跟鞋。 “嗯。” “我看到你在采访里夸我啦,你记住了我写的好长一段话。” “嗯。” “我今天把星海的制片部都喝趴下了!” “嗯?” “我还带你平安地穿过了时空隧道。” “你想要什么?奖励?” 时渠侧头亲亲她的脸: “想……得到你的允许,解开你所有的心结,想让你信任我、依赖我,把所有憋在心里会疼的东西都讲给我听。还有,不能再说对不起。” 何夕掌住她的后颈,把吻移到嘴唇: “好,我都允许,你对我做一切,我都允许。” 路灯什么时候会全部亮起? 遗憾什么时候会全部补全? 何夕回望那条小巷子, 回望自己这七年走的那条夜路。 答案也许不重要, 她已经站在了明亮的未来里。 遗憾不再是生在脚边的黑暗,它已经变成衣服上弹一弹就会飞走的阴影, 留下一些当做逗小孩的玩具,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34章 “今天我见到施予了,你们离得好近。” “啊……那我、我有靠着她吗?好像隔了一点距离的。” “是吗?你没有靠着她吗?” 时渠舔她的唇角,见她不回应,急得在她脸上胡乱地亲吻: “姐姐别吃醋……” “那今天晚上要乖乖听话。” “听话。” “那现在回家了。” “回家。” “你是复读机吗?” “复读……不是啊,我在听话。”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轮到!!我!!写完结感言了!! 好久之前就在设想完结的这一天,我要怎么写感言,现在这一天终于是来了啊! 嗯……这是我第一篇完结的长文,本来它没有这么长的,最开始我只是因为一些个人的情绪写了十几章的穿剧小故事, 我的朋友看完了觉得两个女主有点cp感,或许可以写个续集? 我当时在想,如果她们真的进入一段恋爱关系,那么主角一定会是时渠和温珏的扮演者, 因为温珏她只是一个纸片人,她的一切都是人为塑造的,穿剧梦中的她其实来源于时渠的想象。 况且,她们性向也不一样嘛。 啊,那就写一篇续集吧,梦中那么多细节,光靠一个人怎么支撑?所以把何夕也放进去,嗯,合理啦。 让她们相遇,然后相认,最后相爱,这就是我最初的设定。 一个大概率不会超过四十章的小甜饼。 但是啊,我是个很喜欢乱想的人! 预备要写个综艺,好了,嘉宾、舞台、规则、游戏……全都要想,想了就不忍心不写, 我又是个新手,不会把控节奏和信息,呼啦啦乱写一通,才想起来这本该走感情流啊! 行,那就走吧,然后走得歪七扭八,我老有不同的设想,好几条路杂在一起,我一会儿蹦这条,一会儿蹦那条。 写得我要精神分裂, 我都问自己:我一开始,是想让她们怎么相爱的来着? 天呐,这样居然还被我走到了九十多章! 在一起了居然还走了三十章! 我真太佩服自己了,什么都能扯一点,还老是讲她们的心理。 不过也算是有惊无险吧,前面挖的坑应该都填完了…… 好了,现在是控制住了,这是真的完结章,接下来还会有一点番外…… 如果有读者朋友愿意和我互动的话,可以在评论区说想看什么呀,这样就可以防止我乱写了嘿嘿。 嗯……我自己是打算给前面出过场的姐姐们收个尾,表示我没有忘记她们,是个记性不错的作者这样。(对手指.jpg) 写文的时候时常觉得自己浅显,怕写出来的感情都太浅、太假,不够深刻、不够纠缠, 但我会安慰自己:是嘞,小甜饼还能怎么纠缠嘞,欢乐一家人也不错嘛。 写到最后一章,跟着她们走在时空隧道上的时候,我却忍不住哭(?_?),好舍不得啊…… 这个时候我的妈妈说买了水果来吃啦!有提子和菠萝蜜! 哈,我一下子就好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下章番外就又见面了嘛! 最后依旧要谢谢所有看过这篇故事的小伙伴! 祝你们都开开心心,万事顺意~ 第96章 番外一:关于桂花 时渠趴在何夕的背上,伸手按密码: “……怎么没开?” 何夕捏住她的手指往指纹识别处放: “因为你按的是我家的密码。” “哦,我想起来了。” 时渠带着握住她的手重新移到密码盘上, 按下六位数字, 是她们在a市见面的日子。 又是故意的,这小孩怎么有这么多小心思呢? 但不得不承认,何夕每次都非常受用。 她打开门,将背着的人放下来,扶在玄关凳上坐下,摸摸她的脑袋: “记得这么清楚啊?” “关于你的事我都好好记住的。” 时渠抱住她的腰, “姐姐今天会留下来吧?” 何夕伸手锁上门,蹲下来与她对视: “当然。” 坐着的时渠要比蹲着的何夕高出一点点,大部分时间都是她抬头看姐姐,很少有姐姐抬头看她的时候。 时渠伸手把姐姐散下来的头发别回耳后,指尖顺着发丝往下,一直捋到发尾。 “姐姐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呀。” “小渠喜欢吗?” 时渠的指尖依旧逗着那簇发尾: “喜欢,怎么都喜欢,何夕姐姐什么样子都漂亮。” 何夕将手放上她的膝盖,理顺她的裙子: “小渠今天也很漂亮。” 跟以往很不一样的风格,侧挽发、蝴蝶耳坠、轻盈的礼服裙。 何夕的眼睛细细描摹着眼前的人,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想象在她缺席的那七年里,她错过了多少不同形态的她。 得到夸奖的人靠在柜子上傻笑。 膝盖点地,蹲在地上的人倾身过来吻她。 外衣滑落肩膀,时渠低头看自己礼裙的衣领: “姐姐,今天的味道,也难闻死了吗?” 何夕失笑: “也不用每件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第235章 时渠揪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嫌弃地撇开: “姐姐喜欢橙子的味道,我不是。” 还好意思说。 何夕戳她的脑门: “是你自己以前喜欢橙子的,骗我喜欢,现在自己又去喜欢桂花。” 时渠面露不解: “我喜欢的?” 她什么时候喜欢过橙子了? 何夕的手来到她的小腿,像那天晚上涂药一样,指尖在皮肤上摩挲打圈: “该记得的不记得。” “……痒,姐姐,我想去洗澡。” 她要把这一身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洗掉。 一抬腿,才发现还穿着高跟鞋,她在地上踢了踢,没能踢掉。 何夕的手顺势来到脚踝, 那颗凸起的、有血管经过的、被冷风吹红的脚踝。 她握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抚过这块骨头,脱下她的鞋子。 “磨红了,不疼吗?” 跟腱的位置已经隐约鼓起了一个水泡。 不舒服怎么还带她走那么多路。 指尖轻轻点上那层脆弱的皮肤, “嘶——” “还知道疼啊?刚刚走路怎么不说?” “因为……刚刚嘴巴和脑袋都有点忙。” 要说那么多话,谁还记得这个嘛。 时渠已经有些等不及,她自己脱掉了另一只鞋子,踩上拖鞋往里跑。 跑了没几步又折身回来,可怜兮兮地抱住何夕: “姐姐,好疼啊,可不可以抱我过去?” 这一天,何夕没能得到关于桂花的答案。 她放过了这个醉酒的“伤员”,散开她的头发,取下她的耳坠,松开礼服裙上的拉链。 她亲手把她浸在了桂花味的温水里,又把自己也染成同样的味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当橙子长大变成了桂花吧。 她撕了张创口贴,贴在她磨坏的伤口处。 药物刺激,床上的人往后缩: “疼。” 何夕捏紧了不让她走: “不贴上的话待会儿蹭得更疼。” “我不蹭。” 才怪呢。 何夕捉住她的腿: “轻一点,要蹭开了。” 时渠委屈: “哼嗯……姐姐你怎么…不轻一点……” 何夕真的放轻了动作,轻得像羽毛在扫, 然后伏在她耳边故意问: “是吗?要我轻一点吗?” 时渠咬牙曲起了腿,自己抱住固定: “我不蹭了,姐姐不要这样。” 何夕的气息在她耳边颈侧徘徊: “不要这样……那要怎么样呢?” 逗小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尤其是逗一个喝醉的听话的小孩。 “要……” 一串她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 何夕笑着亲她的脸颊,照她说的做: “好的。” 身下的人舒服得轻轻哼,脸颊主动凑过来给她亲: “嗯……谢谢姐姐……” 可爱成这样,倒是让人不忍心欺负了。 何夕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温柔,回答说: “不客气的。” 关于桂花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它再次出现是在时渠生日那天。 三月二十一日,也是这一年的春分。 时渠收到了很多礼物,新朋友的、老朋友的、各种合作伙伴的,大部分都寄到了盛青工作室,她开车把它们都运回家。 陈淑华守着门,让她在外面把快递包装拆干净了才往里放。 汪谅、岁芊还有夏铃音一齐来帮忙,拆、理、放流水线作业,贯通入户和玄关。 何夕和岁婉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蹲在门边叽叽喳喳的三个人。 “这什么?酒?白云悠送的肯定是。” “这里是香水。” “诶?这香水不是你前妻的代言吗?谁送的?不知道你已经……” 岁婉:“咳咳,岁芊,过来接驾。” 岁芊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姨还有收礼人的现任何夕。 她赶紧把话吞了回去,起身过去接她们手里的东西: “哈哈哈,来了哈姐姐们。” 陈淑华也过来迎接: “快进来吧,小心点别碰坏了这堆‘宝贝’,呵呵。” 岁芊和岁婉提着她们带来的东西进了门,何夕在时渠旁边蹲下来。 汪谅和夏铃音默契地挪远了些,时渠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何夕拿起那瓶香水: “前妻?” 时渠字正腔圆:“前期,以前,年少不懂事时期,喜欢的女明星。” 何夕读完了包装盒上的文字: “又是桂花啊。” 桂花跟这个前妻,有关系吗? 汪谅稍微挪回来一点点: “会不会是田真送的?还是纳纳?你不是老说想念学校的桂花香嘛。” 哦,学校啊。 时渠点点头: “应该是纳纳,我们上次聊天,我说想去……这个代言人的音乐会。” “好用心的礼物。”何夕是真的在称赞。 汪谅接话:“纳纳就是这样一个细心的好朋友。” 时渠仍旧歪着脑袋看何夕: “姐姐想认识我们的好朋友吗?我讲给你听。” 第236章 何夕帮忙整理地上散落的快递包装,把她们口中提到的名字对上了某一天剧组小黑板上写的探班人。 “好啊。” 时渠一边划开手里的快递箱,一边讲她的大学: “我们寝室四个人,纳纳喜欢看书,田真喜欢打球,我和谅谅喜欢上网……” 汪谅偶尔在旁边搭腔: “每次考试前,古纳纳一合书,我就知道完了,又要互相抽重点了。” 时渠:“每次上选修课前,田真一撩帘子,我也知道了,要帮忙喊到了。” 不一会儿,夏铃音也加入进来: “学姐你们毕业以后作息时间调了,早上提前二十分钟上课,还加了晚自习……” “天呢最讨厌晚自习。” …… 她们聊了几句,就来好奇戏剧学院的课程安排。 “姐姐你们的课程作业也是写论文吗?” “也要上毛概和思修吗?” “也有一堆必须参加的无聊透顶的实践活动吗?” 啊,原来天底下的大学都一个样。 何夕课余时间基本用来兼职,跟室友同学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不过依旧是值得怀念的,学生时代的情谊就算再平淡,对那时的她来说也是珍贵的财富。 如果桂花的意义是青春和校园,那么她勉强能接受它和橙子同等重要。 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们再次见了面。 五月份,争渡争渡即将上线,主创人员们开始跑剧宣。 首播发布会后,导演做东,编剧、主演还有制片聚在一起吃饭。 散场的时候,林惜青跟着何夕还有导演坐上了时渠的车。 导演满怀信心,觉得这部剧年底能拿奖,因为看了片的业内人士都嫌弃她们激进、说教、不现实。 她信誓旦旦: “业内反买,别墅靠海,我才不接受他们的批评,看观众朋友们多关注咱们,首播数据就这么好。” 林惜青:“导演,数据这么好是多亏了咱何夕老师呀。” 导演拉住何夕的手: “何夕啊,你拍摄的时候真是辛苦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林惜青又抢话:“呵,她有什么不好受的,小时总隔三差五就给她做心理疏导,她好受着呢。” 导演推她一下:“你干嘛呢?房玉洁附体似的,你老酸什么?” 林惜青不干了:“导演你偏心,我哪有老酸,何夕,导演她推我……” 何夕:“你喊我有什么用。” 林惜青:“小时总——” 何夕:“闭嘴,她在开车。” 林惜青:“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我之前还帮你说话了,你都不对我好一点。” 何夕:“指的是一半说我冷漠,一半说你自己善良吗?” 导演在中间隔断她们: “好了好了,你俩怎么出了戏还在吵?别太代入了啊姑娘们,咱们争渡大家庭要相亲相爱的。” 导演开始煽情。 车子里其他人全都噤了声。 时渠默默提速,安全到达第一个目的地: “导演,到家啦。” “哦,到了啊。” 她拎起自己的包,走之前不忘嘱咐她们, “要团结友爱啊,下次活动见。” 车子再次上路,林惜青全然不顾嘱托,又开始拉着何夕说话: “我就是帮你了,我很少帮人说话的,你得领情,不然我挖你墙角哦。” 时渠又想加速了,她开车挺稳的一个人,现在恨不得飞起来: “你上次还说要挖我的墙角呢,姐你就逮着我俩薅呗?” 林惜青越想越觉得可惜: “你俩怎么偏偏就凑在一起了呢?随便拎一个出来我都可以……哎呀!本来圈子里看得顺眼的人就少,怎么你们还内部消化呢?真是没点天理了。” 何夕:“……” 时渠:“……你知道了?” 林惜青歪在座位上:“嫉妒使我火眼金睛。” “你俩出问题了记得及时通知我哈。” 她下车的时候故意朝她们抛来不死心的眼神, “或者我们一起……” “嘭——”何夕拉上了车门。 “开个玩笑嘛!真是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站在车边喊。 “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总是让人汗流浃背。”时渠再次切换导航。 这次的目的地是何夕的住所。 一进门,时渠就看到摆在玄关柜上的香氛。 淡淡的桂花香。 她看向何夕: “姐姐你被我传染了?” 何夕“哼”了一声: “谁叫你移情别恋。” 我就不能跟着移吗? 时渠:“……什么啊?” 喝了酒的何夕姐姐是个大醋缸。 这次又是戳到哪个点啦? “说清楚,我哪里移情别恋了?” 她张开双臂把何夕圈起来,抵在柜子上。 何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瓶香氛: “橙子和桂花,你选哪一个?” 时渠有点没懂,但是答案只会有一个: “我选你。” 何夕像是抓到了她三心二意的把柄,追问到底: “哪个是我?” 时渠好像有点懂了,她踮脚亲上去:“哪个都是你。” 第237章 “?”桂花和我有什么关系? 时渠笑得趴在她身上: “姐姐,秋天的时候我带你回学校去看看,好不好?” “你的大学?” 时渠拿起那瓶被她戳得摇摇欲坠的香氛: “对呀,带你去看你上一次去没看成的桂花。” “它们开得很好哦,我一直遗憾,如果最后一次见面……我没有突然来月经的话,我们就可以呆得更久一点了。” “那天晚上桂花很香,我决定带着这样的香味去见你。不管我们隔了多久再见面。” 原来这才是关于桂花的答案。 不只是怀念青春校园,更是折花作驿使,追赠陇头人。 时渠把自己当作媒介,穿越时空,让她闻到那一夜的桂花香。 “怎么办,我也要移情别恋了。” 何夕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桂花怎么能这么好闻呢? 她怎么能这么会哄人。 “只是不同的香型而已,你怎么移都可以。”人别移就行。 何夕更觉得自己吃醋过分了: “我怎么这么小气啊。总是要小渠来哄我。” “没关系,我喜欢哄姐姐。” 时渠好爱这个样子的何夕啊,爱她的不遮掩的小情绪,爱她无意识地撒娇,爱她眼睛里的引诱和渴望。 “姐姐,闭一下眼睛。” “怎么了?” “我要亲你了。” 第97章 番外二:关于断片 时渠喝醉酒会断片吗? 这在不同的时期也许有不同的答案。 这天,何夕把人送到盛青工作室的大门外,车刚停稳,车门就被拉开—— 诶?拉不开? 时渠转头看她,用眼神询问: “怎么不开锁?” 何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朝副驾驶伸去, “怎么了?一早上都不说话?” 时渠肉眼可见地红起来,一动不敢动。 何夕将她的安全带解开: “这个封印住你了?” 时渠摇头: “我……” 嗓子,哑的。 她张嘴,小声用口型说话: “我要去打卡。” 又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 何夕开了锁: “昨天晚上的事真的都不记得了?” 时渠已经推开了车门,想了想又关上,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侧脸,这才转身跳下车跑进了公司大门。 “所以……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何夕看着那张人走座空的副驾驶,心里计算着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剧集的宣传期过去,她们已经投入各自的工作。 时渠是每天都要上班的,休息日也经常加班,她们见面的日子主要看何夕的通告。 争渡争渡播得很好,给主演们带来了一些商务还有综艺邀请。 自然也有剧本和试镜。 通告多了,一个月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都嫌多。 也许是这次隔太久没见面,时渠的表达欲无处安放,喝点酒更加管不住嘴,一晚上说个不停,第二天一早被大脑紧急剥夺了发声能力。 她坐进工位,从背包里拿出水杯,倒在杯盖里降温,一看颜色有点不对。 凑近闻了闻,是蜂蜜水。 不用想都知道谁给她准备的。 何夕姐姐都知道了,干嘛还要问她。 没过多久,就有人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她还没出声,来人根本等不了几秒就推门进来: “快快快,讨剧本了。” 夏栀的剧本正在打磨阶段,这个月末是预期定稿的时间,岁芊对这个项目格外上心, 整个盛青对这个项目都格外上心, 因为这是她们推出的第一部双女主剧。 时渠提起桌上的保温杯跟上去,岁芊笑她: “里面不会装的奶茶吧?这么大个杯子你随身带。” 时渠:“一会凉了。” 岁芊都不知道该先提醒她这是保温杯还是她这嗓子没法去开会。 她噎了一会儿,猜测到: “你生病了?里面是中药你用来急救的?” 时渠: “不是……我是不是有点太爱说话了?可我以前怎么没说哑过?” 岁芊:“昨天不是何夕来接你下班的吗?你确定你只是说了话?” 时渠:“上火吧,也可能。” 喝酒有一万种副作用,话多算一个。 嗓子哑……明显也算一个。 剧本讨论会上,时渠接到消息: ——何夕:嗓子还好吗? 时渠愤然回复: ——姐姐下次见面一定要看住我,不要让我说话了! ——也不要让我喝酒。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夏栀已经开始选角。 盛青工作室的知名度因为争渡争渡的热播又上了一个台阶,来面试争取的演员有很多,那叫一个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跟经纪公司周旋是件耗费心力的麻烦事,走出大门的时渠全身散发着怨气, 见到何夕的车停在熟悉的位置上等她,她没有上前开门,而是垂着脑袋停下来。 她得转换一下心情,从见讨厌的人到见喜欢的人。 车门开了,驾驶座里的人下车绕过来,把她圈进怀里: 第238章 “傻站着干什么呢?” 时渠正要张口,被何夕捏住了脸颊: “不许说话。” 被捏得嘟起来的嘴唇用力抿成了一条线,遮住了露出来的四颗牙齿。 像个小鸭子。 何夕又捏了两下: “跟我回家吧?” 小鸭子点头,脸颊肉挤上眼睑,挤出一个小卧蚕: “嗯。” 这一路时渠真的没有说话,只用动作和眼神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果然,她之前说的大部分就是废话嘛, 喝了点酒还开始创意表白,那么多土得能把人活埋的情话,何夕姐姐到底是怎么听下去的…… 她一想起上次见面,脸就发烫。 抬手扇了两下,对面的人看过来: “辣吗?” “嗯——”没有。 举起大拇指:“很好吃。” 今天见面的主要内容其实是看电影,看那些曾经被动画片抢了风头的电影。 大门打开,明亮取代晦暗,隐隐有雾气环绕,地上铺满了落叶,走动间斗篷的帽子落下,露出她金色的头发。 走在后面的人观察她的背影、她的耳廓、她的侧脸…… 壁炉的火烧得劈啪作响,她跪坐在火光前,看这些细节组成的线稿。 即便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注定悲伤,但油画般细腻温柔的色彩又轻易让人沉溺进这场隐晦又疯狂的浪漫。 “不要睡,不要睡……” “不要遗憾,要记住。” 何夕的肩上落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困了吗?”她扶住她的脸。 时渠没有回答,她抬起她一只手臂,把自己圈进去。 何夕扶在她脸上的手摸上她困倦的眼睛,拇指轻轻扫过她的睫毛: “最近是不是很累呀?” “嗯……” “很困了但是想看完?” “嗯。” 她的指尖又来到她的唇角,像解除封印一样点了点: “允许你说话,聊聊天吧?” “好。” “上次见面的事还记不记得?” “……”怎么聊这个啊。 时渠困意都消了一大半,硬着头皮撒谎: “不记得,我喝酒会断片的嘛。” “是吗?那上上次……” “也不是每一次都断。”时渠捏起她的指尖,点在自己唇角,“姐姐,让我说点别的。” 像个自动要求换台的小机器人。 何夕按她的要求开启别的话题,她扫了一眼屏幕: “那……小渠说一说第一次想亲吻是在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第一次想要亲吻…… 说起来还有点害羞。 “我……就是在磐城,我做噩梦,姐姐失眠来找我的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单独坐在院子里……” 何夕对应了一下: “哦,你担心温姐姐不担心何夕姐姐的那个晚上啊。” 时渠转身面对面坐进她怀里,脸埋在手心,手背抵在她肩膀: “我当时没有说,其实那个噩梦的后半段……是我们坐在山顶写生的地方,姐姐亲了我的脸。” 山顶写生,这个姐姐只可能是何夕,而不会是温珏。 某个人开心了: “啊……原来小渠那么早就……” 时渠没让她说完: “看电影啦。” “不困了?” “醒了。”被你逗醒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是离别的剧情,何夕将它按掉,把挪走的人重新抱回来坐好: “既然醒了,那聊天结束,接下来不能再说话了哦。” 她的手沿着睡衣裙摆向上,一路挑逗,没一会儿就听到身上人不成语句的声音。 她弯腰在茶几上取了一颗含片,放进时渠嘴里。 “唔——好苦——” 何夕托住她的下颚: “含住,姐姐接下来没空看住你,这个可以让你没法说话。” “唔唔……”可是真的好苦。 何夕将唇贴在她颈间,随着她上下吞咽的动作来回吻。 好像这样就能把苦变成甜似的。 明明就是隔靴搔痒。 哪里都是。 口腔受到刺激分泌出液体,含着冲鼻子,咽了冲喉咙。 犹豫间液体已经积满了,堵在喉咙口。 何夕依旧亲吻着她的脖子,抵在颈部最顶端,在她颤抖着迟迟不肯张开的地方,轻轻地抿、慢慢地磨。 她哄她: “乖,吞进去。” 时渠松开喉口,苦涩的液体一股脑往里进。 何夕抬抬手腕提醒她: “宝宝,还有这里。” 她抬了点身体,让这里也顺利吞进去。 “呜……” 嘴里的还没咽完,喉咙里又冲出声音,两者相冲,在衔接处打架。 “……咳咳……” 呛到了,更苦了。 生理性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何夕替她擦掉,话里带着笑意: “这么怕苦啊。” 她又弯腰去拿了什么,扶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拍了拍: “张嘴。” 这次是甜的。 是糖。 甜和苦混在嘴里的时候,时渠是真的想哭了: “姐姐……我后悔了……我想说话。” 何夕抚着她的脖子: 第239章 “那要是嗓子又哑了怎么办?” “我这次说少一点。” “你想起来上次说得有点多了啊?” 又露馅了, 怎么总是掉进何夕姐姐的陷阱。 然而,坑总是一个套一个,更大的陷阱还在后面。 时渠恍然未觉,接着往里跳: “只记得说得多了。” 何夕抱着她站起来: “那就是说了什么不记得了?” “嗯……嗯?姐姐我们去哪里?” 何夕把她抱进浴室: “来帮你回忆一下你都说了点什么。” 她把她放在洗漱台上: “上次,你在这里对我说……” “我好爱你呀,爱你爱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好像整颗心都鼓起来,血管里都是甜甜的蜂蜜,我的脑子都要被粘得动不了……” “啊啊啊啊——不要回忆了,我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时渠捂住了何夕的嘴。 何夕扶住她的手腕,吻印在她掌心: “这就想起来了?那看来我可以治疗断片诶。” “嗯,就是你治好的。” 真是为了圆谎什么话都接。 吻从掌心逃出来,沿着手腕向上跑,然后伸手一拉,跳到嘴唇。 被甜和苦混杂折磨的味蕾终于得到了拯救, 时渠捧住何夕的脸,像缺水的人捧住了水杯,总渴望得到更多。 可气息是有限的,她没力气的时候,何夕拽了毛巾过来垫在台子上,撑不住的时渠向后仰躺下去。 拧得变了形的布料被除去,一对白皙匀称的小腿悬在台边,一翘一翘。 何夕握住它们,弯腰将脸贴在膝盖上。 这样还不够,她蹲下来,手将人往外扯,大腿也开始悬空,时渠撑起上半身: “姐姐你……唔——” 她没掉下来,有一对肩膀架住了她。 稳稳的,连裙子都没扯歪,只是被撑起来,撑出一个凸起。 “小渠,躺好别动。” “姐姐……我、我嗯哼——不行不行……” 她想收腿,可是被按得紧紧的,只能动上半身。 平铺的毛巾被碾乱,时渠的头抵着台面,腰挺起来,又摔回去,她踢着小腿,怕伤到人,往后一下下撞着柜门。 “哼啊……何夕姐姐……” 她挣扎在台面上,无力地哼喘。 怎么会有回应呢? 浴室里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声音。 其他的都被藏在裙底。 起雾了,眼睛里、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 “哈、哈……” 她被自己呼出的水汽淹没, 这下真的很像要死了。 她听到水声。 脑子里的嗡嗡白花还没散尽,有人将她捞起来,圈进怀里,轻轻擦干净。 时渠睁开眼,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水珠,越抹越心抖得越厉害: “姐姐啊……我弄脏了你的脸……我有罪……” 何夕凑过来将脸上的水珠蹭到她脸上: “那你把它擦干净。” 时渠抽了面巾纸,一点一点擦干这张漂亮的脸。 抚过她的鼻尖和嘴唇,想起它们刚才的触感,手也跟着心抖起来。 扔掉面巾纸,连魂一起扔了,这个人红红的耷拉下去。 何夕将她从台子上抱下来: “小渠别这么容易害羞啊,不管是上次那些话还是刚才这件事,我都很喜欢,想听你说、想和你做,你居然狠心要忘记。” 她恐吓似的把她掂了掂: “要好好记住。听见了吗?” 时渠吓得抓紧她: “嗯,听见了。” “要去把电影看完吗?” “不要了,我看过的,姐姐你看完过吗?” 何夕抱着她往卧室去: “没有诶,小渠给我讲讲?” 时渠不信她没看完过,但她十分愿意跟她讲,她清清嗓子: “第二天,艾洛伊兹的母亲回来了,肖像已经完成,玛丽安向她们告别。她们像这样拥抱。” 她抱住她,脸埋在她肩上,很快又撤离。 “玛丽安出门之前,听到艾洛伊兹喊她回头,她回头看,看到一身白裙的艾洛伊兹,就像她从前看到的幻像那样,门关上,艾洛伊兹留在了黑暗里。后来,她们又遇见过……” 这的确是悲伤的结局,但它是那么自然而然,那座孤岛上的缠绵,至始至终都是她们心底共同的秘密。 “她们共同放弃了那个难以达成的结局,她们选择永远记得。” 时渠讲完了电影,贴上去吻她: “姐姐,那个时候我也选择永远记得。” 俄耳普斯为什么要回头?在爱和回忆之间,他选择了回忆。 人们从艺术、哲学、宗教等等角度去解读一则神话故事,主角永远是俄耳普斯,谁记得欧律狄刻也在这场逃亡中发挥着作用呢? 也许是她说“回过头来吧”,然后在爱人的眼睛里永坠幽冥。 离开是选择,记得也是。 她解开她的衣服,用手描绘她的形状: “我记住每一次与你见面,记得你穿什么衣服,记得你的表情……唯一一次……喝醉酒,我没记住,甚至压根分不清是不是真的,我只觉得我抓住了你的手,又被松开。” 她抓住她的手,这一次,被紧紧扣住。 第240章 “从那以后,我就苦练酒量,这样就算喝完酒看到你,我也不会因为断片而忘记了。” 努力留住回忆的她,像艾洛伊兹翻开书的第二十八页,像玛丽安用画笔画出那张画像。 “所以……你成功了吗?” “当然啊,你是真的可以治疗断片诶。” 什么啊,又开玩笑。 明明是伤心的事。 “其实……如果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重新说一遍的……唔……慢一点啦……” “你刚刚还叫我记住的。” 何夕举起她们相握的手,在时渠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没忘!” 时渠仰头亲在她额角: “我没想到姐姐你会喜欢听我说那些嘛。” 她以为这种尴尬的记忆两个人都该假装不记得的。 何夕叹气: “没办法啊,小渠的回忆是够多了,我的还不够,你每次来见我,我都没见到你,我没办法知道你穿什么衣服、是什么表情……” 所以不愿意放过每一次和你在一起的记忆。 时渠的吻落在她下颚: “别难过,以后还会有很多的。” “以前的呢?” “以前的……讲给你听。” “嗯……小渠……我站不住了……” 时渠将她推坐在床上: “姐姐,我明天不想去上班了。” “怎么了?太累了吗?” 她的喘息扑在时渠脸侧,有声音要溢出来的时候,就将唇贴上去堵住。 时渠躲开不让她贴,拥住她倒在床上: “不是……要用明天给姐姐一个难以忘记的回忆。” “哈啊——那今晚……” “今晚……不够用呀。” 时渠截住何夕想要捂住嘴的手,在她唇边轻吻,就是不去堵: “姐姐也不要害羞嘛,我也喜欢听。” “哼嗯……报复……喜欢报复的、呃啊——” 时渠将脸贴在她颈侧厮磨: “对哦,我是喜欢报复的坏人。” 记得的力量会让人重逢吗? 会的,在画展,在音乐会,在面试现场。 她们的故事永远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我说过我不会起标题……嗯……这样看来也许是我不会绕着一个中心写故事,总是有点细细碎碎的东西冒出来…… 我只会写炸毛小故事! 不过这是番外,炸点也没事,开心就好~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