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竟是犯罪侧写师》 第1章 [穿越重生] 《恶毒女配竟是犯罪侧写师》作者:之雅【完结】 简介: 犯罪侧写师阮晴穿到一本古早文中,成为书中的恶毒女配。 本应与男主有婚约的女配,不受男主待见,不得不使手段意图挽回男主的心,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阮晴撸完剧情,同情她的同时,也对女配的人设叹为观止。 反观女主,男一爱她,男二爱她,男三爱她……所有的男人都爱她。 作为伸张正义的女警,怎么会对男人死缠烂打。阮晴决定扭转书中人设,放男主自由,她只做人民好警察。 不再被骚扰的男主,故意挽着女朋友的手在阮晴身边晃。 阮晴当做没看见,骂他二缺。 男主:…… 听说分下来的实习生是阮晴,萧景赫一百个不乐意,这丫头什么德性他最清楚,分到他这里,队里会永无宁日。 没想到突然一天,阮晴转了性,能力突出,甚至碾压老同志,萧景赫心里乐开了花。 二队队长仰天长叹:都是实习生,差距咋这么大呢。 三队队长乐:是谁说打死不要女警的,后悔了吧。 我是土狗,关于古早文的描写,不排除撒狗血的可能。 内容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穿书 爽文 高智商 群像 主角视角阮晴、萧景赫 其它:同类型完结文《九十年代刑侦日记》 一句话简介:侧写师高能破案现场立意:争做社会好青年 第1章 高管之死(一) 窗外狂风大作,还未入夜,天已黑的不见五指。 市中心大楼内,几个身着靓丽的白领对着外面的天气嘀咕,“这什么鬼天气,一到下班就下大雨。” “这下老张又有理由让我们加班了。” “他今天没来。” “那可太好了,老张简直就是周扒皮。” 几个白领说了几句就散了,唯有一个看起来略羞涩的女孩子对着窗外发呆。 雨渐渐小了,天也亮了起来,办公室内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小陈,你还不走啊,老张没在,别加班了。” 小陈便是那个略羞涩的女孩子,她点点头,收拾东西,拿上雨伞出了门。 雨虽小了,奈何有风,伞撑起来有些困难,身上已打湿大半。 小陈艰难地走在雨中,眼看着离公交站越来越近,132公交车却擦身而过。小陈盯着公交车远去的车尾灯,轻轻叹了口气。 工作狗的日子,太难了。 站在公交站的遮阳棚下,小陈并未收起雨伞,而是放在肩膀上,抵挡吹过来的雨。 包里手机不停地响,她有些不情愿的拿起来,老张规定,下班后有工作信息也要及时回复。待小陈看到群里的内容,脑子嗡一声就炸了。 群里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根本来不及看。 小陈颤抖着手滑着屏幕,最后停在一张照片前。 照片上有一个很大的浴缸,一个男人躺在浴缸里,未着寸缕,头无力地耷拉着,双眼圆睁,那双眼睛没有焦距,亦失了光彩。 …… 好利来小区13幢1203室。 房门大门,警察正在勘验现场。 死者为男性,被人发现死在浴缸里。报警的是隔壁的住户,见到03的门开着,好奇走了进去,进而发现了死者。 房间里整洁干净,就像进了样板间。有侦查员打开冰箱,看到摆放一致,就连logo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饮料,不禁怔了下。 萧景赫蹲在死者身旁,死者腹部有锐器伤,脖间有一道勒痕,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惊恐中又带着欣喜。 法医屠小龙测了尸体的肛温,道:“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前后,其他的等回去仔细查验后再说。” 萧景赫:“他身上没有约束伤。” 屠小龙无奈地看他一眼,“有的时候真觉得,我这法医白干了。” 萧景赫没有接话,站起身,走向旁边的盥洗台。盥洗台旁站着一个女孩子,身量高挑,扎一条马尾,她打开了盥洗台上的柜子,里面放着许多一次性洗漱用具,颜色鲜艳。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拆封的包装,盥洗台上却没有发现用具。 萧景赫越过她,目光没有停留。 女孩子道:“这里有女人留宿。” 萧景赫驻足,歪头看向她手上的洗漱用具,“你和仲明去查下他的社会关系。” 阮晴把用具放入证物袋,递给他,跟着贺仲明走了。 从物业处得到信息,死者叫张进杰,前年购置的房屋。好利来小区的定位在中高档,这么一套房子花费要小几百万。物业的人表示,他们很少与死者接触,死者的停车费一交就是一年,房屋内也没有维修过。 作为物业,自是喜欢这样的人,事少。 阮晴和贺仲明又驱车赶往张进杰的工作单位,他是某房地产公司的高管。 张进杰被杀的消息已经在公司传遍,是以,两人到的时候,公司内的人并未表现出惊讶。 两人坐在施元海的办公室内,施元海是张进杰的顶头上司,是公司的总经理。对于张进杰遇害的事情,施元海抹了几滴眼泪,“小张工作能力突出,在公司里短短五年内就做到了现在的位置,他死了,对我们公司来说,是我们的损失。” 阮晴扫了他一眼,低头记录。贺仲明道:“张进杰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节?” 第2章 “张进杰为人和善,跟同事们的关系处的都很不错,也没跟人红过脸。” “他有女朋友吗?” 施元海顿了下,“这是他的私事,我不是很清楚。” “他跟谁的关系走的近?” “他跟大家的关系都可以。” 阮晴暗暗撇嘴,这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 贺仲明径直站起身,“多谢施总配合,我们再去走访下其他人。” 出了办公室,贺仲明无奈地看了阮晴一眼,“做咱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有些人并不配合。” 贺仲明比阮晴大两岁,入警队早,自觉该带带实习生,是以解释道。 阮晴颔首,表示理解。 贺仲明以为她不高兴,便宽慰道:“咱们再去走访其他人,应该会有收获。” 张进杰所在的部门负责楼盘的销售,是个肥差,他能买得起房子,就不难理解了。 销售部的气氛凝重,毕竟上司遇害,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太过欢喜,也不合时宜。 阮晴环顾一周,走向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女孩子略微腼腆。贺仲明愣了下,跟着走过去,心想实习生果然沉不住气。 阮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想问你几个问题。” 女孩子的手一颤,手上的笔掉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让其他人全都看了过来。 阮晴微微一笑,“别害怕,我们是例行公事。” 女孩子点点头。 贺仲明暗暗打量她,绑着低马尾,脸色苍白,身材瘦弱,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他看向阮晴,这位也是刚毕业,还在实习阶段,跟人家比起来,她就像个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手。 三人坐到茶水间,阮晴笑得一脸无害,“入职多久了?” “三个月。” “该转正了吧?” 女孩子咬住下唇,“还没。” “转正时间这么长?” “在等着张总批。”女孩子低下头,扣着手指头。 “哎呀,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梦洁。” “小陈。” 陈梦洁抬起头,阮晴道:“张进杰是不是这样称呼你?” 她的脸色越发的白,“有……有的时候……也叫我……梦洁。” “张进杰对其他女孩子也是直呼名字吗?” “嗯。” “张进杰在部门里和谁走的比较近?” “我不知道,我刚来。” “那你呢?” “我……”陈梦洁移开目光,盯着窗外看了几秒,“我跟他不熟。” “谁跟他熟?” “彤姐。”陈梦洁的神情一顿,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彤姐的全名是什么?” 陈梦洁咬住下唇,不说话。 阮晴道:“你放心,所有的笔录我们都保密。” 陈梦洁犹豫半晌,道:“夏彤。” “谢谢你的配合。”阮晴跟她握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贺仲明看她走远,道:“我去叫夏彤。” “先不急。” “为什么?我们不就是来走访的吗?” “我们得表现出对他们的关系毫不知情,得示弱。”阮晴站起身,“我去叫,挨个问。” 贺仲明心里嘀咕,查案还要示弱?没听说过。 轮到夏彤,已是中午休息时间。夏彤身姿窈窕,打扮时尚,手上戴着浪琴的手表,一头黑色的波浪长发,妆容精致,即使以阮晴的女性视角,也得承认,夏彤是个大美女。 夏彤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快点,我要饿死了。” “我长话短说,说说你对张进杰的印象。” 夏彤嗤一声,“有什么看法,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大家都混一口饭吃。他死了,公司会派别人过来,对于我们来说,上司是谁,都一个样。” “不能这样说,人跟人不一样。比如说张进杰,他喜欢女人,派个别人来,说不定喜欢男人。” 贺仲明侧目,暗暗摇头,只差了两岁,就有代沟了吗。 夏彤哈哈大笑,“警官,您可真幽默。” “做你们这行很累吧。” “做哪一行都累,您做警察,不累吗?晚上还要出警。” “你知道张进杰晚上死的?” 夏彤顿了下,“……公司的人都知道。” “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够,不说这个了。张进杰有没有女朋友?” 夏彤搅着垂下来的一绺头发,“那我可不知道,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谁会关心他的私生活。” “可是我们在张进杰家里,发现了女人的用品。” 贺仲明的笔顿住,暗暗叹了口气,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测吧。 夏彤坐直了身子,“是吗?那他有女朋友了。” “谢谢你的配合。” 阮晴和贺仲明站起身,见夏彤还坐着,阮晴道:“不去吃饭?” 夏彤立刻起身,“去去,饿的眼睛都花了。” 三人一起出来,夏彤朝左手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阮晴顺着望过去,见是一间关起来的办公室,她看看贺仲明,贺仲明点头,出去了,很快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人,那人走到办公室前,打开了门。 阮晴见夏彤还站着,道:“你不是说饿的眼睛都花了。” “呵呵,是啊,我去吃饭了,你们忙。”夏彤急匆匆走了。 第3章 阮晴和贺仲明穿上鞋套,戴上手套,让开门的那人门外等候。 这是张进杰的办公室,一套木质办公桌,桌上放着两台电脑,身后的书柜里放着奖杯、证书和一些书籍。 贺仲明先把电脑给封了,又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些文件,工作笔记。 贺仲明拿起笔记翻了翻,没发现异常,又放了回去。 阮晴打开书柜,书柜里的书籍摆放整齐,她随手拿起一本,书很新,还有墨水的味道,而书籍的印刷日期却是2018年,这书放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却没有动过。 她又翻看别的书,都是一样的情况,最早的印刷日期是2017年3月份。 贺仲明瞧见,啧啧两声,“就是买来装饰门面的。” 阮晴没有吭声,她把书都推到一旁,露出书柜的后面板,却发现上面有一块地方的颜色很浅,硬币大小,像是什么东西曾经放在上面。她拿起手机,拍了照。 贺仲明:“有问题?” “有一种感觉,说不清楚。” 贺仲明笑起来,“萧队说办案要靠直觉的话,你还真记住了。” 阮晴没有回应,转过头,发现这个方向正好对着沙发。 沙发是黑色皮质的,她走了过去,一点一点的检查,在扶手和靠背连接的拐角处,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小发夹,小发夹有一节手指头的大小。 贺仲明瞪大眼睛,“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在?” 阮晴将发夹放进证物袋,“因为他喜欢女人。” 贺仲明:…… 他以为她就是为了询问夏彤,随口一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不过,她怎么看出来的。 第2章 高管之死(二)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女人?” “你忘了,在张进杰家找到了很多一次性洗漱用品,且颜色鲜艳,垃圾桶里还有拆开的包装。谁会在自己家用一次性洗漱用具,当然是给外人准备的。对于一个xing取向正常的男人来说,他准备那么多颜色鲜艳的一次性用品,无非是约女人回家的时候方便些。” 贺仲明恍然大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情杀?张进杰约女人回家,因为某件事情没有谈拢,被人杀了。” “有这种可能。张进杰的家收拾的很干净,盥洗台上就连水渍和头发都没有,洗漱用品的摆放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说明他有洁癖和强迫症。他住的又是中高档小区,自恃身份,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把娼妓带回家,被他带回家的女人,极有可能是认识的人。而且,他的身上没有约束伤。” “熟人作案。” “我们呢还得继续排查张进杰的社会关系,除了同事,他还跟什么人联系。” 两人又勘察了一遍现场,没有再发现可疑的地方,一人抱着一台电脑主机离开了张进杰的办公室。 …… 萧景赫已经带队回了市局,在白板上写案情分析。 一队成员分坐在座位上,阮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现在是实习生的身份,考到了津口市公安局,被分到了一队。她在上一世被不法分子的流弹击中,在她以为要死了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起先她还以为是平行世界,后来才发现她生活在一本书中,且是很狗血的古早文。原主是书中的恶毒女配,就是被所有人都恨的牙痒痒的那种。 而且吧,她还是原书男主的未婚妻,原主爱她这个未婚夫爱的要命,为了他,咬牙考上了警校,又为了他,咬牙考上了市局。 阮晴除了感谢原主让自己再一次做了警察外,就是感叹于她的恋爱脑。 要是男主喜欢她也行啊,偏偏男主也恨她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阮晴把耳边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脑后,抬起头来,萧景赫正好写完案情分析。他敲敲白板,“死者张进杰,33岁,牧氏企业销售部总经理,于9月15日晚上十一点左右死于家中,死者脖间有一道勒痕,腹部有锐器伤,锐器刺穿了肝脏。 锐器推测为一把长约10公分,宽5公分的单刃利器,脖间的勒痕光滑,直径约2毫米,可能是电线之类的东西,目前在案发现场均未发现凶器。 我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勘验,现场被清理过,没有发现指纹。死者家用的是密码锁,锁没有被破坏,且死者没有约束伤,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简世国道:“我们排查了张进杰的社会关系,除了公司的同事,他很少与人来往。” 贺仲明:“公司的同事对他的评价还不错,说他为人和善,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他看了阮晴一眼,复述了阮晴的推测,道:“张进杰应该跟女人有不正当关系,极有可能是情杀。” 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阮晴身上,萧景赫也看了过来,他蹙着眉,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简世国笑道:“小阮,你说说,怎么就推测出情杀了?” 阮晴才来一个月,刚来的时候,看到尸体脸色比尸体还白,能不出现场就不出现场,这次要不是人员调配不过来,萧景赫也不会让她去,没想到她竟然会推理案情了。 阮晴站了起来,道:“从张进杰的同事对他的评价,和我们的调查来看,两个结果是有割裂感的,如果张进杰为人和善,是个好相处的人,那他怎么会没有朋友呢。我想在公司里的他,是他的伪装。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和善的人,实际上呢,他的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来往。” 第4章 “等等,你怎么就能确定他的性格孤僻呢?”简世国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你在蒙我。 “张进杰家整洁干净,就连窗户的滑槽里都没有灰,冰箱里的饮料摆放logo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可见他有强迫症和洁癖。通常这类人对自己的要求苛刻,对别人也一样,没有几个人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同样的,他也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世界。” 众人诧异地看着她,这小丫头分析地头头是道,莫不是前段时间扮猪吃老虎? 萧景赫有几分审视地看了阮晴一眼,道:“小阮分析的有道理,人是有多面性的。搬回来的电脑,技术科那边怎么说?” 叶永辉道:“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容量不小,毛宇还在破解。” 萧景赫:“对张进杰同事的走访,有没有突破口?” 贺仲明道:“我觉得可以再问询下夏彤,我觉得她在撒谎。”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看向了阮晴。 阮晴道:“不止夏彤,这些同事都有不同程度的隐瞒。” 贺仲明诧异地张了张嘴,没有发表意见。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你的意思是都重新问询?” “嗯,就从夏彤开始。” 简世国笑起来,“小阮,你这未免小题大做了些。” “事关人命,不得不做。” 萧景赫倒是同意她这个说法,“你和仲明负责。” 简世国撇撇嘴,贺仲明比萧景赫晚到警队一年,萧景赫都做到队长了,贺仲明还不能单独完成案件,又要带个实习生,让他们俩一起办案,案子办到猴年马月去。 叶永辉却笑呵呵地看着他俩,目光中充满了鼓励。 萧景赫继续道:“老叶,你继续盯着技术科那边,老简和我下午再去勘验下现场,现场收拾的太干净了,连个头发丝都找不到,总觉得不大正常。” 散会后,大家都赶去吃饭,下午得继续干活。 由于和贺仲明一组,阮晴就和他一起到了食堂。 远远看到一男一女站在窗口前打饭,阮晴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贺仲明饶有兴味地啧了一声,阮晴尴尬地回了个呵呵。 原主这人,来警队一个月,东方岩是她未婚夫的事就闹了个人尽皆知。偏偏东方岩连正眼都不瞧她,人家心里眼里只有秋露露。 东方岩和秋露露就是原著里的男女主。 秋露露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样,原著里但凡雄性都喜欢她,再看看被她穿的女配,但凡个雄性都讨厌她。 阮晴有的时候真的感慨原作者的设定。 阮晴不想跟他们有交集,本想转身走,转念一想,凭什么她要躲,要躲也是他们。她状若无意地走过他们身边,拿了托盘打饭。 东方岩在阮晴走过去的时候,挡在了秋露露身边,满是戒备,似乎害怕阮晴对她做什么。 阮晴暗暗翻白眼,放心,从此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东方岩见阮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不但没有放松戒备,反而身体更紧绷了。 阮晴淡漠地走过他们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贺仲明随后坐在了她对面,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 “没,就觉得你今天不一样。” “赶紧吃饭,吃完还要重新问询。” 阮晴在警队多年的习惯,吃饭很快,贺仲明还剩一半,她就端着餐盘离开了。贺仲明赶紧扒拉两口追上,“你也太快了。” “去夏彤家。” 夏彤住在单身公寓里,五十几方,上下两层。她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拖鞋挂在脚尖上,一荡一荡的,满脸写着“不欢迎”三个字。 阮晴单刀直入,“你跟张进杰私下会面在什么地方?” 夏彤一顿,拖鞋掉在了地上,惊疑不定的地看着阮晴,“我……没有……私下跟他见面。” “给假口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想好了再说,我不会平白无故地问你。”阮晴的样子就像是笃定了他们私下见面。 贺仲明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低头记录。 夏彤放下二郎腿,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杀他。” “回答我的问题。” 夏彤深吸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跟他是私下里见过面,可都是他逼我的,要是我不同意,他就拿掉我的绩效,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干出来的,好多钱呢。” “他逼你做什么?” “他他……”夏彤苦笑,“他让我跟他发生关系。” “几次?” “三四次吧。” “三次还是四次?” “四次,我不是自愿的。”夏彤掩住脸,“我才是受害人,张进杰就是个畜生,仗着手上有点权利,不把我们当人看。” “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 阮晴的语气温和了几分,“就没有想过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要取证,还要不停地回忆过程。到了法庭上,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讲那种事情,就算侥幸赢了,又怎么样,他顶多坐几年牢。我呢,工作肯定保不住了,还要忍受别人的白眼,剩下的日子怎么活!我还年轻,我还要结婚啊。” 阮晴握紧拳头,这是很多受害人的想法,也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她想安慰夏彤几句,却一时找不到话语。 第5章 夏彤却因为话说开了,心里没了负担,“说实话,知道张进杰死的那天,我长舒了口气,他终于死了,以后再也不用过受他胁迫的日子了。” “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夏彤擦掉眼角的泪,“我在公司加班到十点才回来,回来后,洗完澡就睡觉了。你可以问保安,我回来的时候,还跟他打招呼了。” 阮晴点点头,和贺仲明一起站了起来,“谢谢你的配合,你的事情我们会保密的。” 夏彤送他们出来,似乎是害怕冤枉她杀人,又叮嘱道:“你们可以去问保安,我真的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进了电梯,贺仲<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阮晴竖大拇指,“你诈她的时候,我还真怕露馅,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有事。” “我没有诈她。” 贺仲明:…… “在我们第一次问询夏彤的时候,我说在张进杰家里发现了女性用品,她的神情就不大对,接着说了句‘张进杰有女朋友了’,她明知道他没有,她这样说,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败露。” “有吗?”贺仲明翻看以前的问询笔录,看到了这句话,惊叹道:“你也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 阮晴扯了下嘴角,死之前,她是犯罪侧写师,又研究过心理学,对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也有涉猎,他们一点儿不一样的表现,她都能捕捉到。只是可惜啊,英年早逝。 第3章 高管之死(三) 从对夏彤的问询来看,被张进杰qin犯的不止一个女生,原先贺仲明推测的情杀就有待商榷了。 贺仲明开车,阮晴翻看着笔录,“女生对张进杰的评价大致一样,她们可能像夏彤一样隐瞒了被张进杰qin犯的事。”阮晴惊叹,“这么多人竟然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要不问询一个男的,男人对男人的评价和女人对男人是不一样的。” “嗯,去这个叫钱默的家吧。” 钱默是跟张进杰同期进的公司,他就没有张进杰那么好的事业运了,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销售。 钱默已经结婚,有个两岁大的儿子,他看到阮晴两人,愣了下,“你们怎么来了?” 贺仲明:“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钱默抱着儿子,房间里堆着奶瓶、尿不湿和玩具,他妻子没在家。 钱默略显尴尬,“家里乱,你们进来吧,随便坐。” “没关系,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阮晴扫了眼客厅,客厅狭小,采光也不好,顺手把记录本塞给贺仲明,贺仲明无奈地翻了下眼皮。阮晴暗暗勾了下唇角,道:“你自己是做房地产的,买房子应该有内部价吧?” 钱默苦笑,“这就是内部价买的,不然我连这么小的都买不起。” “张进杰家挺大的。” “他赚的多,我没有他会赚钱。” “你们是同期进的公司,他就没有带带你?” 钱默哄着怀里的孩子,自嘲地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干的事,我干不了。” “他干了什么事情?” “就那些事呗。” “说明白些。” 钱默瞧着阮晴,有些不好开口。 贺仲明道:“我们是警察,有什么尽管说,不用避讳。” 钱默一叹,“按说人都死了,就不该议论他了,可他干的真不叫人事。他为了保住销售额,经常请业界的老总们吃饭,每次吃饭都会带上女同事,还专挑漂亮的。酒桌上,那些男人对她们很不尊重,还有直接带去酒店的。” 贺仲明吃了一惊,夏彤可没有讲这些。 阮晴也蹙起了眉,女人竟成了他手中的工具,“你在场吗?” “有几次我在,我劝他,可他不听啊,人家是总经理,我就是个销售员。” “那些女孩子不反抗吗?” “反抗有什么用,都灌醉了。” “有没有下药?” “我不知道。”钱默紧紧抱着儿子,“他就是个畜生。” “你们部门的女同事都去过吗?” “大部分吧,长得不漂亮的,面试的时候也过不了张进杰那一关。” “我记得有个实习的,她也去过了?” “最近几次张进杰不带我了,我猜,八九不离十。” 那个叫陈梦洁的小实习生,很腼腆,竟也成了受害人。 贺仲明的脸当下就黑了,出了门,一拳打在了墙上,“畜生!” “作为警察,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持情绪稳定。”阮晴面上波澜不惊。 “你就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 “去找陈梦洁?” “嗯,我们目前了解到的只是钱默和夏彤说的,还没有证据。” 两人又驱车前往陈梦洁家,刚到小区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到了他们前面,两个医生抬着担架跑进了楼。 贺仲明停好车,阮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等贺仲明的档口,看了眼地址,和他一起朝楼里走。电梯的门一打开,两人就走了进去,按了11楼的按键。 电梯里有人出去,到11楼的时候,只剩下了阮晴和贺仲明。 阮晴在看陈梦洁的个人资料,毕业于本市的一所一本院校,家里独女,和父母同住。 电梯门打开,却看到楼下抬担架的医护人员进了另一部电梯,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头发掉了下来,像是她父母的人哭着一起进了电梯。 第6章 阮晴看向对面开着的房门,怔住,是陈梦洁! 两人又赶紧下楼,只看到呼啸而走的救护车,阮晴和贺仲明赶紧上车跟了上去。 陈梦洁被送到了急诊室,她吃安眠药自杀,正在抢救。 陈梦洁的父亲焦急地等在门口,陈母因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另外一间急诊室。 阮晴和贺仲明悄悄站在一旁,谁也没敢上去问。贺仲明给萧景赫打了电话,汇报了问询的情况和陈梦洁自杀的事。 挂了电话,阮晴道:“萧队怎么说?” “让我们等陈梦洁醒来了再问。” “看来实际情况比我们料想的要糟。”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陈父走上前,“我女儿怎么样?” “幸好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她醒来后,别刺激她,好好安抚。” 陈父含泪点头,看到被推出来的女儿,颤着手摸了摸女儿苍白的脸,跟着推车一起进了病房。 阮晴和贺仲明在后面跟着,待陈父的情绪稳定些,才亮明身份。 陈父脸色悲苦,心情郁郁,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你们走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贺仲明当下急了,“你就不想知道你女儿为什么自杀?” “我不想知道,只要我的女儿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请你们离开!” 贺仲明还想再说,阮晴扯扯他的衣角,摇了摇头。陈父有抵触情绪很正常,待他情绪平复些,再好好劝说,相信能问到事情的真相。 贺仲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同阮晴一起从病房里出来。 贺仲明道:“怎么办?” “守着。” “那我去买点吃的,折腾了大半天,天都黑了。” …… 萧景赫和简世国再次勘验了现场,两人勘验的很仔细,可谓地毯式勘验了。 简世国一边勘验一边感慨,“这家伙也太干净了。”他拿起拖鞋,拖鞋底上竟看不到一点儿灰,更不要说污垢,就跟新买的似得。 “所以阮晴的分析是对的,死者的洁癖和强迫症达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不然我们的勘验工作也不会这么难。” 萧景赫蹲下身子,打开强光手电,趴着看沙发底下,随后站起来,推开了沙发。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两天的阮晴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事事儿的,现在倒是顺眼多了。”简世国走过来,看到地板上一块一毛钱硬币大小的白斑。 萧景赫拿起手机拍了照,脸上有了一丝轻松,“叫技术科来。” 技术科很快赶到,提取了白斑,“看起来像是jing斑。” “尽快化验出来。” …… 陈梦洁终于醒了,可她醒后一言不发,即使是知道母亲因为自己急的住了院也没有说话,更别说见阮晴和贺仲明了。 陈父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头发肉眼可见地白了。 阮晴和贺仲明待到很晚才走,商量着第二天再来。 阮晴回到家,静悄悄地上楼,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犹豫了一下,脱掉鞋子,打算悄咪咪地走过去,不想门却打开了。阮培良背着手,表情十分难看。 “当初同意让你考市局,是因为你说你只是为了东方岩,到了市局后会安安稳稳坐班,不会加班,也不会出现场,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阮晴讪笑着放下鞋子,她才来,跟原主的父母相处起来还有些别扭,“突发命案,队里人员不够,我被临时叫过去。” “队长是萧家那小子吗?明知道你的情况还让你去,我找他去。” “别别。”阮晴赶紧拦住他,“是我主动要求去的。” “啥?” “我想着我还小,不能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东方岩吧,我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啊。萧队长业务素质过硬,我就想跟着多学学。” 阮培良上下打量阮晴,就跟不认识她一般。阮晴心里打鼓,生怕被认出来,不想阮培良却是一笑,“你早就该这么想了,东方家那小子有什么好。我还听说他跟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的,完全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你们的婚事虽然是从小就定下的,既然他们不看重,我们也没有必要死缠烂打。” 阮晴深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订娃娃亲,“那退婚吧。” “退婚?!”阮培良这次是真的惊着了,以前无论他怎么游说,她都不肯松口,这次竟然主动提起来了。 “是,退婚,我天天在局里看着他们俩,心里膈应。”这是阮晴的心里话,她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整天看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一块,怎么想怎么犯恶心。 阮培良点点头,“就算要退,也得东方家给咱们一个交代。”他拍拍女儿的肩膀,“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想通了,我很欣慰。” 每次看到女儿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在东方岩身后,为了他什么都肯做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憋气,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怎么能让其他人作践。 阮晴没想到阮培良这么好讲话,心里特别舒爽,比三伏天吃了冰棍还要痛快。 “我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查案子。” 阮培良点点头,事要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先退婚,等女儿对东方岩的那股子热情全退了,再游说她辞职。 阮培良心里的小九九打的噼啪响,摇头晃脑的回卧室去了,他得告诉老婆,让她一起高兴高兴。 第7章 …… 法医化验了从张进杰家提取的白斑,证实是人的jing斑,跟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结果让人大吃一惊,jing斑竟然不是死者的。 这个结果让一队的人迷茫了。 第4章 高管之死(四) 也就是说,还有别的男人去过张进杰家。 物业的监控录像只保留30天,对这30天的监控排查后,发现死者张进杰共带进去四个女生,其中就包括夏彤和陈梦洁,另外两位女生,也是销售部门的员工。 而张进杰死亡当天,监控画面显示张进杰是独自回家的。在死者回家后,从13楼电梯出来的人,都没有发现可疑的。 那是谁杀了张进杰呢? 萧景赫不得不把压力给到毛宇,希望毛宇能破解掉张进杰电脑里的加密文件,找到线索。 阮晴和贺仲明又到医院看望陈梦洁,陈父依然不让他们见。阮晴苦口婆心,“陈叔叔,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您想保护女儿,可她在外面受了欺负,您就不想让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吗。” “小洁已经这样了,你们就别再问了。” “您不怕她再想不开?她得打开心结才行,一直这样下去她会生病的。” “见了你们才会生病!” “陈叔叔,我们不会问过分的问题,要是她情绪不好,我们就不问了,请相信我们。” “走,你们走!” 陈父推着贺仲明往外走,阮晴回头喊陈梦洁,“小陈,是我,我们来看看你。” 陈梦洁歪过头来,阮晴满怀希冀,陈梦洁却闭上了眼睛。阮晴暗暗苦笑,还是不成啊。不料,陈梦洁说了住院后的第一句话,“爸爸,让他们进来吧。” 陈父的身子一怔,回头看到女儿憔悴的脸,双目里含上了泪光,他警告地瞥了阮晴一眼。阮晴径直走过他,坐在了病床前,“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该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逍遥法外。” 陈梦洁看向父亲,“爸爸,你能出去下吗。” 陈父拎起桌上的水瓶,“我去打水。” 贺仲明在他身后关上门,拿了把椅子,坐在阮晴身边。 阮晴道:“为什么想不开?张进杰已经死了。” 陈梦洁的泪淌了下来,“我总是做噩梦。” “你是太害怕了,如今没人欺负你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陈梦洁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除了张进杰还有别人,对不对?” 陈梦洁点头,“他们太可怕了,我不想上班了。”陈梦洁哭起来,阮晴坐到她身边,拿纸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温声细语地安抚,“别害怕,有我在,我会把欺负你的人都抓起来。” “真的吗?”陈梦洁抬起泪脸,“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会受不了的。” “我给你保密,告诉我,欺负你的人还有谁。” 陈梦洁深吸口气,仿佛说出那人的名字已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她一字一顿地道:“施——元——海。” …… 根据陈梦洁所说,在张进杰死后,施元海就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让她跟自己发生关系,不然就把她跟张进杰的事公之于众,让她没有办法在公司里待下去。 陈梦洁害怕事情曝光,不得不答应了施元海。谁知道施元海却变本加厉,不但录制了视频,还要挟她跟自己保持长期的关系,不然就把视频上传到网上。 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被人威胁,不敢告诉父母,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急之下吃了安眠药。 阮晴汇报完,道:“我认为可以传唤施元海,他涉嫌强jian,可以顺便提取他的dna,说不定在死者家里提取到的jing斑是他的。” 萧景赫暗暗审视阮晴,他和阮晴自小就认识,现在的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像变了个人,尤其在查案上,就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不记得她在学校取得过优异的成绩,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她和东方岩的八卦。 对于她的提议,萧景赫倒是赞成,“受害者的身上已经提取不到物证了,单靠她的口供很难指证施元海,只有找到视频才行。以配合调查张进杰命案的名义,传唤施元海,同时对施元海的住处和办公室进行搜查,我去申请搜查令。” 萧景赫雷厉风行,兵分两队,一队传唤施元海,一队搜查。 阮晴依然和贺仲明一组,负责审讯施元海。 施元海第一次来市局,又是被传唤的,审讯室里压抑的气氛,让他的头上闷出了汗。他有些不安,不时地抖动着腿。 “警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问什么?”他似乎觉得这话说的太没有底气,又硬声硬气地道:“你们无缘无故地传唤我,我要请律师告你们!” 贺仲明敲敲桌子,冷声道:“叫你来自然有叫你来的道理,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施元海哼了声,腿抖动的更厉害了,他不耐烦地道:“赶紧问,我还忙着呢。” “张进杰利用职务之便,威胁女员工跟他发生关系,你有没有参与?” 施元海怔了下,道:“没有。” “想好了再回答。” “没有。” “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有没有收到过举报?” “没有。” “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家里。” 第8章 “谁能证明?” “我老婆,那天晚上我加班了,是我老婆打电话催我回去的,回去后洗洗就睡了。” “去过张进杰家吗?” “没有去过。” “可是小区里的监控拍到你去过张进杰家。” 施元海嗤一声笑,“警官,你在唬我,他们的走廊里根本没有监……控……” 贺仲明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施元海恨不得咬断舌头,竟然被他绕了进去。 贺仲明一拍桌子,“还说没有去过!” “去过又怎么样,我们是同事,同事间私下里见个面不是很正常。” “我再问你一遍,9月15日晚上11点,有没有去过张进杰家?” “没有去过。” 贺仲明瞪着他,有点泄气。施元海一直在问题的周围打转,不肯讲实话。 阮晴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换了个位子。 施元海看到阮晴,嘿嘿一笑,“换女警官问了,尽管问,我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严肃点,别嬉皮笑脸的。”阮晴冷冷看着他,“认识陈梦洁吗?” “不认识。” “没在张进杰家见过?” “没见过。” “在张进杰家见过谁?” “谁都没见过。” “你去张进杰家干什么?” “吃饭,喝酒,聊天。” “为什么在他家里?去饭店不是更方便。” “张进杰有洁癖,他说饭店里不干净。” “他有洁癖还让你进家?” “我们关系好啊。” “好到什么程度?” “反正他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他什么事?” 施元海顿住,深深看了阮晴一眼,发现自己又被绕进去了。 阮晴:“回答我的问题,你都知道他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威胁公司女员工跟他发生xing关系的事,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 “施元海,你在跟我兜圈子么,你刚说了你们关系好,他的事你都知道,转头又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这人心思重,什么话都憋的心里。” “那你们喝酒聊什么?” “什么都聊?” “比如?” “……” 施元海张张嘴,讲不出话。 阮晴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不要我帮你说,你们在一起聊,找哪个女员工来家里好,最好是性子软,好拿捏的,像陈梦洁这种刚毕业的实习生,没有社会经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施元海额头上的汗淌了下来,“警官,你别乱说,我们很纯情的。” “呵呵。”阮晴直视他的眼睛,“我听说你有个女儿,很可爱,你的妻子聪明漂亮,要是让她们去看望下医院里的陈梦洁,你说会怎么样。” 施元海大骇,“不行!你是身为警察,竟然威胁证人。” “首先你不是证人,其次,我并没有威胁你,我只是觉得,员工自杀了,身为上司的家属,去探望下员工,也算情理之中。” “千万不能让我老婆见她!” 阮晴坐了回去,“那就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你老婆叫到局里来。” 施元海深吸口气,“我要抽根烟。” “审讯室禁止吸烟。” “喝口水总行了吧。” 贺仲明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施元海一口喝了下去,用手背擦去嘴角流出来的水渍,“进杰和我是校友,他刚进公司的时候,是我带的,我们俩的关系就近了。 他这人有强迫症,也有洁癖,没有朋友,我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又是他的师父,他对我特别看重。正好,我也想有个自己人,我们俩心照不宣,我在升职的同时,也不忘拉他一把。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我们在一起喝酒,就议论起公司里的女同事来。他在销售部,接触的漂亮女同事更多,他说小蒋,为了拿下订单,和一个老总发生了关系。他很看不起小蒋,认为她既然能和别人发生关系,那么和自己发生点什么,也没有问题。 我还劝他,别乱来。结果第二天,他就告诉我说,拿下了小蒋。我怕事情败露,捅到上面去,几天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 进杰劝我放宽心,他已经解决了,不会出事的。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带了人回家,他嫌酒店脏。 我替他捏了把汗,生怕被人知道,连累我,我还特意跟他保持距离。没想到,竟然没有人讲这件事。张进杰很得意地跟我说,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闭嘴。 就这么过了一年,不但没有人告发,销售部的女员工反而越来越漂亮,那些不听话的,不肯委身他的,都被他找借口辞掉了,剩下的那些,没一个逃掉。” 贺仲明重重捶了下桌子,阮晴吓了一大跳,责备地望了他一眼,贺仲明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第5章 高管之死(五) 施元海张张嘴,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阮晴接着道:“这个时候再把自己摘出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施元海叹口气,“进杰每次在我跟前显摆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论职位我比他高多了,他都能对着女下属为所欲求,我为什么不能。 第9章 进杰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今晚会带人到家里,让我也去,还说让我尝尝鲜。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我跟着他去了。 他家是密码锁,我先到他家,等他带人回去。到了晚上八点多,他们才到。我记得那个女员工刚入职不久,从别家公司跳槽过来的,说是很有能力。 那个女员工知道我们俩要干什么,她说她只同意跟一个人。进杰就出去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除我老婆之外的女人。”施元海捂着脑袋,愧疚难当,“我老婆是我的初恋,我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可我,还是背叛了她,我对不起她。” 阮晴见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道:“你跟那个女员工在公司里怎么相处?” 施元海抬起头来,有几分自嘲地道:“她很识趣,在公司见到我就跟不认识一样,我突然就明白了进杰的心情,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我和进杰对公司的每个女员工品头论足,说到兴奋处,就计划着如何把人搞到手。” 阮晴看着他猥琐的样子,只觉得恶心,女人竟然成了他们口中玩物,“她们不反抗?” “反抗?”施元海轻笑,“这就是进杰厉害的地方,让她们服服帖帖的。” “所以张进杰又带她们出去应酬。” “这是公司的公关,也是业内公开的秘密,哪家公司没有几个专门做这种事的人呢。” “看来你没少干,轻车熟路。” “这些都是张进杰干的,跟我没关系。” “想好了再回答,我们会核实你的口供,要是有不符合的,会追究的你的法律责任。 “我真的不清楚,人是进杰带过去的,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段,我真不知道。” “你是张进杰的上司,他做事情不向你汇报?” “我不想参与。” “那陈梦洁呢?为什么强迫她?” “我……” “在张进杰死后,你还对陈梦洁穷追不舍,这才导致她自杀。” “她主动找我的,要我给她调部门,我说不是时候,她就用自杀威胁我。”没有证据,施元海果然开始乱讲了,“就算让我老婆见她,我也这样说,是她主动勾引我的!” 阮晴没再讲话,走到他跟前,拿走桌上的一次性纸杯,贺仲明也站了起来。 施元海登时急了,“你们去哪儿?赶紧放了我,我要找律师!” 阮晴回过头道:“喊什么!问累了,出去喝口水。” 施元海:“赶紧的。” 阮晴拿着纸杯径直到了法医处,把纸杯递给屠小龙,“施元海的,赶紧提取dna。” 屠小龙接过杯子,道:“听说毛宇解开了加密文件,萧队已经过去了。” 萧景赫在技侦室,盯着电脑显示屏,表情耐人寻味,既愤怒,又羞怯,脸又红又黑。 阮晴刚进去,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了难以描述的画面,听到了难以描述的声音。 毛宇一下子蹿到阮晴面前,“你还是别看了,画面太刺激。”毛宇属于瘦高型的,画面挡住了大部分,有一些边边角角露出来。 阮晴叹口气,老警察了,还怕看这些?!不过是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我就想知道都有谁,有没有拍到施元海。” 萧景赫关掉声音,“我会核实人员名单,只能看到女人的脸,看不到男人的。” “男人身上可以靠特征辨认。” “老简带人去施元海的家和办公室里搜证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你跟他碰下头,如果有证据就逮捕施元海。” 阮晴走了,毛宇深吸口气,“女同志真不适合干警察。” 萧景赫瞥了他一眼,“你这是歧视女同志。” “我可没有,人家小阮还没有结婚呢,看到这种画面不受刺激吗。” “如果连这都受不了,还不如不做警察。你把女人的脸都截下来,还有男人身上的特征。” “你怀疑凶手在里面?” “张进杰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被人报复也合情合理。” “好,我马上。” …… 简世国带队回到市局,证物袋里装着一个u盘,是在施元海的办公室里找到的,里面有陈梦洁的视频。 有了证据,施元海没有办法再抵赖,承认了xing侵陈梦洁,被提起诉讼。 可是张进杰被杀一案,仍旧没有找到凶手。 一队队员的情绪不高,这样的烂人,早该死了。 可是身为警察,有了命案就得查,哪怕是再烂的人。 毛宇完成了张进杰电脑视频中人脸的截取,再把这些人同牧氏企业人事部中的资料进行比对,大部分在职,也有离职的。 视频的拍摄地点有两个,分别是办公室和张进杰的家。 办公室里的视频,男性特征统一,是同一个人,应该是张进杰。而张进杰家里的视频,男性特征不一样,很明显是两个人。另一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视频中最后的时间是2021年的9月11日,之后的视频应该还没有来得及上传。 可是对张进杰办公室和家里的勘验中,并没发现摄像头。 阮晴突然想起什么,她调出照片给萧景赫看,“这是我在死者办公室的书柜上拍的,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沙发,看这个形状,应该是放摄像头的地方。” 萧景赫看了看照片,点点头,“看来,视频里有凶手的信息,只要找到它,案子就破了。” 第10章 贺仲明苦笑,“毫无头绪,去哪里找,总不能挨个排查视频中的女人吧。” 简世国摸着下巴,“也不用都排查吧,能拿到视频的人说明ta知道摄像头的位置,也知道视频存在什么地方,一定是对死者熟悉的人。视频中的人虽然都是受害者,可她们未必熟悉张进杰。” 萧景赫微笑点头,“不愧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但也不排除有人特意跟踪死者。” 简世国翻白眼,“你这是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啊。”他转头看向阮晴,“小阮说说你的看法。”这几天阮晴的能力,一队队员有目共睹,简世国有心考考她。 阮晴看看简世国,又看萧景赫,道:“我是凭感觉说的,要是哪里不对,你们批评指正。” 萧景赫:“讲。” 阮晴:“我推测凶手不止一个人,应是联合作案,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带回家的。凶手先勒住死者的脖子,再由另外一人用利器刺入死者腹部。” 贺仲明不解,“可是死者被勒住脖子,他会反抗的啊。” “有一种情况下,死者不会反抗,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阮晴走到白板前,写下“sm”两个字母,一队队员包括萧景赫在内,脸色都有点不自在。即使是警察,当着一个未婚小姑娘的面讨论这种事,也觉得别扭。 阮晴却是大大方方的,“有的人会很享受xing虐待,虐待的越严重,他们就会越兴奋。死者的表情,我想大家都还记得,眼睛里的疯狂、兴奋、惊恐。假如凶手故意让死者兴奋,再联合其他人杀他,死者的表情就说的过去了。要想知道死者有没有这类癖好,在排查受害人的过程中就可以佐证。至于是谁联合的,我推断出来的不多,至少三个人,有女性,也有男性,女性关系亲密,至于那名男性的情况,我推不出来。” 要说一开始,一队队员还能接受阮晴的说法,到了后面,就觉得是在瞎扯淡。简世国一脸你在逗我玩的表情,萧景赫也蹙起眉,眼神里浮起失望,是对她的期望过高了。 不过,萧景赫有一点儿是赞同的,“你说的联合作案,我觉得推测的有道理,至于其他的,等凶手抓到了再说。” 阮晴也不指望他们相信自己,换位思考下,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刚分到警队的实习生的推测,更何况是毫无证据。 萧景赫道:“分组排查受害者情况,查找她们的不在场证据,离职的,在职的,全部摸一遍。” …… 一间出租屋内,房间很暗,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吊带裙,头发披散到了腰间。她对着电脑坐着,屏幕上的光忽明忽暗。电脑没有声音,只有画面不停地闪烁。 女人一直维持着姿势坐着,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塑。 门打开,一个穿着条纹衫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他手上拎着买来的饭菜。将饭菜摆好,走到电脑前,关了屏幕。 他拉住女孩子的手,将她带到餐桌前,掰开一次性筷子给她,“吃吧。” 女孩子的年纪不大,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色,双眼无神,眼底有厚重的黑眼圈,下巴很尖。她很瘦,手腕处的骨头都鼓了起来,她像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儿米饭,塞进嘴里。 男孩子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多吃点。” 女孩子把肉放进嘴里,一丝油脂从嘴角流了出来,她毫无所觉。男孩子急忙拿起纸巾擦掉,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眼睛里满是心疼。 “听话,别再看了。” 女孩子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她摇摇头。 “那个坏人已经死了,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女孩子放下筷子,走到电脑跟前,打开了电脑屏幕,而后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男孩子紧紧攥着筷子,自责、心痛、愧疚,都怪他,他就不该让她去牧业集团。 第6章 高管之死(六) 一队队员马不停蹄地排查受害人员,一个多星期,几乎没有人出现在办公室,就连后勤保障叶永辉都出动了。 二队队长童海有事过来,看到满屋子的空桌子空椅子,拉住路过的毛宇,“一队的人都撒出去了?” 毛宇道:“是啊,这不是在查命案吗。” “实习生也撒出去了?” “小阮最近表现不错,一队队员都夸她呢。” “就那个总是缠着东方岩的阮晴?夸她?”童海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他可忘不了报到那天,非要跟着东方岩去二队,一个实习生他都懒得带,别说是两个。更何况人家东方岩有女朋友,她老缠着人家干什么。 毛宇笑笑,“对啊,是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童海撇嘴,表示不信,摆摆手走了。 …… 阮晴和贺仲明仍旧一组,两人手上的名单已接近尾声。排查的这几日,受害者提起张进杰,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看透了职场潜规则,还有人谈起这件事,就像是在说别人,满不在乎。 阮晴不知道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还是原作者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设定,她这个做了多年的老警察,对这些受害人的反应,感到心惊,也心痛。 贺仲明大概和她一样的感受,从一开始对受害人的同情,变成了愤怒。 要走访的这名受害者叫柴小楼,已经离职,租住在一套一居室里。派出所查她的信息查了好几日,要不是社区对附近的租户熟悉,还得再拖一段日子。 第11章 房子是2000年的老房子,没有电梯,一梯两户,她住在402。 阮晴敲响了门,没有人开,她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派出所说她一直待业,社区工作人员说她从不出门,为什么没人开门? 贺仲明:“要不然去下一家?” 阮晴摇头,“派出所和社区的消息不会有误,受害者不开门,说明有问题。” 贺仲明蹙着眉,砸了几下门。 门依然没开,隔壁的住户倒是把门打开了,大妈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好,“别敲了,没人开门。” “他们家有人为什么不开门?” 大妈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干嘛的?” 贺仲明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找他们核查点事情。” “晚上再来吧,等她男朋友回来。” “她男朋友几点回来?” “我可说不准。” “您知道她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吗?” “听说是在哪个大公司打电脑,反正挣的挺多。” 挣得多就住这里?这里的设施陈旧,光摄像头就坏了好多,楼道里积满灰尘。从楼下走上来,每一层都堆了东西。外部环境也不好,绿化都秃了。 阮晴道:“他女朋友是不是身体不好?” 大妈指指自己脑袋,“说是这里不好。” “她平常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不怕出事吗。” 大妈摇头,“那咱就不知道了。”她神秘兮兮地道:“我见过一回,那女的是个傻的,话都不会说,饭也不怎么吃,脸色跟死人似得,瘦的就剩一片纸了,吹口气都能倒。” 眼看着大妈聊性渐起,阮晴跟贺仲明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道:“谢谢您大妈,我们晚上再来。” 阮晴转头往下走,贺仲明赶紧跟上,到了楼下没人的地方,道:“为什么不进了?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你给萧队打电话,让他赶紧派人查柴小楼的就医记录,她在牧业集团的就职时间,离职时间。她男朋友很有可能在牧业集团上班,大妈说他是打电脑的,再结合他的收入,很有可能是it人员。以萧队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我们俩在这里蹲守,等他回来。” 贺仲明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了情况,转达了阮晴的意思。萧景赫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那人出现后,只负责跟踪,其它的,等他查出来再说。 挂断电话,贺仲明有点兴奋,“是不是要破案了?”他的眼睛发亮,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稳住。”阮晴不明白,都干了好几年警察了,怎么还这么兴奋。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来之前,贺仲明都是跟在简世国屁股后面的,完全没有自由发挥的地方。 和阮晴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阮晴就是个实习生,他可以主导案件。案件如果在他们俩手里侦破,那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破的第一个案子,当然兴奋。 阮晴不得不泼他冷水,“别高兴太早,他们只是可疑,还没有确定是凶手。” “就他们这情况,八九不离十了。” 阮晴笑笑,没再说话,一切等侦查结果。 为了不惹人注意,两人换着盯梢。 萧景赫的办事效率很高,柴小楼男朋友的信息很快发来,包括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戴着眼镜,穿着条纹t恤,表情有点木,带着书卷气,很典型的理工男。 他叫戴逸然,重点大学毕业,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进入牧业集团it部,做技术支持。他比柴小楼大一届,柴小楼毕业后,戴逸然极力推荐她去牧业集团,柴小楼面试上了销售部。 资料看到这里,剩下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之后柴小楼就辞职了,戴逸然升职成主管,工资翻了一倍。柴小楼被欺负的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原本两人打算结婚,婚房也看好了,发生了这档子破事,婚期延后,婚房也没有买。 柴小楼辞职后,两人就搬离了原来租住的小区,来到了这里。柴小楼每周都要去看心理医生,经诊断是重度抑郁。 她曾经自杀过,被救回来后就不再讲话了。 即使看心理医生,也只是点头或摇头,药吃了不少,一直不见好。难能可贵的是,戴逸然一直不离不弃,照顾着柴小楼。 从资料上看,戴逸然有作案动机。他本来的生活充满阳光与希望,就因为张进杰,一切都毁了。 贺仲明骂张进杰这个畜生,毁了两个年轻人。 阮晴拉住他,将他拽进阴影里。一个人走了过来,穿着条纹t恤,手上拎着饭盒。 贺仲明的眼睛登时瞪圆了,是他! 戴逸然进了楼,过了会儿,402的灯亮了,从窗户的阴影里看到柴小楼起身了。五六分钟后,又坐到了窗户前。 阮晴道:“大妈说的没错,柴小楼确实不怎么吃饭,可她为什么一直坐在窗前,她在干什么?”她一拍脑袋,“对了,她在看电脑。” “电脑?视频!” 贺仲明立刻朝楼里跑,阮晴紧紧跟上,一口气跑了四楼。在402门口站定,贺仲明调匀呼吸,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谁啊?” “警察,有事情要跟您核查。” 里面静默了,犹豫了。 贺仲明的呼吸又快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萧景赫打电话调人过来。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戴逸然的表情木然,眼睛里却有了戾气,跟萧景赫发来的照片相比,他的人明显阴郁了。 第12章 贺仲明放下手机,拿出证件,“我们只有几个问题。” 阮晴透过戴逸然与门框边的缝隙朝里望去,房间的布置很简单,餐桌,沙发,再里面是卧室,卧室的门敞开,柴小楼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电脑,电脑没有开声音,无法判断视频内容。 戴逸然转身走到卧室前,将门关了,道:“问什么?” “是关于张进杰的事,他被杀了。” 戴逸然嘴角掀起,“他这样的烂人,死了更好,免得祸害别人。” “你女朋友在牧业集团辞职,是不是因为他?” “这跟张进杰的死有什么关系?”戴逸然推了下眼镜,十分警觉。 像戴逸然这种高材生,智商很高,若人真是他杀的,他不会承认的。 阮晴道:“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女朋友因为张进杰变成了这样,你恨他吗?” “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他!”戴逸然攥紧拳头,人也紧绷起来,“可我也只是想想,杀了人,我就没有办法照顾小楼了。” 贺仲明懊恼地瞥向阮晴,他好像冲动了,戴逸然是块硬骨头。 阮晴道:“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在家,照顾小楼。” “我们能见见她吗?” “小楼的情况不好,她重度抑郁,已经不会说话了。” “没有关系,就见个面。” 戴逸然犹豫,阮晴道:“我们这样考虑,张进杰很有可能是被仇杀,抓到凶手后,如果真的是因为张进杰的原因,我们会把受害者的情况上报给检察院,说不定会酌情考虑。” 戴逸然的表情松动了,“你们等着。”他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贺仲明立刻扫视房间,要说张进杰的房间像样板间,这间房子就像简装的毛坯房,除了必需品,什么都没有。 阮晴拿出证物袋,将桌上一张餐巾纸放了进去,塞到口袋里。 门打开了,戴逸然扶着柴小楼,柴小楼披了件外套。她的情况确实如大妈所讲,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阮晴道:“你叫柴小楼?” 柴小楼的瞳仁很小幅度的移动,看到阮晴后就不动了。她的眼睛失去了光亮,甚至让人怀疑她能否看得见。 戴逸然:“她这个样子,见了有什么用。” 阮晴叹口气,“真是可怜,你有没有告诉她张进杰死了,是被人杀死的,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柴小楼的喉咙里发出类似笑的声音,“他死了,杀了他!刀,刀!” 戴逸然的脸色微变,贺仲明却是精神紧绷,心底按耐不住的兴奋,果真是她! 第7章 高管之死(七) 戴逸然去捂柴小楼的嘴巴,柴小楼却咬了他一口,一把将他推开,转身跑进了卧室。 贺仲明查看戴逸然的伤口,阮晴追进了卧室。 柴小楼打开电脑屏幕,指着出现的画面说:“刀,刀……哈哈……死了,他死了!” 视频画面正是张进杰被谋杀的过程,果真如阮晴所说,是联合作案,一双手用电线勒住了张进杰的脖子,另一双手则将利器刺入张进杰的腹中。 视频拍的跟张进杰原来拍摄的画面有异曲同工之处,没有拍到凶手的脸,只有两双手。一双手做了美甲,指甲上镶着钻,另一双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客厅里,戴逸然挣开贺仲明的束缚往外跑,贺仲明反应极快,追上去,直接将戴逸然按倒在地,反扭过手腕,将双手铐在是身后,“你涉嫌杀害张进杰,被批捕了!” 戴逸然以头撞地,骂了声国骂。 阮晴立刻掏出手机给萧景赫打电话,封锁现场。 萧景赫来的很快,同来的有痕检科、技术科,还有简世国和叶永辉。 萧景赫一眼便看到了视频,叶永辉哎呦一声,“你俩还真找到了。” 简世国笑道:“出息了。” 贺仲明嘿嘿地笑,朝阮晴眨巴眼,阮晴在安抚柴小楼,没有时间搭理他。 萧景赫的脸上有了点笑模样,折腾了半个多月了,可算有眉目了。 …… 萧景赫亲自审讯戴逸然,点了阮晴做记录员。 戴逸然的镜片碎了一只,裂纹将他隐在后面的眼睛分裂成了很多片,“被你们抓到,我无话可说,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你女朋友呢?有没有想过她今后怎么办?” “她有父母,可以照顾她。” “以前为什么不联系她父母?” “我当时想,我是她的男朋友,有责任照顾她。我已经照顾了她这么久,也该还给她的父母了。” “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好好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却要还回去,你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 “是,我是让她到牧业集团上班,牧业集团待遇好,让她去,我是为了她好。她是个成年人,她要是不喜欢去,可以不去,我又没有逼她。”戴逸然完好镜片的那只眼睛,充满了嘲讽。 “可你却让她去了销售部。” “销售部挣钱多啊,好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去呢。” 萧景赫从桌子底下拿出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瓶药,“这瓶药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你拿的是什么药。” 萧景赫走到他跟前,让他看瓶身,“知道是什么药了吗。” 戴逸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第13章 萧景赫:“这是你给柴小楼吃的药,给她看诊的心理医生看过了,他说药确实是他开的,但是瓶子里的药片却不是他的。里面的药是治疗躁狂症的,吃多了,人会变得痴傻。” 萧景赫又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药单,“这是你在医院开的抑制躁狂症的药。” 戴逸然冷笑,“你们既然查到了,何必再问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逸然不语。 阮晴将一份装订好的打印纸推给萧景赫,又把自己的本子推给他,上面写着:柴在网站上写的,以他们为原型创作的故事。 萧景赫立刻明白,拿给戴逸然,“这是柴小楼用你们的故事创作的小说,记录了你们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我想故事的结局一定很圆满。” 戴逸然吃了一惊,猛然想起,两人刚住到一起的时候,柴小楼经常在电脑前忙活,问她在干什么,她也不讲,只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原来是在写他们的故事。 戴逸然颤着手翻开了第一页——致相爱的我们,送给我最爱的他。他没有勇气往下看,捂着脑袋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戴逸然在校成绩不错,专业技术过硬,被牧业集团事招入it部。他的智商虽高,情商却堪忧,总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人,待了小一年,得罪光了部门的同事。 部门主管找他谈话,言语间透漏出让他主动辞职的意思。 戴逸然不想辞职,牧业集团的待遇好,还不用长时间加班,去别的公司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他假装没有听懂,跟主管打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柴小楼毕业了,她想跟戴逸然在一起,就来了津口市。 戴逸然想,让柴小楼也进到牧业集团,两人都在公司,可以有个照应,说不定柴小楼还能帮他。 柴小楼家的条件不好,想多挣点钱,就应聘了销售部。 张进杰一看到她的简历,就收下了。刚毕业的大学生,正是白纸一张,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柴小楼入职后,张进杰就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柴小楼当做没听懂,还把这事告诉了戴逸然,她有了辞职的心思,不想干了。 而戴逸然那边,主管又找他谈话,话说的很赤luo,部门里的其它同事已经不满了,让他赶紧辞职。 戴逸然郁闷,双方的父母已经在催他们结婚,要是这个时候辞职了,跟家里没法交代。而且婚房的首付不少,以后还要还房贷。 也是巧了,戴逸然在公司楼顶郁结的时候,遇到了张进杰。 张进杰知道戴逸然的情况,也知道柴小楼是他女朋友,他拍着戴逸然的肩膀说:“不就是个主管吗,只要我一句话,他就得滚蛋。” 戴逸然自然不信,张进杰只是销售部的经理,跟it部完全不沾边。 张进杰笑道:“年轻人,这个世界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为什么帮我?” “我听说柴小楼是你女朋友。”张进杰笑的一脸淫xie,戴逸然立刻想到柴小楼跟他说的事情。 张进杰:“如果你肯帮我,我不但让你的主管滚蛋,我还能让你当上主管,工资翻倍。” 戴逸然不语,心里在做剧烈的斗争,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工作。 张进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她吃了这个,送到我家就可以了。” 张进杰把东西塞到他手里,人便走了,走的路上用了两片湿纸巾擦手。 阮晴没想到,是戴逸然亲自把柴小楼送到了张进杰床上。 萧景赫虽然表情不变,眼睛里却是带上了轻蔑,“为了你自己,亲手毁了女朋友,你就没有觉得愧疚。”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我在尽力弥补了。” “你换她的药,还说在弥补?!” “那是因为被她发现了,要告诉我爸妈,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让爸妈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骄傲,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戴逸然的言语中,只有他自己,从来没有为女朋友考虑过。 萧景赫愤怒了,戴逸然却还在解释,“我没有办法,我也是为她好。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自杀了。” 萧景赫压下怒气,“你有没有参与杀害张进杰?” 戴逸然的眼神飘忽起来,手想动,却发现被铐住了,动不了。 萧景赫的威压突然袭来,这个时候的萧景赫才是真正的刑警队长,“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我在家。” “视频怎么来的?” “我……” “说!”萧景赫一拍桌子,戴逸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答道:“在张进杰家偷的。” “说仔细了!” 戴逸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忆道:“小楼知道是我和张进杰联合起来骗她后,就自杀了,送她到医院的那刻,我后悔极了,我怨恨张进杰,要不是他,小楼不会自杀。 小楼出院后不肯理我,还要跟我分手,我又急又恨,就想杀了张进杰泄愤。我入侵了公司的安保系统,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张进杰还没走,就打车到了他家。 他家是密码锁,这种锁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破除了密码,进入张进杰家。上次去的时候,我没有仔细看,他家真的好大,想到我住的那地方,我就更恨张进杰了。 第14章 我藏到了他卧室的衣柜里,等他回来,就直接杀了他。 九点多,我听到张进杰回来,把衣柜推开一条小缝,看到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的。我见时机不对,只好等着。 他们俩一见面就亲,那个女的让他去洗澡,张进杰脱衣服进了浴缸。” 张进杰为了方便,改装了卧室的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一个大浴缸和盥洗台,卫生间和卧室之间隔着一道推拉门,玻璃上贴了磨砂。 张进杰继续道:“我看到那个女的,拽了一截数据线,进了卫生间。我想跟进去看,又听到了开门声,赶紧藏好。接着我看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在背后藏着刀,喊张进杰。张进杰在里面应,女人就进去了。我躲在衣柜里,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出去看了。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两个女人都出来了,一个女人提着刀,刀上沾了血,另一个女人把数据线藏到了包里。然后两人开始打扫房间,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擦了一个遍。当时我特别害怕,生怕她们打开柜门,把我一起杀了。还好,她们只是清理了卧室。等她们走后,我才敢出来,也不敢开灯,靠着手机亮光进到卫生间。我差点吓死,张进杰死了,瞪着眼睛,浴缸里全是血。我正打算跑,突然想起来房间有摄像头,当时张进杰就是拿视频威胁的小楼。我在卫生间找了半天,才在盥洗台上方的玻璃一角上找到。我也学她们的样子,清理了现场才离开。” 萧景赫:“看到她们的脸了吗?” “眼熟,应该也是牧业集团的人。” 萧景赫站起身,对阮晴点了下头,出去了。审讯室里只剩下阮晴和戴逸然,阮晴冷冷瞥着戴逸然,戴逸然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垂着头。 萧景赫很快进来,拿了一沓照片,一张张拿给戴逸然看,忽然戴逸然点了下头,“是她,拿着刀。” 萧景赫拿出照片,又继续看别的,戴逸然又指出一张。 阮晴看到照片,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是她。 第8章 高管之死(八) 另一间审讯室里,简世国主审,贺仲明记录。 审讯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能将性感身材包裹的时尚套装,头发披在脑后,手指甲上镶着钻。就是这双手,勒死了张进杰。 女人的手被铐在桌子上,斜倚着身子,似笑非笑,“警官,你们无缘无故把我抓来,耽误了我上班,你们得赔我误工费,我的误工费很高的。” 简世国冷着脸,“没有证据,我们不会乱抓人。我问你,9月15日晚上11点,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你们已经问过了,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保安了,跟他打了招呼。” 简世国看了眼贺仲明,道:“这种小把戏能骗得过谁,你知道这个夜间保安年纪大,不玩手机,平常看时间就是一块老旧的手表。案发前一天,你假装不小心,把他的手表撞坏了,假意要赔偿他。第二天晚上,特意找到他,跟他打招呼,还告诉他是晚上十一点,其实那个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夏彤的脸色微变,轻笑道:“警官,你可真会编故事。” “你回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摄像头,可惜百密一疏,有人看到你了。”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住在她对面的邻居,一早就注意到了她。他会每天特意等她下班,即使再晚,他都会看她一眼再睡觉。说他暗恋她也好,偷窥她也罢。 在警方取证的时候,看到了对面的摄像头,在他的家里搜到了夏彤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而9月15日那晚,照片上的时间是12点零八分。 夏彤看着照片,脸沉得能滴下水来,这个人将她的计划击得支离破碎,就为了满足他那偷窥的癖好。 夏彤拨了下头发,“随意一张照片就像指证我,你们警察办案还真是敷衍。我就算是夜里12点回去的又怎么样,我就算跟保安说错了时间又怎么样,这就能证明我杀人?!真是可笑!” 简世国:“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拿起手机,给她看上面的截图。一双手紧紧勒住了张进杰的脖子,那双手的指甲上镶着钻,跟她的手,如出一辙。 夏彤的眼皮抖了几下,想笑,却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声音,“这,这不……” “还要抵赖。”简世国按熄手机屏幕,“我只是给你看了一部分,想要给你个自首的机会,检察院也会酌情考虑,如果你还抵死不承认,那只有拿出证据,钉死你的罪名。” 夏彤迟疑了,害怕了,她看向简世国的手机,眼神里透露出渴望,她真的很想看一看剩下的视频,有没有拍到她的脸。 夏彤:“这个视频你怎么得来的?”她去了张进杰的家好多次,从来不知道隐藏了摄像头。 “现在不是你问我的时候,你如何杀害的张进杰,从实说。” 夏彤深吸口气,“反正你们已经有视频了,何必还要我说。” 简世国站起身,“既然你要死扛到底,我们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小贺,跟我提审季芸悠,她不说,有的人会说。” “等等!”夏彤立时急了,“你们抓了悠悠?!”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杀了张进杰,一个都跑不了。” “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主意,她是被迫的!”夏彤几乎是吼了出来。 简世国又坐下,“说仔细点。” 三个月前。 第15章 夏彤屡次被张进杰qin犯,心情郁结,到酒吧喝酒,遇到了同样心情不好,出来喝酒的季芸悠。季芸悠是牧业集团人力资源部总监,也是第一个被张进杰带进家的女人。 那时候她从别的公司跳槽过来,以为到了新环境,会离那些腌臜事远一点儿,没想到依然逃不开。她跟张进杰达成协议,只要让她进入人力资源部,她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 张进杰满口同意,他也确实有能力,真的将她调到了人力资源部,她也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了总监的位置,离开了让人恶心的环境。 每次销售部招聘新人,她都会亲自面试,希望能阻止这些漂亮姑娘落入张进杰的魔爪,可是每次都失败。 这回来的实习生一看就是乖乖女,爸妈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季芸悠将话说的很明白,可惜小姑娘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季芸悠心情不好,她恨透了张进杰,又同情销售部的女同事。她听说,曾经有个被欺负的女孩子,辞职后自杀了,还得了忧郁症。 张进杰呢,生活滋润,事业腾飞,听说公司领导层点头,升任他做总经理。他升了职,受害的人只会更多。 季芸悠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在喉咙里蔓延开来,辣得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增添了几分风情。 一个男人坐在了她身边,自以为帅气地道:“美女,一起喝一杯。” 季芸悠看到男人就犯恶心,“滚!” 男人闹了个没脸,恼羞成怒,“来这种地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季芸悠正想骂他,却听到啪地一声,有人一酒瓶子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季芸悠惊呆了,接着就被人拉住手腕,跑了起来。 她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声,叫骂声! 她穿着高跟鞋,被动跟着那人跑,哒哒哒的声音,像敲在人心头上。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身后只余汽车声。 那人松开了她的手,两人都停了下来。季芸悠这才看清她的脸,她认识她,她是销售部的,叫夏彤。 夏彤的脸很红,额头上淌着汗珠,眼睛却亮着吓人,她张狂地笑着,所有的不痛快烟消云散。 季芸悠:“谢谢你,不过你太冲动了。” “男人就没有好东西,早该给他们个教训。”她一语双关,她竟听懂了,两人相视而笑。 夏彤又道:“再去喝点?” “好。” 两人找了个大排档,要了一箱啤酒,几十个烤串,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竟坐到了天亮。 两人就像飘在水上的浮萍,遇到了彼此的依靠。 在公司里,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跟谁打招呼,私底下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季芸悠的心理强大,安慰了屡被欺负的夏彤。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两人可能会这样一直相处下去,安慰彼此。 张进杰的癖好越来越过分,他找来了许多sm的工具,夏彤被折磨地遍体鳞伤,她的精神濒临崩溃。 季芸悠怕她成了第二个柴小楼,极力安慰她。 夏彤不甘心再被欺负,她抓着季芸悠的肩膀,“我要杀了他!”她没有办法再经历一次。 “你冷静点。”季芸悠并不同意,杀人是犯法的。 “我很冷静,我必须杀了他,我再也忍受不了第二次。” “辞职,我给办手续。” 夏彤摇摇头,“就算辞了职,张进杰也不会放过我。”张进杰只有跟夏彤保持长期的关系,而跟别人,似乎一次就厌了。 季芸悠安抚她,“别冲动,让我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了,没有了。”夏彤失声痛哭。 她每晚每晚睡不着觉,上班如惊弓之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进杰又找她。每次手机响她都会害怕,不敢看手机,精神紧绷,严重影响了工作。 张进杰却春风得意,脸色红得发亮,他看中了才来的实习生。夏彤眼睁睁看着他带走了陈梦洁,他又毁了一个女孩子。 夏彤决定了,必须杀了张进杰,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别的女孩子。 夏彤不想连累季芸悠,没有告诉她,还计划了不在场证明。 有了明确的目标,夏彤竟神奇般地睡着了。 她以要换项目为理由,主动约张进杰到他家。当张进杰又要故技重施时,她告诉他,可以换个别的玩法,“我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体会到不一样的xing快感,要不要试试?” 夏彤成功挑起了张进杰的好奇心,张进杰按照她的安排,泡在了浴缸里,她拿了数据线进去。张进杰很兴奋,还让她快点,使劲勒。 夏彤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张进杰很兴奋,真的bo起了。可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他想让夏彤松开一些,他快要被勒死了。 讲到这里,夏彤冷笑,“我怎么可能松开,我就是要勒死他。我看他不动了,害怕他没有被勒死,又补了一刀,让他死的更彻底些。” 简世国朝贺仲明点点头,两人准备离开。 夏彤喊道:“人是我一个人杀的,跟季芸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放了她!放了她,求求你们……” 简世国叹了口气,贺仲明同情地看了她几眼。 萧景赫和阮晴已经站在外面,贺仲明上前道:“审完了?” 阮晴点点头,“季芸悠一个人顶了罪,她说张进杰是她杀的。” 第16章 “真巧,夏彤也这么说。” “张进杰这个混蛋,活着的时候祸害别人,死了还要拖累人。” 萧景赫警告地瞥了她一眼,阮晴当没看见,“我再去跟夏彤聊聊。” 萧景赫朝贺仲明抬了下下巴,贺仲明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哭过的夏彤,更加憔悴了,她的神情哀婉,看到阮晴,哀求道:“警官,判我一个人的罪就行了,放了季芸悠。” 阮晴轻叹,“她已经承认杀人,放不了了。” “什么?!这个傻子,人不是她杀的,她逞什么能!” “你只有说出事实真相,她才能获救,若是你执意一个人担着,她也不会松口。” 夏彤阖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杀人现场。 张进杰压抑着求生的本能反应,享受着濒临死亡的快感,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张进杰在惊讶过后,越加的兴奋,他还没有尝试过三个人一起。 来的人正是季芸悠,季芸悠知道夏彤不会放弃,那好,她就陪着她。 夏彤吃了一惊,质问她,“你过来干什么?!快走!” 季芸悠却手起刀落,麻利地刺入了张进杰的腹部,“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在一起。” 夏彤骇地丢掉了数据线,而张进杰却没有任何挣扎就断了气。 第9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一) 张进杰被杀一案告破,季芸悠和夏彤移交检察机关,两人的遭遇令人同情,想来法官在量刑上会给予考虑。 一队队员得了休息机会,除了每天留一个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回家休息了。 阮晴在床上窝了一上午,胳膊腿发酸,便起了床,到楼下溜达。 原主家境不错,有一栋小楼,好几辆车,雇了阿姨还有司机。阮晴不习惯这种生活,上下班都开车库里最便宜的那辆。呃,最便宜的也要四十多万。 母亲徐彩华和朋友坐在沙发上聊天,见她下来,脸上堆满了慈笑,“晴晴,你江阿姨来了。” 江玉是萧景赫的母亲,和徐彩华是闺蜜,经常在一起逛街,做美容。 阮晴笑意盈盈,“江阿姨好。” 江玉长得慈眉善目,一看脾气就好,她朝阮晴招手,“晴晴过来坐,我听说你们破了杀人案,可真厉害。”她总把阮晴当孩子,说话也像对待孩子。 阮晴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顺手拿起一颗苹果,啃了一口,苹果甜脆多汁,十分爽口,“都是萧队领导有方。” 江玉大笑,“彩华,你看看你家晴晴,都会拍小赫的马屁了。” 徐彩华也笑,“到底是大了,做事情也有了分寸,知道努力工作了,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 “这样挺好,就是干警察太危险,我总是提着心。” “你家小赫多听话,又知道轻重,没关系的。” “但愿吧,不过他们这几天休息,每天看到他,我心里舒坦多了。” 徐彩华拍拍她的手,“你就是喜欢操心,对了,晚上的宴会你们参加吗?” “我不想去,可是老萧说老人家过八十大寿,不去不合适。” “其实我家跟他们家走得也不近,突然收到请柬,去不是,不去也不是。” 两人相视一叹,阮晴不知道他们说的谁,乐得装糊涂,嘎吱嘎吱吃着苹果。 徐彩华突然说:“晴晴,你爸晚上有事,你跟我一起去。” “啊?去哪儿?能不去吗?” “不能。” 江玉轻笑,“陪着你妈一起去,我也得把小赫带上,老萧不乐意去。” “到底要去哪儿,为什么爸爸们都不愿意去?” …… 宴会订的晚上七点半开始,徐彩华带着阮晴,几乎踩着点到。她给阮晴捯饬了一番,完完全全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模样。 阮晴是小户人家出身,考上警校后,风里来雨里去的,从来没有这么精致过。她学着徐彩华的样子,端着,竭力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今天给乔漫山的父亲乔千峰过八十大寿,请了津口市有头有脸的人来。 乔家特意在自己的老宅举办,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规模相当于一个园林,每年都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修葺。 这次给乔千峰过大寿,老宅里里外外重新布置了一番,相当气派。 说起乔家,原来也是跺个脚能让津口市震上一震的人家,到了乔漫山的儿子乔北韫手里,乔家的产业缩了近一半。在商海本就是兴隆时道贺的人多,凋零时门可罗雀。 乔家只不过仗着家大业大,哪怕没了一半,还能撑上门面,大家也就给个面子。凡是送出去的请柬,家里都来人了,寿礼也到了,只不过来的大都是女人,带着家里的儿女。 乔漫山本想借着给老爷子过寿,跟各家拉近关系,再谈下项目,挽救乔家的产业。可他们都避而不见,心里不免恼火。 乔北韫是个压不住情绪的,见此情景,脸上挂了几分不快,对来客,态度也便冷淡了很多。 江玉带着萧景赫来的早,见到徐彩华娘俩,跟她们打招呼。 萧景赫穿着西装,打着蝴蝶结的领带,头发梳到了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鼻梁高挺,眼睛深邃,犀利的目光比在警队时收敛了许多。 他本就长得高大帅气,气质阳刚,这么一捯饬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好些女孩子在偷看他。 第17章 萧景赫置若罔闻,见到跟自己一样捯饬过的阮晴,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这些日子办案,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他险些忘记了她精致的模样。 阮晴歪了下头,嘴角一勾,表示彼此彼此。眼角余光瞄到了什么,眼角往下一耷拉,撇了撇嘴。 萧景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是东方岩带着秋露露来了。 作为原书的男主女,颜值抗打,两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江玉也看见了,跟徐彩华说:“东方家不会就只有东方岩带着一个女人来吧,大人没有露面?” 因为阮晴的关系,徐彩华很是看不上东方岩,哼了一声,“谁知道,东方家自视高人一等。”她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又想起前几天老阮说过的话,不免宽心了几分,希望晴晴真的要跟东方岩断了关系。 也不知道东方岩这厮的脑袋里在想什么,竟然带着秋露露朝阮晴这边走过来了。 阮晴装若无意地转过身,萧景赫轻笑,“你不会在躲着他们吧?这可不像你。”他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阮晴从小就喜欢东方岩,天天在他屁股后面跟着。 这些日子,她为了案子忙,不去见东方岩,他就觉得奇怪,如今却要躲着他们,就更奇怪了。 阮晴白了他一眼,“谁躲着了,就是不想见这个二缺。” 萧景赫笑出声来,“可真的不像你,你竟然说他是二缺,你原来跟他也不逞多让。” 阮晴气结,那是原主,不是她!她一定要跟东方岩划清界限! “萧队。”东方岩的胳膊上挽着如玉的手臂,手臂的主人装若无意地看向阮晴的方向。 阮晴朝天翻了个白眼,大大方方地转了过来。 萧景赫半勾起唇角,“东方客气了,私底下不用这么叫我。” “那可不行,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长,整个津口市谁不知道啊。”东方岩浑身上下燃满斗志。 萧景赫比东方岩大五岁,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东方岩但凡考试成绩不好,东方刈(yi)就会拿萧景赫比较,久而久之,东方岩就恨上了萧景赫。 萧景赫考上了警校,他也要考;萧景赫到市局当了刑警,他也要去;萧景赫当了一队队长,好,那就是他的奋斗目标。 这一生,他必须比萧景赫强上一回。 以萧景赫的洞察力,早就应该察觉出东方岩的意图,可他就像是故意的,吧唧了下嘴,说:“啊,原来我这么出名啊。” 阮晴噗嗤笑出声,东方岩警告地瞥向她。 阮晴毫不示弱,瞪圆了眼睛,施施然地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生气,可惜,无处发泄。” 东方岩不想让这个总是粘着自己的人占上风,“阮晴,我跟我爸说了,我们两家退婚。” “好啊,我也跟我爸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双方家长坐下来,把这事做个了断。” 东方岩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以往只要提起退婚,阮晴就会炸。他本想借着她撒泼,扳回一局,她竟然一反常态,同意退婚。 他突然想起这几天队里的议论,说阮晴预测的杀人凶手,跟结果如出一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阮晴什么德行,学校里的成绩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他才不信她会预测出凶手。 萧景赫倒是暗暗吃惊,痴缠了这么久,说退婚就退婚,阮晴真的变了。 秋露露摇了摇东方岩的手臂,“阿岩。”原来东方岩紧紧抓住她的手,给她抓疼了。 东方岩赶紧道歉,秋露露摇摇头,表示无碍。 阮晴的心口突然一阵酸涩,她知道是原主的情绪。原主自小就喜欢东方岩,东方岩却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过她。 一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赶紧踹了,留着做小鱼干吗。 突然会场中心骚乱起来,喧闹声逐渐扩大。 警察本能使然,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抓着乔漫山的胳膊,“小钰不见了,快派人去找!”她的神色焦急,因为太过慌乱,头发散落了下来。 “你别急,小孩子喜欢乱跑,说不定去哪里玩了呢。” “不会的,小钰不会乱跑,他知道今晚爷爷过生日,还给爷爷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定是走丢了。漫山,你快派人找他啊,这么黑,小钰会害怕的。” 乔漫山冷着脸,见众宾客对着女人指指点点,一把拉过她,“你先回去,看看小钰有没有在家,我马上派人去找。” 女人擦掉眼泪,急匆匆回家去。 乔漫山讪笑,“对不住各位,家里出了点事,大家请随意。”他快步走到乔千峰跟前,乔千峰的头发已经全白,坐在轮椅上,脸上布满沟壑,“又怎么了?”语气相当不悦。 “小钰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晓蕾着急了。” 乔千峰狠狠瞪他一眼,“自己儿子丢了还不着急,我看什么时候把你丢了才好!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小钰就是淘气,走不远的,说不定在家里玩呢。今天是您八十大寿,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来,咱们切蛋糕。” 宾客们聚集过来,乔漫山握着乔千峰的手,切巨大的生日蛋糕,宾客们鼓掌以示祝贺。 乔千峰的脸上挂着笑,活了八十年,也是人生乐事了。乔漫山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他把第一块蛋糕端给乔千峰,示意乔北韫给宾客们分蛋糕,便匆匆走开。 第18章 到了没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滑开了接听键,里面传来苏晓蕾带着哭腔的声音,“漫山,小钰没在家,他真的失踪了!” 第10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二) 乔漫山当下慌了神,急匆匆回到宴会现场,迅速而准确地锁定萧景赫的位置,一把拉住了他,“小萧,我的儿子丢了,赶紧帮我找找。” 彼时,萧景赫正同阮晴、东方岩等人在一起,几个人都吃了一惊。原以为是虚惊一场,不想却真的丢了。 萧景赫:“您别急,慢慢说。什么时候、在哪里丢的?丢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乔漫山两眼一抹黑,孩子一直跟着苏晓蕾,他完全不知道情况。 萧景赫一下子就明白了,“先别慌,也许是跑到哪里去玩了。今天老爷子过大寿,又来了这么多宾客,说不定看到相熟的,在一起玩呢。” “这孩子被我和内子惯坏了,没有几个玩得来的朋友。” “孩子最后见到的是谁?” “是内子,我打电话叫她过来。” 其实不用他叫,苏晓蕾就已经赶过来了。 乔漫山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在宴会厅门口截住了她,将她拽到偏厅,给她介绍萧景赫,“孩子什么情况赶紧跟萧队长说。” 除了萧景赫,阮晴、东方岩和秋露露也在,他们毕竟都是警察,乔漫山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想法,也没有提出异议。 苏晓蕾慌慌张张的,浑身直发抖,“小钰,小钰他……” 萧景赫见她语无伦次,便道:“你最后见到孩子是什么时候?” “就在宴会开始的时候,他带了遥控玩具车,我怕他惊扰到客人,就让他到外面的院子里玩。” “穿的什么衣服?” “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配同色蝴蝶领结,黑色小皮鞋。”苏晓蕾拿出手机给他看,“这就是我儿子,乔南钰。” 萧景赫拿过手机,看了看,把手机递给阮晴,阮晴立刻翻拍了一张,顺手发到他的手机上。 萧景赫环顾四周,看到有摄像头,“看下监控。”监控是最近几年装上的,当时为了装监控,乔千峰还跟乔漫山吵架,自己家装什么监控。 最后两人各让一步,只在公共区域装上了。 于是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地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的保安是乔家自己招来的,本来精神就紧绷,乍一看到这么多人,更是吓了一跳。 萧景赫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要看下监控。” 保安哪里敢怠慢,他们要看什么,就调出什么。监控里看到苏晓蕾带着乔南钰来到宴会现场的时间是晚上的7点25分,接着别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到。 监控里再出现乔南钰的身影是晚上8点17分,他抱着遥控玩具,在院子里玩。玩具车在地上跑,他追着玩具,十分钟后,消失在了监控里。 苏晓蕾急急道:“他这是去哪儿?” “调路上的监控。” 保安调出挨着院子最近的路上的监控,监控只拍到乔南钰半边身影,他朝南边跑了。再调别的监控,已经没有了乔南钰的身影。 萧景赫指着乔南钰消失的方向,问道:“那是哪里?” 乔漫山道:“那边最早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因为背阴,住起来不舒服,就一直没有修,荒着。” “去看看。” 一行人带上手电,赶去现场。 宴会厅设在宅子正中间的枫晚楼,楼外有一个人工湖和乘凉的亭子,再往外走有一大片院子,出了院子就到了主路,主路往南,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大片野蛮生长的灌木丛,再过去就是原来下人们住的偏房。 几个人沿路寻找,又跨过大片的灌木丛,到了偏房。偏房的门挂着锁,门上的漆剥落,像是好久没有人进出了。 乔南钰就在这一块消失的。 夜里的天气越发凉了,风吹过灌木丛,呼啦啦地响,增添了几分阴森。秋露露穿着单薄,周围的环境又阴冷,不禁身子发抖,靠近了东方岩几分。东方岩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秋露露立刻抿着嘴笑了笑。 阮晴瞧见,挺了挺身板。她穿的也少,奈何身体素质强,感觉不到冷。她走过萧景赫身边,扒拉了下门锁。 东方岩道:“这里这么阴森,小孩子不敢跑过来。” 阮晴盯着门,心里莫名的发毛,她拎起裙子,就要上脚踹门。萧景赫一把按住,摇了摇头,阮晴悻悻地放下脚。 东方岩嫌弃地直摇头,粗鲁又野蛮,比不上露露的十分之一,“门锁着,人进不去的,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萧景赫朝阮晴的头上看了看,从她的耳边拔下一个黑色的小夹子,掰直了,塞到钥匙孔里,两秒钟后,锁咔哒开了。 乔漫山啧了一声,东方岩张张嘴,萧队这技术,牛啊。 萧景赫推开门,门内草木丛生,黑漆漆的,对面的房间就像蹲守的巨兽。 乔漫山道:“小钰最怕黑,他不敢来这里。” 确实,一个小孩子,孤身一人,又是深夜,不敢来这种地方。 萧景赫退身回来,阮晴却盯着对面的房间,心里发毛的感觉更强烈了。她想迈腿,可是腿却不听使唤,那是人本能的恐惧。 乔漫山垂下眼帘,捏了苏晓蕾一下,苏晓蕾正浑身无力,靠在他身上,带着哭腔道:“小钰到底去哪儿了?” 第19章 乔漫山:“萧队长,快派人去找啊。” 萧景赫道:“小阮,你到监控室再重新排查一遍,我叫人过来找。” 乔漫山掏出手机,黑着脸打电话,“安保队长呢?让他滚过来!小钰不见了,他的安保工作怎么做的,要是不想干,趁早滚蛋!” …… 监控室的保安见阮晴去而复返,原本轻松的脸上又立刻紧绷起来。 “再把录像倒回去,我看看。” 保安依言操作,阮晴看的很仔细,突然道:“暂停。”画面停留在乔南钰消失在监控前几秒,虽然只有一半身影,以阮晴多年的刑警经验判断,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人才过去的。 阮晴赶紧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队,乔南钰很有可能是被人掳走的,要不要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我已经叫老简去看了,你把监控拷贝回去,让毛宇他们一起看。” 乔漫山的人和萧景赫叫来的警察,几乎将宅子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找到人。 天渐渐亮了,每个人都很疲惫。 乔漫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精气神都被抽走了。苏晓蕾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苦着一张脸,呆坐着。 萧景赫的脸色也很难看,可以确定,乔南钰被人掳走了,至于是绑架还是另有所图,目前一无所知。 他宽慰乔漫山,警方一定会尽全力寻找,如果是被绑架的,接到电话后立刻跟他警方联系。 乔漫山不语,他倒是希望是绑架,至少还有活着的希望,怕就怕别的。 萧景赫要回局里,继续扩大搜索范围。阮晴跑回家,换了身衣服,也回了局里。至于东方岩和秋露露,在萧景赫叫人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毕竟他们都不是一队的人。 萧景赫还穿着参加宴会的衣服,队员们虽然知道萧景赫的家世,看到他这身打扮才发觉,萧景赫是天之骄子。 他紧急召开了碰头会,由阮晴介绍案件。 阮晴道:“乔南钰,男,八岁,在昨晚,也就是2021年10月17日晚上的8点32分走失。走失时,穿黑色小西装礼服,脚上穿黑色小皮鞋,带着遥控玩具车。昨晚,将乔宅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目前怀疑是被人掳走的。” 她看一眼萧景赫,“我觉得有必要让同事们知道乔家的家庭关系,利于破案。” 萧景赫点点头,阮晴道:“乔南钰是乔漫山的小儿子,在此之前,他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乔东望是跟他的第一个老婆生的,离后,乔东望跟着乔漫山。 乔东望很得乔千峰宠爱,由于溺爱过度,乔东望染上毒瘾,被送到戒毒所,戒毒成功后,乔漫山就把他送出了国。 二儿子乔北韫,被公认为是乔家下一代接班人。他是乔漫山和第二个老婆生的,他的第二个老婆在乔北韫十五岁那年,被发现有了外遇,被乔家赶出门。 小儿子乔南钰是跟第三个老婆苏晓蕾生的,由于老来得子,乔漫山很宠小儿子。乔千峰有了大孙子的教训,虽然宠小孙子,但是一直把握着分寸。” 简世国啧啧称奇,“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娶老婆跟闹着玩似得。” 叶永辉:“你是要是乔漫山,说不定还没有人家好呢。” 简世国哈哈大笑,“还真不一定。” 笑过后,大家又沉默了。从发现乔南钰失踪,到派人寻找,才一个多小时,却一直没有找到人。掳走乔南钰的,是个对乔宅很熟悉的人。 本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想法,阮晴道:“本来乔北韫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乔家产业的继承人,偏偏乔漫山又生了个小儿子,我要是乔北韫,不会喜欢乔南钰的存在。” 贺仲明:“你这思想太黑暗了,那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能威胁到乔北韫?” 阮晴摇头,“你太小看人性了。”办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萧队,要不要叫乔北韫过来问问?” “这个时候把他叫过来,会加重事态的发展,如果真是乔北韫干的,我们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这样,小阮、小贺,你们跟我一起去乔家,到现场问。老简,你们查一下乔宅附近的监控,时刻盯着,如果有可疑人员,立刻扣下。” …… 乔家小儿子走失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私底下议论,是因为争夺家产,小儿子才做了牺牲品,矛头直指乔北韫。 乔家大宅内。 乔北韫跪在地上,乔千峰上座,乔漫山和苏晓蕾坐在乔千峰的右手边。苏晓蕾还是穿着宴会的衣服,她没有心思换,皱皱巴巴的。她怨恨地瞪着乔北韫,恨不得瞪出几个血窟窿。 “爸,平常北韫就瞧不上小钰,您又将您一半的股份给了他,北韫怀恨在心,这才对小钰下毒手。” 乔北韫冷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会绑架一个孩子。他才多大,就算有了爷爷一半的股份又能怎么样,他还能翻出来浪来。苏姨,你别血口喷人!小钰走失那会儿,我还在宴会上,宾客们都能给我做证。” “你人虽然在宴会上,可你能指使手下的人去干!宅子里的安保,还有那些佣人,哪个不是你雇来的。” “苏姨,你这样说就太冤枉我了,我现在是乔家的掌舵人,这些人我不雇,谁雇,你吗?”乔北韫的态度激怒了苏晓蕾,“是你,就是你!你派人掳走了小钰,你还我小钰!” 苏晓蕾疯了,扭住乔北韫就要打。 第20章 乔千峰爆喝一声,“干什么?!我还没死呢!闹什么闹!咳咳……”乔千峰咳得脸色发红。 乔漫山赶紧给他顺气,“爸,你保重身子。” 乔千峰一把推开他,“都是你干的好事!娶了一个又一个,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乔漫山不敢争辩,暗暗瞪了苏晓蕾一眼,让她收敛些。 苏晓蕾嘤嘤地哭起来,在乔家,小钰是她唯一的依靠。将来还要靠他在乔家站稳脚跟,他要是没了,她在乔家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乔南钰,必须找到! 第11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三) 萧景赫带着阮晴到乔家的时,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萧景赫恍若未闻,径直走近厅内,“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乔北韫赶紧站起来,走到乔漫山身边,审视地望着萧景赫。 乔千峰道:“让你们看笑话了,请坐,看茶。……小钰的事怎么样了?” 萧景赫和阮晴依次坐下,萧景赫道:“还没有眉目,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相信只要还在津口市,就一定能找到。” “唉,我可怜的孙子,他还那么小。” 苏晓蕾闻言,又哭起来。 萧景赫暗暗瞥她一眼,“我们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一下,还希望乔老爷子配合。” “一定一定,想问什么尽管问。” “当天,老爷子一直在宴会厅,又极疼爱孙子,我们就掠过了。”他看向乔北韫,“二公子得问问,人在哪里?” 乔北韫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一直在宴会厅,你可以去问宾客,我是后来才知道。” “怎么知道的?”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安保队长第一时间就给我汇报了。” “之后呢?” “我想着小钰也许是贪玩,这么多人找,肯定能找到,我就留在宴会厅现场安抚宾客们,我是等宴会散了,才知道人还没有找到,之后我就跟着安保队长一起,在宅子里找人。” “安保队长呢?” “昨天累了一晚上,这会儿估计在休息了。” “那麻烦叫他过来吧,另外,我们还需要采集其他人员的口供。” 乔千峰道:“传话下去,极力配合萧队长办案,谁要是不配合,立刻滚蛋!” 萧景赫道:“多谢老爷子,那我们现在就去了。” “就你们三个?” “我在附近派出所调了人手过来。” 乔家的安保人员有三十几个,绿化、保洁、厨师、帮厨……七七八八算下来,有六七十人。 宴会当日,除了在自己岗位上的,有回家的,有约了朋友去喝酒的。口供采集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见到乔南钰。 阮晴站在乔南钰失踪的地方,试图给犯罪嫌疑人画像,却发现先依然遗留在现场的痕迹太少,无从画起。她沿着乔南钰走丢时的路线,从院子里走起。 一开始,乔南钰一个人在玩遥控玩具,他追着玩具车跑,跑到了主路上。主路上宽敞,路也平整,玩具车跑的更快了,他依然追着车玩。 突然他抬起头来,朝南边看了一眼,那边一定有什么在叫他,他这次走过去。 叫他的人,让他感觉不到危险,那这个人,是他熟悉的人,他信任他。 阮晴问安保队长,“谁跟乔南钰熟悉?” “要是搁在以前,乔南钰就是主子,我们就是奴才,奴才跟主子,可不敢攀关系。而且,小少爷的脾气有点怪,要是不合心意,又哭又闹的。我们都是出来打工的,就想赚点钱,过安稳日子,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有人特别不喜欢乔南钰吗?” “这个……也说不上不喜欢吧,就是不想跟他接触,这样的人有好些,大家基本上见了他,都避着走。” “有没有因为乔南钰,被辞退的员工。” “前段时间有一个,不小心踩坏了小少爷的玩具,小少爷上去就咬人,硬生生给咬下一块肉来。啧啧,特别吓人。太太给了赔偿,那人就辞职了。”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他叫吴攀,住的地方不远。出了宅子往右边走,见到桥再往左拐,直着走,有个小区,他就住在里面,门牌号我写给你。” 阮晴得了地址,跟萧景赫讲了一声,就准备过去。 彼时,天快黑了,她一个小姑娘单独过去,萧景赫不放心,她又是实习生,没有办案的权利,萧景赫便跟她一起过去。 吴攀住在一处老小区,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年近三十,还未结婚。 吴攀在家里养伤,大腿上的肉还没有长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阮晴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他。他长得有点凶,小孩子不会喜欢。若是他出现在乔宅,乔南钰恐怕会绕着他走。 萧景赫依然例行询问,“吴攀是吧,昨晚你在哪儿?” “我去医院换药了,伤口感染了。”吴攀撸起裤管,给萧景赫看,大腿上绑着纱布,轻微渗血。 “为什么在乔家辞职?” “小祖宗太难伺候了,我就是不小心踩了下他的玩具,又没有踩坏,他就不依不饶的,还咬我。”吴攀提起乔南钰,一脸恨意。 “他失踪了,你知道吗?” “失踪?呵,那是早晚的事。这小祖宗,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又是老幺,从来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那时候,有个刚来的帮厨,跟做绿化的大叔是亲戚,休息的时候,帮着剪了树枝,被他看到了,他非说大叔偷懒,还说帮厨切的菜有青草味,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第21章 “还有吗?” “有,他还扎了二少爷的汽车轮胎,被二少爷知道后,骂了他一顿,他就跑去太太那里告状,结果老爷就把二少爷骂了。反正这个小祖宗就是个小魔王,他还抓了虫子,扔到二少爷的女朋友身上,可把那个女孩子吓坏了,自此后就没再去过乔宅。” 阮晴咂舌,“没人管他?” “二少爷一管,老爷就护着,只有老太爷骂他的时候,没人敢吱声。” “有没有什么人跟他能玩到一起?” “还真有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带到乔宅来过,两个祖宗差点闹翻天。” “叫什么知道吗?” “我听他叫他qiqi,哪两个字不知道。” “谢谢配合。”萧景赫和阮晴离开,两人一夜没有睡,又忙活了一天,眼睛特别红,眼底发涩。 阮晴道:“要回乔宅吗?” “先去问问这个qiqi是谁。” “乔南钰失踪,应该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庆幸,掳走他的人,有没可能像吴攀一样,受过乔南钰的迫害。” “现在下结论还早,更何况,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向孩子报复。” “那要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呢,很多连环杀手心理或多或少会有些问题。” 萧景赫白她一眼,“乌鸦嘴,只是儿童失踪,没有连环杀手。” 连环杀人案,可是最难破的案子,他可不能遇到。 阮晴却神色凝重,他有种感觉,这事不简单。 再次回到乔宅,贺仲明已经带着人离开了。苏晓蕾还在等消息,其人都去休息了。 苏晓蕾歪着身子,眼看着要撑不住。她见到萧景赫,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萧队长,有消息了吗?” “乔南钰跟一个叫qiqi的关系好吗?” “两个孩子经常一起玩。” “这位qiqi是他同学?” “是他幼儿园的朋友,读小学后,去了不同的班。” “全名叫什么?住在哪里?” “他叫沈奇,住在哪里我不清楚,怎么了?他跟小钰失踪有关?” “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苏晓蕾哦了声,情绪不高,一个孩子能问出什么问题,“这……恐怕不太方便,这么晚了。” “那麻烦您联系下,联系好了,打电话给我。”萧景赫给了她一张名片。 苏晓蕾捏着名片,神情哀婉,“萧队长,你说小钰他会不会……” “我们不做预判,一切等找到乔南钰再说。” 两人告辞出来,萧景赫道:“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也回去休息下吧,换身衣服,衣服都嗖了。” 萧景赫闻了闻,自嘲地笑笑,“干刑警就这样,等你干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身上犯酸味还是好的,有的时候蹲嫌疑人,几天几夜不睡,身上都臭了。” 阮晴笑笑,她当然知道。 一路无话,萧景赫径直送阮晴到家,车子拐了个弯,回去了。 徐彩华在楼上瞧见,笑眯眯的,萧家小子可比东方家的靠谱多了,女儿要是跟他在一起,她一百个赞成。 阮培良瞧见老婆的样子,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啥,就是看到小赫送晴晴回来了。嗯,还是晴晴高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她高明会跟着东方岩那小子屁股后面跟了这么多年。” “现在不是好了吗,对了,上次说的退婚的事,你可上点心。” “我跟东方刈约时间,他老说忙。” “要我说你什么好,我来约。” …… 别墅内,乔北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瓶洋酒,酒瓶打开了,瓶塞随意扔在茶几上,玻璃杯里,倒了小半杯。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垂着头。 乔北韫喝了口酒,把玩着酒杯,抬头斜睨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们到的时候,小少爷已经不见了,我们只捡到了玩具。”他把玩具车放到茶几上。 乔北韫的眉毛忍不住跳了几下,“你捡回这个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想绑架乔南钰!” “那我扔了!” 乔北韫扔起酒杯砸在他身上,“你动动脑子,扔到哪里去?!老宅里都被警察翻了个遍,这个时候扔回去,你找死么!” 男人的衣服上往下滴酒,他紧闭着嘴,不敢吭声。 乔北韫捏着眉心,他还以为事成了,按捺着心里的欢喜跟他们演戏,没想到自己的人没有绑架到乔南钰,乔南钰让别人绑走了! 到底tm的是谁跟他抢生意,要让他知道,他要他好看! 第12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四) 距离乔南钰失踪已经过去了36个小时,依然毫无进展。简世国和毛宇排查了乔宅周边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乔南钰的身影,不得不扩大范围,继续排查。 乔南钰失踪的消息在网上发酵,豪门、失踪、孩子、三婚、家产等字眼成了高频搜索词汇,各版头条、微信群都在议论这件事,甚至有好事者打电话到公安局里。 郭局不得不做紧急公关,表示会尽快找到乔南钰,请大家不要再打电话到公安局,影响同志们办案,他还号召大家,踊跃提供线索。 一时间,局里又收到了很多提供线索的电话,民警们不得不逐个筛查。 郭局叫萧景赫到办公室,“乔漫山怎么回事?儿子失踪,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就不怕把嫌疑人逼急了,孩子凶多吉少!” 第22章 “这些有钱人家,脑子里想的跟咱们不一样。” 郭局白他一眼,说得跟他家里没钱似得,“你也就仗着你哥人好。” 萧景赫笑笑,话锋一转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哪次的想法不大胆,尽管去做。”郭局信任萧景赫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提拔他当队长。 萧景赫出了郭局办公室,大步流星,喊道:“阮晴,叫上法医,跟我走!” 阮晴正在电脑上查档案,闻言,急忙给屠小龙打电话,收拾了东西,小跑在萧景赫后面。屠小龙拎着设备,一路小跑,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每次都这么急,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命案也不提前跟我们打招呼啊。” 屠小龙语结,打嘴仗就没有赢过。 阮晴看车子行进的方向,是去乔宅,道:“你怀疑乔南钰还在乔宅?” “老简和小毛都快把监控盯出花来了,都没有找到乔南钰的身影。而且乔南钰自失踪后,进出乔宅的人都被监视着,孩子被带出去的可能性极小。若是还在乔宅,那就是藏在什么地方。” 阮晴立刻想到让她浑身发毛的地方,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萧景赫放上警铃,一路呼啸,到了乔宅。 在路上,阮晴已经提前联系了苏晓蕾,她已经等在门口,跑上前道:“萧队长,你们找到小钰了?” “再等等。” 希望在瞬间破灭,苏晓蕾两天来水米未进,闻言,身子晃了一晃。 阮晴扶住她,“您等在这里。”她小跑着跟上萧景赫。 苏晓蕾想跟上去,奈何身体不济,看着他们行走的方向,不知道为何,心里发起了慌,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电话。 越是接近那个地方,阮晴的心里越是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抚了抚手臂,脸色很难看。 萧景赫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如果真的是这里,当天晚上就错过了最佳营救时间。 三人穿过灌木丛,来到大门前,门上挂着u形锁,仿佛在告诉来人,禁止进入。 萧景赫嗤一声笑,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环,拿了个细铁丝,塞到钥匙孔里,吧嗒一声,锁打开了。 推开门,风吹过草丛,呼啦啦的响,三个人同时望向门内,年久失修的偏房正对着三人,门没有上锁,只虚虚掩着。 三人默契地戴上手套,萧景赫走在前面,拂开乱草,脚下,一步快似一步。踏上台阶,推门进去,房间里一股霉味。 阮晴站在萧景赫身侧,皱了皱鼻子,“有尸臭。”原来这就她心里发毛的原因,在上一世,她没有这样的预感,看来是原主的能力。 屠小龙:“狗鼻子,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闻到?”他吸了吸鼻子,拼命闻。 阮晴一边皱鼻子,一边往里走。 光线透过门口照射进来,幽暗的房间顿时亮堂了许多。 房间内摆放着旧式的桌椅、博古架,屋顶吊着一层蜘蛛网。两边各有一个耳房,进到其中一间,里面放着一张木床,一个脸盆架,阮晴闻了闻,摇摇头,又走进另外一间,相同的布置,只不过墙上多了一幅一人高的山水画。 这一间,有明显的尸臭。 她叫萧景赫,“在这边。” 萧景赫率先走进去,趴下身子,先看床底下,床底下的灰尘很重,没有放过物品的痕迹。 阮晴摸了摸床板,一层厚重的灰,这得多久没有人来过了。脸盆架上放着一个脱了瓷的洗脸盆,同样布满灰尘。 萧景赫道:“这脸盆是上个世纪的东西。”的确,脸盆底还绘着鱼戏莲花的图案,就这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房间里的东西,一眼都能望到头,尸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萧景赫和阮晴同时看向山水画,萧景赫先一步把画摘了下来,画后面有一个洞,能容一个成人通过,味道就是从这个洞里飘出来的。 屠小龙惊愕,“这都能被发现,你们可真牛。”他皱皱鼻子,这回闻到了尸臭。 萧景赫并没被夸的欣喜,反而眉心紧皱,尸臭能从洞里飘出来,尸体得是个什么样子。 他卷好画,弯身钻了进去。阮晴紧随其后,屠小龙殿后。 洞内只能匍匐前行,又暗,三人只好打开手机电筒,一边爬,一边给自己照亮。一段后,渐渐宽敞,人也慢慢站了起来。 洞内很闷,尸臭味越来越重。 阮晴闷了一身汗,由于味觉灵敏,呼吸有些不畅。 她眯起眼睛,追随萧景赫的背影,手机电筒的灯光不停晃动,越往里走越黑。耳边是他强有力的脚步声,身后是屠小龙的呼吸声,阮晴的心安定了不少。 突然,萧景赫停住了,阮晴用手机电筒照了过去,发现前面是一个铁栅栏,栅栏用链条锁锁着。萧景赫故技重施,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地牢,墙上挂着一盏幽暗的灯泡,旁边的凳子上放着钩子、烙铁、鞭子等刑具,再往里是四个并排的牢房。牢房的门开着,阮晴拿起手机照过去,瞧见了地上的东西,脚步一顿。 萧景赫从兜里掏出鞋套戴上,朝里走。阮晴急急忙忙套上,跟在他身后。 第一个牢房里,摆放着四具尸体,不大,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三具已经成了白骨,一具严重腐烂,腐烂的尸体被砍去了双手,另外三具由于已经白骨化,得要检查下才能知道是否少了身体哪个部位。 第23章 阮晴进入第二间牢房,里面也有尸体,尸体生了蛆,地上流淌着尸水,根本无处下脚。 阮晴退了出来,进入第三间,萧景赫在里面,手上拿着玩具车的遥控器,地上摊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尸体穿黑色小礼服,脚上的皮鞋不见了,连着一同不见的还有他的一双脚。 萧景赫的脸色铁青,当晚,如果他再细心些,进到这里,说不定孩子就不会死。 阮晴掏出手机,准备叫人,却发现没有信号。 屠小龙拿出设备,查验尸体,“尸僵已经形成,且是最硬的时候,至少死亡了9个小时。现在9点半,也就是说孩子是19号凌晨被杀的。 尸体的脖间有淤青,大小类似成人手指,应是被掐死的。双脚的断处平整,地上有血迹,是死后不久被一刀斩断的,利器很锋利,凶手的动作熟练,一气呵成,是个老手。 萧队,叫人吧,这么多尸体,这是大案啊。” 突然一阵呕吐声传来,三人转过身去,乔漫山跟着进来了,正扶着墙呕吐。 萧景赫的脸色不善,“你一直知道这里有间地牢,所以那晚才阻止我们进来查看,你跟凶手是什么关系?” “我……呕……”乔漫山根本没有办法讲话,他转身朝外走,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就躺在里面。 除了屠小龙留在现场,其余人离开了地牢。 萧景赫打电话给郭朝,这么大的事,必须向上级汇报。 乔漫山脸色蜡黄,无力地坐在落满灰尘的木床上。苏晓蕾坐在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问阮晴,“警官,找到小钰了吗?”她的声音沙哑,眼窝深陷,眼底下一大片青紫,就像吸食过du品一样。 阮晴询问地看向萧景赫,萧景赫点点头,阮晴道:“找到了,他……” 乔漫山的身子突然僵直,颤着声音道:“小钰在里面?” 阮晴点点头,“已经遇害了。” 乔漫山的身子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苏晓蕾张着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她维持着扶着乔漫山的姿势,根本没有察觉乔漫山已经晕倒在床上。 萧景赫赶紧掐人中,揉胸口。 苏晓蕾啊一声,突然哭了出来,“小钰,我的小钰!”她猛然起身,朝着洞口冲去。 萧景赫:“拦住她!” 他说话的同时,阮晴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苏晓蕾面前,“你不能进去!” “让我进去,我要找我的小钰,你放开我!小钰,小钰!妈妈在这!妈妈在!”苏晓蕾疯了似得推阮晴,推不动就打,疯了一样。 阮晴咬牙顶着,乔南钰死的太惨了,让她看见她会受不了,还会破坏现场。 苏晓蕾却不管不顾,仍旧往里冲,阮晴幽幽叹口气,一个手刀下去,苏晓蕾就晕了。 萧景赫的眉角抽了抽,手上一用力,乔漫山醒了过来,嗷一声就哭了,后悔、自责、愧疚,心中种种情绪,“小钰,爸爸对不起你啊。” 阮晴扶着苏晓蕾躺在乔漫山身侧,蹙眉望着他,“先别嚎了,当时为什么拦着我们?” 乔漫山一抽一抽的,考究的西装弄的皱皱巴巴,后背上全是灰尘,脸上涕泪横流,完全没了往日豪门老爷的形象。 萧景赫:“还想再瞒下去?或者我们把你抓到局里,让你好好交代,为什么地牢里有那么多孩子的尸体?” “除了小钰还有?”乔漫山震惊,他看了一眼就吐了,哪里看得到有多少。 “这些孩子无缘无故死在乔宅,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不,跟我,跟乔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拦着你们是因为这个地牢里曾经出过事,事关家丑,不想让你们知道。” “出过什么事?地牢真正的入口在哪儿?” 乔漫山知道,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第13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五) 那是1970年,乔家家大业大,被有心人惦记,安了个地主成分。 乔千峰气不过,他们家是有钱,可他们家当年也救助过难民,资助过ge命,保护过地下dang啊,如今,却要翻脸不认人。跑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揍了一顿,扔进了niu棚。 乔千峰的父亲乔百桥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跟下面这些人讲不通,就送了礼求人。正是风头浪尖上,那人也不敢太偏袒他,给他出主意,让他把钱捐了,把宅子让出来,买个平安。 乔百桥生气啊,没想到打走了小日子,还被自己人欺负。他连夜把钱转移了,把剩下的钱、粮全部捐出去,在宅子的东南面砌了堵墙,剩下三间房,其余的都给了公家。 又好说歹说,才把乔千峰弄回来。 乔千峰伤的很重,乔百桥不敢拿钱给他看病,好在自己会些医术,便配了草药给他吃。乔千峰的伤,才一点点好起来。 其实乔漫山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乔妮儿,年芳十八,长得很水灵,气质好,又饱读诗书,家里当公主似得养着,被惯出了些脾气。 看到父亲受罪,爷爷为求人,连腰板都弯了,好几口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连佣人都没有,心里的气就没有顺过。 乔妮儿是个有主意的,她跟谁都没有讲,就找当时的治安主任理论去了。结果没有理论成,反而被欺负了,回来后,就割了腕。幸好发现的及时,被救了回来。 自此后乔妮儿就变了,她变得尖酸刻薄,稍有不顺心,就摔东西,把家里仅剩的那点家当都摔没了。 第24章 乔百桥接连受打击,气闷郁结,咳出了一痰血,便躺在了炕上,没再下过地。 乔千峰还伤着,只好让12岁的儿子乔漫山去上工,挣点工分,赚点稀薄的口粮钱。 乔千峰的妻子李寒香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么小一个地方,吃什么没有什么,加上女儿又受了欺负,不久就病了。 一家五口,只剩下乔漫山一个全须全尾的。 那治安主任自从欺负了乔妮儿,心里就放不下了,他拎着东西到乔家提亲。治安主任已经三十了,长得又圆又锉,笑起来满口黄牙。 女儿被这样的人欺负,乔千峰气得浑身直抖,直接赶了出去。 治安主任官不大,瘾不小,连我主任的面子你都敢驳,我让你的日子不好过。 三五天时日,街头巷尾就流传出乔妮儿偷人的流言,连身上的胎记都讲得绘声绘色。 你不是不嫁吗,我让你以后嫁不成人!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传到了李寒香的耳朵里,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隔天人就没了。 还不敢让乔百桥知道,一家三口压着声音哭了一夜,天亮后,乔千峰拿草席裹了李寒香的尸体,草草葬了。乔千峰在坟前保证,等哪天朗朗乾坤了,再给她风光大葬。 那天,乔妮儿在李寒香的坟前跪了很久,她又成了那个大家闺秀。 乔妮儿跟乔千峰说:“爸,我嫁。” 乔千峰不肯,乔妮儿就拿死威胁他,“我名声已经坏了,没人会娶我,他是治安主任,嫁给他,不亏。妈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们。” 乔千峰抱着女儿哭了一夜,第二天就找到治安主任,说同意这门亲事。 治安主任还端上了,“乔妮儿如今就是个po鞋,我不娶没人要她,要嫁给我可以,拿一千块钱来。” 乔千峰心里的火突突往外冒,想到被谣言重伤,死活都要嫁的女儿,强压住怒火,“我家的钱都捐了,别说一千,就是一块也拿不出来啊。” 治安主任乜斜着眼睛,“乔千峰,你能骗过别人,骗不过我。你们家只有乔漫山上工,还是半个,家里却不少吃喝,哪里来的钱?你捐了多少,剩下多少,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的伤一直没好利索,孩子妈和爷爷都病着,妮儿又不好,离不得人,没有时间上工。家里吃的都是原来的陈粮,马上就要见底了,但等着我的伤好了,上工赚钱。你要是能娶了妮儿,家里少一口人吃饭,我们感恩戴德呢。” 治安主任笑着伸出五根粗短的指头,“五百,不能再少了。” “两百行不行?” “打发要饭的呢!滚!” 乔千峰回到家,气得饭都没有吃,那是他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女儿,被糟蹋了,还要倒贴钱,不嫁,不嫁了! 乔妮儿却把耳环拿了下来,“爸,当了吧。” 乔千峰捏着还有女儿体温的耳环,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副耳环是乔妮儿15岁生日,乔千峰托人特意给她打的,水滴状翠绿的玉石,镶了一圈钻。 耳环卖了480块,乔千峰又当了衣服上的银扣子,凑够了五百块。 结婚那天,乔妮儿连红衣服都没有穿,就过了门。 乔百桥问孙女去哪儿了,乔千峰瞒着他,说去朋友那玩几天。乔百桥还念叨着多玩几天,透透气,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乔千峰一直没合眼,到了后半夜,听到门响。乔千峰一个咕噜爬起来,这才想到门没有锁,他趿拉着鞋往外跑,却看到女儿站在院子里。 乔妮儿的衣领被撕破了,脚上没有穿鞋,浑身是血,她呲着牙,笑得很开心,“爸,我报仇了!” 乔千峰赶紧把大门锁上,拉她进屋,他早该想到的,这孩子性子烈,不会轻易服软。 乔妮儿:“天亮我就去自首,不会连累你跟小山,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宽心。” 他能宽心吗,去自首就是去死,治安主任也不是好东西,每年不少人折在他手里,死就死了。 可是把女儿藏哪儿?三间房,一眼就望到头。 屋里突然传出乔百桥的声音,“是妮儿回来了吗?” “爷爷是我,我等下就走。” 乔千峰死死拽着她,不肯松开。 乔百桥:“峰啊,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玩捉迷藏,爸爸跟你说的地方吗?” 乔千峰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拉着女儿出了屋,径直往东北角走。 乔妮儿:“爸,没用的,他们会找过来的。” 乔千峰闷着声继续走,到了北面墙头,抬手,在肩膀齐平的位置,摁下去了一块砖,一道暗门打开了。 乔妮儿瞪圆了眼睛,“这是?” “你以为当年你爷爷是怎么私藏地下党的。”乔千峰拉着乔妮儿进了门,里面是条暗道,暗道里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火把。乔千峰用火折子点燃,走到尽头,是一间地牢。 地牢里有四个房间,房间里放了一些吃食和水。 乔千峰道:“你先躲在这里,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乔妮儿含泪点头。 乔千峰留下她,便回去了,把乔妮儿留下的痕迹清理掉。 第二天,治安主任被杀的消息传来,他死得很惨,身上中了数刀,下半身被砸烂,血溅的到处都是。 乔家首当其冲,治安员围着乔千峰,让他交出乔妮儿。 第25章 乔千峰假装不知道,无论治安员怎么打,就是不松口。治安员打累了,活动着筋骨,把仅剩的三间房翻了个底掉,最后拔下了乔千峰衣服上仅剩的一颗银扣子,离开了乔家。 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谁知道,乔妮儿的肚子竟然大了起来,乔妮儿根本不想要。 乔千峰不敢托人买打胎药,就旁敲侧击地问乔百桥,药长什么样,到附近的山上碰运气。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扭伤了脚,不得不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乔妮儿本以为杀了治安主任,她的生活就有了希望,没想到老天又砸下来一块大石头。她望着脚上缠着纱布的父亲,哭了一夜。 乔千峰劝她,不如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乔家也算有了后。 乔妮儿不吭声,第二天,乔千峰过来送饭,见到女儿满头白发,眼角长出像蝴蝶翅膀一样的斑,吓得险些将食盒扔了。 乔妮儿傻笑着,“爸,你来了,妈呢?妈怎么不来看我?” 乔千峰的眼泪立时就下来了,他抱着女儿,“妈妈出门了,过几天就来看你。” 乔千峰每隔几天就送饭过来,不敢让乔漫山和乔百桥知道。 七个月后,乔妮儿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 乔千峰抱着孩子的那刻,心里百味杂陈,他不知道如何抚养这个孩子,更不知道将来长大了,如何告知他的父亲是谁。 孩子见不得光,只能养在地牢里。 乔千峰到地牢的次数越来越多,引起了乔漫山的注意。 有一次,乔漫山偷着跟踪乔千峰,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姐姐和襁褓中的孩子。 乔漫山正是年轻气盛,这个孩子象征着姐姐的凌辱,他不配活在世上! 乔漫山一下子冲过去,“把孩子送走,他不配留在乔家!” 乔千峰怔住,抱紧怀中软软糯糯的一团,“他的身上有一半流着你姐姐的血。”乔千峰已然舍不得放下。 “可她是姐姐受欺负的证明,他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乔妮儿突然拍手笑起来,“他不该活着,他该死,哈哈……” 乔千峰怕乔漫山继续刺激乔妮儿,把孩子放到女儿怀里,推着他往外走,“赶紧走,这事谁也不准讲,听到没有!等孩子大一点儿,我就把他送走,你别再来了。” 乔千峰怕乔漫山逼他送走孩子,忍着不去看,地牢里有足够的吃食,女儿应该没有问题。 三天后,乔千峰趁着乔漫山上工,偷着去了地牢,一进去,他的头发就炸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赶紧往里跑,没看清脚下,重重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爬起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瘫软,他紧紧捂住嘴巴,无声尖叫。 房间内,乔妮儿呆坐着,手上、衣服上全是血,嘴角一块凝结的血痂,发梢像曾经浸泡在血泊中。面前的襁褓摊开着,上面亦是血。 她似乎听到动静,朝乔千峰看过来,绽开了笑容,“爸,我把孩子吃了,他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他没了。” 乔千峰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敢迈动步子,不敢看襁褓里像破布娃娃一样的孩子,更不想听乔妮儿说话,他希望她说的是疯话,胡话。 乔妮儿偏要击碎他的幻想,她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爸,你看。” 孩子脸上的肉已经没了,只剩下森森白骨,小胳膊上的肉被撕裂,血管露在外面,还在往下滴血。 乔千峰再也忍不住,疯狂的尖叫、呐喊…… 魔鬼,她是魔鬼! 他转身往外跑,连滚带爬,他要离开这里,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女儿,不,她不他女儿,她是魔,她是鬼! 乔千峰病了,病的一直说胡话,乔漫山一边上工,一边照顾他,顾不上地牢的母子。 等乔千峰的病好了,乔漫山又提起把孩子送走的事。 乔千峰无力地道:“把地牢的门封死吧,让他们母子都呆在里面。” “可是姐姐……” “她不是你姐姐,她是疯子,是魔鬼!”乔千峰颤着声音,无力吼道。 乔漫山嘴上应着,夜里,趁着乔千峰睡着,偷着去了地牢。孩子已经被啃完了,只剩下一具白骨,乔妮儿阴冷的笑容就像寒冬塞在衣服里的冰块,直冷到心里。 乔漫山被吓着了,连夜封了地牢。 第14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六) “你姐姐被封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阮晴只在书上看到过那个时代,知道那时候死了很多人。此时听乔漫山讲述亲身经历,才明白,那个时候的人过着多么可怕的日子。 乔漫山的眼底全是恐怖,好像又回到了那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父亲有没有再进去过。我们家平反后,□□u把老宅还了回来,我们就搬到了主屋,这里就一直荒着,没有人提以前的事,仿佛大家都忘记了。 那晚,你们要进去,我好像又看到了我姐姐,死亡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我无法让你们继续探查。 后来我一直想,如果我不出现,不说那些话,我姐姐和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我姐姐一定是在怪我,小钰才会死在里面。萧队长,如果可以,你们能不能找找我姐姐的骸骨,我想葬了,就葬在我妈旁边。” “清理案发现场的尸骨是我们的工作,一旦找到你姐姐,警方会还给你们的。我问你,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地牢?” 第26章 乔漫山摇头,“那件事一直是家里的忌讳,没人提起过,更没有人提过地牢。” 不可能,如果没人知道,不会有人挖洞,还准确无误地挖到了地牢的位置。 萧景赫:“真正的入口在哪儿?”洞口太小,设备和人员都无法进入。 乔漫山浑身虚脱,他看了眼仍旧昏迷的苏晓蕾,缓缓起身,出了屋,走到北面墙头,“就是这里,这堵墙是我后来封起来的,我叫人砸开。” 乔漫山打了个电话,很快安保队长带着两个安保人员过来,每人扛着个锤子。 乔漫山在墙上虚虚画了个圈,“把这块拆了。” 一个安保人员上前,一锤子下去,墙上顿时被砸出来一个大洞,有了缺口,三个人很快将墙砸掉。清理掉砖头和水泥,乔漫山摆摆手,“到外面守着。” 他看了下位置,按下了其中一块青色的砖,暗门开了,门后是暗黑的通道。通道幽深,一股难闻的味道飘了出来。 众人退后几步,长时间的封闭,通道内需要涌入新的空气进去。 呜呜呜的警笛声传来,同事们到了。 简世国率先跑进来,他的脸色凝重,跟萧景赫对了个眼,萧景赫点点头。简世国的心里一沉,暗暗叹息,失踪案竟然演变成了人命案。 上报的时候,郭局还以为听错,让他重复了两遍,才确认是真的人命大案,立刻让他带人过来。怕人手不够,把二队一起调过来了,包括实习生东方岩,再加上痕检、法医,来了四辆车。 在乔宅门口,安保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吓的魂都没了,赶紧报告队长,队长对着电话骂,“你tm不知道小少爷失踪了吗,他们是来帮忙的,赶紧放进来!” 挂了电话,安保队长就给乔北韫发了信息。正在开会的乔北韫看到信息足足愣了二十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出大事了!站起来就走,会都不开了。 东方岩早就看到了阮晴,大家都是一起实习的,他和秋露露还没有出过现场,她却第二次出现场了,还是大案。东方岩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嫉妒有之,羡慕也有之。 阮晴装作没看见他,跟简世国等人打招呼。 二队队长童海径直走向萧景赫,“郭局说了,一切听你指挥。”他的表情很精彩,心里不服气,偏又要装出大方的样子。怎么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查失踪案查出人命大案,这案子要是破了,至少得是个二等功。 萧景赫瞄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童海这人,好强,要面子,什么都要比人家强,查案子也要大案要案,他是巴不得不要碰。 萧景赫:“里面的环境不好,照明条件有限,大家随身带好照明设备。情景不容乐观,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跟法医要了个口罩,带路进去。童海嗤一声,至于吗,什么样的案发现场没有见过,还戴口罩,老子就是不戴! 二队队员一看,队长不戴,他们也不戴。 其余人摇头,萧景赫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强悍,他都受不了,可以想象里面会是什么样。大家互帮互助,分发口罩,打开照面设备,鱼贯而入。 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霉味和尸臭,阮晴和萧景赫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就不行了,纷纷皱眉,没想到这么难闻。 东方岩一个受不了,扶着通道墙狂吐。 阮晴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还没到现场就吐,废物点心。东方岩歪头看她一眼,她为什么没事?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张口吐出一口秽物,饭算是白吃了。 在地牢门前,大家站定,一排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内放着不同数量的死尸,尸臭冲天。 二队队员的脸色顿时绿了,这特么怎么这么恶心。童海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儿,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太味了。 屠小龙刚好查验完尸体,见他们进来,站了起来,“一共12具尸体,全部是孩子,且都是男孩,9具白骨化,一具严重腐烂,一具巨人观,还有一具就是受害人乔南钰,遇害不久。目前发现四具尸体的肢体残缺,另外的,有的白骨化,有的腐烂严重,无法判断。” 巨人观三个字让众人皱起了眉头,那是最让人恶心的尸体状态。 屠小龙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他稍稍喘了口气,这么多人,应该很快就能清理完现场。他只是查看了死因,尸体的姿势都没有动过,等着痕检过来固定证据。 痕检和法医开始干活。 萧景赫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具尸体,一具白骨化,另外一具就是巨人观,看身形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专杀孩子。 阮晴蹲下看一具白骨,白骨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无法判断死因,她朝屠小龙走去,“屠法医,你查验尸骨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女人和婴儿的?” 屠小龙摇头,“我都看过了,没有。” 怎么会?难道乔漫山说谎?看他的表情不像,还是说当年另有隐情? 阮晴又挨个查了一遍,她查的很仔细,真的没有。她将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慢慢来,总会找到真相。” 东方岩艰难走到地牢门口,亲眼看着阮晴一具具查验尸骨,又看到膨胀到极致的巨人观,脸色发绿,弯下腰,又狂吐起来。 简世国正好拎着尸袋过来,一乐,“实习生,还能坚持不?” 第27章 东方岩拼命点头,他才不会输给阮晴。 简世国把尸袋塞到他手里,“拎出去,可别摔坏了,回头家属来了要闹的。” 尸袋的拉链没有都拉上,露出骨头,东方岩看了一眼,胃里又要往上翻,咽了口唾沫,将恶心压下去,拎着尸袋就往外走。 简世国嘿嘿地乐,转头看到正在把尸骨捡到尸袋里的阮晴,暗暗点头,还是小阮能干啊。 尸骨被一一清理出来,摆放在院子里临时清理出来的平地上。 乔北韫站在木漆大门处,他从来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地牢,自记事起,这里就锁着,禁止任何人靠近。每年翻修,只要他一提到这里,父亲就大发雷霆。 他知道这里是家里的禁忌,可没人告诉他是因为什么。他曾经派人暗中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一具具的尸体并列摆放,乔北韫想过去看,可他不敢迈腿,怕看到不想看到的。 身后响起声音,乔北韫回头。乔千峰被人推着过来,他摆摆手,自己推着了轮椅到了乔北韫跟前,他已看到院子里的尸体。 “是你做的吗?”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质问。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乔千峰哼了声,望向站在对面门口的苏晓蕾。 苏晓蕾踉跄着跑了过去,一个个拉开尸袋,既希望看到儿子,又害怕看到儿子。 她完全没有看到白骨的恐惧,一门心思寻找儿子。 萧景赫拎着一个尸袋出来,看到苏晓蕾疯狂的样子,停住了,手下意识收紧。 苏晓蕾似有所觉,缓缓站起,绝望中带着一丝祈求,“是小钰吗?” 萧景赫点点,将尸袋轻轻放在地上。 苏晓蕾的身体晃了晃,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不会再叫她妈妈了,活波可爱的儿子,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她颓然倒在地上,一步步爬了过去,她的儿子啊,还那么小,就遭了毒手。 “小钰,妈妈来了,妈妈接你回家。”苏晓蕾跪在地上,颤着手,只触碰到了一点点儿子的脸,就缩了回去,冰冷,僵硬,带着寒意。 苏晓蕾捶着胸口痛哭,嘶哑的声音已经发不出,眼泪成河此时成了具象。 乔千峰剧烈咳嗽起来,白发送黑发人,还是隔了一辈的孙子,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孩子?有什么事冲他来,他老了,活够了! 乔漫山蹲在妻子身侧,扶着她,他看了儿子的脸一眼,就急忙错开。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的脸跟那个婴儿的脸,诡异地重合了。他挽着妻子,“晓蕾,起来。” 苏晓蕾抓住他的肩膀,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恨意,“乔北韫,一定是他,是他杀了小钰!” “小钰是他弟弟,他不会杀小钰的。” “他恨小钰,才要杀他!”苏晓蕾推开乔漫山,跑向乔北韫,“乔北韫,我杀了你!”她还穿着晚宴上的晚礼服,踩着高跟鞋,扑进灌木丛里,人跌跌撞撞往前跑。 乔漫山被推的一个趔趄,脚下一软,竟爬不起来了,“萧队长,帮我拦住她!” 不用他说,萧景赫已经叫简世国追出去了,不能在警察的眼眼皮子底下出事。 乔北韫面无表情,他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苏晓蕾,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有杀乔南钰,可他打算绑架他,撤走了安保,若不是他撤走安保,也许乔南钰不会被杀。 乔北韫闭上眼睛,他有罪。 就在苏晓蕾伸手就要够到乔北韫的时候,一个人拦腰抱住了她,是阮晴! 简世国到底是个男人,又当着家属的面,不好对女人出手。简世国感激地看了阮晴一眼,挡在了乔北韫前面,“杀人偿命,杀死你儿子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要是你死了,你永远不知道是谁杀了你儿子。” 阮晴在她身后道:“乔太太,我们警方会查清楚真相的,你冷静点。” 苏晓蕾根本听不进去,嘶吼道:“我冷静不了!我要他偿命!” 乔北韫绕过简世国,走到苏晓蕾跟前,“若是杀了我,能让你解恨,你就杀了我吧。” 第15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七) 苏晓蕾反而愣住了,她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乔北韫,只要朝前一点点,就能掐死他,她高举着双手,做出卡脖子的姿势。 乔北韫又往前走了一步,还特意把脖子递了过去,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苏晓蕾的两只手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突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天来,接连遭受打击,又水米未进,苏晓蕾撑不住了。 阮晴没有料到她突然晕倒,措手不及,险些掉在地上,幸好乔北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乔四,把夫人送回去,叫范医生过来。” 乔四就是安保队长,他叫了个人,和他一起扶苏晓蕾回去。 乔千峰从轮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乔北韫急忙走过去,搀着他。因为剧烈咳嗽,乔千峰的脸很红,额头上出了汗。他紧紧抓着乔北韫的手,“扶我过去看看。” 乔北韫犹豫,怕乔千峰受不了,乔千峰捏捏他的手,“放心,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扶我过去吧。” 穿过灌木丛,一排尸袋里,一个尸袋单独放着,乔千峰知道那里放着孙子的尸体。 乔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马扎子,放在尸袋旁边。乔千峰坐在上面,俯下身子,颤着手,摸小孙子的眉眼。要知道他这么命短,就该宠着,什么规矩,都是狗p。 第28章 他把尸袋拉开,本想最后再看看孙子,没想到尸袋里,孙子竟然没了双脚,由于太震惊,乔千峰啊了一声,“他的脚呢?!” 乔北韫惊骇,蹲下去查看,双脚被齐齐斩断,断口处凝固了暗黑色的血痂。 萧景赫:“我们发现的时候就没有了。” 乔千峰又咳起来,咳声拉的很长,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口痰,咳完,他拿出手绢,擦去嘴角的涎水,“北韫,传我的话下去,所有人配合萧队长查案,要是让我知道,谁不配合,后果不用我说,他们也知道。” 乔北韫点点头。 乔千峰:“竟敢在乔家杀乔家的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绝对不放过他!” 萧景赫的嘴角抽了抽,一直听说这位乔老爷子手段狠辣,当着警察的面还敢放狠话,“老爷子,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只要抓到凶手,一定会严惩。” “那就麻烦萧队长了。”他看似客气地说了句客套话,萧景赫知道,乔千峰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 尸体全部运回市局,法医奋战了几个日夜,提取了11个死去孩子的dna,又在乔南钰的脖颈处提取到了一组dna,这组dna是凶手留下的。 不知道是嫌疑人太自信还是挑衅警方,在杀死乔南钰的时候,竟然没有戴手套。 将嫌疑人的dna在数据库中做比对,没有比对出一致的,也就是说嫌疑人没有前科。 地牢内没有发现凶器,刑具上没有检测出受害者的dna,尸体上也没有发现利器伤的痕迹。连环杀手在杀人的时候,极少更换凶器,结合乔南钰的死因,推测其余受害人极有可能是机械性窒息。 在乔南钰遇害案中,地牢是第一案发现场,乔南钰的尸体周围,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尸体旁边有血泊,尸斑位于尸体背部,尸体未被移动过。 至于另外几名死者,由于时间隔得久,尸体状况又不好,一时无法判断。 简世国:“真是奇了怪了,门锁着,嫌疑人是如何带着孩子进去的?他怎么就知道这里有个地牢呢。” 贺仲明:“他可以有钥匙,门打开,再锁上。” “你当是你家啊。”简世国翻白眼。 阮晴:“我觉得有可能,乔宅这么大,平常就乔千峰一个人住,这个地方又是乔家的禁忌,估计安保巡逻的时候都不会来。嫌疑人恐怕也是利用这一点,才把犯罪地点选在这,很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简世国:“大摇大摆的开门实施犯罪?哪个嫌疑人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阮晴不这么认为,“他杀了这么多孩子,要不是乔南钰失踪,没人会发现,在他眼里,犯罪形同儿戏。” “我不信。”简世国摇头,“我办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罪犯。” 叶永辉:“我觉得小阮说的有点道理。” 简世国白他一眼,叶永辉一直负责大后方,人好,就是在破案上面一直没有建树,他也不急,默默做着一队的后勤工作。 阮晴:“嫌疑人在生活中一直处于弱势,他想掌控别人,所以选择了更弱势的孩子。有些连环杀人犯,对于受害者的肢体有特殊的癖好,有的是收藏,有的直接吃掉。” 贺仲明啧了一声,“吃的话,太恶心了吧。” 阮晴:“连环杀手或多或少会有心理问题,他们大多童年不幸,得不到父母的认同,由于性格缺陷,长大后又得不到社会的认同,他们自卑、怯懦,只有在犯罪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强大。” 简世国:“你说的这些都是一些笼统的大道理,就说这个案子,杀了这些孩子的凶手,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特别普通的人,长相普通,身量普通,甚至工作中也普通,哪怕他站在你面前,你也想象不到他是杀人凶手。” 贺仲明:“不会吧,连环杀人犯,那可是穷凶极恶的。” 阮晴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他早就被发现了,不可能隐藏这么久。” 大家都不太相信阮晴的话,这跟他们的认知不太一样。 贺仲明弱弱地道:“我还有个问题,他怎么挖的洞?而且还是一挖就挖到了地牢。” 这确实是个问题。 简世国摸着下巴沉思。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朝她微微点头。阮晴道:“地牢只有乔千峰和乔漫山知道,乔漫山在封了地牢的门后,再也没进去过,唯一的解释就是乔千峰。” 众人:“……” …… 乔家老宅。 院子里站了六七排人,乔千峰坐在轮椅上,带着寒意的眼睛掠过众人,“我的小孙子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里。你们,拿着我乔家的钱,吃着我乔家的饭,却看不好我乔家的人!” 众人低着头,尤其是安保人员,他们负责老宅的安全,在小少爷出事的时候,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 乔千峰:“乔四,你说,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乔四紧紧扣着手指,“来的客人太多,忙不过来,我在大门口接待。” 乔千峰深深看他一眼,“其他人呢?我大宴宾客,不是让你们偷懒的!” 众人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 乔千峰冷哼:“好好好,都不说,我来查,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胆子小的,身子开始发抖,也有人额头上落下大颗汗珠。 第29章 乔千峰:“提供线索的,有赏,重赏,能让你后半辈子无忧的那种。” 乔千峰一直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钱,在什么时候都好用。 人群之中有骚动,乔千峰开出的条件太丰厚,有人心动了。 这就是乔千峰要的效果,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完美犯罪。 乔兴推着乔千峰回到正屋,乔漫山失魂落魄地坐着,他朝看了乔兴一眼,乔兴心领神会,默默退下。 看他走远,乔漫山才低声道:“萧景赫的人没有找到姐姐和那孩子的尸骨,她没有在里面,洞是你挖的?” 乔千峰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又回到了当时,“让你封了地牢后,我就后悔了,就算她疯了也是我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在里面。” “你可以告诉我,何必偷偷摸摸地挖洞。”给犯罪分子提供了便利。 “告诉你,你会救她吗?” 乔漫山沉默,那个时候的他,年纪小,思想极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乔千峰幽幽一叹,“趁着你上工,我白天挖,晚上挖,好不容易挖通,你姐姐奄奄一息,就快死了。我偷着葬了那孩子,小心翼翼地照顾你姐姐,喂她吃东西,喝药,讲故事,像她小时候那样。 她慢慢好了起来,可我没有办法带她出去,只能让她继续藏着。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时机,我将你姐姐藏在棺材里,运出去。 让她假装诈尸,吓走了埋棺材的人,趁着天黑,将她放出来,给了她钱,让她离开。” 乔漫山还记得当时埋棺材的人吓破胆的样,那时候要除四旧,破除封建迷信,没一个人敢讲,却也不敢再帮忙。是他和父亲,一铲土一铲土地埋葬了爷爷。 当时他还怨那些人,从没往自己父亲身上想。 乔漫山:“她去哪儿了?” “天亮后,有一辆车开过来,我远远看到她上了车,那辆车开向哪儿,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打听,我不能让人知道你姐姐还活着。” 在那个时候,能活着离开,已经是最好的了。 突然门口一暗,乔兴去而复返,快速走到乔千峰跟前,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乔千峰点点头,“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安保衣服的人走了进来,他看看乔漫山,又看看乔千峰,欲言又止。 乔千峰:“说。” 安保人员:“宴会那晚,我本来的职责是负责枫晚楼周边的安保工作,但是队长把我调走了,他说大门口来的人太多,让我去门口接待。” 乔千峰的脸色微变,“乔四那晚在哪儿?” “我没见到他。”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去大门口接待宾客,擅离职守,好大的胆子! 第16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八) 萧景赫和阮晴去了乔南钰曾经就读的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一听是乔南钰的事,脸色有点难看。 阮晴立刻发觉异样,“乔南钰在学校的表现如何?” 老师苦笑,“这孩子被父母惯坏了,十分难管,经常欺负小朋友,有一次还把别的小朋友弄骨折了。没有一个老师想要他,我是没有办法,我是新老师,被他们塞到班上,不管也得管。他还捉弄过我好几次,把虫子塞到我的衣服里。” 说多了都是泪。 萧景赫挑了下眉毛,这是个混世小魔王。 “沈奇呢?乔南钰的妈妈说他们关系很好。” “沈奇比他稍微好点,那孩子至少不会欺负别的小朋友。” “您这有他家的地址吗?” 老师给了地址,两人驱车前往沈奇家。 沈奇家是大平层,可以开赛车的程度。他年纪跟乔南钰相仿,读二年级。 沈奇的妈妈是典型的有钱人家阔太太,一身名牌,戴着耀眼的珠宝首饰,她见到警察直接懵了,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公犯法了。 阮晴说明来意,沈太太吃了一惊,不是说失踪了吗,怎么又遇害了,随即又蹙起眉心,“我们奇奇跟他也就是玩了几次,不熟的。” 这是怕惹祸上身。 阮晴展露出无害的笑容,“您别担心,我们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吓到孩子的。” 沈太太斟酌了一下,“那行吧。”她招手叫儿子,“奇奇,过来。” 奇奇在玩电脑游戏,理都不理。沈太太脸上挂不住,刚要发火,阮晴道:“我来吧。”她笑嘻嘻地走到沈奇身边,坐了下去,“奇奇好厉害呀,这个都会玩。” 沈奇立刻一脸得意,“你会吗?” “会,经常玩。” 沈奇上下打量她,明显不信。 阮晴:“不信我们可以一起玩,我帮你通关。” 沈奇立刻瞪大眼睛,他玩了这么久,还没有通关过,随手递给她一个游戏手柄。 阮晴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各个健的作用,同他一起玩起来,像聊天似得问道:“最近跟小钰一起玩过吗?” 沈奇的手上不停,随口答道:“没有。” “为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哼,他认识了一个叔叔,给他好玩的东西,拿到我面前显摆,我跟他要,他不给,我不跟他玩了。”小朋友的世界很简单,你有我没有,你又不给我玩,我们就不是好朋友了。 “什么好玩的东西?告诉姐姐,姐姐去给你找。” 第30章 沈奇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一只人手,你能搞到吗?”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了一下,阮晴假装惊讶地道:“人手?假的吧。” “我也说是假的,可小钰说是真的,我看他就是骗人,手长在人身上,怎么会拿给他玩呢。” “手有多大?” “跟我的手差不多,放在透明的盒子里。” 阮晴的心里一沉,看来乔南钰很早就接触了凶手,偏偏这事,他的家里人不知道。 “小钰有没有说过那个叔叔长什么样?” “没有。” “在哪里遇到的呢?” “他说在他们老宅,原来他都不喜欢去老宅,现在可喜欢去了。”凶手果然是老宅的人。 阮晴看了萧景赫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突然沈奇欢呼一声,“耶!通关了!姐姐你真厉害!” 阮晴笑笑,摸摸沈奇的头,把游戏手柄放下。 沈太太的脸色十分难看,乔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然拿着人手玩,他被杀,肯定跟这事有关系。 待阮晴他们一走,沈太太一把拎过儿子,严肃教育,“以后不准再跟乔南钰玩!”说完,愣住了,乔南钰已经死了,儿子没有办法再跟他一起玩了。 …… 简世国和贺仲明在电脑上查最近一年的儿童失踪案,共有十一起,年龄符合尸体特征的,有六起。 由于孩子失踪,在报案的时候提取过孩子父母的dna,将六组dna同法医提取的尸体dna做比对,结果很快出来,共有三组符合。 简世国调出三个孩子的档案,年纪在7-10岁之间,都是男孩,面容清秀,有一名跟乔南钰长得有几分相像。 三个孩子就读不同的学校,家也住在不同的地方。 简世国画出孩子上学的行进路线,发现他们会经过离乔宅门前不远的一条路。 也就是说凶手会在经过乔宅门口的孩子中挑选受害人,至于这三人为什么被挑中,简世国猜测,可能跟乔南钰有关。 根据当时的案情记录,接案民警在接到报警后,立刻查看了沿途监控,年纪最大的孩子是在放学后抄小道的时候失踪的,那条小路鲜有人走,不明白为什么孩子会走那条路。 而另外两名是在回家的路上玩耍的时候,被什么人叫走了,那人隐在监控外面,看不到。 三个孩子失踪的地点,都离乔宅不远。 简世国汇报了侦查情况,并把孩子的家庭住址发到了萧景赫的手机上,他们正好离其中一名孩子的家近,萧景赫转动方向盘,“我们去走访下受害人家属。” 同时让简世国和贺仲明去另外两名受害人家中走访。 孩子叫叶沛明,十岁,读四年级。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大会被人拐走。 家里只有叶沛明一个孩子,走失后,孩子妈妈辞了工作,每天出去找。她听说阮晴他们是为了孩子的事,忙拿出孩子的照片,“这就是我儿子,他长得不高,看起来就像是二三年级的孩子。” 照片上的孩子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好看。 阮晴不忍告诉她孩子已经遇害,可她知道,受害人家属要的是真相,不是所谓的同情心。深吸口气,刚要告诉她,萧景赫拍拍她的肩膀,道:“孩子失踪那几天有没有反常的现象?” 萧景赫采取了先询问,再告知真相的方式,这样,他们能得到更多有利于侦查的信息。 叶妈摇头。 “您好好想想,哪怕再小的细节都可以。” “以前吧,孩子回来都会玩会儿游戏,那几天他一回来就钻到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能看看他的房间吗?” 叶妈打开次卧的门,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书桌上的书摆放整齐,就跟孩子还在一样。 叶妈的眼睛湿润,“我每天都会打扫房间,想着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阮晴垂下眼帘,恐怕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萧景赫戴上手套,翻看书本,检查抽屉。 阮晴道:“孩子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他喜欢画画。”叶妈拉开床下面的抽屉,里面都是叶沛明画的画,“那天我也不好,骂了他几句。” “为什么骂他?” “他老是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好好学习,语文单元测只考了六十几分。” 阮晴拿起画,翻了翻,孩子的素描功底很好,静物的光影处理很棒,“画的很好啊。” 叶妈蹲下身子,翻到最下面,拿出一个16k的素描本,“你看这个。”这就是让她恼火的原因,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阮晴好奇地打开,第一张是一颗淡漠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是个黑洞,能把人吸进去。翻过去是个男人的背影,背影瘦削,有一点点驼,明明是很普通的背影,却让人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再翻过去,还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只不过男人回头了,面部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狞笑的嘴巴。 阮晴合上画,“这画我们能拿走吗?用好了会还回来。” 叶妈诧异,随即道:“你们拿去,只要能找到我儿子。” 阮晴顿了下,“您的儿子,我们已经找到了。” 叶妈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狂喜,“你们找到他了!他在哪儿?!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来?!”那种绝望中带着欣喜,又不敢确认的神情,狠狠刺痛了阮晴的心。 第31章 阮晴:“孩子遇害了,尸体在局里。” 叶妈的身体踉跄了下,跌坐在床边,“你……在说……什么?我儿子,他怎么会遇害?你们搞错了吧,不,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阮晴不得不戳破她的幻想,有的时候,她觉得警察挺残忍的,“我们对比了dna,确认就是您的儿子叶沛明。” 叶妈哭起来,她抱的仅有的一点幻想破灭了,她几乎扑到阮晴身上,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带我去见他!我要带他回家!” 尸体存放室内,三个孩子的家长哭声震天。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妄图找到回家的儿子,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躺了很久很久。 他们问警察,什么时候抓到凶手,他们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可是,目前警方,除了叶沛明手上的画,没有任何线索。 …… 乔家老宅。 乔千峰坐在上座,乔四低垂着脑袋,他知道事情迟早败露,也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乔千峰:“老四,为什么要调走安保人员?” “接待的人员不够,只能调走他们。” “身为安保队长,你应该明白,安保才是你的首要工作,并不是接待宾客。” “我不想让大家觉得乔家待客不周。” 乔千峰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多谢你替我考虑了。” 乔四不语,手心里全是汗,却不敢有任何擦汗的动作,哪怕是握紧拳头都不敢。 乔千峰猛地一拍桌子,“是谁让你调走他们的?!” 乔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本职工作,要杀要剐我全无怨言!” “杀了你,小钰就能活过来吗,要是他能活过来,我宁愿把我的命给他!”乔千峰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近乔四,半蹲下身子,在他耳边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乔四大骇,“没有别人,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吧!” 乔千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立刻出现五个红通通的手印,“你放心,你的罚少不了,他的罚也少不了。” “老太爷!” 乔千峰:“把乔北韫叫过来!” 乔四抱住乔千峰的腿,“老太爷,这事跟少爷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 “这个时候了还护着他,他自己犯的错,必须自己承担!” 第17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九) 阮晴翻看着素描本,将本子上的眼睛、嘴、背影在脑海里整合,勾勒出一张没有鼻子的人物图像。 她想象着,这个人在乔宅门口,盯着过往的孩子,挑选对哪个孩子下手。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掳走了孩子,堂而皇之地进入偏房,钻进地道,进入地牢,在地牢里杀死孩子,取走孩子身上一部分器官。 取走的器官去了哪里? 他又如何将人手做成标本? 他有固定的住所,一个人住。 可他为什么要把尸体存放在乔宅的地牢,他又是如何知道地牢的? 阮晴在笔记本上写,顺便整理思路。 乔千峰和乔漫山父子知道地牢的存在,乔漫山因为惧怕,在封了地牢后,禁止任何人进入。地牢的通道是乔千峰挖的,为的是救出乔妮儿。 乔妮儿离开后,去了哪里? 乔千峰不可能把地牢的事告诉别人,因为关系到女儿的名声和性命。 那么唯一知道地牢的只有乔妮儿。 她在乔妮儿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又打了个问号。 “你怀疑她?”萧景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突然出声问道。 阮晴:“如果乔妮儿有孩子,这个孩子的童年不会幸福。乔妮儿精神有问题,她没办法给孩子正常的爱。那个时候,乔家尚且自身难保,不可能给她很多钱。 一个孩子在穷困、缺乏母爱的环境里长大,性格不会很开朗。若他再看到乔家奢靡的生活,会对他的三观造成很大的冲击。 如果偏巧,他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给他的心理产生影响的就不止是贫富的差距,还有对过去几十年生活的愤懑,他就有了作案动机。”她把素描本上的眼睛展示给萧景赫,“你有没有觉得这双眼睛很眼熟。” 萧景赫点点头,那双眼睛,他在乔宅见过很多次,“假设你的推论成立,……但是没有证据。” “证据,可以有。” 阮晴眨眨眼,萧景赫笑起来,“去法医室。” 屠小龙正在电脑上看dna图谱,眼睛里有些疑惑,他总觉得这组dna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突然门被推开,萧景赫大踏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阮晴。 屠小龙翻了个白眼,“又要干什么呀?萧队,你们组的dna,我可都提取完毕了。” 萧景赫:“把嫌疑人的dna和乔南钰的dna做个比对。” 屠小龙一拍脑袋,在电脑上调出乔南钰的dna,“还得是你呀,我说怎么看着嫌疑人的dna图谱眼熟。” “多久出结果?” “我加个班,明天给你。” 萧景赫:“好,我们去乔宅。” …… 乔千峰拿着一份档案,最上面放着入职表,表上贴着两寸照片,照片上的人很普通的长相,唯有那双眼睛能让目光多停留两秒。 乔北韫苦着脸,“我让老四查过了,自从小钰失踪,他就没来上过班。老四去档案上写的地址看过,没人,他派人守了几天,也没有蹲到人,我猜他可能离开了。” 第32章 乔千峰免掉了乔北韫的所有职务,银行卡停用,车子禁用,在乔宅禁足一个月,乔宅的安保工作全部听乔千峰调度。乔漫山到公司住持大局,在乔北韫的性子磨炼好之前,禁止他到公司。 乔千峰:“查过他家里人吗?” “他小时候父亲就死了,五年前母亲也去世了,独自在津口市生活。” “他怎么到的咱们家?” “听别人说,是因为咱们家钱给的多。” 乔千峰不语,他盯着那双眼睛看,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乔兴快步走了进来,“太爷,萧队长他们来了。” 乔千峰把档案反着扣在桌上,“请他们进来。”看了乔北韫一眼,乔北韫出去,跟萧景赫错身而过。 乔千峰做了请的姿势,“两位请坐,阿兴看茶。萧队长今天来是找到杀人凶手了吗?” 萧景赫看到了桌上的档案,嘴角一勾,“想来老太爷心里也有数了,这个人就在乔家。” “乔家几十口子人,要找他不容易。” “那要看老太爷配不配合了。” 乔千峰的神情一敛,“他杀了我孙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他!” “老太爷是打算自己抓,还是跟警方合作?” “我们家是受害人。” “那请老太爷把府里佣人的人事档案拿给我们看下吧。” “我们从不建档案。” “太爷是不打算合作?” 乔千峰笑起来,“没有的东西,萧队长让我怎么给呢。” “那只好我们自己查了,小阮,跟我去监控室,做人物截屏,发通缉令。” “阿兴,陪他们去。” 乔兴领命,带他们去监控室。乔千峰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阴沉,他拿起入职表,对着照片,眯了眯眼睛,他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会有不适感了。 萧景赫和阮晴到了监控室,调取了宴会当天的监控,这次他们不是按照时间线,而是按照地点,从大门口到内院,再到枫晚楼,同一时间,不同地方。 每看到一个人,阮晴便记下一个人的名字。 直到一个叫胡春槐的人出现,监控室的安保道:“他不见了,也没有请假,这几天队长在找他。” 萧景赫:“把他的脸放大。” 阮晴拿出手机,调出叶沛明画的画,跟他做对比。 萧景赫凑上去看了看,“是他,把照片发给老简,让他查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发协查通报。” 阮晴立刻传了过去。 …… 胡春槐,冬阳市富东县巴山村人,五年前母亲去世后,来到了津口市,以打零工为生,由于没有钱,一直住在天桥下。 三年前,乔家招聘安保人员,他看到了招聘消息,前去应聘,由于性格老实,被乔四看中,入职乔家。 胡春槐在乔家的口碑不好也不坏,自入职以来,工作没有过失,同样,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他就像一团橡皮泥,任你怎么捏,从来不会说什么。 胡春槐拿到工资后,租了一套破旧的一居室,离乔宅不远。 房东拿着钥匙打开房门,他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 “这个人挺老实的,按时付房租,前段时间涨房租,别的租客都抱怨,只有他一声不吭,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警察同志,他犯事了?” 简世国:“我们例行查看。” 案情没有公布前,一切保密。 进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茶几是两层的,底层放着一个玻璃盒子,盒子里装着液体,阮晴闻了下,皱起眉,“是甲醛。” 盒子旁边放着一个工具箱,箱子里放着解剖工具。 阮晴叫屠小龙,“这些东西可以做人体标本吗?” 屠小龙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先在甲醛溶液里放4个月,固定、杀菌,然后将尸体剥皮后,清理掉腐败的脂肪,暴露出来神经、肌肉和骨骼,最后用小夹子、针头、钢针等摆成想要的造型,加以固定。不过,这项技术要求操作者熟悉人体结构。” “只做人手呢?” “那可能简单点。” 阮晴点点头,径直走向厨房,拎起一把菜刀,说是砍刀更合适,刀口锋利,刀身很重,像极了菜市场剁骨头的刀。 法医在上面喷了鲁米诺,不多时出现了荧光,有血迹。 将刀放进证物袋,打开冰箱。 保鲜层里什么都没有,冷冻层里放着肉,把袋子拎出来,往里看了一眼,阮晴便移开了目光。 那是一双带着冰霜的脚,严重失血,呈现青白色。想来,胡春槐还没有时间做成标本。 打开衣柜,里面放着两套安保服,几件衣服,下方放着一个鞋盒。 萧景赫拿出来,打开鞋盒,脸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鞋盒里并排放着耳朵、眼睛、鼻子、嘴的标本,摆在一起就像鞋盒里长出了五官,十分渗人。 贺仲明走了过去,“萧队,看什么呢,脸色那么难看。”他歪头看了一眼,啊一声,倒退好几步,“太特么吓人了!这个人心理变态!” 萧景赫盖上鞋盒,塞到他怀里,“带到局里。” 贺仲明抱着鞋盒,像抱着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能引爆。 简世国乐,“你要多锻炼锻炼。” 第33章 “要不给你?” 简世国摆摆手,“我可消受不了。” 萧景赫:“老简,协查通报发出去了吗?” “发了,车站、网上、电视台都有咱们的通缉令,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大数据时代,他跑不了的。” 不久,有热心群众提供线索,在东郊的废品收购站,发现了疑似凶手的人。 萧景赫立刻带人过去,不知道是凶手太狡猾,还是走漏了消息,竟然扑了个空。 萧景赫很懊恼,临门一脚,没射进去。 …… 是夜,一辆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乔宅门口。车内,贺仲明凑到简世国耳边,“简哥,凶手真的会回来啊?” “别废话,好好盯着。”简世国心里也打鼓,萧队让他们监视乔宅,一旦发现胡春槐的身影,立刻抓捕。他人都跑了,还回来干嘛。 简世国掩口打了个哈欠,这都后半夜了,要走的话,早该走了。 眼皮子不听话,要打架,头一点一点的,正要睡,肩膀突然被人拍了好几下,一个激灵,立刻精神了,“简哥简哥,你看!”贺仲明一脸兴奋,眼睛贼亮,“那是胡春槐吧,萧队真神了!” 简世国揉揉眼睛,还真是,探头探脑的,背着个包,从墙的洞里钻了出来。 乔宅这破宅子,到处都是洞,也不说补补。 那人穿了套黑色的衣服,走得极快,快到车子跟前的时候,脚步一转,撒丫子就跑。 简世国:“艹!这孙子,挺警觉啊!”打开车门就蹿了出去,贺仲明紧随其后。 简世国:“站住,别跑!再跑就开枪了!”他拿出枪,对着那人的背影。 贺仲明跑得飞快,眨眼间就追上了,一脚上去,给踢了个狗啃泥,扭住他的胳膊,铐上了手铐。 简世国收起枪,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行啊,小贺,身手不错。” 将那人提溜起来,笑容僵在了脸上,这tm哪里是胡春槐,这是看监控那小子!他的脸上挂着泥,一脸的倒霉像,“警察同志,你们抓我干嘛?” “胡春槐呢?” “我不知道啊。” “你在干嘛?” “我想翘班。” “干嘛背包?” “衣服脏了,拿回去洗。” 简世国打开他的背包,果真都是衣服,tmd,被耍了。 第18章 豪门儿童失踪案(十) 同一时间,乔宅南门。 以前,大户人家,人多,宅子大,门也多,东南西北都有,就是为了方便。 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背着包,打开门,偷偷摸摸溜了出来。 他朝四周看了看,死一样沉寂,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出了门,回身关上,没入黑暗里。 走到一条胡同,这条胡同,他很熟悉,那几个被骗的孩子就是这里被打晕后,带到了地牢。 胡同越走越深,身后仿佛有脚步声,他转过身,在黑暗里,看到两个影子,一大一小。 “胡春槐!”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很好听,于他,却像催命符。 将身后的包狠狠朝他们丢去,转身就跑。 一个细瘦的身影,如箭一样窜出去,几步间就到了跟前,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右边漆窝处。 胡春槐的右腿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上身来不及收力,重重摔在地上。 阮晴从后腰上摸出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声东击西?挺会玩啊,就不怕乔南钰半夜来找你们。 …… 胡春槐坐在审讯椅上,右腿上缠着绷带,阮晴那一脚没有控制好力道,给踢成了骨裂。 正如阮晴推测的那样,胡春槐的长相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看不见的那种。 他低着脑袋,不敢看人。 萧景赫敲敲桌子,“叫什么名字?大半夜的跑的什么?” “我叫胡春槐,我没想跑,看到你们害怕。” “为什么看到我们害怕,做什么了?” 胡春槐不语,手指甲扣桌子,滋啦滋啦地响。 萧景赫皱眉,“安静点!问你问题呢,抬起头来!” 胡春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吭声。 萧景赫没耐心跟他耗,“为什么杀乔南钰?!” 胡春槐盯着萧景赫那张帅气又严肃的脸,想起离开乔宅时,乔千峰说过的话——要是运气好,你逃掉了,钻到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不出来,就当是赎罪;要是运气不好,被抓了,不要抵抗,把该说的都说了,就当是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胡春槐决定全招,“他太坏了,让我给他捡玩具,我捡了,他嫌弃我手脏,不肯要,把玩具摔在地上。”胡春槐的手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甲里干干净净,只是指节粗大,并不粗糙,相反,皮肤反而很光滑。 胡春槐:“队长让我剪指甲,把指甲里的泥扣掉,还给我了护手霜,他说天天涂,手的皮肤就变好了。队长说,小少爷是含着玉出生的,就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似得,家里宠,咱们打工的,只能让着。既然小少爷说我手脏,就把手养干净。” 胡春槐自嘲地笑笑,“我家里穷,吃不起饭,每天只能干活,手难看,比不上城里人,再怎么养,也改变不了。” 第34章 “那时候你就动了杀乔南钰的心?” “没有。是那天,老太爷突然生病,我被叫过去抬他,他的手边放着一张照片,合影,黑白的,我在电视上见过,这种照片很老。 上面有五个人,一对夫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老人。妻子怀里抱着男孩儿,旁边站着个小女孩,我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我妈一直戴着一块怀表,表上有一张照片,也是黑白的,一个女人抱着个女孩儿,那个女人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妈跟我说过,照片上的女人是她妈,我的外婆,很早就过世了。我从来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我以为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想到,我还会有别的身世。”说到这里,胡春槐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气。 “从此后,我就留意着老太爷,只要给老太爷做事,我就抢着做,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妈的事情。 前年,老太爷过生日,我看到他进了偏房,就是队长说的给下人们住的房间。那里从不修缮,也不准人靠近。我看到他进去了,就悄悄跟着。 然后,我看到他拿走那幅画,画后面露出一个洞,他钻了进去。他那时候很老,身体又不好,我就在洞口看着,他艰难地往里面爬。 我不敢进去,怕被发现,就在外面等。等了两个多小时,他才出来。他看起来像是哭过,我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老太爷出去后,就锁上了门,他的表情变得很正常,就像是出去遛弯了。 当天深夜,我趁着没人,翻墙进去,进了地道,我才知道里面是一间地牢。地牢里放着床、桌子,桌子上有烛台,像是有人住过。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打我时经常说的话——再不听话就把你关进地牢了,一辈子不出来!” 胡春槐呵呵地笑起来,“一到休息,我就去打听当年乔家的事,我听到了许多传言。原来乔千峰还有个女儿,因为偷人,坏了名声,结婚当晚杀了丈夫,跑了,乔千峰被打了个半死,也没说出女儿的下落,大家以为她失踪了。原来我妈曾经是这样的人,耻辱,她就是个耻辱!怪不得乔家不认她,都是她活该!” 阮晴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听信了谣言。 胡春槐的话锋突然一转,“同样是乔家人,凭什么乔南钰过着少爷的生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却要像狗一样长大!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任人欺负,看不起。 我想折磨乔南钰,可我不敢。突然有一天,巡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他跟乔南钰长得很像,我就把他想象成乔南钰,想象着勒住他的脖子,想象着他求我的样子。 一连几天,我都看见他,我悄悄走近,跟他讲话,取得他的信任,在他不设防的时候,掳走了他。 我把他打晕后,带到地牢里,像我想象的那样掐住他的脖子,他挣扎,求饶,我把他想象成乔南钰,哈哈……太痛快了,他就该这么死!” 胡春槐的眼睛里迸射出疯狂,这才是他的本性。 萧景赫:“你怎么打开的门?” “很简单,在我巡视的时候,故意把门锁弄坏,报给队长,我还主动说去买锁,队长同意了,在买锁的时候,顺便配了把钥匙。” 多么简单,就有了犯罪的场所。 萧景赫:“他们都是你在地牢里杀的?” “嗯,那里隐蔽,没人知道。谁让乔家住这么大的宅子,我住一套小房子,还要交房租,我就要把尸体放到地牢里,每当我想到乔千峰住在主屋,偏房里放着尸体的时候,我的心情就特别好。” “你没打算告诉乔千峰实情?” “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认。电视上演过,这些有钱人家最怕身上有污点,我就是他们身上的污点,他们容不下我。” “杀了那么多孩子你不后悔吗?” “不啊,谁让他们像乔南钰呢。” 阮晴把叶沛明的照片推给萧景赫,萧景赫拿起来,“还记得这个孩子吗?” 胡春槐眯起眼睛,看了会儿,“这个孩子很警觉,他发现我了,故意绕着乔宅走,他不知道,小路上更好抓,因为走小路的人不多。 我记得他当时挣扎的很厉害,还把我的手抓伤了,我当时就把他掐死了。等天黑了才把他弄到地牢里,他的眼睛长得特别漂亮,我就挖了他的眼睛泡在了福尔马林里,做成了标本。 实在是人肉太难吃了,我本来想着吃哪儿补哪儿,孩子们的肉嫩,吃起来应该好吃,谁知道太难吃了,只好做成标本。哈哈,你们看到我做的标本了吗?那是我特意跑到大学里旁听,学来的。 教授看我好学,特意给我开了小灶,能做出这么好的标本,真要谢谢他。” 萧景赫静默了几秒,“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并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她的事情另有隐情。如果当是你告诉了乔千峰你的身世,他不但不会不认你,反而还会好好待你。” 胡春槐愣住,怎么可能?! 第35章 萧景赫:“乔千峰为什么协助你逃跑?哪怕你杀了他孙子,他还是放了你。” 胡春槐:?! 门突然被敲响,简世国走进来,在萧景赫的耳边低语几句,萧景赫点点头,站了起来。 胡春槐突然激动,“你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拼命摇着审讯桌,想要挣脱出来。 阮晴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因为你母亲曾经被人欺辱,就是结婚当晚她杀的那个人。” 胡春槐怔住,不!不是这样的! 阮晴冷漠地看着他崩溃、痛哭,每个杀人凶手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后悔?那是没有击中要害。她就是要让他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每日后悔、自责,唯有这样才能给死去的孩子一分慰藉。 …… 走廊的长椅上,乔千峰拄着拐杖,盯着一处发呆,乔兴站在他身边。 似是听到动静,乔千峰转过头来,“萧队长,我有话跟你讲。” “就算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私放犯罪嫌疑人的罪名可不小。” “我老了。” 乔兴扶他起来,萧景赫带路,进了一间审讯室。乔兴蹙眉,“这里?” 乔千峰让他出去,坐在审讯椅上,阮晴坐在了记录员的位置。 乔千峰:“想不到老了老了,进了局子。” “你早就知道胡春槐是乔妮儿的儿子。” “后来猜到的,他的那双眼睛太像妮儿了,我对不起妮儿。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原来她早就去了,留下了这么一颗独苗。” “这是一颗毒草,害死了12个孩子。” “是乔家管教不严,是我的错。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他该养尊处优的长大。” “为了你心里的愧疚,你私自放走他,怎么跟你死去的孙子交代。” “我死后,会亲自到他跟前认错。已经死了一个孩子,我不能看着另外一个孩子被你们抓走。……萧队长,你很聪明。”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后者表情自若,手指翻飞,将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主意是阮晴出的,她预判了乔千峰的预判。 乔千峰心里神会,“哦,原来是这位女警官。” 阮晴从电脑屏幕前看了他一眼,从他放走乔妮儿的事她就猜到,他不会让胡春槐乖乖伏法。 乔千峰:“萧家有你在,是他们的福分。萧铭宅心仁厚,是他应得的。” 他的话里有话,萧景赫这会儿顾不上深究,“检察院会对你提起公诉。” 乔千峰微笑,“没关系。” 乔家没了两个孙辈的人,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在乎什么。 第19章 饭局 胡春槐由于犯罪情节恶劣,数罪并罚,被执行死刑。 宣判那天,受害人家属群情激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网络上有关杀人魔的事,编了好几个版本,还有人以此为蓝本,创作了小说。 阮晴看后,直摇头,这些人,都在蹭流量,没人站在受害人家属的角度上考虑。他们现在需要的是静置,让心里的伤疤,慢慢淡去。 一队由于破获重大杀人案,立集体二等功。阮晴作为实习生,得到了郭局的肯定,提前转正。 一队队员替阮晴高兴,萧景赫请大家吃饭,替阮晴庆祝,顺便庆贺破了案子,荣立二等功。贺仲明嚷嚷着要去花园餐厅,简世国敲他的脑袋,“你还真不怕萧队破费。” 贺仲明揉着脑袋,笑,“萧队家大业大,吃不穷。” 萧景赫也跟着笑,转头看到阮晴,她的眉眼弯弯的,已完全融入队里的生活。 消息传到二队和三队,大家唯有羡慕的份。童海问东方岩,“阮晴这么有实力,你知道吗?” 东方岩:“……” 这跟他认识的阮晴不一样。 下班后去接秋露露,在市局门口,看到跟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饭的阮晴。 阮晴的笑容灿烂,眼睛里有点点星光。她扎着马尾,穿牛仔上衣,黑色裤子,脚上一双马丁靴,十分干练。 东方岩无法将她同穿着公主裙,总是跟他身后,娇滴滴叫岩哥哥的人联系在一起,面前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他又想起在乔家地牢的通道里,他吐得一塌糊涂,她径直走过的身影。 他一直想超越萧景赫,可笑他连阮晴都不如。 秋露露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阮晴似一样碰到大案,提早转正。” 东方岩的脸色不好看,又不想让女朋友失望,握着她的手,“别急,很快,她只是运气好。” 兜里的电话响了,那头传来东方刈的声音,“赶紧滚回来!”许是电话漏音,许是东方刈的声音太大,秋露露听到了,担忧地蹙起眉。 东方岩挂断电话,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没事,我先送你回家。” …… 花园餐厅,顾名思义,有个很大的花园。这个季节天气正好,花园里亮着灯,有几桌客人吃的正嗨。 几人进了个小包厢,服务员熟练地招呼,作为东道主,萧景赫去点菜,“小阮,喜欢吃什么?”今天她是主角。 第36章 服务员热情介绍,“咱们家的铁板香芋卖的特别好,每桌必点。” 贺仲明在座位上喊:“小阮,我每次来都吃,点了绝对不亏。” 阮晴笑,她本就喜欢吃甜食,“好,那听你的,其他的萧队来吧,我不挑。” 萧景赫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下,不挑?不对吧,他记得她最挑食。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能改变,口味很难变。 萧景赫点好菜,拎了壶红茶,拿起阮晴的杯子,给她倒上。 简世国瞧见,急忙从萧景赫手上把红茶壶拎了出去,“怎么能让队长倒茶呢,我来。” 因为队里有规矩,不能喝酒,每次吃饭,他们都是以茶代酒。 萧景赫笑着看他给自己倒上,浅饮了一口,“小阮,他家的红茶不错,你尝尝。” 阮晴端起杯子,喝了口,入口醇厚,回味甘甜,“好茶。” 萧景赫笑,眼睛里带了深思,他认识的阮晴从不喝茶,说茶有股怪味,她只喝咖啡。 面前的阮晴,是她,又不是她。 菜上来,萧景赫按住餐桌上的转盘,将铁板香芋转到阮晴面前。盘子里还在滋溜滋溜地冒着泡,香芋上裹了一层酱料,酱料透明,夹一块香芋,还有拉丝。 香芋外焦里嫩,香甜可口。 阮晴吃了一口,就爱上了,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猫咪。 萧景赫转开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梭子蟹炒年糕、海鲜羹、椒盐沼虾、清蒸黄鱼,一连上了四道海鲜,这在北方并不常见。看出她的疑惑,萧景赫道:“老板是南方人,店的特色就是海鲜。” 门被推开,一个梳着大背头,满身香水味的男人端着煲进来,“萧队,你可是好久不来了,尝尝我新开发出来的菜,香气四溢的茶园鸡。”他将煲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一整只鸡蜷缩在煲底,鸡呈黄色,背上的鸡皮油亮,一滴水都没有。 男人拿起筷子,“鸡非常软,入口即化。”轻轻一戳,鸡便散开了,“吃好给我意见哈。” 说完,施施然出去了。 贺仲明感叹,“老板真好,每次来都送新菜。” 简世国给了他个爆栗,“你没看出来,老板和萧队是朋友吗。” 萧景赫夹起一只鸡腿,放到阮晴碗里,“尝尝,味道不错。” 简世国朝叶永辉挤眼,那意思不言自明。 叶永辉只是笑,贺仲明这大直男,每个眼力见,嘴里塞着虾,道:“头儿,我听说你和小阮从小就认识。” 阮晴转过头看他,她记得原著里,萧景赫并不喜欢原主,但是他有极强的职业道德,在阮晴报案后,尽职尽责地查案,从来不会因为原主的埋怨而放弃。 其实在原著里,萧景赫只是个背景板,在需要他出场的时候,出现一下,作者没有过多的笔墨写他,连他家里的情况,都是以一句家境颇丰来代替。 原著是一本披着刑侦的古早恋爱小说,关于案件的描述十分模糊,大笔墨写男女主的爱情,被她穿的原主,是个推动剧情,给男女主的爱情做垫脚石的配角。 萧景赫毫不避讳地点头,“我们几个家里的关系都过得去,平常会见面。” “也包括二队和三队那俩实习生?” “我认识东方岩。”言下之意是不认识秋露露。 贺仲明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东方岩的家世跟你差不多喽,秋露露要是跟东方岩成了,她就是嫁入豪门了。” 简世国又给了他一个爆栗,当着阮晴的面,你提那俩货干什么。 阮晴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道:“我跟大家说个事,东方岩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已经决定跟他退婚,大家不用避讳我。” 众人诧异,贺仲明的嘴巴张成了o型。 萧景赫:“你想好了?” “本来这事早就该解决了,只是被案子给耽误了,我已经让我妈约他们见面了,这几天应该就能解除婚约。”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想好了再做决定,别后悔。” 阮晴摇头,她不会后悔,但是原主……恐怕已经不在了吧,不然她也不会占用了她的身体。阮晴相信,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门又被推开,一个长得蛮秀气的小伙子进来,他喝多了酒,脸通红,指着阮晴道:“我就说这是阮晴吧,你们还不信。阮晴,听说你做警察了,怎么着,还追着东方岩的p股后面跑呢。”说完,哈哈笑起来。 又冲进来两个小伙子,扶住了他,“阮晴,对不住啊,邵雄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就那么几杯,小意思。”邵雄挥开其中一个人的手,朝阮晴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你说你家世这么好,人又漂亮,干嘛非要在东方岩那小子身上吊死呢。”他拍拍胸脯,又拍拍身边的顾才之,“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哪个不是青春年少的好小伙。” 简世国噗嗤一笑,合着是趁着酒劲,表白来了。 顾才之窘的脸红到了耳朵,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阮晴,他胡说八道呢。” “我没胡说,刚才你……呜呜……”顾才之捂住他的嘴,硬是把他拖出了包厢。 第37章 简世国看得直乐,“小阮,桃花运不错啊。” 阮晴:“给你,你要不要?” 简世国摆手,“我对男人没兴趣。” 贺仲明看八卦,看得兴起,“你同学啊?” “高中同学。”原主的。 几个人把剩下的饭菜扫荡完,萧景赫开车送阮晴回去。 为了办案方便,这几天一直坐萧景赫的车,阮晴的车子扔在市局的院子里。 夜里的津口市,灯火通明,高楼上的招牌,一家比一家亮。 两人的家都住在远离市区的地方,车子将城市的喧嚣甩在身后。 阮晴掩口打了个哈欠,一没案子就犯困的毛病又来了。 萧景赫的嘴角微弯,一踩油门,车子速度飚上去,不多时便到了阮家。 阮晴下车,朝他摆摆手,转身进了门。 徐彩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在播电视剧,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显然是在等她。阮晴坐到她身边,解释,“刚跟同事吃完饭。” “转正了?” “嗯,郭局特批的。”她一脸得意。 徐彩华叹息,看来是没办法不让她干警察了,“我约了东方家明晚在帝豪酒店吃饭,下班就去,别忘了,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错过了,你妈我不会再帮你了。” 阮晴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妈,我一定到,下刀子我都去。” 徐彩华哼了哼,关掉电视,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早知这么麻烦,当初订什么娃娃亲。” 阮晴在后面笑,原主有这样疼爱她的父母,多好。随即想到书中他们的结局,笑容消失了,她得想办法扭转结局才行。 …… 没有案子,整个一队死气沉沉的,阮晴的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挨到下班,直奔帝豪酒店,退婚这事,赶早不赶晚,还男主自由,成全这对鸳鸯。 徐彩华订了个大包厢,论财力,两家不相上下,她不想被人看不起。 服务员带着阮晴进去,包厢里,双方家长不但到了,东方岩也到了,他还带着秋露露。明明同一时间下班,他们为什么过来的这么快?看来是巴不得退婚。 徐彩华见到女儿,招呼她过来,“晴晴,来妈妈这边。” 阮晴穿一件翻领小皮衣,下身着牛仔裤,短靴,头发绑了个马尾,脸上简单做了护肤,没办法,北方天气太干。眉毛描了下,原主的小柳叶眉,她不喜欢,将眉形描的略粗了些,眉尾盖过眼角,看起来英姿飒爽。 东方岩的母亲谢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阮晴,心下暗惊,莫非做了警察,连穿衣打扮都变了。她看向自家儿子,依然是一身名牌,没有变啊。 东方刈也暗暗吃惊,他在商海沉浮多年,一眼看出阮晴性子变了,要说以前的阮晴是养在笼子里的小鸟,现在的阮晴就是肆意飞翔的傲鹰。 以前他觉得门当户对,就该娶个豪门千金,现在,他是单纯喜欢阮晴这个人,希望联姻。 东方刈看向儿子身边的秋露露,一副无害的小白花模样,他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在市局上班的样子,更无法想象她站在儿子身边的样子。他是打算把东方岩当接班人培养的,她能帮他站稳脚跟吗。 东方刈借着喝茶掩饰情绪,他就不该来。 第20章 退婚 徐彩华在桌子底下踢阮培良,给他使眼色。阮培良假意咳嗽一声,道:“这次我家做东是因为小辈的事要同东方家商议,除了我们两家,我还请了萧家做见证人。” 东方刈蹙眉,“萧铭也来了?” “他公司里有点事耽误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东方刈暗忖,看来阮家是真的要跟他们家退婚了。目光扫到东方岩,都怪这臭小子太招摇,找了个女朋友,满世界都知道了,这种场合还带了过来,他要是阮晴的父母,也得来这么一出。 门被推开,萧铭夫妻来了,身后冒出一个头,是萧景赫,他朝众人点头,跟着萧铭入座。 萧铭:“抱歉各位,来晚了。” “不晚,我们也刚到。”阮培良客套几句。 萧景赫恰好坐在阮晴身边,对面便是东方岩和秋露露。他只在市局见过秋露露一面,当时没啥印象,今天一看,这姑娘长得人畜无害,很多男人应该会喜欢这一款。 阮培良举起酒杯,“我要说的事,是我阮家先毁约,我先自罚一杯。”他喝干一杯红酒,道:“当年,阮家和东方家定下儿女亲家,本想着亲上加亲,没想到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强行将他们绑在一块,他们也不会幸福。即使退婚了,我们两家依然是合作的关系,不会因为没有姻亲,生嫌隙。你说呢东方?” 东方刈笑起来,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四个后辈,萧景赫身为刑警队长,气质沉稳,锋芒内敛,阮晴虽刚做警察,浑身也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度。 再看自己儿子,一身名牌,依然是一副小开的模样,秋露露呢,更不用说了,卖了她,她都得帮你数钱。 “培良,我知道,是我东方家做事不地道,阿岩对不起晴晴,你放心,我一定严加管教。” 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这是不想退婚的意思。 谢萍悄悄拽他的衣角,不是说好了吗,把婚退了,让儿子自由选择,怎么临了又变卦了。 第38章 东方岩不解地望着父亲,这是一定要把他跟阮晴绑在一起吗。 阮晴看向阮培良,阮培良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着,你想让你儿子脚踏两条船?别太欺负人! 江玉跟萧铭使眼色,让他说话,别把气氛搞得太僵。 萧铭暗暗叫苦,他就知道不该掺和这种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个外人。可是江玉和徐彩华是多年的朋友,妻子头一次开口让他帮忙,他若是不帮,以后就甭想过安生日子了。 萧铭认命地叹了口气,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刚要开口,余光里身影一闪,阮晴站了起来。 阮晴端着酒杯,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当年我和东方岩出生后,你们不问我们的意见,私自定下娃娃亲,如今,我们已经长大,不再是三岁儿童,我们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追求。我只想做警察,惩恶扬善是我的信仰。 我不想把自己困在情情爱爱里,不想为了家庭失去自我,我想东方家并不需要我这样的儿媳妇。更何况,东方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做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希望东方叔叔尊重我们的意见,退掉婚约。 这杯酒,就当晚辈赔罪。”她转过身,对着萧景赫道:“队长,我要喝酒,跟你报备。” 萧景赫点点头,“明天我会上报郭局。” 阮晴仰头,一饮而尽,十分利落。她拿起酒瓶,又倒满一杯,对着东方岩道:“你我从现在起,再无瓜葛,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又一饮而尽,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酒渍,再次倒满酒杯,“萧叔叔,多谢您做见证人,这杯敬您。” 阮晴连喝三杯,脸庞爬上红晕,眼睛水润明亮,嘴角微微弯着,那是挣脱束缚后的喜悦。 阮培良老怀大慰,女儿长大了。 徐彩华暗暗擦眼角,我的女儿啊,今天真给爸妈长脸。 谢萍目瞪口呆,阮晴的表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阮家像以前一样,只是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拆散阿岩和秋露露,没想到他们来真的。 东方刈的脸色最难看,阮家是真的要舍弃这门婚事了,混小子,看你干的好事!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东方岩却是十分高兴,他终于摆脱了阮晴这块膏药,他在桌子底下紧紧捏着秋露露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在轻轻颤抖,她也一定很高兴。 东方刈稳定好情绪,哈哈一笑,“你们看晴晴说的什么话,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性情叔叔还不知道吗。想当警察是好事啊,远的不说,就说景赫,哪家提起来不竖大拇指。以后,你进了东方家的门,叔叔和阿姨都不会亏待你,警察想做到什么时候就做到什么时候,家里的事你都不用管。” 阮晴愣住,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东方刈竟然还不松口。 谢萍跟着道:“是啊,家里都有我呢。我本来还跟你叔叔商量着,找个好日子,正式把婚定下来。”阮晴这么一闹,谢萍反而不想退了。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东方岩第一个坐不住,“爸妈,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你们还装作听不懂,反正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我要娶的是露露,不是她!” 阮晴挑了下眉,东方岩不愧是这本书的男主,正面刚。 东方刈没想到亲儿子拆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给老子闭嘴!” 萧铭无奈地瞥了他们父子一眼,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把阮家放在什么地方。 阮培良冷笑几声,“东方,你儿子不同意这门婚事,连女朋友都带来了,你又何必为难他。我们阮家虽然不比你们家的财力,可我也不想让我女儿受委屈,这婚事就此作罢。” 东方刈的脸上彻底挂不住,可他又不能对着阮家人发脾气,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阮培良:“这么多年,我们家晴晴对你们家阿岩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我想孩子也是伤心透了,才提出来退婚。东方你就成全孩子吧,也当是成全我和彩华,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 东方刈紧紧攥着拳头,人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样,“培良,是东方家对不起你们,我会登报声明此事,责任我东方家来付。” “倒也不必。” 东方刈摆摆手,“公司还有点事,你们聊,我先走了。”他一走,谢萍也坐不住了,托了个借口出来。东方岩和秋露露跟着离开,包厢里只剩下阮家和萧家。 江玉笑眯眯的,在徐彩华耳边低声道:“这次真是痛快,我就看不惯他们家,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徐彩华也高兴,紧紧握住阮晴的手,“别怕,好男人多的是。” 阮晴干笑,她刚踢走一个,又要塞给她一个么? 江玉:“对了,这次他们队立了集体二等功,还上台领奖了。” 徐彩华:“是吗。”她点了下阮晴的额头,“怎么也不跟我说。” 江玉替她解围,“还不是怕你不让她干警察么。”她压低了声音,“我听小赫说,晴晴这次表现出色,郭局亲自点头,提前转正。” 徐彩华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丫头只发了个信息说提前转正了,其余的一概没提。刚才当着东方家的面,她就该提一提,让东方家知道,咱们家晴晴出色着呢。 第39章 其实不用她提,东方刈也知道,因为儿子进了市局,市局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收到信。刚开始知道阮晴立了集体二等功,提前转正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神。 本想着拆散东方岩和秋露露,让他娶阮晴,没想到阮家提前提出退婚,好好的一门婚事,泡汤了。 东方刈气不打一出来,勒令东方岩回家,不准再跟秋露露来往。 东方岩不听,跟东方刈大吵一架,搬了出去。 东方刈在他身后吼,“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东方岳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一回家就吵架,“妈,他们怎么了?你的脸色也这么难看。” 谢萍叹口气,“阮家退婚了。” 东方岳无所谓地道:“退就退吧,阿岩又不喜欢阮晴。” 东方刈一听,火又上来了,“你知道什么,那个秋露露哪里比得上阮晴的十分之一!” “我看露露也不差,人好,心善。” 东方刈冷哼,人好心善? “是,比你媳妇儿善。” 东方岳:…… “爸,你说阿岩就说阿岩,说我干嘛,花颜哪里不好。” 东方刈懒得理他,两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我话撂在这,以后有的他后悔的。” …… 退了婚,阮晴心情舒爽,买了一大包零食,带到队里,“我请客,大家随便吃。” 简世国扒拉袋子,都是进口零食,“这是有喜事?” “那当然,从今后,东方岩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了。” 简世国吃惊,“真退了?” “当然,萧队是见证人。” 见证人萧景赫拎着汽车钥匙进来,“都没事干是吗,去翻以前的旧案。” 众人急忙噤声,默默拎着零食去吃。 阮晴叼着薯片,滑开手机,高中同学群里跳出一条信息。 【晚上同学聚会,谁也不准不来啊。】 一群没事干的富二代子弟,三天两头以同学会的名义聚在一起闹事,原主是里面的积极分子,自从被阮晴接管身体,她就把群消息屏蔽了,要不是全员@,她也收不到这条信息。 阮晴嘎吱嘎吱吃着薯片,姐要惩恶扬善,做警队一枝花,其他的,别来沾边。 群里的消息不断,一会儿的功夫,上百条,还有人特意@她,她都忽略了。 谁料,电话直接过来了,阮晴盯着邵雄的名字,心烦。 贺仲明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特意蹭到她跟前,“哟,又是他,约你?” 阮晴:“他不是我的菜。”直接挂了。 贺仲明:“女人真无情。” 紧接着电话又响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亲亲闺蜜。 阮晴头疼,这个人叫封媛,和原主臭味相投,原主的悲惨下场,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铃声一直响,萧景赫在办公室里敲窗户,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阮晴无奈接起来,封媛嗲嗲的声音传来,“嘛呢?这半天不接电话。” “忙。” “我们都听说了,你立了二等功,怎么着,不认同学,连闺蜜都不认了。” 阮晴纠正,“是集体二等功。” “别管什么功吧,我们在莱西给你摆庆功宴,要不要来?”莱西是个会所,去里面玩的都是一些有钱有闲的人。 “不是同学聚会吗?”怎么又成了庆功宴。 “你还不知道他们,找个由头聚聚而已,就差你了。” 阮晴淡淡地道:“加班,去不了。” “自从你去了市局咱们可都没有见过面了,邵雄说前天见着你,你变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变了。你要是来,我们就等着你,你不来,就算了。”随即挂了电话。 阮晴蹙眉,以前的原主特别吃她这一套,她一甩脸子,原主立刻倒贴,原主就像有被虐症一样。 可惜,现在的阮晴不吃她那一套。 下班后,阮晴开车回家,难得没有案子,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她决定回家陪徐彩华吃晚饭。 唐姨烧了一桌子菜,都是原来的阮晴喜欢吃的,她怕引起怀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阮培良也在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饭吃了一半,门铃突然响了,唐姨去开门,随即惊呼一声,“小曜(yao),你回来啦!” 阮曜是原主的哥哥,出国留学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灰色外套,牛仔裤,拖着行李箱进来,眉开眼笑。 阮培良和徐彩华双双走过去,徐彩华一把抱住儿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让蔡叔去接你。”蔡叔是阮家的司机。 阮曜笑道:“我想给你们个惊喜。”望向站在父母身后的阮晴,张开双臂,“晴晴。” 阮晴迟疑地上前,抱住了他。 阮曜摸摸她的头,“一年不见,怎么生疏了。” 阮晴笑,阮曜一直很疼原主,原主喜欢跟他撒娇,可她自读高中起,再也没有撒过娇,实在不会。 离开阮曜的怀抱,拎过他的箱子,“我给你拿上楼。” 阮曜:“……” “沉,我来吧。” 第40章 阮晴已经一把拎起,上了楼。 徐彩华笑道:“晴晴懂事了。” 阮培良点头,叫唐姨再添双筷子,简短说了退婚的事。 阮曜:“东方岩一直不喜欢晴晴,退了也好。” 阮晴放好行李,脑海里浮现原著中阮曜的结局,幽幽一叹。 阮家的结局并不好,阮培良和徐彩华出了车祸,公司交给阮曜打理。由于经营不善,公司破产,阮曜流浪街头,不幸死于街头混混之手,原主锒铛入狱,被判终生监禁。 她一直想不明白,阮家的人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怕原主一直纠缠东方岩,做些出格的事,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也许,她的到来,是原主对整个家的救赎。 第21章 汽车杀手(一) 阮晴对着镜子龇牙,镜子里的人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短发,干净利落,她终于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下了楼,阮曜瞧见咦了一声,“什么时候剪的?” “昨天,好看吗?” “我妹妹最好看。”阮曜是个宠妹狂魔,在他眼里,阮晴什么都好。 阮晴笑,咬了口包子,拎着牛奶往外走,“我上班去了。” 阮曜朝她挥挥手,回头瞧见正在下楼的徐彩华,“妈,我怎么觉得晴晴变了。” “她长大了,就是头发剪掉可惜了。” “她跟东方岩退了婚,也许想从‘头’开始。” 徐彩华笑起来,“也是,吃完早饭你去公司帮你爸,公司里的事情早晚要学起来。” 阮曜嗯了声,他其实不喜欢管理公司,但是妹妹一心想做警察,他这个做哥哥的,只好做家里的后盾。 阮晴刚进市局大楼,迎面撞上了东方岩。二队遇到了入室杀人案,整个队忙得焦头烂额。 东方岩满眼的红血色,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好几天没洗,散发着一股异味。任你多讲究的人,一遇到命案都得歇菜。 他也看到了阮晴,尤其那头短发,让他的心底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刺痛感。他犹记得她说,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他说长发,她便留了起来,一直留的很长。如今她剪了短发,也退了婚,他跟她的羁绊彻底没有了。 阮晴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东方岩却一直目送她上了楼,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阮晴刚一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顺手接起,轻松感立刻消失不见,“嗯嗯,好的。”挂断电话,道:“135国道发生命案,死者为男性,被人发现死在车内,上面让我们立即赶往现场。仲明你去叫队长,我给屠法医打电话。” 贺仲明还震惊在她的短发中,乍一听到命案,反应了几秒,才冲向萧景赫的办公室。 …… 命案现场。 车子停靠在国道边,旁边没有护栏,车身歪着,一侧在国道上,另外一侧在路边的斜坡上。车门打开,死者的身子朝外歪着,左手扶着安全带,右手在安全带的卡扣处,安全带没有被打开。右腹部有一道利器伤,血顺着坐椅流到踩踏处,形成血泊。 阮晴看了一眼,拧起眉,怎么会是他? 贺仲明啊一声,“这不是那天喝醉酒跟你表白的小子吗?怎么死在这了?” 阮晴翻白眼,她也想知道啊,问屠小龙,“死了多久了?” “根据尸僵情况判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凌晨两点来这里干吗? 歪头看了眼导航,导航是原始状态。又摸行车记录仪,没有了。 阮晴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做了个捅刺的动作,“凶手是右利手,跟死者认识,女性,在停车状态下刺伤的死者。”又打开副驾前方的收纳箱,里面放着死者的驾驶证,一个空的钱包。摸了下放卡的位置,磨损严重,“不排除劫财的可能。” 中央扶手处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饮料,阮晴拿起闻了闻,收了起来,得带回去做检测。 后排没有东西,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有一箱没有拆封的红酒。 贺仲明帮着屠小龙把尸体搬出来,放到地面上。 屠小龙粗略检查了尸体,“利器刺入右侧肾脏,肾脏破裂,引起大量出血,进而休克,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尸斑位于臀部,尸体没有被移动过,车内是第一案发现场。我把尸体运回市局,再做详细的尸检,你们联系死者家属过来认尸。” 阮晴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她只有邵雄的微信,没有他们家的联系电话,她走到尸体旁,蹲下,在口袋里摸了摸,又到车内找。 拨了微信通话,一直响没有人接,现场也没有声音响起,她看向萧景赫,“手机不见了。” 萧景赫的目光从她的短发上移开,“他是你同学,按说你该回避。” “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没有感情的。”阮晴解释,她不想退出。 萧景赫没再继续讲,算是默认,“仲明你通知老叶,让他联系死者家属来认尸,然后和老简去查沿途的监控录像,看看死者的车里坐着谁。小阮跟着我,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走访下,死者临死前见过谁。” 工作分配好,萧景赫和阮晴一起上了车。 阮晴翻高中同学群里的消息,好几百条,还带着图。 第41章 邵雄是里面的活跃分子,每天都会发上好几条,可是,从最近一次的同学聚会后就不怎么在群里说话了,顾才之@了他一次,他说在忙,不忙了联系,就没再发过信息。 那天是11月27日。 阮晴给顾才之发信息,问他在哪儿,顾才之的信息很快回过来,他在上班。 阮晴问了上班地址,对方发过来一个定位,顺带着一个害羞的表情,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阮晴忽略掉表情,把导航打开,放在车子的手机架上。 萧景赫瞄了眼,跟着导航走,“为什么判断凶手是女性?” “车子里有残留的香水味,而且我演示了利器刺入的位置,以我的身高,比刺入的位置高,凶手的身高比我矮。结合起来判断,女人的可能性最大。”阮晴身高168厘米,在女性中算是高的。 “推断暂时成立,不过,不要先入为主。”虽然前两次案件的凶手跟她推测的一样,不代表次次推测都对,还是要谨慎些。 阮晴点头。 车子在市中心的cbd路段停下,一幢全玻璃幕墙的大楼高耸入云。 顾才之是精算师,这是他上班的地方。 阮晴在前台说明来意,登记了信息,进入电梯,在26层停下,电梯门打开,顾才之一身西装套装,正在等着他们。 顾才之似乎有些激动,“我们去旁边的会议室谈。” 两人落座,顾才之倒了两杯咖啡,放在两人跟前,“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阮晴,似乎对她的短发很感兴趣。 阮晴拿出笔记本,“你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他?”顾才之眼睛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同学聚会后,就没见过了。……那天你为什么没去?” “我有事走不开。……后来联系过吗?” “我工作忙,一般是他主动联系我。” “他和什么人走的近?” “我,还有廖冰。” “女生呢?” 顾才之看着她,似乎难以启齿。 阮晴:“照实说。” “他一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阮晴蹙眉,自她接管原主的身体,就没跟这些人来往过,邵雄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喜欢她这件事从何说起。 阮晴:“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女性朋友,女性同学也行。” “封媛,他们俩走的近些。封媛跟你关系也不错啊,她一直帮你追东方岩,很热心。” 怎么又扯到了东方岩。 萧景赫的目光幽深了几分,“除了她们俩呢,还有别人吗?” 顾才之摇头,“别的我不清楚了。” 萧景赫:“你们关系不是走的很近吗。” “毕业后,大家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他大部分的私生活,我还真不清楚。” “今天凌晨两点你在干什么?” “在家睡觉啊,我的工作很累,费脑子,不加班的时候,很早就睡了。”顾才之忽然发现了不对,“邵雄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一直问他?”他现在才意识到阮晴是警察,他总是把她当做娇滴滴的大小姐。 阮晴:“邵雄遇害了。” “啊?!”顾才之吃惊,“怎么会?明明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他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阮晴:“人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遭遇不测,好好珍惜,若是想起什么记得联系我。” 顾才之愣愣地点头,直到阮晴他们离开,还在发呆。 …… 太阳已经偏西,落日的余晖洒在车里的人身上。 阮晴在联系封媛,她是他们下一个走访对象。封媛的微信打不通,阮晴蹙眉,她不会还在耍小性子吧,转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阮晴把电话发给萧景赫,“你来打,她不接。”说的咬牙切齿,以前她就是这样pua原主的。 萧景赫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电话只响了两声,对面就了接起来,阮晴翻了个大白眼。 封媛的声音一如既往嗲嗲的,“哪位呀?” “我是市局的萧景赫,有事情找你,你在哪儿?” 封媛停顿了几秒,声音更嗲了,“你是萧队长?”她知道阮晴进了一队,队长是萧景赫。刚进队的时候,阮晴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天。 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她自然知道萧景赫,就萧景赫那高大帅气的外表,比邵雄那样的富二代小开,强了不知道多少。 要不是萧景赫不跟他们玩,她早就搭上他了。 萧景赫低低地嗯了声。 封媛:“咱们加个微信呗,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加了微信,封媛立刻把地址发了过来,是莱西会所。 阮晴探头瞄了一眼,富二代千金的生活离不开这些。 会所也在市中心,离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门口的侍应生拦住两人,会所是会员制,外人禁止进入。萧景赫退后,把阮晴推出去。 阮晴心领神会,拿出原主的气势,指着自己的脸,趾高气扬,“你看清楚了我这张脸,谁都拦,还想不想干了!” 侍应生仔细看了看她,脸色大变,实在是她穿的衣服风格跟以前不一样,还剪短了头发,一时没有注意,急忙塌身弓腰,“是阮小姐啊,对不住,没有看到您。” 第42章 “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到!怎么着,最近我没来,看不起我?!” “没没,您请进!” 阮晴一把挽住萧景赫的胳膊,仰着下巴,目无旁人地走了进去。走了一段距离后,放开了他,“你问问在哪个包房?” 萧景赫的嘴角微弯,发了信息过去,走廊尽头,包厢门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穿着吊带衫,披着皮草,短裤,过膝的黑色筒靴,这身打扮,放在陪酒女中间,毫不违和。 封媛扭着腰,朝萧景赫打招呼,声音嗲到挠地,“来的挺快啊,萧队长。”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封媛格格地笑,“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先喝两杯嘛。”说着就要去搂萧景赫的胳膊,萧景赫不动声色的躲开,“公务在身,麻烦封小姐配合下。” 封媛撇嘴,“至于吗,说吧,什么事。”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阮晴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若是以前的阮晴,一定早就巴巴地上赶着去找封媛了,可是现在的阮晴绝对不会那么做,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萧景赫:“这里太吵了,换个地方。” “好啊。”封媛扭着胯往前走,经过阮晴身边,连个眼神都没有,随手抓住一个侍应生,“给我个安静的地方,有事。” 侍应生带他们去另一间小包,包房的隔音很好,门一关,外面的嘈杂全都听不到了。 封媛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目光不离萧景赫,“问吧,萧队长。” 萧景赫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阮晴次之。 萧景赫:“你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那我得想想。”封媛扶着额头,真的在想,“就前几天同学聚会,见了一面,后来没再见过。聚会的日子,她知道。”封媛指向阮晴,她的手指甲很长,染着黑色的指甲油,随即勾唇一笑,“人家做了警察看不上我们这帮同学,聚会都不去。” 阮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不落地记录。 封媛的眼睛眯了起来,跟我这里装。 萧景赫:“同学聚会那天除了你们同学,还有别人吗?” 封媛摇头,“别人融不进我们的圈子,我们也不想拉别人玩,性情不投。” “邵雄除了跟你们这些同学,跟别人还有来往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年头,谁关心别人的私生活啊。” “聚会那天几点散的?” “凌晨一点多吧,基本那个点,她知道。”封媛又指阮晴,“我们喜欢夜生活,夜里能嗨起来,白天没意思。” “邵雄一个人走的吗?” “和顾之才一起走的,顾之才不喝酒,每次邵雄喝多都是他送他回去。”封媛朝萧景赫欺近,眼神直勾勾的,“萧队长,你找我就是为了问邵雄?我最近空的很,要不约一下?” 萧景赫的目光淡漠而疏离,“邵雄遇害了,你知道吗?” “啊?!”封媛震惊,“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聚会时才见过,他好好的。” “他被人杀了。” 封媛呆呆地望着他,随即大笑,“你们警察真是的,没搞明白就乱讲,邵雄他们家就他一颗独苗,平常宠的跟什么似得,你们造谣,小心邵家把局子砸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萧景赫严肃脸。 封媛:…… “他……真的被杀了?” 萧景赫点头,“邵雄有没有提过他新近认识了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异样?” 封媛摇头,“我们就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见,私交不深。” 萧景赫站起身,“你若是想起什么,立刻联系我。” 封媛呆呆地嗯了声,看向阮晴,“邵雄真的被杀了?” 阮晴点头,“早点回家,晚上别玩太晚。” 封媛:“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 “凌晨……”封媛呢喃,抖抖索索地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中,她的眼神虚空,紧紧抱住了自己。 天冷了,该多穿点衣服了。 第22章 汽车杀手(二) 邵雄的离世对邵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邵家三代单传,唯一的一颗苗没了,邵雄父母险些昏厥。邵家父母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生了,这意味着邵家绝后了。 对于看中子嗣的国人,绝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邵家父母恨死了凶手。 停尸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听之动容。 阮晴以为早已看惯生死,仍免不了替他们感到悲戚。 萧景赫给她使眼色,让她去劝劝,二老情绪稳定了,才能缕清思路,提供破案线索。 阮晴不情不愿地推开门,邵母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默默流泪。邵父趴在儿子身上,神情悲苦,他晃了晃儿子,希望得到他的应答,可是儿子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停尸间里由于常年存放尸体,里面一股阴寒之气。 阮晴一进去,先打了个寒战,扶起邵母,“阿姨,您先起来,地上凉。” 邵母悲凉地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的手起来,急切地问道:“有没有抓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第43章 阮晴摇头,简世国他们排查了沿途的监控录像,副驾上的人穿一套黑衣,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前挡光板也放了下来,除了能判断出个女人,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邵母紧紧抓住她的手,“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抓到凶手?!我儿子那么年轻,他还没有活够啊!” “我们已经在尽全力查了。” 邵父喊道:“你甭跟我扯官腔!什么叫尽力?!都是你们的托词!我儿子死得这么惨,你们得给个说法!” 你儿子死了,我们给什么说法,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阮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理解您的心情,站在您的位置考虑,当然希望尽快抓到凶手,可您得配合我们,把您儿子周围可疑的人告诉我们,我们才能逐个排查,抓捕凶手。” 邵父瞪着她,知道朝她撒气也没用,他们也不希望儿子遇害,他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培良家孩子吧,听说你当警察了,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培良生了个好女儿。” 他顿了下,道:“小雄这孩子喜欢出去玩,我也没有管过,总想着他还小,等他再大些,就把公司给他打理。他交什么朋友我也不过问,我以为他有自己的判断,哪些朋友该交,哪些朋友不该交。唉,都怪我,我该好好管教他的。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们去外面谈。” 阮晴带着他们去了会议室,给倒了水。邵母握着一次性杯子,眼神飘忽,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照例由萧景赫询问,阮晴记录。 萧景赫:“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邵父:“前天早上,他说没钱了,我给他往卡里打了一百万。我们家不准用信用卡,我总觉得那玩意儿是个坑,骗人消费,所以,每次小雄没钱了,都会给我要。” “他用钱做什么?” “他没说,我也没问,区区一百万,不算什么,比他在外面惹事强。” 阮晴扫了他一眼,在他眼里钱根本不是钱,可是有的人打一辈子工也未必能攒到一百万。 萧景赫:“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后有没有再回来?” “吃完早饭,他说困,就去睡了,我去上班。我下班回来的晚,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经常晚上不回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会……”邵父唉声叹气,后悔不已。 邵母哑着声音道:“我早上贪睡,没有见到儿子,等我醒来,他已经出去了。我约了朋友做美容,又逛了街,吃过晚饭才回来。……我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邵母又哭起来,捂着胸口,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有没有说跟谁出去玩?” 邵父和邵母都摇头,邵父:“孩子长大后,很少跟我们交流,问的多了就嫌烦。我们只好在能力范围内,给他尽可能好的生活。钱、车子、房子,只要他开口,都给他买。” “他有房子?” “一套两居室,在市中心。”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也许有线索。” 邵父给了房子的密码,儿子生活过的地方都有他的痕迹,邵父害怕睹物思人,不愿意去。 房子是小高层,位于市中心,地段不错,次新小区,绿化做的很好,配备了健身设备和儿童游玩区。 两人直接上了电梯,从八楼出来,走到801门口,萧景赫戴上手套,提取指纹。 阮晴愣了下,“你还会这个?” “技多不压身。” 提取完指纹,萧景赫才打开房门,灯是声控的,人一进去,自动打开。 说是两居室,面积有一百多平,沙发上扔着换洗的衣物,茶几上放着饮料,有一瓶喝了一半,瓶盖很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旁边放着垃圾桶,垃圾桶里有外卖和零食的包装袋、空的啤酒罐。 卫生间是干湿分开的,盥洗台上放着男士的洗漱用品,沐浴间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是男士的。 次卧的被子叠的很整齐,衣柜里只零散挂着几件衣服,床头柜是空的。主卧里的被子没有叠,胡乱地摊在床上,衣柜门开着,挂了很多衣服。 萧景赫:“看来邵雄独自住在这里。” 阮晴赞同,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第一层有三张储蓄卡,分别属于不同的银行,她拿起来看了看,放进证物袋里。第二层放着纸巾,第三层有一盒拆封的安全tao,是某个国际品牌。 萧景赫瞧见,“看来这个邵雄跟女人保持着关系。” 阮晴:“其实我一直在意顾才之说的话,他说邵雄和封媛走得很近,可是封媛却说和邵雄私交不深,他们俩有一个人在说谎。”她把tt放进证物袋。 萧景赫:“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访。” “你说廖冰。” 廖冰是学画画的,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他已经听说了邵雄遇害的消息,是以,见到阮晴两人并没有吃惊。 廖冰给他们沏了杯功夫茶,“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你们尽管问。” 萧景赫:“你和邵雄的关系如何?” “我们是高中同学,又在同一座城市读大学,关系比一般人亲近些。但是我家里的条件跟他们有悬殊,有的话题聊不到一起。”廖冰的父母是企业中层,相较于普通打工人,生活好很多,但是跟邵雄他们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第44章 “那邵雄和封媛呢?” 廖冰笑起来,意味深长,“他俩怎么说呢,表面上看起来不熟,其实私底下两人经常在一起。” “他们发生过关系?” “各取所需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他们不讲,我们也就当不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不好说,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开口讲。” “邵雄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廖冰歪着头想,摇摇头,“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同学聚会那天,他们玩得挺嗨的,后来我有事,提前走了,不知道他们玩到几点。” “那天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吗?多小的都行。” 廖冰还是摇头,“就是普通的同学聚会,没有异常。” 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萧景赫站起身,“麻烦你了,若是想起什么,请联系我们。” 廖冰送他们出去,目光放在阮晴身上。 阮晴觉察到他的注视,回过头来。 廖冰笑笑,“感觉你变了,头发也剪掉了,跟换了个人似得。” 阮晴也笑,“我想换个活法。” “挺好的,比……以前好。” 阮晴点头,出了门,上了萧景赫的车。 廖冰在门口看着,幽幽一叹。毕业后,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本以为阮晴会继续纠缠东方岩,没想到她竟全身心投入到警察的事业中来。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三个男孩子,面容青涩,身后是学校的操场,三人坐在草地上,笑得肆意张扬。 廖冰放大其中一张照片,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按媳了屏幕。 …… 邵雄车内的饮料检测出迷药的成分,邵雄体内检测出相同的成分。也就是说,邵雄临死前,喝了有迷药的饮料,凶手在迷药发作的时候,杀死了他。 在邵雄的居所搜出来的三张储蓄卡里都没有钱,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两个月前,在某个品牌的女士专柜买了一个包。 由于时间隔的久,当时接待他们的导购员已经离职,监控录像也没有,无法寻找当时跟邵雄一起买包的人。 但是邵父说前天给了邵雄一百万,这一百万去了哪里? 邵父提供了当初汇款的银行卡号,银行查询后发现一百万没有了,除了当天消费了一笔两万,其余的钱全部汇入了一个叫姜衡的银行卡上。 萧景赫立刻带人抓捕姜衡,却大吃一惊。 姜衡是个神志不清的流浪汉,身份证早已丢失。 同时,银行那边传来消息,姜衡银行卡上的钱分别转入了十几个银行账户,钱全部被取走。 萧景赫给案件定了性,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抢劫杀人案,并且背后还有一个专门销赃的组织。 第23章 汽车杀手(三) 警方调取了几个银行账户取钱时的监控录像,都是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去取钱的,他们对街道十分熟悉,专门走没有监控的小巷子,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姜衡的银行卡静悄悄的,没有资金再汇入。 邵雄的父母不想让儿子的尸体继续躺在冰冷冷的停尸间里,领走了尸体。举行葬礼那天,阮晴去了,做为同学,也做为警察,送送他。 封媛、顾才之、廖冰还有其他同学也去送了,他们与阮晴之间隔着一条一人宽的通道,仿佛不认识一般。 阮晴不以为意。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东方岩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秋露露。 东方岩和邵雄也是同学,但是秋露露……应该只是单纯地陪着东方岩来。 好事的八卦者,目光在东方岩和阮晴之间流转,两人退婚的消息已经在同学之间传开。他们一直觉得阮晴喜欢东方岩喜欢到了骨子里,这次退婚,说不定是以退为进。 虽然场合不合适宜,他们仍然希望能看到一出狗血剧。 可惜,不遂他们愿,阮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东方岩。 八卦者窃窃私语。 “阮晴不会来真的吧。” “我赌过不了五分钟,阮晴就得去找东方岩。” “阮晴当警察不就是因为东方岩吗,她没辞职,就说明没有对东方岩死心。” “他们两家门当户对,秋露露家的门第不行,东方岩的父母不会同意的。” “东方岩对秋露露是真爱,肯定能冲破门第之见。” “也是怪了,阮晴竟然不去找东方岩……” 阮晴不但嗅觉灵敏,耳力也好,她看向那几个议论的人,眼神里带着警告,在别人的葬礼上说这些,不怕天打雷劈。 众人接触到她的眼神,神情一秉,怎么做了警察,气势都变了,这眼神太吓人了。 东方岩若有似无地扫过阮晴,安慰了邵雄的父母几句。 邵父邵母比在警察局见到时苍老了很多,白发丛生,精气神也被抽走了。邵家的亲朋好友,自知安慰的语言苍白无力,跑前跑后地帮着张罗。 入土的那刻,邵母的情绪突然爆发,几个人都按不住。她已经哭不出了,声音嘶哑,无声地反抗着,想要跟着儿子一起去。 第45章 邵父紧紧抱着她,老泪纵横,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妻子。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阮晴默默流泪,泪眼中看向封媛,封媛戴着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她看不到她的眼睛,读不到她的情绪。如果真如廖冰所说,她和邵雄发生过关系,那邵雄在她心里是什么份量?他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觉察到阮晴的注视,封媛望向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转身朝外走,阮晴跟了过去。 封媛停住脚步,回过头,“阮警官,跟着我做什么?你心气高,连同学聚会都叫不动你,你已经不是我的闺蜜了。” “闺蜜两个字用在我们之间不合适,还是做同学好些。” 封媛立刻恼了,“真是ri了狗了,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这么对我!” “对我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对我好吗?” 原主在知道东方岩喜欢秋露露的时候,想过放弃,是封媛“鼓励”她。说什么她和东方岩是自小订的娃娃亲,青梅竹马,秋露露是第三者,破坏他们的感情,要放弃,也该是秋露露。 原主被她挑拨,去找秋露露算账。秋露露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个执拗的,不肯退让。原主一气之下甩了她两巴掌,恰好被东方岩看到,惹怒了东方岩。 本来原主要去找东方岩道歉,封媛阻止她,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秋露露身上,她出了恶毒的主意,要毁了秋露露的清白。 原主也是个拎不清的,真的听了封媛的话。以东方岩的名义约了秋露露到会所,找了几个街头混混,正准备强jian秋露露的时候,被人闯了进去,救了她,救她的是原著中的男二。 男二借此拉进和秋露露的关系,还把这事告诉了东方岩,东方岩跑到阮家大骂了阮晴一顿,单方面退了婚。 阮晴知道,原主的遭遇不能全怪封媛,也是她本身的性格使然。可若是没有封媛,原主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她想不明白,封媛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跟原主相处。 封媛格格地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啧啧,当了警察就是不一样。”她上下打量阮晴,像不认识她一样。 封媛:“是,我是想把你当闺蜜,可你tm太笨了,稍微挑拨一下,就能炸起来。每次看到你暴跳如雷,找东方岩算账,我就特别兴奋,我总是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东方岩会怎么对你。生活这么无趣,你就是我生活里的调剂品,呵呵……可惜了,看不到了。” 阮晴的心跳很平和,也没有愤怒的情绪,原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的情绪不再影响阮晴。也好,她听不到封媛这些话,对她来说是好事,“邵雄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封媛收敛了笑容,歪着头看她,“是不是在你们警察眼里,谁都像凶手。” “你跟他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这是原著里没有交代的,原主也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跟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可不止他一个。”封媛又笑起来,声音很尖,刺得耳朵疼。 “你这么不自爱,迟早吃亏。” “不自爱?哈哈……阮晴,你在跟我讲笑话,不自爱……哈哈……”封媛隔着墨镜擦笑出来的眼泪,“别tm装出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样子,你比我好到哪儿去!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吊着邵雄,我看他可怜,才安慰他。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墨镜里映出阮晴冷漠的脸,无论封媛如何诋毁她,她都不会生气,因为跟这种人没有必要,“11月27日凌晨两点,你在哪儿?” “盘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晴拿出警官证,公事公办,“封媛,回答我的问题。” 封媛走近她,她比阮晴矮一些,可她穿着高跟鞋,恰好和阮晴的目光相对,“我……在……睡……觉。” “在哪里?跟谁?” 封媛靠近她的耳边,挑衅地道:“有本事你去查。” “我会查,若是查到你和邵雄的死有关系,我会亲手抓你。” 封媛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嗲声嗲气地道:“来抓我呀,阮警官,我好害怕呀,哈哈……” 阮晴像看疯子,“你要是没事干就找份工作,太闲,脑子容易出问题。” “你脑子才出问题!……阮晴,你别走,你给我站住!”其实封媛的个性也属于一点即炸的,只不过她掩饰的好而已。 阮晴不理她,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 由于一时间缺乏证据,无法锁定凶手,一队只好采取迂回战略,排查邵雄的生活轨迹。 邵雄这个小开,每天睡到十二点,吃完午饭,找人打台球、玩赛车,晚上唱k,到会所玩,基本上凌晨一两点才会回家。 有的时候打游戏打通宵,再睡到天黑,然后起来觅食,玩。 没有钱了,就回家要,有钱了就挥霍。 从来不知道柴米贵,也不会担心明天。 简世国啧啧两声,“这家伙被父母养废了,照他这个活法,就算不出事,早晚也得作死。” 贺仲明却是满脸羡慕,他父母是普通职工,靠着自己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又没日没夜的学习才进了市局。本以为到了市局会松口气,谁知道这里的工作紧张而刺激,他善于学习的脑袋,在破案上面发挥不了优势。 第46章 原本觉得是刚毕业,没有经验,日子长了就好了,对比了阮晴才知道,自己是没有天赋。 他要是有邵雄那样的父母,就不必事事靠自己了吧。 萧景赫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愣什么神呢?今晚上咱们分组去邵雄经常去的会所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去了都警醒点,别惹事。” 贺仲明委屈地揉着脑袋,“头儿,去会所要会员。” 萧景赫随手甩给他一张,“用这个。” 是一张金卡。 简世国劈手夺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行啊,头儿,这都能搞到。” “我哥的。” “你哥可真宠你。”贺仲明实名羡慕,他也想有个哥。 夜幕降临,一辆带着质感,象征着身份的超跑停在漫语会所门口。门口的侍应生,急忙上前开门。 车门打开,先是露出一只踩着银色高跟鞋的脚,紧接着主人下车,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裤,将腿部曲线拉长,上身穿同色系丝质衬衫,披了件红色小西装。 头发全部拢到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线微微上挑,眼波流转,犀利而魅惑。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萧景赫走了下来,脸部线条硬朗,鼻梁高挺,如星辰般的眼睛散发出冷意。他一身黑衣,衬衫很随意地散着扣子,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膛,他拎起钥匙,扔给侍应生。 侍应生连会员卡都没有问,巴巴地去停车。 不远处,另一辆车里,简世国拉了拉领带,十分不舒服。贺仲明却看得目瞪口呆,“头儿这动作行云流水啊。” 简世国白他一眼,“这还用说,等下进去,别跟土包子似得,要目空一切,听明白了没有!” 贺仲明点头,一脚油门,开到会所门前。他们就没有萧景赫两人的待遇了,照例查了会员卡。 贺仲明腹诽,太不公平了,他们颜值不够高,穿的不够好,开不起豪车,就区别对待! 第24章 汽车杀手(四) 漫语会所是津口市叫得上名号的会所,来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 会所内装修得富丽堂皇,跟皇宫似得,处处彰显着不凡的财力。 贺仲明竭力控制自己,不乱瞟,不乱看。 自从进去,简世国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心里咒骂了无数次万恶的资本家。 萧景赫和阮晴两人就跟回家似得,那叫一个泰然自若,加之两人颜值高,穿的都是奢侈品牌,在会所内畅通无阻。 阮晴:“这间会所比起莱西,装修的过于奢华,邵雄这种小开,喜欢彰显身份,带人来这种地方,就先把人震住了。” 路过一个侍应生,托盘上放着两杯酒,阮晴随手拿了一杯,那侍应生看了她一眼,没敢吭声。 阮晴漫不经心似得问:“邵雄今天来了没?” 侍应生瞪大双眼,低声道:“他被人杀了,你不知道?” 阮晴装出吃惊的样子,“他叫我来这里等他。” 侍应生摇摇头,作势要走。阮晴拦住他,“他经常开哪个包厢?我想进去看看。” “303,不过里面有人了。” 阮晴看向角落的萧景赫,在阮晴跟侍应生搭讪的时候,他就躲到了暗处。 阮晴:“去看看?” 萧景赫点头。 303的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阮晴把酒洒在身上,一撞就进去了,萧景赫根本来不及阻拦。 门内有一瞬间的静谧,沙发正中间坐着个男人,男人微胖,穿着西装,肚子拱了出来,身旁一边坐着一个美女。美女的手搭在他身上,谄媚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失。 在另外一侧,离得有段距离的沙发上,坐着个女人,女人长发,妆画的很夸张,穿一套紧致的黑色长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阮晴的步子蹒跚,醉眼朦胧,走到男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醉意熏熏地道:“你说你等我,我来了,你怎么跟这些女人在一起?!你把我当什么!” 男人先是震惊于阮晴的美色,接着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打她的手也没有反应。 阮晴使劲摇晃他,“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呜呜的,开始翻白眼。 阮晴拍他的脸,啪啪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男人的脸开始发红,艰难地扭转脖子,去看旁边的女人。 女人先是一副看戏的表情,见他真的要被勒死了,这才起身抓住了阮晴的手。她的手特别冰,阮晴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认错人了。”女人的声音又冷又脆,像是冰块掉在玻璃上的声音。 阮晴歪头看她,表情既委屈又绝望,“就是因为你,他才抛弃了我。” 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手上用劲,阮晴嘶一声,哭喊起来。 萧景赫趁机闯入,一把捞过阮晴,“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让你在家好好待着,非要跑出来,我都说了,那个是负心汉,你偏不听!” 阮晴委屈屈巴巴,指着女人,“她打我,还抢我男人。” 萧景赫给女人道歉,“对不住啊,她喝多了!”萧景赫半拖半抱着把阮晴弄出来,阮晴还在他怀里挣扎,不肯走。 第47章 萧景赫只好配合着继续演,废了老大劲才把她拖出来,离303包厢很远了,才松了口气。 阮晴瞬间恢复正经,“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跟邵雄车里的一样。” 萧景赫:?! “你确定?” “错不了,身高体型都像。” “先出去,别打草惊蛇。” 萧景赫给简世国打电话,对方没人接,又给贺仲明打,还是一样的情况。 萧景赫急了,“他们出事了!” “如果出事,会所的人会有反应,静悄悄的,应该不至于,你别自己吓自己。” 萧景赫神情紧绷,人是他带出来的,如果出事,他没法交代。 会所的走廊很长,又都是密闭场所,找人并不容易。 两人挨个听包厢的门,密闭性太好了,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走过拐角,几个人围在一个包厢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跑了过去。 包厢的门了一条缝,侍应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部扭曲在一起。 萧景赫刚要上前,门被一股大力推开,贺仲明砸在门上,又扑在地上,眼睛肿了一只。 萧景赫正要扶他,一双高跟鞋迈了过去,身影一晃进了包厢。 萧景赫:“自己起来。”忙跟了进去。 简世国侧身躺在地上,脸被人踩在脚底下,他死死盯着前方,眼神复杂,倔强、不甘心、怜惜,唯独没有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目光前方,一个长相秀丽的女人被强制禁锢在沙发上,身侧,一边一个男人按着她的肩膀。 女人的脸上都是泪,“世国……” 阮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情况,径直冲到女人身边,一脚踢向离得最近的男人,同时抄起酒瓶砸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脑袋上。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里面的人都楞了下。 “你tm谁啊?!”吼声一起,包厢内所有人都朝阮晴冲来。 阮晴拎起沙发上的女人,一个侧身,一脚踢中冲上来的男人胸口,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很细,被踢中的男人哼了声,直接摔在茶几上,一排酒被打碎了。 紧接着上来第二个,阮晴一把把女人推向萧景赫,挥出一拳,打中那人的鼻子。接着跳上沙发,翻过去,朝正在喊叫的男人冲去,她看出来了,这个人是头儿。 “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男人咆哮,他看起来跟萧景赫的年纪差不多,头发快长到脖子了,透出一股油腻腻的感觉。 阮晴冷笑,砰砰几声,掀翻冲上来的人,“我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男人见她如此勇猛,连连后退,“都tm给老子起来!” 阮晴只负责打,萧景赫善后,在每个想起来的人身上补上几脚。 简世国已经起来了,被救的女人正扶着他。 阮晴一拳打中男人的下巴,将他反手摁在墙上,“还欺负人吗?” 男人疼的嗷嗷叫,“不了不了!” “我再看见你欺负女人,我要你好看!” “不敢不敢!”那人连连讨饶。 萧景赫给她使眼色,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走,被那帮人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阮晴松开那人,揉揉手腕,“先到这吧,下次再来找你活动筋骨。” 男人滑倒在地,听到此话一阵哀嚎。 几人分两拨,火速离开会所。 贺仲明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简世国。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他们本来假装走错了包厢,谁知道一进去,简世国就炸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趁着等绿灯,摸摸被打的青紫的嘴角,再次看向后视镜。 简世国靠在椅背上,女人哭戚戚地给他擦脸上鞋印,“你怎么还这么冲动。” “你被人欺负我能不冲动吗,罗俊山呢?怎么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 “我们离婚了。”苏慧垂下眼帘,“我带着蓉蓉,会所赚钱多,我想给她好的生活。” 简世国根本没有听到后面的话,震惊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有几个月了。” “蓉蓉呢?” “在我妈那。” “小贺,先送她回去,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我不急,还是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 两人掰扯起来,贺仲明已经一脚油门朝苏慧母亲家开去。 …… 一队办公室,低气压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萧景赫黑着脸,“你们去会所还记得执行什么任务吗?一个两个的,情绪上来就收不住,你们是hei社会啊!” 众人不吭声,贺仲明和简世国的脸上挂着彩,两人耷拉着脑袋。阮晴一副你训吧,我听着的表情。 萧景赫:“没人五千字检讨!” “别……啊。”贺仲明说了两个字又偃旗息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坚决执行任务。” “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萧景赫指指阮晴,“还有你,什么都敢往上冲,把自己当女侠啊!” “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一句话把萧景赫后面的话全顶了回去,气得直拍桌子。 其余人想笑,想到五千字检讨,又苦起脸。 屠小龙突然跑了进来,“萧队,赶紧出现场,又发生一起命案。” 第48章 众人一惊,“在哪儿?” “还是国道上,郭局让咱们赶紧过去。” 萧景赫急忙带队出发,几个人的脸色凝重,祈祷着千万别是连环杀人案。 现场的情况很糟糕,车子撞在护栏上,引擎盖凹陷,歪在路边,周边没有监控。 萧景赫打开车门,看到死者,惊住了,怎么会是他? 阮晴凑过来,同样震惊,“真是邪了门了,两个死者都是咱们见过的。” 贺仲明:“谁啊?……我去,是他啊。” 死者是昨晚在包厢跟他们起过冲突的男人。 死者的脑袋无力耷拉着,右手捂着伤口处,左手扶着方向盘,似乎想要自救。 车子的中央岛台放着一瓶水,阮晴把水装进证物袋。坐到副驾驶,同样做了个捅刺的动作,她朝萧景赫点点头,“位置一样,车内的香水味也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 又检查了行车记录仪和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 萧景赫:“屠法医,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连作案时间都一样,是同一个人,没跑了。 第25章 汽车杀手(五) 调取漫语会所的监控,黑衣女人离开时间是凌晨的零点35分,而死者离开时间是凌晨一点18分。 死者单独驾车离开,从会所门口的沿途监控,一直追踪死者的车子,直到南郊通天桥附近,随后车子失去了踪影。 从通天桥到死者被发现的国道,原本的道路在修路,车子需要从小路绕行,而小路上没有监控。 黑衣女人是打车离开会所的,同包厢的男人没有跟她一起。女人在南郊的蓝园路和华茂街交叉口下车,然后沿着华茂街走,两个路口后,人消失了。 从华茂街到通天桥走路只需十分钟。 通天桥说是桥,其实是一个贩卖农产品的小集市,白天人很多,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周围还没有监控。 小集市早上五六点就有人出来摆摊了,凶手留下的痕迹早已被破坏。 一队队员拿着死者的照片在集市上问,没有人见过死者。 和黑衣女人同包厢的男人开一辆保时捷离开,他带着个女人去了酒店。萧景赫带人去的时候,他还在睡。 男人裹着睡衣蹲在地上,女人在床上,抱着被子,动也不敢动。 男人见到萧景赫和阮晴十分震惊,“你们……你们……” 萧景赫冷着脸,“我们接到举报,有人非法嫖chang,跟我们走一趟。” “警官,我们是正常的男女关系。” 床上的女人拼命点头。 “到了局里再说。”贺仲明直接拎起男人,戴上手铐。 阮晴示意女人穿衣服,连带着一起上了警车。 …… 审讯室内。 男人交代自己叫陈涵亮,真的是第一次嫖chang,他十分后悔的表示,以后再也不嫖了。 萧景赫:“跟你一起在包厢的黑衣女人是谁?” 陈涵亮想了一下,道:“她是个拉皮条的,专门在会所里介绍女人。” “叫什么?住在哪里?” “他们都叫她霜姐,不知道住在哪里。” “怎么联系上她的?” “她自己找上来的。” “找上来你就信?” “她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确实经常在漫语会所里玩,我就信了。事实证明,她没有骗我,介绍的女人确实够劲。警官,我除了嫖chang,别的啥都没有干,您看,能不能放了我?” 阮晴瞥他一眼,你还想干什么。 萧景赫:“拘留时间够了,罚款交了,自然放你。” 陈涵亮的脸垮下来。 阮晴:“要是有戴罪立功表现,可以考虑提前释放。” 陈涵亮的眼睛立刻亮起来,脸上的肉肉都有了光彩,“这个霜姐跟好几个会所都有联系,她带着女人到会所里接客人,钱跟会所分。这样出了事,会所就会把责任推到霜姐身上,霜姐呢,反正没有固定的地方,找也不好找。” “霜姐带的女人怎么跟她联系?” “这我真不知道了。” 萧景赫示意把陈涵亮带出去,提审卖chang的女人。 那女人没精打采的,眼睛下方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哈欠一个接一个。她比陈涵亮还干脆,说自己叫雯雯,卖了几次,在哪里卖的,一五一十地交代。 萧景赫:“你跟霜姐怎么联系的?” “都是她单方面联系我们,提前谈好价格,高兴了就去,不高兴就不去,全凭自己。” “霜姐联系了你几次?” “这是第二次,被你们抓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找我了。说实话,霜姐介绍的客户都是有钱人,出一次活,比平常出好几次给的钱都多。不过霜姐要求高,要活好,人漂亮。” “你认识的人里还有谁跟霜姐有联系?” “我不知道,霜姐有规矩,活只能自己做,做完不能告诉别人。干我们这一行,也得讲规矩。” “她住在哪里?”萧景赫知道这个问题问了也白问,果然,雯雯摇摇头。 雯雯:“警官,我要被关多久?我房租快到期了,不交房租会被房东赶出来。” 第49章 萧景赫看着她,雯雯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若是读书的话,刚大学毕业,她却做了好几年的ji女。 萧景赫:“为什么不找份正经工作?” 雯雯笑笑,“别的工作来钱太慢,我又没有读过书,什么都不会,高工资的,谁要我。”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耻的,反而想出来了,继续卖。 社会上,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萧景赫知道管不过来,劝也劝不听,便摆摆手,让人把雯雯带出去。 阮晴盯着询问笔录,“霜姐是个老江湖,她单方面联系ji女,一方面赚嫖客的钱,另一方面,在会所里物色有钱人下手,抢劫杀人。” 萧景赫:“皮条客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抢劫杀人。” “她需要钱,直接抢劫就行了,何必再杀人呢。” “这得等抓到她才知道。” …… 死者叫单丛羽,在停尸间里放了两天,家属才来。来的是他的姐姐单丛邈,单丛邈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一听说弟弟遇害,赶紧赶了过来。 她先确认了死者是不是单丛羽,给父亲打了电话。她的声音很冷静,仿佛死的不是她的弟弟。打完电话,她才哭起来。 单丛邈说,她母亲是因为生弟弟难产死的,父亲把一切罪过都推在了弟弟身上,从小就不待见他。后来续娶,妻子又生了个儿子,他十分喜欢,越发的不待见单丛羽。 单丛羽是单丛邈带大的,小时候还能管管,长大后,十分叛逆,连单丛邈的话都不听了。 单丛羽经常惹事,在会所里打架,玩女人,每次都是单丛邈出面解决。单父从来不管他,他死了,单父也只是简单说了句知道了,后事还得单丛邈操办。 单丛邈抚摸着弟弟的脸,“也许死了对他来说是解脱,他这一辈子活得太难了。” 阮晴想起在包厢里,单丛羽嚣张的脸,她将这张脸按在墙上,教训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被杀。 无论他活得难与不难,他都有生存的权利,不能被别人剥夺性命。 阮晴:“你弟弟平常跟什么人来往?” “他经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就是不听。” “他的手机不见了,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单丛邈摇头,“我讨厌那些人,从来不跟他们联系。警官,我可以带我弟弟回去吗?你们若是查到凶手告诉我一声。”单丛邈留下名片,“若是有需要我协助的,我一定帮忙。” 阮晴接过名片,去看萧景赫,萧景赫点点头。 单丛邈竟暗暗松了口气,“多谢警官。” 连续两起命案,虽然有了目标,却找不到人。漫语会所已经打草惊蛇,霜姐不会再去了。 技术科调取了邵雄和单丛羽的通话记录,期望能找到相同的联系方式。 两人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分属于不同的电话号码,拨过去,都是停机状态。若这个是霜姐的电话,那她手上会有无数张电话卡,用一张换一张,谨慎而狡猾。 毛宇截取了霜姐的面部图像,期望能从大数据筛查中找到她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 漫语会所中,霜姐画了很浓的妆,这样的妆容,几乎分辨不出她长什么样子。 阮晴叹口气,若是他在就好了,他是局里的画像师,哪怕画着再夸张的妆,他都能还原相貌,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在现实世界。 警方不得不加大警力,在霜姐经常出入的会所蹲守,却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凭空消失了。 …… 某整形医院。 病床上,一个女人的脸部裹着纱布,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她静静躺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的身材窈窕,即使盖着被子,也能窥见一二。 护士推门进来,熟练地拔掉她手上的输液管,“再挂两天盐水就能出院了。” 女人点点头,她是这里的常客,经常修整面部,对流程很熟悉。 “唐医生呢?”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冷意。 护士不大喜欢她的声音,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却没有泄漏半分情绪,“他下班了,明天还有一台手术。” “唐医生真是辛苦。” “是啊,他的技术好,很多人排队找他。” 女人做不了面部表情,从眼睛的弯曲程度,判断出她笑了下,“等我好了,约唐医生吃饭,感谢他让我变得越来越漂亮。” 护士笑起来,“那你可得提前预约,约唐医生吃饭的人很多。” “好的。”女人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转头看向窗外。快入冬了,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她摸摸手上贴着的胶布,闭上了眼睛。 护士静悄悄地出去,走进另外一间病房。 来这里整形的都是对自己身上的某些部位不满意,有的人来的时候其貌不扬,走的时候变成了大美女。在科技发达的时代,改变容颜,轻而易举。 可是刚才那位,原本的样子很清丽,是很多人企及的长相,偏偏要在脸上动刀,一次两次三次……已跟原来的相貌相去甚远。当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想象她原先的模样,分明就是两个人。 第50章 …… 既然会所是霜姐的活动场所,无论她如何掩饰自己的相貌,总能找到她的身影。 萧景赫撤去了外围警力,直接接触会所老板。 漫语会所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考究,头发半白,精气神很好。他说他没有直接接触过霜姐,主要是下面的人在做。 霜姐那点钱,他看不上,乐意做个人情,给下面的人一点好处。 萧景赫问主要是谁负责,老板叫进来一个人,那人比他小了几岁,满脸的胡子,说话声音有点沙哑。 老板道:“阿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警官,协助警方破案,人人有责。”他像是故意当着萧景赫的面故意说的,明明是嘱咐手下的话,听起来却很别扭。 阿泰点点头,“警官想知道什么?” “有关霜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霜姐?她就是个拉皮条的,时不时来会所物色客人,再介绍对客人胃口的姑娘过来。” “你怎么跟她联系?” “都是她主动联系我,会所客人多,随便一点小费都比得上她分给我的钱,让她来,主要是为了留住客户。” “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阿泰摇头。 “她有什么喜好?” 阿泰仍旧摇头,“她从不喝酒,也不跟男人亲近。” “有她的照片吗?” 阿泰还是摇头,“她不让拍照,而且喜欢化浓妆,每次来,妆都不一样,她要是不叫你,你根本不知道她是霜姐。不过,我曾经听她带来的姑娘私底下议论,说她可能整过容。”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全津口市,整容医院就那么几家。 一队队员分组走访,萧景赫仍旧和阮晴一组,他们先去了安和整形医院,拿出霜姐的正面截图,医生和护士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个人。 阮晴道:“这个人对整容上瘾,经常来。” 医生道:“只要在脸上开了刀,就要不定时修容,不然脸会垮掉,我们这里的客户,都是常客。像你说的这种情况,基本每个人都会有。” 阮晴沉思了下,“她说话的声音很冷,长得比我矮点,很瘦。” 医生仍旧摇头,建议他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出了医院,阮晴叹气,“这样找不是办法,没有特征,犹如大海捞针。” 萧景赫已经坐在驾驶位,“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去下一家。” 阮晴看地图,“圣美整形医院。”地图上还有介绍,这是一家正轨整形医院,无副作用。 她盯着图片上医院的logo,脑海里滑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车子很快到了圣美整形医院,医院装修的很舒适,一进去,就不自觉地放松。 前台的护士长得很漂亮,主动打招呼,“两位有什么需求吗?”她暗暗打量两人,女美男帅,没有整容的必要。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我们要找你们主治医生聊聊。” 护士吃惊,“我们有好几位,你们找哪位?” “做手术最多的,最好的。” “那是唐医生了,唐医生在手术台上,还没有下来。” “他在哪个地方手术,我们等他一会儿。” 护士带他们过去,手术室的灯亮着,护士道:“他刚进去,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 “你们这边有没有一个叫霜姐的人过来整容?” 护士摇头,“我们对客人的信息保密。” “这个人涉案,你确定要包庇她?” 护士大惊,急忙解释,“我们这边真的没有这个人,要不你们等下唐医生,客人的资料都在他那。” 两人不得不等,阮晴靠在长椅上,眯缝着眼睛,本想养养神,谁知道竟然睡着了。她的脑袋摇来摇去,摇到了萧景赫的肩膀上,就不动了。 萧景赫:…… 萧景赫直着身子,不敢动。她毛茸茸的发顶,蹭到他的脸上,有点痒,萧景赫挠了挠。 大概是睡的不舒服,阮晴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萧景赫更不敢动了,她恰好枕在他的肩膀上,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萧景赫极少跟女性接触,只觉得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呼出的气体带着异样的清香。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调匀呼吸,暗示自己忽略肩膀上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的灯灭了。 萧景赫条件反射,动了下,阮晴立刻惊醒,直起身子。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睡在人家肩膀上,猛地起身,走向手术室门口。 萧景赫:…… 他活动了活动被压麻的肩膀,无奈摇摇头,走了过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的额头上还有汗,看起来十分的累。 阮晴:“唐医生您好,我们是市局的,有问题想问您。” 医生怔了下,摘下口罩,“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唐医生。” 阮晴愣了下,“唐医生呢?” “我也不知道,本来这台手术是他的,他突然不见了,我只好替他。”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觉察到不妙,“唐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儿?带我们去!” 第51章 医生被两个人的情绪影响,跟着紧张起来,“你们跟我来。”他走的极快,上了电梯,到了五楼,在504门口停下,“这个就是。”他一推门,门就开了。 医生显然吃了一惊,“奇怪,唐医生出门从来都是锁着门的。” 阮晴和萧景赫立刻进去,办公桌上的东西放的井井有条,唯有病例放的很散乱,有一张化验单还掉在了椅子上。阮晴拿起来看了看,化验单上做了标记:今天上午手术。 她拿给医生看,医生点头,“这就是我刚才做的那台手术。” 阮晴的脸色沉了下来,环顾室内,门后的衣架上干干净净,白大褂和平常穿的衣服都不在。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放着手机,手机斜着,北面朝上,像是匆忙间放进去的。 阮晴边拿起手机边道:“唐医生有可能被劫持了。” 医生啊了一声,“那怎么办?要不要报警?”突然意识到他们就是警察,急忙噤声。 阮晴滑开手机,以为会看到输入密码的界面,还得找技术人员破解,没有料到手机竟然没有锁屏,界面停留在相册处,打开第一张照片是一份病例。 病例上贴着一张二寸照片,照片上的人留着长发,容貌清丽,姓名栏写着谭霜。 “头儿,找到了!” 她把照片给萧景赫看,“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唐医生应该意识到了危险,拍了照片。” 萧景赫把照片拿给医生,“这个人在哪儿?” “得问护士,她不是我的病人,我不清楚情况。”他还在说,萧景赫和阮晴已经跑向了护士台。医生摸摸鼻子,警察都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护士一看到照片,便道:“她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没,她是常客,流程都知道,办完手续就走了。不过,她昨天说要请唐医生吃饭,我跟她说请唐医生吃饭的人很多,要先预约。”说话的护士正是给谭霜挂盐水的护士。 “你有她刚手术完的照片吗?” “你稍等。”护士去翻病例,“奇怪,明明在的,怎么没有了?没关系,我这边还有以前的。”她打开电脑,调出以前的病例,“这张照片是前一次整容时拍的,医生说怕后期有什么症状,就留了照片,以备恢复客人的容貌。” 她把照片给了萧景赫,“她这次只动了鼻子,改动不大,应该能认出来。” 照片上的人,瓜子脸,大眼睛,额头饱满,鼻子高挺,嘴唇丰润,典型的网红脸。 阮晴把唐医生手机上的照片给护士看,护士确认两人是同一个人,唐医生手机上的照片是她最开始的样子。 护士还感慨,“挺好看的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要改造成网红脸,一点儿特点都没有。” 知道了谭霜长什么样,就好办多了。 两人去医院的监控室,调出上午谭霜出院时的照片,她根本没有走,而是去了五楼。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推着轮椅的人上了五楼的电梯。 她的身形早已刻在了阮晴的脑子里,她一出现,阮晴就认出了她。 轮椅上坐着的人,歪着脑袋,戴着帽子和口罩,应该是唐医生。 他们坐电梯到一楼,谭霜推着唐医生上了一辆大众,车牌尾号是463m。 萧景赫立刻联系交管部门,交管部门知道这个人牵涉两条人命,且挟持人质,高度重视,很快找到车子。 车子被遗弃在宣德路尽头,再往里走,就是山林。 萧景赫给郭局汇报情况,请求警力支援。同时,开车赶到宣德路。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 茂密的丛林,最难寻找,这位唐医生,不知道生死如何。 郭局指派的警力很快到达,他们带着警犬,对山林进行地毯式搜捕。 一队队员全部加入,他们带着警棍,拿着强光手电,一寸寸前进。 …… 山林深处,唐医生的双脚被绑,双手亦被反绑在身后,嘴巴里塞着破布,坐在地上。他头上的帽子掉了,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衣服被树枝剐破了好几个口子,十分狼狈。 谭霜坐在不远处,静默地看着他。她的脸,都是出自他的手。 “要杀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她摸摸自己的脸,“毕竟以后想动刀了,不知道找谁。” 唐医生呜呜几声,可惜嘴巴被塞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谭霜走近他,“你太聪明了,要是笨一些,说不定不用死。” “呜呜……”唐医生又说了什么。 谭霜指着空出来的一大片地,“这里是我精心为你选的,等你到了那边,可别怪我。”谭霜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很锋利,泛着冷光。 “呜呜,呜呜呜。”唐医生愤怒地瞪着她,艰难地朝后蹭。 谭霜满意地欣赏着他的窘迫,“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你做事情总是不慌不忙,仿佛什么事都在掌控中,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要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会不会惊慌失措。呵呵,原来无论是多么优雅的人,临死前,都是这幅模样。” 第52章 谭霜走近他,“别挣扎了,我下刀很准的,一点儿都不痛。乖,别动了,等下扎歪了,还得再补一刀,你不嫌疼,我还怕麻烦呢。” 第26章 汽车杀手(六) 山林里的强光手电晃来晃去,温度越来越低,民警们裹紧身上的衣服,继续搜寻。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没有找到人。 谭霜不知道把人拖到哪里去了。 警犬突然叫起来,众人一喜,纷纷奔向警犬。 一个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跑,看身形是个男人,捂着左手臂,左手拎着把匕首,“救命!有人要杀我!” “是唐医生吗?” “是我!” 唐医生大概跑不动了,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喘息。 萧景赫率先跑过去,先看了眼他手上的匕首,又看手臂上的伤口,确认没有大碍,道:“谭霜呢?” “跑了。” 就在谭霜要刺向唐医生的时候,唐医生用手术刀割开了绑着双手的绳子。他极力躲闪,胳膊还是中了一刀。 谭霜见一击未中,唐医生还割开了绳子,怒从心生,挥舞着匕首,刺向唐医生。 本来唐医生的体力很好,两个谭霜都不是对手,可惜被注射了迷药,浑身酸软。他不停地躲闪,由于双脚被捆,无法站起,只能在地上翻滚。 谭霜看准时机,刺向唐医生的心脏。唐医生大骇,死死抓住了她的手,锋利的刀尖停留在离自己心脏两公分的地方。 谭霜咬着牙,拼尽全力,刀尖一点点朝唐医生心脏的部位移动。 唐医生目眦欲裂,再不想办法,自己就得死。突然福至心灵,一脑袋撞向谭霜的鼻子,谭霜嗷一声,松了手。 唐医生急忙捡起匕首,割开脚踝处的绳索,撒丫子就跑。 谭霜的鼻子刚做过手术,还没有彻底好,唐医生那一下,直接给她的鼻子撞歪了。谭霜嚎叫着,“我的脸!唐旭尧,我跟你拼了!” 她忍着痛狂追。 唐旭尧不敢停,拼命跑。茫茫山林,找不到方向,看不到人烟,他不知道找谁求助,只能死命狂奔,哪怕跑死,也不能让身后的疯女人追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听到了狗吠声,有人! 站在原地停留两秒,分辨出狗的方向,拼命跑。手臂上的伤口不停流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服。唐旭尧不敢处理伤口,只能用右手捂着。 当他看到亮光的那刻,眼泪夺眶而出,终于……终于有人来了。他蹒跚着步子,嘶哑着声音,喊:“救命!有人要杀我!” 他听到有人叫他唐医生,看到了警徽,他的心安了。 唐旭尧双手递上匕首,“这是谭霜的。” 阮晴戴上手套,接过去,放进证物袋。 唐旭尧:“她一开始在后面追,看到你们应该跑了。我给她的鼻子撞歪了,她可能会去医院。” 唐旭尧说完,瘫坐在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阮晴盯着他,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她想起来了,唐医生,唐旭尧,是原著中的男二。可是原著中并没有这一段啊,唐旭尧的第一次出场,是原主找人打算强bao秋露露的时候。 不会因为她来了,剧情全乱套了吧。 贺仲明扶唐旭尧起来,搀着他往山林外面走,剩下的人还要继续寻找谭霜。 鉴于谭霜的危险性,所有人分组行动。萧景赫打电话给郭局,汇报了情况,郭局立刻安排人设卡,追捕谭霜。 警队在山林搜索一夜,没有找到谭霜的身影,各个路口也没有抓到人,她又消失了。 萧景赫给全市的整形医院发了协查通报,只要见到一个歪鼻子的女人,立刻报警。 技术科在系统内部匹配了谭霜最初的照片,找到了她的档案。谭霜本名谭雪,津口市沙溪县人,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2016年爷爷奶奶先后离世,谭雪跟着哥哥谭雷来到津口市。 两人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啥技能,谭雷为了养活谭霜,到别人家里偷东西。由于这种方式来钱快,也没有被抓住过,谭雷成了惯偷。 谭雷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看中了别墅区的一户人家,趁着晚上,偷着溜了进去。谁知道这家主人突然回来,抓住谭雷,给打了个半死,扔在了街上。 谭霜没钱带他去医院,只能在出租房里养着,也是谭雷命不好,隔壁的租户在使用煤气罐的过程中,煤气泄漏,引发了爆炸,谭雷被炸死了。 谭霜葬了谭雷后,就开始了独自生活。 派出所的民警只查到了这些,至于谭雪为什么改名字叫谭霜,为什么频繁整容,又为什么抢劫杀人,都不清楚。 阮晴在谭霜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我分析,谭霜变成这样跟她的生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她母亲十八岁就结婚了,十九岁生了谭雷,二十一岁生了谭霜,她母亲本身还是个孩子,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 教育孩子的责任自然落在谭霜的爷爷奶奶身上,老一辈的人,大字不识一个,除了给孩子吃饱穿暖,也教不了什么。更何况,谭霜刚满六个月,母亲就跑了,父亲不务正业,是个社会混子,更教不了她什么。 谭霜和谭雷连留守儿童都算不上,他们被亲生父母抛弃,跟着穷困年迈的老人生活,无法形成正确的三观。谭雷偷盗,给谭霜做了错误的榜样,在谭雷死后,谭霜很有可能会效仿谭雷偷盗。” 第53章 简世国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咱们去查最近几年因为偷盗被抓的罪犯,也许能找到她。” 萧景赫颔首,简世国立刻去查。 阮晴盯着简世国的背影,问:“我怎么觉得简哥最近心情不错,总是笑嘻嘻的。” 萧景赫笑而不语,贺仲明抓抓脑袋,“我也发现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叶永辉咳嗽一声,“老简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贺仲明的八卦之神立刻觉醒,“展开说说。” 萧景赫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破案子没见你这么积极。” “我是关心简哥嘛。” 叶永辉:“你简哥也是个苦命人,他和苏慧谈了三年的恋爱,都谈婚论嫁了。因为案子,老简总是放人家鸽子,结果婚事黄了,苏慧一气之下嫁给了罗志刚。” 贺仲明:“啊,我知道了,苏慧姐和罗志刚离婚了,简哥正好趁虚而入。” 叶永辉轻叹,“希望这次,老简能得偿所愿。” 阮晴不知道简世国还有这样的经历,那他可真够痴情的,一直等着苏慧,要是苏慧不离婚,他就打算一直等下去? 贺仲明感叹,“简哥真男人。” 叶永辉白他一眼,“你可别学他,有合适的,赶紧结婚。” 贺仲明傻乐,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拉过,结啥婚。瞟向萧景赫,萧景赫回了办公室,拒绝谈这个话题。 简世国还真找到了,谭霜因为入室盗窃被判了两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三个月出狱。 技术科把从匕首上提取的指纹,跟案底上的指纹做比对,完全一致。 当时谭霜入狱,拍了照片,照片上的她还是最原始的模样,整容应该是从出狱后开始的。之后,再也没有她服刑的记录。 谭霜第一次到唐旭尧那整容是2019年的元旦,唐旭尧整容的技术高,效果好,后遗症也少,找他的人很多,相应的,收费也高。 谭霜从哪里搞到的手术费? 入室盗窃?偷不到这么多钱,现在都电子支付了,家里极少放现金。 抢劫杀人?邵雄是被发现的第一例,难道说之前还有? 档案室里存着很多陈年旧案,要查跟邵雄和单丛羽死法相似的,需要时间。 萧景赫做了筛选,“查谭霜出狱后,2019年元旦前的抢劫杀人案,不局限于在家里。” 叶永辉道:“前段时间我整理卷宗,看到过一起。”他虽然不擅长办案,但是记性好,凡是经手的案件都会记得。 叶永辉从电脑上调出档案,“这一个,发生在2018年的圣诞夜,别墅区有一家的男主人被杀,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房间被清洗过,没有找到指纹等相关线索。” “哪个别墅区?” “颐和庄园,死者叫杜辰儒,圣诞夜那天,他的妻子和儿子到欧洲度假去了,保姆也放了假,保姆放假回来发现男主人被杀,才报的警。” 萧景赫:“谭雷最后一次偷窃的地方是哪里?” 阮晴一惊,立刻到电脑上查档案,“颐和庄园。” 贺仲明:“我去!不会这么巧吧。” 阮晴摇头,“不是巧,是故意。谭霜应该对哥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她把哥哥的死归咎于打他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杜辰儒就是当初打了谭雷的人。谭霜杀杜辰儒,是报仇,抢劫只是顺手。” “可她怎么进入别墅区,又是怎么离开的?”贺仲明感觉脑袋要炸了。 阮晴:“如果是杜辰儒带进去的呢。” 贺仲明张大嘴巴,“这……这……” 萧景赫:“这什么这,如果是杜辰儒带她进去,一定会掩人耳目,谭霜再依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杜辰儒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贺仲明咂舌。 阮晴:“我突然想到谭霜以什么为生了。” 萧景赫:“我也想到了,恐怕这是她认为来钱快,也最容易的方法。” 贺仲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你们别打哑谜好不好?” 简世国拍了下他的脑袋,“拿上唐旭尧提供的谭霜各个时期的照片,跟我走。” “去哪儿?” “会所,谭霜把会所当成她的据点,有可能她第一次也是在那。” 第27章 汽车杀手(七) 丁宜芳十七岁那年认识了谭冠杰,她没有读过书,早早辍学出来打工,由于年纪小,很多公司不敢雇佣她,她只好谎报年龄,在饭店做服务员。 谭冠杰是个小混混,不务正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有了钱就挥霍,没有钱就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 有一次谭冠杰偷了个金项链,典当了些钱,请朋友到饭店吃饭,见到了丁宜芳。丁宜芳长得漂亮,喜欢笑,谭冠杰一眼便相中了,开始追求丁宜芳。 谭冠杰出手大方,舍得给丁宜芳买东西,还谎称自己的父亲是大老板。丁宜芳早就不想过伺候人的日子了,想要靠着谭冠杰一飞冲天,没多久,就和他在一起了。 丁宜芳逼着谭冠杰跟她结婚,谭冠杰本想玩过了就分手,可是丁宜芳拿死威胁他,谭冠杰胆小,带她回了家。丁宜芳这才发现被骗,她骂谭冠杰,谭冠杰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你非要结婚的。 丁宜芳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才十八岁,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害怕了,只好跟谭冠杰结婚。 第54章 可是两人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只举办了婚礼,没有登记。 婚后,丁宜芳过得并不幸福,家里穷,想吃点肉都没有钱,她想出去打工赚钱,可是大着肚子,没有人要,丁宜芳只好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 头胎是个儿子,谭冠杰的父母很高兴,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丁宜芳过了一段舒心日子,也就歇了走的心思。 过了一年多,她又怀孕了,这次生了个女儿。 谭冠杰的父母重男轻女,只顾着小孙子,不管她们母女。谭冠杰整天在外面鬼混,根本不回家。 丁宜芳的心彻底死了,等女儿过了六个月,能自己吃东西了,她就偷着跑了。 谭冠杰的父母不得不充当父母的角色,抚养谭雷和谭雪。 谭冠杰的父母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孙子,孙女就随她去,吃的是剩饭,穿的是谭雷剩下的。头发乱糟糟的,衣不蔽体,像个小乞丐。好在谭雷很疼爱妹妹,把好东西藏起来留给她吃。 谭雷是谭雪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谭雪三岁那年,谭冠杰又领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待了几天,嫌家里穷就跑了。 谭冠杰受了刺激,要多赚钱,扬眉吐气。在别人的介绍下,跟了个大哥,大哥是津口市地头蛇。谭冠杰刚开始跟他的时候,赚了些钱,在村里人面前显摆了一通。 为了赚更多的钱,谭冠杰对大哥忠心耿耿,做什么都冲在前头。有一次大哥跟别家火拼,谭冠杰想表现表现,结果被人砍死。大哥还算仗义,给了安家费。 谭冠杰的父母靠这点钱把两个孩子养大,谭雷被惯坏了,什么都不干,要吃要喝,谭冠杰的父母会送上来。 谭雪过得猪狗不如,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要干活,照顾谭冠杰的父母。 2016年下了很大的雪,天气很冷。家里没有柴,谭冠杰的母亲让谭雪出去砍柴。谭雪不愿意,跟她吵了几句,谭冠杰的母亲气结于心,晕了过去。 谭冠杰的父亲不想着救妻子,却打了谭雪一顿,谭雪委屈,就跑了。 天气太冷了,到处是雪。谭雪在村里晃荡,遇到心善的邻居,给了一口吃的。 到了晚上,实在难熬,谭雪就想回家,大不了挨顿打。 等她回家,看到爷爷奶奶都躺在地上,谭雷在踢老头子,让他起来烧饭。谭雷是老头儿老太太的心头宝,不可能饿到他。 谭雪跑过去,摸了摸,人已经凉了。 谭雷被惯坏了,什么都不会,老头儿老太太的后事是村里人帮着办的,谭雪像个大人一样前前后后张罗。 葬礼过后,又下了场大雪。两个孩子在村里人的接济下度过了冬天。讽刺的是,这个冬天是谭雪这么些年来,唯一吃饱的冬天。 春天到了,谭雪不想再待在村子里,就和谭雷一起到了津口市。 市里的繁华让两人花了眼,原来在村子之外的生活竟然是这样。 谭雪找了份工作,谭雷却吃不了苦,上了两天班就不去了,像个乞丐一样躺在公园的长椅上,饿了就翻垃圾桶。谭雪不忍唯一的哥哥吃苦,发的第一个月工资分了一半给他。 谭雷很快霍霍完,过了有钱的日子,谭雷说什么都不去翻垃圾桶了。晚上,他躺在长椅上,看着万家灯火,心里冒出个主意,凭什么他就不能睡在暖和的屋子里。 那是谭雷第一次盗窃,他摸进了一户人家,翻到了主人的旧手机,卖了五十块钱。他第一次觉得钱这么好赚,从此走上了偷窃的路。还给谭雪洗脑,让她辞了工作,他可以养她。 恰好谭雪在工厂里受了欺负,很坦然地接受了谭雷的照顾。 俩人租了一套旧房子,白天谭雪去外面踩点,晚上谭雷去偷,两人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转折点就是谭雷被打那天,谭雷被打折了一根肋骨,谭雪要送他去医院,他不去,就躺在家里养着,结果遇到了爆炸。 谭雷被炸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谭雪深受打击,谭雷一死,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了亲人。城里的墓地贵,谭雪买不起,就把谭雷的尸体火化了,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葬在老头儿老太太身边。 谭雪在破旧的老屋里呆了一夜,天亮后就离开了。 她学着谭雷的样子偷窃,一开始很顺利,后来被抓了,坐了两年牢。出来后,打算找份工作,哪怕挣钱少,心里踏实。 可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一个人,彻底堕入深渊。 …… 阮晴和萧景赫从一家会所出来,这是第三家会所了,都说没有见过谭霜。萧景赫怕她气馁,给她打气,“咱们去下一家,说不定有人认识她。” 阮晴把名单上的会所名字划掉,下一家叫四通达会所。 四通达刚开始营业,侍应生们站成两排,经理在训话。经理瞧见他们进来,问他们什么事。 阮晴先拿出警官证,又拿出照片,“让你的人看看,认不认这个人。” 经理拿过照片看了几眼,把照片给下面的人。大家传着照片看,突然有一个声音道:“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阮晴无异于听到天籁,终于有眉目了,“你认识她?” 那个侍应生的年纪不大,一双大眼睛很机灵,“我记得当时她和梅梅姐在一起。” 第55章 经理解释,“梅梅是我们这里陪酒的,她们上班晚,还得再过一个钟。” “打电话给她。” 经理赶紧去打,不一会儿跑过来,“她马上到。” 十多分钟过去,一个哈欠连天的人进来。她先扫了眼经理,径直走向萧景赫,笑意盈盈,“你找我啊。”她穿着恨天高,声音甜的发腻。 “你认识她吗?”萧景赫把谭霜的照片给她看。 梅梅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这不是小雪吗,怎么了?” 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最近见过她吗?” “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我想想啊……哟,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把你知道的她的情况告诉我们。” “这……”梅梅笑,眼神朝萧景赫身上瞟。 萧景赫穿着黑色的夹克衫,里面套简单的白t恤,腿长肩宽,脸好看,正常的女人见到他都要多看两眼,别说梅梅这种陪酒女了。 阮晴朝萧景赫使眼色,萧景赫勾了下唇角,很不经意的一笑,让梅梅瞪直了眼,他说:“我请你喝酒。经理,开个包厢。” 经理忙开了最近的包厢,叫人上了几瓶好酒,萧景赫亲自给梅梅倒上。 梅梅翘着二郎腿,大冷的天气,穿着丝袜,她拿起酒杯,慢慢转着,眼睛不离萧景赫,“现在干警察的,颜值都这么高吗。” 萧景赫靠在沙发上,也翘起二郎腿,“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说,可以去警局,顺便查查除了陪酒,你还有没有做过别的。前几天,我们刚端了个窝点,抓了许多失足女。” 梅梅的脸一僵,喝了口酒,“我跟你开玩笑呢。小雪嘛,她是我妹。” “怎么认识她的?” “她来这里应聘,说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经理最喜欢这样的,再加上小雪长得好,当天就留下了。她很能喝,一晚上喝好几瓶,脚都不带打绊的,赚的小费也最多。 有的客人手不干净,在她身上摸,她也不恼。后来,有客户出钱多,她就跟人家出去了。有一就有二,为了钱,小雪经常跟客人出去。不知道是她长得漂亮,还是活好,好多人冲着她来,经理都让她三分。 小雪开始挑选客人,被挑中的很得意,没有被挑中的,隔天就来找她讨说法,有一次还打起来了,把小雪的脸打坏了。 小雪当下就把那人的耳朵给咬下来了,经理一看出事了,赶紧让小雪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再见过她,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听说是个孤儿,还被人强bao过,才走上这条路。” “强bao她的人是谁?” “听说也是干会所的,叫什么我不知道。”梅梅轻呷口酒,仿佛看到小雪站在面前,“小雪刚来我们这的时候,男朋友劈腿,她那时候干什么都带着股狠劲,估计心里憋着气。” 梅梅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看,眼睛里的惊讶越来越浓,“这都是小雪?” “是,她现在叫霜姐。” “霜姐?!”梅梅更惊讶,“霜姐竟然是她,看不出。”她拿出一张照片,“我见她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这竟然是整容后的。”她突然明白,小雪的脸为什么会被打坏。 “你知道霜姐?” 梅梅自嘲地笑笑,“混会所的,谁不知道霜姐啊。我还在想为什么霜姐不找我,我也想多赚点钱。” “你跟谭雪的关系怎么样?” “我那时候挺照顾她的,还留她过过夜。这死丫头,忘恩负义,发财也不拉我一把。”梅梅一说到钱,就有些咬牙切齿。 “她住哪里?” 梅梅摇头,“她很少好说自己的事。”盯着萧景赫看了一会儿,道:“我有一次听到小雪打电话,听到她喊泰哥。” 泰哥?阿泰?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看来还得再去一趟漫语会所。 …… 漫语会所,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萧景赫亮明身份,值班经理告诉他,阿泰今天没有来。值班经理给阿泰打电话,电话一直响,没有人接。 萧景赫问他,阿泰住哪里。值班经理说不知道,他说只有老板知道。 值班经理又联系老板,老板一听找阿泰,直接把地址发了过来。 萧景赫和阮晴赶过去,天已经黑透了,街道两旁的招牌亮了起来,花花绿绿的。 阿泰住在一处集装箱搭起来的楼房里,一共两层。从外面的楼梯上到二楼,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萧景赫照例拿出铁丝,摆弄了一会儿,门开了。屋里很暗,插座上零星一点儿灯亮着。 萧景赫从后腰上摸了下,想起来没有带木仓,他朝阮晴做个口型——小心,摸到墙上,按亮了开关。 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光亮,阮晴眯起了眼。阿泰坐在沙发上,头朝后养着,左手臂平着放在沙发的靠背上,左腿曲着,右腿翘在茶几上。 阮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从口袋里摸出鞋套穿上,一边往里走,一边戴手套。 茶几上有大片喷溅血迹,沙发被血浸湿,阿泰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她动了下阿泰的手臂,尸僵正是最硬的时候,死了至少12个小时。 萧景赫打电话给痕检和法医,联系附近民警,封锁现场。 第56章 阿泰住的地方很大,一层有健身房和半片篮球场,二层是卧室、客厅和游戏房,勘验的工作量很大。 阮晴先检查了尸体,尸体的中刀位置和前两起汽车杀人案一样,但是更深,一刀毙命。在死者身上找到了手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没有储存人名。 阮晴把号码记了下来,发给毛宇。 痕检和法医很快赶到,屠小龙叹气,“怎么你们队每次遇到杀人案,都是一串。” 萧景赫:“二队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不也是一串。” 屠小龙:…… “你可别当着童海的面说,他最近为了这个案子,一点儿火星就炸。” 萧景赫笑,等他们的案子破了,二队的案子还没有破,那才是真的炸。 屠小龙检查过尸体,得出的结论跟阮晴推断的无二。 阮晴一寸寸检查房间,在卧室的烟灰缸里发现了燃烧不充分的纸片。把烟灰缸端起来,仔细分辨后,脸上一喜,她像发现了宝贝,举着烟灰缸到萧景赫面前,“队长,烟灰缸内有名片,谭霜的鼻子歪了,你说她会不会去名片上的地方。”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直在排查市内的整容医院,一直没有发现谭霜的踪迹。 萧景赫:“立刻拿回技术科,让他们还原!” …… 某家私人医院。 一个戴着帽子,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声音很冷,带着异样的清脆,“我找广新民医生。” 护士:“有预约吗?” “你跟他说是泰哥介绍来的。” 护士打了个电话,说:“你去吧,直走拐弯,右手边第一个诊室就是。” 女人走过去,没有敲门,直接打开。 广新民正在摸着一个女人的脸,告诉她整了哪里会更好看。他看到来人,不高兴地抬高声音,“还没有轮到你,出去!” 女人走近他,广新民越发生气,“我说话,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出去!” 女人已经走到他身边,用东西顶在了他身侧。 广新民的身子一僵,声音有些发颤,“你要干什么?” “让她出去!” 广新民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的声音太特别了。 第28章 汽车杀手(八) 阮晴一直捧着烟灰缸,生怕里面的灰散了,她拿到技术科,技术科的同事一看,眉毛就皱了起来。 阮晴:“名片燃烧的不充分,可以复原的,麻烦了,这是重要物证,牵涉好几条人命。” 技术科同事接过去,“等着。” 阮晴不时看手表,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谭霜,再晚一步,怕是又要丢一条人命。 萧景赫靠着墙,眼睛跟着阮晴动,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其实心里比谁都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越急的事,表面上越是不慌不忙。 技术科的门终于开了,拿着一张打印纸出来,“就复原这么多。” 萧景赫拿过去,名片大小的阴影上,突出几个小字——市、隆、民、翠园、37。 阮晴伸着脖子看,“市是津口市,隆……看这个位置应该是医院或者公司名称,民的位置在名片的正中间,字又大,应该是名字,翠园、37是地址。翠园……路……” 阮晴翻地图,拉大翠园路,从头到尾,号牌带37的,“找到了!隆新整形医院,翠园路137号。”她又到专门查询的企业网站上,输入隆新整形医院,“法人叫广新民,正好对上!” 萧景赫:“打电话叫老简他们,立刻去隆新整形医院。” 两人往外跑,萧景赫开车,放上警报器,警报器轰鸣着离开市局。阮晴给简世国打电话,在隆新医院汇合。 此时,隆新整形医院。 广新民浑身发抖,腰侧抵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敢动。这个女人是疯的,随时可能开木仓。 广新民:“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杀了我,走不掉的。” 谭霜走到他对面,手用布包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另一只手摘掉脸上的丝巾。 广新民啊了一声,“你的鼻子……” 谭霜的鼻子朝右边歪着,左边的鼻孔几乎成了一条线。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鼻子发红,有发炎的征兆,“给我恢复鼻子。” 广新民:“那得去手术室。” “就在这里。”谭霜不放心他去外面,怕他跑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给你恢复,得开刀。” 谭霜将黑黝黝的洞口抵到他太阳穴上,“只能在这里,其他的你想办法。” 广新民的脑袋上直冒冷汗,举起双手,“我给护士打电话,送工具过来,开刀得打麻药……” “不用。”谭霜怕他使诈,“我忍得住,打电话!” 广新民拿起电话,拨了护士台的号码,“朴护士,你去手术室把我那套手术工具送到我的诊室。……对,就是那套……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拿你就去拿!” 广新民挂了电话,又举起双手,“你冷静点。” 谭霜找了个地方坐下,黑黝黝的洞口依然指着他,“我很冷静。” “你的鼻子刚做好吧。” 谭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广新民:“你找谁做的?简直完美。” 第57章 谭霜依然不说话,却把黑黝黝的洞口抬高了,广新民立刻噤声。 诊室的门被敲响,广新民立刻站起身,谭霜跟在他身后,用木仓抵住他的后腰。 广新民打开门,见到护士怔了下,护士笑容灿烂,“广医生,你要的工具。”说着朝里走,“我给您放桌上哈。”她的眼光瞥向谭霜。 谭霜虽隐在广新民身后,但是广新民并未正面对着护士,而是保持着刚才开门的姿势,侧身看她。 护士与谭霜擦身而过,要将工具放在桌上时,突然转身,猛地冲向谭霜。将托盘连带上面的工具,狠狠砸向她的脑袋。 谭霜反应不及,伸手去挡,护士一脚踢向她腹部,谭霜吃痛,朝后退了几步,撞在洗手池上。 广新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忘了反应。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出去,同时冲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谭霜。 护士却早两人一步,按住谭霜,卸掉她手上的木仓。 护士拆掉缠在木仓上的布,露出黑色的物件,哪里是什么木仓,只是一根涂了黑色油漆的铁管。 谭霜恨恨地瞪着护士,“你不是护士。” “护士”哼了声,出示警官证,“你被捕了。” 五分钟前。 萧景赫和阮晴赶到隆新整形医院,询问护士广新民在哪个诊室,是否有包着脸的人过来找他。 护士很惊讶,说有一个。 两人正在商量冲进去的可能性,简世国和贺仲明也赶到了。四个人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关键看怎么解救人质。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便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阮晴脱去护士服,拍拍广新民,“你也一起。” 广新民脸色发苦,看一眼满脸恨色的谭霜,心里发颤,“警官,我一定配合。” 对谭霜的审讯很顺利,她交代了事情始末。 那个时候她还叫谭雪,出狱后,想过安稳日子,找了份在超市理货的工作,虽然累,心里踏实。 做了半个多月,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坐过牢,罪名还是偷窃,就辞退了她。 谭雪拿着半个月工资,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想到了谭雷,当时他没有钱,也是睡在这里。 谭雪裹紧了自己,躺在长椅上,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 夜深了,公园里又黑又冷,谭雪蜷缩成一团。 慢慢的,她感觉不到冷了,周身很暖和,身体慢慢舒展开,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睡了很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的外套,外套很大,能将她整个包起来。 她盯着外套发呆,外套上隐隐散发出尼古丁的味道,她将头埋进去,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心安。她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给她的,就在长椅上坐着,希望能再见到他。 到了晚上,她隐隐期待见到那人,可是那人没有出现。谭雪很失落,盖着长外套躺在长椅上,手伸到了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件东西,她拿了出来,是一个名片。 名片上写着漫语娱乐会所,阿泰,下面是地址和电话。 谭雪欣喜若狂,叠好衣服,抱在怀里,去找漫语会所。 她没有会员,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每出来一个男人就问是不是阿泰。 会所的侍应生看她可疑,报告给了阿泰,阿泰出来,认出了自己的衣服。 谭雪自我介绍,十分感激阿泰,把衣服还他。 阿泰没有接衣服,问她是不是没有地方住,谭雪低下了头。阿泰笑着说没关系,他们正缺人,可以安排工作给她。 谭雪不相信地瞪大双眼,告诉他自己曾经坐过牢。 阿泰笑着说没关系,带她进了会所。 会所内的奢华震惊了谭雪,她本以为她见过的已经够繁华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如果在这里上班,那一定能赚很多钱。 阿泰给她介绍会所,告诉她,在这里的人能拿多少工资,客人给多少小费,谭雪心动了,小声说要来这里上班。 阿泰打量她,说上班要穿制服,她这样不行。 谭雪点头,知道自己穿的太寒酸。 阿泰又说,要是她不介意,现在就可以上班,先让别人带她。 谭雪没有地方可去,巴不得立刻上班。 阿泰带她到更衣间,把她交给一个叫茜姐的人,茜姐留着到肩头的卷发,涂着红唇,她搂住谭雪,笑嘻嘻地对阿泰说,都包在她身上。 谭雪把阿泰的衣服小心放好,换上茜姐给的衣服,衣服上有难闻的香水味,穿上后露出大腿,谭雪咬咬牙,只要能赚钱,她不介意。 茜姐带她熟悉环境,告诉她,大家都是陪着客人喝酒,其它的都不用做。 谭雪问茜姐有没有住的地方,茜姐笑,说给安排。 谭雪想着只是喝喝酒,就能拿高工资,还有住的地方,哪里有这样好的事,庆幸自己终于时来运转。 阿泰在吧台喝酒,招手叫谭雪过来,给了她一杯酒,说要试试她的酒量。谭雪为了得到工作,一口气喝了下去,她第一次喝酒,酒很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第58章 她看到阿泰笑,却没有看到阿泰朝茜姐使眼色。 谭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喝酒,头晕晕沉沉的,她跟阿泰道歉,说自己喝醉了。 阿泰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带。谭雪靠在他的胸膛上,只听到一下一下的心跳,脑袋渐渐迷糊。等她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映入眼睛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她又怎么了? 艰难起身,一阵哗哗的水声传来,她看过去,门半掩着,声音从里面传来。床边扔着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女人的衣服她很熟悉,先前还穿在身上。 谭雪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脑袋里嗡嗡直响,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浴室的门打开,阿泰裹着浴巾出来,嘴角半扬,“醒了,要不要洗洗?” 谭雪沙哑着声音开口,“为什么这么对我?”前一刻还对他感激涕零。 “这是来我这边上班的规矩。”阿泰冷着脸穿衣服,“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拦着。”反正已经吃干抹净。 谭雪紧紧抓着床单,几乎将下嘴唇咬破,艰难吐出三个字,“我不走。”她坐过牢,找不到工作,要是出卖身体能得到安稳的生活,她愿意。 阿泰笑起来,夸她识时务,他说会给她安排一个好一点儿包厢,保证她一晚上赚的比以前一个月赚的都多。 谭雪正式在会所上班,真的只是陪酒,客人有特殊需要的,会安排别人。谭雪的酒量越喝越大,赚的也越来越多,可她还是跟阿泰保持着关系。 阿泰对她不错,他是除了谭雷外第二个对她好的人。谭雪的心慢慢朝他靠拢,每当看到别的女人跟阿泰说笑,她就嫉妒,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的脸撕烂。 不久后,会所里来了新人,据说是退学的大学生,长得很漂亮,会说英语,很得阿泰喜欢。 谭雪失了宠。 谭雪给阿泰打电话,主动上门找他,可是阿泰看都不看她,把她轰了出去,她知道,他家里去了那个大学生。 大学生成了会所新宠。 茜姐劝谭雪想开点,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谭雪不服气,不就是英语吗,她去学。谭雪报了个专门培训英语的班,没想到竟然在语言上有天赋,学了一个月,比人家学了一年的都说的好。 谭雪很得意,在阿泰面前邀功,她也会说英语。阿泰高兴,又带她回了家,她又重新得宠。 茜姐说她厉害,从来没有见过阿泰回心转意。 谭雪越发努力学习英语,说的也越来越流利,还学会了化妆,做西餐,阿泰被迷得团团转。 谭雪曾经想过,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她也不会杀人。 可惜,老天似乎不高兴看到她如愿。 有一天,她陪客人喝酒,客人对她动手动脚。谭雪笑着躲开,说他有需要,可以找专人过来。那客人偏偏相中了她,谁都不要,想要用强。 谭雪劝不动,气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客人被惹恼,揪着她的头发,连打了好几个耳光。谭雪的嘴巴里都是血,脸都麻木了。 客人扒她的衣服,谭雪剧烈挣扎,她叫泰哥。 包厢的门被推开,阿泰带人进来,见到她被客人压在身下,笑着对客人说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客人指着被打的脸,要阿泰给说法,阿泰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客人拖走了谭雪,谭雪叫泰哥,阿泰当没看见。 谭雪哭喊挣扎,被蹂躏一夜,天亮后,被扔在了大街上。 大冷的天气,衣不蔽体,谭雪被冻得瑟瑟发抖。她恨客人,可她更恨阿泰,他竟然不管她。她跑到漫语会所找阿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 阿泰冷冷地告诉她,在他心里,她只不过是个玩物。 谭雪无法接受,她打碎了阿泰面前的酒杯,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他一个耳光。 阿泰反手回过去一个,让她滚! 谭雪心醉了,走在漫长的大街上,心如坠入冰窖。她一点一滴回忆与阿泰的过往,猛然发现,从一开始,阿泰就没有对她投入过感情,她只不过是他在公园的长椅上捡到的宠物。 谭雪哈哈大笑,是她太蠢了,付出了真心。 抬头看向天空,黑乎乎的,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反而是旁边的别墅区,灯火通明。她突然想起了哥哥,要不是那个人打他,他不会躺在出租屋里,也不会被炸死。 谭雪记得那家人住哪里,她要替哥哥报仇。 谭雪重新收拾了自己,将黄色的头发染回黑色,穿上素色的裙子,套上米色外套,穿着白色球鞋,化了淡妆,从陪酒女变成了清纯大学生。 谭雪咬牙拿出大部分的钱,租了一套别墅,又买了一条狗,专门挑杜辰儒跑步的时候遛狗。 一来二去,就跟杜辰儒勾搭上了。 谭雪说她父母在国外,她一个人住,为了取得杜辰儒的信任,她还故意说英语。 杜辰儒果然上当,他也是个不安分的,明里暗里暗示谭雪,谭雪假装听不懂。 第59章 圣诞夜,下了好大的雪,谭雪知道时机到了。她把家里的电线扯断,打电话给杜辰儒,说家里没电了,她害怕。杜辰儒立刻让她去他家,还说家里就他一个人在。 谭雪说她怕,不敢去。 杜辰儒特意来接她,谭雪穿着睡衣,露出光洁的小腿,套了件开衫,紧紧抱着自己,十分害怕的样子。 杜辰儒立刻心疼得要往怀里带,谭雪挣扎着,说她害怕。 杜辰儒安慰她,给她套上羽绒服,带她躲避着监控,进了家门。 一到家,杜辰儒就忍不住了。谭雪推她,说自己正要洗澡电就断了,浑身黏腻的难受。 杜辰儒立刻带她到卧室的浴室,还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她穿。 谭雪摸着衣服,想到了阿泰。男人是不是觉得,在女人需要安慰的时候,送上一件衣服,女人就会感激涕零,她心里冷笑。 杜辰儒的呼吸急促,他是真的等不及了。他要抓谭雪的手,谭雪却拿起衣服,蒙到了他的脑袋上,娇笑着,“别急呀。” 她把杜辰儒推倒在床上,杜辰儒却还在笑。谭雪拿出早就藏好的匕首,狠狠刺向了他。为了刺的精准,她天天在家里练,一刀绝对命中要害。 杜辰儒喊叫着,挣扎着。 谭雪拼死劲摁住他的衣服,抽出匕首,又在相近的部位下去一刀。 杜辰儒的身体chou搐了几下,不动了。 谭雪紧紧握着刀柄,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感觉,捅进肉里,并不会受多少阻碍。 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她要将哥哥没有带走的东西,统统带走。 谭雪拿起蒙着杜辰儒头的衣服,将所有能找到的值钱的东西全部包进去,做完这些,又将房间内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全部打扫一遍。 雪又下了起来,很大,鹅毛一样。谭雪抱着偷来的钱财,沿着杜辰儒带她走过的路线,回了别墅。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房东,要退房,她的父母来接她去美丽国,剩下的房租她不要了。 房东自然高兴,让她尽管走。 谭雪离开别墅,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到黑市,把所有东西都典当了。拿到钱后,买醉了两天,在酒吧看到新闻上播杜辰儒的死讯。 她低下头,快速离开了酒吧。 夜间的津口市,分外的大,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公交站上巨大的整形广告牌吸引了谭雪,她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去了整形医院。 问诊的医生长得很帅,她看到他胸口的标牌上写着唐旭尧。唐医生问她整哪里,她说随便,只要看起来不像她就行。 唐医生给她看整容方案,告诉她整哪里,她只是点头。 跟唐医生约定了手术时间,她就上了手术台。手术后的自己,真的变了,虽然还有以前的影子,却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顶着一张新脸,到处乱走,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警察找她。 可她仍然感觉到无尽的孤独,想着买套房子,有了地方住就好了。可她还是感觉到孤独,晚上睡不着,一睡就做噩梦,实在熬不住了,就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喝醉了就睡着了。 天天醉生梦死,钱很快花光。她要找工作养活自己,可是除了喝酒,她什么都不会。她不想回漫语会所,决定去别的会所试试,去了好几家,最后四通达录用了她。 在这里,她认识了梅梅。梅梅比她大两岁,总是叫她小雪,很照顾她。她的酒量好,有的时候一晚上能陪两个包厢的客人,她又能赚到很多的小费了。 客人永远改不了动手的毛病,这次她没有发火,她笑着迎合他们,反正她的身子已经破了,她无所谓了。 慢慢的,她成了会所的头牌,很多人指名要她,她很高兴,终于可以让所有人注意到她。 四通达的生意也因为她好起来,有一天,她接到阿泰的电话,阿泰让她回去,还说开高工资,他仿佛忘记了谭雪曾经甩过他一个耳光。 谭雪狠狠拒绝了他,她要让他知道,离了他,她能过得很好。 好景不长,客人因为谭雪打架,谭雪的脸被打坏,必须手术恢复。 为了手术费,她低价变卖了房子,她跟唐医生说,她要再换一张脸,唐医生有求必应。解开纱布那天,谭雪照了很久的镜子,她说我不想叫谭雪了,雪这个字太软了,我要叫霜,霜比雪冷。 改了名字的谭雪,连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她不想再出卖自己的身体了,她要做妈咪。她在各个会所里流连,要到了很多小妹的电话。 都准备妥当后,打电话给阿泰,说有生意要谈。 见到阿泰,谭雪比想象中平静,她说大家都叫她霜姐,她手上有小妹,想跟会所合作,利润五五分成。 阿泰虽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他的电话,但她说的生意,他很感兴趣。 他们约定先做两单试试,效果好,再继续合作。 谭雪挑的小妹长得漂亮不说,还很会哄客人,会所里有了很多回头客。 第60章 阿泰跟谭雪的合作越来越频繁,谭雪也成了各个会所的红人,很多人想跟她搭上关系,她都是冷冰冰的拒绝了。她只单线联系,电话卡用一次,扔一次,别人永远找不到她。 极致的神秘,让谭雪在圈子里的影响变大。她享受着这种感觉,但是心里的空虚越来越大,她需要慰藉。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广新民。 广新民长得文质彬彬,说话轻声细语,最重要的是他是整容医生。她的脸需要定期修复,有了广新民,能省去很多麻烦。 两人很快走到一起,可是广新民是个花心大萝卜,两个月后就有了新欢。 分手那天,谭雪抚摸着匕首,匕首身上泛着冷光。她说你该庆幸我现在脾气好,不然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广新民吓坏了,好几天不敢回家。 等他回去,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名片扔得到处都是。他知道是谁干的,可他不敢报警,害怕谭雪找上门来。 谭雪又拿着洗劫来的钱去整容,唐医生劝她,不要频繁动刀,对身体不好。谭雪不听,她已经对整容上瘾,唐医生只好给她微调。 谭雪整容越来越频繁,钱也越花越多,好在她能赚。 可是这样的生活,她觉得无趣,她想找点刺激的。 在莱西会所,她见到了邵雄,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第29章 汽车杀手(九) 起先,她只是想靠近他,毕竟现在的她就像是活在夜里的幽灵。 她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着渴望,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她也像邵雄似得有一对宠爱她的父母该有多好。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她不喜欢见他那些朋友,总是一身黑衣隐藏在他左右。 大概是邵雄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每次她出现,他总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这种兴奋并不能持久,尤其是当邵雄知道她是会所的妈咪后,他无法接受,远离了她。 谭雪第三次被男人抛弃,她的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她拿出那把沾了血的匕首,一边把玩着,一边给邵雄打电话,她说最后再见一面吧,就当是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邵雄不愿意,她便威胁他,不见面,她就去找他的父母。邵雄妥协了,去了她约定的地点,载她上车。 谭雪突然说想兜风,希望他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邵雄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载她出了城。 谭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饮料,让他喝。邵雄不疑有他,喝了一大口。慢慢的,他感觉到视线模糊,脑袋发沉。 谭雪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么停在路边休息下。 邵雄停了车子,靠在椅背上休息。 谭雪突然拿出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腹部。 邵雄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可是腹部剧烈的疼痛唤起了一部分脑部神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谭雪,“为什么杀我?” 谭雪拔出匕首,舔着上面的血,狞笑着,血腥的味道让她兴奋。她没有回答邵雄的问题,而是拿出邵雄的手机,对着刷了脸,然后解锁,再拆走行车记录仪,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离开了。 这次的杀人比起上次,她镇定了很多了,她去黑市找人,付了一部分手续费,把邵雄卡上的钱全部取出来。她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发现警察找不到她,她兴奋地到处乱逛。 这种兴奋就像吸食了du品,让人上瘾,可也很快消失。 生活变得寡淡无味,她需要新的刺激。这次,她不想跟男人玩游戏了,她要挑选猎物,一击即中。 她特意约了客人去漫语会所,她要在这里挑选猎物。 中间发生了小插曲,谭雪没有放在心上,喝醉酒撒酒疯的女人到处都是,她也没有想过,撒酒疯的这个女人最后把她送进了监狱。 客人在阮晴他们走后骂骂咧咧,她让小妹安抚客人,客人的火气总算散去。 谭雪起身去洗手间,出来不小心撞到个人,那个年轻人一脸怒气,指着她骂,“没长眼睛吗!走路不看路!md,女人真是讨人厌!” 谭雪多看了他几眼,今晚就是他了。她等在拐角处,看他出来,进了包厢,她记住了这个包厢,打电话给其中一个小妹,让她到包厢里,找这个男人。 小妹很听话,将男人哄得脸红耳热,要带她回家。 小妹按照谭雪给的说辞,会所不让接客,让男人去通天桥附近等她,她说她住在那边,去她那方便。 男人不疑有他,去了通天桥,然后看见一个跟小妹穿着相似的女人,主动打开了车门。等人上去,他发现人换了。 他听她说,我妹妹说她突然来那个了,不方便,让我来。 男人看她长得比刚才的小妹还要漂亮,兴奋地在她的脸上拧了一把,“去哪儿?” 谭雪把地址给他看,“去这里。”那是一处排屋。 男人诧异,“你住这里?” “我男人的,他不在家。” 男人诧异过后,就是无尽的兴奋,偷,总是比光明正大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谭雪准备了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他。 第61章 男人张着嘴让她喂,谭雪笑眯眯喂给他。她掐算着时间,紧紧抓住扶手。男人的脑袋开始迷糊,他甩甩头,眼前的道路像蒙着一层雾,他怎么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谭雪。 谭雪的眼神冷冰,嘴角抿起残酷的弧度,瞬间刺入他的右腹部。 男人下意识打方向盘,车子撞向路边的护栏,“为什么?”他不明白,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杀他。 谭雪戴上手套,从他身上摸出手机,照样用他的脸扫开屏幕,解锁,拆走行车记录仪。 男人想要起来,可是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开门离开。临死前他在想,他那不喜欢他的父亲该舒心了。 其实谭雪根本不知道男人叫单丛羽,他只是倒霉,成为了她的猎物。 谭雪看着自己的双手笑起来,“杀人的感觉让人上瘾,尤其是匕首刺入□□的那刻,噗的一声,声音太好听了。”谭雪哈哈大笑,而后盯着阮晴,“警官一定很熟悉这种感觉。” 阮晴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萧景赫敲敲桌子,“为什么杀阿泰?” “我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活不了,我也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曾经我那么爱他,他呢,怎么对我的!他把我当宠物,宠物……哈哈……”谭雪几乎疯魔,她的鼻子依然歪着,配上她疯癫的表情,犹如从地狱来的饿鬼。 谭雪摸摸自己的脸,“警官,我死之前能不能把鼻子修补好,我想体体面面的离开。找唐医生给我补,我信任他的技术。” “你差点杀了他。” “他太聪明了,竟然猜到了杀人的是我,还把我的病例藏了起来,我不能让他活着。” 阮晴暗忖原著中男二的设定就很聪明,果然,他没有辜负这个设定。 萧景赫:“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本应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事关唐医生,我们要征求他的同意。” “他会同意的,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们黑市帮我洗钱的人。” 果真如谭雪所说,唐旭尧同意了。手术那天,好几个警察在手术室里,生怕谭雪突然发难。唐旭尧却很镇定,完成了手术。 随后,谭雪供出了帮助她洗钱的黑市头目,警方清洗了黑市。 谭雪被关押,等待审判。至此,汽车杀人案告破,一队队员终于有时间休息了。 在案件告破的第二天,二队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也终于抓到了凶手。 在食堂,郭局表扬了两个队,一队队员各个容光焕发。阮晴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最喜欢破案后的感觉,那种荣誉和成就感是做任何工作都比不了。 二队队员却各个神情严肃,他们比一队早接案,比人家晚结案,人家破的是连环杀人案,还顺带端了个洗钱的窝点,他们就只是破了一起抢劫杀人案。 东方岩的脸色很难看,他心心念念地要破案,要碾压萧景赫,结果呢,连阮晴都比不了。他听说阮晴跟着萧景赫到处找线索,表现出色。他呢,在案发现场找错线索,导致调查方向偏离,走了不少弯路。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在学校表现优异,怎么到了工作上就啥也不是呢,他超级郁闷。 秋露露担心地看着东方岩,发信息安慰他。可是东方岩无心看,他说过要比萧景赫强,就一定要做到,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比任何人差。 …… 阮晴睡了个饱,她现在的日子过得特别舒心,工作顺利,感情上也跟东方岩断了关系,父母不催她谈恋爱,哥哥也很宠她。 想到阮曜,阮晴叹了口气。原著中,阮曜是个恋爱脑,她怀疑阮家出事,跟阮曜的恋爱脑有关系,可她现在没有证据,阮曜也还没有碰到那个人。 阮晴觉得有必要给阮曜上上课,让他知道恋爱脑要不得。 阮曜最近在跟着阮培良学习企业管理,不是开会就是见客户,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阮晴给他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 阮曜在公司开会开的头疼,难得接到妹妹电话,“快来救我,我在公司。” 阮晴驱车到公司,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公司大楼是阮家自己的产业,一共23层,除了18到23层是自己用外,其他的全部出租。 阮家开始是做食品加工的,随着社会产业化进程的加快,投资了房地产、酒店,如今又投资做软件。 阮曜是学软件开发的,他看中了游戏产业,想成立一个游戏开发部门。 阮晴去的时候,阮曜正在跟阮培良谈论游戏开发部门的成立细则。 阮培良见到女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休息好了?” 阮晴点点头,她的脸色红润,眼睛亮晶晶的像汪了一潭水,穿了件紫色短款大衣,黑色裤子,脚上依然是短靴。短发拢在脑后,化了个淡妆,十分清爽利落。 阮培良越看越喜欢,这么漂亮的女儿,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 阮曜也是满心欢喜,摸摸阮晴的头,“我听说你们破了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个女人。”自从孩子们进了市局,这几家大人都明着暗着打探局里的消息,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家皆知。 第62章 “是啊,她就是利用男人好色的心理,借机接近他们,再把他们杀了。哥,以后遇到女人你可要小心点,留个心眼。” “哈哈,你放心,你哥的眼睛亮着呢,绝对不会让她们有机可乘。”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阮培良也道:“晴晴说的有道理,阿曜,你可别小看女人。” “我知道了爸,我会留心的。” 阮晴见他真的听了进去,放下一半的心,现在只等着那人的出现。 阮晴在公司里呆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家,江玉来了,和徐彩华聊的正嗨。 江玉见到阮晴,满脸是笑。 阮晴也笑,“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封家,封家想跟东方家联姻。封家的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想背靠东方家,就想到了联姻的主意。” “封媛?”阮晴诧异,原著中也没有这一段,她揉揉太阳穴,看来剧情真做不得准了。 江玉道:“封家跟东方岩年龄相当的只有封媛了,不过封媛的名声不太好,东方刈不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 若不是因为谭雪的案子,阮晴根本不知道封媛和很多男人有关系,没想到江玉竟然知道。 江玉:“你们家刚和东方家退婚,封家就上赶着,我估计早就有想法了。” 怪不得原著中封媛一直撺掇阮晴,原来还有这一层。阮晴暗暗撇嘴,封媛要是喜欢东方岩,光明正大地去追,总是搞原主干什么。 江玉握住徐彩华的手,“幸好你们跟东方家退婚了,不然封家还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呢。” 徐彩华点头,“也不知道都看中东方岩什么,一个个的上赶着。”她剐了阮晴一眼。阮晴摸摸鼻子,干笑几声。 江玉拍拍她的手,摇摇头,徐彩华笑起来,对着阮晴道:“坐过来,江阿姨给你带了套化妆品过来。” 江玉有自己的化妆品公司,当年萧铭只是拿钱出来让她玩玩,没想到做出了名堂,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品牌。她经常给阮晴带化妆品,原主没有动过,都收在柜子里,她看不上。 还是阮晴来后,把化妆品理了一遍,过期的扔了,没过期的拿出来用。 阮晴:“谢谢江阿姨。” “不用谢,都是阿姨自己家里的。对了,听小赫说你们有几天假期,我们打算出去玩一下,你们也一起吧。”她朝徐彩华眨眨眼,徐彩华收到信息,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晴晴,你陪妈妈一起去。” 就她们那点小九九,阮晴看得明明白白,她也不想揭穿,便答应下来。 江玉很高兴,“明天就出发。” 阮晴:…… “这么快?” “这不是怕你们有突发案件吗,能快尽量快。”江玉被放过好几次鸽子后学乖了,要去哪儿就立刻马上。 阮晴笑,“我去收拾行李。”她上了楼,手机在口袋里响。贺仲明在群里发消息,问大家这几天假期怎么安排。 阮晴:【被安排了。】 萧景赫:【+1】 简世国:【+1】 叶永辉:【+1】 贺仲明看着聊天屏幕嘴角抽抽,合着就他一个闲人。 贺仲明:【不跟你们玩了。】 阮晴已退出群聊。 萧景赫已退出群聊。 简世国已退出群聊。 叶永辉已退出群聊。 贺仲明:…… 你们这帮坏人,欺负人! 第30章 都到齐了 阮晴坐在车内,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绿树丛荫。 徐彩华在补妆,念叨着,“每次你爸都不来,说什么忙,我看是懒得陪我。” “爸的公司确实忙,这不是有我陪你吗。” 徐彩华瞥了她一眼,收起补妆镜,“算你有良心。” 阮晴笑,又转头看窗外的风景。车子上了桥,桥下是潺潺溪水。有小孩子拿了渔网捞鱼,也有小孩子在搬石头,发现了小螃蟹,捏在小手上,高兴地给爸爸妈妈看。 阮晴不自觉勾起唇角,天真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 车子的速度慢慢减缓,停在了一幢民居前。民居装修的很有特色,外墙用青色的砖砌成,故意做旧,门上挂着红艳艳的辣椒,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窗花。墙上本来爬着很多植物,因为进入初冬,叶子掉光了,只有藤蔓爬在上面。 几只慵懒的猫趴在门口的蒲团上晒太阳,来了人只掀起眼皮看了眼,继续不顾死活的趴着。 民居的老板小跑着出来迎接,“你们来了,房间已经留好了。” 阮晴拎着一个箱子,身上背着个包,跟在徐彩华身后。 萧景赫走在最面前,进了屋。 屋内的装修很复古,长木条桌,漆成咖啡色的木椅子,长条桌上放着茶具,茶壶在咕咚咕咚冒着泡,屋内溢满茶香。 民居的老板道:“各位的房间安排在二楼,推开窗能看到外面的溪水。”说着上了楼。 打开房门,房间内是套二居室,布艺沙发,白瓷的茶几,冰箱、电视各种设备配备齐全。两间卧室,主卧大些,配有洗手间,次卧小些。 老板:“另外一间在隔壁,相同的配置。” 萧景赫拎着行李往外走,阮晴把行李放到主卧,身上的包扔在次卧。 第63章 老板:“我们这有特色菜,客人们反应都不错。” 快到中午了,阮晴也饿了,便跟着老板去点菜。 餐厅就在刚才上来的一楼隔壁,装修仍然是复古的,悬挂着灯笼,墙壁上挂着水墨山水画,桌椅仿制古代的,整个餐厅古色古香的。餐厅里坐了不少人,有一家人带着两个孩子,父亲在训斥大女儿,让她安分些。 阮晴找了个四人位,她不知道哪些菜好吃,就按照老板推荐的点了些,要了一壶茶。 萧景赫过来,坐在她对面,拎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还以为你不会跟着来。”他穿了件黑色的短款大衣,里面只穿了件衬衫,头发很顺滑的趴在额头上,少了几分凌厉。 阮晴笑,“我这么孝顺又听话,当然要陪妈妈出来散心。” 萧景赫像听到笑话,乐出了声,他给自己倒茶,端着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徐彩华和江玉两人过来,各自坐在儿女身边。 萧景赫给两人倒茶,徐彩华看萧景赫的眼神充满了慈祥,江玉看阮晴的眼神也充满了关爱。 服务员端菜上来,先是鲜虾鲍汁海参、锅仔牛蹄花、素炒时蔬、又有松茸鸡肉浓汤、泉水官燕、水煮干丝,四个人,菜不少。 萧景赫照顾着三个女人吃饭,阮晴低头喝汤,汤很鲜,她已喝了两碗。 隔壁桌的家长还在训孩子,惹得好几桌客人侧目。有人劝孩子还小,骂骂就得了,还有人说要训孩子到外面训,影响食欲。 阮晴扫了几眼,女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扎着羊角辫,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孩子的妈妈抱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她在给儿子吃饭,完全漠视,如同被训的孩子不是她的。 父亲有几分凶相,留着短发,墨镜挂在脑袋后面,他粗鲁地拽过女儿,把她拎到椅子上,“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就把你扔了。” 小女孩打个哭嗝,不敢大声哭了,只是流泪。 阮晴叹息,做他们家孩子还真是可怜。 突然,有个人走到小女孩身边。那人穿着纯白的大衣,大衣到脚踝,里面穿毛衣裙,头发披散下来,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衬得人特别温柔。 她蹲在小女孩身边,把一大盒巧克力塞到她手里,摸摸她的头,说:“乖,不哭了。” 小女孩不敢拿,眼神去瞟爸爸,爸爸点了下头,她才敢拿在手里,“谢谢姐姐。” “不用谢,不哭了啊。”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多人都在看她。 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脸骄傲,仿佛写着:看,这是我的女人。 阮晴翻个白眼,这个世界太小了,到哪里都遇到他们。 两个人正是秋露露和东方岩,东方岩拉着秋露露的手,坐到一旁的空桌上,极致温柔地道:“想吃什么?” 秋露露:“我不挑食,都听你的。” 东方岩拿起菜单点菜,点的自然都是秋露露喜欢吃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很多人吃了一嘴狗粮。 徐彩华去看女儿的脸,见她一脸平静,放下心来。江玉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她总是担心太多。 东方岩正在给秋露露倒茶,又有人进来了,直奔他们那一桌。 阮晴啧一声,热闹喽。 封媛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的声音在餐厅内回响。 她穿着粉红色长款皮草外套,背着个驼色的包包,带着毛线帽,帽子外露出夸张的大耳环。她在东方岩的另一边坐下,挽着他的胳膊,嗲声道:“阿岩,你走那么快,也不等等人家,人家的脚都走酸了。” 阮晴摸摸腮帮子,你的脚没有酸,我的牙酸了。 东方岩抽出胳膊,冷着脸道:“我们不熟,麻烦你去别的桌坐。” “可我不认识别人啊。”封媛眨巴眼,委屈地嘟起嘴。 东方岩一指阮晴,“那桌你认识。” 封媛看过来,笑眯眯的脸冷了几分,“不熟。” “你和阮晴是闺蜜。” 封媛眉开眼笑,“我就说阿岩你一早就注意我了,连我闺蜜是谁都知道。” 东方岩:……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就不明白了,他只是想跟露露好好的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这么多麻烦事。好不容易跟阮晴退婚,又来一个封媛。 东方岩:“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封媛笑,“你哪儿哪儿我都喜欢,你都改了吧。” 东方岩:…… 他握住秋露露的手,眼神里表达歉意。秋露露摇摇头,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 这一幕刺痛了封媛,怎么着,当着我的面拉手手。 封媛冷冷瞥着秋露露,“东方叔叔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说找个日子,把婚事正式定下来。那个秋露露是吧,你就别缠着我未婚夫了。” 东方岩彻底恼了,“封媛!请你离开!不要再插手我和露露之间的事。” “我没有插手啊,只是实话告诉她而已。她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东方叔叔是不可能同意她嫁给你的,她的家世配不上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走是吧,我走!”东方岩拉着秋露露的手,“露露,我们走。” 第64章 秋露露笑着点点头,封媛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阴沉,“除非你跟东方家断了关系,不然,我们的婚事不会终止。” 东方岩顿住,“谢谢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看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男人的身材颀长,穿着黑色大衣,拎着个行李箱。 东方岩和他对视,眼神里的敌意很明显。 阮晴真想吹一声口哨,人到齐了。 东方岩挡在秋露露面前,像炸毛的狗,“你来干嘛?” 唐旭尧无辜地笑起来,“我来度假啊。”他看向秋露露,“露露也来了啊。” 秋露露点头,“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我们出来逛逛。” “做你们这行的,有假期不容易,是要好好逛逛。”唐旭尧笑得人畜无害。 东方岩如临大敌,他看出来了,今天就是他的倒霉日,早知道就不出津口市了。 唐旭尧拎着行李进来,瞧见了阮晴和萧景赫,笑着上前,“萧队长,阮警官,你们也在啊。” 萧景赫同样看戏看的兴致盎然,“是啊,出来……逛逛。” 唐旭尧笑,“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吧,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萧景赫颔首,唐旭尧:“我去放行李,等下过来找你们。老板,我的房间在哪儿?我走错路了……”他的声音逐渐远去。 门口的人还在对峙,封媛也要跟他们走。 东方岩咬牙,既然大家都来了,他为什么要走,他拉着秋露露坐回去,“咱们不走了。” 封媛拍手称好,秋露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有种不好的感觉,该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吧。她默默吃着菜,在和东方岩的关系中,一直是东方岩处于主导地位,秋露露默默跟随,既然东方岩说不走,就不走了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 民居附近以当地的风土人情为旅游卖点,这是离津口市最近的,有特色民族风情的地方。这里的建筑建造于两百年前,保存完整,很多古建筑爱好者,慕名而来。 吃好饭,阮晴一行四人,不,应该是五人,唐旭尧加入了队伍,准备到古街上逛一逛。 古街上有许多游人,他们在古建筑前拍照留念,有的跟随导游,听古建筑的介绍,还有单独的游客,只为拍古建筑的照片。 徐彩华和江玉走累了,找了家咖啡店休息,让三个年轻人逛。 阮晴很喜欢这里,这里的建筑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置身其中,能让人忘却自身的烦恼。 她跟在导游后面,听她讲关于古建筑的故事。等她听完才发现,萧景赫和唐旭尧不见了。 阮晴诧异,这俩人竟然把唯一的女士,她,给丢了。索性跟着导游走,边走边听,竟将古建筑逛遍了,天也暗了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响,阮晴接起来。 萧景赫道:“你在哪里?过来听戏。”随后发了定位过来。 古建筑的正中央有个戏台,每缝3、6、9会有演出,演的是古城的故事。 传说古城最早是一片荒地,有一个姓姬的家族逃难到这里,他们见这里风水好,便定居下来,建造了古建筑。他们自称是周文王姬昌的后代,建造了宗祠,还造了戏台,每逢重大节日都要演出,以祭祀先人。 而戏里唱的就是这个故事。 戏文里说,姬氏家族最早建造的时候,总在封顶的前一天,建筑无缘无故地倒塌。族里有懂风水的人看了,说是原来占据这块土地的人,不同意他们定居在这里,如果要执意定居,就要献上祭品。 族里有声望的人商量着,找童男童女献祭,献祭的人家得享百年的供奉。 有的人家心动了,反正吃不饱,养不起孩子,倒不如献祭了,换百年子孙安稳。 看到这里,阮晴想走,这什么年代了,还宣传这个。 徐彩华看得津津有味,按住她,“不准动,听完再走。” 阮晴耐着性子听,族里挑出来两个孩子献祭,封在了棺材里。在献祭的头一晚,两个孩子被族里拥有正义感的青年偷偷放走。 族里的人知道后,把青年绑了起来,要用火烧,重新献祭。青年的朋友们,奋起反抗,救了青年。他们发现了建筑总是倒塌的原因,原来是地基不稳,有一块地基里含有流沙,随后加固了地基,建筑得以建造。 姬姓家族此后便定居在这里,盖了一幢又一幢的建筑。直到现在,姬姓家族还在,只不过搬到了楼房里,这里就成了旅游景点,给县里创造营收。 为了表彰姬姓家族的贡献,大家统一表态,把县名改成了姬县。 戏唱完,徐彩华和江玉满意地升了个懒腰,徐彩华道:“饿了,去吃饭吧。” 五个人吃完饭,赶回民居。 民居的院子里点亮了灯,游客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聊人生。 中午在餐厅里打孩子的爸爸和母子也在,唯独不见小女孩儿,阮晴暗叹一声,进了屋。 玩了一天累了,阮晴早早洗完就钻了被窝,拿了本书看,看着看着,直犯困,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有个人喊孩子不见了。 第65章 职业习惯使然,阮晴跳下床,拉开窗帘,见是那位打孩子的父亲在哀嚎,“求求大家帮忙找找我的女儿,她不见了,她还这么小,天又这么冷,要是跑丢了该怎么办啊,我和孩子的妈,怎么活啊。” 游客们劝他冷静,说不定孩子自己去哪里玩了。 孩子父亲垮着脸,“她出去玩会跟我讲,她真的不见了。” 阮晴盯着他的身影,眼神沉了下来。 第31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一) 最先提议帮忙找孩子的是秋露露,她比阮晴早下楼,应该也是在楼上听到了孩子父亲的话,小跑着下来的。她先安慰孩子父亲,又提议大家帮忙寻找。 可是他们将民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孩子。 孩子父亲本来想蹲下,迟疑了下捂着脸崩溃大哭,后悔昨天不该打骂孩子,“她一定是怪我才跑了,我也是为她好,她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不教他,她怎么会懂。” 游客劝他,孩子就是要教,他没有错,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孩子。 秋露露也劝他,问他孩子有没有电话手表之类的,可以定位。 孩子父亲摇头,说没有。 游客:“光靠我们找也不行,报警吧,让警察帮着找,孩子不见的时间短,警察应该能很快找到。” 秋露露不安地看了东方岩一眼,他俩还是实习期,没有警官证,也没有独立办案的权利,要是转正了就好了。东方岩捏捏她的手,安慰地笑了笑。 孩子父亲嗫喏着,“可是不到24小时,警察不会立案的。” “儿童失踪,不受时间限制。” 孩子父亲的身子一顿,抬起头来,见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他的眼神里有不可言说的复杂。 阮晴直视他的双眼,“对于儿童失踪的快速查找机制从2011年6月1日起就开始实行了,派出所会根据具体情况依法进行处理。怎么,你不知道?” 秋露露:“对呀,我怎么忘了。你赶紧报警,时间宝贵,万一孩子真被坏人抓走,警察那有监控,肯定能找到你女儿。” 孩子父亲点点头,“好,我报警……可我不知道派出所在哪里啊。” “你报给我就行。”阮晴拿出证件,“我就是警察。”她一指秋露露,“他们俩也是。” 孩子父亲呆住,游客们却高兴起来,“原来你们是警察啊,那太好了,赶紧帮着找孩子吧。” 秋露露感激地朝阮晴笑笑,她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可是这都入职四个多月了,还没有碰到案件,若是一直这样,只能等一年后才能转正。 东方岩却是神情复杂,他没有想到阮晴会承认他是警察。 阮晴似乎就是随手一指,然后问孩子父亲,“你的姓名,职业,最后一次见到孩子是什么时候?” 孩子父亲张张嘴,身子微动,正对着阮晴,看向她身后。萧景赫出示警官证,神情严肃,“回答她的问题。” 游客们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四名警察,都替孩子父亲高兴,“赶紧告诉警察,好帮你找孩子。” 孩子父亲笑着表示感谢,可那笑却看起来有些别扭。 阮晴走近他,声音冷了几分,“你的姓名、职业,最后一次见到孩子是什么时候?”她又重复一遍。 东方岩看她的态度生硬,想上前阻止,秋露露拽住他的手,朝他摇摇头。东方岩暗暗哼了声,后悔刚才对她改变看法。 孩子父亲后退几步,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汗湿了,“我叫李国荣,开了家送水站,我女儿叫李怡可,最后一次见她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她不想跟我们睡,要单独一个房间,我就让她睡了。早上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有开门声,现在想想,可能是那时候她出去了吧。” “你没有起床去看?” “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她会不见,我太累了。” “累?你们昨晚几点回来的?都去了什么地方?” 东方岩的脸上有了怒气,她在干嘛,盘问人家!这是办案的态度吗,人家是受害者。东方岩刚想张嘴,触碰到萧景赫的眼神,不禁怔住。 萧景赫常年跟罪犯打交道,眼神总是充满冷意,被他盯着,没几个人顶的住。像东方岩这种实习小警察,话都不敢讲,身子都僵了。 李国荣道:“我们就去古城转了转,九点多回来的。”他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摸了下大衣上的扣子,突然拔高声音,“警官,我女儿不见了,你不帮我找女儿,盘问我是什么意思?!” 东方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可是萧景赫的举动却让他不解。 萧景赫站到阮晴跟前,明显的护犊子,“那麻烦你跟我们去做笔录。”他看向众人,“各位散了吧,老板,给我们一个房间。小阮,你打电话给附近的派出所,让他们派人过来,帮着一起找孩子。还有你们俩……”他看向东方岩,“一起来。” 东方岩:去就去,你们不赶紧找孩子,却对受害人问来问去的,你们一队就是这样办案的? 秋露露倒是没有说什么,跟在后面。 阮晴到一旁打电话,老板找个了小的一居室,借给他们做笔录。 第66章 李国荣看他们真的要公事公办,犹豫了下,便跟着进去了。 阮晴打完电话,快步走到李国荣身旁,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妻子呢?孩子丢了不着急?” 李国荣的腰背突然挺直,“小的闹着找姐姐,她在安抚孩子。” 阮晴点点头,“看来姐弟俩的感情很好。” “是啊,乐乐很喜欢姐姐。” 李国荣坐到沙发上,萧景赫拎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阮晴一时间找不到笔记本,在手机上记录。四个人在李国荣对面,形成对峙的画面。 李国荣暗暗吞了口口水,莫名感到压力。 萧景赫:“孩子几岁?读几年级?今天出走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八岁了,二年级,粉色羽绒服?她早上出门我没有看到啊。”李国荣捂住脑袋,“早知道我就起床看她一眼了,她也不会跑丢。” 秋露露脸色悲戚,递给他一包纸。 萧景赫抬头看她一眼,不咸不淡的。秋露露默默垂下头,抠着手。东方岩握住她的手,仿佛她受了委屈一般。 萧景赫:“平常孩子会自己出门吗?” “在家的时候会。” “她出去不跟你们讲?” “不讲。” “你没有教过她出门之前要跟大人报备吗?” “这孩子不听话,昨天你们也看到了,不然我也不会骂她。” “昨天为什么骂她?” “菜还没有上齐,弟弟也没有吃,她就先动筷子,没有规矩。” “你觉得弟弟吃了,姐姐再吃,就是懂规矩?”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教,在我们家就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破规矩!”东方岩突然插嘴。 萧景赫警告地瞥他一眼,秋露露拽拽他的衣服,让他闭嘴,东方岩却满脸不忿。 李国荣冷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警官要是觉得我教的不好,你领回去教!” “你……”东方岩还想再说,秋露露使劲拽他,他才住嘴。 萧景赫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拉回李国荣的视线,“我们对教孩子没有兴趣,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你觉得孩子可能跑去哪些地方?” “我要是知道早就找到了,何必找你们呢。”李国荣似乎不舒服,整了整大衣领子,拽拽胸前的衣服。 萧景赫盯着他的动作,眼神闪了下,“说的也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早上单独外出,最可能去哪里呢?”他摸着下巴,在思考。 秋露露小声道:“会不会跑到小溪边去玩了?昨天我看到很多孩子在那边。” “有这个可能。” 李国荣急忙朝外走,“那赶紧去找!” 萧景赫跟着他走,跟阮晴使了个眼色。阮晴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东方岩看了一眼,刚要讲话,萧景赫咳了声,浑身上下冒出杀气。 东方岩后脖子的汗毛立刻竖起来了,他觉得他要是敢讲话,萧景赫会杀了他。 东方岩跟着萧景赫走,不敢再回头。 小溪离得不远,已经有家长带着孩子玩。萧景赫他们跟李国荣要了孩子的照片,询问来玩的人。有一家人来的最早,他说他们来的时候,小溪边一个人都没有。孩子父亲说:“这么冷的天,小孩子怎么会自己来玩。” 李国荣恼了,“你家孩子不爱玩,不代表我家孩子不爱玩。” 孩子父亲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家孩子丢了,着急,我能理解,你不能乱发火啊。”他抱起女儿,“咱们去别的地方玩。” 李国荣恨恨地瞪着他,好像他说了不可饶恕的话。 秋露露劝他,“李大哥,您别急,咱们再找找。” “这前前后后都找遍了,孩子能去哪儿啊。你们警察到底能不能办事,找个孩子都找不到!”李国荣似乎很烦躁,又拽大衣领子。 “我们在帮你找啊,找不到孩子你怎么能怪我们呢。”东方岩又怼他。 萧景赫被气笑了,环抱起双臂,“东方岩,你们队长要是没有教过你怎么查案,你就闭嘴,少说多看。” 李国荣上下打量东方岩,“这位警官,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会做警察就学。” “你说谁不会做警察!”东方岩完全不理会萧景赫的警告,“我怎么做警察用不着你来教!” “哎呦呵,警察都这么横啊!” “你自己什么态度?!凭什么说我!”秋露露使劲拉东方岩,让他少说几句,东方岩甩开她的手,他最烦别人说他不会做警察。 萧景赫拎住东方岩的后衣领,推到秋露露怀里,“带他回去,这里不需要他。” 秋露露拽着他走,东方岩甩手,“我不走!” 萧景赫冷声道:“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离开,否则这警察你就别干了!” 东方岩的脸涨红,却不敢再留下,他知道萧景赫说到做到。 李国荣满脸得色,很有几分欠扁的样子,“看,这就是警察。” 萧景赫:“他还在实习,别跟他一般见识。” 第67章 “你们警察队伍要定期培训,教教他们怎么跟受害人沟通,这样的态度,老百姓不会满意的。” “他年纪轻,脾气爆,要是到您这年纪,再大的火也能压下去。” 李国荣哼了声,“我女儿怎么办?” “继续找啊。” “你们叫的民警呢?” 萧景赫一指正往这边的跑的身影,“这不是来了吗。” 一位穿着制服的小伙子跑过来,脸上稚气未脱,年纪看起来跟东方岩差不多。 李国荣乐了,“合着你们警察都是年轻的?一个有经验的都没有?” “年轻不代表没有经验呀。”小伙子接话道:“李先生您好,我叫方浩远,是刚调过来的民警。”他转过身朝萧景赫敬了个礼,“你好,萧队长,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他一副追星的样子,眼睛里直冒光。 李国荣:“别套近乎了,赶紧帮我找女儿。”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我调取了李国荣先生入住房间的走廊监控,从昨天晚上九点16分,李国荣先生一家四口进了房间后,再也没有人出来,直到早上7点零39分,李国荣先生走出房间,而且他的步伐平稳,脸色淡然,并没有丢失女儿后的慌张。” 李国荣的脸色变了几变。 方浩远又道:“8点12分,民居的服务员端了早餐到李国荣先生入住的房间,李太太开门拿了进去,同样的,她的神情也很平静。我认为,丢失了女儿的母亲,不会如此淡定的吃早饭。” “我还有儿子呢,儿子得吃早饭!”李国荣攥着拳头喊。 萧景赫嘲讽的勾起唇角,“可你刚才说你儿子闹着要找姐姐,你妻子在安抚他,一转眼就吃上早饭了?” 李国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们找不到我女儿,却编了破理由推脱责任,我要找媒体曝光你们!”他先是正对着萧景赫,又转过身,正对着方浩远。 方浩远:“我已经拷贝了监控,可以拿给媒体看,没有推脱的必要。” 萧景赫走近李国荣,187的身高,极具压迫感,“我还真要问问你,你的女儿哪儿去了?!” “我……我女儿哪儿去了,要问你们!”李国荣后退几步,眼神乱瞟,突然喊起来,“警察欺负人了!快来人啊!警察欺负人了!” 听到喊声游客们纷纷侧目,还有好事者朝这边移动。 方浩远指指肩膀,大声道:“我这里有执法记录仪,有没有欺负他,你们都可以看!我们现在办案全程记录,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萧景赫勾起唇角,这才是警察该有的样子,真该让东方岩看看。 游客们窃窃私语。 “人家带着执法记录仪,不会欺负人的。” “这不是昨天骂孩子那个父亲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女儿丢了,警察在帮着找。” “那去找啊,骂警察干什么。” 眼看着舆论朝警察倾斜,李国荣喊道:“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我要闹到满城皆知,让你们干不成警察!” 有好事的拿起手机录像,李国荣瞧见,喊得越发大声,“他们知道我女儿丢了,不但不帮我找,还把我关到房间里盘问我,我怀疑他们跟人贩子有勾结!” 方浩远仍旧不急不缓,“你讲话要讲证据。” “我就是证据!我要告你们!” 方浩远扶额,“原来这就是所长说的胡搅蛮缠的人,还真是解释不通。” 萧景赫拍拍他的肩膀,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嘴角弯了起来,“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他要是跟着童海,童海睡觉都能乐醒。 阮晴很快到了跟前,朝方浩远伸出手,“手铐借我用下,我跟萧队一起的。” 方浩远一脸懵的给她,阮晴面向李国荣,“我们怀疑你蓄意丢弃儿童。”她把手铐递过去,“自己铐起来吧。” …… …… 一个小时前。 阮晴和萧景赫分开,直奔李国荣订的房间。她敲了敲门,等了会儿,李太太打开门,探出一颗脑袋,满脸戒备,“你找谁?” 阮晴展现标准笑容,出示证件,“我是警察,您报了案,说您的女儿丢了,我过来核实下情况,帮你们尽快找到孩子。” 李太太迟疑地点点头,打开了门。 同样是一套二居室,装修风格跟他们住的那两间明显不一样,这间要亲民的多。 李怡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拿着一把能闪光的剑,一按按钮还有biubiu的声音,他完全没有像李国荣说的那样在哭闹。 阮晴笑着走上前,李太太盯着她的举动,想阻止,张了张嘴,没吭声。 阮晴道:“你叫乐乐对不对” 李怡乐茫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是你姐姐告诉我的啊,她还说你最喜欢姐姐了。” 李怡乐却嘟起嘴,哼了声,“姐姐不乖,乐乐不喜欢。” 阮晴的神情不变,只嘴角抿了下,又很快松开。 第68章 李太太暗惊,抱起李怡乐,“乐乐不要乱讲话,姐姐对你很好啊。” “可她昨天不给我巧克力吃。” “她给你吃了,只是不能吃太多,会长蛀牙。” “那我也不喜欢她,爸爸说她不听话,让她赚……唔……”李太太去捂他的嘴,尴尬的脸都红了,“小孩子胡说八道,他平常最喜欢跟姐姐玩。” 阮晴道:“小孩子的感情最直白,李太太我明白的。”她说着朝窗户边走,窗帘半拉着,外面种了一排月季,这个季节月季已经枯萎了,跟窗户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她掏出手机,对着外面拍照,“你们这边风景真不错,比我住的二楼好。” 她把照片放大看了看,又打开窗户,“老板真粗心,也不装宝龙,万一有心人入室盗窃怎么办。”她又对着窗户拍照。 李太太紧紧抱着儿子,盯着阮晴的身影,脸崩的死死的。 阮晴走到她身边,弯腰看着她,“你知道在拐卖孩子上,亲生父母跟人贩子同罪吗?最低五年起判。” 第32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二) 李国荣的脸色灰败,转身就跑,方浩远比他的速度更快,抓住他的胳膊拧到身后,阮晴直接铐上了。 李国荣杀猪般叫起来,“警察乱抓人了!” 阮晴伸手扯下他大衣的第二粒扣子,拽出一个很小的摄像头,“你给我解释下这是什么?” 在她的手伸向他的衣服的时候,李国荣就知道要玩,可他仍然死命扛着,“我怎么知道,商家卖给我的时候就有的。”“撒谎你也动动脑子,谁家卖衣服在扣子里装摄像头。你设计弄丢孩子,借摄像头录下众人的反应,好在网上博取流量,没想到会遇到我们,可你并没有停手,我猜,你是觉得警察的反应会比路人的更有看点。” 游客们恍然大悟,咒骂他没有良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弄丢自己的女儿。 “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他们警察最擅长扰乱视听!指鹿为马!” 阮晴摇摇头,“还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她翻出照片给大家看,“这是在李国荣住的房间的窗户上拍的。”方浩远抬起李国荣的脚,阮晴把照片放在一起,“大家看鞋的纹路,一模一样。” 方浩远丢下他的腿,李国荣趔趄了一下,才站好。 阮晴:“他事先踩过点,知道一楼最边上的房间没有装宝龙,故意订了这间,好从窗户里带着女儿李怡可出去。大家看,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子的脚印。“游客们看了照片,纷纷摇头。阮晴:“要是我没有猜错,李怡可身上带了摄像头。”她盯着李国荣灰败的脸,“我要是你,我会……开、直、播。” 众皆哗然。 李国荣震惊,她怎么会猜到?!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猎犬见到猎物撕咬前的准备。方浩远押着他,生怕他乱来。 游客们急忙拿出手机,突然一个人说:“真的有直播,我去!在线人数一百万!” 直播的界面不断刷屏,速度快的肉眼几乎跟不上。 【孩子你在哪里?赶紧联系你爸妈啊,别直播了】 【故意搞噱头吧,博取眼球,赚流量】 【谁家父母这么缺德】 【这是摆拍,这么小的孩子,在这么黑的地方,要是我儿子,得吓死】 【赚流量也不是这么个赚法】 【孩子是不是看不懂,要不打拼音?】 【我来瞅瞅送了个嘉年华】 【就是玩送了个游艇】 【我去,怎么还有人打赏啊】 【打赏的人有病吧】 【我打赌,孩子的爸妈就在身边】 【就喜欢看这种,孩子你哭一个,我打赏你个火箭】 【楼上的滚!】 【……】 【……】 直播间里越来越热闹,打赏越来越多。 孩子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周身黑暗,只有手机的光照着孩子的脸。孩子很平静,像是坐着,她盯着手机屏幕,突然咧开嘴大哭起来。 【喜欢看送了个火箭】 【看,我就说吧,肯定是噱头,走了走了】 游客们骂骂咧咧,“刚开始我还同情他,帮他找孩子,真是ri了狗了。” “我要收起我泛滥的同情心,这种人活该被抓起来。” “想赚钱想疯了,做他们家女儿真可怜。” 李国荣却很激动,他刚才看到了,那么多人在线,还刷了那么多的礼物,兑现出来,可以买房子、买车子、旅游,终于不用开水站,看别人的脸色了。 阮晴看都懒得看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突然一个游客啊了一声,“你们快看看手机,是我手机有问题,还是怎么了?直播断了!” 游客们又掏出手机,直播画面已经切断。 李国荣突然抢过游客的手机,疯了似得摁着,“小可,小可!” 萧景赫抓住他的衣领,“孩子到底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李国荣撒丫子就跑,萧景赫他们在后面追。 游客喊:“我的手机!” 阮晴奔跑起来,回了句,“等下还你。” 李国荣戴着手铐,死死攥着别人的手机,由于双手被铐住,无法摆动,只在胸前挥舞。他跑得很快,呼哧呼哧直喘气。他沿着小溪跑,快到桥的地方拐了个弯,再往里跑,是一片树林,掩映处看到一处山洞。 第69章 李国荣钻进洞里,要往前跑,萧景赫拦住他,众人就这样站在洞口,李国荣悲戚戚地喊:“小可……小可……”声音在洞里回荡,没有人应答。 方浩远拿出鞋套,分给萧景赫和阮晴,萧景赫瞥了李国荣一眼,“你在这里等。”他穿好鞋套进去。 洞里阴冷潮湿,寒气直往身上钻,滴答,滴答……不知何处在滴水。 里面很暗,三个人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地面软塌塌的,有细碎的砂石,砂石上有踩踏出来的坑。再往里走的角落,地上铺着一块小毛巾,看小毛巾褶皱的情况,有人曾经坐在这里,毛巾旁边掉落一台手机。 方浩远已经戴好了手套,他拿起手机,手机屏摔碎了,翻过来看,手机壳上印着一家人的照片,他把手机装进证物袋。 李国荣举着两个手机,手机电筒将他的脸照的惨白,“是不是小可的手机?小可呢?小可!” 没人理他。 萧景赫蹲在地上,地上有李怡可踩出来的坑,“小方,你给所里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封锁现场,查找沿途监控,排查可疑人员,人应该还没有走远。” 李国荣见他们出来,伸着脖子朝他们身后看,他明知道看不见女儿,还是怀了一分希望。他们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女儿。 李国荣无力地垂下双手,蹲在了地上,懊恼地直拍脑袋,“都怪我!” 萧景赫冷冷看着他,“别演了,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的女儿真的失踪了。” 李国荣抱住萧景赫的小腿,“警官,求求你,帮我找找女儿,求你了!” 萧景赫将他拎起来,“不用你求,我们也会找。小阮,你给东方岩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帮着一起找,注意可疑人员。” 阮晴给东方岩打电话,过了许久才接听,阮晴没好气,“怎么接的这么慢,你和秋露露赶紧带着孩子的照片找人,人不见了!” 东方岩忽略了她的坏脾气,很懵地说:“不是早就不见了吗。” “没空跟你解释,你们赶紧去找,注意可疑人员,孩子可能被绑架了。” 李国荣听到女儿被绑架,反应强烈,“警官,你别吓我,我女儿被绑架?!不会的!我们家没有钱,要绑架也是绑有钱人家孩子啊。” “你闭嘴!”阮晴懒得看他,弯着腰看地上的脚印,孩子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陌生人走,很有可能被抱着或者扛着。 地上有一个很深的脚印,朝树林深处走去,“队长,我到那边看看,那人带着孩子走不远。” 萧景赫也看到了那一串脚印,还好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没有破坏,“小方,你和阮晴一起,小心些,要是发现嫌疑人,先汇报,不要贸然行动。” 两人应下,阮晴率先朝树林深处走去,方浩远紧随其后。 萧景赫打开手机电筒,又进了洞内,打算再仔细勘察一遍,不放过任何可能有线索的地方。洞内太过潮湿,身上很不舒服。 他站在李怡坐过的地方,耳边有很弱的风吹过来。朝洞口望去,那人进来的时候,以李怡可的角度应该能看到ta。可她在直播,注意力没在洞口,只能是那人走到近前才能看到。 萧景赫快步走出洞,“直播回放打开!” 李国荣赶紧登录账户,打开直播回放。 萧景赫拿过手机,拉到最后。李怡可的脸上挂着泪珠,盯着手机屏幕,神情却平静的可怕。她突然抬起头,瞪大了双眼,张开嘴,啊声喊了一半,直播就切断了。 萧景赫又把直播拉回去,定格在李怡可瞪大双眼的地方,做了个截屏。把手机还给李国荣,“把截屏发我。” 李国荣不敢问,乖乖照办。 忽然传来嘈杂声,远处走过来几个人。 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制服,头发稀疏,脸微胖,眉毛很长,尾部有几根特别长的毛发,吊在眼睛上方。 他快步走向萧景赫,“萧队长,久闻大名。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县上派出所的所长马健豪,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姬县小,跑不远的。咱们县的治安一向很好,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丢失孩子的现象。” 萧景赫客气几句,进入正题,“带痕检人员过来了吗?现场情况比较差,需要设备提取嫌疑人的痕迹。” “带了带了,小杨,你进去看看。你们几个,把现场封锁下。” 同样穿制服的民警拎着设备进去,另外几个拉警戒线。 马健豪满脸堆笑,“对了,萧队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边?” “我休假,跟家人一起过来玩。” “那您可太敬业了,休假还要查案,找人的事交给我,您还继续休假。” 萧景赫还没有讲话,李国荣抢先道:“不行!他必须找到我女儿!”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哪里露馅了,就被发现了摄像头。他认为萧景赫不是一般人,他肯定能找到,换成别人,他不放心。 萧景赫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找不到你女儿,我不会走的。” 马健豪拍拍萧景赫的肩膀,“那麻烦萧队长了。” 小杨拎着设备出来,“在山洞的墙壁上提取到了衣服纤维和毛发,找到了半枚鞋印,我要拿回去化验。” 第70章 马健豪:“好,你赶紧去,耽误不得,还有让查监控的人快点,找孩子就是跟时间赛跑。” 小杨点点头,快步离开。 马健豪:“让他们去找,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 萧景赫摆摆手,“现场还要麻烦你的人盯一下,孩子找到之前,这里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他拽住李国荣的手铐,“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警官,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我女儿,你给我解开手铐,我自己去找。” 萧景赫没有理他,带他回了民居,正好碰到东方岩和秋露露回来,两个人看起来很疲惫,像是跑了很多的路。 东方岩:“我们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人。”他看到李国荣的手铐,很惊讶,“他怎么了?” “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来。”萧景赫打开刚才做过审讯室的房间,让李国荣坐下,“小秋做下记录。” 秋露露急忙拿出手机。 萧景赫:“李国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再骗我,李怡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李国荣挺直了身体,“好,你问。” “为什么选择这里?” 李国荣垂下眼帘,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那是因为我听到了有关姬县祭祀的传说。” …… 李国荣在津口市开了一家送水站,虽然辛苦些,倒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原来雇了个小工,小工要回老家结婚,结完婚就不到津口市打工了,李国荣只好重新招人。 招了一个月也没有招到合适的,只能转而求其次,招个兼职。 有个人过来应聘,四十多岁,一脸老实相,他说他叫姬庆,家里人口多,要再多打一份工,养活家里人。 李国荣急需用人,就让他入职了。 姬庆力气很大,送货、搬货从没有怨言。李国荣很高兴,这年头,能找到一个合意的工人不容易。 时间长了,李国荣看姬庆老实可靠,就把水站交给他管理。姬庆辞掉了另外一份工作,专心在李国荣处打工。 李国荣喜欢刷视频,看直播,每次看到直播上的打赏,他就眼红,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日入208,出入有豪车,回家住豪宅。 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儿李怡可身上。他特意搜了很多孩子的视频,有模仿老师的,有发孩子日常的,似乎随便发发,就能涨粉。 李国荣重新注册了账号,专门发一些女儿的视频。 一个多月过去,才涨了八个粉。 李国荣抓耳挠腮,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想另外的办法。 有一天,李怡可起床晚了,匆匆吃过早饭,送到了学校,学校已经关门,门卫盘问了几句才放进去。 李国荣就顺手发了李怡可在路上奔跑的视频,没想到竟然上了热门。 李国荣摸到了门道,原来大家喜欢看这些。于是他开始发一些辅导女儿写作业,女儿不会,教训女儿的视频,要么就是李怡可跟李怡乐抢玩具,被训斥的视频,所有的视频里,李怡可一直是委屈的形象。 李国荣的账号开始疯狂涨粉,很多人还加他好友,加完就骂他不该这么对孩子。 李国荣置若罔闻,他要的是粉,要的是接广告,赚钱,你们想骂尽管骂,他也不会少一片肉。 有一天,姬庆刷到了视频,看得直乐,跟李国荣讲,“这些网友也是瞎操心,人家的孩子想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比起我们那,你还算好的。” 他就说起了姬县祭祀的事情。 戏台上唱的都是骗人的,什么有正义的青年挺身而出,根本没有。献出来的童男童女被封在棺材里,埋入地基。村里的老人讲,两个孩子被封进去后,还能听到他们抓棺材板的声音。 姬庆:“现在的族长就是当年献出童男童女其中的一户人家,他们家自从献祭后,在族里的威望越来越高,考上大学的就甭提了,还出过好几个当官的。大家都说,当年童男童女被埋的地方风水好,旺后代。” 起先,李国荣只是当故事听,忽然有一天,脑海里冒出个主意,也许这是个机会。他偷偷来到姬县,到处打听有关献祭的事,想要利用这个传说赚取第一桶金。 第33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三) 随着李国荣的讲述,东方岩的身体绷的像一根弦,他紧紧攥着拳头,亏他还帮着他找女儿,同情他的遭遇,竟然都是他设计的。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他耍,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他突然间明白,萧景赫为何要盘问李国荣,原来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转而想到阮晴,萧景赫能看出来,无可厚非,阮晴为什么也能看出来?!他无法接受阮晴越来越强这个现实。 秋露露记录的手指在发抖,她的内心在狂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乱放的同情心。 萧景赫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姿势都没有变,“你想利用李怡可的失踪揭露姬县献祭的秘密?” “是,到时会赚取一大波的流量。为了这次的直播我准备了好久,也事先踩好了点,甚至那个山洞,我也带小可去过好几次。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没想到会遇到你们。我只好改变计划,先录下你们的反应,等找到小可后,再放到网上。我想着,警察的噱头更有卖点,至于姬县献祭的事,可以再等机会,这样我还能再赚一波流量。” 第71章 东方岩暗骂他是畜生,为了流量不顾女儿的死活。他压下满腔怒火,听萧景赫问询。 萧景赫:“你昨天骂李怡可是不是因为她不想去?” “她说太黑了,她害怕。我许诺她,只要完成了直播了,就给她买全套的芭比娃娃。” “你还到底是不是人!”东方岩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 萧景赫瞥他一眼,倒是没有阻止他。 东方岩:“她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你让她独自呆在山洞里,会给她的心里造成阴影的!” “我让她直播,直播间那么多人,他们会陪着她的。” “这能一样吗!” 萧景赫举起手,阻止他再讲,“你妻子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一开始她不同意,我跟她说,只要直播成功,可以赚很多钱,就可以买那套她看中的房子,她就同意了。” “你们两口子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东方岩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火气已到了顶端,马上就要爆发。 秋露露朝他摇摇头,让他控制自己的脾气。 李国荣冷笑,“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根本无法体会到我们的痛苦。你们试过一大家子挤在一个二十多方的房子里,厨房和卫生间连在一起,夫妻间做点事要放轻动作,不能把孩子吵醒的痛苦吗。 你们试过,孩子闹着要买一双三百块的球鞋,口袋里连十块钱都没有的痛苦吗。没有,你们没有过过这种日子,你们也没有资格评判我做得对还不对! 我要是像你们那样有钱,我不会把孩子丢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每次生日会送她喜欢的芭比娃娃。可我没钱啊……” 李国荣重重捶了下茶几,手铐跟玻璃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萧景赫的脸沉了下来,“控制好你的情绪,贫穷不是你虐待孩子的理由,很多人比你还穷,可他们依然爱自己的孩子。” 李国荣不吭声,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儿。 萧景赫站起身,给他解开手铐,“事情已经查明,也没有拘着你的必要了。” 李国荣活动着手腕,“我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身上的摄像头的?” “先找孩子吧,等找到孩子再说。”萧景赫转身离开房间。手机叮一声,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是半张放大的脸,鼻子以下掩映在黑暗里。 毛宇:【萧队,我尽力了,就恢复这么多。】 萧景赫回了个多谢,转发给阮晴。 【只有嫌疑人半张脸。】 东方岩一直跟在他身后,“萧队,我们去哪里找?” “小阮和派出所的人在找了,你们跟着我就行。” 李国荣从他们身边跑出去,很快出了民居,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东方岩嫌弃的掸了掸被他碰过的地方。 萧景赫的手机又叮一声,阮晴的信息发了过来,【收到,我已经转发给小方,他会给他们所长,全县排查。】 萧景赫收起手机,“去会会他们族长。” 东方岩:?? 找族长干什么?最重要的不是找孩子么。他张张嘴,将疑虑压下去,有了前面的教训,不敢再随便置喙萧景赫的办案方式。 秋露露同样不解,和东方岩对视一眼,默默跟在萧景赫身后。 …… 阮晴和方浩远进入树林,除了松树还是绿色的,其他的树叶已经掉光了。地上落满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已经无法找到嫌疑人的脚印。 目之所及的地方,荒无一人,就连孩子的呼救声都没有,ta一定用了什么手段,阻止了孩子的呼救。 阮晴问方浩远,“你们这有过丢失孩子的现象吗?” “据我所知没有,不过我也才到所里半年。听所里的同事说,姬县很特殊,很多事情要族长点头同意。” “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搬去哪里了?” “搬到了县城上,你们来的时候应该能看到一大片小洋楼,就是他们的。每年县里会把因为古建筑旅游的收入,分一部分给他们,也不能白用人家的。不过,这几年,因为这些古建筑,姬县发展迅速,比前几十年的财政收入都多。” “那县里得表彰姬姓家族了。” “是啊,姬姓在县里就是特权的象征。” 阮晴远远看到一个东西在发光,走到近前,是一个粉色的hellokitty的发卡。 方浩远:“这是李怡可的吧?” 阮晴放进兜里,“是,昨天我看到她戴在头上。看来咱们的方向没有错,继续走。”他们往树林深处寻找,却再也没有发现东西遗落。 走到树林尽头,是一条宽大的马路,时不时有车子经过。 方浩远跟所里联系,让他们排查沿路的车子。 阮晴收到了萧景赫发来的嫌疑人的半张脸,她给方浩远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方浩远摇头,他才来半年,认识的人不多,“我发回所里,让他们帮着一起找。” 两人原路返回,在山洞外遇到了封锁现场的两位民警。民警认识方浩远,寒暄了几句。方浩远知道所长来了,高兴地问所长去哪儿了。 第72章 两人回说不知道,所长只是让他们看在洞口,在孩子找到前,不准别人进入洞内。 阮晴站在洞口朝里看,按说这么短的时间,嫌疑人带着孩子,不可能跑得很快,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方浩远问她,是不是要回民居。 阮晴摇摇头,掀开警戒带,准备钻进去。 其中一个民警阻拦,“所长说任何人不能进入。” 阮晴出示证件,“我也是警察。” 民警有点迟疑,另一位碰了他一下,笑道:“您请进。” 阮晴弯腰进去,方浩远想了下,也跟着进去。 阮晴站在洞口,里面黑黝黝的,落下的滴水声,单调中透着几分恐怖。 朝里走了几步,感受着风的方向。她转了45度,朝另一边走。能感受到风从正面吹来,越往里走,风越大。 打开手机电筒,面前是一堵石头墙,墙之间有缝隙,风就是从这里吹过来的。 阮晴搬下其中一块石头,有亮光照了进来。 方浩远诧异地瞪大眼睛,“我来。”他把手机给阮晴,阮晴用两个手机照亮。 方浩远很快搬掉几块石头,顶上有光照了下来,灰尘在光线里飞舞。阮晴探头朝里看,一个小小的身影被绑着躺在地上,嘴巴粘着胶带,脸上残留着泪痕。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有恐惧也有希望。 阮晴大喜,“小可,你别害怕,我们是警察,马上救你出来。” 李怡可呜呜应着,拼命点头。 方浩远钻了进去,撕掉李怡可嘴巴上的胶带,又解掉她身上的绳子。抱起李怡可,递给阮晴。 孩子紧紧抱着阮晴的脖子,小小的身体不停发抖。 阮晴抚摸她的后背,“没事没事了,别怕啊。” 方浩远环顾四周,地上扔着胶带、毛巾和绳子,他拿起毛巾,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还掺杂着甜味,“得叫人勘察现场,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绑孩子。” “我先送小可回去,其他的交给你。” 阮晴抱着孩子出来,两个民警都诧异地瞪大双眼,“孩子在里面?!” “你们继续守在洞口,不要让外人进去。” 两人急忙点头。 阮晴给萧景赫打电话,说孩子已经找到了,马上回民居。 萧景赫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阮晴抱着孩子一路走,有知道事情始末的游客,见找到了孩子,十分高兴,对着她们拍照。 “孩子找到了,还得是人民警察。” “就是不知道她爹会不会高兴。” “呸,他就不呸当爸爸。” 李怡可的脸埋在阮晴胸前,偷着看游客,她的身体不抖了,只是眼睛里还有些恐惧。 还有几步到民居,李国荣跑了过来,要从阮晴手上接走孩子,孩子紧紧抱着阮晴的脖子,不肯撒手。 李国荣很尴尬,“小可,让爸爸抱。” 李怡可不吭声,还是搂着阮晴。 阮晴:“孩子吓坏了,我先带她回我那儿,等她没事了,你再接回去。” 李国荣只好点头。 阮晴往里走,碰到抱着儿子的李太太,她眼巴巴看着女儿,“小可……” 李怡乐突然在李太太怀里扭动,大喊道:“不要姐姐!不要姐姐……” 李太太的脸色大变,轻拍了下他的后背,“不要闹。”看似训斥,却说的不痛不痒。 李怡乐闹得更厉害了,“把她送走!让爸爸把她送走!不要她!” 李怡可皱着眉头看着弟弟,原本的恐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伤心与绝望。 李太太赶紧抱着儿子离开,李怡乐还在闹,很远了喊声还能听到。 阮晴看看怀中的孩子,叹了口气。 她抱着李怡可回了自己房间,徐彩华不在,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将孩子放在沙发上,“饿不饿?” 李怡可点点头又摇头。 阮晴摸摸她的头,给民居老板打电话,让他送点吃的过来。又沾湿了毛巾,给李怡可擦脸,擦手。 李怡可很配合,擦好脸后,乖乖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很乖巧的样子。 阮晴放柔了声音,“等下吃的就送过来,你喜欢吃什么?” 李怡可摇头,“我不挑食。” 可怜的孩子,连喜好都不敢有。 李怡可的头发乱糟糟的,阮晴解开她头发上的皮筋,拿梳子慢慢的梳,“弟弟被爸爸妈妈惯坏了,才会说那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李怡可低下头,“弟弟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跟他抢。” 阮晴轻叹,生在重男轻女家庭的孩子,真是可怜。她从口袋里掏出发夹,“这个是不是你的?” “嗯,坏人拿走了。” 嫌疑人有反侦察能力,倒是出乎阮晴的意料。 “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他长得很凶,像爸爸一样。” “有没有胡子?”阮晴扎好一只小辫子,扎另外一只。 “有。”李怡可在自己的下巴和嘴巴出比划了一下,“这么多。” “穿什么衣服?” 李怡可摇头,“太黑,看不清。” 阮晴扎好另外一只辫子,把发卡卡好。门敲响了,打开门,民居老板端着托盘,“菜来了。” 第73章 “给我吧。” 民居老板伸着脖子朝里看,“孩子找回来了?” 阮晴嗯了声,关上了门。 李怡可早就饿坏了,眼巴巴看着,却不拿筷子。 阮晴把筷子放到她手里,“快吃。” “姐姐先吃。” 阮晴叹息,“我不饿,你吃吧。” 李怡可这才动筷子,她真的饿得狠了,大口大口的吃,可是吃了几口,又停下来,夹了一小块肉丝,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我给你倒杯水。”阮晴进到次卧。 李怡可盯着她进去,低下头,快速吃起来,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阮晴暗中观察,眼神里满是心疼,李国荣的教育方式,已经给孩子的心理造成了阴影。 估摸着她快吃完了,阮晴端着一次性水杯出来,笑眯眯地道:“来,喝点水。” 李怡可打了个饱嗝,说了声谢谢,端起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她放下水杯,盯着阮晴,道:“我可以不回家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爸妈,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 李怡可低下脑袋,小声道:“他们不是。” 阮晴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李怡可抬起头来,“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是孤儿。” 阮晴:?! 她的眼神渐渐凌冽。 所以李国荣才打骂她,利用她赚取流量;所以李太太对她的失踪毫不紧张,所以弟弟不喜欢她,让她走。因为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李怡可:“我是他们领养的。”孩子的脸上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平静,“姐姐,你是警察,可以把我送回孤儿院吗?” 第34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四) 姬县有一大片小洋楼,占地近百亩,里面修建了池塘、假山、凉亭,四季常青,置身其中犹如进入园林。 门岗的安保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身量高挑,模样周正。 萧景赫将车子停在大门口,出示证件,要求见族长。 安保小伙面露为难,“见族长要预约。”他不敢擅自做主。 萧景赫敲着方向盘,“是马所长让我来的,事关案件,必须面谈。” 安保小伙一听马所长,笑道:“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坐在副驾的东方岩一脸懵逼,马所长又是哪位? 小伙儿挂断电话,抬起道闸栏杆,“您请进,族长在会客厅等您,前面直走,见到一处假山,正对着那幢就是。” 萧景赫一脚油门进去,沿途景观秀丽,可比他们玩的地方好看多了。即使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见到了也会有种这家很有钱的感觉。 东方岩攥着拳头,“这得敛了多少钱财!” 萧景赫瞥他一眼,他还真不明白了,东方岩这毛头小伙子怎么越来越像个愤青。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他们接触太少,他们的表现跟留在他心里的印象不太一样。 假山旁画了停车位,萧景赫将车子停好,早有安保人员上前,“您是萧队长吗?族长在等着了。”萧景赫抬起头,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筑矗立在眼前。 三层楼,檐角飞舞,雕刻了奇禽异兽,全木质结构,外观毫无现代化的痕迹。 随着安保人员进入,大厅内摆设古色古香。一位老者坐在正中央的位置,身后一幅迎客松的水墨画,占了半面墙。他的头发和胡须皆白,精神矍铄,脸上泛着光泽。 这位老者正是姬姓的族长,姬柏安。 萧景赫照例出示证件,姬柏安爽朗地笑了几声,“既是马所长介绍来的,都是自己人,请坐。” 立刻有人倒了茶来,放在三人身旁的小木桌上。 萧景赫:“冒昧过来,还望族长不要见怪。” “萧队长说哪里话,我们姬姓家族一向跟警方配合的很好,只是不知道萧队长来是因为什么?” “今天上午有一个小女孩儿丢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族长是姬县的大家长,就想着找族长帮帮忙。” “这样的小事,马所长就能办了啊。不瞒萧队长,咱们姬县的治安一向很好,很少会出现丢失孩子的现象,是不是孩子贪玩,跑远了,没有跟家长讲。” “我们也这样怀疑,可是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萧景赫叹了口气。 姬柏安笑道:“萧队长真是敬业,为了一个孩子劳心至此,这样,我派人跟你们一起找。” “那就多谢族长了。” 萧景赫站起身,要告辞,手机响了,正是阮晴找到孩子的电话打过来,他嗯了声就挂了。随后对姬柏安道:“不用麻烦族长了,孩子找到了。” 姬柏安的眼神非常快的闪了下,笑道:“你看,我就说嘛,肯定是孩子贪玩。” “还是要谢谢族长。” 萧景赫出来,快步上了车。东方岩刚要问,他瞥了他一眼,东方岩抿起嘴,没有吭声。 将车倒出来,一脚油门,沿着假山前的路,离开了洋楼区。 渐渐行远,东方岩抑制不住的高兴,“孩子真的找到了?” 萧景赫点头。 “真是白担心一场。”秋露露也松了口气。 萧景赫却依然神情紧绷。 第74章 东方岩:“你不会觉得还有问题吧?” 萧景赫没有吭声,车子却开得很快,十几分钟后到了民居,直奔阮晴的住处。 东方岩迟疑了下,和秋露露一起跟了过去。 …… 阮晴哄睡着李怡可,将餐盘收拾了。 李怡可年纪虽小,已经懂得很多事情。她说孤儿院院长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院门口,正在吃一盒饼干。那年她两岁,只知道自己叫小可。 院长想带她进孤儿院,她不肯,要等妈妈,因为妈妈告诉她,很快就回来。她在院门口等了三天,院长陪了她三天。第四天,她跟着院长进了孤儿院,小小的她似乎明白,妈妈不会再来了。 她在孤儿院待了一年,期间有很多小朋友被领养走,也有人想要领养她,可她不愿意,她还要等妈妈。 在孤儿院的第二年,她的心渐渐凉了,她隐约明白妈妈不要她了。 院长告诉她,如果有人要领养她,一定要乖乖的,跟着领养人走,不然年纪大了,领养人就不喜欢了。 她懵懂地点头,说自己会乖的。 这个时候李国荣夫妇来了,他们结婚多年,一直生不出孩子,就想领养个女儿,将来也好有个依靠。他们看中了小可,他们说小可乖巧可爱,是他们想象中女儿的样子。 李国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洋娃娃,笑眯眯地哄小可。 小可喜欢洋娃娃,拿在了手里,小手牵住李国荣的大手。李国荣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李怡可,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在李国荣家的第一年,她过得很好,两口子虽然没钱,但是对她很好。 第二年,李太太发现怀孕了,他们喜极而泣,李国荣说孩子是小可带来的,对小可越发的好。 李怡乐出生好,夫妻俩对小可还是不错的,随着李怡乐长大,夫妻俩的感情发生了偏移,尤其是在小可和李怡乐吵架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小可的错,他们都怪小可。 小可越来越沉默,时间久了,学会了反抗,有的时候还会顶撞李国荣。 她告诉阮晴,她一点儿都不喜欢拍视频,因为视频的事,学校的同学都笑话她,甚至学着李国荣骂她,她在学校过得很不开心。 她也不想直播,山洞里太黑了,她害怕。 阮晴抱着小可,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告诉她,如果她不喜欢李国荣夫妇,她会想办法让她回到孤儿院。 小可在她的怀里睡着,脸上还挂着泪。 很多被领养的孩子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在领养的父母没有亲生孩子前,把他们当做宝贝,一旦有了亲生儿女,他们就会变成被嫌弃的那根草。 阮晴打算去找李国荣谈谈,刚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了萧景赫三人。 萧景赫:“孩子呢?” “在屋里睡着了。”她带他们进去,轻轻打开卧室的门,三人看了看,又把门关上。 阮晴压低声音,把她和方浩远的搜寻过程,以及小可的身世讲了。 三人吃惊,没想到小可不是李国荣的亲生女儿。 东方岩恨恨的,“我就说李国荣怎么这么狠的心。” 秋露露蹙着眉,“那现在怎么办?真的送她回孤儿院。” 阮晴:“我觉得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她看向萧景赫,等他的意见。 “这事先放一放,送回孤儿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小阮,你去找李国荣,我要去现场看看。” 阮晴点头。 东方岩急道:“我们呢?” “你们在这守着孩子,孩子身边不能没人。” 秋露露道:“我守着孩子,让阿岩跟你们一起。”她看出来了,这是难得跟着学办案的机会,不能让东方岩错失。 萧景赫:“也好,东方岩跟我。”他大踏步离开,东方岩感激地看了秋露露一眼,忙跟了上去。 阮晴也跟着离开,虽然她不是原主,可是跟秋露露单独在一起,还是有些别扭。 李国荣夫妇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现在网上都是对他们的骂声,他们不敢出去,也不敢上网,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地上放着打包好的行李,李怡乐依然在玩那个能发出声响的剑。 李国荣没有想到阮晴会来,“我本来想等着行李收拾好,就去你那接小可。小可呢?” “小可的事,我想跟你们聊聊。” 李太太怔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阮晴:“小可说她想回孤儿院,不想再跟着你们了。” 李国荣吃了一惊,“这孩子发神经了吧,怎么说这种话,我把她当亲生女儿养。” “是不是当亲生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来只是告诉你们,警方会充分考虑小可的意见和你们在领养小可期间的表现。” 李太太突然道:“我们领养她,办了手续的。再说这么多年,她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说走就走!” 阮晴冷笑,本来她还存着劝劝李氏夫妻的心思,让他们今后对小可好一点儿,看来没有必要了。 “你们不想让她回孤儿院,无非是想让她继续直播,给你们赚钱。” 第75章 李太太态度强硬,“反正我不同意!” “这件事无需得到你的同意。”阮晴转身朝外走,“我来只是通知你们。”她打开门,扬长而去。 李太太推了下李国荣,“你干的好事,赶紧想办法把小可弄回来。” “我看难。”李国荣满脸愁容,他看了后台,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他本打算等这阵风声过去,再带小可直播。 他看向李怡乐,李太太立刻炸毛,“你想都别想!” 李怡乐抬起头来,“送姐姐走,biubiu……”他挥舞着剑,做着劈砍的动作,“让她走!让她走!” …… 山洞内,因为顶上有光线照进来,现场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痕检人员提取了很多毛发和衣服纤维,在毛巾上发现了少量的yi醚,在绳子上提取到了人体的dna组织。 马健豪在现场指挥,神情紧绷。 萧景赫在现场转了一圈,东方岩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看来这不是第一次绑架。” 马健豪的脸色难看,“是我这个所长失职。” 东方岩瞥了他一眼,暗暗翻白眼,漂亮话谁不会说。 萧景赫:“没有人报过案吗?” 马健豪摇头,“其实我这所长就是个摆设,姬县的大小事务会有族长处理。” “人命案也是?” “小的案子,族长会处理掉。” “人口失踪是小案子?”萧景赫讥笑,“你们姬县处理案件还真是随意,一个没有执法权的族长,代替所长处理案件。” 马健豪苦笑,“我是外姓人,工作难做。” 还找理由,东方岩暗暗嗤了一声。 萧景赫冷着脸,“绑架小可的人有眉目了吗?” “查了系统内部,没有匹配到。” “原来提取的毛发和纤维呢?” “还在化验,最快也得明天,那毛发和纤维很有可能是孩子的,她一直坐在山洞里。” “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天渐渐暗下来,折腾了一整天,萧景赫也累了,现场的痕迹也提取完毕,收了队,萧景赫和东方岩回民居。 路上东方岩吐槽马健豪,“他这个所长做的可真是轻松,有事情就推到姬柏安身上,到底姬柏安是所长还是他。我看他就是帮凶,跟姬柏安穿一条裤子!” “少说几句,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行了。” “他们干得出,还不让人说了!” “你是警察,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 东方岩哼了声,闭了嘴。 民居院子里的灯亮了,游客们又在院子里聊天玩耍。白天孩子的失踪,只短暂引起了一阵骚乱,骚乱过后,该玩还是玩。 谁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事,给自己的生活添堵。 徐彩华和江玉坐在一颗缠绕着彩灯的树下,桌子上放着点好的菜。 江玉看到儿子,朝他招手,“忙了一天了,过来坐。”自动忽略他身旁的东方岩。 东方岩尴尬地摸摸鼻子,江玉和徐彩华关系好,连带着不喜欢他。 “我去找露露。”他借口离开。 萧景赫坐了过去。 江玉:“你们怎么在一起?” “在查案子。” 江玉识趣地没有再问。 萧景赫:“小阮呢?” “她去楼上抱孩子了,真是可怜。”江玉轻轻叹息。 萧景赫扫了眼菜品,有虾仁蒸蛋、清蒸龙利鱼这种适合孩子吃的菜。 阮晴领着小可过来,身后跟着唐旭尧。萧景赫的眼睛眯了起来,险些把他忘记了。 小可怯生生的,不敢看人。 阮晴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要害怕,都是自己人。这是我妈妈,那位是萧队长的妈妈,你可以叫她们姨姨或者奶奶,这位是唐医生,你叫他……叔叔吧。” 唐旭尧:…… 为什么他是叔叔辈的。 小可挨个叫人,大眼睛里湿漉漉的,坠着小心翼翼,轮到唐旭尧,顿了下,“唐哥哥好。” 唐旭尧立刻眉开眼笑,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肉,“还是小可乖。” 小可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徐彩华笑道:“今天多亏了人家小唐,陪着我们俩到处逛。” 江玉也道:“是啊,又是帮着拎东西,又是开车的,哪像你啊。”她狠狠剐了萧景赫一眼。 徐彩华:“你也别怪他,突然遇到案子,他们也不想的。” 唐旭尧笑道:“总算是有惊无险,咱们碰一个。” 几个人端起杯子,小可犹豫地看着杯子,搓着小手。 阮晴把杯子放到她手里,碰了下,小可的眼睛里立刻有了光亮,嘴角翘的更高了。 唐旭尧也跟她碰了下,“很高兴认识你,小可。” 接着是萧景赫……大家挨个跟她碰杯。 小可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山洞里那种阴冷的感觉慢慢远离,浑身上下都很温暖。她虽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她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 很多年后,她才知道那是尊重,是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当她大人一样看待的尊重。 小可挨个看他们的脸,她要把他们记在心里。 第76章 远远的,李国荣夫妇抱着孩子,站在一楼的走廊处。 小可抓住衣服,告诉自己,不要看他们,他们跟自己没有关系。 第35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五) 按照行程,今天下午该回津口市了。萧景赫和阮晴因为办案子,耽误了一整天。 江玉临时决定再玩一天,附近有一家温泉酒店,可以泡泡温泉,顺便带着小可散散心。 萧景赫给局里打了电话,局里暂时无事,便同意了行程安排。 唐旭尧跟着凑热闹,他好久不休假了,趁着这个机会休个够。 徐彩华和江玉完全没有意见,唐旭尧在美容上面给她们提了很多建议,尤其在江玉的美容产品上,哪些产品受消费者欢迎,哪些消费者不喜欢,他给了很多看法,早已俘获了两人的心。 一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民居。 小可坐在阮晴身旁,靠在她身上。她很安静,看外面的风景。 阮晴也没有说话,头看着窗外。突然看到了昨天寻找小可的树林,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嗡了下。 她摸了下口袋,拿出摄像头,这是从李国荣的身上扯下来的,反正也没有用了,回头到了津口市再处理掉。 司机蔡叔突然哟了一声,“出车祸了,看样子撞的不轻。” 马路上有散落的零件,一辆白色的汉兰达停在马路边,前引擎盖撞烂了,冒着烟。像是司机的人,跟交警说着什么。 不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再远一点儿的地方,有摩托车残骸,前轮胎已经不见了,后座和后轮胎只连着一点点。 蔡叔:“看来骑摩托车的人已经没了。” 徐彩华叹息一声,“开车还是小心一些。” “太太您放心,我开了这么多年车,晓得的。” 车子渐渐驶离,阮晴透过后窗户朝现场看。马路中间没有隔离带,加上对向车道,一共四车道。路不崎岖,也没有急转弯的地方,摩托车却受损很严重,当时摩托车的速度一定很快,而且是逆行。 这是不要命的开法,真是嫌自己命长。阮晴摇摇头,没有往深处想。 到了温泉酒店,先办理了入住手续,稍微收拾了下,便去泡温泉。 小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眼睛瞪得大大的。 温泉冒着热气,脚伸进去暖暖的,小可舒服地眯起了眼。 阮晴将自己整个没入温泉,只露出一颗脑袋,舒服地叹息一声,温泉真是洗涤疲惫的良药。 服务员端了水果和点心过来,阮晴用叉子叉了块苹果,递给小可。小可接过去,放进嘴里,“真甜。” 阮晴笑起来,离开了李国荣的小可,笑容多了。 徐彩华闭着眼睛,“泡完温泉,咱们再去做个spa,好久不舒展筋骨了。” 阮晴嗯了声,表示同意。 萧景赫和唐旭尧在另外的池子里,唐旭尧的头放在池子边上,脸上敷着热毛巾,说话瓮声瓮气的,“本以为我的工作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你们的工作更悲催,出来玩还不安生。” “有了案子就得查。”萧景赫宽阔的肩膀露在外面,双臂环胸,一副不打算深谈的样子。 唐旭尧勾起唇角,“我由衷的钦佩你。” “你为什么不和东方岩他们一起?”他看秋露露的眼神不一样,明显有什么,却跟着他们凑热闹。 “出来度假就不招人家烦了,我虽然喜欢露露,但是吧,她难得度假,就让她开心开心吧。” “你倒是挺会替他人着想。”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到她。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放弃了,我要跟东方岩公平竞争。” 萧景赫呵了声,“那祝你成功。” 唐旭尧举了举拳头,做了个奋斗的姿势。 叮—— 萧景赫的手机响了,下意识蹙了下眉,点开微信,收到一张面部特写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脸上糊着血,嘴角一道口子,皮肉翻开了,露出里面的白骨,胡子上的血结痂了,黑漆漆地粘结着。 方浩远:【萧队,他眼熟吗?】 萧景赫盖住死者的下半张脸,身子挺直,【他怎么死了?】 方浩远:【今天下午莒南路发生车祸,被撞死的就是他。】 莒南路车祸? 【是不是骑摩托车?】 【是,摩托车被撞烂了,现场惨不忍睹。】 那是他们下午经过的地方,当时萧景赫在开车,只扫了一眼,没想到死的会是他。 方浩远的信息又发过来,【当时出警的交警是我同学,晚上吃饭的时候聊起来了,他给我看了照片。我总觉得眼熟,就把小阮发给我的照片拿出来对比了下,上半张脸竟然高度相似,我怕错过重要信息,就赶紧发给您。】 萧景赫:【你做得很好,山洞那边怎么样?】 【还在化验,不过原来提取的毛发和纤维化验出来了,是李怡可的。】 萧景赫:【你继续盯着,关于死者的事,不要打草惊蛇。】 【你也觉得不对劲对不对?我前脚发给队里,后脚他就死了。】 【你有他的个人信息吗?】 第77章 【我同学那边有,等下多灌他几杯酒,要过来。】 萧景赫按熄手机屏幕,一转头,对上唐旭尧探究的脸,“你该不会又在聊案子吧?” 萧景赫没说话,学他的样子,把毛巾敷在脸上。 唐旭尧嗤一声笑,“工作狂,赶紧谈恋爱,再不下手,好姑娘都被抢走了。” “瞎操心,你有这时间去追秋露露。” 唐旭尧的脸垮下来,“唉——,竹马抵不上天降啊。”他从温泉池里出来,裹上毛巾,“我去点菜,一大家子,总得有人照顾。” 萧景赫道了声辛苦,坐在温泉里没有动。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响,拿了起来,方浩远将死者信息发了过来。 萧景赫勾了下唇,办事效率挺高啊。 死者名叫姬平玮,32岁,是个无业游民,靠坑蒙拐骗和族里给的分红过活。他不喜欢念书,初中就辍学了,父母管不了他,就随他去了。姬平玮的父亲说,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死在外面,什么时候给他收尸。 这回真死了,姬平玮的父亲对着尸体哭了一场,他说明天直接拉火葬场,不用往家里送了。 因为是交通事故,尸体放在停尸房,法医没有检验。 但是方浩远的同学说,姬平玮的死状有些奇怪,像他这种惨烈的车祸,现场的出血量会很大,可是姬平玮没有,除了脸部出血量多,其他的部位就是擦伤。 方浩远:【萧队,你说有没有可能姬平玮不是车祸死的?我心里总是放不下。】 萧景赫:【你想办法阻止尸体火化,我现在就赶回去。】 【行,那你开车慢点。】 萧景赫回到房间,换好衣服,跟江玉说姬县还有事要处理,必须马上赶回去。 江玉不高兴,“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等明天再说。” “不能等了,再等我怕失了先机。” “让晴晴陪你一起去。” “她好不容易休假,就别跟着我跑了。” “不行!”江玉态度坚决,给阮晴打电话。 阮晴一听姬县有情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安顿好小可和徐彩华,就冲到了江玉那,她的头发尖还是湿的。 萧景赫有点抱歉地笑笑,“我妈非让你跟着。” “是不是出车祸的人有情况?” 萧景赫没有想到她这么敏锐,点点头。 阮晴担忧地蹙起眉,她的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姬县,不简单。 两人往姬县赶,夜里车少,车子开的很快,比白天少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赶到。 方浩远正在等他们,压低声音道:“除了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回家休息了,咱们得要快。” 三人进了停尸房,尸体上盖着白布,突兀地躺在房间的正中央。 萧景赫戴上手套,掀开白布,死者的脸跟方浩远发给他的照片一样,他遮住死者的下半张脸,拿出手机上的照片,再次做比对,是他,没跑了。 萧景赫捏开死者的嘴,牙龈有出血的现象,撑大死者的眼睛,眼结膜点状出血,“拿毛巾来。” 阮晴把毛巾打湿了递给他,萧景赫擦去尸体脸上的血,尸体脸上的擦伤没有出血,脸部有点发绀。 抬起尸体的下巴,让尸体的头朝后仰,擦拭死者的脖子,待上面的血迹和灰尘擦干净,露出一条淡紫色的勒痕。 方浩远瞪大双眼,“他是被勒死的!” “死者的擦伤没有生活反应,说明是死后伤,他在被撞前,已经死了。” “那他是怎么开摩托车的?” “他的外套呢?” “收起来了。” 方浩远从收纳处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叠好的衣服。那是一件藏青色的大衣,里面有很薄的一层棉。大衣损毁的很严重,尤其是腋下连接的地方,撕了很大的口子。 萧景赫展开大衣,给他看袖子,“你看袖子上的褶皱。”褶皱很凌乱,不像是穿着时造成的。萧景赫把大衣给阮晴,脱下自己的,将两只袖子绑在一起,再拆开,袖子上的褶皱很多,“你看,像不像。” 方浩远恍然大悟,“死者是用衣服绑在摩托车上的,巨大的冲击力,不但撞毁了摩托车车头,还把衣服撕裂了。凶手这样做是为了掩盖死者早就死亡的真相。” 萧景赫点头,“凶手想靠意外达到杀人的目的。” 阮晴:“我们只有姬平玮的半张脸,对方就迫不及待杀人,说明姬平玮身上有更大的秘密。” “姬平玮的半张脸我发给了所长,所长一定会叫人去比对,啊……我们所里有内鬼!”方浩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萧景赫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做好准备,目前不知道这个内鬼是谁,权力有多大,如果我们查不出事实真相,你可能在姬县做不下去。” 方浩远神情庄重,“我不怕,大不了不做警察,让我跟他们同流合污,我做不到。” …… 一处古色古香的大厅内,姬柏安坐在上首,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核桃被盘的光滑油亮。他闭着眼睛,脸上满是肃杀之意。 “是谁让你杀他的?” “他已经败露,如果不杀了他,警察会找上门来的。”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站在下首,他戴着方框眼镜,本应该很斯文,脸上却比姬柏安的杀意更重,“死人永远开不了口。” 第78章 姬柏安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糊涂!你杀人,等于不打自招!” “大不了……”姬文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在姬县,还容不得外人放肆!” “他们是津口市局的人,死在了姬县,你觉得市局会罢休?!” “那就做的像意外。” 姬柏安拍了下椅子把手,“您以为市局的人都是傻的!单单一个孩子失踪就怀疑到我头上,那个叫萧景赫的,不简单。”姬柏安眯起眼睛,继续把玩着核桃,“传话下去,让他们都给我老实点,遇到盘问的,把嘴巴闭严实!避过这阵风头。” “族长,你也太小心了,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姓萧的已经走了,剩下俩实习的,啥也不懂。” “小心驶得万年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总是不听,将来怎么当族长!”姬柏安恨铁不成钢,狠狠剐了他一眼。 姬文权嘿嘿笑起来,“舅舅,在咱们姬县,族长就是天,谁敢跟天斗!就是马健豪见到您不也是理让三分。” 姬柏安勾了勾唇角,心里暗爽,还是要敲打外甥几句,“咱们家就你还能培养培养,其他几户的孩子都不成器。虽说族长已经内定了,可你还是得建立威望,将来这些人才会听你的。” 姬文权笑嘻嘻地上前,给姬柏安揉捏肩膀,“我知道舅舅都是为我好,我心里都明白,您放心,姬平玮的事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我做的很干净。” 姬柏安点点头,事已至此,再怎么苛责他,姬平玮也不可能活过来了。姬平玮虽然是姬家人,可他从小不服管教,有的时候连他的话都不听,死就死了。 姬文权的眼镜片泛着光,嘴角抿起来,看着姬柏安头顶的眼神却散发着寒意,说出的话,又温柔无比,“舅舅,力道重不重?” “不重,你按摩的手法越来越好了,每次你按过后,疲乏能去掉大半。” “只要您喜欢,我天天来给您按。” “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族里的事还要你管着,我这边尽量少来吧。” 姬文权轻轻嗯了声,换了手肘给姬柏安的肩膀按摩。 是夜,姬文权的府邸。 姬文权坐在摇椅上,敲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摇椅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 一个年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同样端着咖啡,“我看舅爷就是胆子小了,他年轻的时候,经他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到了咱们这,就要谨慎行事了。” 姬文权瞥了他一眼,“他现在还是族长,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喝了口咖啡,眉毛皱了起来,“你说外国人就喝这玩意儿?苦了吧唧的,哪有茶好喝。” “爸,你要跟上时代,别老是跟舅爷似得,抱着以前的东西不放,老思想该换换了。” 姬文权把咖啡放下,“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可咱们姬县两百多年了,有的东西不能说换就换。” 姬孝嘉:“那还不是族长说了算,等你做了族长,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姬文权笑起来,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一皱,憧憬着将来做族长的场景,“对了,姬平玮做干净了吧?” “放心,干净的不能再干净,姬荣去看过了,说是明天就把尸体领回去火化。” 第36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六) 马健豪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津口市市局关于下派人员督促办理案件的通知,通知明确表示,姬平玮案件全权交由市局刑警支队一队办理。 马健豪的眉心紧皱,只是个简单的交通肇事案,为什么上面指明要萧景赫办理,难道有什么猫腻? 多年的办案经验和为官的敏锐告诉马健豪,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小杨,小杨!” 小杨闻声进来,“所长。” “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毛发分属于不同的人,有成人的,也有孩子的。” “比对结果呢?” “目前还没有比对出来,我估计出结果的可能性不大,所里存档的记录太少。” 马健豪自然知道,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案件都被姬柏安插一手,能留下指纹和dna的很少。他也知道自己失职,可他能怎么办呢,跟姬柏安对着干?那他干不了几天就得走人。 还记得上一任所长告诫他的话:凡是问族长,能撇清就撇清。可是撇的太清,也不是好事。 马健豪:“这样,你跑下交警队,就说姬平玮的死有蹊跷,要移交给市局的刑警队,让他们协助市局的同志办案。姬平玮的家属要是来了,尸体不能拉走。” 小杨深觉奇怪,可他是个习惯将疑惑放在心里的人,依照马健豪的吩咐去办。 …… 交警大队。 对方听了小杨带来的话,比他还疑惑,昨天队里都已经定案了,怎么今天又要移交到刑警队?还是市局的? 反正他们的工作都做完了,派出所或者是刑警队要怎么做,随他们去。交警把车祸现场记录交给小杨,“尸体在停尸房,你直接带市局的同志过去就行。” 小杨又赶去停尸房,正好萧景赫他们在。他移交完手上的资料,汇报了现场毛发和纤维的化验结果及比对情况。 第79章 萧景赫听完汇报什么都没有说,就让他走了,似乎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 屠小龙正在做尸检,他被连夜召过来,睡眠严重不足,眼睛下面黑了一大片。 “肋骨断了三根,是巨大的冲击力造成,但是没有生活反应,可以判断是死后伤。内脏器官有点状出血,肺气肿,再结合脖间的勒痕,可以明确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根据尸僵判断,死者死于21号晚上九点左右。”若是往常,屠小龙肯定会开几句玩笑,他实在是太累了,又困,话都懒得说。 萧景赫拍拍他的肩膀,“多谢,有了法医鉴定,我才好立案。” “谢的话就不要说了,等我……”屠小龙打了个大哈欠,“等我缝合好了,给我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放心,早就安排好了。” 萧景赫打开停尸房的门,姬荣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他的表情有点木然,听到开门声,抬起头,问道:“结果怎么样?” 昨晚后半夜,姬荣突然接到电话,说儿子的死有蹊跷,很有可能是被人谋杀。姬荣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什么人给他开玩笑。没怎么睡踏实,天没亮就赶到了停尸房,竟然真的有人在等他。 对方出示了警官证,又将昨晚电话里讲的重复一遍,问他同不同意解剖,做法医鉴定。 姬荣想着,自己那混账儿子虽然不听话,天天惹他生气,可也不能平白无故被人杀了。即使横尸街头,也得知道因为什么死的,是什么人杀的。 姬荣签了字,等在外面。 萧景赫:“已经确认姬平玮在被撞之前已经死了,死于机械性窒息。” 姬荣恍惚了一下,“小玮真的是被人杀死的?” 萧景赫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 姬荣神经质地笑了下,“我就知道,他整天在外面鬼混,迟早有这么一天。” “姬平玮经常跟谁在一起?” “老四,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全名叫什么?” “姬四男,他爸一直想要个儿子,生了四个才是,就给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阮晴的嘴角抽了抽,这名字,确定是家里盼出来不是故意恶心人才起的? 姬荣给了姬四男家的住址,萧景赫带着阮晴和方浩远赶过去。鉴于姬县目前的情况,方浩远暂时不能回所里,萧景赫怕他有危险。 姬四男家同样住在洋楼里,只不过跟姬柏安的洋楼是两个区域,这边的安保就松的多,大门口随便进。 萧景赫把车子停好,上了楼。 开门的是姬四男的妻子,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自己玩,还有一个抱在怀里。 姬四男的妻子听他们是警察,有些吃惊,“老四出事了?” “没有,找他了解点情况,他在家吗?” “昨晚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能联系到他吗?” “老四不喜欢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外面肯定是有事,没事会回家的。” “你认识姬平玮吗?” “小玮啊,认识,他经常来家里玩,有的时候还给孩子们买玩具,他怎么了?” “他死了。” “啊?!”姬四男的妻子很吃惊,“我前天还见过他。” “他来你家了?” “是啊,老四带他来的,那时候他好好的。” “那是几点?” 姬四男的妻子想了下,“下午四点多吧,具体的时间我没有看,带孩子顾不上。” “他和姬四男一起出去的?” “是啊,老四还说晚上不回来了。” “有没有说去哪儿?” 姬四男的妻子摇摇头,“他们去哪儿从来不跟我说,老四和小玮都不是正经人,要不是有了孩子,我早就跟他离婚了。” 姬四男的妻子用额头抵了下怀里女儿的小脸蛋,看得出来,她很爱孩子,为了孩子,只能委屈自己。 “如果姬四男回来让他联系我们。”萧景赫留下了名片。 从楼里出来,方浩远道:“我觉得姬四男不会联系我们。”意思是名片白留了。 “凡事多做一步,万一有转机呢。”萧景赫神情淡淡的,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萧景赫开车又回到原来住过的民居,简世国和贺仲明等在那儿,让人意外的是,东方岩和秋露露也跟他们在一起。 大家点头打过招呼,萧景赫又介绍了方浩远,还说这案子多亏了他。 贺仲明多看了他几眼,他看起来也像是入职不久,能得到萧景赫的认可,说明有两把刷子。再想到自己,入队几年,毫无建树,心中不禁悲凉。 阮晴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办案这种事,讲究的是直觉和经验,经验靠多年的摸索,直觉嘛,有一大部分的天赋在里面。天赋这种东西,不可言说,各看各命,也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简世国道:“头儿,查的怎么样了?” 萧景赫摇摇头,“进屋再说。”早已联系过老板,重新订了房间。前台已经预留了房卡,萧景赫和阮晴各拿了一张。 第80章 萧景赫仍然是先前的房间,还好客厅够大,能容得下几个人。 阮晴把事情简单说了,起因是李怡可失踪,从李怡可被绑架前,眼睛里印出的嫌疑人的脸,锁定了姬平玮,在李怡可被解救的当天晚上九点钟左右,姬平玮被杀,第二天上午,被人伪装成了车祸。 东方岩和秋露露对视一眼,才隔了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阮晴:“目前来看,姬平玮绑架李怡可应该只是个执行者,他的上面还有人。小方把姬平玮的照片发到了派出所后,上面的人收到消息,怕事情败露,先下手杀了姬平玮。发现李怡可的山洞,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经常被使用,可是姬县却没有收到过人口失踪的报案。假设,绑架的人都是姬平玮,那么他被杀,就说的通了。” 方浩远:“可是现场采集出来的证据,并没有比对成功。” 阮晴:“他们能这么快收到消息,说明派出所里有他们的人,比对不出来,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简世国:“古话讲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查案子,我看难。” 阮晴不以为意,“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这年头,谁也别想一手遮天。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姬县献祭的地方入手。” “献祭?”简世国一头懵,这又是怎么回事。 方浩远给他们简单讲了,“李怡可失踪,李国荣就是想利用姬县的献祭赚流量,没想到弄巧成拙。” 简世国:“你们是怀疑他们绑架人是为了献祭?这不可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 “那为什么人口失踪没有人报案?” 简世国不服输,“也许我们杞人忧天,姬平玮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因为其他的被杀。” 阮晴摇头,“时间太凑巧了。” 简世国:“头儿,你怎么看?” “我比较倾向于小阮的看法,我跟他们族长接触过,不像个好相与的,而且姬县大小事务都要过他的手,这一点儿就很可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怕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人家的监视下。” “确实,我们是外来人员,姬县又是姬姓家族的天下,要动他们不容易。”萧景赫皱起眉头,“先从姬平玮的死入手,拔起萝卜带出泥,他们想善了,也没有那么容易。” 东方岩犹犹豫豫开口,“我有个问题。”大家齐齐看向他,他讪笑,“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李国荣身上带着摄像头的。”他想了几天了,还没有想明白。 萧景赫看向阮晴,交汇了个眼神,阮晴:“李国荣在讲话的时候,总是正对着人,哪怕是歪着的,也会快速调正。还有,他总是整理衣领,摸第二颗扣子,再加上摄像头反光……” “这就判断出了他带着摄像头?” 阮晴:“不然呢,还要什么证据。” “那直播呢?” “猜的。” “猜的?!”东方岩震惊。 阮晴耸耸肩,“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东方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想法,他以为会多么高深,原来只是简单的观察……+猜? 萧景赫做总结,“有的时候办案就是这样,要靠大胆的猜测和敏锐的观察。” 东方岩&秋露露:好吧,观察。 …… 萧景赫去而复返,姬平玮案件移交给市局刑警队的消息很快传到姬柏安的耳朵里。 他指着姬文权的鼻子大骂,“这就是你说的做干净了?!他们这么快就杀了个回马枪,尸体都解剖了!” 姬文权的脸色铁青,他也没有想到,萧景赫这么难缠。 姬柏安:“我告诉过你,萧景赫不是一般人,你偏不听。” “舅舅,你是在姬平玮死后告诉我的。”姬文权委屈,不能一出事全赖他身上吧。 “住口!叫我族长!” 姬文权低下头,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杀意。 姬柏安的胸脯剧烈起伏,灌了一大口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摆平!姬家的产业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我这就去办。”姬文权转身朝外走,姬柏安的声音传来,“这次做干净点!” 姬文权回到家,一巴掌扇在姬孝嘉脸上,“混账东西!你说做干净了,为什么萧景赫他们又回来了?!我当初就该不听你的!” 姬孝嘉委屈,“当初是你说姬平玮威胁你,我才说做掉他的,你也同意了,怎么又怪到我头上。” “我后悔啊!”姬文权推掉桌上的咖啡,“把这东西拿走,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也不准再喝!” “爸,一个萧景赫就让你焦虑成这样?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就算权力再大,可他们毕竟是外人,总要走的。” 姬文权的气消了些,“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这事包在我身上,绝对让你满意。” “别再出幺蛾子,要是再整出什么事,我怕姬柏安会另外物色族长人选。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功亏于溃。” “你放心。” …… 民居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天刚蒙蒙亮,游客们还在睡眠中。一个年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扯着嗓门喊:“哪位是萧景赫萧队长?我来自首了!” 第81章 二楼的窗户拉开,露出萧景赫的脸,睡意残留,“我是。” 那人一笑,“我叫姬四男,我来自首,姬平玮是我杀的。” 萧景赫:…… 出招挺快的啊。 东方岩在隔壁探出一颗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他是被那句“姬平玮是我杀的”给吵醒的,这么快就来自首了?! 阮晴靠着窗户,眼神幽深,姬四男这神情不像是来自首的,倒像是来邀功的。背后的人不知道许了他什么好处,连杀人罪都敢扛。 第37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七) 萧景赫给派出所要了一间审讯室,姬四男十分配合,问什么答什么,那答案就跟事先背好了似得。 萧景赫:“姬平玮的父亲说,你和姬平玮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为什么杀他?” “看他不顺眼喽,整天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得,谁耐烦跟他一块。”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杀的姬平玮?” “21号晚上九点,在马路边的树林子里,用绳子勒死的。等天亮后,把他绑在摩托车上,伪装成车祸。” “用的什么绳子,又是怎么绑在摩托车上的?” “食指粗的绳子,用大衣的袖子绑的。” “摩托车什么型号?” 姬四男愣了下,“型号没看,随便推了一辆。” “在哪里推的?” “呃……”姬四男短暂顿了下,“我自己的摩托车。” “你自己的摩托车不知道型号?” “摩托车好骑就行,管他什么型号?” “你在哪个店里买的摩托车?什么时候买的?” 姬四男又愣了下,随机抬高声音,“我来自首,你老问我摩托车干什么?!我看你们就不是来办案的!” 萧景赫冷冷看着他,“你答不上来,说明摩托车不是你的。” 姬四男仿佛找到了答案,“摩托车确实不是我的,我是我偷的。” “在哪里偷的?” “大马路上。” “一台四万多的摩托车,在大马路上就能偷到?” “四……万多?”姬四男震惊,“我可不知道值那么多钱,我要是知道就不用摩托车了,用自行车,或者大马路上一扔。” “你知道杀人罪会判的很重吗?” “知道,杀人偿命嘛。”姬四男说得十分轻松。 “看来那个人给你的好处比命还重要。” 姬四男没有讲话,只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萧景赫:“既然你说人是你杀的,带我们去指认现场。” 姬四男的眼神闪了闪,“好啊。” 萧景赫借用了派出所一辆警车,亲自开车,由简世国和贺仲明押运,前往作案现场。 姬四男带着他们转来转去,最后在一片树林子里站定,随便一指,“就是这里。”地上铺满落叶,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别说杀人了,人都没有走过。 简世国冷哼,“你当我们是傻子,骗着玩呢,这像是杀人现场吗!” “就是这里,你们爱信不信。” “作案凶器呢?” “扔了。” “扔哪了?” “河里。” “哪个河?”简世国冷冷逼视着姬四男,声量越来越大,“说!哪个河!” “你问话就问话,这么凶干嘛?!”姬四男有些焦躁,一直抖腿。 “你和姬平玮从小一起长大,你在杀他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有没有跟你求饶?你知道人死后,尸体会僵硬吗,硬挺挺的一条尸体,你怎么搬上摩托车的!姬平玮被撞的脸都被撕裂了,骨头都露出来了!你们多年的朋友,看他死的这么惨,你就一点儿都不内疚!” 萧景赫紧紧盯着姬四男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慌和后怕。 “姬四男,杀人偿命,姬平玮还在停尸房等着你。” 姬四男摇头,不,他不要去停尸房。 萧景赫:“老简,带他去停尸房,既然他说人是他杀的,他该当着死者的面忏悔。” 简世国推了姬四男一把,“走啊,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姬四男脚步趔趄,被简世国和贺仲明硬拉着走。 一到停尸房,姬四男的脚就软了,被简世国拖到了尸体前。萧景赫掀开尸体上的白布,露出姬平玮惨白的脸,皮开肉绽的嘴巴,解剖后重新再缝好的身体。一针针一线线,诉说着生前的冤屈。 姬四男惨叫,跌倒在地。 简世国的声音如附骨之疽,“看到了吗,这就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朋友。” 姬四男痛哭,眼泪鼻涕一起流。 “看到他的惨状了吗,先被杀,再毁尸灭迹,他生前到底做了什么?得到这样的下场。” 姬四男一直在哭,却不肯说话。 简世国拎起他,按住他的头,与姬平玮的脸只差着几毫米的距离,“看清楚了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姬四男突然推开他,大喊:“人就是我杀的!杀人偿命,我认了!” 萧景赫的脸色难看,这么逼他,他都不肯讲,看来背后的人不仅许了他好处,还威胁过他。 …… 萧景赫重新分配了任务,阮晴和贺仲明去查摩托车,简世国带着东方岩和秋露露去走访,查下姬县献祭的事情,萧景赫和方浩远去找发生车祸时的司机。 第82章 根据交警部门的鉴定,发生车祸的摩托车是一辆20年款的川崎z400,价格在4万左右,以姬平玮的财力,是买不起这样的车的,极有可能是凶手的。 阮晴和贺仲明跑遍了姬县所有销售摩托车的地方,查到了购买人员名单,有一百多个。 贺仲明咂舌,“姬县的消费能力可以啊。”他看着长长的名单,挨个筛查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两人在资料库里做比对,最后查出32个可疑人员,又对这些人挨个排查不在场证明,最后剩下两个人,一个人叫何川,还有一个叫姬源。 何川是个体户,21号晚上没有去店里,他说他生病了,在家休息。由于独居,没有人做证明,问了街坊邻居,也没有人见到他。 另一个叫姬源的,资料库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系统里连他的出生证明,户籍信息都没有,他是黑户,或者买车的时候用的是假名。要说凶手在买车的时候就能预料到今天,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黑户,黑户能买四万多的摩托车,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再把所有摩托车店,购买人员的名单做比对,发现姬源曾经买过好几辆摩托车,最贵的一百多万。 这个姬源,很可能是机车发烧友。一般这些人会有个专门的组织,阮晴和贺仲明在网上搜索,发现了一个机车爱好者发的视频,视频上说今天晚上,在北山有一场赛车会。 评论的人很多,还有人嗷嗷叫着参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举办。 阮晴决定去看看。 所谓的北山就是在姬县北面的群山,修了盘山路,路不宽,只能容两辆车子通过。盘山路没有修路灯,到了后半夜,几乎没有车子通行,正好方便了这些机车发烧友。 还没有到现场就听到了欢呼声,小年轻们穿着奇装异服,脖子上、手上纹着纹身,一个个骑在摩托车上,有的摩托车上还带着女生。女生们也是奇装异服,扎着满头小辫,化着夸张的妆。 俩人远远看着,贺仲明道:“这跟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啊……小阮,你说姬源在里面吗?”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两个人进入赛车场,显得特别突兀。小年轻们都看着他们,一个下巴处纹着一条线的小伙子十分不友善地问道:“你们谁啊?” “我们找姬源。” 小伙子上下打量阮晴,笑得贱嗖嗖的,“源哥,有人找!你换口味了?这妹子看着不错!” 姬源使劲轰油门,一股浓艳从排烟管道里排出,“老子不认识他们!”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头发梳的油光蹭亮,穿着皮衣,带着狼牙项链,穿着大头短靴,斜跨在摩托车上。 “听见没有,人家不认识你,妹子,要不跟我吧,我正好缺个女朋友,哈哈……” 阮晴瞥他一眼,冷冷回道:“我看不上你。”她走向姬源,出事证件,“我们是警察,有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姬源顿了下,移开目光,“没空。”拧了下油门,摩托车朝前开去。 贺仲明啊一声,暗道他要跑。 阮晴突然翻身上前,一把揪住姬源的后衣领,一个翻身,姬源被掀翻在地上,她踩住姬源,瞬间跨上摩托车,一脚刹车,摩托车的前轮胎高高抬起,后轮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力,摩托车在空中停滞,下一秒,前轮掉落。 阮晴一脚跨在车上,一脚踩在地上,拔下摩托车钥匙。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突然爆发出声音。 “我艹,牛b!” “看不出来啊,警察这么厉害。” “警官,你们警校是不是教摩托车啊?” “我去考警校有人要吗?” “你还是算了,数学都整不明白,哈哈……” 贺仲明短暂的震惊后,拎起姬源,姬源一身的土,脸色难看,被人从车上拎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你叫什么名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我叫阮晴,记仇?”阮晴挑了下眉,嫌弃地拨拉了下他身上的皮衣,“穿成这样装酷?真正的酷是从骨子里流出来的,不是……穿出来的。” “有本事跟我比比!” 阮晴耸耸肩,“为什么要跟你比,耽误时间办案。”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啊。” “我叫姬孝嘉。” 阮晴摇头,“没听说过。”其他人却都变了色,没想到他竟然是姬孝嘉。 姬孝嘉咬牙切齿,“我会让你知道的。” 阮晴无所谓地笑笑,“那得等你去了派出所再说。” 两个人堂而皇之地把姬孝嘉押到派出所,这会儿所里只有值班的人在,都惊讶地看着他们,还有人暗暗竖大拇指,外来人果真不知道姬孝嘉的份量。 有人给马健豪打电话,马健豪睡的正香,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干什么?!大半夜的!”他压低声音,看了眼身旁皱起眉,翻了个身的妻子。 接着声音猛然抬高,“你说他们把姬孝嘉押回来了?!”睡意立刻跑了,心突突直跳。 妻子猛地坐起来,“还让不让人睡了!”她瞪着血红的眼睛,恨不得杀了马健豪。 马健豪抱歉地笑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听到那边肯定的回答,心里转着主意,压低声音道:“这事就当我不知道,你也没有报告给我,明白吗?” 第83章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下。 马健豪继续道:“两头都得罪不起,装不知道是最好的,你继续盯着,随时汇报。”挂了电话,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姬县真的要变天了。 阮晴直接把姬孝嘉铐在了审讯椅上,姬孝嘉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一直是杀人的表情,“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 “是吗,你说说,我们怎么个死法,勒死还是撞死?还是先勒死再撞死?” 姬孝嘉不语。 阮晴:“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任何话。” “好啊,那就不说,反正我们已经查到姬平玮骑的那辆摩托车是你的,你有作案嫌疑。” “你不用激我。” 阮晴不管他,继续说:“你们以为找姬四男顶罪,就一了百了了,不可能。姬四男提供的证据不足,他也没有购买摩托车的记录。” “他就不能去抢,去偷?” “那车那么贵,他抢来了,为何自己不留着,用这么贵的车制造死亡假象,不值当。对了,你好像没有告诉他,摩托车值多少钱,他听到价格,都懵了。” 姬孝嘉嗤笑,“没见过世面。” “对你来说,确实一点儿都不贵,就刚才的车,至少得要四十万吧,一辆四万多的车,买个平安,非常划算。” “你挺懂车啊。” “不懂能把你从车上薅下来吗,就你们玩的那赛车的规模,跟我以前玩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以前玩什么?”姬孝嘉来了兴趣。 “85度斜坡,跨越二十几米的大峡谷。” 姬孝嘉的眼睛瞪大,“我一直想挑战大峡谷,我爸不让。”他又切一声,“你就吹吧,你家人会让你玩命?” 阮晴摸摸鼻子,是不让,那不是瞒着了么。 姬孝嘉明白了,“你偷着去的?” 阮晴的表情在说不然呢,闹着所有人都知道,还不扒层皮。 姬孝嘉思考起来,似乎在计划着瞒着姬文权去飞跃大峡谷。 贺仲明看阮晴把话题扯远,跟她使眼色。 阮晴:“什么时候参加的车友会?” “有两年了,一开始是觉得刺激,后来觉得好玩,生活太平淡了。”姬孝嘉叹了口气,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说律师来之前一句话不说了。 这跟姬源购买摩托车的记录对的上,姬源确实是从两年前开始购买摩托车的。 “为什么不用真名?” 姬孝嘉一副你傻呀的表情,“我要用真名,被我爸知道怎么办,他不准我玩这些东西。” “你花钱,你爸没有察觉?” “我随便花花都有四五十万,他从不问我买什么。” “晚上不回家也不问你?” “不会,只要人不死就没事。” “你爸心挺大啊。” “因为在姬县没人敢动我。”姬孝嘉盯着阮晴,“你是第一个。” 阮晴轻笑,“有一就有二。” “我会让你离不开姬县。” “贺哥,你记上,他威胁警务人员,先拘留24小时。” “你凭什么拘留我?!” “凭我是警察啊。”阮晴站起身,“姬县真不是你们说了算。” “你站住,阮晴!你别走!” 阮晴回过身,打了个大哈欠,“我回去补个眠,再吃点东西,休息够了再来审你。” “阮晴,我不会放过你的!”姬孝嘉在审讯室咆哮。 审讯室外,人都跑得远远的,生怕沾惹上是非。 阮晴给萧景赫打电话,电话秒接,看来萧景赫也没有休息。阮晴汇报完情况,道:“我去查下姬孝嘉的背景。” “不用查了,姬孝嘉是姬文权的儿子,姬文权是姬柏安的外甥,下一届族长的内定人选。” 阮晴长长哦了一声,“怪不得那么嚣张。” “先扣着吧,等姬文权和姬柏安的动作。” “你那边怎么样?” “找到当时的车祸司机了,但是他说行车记录仪被交警拿走取证了,到现在还没有送回来。” “可是交警拿给我们的资料里,没有行车记录仪。” “看来姬家渗透进了各个部门。” 阮晴挂断电话,回了民居,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不着。从李国荣身上扯下来的摄像头放在桌上,阮晴的心里一动,把摄像头上的卡拿出来,塞到读卡器里,插到电脑上。 摄像头拍的很清楚,人在高清摄像头下,脸部有点变形。萧景赫的帅脸,却没有受任何影响。 阮晴叹了声,萧景赫这张脸,不做演员可惜了。 眼睛跟随摄像头移动,忽然,顿了下,把视频往回拉,点了暂停。有一个人挤在游客里,那人留着胡子,正是姬平玮。阮晴继续放视频,姬平玮一直在外围,有的时候能拍到,有的时候拍不到。 他最后出现在视频里是阮晴说李怡可在直播,游客们打开直播的时候。姬平玮看了最近一个游客的手机,朝外走了,他去的方向正是李怡可藏身的山洞。 原来姬平玮一直在他们周围,他们竟没有发觉。 第84章 第38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八) 得知姬孝嘉被拘留,还玩赛车,姬文权把茶杯都摔了,“这个不孝子!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要低调要低调,他还到处惹事!” “你摔杯子有什么用,赶紧把嘉嘉接回来啊。”姬孝嘉的母亲古素荃急的嘴角都长泡了,“嘉嘉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你说的倒轻巧,抓他的是市局的人。” “市局的怎么了,在姬县谁敢动咱们家的人。” “妇道人家!跟你说了也不懂!”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嘉嘉接回来,你要是不接他回来,我就回娘家!” “你回!每次拿回娘家威胁我,回去了就别回来了!”姬文权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昨晚接到消息,他就没有睡着,怕儿子吃苦,又怕他乱讲话。 古素荃哭了几声,没再提回娘家的话,“要不你去找找族长?” “找他有什么用,他现在巴不得跟咱们撇清关系。” “都是他的主意,出了事就想撇干净,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要是不去,我去!”古素荃站起身,朝外走。 姬文权赶紧拦住她,“你别去!” “我一个女人,去了他能把我怎么样?!还是说,你为了族长的位子,连儿子都不管了!” “我没有不管,要从长计议。” “再议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派出所不是说了吗,24小时后就放回来。” “24小时?!那么久!嘉嘉在里面没吃没喝的,他怎么受得住!” “谁让他自作主张。” “他还不是为了你!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是你儿子啊!” 姬文权看着妻子焦急的脸,将她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下了决心,“我去找族长。”他急匆匆往外走,又回头叮嘱古素荃,“你老实在家待着,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千万别乱了阵脚。” 古素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 姬文权到了姬柏安的住所,管家说姬柏安病了,不见客。姬文权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管家:“族长说了,谁做的事,谁收拾。” 姬文权心中冷笑,他这是打算舍弃他们了么。 管家垂着头,一副送客的样子。姬文权知道再待下去,也是惹人烦,说了句我改天过来看舅舅便走了。 姬文权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见到他,各个敛声静气,他们都知道他因为什么来的。 姬文权敲了敲所长办公室的门,门内没有应声,他又敲了敲,“马所长?”拧了下门把手,门锁着。 姬文权径直走到办公的地方,“马所长今天没来?” 办公室内静了一秒,每个人都相互使眼色,推出一个年纪略大的人回道:“所长没来。” 姬文权心中冷笑,都躲着他,他看他们躲到几时,“所长什么时候来?我等他。”他拎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众人心中叫苦,市局的人害惨了他们。 …… 萧景赫打算今天接触下姬孝嘉,吃过早饭就过来了。 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其中一个人见到他,急忙跑过来,跟他使眼色,“姬孝嘉的父亲来了。” 萧景赫一笑,“24小时不到,不能放人。” 那人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多什么话,他早就该想到市局的人软硬不吃,不然也不会连夜赶过来验尸。 阮晴和贺仲明跟着萧景赫的车一起来的,俩人还在吃早饭,阮晴咬着包子,目光落在了一脸兴师问罪的姬文权身上。 怎么戴个眼镜也看不出斯文的样子,果然,气质这玩意儿很玄学。 姬文权靠着椅子,转过身,上下打量萧景赫,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萧景赫的眼神锐利,许是常年做刑警,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 姬文权相信了姬柏安的话,萧景赫看起来确实不像好相与的。 萧景赫并不打算跟他搭讪,“提审姬孝嘉。” 众人相互看看,没有动,姬文权的嘴角勾起,谁敢提审他儿子。 萧景赫:“还想不想干了?!我说话没有听到!提审姬孝嘉!”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他们要是不动,这位市局来的萧队长真的会让他们卷铺盖走人,立刻有人拿着钥匙去提人。 萧景赫看都不看姬文权,径直进了审讯室。 阮晴和贺仲明相互看了看,阮晴跟了进去,贺仲明守在审讯室门口。 姬文权的脸色由紫转青,他竟然无视他! 办公室众人偷偷看姬文权,没人讲话,也没人敢上前,突然一人自言自语道:“我突然想起来,王大妈让我帮她找狗。”站起来,匆匆走了。 又有一人拍了下脑袋,“看我这记性,跟李大爷约好修水管的,怎么给忘了。”也急匆匆走了。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眨眼间走了个干净。 姬文权紧紧攥着拳头,好,很好,等我做了族长,统统让你们滚蛋! 审讯室内。 姬孝嘉一夜没睡,憔悴不少,胡子都冒出头了。他愤恨地瞪了阮晴一眼,“我说了,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第85章 “姬四男已经撂了,你说不说的不打紧。”萧景赫淡淡的,整理了下衣袖。 姬孝嘉的神情微变,冷笑几声,“你别蒙我,姬四男是不可能撂的。” “这么笃定?你威胁他?” 姬孝嘉靠着椅背,“我说了我不会说的。” “你很聪明,可惜没有用到地方。” 姬孝嘉看了看手表,“还有18个小时你们就得放了我,我劝你们还是抓紧时间。” “不急,咱们聊聊献祭的事。我猜,你们绑架李怡可就是为献祭吧。” “警官,什么年代了,还献祭,那都是老一辈的迷信。”姬孝嘉嗤之以鼻。 “看来你也不同意用活人献祭,那为什么又帮着绑架李怡可呢?” “那是因为……”姬孝嘉突然闭嘴,“你套我话。” 萧景赫:“我替你说,那是因为为了族长的位置,你不得不做。” 姬孝嘉紧紧攥着拳头,咬着下嘴唇,心里震惊萧景赫知道的这么多。 这还要感谢简世国他们的走访,姬县的老人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早就有人看不惯姬柏安,趁机说个几句,在情理之中。 萧景赫:“你以为你死扛着,我们就没有办法了,我们比对了摩托车销售公司提供的购买记录以及车辆型号,姬平玮架势的川崎z400就是你买的。” “我送给他不行吗。” “行啊,你12月21日晚上九点在什么地方?” “在家,看电视。” “谁能证明?” “我爸,我妈,我们家人都能证明。” “摩托车又是什么时候送的?” “不记得了,他说喜欢就给他了,当时买的便宜,我不喜欢了。警官,别绕弯子了,你没有证据。”姬孝嘉嗤一声笑。 …… 姬柏安府邸。 管家垂手而立,“族长,文权已经走了,真的让孝嘉就在派出所呆着?” “他胆子太大了,让他吃点教训,长点记性也好。” “可是献祭的事……日子马上到了,还差一个。” “要不是跑了一个,也不会出这么多事。”姬柏安浅浅饮了口茶,“传话给那家人,他们要是不把女儿交出来,就别在姬县待着了。” “是,我这就去办。” 姬柏安紧紧捏着茶杯,还有几年他就退了,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洋楼区最边上的一套房子内,管家站在室内,用手绢捂着嘴。他有洁癖,到了有灰尘的地方会犯哮喘,除了在姬柏安面前,都会拿手绢捂着口鼻。 管家的年纪跟姬柏安差不多,很瘦,喜欢穿长大褂,皮鞋永远擦的锃亮,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绿宝石的戒指,这是他接任管家一职时,姬柏安给他的,是身份的象征。 管家道:“传族长的话,尽快交人出来,不然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一对夫妻吓得瑟瑟发抖,妻子小声啜泣,丈夫搂着妻子,一脸倔强。他长得很周正,国字脸,浓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是国泰民安的长相,他恳求道:“管家,求您跟族长讲一声,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放过她好不好,她才八岁啊。” “她是天意选中的孩子,族长都说不上话。你们应该高兴,献祭了孩子,你们以后将会衣食无忧,飞黄腾达。” “可我们只想一家团聚。” 管家见说不通,冷下脸来,“最迟明日,明日要是还不交出孩子,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管家扬长而去,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夫妻俩抱头痛哭,妻子道:“这可怎么办,音音还这么小,怎么能把她交出去,她好不容易逃出去了。” 姬润祥道:“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住音音。” 夏惠俏放声大哭,“音音怎么这么命苦,偏偏选中她!” …… 小杨把比对的数据库扩大到了全市,本是奔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真比对上一个。他欣喜若狂,拿着比对结果直奔所长办公室,刚要敲门,笑容淡了下去,又回到座位上。 他盯着比对结果,眼神不断变换,慢慢坚毅,拿起文件,敲响了审讯室的门。 阮晴站起身开门,小杨把文件递过去,压低声音道:“这是从李怡可被绑架的山洞里比对出的结果,有一粒比对成功。” 阮晴的眼睛一亮,拿了过去,叮嘱道:“这事先保密。” 小杨点点头,走开了。 阮晴翻了下,比对成功的人叫姬贵冬,因盗窃罪一个多月前被关押在津口市监狱。她把结果给了萧景赫,萧景赫扫了一眼,眼底深处亮了下,又很快熄灭。 姬孝嘉看着他们打哑谜,冷声道:“别费心思查了,没用的,等你们走了,姬县还是姬县,什么都改变不了。” 萧景赫站起身,“我们怎么做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安安心心蹲局子吧。” “行,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成。”等他们出去了,姬孝嘉暗骂一声,一晚上没洗澡,他都快馊了,老头子也不想办法救他出去。 …… 津口市看守所。 童海在讲电话,“我已经到看守所了,我告诉你,要不是郭局开口,我才不会帮你。凭什么大案要案都在你们队,显得二队和三队跟个摆设似得……行了行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放心,我绝对让这家伙给撂了……怎么着?忙白帮?你记得,你欠我个人情。”童海挂了电话,心里不平衡,他成一队辅助了。 第86章 狱警押着一个人进来,穿着深蓝色的监狱服,留着寸头,他的右边眼角有道疤,从眉尾斜向下到眼角下方,左边鼻翼下方长了一颗黑痣,黑痣上长了毛。 狱警将他铐在审讯椅上,开门,守在门口。 沈彦奇拿出笔记本记录,童海道:“你叫……姬贵冬?” 姬贵冬点头,“是我,警官,我已经承认盗窃了。” “废什么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童海一瞪眼颇有几分凶相,“有人举报,你在姬县绑架过人。” 姬贵冬愣了下,眼睛朝一边瞟。 童海拍拍桌子,“你老实交代,要是让我亮出证据,你在里面就出不来了。” 姬贵冬咽口水,“警官,一定是搞错了,我就是盗窃,没有干过绑架的事。” “人家实名举报的,还能冤枉你。” 姬贵冬低下头,扣着手指头,不吭声。 “你的同伙绑架了一个小女孩,已经被抓了。” “什么?!”姬贵冬很吃惊,“怎么可能?” “他叫姬平玮。” 姬贵冬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怀疑彻底散去,吃惊地道:“族长没有救他出来?” “他犯了法,你们族长没有执法权!” 姬贵冬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飚了出来,像听到了笑话,“在姬县,族长就是天,用不了多久,小玮就会被救出来,连案底都不会留下。” 童海暗暗吃惊,萧景赫啊萧景赫,这回你真的踢到了铁板。 童海哼了声,“怪不得你犯了事,依然逍遥法外,原来有人护着。” “我和小玮都跟着族长做事,只不过我手头缺钱,想到津口弄点钱回去,运气不好,被你们抓了,不然我在姬县,可以横着走!” “看来你俩犯的不止绑架罪。” “绑架?!哈哈,只不过是帮着族长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人,族长看谁不顺眼,就让他家的孩子献祭,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不敢不听族长的话了。” “献祭又是什么玩意儿?”童海虽然听萧景赫提了,还是有些怀疑。 “那是我们姬县的传统,每三年献祭一次,今年刚好轮到,小玮一定是绑人做祭祀,才被你们抓了。” “献祭的孩子被送到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只把孩子交给管家。” “管家?” “他是族长的亲信,族长的事几乎都经过他的手。” “今年轮到了哪一家?” “姬润祥和姬海洋,姬润祥家是女儿,姬海洋家是儿子,姬润祥很疼他女儿,性格直,应该是不想献祭,才被小玮抓走了。” “你们抓来的孩子藏在哪里?” “挨着小溪边有个山洞,山洞里有个暗洞,把石头搬开,可以藏人,一般人找不到。” “是族长下令让你们抓人的?” “族长不直接命令我们,原来是管家,这几年是姬文权,有传言说姬文权会是下一任族长。不过,大家不看好他,他做事太冲动,不像族长深思熟虑。” “姬孝嘉有没有接触过族里的事务?” “他是姬文权的儿子,肯定接触过,他仗着自己留学回来,看不起族里的人,也不守规矩,要不是他,我还在姬县安安稳稳地待着呢。” “怎么?他不用你?” “是我看不上他!”姬贵冬指着自己脸上的黑痣,“他说我这颗痣难看,让我点了。tmd,我从出生就有这颗痣,这颗痣能带给我好运,他说点就点啊,他是哪个葱!” 童海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理由委实没有想到。 姬贵冬还是有些怀疑,“小玮真的被你们抓到了?” 童海看审问的差不多了,道:“他死了。” “什么?!” “被人杀了。” “谁杀了他?!” “还在查。” 姬贵冬突然捶了下桌子,“一定是姬孝嘉,我就看他不顺眼,我们这帮人都得毁在他手上!” “除了你还有谁?” 姬贵冬不吭声了。 童海抛出重磅炸弹,“姬四男说是他杀了姬平玮,现在被押在派出所里。” “这不可能!”姬贵冬更激动了,“老四和小玮好的能给对方卖命,老四怎么可能杀小玮,你们警察不能冤枉人!” “是他自首,亲口承认杀了姬平玮。” “不对,这不对,都乱套了!老四不可能杀小玮,一定是错了,错了!”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在给族里卖命。” 姬贵冬稍微挣扎了一下,道:“还有一个是九哥。” 九哥是姬柏安收养的,身手很好,有的时候充当姬柏安的保镖,大部分时候帮着姬柏安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姬县原来叫宝安县,姬柏安拿古建筑要挟,如果不改名叫姬县,古建筑就收回。古建筑作为县里的旅游产业,每年都给县里创收,县里也是靠着古建筑一步步发展壮大。 可是改名字,哪是那么容易的。上面不肯松口,姬柏安就让九哥搞了一公斤炸yao,放在古建筑的顶上,上面怕古建筑真的毁了,就答应了姬柏安的要求。 发了正式文件,话说的很漂亮,为了表彰姬姓家族为县里做出的贡献,其实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87章 姬柏安的威望和权力在这个时候达到顶峰,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座上宾,谁都要让他三分。 姬柏安涉足了姬县大大小小的产业,哪个赚钱投哪个,古建筑街上最大的旅游商品买卖中心就是他的。 那些不同意姬柏安入股的,先由姬平玮他们三个出手,如果搞不定,九哥会亲自出手。 童海问:“你们用什么方法让人家同意?” “通常是先威胁,威胁不管用就上手段。” “比如呢?” “在家里纵个小火,有孩子的,到学校门口拍个照片,威胁他们不同意就绑架孩子。要是遇到横的,直接揍,再搞不定的,九哥出马。” “九哥用什么手段?” 姬贵冬迟疑,童海又问了一遍,姬贵冬道:“我只知道有一次,有个股东不同意族长入股,我们的手段不管用,移交给九哥,没过几天,那个股东的刹车失灵,跟大货车撞了,车毁人亡。” “你们这是谋杀!”童海震怒,这帮亡命徒! 沈彦奇记录的笔在发抖,这些人简直目无王法!姬县表面风光,暗地里竟然这么龌龊。 姬贵冬苦笑,“我们也要生活啊,谁让我们生在姬县呢。” “这不是你们杀人放火的理由!” “警官,漂亮话谁都会说。” 童海深吸口气,做警察的,见得多,调整情绪也快,“这个九哥全名是什么?人在哪里?” 姬贵冬摇头,“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全名是什么。除了族长,只有管家知道他是谁。” 童海没想到,这个九哥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第39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九) 萧景赫拿到审讯资料,童海传话过来,照旧酸溜溜的——您多保重,姬县这块铁板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萧景赫让他把实习生叫回去,童海不肯,顺便传了孔亮的话,两个实习生总得学着查案,不能做温室的花朵,跟着萧队长刷刷经验,也是好的。 萧景原话转告东方岩和秋露露,同时告诫他们在办案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遇到事情不要冲动,不要私自做决定,必须请示汇报,犯罪分子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实习的。 俩人都保证会好好服从命令,东方岩跟着童海,权且破过一次案子,秋露露一次案子都没有破过,这次能跟着萧景赫办案子,心里很雀跃。 在走访的时候,俩人特别积极,看得简世国直咋舌,他不禁回想,当初他做实习生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卖力。 东方岩问:“是不是可以确定姬孝嘉就是凶手?”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他,还剩下12个小时,如果在这12小时内,还是没有证据,只能放人。” “放了他再抓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萧景赫当然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可他们连第一作案现场还没有找到,谈何证据呢。 又出来一个九哥,还藏在暗处,萧景赫感觉到棘手。 阮晴在分析审讯资料,“姬润祥和姬海洋两家是这次的献祭对象,按照姬贵冬的说法,两人跟族长不对付。我猜,姬平玮绑架李怡可有可能是姬润祥的女儿跑了,拿李怡可充数。可是姬海洋为什么乖乖把孩子交了出去?那可是儿子,在老一辈的想法里,是要传宗接代的。他们既然跟族长有不同的意见,姬海洋应该也会像姬润祥一样,让儿子跑了啊。” 萧景赫:“到底怎么回事,当面问问就知道了。小阮,你和小贺去姬润祥家,老简,你带着东方他们俩去姬海洋家,小方还是跟着我,我去会会姬文权。” 姬文权还在派出所,就那么坐着,一上午,不吃不喝。 办公室的人也没有回来,所里其他人都绕着办公室走,大气不敢出,马健豪干脆装病没有来。 萧景赫大咧咧走进去,拎了把椅子坐在姬文权对面。 姬文权看他一眼,冷笑,“萧队长终于肯见我了。” “怎么称呼?”萧景赫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姬文权眯起眼睛,他无所谓的态度刺痛了他,一字一顿地道:“姬、文、权。” “来派出所有事?我看你在这坐半天了。” 姬文权紧紧攥着拳头,他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来干嘛。 萧景赫挑了下眉,在等着他回答。 姬文权咬牙切齿,“来见我儿子。” “您儿子是?” 姬文权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动气,“姬孝嘉。” “哦——,原来他是你儿子啊。”萧景赫看了下手表,“还有11个多小时就能走了。” “他犯了什么事要拘留?” “威胁警务人员,你还是回去吧,等时间到了,我们自然会放他走。” “我要是执意要带他走呢。” “那就是妨碍公务,同样可以拘留。”萧景赫身子前倾,直视他的眼睛,神情中带着点挑衅,“你想试试?” 姬文权知道他在激自己,要压抑情绪,可他心里的火气就是突突地往外冒,萧景赫,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他深吸口气,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萧队长开玩笑,我是守法公民。既然犬子要11个小时后放出来,我就在家里等着他,萧队长要说话算话啊。” 第88章 “如果我们查出来他身上还有别的事,就说不准了。” 姬文权的脸色微变,“犬子除了喜欢玩赛车,没有别的不良嗜好,萧队长多心了。” 萧景赫笑笑,站起身来,“慢走不送。” 姬文权望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来,敢这样挑衅他的人,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 洋楼区最边上的楼房内。 姬润祥夫妇正在收拾东西,今天必须跑出去,不然明天想走就走不了了。 门突然被敲响,夏惠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住姬润祥的手臂,声音发颤,“他们不会来了吧?” 姬润祥拍拍她的手,静悄悄走到门边,打开猫眼朝外看,“不是他们,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 姬润祥打开门,阮晴笑道:“您好,您是姬润祥吗?我们找你问点事。”阮晴出示证件,“能进去谈吗?” 姬润祥一脸懵地点点头,请他们进去。 阮晴看到房间内摆在地上的箱子,诧异地道:“你们要搬家啊?” “是,搬到我亲戚那去。” “你确定姬柏安会让你们搬走?” 姬润祥立刻警觉起来,“你们是一伙的?”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姬润祥听邻居们提过一嘴,说市局的人来了,在查姬柏安。 阮晴接着道:“你们的女儿被选中献祭对吧?” 姬润祥点点头。 “她跑了或者说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姬润祥再次警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想救你的女儿,就把你知道所有有关献祭的事告诉我们,还有你因为什么得罪了姬柏安。” “你们真的能帮我们?”姬润祥不大相信,“警察和姬柏安一向穿一条裤子。” “如果我们跟姬柏安是一伙的,就不会大费周章留在这里查案了,更不会来找你。” 姬润祥想想也对,“我在市中心挨着古建筑的街上有个铺子,卖一些周边产品,因为游客多,生意还过得去。今年夏天的时候,姬柏安路过,随口说了句,‘这地方挺好适合喝茶,’管家就来找我,让我把铺子让出来。 我们一家人就靠着这个铺子生活,让出来后,我们怎么办,我就没有答应。当时管家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个多月,突然通知我,说今年的祭祀选中了我的女儿做童女。 我不服,跟他们理论,被管家身边的打手打了一顿,住了几天院。出来后,铺子就被他们占了,改造成了茶楼。” “他们有补偿你吗?” “给了两万块钱,让我重新找铺面,房租这么贵,两万块顶什么用。”姬润祥垮着脸,“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他们杠了,他们想要铺子给他们就是了,还害了女儿。” “我听说每三年献祭一次,献祭的都是孩子吗?” “嗯,说是要童男童女,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啊,哪家会愿意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被献祭。” “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反抗过吗?” “很多家里有孩子的搬走了,还有一些,被选中后,就悄悄地到别的地方领养孩子,代替自己的孩子献祭。” 阮晴暗惊,“就没有人管?” “谁敢管,很早的时候,来了个所长,想废黜献祭,结果家里被搜出来好几箱子钱,被判了受贿罪。” 他们真是好手段! “这些献祭的孩子最后被带到哪里,你知道吗?” “音音被选中后,我悄悄打听了好些时候才知道,他们会被事先钉在棺材里,由管家押送到姬柏安家的祖坟里。姬柏安那一支很迷信,他们一直认为,能世代当族长,是因为有孩子献祭。起初,他们会挑选旁支,后来旁支的人反对,为了保住族长的位置,他们开始挑选别人家的孩子。孩子被选中后,先过继过去,上了族谱,再安排献祭。” “他们家祖坟在哪儿?” “雀翎山上,据说是姬县最好的风水。当年姬柏安的祖上就是看中了那的风水,把祖坟迁了过去,姬柏安这一支才慢慢发达起来。” “我听说姬柏安祖上也曾经献祭过?” “那是第一批献祭的,也是因为这个,姬柏安的祖上才得到了重用,他们认为后辈荣耀是献祭的孩子带来的,将那孩子的牌位一直供奉在祠堂里。” “另一个献祭的孩子呢?” “他们家运气不好,有一年到山上玩,遇到了泥石流,都没了。” 阮晴和贺仲明相互看了眼,以姬柏安祖上的尿性,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 姬润祥道:“警官,你真的能帮我们吗?明天他们就逼着我们交人了。” “你们收拾东西,跟我们去派出所。我不信,他们会追到派出所。” 姬润祥和夏惠俏一喜,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跟着他们上了车。 贺仲明开车,阮晴坐在副驾,给萧景赫汇报情况。 姬海洋那边什么情况都没有摸到,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献祭的事,也没有孩子被选中。问他们孩子去哪儿了,他们说孩子住宿,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看来姬海洋已经屈服了。 天渐渐黑了,后视镜里一辆车若隐若现。贺仲明观察一会儿了,从姬润祥家出来不久,这辆车就跟在后面。他跟阮晴交换了个眼神,握紧方向盘,“都坐稳了。”一脚油门,车子突然加速,朝前飙去。 第89章 跟在后面的车察觉,也加了速,紧紧咬在后面。 突然前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贺仲明猛踩油门,擦着大货车开了过去,本以为这样能甩掉后车,过了一分钟,后车又出现。 贺仲明急转弯,拐进了另外一条路,几个弯道后,不见了后车的影子,正想松口气,后车又出现。 贺仲明暗骂一声,“甩不掉!” 阮晴抓着车上的把手,“再往前开就是闹市区了,这个车速肯定不行,会出事情,朝回开。”她话音刚落,后车猛然蹿了过来,重重撞在车屁股上。 车子的巨大冲击力,将四个人震的脑袋发懵。 后车撞完后,朝后退,又加速,第二次撞过来。 贺仲明往一旁打方向盘,想驶离这里,可是后车的速度更快,撞在了车尾部。车子被撞的横向漂移,冲击力震碎了玻璃,车身变形,后引擎盖脱落下来。 姬润祥的头重重撞在车窗上,车玻璃划伤了头部,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夏惠俏直接被撞晕了,歪倒在后车座上。 阮晴迷迷糊糊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她推推趴在方向盘上的贺仲明,“贺……哥……”贺仲明没有动,她摸了下他的脉搏,还好,在跳动。 后门有打开的声音,她想转过去看,可是浑身没有力气,接着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拖着走,有人的惨叫。 脑袋里残留的意识告诉她,是姬润祥,她说过要帮他们的,不能让他们被带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双手抱着腿搬了过去,脚一沾到地面,人朝前重重跌倒,她没有力气爬起来。 有人走到她跟前,是一双白色板鞋,鞋上有熊猫的图案。 那人似乎蹲下了身子,“在姬县,你们说了不算,这只是个教训,识相的赶紧滚!”那声音低沉暗哑,声调平直,没有任何感情。 “不……”阮晴的声音很微弱,偏又倔强,她偏不。 那人似乎笑了声,“不自量力,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们了。” 那人渐渐走远,阮晴恨自己没有力气,不然,她一定会抓住他。脑袋越来越昏沉,她勉强支撑着眼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刚刚拨出的手机号码,随即陷入了黑暗。 阮晴感觉自己游离在上空,身体轻飘飘的,眼前蒙着一层雾,雾里有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走来走去,有人在哭,还有人站在一旁,神情悲伤。 她想穿过雾层,可是雾气怎么都无法消散。 她仿佛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周围摆着鲜花,她想靠前一点,心念刚一动,身体便移了过去。照片上的人似乎穿着制服,戴着帽子,她分辨不出颜色,只有黑白两色。 她想看得再清楚些,突然听到有人叫她,“阮晴!阮晴!醒醒阮晴!”她的头很痛,像有人拿着把锯子在锯。那人还在叫,“阮晴!阮晴!” 她的头都这么痛了,不要再叫了,猛然睁开了眼,想要看看是谁这么烦,却看到一张放大的帅脸。可是他的脸上怎么蒙了一层红色?她伸出手去擦,红色却擦不掉,她很烦躁,又使劲擦,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看到他皱起的眉峰,“皮都被你擦掉了!”他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子在她的眼睛上擦了下,他脸上的红色不见了。 阮晴怔了下,突然明白过来,那是蒙在她眼睛上的血。 “贺仲明呢?”神志慢慢恢复,她想起来了,他们经历了撞车。 萧景赫示意她看,贺仲明躺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医生在抢救。她想去看一看,萧景赫按住她的肩膀,“你别乱动,医生刚给你检查完。” 她这才发现自己也躺在床上,他们在移动,是在救护车上。 萧景赫接到她的电话,却没有声音,立刻明白出事了,赶紧联系技术科定位了她的手机,赶了过来。 车子被撞烂了,地上散落着零件,车门大开。贺仲明趴在方向盘上,脑袋上全是血,阮晴躺在地上。 围着几个人,他们说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不敢移动,已经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和萧景赫他们前后脚到,两个人被抬上车。 简世国留在现场寻找目击者,由于出事的地方是条马路,又没有监控,寻找目击者并不容易。 …… 一处仓库内,姬润祥躺在地上,衣服上沾满血迹,脑袋里一抽一抽地疼。他的胳膊、腿,无力动弹,任由脸上的血往下流。 有人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胆子挺大啊,跟外人联合,我告诉你,等他们走了,姬县还是我们的!” 姬润祥艰难地睁开眼,他认识这个人,他是管家的打手之一,叫耗子。 耗子朝地上啐了口,“就那帮破警察,老子动动手指头,他们就得噶!” 姬润祥扯了下嘴角,他们这帮人就是狗仗人势。 耗子扔下他,踩在他的腿上,姬润祥惨叫,耗子洋洋得意,“管家说了,到了明天,还交不出人,就让你们夫妻俩代替。” 姬润祥这才想起妻子,急忙朝四周看,夏惠俏昏迷了,躺在不远处,手脚绑着绳子。 “耗子,跟他说那么多干嘛,给他看视频,哈哈……”另一个打手脑壳拿着手机过来,给他放撞车的视频。 第90章 耗子跟着大笑,“脑壳,你每次都录视频,手机还能用吗。” “不能用再买,我就这点爱好。” 姬润祥看到视频里被撞的变形的车子,心里绞痛,“你们连警察都敢撞!” “警察怎么了,他们要是再不走,可不只是被撞这么简单了。” 姬润祥悲从心来,本以为找到了靠山,没想到却连累了他们。 仓库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牛仔裤,板鞋的人走了进来。 脑壳立刻关掉视频,和耗子一起站得板正,“九哥。” 九哥勾起唇角,笑得人畜无害,“别再让我看到你的视频。” “是,九哥!”脑壳立刻把手机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耗子吞了口口水,九哥每次笑,他都瘆得慌。 九哥:“看好他们,明天交给管家。” 第40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十) 贺仲明右腿骨折,脑袋里有淤血,肋骨断了两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人还没有醒。 阮晴情况好点,轻微脑震荡,手臂和腿部有软组织挫伤,医生给办了住院。 萧景赫的脸色难看,这伙人太猖獗了,公然对警务人员出手。 方浩远神情黯然,他现在根本不敢回家,也不敢单独去派出所。这些天,他跟萧景赫形影不离,就怕他们对自己下手。稍有不注意,下场可能比贺仲明还惨。 方浩远紧紧捏着拳头,“萧队,我们还查吗?” “不但要查,还要一查到底。” “不错,他们对我们下手,就表示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这个时候放弃,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阮晴的病床头部被摇高,身后垫着枕头,头上包着纱布,脸色很苍白,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可你们不怕吗?” “怕啊,谁不怕死呢,可他们比我们还怕。” “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养几天就好了,就是贺哥,得多养些日子。”阮晴安慰方浩远,“警察受伤是家常便饭。” 萧景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讲话。 门外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有人推门进来,“看来没有走错。”封媛抱着一束花,径直走到病床边,塞到阮晴怀里,“别说我这当闺蜜的不够意思,听到你受伤,我赶紧就过来了。” 阮晴蹙眉,要是她没有记错,上次她们俩不欢而散,这会儿怎么又成闺蜜了?这买的什么花?菊花?咒她的呢。 封媛:“我这人不记仇,而且吧,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朋友。” 阮晴:…… 封媛看了眼萧景赫,跟他打招呼,“萧队长好呀。”她笑得甜腻腻的,声音嗲的牙都快倒了。 萧景赫的脸色虽然没有变,额头上的青筋却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你好。” 封媛笑得更甜了,“要不是我爸非让我跟东方岩定亲,我觉得我们两家联姻也挺好的,你比东方岩可绅士多了。” 萧景赫顿时头大,对阮晴道:“你先养着,不要着急出院,我还有事先走了。”没有等阮晴回答,赶紧离开病房。方浩远疑惑地看了封媛一眼,跟了出去。 封媛呵呵地笑,“看他那样,我又不是怪物。” 阮晴腹诽,你可比怪物可怕多了。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又往远处推了推。 封媛自顾自坐下,盯着阮晴包着纱布的脑袋,“啧啧,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当警察,多危险。” 自从查案,封媛就消失了,这会儿又突然出现,阮晴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没有找东方岩?” “找了呀,可他不耐烦见我,我就自己去找乐子了。”封媛弯起唇角,“没想到姬县这种小地方,还有人有那么高的身家。” 阮晴心里一动,“不会吧,你碰到了?” “在酒吧碰到个帅哥,穿整套爱马仕,戴限量版手表,我就想着跟他搭讪一下,结果就聊上了,然后……”封媛眨了下眼睛,“你懂得的。他家真够大的,跟园林似得,车库里的摩托车啊,啧啧,少说得有十几辆,除了一辆四万多,其他的至少二十万起步。” 阮晴当下知道那人是谁了,她摸出手机,翻出摩托车的照片,“四万多的摩托车是这辆吗?” 封媛扫了眼,“大概是吧,我没细看,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人,他要是不给我介绍,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个人呢?” “哼,失踪了,打电话不接,也不说去哪儿了!老娘还没有玩够呢,他倒先跑了。”封媛有几分气恼,转而一笑,“这不就想起你来了,你是警察,肯定能找到他。” 她确实能找到他。 阮晴:“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摩托车?” “到姬县的第二天,东方岩不理我,又不接我电话,只知道跟秋露露黏在一起,我一生气就去泡吧了。第二天在他家醒过来,他带我看的。对了,我还拍了照片。”封媛拿出手机,给她看。 照片上的摩托车非常壮观,十几辆排在一起,那辆最不起眼的摩托车默默地呆在角落。 第91章 阮晴:“这张照片发我。” 封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刚才在盘问我。” 阮晴装傻,“没有啊,这不是在聊天么。” 封媛把照片发过去,她拍照片有个习惯,喜欢带时间水印,照片的右下角正好有时间。 封媛:“你还没有告诉我,能不能帮我找人?” “能啊,一准帮你找到。”阮晴把照片发给萧景赫,简单说了情况。 封媛狐疑地看着她,“这个人不会犯事了吧?我就知道,姬县这个小地方,怎么会有人这么有钱,一定是骗子!md,骗了老娘的身,还骗了老娘的心!” 阮晴的头又一抽一抽的疼,“你离他远点,最好别再联系了。” “啊?!是真的!”封媛颓然,“好不容易遇到个合胃口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阮晴无力地靠在床头,“封媛,我头痛,想休息。” 封媛委屈巴拉地道:“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阮晴指着自己包着纱布的脑袋,又指指手上的输液管,“咱俩谁该安慰谁?” 封媛撇嘴,“我走行了吧,这孙子,等我逮到他,非卸了他不可。” 封媛骂骂咧咧地走了,阮晴的耳根子总算清静了,她就说嘛,封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来看她。 由于照片上的摩托车跟姬平玮死亡时骑的摩托车一样,拘留姬孝嘉的时间延长。 再次审讯了姬孝嘉,姬孝嘉还是那个说法,摩托车是他送给姬平玮的。谁知道他刚收到摩托车就骑车上路,不但逆行还开那么快,他自己被撞死了,关他什么事。 萧景赫根据照片推断,姬平玮被杀的地方,很有可能在姬孝嘉家里,只要拿到搜查令,就能找到作案现场。 萧景赫他们回到民居,简世国问他阮晴和贺仲明的情况怎么样,萧景赫将情况说了,简世国很气愤,一定要找到他们杀人的证据。 方浩远叹息,他怀疑,他们能不能找到犯罪证据。 东方岩和秋露露的兴致也不高,当时听到阮晴他们的车被撞,他们俩很吃惊,他们现在才意识到,做警察是一件危险的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东方岩问秋露露有没有改变主意,秋露露摇摇头。东方岩握着她的手,他们要共同进退。 几个人在萧景赫房间里,情绪都不高。 萧景赫给他们打气,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定要坚持住。他嘱咐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继续查,大家情绪稍稍好转,各自回房。 萧景赫复盘案件,又记挂着住院的两个人,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恍惚着进入梦乡,忽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猛然起身,跑到客厅,门缝外面在朝里面冒烟,萧景赫大惊,跑去次卧叫方浩远,“起来,着火了!” 方浩远一个激灵爬起来,萧景赫把沾湿了的毛巾扔给他,俩人朝外跑,走廊里都是烟,根本看不清哪个房间着火了。 他们挨个敲房门,把游客们叫起来,走廊里顿时一阵混乱。 萧景赫冲到简世国那间,拍了拍门没有反应,一脚踹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简世国趴在地上,卧室里的火正在燃烧,火舌马上就要蹿到客厅。 萧景赫迅速扛起简世国,往外跑。 走廊里的烟越发浓,萧景赫顾不上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往楼下的方向跑。 他听到有人喊他,“萧队!萧景赫!” 顾不上回答,闷着头继续冲,看到楼梯扶手,皱着的眉峰终于舒展开。走到楼梯中间,突然木质楼梯发出爆裂的声音,萧景赫暗道不好,下一秒,脚下的楼梯裂开,一脚踩空,他连带着简世国一起滚了下去。 方浩远神情急切,一边喊,一边往楼上跑,东方岩拦着他,“你别冲动,萧队不会有事的!”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啪一声,接着两个人滚了下来。 两人大惊,急忙往下跑,可惜没有来得及,四个人滚雪球一样,滚到了一楼。东方岩被压在最下面,脸贴着地面,“起,起来!” 秋露露大骇,急忙上前,刚要扶萧景赫,他已经起身,拎起简世国,沉声道:“赶紧到院子里!” 方浩远和东方岩脑袋发晕,站都站不直,手脚并用爬到了院中。 二楼的火卷到一楼,楼梯最先燃烧起来,浓烟四处蔓延。 院子里有许多游客,游客们惊魂未定,有人在哭,有人在喊,还有人在打电话。 救护车和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到了门口。 消防人员开始救火,询问楼里还有没有人。他们穿好防护设备,到楼里搜寻受伤人员。 萧景赫拍拍简世国的脸,“老简,老简。” 简世国被浓烟熏晕了,没有回应。 医护人员赶紧抬他上车,进行抢救。 萧景赫跟上车,担忧地蹙起眉。 方浩远犹豫一下,“东方岩,你的车能开吗?我们跟着救护车。” 东方岩迟疑,“萧队长去医院了,我们就不用去了吧。” “可是我们呆在这里,可能更危险,不如跟萧队长他们在一起。” 第92章 东方岩突然想到了阮晴,联想到这起大火,心里一秉,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看一眼脸色瞬间惨白的秋露露,道:“上车!” 三人跑上车,东方岩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出了民居,跟在救护车后面。 简世国醒了过来,医生说幸好抢救的及时,不然有可能因为缺氧永远醒不过来。 萧景赫十分狼狈,衣服和脸上沾着黑色的烟灰。他的脸色铁青,眼睛里蒙着一层深沉的怒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警方。 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 洋楼,姬柏安的住所。 夜已经深了,姬柏安还没有睡。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这帮警察还没有走,他们就像膏药一样,紧紧贴在身上,甩也甩不掉。 下午的车祸,是给他们的一个教训,本想着他们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们还是执意要查,延长了拘留姬孝嘉的时间。 他授意管家,暗示姬文权,给萧景赫他们一个教训,现在应该差不多到时间了。 管家走了进来,细长的身子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像一条线。这么多年来,他的身材从来都没有变过。 管家恭敬地道:“族长,安排妥当了。” 姬柏安点点头,“我乏了,睡吧。” 管家伺候姬柏安睡下,时钟的两根针重合,叮,响了一声,已是新的一天了。 管家低声道:“时间到了。” 姬柏安勾了下唇角,闭上眼睛,“你也去睡吧。” 天亮后,民居发生火灾的事情传开。民居被烧毁近一半,是从二楼一个房间烧起来的,好在没有伤亡。 民居的老板痛心疾首,民居是他的心血,好端端被烧,造成的损失两三年也盈利不回来。 消防员检查了起火的原因,起火的房间是一间空房,卧室里烧的最严重,极有可能是线路老化引起的。 消防部门给民居老板发了整改通知,要求对民居的所有线路立即展开检查,对于老化的线路进行更换。同时让民居老板配合调查,暂时拘留在派出所。 管家将民居失火的事情报告给姬柏安,说到有个警察被烟熏晕了送进医院的时候,姬柏安可惜地摇了摇头。 “祭祀照旧吗?姬润祥的女儿还没有找到。” “那就让他老婆去,虽然不是童女,聊胜于无,大不了明年再祭一次。” “好的,我去准备。” 姬柏安换了套衣服,戴上圆顶礼帽,拄着金把手的拐杖,站在客厅中央。他管理族中事务多年,从今年年初开始就觉得力不从心,他想该是退的时候了。 这一年来,他在极力培养姬文权,可总是差强人意,他甚至动摇过,要不要让姬文权担任族长,他的能力并不能让自己满意。 他给了姬文权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祭祀成功,那就让姬文权继任族长。若是不成功,他只能再撑一年,重新找继承人。 车子开了过来,姬柏安走出去,一辆加长的豪车停在面前。 管家打开车门,“准备好了,车子已经出发了。” 姬柏安点点头,上了车。 车子朝祖坟开去,一路上,姬柏安都闭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不踏实。他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市局的警察们住院的住院,伤的伤,应该顾不上他们。 他轻轻叹口气,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 管家轻声说:“族长到了。” 姬柏安下了车,姬文权已经在等着了,身后八个人,抬着一口漆木棺材。棺材没有向以往那样吵闹,里面的人被捆着手脚,堵住了嘴。 姬柏安率先走进祖坟,其余人跟在后面。 所谓的祖坟其实是一大块墓地,正中央的最大,按照古代诸侯的规格建造。打开墓室的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点着长明灯,两边有执剑的武士做护卫,这里葬着第一代定居到姬县的姬柏安的族人。 姬柏安先进到主墓室祭拜先人,然后打开了主墓室旁边的小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很多棺木,越到门口,棺木越新,最近的一个是三年前的。 姬柏安示意把棺木抬进去,那八个人抬着棺材朝里走。 突然一阵警铃传来,姬柏安微微变色,都知道这里是姬家的祖坟,别说警车,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示意管家出去看看。 管家匆匆往外走,几个高大的影子冲了进来,手上举着木仓,“里面的人都别动!” 管家怔住,他想回身看看族长,一只木仓抵在了他头上十公分的地方,“别动。”管家默默举起双手。 一队人越过他,跑向姬柏安和姬文权,后者都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们亮出手铐,铐住自己的双手。童海喝令八个人将棺材放下,八个人也在懵逼中,顺手放下棺材。 有人立刻起开棺材上的钉子,夏惠俏躺在里面,满脸是泪。旁边躺着一个男孩,男孩眼睛间的距离很大,鼻梁塌陷,嘴巴朝一旁歪着,一看智力就不正常。他被绑着双手,茫然地看着来人。 警方把两人解救出来,夏惠俏的声音都是抖的,“警官,我丈夫呢?” 第93章 “你放心,已经有人过去了。”童海看到主墓室旁排列的棺材,神情严肃,死了这么多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苦主,他叫屠小龙,“这回又要辛苦你了。” “得叫支援,这么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童海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就跟郭局要人。”他走出墓室,穿过长长的甬道,走到外面。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童海打了个冷战,还是外面好啊,里面在太阴森了。 姬柏安三人分别押在不同的车上,姬柏安在复盘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计划周详,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41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十一) 萧景赫赶到姬县当晚,在检查了姬平玮的尸体,证实是被谋杀后,给郭朝打了电话。郭朝一听是姬县,连夜赶回单位,下发了由市局接手姬平玮案的通知。 姬县,早就进入了市局的视野,郭朝曾经多次向上反应,连派了几个派出所所长都折在里面。 就在今年年初,郭朝和厅长商量,将方浩远放进姬县派出所。方浩远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优异,对案件敏感,最重要的是具有正义感。 两人是将方浩远做为闲棋布在姬县,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在打击姬县的违法犯罪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方浩远果真没有让他们失望。 萧景赫在姬县的每一步动作,都会汇报给郭朝。在确定了姬润祥和姬海洋两家是今年的献祭对象后,他们冒险制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可能会有人受伤。 萧景赫说,就算没有这个计划,依照姬柏安的张狂程度,很可能会危及阮晴他们的性命,倒不如主动出击,郭朝点了头。 在阮晴他们出发前,萧景赫悄无声息地塞给阮晴两套追踪器和摄像头。阮晴心领神会,在姬润祥和夏惠俏同意帮他们后,把追踪器和纽扣摄像头装在了身上。 返回的路上,阮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跟踪的车辆,她知道,时机到了。阮晴给贺仲明使眼色,让他假意跟对方撞车,这货非要硬碰硬,结果给自己干了个重伤。 姬润祥和夏惠俏被带走后,郭朝立即安排二队和三队秘密进入姬县,同时跨省调了武警,时刻准备着端了姬柏安一伙。 当晚,萧景赫一直不敢睡得太死,他怕姬柏安在最后的时刻报复。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纵火,要游客跟他们一起葬身火海。好在反应迅速,没有造成伤亡。 为了麻痹姬柏安,萧景赫故意待在医院里。 郭朝亲自指挥,三队负责营救姬润祥。仓库是个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为了人质的安全,采取了双管齐下的办法。 一部分人先爬到仓库顶部,拿着切割机待命。还有一部分人正攻,在仓库门上安装炸弹,待爆破后,冲进仓库。同时,仓库顶上的人用切割机切开仓库顶部,用绳索下到仓库内。 孔亮在布置任务的时候,耗子正在掐姬润祥的脖子,脑壳在拍视频。 警方动作迅速,炸弹一装,门上瞬间爆破,耗子和脑壳吓了一跳。 耗子叫嚣着,“谁tm这么大的胆子炸我的仓库!” 脑壳转过手机,正好拍到端着武器冲进来的武警,他的脑子一懵,刚想跑,脑袋上就被抵了一把木仓,“别动!”张行远拿走他的手机,塞到口袋里。 曹敬从仓库顶上下来,背后一脚踢翻了耗子,耗子摔了个狗啃泥,还没有爬起来,就被曹敬拧着手臂,铐上了手铐。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敢抓我们,活腻歪了!” 张行远刚铐上脑壳,闻言一巴掌拍在耗子脑袋上,“嚣张什么?!看清楚了我们是谁!” 耗子这才看到那一排端着木仓的武警,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族长怎么没有搞定他们。 孔亮扶起姬润祥,姬润祥剧烈咳嗽着,眼泪都出来了,他想说谢谢,可是喉咙里像着火一样。孔亮拍拍他,示意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少说话,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姬润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孔亮知道他想问什么,拍拍他的手,“你放心,已经有人过去了。” 二队联合武警一起进入姬家祖坟,由于现场情况不明,布置了狙击手,以防突发意外。 姬柏安留了打手在祖坟外看守,出发前,他的心里一直不安,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么多年来,能安然坐稳族长的位子,直觉帮了大忙。 管家把家里的打手都叫过来了,让他们时刻警惕。 童海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声令下,武警们直接对上了打手。 武警都带了武器,打手只有双拳和冷兵器,哪怕武艺再高,也无法抵抗热武器,武警很快将打手们拿下。 童海往长长的甬道内看了眼,嘴角一勾,“彦奇,拉警铃去,告诉里面的人,我们来了!”他的手一挥,其余队员连带着武警一起往甬道内冲。 对付里面那几个,自然毫不费力。 押解着姬柏安的车子往姬县市区方向开,姬柏安看着窗外,他的心还没有死,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只要有他在,就还有希望。 第94章 童海坐在他身边,“想什么呢?不会在想九哥吧。” 姬柏安回过头来,他头上的帽子早已掉了,花白的头发无力地趴在头顶。 童海:“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吃惊啊,你是不是认为我们警察都是菜包,连这个都查不到。” 姬柏安闭上眼睛,拒绝交谈。 童海一笑,“你想知道九哥在哪里吗?” 姬柏安还是不语。 “九哥是最先被控制的。” 姬柏安猛然睁开眼,怎可能呢,“你们知道他是谁。” 童海笑笑,这回轮到他不说话了。 姬润祥身上的摄像头拍到了九哥的正脸,其实就算没有摄像头,也猜到了。 萧景赫再次回到民居的第二天,发现房间内进过人,虽然房间内的一切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上,可他就是知道,那是一种别人闯入自己领地的很诡异的感觉。 他示意方浩远说话,在房间内寻找,最后在烧水壶的底盘上发现了窃听器。 方浩远吃了一惊,萧景赫小心翼翼地放下,跟方浩远使眼色,方浩远故意打了个哈欠,“萧队,我累了,先洗洗睡了。” “去吧,我也累了。”他回了房间,故意大声关上门。 这个房间,除了他们,能进来的只有老板,老板是姬柏安的人。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想到老板另有身份,直到童海的审讯记录发过来,他们猜老板很有可能就是九哥。 当阮晴在昏迷前见到了那双鞋子,他们确定了老板的身份。 借着民居着火的契机,以协助调查为理由,将九哥扣在了派出所。 萧景赫拿到了搜查令,找到了杀害姬平玮的作案现场,就在姬孝嘉家的院子里,在现场提取到了姬平玮的血迹。 姬孝嘉无法再抵赖,交代了作案过程。 姬平玮的手头紧,就拿绑架小可的事威胁姬孝嘉,姬孝嘉给了他一万,姬平玮嫌少,要十万。姬孝嘉不肯,两人便发生了口角,姬孝嘉气不过,殴打了姬平玮,之后又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姬平玮已经断气了。 姬孝嘉害怕事情败露,就想到了制造车祸,做出意外的样子。 事发后,又让姬四男替自己的顶罪。他答应姬四男,等风波过去,他会想办法把他弄出监狱,还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要是他不同意,就让他女儿献祭。姬四男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姬孝嘉。 姬四男手上虽然没有人命案,但是也跟着姬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仍旧被关押。 马健豪为了减刑,主动提供了姬柏安一众的犯罪证据,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姬柏安交代了犯罪过程。 脑壳的手机上录了很多犯罪的视频,其中以九哥为最,即使他不开口,照样能定罪。这些平常拿来炫耀的视频,这个时候成了催命符。 至此,以姬柏安为首的犯罪团伙被彻底拔出。 姬县改回原来的名字——宝安县,废黜了族长制度,以古建筑为主的收入,全部收归县内财政,用以改善县内的民生。 郭朝没有想到在退休前,能拔掉姬县,在政绩上增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厅长下发了表扬文件,津口市局上下皆大欢喜。 阮晴和简世国已经出院,贺仲明转到了津口市的医院。童海申请把方浩远调到二队,方浩远没有同意,他说他要留在宝安县,他要看着宝安县发展。 童海在最后收尾阶段大出风头,跑到萧景赫办公室,“你看,还是得是我们,光靠你们一个队,抓这么大犯罪团伙,肯定不行。” 萧景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那是郭局领导有方。” “对对,一切都是领导的功劳。我说老萧,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我从来不会拍马屁,只会实话实说。” “得了吧,我看老郭,就是被你灌迷魂汤灌的,这么大的案子,一声不吭就给你们了,他什么时候能想到我们二队……哎呦!”童海捂着脑袋,回头一看,郭朝正站在门口,满脸怒气。 童浩狠狠剐了萧景赫一眼,给他下套。 萧景赫笑,站了起来,“郭局,请坐。” 郭朝坐在萧景赫的位置上,指着童海道:“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儿,什么叫给我灌迷魂汤,是小萧正好遇到了,这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还真不一定能察觉。” 童海屁颠屁颠地给郭朝倒茶,萧景赫这边都是好茶叶,放在哪个地方,他门儿清,“我知道错了郭局,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案子,您提前知会一下,我们也好多参与参与。” 郭朝白他一眼,“这案子能大张旗鼓地查吗,你没见到他们一队,伤了好几个。” 童海的神情一秉,宝安县确实是一块铁板,要是换成他们队,可能伤的更多。 郭朝的话锋一转,“好在有惊无险,案子落听了。对了,小萧,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给找了有一户人家领养。他们是烈士家庭,夫妻俩年纪大了,没有办法生养,正好小可过去,他们俩以后也有个依仗。” 第95章 萧景赫很高兴,“那是最好,小可吃了不少苦。” “那孩子确实可怜。”郭朝站起来,“行了,你们接着聊,我先走了,等开完表彰大会,一队的人继续休假。” …… 小可的领养办起来很繁琐,好在是市局牵头,各个部门的流程走得很快。 小可被领走那日,阮晴起了个大早,给她收拾东西,把买给她的礼物打包。徐彩华搂着小可,泪眼汪汪的。这才几日,就有了感情,小可若是再住下去,徐彩华怕是要自己领养了。 唐姨做了小可喜欢吃的炸年糕,南瓜粥,香肠煎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 蔡叔把行李放到车上,阮晴带着小可上了车。小可扭头看徐彩华,徐彩华挥挥手,“让姐姐陪你去。”她受不了离别的场面。 小可点点头,“再见姨姨。” “再见,姨姨会去看你的。” 阮曜和阮培亮站在徐彩华两侧,阮曜总是笑徐彩华,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小可叫姨姨,他现在也开不出玩笑了。这小丫头没有来几天,走的时候,倒是把一大家子弄得鼻子发酸。 蔡叔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出阮家。 阮晴跟小可小声说着话,等下到了,要先叫人,要是叫不住爸爸妈妈就叫叔叔阿姨。他们家人很好,哥哥是消防员,前年在救火的时候牺牲了。 小可点点头,“我会听话的,姐姐你会来看我吗?” “姐姐有时间就去看你。” 小可抱着阮晴的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姐姐,等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 “好,那你要好好学习哦。” 小可说她一定好好学习。 车子进了小区,停在居民楼下。赵氏夫妻已经在等着了,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阮晴先下车,接着小可下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茫然、期待又有些忐忑。 王婉萍笑着上前,“你好小可,我叫王婉萍,以后是你的妈妈。”她极力微笑着,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手指,看得出来很紧张。 阮晴轻轻捏了下小可的手,小可笑了起来,“妈妈。” “哎!”王婉萍的眼眶顿时湿了,她上前几步,想拉住小可的手,又犹豫。 小可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小可的手,温软又小,握在手里,让王婉萍想到了儿子小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哽咽着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赵宝一扶住妻子的肩膀,低下头,望着小小的人儿。当初儿子就是这么小,一点点的抚养大,如今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小可,我是爸爸。” 小可只觉得他好高大,比李国荣高大的多,眼角有很多皱纹,可他的眼睛很温暖,她叫了声爸爸。 赵宝一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他笑着说:“对了,我是爸爸。” 阮晴在一旁看着,像个外人,她很高兴,给小可找到了新家,这对父母一定会好好待她。 小可回头看她,“姐姐。” 阮晴笑起来,跟赵宝一说道:“这是小可的东西,麻烦你们帮她搬上去,我就不上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听说你是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小心。” “谢谢,我会的。” 阮晴上了车,通过后视镜看他们。王婉萍挽着小可,赵宝一拎着行李,他们就像女儿出了一趟远门,接她回家一样。 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借着歪头的时候,悄悄擦去。 蔡叔在后视镜看到,没有说话。他觉得现在的小姐很好,笑容很多,对父母、对哥哥,还有对待他们都很好,他喜欢这样的小姐,这样的转变很好很好。 第42章 花娇 津口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很大,熙熙攘攘的,到处白茫茫一片。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是阮晴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因为思念自己的亲生父母,另一方面是替原主感同身受。 原主的父母和哥哥对原主真的没话说,她能做的就是尽力替原主尽孝。 天冷后,人就不想出门,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局里安耽,阮晴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就像个正常的上班族。 封媛给她打过电话,叫她出去玩,她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封媛嗲声嗲气的说风凉话,还说过完年,她和东方岩就订婚,让她一定参加。阮晴哼哈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去什么去,看前未婚夫和前闺蜜订婚?她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徐彩华叫阮晴逛街,说快过年了,填几件新衣服。 阮晴不大想去,这么冷的天,又下雪了,她就想窝在家里。 徐彩华硬给拽了出去,“我一个老太婆都不怕冷,你年纪轻轻的,怕什么。” 结果,阮晴开车,老太太坐在后面,看着刚做好的指甲,心里美滋滋的。 阮晴:“为什么不叫蔡叔?” “蔡叔年纪大了,拎不动东西了。” 阮晴暗暗翻白眼,合着就可着她一个人霍霍。刚下过雪,地面湿滑,阮晴开的小心翼翼。 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才松了口气,停好车,挽着老太太上了三楼。 第96章 老太太就喜欢三楼的那几家店,有排面,款式新,服务态度好,每次老太太去,少说要刷个大几十万的卡。 一进去,服务员就涌了上来,阮太太长阮太太短的,知道阮晴是她女儿后,立刻夸阮晴好看,推荐新款。 徐彩华挑了几件衣服给阮晴试,阮晴试好,随意指了两件,徐彩华却不满意,她喜欢把女儿打扮成洋娃娃,阮晴瞧着徐彩华选的两件洋装,坚决摇头。 徐彩华笑眯眯的,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一件,洋装总要穿的。” 阮晴艰难点头,徐彩华自己挑选衣服,阮晴百无聊赖,翻看杂志,售货员给倒了杯咖啡。 徐彩华穿了件黑色礼服,问她好不好看。 别看徐彩华年纪大了,可她的身材保持的相当好,礼服将她玲珑的曲线完美的呈现出来,加之皮肤白皙细腻,气质出尘,完全看不出是有阮晴那么大的女儿。 阮晴:“好看,就这件。” 徐彩华笑起来,对售货员讲,“其他的也拿过来试试。”她进到试衣间,阮晴本想继续看杂志,目光一转,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阮晴立刻站了起来,“跟我妈说我去下洗手间。”快速出了店,盯着前方两个身影。 她没有看错,那个是阮曜,另外一个女人……阮晴没有见过,那女人打扮时髦,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着短裙。 两人之间隔着拳头大的距离,女人总是下意识地往阮曜身边靠,两人的距离几乎快挨到的时候,阮曜会稍稍躲开一点儿。 从他们之间的动作来看,女人想接近阮曜,阮曜对她不排斥,但是也没有到接受她的地步。 女人在一家女装店前站定,指着里面说着什么,阮曜只是微笑,女人便和他往楼梯处走,接着两人上了楼。 楼上是餐厅,阮晴看了下时间,五点半了,两人应该是去吃饭,她跟到两个人进了一家西餐厅才回来。 徐彩华的衣服已经试好了,打了包,问她去哪儿了,阮晴说她肚子疼,在卫生间多呆了会儿。徐彩华不疑有他,把衣服袋子扔给她,“咱们去楼上吃饭,你给唐姨打个电话,不用准备我们的饭了。” 阮晴依言照办,“唐姨说哥也不回家吃饭了。” “他最近忙,今天又是周末,随他去吧。” 两人坐电梯上楼,徐彩华浏览餐厅的招牌,“有一家老苏家私房菜不错,我和你江阿姨吃过好几次,老板是广东人,做的粤菜很地道。” 阮晴应着,她们经过阮曜两人吃饭的西餐厅,阮晴站在内侧,恰好挡住徐彩华的视线。 走过西餐厅,阮晴微微一笑,却不想徐彩华突然转身,“我记得在那边。”她视线的余光刚好掠过阮曜两人。 阮晴暗叹,阮曜啊阮曜,你吃饭就不能进到里面一点儿,选这么靠外的位置干什么。 徐彩华的眼睛瞬间瞪大,“阿曜?!” “妈,你看错了。” “阿曜在跟女人吃饭,我没有看错。”徐彩华拨开阮晴,拿出手机,对着俩人一通拍。 阮晴翻白眼,“你再拍被他们发现了。” 徐彩华放大照片,“这个女孩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家世如何。” 阮晴推着徐彩华离开,“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 “我哪有。”徐彩华笑嘻嘻的,“你哥也不小了,该谈女朋友了,我还寻思着让你江阿姨给他介绍对象,这下我不用担心了。” 阮晴的眉却一直没有舒展开,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是原著中跟阮曜在一起的人,这件事有待商榷。她在阮家破产后,就跟阮曜分手了,阮曜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阮晴猜测那个女人跟阮曜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她一直在等她出现。 俩人进了老苏家私房菜,徐彩华熟门熟路,点好菜后,继续看照片,还发给了阮培良,问他见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阮培良的信息很快发过来,他竟然见过她。他说是在一次项目会上见到的,她叫花娇,是乙方代表,负责游戏脚本的设计,阮曜很感兴趣。 阮曜的游戏开发项目组已经成立,一方面在自己研发游戏,另一方面,有合适的游戏就买过来或者做投资,运营后上市。 花娇所在的公司正是做游戏设计的,他们公司没有钱,在找合作伙伴。 两家在初步接触,看看有没有深入合作的可能。 阮晴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花娇,仔细想了下原著中的内容,花娇出现是在新年前后,时间倒是温和,只是她接近阮曜是为公还是为私? 徐彩华一下子没了兴趣,“原来是合作伙伴。”她不喜欢感情和工作搅在一起,她虽然不上班,也不过问公司里的事情,但她觉得感情就是感情,工作就是工作,两者混在一起,难免会徇私。 服务员开始上菜,先是开胃小菜,接着是脆皮烧鹅,鸡翅海鲜煲,东江酿豆腐和叉烧包。 两个人吃的很饱,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路况不太好,地面有融化的积雪,有的地方有薄冰。阮晴小心翼翼开车,幸好技术好,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家。 阮曜已经回来了,在房间里玩游戏。 徐彩华稍微歇了歇,便到厨房削了水果,端着上了楼。 第97章 阮晴咬着苹果,也晃晃悠悠地跟了上去。徐彩华回头看她一眼,阮晴龇牙一笑,徐彩华翻了个白眼,敲响了阮曜的门。 她推门进去,关门的时候特意留了条缝。阮晴摸摸鼻子,真是知女莫若母啊。 徐彩华笑意盈盈,“阿曜,吃点水果。” 阮曜玩游戏正玩的激烈,“先放着,等下吃。” 徐彩华放在桌上,用叉子叉了一片苹果塞到阮曜嘴里,阮曜皱眉,“妈,我自己吃。” “行行行,你自己吃。”徐彩华盯了阮曜几秒后开口,“找女朋友了?” “……没啊。” “有没有女孩子追你?” “妈,我还不想结婚。” “可我想抱孙子啊,本来想着你妹妹能早点结婚,可是现在退婚了,我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是家里的长子,应该传宗接代。”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 “不管什么年代,婚要结,孩子要生。再过几年,你妈我年纪大了,谁给你带孩子。” “不是还有唐姨吗,实在不行雇个保姆……哎呀!”阮曜使劲敲了几下键盘,仰头靠在椅子上,电脑上躺在地上,人已经死了。 阮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打游戏的时候聊天。” “你都多大了还打游戏!”徐彩华不满。 阮曜不吭声,拿了块苹果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 徐彩华干脆摊牌,“我今天看到你跟一个女孩子吃饭,你跟妈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阮曜先是吃惊,随后想到去的商场是徐彩华经常逛的,又放平了心态,“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喜欢她?” “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妈,你怎么这么八卦,有时间去管管晴晴,她整天跟着一帮男人厮杀……”阮曜推着徐彩华出去,见到阮晴在门口愣了下。 阮晴似笑非笑,“什么叫跟着一帮男人厮杀?我那是正经工作。倒是你,谈恋爱前,擦亮眼睛,先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别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 “行了行了,有一个妈就很烦了。” 阮晴深深看他一眼,回房去了。 徐彩华却抓住了阮晴话中的重点,“你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被女人骗了?” “没有没有!别听她胡说,我好着呢。”推出徐彩华,阮曜关上了门。他想想阮晴的话,好笑地摇摇头,真是做警察做魔怔了,看谁都可疑。 …… 第二天,阮晴起了个大早,跑到单位,利用职务之便,查了花娇的档案。 花娇的父母是普通职工,花娇跟她姐姐花颜在学校的成绩一直不错,一路从重点小学到重点大学。花颜毕业后进入了东方家的企业,遇到了东方岳,俩人迅速进入热恋,一年后结婚。又过了一年,生了个女儿。 花娇毕业后,进过好几家游戏公司,最长的干了三年,薪资大幅度提升,她现在是jk游戏公司的设计总监,公司内的游戏脚本都有她把关。 她的感情史,档案里查不到。 “你查她干什么?”萧景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阮晴笑嘻嘻的,“没啥,就是我昨天碰到她跟我哥在一起。”关掉右上角的叉,笑的一脸无害。 “别利用职务谋私。”萧景赫丢下一句话进了办公室。 简世国八卦地跑过来,“在查啥?”所谓人缝喜事精神爽,苏慧重新接受了他,俩人过得蜜里调油的似得,简世国红光满面,每天都笑呵呵的。 阮晴拿起桌上的资料无聊地翻了翻,“没啥。” 简世国撇嘴,“你就瞒着吧。” 贺仲明拄着拐杖进来,他不肯住在医院,嫌太闷,每天到单位点卯。他蹦跶到阮晴身边,“有什么八卦?” 阮晴翻白眼,“啥都没有。” 没有案子,一帮人到处打听八卦。 阮晴道:“我出去下。”她跟萧景赫说了声,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简世国望着她的背影,一脸阴谋论,“小阮肯定有事瞒着咱们,要不……”他看向贺仲明,贺仲明点头,简世国抄起车钥匙,“走!” 贺仲明拄着拐杖跟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叶永辉好笑地摇头,要是让小阮知道,有他们俩受的。 阮晴本来往郊区开,看了眼后视镜,在路口往回拐了,进了市区,半个小时后,在一幢写字楼前停下。 写字楼看起来很高档,进出都是年轻人,看打扮和气质,都是做软件一类的。 阮晴停好车子,进了楼。 简世国伸直脖子朝上看,“这楼真够高的……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她会不会想辞职?毕竟她家的条件太好了。” “不会,小阮不是这样的人。” 贺仲明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她来找男朋友!” 简世国的眼睛瞪大,“真有可能,走,上去!” 俩人进到楼里,跟着人群,过了门禁,站在大堂茫然无措,阮晴不见了,她上了哪一层? 阮晴穿着黄色马甲,手上拎着一份外卖。也是赶巧了,正好外卖小哥给jk公司员工送外卖,阮晴转给他两百块,直接把外卖拿了过来。 她摁了门铃,有人过来开门,阮晴道:“大婊哥的外卖。” 第98章 小伙子一指最里面的位置,“在那。” 阮晴进去,眼角余光扫单独的办公室,看到总监的标牌,玻璃门上贴了磨砂,看不出人在不在。她把外卖放好,转身朝外走。如果这次没有见到,下次就不好混进来了。 总监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花娇的笑容恰到好处,“欢迎谭总下次再来。” 谭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他跟花娇握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一定,花总留步。” 花娇还是送他到电梯口,阮晴跟他乘同一部电梯下去。 谭总看了眼阮晴,自言自语,“现在送外卖的,颜值这么高了吗。” “刚才那个人是你妻子?很漂亮。”阮晴故意搭讪。 谭总神秘一笑,“是很漂亮,”他压低了声音,“是我情人。” 阮晴假装讶异。 谭总得意,“告诉你也没事,反正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有的人就是喜欢跟陌生人分享秘密,反正大家只是见一次,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讲,秘密仍旧安全。 阮晴点头,“那倒是。” 谭总似乎意欲未尽,“这种偷偷摸摸的感情真的太刺激了,我猜她也喜欢,不然以她的条件不会跟我在一起。” 阮晴暗暗打量他,确实,他也就是人群中的普通人,并没有潘安之貌,“你们是合作伙伴?” “在谈一个游戏合作。” 阮晴心下了然,看来这是花娇的惯用手法。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月了,各取所需嘛。”电梯门打开,谭总整理了下衣服,走了出去。 阮晴叹息,如果花娇是利用这种手段拿下合作项目,那她接近阮曜的目的不会单纯,必须阻止阮曜跟她在一起。 第43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一) 简世国眯着眼睛睡着了,贺仲明看到阮晴出来,拍简世国,“简哥简哥,她出来了。” 简世国立刻坐直,“她怎么穿着外卖员的衣服?这不像去找男朋友,倒像是去查案子。” “最近也没有案子啊。……她过来了!”贺仲明赶紧调座椅,朝后躺。 阮晴的车子停在他们旁边,摇下车窗,“藏什么藏,这么明显的车子停在这里,一看就是队里的。” 贺仲明坐起来跟她打招呼,“嗨,好巧啊。” 阮晴翻了个白眼,一脚油门,开走了。 简世国转过车头,跟在她后面,这盯梢盯的,她肯定早就发现他们了,还任由他们跟着。 要不是他们跟着,阮晴就去花娇父母家查了,不会来公司,不过这个结果也达到了她的预期,最起码,知道了花娇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这个还是不能证明原著中阮家的遭遇跟她有关。 萧景赫突然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有案子。他发过来地址,让他她自己赶过去。 简世国他们也收到了电话,两部车子,在下一个路口同时拐弯,朝右方开去。 案子发生在城郊的一栋小楼内,小楼有三层,一层是商铺,开了个小超市,二层是厨房、卫生间和仓库,三层是卧室。 超市接连两天没有开门,老板是个很勤快的人,过年也只是休息三天,两天不开门实在有些反常。隔壁的老板觉得蹊跷,便过来看看,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开,就报了警。 警察撬开了锁,从一楼搜查到三楼,打开卧室的门,只见老板穿着睡衣趴在地上,头部被砸伤,他的身上和地板上有喷溅血迹,整个头浸在血泊里。警察探了下鼻息,已经死了。 派出所上报了命案,案子交到了萧景赫手上。 萧景赫已经赶到了现场,屠小龙在做初步尸检,“根据尸僵判断,死者死于2022年1月13日晚上十点左右,头部有钝器伤,其他地方未见伤痕,初步判断是流血过多引起的休克,进而导致死亡。” 房间内很杂乱,像被人翻动过,床上的被罩和床单不见了,可能是凶手害怕留下指纹带走了。 卧室内的墙上挂着结婚照,看起来像是结婚不久,萧景赫看了下死者的年龄,估计在三十五岁左右,很可能是二婚。 床头柜的抽屉也很乱,照片铺满抽屉。萧景赫拿起其中一张,是死者和一个孩子的合影,那孩子看起来有十岁,留着长发,是个女孩儿。 除了这一张,其他都是死者和妻子的合影。 阮晴他们进来,萧景赫道:“正好你们来了,小阮和老简去问问邻居,死者什么时候结婚的,他妻子呢。” 阮晴扫视屋内,和简世国一起出去。 隔壁店的老板姓郑,开一家小吃店,郑老板说他只知道超市老板姓郝,大家戏称他好老板,去年年底结的婚,是二婚。 他原来的老婆不生孩子,俩人就离婚了,现在的老婆是别人介绍的,带着个小女孩。 至于他妻子去哪里了,郑老板说他不知道,他们也就是普通邻居,关系没有那么近。 阮晴和简世国又去问别的老板,说法都差不多,有个老板知道死者的全名,他叫郝井元,开超市的楼房是他自己买的。 第99章 俩人又去了趟社区和派出所,查到郝井元的妻子叫方顺清。阮晴给方顺清打电话,对方说在姐姐那,阮晴告知郝井元的死讯,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方顺清的声音带了哭腔,说她马上赶过来。 方顺清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没有带着孩子,眼睛浮肿,眼角还挂着半滴泪。 阮晴在门口拦住她,告诉她尸体已经带到市局了。方顺清朝屋内看了眼,见到满地的血,身子一软,差点倒了,阮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方顺清泪眼婆娑,“我们才结婚一年,他就去了,我可怎么办呀。” “您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您也不要太过伤心,还要照顾女儿。”方顺清点点头。 “还得麻烦您跟我们去趟市局做笔录,死者的尸检也需要您签字。” “尸检?要解剖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老郝是个大好人,我不想他死了还要被解剖,我想给他留个全尸。” “咱们先到市局再说。” 阮晴带着方顺清到了市局,方顺清到停尸间认尸,看到紧闭着双眼,脸上毫无血色的郝井元,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阮晴掐人中,揉心口,等她醒过来后,和简世国一起扶着她到会议室休息,给她倒了杯热水。 方顺清双手抱着水杯,浑身发抖。 阮晴调高了空调温度,等着她缓过神来。 “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 方顺清垂着眼帘,“我带着女儿给我姐姐过生日去了,结束的时候太晚了,就没有回来,在姐姐家住了一晚。” “为什么郝井元没有去?” “他说他跟姐姐不熟,去了放不开,还影响我们,就自己在家了。” “你姐姐叫什么?住在哪里?” “她叫方顺柔,住在时光小区,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她。” “我们自然会去核实,你跟郝井元的感情怎么样?” “过日子嘛,都一样,我前夫老是打我,我才离婚的,老郝不打人,不喝酒不抽烟,人也勤快,是个好人。……我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方顺清抽噎几声,擦掉眼角的泪。 阮晴拿过尸检同意书给她,方顺清看了看,摇头,“我不签。” “不想抓到凶手?” “想,可是我不想签。” “死者头部的伤需要查看,要剃光头发。” “这个可以。” “还得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方顺清点头,眼睛里透出茫然。 简世国留下看着方顺清,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阮晴把方顺清的询问情况告知萧景赫,萧景赫在法医室,屠小龙在检查死者的外伤,听到方顺清不同意解剖,可以剃光头发后,两人都皱了皱眉。 萧景赫:“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俩人结婚还不到一年,又是经人介绍的,感情基础薄弱,在大事上她不敢做主,也情有可原。” 屠小龙拿起剃头刀,剃光头发。 死者头部的伤口呈现出来,伤口凹陷,形状为圆形。 萧景赫仔细回想作案现场,“现场没有发现类似圆形的东西,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屠小龙观察头皮,“颅骨粉碎性骨折,这一下下去,必死无疑。” “郝井元的身高有178厘米,凶手要比他更高,才能打中他的头部。”萧景赫比划了一下,“伤口在正头顶,以我的身高还有些吃力。” 阮晴:“如果死者趴着呢?”死者的死亡姿势就是趴着的。 “如果这样的话,正好在头顶。” 屠小龙:“可是他没有体外伤,凶手是如何让他倒地的?” 萧景赫拍拍屠小龙的肩膀,“那就要麻烦你再仔细的检查检查了。” 屠小龙点点头,“放心吧。” 萧景赫往外走,对阮晴道:“让老简去方顺清姐姐家里问下情况,看看方顺清是不是真的去给她姐姐过生日了。你跟着一起去,有女性在方便些。” 阮晴去找简世国,简世国还在会议室里,方顺清问她什么时候能走,孩子还在姐姐家,简世国说再等等。 俩人开车,一起赶到方顺柔家。敲了下房门,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阮晴诧异,“这是你家?” 秋露露点头,“我听说了我姨夫遇害的消息,在家里等着你们来。” 原来方顺清竟然是秋露露的小姨。 简世国感慨一声,世界真够小的。 秋露露让他们进来,“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方顺柔和丈夫秋世昌都在家。 阮晴道:“方顺清的女儿呢?” “送到她同学家了,老郝出事还没有告诉她。”说话的是方顺柔,她的语气温和,气质婉约,很像大家闺秀。秋露露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房间里布置的很有知识气息。 秋露露坐到母亲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方顺柔的神情哀戚,“小清命太苦了,先前的丈夫酗酒,喝多了就打人,离婚官司打了三年,好不容易打赢了,过了两年安稳日子。经人介绍认识了老郝,老郝对她不错,日子刚有了盼头,老郝人又没了,到底是谁这么见不得小清好。” 第100章 秋露露抹眼泪,叫了声妈。 秋世昌相对理性些,“警官,凶手有眉目了吗?” “没有这么快,……昨天方顺清是几点到的你们家?” “她们大概十点多到的,欣欣放寒假了,想跟露露玩,来的比较早。” “一整天都在吗?” “嗯。” “期间没有出去过?” 方顺柔摇头,秋露露道:“家里没有酱油了,小姨出去买了一趟,之后就一直在家。” 方顺柔想起来了,“对对,她是去买了趟酱油。” 阮晴看了秋露露一眼,又对着方顺柔道:“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方顺柔又摇头。 秋露露却是微微怔了一下,垂下了眼睛。 阮晴继续道:“方顺清跟郝井元的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老郝知道疼人,对她很好。昨天特意关了店,亲自开车送她们娘俩过来,吃晚饭的时候还问要不要接她们回去,欣欣想跟露露玩,时间也晚了,她们就没有回。” 阮晴跟简世国交换了个眼神,阮晴站起身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后期想起什么,随时跟我们联系。” 方顺柔点点头,“露露,送送他们。” 秋露露送他们到电梯口,阮晴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秋露露犹豫,阮晴道:“你是警察,应该知道知情不报会是什么后果,她是你小姨,你更应该配合。” 秋露露道:“我小姨下午接了好几个电话,她的口气很不好,这种……算异常情况吗?” “算,知道谁给她打的吗?”“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是现在的姨夫。”秋露露皱着眉,犹豫着开口,“你们不会怀疑我小姨吧,我刚才听你的口气很像在查我小姨的不在场证明。” “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每个人都可疑,这也是例行公事,早日排除你小姨的嫌疑,不是好事吗,你应该知道这些流程。” 秋露露叹息,“我是关心则乱。”她盯着阮晴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眼神却很陌生。阮晴以前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憎恨,现在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件案子在你手上,我很安心。”秋露露说。 阮晴倒是一怔,这不该是她对原情敌说的话。 秋露露自嘲地笑笑,“在姬县,我看到了你的办案能力,我很佩服。” 阮晴笑起来,原著女主的傻白甜属性之一露出来了,即使一个人在过去对她很不好,她看到了那人的转变,也会改变看法,“别太容易相信别人。” 电梯门打开,阮晴和简世国进去。简世国扫了秋露露几眼,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笑着对阮晴道:“她对情敌倒是很大度。” 阮晴白了他一眼,“我跟东方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哦——,那是前情敌。” 阮晴沉思起来,“你说下午的电话是谁打给方顺清的?有没有可能是她前夫?” “她前夫酗酒,还有家庭暴力,看到自己曾经的妻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怒火中烧?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让老叶查下她前夫的住址,咱们赶过去。” 叶永辉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包括前夫的个人情况,他叫张季生,38岁,目前单身,住在锣鼓胡同139号,有一个老母亲在世。 锣鼓胡同属于津口市的老城区,胡同里住的都是老一辈的津口人,因为面积大,人口多,拆迁困难,一直是外来务工租房子的首选。 胡同窄,车子开不进去,只好停在外面。 胡同里还算干净,铺了水泥路,房子是以前的自建房,最高的两层。 俩人步行到139号,门虚掩着。简世国敲了敲门,“有人在吗?”没有人应,推门进去。 房子很有些年头了,窗户上的漆已经掉色,窗户还是用插销的。院子里有颗很大的数,树枝覆盖了整个屋顶。屋门对开,仍旧是虚掩的。 简世国刚要推门,阮晴拦住他,“戴上手套和脚套,我闻到了尸体的味道。” 她鼻子灵,简世国听说了,依言戴上手套和脚套,推开了门。 房间内很暗,很冷,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风。客厅的右手边挂着结婚照,照片上有一层灰,相框的角落挂着几条蜘蛛网。 左手边放着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茶几,茶几上堆着两个盘子,盘子里的菜汤已经凝固,旁边有个塑料袋,里面有吃剩下的一块馒头,馒头已经干裂。茶几上只有一根筷子,另一根不知去向。 客厅里有一股浓烈的酒味,却没有看到酒瓶子。 俩人进了卧室,卧室的地上扔着酒瓶子,一个人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口处,左腿和左手臂在床下耷拉着。 酒味中夹杂着尸臭。 简世国上前,眉心皱成了八字,“至少死了五天了,烂了。” 第44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二) 尸体已经腐败长绿斑了,腹部隆起很高,由于天气冷,还没有长蛆。 阮晴和简世国趁着萧景赫他们往这边赶的时间,勘察了屋内情况,房间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部手机,手机的款式比较老,字迹很大,像老年机,手机没有密码。 第101章 阮晴查看了微信,他的好友很少,二十几个,聊天记录界面排在最上面的是方顺清,时间停留在六天前,他说他要见女儿,方顺清没有答应。 排在后面的是超市老板,张季生让他送一箱啤酒过来,老板说欠款什么时候结清什么时候送啤酒。 再后面有一条催他上班的信息,从聊天记录推断,他应该跟着某个老板在工地上干活。 还有一些约着喝酒的信息,这人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 简世国道:“看起来不像谋杀。” 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家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他酗酒如此严重,猝死的可能性极大。 萧景赫带队赶到了,痕检开始工作,屠小龙检查尸体,他的结论和阮晴他们推断的差不多,“万无一失起见,还是解剖下,他家里人呢?” “说是还有个老母亲,我们过去看看。” 简世国那有张季生母亲的住址,他和阮晴一起过去。 张季生的母亲有七十岁了,很瘦,长得不高,穿着藏蓝色的棉袄,头顶的头发很稀,薄薄几根,却梳理的很整齐。 她住的不远,五十米的距离。 同样的一处平房,房子很旧,木制廊檐,青色的砖墙上挂着编好的大蒜。廊檐下种了石榴树,树叶掉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树枝。 室内燃着蜂窝煤炉,蜂窝煤炉上一个大烟囱从窗户处伸到外面。炉上放着铝壶,水开了,壶上冒着热气,壶的周围放着红薯,房间内一股红薯味。 张母坐在炕上,闭着眼睛养神。 阮晴他们在外面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应,便进了屋。 张母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很浑浊,牙齿漏风,“你们找谁?” 简世国出示证件,“您是张季生的母亲吗?” “有事说事。” 简世国一乐,这老太太还挺不耐烦,“张季生死了。” 张母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稍微怔了下,“早死早托生,他活着真不如死了。”她完全不见任何伤心。 简世国和阮晴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母子关系不怎么样。 简世国:“你儿子有没有朋友?” 张母冷笑,“他哪里有朋友,关系好的都被他借钱得罪光了。” “他不工作?” “钱少的看不上,钱多的看不上他,人又懒,累了就在家歇着,晚上喝酒,白天睡觉,哪个老板要。” “您就不管管他?” “管?”张母冷笑,“能管早管了,随他去了。这不是死了么,不用再管了。” 阮晴突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死了?” 简世国诧异地看她一眼,张母笑起来,“他三天没来我这里闹,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实在没有忍住,就去看了一眼。” 她的神情转为悲伤,“都说养儿防老,我这儿子不但把家里掏空了,连我这个老太太的棺材本都不放过。我没有钱葬他,就让他这么死着吧,等将来我死了,跟他一样,在炕上烂了,臭了。” 简世国暗惊,这老太太看不出心这么狠。 阮晴:“张季生跟她前妻的关系怎么样?” 张母怨毒地看着她,“你提那个sao货干什么?!” 简世国默默挡在阮晴面前,“说话文明点。” 张母冷笑,“她干得出来,还不准人说了!方顺清那个biao子,到处勾搭男人,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儿子酗酒、家暴,怎么能怪人家。” 张母激动地直起身子,挥舞起双拳,“他是喜欢喝酒,可他从来不打人。是方顺清那个biao子勾搭男人被他看到了,他才打她。这种女人,不打永远记不住!”张母脸上的每条皱纹都写着怨恨,“她女儿都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白给她养了这么多年,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要到!” 阮晴和简世国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方顺清是这样的人? “你们带她女儿做过亲自鉴定?” “不用做,七个月就生了,不是别人的还是谁的。”张母很笃定。 “和她有关系的男人是谁?你们看到过?” “那男人是她单位的,我们到她单位闹过,那个男人还出面护着她,呸!不是好东西。她想离婚,我们偏不同意,就不让他们在一起!” “可她后来结婚的人并不是她的同事。” “那就是她高明了,靠两个男人养着。” 阮晴和简世国沉默,方顺清的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连阮晴都看不出来,那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暂且不提,还有件事需要张母确认,“你儿子的死因需要确定,要解剖,你同意吗?” “随便你们,他要是被人杀的,我也无所谓,我早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张母又闭着眼睛靠在叠起的被子上,看来张季生伤透了老母亲的心。 俩人从屋里出来,被太阳一晒,都吐出一口气。屋子里虽然暖和,却很压抑,张母就像一块即将腐烂的木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味道,即使是香甜的红薯味也压不住。 第102章 简世国道:“你怎么看?如果真的像老太太说的,方顺清和别的男人有染,那郝井元被杀极有可能跟那个男人有关。” “可她说的只是靠猜测,并没有证据。” “咱们得找证据。” 俩人回到现场,萧景赫他们也快完工了,听了汇报,萧景赫道:“得到方顺清的单位走访下,看看老太太说的是不是真的,再想办法弄到方顺清女儿的dna,做下亲子鉴定。” 天已经黑了,走访的任务只能放到明天。 阮晴开车回了家,正好赶上吃晚饭。唐姨烧了辣子鸡、莲藕排骨汤还有几个小菜。 唐姨赶紧给她拿了一副碗筷,阮培良看到女儿风尘仆仆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姑娘非要干警察,每天比我都忙,看你的样子,哪里还像个豪门千金。” 阮晴笑嘻嘻的,“忙点好啊,生活过得充实。” “干几年就得了,哪有女孩子一辈子干警察的。” “我就要干一辈子。” 阮培良瞪她,“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等结了婚,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公司里的分红够养你一辈子的。” “爸,那是你的钱,我想靠我自己。” “什么你的我的,你是我女儿,我的就是你的。”阮培良没好气,“你哥要是不同意,他自己单干!” 阮曜苦笑,“爸,你说她,连带着我干什么,我没有说不同意啊,公司给她都行。” 阮晴赶紧摆手,“你们可放过我吧,让我找嫌疑人我能找到,让我管理公司,还不如杀了我。……哥,你的游戏开发做的怎么样了?”赶紧转移话题。 阮培良的火气更大了,“让他做项目,他跟乙方的总监不清不楚的。本来股东们就在盯着他,他可倒好,往木仓口上撞,以后怎么服众!” 阮曜撇嘴,“不就是吃了一顿饭吗,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公就是公,私就是私,公私不分迟早出问题。” 阮晴点头,“爸爸说的对,哥,你得放在心上。” 阮曜白她一眼,“本来在说你,结果你把火力转移到我这儿,我跟那个花娇真的没什么。” 阮晴突然惊讶地道:“她叫花娇啊,那她跟东方岩的嫂子花颜是什么关系?” 徐彩华淡淡看了她一眼,装的可真像。 阮曜:“花颜是她姐姐。” “那她为什么不靠东方家这颗大树?” “花娇说她姐姐在东方家过得艰难,能不给她添麻烦就不添麻烦了……我觉得她还是挺懂事的。” 阮晴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对着阮培良道:“爸,你们跟对方合作,不背调吗?包括对方负责项目的总监。” “jk公司刚在业界崛起,他们开发的游戏很符合市场,至于说这个总监,还真没有背调过。”阮培良深深看一眼儿子,默默把这事记在心上,就算不是为了公司,为了儿子,也得查清楚这个花娇。 阮晴见阮培良上了心,便没再纠缠这件事,夸唐姨烧的饭好吃。 穿过来后充分体验到了有钱的好处,家里有人打扫,衣服脏了有人洗,吃饭有人烧,阮晴觉得自己已经堕落,再让她过事事自理的日子,她怕是要过不下去。 吃好饭,阮晴回了屋,梳理案件信息。 手机响了一下,有一条新朋友求通过的信息,对方称是秋露露,微信名片是东方岩分享的。 阮晴犹豫了下,点了通过。 秋露露的信息很快发过来,【阮晴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我们家实在是着急。请问我姨夫的案件怎么样了?我小姨什么时候能回家?】 阮晴:【案件还在审理中,具体细节无法透露。】很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小姨也有嫌疑?可她有不在场证明。】 【放与不放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我找萧队?】 阮晴揉揉额头,你找萧队,方顺清也走不了,她的嫌疑又增大了。这话自然是不能对秋露露说,阮晴盯着秋露露的卡通头像,脑子里一抽一抽地疼。 原著中秋露露的人设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的很简单,作为警察,过分的同情受害人,哪怕是嫌疑人,她也要伸手拉一把。 东方岩和唐旭尧爱她爱到骨子里,每次她捅了篓子,都是这俩人善后,到了后期,唐旭尧甚至会跟着秋露露查案子,就怕她有危险。 阮晴不喜欢这种人设,太小白花了。 阮晴不想继续聊了,想了个托词,【家里来客人了,我妈让我招待下。】 【那我不打扰了。】 至于她有没有找萧景赫,不在阮晴担心的范畴之内。 阮晴去洗澡,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就睡了,一大早六点就起床了。天还黑着,阮晴收拾好下了楼。唐姨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看到她这么早,毫不吃惊。最近这段日子,但凡正常上下班,阮晴都会跑步,他们早就习惯了。 阮晴出了门,迎着星星和初升的太阳跑了五公里,出了一身的汗,心情舒畅很多。她上楼洗澡换了衣服,唐姨将早饭摆在桌上。 第103章 阮培良下来了,“你倒是早。”原来阮培良最早,现在只能排第二了。 阮晴吃着包子,“早睡早起身体好。” 阮培良笑起来,“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要买什么提前准备。” “我妈带我买过了。”她想说手头上的案子还没有结,不一定能在家过年,忍着没有说,怕昨晚的话题又重新提起。 吃好后,阮晴开车上班。 天气晴了,积雪在慢慢融化。有的商家门前挂着冰凌,乍一看还挺别致。 阮晴先去了法医室一趟,屠小龙解剖了一晚上,得出结论,张季生是酗酒引起的心肌梗死,死亡时间为六天前,排除他杀和作案嫌疑。 萧景赫已经在办公室了,他在画超市老板被杀案的关系图。方顺清的名字旁边写了个男人,打上问号,在郝井元的旁边写上了社会关系,前妻。 有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里张望,阮晴的眼角余光扫了下,没有说话。 东方岩清了下喉咙,走进来,“萧……队长。” 萧景赫把白板转到后面,这才转过身看他,“什么事?” “露……郝井元被杀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你和秋露露是男女朋友关系,按照流程,你要回避。” “那她小姨什么时候能走?昨天露露说给你发信息你没有回。” “这件事你们同样要回避,东方岩,工作可不是谈恋爱。”萧景赫的神情严肃,“你们队很空?我听郭局说你们手上有案子。” 东方岩神情一禀,是有案子,他这不是想早点过来打听一下,昨晚上露露哭了好久,一直担心她小姨。 一队队员陆陆续续到了,萧景赫道:“我们要开案情分析会,不能旁听。”下了逐客令。 东方岩悻悻地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心里想着等他当了队长,他也就可以像萧景赫这样理直气壮地赶人了。 萧景赫简单总结了案件,郝井元是被重物击打头部造成的死亡,房间里没有搏斗的痕迹,门窗和锁也没有被撬动,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除了致死伤,目前在死者身上还没有发现其他伤痕。以致命伤的位置判断,死者是趴在地上的时候被人击打了头部,地上没有死者爬行的痕迹,死者在被杀前,很可能处于昏迷状态。 至于他是如何昏迷的,尚未可知。 方顺清的前夫于六天前猝死,排除作案可能。目前把重点放在方顺清个人关系的排查和郝井元生前社会关系的排查上。 萧景赫重新做了分组,他带着阮晴去方顺清的单位,简世国和叶永辉调查郝井元的社会关系,走访他的前妻,贺仲明因为腿还没有好利索,在家里留守。 贺仲明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腿,他也想出外勤,他快歇的长毛了。 第45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三) 阮晴上了萧景赫的车,他俩每次在一起,都是默认萧景赫开车,身为队长,萧景赫也没有觉得不妥。 萧景赫主动讲话,“昨晚秋露露联系你了?” “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阮晴赶紧自证清白。 “你和她竟然能和平相处,实在出人意料。”萧景赫勾了下唇角。 阮晴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以免引起怀疑,“因为我想明白了,我跟东方岩终究是没有可能,不如成全他们,秋露露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你和她是朋友了?”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 萧景赫笑了笑,思路回到二十天前。他去学校看望侯老师,侯老师是他在警察学校刑侦专业的老师,资历深,参与过很多重大案件的侦破。因为负伤,没有办法继续干一线,调到学校里当老师。 萧景赫一直跟侯老师有联系,每年他过生日,萧景赫都会去学校。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俩人聊了各自的近况。萧景赫有意无意地提阮晴,侯老师皱着眉,他的记性非常好,几乎过目不忘。 他跟萧景赫再三确认,他说的阮晴跟自己教的阮晴是不是同一个。 萧景赫:“阮晴的业务非常熟练,就快赶上老刑警了。” 侯老师的眉就没有舒展开过,“她当我学生那会儿,刑侦专业勉强及格,别的科目也是在及格线徘徊,绣花枕头一个。我给的意见是做后勤,她干一线,小命迟早完蛋。谁知道她一心想考市局,还真让她考上了。去市局前她谈过话,她的意志很坚定,一定要干一线。有的时候我想起她,真怕她出点事。听你这么一说,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开窍了?” 侯老师摇头,他是警察,讲究事实依据,一个勉强及格的绣花枕头不可能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精干的警察,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萧景赫道:“也许就突然开窍了呢。”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打消侯老师的疑虑,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现在的阮晴,跟以前的阮晴不是同一个,专业知识可以靠学习提升,可是身手做不了假,是靠日积月累的练习的。再说,以她对东方岩坚定的感情,为了他连市局都能考上,不可能轻易退婚。 第104章 这事虽然诡异,却是他排除了其他可能后得到的结论。 哪怕再匪夷所思,也只有这个结论。人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 萧景赫扭头看了眼阮晴,她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鼻梁高挺,脸上的皮肤泛着光泽,下巴圆厚,他不记得谁说过,下巴圆厚的人福泽深厚。 阮晴觉察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疑惑地皱起眉。 她的眉毛重新修过,他记得她以前的眉形不是这样,此时的眉毛浓的恰到好处,少了娇气,多了些英气。 萧景赫转过目光,“我在看右边的后视镜。”解释显得很多余,萧景赫紧紧抓住方向盘。 阮晴看向右边的后视镜,不超车,也不拐弯,看后视镜做什么? 萧景赫脚下踩油门,车子的速度加快,不多时到了方顺清的单位。 方顺清在一家记账公司上班,公司二十几个人,老板出差去了,只有主管在,主管姓赵。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赵主管的眼睛瞪大,“警官,出什么事了吗?”无缘无故见到警察,心里直突突。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了解点事情。” “我们去会议室谈。”所谓的会议室跟临时的会客厅差不多,摆着一组黑色的皮质沙发,有茶几,靠墙放着一排椅子。 赵主管亲自泡了两杯茶,关上门,声音压的很低,“警官想了解什么?” “方顺清是在你们这上班吗?” “是,她是公司的老员工,从打杂做到了会计,很努力。” “她跟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 “小方人很随和,也没有跟人红过脸,跟同事们的关系都过得去。” “有特别好的吗?” 赵主管犹豫了一下,“您是指哪方面?” “我听说她前夫和婆婆来公司闹过。” “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小方和老孙两个人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小方刚学记账那会儿,是老孙带的她,老孙就把她当徒弟。也不知道怎么被小方的前夫知道了,在公司里大闹了一场,他们还把老孙给打了,老孙住了好几天院。我们早就劝小方离婚,小方不想女儿没有爸爸,就一直忍着。有了老孙这茬事,小方才下决心离婚。” “老孙还在公司吗?” “不在了,辞职了,老孙他老婆有了芥蒂,不想让他在这里上班了。”赵主管叹了口气,“可惜了,本来老孙都独当一面了,他要是不走,这个主管就是他的。” “您有老孙家里的地址吗?” “你们?”赵主管狐疑,“他们出事了?” “就是了解点情况,您别多想。” “我去人事部查下,你们稍等。”赵主管嘀嘀咕咕地出去了。 阮晴道:“你信赵主管说的吗?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张季生娘俩不会过来闹的。” “不急,等见到老孙再说。” 赵主管进来,拿着一份档案,“这是老孙入职的资料。”资料放的很久了,纸质发黄。上面写着老孙的姓名,年龄和家庭住址。 阮晴拍了一张照片,老孙叫孙双民,1982年生,住在玳瑁胡同,未婚,入职表上贴着二寸照片,老孙长着一双内双的眼睛,鼻头很大,嘴唇厚实,一副老实忠厚的长相。 赵主管又拿出最近一年的劳动合同,“他结婚后搬家了,这里有新的住址。” 阮晴又拍了照片,他现在住蓝天小区。 阮晴:“有方顺清的入职资料吗?” “你稍等,我去拿。” 赵主管很快拿过来,阮晴照旧拍了照。年轻的方顺清长得很清秀,她的气质跟方顺柔不同,透着几分倔强,在婚姻一栏中写着已婚未育。 俩人告辞出来,依然萧景赫开车,阮晴打开地图,“玳瑁胡同也在老城区,和锣鼓胡同离得很近,按照这个距离推算,孙双民在搬家前,一定经常见到方顺清,他那时还未结婚。” “你怀疑老孙喜欢方顺清?” “男人和女人间哪有真正的友情,若是没有掺杂点什么,这份友情不会长久。” “你倒是很有经验。” “办了这么多案子……”阮晴突然噤声,后背渗出冷汗,好险,她差点和盘托出。以后和萧景赫说话得要留个心眼,他做刑警多年,在问话上有自己的一套,不知不觉间就会跟着他的思路走。 “怎么了?”萧景赫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的意思是看过这么多案子,总得总结点经验出来。” 萧景赫勾起唇角,“那倒是,案子不能白办。” 进入蓝天小区需要登记,萧景赫拿出证件,门卫看了眼,直接抬起道闸杆子。萧景赫停到楼下,下了车。 小区很大,住着一千多户,配备儿童娱乐设施,健身设备和篮球场,最高的楼层有33层,孙双民家就住在顶层。 俩人坐电梯上去,敲响了房门。门打开,一个男人满脸浮肿,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的眼神犹豫一潭死水,淡淡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声音嘶哑。 萧景赫暗暗打量他,他比照片上胖了,也老了,“你是孙双民?” 第105章 孙双民点点头,“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事情。” “警察?你们不是刚来过?”孙双民不大高兴。 “来过?”萧景赫诧异,他没有安排别人过来。 孙双民转身朝屋内走,“你们进来吧,想问什么。” 房间里死气沉沉,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多岁,留着短发,笑得很好看,照片下面摆着香炉和供品。 阮晴暗惊,他老婆去世了?! 萧景赫的下巴朝照片的方向抬了下,“这是?” “这是我妻子,前几天去世了。”孙双民的眼神总算有了波动,“还是你们联系我去认的尸。”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不会是二队手上的案子吧? 萧景赫:“你妻子哪天过世的?因为什么过世的?” “12号,车子自燃。”孙双民扫了眼墙上的照片,移开目光,“我正在跟保险公司谈赔偿的事情。” “你认识方顺清吗?”话题转的很突然,孙双民怔了一会儿,才道:“认识,我们原来是同事,我离职了。”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没有。” 萧景赫:“方顺清的前夫和婆婆曾经到你原来的单位找过你,认为你和方顺清有不正当关系,这是真的吗?” 孙双民紧紧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发抖,“这是污蔑!我和顺清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你曾经带过她一段时间?” “她那时候刚学记账,很多东西不会,我就教了她一些,除了在工作上,我们私下里根本没有联系过。” “方顺清离婚后再婚你知道吗?” “那件事情之后,我在单位里抬不起头来就辞职了,她有没有离婚,离婚后有没有结婚,我都不知道。……警官,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我累了。”孙双民下了逐客令。 “你妻子的葬礼什么时候办?”萧景赫作势往外走。 孙双民跟在他身侧,闻言皱起眉,“尸体还在警局,她只不过是车子自燃,没来得及跑掉,被烧死了,不知道有什么可查的,保险公司还以此为借口,拖着保险。”孙双民的口气不满。 “车子买了自燃的保险?”萧景赫已经到了门口,回过身看着孙双民。 孙双民一手扶着门把手,作势要关门,“买了,现在车子的质量太差强人意。” “买的哪家保险公司的?我的车子还没有买。” “平泰保险,保额高,流程走的快。” “谢谢,我联系下他们业务员。” 孙双民关上门,萧景赫走向电梯,阮晴看了眼禁闭的大门,“他好像巴不得我们赶紧走。” “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方顺清发生了什么事。” 阮晴也发现了,“说明他知道郝井元死了,要么,方顺清跟他还有联系,要么……”阮晴没有说,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电梯下行,很快到了一楼。 萧景赫:“回局里,去找童海。” …… 二队的人刚回去,正在做案情总结。 张行远灌了一口水,道:“我跑了孙双民的单位,说他工作态度认真,跟同事们相处愉快,人也随和,财务报表没出过错,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普通的上班族。12号那天,孙双民正常上班,办公室的同事都能证明。” 沈彦奇:“我和头儿走访了孙双民的邻居、社区和派出所,孙双民是四年前搬到蓝天小区的,是个热心肠,小区里有什么事,他能帮的就搭一把手。邻居们也没有听到过他们夫妻吵架,就是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孙双民的妻子一直在看医生,12号就是去医院的路上,车子着火了。” 东方岩:“可是她的车子是在郊外啊。” “孙双民的妻子王梦每隔一个月,去隔壁的台业市看老中医,说那的中医好,很多人在那看好了,连生男生女都能控制。” “这么神?!”张行远不信。 童海道:“别管神不神,明天行远和彦奇去下台业,会会这个老中医。” 张行远:“好,可是头儿,咱们查了这么多天,一点儿眉目都没有。有没有可能判断错误?就因为她没有挣扎的痕迹?也许是被烟熏晕了呢。” “不要怀疑自己的同事,我同意屠法医的看法。如果是在行驶的过程中,车子突然自燃,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弃车逃跑,可是死者没有。车子是靠边停靠的,死者被烧焦,蜷缩成一团,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唯一一点儿就是,她的口鼻内有烟灰,被烧的时候人还活着。” 童海停顿,看向门外,那里露出萧景赫的头,不禁蹙起眉,“东方,开下门。” 东方岩打开门,朝萧景赫微微颔首。经过小可的案子,东方岩意识到和萧景赫的差距,对他不像原来那样动不动就拽的二五八万似得。 童海环抱起双臂,“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给你们送线索来了,要不要?” 众人一怔,真的假的,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 第46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四) 阮晴先汇报了自家这边的案件,二队队员听得云里雾里,这跟他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送线索了? 第106章 尤其东方岩,眉宇间都拧成疙瘩了,他们一队查案子怎么越查越离谱。 萧景赫:“你们不觉得奇怪吗,1月12日孙双民的妻子死于车子自燃,13日方顺清的丈夫被人杀害,偏偏孙双民和方顺清以前是同事,还闹过桃色新闻。” 童海的眼神闪了闪,他还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就是巧合呢。”东方岩本能的要替方顺清讲话。 萧景赫:“鉴于你和秋露露的关系,方顺清的案子你被排除在外,你的意见不予采纳。” 东方岩:…… 童海白了东方岩一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联合办案,两个案子交叉进行。” 童海犹豫,好不容易捞到一个案子,不想到最后成了一队的。 萧景赫:“案子破了还是你们的,我会跟郭局汇报。” 有萧景赫在,破案速度有保证,如果还是算二队的,童海没有理由不同意,他点点头,“我们需要消息共享。” “没问题,老简他们回来,我会让他们过来这边做汇报,但是他,”萧景赫一指东方岩,“得暂时回避。” 东方岩抗议,“凭什么?!” 童海无视他的意见,“可以,东方,你先放假,等案子破了再回来上班。” “队长……”就因为萧景赫一句话,案子查到一半,被踢出去,东方岩的心里像吃了翔一样难受。 童海:“现在就可以休假了。” 东方岩:…… 他怨恨又委屈地瞪着萧景赫,萧景赫扭过头不看他,“老简他们回来直接到你们这边汇报调查情况,你们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 张行远扫了东方岩一眼,东方岩悻悻地收拾东西,满脸委屈地离开了办公室。 张行远这才将调查情况说了一遍,“我们现在还在外围打转,如果是他杀,是谁杀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你们走访过王梦的单位吗?” “去了,王梦有个要好的同事,据她说,王梦结婚后两年,因为生不出孩子就开始看医生,哪里医生的口碑好就去哪里看,可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有段时间王梦起了离婚的心思,孙双民不同意,他说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两个人过也挺好的。” 阮晴:“那孙双民对她还挺好的啊。” 张行远摇头,“王梦的同事说,王梦下班后总会想办法拖一会儿再走,要是有加班,她最积极,好像不愿意回家。” 萧景赫:“那就是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 童海点头,“我们也这样怀疑,可是孙双民12号那天在上班,有不在场证明。排查了王梦的社会关系,她也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排除了复仇的可能。” 萧景赫:“车子买过自燃险,你们查过吗?” “查了,平泰保险公司,两年前买的。” “那他的车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童海一怔,“彦奇,你去查一下。” 萧景赫的电话响起,是简世国打来的,他们回来,问他在哪儿,萧景赫让他们来二队。 简世国懵了,到二队干什么? 很快,呼啦啦三个人走了进来,简世国在最前面,叶永辉和贺仲明在后,贺仲明拄着拐杖,绑着纱布的腿格外显眼。 沈彦奇一乐,“仲明,腿断了还上班啊,精神可嘉。” 沈彦奇和贺仲明是同学,又是同时进的市局。沈彦奇的脑子灵活,在学校的时候刑侦专业的分数就高,到了市局,他成长很快,成为他们一众同学中的佼佼者。 贺仲明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 萧景赫道:“我们的案子和二队的交叉侦查,把你侦查到的情况讲一下。” 简世国清清喉咙,“我们走访了郝井元的前妻,他前妻说郝井元那方面不行,偏偏又喜欢,每次都使用工具,他前妻很排斥。郝井元找医生看过,是天生的,好的可能性不大。 郝井元的前妻就想离婚,可是郝井元不愿意,哄着前妻,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她,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他前妻也就没有再提过离婚。 四年前,郝井元发现前妻有了外遇,把前妻打了一顿,他前妻彻底爆发,骂他没用,在床上像个怂蛋,给不了她xing福,她只能找外面的男人。郝井元忍不下这口气,这才离了婚。” 童海咂舌,“你们的案子比我们的精彩啊,真够劲爆的。这个郝井元,既然不能人事,就早点离婚,不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么。不对啊,他不能人事,怎么又二婚了?!这不是害人吗。” 张行远:“会不会是方顺清想离婚,郝井元不肯,方顺清一气之下把方顺清给杀了?” “13号,方顺清一直在她姐姐家,有不在场证明。”简世国阐述残酷的事实。 张行远:“那可难办了,跟我们一样,找不到嫌疑人。” 简世国吐苦水,“还没有找到作案凶器呢,死者的伤口是圆形的。” 张行远和简世国双双叹气。 沈彦奇突然走了进来,“查到了,孙双民的车子是五年前买的。” 那么问题来了,五年前买的车子为什么两年前才买自燃险? 第107章 骗保?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啊。 萧景赫思虑片刻,“有没有查过孙双民的财务情况?” 童海挠头,起先就没有往骗保那方面想过,“行远,你去查下。”张行远急匆匆走了出去。 童海干脆不想了,问萧景赫:“我还需要查什么?” “13号,孙双民做了什么?人在哪里?” “13号?你……怀疑他?” “只是猜测。” 童海点头,“彦奇,你和老费一起去,查1月13日孙双民的行踪。” 沈彦奇深深看了一眼萧景赫,拿起车钥匙,和费大丰一起走了出去。 童海似笑非笑,“我们一直在外围打转,你一来就摸到了脉搏。” “我只是手头上有另外一个案子,再结合你们的,思路放的更远了一些。” “别谦虚了,你们的案子怎么说?” 萧景赫问阮晴有什么想法,童海也看向她,这个曾经被他嫌弃的人,成了一队的香饽饽。 阮晴:“我比较在意13号那天,方顺清接的几个电话,秋露露说她的口气很不好,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萧景赫点头,“老简,你和老叶去查方顺清的通话记录。”他看向阮晴,“你去找秋露露,想办法弄到方顺清女儿的dna。” 几个人分头行动,阮晴开车到秋露露家,正好在楼下见到秋露露带着方顺清的女儿欣欣堆雪人。雪化了很多,只在背阴的地方还有积雪,她们把积雪收集起来,堆成了雪人的身子。 欣欣十岁了,长得很漂亮,身材纤细,穿着白色羽绒服,戴一顶黄色的小帽子,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笑得很开心。 秋露露见到阮晴先是一喜,见她是一个人,又担忧地蹙起眉,“我小姨她……” 阮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当着欣欣的面讲,“我们说几句话。” 秋露露让欣欣一个人玩,和阮晴走开几步,确定欣欣听不到才说,“我小姨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还要再等等……我来是因为你外甥女。” “她怎么了?” “我想要她的dna。” 秋露露吃惊,“为什么?” 阮晴没有答,“你能帮我搞到吗?” 秋露露看向玩得正高兴的欣欣,“你等等。”秋露露走过去,低头跟欣欣说了些什么,欣欣点点头,秋露露在她头上拔了几根头发。 她走了回来,把头发递给阮晴。阮晴打开证物袋,将头发放进去。 秋露露道:“我小姨会没事的吧?” “有了确定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帮我照顾下她,我小姨命苦。” 阮晴突然想起,方顺清的入职登记表上学历那一栏写的是高中,“你小姨没有读大学吗?” 秋露露摇头,“我小姨小时候很叛逆,不好好读书,高中的时候就谈恋爱了,还……”秋露露咬住下唇。 阮晴替她讲,“堕过胎。” 秋露露点头,“我也是听她跟我妈吵架的时候说的,她怪我妈太耀眼,外公和外婆眼里只有我妈,小姨一直很自卑。” “你小姨在结婚前谈过几个男朋友?” “我不知道,反正我小姨结婚挺突然的,我前姨夫家里条件不好,我妈和外婆他们都不同意,可是我小姨执意要结婚,还说如果不同意就跟家里断绝关系。”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网上,我小姨喜欢上网。不过我小姨结婚后,就一心一意跟着我前姨夫过,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你认识一个叫孙双民的人吗?” 秋露露摇头,“没有听说过。” 阮晴看向远处的欣欣,秋露露立刻了然,“我等会儿问问她,有了结果告诉你。” “你现在的姨夫对你小姨好吗?” “好啊,百依百顺的,小姨说起他,也是满脸笑容。” “她没有说过郝井元其他的?”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我先走了,有了消息通知你。” 阮晴上车离开,从后视镜里看到秋露露还站在原地,眉心蹙着,浑身上下诉说着忧郁。欣欣在她后方堆雪人,雪人有了五官,样子很滑稽。 方顺清一直没有讲过郝井元有隐疾的事,她在方顺柔面前是自卑的。第一次婚姻,她过得不幸福,她想过得幸福些,让方顺柔知道,即使她不如她,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第二次婚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如意,丈夫不能人事,说出去只会惹人耻笑,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人前还要装出恩爱的样子。 阮晴想,若不是张季生母子到方顺清的单位闹,方顺清会一直忍受张季生,她装出家庭幸福的样子来,让方顺柔知道,她不差的。 阮晴回到市局,天已经黑了,把欣欣的头发给了屠小龙,在电脑上找到方顺清的档案,打印了一份。 萧景赫还没有走,办公室亮着灯,阮晴敲门进去。萧景赫勾起唇角,“回来了?” “我有了新情况。”她将从秋露露处得来的信息及推断出的情况告知萧景赫。 萧景赫:“我们确实要查下方顺清。” 第108章 阮晴将档案放到他桌上,“也许从她小时候查起更好。”人的性格都是从小形成的,先天的性格,后天的环境,缺一不可。 方顺清和方顺柔两姐妹也是在胡同里长大的,她们的父母是普通职工,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学校里也都是单位职工的孩子,知根知底。 阮晴和萧景赫到了方顺清曾经就读的小学,小学已经扩建了,盖了三层楼,原来教学的教师很多都退休了,他们问了好几个,才找到一个。教语文的,姓李,正好教过方顺清。 她说方顺清很聪明,可惜聪明没有用对地方。早早学会了穿衣打扮,知道如何取悦男孩子,学习只是中等。到了六年级学会了逃课,跟着社会上的二流子混。 李老师说当时的班主任跟家长反映,方顺清知道后,在班主任的水杯里放了一只小老鼠。班主任吓坏了,从此后再也没有管过她。 李老师说方顺清的姐姐方顺柔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明白为什么方顺清会是这样的。 到了中学,方顺清变本加厉,抄作业,考试作弊,早恋,往午餐里扔蟑螂,坏事做尽,要不是她的父母几次三番到学校求情,方顺清就被退学了。 到了初三,方顺清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学习,考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老师们都吃了一惊,也替她高兴,本以为她就此改邪归正,谁知道,高一下半学期就原形毕露。 作弊,抄作业是家常便饭,她开始频繁逃课,坐在社会青年的摩托车后面,疯也似得笑,她还学会了抽烟,纹了纹身,成了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父母管不了她,任由她去。 方顺清开始不回家,没有钱了,就趁着父母不在的时候,偷着拿。 父母知道后,把钱藏了起来。她就到学校里找方顺柔,若是方顺柔不给,她就撕方顺柔的作业,方顺柔没有办法,只好把零花钱省下来给她。 方顺清就像没有束缚的风筝,到处野,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害怕了,在家门口徘徊,像受伤了不肯低头的小兽。 第47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五) 方顺清还不到十八岁,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生下来。方父抄起棍子,要打死她。方母死死拦着,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方顺清依然倔强,她说她能自己打/胎,只要给她钱。 方父骂她不要脸,让她滚!方顺清冷冷看着他,“反正在你眼里只有方顺柔,根本没有把我当女儿。” 方顺柔站在客厅门口,太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的神情永远温和,眼睛里平静无波,像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方顺清很邪恶地笑着,看吧,她是天使,自己是恶魔,“你们就不该生我下来!” 她问过自己很多次,既然有了方顺柔,为什么还要生下她,没有她,这个家里该是多么和谐。 方母哭着说,“你一直我女儿啊,你别怕,妈妈想办法。” 方顺清垂下眼帘,嘴角一抹冰冷的弧度。 方顺清怀孕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办法药/流,只能手术。 她还这么小,要是去正规医院,相当于曝光未婚先孕的事,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方母决定带着她去别的地方。 方母请了长假,带她去了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找到了一位退休的妇产科医生,付了很多钱,给方顺清做了清宫手术。 方母照顾了她一个月,这一月,方母的眼里只有方顺清,好像她是她的全部,这是方顺清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她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是一个月后,她们又回到了家,那个有方顺柔的家,那个从不把她当女儿的家。 巨大的反差,让方顺清无法忍受,在某个夜里,她离家出走了。 胡同口,老太婆眯着眼睛看阮晴,“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回来,回来后没过多久就结婚了。” 老太婆一辈子住在胡同里,谁家摔碎一个碗,她都知道。 “方顺清的爸妈呢?” “早就搬走了,大女儿女婿有出息,给买了楼房,只有我们这些土快埋到头顶的人还住在这里。”老太婆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当年,我们都看笑话,方家只有两个女儿,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如今,人家的女儿是大学教授,离开了这个破地方,我这有儿子的,还被啃老。” 好像呼应她说的话,一个年轻人快步跑了过来,完全无视阮晴两人,拎起老太婆,“你怎么在这?!赶紧回家烧饭,饿死了!” 老太婆拍开儿子的手,“要吃饭自己烧!”她还是颤颤巍巍地往家的方向走。 阮晴盯着她的背影,“儿子没有出息,该怪儿子还是怪她自己?” “当然是她自己,子不教父母皆有过。” 两人离开胡同,胡同里虽然也能照到太阳,还是会给人阴暗腐败的感觉,也许是房屋年久失修,也许是树木太过茂盛,更也许是住在里面的人年龄都大了,暮气太重。 阮晴的手机响,她拿起来看,是秋露露发来的。 【欣欣说她认识一位姓孙的叔叔,不知道他叫什么。孙叔叔经常给她买礼物,还会带她们出去玩。】 第109章 阮晴:【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所以孙双民说跟方顺清没有联系过,是在撒谎。 俩人回到队里,停车的时候,简世国他们的车子进来了,在院中碰了头。 简世国道:“方顺清13号接了五个电话,两个做推销的,剩下的三个是同一个号码,而且是黑号,没有姓名,这个号码已经有20年了。怕打草惊蛇,我们没敢打这个号码。” “查过孙双民的电话号码吗?” “查过,不是同一个,但是有没有私下底用,不敢确定。” “去二队,看看他们有没有收获。” 张行远他们已经回来了,张行远在拿着保温杯喝水,童海在画两起案件的关系图,沈彦奇晃着二郎腿,时不时补充几句。 萧景赫他们进来,简世国先找了个地方坐,叶永辉站在萧景赫身后,阮晴站在另外一侧。 童海放下黑板笔,“查的怎么样?” 萧景赫说了调查情况,“目前来看,孙双民和方顺清一直有联系,孙双民不承认,说明里面有问题。” “他们俩先前闹过桃色新闻,若说为了避嫌,才说不联系,也能说得过去。”沈彦奇站在嫌疑人的角度上考虑,“老大,你说呢?” 童海白他一眼,“有疑问就去查,不要替嫌疑人解释。再者说了,我们是警察,瞒着别人尚能情有可原,瞒着我们,目的就不单纯了。还有方顺清,她从小就叛逆,做出什么事来,也在情理之中。” 沈彦奇想说你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触碰到他严厉的视线,咽了下去。 童海:“把你们的调查情况同步给萧队长。” 张行远:“孙双民上半年炒股亏了八十多万,借了五十万,下半年又亏进去了,他现在连房子贷款都还不出来了。银行那边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还贷款,房子就要拍卖,他骗保的嫌疑又增大了。” “孙双民13号的行踪呢?” 沈彦奇:“他说12号警方通知他认尸,他深受打击,13号请了假,在家整理情绪,给妻子的父母打了电话,他岳母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进了医院,孙双民下午和晚上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我们去了医院,护士证实孙双民在陪床。” “一直没有出去过?” “我们查了监控,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孙双民一直在病房,期间有医生查过房。”沈彦奇觉得萧景赫的推断有点异想天开,说不定真如东方岩说的,就是凑巧了。 萧景赫:“交警队那边有消息吗?” 童海:“还没有,车子烧的很严重,不太好查。你查了我们这边的嫌疑人,你们那边的是不是也该查查。” “等dna检测出来。” 屠小龙突然进来,“萧队,有新发现!”他拿着报告,“我在郝井元的背部发现了电流斑。” 萧景赫看了下照片,照片上的电流斑非常明显,圆形,直径0.5厘米,灰白色隆起,中间凹陷处有现褐斑,整个形状类似一个火山状,电流的出口呈现裂隙状,边缘隆起,有裂口,并排两个,这是□□造成的。 屠小龙兴奋地道:“死者先被电晕,然后再被击打头部导致的死亡。”因为方顺清不同意解剖尸体,屠小龙只好从身体外部查起,他脱去死者的衣服,一点点的查,终于找到了。 萧景赫也很兴奋,距离查明真相又进了一步。 阮晴:“凶手选择先电晕死者,说明他对一下子杀死死者没有把握。死者的身高有178厘米,身材偏胖,凶手的身高跟死者相仿,或者比他矮,不胖,他跟死者在力量上有悬殊。死者的房间很乱,门锁也有被撬动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入室抢劫。一个小偷,他的目的是偷东西,在电晕死者后,直接拿走值钱的东西即可,没有必要下死手,很有可能是蓄谋杀人,做成抢劫的假象。” 沈彦奇暗暗撇嘴,他们一队的人怎么总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要是死者看到了小偷,要喊人,小偷激/情之下杀人也有可能。” “确实有可能,但他为什么不偷一楼超市的东西,反而上楼呢?还是上到三楼,杀人之后又卷走了被罩和床单,作为小偷,最起码得戴上手套和口罩吧,他会案发现场留下指纹吗。” 沈彦奇:“反正我不赞成你这么主观的看法。” 童海道:“这些先不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景赫:“等。” “等什么?” “dna和车子的鉴定。” …… 隔天,dna的鉴定结果出来,欣欣不是张季生的女儿,这个结果让大家都沉默了。 沈彦奇第一个打破,“这tm什么事啊,养了这么久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怪不得张季生跟方顺清离婚,要我也得离!” 这事在男人看来,确实挺破防的。 简世国:“亏我还同情方顺清,认为张季生的母亲胡说。” 阮晴:“欣欣不是张季生的女儿,并不代表她就是孙双民的。” “这个方顺清,私生活太乱了,我现在怀疑她和孙双民有一腿。”沈彦奇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厌恶,昨天他还在给孙双民开脱。 第110章 萧景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叫阮晴,“去审方顺清。” 方顺清并没有被羁押,而是关在会议室。她的神情很憔悴,头发有点乱。这几天,她安安静静的,没有提出要走,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 她望着对面的阮晴,“可以叫人给我送身换洗衣服吗,有味了。”她不问为什么不放她走。 阮晴没有回答,“你和孙双民是什么关系?” 方顺清抓了抓右边额头的碎发,道:“以前是同事。” “现在呢?” “……前同事。” “有没有联系过?” 方顺清顿了下,“偶尔联系。” “见过面吗?” “……没有。”方顺清咬住下唇,下唇几乎褪了色。 “孙双民的妻子死了。” 方顺清瞪大双眼,瞳孔在微微颤抖,“死……死了?”声音也跟着颤。 “就是你丈夫死的前一天,在车子里烧死的,人都烧焦了,缩成了一团,跟汽车椅背烧在了一起,我们同事费了老大劲才给掰下来。” 方顺清低下头,手指甲扣着会议桌的桌面,“我,我……不知道。” “12号你在哪儿?在干什么?”阮晴的语气严厉,带着毋容置疑的力量,“抬起头看着我!” 方顺清抬起头来,眼角挂着泪,“我我……” “我再问你一遍,12号你在哪儿?” “我在……在上班。” “一整天都在上班?” “下午请假了。” “请假做什么?” “我女儿生病,我回家照顾她。” “去的哪家医院?” “没有去医院,吃了点药,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好了。” 萧景赫突然道:“你女儿不是张季生的孩子。” “是张季生告诉你们的?”方顺清瞬间变脸,气愤地道:“这个混蛋!当年是他说要对我们母子负责,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我忍受他喝酒,忍受他不好好挣钱,忍受他的懒,结果呢,被他妈一撺掇,他就跟他妈一起到我单位里闹,我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你说张季生知道欣欣不是他女儿?”萧景赫感到诧异,这是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孩子? 方顺清冷笑,“就他那条件,哪个女人会嫁给她。” 当年方顺清怀孕,本想打胎,可是医生说她流产太多,要是再打了,以后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她犹豫很久,决定生下孩子。 这个世界对未婚先孕的声音太大了,方顺清可以不在乎,但是她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她决定给孩子找个爸爸。在这个时候,她在网上认识了张季生。 张季生发过来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眉目清朗,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方顺清一下子有了好感,她想无论这个人的条件如何,最起码他长得不让她讨厌,她可以跟他在一起。 两人在网上聊了几天,又约了私下见面。张季生对她一见钟情,方顺清也没有隐瞒,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如果他不同意,也没有关系。 谁知道张季生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他说以后这个孩子就是他亲生的。 方顺清感动地流泪,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于是她回了家,跟家里摊牌,她要结婚,她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来通知他们,至于他们去不去她的婚礼,她都无所谓。 方母在了解了张季生的情况后,极力反对,他家的条件太差了。方顺清毫不理会,她说她图的是张季生这个人。 结婚那天,方母的泪就没有断过,她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方顺清的生活和方顺柔的简直天差地别,方顺清根本不在意。她明明很幸福,有人接盘做她未出生孩子的父亲,她不该感到高兴吗。 阮晴:“你和方顺柔的关系这么差,为什么会给她过生日?”到秋家走访那天,方顺柔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心疼妹妹的好姐姐形象。 “因为我被生活狠狠扇了耳光,我学会了妥协。方顺柔是大学教授,可以给我很多东西,我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靠着她的关系,我女儿进了重点小学,分到最好的班,将来还能读重点中学,重点大学,这都是方顺柔欠我的!”方顺清神经质的笑着,风水轮流转,当年方顺柔欠她的,她要一点点讨回来。 “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方顺清冷冷看着他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欣欣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那就说说你和郝井元的关系吧。” “我说过了,我们关系很好。” “他不能人事,还有特殊癖好,他的前妻就是因为忍受不了他,才跟他离婚。” 方顺清又笑,“他前妻有了外遇,老郝才跟她离婚的。明明自己做错了,却要怪在老郝的身上。是,老郝是有特殊癖好,也不能人事,可是不耽误他对我好啊。”方顺清捋了下耳边的头发,说实话,她虽然三十多岁了,样貌依然动人。郝井元被她吸引,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能忍受郝井元,很奇怪。 第48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六) 第111章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很爱他。”萧景赫靠在椅子上,审视着方顺清。 “我不爱他,但他对我和欣欣好,我可以忍受他任何缺点,就如当初张季生,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就可以跟他一直过下去。”方顺清自嘲地笑笑,“我是不是很下/贱?” 她的眼神落在萧景赫身上,“我也曾经想过找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可我早已经残破,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想保护的,只有我的女儿,她是我唯一的骨血,我不能让她像我一样,她该拥有灿烂的人生,像她大姨那样。” 方顺清笑着笑着流下眼泪,“真没想到我竟然想让女儿过方顺柔那样的人生,我曾经无比憎恨方顺柔。” 萧景赫垂下眼帘,他无法共情方顺清。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的,她把自己的遭遇归结到方顺柔身上,却从未从自身寻找原因。他无意劝她审视自身,有的人,即使劝了没用。 萧景赫只淡淡地道:“张季生死了,猝死。” 方顺清有一瞬间的错愕,她需要把思路跳转过来,跟上萧景赫的,“什么?谁死了?张季生?” 萧景赫站起身,“他母亲不想领回尸体,我们已经征得她的同意,明天火化。” 方顺清维持着错愕的表情,直到萧景赫走到门口,说道:“我可以看看他吗?毕竟夫妻一场。” 萧景赫微微颔首,阮晴道:“我带你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打开了停尸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很阴冷,正中间放着一个不锈钢的台子,旁边是一排排的冷冻柜。 阮晴拉开其中一个,拉开尸袋的拉链。张季生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脸上结满冰霜。尸体已经轻微腐烂,脸部皮肤犹如被虫啃噬过,皮肤剥落,像腐烂的苹果。 方顺清低着头,眼睫毛不停地颤动,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与他一起生活了六年,曾经鲜活的人,如今躺在冰冷的袋子里。 耳边响起阮晴平板无波的声音,“张季生死了,郝井元也死了。”她在陈述一个事实。 方顺清却觉得她在讽刺,“在我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你是想这样说吧。”她转身看她,周身竖起盾牌,盾牌上还带着刺,“我已经习惯了你们看我的目光,当我是异类。” “没人当你是异类,是你自己这样看自己。”阮晴拉上尸袋的拉链,推上柜门,“是你在男人身上寻找存在感,你觉得你的父母眼里只有方顺柔,你想抓住他们的目光,可你拼尽全力也抓不住。 有一天你发现,你长得很漂亮,很吸引男人的目光,你狂喜,你高兴,你找到了存在感。你打扮自己,游走在男人之间,你喜欢看他们为了你争风吃醋,你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惜,人都是感情动物,你动了感情,付出了身心,却没有得到那个人的珍视。你只好求助你的父母,利用你母亲的柔软,慰藉你的身心。 回到家后,你知道你仍旧是家里不被珍视的。你离家出走,你想借此吸引父母的目光,尤其是你母亲的,在她照顾你的一个月里,你对你母亲的依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你想让你母亲仍然那样照顾你。 可是你的离家出走并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反而让你的父母对你更加失望,他们死心了,不再管你。你越发的变本加厉,你想抓住更多的目光,你开始放纵,跟不同的男人约会,跟他们发生关系。可越是这样,你越感到空虚,你想拿什么东西填满,可你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能拯救你。 医生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你浇醒,你不能再放纵了,你有了孩子,你是个母亲了。你第一次感受了生命,你想把她生下来,这是你的骨血,是跟你最亲近的人,你能从她身上得到慰藉。头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给孩子找个父亲,于是,你找到了张季生。 张季生包容你,当孩子是亲生的,你忍受着他的一切。可是多年在男人之间游走的习惯已经印到了你的骨子里,你想看张季生为了你发疯,你故意在他面前提孙双民,你刺激张季生,借以得到他更多的目光,他的占有欲对于你是一种享受。 可你没想到张季生会打你,他打的越狠,你跟孙双民的联系越频繁,你就越要刺激他,你要折磨他,折磨自己,这样你才会觉得,你还活着,还有人在意你。 如果一直这样,你会跟张季生相互折磨下去,可他们去了你的单位,让你丢了面子,他们让你想起在学校的日子,你要离婚,哪怕打官司,也要离。” 阮晴每说一句,方顺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好像自己的人生都被她见证,她就像方顺柔那样,远远看着她,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沉沦。 方顺清颤着声音,“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好似能窥见自己的内心,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她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 她是心理侧写师,最擅长分析人的心理,她能从蛛丝马迹上洞察人心,了解他们甚至他们了解自己。 阮晴:“我是警察,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你逃不掉。”她的眼睛里犹如卷起龙卷风,将人毫不留情地卷入。 “我要离开这!”方顺清转身朝外跑,谁想被一个破警察在停尸间里窥探内心。 第112章 阮晴上前几步,捉住她的手腕,“告诉我,13号你到底在哪儿?” 方顺清想逃脱,可是阮晴的手犹如两把钳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她的精神濒临崩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大喊,希望有人来救她。 停尸间的门突然打开,萧景赫冷着脸出现,她分开阮晴的手。 方顺清大口喘气,汗水打湿了头发,她害怕看到阮晴,她想往萧景赫的身上躲。 萧景赫后退半步,“你可以走了。” 方顺清瞪大了眼睛,她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前一秒还因为被窥见内心而震怒,现在又让她走,她几乎能听到内心的叹息,它说如释重负。 萧景赫:“羁押时间到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一直关着她。 方顺清不确定地问:“真的?” 萧景赫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顺清试探地迈出脚步,没有人阻拦,真的可以走了,她健步如飞,穿过长长的走廊,跑向透着光的地方。 阮晴靠着停尸间的门框,盯着她,她的背影写着两个字——快逃! 萧景赫低声道:“为什么刺激她?” “我想攻破她的防线。”结果功亏一篑。 …… 方顺清上了出租车,仍止不住的发抖,司机以为她太冷,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方顺清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在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起,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我出来了。”只说了四个字,方顺清就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是17岁那年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也没有现在害怕。 警察都是怪物,他们能窥伺你的内心! “我不是说过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要联系么。”那边的声音很低,偷感极重。 “可我太害怕了,你不知道,他们……他们是怪物!” “听我的话,不要想那些事情,深呼吸,放轻松,他们没什么可怕的,也没有怪物,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的计划很完美,他们查不到。” “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已经知道了,尤其那个女警察,她的眼睛能看到人的心里,我怕我再看到她,会全盘托出。” “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家,到你姐姐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事情就结束了。” “真的吗?”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不踏实,她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他们羁押了她这么久,却突然放了她,毫无理由地放了她。 “你还不相信我吗,他们就不应该羁押你,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他们真的找不到证据吗?” “找不到,我们的计划很完美。放心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方顺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的身体在慢慢回暖,她感觉到周围暖洋洋的,她该相信他,他能做好。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他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三十多岁的年纪,小麦色的皮肤,下巴上有胡茬,一双眼睛却特别锐利,仿佛能刺入人心。 车子在时光小区外停下,方顺清下了车。司机盯着她的背影,拨出电话,“她到方顺柔家了,你们定位到了吗?”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司机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总算没有白忙活。” 司机在小区门口掉了个头,朝来时的方向开去,不多时,进了市局,司机摘掉帽子,上了楼。 …… 技侦室。 萧景赫放下耳机,方顺清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耳朵——出租车后座装了窃听器,他深深看了阮晴一眼。 毛宇指着屏幕上的红点道:“那个黑号在这里,蓝天小区。”黑号就是方顺清刚才拨出去的号码。 张行远跑进来,鸭舌帽还拿在手里,他扶着毛宇的椅子靠背,弯着身子看电脑上红点,“是孙双民没跑了!” 童海怀抱着双臂,站在外围,看萧景赫和阮晴的眼神带着古怪,他们俩到底是商量好的,还是默契?前脚阮晴带人进了停尸房,一通剖析,后脚萧景赫就布置了出租车。 起初他觉得阮晴是在胡说八道,后来见方顺清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才意识到,阮晴说的都对,他正想着阮晴击溃方顺清的心理防线,拿下她的时候,萧景赫突然打开了门。他想杀了萧景赫的心都有了,就差临门一脚。 没想到,萧景赫已经布置好了后手。 方顺清和孙双民很有可能密谋了凶杀案,可是他们的难点是没有证据。 童海道:“老萧,下一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叶永辉快步走进来,“萧队,交警大队那边传来消息,车子已经鉴定完毕,确定是人为。” 众人大喜,离证据又进了一步。 萧景赫拿过报告,上面写:车子为人为损坏线路引起的燃烧。 沈彦奇急了,“我去提孙双民。” “等等。”萧景赫拦住他,“先不要动他,必须要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击即中。” 沈彦奇看童海,童海点点头,“老萧说的不错,我们现在提审孙双民,无异于打草惊蛇,老萧,你有什么主意?” “我想再去趟医院。” …… 第113章 萧景赫带着阮晴赶到医院,医院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到此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孙双民的岳母还没有出院,她因为急火攻心,引发脑梗,做了手术。除了13号那天,孙双民守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其他时间都是孙双民的岳丈在照顾。 二老就王梦一个女儿,老年丧女,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至今他们都不敢看女儿的尸体,都是交由孙双民料理。 萧景赫敲敲房门,王父正在削苹果,他转过头,蹙起了稀疏的眉毛,“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萧景赫和阮晴走了进来,拿出证件给他们看。 王父满脸茫然,忘记削苹果,只呆呆地望着萧景赫。 王母依然沉浸在悲伤中,她盯着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理会萧景赫他们。 萧景赫:“我们到外面说。”他怕王母再受到刺激。 三人一起到了外面,怕王母有情况,不敢走太远,只压低了声音。 萧景赫:“这几天孙双民没有来吗?” “他在处理梦梦的事,顾不上。”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梦梦不能生育,小孙一直不嫌弃,我们挺感激的。” “王梦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其他的?” 王父摇摇头。 萧景赫:“您再仔细想想。” 王父想了许久,“就是有一次梦梦说她不想吃药了,生不了孩子就不生了。唉,也是苦了她了,吃了这么多年药,不见好,身子还吃出了毛病,很多药含有激素,给梦梦都催胖了。她很注重自己的身材,多一口饭都不吃,我经常见她在镜子前发呆,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关于孙双民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孙吗?”王父想了想,“没有啊。” 王母突然在里面喊,“老王!” 王父神情一禀,赶紧进去,王母伸着手,王父赶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梦梦,梦梦……” “我知道我知道……”王父落下泪来,她总以为女儿还在,总是叫她。 “箱子,箱子……” “什么箱子?”王父茫然。 “梦梦,箱子。”王母看向萧景赫,眼睛突然变得很亮,“箱子。” 萧景赫:“是不是王梦给过你们箱子?” “箱子里……” 王父突然想起来,“梦梦有一次回家,在箱子里放了个本子,她说帮她收好。” “什么时候的事?”萧景赫敏锐的感觉到不简单。 “半个月前吧。” “给我们看看。” 王母捏了下王父的手,“给他们。” 第49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七) 王父打开衣柜的门,里面有个藤条箱子。他把箱子抱出来,放在桌子上。箱子里放着房本、存折、银行卡,最下面是一个咖啡色的软皮本,本子的边角有点破损,微微上翘。 萧景赫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着,送给王梦,落款是孙双民,时间是2022年端午节。 王父道:“他们是端午节后结的婚。” 翻开第一页,贴着王梦的照片,照片上的王梦穿着印花裙,留着长发,笑容灿烂,很有活力。再翻过去,还是王梦,王梦坐在公园的游船上,扶着船桨,照样笑的很开心,再往后依然是王梦。 能看出来,当时孙双民做这个本子的时候很用心。 王父看到年轻时的女儿,悲从心来,蹒跚着走到沙发旁坐下,每看一眼,就是对他的凌迟。 萧景赫翻到最后一页,是王梦和孙双民的合影,旁边写着: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萧景赫蹙了蹙眉,这好像是王梦留给自己的纪念。 职业习惯使然,又翻了过去,夹着一张照片,他拿了出来。照片是一张合影,两男一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两个男孩子相互勾着肩膀,看起来十分要好,女孩子站在她俩前面,笑得有几分得意。 阮晴吃惊,“这是方顺清和孙双民,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另一个人是谁?” “看来我们还得再跑趟学校。” 两人驱车赶往方顺清曾经就读的高中,找到了当时教她的老师。 老师一看到上面的男孩子就认出来了,“他叫余致南,这孩子读书很好,我们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谁知道他……唉!也是命不好,父母养了这么大,说没就没了。”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动,萧景赫道:“怎么没的?” “放假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抢劫,被扎到了大动脉,当场就没了。” “抓到凶手了吗?” “抓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孩子又没有办法复生。” “孙双民呢?” “孙双民跟他的关系很好,那件事后,孙双民就消沉了,频繁逃课,成绩一落千丈。到了高三,情况才好点,考了个三本。” “方顺清呢?” “我也是后来听学生们讲,方顺清和余致南是初中同学,她喜欢余致南。余致南死后,方顺清的状态就一直没有调整过来,高二就辍学了。” 方顺清初三突然发奋读书,有可能是因为余致南,她要跟余致南读同一所高中,如果余致南不死,方顺清的人生有可能改写。 第114章 人的命运真的很奇特。 …… 一号审讯室。 萧景赫主审,阮晴记录。 方顺清坐在审讯椅上,她到方顺柔家洗了个澡,跟欣欣玩了一会儿,正准备补下觉,就又被带回来了。她的眼神飘忽,不敢看阮晴,阮晴给她造成的心理影响太大了。 方顺清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想问为什么又带她回来,触及到阮晴的目光,又把话咽了下去。 萧景赫:“知道为什么又带你回来吗?” 方顺清摇头,她也想知道啊。 萧景赫:“1月12日你在什么地方?” “上午上班,下午在家陪女儿。” “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的是真的。” 阮晴突然出声,“欣欣就在隔壁,小孩子不会撒谎。” 方顺清突然抓住桌子,喊道:“你们为什么抓她来?!” “我们没有抓她,只是例行问话。”萧景赫敲敲桌子,“控制好你的情绪。” 方顺清的胸脯剧烈起伏,她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欣欣,欣欣是她的全部。她小时候得不到的,她想都给欣欣。 萧景赫:“你想让我们继续询问欣欣还是你自己讲?” 方顺清不吭声。 萧景赫拿出他们三人的合影,“你和孙双民早就认识,你们一直有联系,你手机的黑号就是他的,你们密谋杀害了王梦和郝井元。”萧景赫的声音冷冽,每一个字犹如钢锥,直直刺到方顺清的耳朵里。 方顺清的手开始止不住地抖,牙齿打战,绝望又恐惧。 萧景赫逼视着她,“还要我继续讲吗?若是我全部讲出来,你的罪责只会更重,你还有欣欣,你得为她考虑。” 方顺清抖的连拳头都攥不住,深呼吸,又深呼吸,“我我我……我讲。” 方顺柔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方顺清每次看到她,都在想为什么她是我姐姐。方顺清也聪明,但是比起方顺柔,她的聪明不值一提。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比不上方顺柔,她想着法的调皮捣蛋,吸引父母的注意。一开始还奏效,可渐渐地她发现,父母对她的看法变了。明明不是她做的,父母还是会怪她,他们从不责怪方顺柔。 方顺清觉得太不公平了,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想改变父母的看法,拼命学习,考了第三名。她兴冲冲地拿给父母,可是他们只淡淡地说了句,“第三名啊。” 方顺清看到了他们手上的奖状——方顺柔,第一名。 自此,方顺清知道,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方顺柔,她开始自暴自弃。 初三那年,有一天放学下大雨,很多孩子的家长来学校接。方顺清站在教学楼门口张望着,她期盼父母的出现。人越来越少,学生们快走光了,他们还没有来。 方顺清想,若是方顺柔的话,他们一定早就过来接了吧。她自嘲地笑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不是吗,还要抱什么希望。 她顶起书包,走进雨里。 突然一把伞撑在头顶,遮住了漫天大雨。她抬起头,看到黑色的伞顶,顺着伞柄往下,是一张明媚的脸。眉峰鲜明,眼眶略微凹陷,眼睫毛密而翘,黑白分明的眼睛,鼻梁高挺,嘴角含着微微笑意。 “你没有带伞啊。”他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春天的时候,微风拂过脸庞。 方顺清不自觉地掀起嘴角,“忘了带。” “用我的吧,我还有一把。” 方顺清接过雨伞,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的,撑开了,钻到伞底下。 方顺清:“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明天还你。” “余致南,903班。” 原来他就是余致南啊,她记得唯一一次看过的年级排名榜,排在第一就是余致南。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原来他很善良。 余致南成了方顺清心底的秘密,她开始认真学习,不再逃课,她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她要跟余致南读同一所高中。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充实,甚至跟方清柔冰释前嫌。 成绩越来越好,她看到了希望,她满心欢喜。 中考的时候,她紧张的答题卡都填错了,她担心考不上重点高中。 等成绩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忐忑,寝食难安。 终于,成绩下来,压线考上,她欣喜若狂,偷着跑到余致南的家,她不敢找他,只在门外徘徊。 偏也凑巧,她碰到了买东西回来的余致南,她高兴地告诉他,自己考上了重点高中。 余致南比她还高兴,他恭喜她,他说他也考上了,要是分到一个班就好了。 方顺清诧异地瞪大眼睛,原来他想跟自己一个班。 方顺清第一次期待开学,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两个月,过得很煎熬。 开学第一天,她跑去看分班名单,很可惜,他们没有分到一个班,她三班,他四班。 余致南安慰她,没关系,三班和四班挨得很近。 下课后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习题,讨论老师,甚至讨论将来考哪所大学。 高中很累,可她很开心,原来学习竟是一件让人如此高兴的事。 第115章 不久后,孙双民加入了他们,孙双民很崇拜余致南,成了他的小跟班。 方顺清嫌他碍事,每次都要赶他走,可孙双民像块膏药,偏要黏在余致南身上。 余致南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调和剂,时间长了,三人发展成了小团体。 方顺清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谁知道竟传来噩耗。 方顺清不肯相信,她要亲眼见到才肯死心。 她跑去余致南的家,他们家里挂着黑色的挽联,墙上靠着花圈,余致南母亲的哭声一声声扎在她心口。 余致南真的没了。 她怨恨老天残忍,为什么要夺走他的生命,他那么好的人,要拿也要拿她的啊。 失去了余致南,方顺清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她开始放纵,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方顺清说:“你们相信轮回吗?我相信,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跟致南长得很像很像,我以为又见到了他。我想抓住他,不想跟他分开。” “你第一次怀孕是因为他?” “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可是他知道我怀孕后就消失了,哈哈……他消失了。”方顺清抹掉眼角流出来的泪,“他竟然消失了……”她喃喃自语,“他不是致南,我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过了好一会儿,萧景赫道:“说说你是和孙双民吧。” “他?”方顺清陷入回忆,“我见到他是面试的时候,起先我以为认错了,面试出来后,他追上了我,问我是不是方顺清。他又让我想起了致南,我的心又开始痛,我以为我忘记他了,原来只是藏的更深了。其实我很讨厌孙双民,他总让我想起致南,可我又想见到他,因为每次见到他,我就能想起从前,好像致南还在一样。双民问我为什么结婚,如果没有结婚,他就娶我,他说他想代替致南照顾我。可是晚了啊,我有孩子了,嫁给了张季生。我知道我该远离双民,可我又想接近他,只要他接连几天不跟我讲话,我就受不了,我会千方百计的找他讲话。他也知道不该跟我频繁联系,他会不理我,然后又疯狂地跟我打电话,哈哈……我知道他放不下我。我会在张季生面前,故意讲孙双民,我知道他会嫉妒,他越是嫉妒,就越是在乎我。我想让人在乎我,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还活着。我是不是很变/态?哈哈……” 方顺清大笑,眼神里流露出有怨恨,“孙双民竟然背着我去相亲,还给我结婚喜帖,我真想到他的婚礼上捣乱,告诉她妻子,孙双民根本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我! 他以为结婚就能强迫自己跟我断了联系,不可能的,他跟我一样,有心魔,我们的心魔是余致南。 你们说郝井元没有办法人事,孙双民能好到哪儿去!他没有办法跟王梦做那事,他一碰到王梦就恶心。” 萧景赫和阮晴暗惊。 方顺清看到他们的表情,又大笑起来,“王梦根本没有病,也不是不能生育,而是孙双民根本没有碰过她。你们了解那种痛苦吗,一个女人,无法引起男人的兴趣,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王梦就是这样,她喜欢孙双民,她想跟孙双民亲近,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孙双民就退缩。她想征服孙双民。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她只能想出不能生育的主意,假装去看病。 本来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是张季生母子打破了平静。他们到单位里闹,传到王梦的耳朵里,她才知道我的存在。 她不知道我和孙双民的过去,可她知道孙双民心里有我,为了杜绝孙双民和我联系,她用自杀威胁孙双民离职,孙双民这个怂货竟然妥协了。 她以为这样,我们俩就不联系了,不,她错了,孙双民离不开我,每隔几天我们就要见一次面。 我决定离婚后,我们见面就更频繁了,孙双民帮我找律师,替我出主意,他甚至说等我离完婚,他也离婚,他要跟我生活在一起。 有一次忍不住,我们俩发生了关系。哈哈……我就知道,孙双民的心里只有我。王梦这个蠢货,她再怎么自欺欺人,孙双民的心里还是没有她。 我不知道王梦是不是知道,从那之后,王梦就变了,她像幽灵一样盯着孙双民,说风凉话,讽刺他,监视他,甚至威胁他,要是不跟我了断,她就把我们的事放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孙双民又怂离开,他害怕身败名裂。他很满意现在工作,薪资高,待遇好,若是他的名声臭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孙双民忍受着王梦,可我不想惯着他,我跟他说我要找个男人结婚,我故意刺激他。 孙双民让我等等,他说等他搞到钱了,就带我离开这里。可我等不及了,我需要男人,我跟张季生打了三年官司,我需要个男人安慰我。 有人介绍郝井元给我,他一脸老实相,是最容易掌控的那种,尤其他看到我时,露出的那种痴迷的眼神,让我觉得一定能拿捏他。 我们很快结婚,我故意给孙双民请柬,让他参加我的婚礼,让他看着我和别的男人亲热,他受不了了,他求我离开郝井元,要我跟他走。 第116章 他投了一大笔钱到股市,他说他有内部消息,等股票赚了钱,就离开这里。可是他亏了,七十万全亏进去了。他不死心,想把钱赚回来,到处借钱,又投了五十万投进去,又亏了。 孙双民崩溃了,他疯了!他把主意打到了王梦身上,他说他早就厌恶透了王梦,厌恶她满脸的油光,厌恶她越来越胖的身材,偏偏王梦还要跟他亲热,他实在受不了了。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王梦整天疑神疑鬼,查他的手机,跟踪他。只要他跟女人说话,她就像点燃的炮仗,质问他们什么关系。 他早就在计划了,两年前给车子买了自燃险,还给王梦买了意外险,两样加起来有不少的钱。他要我帮忙,只要成了,钱分我一半,这怎么可能,我还有欣欣,我没有答应。” 阮晴顿住,没有答应?她去看萧景赫,他的眉心蹙起,嘴唇紧紧抿着,他等待着方顺清接下来的话。 方顺清叹息,“如果我一直不答应该有多好……王梦这个蠢货,非要挑衅我!她跑到我的单位找我,警告我离孙双民远点,要不然她就去欣欣的学校闹,让所有人知道欣欣是个私生女。 欣欣是我的底线,她怎么对我,我无所谓,但她不能伤害欣欣!我同意了孙双民的计划。孙双民说12号王梦要假装去看医生,这是个机会。 12号下午,我在她去医院的路上等她,她看到我果然停下了车,她怨恨地看着我。我笑着对她说,我也要去看医生,让她载我一程。 她不肯,我就骗她说我可以告诉她,有关我和孙双民的事,她就让我上车了。那条路上人很少,根本没有摄像头,我趁着她不注意,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 孙双民在毛巾上倒了乙/醚,他说他跟着电视上学的,这东西能让人昏迷。 王梦果然昏迷了,我按照孙双民教我的,把车子的线抻出来,接在一起,又用打火机点燃,车子很快燃烧起来。火越来越大,冲天的烟雾,烤的人浑身发烫。火很快吞没了王梦的身体,我闻到了人肉烧焦的味道。 我害怕了,没命地跑起来。” 方顺清闻了闻手,好像味道还在,“我回到家,把衣服扔了,洗了很久的澡,才没有那股味道。郝井元问我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欣欣一直在找我。 我跟他说单位里太忙,顾不上。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怕,他说他知道我干了什么。 晚上的时候,他压着我的身体,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杀人了。我当时吓坏了,他怎么会知道?郝井元说,我干的什么事他都知道,我不信,他准确说出了我上次和孙双民见面的时间,他监视我!我突然理解了孙双民,原来被人监视这么可怕。 郝井元说他会替我保密,只要我跟孙双民断了关系,永远呆在他身边。可他太可怕了,我假装答应,第二天,就带着欣欣去了方顺柔家。 我想了一夜,明白过来,郝井元一定是在我的手机里装了窃听软件。我趁着去买酱油的时间,到附近的手机店里买了一部新手机,我用新手机给孙双民打电话,告诉他,郝井元都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 孙双民说一切交给他,他让我用原来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假装吵架,麻痹郝井元,让他以为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其他的,他会做。 我猜到了他要怎么做,王梦已经死了,再死个郝井元没有什么大不了,他还能拿走郝井元的钱。我故意在方顺柔家玩得很晚,在方清柔家留宿,就是为了给孙双民机会,也能洗脱我的嫌疑。 可当我看到郝井元尸体的时候,我后悔了,我不该答应孙双民。什么远走高飞,无论走到哪里,我们的手上都有两条命,跑不掉的!” 第50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八) 二号审讯室。 童海主审,沈彦奇记录。 孙双民耷拉着眼皮,双手交叉放在审讯桌上,背靠着椅背,很放松的状态。 童海:“你很聪明,知道麻痹警方,制造不在场证明。” 孙双民掀了下嘴角。 童海:“你利用你岳母住院的时间,在医院陪床,其实你假扮了医生,从病房里出去,杀害了郝井元后,再返回病房。” 要不是萧景赫把医院里的视频都拷了回来,逐帧观看,他们也找不出破绽。 孙双民太聪明了,他竟然计划好了一切,提前准备了白大褂,掐算着时间完成了杀人。 可惜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我们仔细勘验了郝井元的死亡现场,在客厅的展示柜上发现了一个方形的痕迹,那是欣欣获奖的奖杯,奖杯的顶部呈圆形,跟郝井元的伤口一致。我们还查到了你购买电击/枪的记录,在垃圾场里找到了你丢弃的床单、被罩和奖杯,上面不但有你的指纹,还有郝井元的血迹。” 动用了好多警力,翻了好几天的垃圾场才找到,童海现在还觉得身上有垃圾场腐烂的味道。 孙双民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想到郝井元那么机敏,刚进入房间就醒了。他只好猫着腰,从床上爬过去,用电击/枪电晕他,再用奖杯砸他的头,因为太用力,血溅到了床单上。 第117章 他害怕留下痕迹,只好把奖杯裹在床单和被罩里一起带出去,时间紧张没有地方扔,只好丢进垃圾桶。当时他存着一丝侥幸,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去翻了。 果然,做事要万无一失才行。 童海:“为什么要杀郝井元?” “因为他碍事。”孙双民淡漠地回答,好像说的是今天的天气不错这样稀松平常的事,“他监视小清,致南不在了,我要保护小清。” 致南讲过,他喜欢小清,他告诉自己,如果小清有危险,让自己保护她,答应的事,他要做到啊。 童海嘲讽地道:“可你把她拖入了深渊,本来她可以跟她女儿好好生活在一起,现在,她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过了。” 孙双民皱起眉毛,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可要是不杀了他们,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他们太讨厌了,尤其是王梦,她早该死了。” 童海拿出王梦留下的本子,“这是你当初求婚的时候做的吧,看得出来,你做的很用心。那时候你不是决定要跟王梦生活在一起了么,是你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结了婚,还要跟方顺清不清不楚。” “我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救赎,当时的王梦真的很好,她就像以前的小清。可是结婚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跟她做夫妻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来跟小清做过之后我才知道,我爱的一直是小清,我爱她,心里和身体都没有办法接受另外一个女人。” “你可以起诉离婚。” “起诉?”孙双民冷笑,“王梦就是个变态,如果离婚,她会拉着我一起去死。既然这样,倒不如先让她死了。” 十年婚姻,消磨的不仅是王梦的青春,还有她的精神。无性的婚姻生活,让她的心里产生了扭曲,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她委屈自己,找了个不育理由。 她在亲朋好友面前装出幸福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婚姻有多糟糕。 她已经骑虎难下,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凭什么孙双民能幸福。不可能的,是他让她堕入了万丈深渊,没理由她还在深渊底部,他却站在深渊顶上凝望。 她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为了杀王梦,孙双民从两年前就开始计划,他在视频上学习车辆的构造,知道哪些线路接在一起可以短路。他还培训方顺清,为了让车子更快燃烧起来,准备了打火机。 他偷着给王梦买了巨额意外险,王梦出现意外,他可以拿到很多钱。 计划堪成完美,不想却被郝井元知道了。 孙双民:“郝井元竟然比王梦还变态,为了控制小清,给她的手机上装窃听软件。我和小清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忍耐了那么久,他跟王梦一样该死!你们知道我杀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快吗!他不配跟小清结婚,只有我能给小清幸福。” 童海相当无语,你所谓的给她幸福,就是教她杀人,那你让人幸福的方式还真特别。 孙双民和方顺清的杀人罪名成立,被提起公诉。一队和二队赶在除夕节前夕,完成了案件的交接,之后,大家全部放假。 …… 阮晴睡了个懒觉,洗漱完后,下了楼。早餐已经摆在桌上,包子冒着热气。唐姨端着南瓜粥出来,笑道:“难得没有早起。” “过节嘛,给自己放个假。” “先生也这样说,他们都还没起。” 阮晴咂舌,她竟然还是最早。 南瓜粥是唐姨用破壁机打成糊,再加热成的,入口细腻,口感香甜,再配上茭瓜鸡蛋馅的包子,这样的早餐十分巴适。 阮晴吃完,阮培良才下来。他穿着常服,头发浓密,只有耳边有几根白发。阮培良五十多岁了,保养得宜,身上没有赘肉,从背影看,跟年轻人一样。 他坐到阮晴身侧,喝了一口咖啡。 唐姨深谙每个人的习惯,阮晴和徐彩华的早餐偏中式,阮培良和阮曜的偏西式。 阮培良拿着刀叉切煎蛋,他的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显示出修养。 阮晴挺佩服他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优雅。 阮培良道:“我查了花娇。” 阮晴看过来,效率挺高的啊。 阮培良哼了声,“她们姐妹俩很有手段,花颜暂且不说,她现在是东方家的大儿媳,要是作妖,东方刈会收拾她,只说花娇。 花娇在大学谈过男朋友,男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很有能力,在大学期间举办的游戏设计比赛中拿了很多奖,花娇做游戏应该是受他的启发。 毕业后,男生和同学开了家游戏公司,花娇做游戏脚本,由于经营不善,公司倒闭,花娇就跟这个男生分了手。” 阮培良用纸巾擦了下嘴角,“开公司不是那么简单的,光有技术还不够,还得有这个。”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确实,开公司需要整合资源,协调人际关系,还要融资,每一样做起来都不容易。 花娇靠着这点工作经验,找了家小规模的游戏公司,依然做脚本。一个月后,她就跟公司的老板谈上了恋爱。当时那个老板有女朋友,花娇属于插足。 第118章 花娇靠着和老板的关系,接触到了游戏公司的核心。老板手把手教她做脚本,还专门找了老师给她上课。 花娇勤奋好学,做的脚本越来越好。可那老板是个小富即安的人,没有扩充的野心,无论薪资和职位都无法再提高,而在这个时候,老板提出结婚。 花娇根本不想结婚,她拒绝了,并且离开了公司。 之后,她找了家中等规模的游戏公司,本想故技重施,可那老板可能看过的诱惑太多,年纪也不小了,没有理花娇。花娇改变了策略,勾搭甲方人员,给公司拿业绩。 靠着勾引不同的男人,花娇拿下的项目越来越多,薪资不断攀升,职位也越做越高。当一家公司无法满足她的需求时,她就跳槽,直到进了jk。 阮培良查到的,跟阮晴猜测的差不多。 阮培良:“她现在还跟一个老板不清不楚的,还要来勾搭你哥。我在考虑终止跟jk的合作,彻底断绝他们的关系。” “如果jk公司的项目好,为了一个花娇,终止合作不值得。不如把查到的资料给哥,让他自己分辨。他以后要接管公司,总不能一直替他做这些事情。” 阮培良点头,他很欣慰女儿考虑问题越来越全面,反而是不孝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阮曜幽怨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给我看什么?” 听他们说话的口气,怎么自己才像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阮培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文件,“自己看。” 阮曜坐在阮培良对面,他的长相偏柔和,身上没有棱角,像个很好捏的饭团。 阮晴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阮曜蹙着眉看完,没有想到花娇这么有心计。他想起吃饭那天,花娇有意无意地暗示,他以为是自己魅力难挡,没想到只是她勾引男人的手段。 这几天花娇约了他好几次,昨晚他心软,答应跟她见面。早上就来了这么一出,他没有心情吃饭。 阮晴观察他的神情,“你该不会动心了吧?” 阮曜幽怨地看着她,“再晚一步,有可能。”他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大家的门第相当,从来没有往“利用”这方面想过。 他叫唐姨,“给我一杯苦咖啡。”他的生活不会再甜了。 唐姨刚做好,闻言重新拿杯子磨咖啡。 阮培良:“你是阮家的接班人,也该学着长大了,接近你的人,不一定都是图你这个人,他们大多数看中的是你身后的阮氏企业。”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学着分辨的。” 阮培良喝完咖啡,站起身,“我去趟公司,下午回来。晴晴,你在家陪陪你哥。” 阮曜蹙着眉,看他出了门,转头望向阮晴。阮晴已经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在看,他才是哥哥好不好。 阮曜端着咖啡坐到阮晴身边,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温热。 阮晴歪过头,“看来不是晚了一步,是你已经动心了。”原著的剧情果然厉害,这才几天啊。 阮曜:“我的心情很复杂,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看到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本来不想买,突然有人告诉你,这个玩具不好,不能买的时候,又想买回来,觉得自己能修好,这件玩具本来不坏。” “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觉得花娇对别人是利用,对你是真爱,你有无敌的魅力,能让她改邪归正,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这几句话直戳阮曜的心窝子,他捂着胸口,“太扎心了。” “你要是不听劝告,还有更扎心的。” 阮曜拿出手机给花娇发信息,【小妹生病了,抱歉不能来了。】他瞥了眼阮晴,不能因为她扎他的心,他就诅咒她生病。把信息删了,重新发,【家中有事,抱歉不能来了。】 信息发出,阮曜靠在沙发背上,脑袋放空,突然他直起身,“花娇这么有心机,她姐姐知道吗?” 阮晴翻白眼,这会儿还有心情管别人,“你猜?” “不知道吧,她隐藏的很好。” 阮晴真想一书拍在他脑袋上,“花颜进入东方家的企业一个月,就跟东方岳谈起了恋爱,一年后结婚,你说谁更有心机呢。” 阮曜吃惊,“你们查了她们两姐妹?!” “花颜跟我们又没有关系,查她干什么。”阮晴戳了下他的脑门,“用脑子想。” “万一人家是真爱呢。” “咱们拭目以待,要是你输了……”阮晴盯着他的小身板上下打量,“给我当沙包。” 阮曜看看自己养尊处优的身体,咬牙切齿,“好,要是你输了呢?” “你说怎么办?” “要是你输了,你就找个男朋友。” 阮晴笑,“放心,我不会输的。”毕竟她有半个外挂。 …… 花娇还睡在床上,今天是除夕,公司放假了,她打算睡个美容觉,养足精神,下午去见阮曜。 第119章 她一直想像花颜一样嫁入豪门,总是没有机会。这次遇到阮曜,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家世,都让她满意。她要抓住机会,实现阶层的跃升。 手机叮一声响,花娇摸到手机,眯着眼睛打开,点开微信对话框。 【家中有事,抱歉不能来了。】 花娇猛地睁开眼睛,什么情况?!昨天说好的,怎么临时变卦? 她忙发信息过去,【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她盯着阮曜的头像想,要不要打过去? 正犹豫着,信息过来了。 阮曜:【我喜欢的人回来了,我要去接机,愉快.jpg】 花娇暴怒,狠狠将手机扔在床上,他竟然有喜欢的人,心思白费了! 她咬牙盯着手机,好似是它惹她不快。突然她又笑起来,有喜欢的人怎么了,当初她不是照样从别的女人手中把男人抢过来。只要她想,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阮曜是她看中的猎物,跑不掉。 第51章 拜年(一) 春节热热闹闹的来了,阮曜早起,在院中点燃了一挂鞭,噼里啪啦的声音预示着来年的祥瑞。 阮晴穿了一件印着虎头的红毛衣,水蓝色牛仔裤,戴了顶红色的毛线帽,捂着耳朵,和阮曜一起笑。 徐彩华窝在沙发里,神情萎靡。昨晚她打麻将到凌晨三点,这会儿脑子里全是浆糊,只想到楼上睡觉。 唐姨端上饺子,饺子像元宝一样,冒着热气,“吃饭了。” 阮晴和阮曜笑着进门,房间里的暖气给两人的脸烘的红彤彤的。 阮晴洗了手,夹起一颗饺子,哎呦叫了一声,伸手从嘴巴里拿出一枚硬币。 阮曜正往嘴里塞,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有些含糊,“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运气真好。” 阮晴用纸巾擦干净,放在桌上,“我得好好收着,今年一年就靠它了。” 阮培良笑,从身上拿出红包。阮曜立刻道:“爸爸新年好。” 阮培良给了他一个,阮晴也道:“新年快乐。”顺手拿走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塞了不少钱。 阮培良:“唐姨,蔡叔你们也来。” 两人笑眯眯接过,阮培良手上还有,那是给其他佣人的,一并给了蔡叔,让他发下去。 徐彩华掩口打了个哈欠,不想吃,哀怨地盯着饺子,每年初一都要早起,每年她都睡不醒。可问题是,她知道要早起,还是打麻将到很晚,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每年都会有人来拜年,有的人很早就来了,他们不得不早起,总不能客人来了,还在被窝里吧。 徐彩华吃了几个饺子,就放下了筷子,等下饿了再吃。 门铃响起,拜年的人来了。 唐姨急忙走过来,收走盘子,阮曜往嘴里塞了一个,他还没有吃饱。 阮晴跑去开门,门外竟然站着东方岩和封媛,阮晴愣了愣,他们俩怎么到一起了。 东方岩难掩嫌弃,封媛却是满脸笑意,她说:“我们来给叔叔阿姨拜年。” 阮晴侧过身,两人走了进去。 阮培良他们也愣了下,很快调整好情绪。 封媛道:“叔叔阿姨新年好。” 东方岩也拜了年,他强装笑脸,刻意跟封媛保持距离。 封媛却不管,“过完年,我和阿岩订婚,叔叔阿姨一定要参加啊。” 徐彩华扯了下嘴角,东方家还挺着急的,刚跟他们家退了婚,就急着跟封家定亲。 东方岩皱着眉道:“我还没有同意。”他一向不在外人面前给人留面子。 封媛笑眯眯的,“可是东方叔叔已经同意了啊,日子都商量好了。” 东方岩当下黑了脸,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把拎来的礼物放下,跟阮培良告辞,转身便走。封媛急忙跟上,边走边跟阮家人说再见。 阮培良目送他们出去,眉心凝结在一起,东方岩的桃花太旺了,他去看女儿,后者已经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阮培良道:“晴晴,你和你哥也出去拜年。”小辈们给长辈拜年是传统,不管大家在生意场是否龌龊,表面上,这几家还都维持着关系。 徐彩华也道:“先去你江阿姨家,其他家你们自己看。” 她话音刚落,门铃又响,唐姨去开门。 来的竟是唐旭尧,唐旭尧穿着灰色大衣,衬得身材越发颀长,他迈步走了进来,笑容可掬,“徐阿姨新年好。” 徐彩华一愣,急忙收起懒散的样子,满脸堆笑,“你怎么来了?” “过年嘛,自然是要来拜年的。”他扫了阮晴一眼。 阮晴站在沙发旁,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在嘀咕,他跟我妈的关系这么近了? 徐彩华给阮培良和阮曜介绍,“他叫唐旭尧,整容医生,上次去姬县的时候认识的。” 唐旭尧笑嘻嘻的叫人,把礼盒放上,“这个牌子的化妆品不错,阿姨试试看。” “谢谢,让你破费了。” “应当的。”唐旭尧又扫了阮晴一眼,阮晴当做没看见。 唐旭尧道:“阿姨您忙,我先走了,还要去江阿姨家。” 第120章 “正好,晴晴他们也要去,你们一起。”徐彩华叫阮晴,“去穿衣服,和旭尧一起去。” 阮晴深深看了唐旭尧一眼,唐旭尧依然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阮晴上楼穿了件羽绒服,后面跟着阮曜,阮曜的精神头比昨天好了些。 唐旭尧见他俩下来,朝门口走,打开了门。门外的冷风瞬间灌进屋内,冲去几分热气。 阮晴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下面,阮曜打开门口的柜子,拿起一条围巾扔给阮晴,“包好。” 阮晴在脖子上围了两圈,瞬间暖和了。 唐旭尧人已经在外面了,“上我的车吧。” 阮曜审视地看了他几眼,“我开车,去了江阿姨家,还要去别家。” 唐旭尧笑笑,独自上了车。 阮晴上了阮曜的副驾,阮曜道:“我怎么看这个唐旭尧没安好心。” 阮晴淡淡地道:“他是秋露露的竹马,对秋露露一往情深。前几天我们办了秋露露小姨的案子,他估计是为这事。” “案子不是办完了吗?” “是啊,已经移交了,我听说他们请了业界有名的律师辩护。” “再能辩护也是杀人了啊,总不能无罪释放。” “可能想减轻点刑罚吧,毕竟方顺清还有个女儿。” “她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女儿。”阮曜切了声,觉得没必要同情这种人。 车子驶入萧家,院子里已经停了几辆车,想来已经有别人到了。 兄妹俩下车,阮曜到后备箱拎东西,唐旭尧已经走到了阮晴身边。 阮曜不悦地挑了下眉,他护犊子,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妹妹。只要看到别的男人在她身边,他就不舒服,包括当时订过婚的东方岩。 唐旭尧道:“好久不见了,阮警官。” “见我可不是什么好事。”阮晴笑了笑。 “露露不大好,她小姨的事……” “抱歉,我无能为力,我们要依据事实办案。” “我知道,她挺自责的,怪自己没有提前发觉,她说她做警察挺失败的。” “她刚开始实习,要想做好还得多努力。” “她说她若是有你一半能干,也许不会发生小姨的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假设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你能不能有时间的时候劝解一下她,你们都是警察,安慰起来比我这个外行有用。” 阮晴皱眉,她安慰秋露露?在外人看来不安好心吧。觉察到被人注视,转过头看向落地玻璃,萧景赫站在那里,对着她笑。 阮晴笑笑,道:“看机会吧。”率先走向屋内。 屋门打开,萧景赫穿着黑色宽松毛衣,黑色长裤,一手扶着门,另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快进来,外面冷。”他的嘴角微微扬着,气质虽然冷冽,眼神却蕴了暖意。 他旁边站着一个人,比他矮半头,眼神幽深,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他暗暗打量阮晴,情绪丝毫不外泄。 萧景赫介绍:“这是我哥,萧景扬。” 这是阮晴第一次见,他的情绪相当内敛,两只眼睛像深潭一样,看不出波动。 萧景扬只看了一眼,便将三人的相貌记在了心里,他说:“你们好。”声音很低沉。 三人进了屋,屋内有一群陌生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子,应该是几家人,看男人们的姿态很像是萧铭的下属。 江玉正摸在一个女孩子的头顶,夸她长得漂亮,给了个红包,女孩子的母亲满脸笑意。 一个男孩子嘟着嘴,似乎不高兴,他的母亲看小女孩,又看看小女孩的母亲,撇了撇嘴。 阮晴叫了一声江阿姨,江玉闻声,立刻笑起来,“晴晴来了啊。”她快步走过来,拉起阮晴的手,“冷不冷?” “不冷。”阮晴的脸红扑扑的,眼睛润湿,又大又亮,她只是做了简单的护肤,并没有化妆,却很吸引目光,屋内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江玉的语气有几分骄傲,“她叫阮晴,是我闺蜜的女儿,在做刑警。” 屋内人顿时唏嘘,刑警两个字,让每个人的脸上露出各种神情。 阮晴只是笑,“我们来给叔叔阿姨拜年,新年好。” 阮曜也跟着说新年好,唐旭尧道:“江阿姨,我是不请自来,您可别嫌弃。” “巴不得你来,怎么会嫌弃。老萧,他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唐旭尧。” 唐旭尧的身高只比萧景赫略矮一点点,带有书卷气,由于职业使然,嘴角总有淡淡的笑意,说话的时候也是温声细语,“萧叔叔新年好。” 阮晴和阮曜也跟着说拜年的吉祥话。 萧铭也是满脸笑意,“好好好,难得你们都还记得我们。” 五个年轻人站在一起,气质各异,容貌相当,很是养眼。 立刻有人夸起来,说萧家的两位公子相貌好,气质出挑,结交的朋友也出色。 还有人说是家里养的好,能来萧家拜年,说明这几个家里条件都不差。 其中一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他们也来了一段时间了,总不能为了给董事长留下好印象,一直赖着不走。这几个一看就跟萧家的关系不一般,人家也要说几句话。 第121章 立刻有人应和,纷纷告辞,只剩下了阮晴三人。 江玉拉着阮晴坐下,问她过节有没有安排,来家里玩。阮晴笑着说好,这几位过年就是打麻将,江玉昨晚也玩的很晚,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萧景赫从厨房端了果盘出来,又倒茶。 萧景扬一直冷着脸,萧铭无奈地看他一眼,从小就是这个德性,板着脸,跟个小老头儿一样,长大了,一点儿没变,他这个样子,怎么找老婆。 萧铭又看向萧景赫,满脸慈爱,还是小赫好,将来只能靠他了,可是……萧铭的眉心蹙了起来,暗暗叹了口气。 阮曜和唐旭尧坐在一处,浑身紧绷,随时戒备。 唐旭尧淡淡笑着,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阮曜身上,似是故意一般,朝阮曜的方向挪了下,觉察到他越发紧绷的身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萧景赫上楼穿了件外套,“爸妈,我们也该出去拜年了,正好跟他们一起。” 萧景扬坐着没动,每年最烦的就是拜年,还要陪笑脸,他连笑都不会,别说陪笑了。 萧铭警告地瞥他一眼,萧景扬只好走到门口,在柜子里随便拿了一件衣服穿上,他懒得上楼,柜子里总是放着备用的。 萧铭捏眉心,要不是家里的产业要靠他,真想轰出门。他和江玉都是性格随和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接下来要去东方岩家,唐旭尧跟东方岩是情敌,又跟东方家没有交情,他说还要去别家,便分开了。 依然是两辆车,萧景赫的车子在前面,阮晴他们在后面。 阮曜情绪抵触,“为什么每年都要去他家?东方刈这个人阴晴不定,在生意场的口碑也不好,总喜欢吞并别家。”要不是进了公司,他还不知道东方刈是这样的人。 “做生意的,有几个心慈手软的,生意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阮曜诧异地看她一眼,“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生意。” “我没兴趣,做生意是你们男人的事。” 阮曜乐,“做生意还分男女啊,做警察怎么没见你这么说。” 阮晴也跟着乐,“因为我双标啊。” 阮曜大笑,跟着萧景赫的车子进了东方家。 东方家更热闹,车子几乎占了院子的一半。 阮曜:“看来咱们来晚了。” 他们下车,恰好有人出来,后面跟着东方岳。东方岳已经露出疲惫的神情,看来一早上接待的人不少。 他看见他们,忙走了过来,“快请进,外面太冷了。” 萧景扬只点了下头,萧景赫和阮晴兄妹俩笑了笑。 东方岳知道萧景扬的脾气,也不生气,引着他们进了屋。屋内或站或坐,许多人。 阮晴一眼便看到了花娇,花娇穿了件显身材的毛衣裙,头发染成了棕色,烫成了大卷,她的头发很长,到了腰际,一部分垂在胸前。 花娇的妆容精致,站在人群里很显眼。 阮曜自然也看到了她,故意别开目光。花娇却直直盯着他,眼神里流露出哀怨。 屋内的人有认识阮晴四人的,知道他们有私交,纷纷告辞。 东方岳送他们出去,房间里顿时清静下来。 东方刈很喜欢阮晴,招呼他们坐,有佣人送上茶点。 阮晴四人先拜了年,才坐下。 谢萍暗暗吃惊,阮晴怎么越长越漂亮了,完全没有娇小姐的气质,沉稳大气,眉宇间又难掩贵气,真真是理想的豪门媳妇。 她笑着问阮晴过节准备做什么,有空来家里玩。 阮晴笑着应着,好不容易摆脱东方岩,她可不敢来的。 花颜领着女儿下楼,小女孩三岁,粉雕玉琢的娃娃,穿着粉色公主裙,脚上一双白色小皮靴。 小姑娘刚睡醒,大大的眼睛里还有些睡意。 花颜穿着套装,同样妆容精致,牵着女儿的手。 东方刈一看到孙女,立刻露出笑容,“沫沫来爷爷这。” 东方沫跑到东方刈怀里,奶声奶气地道:“祝爷爷新年快乐,健康长寿。” 东方刈笑得眼睛都没了,拿出个大红包,“爷爷也祝沫沫新年好。” 东方沫捧着大红包,笑嘻嘻的。 花颜站在花娇身旁,两姐妹的眼睛长得很像,花娇身量略高,身材更纤细。 花颜低声道:“往年没见你这么积极。” 花娇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阮曜,今年能一样吗,她得找机会接近阮曜。 花颜了解妹妹,从小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她追随她的目光,立刻明白过来,“看来你有了目标,得多花心思,他们家可不好搞定,尤其他那个妹妹。” “听说了,是个警察,以前总缠着你小叔子,我看她是搞不定你小叔子,转而找其他人了。” 花颜看向萧景赫,他?怕是更难搞吧。 第52章 拜年(二) 花娇胸有成竹,从来没有她看中的男人,从她的手上逃脱过。她走向阮曜,笑意盈盈。 阮曜的心里咯噔一下,为了摆脱她的纠缠,他故意说有喜欢的人。他的眼神飘忽,想着如何再次拒绝花娇。 第122章 花娇站到他跟前,道:“这么巧啊,阮总。” 东方岳诧异,“你们认识?” 萧景赫兄弟俩也看过来,萧景扬照例没有表情。 花娇道:“是啊,我们公司在跟阮总谈合作项目。” “你们公司打算做游戏?”东方岳知道花娇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阮曜定了下神,“是啊,在初步接触,目前有几家公司有合作意向。”他的言下之意是不一定跟jk合作。 花娇错愕,目前两家公司已经在深入谈合作项目,以为十拿九稳。她眨了下眼睛,很快恢复正常,“阮总不满意我们开发的游戏吗?” 阮曜笑笑,“大过年的,不谈工作,我们是来给东方叔叔拜年的。” 东方刈跟着笑,“对对,过年不谈工作。”他瞥了花颜一眼,略有不悦。他并不喜欢花颜两姐妹,尤其妹妹,眼睛里透着算计,做事情总是很功利。 花颜急忙道:“是呀娇娇,大过年的,谈工作多扫兴呀。”她挽住花娇的胳膊,捏了下。 花娇立刻会意,“看我,就是太着急,不说了不说了。阮总,不,阮先生,您别介意。” 阮曜:“没关系。” 阮晴一直观察花娇,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她,花娇长得很漂亮,她的美极具侵略性,眼角细长,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一种剥掉外皮的感觉,很不舒服。 萧景赫暗暗打量花娇,以前拜年从未见过她,免不了让人怀疑她出现的目的。 萧景扬用脚尖碰了下萧景赫,萧景赫会意,起身告辞。萧景扬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坐不了一会儿就得走。 阮曜也站起身告辞,有花娇在,他浑身不自在。 谢萍挽住阮晴的手,“着什么急呀,在家里吃过饭再走。” 东方刈也道:“是啊,今天起得早,都饿了吧。” 阮晴想抽出手,可是谢萍用的力气很大,抽了抽,没抽动,这家人的态度真是让人难以捉摸,阮晴婉拒,“不了,还有几家没有去。” “下午再去也一样的。”谢萍微笑着。 东方刈:“我给老阮和老萧打电话。” 萧景扬不悦地皱起眉,“东方叔叔,我还有事,不能留下。”让他在别家吃饭,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萧景赫也道:“不麻烦东方叔叔了,还是上午去拜年比较好,下午去,显得不尊重他们几家。” 阮曜附和,“是啊,要是老头子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见留不住,东方刈道:“那好吧,就不留你们了,反正还有好几天,到时候我做东,你们都来。” “一定。” 谢萍不情愿地松开阮晴的手,阮晴暗暗松了口气,跟在阮曜身侧。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东方岩进来了,满脸怒气,身后跟着封媛。 几个人一照面,俱都一愣。 东方岩收敛了几分怒气,“你们来啦。” 封媛笑眯眯的,去挽他的胳膊,“新年好呀。” “新年好。” 萧景赫点了下头,错过身,往外走,阮晴他们几个跟上。 东方岩躲开封媛,快步走向屋内,他本想上楼,却被东方刈叫住。东方刈的脸色不好看,“我平常怎么教你的?看你的样子,教养哪里去了!” 东方岩转过身,“你为什么总是操控我的婚姻?我说了很多遍,我喜欢的是露露!” “我是为你好,秋露露的家境不行。” “她家怎么了?就因为没钱?” “对,就因为没钱,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以后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我会教她!” “教?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学会了吗,还有脸教别人。” 东方岩一指封媛,“那她又好到哪儿去!她都做过什么,你知道吗?!” 封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东方刈:“总之,你跟秋露露就是不行!” “跟她也不行!”东方岩指着封媛,“她跟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数都数不过来,我不可能跟这样的人结婚。” 封媛收起玩闹的心思,冷着脸望着他。 东方岩继续道:“封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想攀上我们家,解决他们公司的财政问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为了阻止我和露露,不惜让我娶这样的女人!” “我想让你娶阮晴,可人家现在看不上你呀。” 封媛阴沉着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是呀,晴晴看不上你了。”她走近东方岩,仰头看着他,“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跟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封家目前的财政状况也不好。那又怎么样呢,联姻不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你,我,都是利益的牺牲品。爱情,算个p!” 封媛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东方岩的了,她知道阮晴和东方岩订过娃娃亲后,想尽办法接近阮晴。 为了接近东方岩,她百般讨好阮晴,终于,她认识了东方岩。 可是东方岩不喜欢阮晴,更不喜欢她。她自问做不到像阮晴那样,为了东方岩,连警校都能考上。 就算一起上了警校,又怎么样呢。东方岩遇到了秋露露,喜欢的死去活来。 她同情阮晴,却也嫉妒她,哪怕东方岩不喜欢她,可他们的婚约还在,只要双方家长不松口,将来她就能跟东方岩结婚。 第123章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撺掇阮晴破坏东方岩和秋露露的关系,她看不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好。 好不容易等到阮晴退婚,自以为有了机会,可她发现,追求东方岩是多么费力的一件事,跟他在一起一天,她得一周才能缓过来。 封媛依然笑着,“东方叔叔我先走了,你们商量好订婚日子后再通知我。”她施施然走了,留下东方家一地鸡毛。 东方刈指着东方岩的鼻子大骂,“你还不如一个女孩子看的透彻,封家现在确实不好,谁家没有危机的时候,等他们度过这次危机,我们两家联手,多吞并几家企业,我们的企业只会更加壮大。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爱情能当饭吃吗!滚回楼上,好好反省!” 东方岩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特别紧,他是个宁缺毋滥的人,他不要过没有爱情的婚姻,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不管他们怎么做,他这辈子就认定露露了,大不了跟东方家断绝关系。 …… 阮晴两兄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俩人都很累,吃了点饭就上楼睡了。 三点多,阮晴醒来,又下雪了,地面上很薄的一层白色。 楼下隐隐有说话的声音,阮晴走到走廊,朝下看。阮培良坐在沙发中央,旁边坐了几个人,正笑着讲话,看来是公司里的下属来拜年了。 阮晴回到屋内,队里的微信群热闹起来,贺仲明嚷嚷着让萧景赫发红包,萧景赫真的发了,阮晴顺手一点,抢了小两百,这红包真够大的。 贺仲明:【感谢老板.jpg】 简世国:【豪气.jpg】 阮晴笑,发了个老板发大财的表情包。 微信里又跳出一条信息,是萧景赫私发来的,【我家老头收到了东方家发来的请帖,正月初六东方岩和封媛订婚,你家应该也收到了。】 东方刈的动作挺快的。 阮晴:【我刚睡醒,不知道这事。】 萧景赫大概觉得自己太八卦,没再发信息过来。 同学群里有人圈全员,先是发红包,接着说起封媛和东方岩订婚的消息,还有人圈封媛,让她发喜糖。 封媛没有回,不知道在干什么。 阮晴觉得这事跟她没有关系,东方岩也好,封媛也罢,随他们折腾。 楼下没了说话声,人都走了,阮晴下了楼,茶几上放着请帖,印的很精美。 阮培良道:“到时候我跟你妈去就行,你就说工作忙。” 阮晴知道阮培良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想躲着,“我没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放下了。” 阮培良十分欣慰,拍拍女儿的手,“我就知道我阮培良的女儿是最棒的,是他们眼瞎。” 阮晴笑起来,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正月初六。 东方家订了五星级酒店,包了大堂,来了很多人。 几家关系好的坐在前排,阮家和萧家坐在一处,萧景扬没有来,但凡是能逃的,他绝对不出现。 江玉挨着徐彩华,低声道:“我听说东方岩死活不同意,闹着要跟东方刈断绝父子关系。” 徐彩华撇嘴,“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这场订婚宴该不会出岔子吧?”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咱们就好好的做客,至于其他的,管它呢。” 他们旁边一桌是封家和东方家,封媛的父母满面春光,公司的财政吃紧太久了,终于见到了曙光。封媛穿着白色的订婚礼服,头发挽了上去,戴着一顶镶钻的头冠,脖子上是蓝宝石项链。 谢萍跟封媛的母亲郑婉如相谈甚欢,东方刈跟封繁寒暄,时不时看下手表。东方岳和花颜在门口接接待客人,东方沫由保姆带着。 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吉时也到了,却不见东方岩的身影。 东方刈找了个借口出来,拉着东方岳到一旁,“给阿岩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东方岳打电话,没有人接。 东方刈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混小子,不会真撂挑子了吧。 东方岳:“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佣人看看他有没有在家。” 电话很快接通,佣人到楼上去看,房间里没人,她多了个心眼,打开衣柜,冬季常穿的衣服不见了。赶紧给东方岳回电话,东方岳的脸色大变,“阿岩离家出走了!” 东方刈骂了句混账,怎么多人,他也敢! 东方岳慌了神,“怎么办?” “你派人到秋露露家去,不,你亲自去!” 东方岳赶紧去开车,花颜小跑着跟了上去。 东方岳:“你跟着干嘛?” “万一能帮上忙呢。” 夫妻俩急匆匆往秋家赶,路上的车子不多,东方岳压着限速开,到了时光小区,直奔秋露露家。 门铃被按的响不停,方顺柔念叨着是谁呀,这么着急,打开一看,是一双陌生的面孔。两人穿着盛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你们是?” 东方岳做自我介绍,“我叫东方岳,这位是我妻子花颜,我是东方岩的哥哥,请问露露在家吗?” “她一早就出去了,你们找她什么事吗?”东方岩来过家里几次,明确表示以后要跟露露结婚,方顺柔意识到双方家庭的差距,一直没有同意。 第124章 “您能不能跟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东方岳没有回答,反而提出要求。 方顺柔蹙起眉,敏感地察觉到出了问题,“东方岩跟家里闹矛盾了?”想想都知道,她都能意识到的问题,东方家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种门第,又怎么会同意露露进门。 东方岳没有想到她这么聪明,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方顺柔去拿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露露,你在哪儿呢?早上出门也没有跟妈妈讲。”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方顺柔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方顺柔挂断电话,“她说突然有了案子,被叫回市局了。” 东方岳和花颜对视一眼,难道阿岩上班去了? “谢谢阿姨,麻烦您了。”他们转身往外走。 方顺柔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息。 东方岳和花颜赶到市局,在门口登记过,跑进大楼。因为还在放假,局里的人不多,他们按照门卫安保的指引,找到二队办公室。 东方岩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他的神情很平静,似乎逃离订婚对他来说稀松平常。 东方岳暗暗生气,“阿岩,你怎么这么任性,你知道多少人在等你吗?” 东方岩转过头来,“我说过我不订婚,是你们不顾及我的感受,硬逼着我娶封媛。”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为什么能娶嫂子,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 花颜一怔,垂下眼帘。 东方岳恼了,“你是在怪我?!” “我只是怪我自己不够强硬,给不了露露想要的。哥,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去的,大不了跟东方家断绝关系。” “为了一个秋露露值得吗?” “让你放弃嫂子你愿意吗?” 东方岳沉默了,他知道父亲同意他娶花颜,就是默认他放弃了家族企业的继承权,所以父亲把希望寄托到弟弟身上,可这个弟弟并不同意他的安排。 东方岩:“我已经搬出来了,也找好了房子,我不回去了。哥,那个家压得我喘不过气。”有的时候他真的挺羡慕萧景赫的,萧铭从没有逼着他做任何事。 还有阮晴,她的父母尊重她的意见,为什么他们家就不可以? 东方岳还要再说,花颜拦住他,朝他摇摇头,看东方岩的样子,是劝不动了。 东方岳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家里的保姆打过来的,他蹙了下眉,沫沫又调皮了?每次保姆搞不定,就会打电话过来,“王姐。” 王姐的声音很焦急,带着哭音,“沫沫不见了!” 东方岳突然想起乔家,血直往脑袋上冲,“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紧她吗?!” 第53章 绑架案(一) 订婚宴,大家都很忙,东方沫就交由保姆王姐照顾。她自生下来就由王姐带着,王姐当她亲生女儿一般,东方家的人也放心。 花颜怕订婚宴上太忙乱,就没让她们来,恰好东方沫的早教课开了,便让司机带着去上课去了。 王姐一直待在早教课教室外面,花颜叮嘱过,让她盯着老师,怕老师有不周到的地方,王姐不错眼的盯着监控,就怕看丢了。 下课后,王姐领着东方沫往外走,孩子多,现场有些杂乱,她紧紧拉着东方沫的手,进了电梯。 到了一楼,东方沫看到车子停在外面,便挣脱了王姐的手朝车子的方向跑。王姐在后面追,喊道:“慢点跑,小心摔跤。” 眼看着就要追到,东方沫离车子也就十几公分的距离,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抱起东方沫就跑。 王姐愣了下,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抢孩子!” 东方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听到王姐的喊声明白过来,张开嘴哇哇大哭。那人捂住她的嘴,将声音压下去。 王姐喊的同时,司机已经下车朝那人追去。 那人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左突右拐的,司机拼了老命,只看到他抱着东方沫上了一辆面包车。 王姐追了一半,体力不济,赶紧摸出手机给东方岳打电话。 王姐哭着把事情说了,东方沫是她从小带大的,从来不敢磕着碰着,这让坏人抓走得吃多少苦呀。王姐悲从心来,哭得更大声了。 东方岳让她报警,他们马上赶过去。 挂断电话,东方岳的脸色十分难看,有乔家的前车之鉴,一提起丢孩子就提心吊胆的。 花颜突然心惊肉跳,“怎么了?是不是沫沫?” “沫沫被人抢走了。” “啊?!”花颜的身子晃了晃,“王姐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看住她!”花颜因为生气,眉毛竖了起来。 东方岳没有吭声,只冷冷看着东方岩。 东方岩猛地站起来,“在哪里被抢走的?” 东方岳冷笑,“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连你侄女都不管了呢。” “哥,我是在跟爸爸生气!”东方岩急道:“有没有记下车牌号?在哪个路段?我联系交警。对对对,你赶紧给萧景赫打电话,让他们赶过去,他和阮晴有经验,找人找的快。” 东方岳又赶紧给萧景赫打电话,那边一听到消息,立刻赶去现场。 刚挂断电话,司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说他看到了车牌的后四位,b32k。 第125章 东方岩给童海打电话,说明情况,让他帮忙联系交警队。 童海正在家里休假,让他们直接去交警队,他会跟那边说明情况。 三人急忙赶了过去,交警队那边已经在查了。他们根据东方岩提供的地址,并没有发现尾号为b32k的车辆。 其中一个交警说:“很有可能是套牌,车辆型号知道吗?” “是一辆白色的长安面包车。” 交警又筛查在早教中心附近出现的面包车,一共有九辆,再查这九辆的行动轨迹,有三辆失去了踪影。 交警记下车牌,在系统里排查,都登记了姓名和电话,他们一个个打过去核实,有两个明确说出目前所处位置,跟在监控里消失的位置一致。有一个声称车子被人偷了,前段时间报过案。 交警道:“你们得去派出所查,我们看不到报案记录。” 东方岩他们又赶去派出所,民警调出报案记录。车主叫夏宏达,12月份丢的车子,车子是一辆二手的长安面包车,右车镜的右上角破了一小块,他准备换一个新的,车子就丢了。 丢的位置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条断头路上,路刚修建好,还没有通车,很多车子都停在那边。他想着车子那么破,停在路边没有问题,谁知道还真有人惦记。 车子至今没有找到,夏宏达已经放弃希望了,突然接到民警电话,他还以为车子找到了。 东方岩把车辆图片发给司机,司机说看起来很像,但是不敢确定,毕竟车辆的型号重合的很多。 三人没有收获,赶去跟萧景赫汇合。 …… 萧景赫接到东方岳的电话后,低声跟阮晴说明情况,“王姐已经报警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阮晴点头,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乔家,心情陡然紧张,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们俩跟各自的父母交代一声,急急忙忙往那边赶,东方刈想来已经收到消息,正在跟宾客们道歉。 萧景赫和阮晴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在了。王姐失魂落魄,她不断重复着东方沫失踪时的场景,“警官,求你们快点去找孩子,她那么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她也不想活了。 “你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 “没有,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到脸,而且他跑得很快,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是男是女?” “男的,大概这么高。”王姐朝头上比划了一下,“不不,这么高。”她的脸上出现迷茫,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什么也没有记住。 司机追出去了一段路,描绘嫌疑人描绘的清楚些,他说那人的身量偏瘦,个子跟他差不多,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帽子和口罩也是黑色的。 他跑得很快,比一般人快,应该是练过。 上的那辆面包车很旧,上面一层灰,驾驶位上坐着个人,跟抢孩子的人一样的打扮。 警方问他,东方家有没有仇家,司机摇头,他就是开开车,哪里知道那么多。 萧景赫快步走过来,亮明身份,民警将询问情况讲了,“既然市局的同志接手,我们就先撤了。” 阮晴正安慰王姐,王姐止不住地发抖,沫沫丢了,她后半辈子都过不安生,工作更别想了,谁家会雇佣弄丢孩子的保姆。 她抓着阮晴的衣袖“警察同志,我真的尽心尽力的照顾沫沫,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磕着碰着,是哪个天杀的不长眼,抢走了她。沫沫胆小,我听到她一直哭,一直哭。”王姐抹眼泪。 “平常你带孩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被人跟踪?” 王姐摇头,“我的心思都在沫沫身上,就算有人跟踪也发现不了。” 阮晴抬头寻找沿路的摄像头,由于是在早教中心的大门口,路边又没有红绿灯,没有安装监控。 萧景赫也在寻找,他叫过司机,“把你追人的路径,带我们走一遍。” 司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忆。 嫌疑人在抱走孩子后,钻进了小路,本来路边有小店,因为过年,很多店面关门了。找到一家开着的小店,店老板说他确实看到一个人抱着孩子跑,那孩子本来在哭,等他出门去看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哭了。他没有多想,早知道是抢孩子的,他就拿手机丢他。 又走过几条路,目击者的口供跟店老板差不多,沿路没有摄像头。 嫌疑人一定提前踩过点,不然不会有这么精准的逃跑路线,还有同伙接应,显然预谋已久。 萧景赫正打算给东方刈打电话,东方岳他们来了。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花颜,脸白的跟纸一样,妆都哭花了。 东方岳:“景赫,怎么样?找到没有?” 萧景赫摇头,“我推测很有可能是绑架,你们小心接听电话,最好跟东方叔叔通个气,接到勒索电话,一定要冷静,我得去局里调设备。” “他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千万别伤害沫沫。” 王姐走了过来,“对不起,先生太太,我……” 花颜扬手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极重,啪的一声,王姐的脸瞬间出现五个血红的指印。 第126章 她打的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愣了。 花颜咬着牙说道:“沫沫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王姐不敢说话,只是哭,她知道是她不好,她就不该松手,她应该拉着她。 东方岳皱了皱眉,“王姐也不想的。” “你还替外人说话!都怪她,每次带沫沫出门我都叮嘱她,看好沫沫。沫沫还小,什么都不懂,不要松开她的手,她就是不听,沫沫不见了,就是她的责任!” 王姐低着头,她知道花颜说的对,是她的责任,她没有看好沫沫。 花颜高声道:“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要是找不回来沫沫,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姐抽噎着往外走,走过马路,也不看路,一辆车急刹车,停在她脚边,司机探出头大骂,“你tm没长眼睛啊!” 王姐不管不顾地走着,撞死她吧,就当是给沫沫赔命了。 阮晴看不过去,跑到王姐身边,拽着她过了马路,劝解道:“孩子丢了,你确实有责任,但也不能全怪你,抢走沫沫的人早有预谋,今天不丢,明天也会丢,早晚的事。” “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弄丢了沫沫。” “你得帮我们想想,平常有没有遇到过可疑的人,有没有人刻意接近沫沫,赶紧找到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王姐点头,“我想,我好好想想。” 阮晴把电话留给她,“你想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王姐依然点头,捏着电话走了。阮晴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花颜那几句话太伤人了,她怕王姐钻牛角尖。 …… 一处破败的房间,路灯通过烂掉的窗户缝照了进来。 房间里点着灯,灯是临时拉的线,灯泡很暗。 两个人坐在马扎子上,面前一张四方小桌,桌面很脏,摆着两桶方便面,方便面冒着热气,给黄色的灯泡蒙上了一层水汽。 其中一人长着一双三角眼,脸上留有青春痘的印迹,他咬着方便面的叉子,“等拿到钱,我非把方便面的各种口味都买一包不可。” 另一个人白了他的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等拿到钱,我带你下馆子。”他的脸比一般人长,下巴也长,像个没长好的丝瓜。 “三角眼”嘿嘿笑起来,“海哥,你说这小丫头真值那么多钱。” “反正我们拿钱办事,其他的都别问。干咱们这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定金给了吗?” “不给定金能给他干活?”海哥语重心长地道:“小马,你记着,无论干什么,必须先拿到钱,省得这帮孙子赖账。” “剩下的什么时候给?” “明天早上七点。” “那这小丫头就一直在咱们这?” 海哥端起方便面,“我先让她吃一口,那人说了,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海哥打开身后的门,一盏更暗的灯悬挂在屋顶,靠墙放着一张破床,床上的木板缺了两条。 东方沫被绑着手脚,嘴巴里塞着脏布条,她脸上的泪还没有干,惊恐地望着海哥。 海哥挤出个笑容,“小丫头饿了吧,要不要吃?”他拽掉东方沫嘴巴上的布条。 东方沫嘴巴一咧,哇哇大哭。 海哥听到哭声就烦躁,他抱着她跑的时候,她就在他耳边嚎,要不是他经验丰富,事先准备了乙/醚,耳朵得聋了。 “不准哭!”海哥凶巴巴的,“再哭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东方沫被吓到了,顿时不敢哭了,只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 海哥满意地点点头,“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他挑起几根方便面,“吃了!” 东方沫扁着嘴,不敢说不吃,张大了嘴巴。 海哥往她嘴巴里塞,东方沫咬了一下就吐了,面条带着汤,掉在了身上。海哥皱眉,东方沫赶紧道:“烫。”她怕海哥割她耳朵。 海哥重新挑起面,吹了吹,东方沫这才吃了几口。 海哥道:“你老老实实呆着,别喊,别哭,不然就割下你的耳朵下酒!” 东方沫点头,紧紧咬着下唇。她突然想起小叔的话,要是遇到坏人,就假装听话,再找机会逃跑,要是逃不掉,就想办法让别人救你。 她见海哥又要关她一个人在里面,说:“我会听话的,我怕黑,不想一个人呆着。” 海哥回过头,东方沫睁着大大的眼睛,小脸蛋被冻得发白,鼻尖发红,胸前还挂着方便面,十分可怜。 海哥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拽着她后背的衣服,拎了起来。 东方沫很轻,海哥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小马呼噜呼噜地吃着面,看海哥带着小丫头出来,皱着眉道:“把她弄出来干嘛。” “这是摇钱树,不能出岔子。” 东方沫看向门口,门关着,又看向窗户,窗户用破木板钉了起来,通过缝隙能看到黑乎乎的天空和露出一角的路灯。 天都黑了,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在找她。 第54章 绑架案(二) 东方家府邸,阴云密布。客厅里弥漫着低气压,东方刈黑着脸,他虽然不喜欢花颜,却极宠东方沫,心爱的孙女被人绑架,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127章 “保姆呢?” 花颜抬了下眼皮没吭声,东方岳给妻子解释,“阿颜情绪太激动,打了王姐,让王姐走了。” 东方刈冷冷瞥了他一眼,“做为母亲却把孩子扔给保姆,她自己没责任吗。” 花颜低着头,眼睛肿胀的发疼,她紧紧咬住下唇才没有反驳,要不是给东方岩办订婚宴,她怎么会让保姆单独带孩子出去。 “当年你们小的时候,你妈把你们单独丢给别人过吗。”东方刈坐在沙发上,虽然是仰视的姿势,气场却从上而下,压得人喘不上气。 东方岳身体紧绷,攥着拳头,“是我们不对。” “沫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俩都给我滚蛋!”东方刈深吸了口气,平复怒气,“还有你,不是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回来干嘛?!今天那么多客人,你都敢撂挑子,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我回来是因为沫沫,不是因为你!”东方岩向来都是硬碰硬,你敢说,我就敢怼。 “混账东西!”东方刈抄起茶几上的杯子,砸了过去,杯子里的水和茶叶洒在地上,杯子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停在了萧景赫脚下。 萧景赫拿起杯子,放在茶几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沫沫,你们的家务事回头再处理。” 他带队在东方家里监听电话,过去四个多小时了,对方还没有打电话过来。他们目前除了保姆和司机口中描述的绑匪形象,没有绑匪的任何信息。 警力已经撒出去了,沿路排查,连交警都出动了,严查过往车辆,目前还没有传来消息。 东方刈哼了声,环抱起双臂,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机器电流微弱的声音。 谢萍捂着胸口,不断念着阿弥陀佛,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惊吓。 花颜等的心焦,“他们为什么还不打电话过来?” 东方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萧景赫道:“现在是拼耐心的时候,不要急躁。”看了下腕表,已经七点了,看来今天不会打电话过来了,“你们轮着去休息吧,都等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东方岩去搀谢萍,“妈,你先上楼休息,有了消息我通知你。” 东方岳也说,“阿颜,我们先上楼。” 花颜忐忑不安地看了眼东方刈,点点头。 只有东方刈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对萧景赫道:“有没有可能是我生意场上的仇家?” “如果是,该打电话过来了,除非他们的目的不是赎金。”而是命,可杀那么小的孩子做什么,要复仇,也是杀东方刈啊。 东方刈烦躁的捏眉心,他以雷霆手段著称,在生意场上从不手下留情。 萧景赫:“最近有竞争对手?或者说你逼疯了哪个人?” 东方刈:“上周收购了一家公司,价格压的很低,就算我不出手,也有别人。” “他们威胁你了?” “明面上倒是没有,就是说了句要给后辈积福的话。” 萧景赫瞬间警觉,“是哪一家?” “我调查过他们家,老婆带着儿子跑了,他那公司也就是个空壳,除了一项专利在手上,没有什么值钱的,就算绑架沫沫,得到一大笔,公司也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还是去查一下安心。” “他叫贺大成,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萧景赫收到后,打电话给阮晴,让他们过去一趟。 阮晴他们先去了夏宏达家,跟他核实车辆丢失的详细情况。贺宏达把购买二手车的手续及车辆照片拿给他们,他说:“那边停了那么多的车子,好车不偷,偏要偷我的一辆二手车。” 阮晴给他看视频上截下来的车辆图片,问他是不是这辆。 夏宏达对着照片看了半天,指着车子的右视镜说:“就是这辆,这个地方破了个口子。” “在哪里丢的?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夏宏达带他们过去,一条刚修的马路,路的最前面还处在封堵状态,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停着很多车。他们走过一个红绿灯大概五十多米,夏宏达指着一块地方,那里此时停了一辆马自达,“我就停在这里。” 阮晴前后看看,都是大马路,住宅楼离得有一段路。 “你报案后,民警怎么说?” “他们说现在丢失车辆不好找,偷车贼会喷漆改变外观,还会换车牌,很难追踪。” 这倒是的,很多车子丢了就追不回来。 在这时,萧景赫的电话打过来了,三个人分工,简世国去交警那边查车子丢失当天断头路附近的监控,寻找车辆行踪,阮晴和贺仲明去贺大成家。 贺大成本来住别墅,公司开始亏损后,便把别墅卖了,住进了最开始起家的那套房子里。 房子将近三十年了,很破旧,许多设施跟不上,也没有物业。 贺仲明把车子随意停在一边,上了楼。 俩人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贺大成喝的醉醺醺的,舌头都大了,“你们谁呀?” 贺仲明推开他往里走,贺大成骂骂咧咧的,“你们什么人?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阮晴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找你问几个问题。” 第128章 贺仲明快速在屋内走了一圈,摇摇头,东方沫不在这里。 贺大成:“我又没有犯法,找我干什么?!” “你认识东方刈吗?” “那孙子烧成灰我都认识,我那公司能卖不少钱,他把价格压那么低,还不准别人买,狗日的,一点儿良心都没有,迟早得报应。” “今天下午两点四十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睡觉,公司都没有了,我能去哪儿。” “有人能证明吗?” “我睡觉谁证明,我老婆都tm跟我离婚了,没人证明!” 阮晴拿出东方沫的照片,“这个孩子认识吗?”东方沫穿着公主裙,抱着洋娃娃,笑的很开心。 贺大成眨了眨眼,“这是谁家孩子?怪可爱的。” “见过没有?” “没见过,我家是儿子,从小就淘,见我破产了就跟着他妈跑了,要我有女儿,肯定能留在我身边。”贺大成打了个嗝,酒气冲天。 阮晴皱了下眉,朝贺仲明摇摇头,“我们先走了,你少喝点。” 贺大成大笑,“公司都没有了,不喝酒干什么!” 俩人出来,直接上了车。 贺仲明道:“看起来不像他。” “嗯,他看到东方沫照片的时候,那种陌生的感觉不像装的。看来,咱们得重新变换思路。” “东方家那么有钱,绑架东方沫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赎金。” “可为什么还没有勒索电话打过来?”阮晴想不通,难道是破案思路不对? 她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沉默了一会儿,目前没有有用的线索,让他们回家先休息,有他盯着就可以了。 阮晴回到家,阮培良和徐彩华都还没有睡。徐彩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阮培良坐在一旁,看电脑上的文件。 阮晴叫了声爸妈,“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徐彩华道:“不是在等你吗,怎么样?东方沫找到了吗?” 阮晴摇头,“没有头绪,勒索电话也没有打过来。” “可怜,我看是大的做事太缺德,报应在小的身上了。” 阮培良无奈地道:“少说两句,赶紧上楼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说几句你就嫌烦。”徐彩华关掉电视,上了楼。 阮晴跟在她身后,徐彩华回过头,瞟了下阮培良,小声道:“最近你看着你哥点,今天晚上他出去了,别让那个姓花的钻了空子。” “我知道了。” “原先是担心你,现在反过来了。” 阮晴笑,“我会留意的。” “那是最好,不过你自己的事也要上心,我看景赫就不错,小玉也喜欢你,嫁过去亏待不了你。” 阮晴无奈,又开始拉郎配了,“我看萧队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你俩整天在一块,你用点心,他不就有心思了么。咱们两家的关系这么近,多方便啊。”徐彩华站在卧室门口,有长聊的架势。 阮晴赶紧打了个哈欠,“妈,我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查案。” 徐彩华白她一眼,以前嫌弃她总想着玩,现在有了事业心,连陪她说话的时间都没了,她摆摆手,“去去去。” 阮晴拉开门,闪了进去,眼前出现萧景赫那张帅脸,摇摇头,简直乱拉郎配。 …… 简世国在交警队待了一晚上,看视频看的都斗鸡眼了,他把车子被盗后,断头路附近的视频都看了,车子是在石祥路失去踪影的,那块在修路,监控拆了很多。 之后又看了东方沫被绑架后,周围街道的视频,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发现了面包车的影子。监控只拍一个边角,很模糊。 他把视频发给萧景赫,“头儿,我做了最大努力,只找到这么多。” 萧景赫让他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情他会安排。 他们等了一夜,绑匪没有打电话过来。东方家的人有点急躁,东方岳的嘴角起了燎泡,眼睛也肿着,一夜没有睡着。 花颜戴着大墨镜,穿着常服,头发披散着,也没有休息好,她没好气地道:“萧队长,我们就这样等着吗?过了一夜了,沫沫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单独在外面过过夜,她一个人得多害怕。” 说着又哭起来,东方岳搂着她,“萧队长,你再想想办法。”他的声音嘶哑,像得了重感冒。 东方刈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一直没有合眼,“你们为难景赫干什么,他陪着一夜没有睡。” “他是警察,总有办法!”花颜声音抬高,“我可怜的沫沫……” “行了,要哭回屋去哭!”东方刈嫌恶地皱起眉,他本来就烦躁,听到哭声更加烦。 花颜止了哭,求助地看了眼东方岳,东方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门突然被敲响,众人一怔,佣人去开门,叫了声阮小姐。 阮晴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贺仲明,她的精神很好,神采奕奕的,在一群神情萎靡的人中间特别扎眼。这会儿才六点半,天还黑着,她叫了声萧队。 萧景赫点点头,“已经过了一晚上了,绑匪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老简看了一夜监控,发现了面包车的影子,你们再去下现场,看看车子最有可能往哪个方向开。要是没有结果,就再去下石祥路附近,车子被盗后,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那边。” 第129章 东方岩从楼上下来,“萧队,我也去。”昨晚他陪了谢萍一夜,这会儿她才睡着,“我在家实在坐不下去。” “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不过一切听指挥,不能自作主张。” 听谁指挥?东方岩去看阮晴,她吗? 阮晴已经和贺仲明往门口走了,查案,耽误不得。 贺仲明开车,按照简世国截取下来的视频,到达拍到面包车的位置。那是一条丁字路口,一边通往东,一边往城西,往东的方向是住宅区,高楼林立,往西的方向则是城郊结合部,很多自建房。 贺仲明将车子停到一边,三个人下来。 东方岩往西边看,“我觉得他们往那边的可能性大,城郊的摄像头少,好藏人。” 贺仲明点点头,城郊人员混杂,带着孩子进去,也不会有人问。阮晴:“那咱们去那边看看。” 三人又上了车,开了一段路,阮晴看街道两旁,还真是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贺仲明找了个位置停下,三人拿着照片分头去问。 阮晴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见到过这部车子,更没有见过孩子,一个多小时过去,三人一无所获。 东方岩强撑着精神,双眼里全是红血色,“是不是找的位置不对?再往前走走。” 三人又上了车,越往前开,房子越少,全是大片的庄稼地。 阮晴忽然道:“往回开,去东边。”她在看城市规划图,“那边有个村子在拆迁。” 贺仲明调头往回走,开过丁字路口,又开过高楼,然后朝着拆迁的村子走。 村子拆了一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只有空落落的房子矗立着。 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还有砸断的砖头,拆断的钢筋,碎掉的玻璃渣。 “停车!”阮晴突然喊了一声,贺仲明停车,阮晴打开副驾的门跳了下去。 地上有轮胎印,看起来很新鲜,是刚刚留下的,她拍摄照片给毛宇,发语音过去,【对比下轮胎印】 三人往里走,有的房子被拆了一半,房顶塌落,墙壁立着一半,有的房屋被整个推倒了。 贺仲明停住脚步,“那边好像有人住。” 是一处小矮房,烟囱里冒着烟,地上扔了一堆柴,门虚掩着。 东方岩上前敲门,“有人在吗?” 门打开,一个大爷披着军大衣,眼神浑浊,很警觉地道:“你们找谁?” “您见过这辆车子和这个小女孩吗?” 大爷眯着眼睛看照片,“车子见过,孩子没见过。” 三人一喜,总算有了点眉目,“车子在哪里?” 大爷不耐烦,“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大爷砰一下把门关上了。 第55章 绑架案(三) 警方对拆迁的村落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房间里的窗户用木板钉了起来,电灯是临时拉的线路,用发电机发的电。房间里有吃剩的面包包装袋,方便面盒子。 里面的房间有张破床,床上扔着军大衣。在军大衣上发现了长发,很有可能是东方沫的。 痕检部门对房屋进行采样,提取了指纹和毛发。 一切工作做好后,警方留了几个人员蹲守,若是绑匪回来,可以一网打尽。 东方家终于看到了一点儿希望,他们相信,萧景赫能找到东方沫。 可是绑匪始终没有打电话过来,萧景赫意识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绑架案。 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钱? 拐卖孩子?这几年打拐力度很大,大庭广众之抢走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萧景赫深思,到底是哪里不对? …… 毛宇辨认了阮晴发来的轮胎痕迹照片,确认是新鲜的轮胎痕迹,这辆车子又出动了。 东方岩立刻交警部门,让他们注意拆迁村落附近的道路,留意这辆被盗的二手车,车牌号很可能换了。交警需要排查全市的监控视频,量大,车辆多,没有那么快找到。 阮晴他们跟着痕迹上了马路,由于失去了轮胎痕迹,贺仲明只好漫无目的的开,“你说绑匪抓了人,不打勒索电话,又带着孩子出去,他们想干嘛?” 阮晴一直在想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到现在都不打电话,绑匪摆明了不是要钱。 可他们偷车只偷二手车,落脚点还是拆迁的村落,明显缺钱啊。 阮晴的眼睛闪了下,“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哪次的猜测不大胆,说吧。”贺仲明已经习以为常了。 “绑匪是被人雇的,真正要绑架东方沫的另有其人。” 东方岩本来浑身无力地瘫在后排座位上,闻言坐直了身子,“你的猜测很有道理,绑匪没有必要一晚上不打电话,可是谁雇佣的绑匪?我们家也没有仇人啊。”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是这样。 东方家人员关系复杂,要想排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者说了,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在别人看来那是天大的事,认知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你根本不知道哪个举动触动了别人的神经。 车里沉默起来,大家都在想着下一步该从哪里入手。 阮晴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急忙接起来,“萧队。” 第130章 “老叶查到套牌信息了,你们马上回市局协助。” 阮晴一喜,“好的,我们马上过去。”她对贺仲明说:“回市局,有套牌的消息了。” 贺仲明也跟着一喜,调转方向盘,朝市局的方向开。 东方岩也来了精神,他望向阮晴的背影,这是跟她第二次办案了,想起她缠着自己的那些日子,久远的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如今的她,对待自己还不如贺仲明亲切,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到不适。 东方岩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简直犯/贱,他自己的事还不够烦心吗。 车子进了市局,刚一停稳,阮晴就跳下了车,直奔办公室。 叶永辉说抓到两个做□□的,其中一个做过尾号是b32k的牌照,但是他忘了是谁找他做的了。 阮晴:“他们人呢?” “关着呢,我对审人不熟,这不叫你们回来了。” “带到审讯室。”阮晴准备审讯,东方岩道:“我能不能去?保证不讲话。”事关小侄女,他想多出份力。 贺仲明道:“那你跟小阮去。” 东方岩勾了下唇角,点点头。 阮晴没有吭声,径直走进审讯室,东方岩坐在了记录员的位置上。 做假/车牌的人已经押过来了,那人四十多岁,头顶的头发秃了,耳朵很大,脑门子油光发亮,下巴上的肉往下垂,看来做假/车牌这行生意不错,养的肥头大耳的。 阮晴面无表情,“姓名,年龄,职业。” “马闯,43岁,无业。”马闯抖着腿,很无所谓的样子,“警官,我又没干违法的事你们抓我干什么?” “你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还用我重复!” “我不就是卖了几个假/车牌吗,这也犯法?” “根据刑法规定,伪造、变造、买卖或者盗窃、抢夺、毁灭国家机关的公文、证件、印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你自己掂量掂量,够判几年的。” 东方岩看了她一眼,暗暗惊讶,她竟然对刑法条文这么清楚,他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 马闯的脸色白了几分,“警官,我就是赚点生活费。” “这你得跟法官去说。”阮晴斜睨着他,“尾号后四位是b32k的车牌是不是你卖的?” “我要是协助你们破案,是不是能减刑?” “那要看你提供的线索重不重要。” “津a0b32k确实是我卖的,买我车牌的人长着长脸,下巴也挺长的,tmd,特别抠,卖他五十还讲价。” “他叫什么?有没有联系方式?” “叫什么我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有,每天那么多人来买车牌,我也不能谁的电话都存啊。”马闯见阮晴露出失望的神情,急忙说:“不过,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阮晴去申请画像师,根据马闯的描述画出嫌疑人画像。 画像师一连画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把画像画出来了。马闯指着画像,兴奋地道:“就是他!” 阮晴把画像发给毛宇,让他在数据库里做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煎熬,可是目前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 东方岩一直坐在毛宇身边,盯着电脑,电脑上终于叮响了一声,跳出一个人。毛宇调出档案,他叫赵小海,人称海哥,因为盗窃罪,在津口市看守所服刑,今年年初放出来的。 阮晴立刻把情况汇报给萧景赫,由市局下发了通缉令。…… 2022年2月7日早上六点半,待拆迁的一处民房内。 闹钟毫无征兆地响起来,海哥伸手关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醒了一会儿神,叫起身旁的小马。他们昨晚挤在破床上,床板咯得身上疼,后半夜又冷,人都快冻僵了。 海哥啐了一口,等拿到钱,非到宾馆里睡上几天几夜不可。 东方沫睡在俩人的脚头,身上盖着军大衣,蜷缩成一团,显得特别小。 海哥拍拍她的脸,“小丫头,醒醒了。” 东方沫睁开眼睛,先是迷茫地看着他,接着想到自己被绑架了,惊恐地坐了起来,她的手脚已经解绑了。 昨晚她表现的很乖,很诚意地告诉海哥,她不会跑的。海哥也很自信,两个大男人不可能连这么个小丫头都看不住,就给她把绳子解开了。 海哥道:“走吧,等把你交给那个人,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你以后怎么样,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你要把我给谁?”东方沫扁着嘴,眼睛里汪着泪。她昨晚睡得一点儿都不好,太冷了,床板又硬,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她现在又累又饿,可她不敢讲,也不敢哭,“我家里有很多钱,只要你们放我回去,要多少钱都行。” 小马一怔,朝海哥使眼色,海哥不理他,“小丫头,你别给我画大饼,从你家拿钱,我能拿到吗。” “能的,你打电话给我爷爷,我爷爷有钱。” 小马拉过海哥,到一旁低声道:“我看这小丫头说的不像是假的,你看她穿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穿得起。要不咱们按照她说的,给她爷爷要钱?” 海哥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钱那么好要的,咱们俩就赚该赚的,把她给那个人,咱们的账就清了。剩下的,她怎么样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第131章 “可他给的钱太少了。” 海哥拍了下他的脑袋,没好气地道:“你得有命花啊,三十万,不少了。” 小马不情愿地点点头。 海哥走到东方沫面前,“小丫头,咱们走吧,到那边比跟着我俩好多了。” 东方沫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们走。出了屋子,外面的风一吹,冻得她抖了几下。 海哥抄起她,夹在胳膊底下,用羽绒服一蒙,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东方沫的脸。 小马掀开院中的一大块彩条布,露出面包车,车牌号换成了津a76cf9,他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 海哥打开后门,上了车,“走。”他警告东方沫,“老老实实呆着,别耍幺蛾子,要不然……” “割了我的耳朵下酒。”东方沫捂着耳朵,委屈巴巴地道。 海哥点了下头,“对,好好听话。” 路不平,面包车开的颠颠簸簸。东方沫在车里摇晃,有的时候屁股都颠的离开了座位,她紧紧抓着海哥的衣服,生怕掉下去。 小马专挑小路开,躲避路上的摄像头。6点55分,到达一处偏僻的大桥底下。他们没有动,在车里观望。 6点58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开过来,停在面包车对面,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来。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一双桃花眼,薄唇,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手指节细长,敲了敲面包车的窗户。 车门打开,海哥下来,胳膊底下照例夹着东方沫,“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男人看到东方沫露出微笑,“好。”他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包,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人民/币,“一共三十万。” 海哥看到钱,笑起来,放下东方沫,一手按着东方沫的脖子,另一只手拎住了包带。 男人拉住东方沫的手,她的手十分冰凉,男人皱了下眉,“等下上了车就不冷了。”他想拉到身边,可是东方沫抓着海哥衣服,惊恐地看着他。 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乖,跟着我走。” 海哥扒拉开她的手,拎过包。 男人拽着东方沫,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东方沫透过车窗玻璃,眼巴巴地看着海哥,嘴巴一扁,眼泪流了出来。 海哥看了她一眼,快速移开目光,拎着包,上了车,关上车门,道:“开车。” 小马打着火,踩下油门,“哥,钱给够了吗?” 海哥拉开包的拉链,拿出一沓钱,笑道:“够咱们哥俩嗨的了。” 小马大笑,巴不得这样的生意多来几笔。 那一头,男人开着车,快速离开。他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东方沫,语气十分温柔,“沫沫,你别怕,我是你爸爸。” 东方沫诧异地瞪大眼睛,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叫东方岳。” 男人冷笑,“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第56章 绑架案(四) 叮—— 花颜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她拿起看了眼,微信名后面跟着一张图片,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东方岳,打开微信。看到图片,险些惊叫出声,她捂着嘴巴,眼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图片上,一个男人坐在东方沫身旁,他满脸含笑,眼睛里满是慈爱。东方沫扎着公主头,穿着粉丝的毛衣,毛衣上印着小猫咪,脖子上围着围兜,拿着汤匙在吃饭。 花颜紧紧盯着照片,像要把照片盯出一个洞,沫沫怎么会在他那?她刚要发信息质问他,东方岳突然道:“颜颜,你怎么了?”他觉察到了她的异样。 “没什么,就是娇娇问我沫沫的情况,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花颜按掉手机,思索着,要跟他见上一面,让他把沫沫还回来。 东方岳搂着她,“警方已经查到做□□的人了,也锁定了嫌疑人,很快就有消息了。” 花颜点点头,心里想着,千万不能让他们抓到他,万一事情败露……她把念头强压下去,握住东方岳的手,“我相信萧队长的能力。” 东方岳回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微微颤抖,他心疼地握紧了几分,“别害怕,没事的。” 花颜强装笑脸,抽出了手,“我去上下洗手间。”她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锁上,没有响起一点儿声音,拿出手机,快速发了消息过去,【赶紧把沫沫送回来!】 发完,按了下马桶上的按键,水哗啦响起来,她又打开水龙头,在水声中紧张地盯着手机。 消息回了过来,【她是我女儿。】 花颜:【她不是。】 【你骗不了我,我准备带她去做dna。】 【不行!】 消息再也没有回过来,花颜焦躁地走来走去,甚至忘了关水龙头,怎么办怎么办?必须阻止他! 响起敲门声,“颜颜,你还好吗?” 花颜急忙关掉水龙头,“我没事。”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她已经三十岁了,眼角有细密的皱纹。这两天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很差,又黑又黄,头发也因为没有及时清洗,长了油。 这样的自己,若是再被东方岳发现他,她恐怕再也没有办法在东方家呆下去了,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生活。 花颜轻轻拍了拍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打开了门。 第132章 东方岳很担心,“你没事吧?” 花颜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躺一会儿。” 花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各种可怕的念头往脑海里冲,她必须做点什么,她得去找他,可是她怎么才能不被怀疑地出去,她得想办法。 拉起被子蒙住头,打开手机,手机光照着她冰冷的脸。 【娇娇,帮我个忙,你去找下蒋廷湖。】 花娇发了个问号。 花颜:【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花娇:【我在上班。】 【求你了,我现在走不开,沫沫被人抢走了。】 【你怀疑是蒋廷湖干的?】花娇很警觉。 【就是他干的。】 【为什么?】 【他怀疑沫沫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呢,沫沫是我和阿岳的孩子,你赶紧去,我怕他知道了真相,沫沫有危险。等这件事搞定了,我补偿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现在就去。】 花颜放下心来,以花娇的能力,应该能解决。 …… 楼下客厅。 东方刈依然坐在沙发上,他的精神很不好,已经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没有闭眼了。 萧景赫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同样没有闭过眼。其他的民警在换着班休息,生怕错过勒索电话。 东方刈的手机响了下,他拿起看了眼,回了几个字,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冰冷弧度。 “萧队长。”他说,“如果绑匪还不打电话过来,你们就撤吧。” “你确定?” “这么久还不打电话过来,我想绑匪的目的不是钱,你早就想到了,对不对?你不撤人,只是想给我们心理安慰,不用的,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 “绑匪现在不打电话,不等于后面不打。”萧景赫还不想放弃。 “等我收到绑匪电话再通知你们也来得及。” 萧景赫踌躇,他怕万一。 东方刈:“你放心,出了任何事情,我会负责,不会怪你们警方。” 萧景赫想再争取下,可是他看到东方刈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们撤人。” 萧景赫下达了撤出的命令,民警们收拾设备,有秩序地撤出。 萧景赫回到市局,局里气氛紧张。 技术科对在拆迁村落废弃房屋内提取到的指纹、毛发等进行鉴定,确认是属于赵小海和东方沫的,另外一个人在数据中没有记录,很有可能是赵小海的同伙。 大家都在寻找赵小海的踪迹,只要找到他,案子就破了。 赵小海,32岁,津口市南关县人,一直在各个县市流窜作案。因为盗窃金额巨大,又伤了人,被警方逮捕送进了看守所。出狱后,在一家洗车店工作,跟同事发生过冲突,后来离职,目前无业。 警方排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在社区和派出所的努力下,找到了赵小海的住处。 他租住在一处农民自建房内,房间在二楼,房东念叨着,“我早就看他不对,白天不上班,晚上才出去,后半夜才回来,我正想着等房租到期,让他搬出去呢。” “他这几天回来过吗?” “没有,三四天没有看到过人了。” 房东打开门,房间里乱糟糟的,被子没有叠,团成一团。桌子上扔着零食包装袋,地上扔着四五个啤酒瓶子,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 简世国戴上鞋套手套进去,他睡到下午三点多,赶到市局时正好查到了赵小海的住处,便和贺仲明一起带队过来了。 他打开衣柜,柜子里挂着几件冬天穿的衣服。靠床边有一张桌子,简世国扒拉开包装袋,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正是东方沫。照片被弄上了油渍,油渍正好在东方沫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简世国拿起照片,如此可以证实绑架东方沫的确实是赵小海。 手机在兜里响,简世国接了起来,里面传来阮晴的声音,“简哥,牛闯刚刚交代,除了卖给赵小海一个津a0b32k的车牌外,还卖给他一个津a76cf9的车牌,你们在赵小海的住处附近留意下。我已经给交警队去了电话,他们也在帮着查找。” 简世国挂了电话,将照片收好。他弯身看了下垃圾桶,除了包装袋还是包装袋,没有有用的信息。走到窗户边,拉开拉了一半的窗帘,朝下看,正好看到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型号跟在东方沫失踪现场的很像。 他立刻意识到不妙,转身往外跑,“来两个人,有情况。”贺仲明和另外一名民警立刻跟上。 简世国一口气跑到楼下,面包车正在倒车,正好看到了车牌尾号——6cf9,就是这辆车! “停车!”简世国大喊。 面包车已经调好了头,朝路上开去。 简世国在后面追,可是双腿毕竟赶不上四个轮子,面包车眼看要追丢。突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简哥,上车!”贺仲明坐在驾驶位,一脸紧绷。 简世国跳上车,“咬住他!” 贺仲明熟练的转动方向盘,加油门,撵着面包车往大路上跑。简世国摸后腰,骂了声艹,没有申请用枪,这个距离能一枪爆胎。 第133章 别看面包车挺烂,还是个二手的,开的特别快,加上对地形熟悉,每次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就会甩开一段距离。 简世国咬着后槽牙,“撞它!” 贺仲明一脚油门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砰一声,撞在了面包车的后屁股上。 面包车轻,顿时被撞歪了,左半边车身高高抬起,车身朝右边偏斜。 简世国:“再撞!” 贺仲明又一脚油门上去,再次猛烈撞击,还未保持住平衡的面包车,被撞翻在地。由于惯性,车子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后停止,留下一地的碎玻璃渣渣。 贺仲明停车,简世国跳下车,跑到面包车旁。 驾驶位上的小马脑部流血,身上系着安全带,身体卡在了方向盘和座椅中间,他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瞄了眼简世国,“救,救命。” 简世国的手透过碎掉的车窗玻璃,伸到面包车内部,打开驾驶位上的门,“姓名。”他解开安全带的扣子,拉他出来。 小马惨叫一声,他的腿断了。 简世国皱了下眉,先拖着他的腿,再拉他出来,再次问了句,“姓名。” “小马。”小马躺在地上,血浸湿了半条裤子。他这样子,想跑也跑不了,因此简世国没有给他戴手铐,而是再次走到面包车前面。 贺仲明已经打开了后排车门,赵小海的脑袋歪在窗玻璃上,脖子扭曲着,身体的一半坐在座位上,另一半斜着,脚卡在了前排的座位后面。 血从他的脑袋上往下流,眼睛紧闭,已经晕了。 看来这一下撞得有点重。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起把人抬出来,叫了110。 小马的腿部粉碎性骨折,轻微脑震荡,其他的地方问题不大。 赵小海严重一点儿,肋骨断了两根,右腿粉碎性骨折,脑袋上被玻璃划了条大口子,缝了好几针。 赵小海还处在昏迷状态,小马人是清醒的,他的手被铐在病床的栏杆上。 简世国坐在椅子上,问:“东方沫呢?” 小马歪着头不看他,“我不知道。” “别跟我装,我们在你们的面包车里提取到了东方沫的头发,说,把东方沫弄到哪里去了?” 小马不吭声。 简世国:“你们的车里有三十万现金,是不是把东方沫卖了?拐卖儿童,罪名可不小。” “我没有卖她。” “那她人呢?” “我不知道,我头疼。”小马捂着脑袋。 简世国怒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躺在病床上,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头疼,腿疼,到处疼,我想不起来。”小马干脆耍赖。 简世国的怒气往上翻涌,腾一下站了起来,贺仲明赶紧拦住他,“简哥简哥。” 简世国挥开他的手,“太闷了,我出去透口气。”打开病房门,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 贺仲明盯着小马,小马歪过头,冲着他,龇牙一乐。 贺仲明狠狠瞪了他一眼,“会有你开口的时候。”他也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萧景赫和阮晴赶过来了,萧景赫走在最前面,阮晴落后半步,两人的步伐都很快,转眼到了跟前。 萧景赫:“怎么样?” “不肯开口。”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开口呢。”阮晴哼了声,“可真够能抗的。” 简世国沮丧,“你们去,我是问不出来了。”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推开了门。 小马背对着门,头也不回,道:“我什么都不会讲的。” “你不用讲。” 小马一听声音不对,转过头来,见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高大帅气,穿着黑色的短大衣,女的漂亮,留着短发,眼睛亮的跟天上的星星似得。 “你们谁呀?” 萧景赫坐在简世国刚才坐的位置上,二郎腿一翘,“警察。” 小马皱眉,“你们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是来看看你能不能动,能动的话就送去看守所,反正人已经找到了,她指证是你和赵小海绑架了她。” “你们找到她了?!”小马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也太小看我们警方了。”萧景赫轻笑,“所以你说与不说,都不影响判刑,绑架罪,做实了。” “不行,我们是受人指使的!”小马急忙撇清关系,他可不想坐牢。 “这你得跟法官去说,跟我们说不着。” “不不,那个人给了我们钱,让我们绑架东方沫,再把孩子给他。”小马挣扎着坐起来,可是手被铐床栏杆上,动不了。 萧景赫优哉游哉地掸了下裤脚,“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不是在面包车里找到了三十万吗,那是尾款,是那个人给我们的。” “你一直说那个人那个人,哪个人啊,一听就是在撒谎。”萧景赫不屑地瞥了下嘴。 小马慌了,“我真没有撒谎,他没告诉我们他叫什么,但是我悄悄打听过,他叫蒋廷湖,住在玫瑰园。” 萧景赫挑了下眉,笑起来。 小马一怔,突然明白过来,“你tm诈我!” 第134章 第57章 绑架案(五) 玫瑰园是住宅洋房,loft结构,每家配备超大阳台。 蒋廷湖家的阳台摆满了玫瑰花,即使是冬天,依然开的很艳。玫瑰花丛中放置一套白色的桌椅,桌子是圆形的大理石台面,椅子是藤条的。 蒋廷湖坐在其中一把藤条椅子上,怀里搂着东方沫。 东方沫依然穿着印有小猫咪的粉丝毛衣,她的眼睛里带着惊恐,相比较被赵小海和小马绑架,眼前的人更让她害怕。 他让她叫他爸爸。 东方沫不肯叫,他就一直微笑地看着自己,他的笑容很渗人,让东方沫想起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蒋廷湖指着一丛粉色的玫瑰,“你妈妈最喜欢这个品种的玫瑰,我记得有一年她过生日,我送了她999朵玫瑰,她特别开心。为了她,我把阳台改造成了这样,一年四季都有玫瑰。” 东方沫不知道怎么应答,蒋廷湖的话超出了她的认知。 蒋廷湖抚摸着她的头发,“等dna检测报告出来,我就带着你上门,让东方家的人知道,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想到东方家震惊的样子,蒋廷湖愉悦地笑起来。 东方沫用她仅有的对世界的认知,问:“你和我妈妈好过?”这还是她看电视的时候学来的。 “是呀,我很爱你妈妈,你妈妈也爱我。”蒋廷湖的眼神悠远,似在回忆,“要不是东方岳出现,我们就结婚了。”他爱她到骨子里,他曾经以为她也同样爱他,可现实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可以不跟她在一起,但是女儿,必须归他。 东方沫不理解,“那为什么妈妈要跟爸爸结婚?”在她的认知里,喜欢谁就要跟谁在一起。 “乖,我才是你爸爸,那个人叫东方岳,他不是你爸爸,他顶多算你的养父。”蒋廷湖顿了下,他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跟东方岳结婚,难道就是因为东方家是所谓的豪门,可他也不差呀,为了她,买了这么大的房子。 蒋廷湖:“是东方岳一直缠着你妈妈,你妈妈没有办法,才迫不得已跟东方岳结婚。”蒋廷湖选择了自欺欺人。 东方沫皱着眉,她越发不理解了。 蒋廷湖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不要想了,你只要知道我才是你爸爸就可以了。” 大门口的门铃响了起来,蒋廷湖将东方沫放在椅子上,“我去开门,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跑。” 东方沫点点头,看着他走下楼,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口,探着小脑袋朝下张望。 蒋廷湖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眉心蹙了起来,将门拉开一条缝,十分不满,“你来干什么?” 花娇比他还不耐烦,她正在加班,被叫过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去了还得跟老板解释,“趁着警方没有找到你之前,赶紧把沫沫送回去!绑架,是要坐牢的!” 蒋廷湖的表情冰冷,“沫沫是我女儿,我只是带走我的女儿,凭什么送回去!” “沫沫不是你的孩子!你别做梦了!” 蒋廷湖砰一声把门关上了,任凭花娇把门拍的山响就是不开。 他上了楼,看到东方沫踩着椅子,半截身子伸出阳台。 “小姨小姨。”她在叫花娇。 花娇在楼下,仰着头,“沫沫乖,小姨来救你了。” 东方沫哭起来,“小姨,我害怕,我要找妈妈。” “勇敢点沫沫,别害怕,小姨在呢。” 蒋廷湖快步走了过去,揽腰抱起东方沫,东方沫的小手胡乱捶打起来,脚也乱蹬,“坏人,放开我,我要找小姨!” 蒋廷湖一把拉上阳台的窗帘,抱着东方沫走到屋内,东方沫还在挣扎,哭的脸上全是泪。 蒋廷湖黑着脸,把她放在沙发上,“不准哭!”他板起脸的时候特别凶。 东方沫吓得捂住耳朵,“不要割我的耳朵。”她打着哭嗝。 “你不哭就不割你的耳朵。” 东方沫强忍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蒋廷湖从纸盒里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我才是你爸爸。” 东方沫怕割她的耳朵,违心地说:“我记住了,你是我爸爸。” 蒋廷湖满意地露出笑脸,摸摸她的发顶,“这才乖嘛。” 花娇见没有办法带走东方沫,给花颜打电话,可是花颜却挂了,微信发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接到沫沫?】 花娇不得不打字,【蒋这个混蛋,不肯放人。】 【那怎么办?】 【我看报警得了,你就说不认识他。】 【不行,会被阿岳知道的。】 【那你说怎么办?警方迟早查到。】以萧景赫和阮晴的查案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蒋廷湖。 【我去找他!】 花娇盯着那四个字,像是不认识一样。东方家现在剑拔弩张,她怎么过来? …… 东方家。 花颜掀开被子一角,望向屋内,五分钟前,东方岳被叫出去,还没有回来。 花颜起身,悄悄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看,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探出头,朝楼下看,沙发上空荡荡的,东方刈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舒了口气,回到屋内,穿了件黑色外套,拎上包,拿了顶帽子塞到包内,又拎了双鞋子,快速打开门,下了楼,一边走一边观望,生怕被人看见。 第135章 到了门口,快速换上鞋子,悄悄打开门,又静悄悄关上,边跑边戴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跑到车库,拉开车门,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嗡一声,几乎弹射出去。 花颜不知道东方岳和东方刈去哪里了,可她必须快,在警方找到蒋廷湖前,赶到他那,把沫沫接回来,至于后面怎么解释,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车子在路上疾驰,花颜从没有开这么快过,但凡前面有个车,就拼命按喇叭,太慢了,能不能开快点,恨不得路上没有车,没有红灯。,她就像个疯子,哪怕马上要变红灯了,仍然不减速,好几次跟别的车子擦身而过。 刺耳的喇叭声表达着不满,花颜管不了那么多,还在拼命踩油门。 终于看到了玫瑰园的小洋楼,门卫的盘问让她觉得烦躁,十分不满地道:“我找蒋廷湖,我来过多少次了,你们怎么就记不住,是不是又换人了!” 花颜满腹牢骚,直到门卫开闸放人,她还在念叨,“你们主任都不给你们培训吗,一遍遍的盘问,我又不是犯人。” 门卫谦卑地给她道歉,说自己是新来的,得遵守规定,也是为了业主好。 花颜懒得听他啰嗦,一脚油门,车子朝前开去,她根本不管小区内是不是限速,依然开的很快。有个大妈推着婴儿车在路上走,险些被剐到。 大妈吓得赶紧抱起孩子,往绿化带里跑,婴儿车都不敢要了,“开这么快,要死了!”怀里的孩子被吓到,哇哇大哭。 大妈抚摸着孩子的后脑勺,“宝宝不哭,那是个神经病。” 到蒋廷湖的楼下,花颜连车都没锁,就下了车。 花娇还在,迎了上去,“姐,你出来没有被发现吗?” “东方岳和老头子不在。”花颜大力敲门,“蒋廷湖,开门!蒋廷湖!” 蒋廷湖正抱着东方沫看动画片,先是不悦地蹙了下眉,待听清那个声音是花颜后,放下东方沫,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他的眼睛里现出狂喜,“颜颜。”一把抱住了她,双臂像铁钳一样,死死箍住花颜。 花颜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拍打他的后背,“放开我!沫沫呢?” “妈妈!”很突然的一声,花颜的脑子里嗡一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女儿沫沫! 沫沫已经飞奔过去,抱住花颜的大腿,“妈妈妈妈……”东方沫哭着,小身子不停地颤抖,她太害怕了。 蒋廷湖没有放开花颜,依然死死抱着她,“颜颜,我想你,我太想你了,你终于来了,你不在,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可以不结婚,也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他以为只要女儿在身边就行,可是看到她,他才知道,他离不开她,他要她留在身边。 花颜奋力推他,用出全身的力气,却未推动分毫。 “你先放开我。” “不,你会跑掉。”蒋廷湖抱的更紧了。 “我不跑,我看看沫沫,我想她了。” 蒋廷湖低下头,看到死死抱着花颜大腿的东方沫,总算松开了花颜,但是却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花颜蹲下身子,用自由的那只手,擦东方沫脸上的泪,“沫沫不怕,妈妈来了。” 东方沫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天一夜,她被陌生人带走,又被一个神经病要求叫爸爸,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花颜心疼地流眼泪,亲吻东方沫的额头,将她搂进怀里,“都是妈妈不好,没有看好你,对不起。” 东方沫搂着她的脖子,哇哇大哭,终于可以放开了哭,不被割耳朵了。 蒋廷湖皱着眉,怎么哭成这样,他又没有虐待她。 花娇扯扯花颜的衣服,“姐,姐。” 花颜哭的正伤心,哪里顾得上她。 花娇又拽她衣服,声音大了几分,“姐,别哭了!” 花颜抬起头,责备又嫌弃,“你干嘛?” 花娇指指她身后,满脸担忧。 花颜不明所以,转过身去,只见东方岳和东方刈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 花颜的脑子里瞬间空白,浑身如坠冰窖,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东方岳痛心疾首,他疼爱的妻子,竟然背着他找别的男人。刚才他们拥抱的一幕,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东方刈还在他的心中继续戳刀子,“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宁愿放弃家族企业,也要娶进门的女人。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你爱她,她虽然家世不好,但是她出类拔萃,人品没的挑。这就是所谓的人品没的挑?” 东方刈嘲弄得勾起唇角,“你和阿岩都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外面的险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接近你们的女人,她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要带沫沫做亲子鉴定,一旦确定不是东方家的孩子,立刻扫地出门!” 东方刈在处理问题上,向来雷厉风行,东方家绝对不允许外姓孩子进入。 东方岳紧紧攥着拳头,他的心几乎绞在了一起,痛地喘不上气来。 就在一个小时前,父亲告诉他要带他去个地方,他记挂着女儿,又担心妻子,拒绝了。可是父亲告诉他,能找到女儿,他本来想告诉妻子,父亲却拦住了他。 第136章 东方岳不明所以,上了父亲的车,他不知道父亲要带他到哪里去,问了两次,父亲都没有说。 进了玫瑰园,父亲带着他来到这里,他看到了花娇,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他想出来打个招呼,父亲却拦住他,让他沉住气。 五分钟后,花颜出现了,东方岳诧异地瞪大眼睛,她为什么来这里?他想去问问她,可潜意识里却让他做出了原地噤声的决定,他看到门开了,一个男人狠狠抱住了花颜。 然后女儿冲了出来,他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带他来。 父亲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联想到父亲对待妻子的态度,他肯定了这个答案。 东方岳站在原地,他没有办法上前,甚至没有办法拥抱女儿。 东方沫像个小炮弹一样跑过来,抱住了东方岳的大腿,“爸爸。”然后又看向东方刈,“爷爷。” 若是往日,东方岳早已抱起了女儿,可他现在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无法想象,如果东方沫不是他的女儿,他会怎么办。他疼了她三年,宠了她三年,他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 东方沫不明所以,为什么爸爸和爷爷都不抱她?是不喜欢她了吗? 东方沫委屈,又叫声了爸爸。 东方岳垂下头,对上东方沫委屈又明亮的大眼睛,曾经母亲指着东方沫的眼睛,笑着说,你看沫沫长得多像你,此刻想来却像是讽刺。 东方沫流下眼泪,“爸爸,你不要沫沫了吗?” 她被坏人抓走,他们都不来救她,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东方沫松开东方岳,声音闷闷的,“那个人说你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是真的吗?” 东方岳的心头一震,看向蒋廷湖。蒋廷湖拽着花颜的手腕,挑衅地回望过来。 东方岳:…… 他竟被人撬墙脚至此! 第58章 绑架案(六) 东方岳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所有他自以为的幸福,成了一个笑话。他笑起来,仰天大笑,笑自己识人不明,笑自己自以为是。 花颜想要挣脱蒋廷湖的钳制,她想跟东方岳解释。可是无论她怎么掰蒋廷湖的手,就是掰不开,她气恼了,去咬,嘴巴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蒋廷湖依然面不改色,他铁了心,不松手。 花颜恨,恨蒋廷湖,破坏她的幸福。 东方岳弯腰抱起东方沫,这是他疼了三年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的,他的感情也没有办法瞬间收回去,他做不到像父亲那样冷血。 东方沫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的脖间,她的脸很凉,小手也很凉,她只穿了件毛衣,小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东方岳下意识抱紧了她,朝花颜走去。 他每走一步,花颜便绝望一分,她的嘴角残留着蒋廷湖的血迹,眼泪决堤一般,“阿岳,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两天,她以泪洗面,眼睛干涩的厉害,声音都已哑了。 东方岳嘲讽地勾起唇角,“好啊,我听你解释。” 花颜却张张嘴,说不出话。 东方岳:“说啊,解释啊!” “我跟他,跟他……” “你是不是想说你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花颜说是,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蒋廷湖抓着她的手腕,手指节泛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跟自己撇清关系,“东方岳,在认识你之前,我和颜颜早就在一起了,我们情投意合,连结婚戒指都选好了。 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颜颜,你爱她,有我爱她多吗。为了她,我每天加班到最晚,哪个项目难我做哪个,就是为了多赚钱,给颜颜买她喜欢的东西。 你看到这幢房子没有,是我为了颜颜买的,她喜欢玫瑰,我便在阳台种上各种玫瑰。她喜欢吃西餐,我便学着做,她喜欢包,我就带着她去逛各个商场。 我这么爱他,凭什么你想夺走就夺走!” 花颜恨不得捂住蒋廷湖的嘴,“求求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他不珍惜你,我珍惜你!为了他,你改变了这么多,可他呢?他有为了你改变什么吗。你忘了,你在我身边哭,你说在东方家太压抑了,你说东方刈不喜欢你,你要违背心意讨好他们,你都忘了吗!” 东方岳冷笑,“原来你们一直有联系。”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只是结婚前在一起,蒋廷湖怎么会说沫沫是他女儿,原来,他们一直在一起。 蒋廷湖面露骄傲,“是啊,我们不但一直有联系,还一直在一起,尤其是你们结婚后,颜颜的压力无处排解,是我给她做的疏导。” “别说了,蒋廷湖,我求你了!”蒋廷湖的每句话都像把花颜钉在耻辱柱上,婚内出轨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吗。 若是起先,东方岳还对花颜抱有一丝希望,此刻,他已经彻底绝望。天天睡在他身边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睡在别的男人身边,他感到恶心。 东方岳冷声道:“我会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你从我家搬出去。至于沫沫,我现在就带她做亲子鉴定,如果她是我女儿,你以后都不要再见她,如果不是,你就带她走,从我身边彻底消失。” 第137章 “不,阿岳,阿岳!”花颜失声尖叫,“沫沫是你女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东方岳抱着东方沫走远,走得毅然决然,背影透着孤傲。 东方沫搂着东方岳的脖子,望着花颜,大眼睛里含着泪。她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了,但她看出来爸爸生气了,是妈妈做错事了吗?她看向蒋廷湖,为什么这个叔叔一直拽着妈妈的手?他好可怕,妈妈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 东方沫想跟妈妈求情,她偷着看了眼东方岳,爸爸太凶了,她不敢讲话,她怕爸爸丢下她,她不想跟那个更凶的叔叔在一起。 东方岳抱着东方沫上了车,东方刈坐在驾驶位,踩下油门。 东方岳闷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若是不让你亲眼看见,你怎么会相信呢,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听进过去一次?”东方刈白了他一眼,为了今天,他隐忍了多久。 “所以沫沫一开始被绑架你就猜到了?” “我又不是神仙,是绑匪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萧景赫猜测绑匪另有企图,我才想到这一层,派人盯着她们两姐妹。”东方刈收到花娇到蒋廷湖家的消息,立刻叫东方岳赶过去,趁着花颜到之前,埋伏在那里,才让蠢儿子看到事情的始末。 东方岳此刻才真正感受到父亲的恐怖,他竟然忍了三年。 两辆警车迎面开了过来,其中一辆怼在了东方刈的车前。 萧景赫从车上跳下来,敲了敲车窗玻璃。 东方刈摇下车窗,弯起唇角,“萧队长。” 萧景赫看到了车内的东方沫,“看来我们晚了一步,得麻烦你们带着东方沫到警局做下口供。” “没问题,我们都配合,孩子受到了惊吓,我先带她到医院检查下,之后再到警局。绑架犯叫蒋廷湖,你们现在去还能赶上。” “谢谢你们配合。” 萧景赫深深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摇上车窗,开车走远。转身拍了拍自家的车身,“找地方停车,我先过去。” 花颜边哭边拍打蒋廷湖,“都怪你,你为什么要绑架沫沫?!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我恨你,我恨你!” 蒋廷湖抓住她的双手,“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幸福!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真正的幸福。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就要回女儿,咱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我会对你们好的,颜颜!” 花娇看着蒋廷湖,像在看白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他天天加班,即使他买了房子,能跟东方岳比吗,他怕是不知道东方岳的家底有多厚。 花颜也是,都已经嫁入豪门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跟蒋廷湖藕断丝连,现在好了吧,竹篮打水一场空。 换做是自己,她才不会做这种事,她会把东方岳像神仙一样供起来。花娇心底里,一点儿都不同情他们。 萧景赫径直走到蒋廷湖跟前,拿出逮捕令,“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蒋廷湖蹙眉,“为什么?” “你涉嫌绑架东方沫。” 简世国已经拿出手铐,给他铐上了。 蒋廷湖抗议,“我只是想见我的女儿,叫人把她带过来而已!” 简世国冷笑,“先不提人家是不是你女儿,就算是你女儿,你不征得监护人同意,随意把孩子带过来,就是绑架。” 蒋廷湖:“颜颜,你帮我解释下,沫沫真的是我女儿。” 花颜冷冷看着他,她的豪门生活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还想让她解释,做梦去吧,她指着蒋廷湖,“就是他绑架我女儿,我做证。” 蒋廷湖惊愕,“颜颜,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边押着蒋廷湖,“走!”硬把他押上警车。 蒋廷湖还在喊:“颜颜,颜颜,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爱你的啊!” 阮晴冷眼旁观,她虽然错过了刚才的精彩场面,也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作。 花娇扶着花颜,安慰她,“别哭了,想想办法补救。” 花颜满脸恨意,还能怎么补救,后路都被蒋廷湖堵死了。她现在恨死了蒋廷湖,最好一辈子关在监狱里不要出来。 她看了眼身后的房子,脱开花娇的手,转身进去,花娇也跟着进去。 房间很大,上下两层,至少两百平。可是跟东方家的宅子比起来,这栋房子就显得狭小很多。 花颜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帘,看不出情绪。 花娇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现在就想要一个这么大的房子。 …… 蒋廷湖绑架东方沫一案,由于事实清楚,证据完整,被提起公诉。 看似尘埃落定,后震却不断。 经过亲子鉴定,东方沫确实是东方岳的女儿,东方岳的心总算得到了稍许安慰。他心疼女儿,寸步不离地守着,把课程都停了,就让她在家里呆着,想玩什么玩什么。 东方岳吩咐律师起草离婚协议,由于花颜婚内出轨,证据充足,花颜净身出户,女儿归东方家,不得探视。 花颜不服,女儿是她生的,凭什么不让她看,她也请了律师,准备打官司。 第138章 东方刈放下话去,谁敢接花颜的官司,就是在跟东方家过不去。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律师,赶紧跑了,他一个小律师,怎么敢跟东方家叫板,除非他不想混了。 这些年,东方岳给了花颜不少东西,她若是有心,手上也能存下不少钱。可她整日挥霍,有多少花多少,大部分时间还是刷的东方岳的信用卡。 她被东方家扫地出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花颜快要疯了。 她整日在东方家外徘徊,希望能见到东方岳。可是东方岳避而不见,还加派了人手,把东方家围了起来,东方沫更是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花颜突然想到了王姐,沫沫跟她最亲了,只要她肯帮忙,让自己见到沫沫,就有办法让东方岳回心转意。 花颜打王姐的电话,电话一直响,没有人接。 花颜又打,电话终于接通了,“王姐,我是花颜,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怕王姐挂断电话,一口气说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的钱。” 电话那头顿了一会儿,传来一个男声,“先生说只要你打电话过来就告诉你,没有人会帮你的忙。” 花颜怔住,她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安保队长,“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东方刈为了断绝花颜的联系,将家里所有佣人的手机全部换了,这一招虽然浪费些钱,却最有效。 安保队长没有吭声,挂断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扔到抽屉里,抽屉里躺着很多手机。东方刈让把手机处理掉,他还没有来得及,手机一直响,他才接了。东方刈早就发了话,任何人不得跟花颜私下联系。 安保队长在东方家二十年了,对于东方刈的做事风格十分熟悉,他也从来不敢违背,他知道,东方刈手眼通天,若是他敢搞小动作,东方刈就敢搞死他。 东方刈为了补偿东方沫,把一部分股票转到她名下,东方沫还是那个他最疼爱的小孙女。 东方沫自从回家,每晚做噩梦,东方岳每晚陪着她睡,每当东方沫问他妈妈去哪里了的时候,东方岳便沉默。 东方沫觉察到东方岳的情绪,不敢再问,只是抓着东方岳的衣服,让他讲故事。 花颜的事情,直接导致东方岩的订婚泡汤,东方岩得知小侄女已经安全,便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天天很早就到单位,很晚才走,整个一劳模。 每次走到一队办公室外,东方岩都会朝里望一眼,有的时候能见到阮晴,有的时候见不到。他不知道他是期待见到她,还是不期待。 有一次做梦,梦到他和阮晴的婚约没有解除,双方家长一起商量婚期,醒来后,他愣了很久。也许东方家给他的压力太大,他竟然开始胡思乱想。 …… 阮晴不遗余力扼杀阮曜对花娇的好感,她把东方沫失踪案描绘的绘声绘色,旨在告诉阮曜,珍爱生命,远离花娇。 阮曜哭笑不得,“我跟她已经没有联系了,不信你看我手机。” “侵犯你隐私,多不好。”阮晴嘴上说着,却毫不客气地拿起手机,对着阮曜的脸照了下,手机解锁。 阮曜扶额,他还以为她转性了呢,还是开他手机开的理所应当。 阮曜和花娇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星期前,花娇请他吃饭,他说女朋友会不高兴。 阮晴狐疑,“你有女朋友了?” “骗她的。” 阮晴竖起大拇指,嘻嘻地笑。 阮曜拿回手机,“这下放心了吧?” 阮晴点头,“我可不想你走东方岳的老路。” “他也是可怜。” “他可怜什么,他自己识人不清,又太信任花颜,他要是早点发现,还会出这种事。东方沫才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被当成工具。” 东方刈连亲生孙女都利用,还有什么做不出。 阮晴突然一怔,原著中,原主家里的遭遇有没有可能跟东方刈有关?原著中,东方家和阮家联姻,理应最亲近才对,对亲家下手…… 阮晴不敢想了,她必须关注东方刈。 第59章 富婆之死(一) 东方岩自以为他不出现,订婚的事就不作数,整日窝在市局躲清闲,和秋露露你侬我侬。 东方刈直接杀到了市局,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助理,助理拎着个袋子,袋子装的鼓鼓囊囊。 东方刈满脸笑容,从进门开始,遇到民警,不管认不认识,就让助理发喜糖,“我家阿岩的订婚喜糖,请收下。” 他一路发,还没有发到办公室,消息就传开了。 贺仲明一脸八卦,“东方岩可以呀,刚跟小阮退婚,这么快又订婚了,身边还有个温香软玉的秋露露,真让人羡慕。” 简世国的腿翘在桌子上,背靠着椅子,“你羡慕吧,我可不想像他,我只要有我们家慧慧就足够了。”提起苏慧,简世国一脸的幸福。 叶永辉轻笑,“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 阮晴坐在一旁,不发表意见。 东方刈敲了敲门,自来熟地开始发糖,“我们阿岩刚毕业,经验不足,还要多靠众位提携帮忙。呀,晴晴也在啊,来吃喜糖,沫沫的事多亏了你们,我正想找个时间感谢你们呢。什么时候有空?我做东。……萧队长呢?在里面办公室呢,我进去不会打扰到他吧?” 第139章 东方刈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混的,自说自话的功夫无人能及,他敲了下萧景赫的门就进去了。 阮晴他们几个相互看看,都把喜糖放在桌上,蹿到萧景赫的门外,耳朵贴在门上。 东方刈:“萧队长,这是阿岩的喜糖,到时候办婚礼,你可一定要来。” 萧景赫接了过去,“东方叔叔客气了,婚礼的日子定了?” “定了,五一,正好你们放假,都过来,热闹。” 外面的众人咋舌,真够着急的。 萧景赫笑了笑,“没有案子的话,我们就过去,您也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场。” “我理解,阿岩要是有你一半能干,我就放心了。” “多历练几年,一定可以的。” “借你吉言,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发糖。” 办公室外的众人赶紧往自己座位上跑,来不及的,拉住身边的人,佯装讨论案情,“你说他为什么要杀他?”至于谁要杀谁,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东方刈扫了他们一眼,大踏步出了门。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感叹,东方岩永远逃不出他老子的手掌心。 东方岩得到消息,赶紧往外跑,必须拦住他,不能让他给秋露露发糖。 东方岩径直跑到三队办公室,秋露露正在整理资料。郭局让他们把陈年旧案整理下,有的因为当时的技术条件落后,无法侦破,放在现在,可能很快就能抓到凶手。秋露露正在筛查这种案子,能侦破的尽快侦破。 东方刈还没有来,东方岩松了口气,上来就拉住了秋露露的手,“露露,跟我出去下。” “我在工作。”秋露露抽出手,“等休息的时候。” “不行,就现在。”东方岩不由分说,硬拽着她走,秋露露挣开他的手,“阿岩,现在是上班时间!”秋露露生气了,她是个严格遵守工作制度的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东方岩张张嘴,他总不能说他爹来队里发糖了吧。 门被人敲响,东方岩的身子一震,东方刈笑眯眯地看着他,“阿岩,你在这啊,我就说在二队怎么没有看到你,工作时间擅离岗位可不对。”他扫了秋露露一眼。 秋露露浑身僵硬,脑子里警铃大作,他来干什么? 因着秋露露和东方岩的关系,三队的人没敢提东方刈来市局的事。 东方刈从助理的袋子里拿出两包喜糖,笑嘻嘻地走到秋露露跟前,放在她桌上,“阿岩的订婚糖,五一办婚礼,你可一定要来啊。” 秋露露惊愕地瞪大双眼,订婚?结婚?什么时候的事? 东方岩黑着脸,“爸,你在干嘛?这里是警局,我们在工作!” 东方刈没有好气,“你知道在工作还串岗?!有你这么上班的吗?我要是你们队长,一顿检查跑不了,滚回二队去!” “你先离开这。”东方岩站着没动。 “轮不到你来管老子!” 东方刈训完他,立刻换上笑脸,给每个人发喜糖,台词都一样。众人讪笑,一边接喜糖,一边偷看东方岩。 东方岩就像当众被人打耳光,他想带着秋露露走。可是秋露露垂着头,白皙的脖颈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盯着喜糖,眼睛里的哀伤怎么都掩饰不住。 难道他和秋露露注定不能在一起? 东方刈的每句话,都是对他的凌迟,他觉得他不是东方刈的儿子,是他的工具。 东方岩身体僵直地走出去,坐在了办公桌前。即使他搬了出去,依然无法摆脱东方刈。 二队的人都在看他,没有人上前询问,这是他的家务事,除了他自己,没人帮得了。 原先他们觉得阮晴破坏了东方岩和秋露露的感情,视她为第三者,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没有了阮晴,还有封媛,是东方岩家庭的问题。 东方刈什么时候走的,东方岩不知道。他跟东方刈的抗争,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甚至想自暴自弃。他有一瞬间想到,与其跟封媛结婚,当初就不该退婚,现在的阮晴比起封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 阮晴把喜糖放进抽屉,无意识地浏览网站,还有三个小时就下班了,难得清闲,她准备放飞一下。 萧景赫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小阮,小贺,老简,出现场。” 又有命案了。 阮晴立刻关掉网站,跟着往外走。 案发现场在一处别墅内,别墅的女主人被杀,发现的是她家的钟点工。 钟点工孙阿姨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会来打扫卫生,一连两天人都不在,她挺纳闷的。她给女主人家打扫卫生两年了,每次她都在家,如果不在家,会提前知会孙阿姨。 孙阿姨给女主人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觉得不对劲,趴着窗户往里看,一看不打紧,差点给吓晕过去。女主人躺在地上,身上有很多血。 孙阿姨吓够呛,赶紧报了警。 萧景赫他们赶到的时候,当地派出所的人已经在了,门被打开,门口拉起了警戒带。 据小区物业说,女主人叫钱莹莹,前年跟丈夫离婚,一直独居。 第140章 钱莹莹的尸体就躺在客厅,靠近茶几的左边,身上中了三刀,流了大量的血。 屠小龙简单检查了尸体,“刀是从同一角度刺入,胸部两刀,腹部一刀,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的12点到一点之间。” 阮晴在询问孙阿姨,孙阿姨哆哆嗦嗦的,还没有缓过劲来。 阮晴:“你对钱莹莹了解多少?” “我就知道她跟丈夫离婚,一个人住,房子是她自己的,挺有钱的,出手也大方。她有个姐姐,她姐姐有的时候会跟她借钱。” “她姐姐结婚了吗?” “结了,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说到这的时候,孙阿姨顿了下,“儿子的智力有点问题,女儿在读初中。” “除了她姐姐,钱莹莹平常还跟什么人来往?”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每天就来俩小时,还得不停地干活,注意不到那么多。”孙阿姨看看时间,“我得走了,还得去下个雇主家。”她哆哆嗦嗦地往外走,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摔了。 房间内没有发现凶器,门窗完好,客厅内的摆设都没有损坏,钱莹莹就像是被人突然杀了。 萧景赫仔细观察现场环境,茶几上摆着咖啡杯,杯子里还有二分之一的咖啡。咖啡杯的杯柄朝着尸体的方向,就像是死者正在喝咖啡,要去做什么事情,随手把咖啡杯放在了那里。 钱莹莹身穿睡衣,应该是刚起床不久,假设这个时候凶手来了,她穿着睡衣开门,说明跟凶手很熟,得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开始排查。 痕检部门在采样,由于房间大,采集起来并不容易。 尸体被带回市局的法医室,做进一步的检验。 钱莹莹的姐姐钱丹丹被传唤到市局,得知钱莹莹的死讯,钱丹丹愣了好一会儿,她不确定地问:“莹莹真的死了?” 阮晴:“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钱丹丹有点恍惚,还不能接受现实。 “她当时的状态怎么样?” “她说她前夫想跟她复婚,她正在考虑,我劝她不要复婚,她前夫看中的是她的钱。” “钱莹莹很有钱?” “嗯,前些年房地产刚起来的时候,她买了一栋楼,现在的市值少说也得十几个亿,她前夫就是看中这一点儿,要跟她复婚。” “他们有孩子吗?” 钱丹丹顿了下,“没有,不知道他们俩谁的问题,一直生不出孩子。” “你跟钱莹莹借过几次钱?” 钱丹丹讪笑,“借过三四次?五六吧?” “到底几次?” “我不记得了,七八次有的吧。她是我妹妹,我家里条件不好,问她借点钱花怎么了,又不犯罪,再说了,我会还她的。” 钱丹丹穿着黑色羽绒服,羽绒服的袖口洗得发白,有的地方还钻出了羽绒,脸上没有化妆品的痕迹,比起同龄人,她很显老。 钱莹莹那么有钱,钱丹丹却很贫困,不得不让人多想。 阮晴:“你的父母呢?” “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我比莹莹大八岁,她是我带大的,长姐如母嘛。……我带大她这么辛苦,跟她要点钱花,不过分吧。”钱丹丹还在执着刚才的问题。 “这是你们两姐妹的事,我们是外人,不好讲什么。” 钱丹丹嗯了声。 阮晴:“要看看她吗?” 钱丹丹摇头,“不看了,人都死了……我怕我受不了。”钱丹丹垂下头,抽泣了几声。 阮晴送走她,去了法医室,萧景赫也在,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屠小龙的办公椅上。 屠小龙:“看这三刀的位置,都离致命的地方差上几公分,凶手对脏器的位置不熟悉,行凶的时候有些慌乱,应该是第一次杀人。死者当时如果发现的及时,送到医院,可能会活下来。” 萧景赫:“除了这三处刀伤,别的地方还有伤口吗?” “她的发根有被拉扯的痕迹,应该是发生过搏斗。额头靠近发根的地方有淤青,从伤口的情况判断,至少四五天了。” “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亡之前,跟人发生过冲突。” “是的,因为时间久,采集不到证据。” 萧景赫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问阮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阮晴做了汇报,“身为姐姐却不看尸体,要么是害怕,要么是做贼心虚。” “钱莹莹的财产有十几个亿,她没有孩子,又没有跟前夫复婚,一旦死亡,她的姐姐就顺理成章成为继承人。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怕是又惊又喜。先不要惊动她,找钱莹莹的前夫过来问询。” 钱莹莹的前夫叫汪江冬,是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去年因为投资不利,亏了五千多万,他急着找钱莹莹复婚,就是为了填补这个大洞。 汪江冬乍一听到钱莹莹的死讯,愣了好一会儿,“她怎么就死了?!我还指着她帮我还债呢,唉!”汪江冬捂着脑袋长吁短叹。 阮晴冷冷看着他,前妻死了,不先关心前妻的情况,反而最先想到的是自己身上的债务,真是凉薄。 “你最后一次见到钱莹莹是什么时候?” 第141章 “大前天,我找她复婚,她说她要考虑考虑。还考虑什么呀,她不能生孩子,当初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跟她离婚。一旦跟她复婚,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我承担的风险也很大啊。”汪江冬觉得自己亏了。 “你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状态怎么样?” 汪江冬想了一会儿,“她好像受伤了,脑门上,”汪江冬在自己的脑门上指了下,正是屠小龙说有淤青的地方,“在这个位置,青了一大块,我问她怎么受伤的,她说撞的。” “前天下午12点到一点,你在什么地方?” “前天……我在公司,亏损了那么多,得想办法筹钱啊。” “你跟死者的姐姐接触过吗?” “那个女人,切!”汪江冬十分不屑,“她仗着养大了莹莹,三天两头跟莹莹要钱。莹莹也是,她要多少给多少,我劝过她,这种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的越多她要的越多。” “每次要多少?” “有的时候几千,有的时候几万,莹莹就像跟欠她似的,我一度怀疑莹莹有什么把柄在她姐姐手上。可是她们两姐妹讲话很小心,我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有线索。……警官,我能去看看莹莹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总得送送她。” 阮晴带他到法医室,钱莹莹的尸体放置在解剖台上,衣服被剥了下来,身上盖着白布。她的脸上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露出来的肌肤呈现青色。 汪江冬看着钱莹莹的尸体,动也不动,好一会儿,情绪突然崩溃,放声大哭,“你说你为什么就不同意跟我复婚,要是复了婚,还会有这档子事吗!莹莹啊,你的财产全便宜了你那个没良心的姐姐!” 起先听到他哭,阮晴心下动容,想着他还算有点良心,听到最后一句,恨不得轰他出去,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第60章 富婆之死(二) 现场采样结果出来,共检测出四个不同的指纹,除去钱丹丹和汪江冬的,还有两个人。现场的毛发遗留较多,目前只检测到钱丹丹的。 屠小龙又对尸体做了全面检查,在死者体内检测到了精/液,死者在死前曾经跟人发生过性/关系。 可物业的人反应,死者一直单身,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死者的情人。 萧景赫传唤了孙阿姨,孙阿姨说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她知道钱莹莹有情人,她去打扫卫生的时候,总是在卫生间发现男人的头发。 因为是东家的私事,她也不敢问。 萧景赫问:“2月19日下午的12点到一点之间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午休呢,两点钟有活,我得养足精神。” “你住在宿舍里?”萧景赫挺诧异。 “是啊,住在物业宿舍,跟保洁住在一块。我儿子在读大学,我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就出来找活干。我跟小区的物业主任是远房亲戚,他给我弄的宿舍,活也是他帮我找的。” 萧景赫让阮晴带她下去采集指纹和dna,孙阿姨挺好奇的,一边走一边张望,她跟阮晴小声说:“有个情况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你说。” “其实钱莹莹有个私生女。” 阮晴一怔,“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啊,我在她家打扫卫生,就听到她在跟她姐姐吵架,说什么女儿,我就仔细听了听。钱莹莹的姐姐说你女儿长大了,开销也大了,钱莹莹要是不给钱,她就不养了。钱莹莹立刻答应给钱,还说不让她到处嚷嚷,也不要告诉孩子,以后需要多少钱,尽管到她这里拿。啧啧,她那姐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三天两头来要钱,幸好钱莹莹有钱。” “钱莹莹有私生女这事,还有谁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就听到那一次。”孙阿姨一脸八卦的神情,眼睛都亮了。 阮晴说:“谢谢你提供的情况,往这边走。” 阮晴送走孙阿姨,赶紧把情况上报给萧景赫。萧景赫也愣了下,不是说钱莹莹不能生吗,“看来还是得叫钱丹丹来一趟。” 钱丹丹听到问题怔了下,“你们怎么会知道?” “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这回事?” “莹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跟一个有妇之夫好了,怀孕后,那个人让她打掉,莹莹舍不得就偷着生了下来。那个人是个入赘的,不敢认孩子,还跟莹莹断了联系。 莹莹一个人没有办法养孩子,本来想着送人,可是哪个当妈的,会舍得孩子,尤其是一小点的时候,只要看上一眼就舍不得送了。 莹莹就求我收养孩子,她说她每个月给我孩子的生活费。我们家有个儿子,但是智力不太好,我想着养个女儿也不错,又是亲外甥女,无管怎么论,都有血缘关系,就答应下来。” “你阻止钱莹莹复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钱丹丹紧紧攥着手,“说实话,也有这个原因,如果莹莹不复婚,将来她的财产就是留给孩子的,孩子在我手上,那财产不是还是我的吗。她要是跟汪江冬复了婚,汪江冬就得分一份,更何况汪江冬跟她复婚,就是看中了她的财产。我拦着她,没有错啊。” 第142章 萧景赫道:“几天前,你是不是跟钱莹莹起过冲突?” 钱丹丹偷着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萧景赫的语气冷了几分,“回答我!” 钱丹丹犹犹豫豫,“我劝她,她不听,她说她寂寞,想找个男人陪着。那她可以找情人啊,干嘛非要找汪江冬,汪江冬这个人唯利是图,当年他们结婚我就不同意……我们俩的言语有些激烈,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想着姐妹俩打架很正常,再说了,她是我养大的,打她几下怎么了。”钱丹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怎么打的?” “就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磕了几下,没用多大的力气。” 阮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淤青现在还有,还说没用多大力气。 钱丹丹极力否认,“可我真的没有杀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妹妹。只要她不结婚,不乱糟蹋,将来,钱还是给她女儿,那不是变相给我么,我没必要杀了她,赔上自己的命啊。” 她这样说,倒也是,孩子在她手上。 “你妹妹有没有交往的情人?” “我不知道,我从不问她这种事,一个单身女人,又有钱,就算有个把情人,也不为过吧。”她倒是看得开。 询问完钱丹丹,简世国和贺仲明回来了,他们去了物业,核实孙阿姨的口供,19号下午12点到一点之间,孙阿姨确实在宿舍休息,当时跟她在一起的,有小区的保洁。 痕检科那边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两个没有比对出的指纹,其中一枚属于孙阿姨,另一枚依然没有结果。 现场的毛发除了有孙阿姨和钱丹丹的,还有两个没有比对出结果,毛发属于一男一女。 而钱莹莹体内的精/液,和毛发的男主人不能做同一认定,也就是说,曾经有两个男人出现在现场。 简世国咂舌,“不会情人不只一个吧?” 萧景赫点头,“很有可能。” “可真够疯狂的。”简世国看阮晴,阮晴翻白眼,“我可没找过情人。” 简世国嘿嘿地笑,“你可以找。” 萧景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简世国立刻噤声,“下一步怎么做,请队长指示!” “你和小贺去小区物业走访下,如果钱莹莹和情人保持长久的关系,物业应该会有人看到。小阮跟我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简世国:“得令!”他笑咪嘻嘻地朝阮晴挑了下眉,和贺仲明一起出去了。 阮晴莫名其妙,他挑那一下眉是什么意思? …… 阮晴和萧景赫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客厅的地面上画着死者的身体轮廓,其他的东西都没有移动过,咖啡杯依然在老位置,仿佛女主人会随时回来一样。 两人查的很仔细,不放过边边角角。 卫生间里有男士专用的洗发水,沐浴露,盥洗台上,有两套牙杯,其中一个牙杯里放着剃须刀。 拉开衣柜,有男士睡衣挂在柜子的角落。床头柜里,有一盒拆开的安全/套。 萧景赫走到厨房,眼睛无意识的巡梭,一副刀架放在操作台上,刀架上放着平常用的刀具。萧景赫移开目光,突然一怔,又走了回来,盯着刀架。 刀架中间左边位置少了一把刀,他拿起刀架端详,这把刀去哪儿了?他敢确定,所有查过的地方,没有发现这把刀。 难道被凶手带走了? 阮晴挨个翻了死者的包,在一个腰包的夹层里,找到了一□□身卡,她是雷霆部落健身房的vip会员。 卡上有地址,就在小区里。 阮晴和萧景赫赶过去,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健身房里的人很多。健身教练都练得很壮,胳膊尤其粗,大腿的肌肉一看爆发力就很强,臀部线条就更不用说了,又翘,又结实。 阮晴下意识看了眼萧景赫,他包的严严实实,不知道身材怎么样。 萧景赫觉察到她的注视,无奈地皱了下眉,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赤/裸裸了。 女会员有身材好的,也有胖的,过来减肥。 男教练就围在身材好的女会员身旁,笑眯眯地搭讪。 前台是两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一个留着长发,扎成高马尾,因为健身的缘故,身材十分匀称,化着淡妆。另外一位留着短发,妆化的很艳,身材略胖。 “两位要办会员卡吗?”长发姑娘笑着问道。 阮晴出示证件,又拿出钱莹莹的照片,“这个人认识吗?” 长发姑娘看了眼,停顿了一下,道:“她是我们店的vip会员,经常来,我只知道她姓钱,叫什么不知道。” 短发姑娘也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她有私人教练吗?” 两个姑娘互看一眼,“有,但是……” “怎么了?” “她换了个教练。” “具体情况说清楚。” “钱女士一开始来办会员的时候,是冲着孔教练来的,半年前吧,她突然转到了贾教练那,为了这事,孔教练还把贾教练打了一顿。” “两个教练叫什么名字?他们打架的时候都有谁看见了?” 第143章 “孔教练叫孔元斌,是我们这边的明星教练,很多会员都是冲着他来的。贾教练叫贾乐虎,一年前来的。他俩打架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很多人在健身。” “打的严重吗?” “孔教练把贾教练的牙打掉了,还赔了医药费。” “他们今天都在吗?” “孔教练在,贾教练今天轮休。” “麻烦你叫他过来下。” 长发的姑娘去叫孔元斌,孔元斌是典型的健身教练身材,大冷天,穿着短袖,袖口被肌肉崩的很紧,眉毛很浓,眼睛又很小,明明很奇怪,却很和谐,有一种别样的帅气,“你们找我?”他的声音带了点沙哑。 长发姑娘指着一旁的桌椅道:“可以去那边。” 三个坐下,阮晴开门见山,“你是钱莹莹的私人教练?” 孔元斌打量阮晴,眼神很黏腻,湿哒哒的,像被虫子爬过一样,“以前是,她被贾乐虎撬走了。”说完哼了声。 “为什么被撬走?你的服务不好?” “胡说!”孔元斌有点恼,“你去打听打听,来健身房的,哪个不是冲着我来的,我的服务绝对到位!” “那为什么钱莹莹换了教练?” “贾乐虎会来事呗,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给钱莹莹哄得找不着北。” “我听说你和贾乐虎起过冲突。” “他撬走我的会员,我打他一顿算是轻的。”会员每年交不少的费用,教练手上的会员越多,拿到的提成越多,像钱莹莹这种富婆,办张卡动辄好几万,她被人撬走,孔元斌肯定生气。 “你和钱莹莹除了在健身房,私底下有没有联系过?” 孔元斌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指。” 孔元斌笑起来,“钱莹莹单身,又有钱,就像有了缝的蛋,哪个苍蝇不叮,只要她愿意,不知道多少男人前仆后继。” “也包括你?” “是啊。”孔元斌大方承认,“大家都是成年人,帮她解决下生理需要,她再帮我解决下生活问题,各取所需嘛。”他挑了下眉,笑的很暧昧。 “最近这段时间去过她家吗?” “被贾乐虎撬走后,就没去过了。我一直怀疑这孙子用了什么手段,钱莹莹自从跟他做过那事后,就不让我碰了。”孔元斌完全没有在女性面前说这种事的尴尬。 萧景赫的眉一直蹙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此时接过话题,“这个月的19号下午12点到1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上班啊。” “你不想想?”回答的这么干脆。 “不用想,那天我生日,我还发牢骚来着。” “我们要取下你的指纹,麻烦配合下。” 孔元斌伸出手,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包着纱布,“我前天给学员辅导的时候,不小心被砸伤了。其他的指纹,你们随便取。” 阮晴拿出工具,萧景赫接了过去,抓住孔元斌的手往上面按,动作有点粗鲁。 孔元斌只是无语地看着他,不敢吭声,实在是萧景赫的脸色太难看,像要杀人一样。 取完指纹,孔元斌犹犹豫豫地问:“莹莹出事了?” 萧景赫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她死了。” “死……了?”孔元斌呆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萧景赫没有讲话,和阮晴一起离开。 孔元斌还呆愣着,久久没有回神。 从健身房出来,阮晴长出了口气,“这个孔元斌说话的口气,莫名让人讨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阮晴,好似雄性动物看到雌性,不自觉地散发荷尔蒙,偏偏每个动作都透着油腻。 “还这么巧,手受伤了。”阮晴撇了撇嘴。 萧景赫哼了声,这个人确实讨厌,“别生气了,饿不饿?吃了饭再去贾乐虎家。” “饿,我要多吃点,填补生气消耗的能量。”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一边开车一边看路边的招牌,“我记得这附近有家面馆还不错。”他开着车找,突然道:“看到了,我找地方停车。” 面馆的招牌做的很大,写着姚记手工面。 萧景赫一进去,老板就笑着迎了过来,“萧队长来了,快请坐。”他看了眼阮晴,“女朋友?” 阮晴的脸一红,刚要解释,萧景赫道:“同事。” 老板还是满脸笑意,“老样子?” “嗯,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样。”招牌上列了各种面的名字,看的人眼花,她也不知道哪个好吃。 老板道:“好嘞,两份牛腩面,外加荷包蛋。” 两人坐下,萧景赫拿纸巾擦桌面,“这家老板五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是我亲手抓的。” 阮晴:…… 老板还能跟他的关系处这么好? 萧景赫:“那是我办的第一个案子……他当时其实是正当防卫,由于出手太重,把那人打成了重伤。本来要判五年,他赔了那人很多钱,又在狱里表现的好,三年就放出来了。出狱后,因为有案底找不到工作,我资助他开了这家面馆。” 第144章 阮晴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分红吗?” 萧景赫笑起来,“托老板的福,每年都有。” 第61章 富婆之死(三) 年华里别墅。 简世国和贺仲明正和保安队长在一起,保安队长自从别墅交付就在了,清楚大部门业主的情况。 提起钱莹莹,保安队长笑的十分暧昧,“这么说吧,小区里的业主基本是老公有钱,也有包二奶的,这些另说,像钱莹莹这种自己有钱的,小区里不过十分之一。也不是说看不起女人,事实就是这样,这年头,钱太tm难挣了。” 简世国:“钱莹莹就一个人住在别墅里?” “大部分吧,有时候她也带男人回来。” “见过那个男人吗?” 保安队长嘿嘿笑了几声,“见过,平常工作无聊,找点乐子。” “长什么样?” 保安队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来的不止一个。” 简世国假装惊讶,“好几个?” “她刚离婚那会儿,有一个,后来换了一个,半年前又换了一个,不,也不叫换,是跟两个人同时,这俩男人来的时间,有的时候差两三天,有的时候挨着,啧啧,都说女人四十如虎,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简世国皱了皱眉,“俩男人你都见过?” “见过。” “描述下长相。” 保安队长搓着手,有些犹豫,“那个,那个……” “有话就说。” “我给你们看了,你们不会给我定罪吧?” “要看你给的是什么。” “你们跟我来。”保安队长带着他们俩往小区内部走。路上巡逻的保安、正在干活的保洁,都跟他打招呼。 保安队长背着手,微微点头,跟领导似得。 简世国和贺仲明直翻白眼,真是有点小权力,就能端起来。 保安队长带着他们进了监控室,里面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站的笔挺,“队长好!” “你先出去待会儿。”保安队长摆摆手,那人立刻戴上帽子出去了。简世国暗暗打量他,管理下属倒是有些手段。 保安队长打开桌上的电脑,找到文件夹,里面都是视频,他点开其中一个,是钱莹莹开车经过小区干路的视频。副驾上坐着个男人,只能看到侧脸,穿着运动装。 他又点开一个,是钱莹莹挽着男人散步的视频,男人在说着什么,钱莹莹笑的前仰后合。以简世国多年练就的眼力,看出这个男人跟刚才的视频是同一个,男人照例穿着运动装,即使宽松,也能看出身材练的不错。 两个视频的时间相差五天。 简世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保安队长一眼,保安队长讪笑,“值班的时候无聊。” “还有别的吗?” “有。” 这次视频上的是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更高,身材一样练的很好,比刚才的男人帅气的多。他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配白色连帽卫衣,下身是深蓝色九分牛仔裤,露出脚踝,脚上一双皮鞋,很韩式的打扮。 保安队长指着他,道:“这个是最近几个月来的,跟前面的那个换着来,俩男人从来不碰面。” “你的视频我们要拷走。” “我给您拷。” “2月19号那天的视频有吗?” “钱莹莹是18号晚上回来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第一个视频的男人,这个男人19号上午九点多走的。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孙阿姨到钱莹莹家敲门,门没有开。20号她又来敲门,到窗户边上看了看,就慌里慌张地报了警。”保安队长讲述的条理清晰。 简世国诧异地挑了下眉,“知道的挺清楚啊。” “别墅里死了人,传出去名声不好,我想帮着你们早点破案,这两天我把视频翻了个遍。如果你们需要,我都拷给你们。” “从钱莹莹回家后开始拷。” 保安队长一边拷一边问,“我这也算是帮助破案有功吧,我私自拷贝视频的事,就别处理了吧。” “这回就给你的个警告,赶紧把视频删了,下次不许了啊,这是侵犯业主隐私。” 保安队长立刻眉开眼笑,“好嘞。” 简世国这边拷好视频,往市局赶,给萧景赫去了电话,顺便把视频上两个男人的面部截图发给他。 萧景赫正在吃饭,看到截图愣了下,孔元斌竟然说谎,他和钱莹莹一直保持着联系。 阮晴拿过他的手机,入手温热,不禁怔了怔,看截图的时候有点恍惚。 萧景赫:“还是照计划,去贾乐虎家。” 照例是萧景赫开车,阮晴坐在副驾,靠着椅背,脑子里想着案子。 钱莹莹同时跟两个男人交往,又在考虑跟前夫复婚的事情,若是两个男人知道,肯定不会同意,她一复婚,会跟两个男人断了来往,相当于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这样想的话,杀了钱莹莹是最吃亏的做法。也不排除,在吵架的的情况下动手,钱莹莹和钱丹丹不就是这么打起来的吗。 萧景赫扫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案子,钱莹莹家的钱财都没有动过,不会是入室抢劫,她身中三刀,虽然扎的时候慌乱,可是位置都是要害,说明凶手就是奔着杀她去的,不是仇杀就是情杀。她一个单身女人,会跟什么人结仇?最大的可能是情杀,她可是有两个情人。” 第145章 萧景赫颔首,“你分析的极有可能,不急,咱们一个一个查。” 贾乐虎住在莲花小区,租了套一居室。 萧景赫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推开,贾乐虎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着蓝色的夹棉睡衣。他的脸上残留着未清洗干净的油脂,即使这样,依然掩盖不住帅气。 他长得有一米八,年纪看起来在二十六岁上下。 贾乐虎皱了皱眉,“两位敲错门了吧,我不是认识你们。” 阮晴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有事问你。” 贾乐虎的眉峰皱的更深了,“警察?问我什么事?” “你认识钱莹莹吗?” “你们问她做什么?”贾乐虎警觉地问道。 萧景赫冰冷的声音响起,“请回答我们的问题。”他周身带着迫压,气场强劲,贾乐虎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私人教练。” “还有呢?”萧景赫逼视着他,容不得他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贾乐虎后背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觉得要是不说实话,会被抓起来游街示众,“我有的时候会去她家。” “有的时候还是经常?” “经常。” “去她家做什么?”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块还能做什么,就那些事呗。”贾乐虎和孔元斌不同,说的时候有几分羞赧。 “你承认和钱莹莹发生了性/关系?” 贾乐虎:…… 有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他嗫喏地道:“是的。” “本月的19号下午12点到1点你在什么地方?” “在上班。” “最后一次见到钱莹莹是什么时候?” 贾乐虎狐疑地看着他,“电视上的警察一般这样问就表示死人了,莹莹不会死了吧?” “是,她被人杀了!” “什么!”贾乐虎吃惊,“怎么可能?前几天还见过她。” “具体是哪一天?” 贾乐虎掰着手指头算,“应该是……17号,不,16号,是16号,那天本来我休息。莹莹说她想健身,我就过去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回的她家。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我走的,因为我们十点上班,我得赶过去。” “之后呢?” “之后没见过,她也没有去健身房。” 也就是说钱莹莹体内的精/液不是他的。 “除了你之外,钱莹莹还有没有别的情人?” “有吧,虽然她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但是我能感觉到房间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气息。” “见过他吗?” “没有,莹莹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挺善解人意的啊。” “我干的不就是善解人意的活吗。”贾乐虎笑了下,透着几分心酸。 “钱莹莹的前夫找她复婚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莹莹姐问过我的意见。” “你怎么说的?” “我说,如果她还爱她前夫就复婚,如果不爱了,就不算了,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对彼此的折磨。” 阮晴突然插话,“那你爱钱莹莹吗?” 贾乐虎沉默了,他们之间更多的是肉/体和金钱的关系,他伺候好她,她高兴了给他钱花,比他当教练挣的多得多。非要掺杂感情的话,他对她更像是姐弟间的感情,他想钱莹莹也是。 萧景赫道:“我们要采集下你的指纹,麻烦配合下。” 贾乐虎点点头,伸出十个手指头。 回到车里,阮晴边系安全带边道:“这个贾乐虎倒不像是在说谎,他听到钱莹莹被杀的消息时,表情不像装的。” 萧景赫同意她的观点,“看来得查下孔元斌,他受伤的时间太巧了。” 一提起他,阮晴就皱眉,好像他盯在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还在,“是啊,他明明跟钱莹莹保持着情人关系,却撒谎。”简世国发来的截图上,另一个男人就是他。 萧景赫先送阮晴回家,又把提取到的指纹信息送回市局。 简世国正在电脑前看视频,两只眼睛盯着屏幕,都快成斗鸡眼了。 萧景赫走到他身旁,“有发现吗?”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除了孙阿姨,还有钱莹莹带回去的男人,没有别的人进出。”简世国给他指钱莹莹带回去的男人。 萧景赫眯起双眼,“孔元斌。” “你认识他?” “钱莹莹的两个情人分别是孔元斌和贾乐虎,贾乐虎最后一次见到钱莹莹是17号的上午九点多,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孔元斌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钱莹莹的人。” “那就是说,现场发现的指纹和毛发属于他们?” “很有可能,但是不排除犯罪嫌疑人留下毛发。我只是带回来了指纹,而且孔元斌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受伤,没有提取到。” “怎么觉得这个孔元斌是故意的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下一步要排查下孔元斌的社会关系。”萧景赫看了下腕表,“时候不早了,歇吧,明天还得继续。” 萧景赫没有回家,而是歇在了办公室。 …… 第146章 后半夜,萧景赫放在桌上的手机拼命响了起来,他迷迷瞪瞪的接起来,听了几个字,瞬间清醒,“你说哪里?年华里小区?” 他沉着脸听完,挂了电话,拎了件羽绒服,边穿边往外走。 简世国盖着军大衣,躺在两个椅子之间,正睡得香甜。他昨晚看视频看到12点,睡下没一会儿。 萧景赫拍拍他肩膀,“老简起了,年华里又有一起命案。” 简世国猛地坐起来,“哪里?!”他比萧景赫还震惊。 “年华里,走吧。”萧景赫裹紧羽绒服,出了办公室。 简世国的脸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一个小区连出两起命案,时间还隔得这么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景赫已经倒好车,简世国打开副驾坐了上去,他的眼睛肿着,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年华里建的时候就没有找人看风水?” 萧景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脚油门,车子蹿了出去。 这次的是b区的31号别墅,死者依然是女性。年龄跟钱莹莹相仿,丈夫常年在国外出差,儿子住校,平时就一个人住。 屠小龙在检查尸体,依然是锐器伤,心口两刀,腹部一刀,中刀位置和钱莹莹类似。从尸僵判断,死者死于白天的一点半左右。 死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临死前进行了搏斗。 屠小龙抬起死者的手,她的手指间缠着一根长发,手指甲里有皮肤组织,他小心翼翼地取样。 萧景赫蹲在屠小龙身侧,“看来凶手是名女性。”那头发的长度,估摸着得有一尺。 屠小龙:“我等下回去跟钱莹莹案现场发现的毛发做下比对。” 萧景赫点点头,站起身,如果凶手是女性,很有可能是情杀。 简世国正在问询保安队长,保安队长很唏嘘,“怎么就又死了一个呢?” “你发现的?” 保安队长点头,“我睡不着啊,就到处溜达,瞧着他们家亮着灯,就觉得奇怪。她喜欢早睡,说要睡美容觉,保持年轻,不可能后半夜还亮着灯。我就爬到窗户上面朝里看,看到她躺在血泊里,差点给我魂吓没了,险些从窗户上掉下去。” 简世国似笑非笑,死者死在了二楼卧室,这保安队长竟然直接爬到了二楼,还是徒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保安队长不正常,“平常没少偷窥业主吧。” 保安队长讪笑,“也不算偷窥,我负责小区里的安全,也是为了业主考虑嘛,我要是不爬上来看,也发现不了死者啊。” 简世国上下打量他,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保安队长急赤白脸的解释,“真没有看到多少,你也知道,小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家的八卦多,我又好这一口……就就关注的多些……嘿嘿嘿嘿……” 简世国现在也不想追究那么多,追查凶手要紧,“死者的情况清楚吗?” “她叫罗娟,全职太太,她丈夫是某个跨国公司的老总,满世界飞,在家的时间很少。罗娟有个儿子,读国际学校,一周就回来一次。” 萧景赫正好走了过来,听到了保安队长的话,问道:“罗娟有情人吗?” 保安队长摇头,“没有看到过,她的风评挺好的,很多富太太议论她,说她长得这么漂亮,丈夫和儿子都不在身边,还能受得住寂寞,很难得。” 萧景赫皱眉,难道推断错了? 第62章 富婆之死(四) 别墅一共三层,地下一层,地面两层,一楼是客厅兼厨房,二楼是卧室,卧室一共三间,死者死在了最大的那间。 死者仰面躺在床上,鲜血浸湿了半张床,头部在床的边缘,半个脑袋悬空,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房间里的暖气打的很足,因此死者只穿着丝质睡衣,小腿裸露在外面。 屠小龙和一名民警抬起尸体,往尸袋里装。 萧景赫环顾卧室,靠墙一排柜子,柜子直做到了天花板。柜子对面放着梳妆台,台面上摆满了化妆品。靠着床脚放着一个长凳,凳子上放着衣物。衣物放的很杂乱,内/衣随意丢在上面。 萧景赫移开目光,拉开其中一个衣柜。女人的衣服占了一大半,男装只有寥寥几件。再打开另一个,不禁愣了下,里面全是包,各种型号,各种颜色。包的新旧程度不一样,有的甚至没有拆标签,而有的因为使用频繁边角有点磨损。 走向最后一个柜子,拉开柜门,密密麻麻摆放着鞋子,各个季节,各个款式,高跟的,平底的,应有尽有。 看来这个罗娟不仅是个包控,还是个鞋控。 不禁想起江玉,萧铭总说她买的包和鞋子太多,比起罗娟,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简世国啧啧轻叹,“富婆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我家慧慧想买个几百块的包都要斟酌好久,结果人家,一买买一大柜子。” 萧景赫拿起一个磨损最严重的包,包里有化妆品、口红和几张信用卡。 他又拿起另外一个,包里依然是化妆品、口红和信用卡,萧景赫挑眉,又拿起一个,除了化妆品、口红和信用卡外,多了一包纸巾。 这些化妆品和口红竟然还都是同一品牌,同一型号,甚至口红的颜色都一样,萧景赫的额头止不住跳了跳。 第147章 再拿起一个黑色的小包,包里总算没有了化妆品、口红和信用卡,他摸到夹层,有一张购物小票,一目十行看完,忽然顿了下,里面有一盒安全/套。 “保安队长呢?” 保安队长急忙跑了过来,哈着腰,“警官好。” 萧景赫:“最近罗娟的丈夫回来过吗?” “没有,就圣诞节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外国人过洋节日。” 那就是说安全/套不是买给丈夫的,而是跟别的男人。他深深看了保安队长一眼,“罗娟真的没有带男人回来过?” 保安队长摇头,“真没有。” 那就是在外面了,她应该还有一套住处。 萧景赫盯着购物小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起看了眼,接了起来,里面传来阮晴的声音,“萧队,你们出现场了?” 萧景赫看了眼窗外,天蒙蒙亮了。 “是,在年华里小区。” “哪一幢?我过来。” “你别过来了,这边勘察的差不多了,你叫上小贺去超市查下,我把购物小票拍给你。” 阮晴的手机上很快传来照片,还有一长串语音,萧景赫介绍了案情。 阮晴又打电话给贺仲明,贺仲明还在睡,听说年华里又发生命案,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说了句跟简世国异曲同工的话,“这个小区风水不好吧,一死死俩。” 阮晴翻了个大白眼,“把你家定位发我,我过来接你。” “有富婆的大腿抱真好。”贺仲明发了定位,起床洗漱。他跟父母住在一起,房子八十几方,布局还是上个世纪的。 房子的隔音不好,贺仲明的工作又早出晚归的,每次回家都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贺母已经在烧早饭了,老人年纪大了,睡眠少。 贺仲明拿了两个包子和一个鸡蛋,想想阮晴可能也没有吃早饭,便又多拿了一份。 贺母疑惑地看他,贺仲明讪笑,“给同事带的,我们要去查案子。” 贺母顺手多拿了几个包子,“多带一些。” “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楼下响起喇叭声,贺仲明往下看了眼,阮晴的车子打着双闪,他急急忙忙往外跑,“我走了!” 贺母垫着脚往楼下看,不一会儿看到自己儿子上了车,车子贴着膜,很黑,看不清开车的是谁。 贺父走过来,“看什么呢?” “你儿子上了一辆车,那辆车看起来挺贵的。” 今天阮晴到车库,发现平常开的那辆不见了,不知道被谁开走了,她就开了离得最近的那辆黑色保时捷商务车。 贺父撇了撇嘴,“就你儿子那样,傍上富婆的可能性不大。” 贺母点点头,深以为然。 车里的贺仲明:…… …… 阮晴按照购物小票上的超市名称,找到罗娟购物的这家超市,超市是一家大型综合超市,离年华里小区有点远。 而且年华里小区附近就有大型超市,罗娟用不着跑这么远买东西。 阮晴停好车,朝周围看,高楼林立,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一幢。 阮晴朝贺仲明拎的袋子里拿了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走,今天走的早,没有来得及吃早饭。 贺仲明做推销,“这是我妈手工包的,皮薄馅大,很好吃。” 阮晴认同,这手艺,跟唐姨有一拼,咬一口,满口流汁。 超市已经营业了,这么早来逛超市的大多是退休的老头儿老太太。 阮晴把购物小票展示给前台,“您好,我们是警察,要查下买这些东西的人。” 前台看了眼购物小票,确定是自家超市的,“您跟我来吧。”带着他们去了办公室,办公室内有一个小型监控室,将超市的各个角落照得清清楚楚。 “丁哥,这两位是警察,要查下持有购物小票的人。” 丁哥是个年纪四十多岁的大肚男人,头顶几乎没有头发,他看了眼购物小票上的时间,熟练的操作电脑,不多时,调出了视频。 视频上的罗娟穿着驼色羊毛大衣,挎着黑色的lv包包,推着小推车,在排队结账,她的前后都是女性。 阮晴盯着视频,罗娟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等她拿出安全/套的时候,下意识往左后方看了眼。 “先停一下。” 丁哥暂停视频,不解地看着她。 阮晴:“她左后方有视频吗?”视频只拍到了她身后排队的人和货架,左后方没有拍到。 “有的。”丁哥换了另外一个界面的视频,把时间拉到跟第一个视频暂停一样的时间。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鸭舌帽,穿黑色大衣,很韩式的打扮,眼睛望向右前方。 贺仲明惊愕,“这个?!” 阮晴的眼神闪了闪,“两个视频同时播放。” 罗娟拿完购物车上的东西,等着付账;男人一直注视着右前方没有动。 罗娟付完账,把收银员装好的东西拎进购物车里,又朝左后方看了一眼。 男人开始移动,走过自助结账处,朝着出口的方向走。 罗娟推着购物车,走得很慢,到了超市大门口。男人快走几步,也到了超市大门口,在视频快要看不到的时候,男人拎起了购物车上的东西。 第148章 阮晴的脸色发沉,“麻烦把两段视频拷给我。” …… 萧景赫和简世国又去了健身房,孔元斌轮休,贾乐虎倒是在。贾乐虎看到他们,点头示意。 萧景赫问他,知不知道孔元斌的手受伤的事。 贾乐虎说不清楚,他从来不关注孔元斌。 看来这俩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不好。 萧景赫问别的教练,其中一个教练说,就在前几天,孔元斌教一个女学员拉铁。在给她讲解的时候,女学员突然松手,铁掉下来,砸到了孔元斌。本来砸到了三根手指,另外一根伤的不重,就没有包扎。 萧景赫问是哪一天,教练想了想,“好像是20号。” 在钱莹莹的尸体被发现的当天。 萧景赫问孔元斌是哪个换衣柜,教练带他过去,指着一个上面贴着美女头像的柜子道:“这个是。” 萧景赫拉了下,柜子上锁了,“钥匙只有孔元斌有吗?” “前台也有,有的时候大家会忘记带钥匙,前台会放一把备用的。” 简世国去前台叫人,只有短发的姑娘在,她拿了钥匙过来开门。 柜子里放着工作时穿的运动套装,两件换洗t恤,几块钱零钱。萧景赫伸出手,先敲了敲柜子底部,又摸柜子的四壁,在摸到顶部的时候,他的眼神闪了下,上面好像有东西。 萧景赫翻过身,头伸到柜子里,一张照片贴在上面。伸手扯了下来,是一张合影,男的是孔元斌,女的……萧景赫看了短发姑娘一眼。 姑娘诧异地瞪大眼睛,走前几步,刚要看照片,萧景赫把照片塞到了兜里,“另一位前台呢?” “她去洗手间了。” 萧景赫往外走,“柜子锁上吧。” 走到前台,长发姑娘在了,萧景赫盯着她看了几秒,“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那姑娘看他神情严肃,心里打鼓,“什什什么问题?” “换个地方谈吧。” 姑娘领着他们找了间小的办公室,三面是玻璃,一面靠墙,将门一关,办公室内立刻安静下来。 萧景赫坐下后,拿出照片,“叫什么名字?说说你和孔元斌的关系?” 照片上孔元斌搂着姑娘,笑得很开心。 姑娘愣怔了几秒,“你们怎么会有照片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陈玟霞,元斌是我男朋友。” “好了多久了?” “两个多月。” “他和钱莹莹的关系你知道吗?” 陈玟霞点点头,“他答应我,会跟钱莹莹断绝关系的。” “除了钱莹莹,他还跟谁有过类似的关系?” “没有了。” “是没有了,还是你不知道?” “没有,我确定。” “你们住在一起?” “嗯,除了上班,我们都在一起。” “18号那天你在什么地方?” “我那天休息,叫了小姐妹逛街。” “几点回去的?” “因为太晚,又喝多了,我就住在小姐妹家了,第二天直接过来上班的。” “你经常在小姐妹家住吗?” “偶尔。” “孔元斌每晚都回家吗?” 陈玟霞低下头,抠手指头,“不是,他有的时候住在外面。我知道他住在钱莹莹那,为了这件事,我跟她闹过几次,他也答应我不再去找钱莹莹,可他还是会找钱莹莹。我知道钱莹莹有钱,她给他的,我给不了。他说跟会跟钱莹莹分手,我就信,我实在是太爱他了。” 那个随时随地散发雄性荷尔蒙的油腻男人,竟然让陈玟霞死心塌地。 萧景赫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爱他。 “19号上班见到孔元斌了吗?” “见到了,他还问我,晚上休息的好不好?我看到他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住在钱莹莹家了。” “中午12点到一点之间呢?” “那时候午休,我们俩一起出去吃饭了,去了西餐厅,元斌买的单。” “价格不便宜吧?” “我知道他的钱哪里来的,我也知道自己很不要脸,一方面要他跟钱莹莹分手,一方面又要用他从钱莹莹那拿来的钱。” “去的哪家西餐厅?” 陈玟霞说了餐厅名字。 萧景赫和简世国去核实,西餐厅里有监控,孔元斌和陈玟霞确实在吃饭,一点一刻才离开。 孔元斌的手受伤,看来确实是巧合。 …… 阮晴他们回到市局之后,萧景赫和简世国也回了。 阮晴拿出视频给萧景赫看,罗娟确实有一个秘密情人,这个情人他们还认识,昨天刚刚碰过面。 阮晴指着男人道:“穿着打扮一样。” 视频上的男人正是贾乐虎。 贺仲明撇嘴,“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非要傍富婆,还一傍傍俩。” 简世国乐,“人家有资本啊,长得帅,身材也好。”他上下打量贺仲明,先是撇嘴,又摇摇头。 贺仲明感觉受到了侮辱,“你什么意思?我这么差?好歹我也是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跟小伙子还是有差距的,要是换成萧队,那得多少富婆上赶着。” 第149章 萧景赫本来看他们逗乐子,闻言,脸黑了下来,“看来加班没加够,你和小贺提审贾乐虎。” “我才刚回来!”简世国抗议。 萧景赫根本不理他,对阮晴道:“跟我去查贾乐虎的社会关系,你开车,我怕疲劳驾驶。” 阮晴点头,朝简世国一挑眉,抿起嘴,笑呵呵地走了。 简世国捶胸顿足,贺仲明轻笑,总喜欢拿萧队开涮,总也讨不到好处,何苦呢。 阮晴和萧景赫去了派出所和社区,贾乐虎的户籍信息显示是丹东省,三年前来的津口市。原来住在泰安城小区,后来搬到了莲花小区。 据社区的人反应,贾乐虎挺热心的,有一次社区举办健身活动,贾乐虎义务培训,教大家使用健身器械。 阮晴问:“有没有看到过贾乐虎跟女人在一起?” 社区大妈很诧异,“没有,我还给他介绍过女朋友呢。” “成了吗?” “女方嫌他是外地的,没有房子没有车。可是小伙子不错呀,长得又高又帅,心眼也好。”大妈挺惋惜的。 “他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我还在给他寻摸呢。” “那他有朋友吗?” 大妈摇头,“独来独往的。” “他天天回家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能总盯着人家。”大妈笑起来,“小伙子年轻力壮的,有几天不回家也很正常吧。” 阮晴:…… 你的思想倒是开放。 第63章 富婆之死(五) 贾乐虎跟钱莹莹和罗娟都保持着情人关系,且两个人都被害,贾乐虎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22日,贾乐虎在家休息,没有不在场证明。 莲花小区的监控显示,贾乐虎曾经在中午的12点18左右离开小区,下去2点10分左右回来,问他去了什么地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简世国暴躁地敲敲桌子,他没睡几个小时,审讯又遇到个闷葫芦,心情很糟糕,“你搞搞清楚,是杀人,不是小罪名,一旦罪名成立,你可能被执行死刑。” 贾乐虎的右手紧紧扣着左手的手背,手背上被抓出来几条血痕。 贺仲明碰碰简世国的手臂,“要不休息下?让他也想想。” 简世国瞥了贾乐虎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贺仲明:“你好好想想,我们等下进来,希望你能想清楚,孰轻孰重。” 贾乐虎垂着头,眼睛盯着某处发呆,好似没有听见。贺仲明叹口气,走出审讯室。 简世国的双脚翘在桌面上,双手环胸,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眼睛也不睁,“我看直接拿到搜查令,去搜查贾乐虎的家,我就不信找不到线索。” “等萧队他们回来吧,他们在路上了。” 简世国长出了口气,“那还是他们来吧。”他不得不承认,在审讯上,萧景赫和阮晴确实出色。 两人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们不但查看了小区的监控,还走访了住在贾乐虎旁边的邻居。 正好有人看到贾乐虎中午出去,说他穿着黑色长款连帽羽绒服,出门的时候戴着帽子。 阮晴一听,就感觉贾乐虎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又听贺仲明说,贾乐虎咬死不开口,不肯交代去了什么地方。 萧景赫道:“小阮,我们再去会会他。” 阮晴点头,随着萧景赫进了审讯室。 贾乐虎一看是他们,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皱着的眉毛也松开了。 萧景赫开门见山,“听说你不肯说22号中午去了哪里?” “不能说。”贾乐虎终于开口,他揉搓着被抓出血痕的手背,血浸染到指甲里。 “为什么?” 贾乐虎奇怪地看了萧景赫一眼,“我要是说了为什么,不就交代了?” 萧景赫轻笑,“比杀人罪还要重要?” “人不是我杀的。” “给我个信服的理由。” 贾乐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罗姐都死了,告诉你们应该也没多大关系……我从来没有去过罗姐的家,我们都是在外面。” “酒店?” “罗姐嫌酒店脏,在外面租了房子。她说要是我表现好,就给我买一套,她还带我去看了刚开的楼盘。”贾乐虎心生向往,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为了得到房子,贾乐虎拼命表现,谁知道却传来罗娟遇害的消息,梦想泡汤了,他比任何人都难过。 贾乐虎:“我们是在健身房认识的,那时候我刚来,对业务不熟,罗姐主动在我这里办的卡,她鼓励我好好干,还给我介绍了很多客户。” “那钱莹莹呢?你同时跟她们两个交往,她们彼此知道吗?” “莹莹是个任性的人,要哄着,出手也没有罗姐大方。只要有她在,罗姐就不会找我,罗姐知道她,她不知道罗姐。” “你有了罗娟为什么又要找钱莹莹?” “是莹莹找我的,她原来是孔元斌的客户,她嫌弃孔元斌太油腻,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调/情,故意转到我这边气他。” 第150章 “钱莹莹和孔元斌私底下是情人关系,你知道吗?” 贾乐虎沉默了几秒,低声道:“知道。” “上次问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想惹麻烦,孔元斌头脑简单,遇到事情就知道用暴力解决。”贾乐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恨不得离孔元斌远远的。 “除了钱莹莹和罗娟,你还跟别的女人有情人关系吗?” 贾乐虎顿了下,说没有。 萧景赫盯着他,“给假口供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贾乐虎不语。 萧景赫靠着椅背打量他,贾乐虎虽然长得帅气,却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估计钱莹莹和罗娟找他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儿。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22号中午,你出去见了个女人。”他说的是肯定句。 阮晴从电脑前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贾乐虎本来坐的很放松,闻言,身子瞬间挺直,震惊地看了萧景赫一眼,很快低下头,闷声道:“没有。” “你撒谎,你明明见了一个女人,如果你不说出来,恐怕下一个遇害的就是她。” “这不可能!”贾乐虎震惊。 萧景赫身子前倾,紧紧盯着他,不容他逃避,“钱莹莹和罗娟都跟你有情人关系,你还不明白吗?” 萧景赫只是猜测,他还在等屠小龙的化验报告。 贾乐虎没有再掩饰眼睛里的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年华里别墅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她们两个?凶手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贾乐虎嗫喏着,“可我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 “我们会替你保密。” “不,你们会去找她核实我口供的真假。”贾乐虎咬住下嘴唇,“我不能说。” 萧景赫蹙起眉,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咬死了不开口? 阮晴上下打量贾乐虎,像是要把他看穿,她开了口,“你见的这个女人已婚。” 贾乐虎惊愕地望向她,她一直在记录,没有讲过话,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阮晴继续,“她背着她的丈夫,偷着跟你见面……你们还没有发展到情人的地步,还在试探阶段……你喜欢她。” 阮晴虽然讲的断断续续,每句话却犹如惊雷一般,在贾乐虎的耳边炸响。要不是知道没有人跟踪,他会以为她亲眼所见。 萧景赫勾起唇角,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让他越来越欣赏她。 阮晴:“我们需要核实她有没有杀人动机。” “没有,她不会杀人的!她的心底很善良,在网上看到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掉眼泪。” “你承认我说的话是真的了?” 贾乐虎一怔,原来,她是为了证实他的口供,贾乐虎现在才明白,跟警察斗,根本斗不过。 贾乐虎:“是,我承认那个时间我见了一个女人,这说明我们俩都没有杀人的时间啊。” “这个女人是健身房的会员吗?” “她不是,她是我参加社区志愿者活动的时候认识的,她来看望她母亲的朋友。她根本不认识罗姐和钱莹莹,我求求你们,你们不要打扰她,不要破坏她的家庭。除了她之外,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贾乐虎几近祈求地道。 阮晴:“那就说说你吧。” “我?” “对,你,为什么来津口,又是因为什么做的健身教练,谁又是第一个跟你有过情人关系的,有没有交过女朋友,都讲讲。” 被杀的两个女人都跟贾乐虎保持着情人关系,凶手又是个女人,极大可能跟贾乐虎有关系。 他们需要以贾乐虎为中心,往外辐射一张网,抓到关键的地方。 贾乐虎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他,他有什么可说的呢,从小到大都很平凡。他经常想起一句话——我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份子。 见他沉默,阮晴引导他开口,“小时候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贾乐虎苦笑,“不好,小学的时候还能保持中等,到了初中,保持中等都很难,总是最后几名。高中没有考上,我爸给我找了个职高,读的汽修专业,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整天弄得双手脏兮兮的。读完职高,我就不想读了,可我爸不同意,说我年纪太小,到了社会上也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我被他逼着读了个大专,就再也没有读过书了。” “然后呢?找到工作了吗?” “毕业之前,学校安排我们实习,我和几个同学被安排到一个汽配厂。整天加班,还要挨老师傅的训,实习期满后,我就离开了。 我在网上投简历,面试了几家,没有满意的,我满意的,人家又看不上我,我就在家里歇了半年。我爸看不过,给我在汽车厂找了个工作。 在车间里干质检,三班倒,忙的时候,白天晚上一起干。我曾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眼皮不像是我的,怎么都闭不上。是我用手,强制合上的。合上眼睛后,还是感觉眼睛是睁开的,大脑里特别清醒,睡不着。 第151章 我一直以为我没有睡着,直到有人敲我宿舍门,我才知道我睡了一天一夜。我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眼睛下面长了一条皱纹,我害怕了,我才21岁,怎么就长皱纹了。 我背着我爸辞了职,跑来了津口,我身上只带了两千块钱,那是我攒了半年的工资。我不敢找好的地方租房子,就找了个老旧小区。房东是个大妈,人很好,见我一个人来津口谋生,每个月只收我六百块的房租,还准许我一个月一个月的交。 我找了半个月的工作,找不到合适的,看到有个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招学徒,我就进去了。店长问我干过没有,我说没有,我可以学。 我不知道是什么打动了店长,他让我过来上班。说实习期一到三个月,表现好的,一个月就可以转正,表现不好的要三个月。我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了,必须转正,不然就得睡大街。 我不知道店长说的表现好是什么意思,反正有人进去剪头发,我就主动给他们倒水。排到队了,我就主动给他们洗头,我还观察理发师怎么给客人剪头发,我要让店长知道,用我不亏。 一个月我就转正了,我拿到了工资,很高兴,下了半年来第一次馆子。” 贾乐虎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好似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我一直以为我会成为一个理发师,自己开一家店,像店长一样。” 贾乐虎停住了,好似陷入了回忆。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贾乐虎忽然苦笑起来,“店长想扩大规模,开辟新业务,招聘了两个姑娘做按摩、采耳、纹眉之类的。来店里的女人越来越多,我跟她们也越来越熟,有的女人还会跟我调/笑.我当时年纪小,每次被调戏,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似得,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太单纯了。” 贾乐虎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每个星期都会来店里,不是做头发就是按摩。她喜欢贾乐虎,总说他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贾乐虎每次都被他逗的像熟透的大虾。 贾乐虎那时候没有恋爱经历,对女人充满了好奇,再加上店里的人总拿他们俩开玩笑。渐渐的,贾乐虎对待女人变得不一样,每次见到她,他的心里都甜滋滋的,像喝了蜜一样。见不到的时候,一整天都过得没有意思。 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同事告诉他,他这是喜欢上人家了。 贾乐虎很懵懂,这就是喜欢吗? 女人似乎也对贾乐虎不一样,开始给他带东西,起先是一杯奶茶,一份午饭,后来是一套衣服、出去旅游的纪念品……东西越带越多,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他们加了联系方式,私下里开始聊天。 贾乐虎问她叫什么名字,女人说叫她阿臻,她喜欢别人叫她阿臻。 身在异地的贾乐虎,渴望得到关爱,阿臻给了他这份关爱,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阿臻。 阿臻开一辆红色小车,身材妖娆,头发及腰,身上总是香香的。她会告诉贾乐虎今天喷的是什么香水,前调是什么,后调又是什么。 贾乐虎完全不懂,可他喜欢她说话,总是微笑着望着她。 阿臻带他去好吃的餐厅,带他去健身房锻炼,教他用器材,夸他有天分。她说只要他坚持练,就能练出跟健身教练一样的身材。他问她喜欢吗,她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她说喜欢。 为了她,贾乐虎省下钱办了会员卡,只要有时间就去锻炼。 他们还一起逛街、看电影,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他紧紧拉着她的手,他在她耳边说,我要给你个未来。 光影里,看不清阿臻的表情,她吻了他,吻的很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晚,他们在一起了。 贾乐虎深深吸了口气,那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有爱的人在身边,有一份能供养他们的工作,连空气里都是甜的,贾乐虎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贾乐虎甚至打算节假日的时候,带着阿臻回家,让爸爸见见。 他不知道,他自以为的幸福,不过是空中楼阁,终有一天会支离破碎。 那日,他收到了阿臻的微信,阿臻告诉他,不要再找她了。 贾乐虎再发信息,已经发不出去了,阿臻把他拉黑了。 他疯了似得找她,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他找不到她,她凭空消失了。 此时,他才知道,他根本不了解她,他不知道她的真名,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认识她的朋友,更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 贾乐虎失心落魄,工作提不起兴致,请了好几天的假。 身上的积蓄不多,他没有任性的权利,即使心情不好,也得去上班。 还是那位大他两岁的同事告诉他,阿臻是有妇之夫的情人,所有的钱都是男人给的。 贾乐虎不信,他不信那么美好的阿臻是别人的情妇。 同事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 第152章 贾乐虎狐疑地看着他,又去看其他的同事,他们假装在忙,其实一直在关注他。 贾乐虎突然明白,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人告诉他。 贾乐虎跟着同事去了,小区很高档,花园洋房,每家都是上下两层,配备游泳池、健身房和各种娱乐设施。 同事说,她就在住在这里,他甚至知道她住在哪一幢。他带他上去,在门口的时候,贾乐虎迟疑了,见了她,他说什么呢,问她为什么这么对他? 若她真的是别人的情妇,她又能给他什么呢?不过是给她增加烦恼罢了。 贾乐虎转身朝外走,同事跟了上去,“不敲门吗?” 贾乐虎摇头,他想开了,就在这样吧,当是做了一个梦。 门却突然开了,随着传来一声尖叫。 贾乐虎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 阿臻被一个男人揪着头发,男人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身上踹了好几脚,骂她是婊/子。他们身后,房间里的东西被掀翻在地,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带着颜色的水渍,滚落的苹果,凌乱不堪。 阿臻的眼睛乌青,嘴角挂着血,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大腿部有个刺眼的脚印。她光着脚,脚趾上有血,十分狼狈。阿臻本来想跑,没有想到他们在,呆愣了几秒,伸出手,把门重重关上!她不要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门的隔音很好,里面无论怎么打,都听不到。 贾乐虎浑身僵硬,牙齿咬的格格响,他该去砸门解救她,可他没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接受他深爱的女人,是别人的情妇。 他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小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在出租屋里了。 他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让他叫阿臻,因为是别人的情妇,不能告诉他真名。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约会总是那么匆忙,因为她要顾及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的天。 归根结底,是他没有钱,他要是有钱,她肯定会像对那个男人一样对他。 贾乐虎蜷缩着身体,像刚出生的婴儿。为什么在他对未来无限憧憬的时候,给他这样一个打击,他自以为完美的阿臻,竟是别人的情妇。 他曾经单纯的觉得她只是出身不错,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为什么?为什么要做情妇?他想不明白。 第64章 富婆之死(六) 贾乐虎为了忘记阿臻,用工作麻痹自己,可他那工作,即使给人家洗着头,脑子里也能七想八想。 他就跑去健身房撸铁,累的没有力气抬起胳膊,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她。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由于健身太勤快,身上的肌肉暴涨。有一次,一个女会员把他当成教练,问他器械怎么用,他还很耐心地教。 他的举动被健身房的店长看到,问他想不想做健身教练。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需要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 贾乐虎辞去了理发店的工作,做起了健身教练。他很有耐心,长得又帅,很快吸引了一批女会员,有的女人明目张胆地勾/引他。贾乐虎不接受,也不拒绝。 阿臻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一直想知道给人家做情妇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接近那些女人,探寻她们的内心活动。 贾乐虎的不拒绝,给了别人希望,有一位跟他很熟的女会员约他单独出去,贾乐虎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她带他去看电影,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贾乐虎又想到了阿臻,想到了自己的初吻。他转头,抓住女人的后脖颈,疯狂吻她,他想将脑子里的阿臻驱逐出去。 贾乐虎没有守好那条线,他又陷入了。 他走了阿臻的老路,做了别人的情夫。 他们很小心的约会,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他沉浸,原来给人家当情夫这么刺激。 这个女人很喜欢他,给他买衣服,买鞋子,还出房租让他搬出泰安城,他搬到了莲花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 由于女人的资助,贾乐虎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穷苦的日子了。 好景不长,他们的关系被女人的丈夫发现,到健身房里大闹。放话给店长,如果贾乐虎还在健身房工作,他就利用关系停掉健身房。 店长没有办法,只好辞退了贾乐虎,他跟贾乐虎说,找个正经女朋友,别当情夫,没有好下场。 贾乐虎只是笑,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靠着优质的外表和线条硬朗的身材,仅仅一个星期,贾乐虎就找到了工作,便是在雷霆部落健身房。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富人区,那些独栋别墅,那些豪车,还有出手阔绰的会员,不断刷新着贾乐虎的三观。 贫穷、富裕,真的是两个极端,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到过。 他突然理解了阿臻,身为穷人,还是不会赚大钱的穷人,傍上富人,才是捷径。 贾乐虎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在富婆间游走,小心的试探,这次他学聪明了,要找单身的。 第153章 阮晴听着他讲述,能想象到初入社会的贾乐虎价值观被冲击的样子,“所以是先找的钱莹莹还是罗娟?” “罗姐一直是我的会员,我们先接触,但是先跟莹莹确定了关系。” “因为她单身?” “也是一个方面,主要是她为了气孔元斌,太主动。你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一个女人存心想跟你发生点什么,她们会使出怎样的手段。”贾乐虎嗤笑一声,带了几分不屑。 他继续道:“而且莹莹离异,钱是她自己的,不用看丈夫的脸色。……罗姐虽然对我很好,但我们得小心,要避着人。其实我一开始很犹豫,怕之前的事情重演。” “你跟罗姐在一起后,一直没有被她丈夫发现,你就又动起了别人的心思?”阮晴指的是他22号见的那个人。 贾乐虎没有吭声。 阮晴观察他的神情,“因为她跟阿臻很像?” 贾乐虎觉得自己在这个女警面前,心思掩盖不了一点,他苦笑着道:“是,动作、神态、长相,哪哪都像,我仿佛又看到了她。”阿臻是他的初恋,一直深埋在心底。 “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中途离开过吗?”阮晴需要确认两人有没有作案时间。 贾乐虎摇头。 “你们在哪里约会的?” 贾乐虎深深看着她,“我不会说的。” “你就不怕她成了第三个受害者。” 贾乐虎又抠手背,手背上的血痕越来越深。他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是相信警察,告诉他们,还是继续隐瞒。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萧景赫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屠小龙递给他一份报告,神情很微妙,“毛发检测的结果出来了,两个现场的毛发不能做同一认定。” 萧景赫惊讶地挑了下眉。 屠小龙继续道:“罗娟案现场的毛发是假发,角蛋白已经枯死了。” “假发?凶手进行了乔装?” 屠小龙:“我回答不了你,我只能把化验结果给你。” 萧景赫蹙着眉,拿着报告进了审讯室,他把报告推到阮晴面前,阮晴扫了一眼,也很惊讶。 她跟萧景赫对视一眼,对贾乐虎道:“你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们真相。” 她和萧景赫一起离开,到了办公室。 简世国已经睡着了,萧景赫踢踢他的椅子,“到宿舍睡去。”民警们查起来案子来连轴转,为了让他们方便休息,局里给配备了宿舍。 “案子还没有结呢。”简世国的声音沙哑,透着疲惫。 “需要你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去睡会儿。” 简世国迷迷糊糊地站起来,“那行,有事叫我。”他看到阮晴拿着文件夹,问:“是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嗯,罗娟案现场发现的毛发是假发。” “艹!”简世国骂了声,“又有的查了,你们继续。” 他掩口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往外走。贺仲明道:“那现在怎么办?”他是没有头绪了。 阮晴盯着报告,“什么情况下会戴假发?” “头发少呗。”贺仲明道。 “有的姑娘为了美,不同的造型搭配配不同的发型,凶手是去杀人,不可能精心打扮,首先排除这个可能。或是为了乔装,或是真如贺哥说的,头发少。可是头发少的女人年纪都不会小,至少要四十岁吧,四十岁的女人杀人,最先要考虑自己的体力,能否制服受害人。” 贺仲明:“那是为了乔装?怕被查到。” 萧景赫摸着下巴,道:“一开始,我看到受害者的锐器伤,第一反应就是跟钱莹莹案并案,只要两个现场的毛发能做同一认定就能作为根据。”事实跟他的想法有了出入。 阮晴走到白板前,写上钱莹莹和罗娟的名字,“她们都住在年华里,都是同一个健身房的会员,又跟贾乐虎保持情人关系。两名死者锐器伤的位置相似,我不相信两个独立的案件有这么多的巧合。我更倾向于凶手是贾乐虎身边的人,或者跟他有很深的关系。贾乐虎一直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间,保不齐哪个女人心生嫉妒,跑去杀人。” 贺仲明:“我觉得有可能。”他煞有介事的点头,“可我们怎么排查呢?” “既然他说22号见的女人是社区组织活动的时候认识的,我们再跑趟社区不就找到她了。”阮晴去看萧景赫,萧景赫点头,“指着贾乐虎坦白是不可能了,只能主动出击,我们现在过去。” 阮晴跟在萧景赫后面离开,贺仲明呆愣愣的,不管他了? 叶永辉在一旁笑,“你去看下贾乐虎,先让他到会议室休息下。” …… 社区活动室内热火朝天,有的大妈在打乒乓球,有的大爷在打羽毛球,还有大爷在健身,身上的肌肉跟年轻人不逞多让。 先前的社区大妈穿着红色毛衣,乒乓球打的飞起,就那架势,跟要得世界冠军似得。 阮晴笑眯眯的,“大妈好。” 大妈招招手,别的大妈立刻补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她拿毛巾擦汗,脸上因为运动出现潮红。 “我们想打听下,社区做志愿活动那天,有没有一个女人过来探望她母亲的朋友。她不住在这附近,家里条件不错,长得也漂亮,已婚。” 第154章 大妈歪着头想,“不住在我们这的……”忽然她一拍大腿,“嗐!我知道是谁了,那是老金家亲戚。” “能带我们去拜访下吗?” “你们等着,我穿件衣服。”大妈小跑着,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边穿边往外走,“老金的秧歌队最近要举行比赛,这会儿在广场上练舞呢。” 广场离社区活动中心不远,走了十分钟左右,大老远就听到了锣鼓的声音,十几个穿着红绿色表演服的老太太,拿着扇子,在广场上跳。 大妈指着最前面的一个卷头发的阿姨道:“那个就是老金,前年老伴没了,她一下子没了活下去的欲望,我知道她年轻的时候喜欢跳舞,就帮她组建了秧歌队。” 边说着,到了秧歌队前,“老金,老金!”大妈跑去拉过老金的手,“这两位警察同志有事找你。” 老金有六十多了,头发染成了棕色,腰身细挑,精神特别好。她朝队伍摆摆手,“大家先休息下。”然后就对着社区大妈道:“警察找我啥事?” 阮晴道:“金阿姨,我们跟你打听一个人,就是你们举办社区志愿者活动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小姐妹的女儿来看您?” “是啊,怎么了?” “我们想问下,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她是犯什么事了吗?”老金一脸紧张。 “没有,……有人用她的名义诈骗,我们找她了解下情况。”阮晴顺嘴编了个理由。 萧景赫战略性挠下巴,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老金顿时骂道:“谁这么缺德,用蓓蓓的名义诈骗!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他,要严惩!”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他。蓓蓓原名叫什么?住在哪里?” “她叫夏蓓,住在花园岗小区,听她妈说,那块都是别墅。至于住哪一幢,我不是很清楚,要么我打电话问问?” “好,您打。” 老金给小姐妹打电话,说辞就是阮晴信口编的那套。 阮晴望望天,对不住了,为了破案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他们不要介意。 萧景赫扫了她一眼,默默抿起了嘴角。 老金挂了电话,“蓓蓓住在花园岗a区8号,她妈妈说她没有上班,这会儿在家呢。” “谢谢哈,我们这就过去。”阮晴和萧景赫转身就走,走得特别快。 上了车,阮晴呼出一口气,嘿嘿地笑。 萧景赫也笑起来,“你呀……”无奈地摇摇头。 老金还在气头上,“这年头缺德的人越来越多,连蓓蓓一个家庭主妇都欺负,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饶不了他!” 社区大妈拧着眉,不确定地道:“蓓蓓既然被人冒用了名义,警察应该知道她叫什么,为什么又要问你?” 老金:…… “对呀,他俩是警察吗?” “是啊,我还看过他们的证件呢,不然也不会带来找你。” 老金:?? “兴许是确定下我是不是真的认识蓓蓓?” 大妈嘴角抽搐,要是不知道你认识夏蓓,他们找你干嘛。 …… 花园岗别墅a区8号。 夏蓓穿着居家服,头发用发夹随意扎在脑后。她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踩在茶几边缘,脚上涂了一半的指甲油,鲜红的颜色,跟血一样。 茶几上放着手机,她一边涂指甲油,一边讲电话,“什么?!用我的名义诈骗?!什么人这么缺德!……警察等下来是吗?……好的,等他们来我倒要好好问问。……没有,我作什么,我现在除了每天带小译,就在家里呆着。……哎呀,知道了,你烦不烦,我不去健身房了。……挂了挂了,门铃响了,警察这么快?” 夏蓓挂了电话,一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蜷着,蹦蹦跳跳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身高跟她一样,穿着暗沉色的棉衣,棉衣有些臃肿。她的脸颊凹陷,皮肤泛着青色,一头长发,只是那头发看起来有点别扭,像帽子扣在头上。 露出来的手腕十分纤细,夏蓓觉得她能攥上一圈半。 女人的眼神很阴沉,紧紧盯着她,像看一堆死物。 夏蓓本能地打了个冷战,“你找谁?” “找你。”她的声音很难听,声带似乎受到了损坏。 夏蓓皱眉,“可我不认识你啊。” “我认识你,你叫夏蓓,是雷霆部落健身房的会员,贾乐虎是你的私教。” 夏蓓本能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她抓住门,作势要关。 女人用脚挡在门框边上,两只手支着门,“我认识贾乐虎,他让我来找你的。” “他只是我的私教,我跟他没关系。” “昨天你们不是才见过面吗?” 夏蓓震惊,“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很小心了,再三确认有没有人跟踪。 女人桀桀怪笑起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个有夫之妇不好好做贤妻良母,勾/搭男人,要不要脸!” “你到底是谁?!赶紧走,再不走我要报警了!”夏蓓急了,必须赶走她,不能让人知道。 第155章 “你报啊,警察要是来了你怎么跟你老公解释?” 夏蓓一惊,她捏在了她的七寸。 女人猛地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 她一边走一边看,“啧啧,豪宅就是不一样,多宽敞,多豪华。”深深吸了口气,“都是钱的味道,真好闻,嘿嘿……”又怪笑起来。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夏蓓道,她现在只想息事宁人。 “钱,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女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她上下打量夏蓓,“你比那两个女人漂亮多了,也年轻,贾乐虎被你迷得团团转吧。” 夏蓓不吭声,她在想怎么把她弄走。 女人摸了摸沙发,“啧,真皮的。”看到茶几上的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真香,巴西进口的咖啡豆吧。” 夏蓓:“你要是喜欢送给你。”这会儿她想要什么,夏蓓都能送她。 “医生说我不能喝咖啡。”女人的眼神暗下来。 “你生病了?”怪不得这么瘦。 女人呵呵笑起来,喉咙像个破风箱,她抓住发顶,一把扯了下来。 夏蓓啊一声,她的头上只有零星几根头发,头皮呈现青色,配上她凹陷的两颊,凸起的眼睛,像个吸血鬼。 女人把玩着假发,“我得了子宫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化疗、药物都没有用了,医生说我随时会死去。” 夏蓓:所以,来找她干嘛? 女人的脸上浮现悲伤,“我曾经哀求他陪我度过最后的日子,他不肯,他说他已经不爱我了。……可他什么时候真正爱过我,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女人狠狠扔掉头发,长长的头发像一团海藻。 女人:“当年,如果他说他带我走,我一定会跟他走。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摸样,可我心里是希望他能来救我的。我一直希望他敲响那扇门,如果他敲响了,我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可他没有,他没有!”女人几乎咆哮起来。 夏蓓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她,暗暗着急,警察怎么还不来,不是说要来核实诈骗案的事情吗。 女人攥着拳头,怜悯地看着夏蓓,“我不想一个人走,去地府的路太黑了,我害怕,我想找人陪着。”她拿出一把刀,那是一把水果刀,刀锋发亮。她把玩着刀,嘴角一抹残酷的笑意。 夏蓓大惊,别啊,你得了癌症,活不了了,她还要活啊,她的身体健康的很。 夏蓓默默后退,想离她远点。 女人抚摸着头,几乎摸不到头发,“我知道我的样子不好看,没事的,做了鬼,可以变回原来漂亮的样子。”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夏蓓,“别害怕,黄泉路上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们了,等我杀了你,再去杀贾乐虎,咱们一起走!” 第65章 富婆之死(七) 花园岗和年华里隔河相望,开盘时间接近,装修风格却迥异,如果说年华里主打是奢华,花园岗就是复古。 花园岗里的草木种植十分讲究,即使是冬季,也能感觉到生机。 按照门口保安的指引,找到了a区8号,停好车,萧景赫按了下门铃,没有人开,诧异地挑了下眉,不是说在家吗,他又按了下,还是没有人开门。 阮晴盯着门看了几秒,脑袋里突然嗡一声,转身朝窗户边走过去,头贴在玻璃上朝里看,啊一声,眼睛瞬间瞪大,“快踹门!有人要杀夏蓓!” 萧景赫在她啊声后,早已抬起脚,一脚就踹开了门。 房间里,靠枕、杯子、水果盘等物横七竖八地丢在地上,一片狼藉。 一个穿着暗沉色棉服的光头女人,正拿着刀子满屋子追赶,她的脸上弥漫着死气。 另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穿着家常服,手臂在流血,顺着袖筒滴到了地上。她光着脚,剧烈地喘息,脸白的像纸一样。 萧景赫的闯入,让整个房间里静默了一秒。 夏蓓反应过来,大喊道:“救命!她要杀我!” 萧景赫早已判断出情况,朝持刀的女人冲去。 那女人见有人进来,并不慌张,她早已经是要死之人,杀几个都是杀。 女人目露凶光,并不躲避,甚至拿着刀准备迎战萧景赫。 萧景赫的身手极好,别说一个持刀的病弱女人了,就是一个凶悍的歹徒在手里也过不了几招。萧景赫侧身躲过刺过来的刀,抓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便卸下了刀。 女人惨叫一声,没想到自己在他手里不堪一击。 萧景赫拿出手铐,将她两只手铐在一起。 女人疑惑地看着手铐,“你是警察?怎么找到这里的?” 萧景赫冷着脸,“想知道?到警察局去说。” 在萧景赫制服女人的同时,阮晴跑到夏蓓旁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夏蓓捂着伤口,脸色煞白,后背全是冷汗,她靠着阮晴,“你们怎么这么慢,再晚一点儿我就被她杀了。” “抱歉。”阮晴扶她坐好,“家里有纱布吗?” “谁准备那玩意儿。”他们家又不做刀尖上的生意,顶多就是个创可贴、红花油。 第156章 阮晴:“我送你去医院。” 阮晴带着夏蓓出门,萧景赫拎起地上的假发,将女人带回市局。 …… 市局里,贾乐虎还没有走,他从厕所回来,正好跟萧景赫打了个照面,看到他身边的人,如坠冰窖。 女人瞥了他一眼,桀桀怪笑起来,“贾乐虎。”她叫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萧景赫给女人戴上了假发,她看起来稍微好一些,不那么像吸血鬼了。 贾乐虎死死盯着她,不可置信,又带着一丝侥幸,她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进入耳朵里,犹如一条很长很长的虫子,极其难受。 女人道:“一个月前我们还见过面,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嘿嘿……” “不,我不认识你。”贾乐虎下意识摇头。 “你在床/上跟我说情话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我呢。男人,果然都是忘情负义的东西!”她朝贾乐虎啐了一口。 贾乐虎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他一直无法把眼前的人跟那个深爱的人联系在一起。 萧景赫瞥了贾乐虎一眼,叫贺仲明,“小阮陪着受害人去医院了,你跟我一起审讯。老叶,看着贾乐虎。” 女人被带到审讯室,她坐在审讯椅上,棉衣很宽大,衬得她的脸特别小。 萧景赫的声音平淡无波,“姓名,年龄,职业。” “樊蕙臻,28岁……”她勾了下唇角,“给人家当情妇算职业吗?” “好好回答问题,有没有工作?” “没有,我这样的,也没人雇佣我。” “为什么杀人?” “我快死了,找人陪葬。”樊蕙臻说的十分轻松,完全没有负罪感。 “为什么选中她们?” “因为她们是贾乐虎的情人啊,贾乐虎不肯陪我,我只好找他的情人们。” “为什么是贾乐虎?” 樊蕙臻垂下眼帘,嘲讽地笑了起来,“为什么是他?因为我爱他呀,他也爱我,相爱的人不是应该生同衾死同穴吗。……我和他的情人们都死了,他一个人留在世界上多孤单,我得带着他一起走啊。 可惜了,我本来打算杀了夏蓓,再去杀贾乐虎的,失算了。我太自信了,以为你们查不到我,我该在进门的时候直接杀了夏蓓,不该跟她讲那么多。 可我实在太需要倾诉了,我很寂寞。我生病后,就像是蛆虫,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曾经说爱我,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可我一旦变得丑陋,他们就嫌弃我,他们看中的不过是我这身好看的皮肉。” 樊蕙臻和贾乐虎偷情的事情败露后,被暴打一顿,浑身是伤,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也是那个时候,她的声带坏了,说起来话来特别难听。 期间,男人没有看过她一次,她试着联系他,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她觉得自己可能被抛弃了。 突然有一天,男人来了,说带她去见几个朋友。樊蕙臻很高兴,特意打扮了一番。 会所里,灯红酒绿,一大帮中年男人坐在一起,他们身边围着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那些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男人把樊蕙臻推到他们中间,立刻有一个男人搂了过来。 樊蕙臻虽然做情妇,可她不是小姐。樊蕙臻推开那人的手,质问的眼神看着带她来的男人。 男人不屑地笑,表情告诉她,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樊蕙臻气急了,推开身边的男人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是出来卖的!” 男人们哄堂大笑,好像听到了笑话。女人们也笑起来,其中一个说,“她还看不起我们,她自己不也一样吗。” 樊蕙臻感觉受到了侮辱,她要离开这里。 可是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把他们哄高兴了,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反正你陪了不止一个男人。” 樊蕙臻咬着下唇,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活该。 她说:“我不陪,我们一刀两断。” 男人轻笑,“这可是你说的。”男人松开她,抽起一张纸巾擦手,好像摸过脏东西。 他的动作刺痛了樊蕙臻,他竟然嫌弃她脏,他又有多干净?!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他倒是反过来嫌弃她了。 樊蕙臻毅然决然地走了。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男人曾经送给她一套房子,他没有要回去,樊蕙臻就心安理得地住在里面。 樊蕙臻大四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起居都是他给的,她就像攀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一旦失去依靠,就会枯萎。 这么多年没有工作过,樊蕙臻早已失去了适应社会的能力,今后该怎么办? 樊蕙臻想到了贾乐虎,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她怕他嫌弃,不敢去找他。再说贾乐虎就是个穷小子,除了一身好看的皮囊,给不了她想要的。男人已经把她的生活水准提高,她已无法再过以前的日子。 樊蕙臻消沉了一段时间,她的存款不多,要赶紧找到下一个饭票,不然就得饿肚子。 第157章 樊蕙臻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出入各种酒吧、会所,她能一眼看出来,哪个男人穿着奢侈品牌,哪个男人穿的是限量款,哪个男人穿的是当季新品。 她很快又勾搭上一个,这个男人更有钱,一出手就是豪车,樊蕙臻又过上了菟丝花的生活。 贺仲明啧一声,靠给人当情妇,让人家养着,这样的日子会过得心安理得? 樊蕙臻好似又回到了吃喝不愁的日子,“那时候我出手很大方,几万块的衣服眼睛不眨就买下来,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攒钱,我这么年轻,有大把的青春挥霍。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让我生病,为什么是我!” 樊蕙臻不服,她只是给人家当情妇,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确诊子宫癌那天,天塌了,没有人想要一个得癌症的女人,我又被抛弃了,我被扫地出门。他跟我说,他没有钱给我治病,让我赶紧滚。我哀求他,他把我的东西扔到门外,门换了密码。我知道,很快,就会有别的女人住进去。 我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坚持化疗,每天吃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病情还是继续恶化。我从一个人慢慢变成了鬼,别说男人,连我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贾乐虎,他说我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我,我不要他给我治病,我就想在最后的日子里,他能陪着我,让我不那么害怕。 你们知道贾乐虎看到我第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你是谁呀,你怎么会是阿臻呢,阿臻那么漂亮,你不是她,你是个骗子。骗子,哈哈……他说我是骗子! 为了证明我没有骗他,我跟他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他还是不肯相信,他质问我,把阿臻怎么了,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秘密。我哭着说,我就是阿臻,我跟他说我生病了,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他在一起,我不求别的。 他却不同意,说我找错人了,让我赶紧离开,以后不要再来找他。哈哈……你们看,就算是当初信誓旦旦说爱你的人,见你变成这个鬼样子,一样不会再爱你。 真的可悲,我都快死了,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我的人。” 樊蕙臻的心很冷,每天穿厚厚的衣服,还是冷,那种冷是渗入到骨头缝里的冷。不但冷,还疼,她经常半夜被疼醒,大把大把地吃止痛药。 樊蕙臻不知道去哪儿,她很庆幸当初没有卖掉那套房子,还有个地方遮风避雨。 她本来想着,贾乐虎不肯陪她,她就陪着他好了,反正她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她打听到他在雷霆部落健身房上班,就伪装成小区物业的保洁,在健身房附近转悠。 她看到贾乐虎和一个女人举止亲昵,那个女人三十多岁了,长得没有她漂亮,贾乐虎却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那一刻,她知道了,原来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樊蕙臻开始跟踪贾乐虎,发现他竟然不止有一个女人,他跟两个女人长期保持着情人关系。他不是没有认出她,而是不想认出她,怕她打扰他的生活。 她认出了他衣服的牌子,最低价也要大几千,他走上了她曾经的路。 萧景赫:“是你带他走上了这条路,从别人的口袋里,轻而易举拿走金钱。” “我带他上路,也要带他离开。我嫉妒那两个女人,贾乐虎讨好她们,迎合她们,却对我不闻不问。我第一次动了杀心是因为钱莹莹这个女人,她嫌我走在她的车前面。她摇下车窗骂我,她说疯婆子去别的地方捡垃圾,这里是别墅,没有垃圾让你捡!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早就记住了她的长相,知道她住在哪里,我对着她笑,我说好的,我会的。 我会送她上路,让她在黄泉路上陪着我。” 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 萧景赫:“你是怎么进入的钱莹莹家?” “我假装是燃气公司的,过来检查燃气表,趁着钱莹莹不注意,打开了厨房窗户上的锁。”钱莹莹家的厨房窗户外面是草坪,而且没有装护栏,只是经常锁着窗户。 樊蕙臻:“别墅区住的分散,到了晚上八点多,路上就看不到人了,我悄悄潜入她家,本来想着等她睡着了再动手。谁知道她她带回去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我见过也是雷霆部落健身房的。 我真替贾乐虎不值,这个女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情人,没关系的,我会替他出气。我本来想离开,又怕夜长梦多,钱莹莹说过,她不怎么烧饭,我就在厨房的柜子里躲了一夜。 本来想等那个男人走后,杀了钱莹莹,可我的身体太差了,竟然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中午了,我吓出一身的汗,幸好没有人打开厨房的柜子。 我听到走路的声音,悄悄出来,偷着朝客厅看。钱莹莹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电视玩手机,曾经我也是过这样的生活的。 我在刀架上挑了一把长的水果刀,趁着她不注意,走了出去,我悄悄靠近她,她完全没有觉察到。等她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到她跟前了。她很吃惊,大声质问我是谁,我怕我身体顶不住,直接给了她一刀。 第158章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其实很慌,我怕一刀杀不死她,就在她的心口又补了两刀,看她倒在地上,我又从厨房的窗户爬出去。我怕留下证据,用提前准备好的毛巾,把踩过的地方擦干净。” “罗娟也是这么杀的?” “杀了一个,第二个就有经验了,罗娟虽然比钱莹莹年纪大,但她很警觉,提前发现了我,还拽掉了我的假发,不过她还是被我杀了。可惜,没有杀了夏蓓,她到底年轻,我的身体又太差,我应该趁她不注意,直接杀了她的。”樊蕙臻很懊恼,却不见任何愧疚,“警官,我都交代完了,能见见贾乐虎吗?”她想在临死前,最后再见他一面。 萧景赫颔首,站起身,走到会议室。 贾乐虎在发呆,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他很迷茫,“那个人真的是阿臻吗?” “你既然爱她,应该能分辨出来。” “这么多年了……”贾乐虎踌躇,“我一直想着她。” “她想见你。” 贾乐虎没有动,“罗姐和莹莹都是她杀的?” “是,她承认了,我和小阮赶去夏蓓家的时候,她正拿着刀子,已经伤了夏蓓。” 贾乐虎悚然一惊,“什么?!” “要不是我们去的及时,夏蓓会是第三个受害者。”萧景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幸好他们反应快,找到了夏蓓,不然会因为他的隐瞒,导致夏蓓被杀。 贾乐虎垂下头,狠狠抓着手背,几乎能听到指甲刮破皮肉的声音,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萧景赫:“你要见她吗?她快死了。” 贾乐虎摇头,“我不认识她,她不是阿臻。”他站起身,眼睛红了一圈,“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贾乐虎一步步朝门口走,走过长长的走廊,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萧景赫回到审讯室,樊蕙臻朝他身后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萧景赫道:“他不肯见你。” 樊蕙臻神经质地笑起来,“我猜到了……” 屠小龙提取了樊蕙臻的dna,又采样了她的假发,完善了证据链。 樊蕙臻被羁押,案件宣判后的第三天便去世了,而被她杀害的人,却无缘无故成了冤魂。 第66章 所谓联姻 樊蕙臻的案子让人唏嘘,此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队没有接到命案。 时间无声无息地进入四月,天气慢慢暖和起来,河上的冰化了,柳条也有了抽芽的迹象。 阮晴早八晚五,日子过得相当规律。徐彩华调侃,要是一直是这样,做警察也不错。阮培良笑,恐怕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警察日子清闲,代表着社会安定。 阮晴道:“借您吉言。”她今天休息,穿着简单的毛衣长裤,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报纸是阮培良定的,他说不习惯看手机,还是纸质的看得眼睛舒服。 翻到经济版,看到了公司做的游戏广告,阮晴挺惊讶,“游戏已经上市了?” “是啊,先试试水,发了公测版。”阮曜正好下楼,他的作息时间跟阮晴相反。 阮晴习惯早起,他习惯晚睡,“我跟爸说不用在报纸上做广告,游戏都是针对年轻人的,在网上做个推广就行了,他偏不听,还说报纸是传统媒体,在上面做广告才表示游戏正式上市了,真是老思想。” 唐姨把阮曜的早餐端出来,他一边吃一边看游戏的后台数据,在线人数不断攀升,不禁勾了下唇角。这是他做的第一个项目,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阮晴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是jk的游戏吗?” “嗯,公司找人做了评估,他们的游戏各方面的数据都不错。”阮曜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花娇只是业务上的往来,不掺杂个人感情。你以为经过了花颜的事情,我还不会长教训吗。” 阮曜翻了个白眼,对于女人他现在是敬而远之,一心扑在工作上。 阮晴笑,“我就知道哥你不需要人操心。” 阮曜抬手给了她个爆栗,“不要搞错长幼,我才是老大!” “是,大哥。”阮晴弯起眼睛,搞定了阮曜的事情,还有更大的危机在后面。 阮曜的手机突然响了下,他拿起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我得去公司了,有个数据有问题。”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急匆匆出了门。 阮晴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渐渐舒展,进入工作状态的阮曜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看来花颜和东方岳的事给他的刺激不小。 阮晴伸了个懒腰,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晴好的天气,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枝上。 唐姨在收拾餐桌,道:“喜鹊上门,看来是有喜事了。” 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阮晴去开门,见是封媛,愣了下,看来喜鹊上门也不准啊。 封媛穿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脸色不太好,“我能进去吗?”说话也不嗲了。 阮晴本能感觉到出事了,侧过身,道:“进来吧,喝点什么?” “咖啡,多加点糖。”封媛坐下后,发了会儿呆,阮晴也不催她,闻着厨房里传来的咖啡香,突然有了喝咖啡的欲望,“唐姨,我也要一杯,少糖。” 第159章 唐姨答应一声,先端着一杯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封媛双手捂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往日香甜的咖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苦味,“我实在不知道找谁了,只能想到你。”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液顺着喉咙进入食管,又进入胃里,总算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儿暖意。 “发生什么事了?” 唐姨将咖啡放到阮晴跟前,阮晴微微颔首,端起来,用汤匙慢慢搅着。 封媛只觉得一团乱麻,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阮晴只好引导,“是和东方岩的事?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婚前事情多,正常的。” “他一直不同意。”封媛苦笑,“我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秋露露,还硬要跟他在一起。我是喜欢他没错,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公司的状况不太好,我爸想背靠东方家这颗大树,挽救公司。” 阮晴点头,这是商人的思维,在商场上,利益相关,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 封媛:“所以我百般讨好东方岩,希望他能都看我一眼,可他……唉!我无法再继续了。” “你提了退婚?” “我爸不同意,他正在跟东方叔叔谈,希望东方叔叔能做个担保,到银行里贷款。公司里,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阮晴微微诧异,没有想到封家的企业到了这个地步,银行竟然连贷款都不放了,“东方刈答应了吗?” “没有。”封媛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味在舌蕾间蔓延,“他竟然不同意!” “为什么?你们两家无论怎么说都是联姻。” “他说只有举办了婚礼,我们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东方岩的变数太多。”封媛紧紧攥住拳头,“可明明是他同意的这门婚事,现在又推到东方岩身上。” “也就是说你们的公司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贷出款?” “是,如果没有贷款,公司维持不到一个月就会倒闭,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东方家连这门婚姻都不会承认。” 以东方刈的为人,确实能干出这种事。 阮晴思索着,这种生意上的事找她也没用,她帮不上什么忙,封媛来找她,是单纯地找个人倾诉,还是有别的目的? 阮晴道:“东方刈是不是提过条件?” 封媛冷哼,“他想做封氏企业的控股人,我爸没有同意,他就以没有举办婚礼为借口,不肯伸出援手。其实只要他把手上的订单分一个给我们,封氏就能盘活,可他不愿意!”封媛锤了下茶几,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液形成一圈圈涟漪。 阮晴盯着那圈涟漪,将事情捋了下。封家想从东方刈手上拿到订单,让封氏起死回生,东方刈不肯,封家就转而求其次,想让东方刈担保,到银行贷款,东方刈提出要做控股人,封家没有同意,东方刈便拒绝了做担保一事。 东方刈的世创科技和封氏的企业在部分业务上重合,换言之,他们在某些领域是竞争对手。东方刈的目的很明确,拿下封氏企业,在这种前提下,他不肯放水,就是清理之中的事了。 说白了,封氏和东方家就是商业竞争的关系,什么两家联姻,将企业发展壮大,都是狗屁。联姻,不过是竞争的手段。 阮晴:“你们家打算怎么办?” “已经在裁员了,但是拿不出赔偿金。雪上加霜的是,有几个骨干提交了辞职信,他们说不要公司赔偿了,只想尽快离开公司。可他们一走,公司就彻底垮了,我爸挨个上门求他们,他们都不肯留下。” 骨干集体跳槽?怕是有人在做小动作。 阮晴:“他们有没有说因为什么辞职?” “还能怎么说,没有工资,贷款还不出,房子车子要被银行收回去,孩子的培训班交不上费用,家里的老婆三天两头闹,没有钱,生活一地鸡毛。” 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还要生活,没有几个人真正为公司卖命。 封媛:“我爸答应他们,只要公司能盘活,就给他们股份,可他们不要,一门心思离职,一刻都等不了。我爸悄悄问了其他员工,才知道他们被别的公司以高薪挖走。对方让他们三天内到岗,如果不到岗,offer就作废。”封媛嗤笑一声。“你知道他们去的是哪家公司吗?” 阮晴猜到了,她依然摇头。 封媛恨恨地道:“是东方刈,他竟然背后捅刀子!还在我们面前假惺惺地装好人,什么联姻,分明就是掩人耳目的龌龊手段!” 阮晴:“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他既然无情,别怪我们无义,我来的时候,我爸去找他了!我实在憋得心里难受,找不人倾诉,只好到你这里喘口气。还是你看的通透,早早退了婚,东方刈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阮晴垂下眼帘,拿起咖啡,默默喝了一口,她一直怀疑原主家的遭遇跟东方刈有关,一直没有证据。如今看来,跟他脱不了干系。 联姻,极有可能是麻痹对方的手段。 阮晴放下咖啡,“你呢?有没有想过以后?” “如果我爸跟东方刈撕破脸,我和东方岩的订婚就泡汤了,我不想跟仇人家的孩子结婚。” 阮晴点点头,如果封家的企业救不活,封媛就要告别富家小姐的生活了。 第160章 封媛说出来后,心里舒服多了,再喝咖啡才发现甜的发腻。 阮晴看她的情绪稍微好些,问:“吃过早饭没?” 封媛苦笑着摇头,家里的佣人都辞退了,她和郑婉如都不会烧饭,封繁又早早出了门,去哪里吃早饭。 阮晴让唐姨做了两个三明治,又热了牛奶,“没吃早饭就不要喝咖啡了,对肠胃不好。” 封媛的眼眶湿润,“到了现在,也只有你还关心我。” 阮晴勾了下唇角,她也是尽地主之谊。 唐姨很快做好,夹了两个蛋,一片培根,另一份打好包,让她带回去给郑婉如。 封媛大口吃着,好像饿了很久。吃完三明治,又喝了牛奶,才感觉活过来。她的脸上有了红晕,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又坐了一会儿,封媛站起身告辞,阮晴送她,问她怎么来的。 封媛迟疑了下,“骑车。” 阮晴诧异,在原主的记忆里,封媛除了小时候骑过公主车,就再也没有骑过车。 封媛苦笑,“家里的车子除了一辆破丰田还留着,其他的都卖了,……给员工发工资。”郑婉如基本不出门,她出去的时候要么骑车,要么走路,她不会坐地铁,也不愿意坐公交车。 阮晴不知道他们家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了,阮培良从来不在家说生意场上的事,她的工作又忙,很少关注。 封媛:“如果我爸找东方刈的谈判不顺利,别墅也要卖掉了,作为员工的遣散费。” 阮晴唏嘘,一个企业运营起来不容易,垮台却是分分钟的事。 阮晴:“我送你吧。”她从门口的柜子里拿了件冲锋衣穿上,这是跑步的时候留的备用,偶尔会穿下。 封媛点点头,她也没有力气骑车了。 到了车库,阮晴呆了下,保时捷卡宴和她平常开的那辆都不见了,只有宾利、劳斯莱斯和一辆加长。阮晴抓抓脑袋,围着宾利转了一圈,原谅她这个土狗,还没有开过这么好的车。 打开宾利的车门坐了进去,纯手工缝制的皮革,座椅宽敞舒适。她抚摸着方向盘,长叹口气,资本家的生活就是豪奢啊。 宾利的动力更是无可挑剔,一脚油门,车子瞬间提速,轰鸣着开出地库。 封媛见到,愣了下,拉开车门上了车。她环顾车内,神情慢慢变得悲凉,以后她恐怕连坐也坐不上这么好的车了。 阮晴不想刺激她,她也没有办法,回头得问问平常开的那辆小车去哪儿了,她要是开这车去上班,铁定得引起围观。 车内响起手机铃声,封媛看了眼,十分诧异。 阮晴看她不接电话,问道:“怎么了?” “派出所打来的。”封媛盯着“派出所”三个字,一阵心慌。 阮晴:“赶紧接。”派出所打电话,一定是出事了。 封媛深吸口气,接了起来,脸色瞬间大变,“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爸爸怎么会跳楼?!他不会自杀的!”封媛带着哭腔,声音越喊越大。 阮晴赶紧找了个地方停车,打开双闪,拿过她的手机,按了免提健,“同志您好,我叫阮晴,是市局刑警队的,跳楼的人确定是封繁吗?” “您好,是封繁,他的身份已经确认。他从世创大楼跳下,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请让他的家属尽快到现场。现场目前已经封锁,我们也已经通知了市局的刑警队,他们正往那边赶。”无论说出的话多么残酷,警务人员的声音永远沉着冷静。 阮晴的手机此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萧景赫。 阮晴神情凝重,“好的,我已接到通知,我们立刻赶到现场。”她挂了电话,深深看了封媛一眼,封媛紧紧抓着安全带,浑身发抖。 阮晴握住她的手,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萧景赫平静的声音,“马上去世创大楼,接到通知,有人跳楼。” “好,我马上过去。”阮晴挂断电话,“我们现在过去,大概十五分钟,你做好心理准备。” 封媛死死咬住下唇,有红色的血珠流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不相信爸爸会自杀。 阮晴踩下油门,朝世创大楼的方向开。 世创大楼位于津口市的市中心,是东方家的产业,东方刈的办公室就在大楼的30层,占据整个顶层。他喜欢向下俯瞰的感觉,车子犹如甲壳虫,好像随手一捏就能捏碎,每个人都那么渺小,像蝼蚁一样。 每次往下望,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轻轻一挥手,能掀翻一切。 世创大楼下,围起了警戒带,附近的派出所都来支援。围观的人很多,有人拿起手机拍照,还有人直播,无论民警怎么劝阻,都不肯听。 地上趴着一具尸体,脑浆蹦出,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一只皮鞋掉在尸体身侧,另一只虽然穿在脚上,却也只是挂着。 死者没有穿外套,上身穿藏青色毛衣,下身着黑色西裤,一身衣服显得很宽大,像是穿的别人的。 阮晴停好车,看了眼封媛,封媛自听到消息,一直紧绷着身体,大口地喘气,阮晴握住她的手,“可以吗?” 封媛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她去按安全带的按钮,按了几次都没有按动,像是发泄一般,哭着按了好几次,安全带终于松开,她又去开车门,车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第161章 阮晴拉着车门,担忧地蹙起眉,她真担心她待会儿看到尸体能不能承受住。 封媛下了车,看到了围观的人群,她拉住阮晴的衣服,求助地看着她。 阮晴拍拍她的手,带着她朝人群的方向走。 “小阮。”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阮晴回过头,萧景赫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屠小龙、贺仲明和简世国。 萧景赫看了封媛一眼,站到阮晴身侧,“一起吧。” 越接近人群,封媛的步子越慢,阮晴也不催促,示意萧景赫他们先走。 萧景赫分开人群,走进警戒带内。 人群分开的刹那,封媛看到了地上的人,即使没有到跟前,她也认出了那是谁。那是跟她朝夕相处的人,哪怕离得很远,只一眼,她就能认出来。 她转过头,眼泪决堤般流下,哽咽地道:“是他,是我爸爸……” 第67章 世创大楼 封媛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会离开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封繁还说中午会带饭回来,不用她们两母女动手。这才多长时间,他就从楼上坠下。 封媛绝对不相信父亲会自杀。 封媛不敢移动分毫,浑身抖如筛糠,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她紧紧盯着血泊中的父亲,自从公司出现问题,他就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人迅速消瘦,平常穿的衣服都变得宽大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穿的是别人的衣服。 封媛心疼父亲,可她却无法帮助他。 阮晴要去查看尸体情况,轻声道:“你自己可以吗?我要到跟前去看看。” “你你你你去,好好好看,查查查查清楚。”封媛就像卡壳的磁带。 阮晴走到尸体前,俯下身子。 封繁睁着眼睛,血从七窍中流出来,配上白色的脑浆,十分恐怖。她远远望了一眼封媛,封媛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 屠小龙在检查尸体,“符合高坠的特征,但是是他自己跳下来还是被人推下来的,我现在无法判断。”高坠是尸检中的难题,屠小龙承认自己的短板。 萧景赫抬头望向大楼,世创科技四个大字是太阳光下显得霸道又威风。 发生这么大的事,东方刈竟然不出现。 萧景赫:“小贺、老简你们去天台,小阮,跟我去找东方刈。” 世创大楼内秩序井然,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前台是两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身材窈窕,身高近一米七。 萧景赫出示证件,“我们要见东方刈。” “对不起先生,得预约。”其中一个姑娘礼貌地拒绝。 萧景赫盯着她看了几秒,他长得很帅,被他盯着本来是件让人脸红心跳的事,那姑娘却浑身发冷,牙齿打战。 萧景赫掏出手机,拨出号码,“东方叔叔,见你一面真是困难,还要预约,警察的身份都不好使。” 那姑娘脸色大变,没有想到他认识东方刈。 电话里传来东方刈的笑声,“别怪她们,这是我定的规矩,哪怕是你阿姨来了,也得预约。” “是我唐突了,能谈谈吗?” “可以呀,你上来,30层。” 萧景赫挂断电话,问前台,“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前台急忙点头,小跑着给他们开闸机,刷电梯卡。 电梯上升的很平稳,速度又快,眨眼间就到了30层。 30层被打通,外围一圈玻璃,分割出办公室和会议室。 助理等在电梯口,他曾经陪着东方刈去过市局发喜糖,“萧警官、阮警官,我是董事长的助理刘荣时,董事长在会见重要客户,三分钟后见两位,两位先跟我去会议室。” 刘荣时的态度客气而疏离,带着他们去了一间小会议室。会议室三面玻璃,一面围着墙,配备了百叶窗帘。他拉下窗帘,叫秘书准备了两杯咖啡。 三分钟后,东方刈准时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笑得恰到好处,“不好意思,耽误了两位几分钟。”他的目光落在阮晴身上,满是欣赏,“晴晴越来越漂亮了。” 阮晴笑笑,没有接话。 萧景赫道:“知道东方叔叔忙,我们长话短说。封繁在贵公司跳楼,东方叔叔知道吧。” “唉,都怪我,我要是知道他会想不开,我就答应他了。”东方刈脸露愧疚之色。 “发生了什么事,能具体讲讲吗?” 刘荣时端着一杯咖啡进来,放在东方刈面前。 东方刈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上午我刚到公司,封繁就来找我,说有事情跟我谈。我这边有个很重要的会马上要开,就让他在办公室里等。会开的有点长,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封繁有点不高兴,问我是不是故意冷落他。这怎么可能呢,好歹我们也要成为亲家了,冷落谁也不能冷落他啊。他说只要我给他做担保,就提前举办婚礼。你们也知道阿岩的性子,他要是不同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说要征求阿岩的同意。他就不干了,说当初是我同意联姻的,现在又要推脱。我说我不是推脱啊,我也是为了他女儿考虑,阿岩不喜欢她,强制绑定在一起,他们俩都不会幸福的。封繁就更生气了,他说婚礼必须马上办。我不可能同意,结婚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办的这么仓促!我知道封氏不行了,他急着救公司,可不是这么个救法,不能把孩子们的幸福搭进去啊。”东方刈说的痛心疾首。 第162章 阮晴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愧是当董事长的,演技真不错,当初拎着喜糖到市局去发的,难道不是他。他还说五一举办婚礼,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却要反悔。这事搁谁身上,都得跟他急。 萧景赫的表情没有变,自始至终都是平淡无波,让人猜不透想法,“之后呢?” 东方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封繁见我的态度强硬,语气就软了下来,让我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做下担保。可他贷的不是小数目,一旦他还不上,我的公司也会被拖垮,更何况,我刚投了一家商场,动用了大笔资金。你们两位的家里都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哪有情分。”东方刈叹了口气。 “封繁怎么说?” “他……他突然跪下来求我,说我不答应,他就不起来。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我跟他说,让他找找别人。可他说,他只认我,说我们两家是姻亲,跟别家,他张不开嘴。我只好说,双方解除姻亲关系,我不能被这样的亲家拖累。” 做事风格确实像他,他连自己的孙女都能利用,更何况是个外人。 东方刈:“他求我不要解除婚约,怎么可能,我说出去的话很少收回。他就突然冲向我,凶神恶煞的,特别吓人,我都怕他把我杀了。还好我反应快,叫安保把他拖了出去,至于他怎么突然就跳了楼,我还真不清楚。” 萧景赫:“当时的安保人员都有谁?” “……我叫不上名字,我让小刘带你们去。” 东方刈打电话给刘荣时,刘荣时进来,东方刈道:“刚才办公室闹起来的时候,都有谁上来了,让他们来下,萧队长问话。让他们好好配合,就说是我说的。”他转向萧景赫,“我还有个会儿,失陪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小刘。” 萧景赫:“您去忙。” 刘荣时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安保队长带着两个人上来。他见到萧景赫和阮晴愣了下,由于外围混乱,他一直在现场盯着,维持秩序,知道他俩是警察。 刘荣时简单介绍了下,又转达了东方刈的话。 安保队长的眼神闪了闪,道:“一定配合。”他踢了身旁的两人一脚,两人也道:“一定配合。” 萧景赫打量三人,都是三十几岁的年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很精壮。 刘荣时道:“你跟两位警官说说封繁跳楼的经过。” 安保队长吞了口唾沫,刚要讲,萧景赫抬起手,制止了他,“麻烦刘助理带着另外两位安保出去下,我们要一个一个询问。” 刘荣时转身往外走,两个安保看了队长一眼,队长朝门口抬了下下巴,两人便跟着刘荣时出去了。 萧景赫:“封繁跳楼的时候你在现场?” “在,还有他们俩。” “说说经过。” “我本来在执勤,听到对讲里董事长出事了,赶紧往30层跑。我到的时候,刘助理正按着那个人,我赶紧叫安保接手过来,带着他往外走。 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挣开了,往消防通道跑,我以为他要下楼就没有立刻追,谁知道他往楼上跑,我可吓坏了。天台是不能让外人进的,我们仨赶紧去追,可是晚了,他就站在天台边缘,他说要叫董事长过来,不然就跳下去。 我就安抚他,让他先下来,有话好好说。他就一只脚悬空,威胁我们,我怕他真跳下去,我说我去叫董事长,我刚转身,就听到安保大叫,他就掉下去了。” 安保队长舔了下嘴唇,“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又不止我一个人在现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的暖气太足,安保队长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萧景赫淡淡地道:“刘助理当时也在啊?”东方刈刚才没有提到他。 安保队长:“是啊,他是董事长助理,几乎寸步不离。” “谢谢你的配合,麻烦叫下一位安保进来。” 安保队长出去,关门的时候擦了下汗,随后进来一位,眉心一颗黑痣,回答问题的速度很快,答案跟安保队长的差不多。剩下的那位眉毛很浓,额头上有痘印,回答问题的时候直打磕巴,说辞跟前面两位一样。 萧景赫盯着他,“你们三个事先商量好怎么说了吧?” 安保愣了下,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真的?”萧景赫看似轻松,实则给他了压力,“串供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没没没有串串串供。” “没有串供,你结巴什么?” “我我我我没见过警警警察,紧紧紧张。” 萧景赫勾起唇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保的脸色却大变,在他的手挨上来的时候险些跳起来,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 萧景赫笑道:“别紧张,警察又不吃人,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们就不会再找你。” “还还还要找找找找我?” 萧景赫深深看着他,“叫刘助理进来吧。” 安保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出去,“刘刘刘助理,叫叫叫……” 刘荣时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安保立时懵了。 刘荣时冷着脸,“看你那熊样!”刘荣时瞪了一眼安保队长,“看好他,不要让他跟外人接触。” 第163章 安保队长立刻带他出去,另一位默默看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跟在两人身后。 刘荣时甩甩手,刚才用的劲太大,手都麻了,他整理好衣服,推门进去。 萧景赫开门见山,“安保冲进东方叔叔办公室的时候,刘助理也在啊?” 刘荣时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我不敢离董事长太远,总有个别人会危害到董事长的安全。” “刚才你怎么没有讲?” 刘荣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也没有问。”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还是他的问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就冲了进去,那个叫封繁的正好往董事长身上冲,我就按住了他。秘书赶紧去叫安保,安保就冲了进来,把人带了下去。这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封繁五十多岁了,看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也不胖,而安保人员都是三十多岁,体格很好,被这样的一个人逃脱束缚,透着诡异。 萧景赫:“我们要去下天台……平常去天台的人多吗?” “天台除了打扫卫生的保洁,其余人员没有允许不能进入。”因为东方刈在顶层,进入天台相当于侵入他的领地,这是他不允许的事情。 刘荣时带他们到了天台。 天台作为第一事故现场,已经被封锁,简世国和贺仲明正在勘验。 刘荣时想跟过去,萧景赫伸手拦住了他,“谢谢刘助理,你去忙吧。” 刘荣时远远看了眼正在忙碌的警务人员,转身离开。 萧景赫和阮晴掀起警戒带进去,简世国指着天台的边缘道:“这边有脚印,很明显当时有人站在天台上。”天台大概一米高,二十公分宽,旁边竖着‘危险请勿靠近’的告诫牌。 天台是水泥地面,经常有人清扫,灰尘不是很重,能看到天台边缘处杂乱的脚印,脚印的花纹一样,是同一个人。 按照安保人员的说法,当时他们三个在天台上。 萧景赫低着头,寻找脚印。距离天台两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杂沓的脚印,一个叠着一个,不同的大小和花纹。 他站在这里,望向天台。仿佛看到了绝望的封繁,风掀起他的头发,他一脚悬空,朝安保人员喊,要见东方刈。 濒临破产的封氏,并不能跟东方刈平起平坐,哪怕安保人员说要去找东方刈,安知道是托词还是真的要去。 封媛根本不会管理企业,封繁一死,封氏将彻底破产。 阮晴站在天台往下望,封繁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人群也散了,地上一大块颜色跟周围的不一样,那是封繁的血迹。封媛也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警方对事情的了解,只是东方刈和他的人的说辞,真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阮晴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 30层,东方刈办公室。 东方刈背着手,望着窗外。窗外高楼林立,其中有世创投资的大楼,也有即将要投入使用的商场,他的商业版图在慢慢扩大。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刘荣时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道:“董事长。” “都问过话了?” “是,他们的说辞都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封繁挣脱了束缚,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跳下了楼。” 东方刈勾了下唇角,“这件事你办的很好,不过还是要小心,萧景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董事长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无论谁问,都是同样的说辞。” “去财务支点钱,找个借口,给他们点封口费,有些人,看不到好处是不会办事的,不过也不能让他们抓住了一点儿小把柄就狮子大开口。” “是,我这就去办。” 第68章 关键 市局,法医室外。 封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抱着双膝,脸上的泪痕未干,神情凝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法医室内传出来,郑婉如整个身体趴在封繁的尸体上,尸体被简单清洗过,没有了血迹,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了。 这一年,封家的生活从天上跌到地下,本以为靠上东方家,可以回到从前,却不想直接跌入地狱。 郑婉如不会经商,封媛更没有那个脑子,娘俩无力接手公司,等着她们的只有被宰割的命运。 封媛突然站了起来,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起来。 她看到了阮晴,阮晴正在白板上写案情分析。 萧景赫召集了队员,准备开个简短的碰头会,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萧景赫挡住封媛的视线,“封小姐,麻烦去外面等,关于你父亲的事,我稍后会告知你相关情况。” “我想找晴晴。”封媛哭的妆都花了,融掉的化妆品一块块的糊在脸上,一只眼睛上的假睫毛掉了,另一只也摇摇欲坠。 萧景赫走到阮晴跟前,“你安抚下封媛,我来写。” 阮晴点点头,把笔递给他。 封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待她走到跟前,挽住她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身上,“我现在只有你了。” 阮晴对封媛的感觉其实连一般朋友都算不上,突然这么亲密,她很不自在,“你还有你妈妈。”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第164章 “你得帮我。” “我们会尽快查明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爸爸已经死了,我和我妈还要生活。” “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申请公司破产,可我什么都不懂,能不能让你哥或者你爸爸帮下忙。” “公司里没有能做这些事情的人了?” “我不信任他们。” “可我们毕竟是外人。”做的好或者不好都会落埋怨,而且他们姓阮,公司姓封,贸然插手,会引起封氏公司内部人员不满。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拖累阮氏,阮晴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封媛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爸和我哥都不方便插手封氏集团的内务,你还是尽快回到公司,召开股东大会,商量下对策。” “我连公司那些股东都认不全,怎么开会?!”封媛冷冷地道,“我明白了,你和他们一样,看我家败落,也想跟我划清界限,是不是?!” 问题是她们本来就不熟,以前封媛和原主的关系,是建立在她们都有东方岩这个共同目标上,原主还被当工具使,封媛单方面把持着这段关系的亲疏。 阮晴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萧景赫正好走出来,“说好了吗?进来开会。” 封媛狠狠瞪了阮晴一眼,转身就走。 萧景赫蹙眉,“她怎么了?” “她想让我爸或者我哥帮忙封氏申请破产,我没有答应。” “封氏集团那么多人,没人能用了?” “她说不信任他们。” 萧景赫哼了声,“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封氏现在就是个空壳。……不说她了,进去开会。” 阮晴汇报了她和萧景赫的问询情况,三个安保的说辞虽然一致,但是他们的供词却有漏洞。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回事封繁就挣脱了束缚,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跳了楼,明明他们三个是目击者,却说的含糊其辞。更何况,他们三个无论是年纪和力气,都能完全压制住封繁,却让他跑到了天台,怎么想都会觉得里面有问题。 贺仲明同意,“说不定就是他们推下去的。” 简世国:“他们没有作案动机,而且现场勘验的情况表明,在天台附近只有一个人的鞋印,痕检已经比对了鞋印,是封繁的。” “如果是东方刈想杀封繁,授意安保呢?”阮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理由呢?”简世国问。 “东方刈隐忍、狡诈,我怀疑他跟封家联姻的目的根本不单纯,他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封氏企业。”阮晴想到了原主。 原著中关于阮氏企业破产后的情况只提了寥寥几笔,阮氏原先涉足的产业被分而餐食,而东方家的产业却越发壮大,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阮晴突然一怔,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封家跟东方家联姻,封氏破产,封繁死了,虽然不是完全跟原著中原主的遭遇一样,但也极其相似。 有没可能原主的命运转移到了封媛身上? 原著中,封氏企业虽然遭遇了低谷,却平安度过了,甚至还吞食了一部分阮氏的产业,公司蒸蒸日上。而封媛嫁给了一位跟封家家境不相上下的富二代,那富二代曾经出国留学学习金融。回家后,掌管家族企业,在业界的口碑极好。 这样的转变,全是因为阮晴退了婚,封家和东方家联姻。 东方刈是两家命运的关键。 反过来想,阮家会改变原著中的命运吗?东方刈会放过阮家吗? 想到每次见面东方刈都套近乎,阮晴的汗毛竖了起来,他是真的欣赏自己,还是看中了阮氏? 萧景赫见她发呆,咳了声道:“我们现在只是猜测,要拿到证据。” 阮晴回过神来,“在问询的时候,其中一个安保回答问题极快,就像提前背好了答案,等着我们问似得。另一个呢,磕磕巴巴,汗流成河,分明就是心虚害怕。安保队长回答完了,还要刻意补充一句,生怕我们不相信他。要我看,再去找一次那个回答问题磕巴的安保,应该会有收获。” “不但要再次问询,还要盯,三个人都要,如果有问题,肯定会露出马脚。老简,等下你去安排人手。”萧景赫在封氏两个字上画了个圈,“如果我们的判断正确,东方刈的下个动作应该是封氏企业。小阮,你还得想办法接近封媛,弄清楚东方刈的目的。” 封媛刚生气跑了,再去找她,怕是有点难度。 阮晴道:“郑婉如还在,我去找她。” “也好,封媛……太喜怒无常。” 郑婉如已经被屠小龙劝住了,她坐在封媛坐过的长椅上,抽泣着。 阮晴坐到她身旁,“阿姨,节哀。” “我知道你是媛媛的好朋友。”郑婉如的声音沙哑,带着鼻音,“她爸爸死了,媛媛受到的打击很大,你多关心关心她。” “我会的,阿姨你也要保重。” “公司不行了,我准备卖了别墅,把公司的账平上,其他的就算了。”郑婉如叹了口气,她和封媛接下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165章 “东方刈有没有找过你?” 郑婉如苦笑,“老封活着的时候,说东方刈要退婚,他现在死了,东方刈怕是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找我呢。” “公司里现在谁说了算?” “老封曾经立过遗嘱,如果他出了事情,股份就给媛媛,现在媛媛是最大的股东了。” “阿姨,媛媛自己跑掉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打个电话给她。”阮晴没有想到封媛会是最大股东,如果东方刈知道这件事,他第一个联系的就是封媛。 郑婉如掏出手机,给封媛打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郑婉如一下子急了,“该不会出事了吧,怎么不接电话?” “阿姨,您别急,再打一个,兴许没有听见。”阮晴耐心劝她,不禁皱起了眉。 “对对,她呀,平常就这样,总听不见手机响。”郑婉如给自己宽心,又打了过去,这次电话接了起来。郑婉如松了口气,“你在哪儿呢?怎么才接电话,妈妈急死了。” “我在公司呢。”封媛的声音听起来不咸不淡的。 “你在公司干什么?可别乱来。” “我准备把公司卖了。” “卖给谁?” “东方叔叔。”随后封媛就挂了电话。 郑婉如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猛地抓住阮晴的胳膊,“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下公司,媛媛要把公司卖给东方刈。老封是在东方家的大楼跳楼的,跟东方刈脱不了干系,哪怕破产也不能卖给他!” “我去拿车钥匙。”阮晴跑回办公室,萧景赫远远瞧见,从自己办公室里推门出来,“干什么呢,这么着急。” “封媛要把公司卖给东方刈,我送郑婉如过去。” 萧景赫顿了下,没有想到东方刈的动作这么快,“我送你们过去。” 阮晴转身看他,手里拿着车钥匙,萧景赫的眉心蹙着,眼神里透着关切,是关心她吗?只是去封氏企业,又不是什么大事。 萧景赫:“走吧。” 阮晴又把车钥匙放回抽屉,跟在他身侧,她总是习惯性站在他右手边,落后半步。萧景赫似乎也习惯了,说话的时候会稍微往右偏一点儿。 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自成气场,分外和谐。 郑婉如急的踱步,看到他们一起过来,愣了下,“萧……队长也去?……那太好了。” 萧景赫只是颔首,没有说话。 …… 封媛生阮晴的气,让她帮个忙而已,这么难,又不会讹上她。不就是看封家没落了,不愿意施以援手。 她站在市局门口,路上车来车往,而她身无分文,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悲从心来,封媛大哭。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就该听父亲的话,出国学习企业管理,不该整天放纵。 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手机在兜里狂响,这个时候还有谁会联系自己。 任由手机响,可是那人很有毅力,手机竟响不停。 封媛烦躁,拿出手机,见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喂!”口气相当不好。 里面传来礼貌而淡漠的声音,“封小姐您好,我是东方刈先生的助理刘荣时,董事长想跟您谈一下封氏的将来,他保证,您和您的母亲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要谈谈吗?” 封媛没有听到前面的话,她只听到了“衣食无忧”四个字。现在的她,连吃饭都成问题,这四个字对她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 封媛勾起唇角,真是讽刺,想她堂堂封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这一步,为了能吃饱肚子而妥协。 封媛深吸口气,“到封氏谈。”她不想去世创大楼。 “好,半个小时后可以吗?” 封媛望着街头,“你能来接我吗?我在市局门口。” “没问题,我马上来。” 封氏企业。 封繁跳楼的事情已经传遍,公司里人心惶惶,没有人再安心工作。有人蠢蠢欲动,准备打包电脑、打印机等物,虽然不值钱,比什么都拿不到强。 关系好的同事建了小群,商量着去找封媛母女,她们现在是最大的股东,还住在别墅里,说明手上有钱,拖欠的工资和遣散费必须给了。 有两个股东坐在小会议室里,原先跟着封繁能赚钱,谁知道他竟然想不开跳楼,如今公司难以为继,他们打算跑路。 其中一人道:“你有封繁女儿的电话吗?让她来公司,封繁死了,她不能躲着不见。” “没有,我连他女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来了也是白来。” “那就申请破产,资产清算,大家把东西分分,耽误的时间越长,钱欠的越多。” “我知道封繁家地址,要不过去?” “行。” 两人准备走,会议室外却围着几个员工,都是熟面孔,来公司很多年了。两人一怔,这要出去了,怎么说?人家肯定要钱啊。 两人相互看看,后悔来公司了,在外面见面多好。 忽然一阵嘈杂,有人喊了声,“封媛来了!”会议室外的人一哄而散。 两人赶紧出去,封媛竟然来了,真是意料之外啊。 第166章 第69章 收购 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东方刈,一副主人的姿态。封媛在他身后,神情萎靡,脸上的残妆都洗干净了,素白着一张脸,显得更没有精神。 东方刈背着手,气场全开,每路过一个地方,员工都自动避开,恭敬地低下头。明明他不是老板,他们却没有办法不把他当成老板,好像天生就是他的打工人。 东方刈走进会议室,坐在主位,好似这就是他的地方。 刘荣时坐在他左手边,打开电脑,见封媛还站着,道:“封小姐坐啊。”俩人完全反客为主。 封媛在刘荣时对面坐下,望向东方刈。过年的时候,她还去过东方家,以东方家未来的儿媳妇自居,当时的东方刈亲切地叫她媛媛。 如今,她坐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却感觉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两个股东在会议室门口张望,东方刈要做什么?他们也是股东,有权知道。 东方刈的眼神飘了过来,带着警告,两个股东的脖子一缩,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慌张。东方刈果真和封繁不一样,两人急忙走开,不敢再往里看。 刘荣时把电脑推到封媛面前,“封小姐,这是收购协议,封氏被收购后,所有的资产包括专利全归世创,您和您的母亲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么少?”百分之二十,每年才能分多少钱,不是说让她和母亲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吗。 东方刈整理袖口,眼睛幽深。 刘荣时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道:“封氏的账上已经没钱了,债台高筑,除了世创,没有哪个企业会收购这样的公司。董事长是看在您父亲的面子上,做出人道主义援助,这才收购公司,并且给您和您的母亲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换成旁人,恐怕一分钱都不会给您。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员工,光是裁员、遣散费也是不少的资金。您把公司卖给世创,您和您母亲目前居住的别墅还能保下来,不吃亏。” 封媛垂下眼帘,是啊,如果申请破产,要走程序,还要卖别墅还拖欠的工资和债款,她点点头,“好,公司可以卖,股份能不能多加百分之五?”她的要求不高。 刘荣时的余光再次瞥向东方刈,后者环抱着手臂,背靠椅背,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刘荣时摇头,“百分之二十已经是我们的极限,这还是董事长跟股东们争取的结果。” 封媛咬牙,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毕业后,还没有看过这么长篇的文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要……”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封媛盯着母亲的名字,没有动。 刘荣时望着她,她像一尊雕塑,直勾勾地盯着手机。 手机铃声停了一瞬,又响起来。 东方刈突然道:“接电话,烦。” 封媛忙接了起来,告知郑婉如要卖公司,便挂了电话,她说:“我要找法务看过合同。” 东方刈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刘荣时合上电脑,“我会发一份合同到您的手机上,明天这个时间到世创签合同,您要抓紧时间。”他压低声音,“我怕董事长会改变主意。” 封媛感激地点头,“我会的。” 刘荣时急匆匆走了,封媛独自坐在会议室里。她来公司的次数很少,来了也是在封繁的办公室,跟他撒会儿娇,再顺点钱走。 公司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却要把它卖掉。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股东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道:“东方刈来干嘛?” 封媛望着他,这些股东,她一个都不认识,“收购公司。” “你同意了?” “不然呢?你们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封媛嘲讽地勾起唇角,“你们要是有能耐,公司也不会这样。” 另一个人恼了,“你怎么说话呢,大股东是你爸爸,公司垮是他经营不善,你怪不到我们!” “就是,明明是你爸决策失误,公司里的专利在行业里是领先的,只要好好利用,即使赚不到大钱,也不会破产。” 封媛冷笑,“我爸给你们赚钱的时候,你们不说他的好,公司垮了,都怪他!” “本来就是他的原因!” 封媛突然站起来,眼神要吃人,她大喊道:“我爸已经死了!你们要怪他,就去阴曹地府找他!” “你这人,怎么说话越来越难听!” “我就这样说话,爱听听,不爱听滚!” “你让谁滚呢!”男人很激动,口水快要喷到封媛脸上了。 另一个人拦住他,“好了老余,你跟她较什么真!现在是要解决公司的问题。” “怎么解决?她都把公司卖给东方刈了。” 他们也知道,卖公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申请破产,什么都留不下,“那个封媛啊,你要好好看看合同,别被坑了,东方刈的手段防不胜防。” “用不着你们管!”封媛打开会议室的门,准备离开,却看到郑婉如和阮晴他们来了,她的脸色一变,恨意涌上心头,他们来干什么?!看她的笑话?! 郑婉如走的很快,她一把拉住封媛的胳膊,推着她到了角落,低声道:“你把公司卖给东方刈了?” 封媛冷笑,没有一个人想着挽救公司,她把公司卖了,却各个来质问她。公司都这鸟样了,不卖了,留着下蛋啊,“是啊,怎么了?” 第167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东方刈就没安好心,你爸说不定就是他害死的。” “可我爸已经死了,我们得活着。” “可以卖给别人。” “就这个破公司,谁要。” “公司里还有几项专利……” “要是没有专利,东方刈会主动上门吗。”封媛推开郑婉如的手,“妈,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你也回家吧,张罗张罗我爸的后事,不能老在法医室躺着,怪冷的。” 郑婉如一愣,刚干的泪水,又要涌出眼眶。 封媛望向阮晴,眼神冰冷,带着讽刺,“没有你帮忙,我照样能行。” 阮晴没有说话,她在想郑婉如的话——公司里还有几项专利,原来东方刈看中的是这个。 郑婉如小跑着追上封媛,“媛媛,咱们再好好想想。”她还是觉得不能卖给东方刈,至于说为什么,她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封媛不理她,走的却很快,快到电梯口的时候,斜刺里钻出几个人,挡在了她们面前。 封媛没有好脸色,“干什么?” “拖欠的工资什么时候给?封总让我们等,我们一直等,结果他却……他没了,不能连带着工资一起没了吧。” “是啊,房贷全靠我老婆还,生活费都没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当初说裁员,裁掉的给遣散费,我都被裁了一个多月了,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你们自己住大别墅,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房东说再不交房租,就把我的东西扔出去,你们得给个说法。” 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把她们两母女围住。 郑婉如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直往封媛身后躲。 封媛的脸色惨白,她紧紧攥着拳头,不敢退缩,“欠你们的钱,我们会还上。” “怎么还?” 封媛:“世创已经答应收购公司,等我签好合同,你们的钱就都有了。” 郑婉如悄悄扯了她一下,事情还没有定,怎么就把话说出去了。 员工们窃窃私语,“你把公司卖了,我们呢?” 封媛:“你们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就给遣散费。” “世创是大公司,待遇好。”有人开始期待。 “人家未必要我们,到时候签了卖身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年纪大了,找不到工作了,就算卖身契也得签啊。” “算了算了,工资要到手,我就回老家了,城里套路深,玩不转。”有人心生退意。 员工们聚在一起议论,郑婉如悄悄拉封媛,俩人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到了门口,封媛发愁,“妈,你有钱吗?咱们怎么回去?” 郑婉如:…… 以前出门有司机,手上的卡有好几张,从来没有想过钱是什么,如今没有钱,连回家都成问题。 郑婉如:“要不让萧景赫送?” 封媛没有接话,她不想见到阮晴,反而说:“不卖公司,我们俩怎么活。” 郑婉如:…… 是啊,不卖公司,她们连普通人的生活都过不了。 “卖吧,谈个好价钱。” …… 阮晴和萧景赫目两个活生生人一直杵在办公室,却没有人理他们,员工们都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俩股东也走了,大股东打算卖公司,他们小股东说不上话。 阮晴走近一位员工,问道:“你们公司有几项专利?都是关于什么的?” 那人上下打量她,“你谁呀?这是公司机密,不能说的。” 阮晴拿出证件,“我是警察,在调查封繁死亡的真相。” “他不是跳楼吗?还有内情?”员工一脸八卦。 阮晴:“就是走个流程,……公司的专利是关于什么的?” “有关纳米的,封总打算用在医疗上,做癌症诊断,但这是个难题,投入了大量资金,却没有攻克。要不是这个项目,封氏也不会垮。” 阮晴回想原著,有关封氏企业涉足的产业描述的很少,倒是东方家的产业涉及医疗业,难道封氏能起死回生是封繁卖掉了专利? 那为什么这次没有卖? 阮晴想不明白,“专利多吗?” “有四项,封总当时投这个项目的时候,描绘了广阔的前景,却没想到栽在了这个上面。”员工叹了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看来东方刈要的极有可能是这几项专利。 …… 两人回到市局,屠小龙的法医鉴定出来了。封繁系高坠死亡,死前曾经跟人发生过冲突,手臂上有淤青,口鼻处曾被人按压,也就是说他在临死前,被人捂住过口鼻。 在问询的过程中,并没有人提到这个细节,是故意忽略了,还是另有目的? 萧景赫打电话给简世国,三个安保有没有什么异常。 安保队长和那个眉间有痣的安保在正常上班,说话磕巴的那位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简世国一直在外面盯着,到了饭点这个人也不出来,他还在纳闷,就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壮的人出来,买了三份盒饭回去了。 简世国赶紧下车,拉起拉链,遮住半张脸,小跑着进了楼,就看到那人进了二楼。那个房间,正是朱千的住处。 第168章 简世国明白过来,朱千被变相软禁了。 萧景赫:“继续盯着。”他挂了电话,叫阮晴,“查下朱千的社会关系。” 那位说话磕巴的安保叫朱千,32岁,抚东省人士,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还在读书。 朱千在安保行业做了快十年了,一直是个小喽啰,连个小队长都没有混上。 朱千初中毕业,字能勉强认全,人老实,干活实在,就是胆子小,过了十点就不敢出门了,见了小猫小狗也绕着走。 他是经人介绍进的世创,因为干活一丝不苟,很得安保队长看重。安保队长自己干活不实在,特别喜欢朱千这种。 萧景赫想以朱千为突破口,可是简世国说,朱千被严密看管,根本没有办法接近。他曾经假装送外卖的敲错门,看到房间里有两个人,都是壮汉。他们很凶狠地说送错了,他们从不点外卖。 萧景赫还在另外想办法,简世国打电话过来,火急火燎地说,朱千不见了。 萧景赫赶紧往现场赶,简世国正在朱千的住处。房门大开,垃圾桶里扔了很多一次性餐盒,烟灰缸里的烟头几乎快溢出来了,满屋子的烟味。 被褥随意摊在床上,电褥子的插线头挂在床边。 衣柜里几个衣架孤零零地挂着,角落里扔着一团安保的制服,习洗漱用品都不见了。 简世国气得眼睛都红了,“tmd,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失踪!”他一直在外面盯着,就没有注意他们仨什么时候跑的。 萧景赫没有讲话,可能是他假扮外卖员,惊着他们了。 第70章 河流抛尸案(一) 第七十章这栋小楼只有五层,一层两户,没有电梯。朱千住的地方在二楼,有一个窗户背对着单元楼门口。萧景赫走到窗户边,窗沿上好几个脚印,还有绳索的痕迹,“从窗户跑的。”外面就是一条小路。 简世国暗骂一声,后面没安排人。 萧景赫探出头,朝外面看,没有摄像头。 简世国:“现在怎么办?”人在他手上丢了,他心里很愧疚。 萧景赫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发协查通报,让各个车站密切注意。朱千虽然跑了,不是还有俩吗,那边盯的紧一点儿,不过也别太紧,不能让他们发现。其实这样更能说明,封繁的死有问题。” “我一定不会盯丢那俩的。” 萧景赫点头,“通知痕检过来,现场采样,看看能不能找到带着朱千跑掉的那两个人的信息。” 简世国去打电话。 萧景赫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房间不大,也就三四十个平方,三个男人住在这,还真有些憋屈。他走到洗手台边,在水龙头把手上发现了一点血迹,看来他们曾经发生过冲突。 萧景赫叫简世国,指着血迹道:“等下痕检来了,这里别忘了采样。” 简世国点头。 萧景赫又转了两圈,没有什么发现,剩下的交给简世国,便离开了。 东方刈做事情很谨慎,竟然提前想到了软禁朱千,要不是简世国打草惊蛇,他们不会这么快跑。再找朱千,怕是不容易,只能是从安保队长和剩下的那个安保身上想办法。 天黑透了,这一天过得真当漫长。 萧景赫回到家,萧铭和萧景扬还没有回来。江玉已经吃过晚饭了,父子三人都回来的晚,厨房里一直热着饭,萧景赫端了饭菜出来。 江玉端着咖啡杯,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她穿着居家服,披了件毛线长款外套,头发很随意地绾在脑后,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你在处理封繁的案子?” “嗯,细节不能透露。”萧景赫一边吃一边说。 “我知道,我就是想说你调查的时候小心点,东方刈不是个善茬。” “你是又听到什么风声了?”萧景赫很了解他妈,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比谁都先收到消息。 “我怀疑封繁的死跟东方刈有关系。” 萧景赫挑了下眉,“别乱说。”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封繁是从他的地盘出的事,不跟他有关系跟谁有关系啊。我还听说他下午去了封氏,是去收购封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封氏肯定还有价值。” 萧景赫没想到江玉这么敏锐,“你该去当警察,做生意,屈才了。” 江玉白他一眼,“别拿你妈开涮。”她话锋一转,“东方刈是个危险人物,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了,你也得叮嘱爸,生意场上小心东方刈。” “你爸知道,他一直避着东方刈,东方刈的野心太大,听说要进军医疗行业,他在忙着跑医院,评估项目。” 萧景赫的眼神闪了闪,看来东方刈早就瞄准了封氏的几项专利,他突然一怔,难道封氏的破产跟他有关? 但这是属于经侦口的,他调查的话,就越权了。 萧景赫喝了口汤,“还听说什么了?” 江玉顿了下,笑的有几分神秘,“东方刈收购封氏开出了条件,给封媛母女俩股份。” 萧景赫挑眉,这么机密的事都知道,他怀疑江玉在东方刈身边安插了间谍。 第169章 江玉继续道:“我看悬,东方刈向来吃人不吐骨头,给她们股份也就是个安抚手段。”她撇撇嘴,喝了口咖啡。 “大晚上喝咖啡,小心睡不着觉。” “咖啡因对来我说没有作用。”说这么说,江玉却放下咖啡杯不再喝了,“吃完饭打个电话给你哥,公司有你爸爸一个人忙就够了,能回就早点回。” 萧景扬是个工作狂,经常半夜三更回家。 萧景赫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手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母上大人让你回家。” “知道了,马上。” 萧景赫便挂断了电话。 江玉:…… 每次打电话就这么一句话,偏偏萧景扬真的就立马回家了。 江玉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他们两兄弟的脑回路。 江玉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了,对了,你和晴晴怎么样?” 萧景赫喝汤的动作一滞,“什么怎么样?” 江玉戳了下他的脑门,“你能不能开窍,晴晴多好的姑娘呀,要是能嫁到咱们家,我和彩华就亲上加亲了。” “你是为了跟徐阿姨亲上加亲,还是为了我?” “两样都有。” 萧景赫笑了下,“快去睡吧,晚了要长皱纹了。” “杯子给我洗一下。”江玉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萧景赫吃好饭,把餐具和咖啡杯端到厨房,都洗了,才上楼。 陶姨这几天回去探亲了,饭都是江玉烧的,萧景赫每次吃好饭,都会把餐具洗了。萧景赫没有富二代少爷的习气,他更喜欢亲力亲为。 打开电脑,进入搜索引擎,输入纳米专利和癌症诊断,目前国内这方面的技术十分缺乏,远远比不上国外。如果东方刈攻克这个难题,不但能推动医疗的发展,还能彻底在医疗业站稳脚跟。 萧景赫揉揉眉心,看来商战并不比干警察轻松。他又看了会儿资料,便洗澡睡觉了。 后半夜,手机响起来,一般这个时候响,不是什么好事。 萧景赫摸到手机,迷迷糊糊接起来,“嗯……我是……好的……地址在哪里?……我马上到。” 萧景赫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翻到了阮晴的号码,他是真不忍心吵醒她,没有办法,简世国和贺仲明带队监视安保,只有她了。 对面响了三声,就接了起来,萧景赫道:“南城的护城河边发现一具女尸,具体死亡原因不明,要马上赶到现场。” 阮晴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好的,我马上过去。” “嗯……天冷,多穿点。” 阮晴怔了下,应了声好的,挂断了电话。 她立刻起床,洗了把脸,套上一件羽绒服往外走。徐彩华他们都在睡着,阮晴放轻脚步,悄咪咪出了门,到了地下车库,上了保时捷卡宴。 她问过阮曜,原来开的那辆小车去哪儿了。阮曜说阮培良看她总是开那辆小车,那辆车买的时间有点久了,平常不怎么开,零件有点老化,开起来不安全。阮培良怕她出事情,就卖掉了。反正车库里那么多车,随便开哪辆都可以。 阮曜补充了一句,她要是觉得车库里的车不好,就重新买一辆。 阮晴立刻道:“能不能买辆十几万的?”价格低,不扎眼。 阮曜狠狠剐了她一眼,“看你那点出息,咱们家的人怎么能开那么便宜的车呢,至少五十万起步。”以阮曜的性子,一买就得上百万。 阮晴脑补了下,她开着一辆上百万的新车在市局里招摇的画面,坚决摇头,“还是开旧的吧。” 卡宴虽然也贵,但一看就是旧车啊。 阮曜恨铁不成钢,开个车而已,用得着这么低调吗。 阮晴开出车库,朝南城方向开。路上的车很少,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中,阮晴开的速度很快,霓虹灯不断后退。 南城的护城河边,停了好几辆警车,周围拉着警戒带。附近的派出所已经在现场了,大家都穿着厚衣服,有的民警缩着身体,不停踱步。 阮晴下了车,被风一吹,抖了下。四月的天气,深夜还是这么冷。她把拉链拉到脖子下方,小跑到萧景赫跟前。 萧景赫穿着黑色冲锋衣,一双眼睛在夜晚里特别明亮,“老简和小贺都在监视安保来不了,只能你来了。” “职责所在,……我喜欢出现场。” 萧景赫深深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你不用特意宽慰我。” 阮晴笑起来,怎么能是宽慰呢,她说的是实话,“死者什么情况?” “是名女性,被夜钓的人钓上来的。”萧景赫一指,夜钓那人裹着大棉袄,直打哆嗦。 夜钓的人瘾也够大的,这都后半夜了,还在钓鱼。他以为钓上个大鱼,使劲拉鱼竿,越到近前越感觉不对,拿手电一照,恰好照到死者惨白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尿了。 死者的年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上半身衣物被撕烂,一只裤腿被褪到脚边,另一边的全脱了。尸体泡肿了,裤子被撑得紧绷绷的。 第170章 由于被水冲刷,身上的证据大多没有了,勉强能辨认出脖子上的勒痕和双手被捆绑的痕迹。 死者的口鼻内没有泥沙,手指甲缝里也很干净,是死后被扔到水里的。 屠小龙说要带回法医室仔细检查下,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看尸体肿胀的样子,至少泡在水里两天了。 高坠的案子还没有结,又来一个水里的,这是存心给他出难题。 阮晴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挨着河边有很多小平台,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她问钓鱼佬,“平常这里钓鱼的人多吗?” 钓鱼佬点头,“一般前半夜人多,后半夜就几乎没人了。我好久不钓了,寻思着多钓会儿,谁知道钓上来这么个玩意儿,早知道我也早点撤了。” 钓鱼佬十分后悔,太晦气了。 看来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阮晴观察河流,水是从东边流过来的,河流经过的地方很多,沿着河流找不现实。她又看向不远处的桥,如果从上面抛尸需要车,而且尸体落下去的时候,会对尸体表面形成冲击。 萧景赫道:“先寻找尸源,联系死者家属。”由于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证件,只能发布公告,寻找认识死者的人。 公告发布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到市局了,来的是两个女大学生,都是长发,一个鹅蛋脸,一个下巴很尖,都长得很白。她们说在网上看到的,像是她们同学。 阮晴带她们到法医室认尸,法医室里除了机器,只有屠小龙在,空荡荡的。俩姑娘相互搀扶着,战战兢兢,远远看到死者躺在解剖台上,俩人就不敢走了。 鹅蛋脸的姑娘说:“能不能看照片?” 阮晴知道,给她们直接看死者确实挺难为她们的,她走到尸体旁边,拍了一张照片。 俩姑娘诧异地瞪大眼睛,暗暗佩服,做警察的就是不一样。 阮晴拿照片给她们看,死者闭着眼睛,由于一直在水里泡着,脸部肿胀,好像泡发的银耳一样,脸部都变形了。 尖下巴姑娘啊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接着响起了呕吐声。 鹅蛋脸姑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移开目光,“我我我看不出来,跟我们在网上看到的照片不太一样。” 网上发布的照片处理过了,直接发原照,视觉冲击太大。 “你有她平常的照片吗?” 鹅蛋脸姑娘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姑娘,圆脸,留着长发,笑起来露出两边的小虎牙,很可爱。 阮晴只看了一眼,便说:“是她。” 鹅蛋脸姑娘立刻哭了,“我就害怕是她,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宿舍了,给她打电话手机关机,我们正商量着报警,就在网上看到了她的照片。” “我们出去说。” 尖下巴姑娘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脸色苍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她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哭了。 阮晴劝她们,“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话说的很无力,可她也没有办法,任何人都没有能力让一个人起死回生,“我们去会议室谈吧。” 萧景赫站在走廊尽头,阮晴朝他点了下头,萧景赫转身走了,不一会儿进了会议室,端着两杯水。 “先喝点水,稳定下情绪。”萧景赫坐在阮晴身旁。 等她们止了哭声,阮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尖下巴姑娘有点恍惚,鹅蛋脸姑娘道:“她叫黄欣,跟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同一个宿舍的。” “你们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那天应该是……”她拿出手机看,“6号,下午没课,黄欣说她要去做兼职,吃过午饭就走了。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给她打电话,手机关机。她的手机不太好用,有的时候会自动关机,她说等兼职的工资发了就去买个新的。我们想着熄灯前,她也该回来了,结果她一直没有回来,手机关机也联系不上。我们俩商量着,再等等,如果天亮还不回来就去找老师。” 尖下巴姑娘总算回过了神,“天亮打她手机还是关机,我们就去教务处找老师了,老师让我们去上课,他说他们会去找的。” 结果却等到了黄欣被害的消息。 第71章 河流抛尸案(二) 两个姑娘一直以为老师在找黄欣,根本没有往坏别的方面想过。黄欣跟她们是同龄人,却莫名其妙被人害死,两个姑娘悲从心来,又抹起眼泪。 阮晴暗暗叹了一声,“黄欣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在哪里做兼职?” “她说在商场里做促销员,没有跟我们说是哪个商场,有次我问她,她还不高兴。我想她可能不想让人知道,就没有再问过。”鹅蛋脸姑娘说:“黄欣自尊心挺强的,她可能是害怕我们去商场里找她。” “她出门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跟平常一样,她急着换手机,最近兼职做的特别勤快。” “你们找教务处老师的时候,老师怎么说?” “老师就问了下黄欣是不是经常出去兼职,晚上是不是经常不回来,还问了她有没有男朋友。” 第171章 “你们怎么说的?” “我们说黄欣是经常出去兼职,可她晚上会回来呀,我们宿舍里关系相处的还不错。她家里条件不好,没有那么多钱,不可能在外面租房子,……她也没有男朋友。” “你们有黄欣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我们要联系她的家属。” 鹅蛋脸姑娘道:“我有她妈妈的。” 阮晴记在笔记本上,又问她要了黄欣的电话号码及手机型号。 送走两位姑娘,阮晴先把黄欣的手机号拿到技术科,定位黄欣的手机。又给黄欣的妈妈打了电话,没有直接告诉她黄欣去世了,而是告诉她,有紧急的事情,来市局一趟。 黄欣不是本市人,听她妈妈的声音也像上了年纪,阮晴怕她赶来的路上出事,就没敢说实话。 技术科定位的结果很快出来,黄欣的手机在银贸城。 阮晴跟萧景赫报备一声,和一个技术员,一起跑去了银贸城。 银贸城有五层楼,都是卖电子产品的,手机、电脑、ipad等,应有尽有。 技术员捧着电脑,手机信号越来越强,“在三楼。” 两人直接坐电梯上去,路过的人看他们两眼,就继续忙自己的。银贸城里到处是拎着电脑的,倒是见怪不怪了。 到了三楼,技术员跟着信号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家店铺前,“就是这里。”他说。 老板迎了出来,笑容满面,“两位要需要什么样的手机?”陈列柜上摆着不同型号的手机,他的身后有回收手机四个大字。 这是一家卖手机兼回收的店铺。 阮晴出示证件,“从六号到现在有多少人过来卖手机?” “那可多了,我回收手机的价格公道,很多人慕名来的。”老板在纳闷的同时不忘夸奖自己几句。 “有没有x为6系列手机,紫色的?” “有,这几天收了三四部呢。” “都拿出来,我们看看。” 老板从柜台里抱了一堆手机出来,“这几天回收的都在这了。” 阮晴和技术员戴上手套,紫色的手机很好找,很快翻出来四部,都关机了。 阮晴:“老板,给这四部手机充上电,开下机。” 老板拿出来四个充电器,给了阮晴,他见他们戴着手套,估摸着是怕留下指纹,便没有动手。 阮晴挨个充上,过了两分钟,又挨个开机。其实很容易区分出来,其他三部都是手机自带的壁纸,没有锁屏,手机上的app都清空了。只有一部手机需要解锁,壁纸是某个明星。 阮晴拨出黄欣的电话号码,这部手机响了起来。 老板蹙眉,“这哪个孙子,卖手机不把电话卡拿出来。” 阮晴扫了他一眼,将手机塞进证物袋,“这部手机是谁卖给你的?” 老板盯着她的动作,这是要带走的意思?“想不起来了,每天卖手机的人那么多。” “有监控吗?”阮晴环顾四周,竟看到四个摄像头,对一个小店铺来说绝对全方位覆盖。 “有的。”老板依然盯着证物袋里的手机,“总有个别客户卖了手机不认账,有监控方便很多。” “麻烦从六号到现在的都拷给我。” “好,……警官,我那手机……” “多少钱买的?我转给你。” “八十。”老板指了下墙上的收款码,“zfb、wx都可以。” 阮晴扫了八十过去,店里顿时响起收款播报的声音,老板干笑几声,“警察做事越来越人性化了哈。”他的脸通红,说了句话化解尴尬,可明明是自己该得的,不明白为什么尴尬。 录像拷贝好后,老板给了阮晴。 阮晴不死心地又问了句,“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不记得是谁卖的手机吗?” 老板苦着脸,“警官,您就别为难我了,我这脑容量小,记不住那么多。警察一问,老板就能想起来这种事,也就是电视上演演,像我们这种普通人,见过就忘才是正常现象。” 阮晴笑笑,他说的也对,谁没事会记得来卖手机的人呢。她收好视频,准备回去慢慢看。 上了车,阮晴不怀好意地盯着技术员,技术员被她盯的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往后退。 阮晴笑眯眯的,把手机拎到他面前,“解开手机锁这种小事,难不倒你吧。” 技术员暗暗翻白眼,解个锁而已,怎么搞的像让他献身一样,“没问题,两分钟。”这是身为技术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密码很快解开,阮晴翻看聊天记录,找到一个叫胡姐的人,聊天内容都是关于工作的,她应该是黄欣做兼职地方的员工。 阮晴打电话过去,手机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胡姐的声音压的很低,十分不满,“小黄,你怎么一直打电话?我不是说过吗,有事发微信,上班时间不让接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晴怔了下,工作管的这么严,“不好意思,我叫阮晴,是名民警,你在哪个位置?我有事找你。” 胡姐停了一会儿,“你不是小黄?小黄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说来话长,能把具体位置发给我吗?最好当面聊。” 胡姐说了地址,“小黄出事了?” 第172章 “还是当面说吧。” 阮晴开车过去,由于出任务得要两个人,只能让技术员暂时充个人数。 技术员默默盯着前挡风玻璃,家境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出任务都开自己的车,还是保时捷,不知道的,还以为市局的配置越来越高了呢。 技术员想起办公室里的议论,这么好的家境为什么要做警察?安安分分做个富家小姐不好吗,不用起早贪黑,也不用半夜出现场。 技术员默默抚摸着电脑,他要是有这么好的家境,他就躺平了。 阮晴打开音乐,一个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 车里太沉闷了,她又跟技术员不熟,不知道聊什么,还是放个音乐缓解下气氛。 从银贸城到时代商厦开车需要十五分钟,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车少,又是一路绿灯,十分钟就到了。 阮晴停好车,和技术员一起坐直梯到了三楼。 胡姐说店名叫嘉丽,阮晴快速扫过店名,在中间位置找到了。 工作日逛商场的人少,显得有点冷清。胡姐站在店门口张望,远远瞧见走过来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很漂亮,留着短发,穿一件黑色小皮衣,显得很干练。男的穿简单的连帽衫,戴着眼镜,拎着个电脑。 胡姐犹豫了下,是他们吗? 阮晴走近她,出示证件,“胡姐,我是刚跟你联系过的阮晴。”阮晴虽然没有见过胡姐,可是从她的神态及眼神,立刻判断出是她。 胡姐懵懵地点头,下意识扫了技术员一眼,有点颠覆对警察的认知。 阮晴:“到里面说吧。” 这是一家女装店,陈列着各种式样的春装,靠近收银的地方,摆放着供客人休息的沙发,配备饮水机。 黄欣的同学说她在做促销,其实是导购员。 阮晴拿出记录本,“6号那天,黄欣来店里做兼职了吗?” “来了,她上的晚班,商场十点钟关门,我们一般提前十分钟下班。” “那天你在吗?” “在的,那天我本来上早班,另一个同事有事情,临时调了下。” “下班后,你们一起走的吗?” “黄欣说宿舍十点半熄灯,她要在熄灯前赶回去,不然会被锁在外面,她一般九点半就走了。” “她一般上下班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公交车,她说电瓶车太贵了,没有钱买。” “黄欣那天有什么异常吗?” 胡姐想了下,摇摇头,“没啥异常的,就是她的手机坏了,急着买新手机,上班的时候很积极,不停地给客人推荐。有的时候太热情,反而会吓跑客人,我跟她说过,她不听。” “她跟你说过别的吗,比如说路上有人跟踪什么的?” “没有。从商场到公交车站这段路还算安全,我在这里干了三年了,下晚班回家,没有碰到过坏人。……警官,小黄到底怎么了?” 阮晴合上记录本,“她遇害了,初步判断是6号那天下班后。” “啊?!”胡姐震惊,“确定是黄欣吗?” “是的,她同学去认过尸了。” 胡姐呆愣住,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她本来还想问黄欣这个周末来不来做兼职,怎么就遇害了呢。 阮晴道:“如果你想起什么情况,麻烦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她在记录本上写下电话号码,撕下来给她。 胡姐捏着纸,手指有点抖,“找到凶手了吗?” “还没,所以需要线索。” 胡姐点点头,“我想到了一定打电话给你。” 阮晴道了声谢,和技术员一起离开。 到了商场门口,阮晴点开导航,输入黄欣的学校,最快的线路是坐233路夜班公交车,离得最近的车站在西边。她往西走,技术员在后面默默跟着。 人行道上化了电瓶车停车位,走过去,是一条十字路口。右手边是一条小路,能容两辆车子并行,她往里看了看,都是做烧烤和大排档的,凶手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 再继续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有大排档和饭店,不具备行凶的条件。 阮晴转过身,“走吧。” “回局里吗?” “不回。” 技术员:?? 幸好他顺嘴问了一句。 阮晴:“从商场到公交车站都不具备行凶的条件,我想重新走一遍公交车线路。” 上了车,技术员默默扣好安全带,他突然明白了,一队人手不够,他是被临时抓来当壮丁了。 阮晴调出233路公交车线路,一边走一边观察,如果黄欣半路没有下车,她会坐233路公交车,到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下车。 阮晴开的不快,再加上乘客上下车时间,从商场到学校大概需要乘坐30分钟的公交车。 三十分钟后,黄欣会在方家灶头站下车,再步行回学校。 阮晴找了个地方停车,从公交车站往学校的地方走,技术员又在后面默默跟着。 从公交车站到学校都是人行路,路边没有店铺,导航显示走到学校需要八分钟。 黄欣到公交车站的时间大概在十点十分到二十分之间,这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哪怕有车,也很少。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在路上,很容易被有心人惦记。 第173章 阮晴仰头,只有十字路口红绿灯处有监控探头,从公交车站到学校门口这一段路,一个监控探头都没有。 阮晴叹息,恐怕黄欣就是在这一段路出的事情,明明到学校门口了,却没有进去。 这八分钟,发生了什么? 第72章 河流抛尸案(三) 阮晴走后,萧景赫去了法医室,屠小龙在检查尸体,“处/女/膜破裂,裂口有三条,呈放射状,有极少量的血迹,被强/奸的时候,死者还活着。尸体在水里泡了两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取到精/液,只能试试看。” 屠小龙提取检材,“联系到死者的家属了吗?” “联系到了,在赶过来的路上。”萧景赫拿起桌上的放大镜,仔细看死者脖间的勒痕,“有细小毛边,看起来像麻绳的边缘。” 他又看死者的手腕,同样有小毛边,“同一条绳子绑的。” 屠小龙:“有眉目了吗?” “小阮去找死者的手机了,只要找到手机,就能找到死者生前兼职的地方,说不定能顺藤摸瓜。”萧景赫对阮晴的能力很有信心。 屠小龙扫了他一眼,萧景赫在仔细查看尸体表面,一寸寸看过去,比他这个法医显得还专业,“封繁的案子呢?还查吗?” “查,老简和小贺在跟进。” “我听说封繁和东方刈都是你们一个圈子的人,查起来没那么容易吧。” “不容易也得查。”他就不信东方刈这个老狐狸露不出狐狸尾巴。 萧景赫的手机收到信息,他看了眼,嘴角勾起,“小阮回来了,拿到了手机和监控录像。你这边有了进展,跟我说一声。” 出了法医室,正好看到阮晴和技术员分开,进了办公室。 萧景赫快走几步,阮晴正在喝水,喝的很豪放,一口气灌下去一杯。 阮晴放下水杯,抽了张纸巾,擦去嘴角的水渍,跟萧景赫汇报了发现。她把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视频文件,挺大的,得要一帧一帧的看。 平常这工作都是简世国做的,他不在,只好自己做。 萧景赫道:“分一半给我吧,两个人看快一些。” 俩人一人一台电脑,倍速拉到最快,全神贯注看视频。 一直看到了下班时间,阮晴伸了个懒腰,拿起眼药水滴了两滴,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饿了。 她看向办公室,门开着,萧景赫盯着电脑,除了眼珠,其他地方动也不动。 阮晴站起身,走了过去,敲敲门,“要吃什么?我去食堂打,吃完饭再看。”中午就对付了一口,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萧景赫盯着电脑,没有动,“跟你一样。” 阮晴笑了下,“我要是喝毒药呢?” “我陪你一起。” 阮晴收敛笑容,深深看着他,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呢?阮晴回忆,每次侦查案件他们都在一起,潜移默化中,熟悉起来。 萧景赫觉察到她一直站在门口,按了下空格键,视频画面暂停。他转过身,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眼睛酸涩,眯了起来,眉毛微微挑起,“怎么?真想跟我同归于尽?” 阮晴笑起来,“我可舍不得死。”她转身往外走。 萧景赫盯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扩大。 食堂里坐了小一半的人,都是加班的。二队刚接了新的案子,有人在ktv吃摇头/丸吃死了,在死者体内检测出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就是俗称的□□。 童海带人在ktv盯着,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头绪。 三队在查旧案,听说利用现在的高科技手段,已经破了两起了。 阮晴径直走到打饭的窗口,打了鸡腿、番茄炒蛋和花菜,觉察到一股视线,转头看了过去,正好捕捉到东方岩低下头的动作。 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拎着饭盒往外走,正好在门口跟秋露露打了个照面。 自从秋露露小姨的案子过后,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见。 秋露露知道小姨的案子不能怪阮晴,她也是公事公办,再说了小姨确实犯了罪。经过这个案子后,秋露露明白阮晴一心工作,早已将东方岩放在脑后。秋露露对于现在的阮晴,倒是没有那么多芥蒂了。 “你也加班啊。”秋露露先开了口。 阮晴颔首,“你也是?” “嗯,案子积压的很多,队长让我们尽快破案。” 阮晴再次点头,正要走,秋露露又说:“你们在查东方刈的案子?” 阮晴挑了下眉,纠正她,“是封繁的案子。” “抱歉。” 阮晴笑了下,拎着饭盒离开。 俩人说话的时候,沈彦奇暗暗踢东方岩,朝俩人的方向努嘴。 东方岩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沈彦奇八卦地道:“她们俩好像握手言和了,怎么做到的?”他的脑袋还停留在阮晴追东方岩的阶段。 东方岩不理他,端起餐盘坐到了秋露露身边。 沈彦奇撇嘴,至于嘛,不就是八卦一下。 秋露露朝东方岩甜甜地笑着,虽然他们交往的事,东方刈依然没有同意,但是东方岩和封媛的婚事已经解除了,她觉得他们在一起的希望又大了。 工作上,秋露露跟着前辈虚心学习,进步很大,受到了孔亮的表扬,可谓是爱情事业双顺利,是以,秋露露的心情很不错。 第174章 东方岩虽然还没有搬回家,但是跟东方刈的关系缓解了很多,心情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俩人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挺不错。 秋露露道:“我刚问了阮晴,她说在查封繁的案子,应该跟你父亲没有关系。” “你就别操心了,我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害封叔叔的,我想封叔叔跳楼,是个意外。我爸昨天还在说要给封媛两母女股份,他跟封叔叔是好朋友,有义务照顾她们母女。” 东方岩是听东方岳说的,昨晚东方岳打电话劝他回家,让他跟东方刈低头认错。如今东方岳当东方刈的话是圣旨,他已经彻底臣服在东方刈的能力之下,他在下意识地朝东方刈靠近,学习他的处世手段,他想成为第二个东方刈。 秋露露:“我相信东方叔叔,你也别太担心,萧队长办案子一向公正,肯定能查清楚的。” 东方岩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暗了暗,他跟萧景赫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当初他雄心壮志,总觉得只要做了警察就能超过萧景赫。如今看来,要想超越他,得要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行。 …… 阮晴拎着饭回到办公室,把其中一份放在萧景赫的桌上,萧景赫道了声谢,“拿椅子过来。” 阮晴:? 萧景赫:“我查到了。” 阮晴把对面的椅子推到他身侧,坐下后,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看视频。 视频上,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外套,头发长到了脖子处,走路的时候右腿有点瘸,他背着个破旧的卡其色单肩包。 一进去就拿出了手机,他的手很糙,指甲留的挺长的,指甲缝里都是泥,紫色的手机在他手上显得很突兀。 他跟老板说着什么,老板摇头,似乎在讨价还价,最后老板给了他八十块现金。 萧景赫按了暂停键,“还要再跑一趟银贸城,问下老板还记不记得这个老人,他很有可能是附近的拾荒老人。” “行,明天银贸城一开门,我就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总不能一直借调技术科的人。” 阮晴笑,技术员跟她跑了一整天,估计不会再跟她出去了。她端着饭盒,准备出去吃。 萧景赫又道:“老简那边有消息了吗?” 阮晴只得坐下,“还没,吃完饭,我联系下他。”她啃了口鸡腿,大师傅的手艺不错,鸡腿煮的软烂又有味道。 萧景赫起身倒了杯水,放在阮晴面前,这才打开饭盒吃饭,“我问了我哥,东方刈收购封氏的消息已经在业界传开了,东方刈将价格压到了最低,封氏的员工除了几个技术骨干,其余人全部辞退,他只给了封媛母女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封氏公司的法务早就在公司露出破产的苗头时就辞职了,为了找他,封媛费了好一番周折。法务看在封繁的面子上,看了封媛带来的合同。 他说有几个条款需要变动,如果就这样签了,封媛两母女的利益并不能得到保证。 封媛联系了东方刈,按照法务的说法,要求更改合同。 东方刈按照她的要求更改了条款,可是收购价格却下降了百分之二十,还将她们母女的股份压到了百分之十五。 封媛很气愤,这是趁火打劫,她不想卖了。 可是员工们早已知道她要卖公司,都嚷嚷着要求赔偿,甚至有一些跑到别墅外面,威胁她们,没有赔偿就不走。 封媛骑虎难下。 她去找以前跟封繁关系好的几个老板,他们不是避而不见,就说手里边没钱,买不起封氏。 封媛体会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感觉,她咬咬牙,去找了阮培良。 她知道很唐突,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阮培良在办公室里接待了她。 封媛像个丧家之犬,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整张脸都是浮肿的,“阮叔叔,我贸然来找你,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阮培良给她倒了杯咖啡,“我知道,你和晴晴是好朋友,按说我该帮忙的。可是阮氏的产业和封氏不一样,花钱买一个无法盘活的公司,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是行不通的。” “那您能不能充当下说课,让东方叔叔不要把价格压的太低。我知道强人所难,可是现在的价格,卖掉后,还不够赔偿员工的损失的。” “东方岩和晴晴退婚后,我已经不再跟东方刈联系了,我们两家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说不上话。”阮培良并没有骗封媛,只有在公众场合见了面,阮培良才会同东方刈说上几句,私底下,阮培良刻意跟东方刈保持着距离。 以前,两家有姻亲的时候,阮培良并没有真正审视过东方刈的为人,从退婚的那刻起,阮培良以另一个角度开始观察东方刈,他发现东方刈跟他以前印象中的人相差很远。 尤其是在东方沫被绑架后,东方刈的表现,让阮培良明白,东方刈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封家的事情发生后,阮培良很后怕,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东方刈的联姻,包含着别的目的。 他十分庆幸,跟东方家退婚了,如果没有,封媛经历的极有可能会是阮晴经历的。 第175章 一想到这些,阮培良就心疼的无法呼吸,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啊。 如果封繁还在世,看到封媛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 封媛心中唯一的希望被扑灭,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阮培良道:“听我一句劝,把公司卖给东方刈,如果不卖,他会有别的手段等着你,到时候别说赔偿金不够,你们两母女连容身之处都没有。我可以帮你找个买家,以公道的价格买下你家的别墅。除去赔偿金,你们还能剩下点钱,再买一套小一点儿的房子,有东方刈给你们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封媛张张嘴,她其实想要更多,可她知道,阮培良给不了。如果当时她直接签掉合同,卖掉公司的钱正好可以赔偿员工,她和郑婉如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可她没有把握住机会。 现在留给她的路,除了签下那份合同,也没有旁的路了。 封媛站起身,“谢谢阮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是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找我。” 阮培良送她出去,封媛跟阮晴一样大,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女儿,帮她,也是帮女儿,阮培良想,如果有一日,阮家走到同样的境地,他希望能有人帮助阮晴。 阮晴听完萧景赫的讲述,默不作声,也许从一开始,东方刈就算计好了,修改后的合同,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封媛跟一个老狐狸斗,斗不赢的。 萧景赫道:“东方刈的野心很大,两年前就投资建了医院,他早就瞄准了医疗业。要说赚钱,还有哪个行业比得了医疗,每个人都会生病,一旦得了顽疾,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扔到医院。” 他们猜到了东方刈的企图,却苦无证据。 阮晴:“我给简哥打个电话,问下他那边的情况。” 第73章 河流抛尸案(四) 简世国盯了一天安保队长,他除了处理了两个紧急事情,一直在办公室待着,人都没有出来过。 有了朱千的教训,简世国不敢贸然跟他们打照面,只好在外面盯着。 眉间有痣的安保是巡逻岗,每两个小时在楼里和外围转一圈,其他时间不是玩手机就是和几个小姑娘逗闷子。 期间刘荣时也没有跟他们接触过,俩人完全是正常上班状态。 简世国道:“晚上七点,白班安保下班。昨天下班后,安保队长先回了趟家,换了身衣服,带着个女人逛商场去了,买了很多东西,晚上就住在那个女人家了。另外一个下班后就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阮晴开的是免提,萧景赫道:“跟安保队长好的女人查了吗?” “这不是在盯人,没来得及嘛。”简世国突然哎呦一声,“有情况。”随即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叮—— 阮晴的手机上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和安保队长手牵着手,女人的身高估摸着有一米六五,长发,空气刘海,看年纪有二十七八岁,穿着白色的长款毛线衣,女人化了妆,长得很漂亮,满脸笑意。 相比之下安保队长长得就有点对不起观众了,皮肤糙,发际线也有点高,小眼睛,鼻子很大,唯有身高还过得去,勉强一七五。 阮晴啧一声,“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这女人笼络住的?” 萧景赫笑起来,“查查就知道了。” 又叮了一声,阮晴的手机上又收到一张照片,看角度就知道是偷拍。还是安保队长和这个女人,安保队长已经换了便服,女人站在安保队长面前,表情有点急,背景是一幢浅灰色的住宅楼。 跟着一条定位信息跳出来,伴随着简世国的语音,声音压的很低,【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出事了。】 萧景赫用阮晴的手机回信息,【只观察,不行动,萧】 简世国立刻会意,这是萧景赫回的,嘴角不自觉咧开,要说他俩没事,打死他都不信。 萧景赫把手机还给阮晴,“再问问小贺那边的情况。” 阮晴发信息,贺仲明很快回过来,【这家伙回到家就没出过门,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阮晴暗暗发白眼,【也许就是宅呢。】 【也太宅了,连续两天都不出门。】 【上楼看过吗?】 【不敢上去,怕他学了朱千。】 阮晴沉默,这样盯着也不是办法。 萧景赫收拾饭盒,“看来还是要接近他们,光是外围盯着,盯不出来头绪。” “他们太警觉了,万一打草惊蛇……” “我来处理。” 阮晴看他,怎么处理?萧景赫没有说,而是把她的饭盒一起收拾了,动作自然的就跟收拾了很多次似得。 阮晴的脸红了下,不自在地转过头,看到对面原来放椅子的地方空着,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我想再去黄欣出事的地方看看。” 现在是晚上9点38分,到学校差不多要十点了,很接近黄欣失踪的时间,她想去附近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太晚了。”虽然她是警察,到底是女孩子,万一出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按照规定,出任务必须两个人。 第176章 阮晴倒是没有推脱,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干警察随时面临着危险,能规避危险尽量规避,毕竟命只有一条。 照例是萧景赫开车,阮晴坐在副驾。 津口市的夜晚宁静中透着祥和,阮晴来这里半年多了,她在慢慢习惯。人真是可怕的动物,无论外界的环境怎么样,时间长了,总会习惯。 如果当时她重生到一位境遇很差的人身上,想来也会习惯。 远远看到了方家灶头公交站,一辆233路公交车刚开进站。后车门打开,下来几个学生模样的人。 萧景赫找了地方停车,两人下车,步行到公交站。 前面的几个学生有男有女,一路上说说笑笑,这样成群结队,不会有问题,就怕落单的女孩子。 阮晴和萧景赫沿着人行路走,阮晴在里面,萧景赫走在外围。夜晚还是有些冷,阮晴拉好衣服拉链,双手塞到口袋里。 萧景赫双手插兜,闲庭信步一样。 两人的状态都很放松,相隔不过拳头大小的距离,从背影看,就像是出门散步的小情侣。 从公交车站到学校,并没岔路口,而且有大半路是在学校的外围。 走在人行道上,隔着护栏能看到学校荒废的草地。 萧景赫突然道:“我有个猜想,这里并不适合作案,凶手极有可能带走了受害者,在别的地方行凶。” “那要受害者卸下防备,心甘情愿跟着走。” “假如凶手假扮成弱势群体,寻求受害者的帮助呢。受害者是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考虑很多,还会很热情的帮忙。” 两人此时正好走到学校门口,津口市科技大学几个字竖在大门口。 阮晴道:“以前看到过类似案例,怀孕的妻子假装不舒服,寻求女大学生帮忙,再伙同丈夫性/侵了女大学生。” 这是当年课堂上的经典案例,老师在讲课的同时,提醒广大学生,碰到类似的情况,先拨打120,再打110报警电话,不要私自送孕妇回家,等着你的,未必是善有善报。 萧景赫:“也许我们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若是凶手随机选择作案对象,我们无从查起。” “需要调取最近两年的奸/杀案,有没有类似情况,是只有一起,还是连续作案。” 阮晴的眉心蹙起来,私心里希望只有这一起,十几年寒窗苦读考上大学,却因为善心死在恶魔手里,会是多么的悲凉。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子也越来越少,霓虹灯孤单的亮着,风越来越冷。 萧景赫道:“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查案。” 两人又步行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暖和多了。阮晴稍微往下拉了拉链,呼出一口气,冻得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红润。 萧景赫微微勾了下唇角,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阮宅门口,阮晴正准备下车,大门识别到萧景赫的车牌,自动打开了。 阮晴:? 这什么情况? 萧景赫笑起来,“叔叔阿姨有心了。”竟然把他的车牌录入到道闸系统里了。 阮晴暗暗翻白眼,什么时候录进去的,她都不知道。 萧景赫开车直接将阮晴送到楼下,车子的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楼里本来只有一盏灯亮着,突然间全亮了。 阮晴头大,赶紧下车,朝萧景赫摆手,“路上开车小心哈。” 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露出阮曜的脑袋,“辛苦萧队长了,这么晚送我妹妹回来。” 萧景赫本来在倒车,此时却停下车,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回道:“应该的。”他挥挥手,开车走了。 阮晴进了屋,正在换鞋,阮曜趿拉着拖鞋下来,一脸兴奋,“你们俩啥时候好上的?” 阮晴险些从换鞋凳上掉下去,白了他一眼,“我们俩就是上下级关系,一起去了下现场,太晚了,他送我回来。” “你明明有车。” “开两个车多浪费。” “既然是上下级,应该是你开车,为什么他开?”阮曜似乎抓住了问题关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晴的动作一顿,一直都是萧景赫开车,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不对,“他喜欢开车?”她也想不到理由。 阮曜哼了声,“你就自己骗自己吧。” “你把灯都打开了,不怕打扰妈休息啊,这都十一点了。”阮晴岔开话题,她不想聊。 阮曜不理他,转身上楼。阮晴趿拉着拖鞋跟在他后面,一抬眼,正撞进徐彩华弯成月牙的眼睛里。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精神,不睡觉啊。 阮晴掩口打了个哈欠,在徐彩华张口前,说:“妈,我困了,进屋睡觉了。” 徐彩华一句话憋在嘴巴里,不吐出去心里不痛快,她跟着阮晴进了卧室,“晴晴,你和景赫……” “我俩什么都没有。” 阮晴推着她往外走,“我们就是纯纯的同事关系。” “你可以考虑下发展别的关系。” “没有时间。”阮晴把她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徐彩华对着门叹息,怎么就不开窍呢。 第177章 阮晴换衣服洗澡,想着萧景赫回去是不是也会受到江玉的盘问。 洗好澡,躺在床上看了两页书,眼睛直打架,便睡了,一觉睡到天亮。 手机里有萧景赫发来的消息,【九点来接】 阮晴盯着那四个字,很想说,别来了,我自己去吧,可她的车在局里,总不能再开一辆过去。 洗漱好,下楼吃饭。 徐彩华破天荒地起来了,眼睛里分明还有睡意。 阮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徐彩华说话有气无力的。 “发生什么事了?”连美容觉都不睡了。 徐彩华张张嘴,把话咽了下去。 阮晴:“封家的事?” 徐彩华叹气,“干警察的都这么敏锐吗?”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也不一定。”阮晴说的是实话,她因为是侧写师,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 徐彩华:“我听你爸爸讲了,心惊肉跳的,幸好退婚了。” 他们能想到这一层,阮晴并不吃惊,毕竟阮培良在商场上浸/淫多年。 徐彩华继续道:“你以后要离东方家的人远一点,谁知道怀着什么心思。” “我知道了。”阮晴吃着包子,又喝了口牛奶。 徐彩华:“封媛也是可怜,你爸爸说,今天约了人去看别墅,帮她卖个好价钱。如果封媛找你,能帮忙就帮忙。” 阮晴没有吭声,原著中的封媛过得很好。阮家破产后,原主找过她,本以为封媛是闺蜜,能帮她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是封媛却给了她两百块钱,让她别再来了,她不想让婆家知道她有个落魄的闺蜜。 阮曜死后,原主甚至连火化的钱都没有,她跪在火葬场外面三天,一个老师傅看她可怜,夜里偷着帮她火化了。原主当时捧着阮曜的骨灰,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她买不起墓地,没有地方安葬阮曜,只能将他的骨灰洒在护城河里。 当时原主很想一头扎进护城河里,可她没有,她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家为什么突然间倾灭。 如今,位置对调,阮家在能帮忙的时候,施以援手。 阮晴觉得如此便够了,不用再做更多。 楼下响起汽车的引擎声,徐彩华的眼睛立刻亮了,她听得出来是萧景赫的车子。 阮晴急忙塞下最后一口包子,“我先走了。” “别只顾着查案子,自己的事上点心!” 阮晴不耐烦,“知道了。”逃也似的出了门。 萧景赫的车子已经停好,阮晴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催他开车。 萧景赫:“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老是催我谈恋爱,烦。” 萧景赫乐,“跟我家那位一样。” “江阿姨也催你了?”其实她想问的是昨晚有没有被盘问。 萧景赫无奈,“催了好几年了,随她去。” 他看了眼银贸城的定位,开车过去。 银贸城刚开门,人不多。阮晴轻车熟路,很快到了昨天收手机的店铺。老板一看到她,不自觉地露出苦瓜脸,“警官,您怎么又来了?” 阮晴拿出视频,视频上一个瘸着腿的老男人走进店里,“还记得这个人吗?” 老板看了很久,道:“好像那天他卖给我的就是个紫色的手机,我当时还纳闷,他一个老男人怎么用这种颜色。我还问了句是不是你捡的,他说不是,是别人给他的。” “有没有说是谁给的?” “没有,我是收手机的,只要双方的意愿达成,完成交易,其他的,我不过问。” “那你在附近见过这个人吗?” 老板摇头,“我平常车进车出,不注意路上的人。……哎,对了,我知道有个人,他可能会认识。” 老板跟隔壁同样是收手机的店铺老板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看店,带着阮晴他们过去。 老板:“这个人自从银贸城建起来就在了,有关银贸城这附近的事他都知道,我们都叫他百事通。” 这位百事通的店在一楼,是个卖电脑的,年纪有四十多了。 老板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百事通,有事找你。” 百事通翘着二郎腿,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乐呵呵的,“啥事?” “这两位是警察同志,想问你打听个人。” 阮晴拿出视频,百事通看了一眼,道:“我见过他,他是个流浪汉,最近几年来的银贸城,经常在外面翻垃圾桶。高考的时候没有考好,受了刺激,脑子有点问题。” “他经常在哪个地方翻垃圾桶?” “就在银贸城后门,整个楼里的垃圾都放到那。” 阮晴问了后门在哪儿,道过谢,和萧景赫赶了过去。 第74章 河流抛尸案(五) 银贸城的后门比不上前门干净整洁,停了很多电瓶车,右手边大概三十米的地方有个垃圾桶堆放处,放着六七个垃圾桶。 灰色的垃圾桶有的盖子掀着,有的盖着,掀起盖子的垃圾桶里堆了很多垃圾,有废弃的纸张、包装袋,也有没有吃完的早饭,隐隐散发着一股怪味。 阮晴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流浪汉,倒是看到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垃圾桶。 第178章 萧景赫道:“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找监控。” 阮晴站在后门,盯着垃圾桶,送外卖的小哥跑进跑出,电瓶车走了又停,唯有她动也不动。 有人来扔垃圾,还没有到垃圾桶前就皱起鼻子,扬起手臂,远远丢了进去。 不知不觉十分钟过去了,阮晴动了,她走到垃圾桶附近,左右看看,没有发现流浪汉,嘴角一勾,露出一高深莫测的笑容,离开了。 不一会儿托着个饭盒过来,饭盒里放着小笼包,她用筷子夹了一个,嘟囔了一句真难吃,就把饭盒放在垃圾桶盖上,走到了银贸城里。 只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盯着垃圾桶盖上的饭盒。 大概五分钟后,有个瘸着腿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要等的流浪汉。他先朝周围看看,试探着走近,伸着脖子看了眼饭盒。饭盒里的小笼包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流浪汉舔舔嘴唇,再次朝周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他,快速拿起饭盒,拿了个小笼包放到嘴里,快速离开。 阮晴走了出来,悄悄跟在他后面。 流浪汉饿极了,狼吞虎咽,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流浪汉走到一处死胡同,地上放着破破烂烂的被子,被子黑黢黢的,发着亮,分不出原来的颜色,被子下面是纸板,充当褥子的角色。地上扔着一个脏兮兮的饭缸,饭缸掉了瓷。 流浪汉坐在被子上面,埋头吃小笼包。 吃完了,他才发现,面前一道阴影。他抬起头,看到一张漂亮的脸。 阮晴道:“小笼包好吃吗?你要是回答上了我的问题,我还给你买。” 流浪汉立刻放下饭盒,双腿并拢,坐的很乖巧,“你问。” “前几天你卖了一部手机,那手机是谁给你的?” 流浪汉皱着眉想,“一个孩子。” “多大的孩子?” 流浪汉在自己的嘴角的部位比划了下,“这么大。”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以前见过他的吗?” “没有。” “还能认出他吗?” “认不出。” “他在哪里找到你的?” “就在这。” 两个人快问快答,流浪汉的眼神里透露出渴望,阮晴道:“你等着,我去买小笼包。” 流浪汉立刻高兴地点头。 阮晴去早餐店买了两份小笼包,拎着去找流浪汉。他依然乖巧地坐着,双眼目视前方,手放在膝盖上,眼睛里竟然带着虔诚。 阮晴的举动让他想起了上学的日子,他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每个学期期末考试都会受到表扬。 阮晴轻叹,把小笼包给他,“好了,你可以吃了。” 阮晴转身要走,流浪汉咬着小笼包,“我还能回答问题。” “可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已经忘记孩子的长相,问过了会干扰破案思路。 流浪汉很失望,肩膀垮了下去,“我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 阮晴一怔,“你不是说你认不出他吗?” “那有很多孩子。” “带我去。” “小笼包?” “给你买。” 流浪汉立刻起身,紧紧护着包子。他穿行在小巷子里,由于腿有残疾,走不快,一瘸一拐的,从这个巷子绕到那个巷子。远离了闹市,周围的建筑也破烂起来。 他停在一处楼前,那是一幢废弃的住宅楼,一共四层,上面写着拆字。 流浪汉道:“就在这里。” “这里有很多孩子?”阮晴不信,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孩子住在这里。 “包子,你答应的。” “我给你买。” 阮晴暗暗记下地方,又到早餐店买了一份小笼包给了他,流浪汉露出微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阮晴的电话响了,萧景赫问她在哪儿,他在监控里看到她跟着流浪汉走了,久久不出现,怕她有危险。 阮晴汇报了情况,萧景赫让她别动,他来找她。 萧景赫很快出现,同阮晴一起再次去了那幢待拆的楼前。 楼里静悄悄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阮晴不确定,“我是不是被他骗了?”虽然那流浪汉的表情不像说谎。 “进去看看。” 单元楼的门破损了,门锁也坏了,门只虚虚掩着。 萧景赫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楼没有住户,楼梯下的空处堆放着破木板。 楼梯上很脏,积满了灰尘,上面有杂乱的脚印,脚印比成人的小。 走到二楼,两侧的房门大开,走进其中一间,客厅里扔着烂掉的画,主卧里有一张破掉的床,床板缺了好几条,斑驳的窗帘无力地垂着。 房间里同样布满灰尘,没有居住的痕迹。 他们走进对面那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玻璃窗破烂不堪。 两人继续上楼,还未到三楼,萧景赫便停下了脚步。他的手轻轻下压,示意阮晴不要乱动。 侧耳倾听,楼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 萧景赫放轻脚步,静悄悄上楼。 其中一间的房门开着,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不多时,又有说话声。 第179章 这里竟然真的有人住。 萧景赫走到门边,小心翼翼探头朝里看,有两个孩子在吃力地搬一张茶几,茶几的台面是藏蓝色的玻璃,七八成新。 萧景赫轻咳一声走了进去,俩孩子咚一声放下茶几,惊愕地看着他。 “你是谁?”其中一个孩子问道。他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穿着灰扑扑的上衣,牛仔裤短了,挂在脚脖上方,留着很短的头发,脸上很干净,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 另一个男孩小一些,穿着蓝色上衣,牛仔裤,牛仔裤同样短了,他有点害怕,悄悄往大孩子身后躲。 大孩子流出警惕的表情。 “拆迁办的,来查看下房屋情况。”萧景赫扫视屋内,跟二楼一样的户型,两室一厅,客厅里放着黑色的皮质沙发,沙发角有点破损,皮质也有部分损坏。 他们正在搬的茶几在沙发斜前方,地上放着杯子等物,大概是要放在茶几上的。 大孩子道:“拆的时候我们会搬走的。” 萧景赫走到主卧,卧室里一张大床,床上放着被褥,被褥很旧,但不脏,叠的整整齐齐。 萧景赫:“为什么不回家住?” 两个孩子都沉默了,小的那个道:“没有家。”他低下头,抠着手指头。 萧景赫怔了下,“叫什么名字?” 小的刚要说,大的碰了他一下,“你说你是拆迁办的,有证件吗?” 萧景赫勾起唇角,心眼挺多,还知道看证件,他从兜里拿出证件,翻开证件照给他看。 “你是警察?!”大孩子拉起小的,就往外跑。 萧景赫早就防备他这一招,一把捞起,连手臂一起禁锢住,抱在怀里。大孩子挣扎,身子朝后仰,头撞击萧景赫的下巴。 萧景赫侧过头,扭住他的双手,按在背后,“老实点!不然给你戴手铐!”大孩子立刻老实了,他看向门口。 小的那个,被阮晴反剪着手,哇哇大叫,“疼疼疼……” 阮晴笑嘻嘻的,“看到警察还跑,做什么亏心事了?” 大孩子没想到女警察也这么难对付,他梗着脖子,“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是不是找流浪汉卖过手机?紫色的。” “没有!” “我告诉你们,这手机牵扯到一起大案,你们要是不说实话,就关到警察局里!” “你少吓唬人,抓人要有证据,你们没有证据!” 萧景赫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崽子,懂得还挺多,我只要把流浪汉叫过来,问一下就知道了。” 大孩子沉默了,他咬着牙,不吭声。 阮晴看小的,“只要你们说手机是哪里来的,就放了你们。” 小的刚要张口,大孩子道:“豆子,不能说!” 阮晴勾了下唇角,“队长,他们不说,我看直接送到监狱里去好了。”她故意吓他们。 大孩子喊道:“豆子,别怕,我们未满十八岁,判不了刑!” 阮晴:…… 熊孩子懂得真多。 “先带回去,关满24小时再送到福利院。”阮晴决定再吓一吓。 豆子立刻道:“我不去福利院!翔子哥,我不回去!”他在阮晴的手上剧烈挣扎,好像福利院是魔鬼窟一样。 翔子的脸上也露出难看的表情,看来福利院对他们来说不是好地方。 阮晴放缓语气,“你们好好配合,就不送你们去。” 翔子犹豫,他看向豆子,豆子一脸的希冀与害怕,他轻轻叹了口气,垂下脑袋,道:“手机是我捡的。” “在哪儿捡的?带我们去。” 翔子在前面带路,萧景赫跟在他身侧,豆子依然被阮晴押着,怕都松开了,这俩孩子跑了。 翔子朝后看了眼,豆子的神情萎靡,肩膀都垂了下来,他说:“我带你们去了,你们就放我们走,不准送我们去福利院。” “你们父母呢?”萧景赫没有回答,反问道。 翔子继续走,声音很沉,“死了,都死了!” 阮晴诧异地看了豆子一眼,豆子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 他们出了单元楼,朝更远的地方走。一个条很宽的河,周围种着树,由于刚到春季,树刚发芽,草也刚刚冒头。 翔子走到一块隐蔽的地方,有山丘,正好形成一块凹地,“就是在这里捡的。” 萧景赫蹲下身子,地面上干枯的杂草有被压过的痕迹,再仔细看,有暗黑色的血迹。他的神情紧绷,拿出手机,给痕检和法医打电话。 阮晴问:“除了捡到手机,还看到什么?” 翔子说没有,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阮晴,盯着杂乱的草地。 阮晴:“被欺负的那个女孩子死了,她读大二,人生还没有开始。” 豆子张张嘴,偷着看了翔子一眼。 翔子别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可能被欺负的不止一个女孩子,将来还会有女孩子因为凶手死去,你心里过得去吗?” 他们虽然住在待拆迁的破房子里,可他们却在用心的布置,连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这样的两个孩子,不是冷血的人。 翔子咬着牙,紧紧攥着拳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活该心里阴暗!我就是要做坏事,就是要她们去死!” 第180章 翔子剧烈喘息着,胸脯起起伏伏,细长的眼睛里透着凶光。 阮晴语重心长,“犯罪的是你父亲,不是你。”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从小他们就是这么说我的,他们叫我小杀人犯!”翔子的眼睛里泛起雾气,既然都叫他是小杀人犯,他就做杀人犯做的事情。 豆子突然在阮晴的手上挣扎,“翔子哥,你别听他们胡说,你不是小杀人犯,你是好人!” 翔子垂下头,闷声道:“我是坏人。” 萧景赫拍拍翔子的肩膀,“别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怎么做,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父亲犯罪,跟你没有跟任何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叫什么名字?住在这里多久了?” “我叫宋翔,村子里开始往外搬的时候我就来了,住了一年多了。” “为什么不去福利院?” 宋翔倔强地仰起头,“就是不想去。” “因为我!”豆子说,“他们老是欺负我,翔子哥看不过,替我出头,被老师罚,我们就偷着跑出来了。”豆子神情黯淡,“谁让我们都是杀人犯的儿子。” 阮晴微怔,“爸爸还是妈妈?” “我妈把我爸砍死了,我爸老是打她。”豆子神经质地笑了下,“其实我本来想杀了我爸的,被我妈抢先了。我妈太可怜了,被我爸打的腿都瘸了,门牙也被打掉一颗,说话都漏风。” “为什么不离婚?” “我爸不离,他说要耗死我妈。”豆子抬起头,脸上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我不敢还手,我怕我成了我爸,我宁愿被他们打死。” 阮晴摸摸他的头,“黄欣被杀那天晚上你们看到了是吗?” 豆子去看宋翔,“他们很凶,我们不敢跟着,我们只知道他们欺负女孩子,不知道她会死。” 宋翔接着道:“我们本来想报警,去了派出所,可我们很害怕,强/奸罪判几年就放出来了,我怕他们出来了报复我们。” 那晚,宋翔很挣扎,他知道该去报警,该救那个女孩子。可他害怕,他怕遭到报复,他一个人无所谓,还有豆子,豆子还小。 他自欺欺人地想,那个女孩子就是被欺负下,他们会放了她的,他没有想到她会死。 第75章 河流抛尸案(六) 因为父亲是杀人犯,宋翔在福利院的时候看了很多有关刑法方面的书,他知道强/奸罪判的不重,如果再赔点钱,会判的更轻。 他和豆子无依无靠,一旦得罪人,他们俩可能被疯狂报复,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他们在社会上生存,首先要学会的是自保。 阮晴和萧景赫都说不出责备的话,两个孩子还没有成年,生活都成问题,无法要求他们在生存困难的情况下,再去救人。 这种情况下,恐怕很多成年人都办不到。 阮晴道:“你说他们?”她抓住了宋翔话里的关键词,竟然是个犯罪团伙。 宋翔:“是,他们,四个人。” “知道是谁吗?” 宋翔摇头,“天太黑,看不清。” 他们是被汽车的引擎声惊醒的,害怕是拆迁队,急忙起来。汽车的灯光从门前滑过,他们通过窗户朝外打量,天太黑了,又没有灯,只能看到车前灯朝远处开。 豆子揉着惺忪的双眼,“翔子哥,什么人啊?”这里是拆迁区,很少有人来。 宋翔感觉到不妙,穿上衣服下了床,“我去看看。” “我也去。”豆子一个人害怕,他快速穿好衣服,和宋翔一起静悄悄出了门。 他们追随着汽车的引擎,越走越偏僻。 汽车的大灯开着,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有两个人拽着个女孩子出来,女孩子被反绑着,嘴巴里塞着东西。 前面的车门打开,又下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走到女孩子跟前,摸了摸她的脸,朝远处摆摆手。 矮的那个身高跟豆子差不多,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盯着三个人前行的方向。 宋翔捂着豆子的嘴,大气不敢出。他知道他们要对女孩子干什么,这帮畜生! 他怕被发现,拉着豆子走远。他们走到派出所外,派出所的灯亮着,有人值班。 要进去吗?宋翔迟疑,如果进去,民警会一遍遍盘问,让他们做证。那些人有车,家庭条件肯定很好,想弄死他们俩,是分分钟的事。 最终宋翔没有进去,他拉着豆子走开。 回去后,他一直没有睡,等到了天亮,他见豆子还睡着,偷着跑到那边。 车子开走了,人也不见了。 他朝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走,在路上看到了手机,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走到了地方,那里枯黄的草被按压的乱七八糟,地上有一滩血,他不敢吭声,紧紧攥着手机,转身就跑。 回到家,豆子揉着眼睛醒来,问他去哪里了,他摊开手掌,紫色的手机静静躺在掌心,“我捡到了这个。”他说,“能卖钱。” 他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没有钱养手机。豆子的眼睛亮起来,卖了手机,他们就能吃一顿热乎饭了。 第181章 宋翔知道银茂城有家手机店,收购价格公道,他找到流浪汉,让他去卖手机,卖了手机的钱,分他三十块。 宋翔仰着头,“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应该把手机交给你们,可谁会信我?大概率会把我当成偷手机的,抓起来。”他自嘲地嗤笑一声,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他全盘接收。他不会回之以恶意,可也没有多少善意。 阮晴轻叹,一股难言的苦涩堵在心头。他们在最大的恶意中长大,心里早就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茧子,无法敞开心扉。 阮晴松开了豆子,豆子急忙跑到宋翔身边,一脸警惕。 宋翔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阮晴:“这里除了你们,还有谁住?”流浪汉说这里住着很多孩子。 “我不认识,我们不跟他们打交道。” 远处有几辆警车开过来,痕检人员到了。 宋翔搂着豆子的肩膀,身体紧绷,“我们能走了吗?”他又问了一遍。 萧景赫摆摆手,“走吧。” 宋翔拉着豆子的手,快速离开。 阮晴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萧景赫的脸色很沉,如果按照宋翔的说法,有一个身高跟豆子差不多的人,如果身体没有残疾,年纪应该也跟豆子相仿,这么小的孩子参与犯罪,出乎意料。 阮晴蹙着眉,“小孩子是弱势群体,如果他向黄欣寻求帮助,黄欣不会提防。”她一直希望是老师讲过的类似案例,假扮弱势群体的是孕妇,私心里不希望是孩子。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如今花朵却腐烂了。 痕检和法医都过来了,带着工具。 屠小龙一边提取地上的血迹,一边道:“化验结果出来了,黄欣的体内有精/液,不止一个人。” 她是被轮/奸的。 屠小龙轻叹,“不知道是几个人。” “三个。”萧景赫低声道。 屠小龙惊讶,“查到了?” “还没有找到人。”宋翔只远远看过,天又那么黑,看不到人脸。 萧景赫和阮晴离开了现场,他们继续到待拆迁的村落,走了好几幢楼,有的楼里有生活的痕迹。也许是警车的到来惊动了他们,没有看到人。 两人回到市局,一路上都很沉默。 叶永辉在查近两年的强/奸案,发生在本市的就有三十几起,未侦破的有五起,包括两起□□致死案。 他把档案放到萧景赫桌上,“这是两起死亡案件,其中一个是女大学生,在ktv打工,被人下了药,在包房里被强/奸,女大学生跳了楼。另一个是夜跑的白领,被人袭击,强/奸致死。剩下的三起,有两起是莫名被人袭击,昏迷状态下被强/奸,受害人醒来后报了警。还有一起,受害人精神有问题,据她自己说,是被人用鸡腿骗走的,因为洗过澡,没有提取到检材。” “提取到的检材做过比对吗?” “两起袭击强/奸案是同一个人,其他的都不能做同一认定。” 萧景赫拿起档案,被强/奸的案件中,有一个是医学院的学生,叫叶佩佩,在去年9月12日晚上回学校的路上被人从后面袭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当时就报了案,提取了身体内的检材。 萧景赫道:“跟黄欣案提取的检材做下比对。” 黄欣是被带走的,而叶佩佩是被人袭击,作案手法不同,萧景赫没有报太大希望,以防万一,还是要做下比对。 阮晴也在看档案,白领案件因为在晚上,路上没有摄像头,不好破获,为什么ktv的案子也没有破? ktv到处都是摄像头,来的客人也有迹可循,事后女大学生又跳了楼,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找不到凶手? 叶永辉道:“三队正在查旧案,这两起致死案,他们正在跟进。” “有线索了吗?” 叶永辉摇头,当时都有难度,过去了一年了,侦破是难上加难。 阮晴:“ktv的案子应该不难破,毕竟是人员密集场所,找到人证应该问题不大。”女大学生叫唐萍,是津口市科技大学的学生,她一怔,跟黄欣一个学校。 “当时的办案民警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走访了ktv,没有人见过这个女大学生。民警对当晚出现在ktv的人员进行筛查,提取了dna,但是没有找到符合的。再加上受害人死了,没有口供,侦查工作进行的很艰难。” 阮晴摇头,“这里面怕是有猫腻。” ktv鱼龙混杂,敢当众下药,强/奸,说明凶手有恃无恐。 她把档案给萧景赫看,指了下学校名称,萧景赫同样怔了下。 叶永辉:“案子一直没有推进,就搁置了下来。女大学生的母亲每年都会到派出所去问案子的进展,民警们都怕了。” 阮晴道:“我想见见受害人母亲。”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节外生枝,队里人手不够,她若是再调查别的案件,黄欣的案子就只剩下萧景赫了。 萧景赫略微思索,“去吧,黄欣的案子我来跟进。老叶,你联系下叶佩佩,让她来下局里。” 第182章 两人分头行动,阮晴联系了派出所,对方很快传来消息,下午晚些时候就能安排与受害者家属见面。 阮晴开车到派出所时,人已经在了。 民警道:“这位就是唐萍的母亲。” 唐母的头发都白了,脸上布满皱纹,一脸苦相,很瘦,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激动地道:“萍萍的案子破了?” 阮晴摇头,“我想跟您了解下情况。” 唐母神情黯然,“你们了解过很多次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破,这都一年了。”她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唐萍出事情前联系过您吗?” “那天很晚了,我已经睡了,电话响了,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本来不想接的。可我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看是萍萍,眼皮子跳了好几下,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我接起电话,听到萍萍在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妈我对不起你,来世再报答你的恩情。我吓坏了,我跟她说没事,发生什么事都有妈呢,别那么傻,想不开。 萍萍还是哭,她不说话,我听到电话里有声音,我问她在哪儿,赶紧回家。她说晚了,一切都晚了。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又不说话了,……突然间,电话就断了。我再给她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阮晴回忆档案,记录里没有手机,“民警问过您相同的问题吗?” “没有,但是我主动说了,我告诉他们了!”唐母很激动,“他们为什么还抓不到凶手?!” 唐萍死的很惨,衣服都被撕烂了。 唐母回想在警局见到女儿时的情景,浑身是血,骨头都摔碎了,软塌塌的,头发上沾着红白的东西,她知道那是脑浆,女儿的脑子就这样摔出来了,她当时真恨啊。 阮晴稍微停了下,看她的情绪稍微好些,继续问道:“唐萍在ktv上班,您知道吗?” “知道,她爸爸去的早,萍萍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很听话,知道家里没有钱,不上课的时候就去打工赚钱。我跟她说ktv那种地方不好,不要去了,大不了我多打一份工。可她不听,她说ktv赚的多,再干一年,攒够三年的学费就不干了。”唐母很后悔,当时态度没有强硬些。 “她有没有说过跟什么人结仇?” “没有,这孩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她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别看她经常打工,可她的脑子好使,每年拿奖学金。”女儿一直是唐母的骄傲,可偏偏命薄。 阮晴不敢说一定会破案这样的大话,她安慰唐母,她会继续跟进,有了进展,一定联系她。 之后,阮晴去了唐萍工作过的ktv。 ktv已经营业了,进到大厅就听到了震天的音乐,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营业员笑容可掬,“美女,一个人吗?我们有小包。” “你认识唐萍吗?” 营业员的笑容僵了下,“不认识。” 阮晴面露难色,“她跟我说在这里上班,有时间来找她玩,我好不容易来了,却找不到她人,电话也打不通。” “那真不巧,您是要唱歌吗?” “嗯,唱歌,就是一个人玩着没意思。” “很多一个人来唱的,自己点了歌,随便唱。” “也是,可……唐萍说能打折。” “我们的价格不贵的。”营业员推过台子上的报价单给她看。 阮晴叹口气,“还是贵,要不算了。” “我做主给您个八折好不好?” 阮晴犹豫,余光里看到一个男人,说是男人不够贴切,应该是男孩子,十八九岁的样子,染着栗色的头发,头发烫成了大卷,微微翘着。左边耳朵上戴着个浅绿色的耳钉,耳钉上镶着钻,在灯下闪着光。 他斜倚着强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侵略。 阮晴勉为其难地道:“行吧,给我开个小包。”她付了钱,跟着服务员往里走,路过男孩儿,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看了他一眼。 男孩转过头,目光追随着她。 阮晴今天穿了件米色的圆领外套,里面配一件紫色衬衫,黑色长筒裤衬得双腿笔直又修长,短发干净利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总像汪着一滩水。 这样的阮晴,漂亮又迷人。 包厢门打开,服务员退了出去。 阮晴故意将门打开一条缝,坐在点歌台上点歌。 很快,门被推开,走廊里的男孩儿走了进来。 阮晴诧异地看他,“你走错包厢了。” “没有走错,我找的就是你。”他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晴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小孩儿。”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咬着牙说道:“我不小了,十八了!” 阮晴嗤笑,“十八?刚成年就学人家把妹。”她拉开门,“慢走不送。” 男孩儿坐着没动,从身上摸出一张黑卡,“只要让我高兴了,卡随便刷。” 阮晴大笑,没想到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卡随便刷,还是个小屁孩。 第183章 第76章 河流抛尸案(七) 小屁孩皱着眉,“你笑什么?”他有点不高兴,一般人见到他这张卡都是先露出惊喜的表情,再反问一句“真的吗”,唯有她,竟然大笑,有什么好笑的。 阮晴定定地看着他,“你这套做法是跟着电视上学来的吧。” 那些所谓的总裁剧,总是动不动拿出一张黑卡,用来取悦女主。 哦,她差点忘了,她就是在一本狗血古早文中,像这种霸道总裁似得做法是常态。 男孩儿依然皱着眉,“我很不高兴。” 阮晴耸耸肩,“所以呢?” “我要收回我说的话,但是你……我要定了。” 阮晴环抱起双臂,真是霸道总裁语录层出不穷啊,“小屁孩,你这套做法对我没用。” “你缺钱,我很有钱,比你想象的有钱,钱能买到很多东西。” “比如呢?” “你。” 阮晴又笑,“我很贵的。” “我买的起。” “你随意花钱,你爸妈不管你吗?” 男孩儿脸上的表情有点皲裂,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管不着!” “还挺狂妄,你花的每一分钱不都是你父母的吗。” 男孩儿眯起眼睛,“你一再在我的底线上蹦跶,我绝饶不了你。” 阮晴依然笑嘻嘻的,这小孩儿是打算在霸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么,“你的口气太大了,我劝你啊说话的时候要三思。” 男孩儿深吸口气,大概是不想再跟阮晴废话了,“我喜欢你,你陪我几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房子、车子、衣服、首饰,我都给的起。” “你是不是对别的女孩子也是这么说的?” “对我胃口的不多,我很少这样。”他站起来,走近阮晴,“你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阮晴暗暗翻白眼,当然不一样,她是警察。 阮晴拿出手机,翻出唐萍的照片,“这个人见过吗?”她收起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 男孩儿的眼神闪了闪,“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她是我朋友,我来这里就是来找她的。” “那你来晚了。” “看来你知道她。” “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 阮晴依然坐在点歌台上,她仰起头,脖颈形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好啊,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她死了。” “怎么死的?” “跳楼。” “不可能,她跟我说她等她打工攒够读书的钱,就好好读书,毕业后,找份工作,孝敬阿姨。” 男孩儿嗤笑,“在这种地方打工,有几个是完好的……她只能自认倒霉。” “她为什么跳楼?” 男孩儿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反射着灯光,显得越发明亮,“你的眼睛很好看。”他回避了问题。 阮晴不得不再次提起,“我只想知道唐萍为什么跳楼?” “我已经告诉你,她在哪儿了,你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句话就想让我陪你,也太不公平了。” “呵呵……”男孩儿笑起来,“你来这里不是来玩的。” “我说过,我来找唐萍。” “你不是她的朋友。” 阮晴挑眉,“怎么看出来的?”她环抱起双臂。 “如果是她朋友,早该知道唐萍已经死了。” “我在外地读大学,刚回津口,我去她以前的家,她们搬家了。我打她的手机打不通,我只知道她在这里上班。” “那你该去学校找她。” “在哪个学校?” 男孩儿不语,直勾勾盯着她。 阮晴嗤一声笑,“你知道唐萍死了,也知道她是学生,还知道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晴从身上摸出证件,昏暗的灯光下,公安局三个字显得特别亮。 “你是警察?!”男孩儿惊愕,他猜过她是高级白领、企业高管,偏偏没有猜中她是警察。 阮晴笑意盈盈,“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 男孩儿咬着牙,不吭声。 阮晴收敛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男孩儿盯了她几秒,不情愿地开口,“谭北辰,十八。” 还真的十八,阮晴以为他会虚报年龄。 “怎么认识唐萍的?” “我不认识她,她跳楼后,我才知道她叫唐萍。” “你见过她?” “她在这里当服务员,其实ktv里有很多服务员是大学生,有的是想多赚点钱,有的是想认识有钱人,一飞冲天。”谭北辰哼了声。 “唐萍出事那天你在吗?” “我在另一个包厢玩,突然就乱了,有人跳楼,我们跑出来看,唐萍已经跳下去了,浑身是血。我怕出事,就赶紧跑了。” “当时唐萍在哪个包厢?” 谭北辰望着她,摇摇头。 “那可是一条命,到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谭北辰的眼神冰冷,“是她太贪心,她要是不在这里打工,也不会被迷/奸,被迷/奸后又想不开。她应该利用这件事,拼命要钱,要到后半辈子可以躺平。”“你知道她被迷/奸?凶手是你们圈子里的人。”阮晴站起身,她虽然仰着头,气势却不容忽视,“是谁?” 第184章 谭北辰别转头,“我在这里呆太久了,我该走了。” 阮晴按住门,“问询还没有结束,身为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 “我有权利不配合!”谭北辰去抓门把手,阮晴按住他的手腕,手上慢慢用力。 “要动粗?”谭北辰冷笑,“我没有做犯法的事,你要动手,我就去告你,胡乱执法。” 阮晴又笑起来,“恐怕你爸妈更愿意相信我是受害者。” “不准提他们!”谭北辰突然像个暴躁的小老虎。 阮晴;“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你可以去查监控啊。” “要是能查到还用等到现在。” “他喜欢女人,尤其像你这么漂亮的。” “他们是三个人?” 谭北辰怔了下,阮晴的眉心下压,她猜对了。唐萍和黄欣都是津口科技大学的学生,有没有可能凶手也是。 阮晴继续,“其中一个是津口科技大学的学生。” 谭北辰垂下眼帘,不想暴露更多的情绪。 果然,专挑同校学生下手。 那么凶手在学校见过两名受害者。 阮晴:“他们都什么时候在?” “唐萍的事件后,他们就不来了。” 所以他们开始在路上挑选对象下手。 阮晴的脸色阴晴不定,谭北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其实唐萍长得没有你漂亮,但是她身材很好,ktv的灯光又很暗,人在这种场景下,会渡上一层滤镜。我白天见过她,顶多就是清秀。” 这话是在安慰她?完全不需要好不好,她对外形从来不在意。 阮晴松开手,“你可以走了。” 谭北辰望着她,“你还来吗?” “我很忙。” 谭北辰失望地拉开门,朝外迈了一步,又回过身,“警察好考吗?” 阮晴挑眉,“对有些人来说好考,对有些人来说很难。” 谭北辰笑了笑,“我应该是属于好考的那批人。” 阮晴暗暗翻白眼,臭屁的小孩儿。 …… 市局会议室。 叶佩佩坐在椅子上,肩膀微微下垂,她的脸色有点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暮气沉沉的感觉,仿佛七老八十的人。 她掀了下嘴角,嘲讽地道:“你们还能想起我来,真难得。”这半年她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她很后悔,当初报了警。 如果没有报警,她只是默默承受身体的创伤,如今心理上的压力,让她喘不上气。 萧景赫知道让她回忆,是对她的二次伤害,可他不得不再次询问。 为了减轻她的心理压力,特意把秋露露借调过来,有女警在场,比面对两个男人要好一些。 萧景赫:“我知道时间隔的比较久了,对你造成了进一步的伤害。我还是想再问一问,那天晚上你发现有人尾随吗?” 叶佩佩摇头,“我在回同学信息,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你经常很晚回学校吗?” “学校没课的时候,我会去我男朋友那。那天错过了最后一趟末班车,只能坐夜班车回学校,以前我都是九点左右就回学校了。” 这件事后,男朋友跟她分了手,他在学校里已经被人指指点点了,不想跟一个被强/奸的女人结婚后,受到更多异样的眼神。他还责备她,为什么要报警。 可她明明才是受害人,凭什么所有的苦难要她一个人承受! “嫌疑人有什么特征,能回忆出来吗?” “我完全昏迷,等我醒来,他人已经不见了。” 档案上写叶佩佩是在一处烂尾里醒来的,从医学院到烂尾楼,开车要十分钟,当时办案的民警怀疑嫌疑人有交通工具。先将叶佩佩打晕,再把她拖入车中,带到烂尾楼。 他们勘验了烂尾楼,附近的确有轮胎印,但是叶佩佩醒来的地方除了鞋印,没有发现其他状况。 萧景赫推断,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在车里强/奸了叶佩佩。 萧景赫道:“你男朋友是哪个学校的?” “津口科技大学。” 萧景赫微怔,又是这所大学。 叶佩佩继续道:“我听说津口科大刚死了个大学生,先被奸后被杀,跟我的案子有关系吗?” “目前还不确定。……你去科大的时候,都有谁见过你?” “见过我的人应该挺多的,有的时候学校没课,我会去我男朋友的学校上课。 这样一来,范围就大了。 叶佩佩:“会是科大的学生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同学身边,藏着一个恶魔。 萧景赫没有正面回答,“关于你的案子,还能想起点什么吗?” “想不起来。”叶佩佩不想再想了,每次回忆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你们还在查我的案子吗?” “在查。” 叶佩佩松口气,“那就好,不然我的报警就像一场笑话。” 萧景赫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让秋露露送她出去。 秋露露的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叶佩佩道:“不要这么看我,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第185章 秋露露急忙眨了下眼,掩去情绪。 叶佩佩道:“同情只能让我看起来很悲哀。”哪怕她的心境已经像个老人,可她不愿意旁人这么看她。 萧景赫把强/奸案放在一起。 叶佩佩和另一名被袭击的女性,体内的精/液竟比对,是同一个人,假设袭击叶佩佩的是津口科技大学的学生,那么另一名受害的女性也跟科大有某种程度的联系。 这名女性叫庞凤婷,受害时间比叶佩佩早,在去年的六月底,是名助教,档案里却没有写是哪所学校的助教。 萧景赫让叶永辉联系庞凤婷,对方说已经不在津口市了,那件事发生后,她就辞职了,去了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她说她辞职前的学校是津口科技大学,她只干了一年。 看来有必要去津口科技大学走一趟。 …… 阮晴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到办公室就说有发现。 萧景赫道:“我也有发现。”他的眼睛亮的吓人,“我猜你跟我查到的一样。” 阮晴点头,“我们得去科大走一趟。” 萧景赫把档案递给她,“这两名受害者都跟科大有关系。” 阮晴快速浏览完,“只要找到她们三人的交集点,就能圈出嫌疑人。”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这个时候教务处也没有人了。 萧景赫的手机响起来,显示名字是泥鳅,他看了眼,朝办公室走,声音压的很低,“……嗯,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他回头看阮晴,“进来。” 阮晴进到办公室,萧景赫关上门,道:“古小龙有动静。” 眉间有痣的安保叫古小龙。 阮晴讶异,“来电话的是你的线人?”两件案子终于查到了一点儿端倪。 萧景赫点头,“他接触了古小龙,……怪不得古小龙下了班不出门,原来是在手机上赌博。泥鳅已经取得了古小龙的信任,他会进一步查探消息。明天小贺再盯一天就可以撤了,人在放松的状态下,更容易露出马脚。” 第77章 河流抛尸案(八) 津口科技大学,校园很大,道路两旁的树木林立,有的枝条已经发芽,露出一点点绿。 学生们来来往往,有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也有独自匆匆行走的,年轻稚气的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 在门口登记过,萧景赫开车进入校园,不时遇到几辆车。 教务处老师已经在了,听说他们是为了黄欣的事情,教务处老师露出悲痛的表情,“我们对于黄欣同学的遇害,非常痛心,是我们教育的失职。我们的班主任已经多次强调,在外面做兼职的同学最迟不要超过九点返校,不要在外面租房子,可学生们就是不听。”他痛心疾首,可惜表演的太拙劣。 阮晴冷冷看着他,问道:“黄欣失踪后,你们组织人员寻找了吗?为什么没有报警?”要不是尸体被发现,黄欣的失踪就被掩盖了。 “报警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很大的,再说她只是一天没有回来嘛。”老师不以为然。 “两天了!学校……” 萧景赫抬手制止阮晴的质问,事情已经发生,再质问校方于事无补,“庞凤婷是不是你们学校的?” 老师的脸色微变,干笑道:“怎么又提起她了。” “你照实回答。” “她以前是我们学校的,已经辞职了。” “她是哪个专业的?” “软件工程专业的助教,她是干的不开心辞职的。” “她被人欺负的事,你们学校知道吗?” 老师的脸上露出难言的笑意,“知道啊,谁让她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是老师,要端庄。” 萧景赫蹙眉,“她穿什么是她的自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她是受害者,应该得到的是同情和尊重。” “是是是,你说对,是我们对老师的关爱不够。” “黄欣是哪个专业的?” “计算机。” “软件工程和计算机有交叉的学科吗?” “有啊,有的时候会上大课,老师也是一样的。” “黄欣上过庞凤婷的课吗?” “庞凤婷是助教老师,她不上课的,最主要工作的是辅助任课老师。” “她辅助的是哪位老师?我们要见一下。” “我查下课表。” 教务处老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他在上课。” “哪间教室?” “启智楼,202室,大课。” 阮晴记下,斜睨了教务处老师一眼,那老师三十多岁,戴着眼睛,头发油腻腻的,略胖,脸上虽然一直堆着笑,眼睛里却阴沉沉的,让人不舒服。 “麻烦把所有计算机和软件工程专业的学生名单给我一份。” 老师犹豫了一下,打印了一份名单给他们。 萧景赫和阮晴离开办公室,老师在后面送,“如果有需要,再来找我。” 俩人都没吭声,径直离开。 老师撇撇嘴,回身进了办公室。 走进启智楼,整个教学楼静悄悄的,老师上课的声音偶尔会传到外面。 两人步行上楼,先到了202教室的后门,后排有学生在打手机游戏,打的全神贯注,完全无视老师。 第186章 两人又走到前门,门开着,一名年纪四十多岁的老师在讲课,讲的激情澎湃,前排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跟后排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阮晴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吃饭总是匆匆忙忙,吃完就赶紧到教室里占位置,生怕抢不到前排。大学四年,都是忙忙碌碌的。别说打游戏,游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视线,看了过去,不禁惊讶,竟然是谭北辰。他是科大的学生,简直出乎意料,昨晚的他,就像个混子。 谭北辰朝她挑了下眉,又龇了下牙。 阮晴翻白眼,小屁孩。 下课铃声响了,后门的学生蜂拥而出。老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收拾讲义。 谭北辰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出来,“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学校,还真的来了。” 萧景赫下意识挡在阮晴跟前,声音平静无波,“姓名。” 谭北辰环抱起双臂,“我说你没事吧,干警察的都职业病吗。” 阮晴笑,“他叫谭北辰,昨天遇到的人就是他。” 谭北辰指着自己的脸,“我是好公民。”就他那头栗色的头发,一股小开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好公民。 谭北辰继续道:“我打听过了,我的专业可以考技术员,你等着我啊,过两年我就能考了。” 阮晴笑盈盈的,小屁孩还真上心了。 萧景赫冷着脸,“你可以走了,我们在执行公务。”路过的学生都在看他们,还有人朝谭北辰挤眉弄眼。 谭北辰道:“那祝你们工作顺利。”他深深看了阮晴一眼,错身走开。 不远处,一个人靠着栏杆,上下打量阮晴,那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谭北辰走了过去,像个凶悍的小藏獒,“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那人嗤一声笑,“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 “关你p事!我警告你,你别动她。” 那人又笑起来,“看心情。”他吹了一记口哨,转身朝外走,身后跟过来两个人。 萧景赫正在问询,阮晴朝谭北辰的方向看来,见到那三个人,眉心一跳,走了过来。 谭北辰正要走,阮晴叫他,“谭北辰。” 谭北辰顿住,笑容立刻爬上脸,“舍不得我走?” “刚才那人是谁?” 谭北辰收敛笑容,“学校的混子,别理他们。” “他们刚好三个人。” 谭北辰没有吭声。 阮晴:“他们叫什么名字?”她拿出笔记本。 谭北辰犹豫一下,如实回答:“王正廷、张智超,林哲伟。” “谁是头儿?” “王正廷……如果案子破了,我是不是协助破案有功?”谭北辰又嘻嘻笑起来。 “算是。” “那你帮我记一笔,等我考警察的时候帮我填上去。” “还真想考啊。” “当警察多酷。” 阮晴笑,“好。” 谭北辰朝她摆摆手,“我走了。”他走了几步又跑回来,“其实我脑子很好使的,小学的时候跳过级,用我不亏。”他再次摆摆手,跑了。 萧景赫走过来,望着谭北辰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老师说有几次临时有事走不开,让庞凤婷代过课。” 如此,庞凤婷和黄欣就产生了交集。 阮晴看学生名单,圈出来五个人的名字,其中有王正廷三人,黄欣和杨元英,杨元英是叶佩佩的男朋友。 她解释完王正廷三人是怎么回事,指着名单给萧景赫看,“黄欣和杨元英是计算机二班的学生,王正廷三人是三班的,遇到大课,四个班一起上课,他们之间相互认识。” “看来还再要找下黄欣的同学,了解下情况。” 其实不用他们找,黄欣的两个同学一直坐在教室里,她们在等他们。 萧景赫和阮晴进到教室,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鹅蛋脸姑娘道:“黄欣的案子有眉目了?” “还没,黄欣有没有在学校得罪过人?或者说有没有男生表达过对她的好感?” 两个姑娘相互看了眼,鹅蛋脸姑娘继续道:“其实黄欣性格外向,大大咧咧的,有点像男孩子,她跟班上的男孩子相处的不错,像哥们一样。也有男生追过她,她说没感觉,就给拒了。” “追她的男孩子叫什么?” “冯成轩,也是我们班的。他知道黄欣遇害,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 “能联系到他吗?我们想见见他。” 鹅蛋脸姑娘给冯成轩打电话,对方一听是警察找他,立刻答应见面,只不过他在宿舍,赶过来需要时间。 萧景赫问明是哪个宿舍,开车过去。 冯成轩已经在宿舍楼下,他裹着件羽绒服,里面穿着短袖,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像被抛弃的狗子,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黄欣。 “你们找到杀黄欣的凶手了?”萧景赫他们一走近,冯成轩就急切地问道。 “还没。”萧景赫如实说,冯成轩眼睛里的希望瞬间熄灭。 萧景赫:“需要你提供线索。” “你们想要什么线索?我知道都告诉你们,只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我要是知道是谁,千刀万剐了他!”冯成轩咬牙切齿。 第187章 “警方会抓凶手,用不着你,你目前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萧景赫语气严厉,“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追过黄欣吗?” “据我所知没有,黄欣很忙,除了上课很少见到她的人。” “她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冯成轩仔细回忆,“没有……不对,有一次黄欣在食堂打饭,不小心撞到了个人,黄欣本来要跟他道歉,可他的态度太嚣张,黄欣就跟他吵了几句,还是我把她拉走了。”“跟她吵架的是谁?” “三班的,这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破钱,很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大家都看他不顺眼。他还有两个狗腿子,膏药一样,走到哪儿跟哪儿。”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王正廷,名字都不像好人。一到周末就开一辆黄色跑车,骚的要命,那破引擎声震得人耳朵疼。” 阮晴和萧景赫对看一眼,三个人,有车,又跟三名受害人有交集,嫌疑很大。 第78章 河流抛尸案(九) 法医室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每次家属来认尸,都是这样的场面。 屠小龙躲得远远的,安慰的话总是苍白无力,他无法让死去的人复活,面对家属只有无力感,索性不看。 黄欣的母亲在接到警方电话后就感觉到不安,连夜买票往津口市赶,由于路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到。她看到民警欲言又止的表情,心瞬间跌到谷底。 越往警局内部走,她的心越凉,直到进了法医室,看到那具尸体。她不相信女儿已经死了,女儿明明还在读书,前几天还给她打过视频电话,给她看宿舍里的摆设,怎么眨眼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她是全村的骄傲,每个人提起她,都竖大拇指。黄母曾经幻想过很多次,等女儿毕业,留在大城市,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她这辈子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黄母捶打着黄欣的尸体,“你起来啊,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为什么吓妈妈?!你起来,该去上学了,你耽误了这么多的课,追都追不上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抚摸着女儿仍旧浮肿的面庞,泪如雨下,“欣欣,乖孩子,妈妈不催你了,你想睡就睡吧,睡醒了记得起床,妈妈给你做你喜欢的酥肉丸子……” 屠小龙在外面听着,心里堵的难受,他抬步离开。明明做了这么久的法医,自以为看惯生死,还是无法直接面对。 屠小龙坐到萧景赫的办公室,这家伙出去从来不锁门。他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档案,全是有关强/奸和奸/杀的。屠小龙皱眉,他是打算把这类案件一起破了? 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阮晴和萧景赫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王正廷。 哭声仍旧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王正廷皱了下眉,“警局可真够吵的。” 萧景赫扭头看他,王正廷长得有一米八,脸很白净,头发做了造型,额前的头发朝上竖着,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外形像个乖孩子,可是表情却透着几分邪气,嘴角总是挂着不屑的笑容。 “法医室里放着黄欣的尸体,她母亲来认尸了。”萧景赫冷着脸,陈述残酷的事实。 王正廷怔了下,停下脚步。 萧景赫继续道:“我们发现黄欣的尸体的时候,是在河里,已经泡了两天,全身肿胀,像吹起来的气球,面容几乎认不出来。要看看吗?” 王正廷撇过头,“不看,恶心。” “是恶心还是不敢?”萧景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王正廷的脸色有点白,暴躁地道:“你们带我来干什么?!你们非法拘禁,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萧景赫笑了几声,“只是例行问询。” “为什么不在学校?” “学校人太多。”萧景赫推着他进了会议室,“你也不想在学校引起围观吧。” 王正廷坐下,哼了声,“赶紧问,问完我还要上课。” “看不出来,还是个好学生。” 王正廷斜睨着萧景赫,他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 阮晴端着一杯水进来,放到王正廷面前。 王正廷又哼了声,“服务还挺周到,可我不喜欢喝水,我要喝咖啡。” 阮晴刚要坐下,对着萧景赫道:“我记得你那有进口的。” “嗯,在柜子里,顺便给我来一杯。” 王正廷呵了声,“现在警察的待遇都这么好了?喝进口咖啡。” “那我私人的。”萧景赫靠着椅背,“我知道你的家境不错。” “你们也不差啊,你那辆车少说也要五十多万,我还在院子里看到一辆卡宴。” “都是家里赞助。” 王正廷倒是没想到,“家里这么有钱还做警察?” “又不冲突,做警察的成就感是任何职业都比不上的……跟你说,你可能不大理解,毕竟你的生活里,不需要成就感这种东西……你喜欢破坏……” 王正廷的脸色很难看,谁不想要成就感,可他的生活里,没有这种东西。 阮晴推门进来,端着托盘,托盘上三杯咖啡,咖啡的香气瞬间充斥到整个房间。她先给了王正廷,剩下的两杯,她和萧景赫各一杯。 王正廷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端起咖啡喝了口,“还真是进口的。” 第188章 萧景赫也喝了一口,“当然,这是我哥去巴西出差的时候带给我的。你没有哥哥吧?” 王正廷撇过脸,“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萧景赫慢条斯理地喝起咖啡,不提问了。 两分钟的沉默后,王正廷焦躁起来,“想问什么赶紧问,别耽误我的时间!” “4月6日晚上你在哪儿?” 王正廷一怔,“在学校。” “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了在学校!”王正廷整一个暴躁。 “我们问询了你的舍友、宿管老师,那天你根本没有在学校。” 王正廷的脸色瞬间惨白,“我我我在外面租房子。” “租在哪个小区?” “檀香苑,就在学校附近。” “几个人住?” “一个人,同学偶尔来玩。” “都有谁?” “张智超、林哲伟,不信你们可以叫他们过来问。” “我们会叫他们过来核实的。”萧景赫点了下头,似乎已经排上了日程。 “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认识黄欣吗?”萧景赫依然不放过他。 “不认识。” “她是计算机二班的学生,你们经常一起上课,不认识?” “那么多人,谁知道谁叫什么名字,我连老师叫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我爸逼着我去上课,我才不会去!我到底能不能走了?!”王正廷已经到发飙的边缘。 萧景赫朝阮晴点了下头,阮晴站起身,道:“可以走了。” 王正廷站起身朝外走,阮晴跟在他后面,到了走廊里,王正廷突然转身看她,眼睛里满是邪气,“你认识谭北辰?” “你们这些不良少年都在警方的黑名单里。” 他呵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关系。”他突然邪魅一笑,“美女,有空一起玩。” 阮晴摸向后腰,拎起手铐,“怕你玩不起。” 王正廷的脸色大变,急忙转身走开。 阮晴望着他的背影冷笑,回身进了会议室。 萧景赫戴着手套,正拿着咖啡杯,准备去找屠小龙。 阮晴道:“屠法医在你的办公室。” “又去我哪儿躲清静。”萧景赫拿着杯子过去,屠小龙双脚放在办公桌上,靠着办公椅,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十分惬意,见他进来,道:“还是你这舒服。” “干活了。”萧景赫举了下手上的杯子。 屠小龙起身,他没有戴手套,只能让萧景赫拿到法医室。 黄母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黄欣的尸体,一下子老了十岁。 “杀欣欣的凶手抓到了吗?”她现在就想知道是谁那么狠心,杀了女儿。 “我们还在查。”萧景赫扶起她,“警局有招待所,您先住几天,不出意外,应该快了。”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有地方住。欣欣能不能先放在你们这,等抓到凶手了,我再带她走,我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行,先放着。”萧景赫送她出去,看着她过了马路,朝对面走去。 萧景赫准备回去,突然看到一颗脑袋。 豆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到他,赶紧跑过来,小心谨慎又兴奋,“我们抓到他了!” 萧景赫愣了下,“抓到谁了?” 豆子招手示意他弯腰,他实在太高了。 萧景赫俯下身,豆子在他耳边,道:“那个孩子,昨天晚上我们就抓到他了,翔子哥让我过来找你们。门卫的大爷说你们出去了,没有在,我一直等在这里。赶紧的,翔子哥一直在看着他。” 豆子很早就在了,一直想找萧景赫和阮晴,他跟门卫大爷描述半天,大爷才明白过来。 萧景赫和阮晴一早就出科大了,不在局里。豆子只好在门口等,萧景赫开车回来的时候,豆子刚好去撒尿,完美错过。等了许久,才看到萧景赫的人,幸好他出来了。 萧景赫笑起来,摸摸他的头,“你们真棒。”他给阮晴打电话,让她带上车钥匙,赶紧出来。 阮晴不晓得什么事,开了自己的车,到了门口,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怔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萧景赫和豆子上车,豆子立刻兴奋的道:“姐姐,我们抓住他了!” 阮晴开车往待拆迁的地方赶,她开的很快,宋翔一直跟嫌疑人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她突然后悔,不该这么早放走王正廷。 …… 拆迁屋内。 宋翔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人。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其实心里急的要命,怎么豆子还不回来,这都出去好几个小时了。当时,萧景赫他们走的时候,他该跟他们要电话的。 宋翔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带豆子离开了,可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怎么都搬不开。 豆子问:“翔子哥,我们去哪儿?” 宋翔茫然,是啊,去哪儿。 豆子又问:“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姐姐真的死了吗?要是那天晚上我们到派出所报警,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宋翔心烦,当时就差一步路,他胆怯了,存了侥幸心理,没有想到她会死。 第189章 他用世界对他的恶意推脱,他知道其实是自己没有勇气面对。 宋翔赌气一样放下行李,“不走了。” 豆子一喜,现在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收拾地像个家了,他们也暂时有了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这样离开,他舍不得。 宋翔:“你还记得当时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孩子在吗?” 豆子点头。 宋翔:“我觉得他可能住在这一块。” “你想干嘛?” “抓住他,交给警察!”宋翔的神情坚定,他发现下了这个决定后,他的心里不堵了。 豆子拼命点头,“好好好,抓他!” 这里的孩子有的是被拐卖后,自己跑掉找不到家的,有的是父母死了,没有人养的,也有像他们一样从福利院里跑出来的。 这里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聚集的地方,他们白天去各个地方讨饭,装乞丐,晚上回到这里,吃一顿饭,再睡个觉。是以,萧景赫和阮晴来的时候,一个孩子都没有看到。 宋翔和豆子想讨饭的时候就跟他们在一起,算不上熟悉,也不陌生。 宋翔和豆子又混到他们里面,跟着他们去讨饭。 六七个半大的孩子走在路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天气还有点凉,露在外面的皮肤泛了红。 其中一个愤愤地说:“王八勇不知道发了什么财,不跟我们一起了,昨天自己跑去饭馆里吃面去了。”他其实叫王勇,但是做事情总是很讨人嫌,给取了别名叫王八勇。 “八成是偷的,他手脚本来就不干净。” “迟早打断他的腿!” “王八勇跟我显摆,说他遇到贵人了,他说贵人说了,要是他会办事,以后有的是钱给他。” “你就听他吹吧,就他那熊样,能遇到贵人,我才不信。” 宋翔和豆子对看一眼,豆子假装好奇地问:“王八勇前几天晚上是不是不在?我看是给贵人做事去了。” 有个人诶了一声,“还真是,有一天他半夜才回来,给我吵醒了,我骂了他一顿。以前骂他一顿,他肯定骂回来,那天挺奇怪的,竟然没有骂我,原来是得了好处,自己偷着乐呢。” 宋翔的眼神微变,是他,没跑了。 王八勇个头跟豆子差不多,但是他已经十二了,不长个,就一个大脑袋。 宋翔仔细回忆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影,越想越觉得像王八勇。他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叫唤起来,“我肚子疼,你们先去,我等等再去,哎呦,疼死我了。” 他朝豆子使眼色,豆子赶紧扶住他,“翔子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就跟你说东西坏了就别吃了,你非要吃。” 有个略大的孩子道:“翔子,你赶紧找厕所,去拉一泡就没事了。” “哪里有厕所?” “那边那边,我看到了。” 豆子扶着宋翔往那人指的地方走,他们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偷着回头看,见他们走远,看不到人影了,撒丫子往回跑。 他们知道王八勇住在哪儿,跑去看的时候东西都搬走了。真像他们说的,王八勇不跟他们在一块了,可他去哪里了? 豆子急了,“怎么办啊?翔子哥,他跑了。” “别急,肯定能找到他。” 宋翔抓着脑袋在房间里转圈,咬着牙道:“挨个房间找,我不信找不到他!” 两个孩子开始扫楼,一幢幢,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不放过,眼看着天黑了,他们要回来了,两个孩子又累又急,满身大汗。 这是最后一处了,离他们住的地方最远,房屋也保存的最好,如果这里还没有,他们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宋翔的信心快磨没了。 推开二楼的房间,空的。上到三楼,再推开,还是没有。宋翔深吸口气,走到四楼,手放在门上,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他正准备推开,听到了走路的声音,还带着不成曲的调子。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找到他了! 王八勇拎着包子,一边上楼一边哼着小曲,心情相当不错。 宋翔和豆子隐在暗处,待他开门的瞬间,突然叫到:“王八勇!” 王八勇吓一跳,包子差点掉了,见是他们,小眼睛里满是轻蔑,“我告诉你们,小爷我攀上贵人了,贵人说了,以后有活还找我,等我攒够钱,我就离开这里。我不跟你们一起了,也别再叫我王八勇。” 宋翔:“你是不是跟别人一块绑了个女大学生?” 王八勇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我没有!你搞错了!”他急忙改口。 “就是你,我看到你了!” “我我我我没有!”王八勇慌张地否认。 “你说的贵人是不是让你绑架女大学生的人?” “不不不是!”王八勇惊骇,贵人说了,这事谁都不能告诉,要是让别人知道,以后有活再也不找他了。 宋翔叫豆子,“把他绑起来,就是他!” 王八勇大惊,撒丫子就跑。可他长得矮,两条小短腿倒腾不过来,又是在四楼,下楼阻碍了逃跑的速度,很快被宋翔追上,扑倒在地,手上的包子滚出去老远。 第190章 豆子把腿子脱下来,豪气干云,“翔子哥,用这个绑,把他绑死!看他以后还干不干坏事!” 第79章 河流抛尸案(十) 茶几上放着包子,装包子的袋子沾上了土,丝毫不阻挡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王八勇不甘心地看了眼包子,这是他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 王八勇的双手被反绑,脚也被绑上了,用的是宋翔的裤子,都用豆子的,豆子就只能光着出门了。 宋翔又看了眼窗外,这都多久了,该来了。 突然,外面响起汽车的引擎声,宋翔一怔,警惕地站了起来。 王八勇立刻高兴了,“赶紧放了我,我在贵人面前给你说好话,你还能有个活路。” 宋翔二话不说,从自己裤腿上撕下来一大长条布塞到王八勇的嘴巴里,拽着进到屋里,塞到床底下。 他拿着棍子,藏在墙边,透过窗口朝外看。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长得很年轻,在宋翔的认知里,他们比萧景赫年轻的多,他猜可能是学生或者是早早辍学的。其中一个人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宋翔急忙躲开,过了一会儿又偷着朝外看,他们俩上楼了。 宋翔将棍子藏在被子下面,走到门边,耳朵贴在上面听,他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一个人道:“那小崽子是住这里吗?这里看起来不像有人住的。” “正廷说在这附近,先一间一间地看吧,反正跑不远。” “找他干嘛,警察也找不到他。” “以防万一,正廷就是怕他爸知道。” “找到那小崽子了怎么处理?” “扔给正廷,他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这几天老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黄欣,吓得我都不敢睡了。” “我也是,等抓到小崽子,我就跟我爸说,让他送我出国,我不想在国内了。” “我出不去啊,我爸不喜欢国外,死活让我在国内读书。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惹事了,非给我揍烂了不可。我挺羡慕你的,你爸至少疼你,不像我和正廷。” 林哲伟苦笑,“你们也就是看到表面,我爸对我特别严厉,小时候要是考不到班上前三名,就罚站,不准吃饭。” 张智超叹了口气,站在了宋翔家门外,“这家门关着,门上挺干净的,不会真有人住吧。”他抬手敲了敲门。 宋翔吓一跳,捂住嘴巴没有吭声。 张智超又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宋翔在大腿上拧了一把,顿时疼得泪眼汪汪,他捂着肚子,打开门,有气无力地说:“你们找谁啊?” 张智超吓一跳,“还真有人住。”他看了眼宋翔,跟那天晚上的人不一样,失望地叹了口气。 林哲伟道:“小朋友,你怎么了?” “我吃坏了东西,肚子疼。” “这里都快拆了,你怎么还住在这里?” “我家原来就住这里,我爸妈都死了,他们欺负我一个人,把我轰出去,我没有走。” “真是可怜。……你见过一个长得这么高,脑袋很大的一个孩子吗?”林哲伟比划了下高度,就是王八勇那个身高。 宋翔摇头,“我不知道,别的楼里也住着孩子,你们可以去看看。”宋翔脑门子上开始冒汗,腰弯的更重了。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张智超随口问了句。 “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了。”宋翔作势要关门,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他的脸色大变,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林哲伟和张智超本来要走,听到声音,林哲伟回过头,“什么声音?” “没没什么。”宋翔讪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林哲伟狐疑,要往里看。宋翔哎呦一声,“我肚子实在是疼,要上厕所。”他又关门,房间里再次传来咚的一声,声音特别大。 林哲伟推开宋翔往里走,宋翔比他的速度更快,冲进卧室,拿起棍子,“都别动!”他挥舞着棍子,想要驱赶他们。 林哲伟和张智超冷笑,小屁孩还挺凶悍。 林哲伟快速扫视屋内,屋内只有一张床,能藏人的地方一眼就能看穿,更何况床底下还传来呜呜的声音。 “智超,看下床底下。” 宋翔立刻挥舞着棍子上前,“不准看!” 张智超怕被打到,朝后退。 林哲伟撸袖子,“小兔崽子,我不信还弄不了你了!”他往上冲,棍子直接打了过来。谁知道他虚晃一下,人快速闪开,脚步一转,朝宋翔的后面攻去。 宋翔来不及转弯,被他从后背踢了一脚,瞬间失去平衡,朝前扑过去。前面正好是张智超,张智超怕被打到,急忙闪开。 眼看着要跌倒在地上,宋翔急忙扔了棍子,用手当支撑,才没有磕到地上,可是手腕处却一阵剧痛。 林哲伟又冲过来,一脚踩在他的后背,“说,藏了什么人!” 宋翔咬牙切齿,“仇人!他是我仇人!”他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林哲伟踩的力气太大,他起不来。 张智超看向床底,恰好看到王八勇的眼睛。王八勇狂喜,这下他得救了。 张智超皱眉,把王八勇拉出来,拿掉他嘴巴里的破布。 王八勇赶紧道:“他知道你们绑架了女大学生!” 第191章 张智超和林哲伟的脸色大变,林哲伟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杀意,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林哲伟:“智超,把他俩都扔河里!” 王八勇大骇,急忙声辩,“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张智超犹豫,这可是两条命啊。 林哲伟:“赶紧的!你想被警察知道?!反正他们是流浪儿,没人在意。” 王八勇心如死灰,本以为他们来了,他得救了,谁知道直接被弄死了。 宋翔紧紧攥着拳头,豆子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见不到他了。 张智超犹豫的神情渐渐坚定,“我去找绳子。” “找什么找!拿棍子,直接打晕了,扔河里!” 宋翔的脑袋顿时嗡嗡直响,仿佛那一棍子已经打下来了,他剧烈喘息起来,他才十二,就要死了。 王八勇大哭,“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是我把她骗过来的!你们放过我,我会替你们保密的,我还可以帮你们去骗别的大学生!”王八勇表忠心,他不想死,他害怕,他不想被淹死! 张智超已经拿起棍子,他紧紧盯着宋翔,这一棍子下去,即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宋翔仰起头看他,眼神凌冽,他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他,明明是他们杀了人! 张智超两只手紧紧攥着棍子,慢慢扬了起来,他深吸口气,又深吸口气,迟迟不落下。 林哲伟着急,“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打啊!” 张智超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没有了犹豫,一棍子打了下去。 宋翔绝望地闭上眼睛,豆子,永别了。 突然一个人影快速冲了进来,一脚踢翻张智超,张智超连人带棍子,重重摔在地上。 宋翔没有等到落下的棍子,却听到咚的一声,他急忙睁开眼,惊讶地张大了嘴。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林哲伟和王八勇一愣。 林哲伟很快反应过来,他一看是个二十六七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上去。林哲伟小时候学过跆拳道,有点底子,经常仗着这点本事,耀武扬威。 可惜今天碰到了对手,他的拳头还没有落到对方脸上,就被对方一脚踢中腹部,后退了好几步。 他捂着腹部,“我劝你少管闲事!” 那人还未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抱怨,“小贺,你解决人的速度也太慢了,真该跟萧队好好学学。” 简世国从屋外出现,见到屋内情景啧啧两声,“还以为不用我出手了呢。” 简世国和贺仲明本来在监视两个安保,突然接到萧景赫电话,让他们把人撤了,到津口科技大学盯人。 学校那么多人,找这两个小崽子找了许久,好不容易盯上。这俩小崽子却开着车往郊外跑,越跑越偏,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只好远远跟着。 谁知道俩小崽子进了村子,就失去了影子。简世国和贺仲明找了好久,要不是听到这里有人在嚎,还真找不到。 宋翔一听萧队,顿时来了精神,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贺仲明身侧,指着林哲伟道:“就是他们杀了那个姐姐!” 贺仲明和简世国蹙眉,怪不得让他们监视,原来是想抓个现行。 简世国蠢蠢欲动,“小贺,上吧,抓起来,好交差了。” 林哲伟和张智超根本不是俩人的对手,被戴上了手铐。 刚把人拎起来,萧景赫和阮晴也到了。豆子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宋翔的手臂,“翔子哥,你没事吧?”他看他身上都是土。 宋翔摇头,“没事。”眼睛贼亮贼亮的,他给大学生姐姐报仇了。 阮晴摸摸宋翔的头,“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可别干了。” 宋翔:“我做证,是他们杀了大学生姐姐,他们刚才承认了。” 王八勇也道:“对,是他们杀的人,我也能作证!” 阮晴看向他,这就是剩下的那个嫌疑人。 …… 王正廷、林哲伟和张智超被逮捕,在王八勇的指证下,三个人仍然不承认杀人,他们一口咬定,是王八勇想跟他们要钱,污蔑他们。 对于宋翔的指证,他们仍然是同样的借口。 直到屠小龙把检测报告拿出来,黄欣体内提取到少量的精/液,经化验,跟王正廷和张智超的dna相吻合。 王正廷和张智超又改口,说他们只是强/奸了黄欣,并没有杀她。 萧景赫申请了搜查令,在王正廷车子的后备箱里,发现了勒死黄欣的绳子,上面有王正廷和林哲伟的指纹。 张智超胆小,经不住吓,很快承认是他们杀了黄欣。 事情的起因就是黄欣在食堂不小心撞了王正廷,吵了几句,王正廷怀恨在心,约着林哲伟和张智超,说要教训下黄欣。 他们跟踪了黄欣一段时间,发现她做兼职的时候,晚上会回来的很晚。他们就开始筹备,利用她晚回来的这段时间下手。 那天,正好是黄欣做兼职,机会来了。 王正廷决定效仿网上看到的案例,把黄欣骗上车。 他知道有块地快拆迁了,那是他父亲的公司承包的工程。有一天,父亲回去在家里抱怨,说那些拆迁户难弄,还有一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孩子,住到里面去了。 第192章 王正廷到拆迁的地方,恰好遇到了王八勇。他跟王八勇说,有件事让他帮忙,要是成了,给他两千块钱,王八勇立刻答应了。 王正廷估摸着黄欣下班的时间快到了,他让张智超开车,带着他、林哲伟、张智超和王八勇,等在公交车附近。 等到黄欣下车,他跟王八勇说:“就是那个人,你去,装作肚子疼,让她送你去医院。” 王八勇下了车,他朝黄欣走去,快走到她跟前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黄欣吓了一跳,“小朋友,你怎么了?” 王八勇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我肚子疼,特别疼。”他叫唤起来。 “你爸妈呢?” “我是孤儿,爸妈早死了。” 黄欣顿时同情起他来,她虽然没有爸爸,却有疼爱她的妈妈,她扶起王八勇,“你疼的很厉害吗?” 王八勇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吧。” 王八勇低下头,“可我没有钱。” “没关系,我有。”黄欣扶着他,“你还能走吗?” 王八勇摇头,“很疼。” 黄欣叹口气,这会儿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只能打车。她先打开地图,搜索最近的医院,又打开打车软件。平常她都舍不得打车,为了这孩子,只能咬咬牙坚持了。 一辆车悄悄滑行过来,车窗打开,“同学,怎么了?”副驾上,林哲伟笑得人畜无害。 黄欣蹙眉,她认识他,三班的。他们三个在班级里很出名,仗着家里有点钱,很不把人放在眼里。 黄欣摇摇头,“没事。”她准备继续打车。 林哲伟朝王八勇使了个眼色,王八勇立刻拉住黄欣的衣服,“姐姐,我肚子疼的厉害,打到车了吗?” 这个时间,有点晚,车子不好打。 林哲伟打开车门下了车,“这孩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哥哥,我肚子疼。”王八勇跟着演戏。 林哲伟扶住王八勇,“那还等什么,我们有车,赶紧送医院啊。”说着他就推着王八勇上车,过来拉黄欣。 黄欣挣脱,“你们送他去吧,我还要回学校,马上要熄灯了。” 王正廷给王八勇使眼色,王八勇急忙转身拉住黄欣,可怜兮兮地道:“姐姐,我怕。” 黄欣叹息,“别怕,他们跟姐姐一个学校,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可我不认识他们,我不敢,你陪我好不好?” “我……”黄欣咬唇,她真不想跟他们有联系。可是看看孩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没有父母,黄欣心软了,她朝车里看了一眼,开车的是张智超,略放心了些,“那好吧。” 黄欣上了车。 一上车她就后悔了,因为后排坐着王正廷。王正廷的眼神阴沉,她还没有坐稳,脖子就被绳子给勒住了,绳子的另一头在王正廷手上。 黄欣根本来不及求救。 林哲伟坐在了黄欣另一边,拎起绳子绑住她的双脚。 王八勇坐在副驾,回身看着,触及到黄欣质问、绝望又后悔的眼神,王八勇垂下头,转了过去。 林哲伟绑住黄欣的双手和双脚后,王正廷松了她脖间的绳子,她现在还不能死,死了就不好玩了。 黄欣得到喘息机会,在车里大骂。可惜,没有人能听到。 王正廷嫌她吵,找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巴。 车子在主干道上行驶,离市区越来越远。 黄欣看着窗外,路灯越来越少,她绝望地哭起来,她已经预感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第80章 河流抛尸案(十一) “我们没想杀她,是正廷说人到濒死的状态,会有极致的快/感,我们就是想试一下。哲伟用绳子勒住黄欣的脖子,谁知道他用的力气太大,等发现的时候,黄欣已经断气了。”张智超苦着脸,“你们能别告诉我爸吗,我爸会打死我的。” “你干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爸爸。” 张智超低下头,哭泣起来,爸爸真的会打死他的。 张智超承认了,林哲伟和王正廷也扛不住了,他们的讲述跟张智超的差不多。他们说了跟张智超类似的话,怎么判刑都无所谓,只要不告诉家里,尤其是父亲。 至此,黄欣案侦破。 可是其他的案件,三人都说不知道。 屠小龙把□□案件中提取到的检材,与三人做比对,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叶佩佩和庞凤婷案的检材曾经做过同一认定,他又把黄欣案中提取到的检材跟两人案子中的检材做对比,没有比对成功。 屠小龙不死心,重新提取王正廷三人的dna,重新比对,扩大到了数据库中所有强/奸案的检材。 比对结果出来,叶佩佩和庞凤婷体内的检材竟然是林哲伟的,而唐萍案中提取的检材,竟然不见了。 屠小龙庆幸扩大了比对范围的同时又诧异,唐萍案的检材前一段时间还在。 他先把结果拿给萧景赫,萧景赫看着结果不语。 屠小龙不得不打断他的沉思,“你说检材怎么会莫名其妙不见。”电脑上的证据被人删掉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是被发现,那可是毁灭证据罪。 “你确定前些日子还在?” 第193章 “对,你们重新查案子的时候,我还看到过。本来想着抓到嫌疑人了,再做个比对,万一是系列案呢,从来没有想过会不见。” “电脑都有谁碰过?” “我办公室那台,只有我自己。”屠小龙的脸色很难看,“要是找不到是谁干的,这个锅就得我背了。” 萧景赫抬头看他一眼,“别这么悲观,在警察局里删东西,只能是内鬼。” “你说自己人?!”屠小龙吃惊。 “不然呢?外人谁有胆子进到局里删东西。” “可是为什么呢?单单把唐萍的删了。” “从获利的角度讲,这个人删资料,肯定是为了自己。” “难道他参与案件了?” “不好说。” 屠小龙沉思,“怪不得嫌疑人在ktv犯案,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线索,是有人故意不想查。对了,当时办案的民警是谁?” 萧景赫随手拿起一份档案给他,屠小龙看到办案民警的名字,张了张嘴,“怎么会是他?”他又看向萧景赫,狐疑地道:“你早就料到了?” 萧景赫颔首。 屠小龙翻白眼,怪不得他一要档案,他就能随手拿出来。 萧景赫:“我当时看到他的名字挺诧异的,他一般负责后勤,怎么会主动去办案,就留了个心眼。” “你那有备份?!”屠小龙后知后觉地道。 萧景赫轻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屠小龙放下心来,萧景赫一定留了后手,“你打算怎么办?” “顺藤摸瓜,” …… 同一时间,某咖啡店。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急匆匆走了进去。他的帽子压的极低,只露出嘴巴和下巴。 他快速在咖啡店内扫视一圈,朝角落里走去。那里坐着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穿着西装,打领带,领带上别着领带夹。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露出几分不耐烦的表情。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叫了声王总。 王佑城抬头看他,不悦地道:“我儿子的事没有办妥,还有脸来见我。” “案子不在我手里,萧景赫是出了名的难缠,我不敢轻举妄动。” 王佑城冷笑,“你还想着做你的好警察?真是笑话。” 男人脸色微变,“强/奸罪判几年就出来了,主要是杀人,只要另外两个人承认,人是他们杀的,跟贵公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再疏通疏通,人很快就放出来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谁想让自己儿子去送死。”王佑城知道儿子杀人的那刻,恨不得提把刀到警局把人给宰了。 可那是他儿子,妻子整天在家里哭,他只能想办法。 男人道:“我查过那两个人,家里就是开小公司的,您再给点好处,问题不大。” 王佑城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男人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电脑里的证据我已经删掉了,这是备份。” 王佑城正要去拿,男人用手掌整个盖住,“我做了这些,以后就彻底干不成警察了,你答应给我的钱呢?” “钱我已经给过你了,这是你主动说要做的,如果不删掉,迟早查到你头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就不必谈钱了。” “你想赖账!”男人气愤。 “我当时没有答应给你钱啊,是你自说自话!” 男人紧紧盯着他,眼睛阴沉,他冷笑,道:“我做不成警察,你也别想救你儿子。我是把资料删了,可这里还有备份。”他拿起u盘晃了晃。 王佑城轻笑,“这份证据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到时我就一口咬定,是你偷换了证据。” “你想嫁祸我!”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王佑城耸耸肩,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两条人命在身上难办,一条人命在身上,只要找到替罪羊,王正廷很快就能放出来,王佑城早已打算好了。 男人的胸脯剧烈起伏,他现在才意识到,他被人耍了。 如今警察做不了,钱也没有,他今后该怎么办,他的家人怎么办! 男人突然掏出一把刀子,朝王佑城刺去! 王佑城大惊,没有想到他狗急跳墙,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子扎进自己胸口。 咖啡店里顿时响起尖叫,有人往外跑,带翻了桌椅,洒落了咖啡。 王佑城盯着胸口的那把刀,大脑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疼痛,那种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疼。血顺着刀口流了下来,小溪一样,流到名贵的西装上。 王佑城抓住他的手,他的眼睛血红,又往里扎,直到刀子全部没入,只留刀柄在外面。 王佑城闷哼一声,他感觉周身的力气都在离他远去,头顶的灯暗淡下来。 突然有人跑了过来,扭住男人的双手,将他按在桌子上。 还有人扶住他的身体,问他怎么样,让他坚持。 王佑城捂着胸口,翕动着嘴唇,“我要死了吗?” “你坚持住,已经叫过救护车了。” “好,我坚持。”他还得为了儿子的事奔波,不能死。 童海望向被按在桌子上的男人,十分痛心,“为什么?老费。” 第194章 男人正是费大丰,当年他主动要求侦办唐萍案,童海心里就有了一丝怀疑。可是费大丰是老警察,童海不想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对他有看法。 唐萍案没有侦破,费大丰说ktv的摄像头坏了,也没有目击证人。童海虽然有疑问,依然相信了他。 萧景赫找他商量布防的时候,他还同萧景赫吵架,说他看不起二队的人。 如今被啪啪打脸,费大丰同王佑城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他没有办法再信任他。 童海望着他,“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费大丰的头被按在桌面上,他看不到童海的表情,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被人提前布局。 他看到阮晴,他知道了,是萧景赫,童海想不到这么多。 阮晴在给王佑城止血,费大丰那一刀正中心脏,他凶多吉少。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很快车子停到门口,两个人抬着担架跑过来。又有两个医生过来,几个人抬着王佑城上了担架。 童海道:“我跟着救护车,你们把费大丰押回去,交由郭局处理。” 贺仲明给费大丰戴上手铐,押着他上了警车。 车里有监听设备,想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们听到了。 “你们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阮晴瞥了他一眼,“在档案上看到你名字的那刻。” 事情过去一年多了,阮晴去ktv还能找到线索,他却一点儿都没有找到,实在惹人怀疑。 他们在查黄欣的案同时,一直监视他的动向,直到他进了法医室。 萧景赫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费大丰被押到警局,每个人看到他都惋惜地摇头,还有几年他就退休了,安安稳稳做到退休不好吗,为什么要整这么一出。 费大丰由郭朝亲自审理,童海做记录。 费大丰耷拉着脑袋,双手铐在审讯桌上。以往都是看犯人被铐在这个地方,如今却成了自己。费大丰动了下手腕,手铐冰冷,挨到皮肤上一阵颤栗。 郭朝很痛心,“老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儿子想出国,我没有钱,老婆整天在家里唠叨,嫌我没本事。从小孩子就没上过几个培训班,成绩不好只能自己学。人家的孩子找一对一老师补课,我们连上大课补习班的钱都没有。去年孩子想出国,自己争取了奖学金,就缺机票和生活费,如果我连这点钱都不给孩子,我还怎么做人家父亲!” “你有困难可以提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 “你们能帮得了我一时,能帮得了我一世吗?我想在家里挺直腰杆,不想一直窝囊。” “现在就不窝囊了?!”童海拍了下桌子,“你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过了!” 费大丰笑起来,“从去年到现在,我老婆一直笑脸相迎,过了一年多舒坦日子,够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是我故意说ktv的监控坏了,也是我删了唐萍案的证据,我认,我都认。” 郭朝站起身,“既然他都认,结案吧。” …… 王佑城由于心脏被刺穿,没有挺到医院,人就没了。 王正廷没了父亲撑腰,全部承认了犯罪事实。 他在ktv见到唐萍才留意到她,原来竟是同个学校的。那天,他喝多了,本意是想找她玩玩,大家是同学嘛,联络下同学感情。 可是唐萍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他们是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她纯洁高尚。 王正廷看不惯她的样子,就跟ktv领班要了点料,放到了酒里。在唐萍过来送果盘的时候,强迫她喝了下去。 “谁知道她这么玩不起,竟然跳了楼。”王正廷不以为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过份,“大家都是同学,私底下玩的疯一点儿,有什么不对吗。”他耸耸肩。 阮晴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叶佩佩和庞凤婷的案子你有参与吗?” “没有,都是哲伟自己干的。” 他们三个本来就只是认识,有一次吃饭,碰巧坐到了一起。林哲伟说起自己的光荣事迹——他仅仅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就毁了两个女生。王正廷大为震惊,他从小叛逆,却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他很好奇,特意接近林哲伟。由于王正廷家里有钱,很快笼络住两人,经常带他们出入酒吧、ktv,看到中意的姑娘,就上前搭讪。一拍即合的,就去酒店,不合眼的,就各走各的。 唐萍事件就是王正廷精/虫上脑,干出来的事,也是第一次三人合谋——张智超被强拉入伙,他们尝到了刺激,这才又谋划了黄欣案。 如果当初,费大丰不是私心作祟,放过了王正廷三人,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案件。 唐萍案的证据被找回,跟王正廷三人的dna做了同一认定,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三人被提起公诉。 唐萍和黄欣的死终于有了交代,宣判那日,唐母和黄母冲上宣判席,要打王正廷他们三个,被人拉开。 唐母和黄母抱头痛哭,因为这些人渣,她们失去了最爱的女儿。 庞凤婷特意跑来旁听,她坐在叶佩佩身旁,她们等了一年,终于有了交代。 第195章 萧景赫和阮晴也来了,他们坐在最后面,通过受害者的背影看向台上。法官锤落下的那刻,他们相视一笑。 这,就是做警察的意义。 俩人悄悄离开,依然是萧景赫开车,两人沉默了许久,情绪在案子里慢慢抽离。 萧景赫打开舒缓的音乐,道:“结束了一件案子,还有另一件等着。” 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泥鳅那边怎么样了?” “跟着古小龙一起赌博呢,他跟我诉苦,再赌下去,他要倾家荡产了。问我什么时候收网,我让他再等等,现在正好腾出手来处理。” “安保队长那边呢?” “他那边可精彩了。” 安保队长邓浒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女儿,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他一个人在外面打工。 可他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姘头,就是简世国报告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叫葛真真,也结过婚了,就是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老公在跑长途货运,经常不在家。 葛真真在世创大楼附近的另一家写字楼里做客服主管,外出吃饭的时候,跟邓浒认识了。一来二去的,俩人就好上了。 到现在都好了小半年了,俩人都很小心。微信记录随聊随删,平常就在各自通讯录的黑名单里躺着,需要联系的时候再放出来。 除了几个跟邓浒关系好的安保,没人知道他们的事。 葛真真越来越依赖邓浒,甚至在丈夫回来要求亲热的时候,断然拒绝,她根本不想让丈夫碰。 葛真真的丈夫马立山起了疑心,谎称要跑货运,其实人没有走,就在家附近蹲着。到了晚上,就见到葛真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了。 马立山跟着她,许是跟的太近,被葛真真发现,葛真真跑到附近超市,逛了一圈就回去了。 马立山没有逮到人,恰好公司那边有活,就去跑货运了。 葛真真给他打视频电话,确认他真的在跑货运,赶紧去找邓浒,告诉他马立山起疑心了。 简世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葛真真和邓浒缠绵了几天,估摸着马立山快回来了,葛真真就不再跟邓浒联系了,把他的电话拉黑,还主动跟马立山亲热。 本来马立山都已经要相信她了,看她这么热情,疑心又起来了。趁着葛真真睡着,查她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很干净,没有跟男人聊天的痕迹。他就找微信联系人,点进跟每个男人的聊天界面,有工作上的,也有客户,聊的都是公事。 翻到邓浒,邓浒的头像就是自己,站在一座瀑布前,笑容灿烂。 跟他的聊天界面是空白的。 马立山只是随意的翻开邓浒的朋友圈,最近的一个是在商场里,拍的女装店,配文是给老婆买件衣服。 马立山看到那店的名字,突然想起柜子里,有一件同牌子的衣服。 马立山立刻下床,打开衣柜,那件衣服就静静地挂在那里,还有新衣服的味道。他放大图片,仔细寻找,找到了一件跟这件衣服一模一样的。 马立山去拿自己的手机,对着衣服,拍了一张照片。 第二天,趁着葛真真上班,马立山去了商场,找到那家店,给售货员出示照片。售货员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我们家的衣服。” 马立山佯装惊讶,“是吗?那太好了,我老婆刚买的,我不小心给她弄破了,我怕她生气,想给她再买一件,还有吗?” “这个大衣白色卖的很快,前几天最后一件被买走了,你要是买还得调货。” 马立山假装无意地问道:“来买的也是夫妻吗?” “嗯,一男一女,那女的一穿上这件衣服就喜欢的不行,不想脱了,她老公就付了钱。” “多少钱一件啊?” 马立山走近,那里挂着一款黑色的。 售货员拿出标签,“2688,现在有折扣,九折。” 九折也要不少钱啊,马立山攥紧拳头,这么贵,眼都不眨就买下来,那个男人对她挺好啊。 马立山拿出手机,给售货员看照片,“来买衣服的是这个女的吗?” 售货员点头,“是她!”忽然诧异地眨眨眼,感觉到不妙,那女的不是有老公吗,这人是谁啊。 马立山冷笑,“谢谢你啊。”他转身就走。 售货员:…… 她好像闯祸了。 第81章 接近 马立山跑到葛真真上班的单位,质问她,和邓浒是什么关系。 葛真真先是大惊,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知道了,她心跳如擂鼓,不敢承认,干巴巴地解释说他误会了。 马立山不听,证据确凿,还狡辩。他扯住葛真真的头发,让她去找邓浒,当面对质。 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马立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葛真真留,葛真真羞愤又气恼,根本顾不上疼,“马立山,你放开我!有事回家去说,不要在我的单位闹!” 好歹她也是个小主管,以后怎么在员工面前抬起头来。 马立山松开她的头发,拽着她往家走。 同事们都看着这一出闹剧,没有人上前劝。 回到家,马立山从柜子里拿起那件白大衣,“这是谁给你买的?你说!” 葛真真盘起来的头发被扯散了,头皮一抽一抽地疼,她看着那件大衣,白的刺眼,“我自己买的!” 第196章 “我去问过了,是一个男人给你买的!葛真真,我自问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背着我偷人?!”马立山越说越气,揪住她就打。 葛真真抱着脑袋,一边躲一边骂,“你打女人,不是个男人!你说我为什么偷人?!你三天两头不在家,我生病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就是偷人了,怎么着吧!有本事你跟我离婚!” 马立山一听离婚,火气更大了,抄起桌子上的水壶,砸了下去。 葛真真感觉脑袋嘎巴响了一声,鲜血顿时就流下来了,眼前阵阵发黑,她的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 马立山一看,慌了,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人被送到医院,轻微骨裂加脑震荡,得要住院。 马立山守在病床前,越想越气,戴了多久的绿帽子,那些知道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笑他呢。马立山决定去找邓浒。 他不知道邓浒在哪里上班,就冒充葛真真约他出来,邓浒还真的上当了。马立山看到邓浒的那刻,简直想笑,他还以为邓浒多么高大帅气,长得还不如自己的呢。葛真真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要跟他离婚,马立山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抄起路边的砖头,走了过去。 “邓浒!” 邓浒回头,灯光下,他看到一个人男人,穿着灰色西装,白衬衫,走得极快,手上拎着块砖头。 “我艹!”邓浒转身就跑,马立山早已到了跟前,一板砖拍了下去。 邓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后脑勺上的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艰难地抬起头,“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马立山蹲下身,咬牙切齿,“谁让你勾引我老婆。” 邓浒的脸色惨白,被打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你是真真的老公。”突然明白,是他冒充葛真真,约自己出来,他上当了。 马立山依然拎着砖头,砖头上沾了血迹,“我警告你,离真真远点,要是再有下次,我送你见阎王!” 邓浒趴在地上起不来,别说下次了,要是不送他去医院,他觉得自己今晚就能噶了。 他拉住马立山的裤腿,“送我去医院。” 马立山冷笑,“你可真够厚脸皮的!”他甩开邓浒的手,将砖头扔了,大踏步离开。 邓浒依然趴着,他得起来,得去医院,他不能死,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艰难地往前爬,只要爬到灯光明亮的地方,找到人,他就得救了。 等他好了,他要去找马立山,他要还回来! 他偏要跟葛真真在一起,要继续给马立山戴绿帽子,他能怎么着! 邓浒靠着一股邪念,艰难爬行。 突然,面前出现一双白色球鞋,鞋尖有点脏,上面有灰尘,鞋后跟有点磨损了。这双鞋穿了很久了吧,邓浒想。 白鞋的主人蹲下身子,“要帮忙吗?” 邓浒气息微弱,“麻烦送我到医院,有重谢。” 那人笑了一声,“重谢有多重?” “两千,不,两万。” “看不出来,出手挺大方的啊。” “命贵。”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我要五万。” “太多了。” “对你来说不多。” 邓浒咬牙,他等着救命,多少钱都比不上命重要,“好,我给你,你送我去医院,我快坚持不住了。” 那人扶起他,“我车在那边。” 上车之前,他把邓浒的衣服脱了,包在头上,“别给我车弄脏了。”把邓浒扶到副驾,扣上安全带。 最近的医院要一公里,开车十分钟左右。 他说:“你做啥工作的?” 邓浒不语,那人拍拍他的脸,“你得跟我聊天,别睡,小心睡过去。” 邓浒立刻打起精神,“我在世创做安保队长。” “赚的挺多吧?” “不多,老板挺抠的,一个月也就八/九千块钱。” “有外快吗?” “偶尔有点。” “五万块钱得攒好久吧。” “最近发了笔小财,手上有点钱。” “发的啥财啊?介绍给我呗,我也去干,缺钱啊。” “你干不了,我帮了老板个忙。”邓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鲜血顺着脸庞往下流。他的眼睛一闭一闭的,想睡。 那人脚下猛踩油门,“我说,你别睡啊,睡着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邓浒勉强睁开眼,“还有多久?” “两分钟,你再坚持坚持。……你们老板找你帮的什么忙啊?” “其实也不算是忙,就是隐瞒了点事情。” “啥事啊?” 邓浒想摇头,奈何脑袋太蒙,不敢动,有气无力地道:“不能说,别问了,说出来,命就没了。” “这么严重!”那人吃惊,“看来你们老板不是好人。” 邓浒哼哧哼哧笑了,“助理也不是好人。” 到了医院,那人停好车,跳了下去,打开副驾的门,背着邓浒往里跑,“医生医生!他快不行了!” 护士一看,急忙让他往急诊室背,一边跑一边叫医生。 有护士推了车子出来,把邓浒放在上面,推进了急诊室。 护士拦住那人,“你别走啊,得付医药费。” 第197章 “放心,我不走,他还欠我钱呢。” 方浩远脱下外套,外套上都是血,他团了团,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情况。 方浩远是萧景赫打报告申请临时调过来的,东方刈认识市局的人,只能找生面孔。对于别人的能力,萧景赫心里没底,只能找个知根知底的。 郭朝也很认可方浩远的能力,就同意了。 方浩远给萧景赫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法庭上旁听。萧景赫让方浩远继续监视,最好跟邓浒搞好关系。 方浩远得到指示,等在医院里,直到医生出来。 邓浒的头部受到重创,缝了十二针,中度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等人醒后,再看情况。 方浩远一直守在病房,期间出去买过饭和水,到了第二天,邓浒才醒过来。脑袋依然很疼,邓浒直抽凉气,心里把马立山骂了千百遍。 他看到床边的方浩远有点迷茫,“你谁呀?” 方浩远翻白眼,“我救了你,你答应给我五万块钱,这么快就忘了。” 邓浒想起来了,“你一直守着我?” “我怕你死了,医院费我给你垫上了,你得一块还我。” “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一定还你,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我失业了,正在找工作。”方浩远叹了口气。 “你要是不嫌弃,等我好了,给你安排。” “你敢情好,先谢谢你了,就是我那五万块……”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方浩远不信,“你就是个安保队长,工资又不高,哪里有钱给我。就算帮你老板隐瞒些事情,也不会给你那么多钱。” “这事你就别问了,我肯定能给你……老板给了我二十万呢。” 方浩远咂舌,“不愧是老板,出手真阔绰。”心里却道看来隐瞒的事不简单,给了这么多封口费,他的话题一转,“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我吃不下,犯恶心。” “你被谁打成这样的?” 邓浒叹气,“都是冤孽啊。” 方浩远笑了笑,“该不会因为女人吧?” 邓浒又叹气,“女人生是非啊,不说了,只能自认倒霉。” “哥,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换一个吧。” 邓浒吧唧下嘴,“谁让我就好这一口呢,老觉得别人的老婆好。” 方浩远心说,那你是活该被打。 方浩远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一晚上没怎么睡。”他拎了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散发出一股腥臭味,他故意拿给邓浒看,“得换件衣服。” “多谢你了兄弟,你放心,亏待不了你。” 方浩远笑笑,走了。他临时租了个地方,离邓浒不远。都是萧景赫的意思,他目前不适合在市局露面。 …… 阮晴没有想到萧景赫两边都安排了人,邓浒已经露了口风,只要方浩远加把劲,就能弄清楚封繁跳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队一连破获四起案子,两起强/奸案,两起奸/杀案,给三队整的无语了。 三队一直在跟进奸/杀案,刚找到点眉目,就被破获一起,干劲都没了。 秋露露跟东方岩吐槽,“我们队现在一点儿士气都没有,杨哥说把剩下的那起奸/杀案也一并交给一队得了。唉,有他们在,显得我们两个队有点多余。” “可你们也破获了两起旧案啊。” “那是当时的侦查技术落后,跟我们的能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阿岩,你说读书的时候,咱们都读的挺好的,到了社会上,怎么就显示不出来能力呢。”秋露露发愁,她怀疑当初做警察这个决定到底对还是不对。 东方岩皱着眉,“要是当初分到一队,跟着萧景赫,可能会学的更多些,你看阮晴……”他突然噤声,看了秋露露一眼,“我不是故意提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阮晴跟着萧队长,学了很多。” 东方岩松口气,“你不生气就好。”他朝门口看去,阮晴和萧景赫进来了。 萧景赫走在前面,阮晴落后他半步,穿了件牛仔衣,双手插在兜里。她的嘴角吟着笑意,短发别在耳后,脖颈修长,一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两人目不斜视,到窗口打饭。 打饭的师傅见到他俩都觉得喜庆,给的菜都比别人多。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趁着方浩远和泥鳅在两个安保身边卧底,没有找到重要信息,可以喘口气。 东方岩的目光一直跟随他们,他盯着萧景赫的背影,他的背很宽,整个挡住了阮晴。 他不得不承认,萧景赫无论外形还是能力都很耀眼,当初,他是如何下定决心赶超他的,实在是太勇了。 秋露露低下头,咬住下唇,“阿岩,我吃不下。”旁边的人那么耀眼,显得他们黯淡无光。 东方岩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出去走走。” 秋露露点头,两人把托盘里的菜倒掉,放到托盘收集处。 秋露露的目光扫过阮晴,她在低头吃饭,即使是侧颜也难以让人移开眼。 第198章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两人离开餐厅,阮晴才抬起头,朝他们看了一眼,现在的男女主是不是可以顺利在一起了?没有了阮晴,也没有了封媛,他们走向婚姻的路上,没了绊脚石。 下午事情少,阮晴准时下班。 徐彩华在跟江玉聊天,见她回来,俩人都露出笑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有个案子结了。”阮晴换好鞋,到厨房洗过手,坐到沙发上,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吃。 徐彩华:“晚上你江阿姨在家里吃饭,你爸和你哥都不回来吃了。” “这么忙?” “你哥说游戏的反响不错,在准备后续的测评,你爸约了客户。”徐彩华顿了下,“封媛联系过你吗?” 阮晴摇头,自从阮晴拒绝帮忙,封媛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徐彩华皱眉,“你爸帮她家的别墅卖了好价钱,还帮她把员工赔偿金的事弄好了,她怎么连句感谢都没有。”至少得上门当面表示下感谢吧。 阮晴没有吭声,默默吃着橘子,她不认为封媛遭遇了父亲去世,家族公司破产的事情后,能改变原著中的人设。 不来感谢,才是她能做出来的,在她看来,帮她是应该做的。 江玉道:“我当初就劝你,别让培良管那么多,你说看他们娘俩可怜,能帮就帮,你看着吧,帮了她们也未必能落到好处。” “她们现在怎么样?” “买了一套小两居,靠卖别墅剩下的那点钱活着。”江玉这个百事通,啥都知道。 “不是说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么。” 江玉冷笑,“也就是你信,人家东方刈说公司还没有盈利,目前在亏损阶段,哪里有分红给你。” “这不是画大饼吗?”徐彩华咂舌。 “我就说,东方刈不是诚心给她们娘俩股份。”江玉到底是开公司的,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对于东方刈的伎俩看得透透的。 “那她们娘俩以后怎么办?封媛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好好工作的。家里有钱的时候就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我看她啊,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 “谁说的准呢。”江玉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浅饮了一口。 唐姨端上来饭菜,叫她们吃饭。 徐彩华和江玉去洗手,阮晴还在吃橘子,不知道这一回,封媛还会不会遇到原著中的丈夫。 第82章 失踪 阮晴过了几天正常上下班的日子,在局里不是聊天就是喝茶,天气渐渐暖和,人也感觉舒展了很多。 萧景赫每天都会接到泥鳅和方浩远的汇报,邓浒依然在医院,方浩远跟他的关系拉近了很多。泥鳅每天都在哀嚎,他控制不住赌博的手,进的少出的多。 古小龙的赌瘾越来越大,一把下去能输好几万,眼看着东方刈给的二十万就要输完,古小龙的眼睛都快赌红了。 泥鳅劝他,“兄弟,别玩了,咱们玩别的吧。”他给古小龙看后台,“六七万都快进去了,我是不玩了。” 萧景赫已经给泥鳅下了命令,赌博到底为止,他输那么多钱,谁给他堵窟窿。 古小龙不肯,“不行,二十万必须赢回来,我最近手气不好,等转了运就好了。”前一段时间,他赢了小五十万呢,想着再赢一点儿就有房子的首付了,谁知道不但输进去了,二十万也快搭进去了,他能甘心吗。 泥鳅蠢蠢欲动,想到自己口袋里那点可怜的钱,还是算了,六七万还能找萧景赫报销,多了,他肯定不理。 古小龙看他纠结的表情,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泥鳅摇头,“我老娘最近身体不好,要钱看病,还是省着点吧。”他随口扯了个谎。 “那你别玩了,等我赢回来,借你。” 泥鳅心说我谢谢你啊。 他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老板很大方啊,发奖金能发二十万,你表现好些,说不定明年还能再拿二十万奖金呢。” 古小龙哼一声,“你以为钱那么好拿,这是封口费。” 泥鳅先是惊讶,又怀疑地摇摇头,“你可拉倒吧,谁家给封口费给这么点,少说也得上百万。”他撇嘴,“才二十万,我看要封口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古小龙顿住,“什么是大事?” “出了人命就是大事啊。” 古小龙沉思起来,甚至忘了操作赌博界面,突然骂一声,“我艹,又输了!” 他退出界面,“你说要是关系到人命,封口费至少都得给一百万吧。” “是啊,不过你们老板应该不敢,又不是亡命徒。”泥鳅得到的任务是,从古小龙这里套出来他老板做过什么缺德事,他寻思着,至多是人命。萧景赫是刑警队长,只有人命案从他手底下过,泥鳅就朝着这个方面引导。 古小龙冷笑几声,没有接话茬,他站起身,“不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还早,才八点多。” “不早了,不早了。”古小龙催着泥鳅离开。 离开古小龙的住处,泥鳅嘿嘿笑起来,给萧景赫打电话,给他汇报情况,末了加了句,“我觉得古小龙快要行动了。” 第199章 泥鳅走后,古小龙在房间里踱步,不断思考着泥鳅的话,一条人命才二十万,确实太少了些,当初他收到二十万还觉得钱不少呢,真是没见识。 古小龙扇了自己一巴掌,“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他掏出手机,翻到邓浒的电话,刚要打,又犹豫起来。他一个人要一百万,跟两个人各要一百万,哪个更容易让对方同意,答案显而易见啊,他滑过手机,找到刘荣时的电话。 刘荣时在公司里出了名的铁腕手段,基本上指哪打哪。要跟他做交易,得有强大的心理。 古小龙咽了口唾沫,拨出电话。电话还是刘荣时给他的,说是为了联系方便,没想到真会派上用场。 响过三声后,对方接了起来,“喂。” “刘助理。” “古小龙?”刘荣时的记性很好,单是三个字就能听出来是古小龙,他皱起眉,“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直觉告诉他,没好事。 古小龙深吸口气,给自己壮胆,“二十万太少了。” 他说的很含糊,刘时荣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多少?” “一……五十万。”古小龙扇了下嘴,没出息,连一百万都不敢要。 刘荣时笑了下,“赌钱赌输了?” 古小龙诧异,“你怎么知道?” 刘荣时靠着沙发,二郎腿翘起很高,既然要跟他们三个打交道,他们的底细,自然要清楚,“输钱了就去借,别跟我提那件事。” “那可是一条人命!” 刘荣时哼了声,“所以你就狮子大开口。” “只要给我五十万,平了账,我绝对守口如瓶,再也不会来找你要。” 赌徒的话永远不能信,有一就有二。 刘荣时道:“不可能,二十万,不能再多了。” 古小龙想到他可能会拒绝,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地这么快,连犹豫都不犹豫。古小龙下了狠心,“那我就去找警察,我知道那个队长叫萧景赫。”队长说萧景赫家和东方刈有交情,办案的时候会手下留情,让他别怕。 刘荣时放下腿,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有了狠厉,“古小龙,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平生最恨被人勒索。 古小龙笑起来,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不,一百万,我要一百万!”他终于说出口了,泥鳅说的对,人命,值一百万。 刘荣时给气笑了,“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明天,准备一百万给我,现金。” 刘荣时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精干的胸膛,“好,给你一百万,地点我来定,等下定位发你手机上。”他挂了电话,生气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过了会儿,他又拿起手机,翻到东方刈的电话,犹豫了下,没有拨出去,事没办好,怎么跟老板交代。 他站起来,走向大大的落地窗,窗外高楼林立,灯光闪烁。由于地理位置优越,能看出去很远。 自从做了东方刈的助理,他做了很多事情,一点点取得了东方刈的信任,薪水也是水涨船高。他从小城镇出来,一步步打拼到今天,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 这套房子是他前年买的,花了一大半的积蓄,光是客厅比人家一整个家都大。各种智能设备,先进的家电,每次回家,他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想成为像东方刈一样的企业家,不断跟着他学习经验,想着有一天,可以自立门户。 刘荣时攥紧拳头,他已经规划好未来,正在迈步挺进,不能出现差错。 他走回沙发,拿起手机,给古小龙发送定位,“明天下午两点,去这里。” 那是一家山里的民宿,古小龙曾经去过几次,在山里与世隔绝,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 古小龙的信息几乎瞬间就到了,他回了个【ok】。 …… 市局。 萧景赫收到方浩远的消息,他已经取得了邓浒的信任,邓浒快把他当知己了。 萧景赫让他继续跟进,问泥鳅那边的进展。 泥鳅说有三天没有见到古小龙了,电话打不通,去古小龙的住处,门锁着,到世创悄悄打听了下,他也没有去上班,人消失了。 萧景赫感觉到不妙,他又不方便出面,让泥鳅去找附近的派出所。 泥鳅报了警,民警很快来了,“你确定你朋友没有回来过?” “我确定,我怕他出事。三天联系不到人了,电话打不通,也没有去上班,他同事说,他也没有请假。这样,如果门打开了,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民警联系房东,打开了门。 床上的被子摊开着,手机充电器插在插座上,充电线掉了下来,挂在桌子上,插座一旁放着充电宝。 一张木质餐桌上,放着刚吃完的方便面,上面凝结了一层油脂。旁边放着一个玻璃水杯,杯子里有一半的水。 衣柜里的衣服都好好放着,行李箱也在,就像是临时出门,还会回来一样。 古小龙嗜赌如命,充电宝都会随身带着。如今,充电宝却好端端放着,他人又不在,八成是出事了。 该不会真的去找他老板要钱了吧? 第200章 古小龙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的手塞到裤子口袋里,摸到了手机,得赶紧联系萧景赫。 民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要报人口失踪吗?” “报报。” “那跟我们到所里登记。” 泥鳅点点头,“我打个电话,马上过去。” 民警让他快点,出了门。 泥鳅拨通了萧景赫的电话,低声道:“古小龙真的出事了,他只要出门一定会带上充电宝,充电宝竟然没有带,不会是跟他老板要钱,老板不给,出事了吧?都怪我,我就不该跟他说那么多。” “你先别自责,去报人口失踪,再想想他可能去哪儿。” “我跟他认识没几天,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会哪儿啊。” “有他手机号吗?发给我,我来找,你报完案就别管了,别引起怀疑。” 泥鳅挂了电话,出门前,深深看了房间一眼,叹了口气,去派出所登记。 萧景赫到技术部门,定位古小龙的手机,同时让阮晴去查古小龙最近几天的通话记录。 技术部门却无法定位到手机,“手机的电池可能被卸掉了,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萧景赫蹙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古小龙的通话记录。 阮晴拉了通话记录回来,古小龙两天里跟一个尾号是1079的手机号打过四次电话,最后一次通话也是这个手机号。 阮晴顺便在营业厅查了1079这个手机号,是个黑号,没有实名注册,号码是两年前办的。 萧景赫又让技术部定位这个手机号,竟然也定位不到。 阮晴跑到很远,找了个公共电话给1079打电话,无法接通,很有可能对方把电话卡扔了。 萧景赫把手机号发给方浩远,让他查一下这个号。 方浩远正在削苹果,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他没有拿出来看,对着邓浒笑道:“哥,我面试上了,我跟面试的人说是你介绍我来的,他问了几句话就让我入职了。” 病床上半部分被摇高,邓浒靠着,头上绑着纱布,“你外形条件好,做安保哪个公司都抢着要。” “我去面试的时候,偶然听到他们说有个叫什么龙的安保好几天不来上班了。” 邓浒愣了下,“古小龙?” “是这个名字吗?我不记得了。” “咱们那名字里带龙的只有他,奇怪,他没有上班吗?”邓浒摸出手机给古小龙打电话,打不通。 邓浒的脸沉了下来,“这混小子肯定又窝在家里赌钱呢,我受伤了上不了班,没人治得了他。” 方浩远装作好奇的样子,“他喜欢赌博啊?” “嗯,在手机上赌,一输能输好几万。当初要不是看在我老乡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要他。” “输那么多钱,那不是到处欠债。” “所以,你千万不要借给他钱,他不会还你的,我都借给他两万了,到现在还没有还我。”说起这个,邓浒又头疼,“不说他了,烦。” 方浩远把苹果给他,“哥,我明天就上班去了,下班了再来看你哈。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一块赚大钱。还有我那五万,你可别赖账。” 邓浒笑骂,“放心,少不了你的。”当初被威胁要钱的时候,邓浒还以为是个狠角色,相处下来,才发现,也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对了,耗子,你上班的时候,机灵点,看到董事长、还有他那个助理的车子,一定要敬礼,说话要客气,还要面带微笑。” “董事长我懂,他的助理为什么也要这样?” “你看以前皇帝身边的太监,无官无职的,谁见了不得给三分薄面,刘助理,就是这么个角色。” “我明白了,谢谢哥,我一定好好干,吃苹果。”苹果被他削的去了一半,落在地上的皮都能砸人了。 邓浒无奈地接了过去,“我让你打听的人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真真姐住院了,我听说是被她老公打的。” “tmd,敢打我的女人,等我出院了,我非找这孙子算账不可!”邓浒恨恨地咬了口苹果。 “还是别了,万一再给伤着。” “我有那么傻吗,这是没有防备,着了他的道!”邓浒瞪了他一眼,“我得好好想想整治他的方法。” 方浩远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饿了吗?我去给你打饭。”他站起身,离开病房,走出去很远,才拿出手机看,默默记住电话号码,把短信删除。他和萧景赫的联系非常小心,每条聊天记录,每个电话都要删掉,以防万一。 第83章 出现 方浩远在世创的安保部顺利入职,由于外形出众,被安排到一楼大堂。 古小龙由于连续旷工,被开除。 邓浒还在医院里养伤,至少再住一个月。 表面上风平浪静,一个小安保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阮晴坐在办公室里,手机上跳出信息。 母上大人:【晚上的宴会别忘了。】 阮晴有点烦躁,有钱人闲着没事干,办什么宴会,劳心劳力的。 阮晴回:【晚上要加班,走不开。】 母上大人:【p,景赫都不加班,你加班?!】 第201章 阮晴叹气,有个家长熟悉的上司真不好,一举一动家长都知道,只得回:【遵命,母上大人。】 阮晴来这里一年多,光宴会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了,她跑到萧景赫办公室。 萧景赫正在电脑上看资料,抬起头看她,“?” 阮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母上大人让我晚上参加宴会。” 萧景赫笑,“我昨晚就收到命令了,这种场合我哥肯定不会去的,我爸出差去了,只能我陪我妈去。” “咱们两家的情况一样,他们倒是躲清闲去了,把事情推到咱们头上。再说了,东方刈主要邀请的就是他们,他们不出现,我们俩去,算怎么个意思。” 东方刈以摆寿的名义,广发请帖,听说这次请的人挺多,不但有各界名流,还有医院的院长、政客。 萧景赫靠着椅背,轻微晃动,看来很惬意,“我觉得他的主要目的不是庆寿,他今年58,又不是大寿,可能是借着寿宴达到另外的目的。东方刈这个人,无利不起早。我们去了也好,正好探探情况。到现在古小龙还没有找到,恐怕凶多吉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要是不那么贪心,也走不到这一步。不过,这样反而证明封繁的死有蹊跷。” “可我们目前没有证据。”萧景赫沉思,“也许今天晚上可以探一探。” …… 宴会设在五星级酒店,比东方岩的订婚宴规格要高。来的都是各界名流,谢萍站在东方刈身旁,得体微笑着,扮演合格的女主人。 东方岳和东方岩两兄弟负责迎宾,东方岳消瘦了很多,眉峰冷峻,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饮过血的长剑。 他已彻底断绝了与花颜的联系,对东方沫也很严格,不准她提起有关花颜的任何字眼。 花颜曾经好几天守在世创外面,只为见东方岳一面。东方岳坐在车里,冷着脸,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彻底失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他甚至吩咐安保,不准这个女人踏入世创半步。 花颜站在离酒店很远的地方,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东方家要在这里举办宴会,想着能见到东方岳,她已经知道错了,她不求东方岳的原谅,只希望能见见女儿。 东方岳瞥了她一眼,别过脸,仿佛多看她一眼,眼睛就会脏。 东方岩也看到了花颜,花颜憔悴了很多,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到,人也老了很多,精气神都没了,“哥,你和嫂子……” “她不是你嫂子!”东方岳警告他,“别再让我听到你喊她这个称呼!” 东方岩没有再说什么,这段时间东方岳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东方岳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管理公司的手段越来越狠厉。 东方岩听说东方岳曾当中开除员工,以前的东方岳从来不会如此,他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东方刈。东方岩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一辆宾利开了过来,看到车牌号,东方岩怔了下。 车门打开,阮晴下来了,她穿了件紫色的晚礼服,肩膀上一朵花,露出袖长的手臂和好看的锁骨。她停了下,等徐彩华一起,走了过来。 东方岳立刻换上笑脸,“徐阿姨,阮晴你们来了,快请进。阮叔叔没来?” “他人在国外,阿曜在公司里走不开,只能我们娘俩来,你不嫌弃我们吧?” “你说哪里话,快请进。” 东方岩杵在一边没有说话,阮晴今天化了妆,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他竟不敢直视。 等她们进去,东方岳收敛了笑容,瞥着东方岩,“跟她退婚你没有后悔过吗?现在看来,无论长相还是能力,她都比你的那个秋露露好太多。” “她以前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东方岩有点生气,谁都拿这事说他。 “人是会变的……”东方岳意有所指,“只不过不过有的人变好,有的人变坏,而有的人自始至终那样,你却没有看穿。”他有点晃神,灯光下,又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开过来。 萧景赫下了车,他穿了件黑色西装,搭配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领带,别人穿上这种套装像个保镖,他完全就是贵公子的模样。 萧景赫拉开车门,扶着江玉下车,江玉挽住他的手臂,朝东方两兄弟颔首。 东方岳没有看到萧铭,有点意外,他们两家的大家长都不来。 江玉笑道:“我家景扬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不适合这种场合,老萧上周就出差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娘俩来你们不嫌弃吧?”跟徐彩华的口气都一样。 东方岳:“您说哪里话,快请进。” 萧景赫跟他点头致意,走了进去。 东方岳哼了声,阮培良估摸着是因为两家结亲的事,心里还有疙瘩,东方家做主场承办的活动,他基本不来,两家目前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 而萧家,一直跟东方家不远不近,除非有特别的事,萧铭一般不会露面,都是江玉和萧景赫过来。如果萧景赫有案子走不开,江玉就会单独过来。 现在,阮家和萧家走的关系很近,一是江玉和徐彩华一直关系不错,二是阮晴和萧景赫同在市局,又是一个队。 如果他们两家联姻,两家的企业加起来,跺一跺脚,整个津口市都得震一震。 第202章 东方岳又看向东方岩,这不争气的弟弟,愣是放着阮晴这么大座金山不要,非要和什么秋露露在一起,回头走了自己的老路,看他去哪里哭去。 眼前一暗,有人走了进来。东方岳出神太过投入,没有听到车子响,回过神来,不禁一怔,竟是封媛。 封媛穿了件红色的晚礼服,绸缎布料,包裹着玲珑的身材,露出整个后背,长卷发披在肩上,脖间戴了一条极细的银链子,底部坠着一颗钻石。 封家的企业都已经倒闭了,她还能戴钻石,看来身上还有钱在。 封媛笑盈盈的,她的妆化的略浓,尤其那双嘴唇,红的刺眼,手指甲也是染的红色,像血一样,说话又嗲声嗲气起来,“东方叔叔说有空就可以来,我就来了,不会讨人嫌吧?” 每个人都这样问他,难道他还能说我嫌弃你们别来这种话吗。东方岳露出得体的笑容,“来者都是客,请进。”心里却觉得诧异,他以为封繁死了,封媛就跟这种场合绝缘了呢。 封媛点点头,刚要进去,听到汽车轰鸣的声音,转过头,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那男人年纪跟萧景赫差不多,身高有一米八三,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黑色西裤,蝴蝶结领带,他长得很柔和,嘴角吟着三分笑意。 东方岳惊愕,赶紧走下台阶,笑脸相迎,“柯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三个多月了,一直在公司忙,没有时间联系你们。我爸说叔叔过生日,让我过来看看。” 东方岳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快进快进!” 柯家的房地产和酒店做的很大,如今已经扩大到十几个省份,能跟柯家打好关系,对于东方家来说是一大助力。 柯孝礼曾经跟东方岳读过一所大学,只不过比东方岳低两届,算是他的学弟。 封媛打量柯孝礼,她听说过他,桃色新闻不断,别看长得挺温和的,玩起来也很疯。 她的嘴角含着笑意,没有动,待他走到跟前,道:“柯少。” 柯孝礼眉毛皱起来,“你是?” “我叫封媛。” “封繁是你父亲?” 封媛的眼神黯淡,“是家父。” “节哀。”柯孝礼抬脚进去,没有多做停留。 东方岳看在眼里,暗暗冷笑,如今封媛不比从前,就算柯孝礼喜欢她,她也进不了柯家的门,柯孝礼的父亲柯全启门阀观念更重。 宴会厅里很热闹,都在攀交情,拉关系。 阮晴跟着江玉认识各种富家太太、小姐,笑得脸都快僵了。 萧景赫也好不了多少,他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任人参观。他母胎单身到现在,那些富家小姐就像见到散发着甜味的馒头,都想啃上一口。 这个要微信,那个要联系方式的。 萧景赫应付的很得体,拒绝地很干脆,谁都不可能拿到。 阮晴本来觉得自己挺惨的,跟他一对比,顿时觉得自己这边都不叫事,最起码没有人把她当大馒头。 眼波流转,看到了刚刚进来的人,不禁一怔,柯孝礼?原著中封媛的丈夫,他身后便是封媛。 阮晴微微笑起来,果然,每个人都逃不开,该来的总是会来。 柯孝礼的外貌出众,身上公子哥的气质更明显,要说萧景赫是大馒头,那他就是汉堡,还是加着鳕鱼的汉堡。 各富家小姐十分欢喜,今天算是来对了,又来个优质对象。 阮晴垂下眼帘,不知道这一次,他和封媛会不会在一起。 柯孝礼出国五年,也就趁着假期,一年回来那么一两次,很多人都不大认识了。看到满宴会厅的人,脑袋有点大。 封媛走到他身边,自觉地体贴地道:“需要给你介绍吗?” 柯孝礼摇摇头,“多谢,不用了。”他从旁边侍应生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朝东方刈走去。 东方刈是今天的主角,众星捧月,身边有刚刚上任的政客,也有业界名流。 柯孝礼叫了声东方叔叔,东方刈笑呵呵的,“孝礼,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怎么没来?” “我爸那边有个重要客户走不开,特意让我过来给东方叔叔赔不是,他不是故意不来的。” “你来了更好,谁不知道你是商业奇才,我那两个儿子要是有你的一半,我就高枕无忧了。” “都是他们抬举,什么商业奇才,就是跟在我父亲身边,看的多了,学会了一点儿而已。” “你看看,还这么谦虚。”东方刈给身边的人介绍,柯孝礼18岁那年,自己开了个公司,一年后就卖了一千多万,震惊了整个商界。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柯孝礼这类话听多了,只是微笑回应,“叔叔您忙,我看到几个朋友,去打个招呼。” 东方刈颔首,看着他走远,眼神晦涩难明。 柯孝礼也不知道跟谁打招呼,要说认识,也认识几个,都是见面点头的交情,要说不认识,还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封媛又朝他走来,“我刚听说柯少的事迹,真是厉害。”这可是条大鱼,还能吐金子的那种。 柯孝礼蹙眉,他见多了女人的伎俩,知道封媛想干什么,可他在国外玩腻了,回国后就想干一番大的,震惊整个商界。 第203章 他突然看到了阮晴,阮晴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怎么看,那笑容都像是画在脸上的,眼睛里明明白白透露出我想跑,我不想再认识他们,赶紧让我走的信息。 柯孝礼突然笑起来,宴会就是家长带着自家儿女相亲的地方。 他没有理封媛,而是朝阮晴走去。 封媛怔住,他认识阮晴? 阮晴又跟着徐彩华认识了一家,这家的儿子大学还没有毕业,一脸的单纯和懵懂,阮晴拽徐彩华,低声道:“妈,我去下洗手间。” 徐彩华的笑脸微敛,“快去快回。” 阮晴赶紧逃掉,跟柯孝礼错身而过。 柯孝礼转身,跟着她往外走。 到了走廊,阮晴长舒一口气,放慢了脚步,高跟鞋在走廊里回响。她没有去洗手间,而在坐在洗手间外的长椅上,脱掉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高跟鞋,真不是人穿的。 眼前一暗,阮晴蹙眉,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她无奈地抬头,见是柯孝礼,怔了下。 柯孝礼歪了下头,“你叫……阮……晴?”当年东方家和阮家定亲,摆过宴席,他参加过,是以认识她。但是现在的她,跟当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耀眼了很多。 “柯少有事?” “你还能认出我?难得,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东方岩呢。” 阮晴冷下脸,“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听我父亲说了。”柯孝礼坐在她旁边,依然拿着香槟。 阮晴蹙眉,朝一旁挪了挪,“我跟柯少没有这么熟。”共坐一条长椅。 柯孝礼轻笑,“你变了很多。” 阮晴扭过头,“关你什么事。” 柯孝礼笑得很愉悦,“还真的很少有女生这样跟我讲。” 阮晴翻白眼,前有谭北辰,后有柯孝礼,古早文的霸道人设,真是遍地啊,“所以呢?我在你的眼里变得特殊,然后激起了柯少的兴趣?” “哈哈哈……”柯孝礼大笑,端着香槟的手在抖,香槟在酒杯里形成阵阵涟漪,“你可真有意思。” 阮晴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她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柯孝礼仰头看她,她的短发梳在脑后,露出精致的脸,脖颈修长,犹如天鹅一般,“这么快要走?” “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你单独在一起。” “怕引起误会?” “上了花边新闻,太难处理。”她现在是警察,最好不要在公共媒体露脸,以防后期执行任务,不方便。 “听说你在做警察。”柯孝礼喝了口香槟,完全不管旁边是不是厕所。 “所以你别做犯法的事,不然我把你抓进去。” “能被你抓,也是我的荣幸。”他甚至绅士地欠了欠身。 阮晴不想再跟他废话,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柯孝礼站起身,跟在她身后,“做警察好玩吗?刺激吗?” 阮晴不理他,加快了脚步,柯孝礼紧紧跟着,“改天我上门拜访下阮叔叔,我刚回来,还是要多走动走动。”他见阮晴不吭声,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阮晴。” 阮晴皱着眉看他。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柯孝礼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说了我不想上花边新闻。”他在原著里,是封媛的丈夫,她对别人的男人没有兴趣。 突然看到了萧景赫,他正好出来,朝着她的方向张望,“景赫!”阮晴朝他走过去。 萧景赫被她叫的心里一抖,一时间竟忘了她以前怎么叫自己的。 他看着她走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今天的她好像特别好看,他的心竟没来由地跳起来,还越跳越快。 他看到她细长白皙的手臂挽住自己的胳膊,“你出来找我了?” 他只是看着她,忘了回答,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阮晴笑意盈盈,跟他使眼色。 萧景赫立刻会意,笑道:“没在里面看到你,你怎么出来了?” “太闷,出来透口气,回去吧。” “好。”萧景赫带着她进去,嘴角一直弯着,没有放下去。 柯孝礼在他们身后看着,突然笑起来,这种小伎俩都被用烂了,还来蒙我,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第84章 酒店死亡案件(一) 宴会厅内,封媛站在玻璃窗前,三个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转过身,看向刚刚进来的萧景赫和阮晴,两人的态度亲密,似乎超越了同事的界限。 随后柯孝礼进来,他的眼睛不离阮晴,燃起了熊熊斗志。 封媛就像远离世间的一粒尘埃,那些富家太太小姐像没有看到她这个人,曾经,出席这种场合,她们都会拉着自己寒暄。这些日子以来,她尝尽了世间的冷暖,看到了冷冰冰的现实,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吹捧的人,只要你有权有财。封媛笑起来,她不可能一直过这种日子,她要过让所有人仰视的生活。 封媛拨了下肩膀上的头发,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重新拥有那样的生活。 看台上,东方刈清了下喉咙,拿起话筒,“感谢诸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按说不到整寿不该铺设这么大的排场,可我就想办一个像样的生日宴。 第204章 以前忙,顾不上这些,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随着年龄增长,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机会在悄悄离我远去。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请来了很多权贵好友,一是过下生日,高兴高兴,二是有个事情要宣布,世创斥巨资研发的项目——利用纳米科技筛查癌症,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目前已经在仁爱医院投入使用,这是世创在医疗方面做出的重大突破!”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封繁用了好几年,投入了大量的资金都没有研发成功。世创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研发成功,并且在医院投入使用,这里面是什么情况,要打个问号。 阮晴低声道:“不会世创一直在偷偷研究吧?” 萧景赫嘘了声,周围都是眼睛和耳朵,这件事得等到回局里再说。 阮晴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再说话。 东方刈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意气风发,这项技术不但能推动医疗业,还能给仁爱医院带来可观的收入,哪个达官显贵不害怕得癌症。 仁爱医院最大的股东就是世创,东方刈仿佛看到了制霸医疗业的日子。 他继续道:“技术刚刚投入使用,虽然还不太成熟,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世创会提供给大家更加成熟的技术!”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窃窃私语,怀疑这项新技术的可行性。 东方刈似乎预料到大家的反应,“我会在网络上直播检查的过程,到时大家都可以观看,大家放心,绝对真实,还可以到现场参观。” 宴会厅里的人热情高涨起来,来的人一大半都是到了一定岁数的,身体的各项机能正在下降。若是真的能检测出来,提早发现,提早治疗,癌症就不可怕了。 东方刈看达到了效果,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东方岳两兄弟推着一个三层蛋糕出来,东方刈亲自切了蛋糕,分发给现场的人。他的脸上自始至终挂着笑容,这是属于他的特别的日子,注定载入史册。 刘荣时拿着相机拍照,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阮晴和萧景赫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项技术真的成熟了吗?难题这么好攻克? 由于他们挨的太近,引来徐彩华和江玉的目光。两个母上大人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个宴会没有白来。给他们介绍了那么多人,总算看到了对方的好。 封媛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东方刈。 年近六十的东方刈由于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很多。他保持着常年健身的习惯,看起来很有力量,站在看台上,意气风发,比很多年轻人都更吸引人的眼球。 封媛下意识摸着胸前的钻石吊坠,眼睛里渐渐溢满野心。她悄悄朝东方刈的方向移动,也许是眼神太过热烈,东方刈发现了她。 封媛的脸上挂着微笑,走到他跟前,叫道:“东方叔叔。”她媚眼如丝,手指搅着垂下来的长发。在收购封氏企业的过程中,两人接触了很多次。 封媛总是叫他东方叔叔,又嗲又甜,她微微嘟着嘴,“我在家里实在是太闷了。” 东方刈的眼神从她光洁的肩膀上滑开,“既然来了,就好好玩。” “可是我的身份实在尴尬……”封媛委屈,她朝东方刈又走近几步,几乎快要挨到他,“以后我和我母亲只能仰仗您的鼻息活着,只要是您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可我……”封媛咬住下唇,“我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封媛突然拉住东方刈的胳膊,“东方叔叔,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东方刈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这个场合可不适宜说这些。 封媛自然明白,“我能打电话给您吗?在我没有勇气活下去的时候。” 东方刈颔首,“可以。” 封媛又笑起来,“东方叔叔你真好,我先走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让助理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那太麻烦了。” 东方刈叫刘荣时,刘荣时小跑着过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东方刈指着封媛,让他送封媛回去。 刘荣时的眼睛里快速滑过一丝惊讶,点点头,带着封媛出去。 东方刈望着封媛裸/露的后背,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她已经暗示了很多次,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思太明显了。他一向不喜欢送上门的猎物,他喜欢狩猎,痴迷紧张刺激的感觉。 主动送上门的,少了很多乐趣,不过,如果做为消遣,倒是可以考虑下。 宴会接近尾声,阮晴和徐彩华离开。上车后,徐彩华笑眯眯地问阮晴,她和萧景赫是不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阮晴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很干脆的说:“没有。”但是她的手臂上却残留着萧景赫的体温,好像一直在挽着他一样。 徐彩华撇嘴,“你就嘴硬吧,我都看到了,你挽着人家的胳膊。” “那是因为……”阮晴突然噤声。 “因为什么?” “因为有人很讨厌。” 第205章 徐彩华立刻明白过来,“有人对你示好?” “别提了,烦。” 徐彩华却来了精神,“说说,是谁呀?有没有可能发展?” “你怎么变的这么快,你不是在极力推荐萧景赫吗?” “哎呀,当然是越多越好啦,选择的多,你才能知道自己喜欢谁呀。”徐彩华拍着阮晴的手。 她确实很疼这个女儿,什么都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阮晴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了,妈妈。” 徐彩华笑,“看到你幸福,妈妈就满足了。” 车子朝家的方向缓缓开着,阮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她一定会护着阮家的,一定。 …… 市局一队办公室,阮晴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捧玫瑰,火红的颜色,特别耀眼,房间里全是花香。 简世国瞧见,啧啧称叹,“小阮的桃花运来了。” 贺仲明皱鼻子,“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到是谁送的吗?” 贺仲明摇头,“上面有卡片。”他伸着脖子看,“送给最美的晴晴,喜欢你的柯,这谁呀?这么肉麻。”他抖了抖,仿佛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萧景赫插着裤兜进来,入眼就是那一捧鲜花,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谁送的?” 简世国暗笑,“落款是柯。” “怎么阴魂不散啊。” 贺仲明顿时窜过来,“你知道是谁?!”他震惊了。 萧景赫推开他八卦的脑袋,“干活去!”多看了那花两眼,觉得特别刺眼,打开办公室,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他站在门边停了一瞬,又转身,把门打开,脱掉外套,拿壶烧水,却不时看向外面。 阮晴一向很早,今天怎么还不到。 阮晴姗姗来迟,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堵车,一步一停,踩刹车踩的腿都要酸了。 一进到办公室就打了个喷嚏,掩住口鼻,“这谁送的?”她最震惊。 贺仲明翘起兰花指,捏着花上的小卡片,嗲声嗲气地念道:“送给最美的晴晴,喜欢你的柯。” 阮晴呕一声,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赶紧拿走,我对玫瑰花过敏。”她又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 “好的,马上!”贺仲明抱起花就往外走,路过萧景赫的办公室,见他盯着电脑屏幕,故意道:“萧队,我把花扔了。” 萧景赫转过头,盯了那花一眼,又转过去,没有吭声。 贺仲明嘿嘿笑了几声,抱着花出去。 在走廊里碰到了东方岩,东方岩一样堵在了路上。 东方岩看到那么大一捧花,怔了下。 贺仲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小阮的追求者送来的。” 东方岩诧异地张了张嘴,谁呀?追阮晴。 贺仲明笑眯眯地,当着东方岩的面把花扔到垃圾桶,他拍拍手上并不在存在的土,“可惜了这么大一束花。”他可惜地摇摇头,回办公室去了。 东方岩看到了花上的卡片,鬼使神差般的,竟拿起看了看,柯?柯孝礼?昨晚他们才见了一面而已。 他紧紧捏着卡片,竟捏的变了形。 “阿岩?”秋露露走到他身边,诧异地道:“你在干嘛?” 东方岳急忙将卡片攥到手心里,“没什么。” 秋露露看到了花,“咦?这是谁的?这么大一束,扔掉怪可惜的。”她刚要走过去看,被东方岩抓住了手腕,“快去上班,迟到了。” 秋露露一看时间,哎呀一声,可不迟到了吗,赶紧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东方岩急忙把卡片扔到垃圾桶,深深看了玫瑰花一眼,快步走开。 …… 没了那一捧玫瑰花,阮晴的心里舒坦多了。手机上叮一声,跳出来一条信息,【送你的玫瑰花喜欢吗?】 阮晴蹙眉,他怎么有她的手机号? 又是叮的一声,微信上弹出好友验证的消息,阮晴没有理会,接着又弹出一条。 阮晴盯着手机界面,看他能发几条,结果安静下来了。阮晴冷笑,他还知道适可而止。 有个民警突然跑了过来,奔去萧景赫的办公室,“萧队,接到报警,发生一起命案。” 死者是在郊区的一家酒店被发现的,服务员例行打扫卫生,敲了门没有反应,刷卡进去,见到死者趴在床上。死者的上半身裸/露着,一条毯子盖在腰部。 服务员起先以为死者睡着了,急忙跟他道歉,对方却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碰了下,已经凉了,吓得赶紧报警。 死者约莫四十岁,头发很短,身材壮硕,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下身裹着浴巾。 屠小龙检查了尸体,“从表面上看,符合心脏病猝死的特征,根据尸僵情况判断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的11点半左右,其他的情况要进一步检验后才能知道。” 房间是一个套房,卧室里一张大床,床头放着两个床头柜,床尾的墙上挂着电视。空调开着,打的冷空调,温度开到了16度,整个房间冷飕飕的。 死者的衣服挂在衣柜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空的衣架。 客厅有一组沙发,沙发前放着长条茶几,茶几上有酒瓶和吃剩下的饭菜,烟灰缸里有五六个烟头。痕检分别对酒、饭菜和烟头取了样。 第206章 前台工作人员表示,死者是一个人来住酒店的,特意要了套间。前台有死者登记的身份证信息,死者叫郑威德,今年42岁,津口市人。 死者的衣服里有身份证,跟前台的话相吻合。 郑威德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资产有几千万,他原来是贸易公司的业务员,有了资源后出来单干。 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这几年随着业务量变大,公司逐渐发展起来,资产从几百万迅速扩充到几千万。如果他不死,再过几年有可能做到几个亿。 郑威德的妻子林晏娥到市局认尸,哭的稀里哗啦,小别墅刚住上,还没来得及享受富太太的生活,他就死了。 等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儿,阮晴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威德是什时候?” “昨天,他吃好早饭说要去见个客户,要晚点回来,他说晚饭不用等他。” “他有没有跟你说去哪儿?” “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说公司上的事。” “那他去酒店的事你知道吗?” 林晏娥摇头,“我以为他去见客户了。”她擦掉眼角的泪,“他是不是去见哪个狐狸精了?!自从有了钱,他就变了,看我哪哪都不顺眼,一门心思惦记外面的小姑娘。” “他有情人?”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 林晏娥按了按眼角,好像如此就能按下去眼角的皱纹,“我能带老郑的尸体回去吗?” “再等等,我们需要解剖。” “还要解剖?”林晏娥吃惊,“老郑命苦被人害死,再被解剖,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果不解剖,很可能会错失重要信息,抓捕不到凶手,你想让他死不瞑目?” 林晏娥咬着下唇,在做思想斗争,“那你们小心点,别解剖的太厉害,能留全的地方尽量留全。我不想等我下去了,他怪我。” 阮晴颔首,“您放心,我们会尊重尸体的。” 第85章 酒店死亡案件(二) 屠小龙解剖尸体后,在死者胃内容物中检测出麻醉剂的成分,毒物检测出了肌肉松弛剂。 技术人员在对现场提取的酒、饭菜及烟头进行化验,并没有检测出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的含量。 烟头上发现了两个人的dna,一个是死者,还有一个没有案底,数据库中并未比对成功。 屠小龙又仔细检查了尸体,在死者后脖颈挨着头发处,一个很不明显的地方,发现了针孔。 死者先是吃了含有麻醉剂的东西,昏迷后,凶手再给死者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引起呼吸功能衰竭,进而死亡。 他把检验报告拿给萧景赫,“死者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造成了猝死的假象。” “肌肉松弛剂?”贺仲明问道:“那是什么?” 屠小龙:“肌肉松弛剂一般是用来松弛肌肉,用来给患者插管,或者是给患者在手术时全身麻醉状态下使用,以方便进行手术。 使用肌肉松弛剂后,全身骨骼肌无法收缩,当然也包括呼吸肌。患者无法自主呼吸,必须得借助呼吸器进行人工换气。 如果没有外界辅助,患者就会因为无法呼吸而造成缺氧,数分钟后,会造成脑部和心脏受损,最后死亡。” 贺仲明咂舌,“这种手法简直杀人于无形啊。”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肌肉松弛剂。” “能熟练运用肌肉松弛剂的,只有医院的麻醉师吧?” 屠小龙:“不错,但是也不排除其他人会,只能说麻醉师对剂量的掌握更娴熟。凶手用药物杀人,只要放大剂量即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 郑威德是做外贸的,平常接触不到肌肉松弛剂,还得从他的外围查起。 萧景赫和阮晴去了郑威德的公司,本以为老板死了,公司会停业,谁知道公司在正常运营。 公司的副总徐承财接待了他们,“这是老板娘的意思,她说不能因为老板死了,让公司里几十口子人都没有饭吃。” 徐承财长得浓眉大眼,年纪跟郑威德差不多,没有发福,头发也很浓密,穿着一套西装。他的办公室挺大的,放着大棵的绿植,有个茶水桌,专门喝茶,墙上挂着字画,写着难得糊涂。 萧景赫道:“公司现在是谁在运营?” “老板娘不懂业务上的事,暂时由我接管。等她慢慢上手后,公司再给她。” “老板娘挺信任你的啊。” “我对公司一直尽心尽力,老板娘也知道,这个时候,能帮她一把就帮一把。再说了,我都这个年纪了,出去了也不好找工作。”徐承财给他们倒茶,“喝杯茶。” “不用客气了,我们问完就走。……郑威德平常都跟什么人来往?” “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他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他的家庭生活怎么样?” “你是指哪方面呢?” 徐承财笑起来,那笑容里隐藏了很多不可说。“跟他妻子的感情怎么样?” “林晏娥是他的原配,结婚快二十年了,他们俩就像很多夫妻一样,过得跟家人似得。” “林晏娥说他喜欢外面的女人。” 第207章 “呵呵……哪个有钱的男人不喜欢外面的年轻姑娘。”徐承财深深看了萧景赫一眼,意思是警官您也一样吧。 萧景赫蹙起眉,将不悦压到心底,不要给自己的不齿行径找理由,“你的意思是郑威德有情人……他的情人叫什么?” “叫官鸿燕,住在黄金海岸2幢801。” “这么清楚。”萧景赫微微挑眉。 “郑总让我给她寄过东西,所以记得。”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多了,官鸿燕是大学生,今年毕业。前段时间,郑总让我给她寻摸工作,说要找个事少钱多的。我问郑总,您给的钱不够吗,他说鸿燕说了,想体现自己的价值。”徐承财撇了撇嘴,“要我说,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阮晴打量他,他的表情很不屑。 萧景赫:“你们公司主要经营什么业务?效益怎么样?” “主要出口衣服帽子围巾,这些东西国内的制造成本低,卖到国外能卖个好价钱。公司的效益不错,郑总今年拉回来好几个大单,下半年的生产任务都排满了。” “平常公司的业务都是郑威德拉来的?” “有几个业务员,主要还是靠郑总。他这一走,不知道公司还能撑多久。”徐承财叹了口气。 “5月9号晚上11点半左右你在哪儿?” “9号……我加班到八点多就回去了,陪了会儿孩子,就洗洗睡了。我这人喜欢早睡,过了11点就睡不着了。” “9号那天郑威德来公司了吗?” “上午来了下公司,他说他要去见个客户,下午就不回来了,给我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走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走的时候挺匆忙的。” “知道他见的是哪个客户吗?” “不知道,不过他有写工作日记的习惯,可以去他办公室找找。”徐承财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带着他们过去。 阮晴问道:“你有郑威德办公室的钥匙?” “是啊,他有的时候不在,又爱干净,每天保洁都要打扫卫生,在我这里放了一把备用的,保洁拿起来方便。有的时候他忘记拿钥匙,也来我这里拿。” 郑威德的办公室和徐承财的隔着一个会议室,他的办公室比徐承财的还要大,不但有个单独的休息间,还带卫生间和洗漱间,俨然一个小套房。 徐承财走到他的办公桌,熟练的拉开抽屉,拿起一个黑皮的笔记本,本子的边角有点破损了,上面记录了很多东西。 徐承财把笔记本拿给萧景赫,萧景赫翻到最后一页,记载着5月9日要去见一个叫蔡宗源的人,谈一下有关深入西班牙市场的事情。 萧景赫道:“这个笔记本我们可以拿走吗?” “可以,只要对破案有帮助。” 从公司出来,萧景赫开车到黄金海岸,找官鸿燕。官鸿燕正好在家,她长得很高,近一米七,留着长发,略丰满,皮肤细腻,又白,眼睛很大,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舒服。 她听说郑威德死了,愣了下,有点出神,“老郑死了?怎么会呢?”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威德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见过他,他说周末休息,到我这里躲清闲。他嫌在家的时候,他老婆总是唠叨他。”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官鸿燕摇头。 “9号那天你在干什么?” “我回了趟学校,学校让没有参加实习的学生到学校说明情况,下午就回来了。” “一直在家?” 官鸿燕顿了下,“一直在家。” “你的眼睛怎么了?”官鸿燕的左眼角有块淤青,一进门的时候,阮晴和萧景赫就注意到了。 官鸿燕尴尬地拿头发挡住,“没没什么。” “你跟人起过冲突?” “我……”官鸿燕咬住下唇,似乎难以启齿。 “请如实回答。”萧景赫神情严肃。 官鸿燕依然犹豫。 阮晴突然道:“是林晏娥打的?” 官鸿燕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是我活该。” 偷了人家丈夫,人家上门讨说法,她只能挨着。 阮晴道:“哪天打的?” “星期一,周末老郑来我这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晚上她找上门来,又是打又是骂的,很晚了才走。” 星期一也就是5月9日,问林晏娥的时候,她并没有说。 “刚才你怎么不说?” 官鸿燕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拿出来说干什么。” “那天晚上林晏娥几点走的?” “都快十一点了,她骂了好几个小时。” “除了你之外,郑威德还有别的情人吗?” 官鸿燕摇头,“他又不是特别有钱。” “你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他打错了电话,骂了我一顿,后来知道打错了,跟我道歉,然后就认识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那年我大二。我本来不同意,老郑说跟了他,送我一套房子,再送我一辆车。我就动心了,我干一辈子,也可能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第208章 “这套房子是他给你的?” 官鸿燕点头。 房子有一百多平,四居两卫一厅,一个超大阳台,采光很好,楼层前一点儿遮挡都没有,小区的环境也很好。 官鸿燕读的是普通二本,要想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大概要奋斗一辈子。而跟了郑威德,两年就能拿到。 官鸿燕很现实,在她看来,只有房子是实打实的,其他都是虚的。 “林晏娥知道吗?” “老郑说瞒着他老婆,至于林晏娥知不知道,我不清楚。” 萧景赫和阮晴从官鸿燕家出来,又走访了她的邻居,邻居说那天801吵架的声音很大,报了警了他们才停下来。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官鸿燕并没有提报警的事。 两人又去派出所核实,确实有出警记录,出警时间是晚上的10点55分。从黄金海岸赶到郑威德被杀的酒店,开车要四十分钟,无论是官鸿燕还是林晏娥都来不及,两人的作案嫌疑排除了。 又核实了徐承财的不在场时间,他的妻子和儿子都证明,徐承财晚上10点钟就睡了。 一下子找不到嫌疑人了。 一队的人都在办公室内分析案情,阮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说:“郑威德被灌了麻醉剂,却没有在饭菜和酒中检测出麻醉剂的成分,很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凶手极有可能抽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就是他的。郑威德是去见蔡宗源的,我们还没有见到蔡宗源。……官鸿燕的社会关系也没有排查,虽然他们学校现在在实习,应该也能找到学生,了解到官鸿燕在学校的情况。……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萧景赫道:“打电话叫蔡宗源来下市局,做个笔录。老简和小贺去学校排查官鸿燕的社会关系,排查仔细些。”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起出去,在门口碰到了个人,那人长得挺高,抱着一大捧红色的香水百合。 贺仲明咦一声,“那个人……该不会是小阮的追求者吧。”不知道为什么那花抱在他怀里显得特别骚/气。 简世国笑了几声,“小阮的桃花开了。” 两人对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几眼,赶紧上车走了。 阮晴刚联系过蔡宗源,他说在公司开会,开完就过来。就见一个人走了进来,怀里的花顿时让阮晴头大。 柯孝礼笑眯眯的,“实在抱歉,不知道你对玫瑰花花粉过敏,换了百合,喜欢吗?”他穿着高定西装,喷了点男士香水,再加上百合味,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不悦地抿起嘴角,眼神里掩盖着杀意。 阮晴皱眉,“我不喜欢百合花的香味,像烂红薯。” 柯孝礼轻笑,“你的喜好还真特别。”他顺手扔在了贺仲明的桌子上。 “扔到垃圾桶。”阮晴指着走廊,“在外面。”她揉揉鼻子,这味道太冲了。 柯孝礼拿起百合,几步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被路过的民警看到,惋惜地摇摇头。有钱人,就是糟/蹋钱。 柯孝礼又走进来,他环顾办公室,“你们的办公环境不太好,办公桌这么小,里面的空气也不好。”他满脸嫌弃。 阮晴翻白眼,“这里是警局,不允许外人进入,你赶紧走!” “我在门口登记过了,我要报案。”柯孝礼走到阮晴跟前,“我被人偷了东西。” “偷东西的事情归派出所管,出门往右走。” “我被偷的东西很重要。” 阮晴蹙眉,柯孝礼接着道:“我被人偷走了心,我不能呼吸了。”他还做出呼吸困难的样子。 阮晴看着他,像看二缺,“你出门没有带脑子?”二的程度跟东方岩有一拼。 柯孝礼收起玩闹的心思,“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要工作,你马上离开!”阮晴攥着拳头,想打人。 柯孝礼不肯,决定表明心迹,“阮晴,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阮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只见过一次面,就说喜欢,就说要交往,他的脑袋进水了吧。 萧景赫眼睛里的杀意在抑制不住地往外冒,他走到阮晴跟前,将她护在身后,“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我女朋友的事。” 柯孝礼上下打量他,“别说的跟真的似得,你们在演戏,当我瞎啊。”他切一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演戏?”萧景赫拉住阮晴的手,他的手很大,干燥又暖和,将阮晴的手整个包住。 柯孝礼盯着握在一起的手,“真的?” 萧景赫笑,“订婚宴的时候发帖子给你。” 柯孝礼突然笑起来,“好啊,不过,我不会退缩的,在你们结婚之前我都有机会。”他朝阮晴眨了下眼,“我还会再来的哦。”说完他就施施然走了。 阮晴盯着他的背影,真想啐他一口,这什么人啊。 手上异样的感觉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的手这么大。她转头看去,萧景赫的脸色很难看,眼睛里翻滚着滔天的怒意,他……生气了。 第86章 酒店死亡案件(三) 萧景赫盯着自己的手,他大概是脑子抽了,竟做了那么冲动的事,不但握住了阮晴的手,还说人家是他女朋友。说之前也没有征求人家的同意,他的理智就在刚才荡然无存。手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很奇怪,又让人上瘾。 第209章 萧景赫攥上拳头,又松开,那种感觉依然有,挥之不去。他站起身,手塞到口袋里,走出办公室,朝阮晴看了一眼,她在白板上写案情分析,突然她转过身,朝他笑起来,“萧队,蔡宗源说他在路上了,马上到。” 她的眼睛弯弯的,嘴角微微上扬,短发别在耳后,恰好有阳光照进来,她的耳朵在太阳底下竟变得透明。 萧景赫突然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他说“好”,急匆匆往外走。 阮晴:?? 他怎么了? 萧景赫快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手上依然有酥/麻的感觉,他看了眼镜子,镜子中的人脸红的厉害,顺带着耳朵和脖子也红了,脸像烧着了一样。 萧景赫低下头,用凉水洗脸,不停地洗,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渐渐褪去,再抬起头,镜子中的人脸上都是水,红色已经褪去,眼睛里竟有一丝慌乱和迷茫。 萧景赫苦笑,这么多年了,竟然被阮晴搞得这么狼狈。 他靠在墙上,仔细思索,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从哪一天开始暗暗滋生的呢?是到学校里查她的情况,还是破案过程中她屡次出人意料的表现令他欣赏,还是在每日的接触中潜移默化形成的呢? 要说跟女性的接触,他也有,在警校的时候,也有关系较好的女同学,每日相处,但是都没用过这种感觉。 他虽然没有恋爱经历,可并不代表他对感情一窍不通。 凉水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他怎么了,情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生长,直到今天,情丝将他缠绕。 萧景赫笑起来,先是低声轻轻的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大笑,笑声十分愉悦。 他这棵万年老铁树竟然开花了,可喜可贺啊,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遇不到这个人了。 一旦想明白自己的心意,萧景赫就有了行动目标,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得让阮晴知道他的心意,不能让柯孝礼那个混蛋小开捷足先登。 萧景赫止了笑声,掩去眼睛里复杂的感情,转头看到一个民警正诧异地看着他,他朝他笑笑,“想通了一些事情。” 民警哦了一声,大概是想通了某个案件的关键,做刑警队长的人,真是古怪。 萧景赫回到办公室,蔡宗源已经来了,长得肥头大耳,坐下去后,肚子几乎顶着桌子,他的两条腿根本无法并拢,裤子被撑得紧绷绷的,露出粗壮的脚踝。 阮晴正在等萧景赫,见他进来,给双方做过介绍,问道:“5月9号那天,你和郑威德什么时间见的面,又是什么时间散的?” 蔡总源道:“我们约的十点半,那天我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到约定地点快要十一点了。老郑说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我们俩就找了个私房菜馆,吃完饭快两点了。 我问他下午有没有安排,他说没有,我就跟他说我那边有个聚会,都是一些做外贸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玩玩,老郑说去看看。 我们就到了新天地会所,大家聊的很嗨,散的时候六点多了,我留老郑吃晚饭,他说不吃了,他约了人。我还调侃他是不是哪个小娘们,他只是笑。我推测啊,八成是女人。” 蔡宗源一口气说了很多,“我听说他被杀的时候,还挺吃惊的,估摸着你们会找我问话。” “你们聚会的都是什么人?有没有跟郑威德私下有联系的?” “都是一些公司的小老板,基本上跟老郑的情况差不多,自己手上有了资源,出来单干。大家既是伙伴,也是竞争对手。那天,老郑好像认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是老郑以前公司竞争对手的员工,也是出来单干的,他们俩喝了好几杯。” “那个人叫什么?” “王大钧,比老郑小几岁。” 阮晴联系了王大钧,证实5月9号下午,郑威德确实跟他们在聚会,晚上六点多走的。不过王大钧提供了个情况,他说郑威德晚上要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郑威德用微信摇出来的好友,俩人聊了小半年了,约了今晚见面。 阮晴问见面的地方,王大钧说他不知道,郑威德没有说。 阮晴去取郑威德的手机,手机上有密码,她拿着去找技术人员,恰好毛宇在,很快破解了手机密码,翻到微信聊天记录。 根据王大钧提供的情况,找到了一个微信名叫月下玫瑰的人。聊天记录只有5月9号当天的,郑威德发了定位过去,让她直接到酒店的房间,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月下玫瑰的微信号没有个人介绍,地址写的是某个国外地区,朋友圈是空白的。 郑威德跟一个除了微信名字,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约会,不知道是他太勇还是太蠢。 阮晴问毛宇,“能恢复聊天记录吗?”郑威德应该是为了安全,把聊天记录都删了。 “我试试。” 毛宇搞了许久,只恢复了部分聊天记录。郑威德跟月下玫瑰抱怨妻子不善解人意,身材日渐变形,烧的饭重油重盐,一点儿都不健康。 月下玫瑰安慰他,跟他抱怨生活太难,还跟他说工作上的不如意,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敌意太大了。 第210章 慢慢的,两人的聊天记录开始暧昧起来,月下玫瑰称呼他是大宝贝,郑威德叫她小宝贝,还总是说一些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话。 阮晴看的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毛宇倒是给看乐了,“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挺会玩。” 阮晴白他一眼,“查一下这个微信号的ip地址。” 毛宇不停地敲击键盘,最后查到这个微信的ip地址是在一个小区内,小区的名称是嘉德花园。 阮晴惊讶,郑威德家就在嘉德花园。 毛宇又查了这个微信号,微信号竟然已经注销了。 阮晴给萧景赫汇报情况,这个月下玫瑰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郑威德的人。 可只有一个微信名,嘉德花园两千多个住户,一家家排查根本不现实,而且微信号又注销了,根本无从查起。 阮晴道:“我感觉这个月下玫瑰就像是处心积虑接近郑威德一样。” “有这个可能,一个从不发朋友圈的人,玩摇一摇,有点怪异。” 两人正想着从哪里突破,简世国和贺仲明回来了,他们走访了官鸿燕的同学。同学对她的评价是,官鸿燕很文静,性格有点内向,但是人很善良,很多男生喜欢她,还有男生在校园广播上公开向她表白。 官鸿燕一直没有答应别的男生的追求,有人说她清高,还有人说她傍了大款,曾经有人看到官鸿燕放学后上了一辆高档车。 老师证实,9号那天,确实让没有参加实习的学生回过学校,官鸿燕也回去了,她下午离开的学校。 也就是说官鸿燕说的都对上了。 阮晴在白板上列疑点,一是肌肉松弛剂从哪里来的,二是月下玫瑰是谁,三是在酒店房间内发现的烟头又是谁的。假设月下玫瑰当晚赴约,只有她和郑威德在,烟头是否是她的? 重新查看证物,被收起来的烟头,牌子是同一个。阮晴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有个烟头被咬的很扁,而另一个则是只有很轻的牙印,烟头依然保持着圆形。 萧景赫道:“吸烟的人,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变。” 阮晴:“假设另一个吸烟的人是月下玫瑰,她是个女人,又是个处心积虑接近郑威德的人,她极有可能会化妆,烟头上会留下口红,可是你看,烟头上除了牙印什么都没有。” “谁说月下玫瑰一定是个男人。”萧景赫朝她眨了下眼。 阮晴的心里咚一声,不知道是因为他眨的那下眼睛,还是他说出来的话。 简世国拍了下桌子,“对啊,要是月下玫瑰是男的呢,他就是为了杀郑威德呢。” 贺仲明问:“哪个男人会跟郑威德有仇?” “徐承财?他是副总,郑威德死了,林晏娥又不懂经营,公司就落在了徐承财手上。”简世国猜测。 萧景赫:“这是一个可能,可是为此背上杀人案,得不偿失,他完全可以在公司里慢慢渗透,架空郑威德。再说了,公司里的订单基本上是郑威德跑来的,郑威德死了,订单也就黄了。” 阮晴:“林晏娥呢?郑威德在外面养情妇,回家又跟她吵架,她生气杀了郑威德。” 贺仲明:“可是林晏娥去了官鸿燕那,一直在房间里打骂,还有民警的出警记录。” 阮晴道:“出警的民警说,当天他们去处理的时候,房间里乱糟糟的,很多东西掉在地上。官鸿燕披头散发的,眼睛上还有淤青。 他们做完调节,让两个人签了字才走。可是有点奇怪,打骂了几个小时,才只有眼睛上有淤青,林晏娥好像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 按照官鸿燕的身高,哪怕她再是文静的性子,在被人打的时候,总不至于不还手吧。就算她不还手,林晏娥骂了那么长时间,嗓子总该哑了吧,民警却说没有发现林晏娥有这方面的异常。来认尸那天,林晏娥哭了那么一会儿,嗓子都有点沙哑。” 贺仲明:“你怀疑里面有问题?” “就是感觉不对,或者可以查下小区的监控录像,看下林晏娥到底是几点来几点走的。” 贺仲明道:“我跟你一起去。” 萧景赫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简世国捅了下他的后腰,“咱们刚回来,还没有喘口气,让萧队和小阮去吧。” 贺仲明:“……也行。” 萧景赫拿了车钥匙,和阮晴一起出去。 贺仲明不解,“简哥,你刚才为什么捅我一下?” “你个榆木疙瘩,你没看萧队不高兴吗。” “有吗?” 简世国翻白眼,这什么孩子,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 黄金海岸监控室。 安保调出5月9日当天的大门口监控,监控显示林晏娥在晚上7点零1分,驾驶一辆尾号是747的雷克萨斯进入小区,半个小时后,车子又驶离小区。 而驾驶位上的人并不是林晏娥,而是官鸿燕。这个人戴着宽檐的帽子,一头长卷发,穿着碎花裙,外面套一件米白色风衣。 阮晴和萧景赫都吃了一惊,这两个人都说了慌。 安保一看他们查的是官鸿燕,道:“这个业主傍了个大款,那个大款是个冤大头,送车又送房,结果这小娘们又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第211章 阮晴暗惊,“和她好的男人来过这里?” 安保嘿嘿地笑起来,“来啊,不过每次都扮成不同的人,有的时候是送水的,有的时候是修家电的,有的是时候扮成煤气公司的。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喜欢cosplay,估计是他们的情趣。” “你有这个人的正面录像吗?” “我找找啊,前几天还看到他来。” 安保翻监控,过了会儿,指着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人说:“就是他,扮外卖员,啧——,真想的出来。” 他的那套外卖员衣服是崭新的,穿着一双棕色短靴,裤子塞到靴子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袋子上并没有贴外卖店打印出来的客户信息。 他的脸很小,外卖员的帽子压到了额头,挺鼻梁,小嘴,嘴唇不但薄,还很红,像涂了口红。他来的时间是5月9号下午一点钟左右。 阮晴让安保调出5月9号官鸿燕的监控录像,官鸿燕是下午12点半到家的,也就是说她刚到半个小时,她那个情人就来给她送饭了。 安保调侃道:“还挺贴心。” 萧景赫似笑非笑,“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装扮成不同的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竟然被安保发现了。 安保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业主有多难缠,有点小事就查监控,查的到还好说,查不到那就没办法善了。可是小区监控也不是无死角的啊,有的地方看不到很正常。 俺们队长说,看不到的,我们没有办法,但凡能看到的,必须帮业主解决。为了练眼力,天天盯着监控,时间久了,一个侧影,我就能认出来是哪个业主。 这家伙经常来,一开始我还没有注意,时间长了,总觉得身影眼熟,把以前的监控对比了下,就知道了,原来tmd是同一个人!” 阮晴朝他竖大拇指,还真亏了他。 安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是不是也算帮忙破案有功?” “算,当然算,等案子破了,给你申请个好市民奖。” “那敢情好,我得挂起来,让队长看看,我的工作有多努力。” 阮晴轻笑,萧景赫突然道:“官鸿燕的情人什么时候走的?” 阮晴一怔,是啊,只看到他进来,还没有看到他出去。 第87章 酒店死亡案件(四) 监控录像拷回市局后,阮晴和萧景赫将5月9号的监控从头看到尾。 雷克萨斯被官鸿燕开出去,晚上十点二十分回来的,过了二十多分钟警车来了。十一点多警车走了,五分钟后,林晏娥开着雷克萨斯走了。 期间进出的人没有跟官鸿燕的情人体型相似的,他凭空消失了。 萧景赫道:“再看下官鸿燕出去的视频。” 视频里,官鸿燕戴着帽子,头发垂在胸前。由于车窗上贴了膜,看不清后排有没有人。 阮晴道:“官鸿燕的情人很有可能在后排。” 萧景赫沉思,“老简,把车牌号发给交警队,让他们查下酒店附近的监控,看看这辆车里到底有几个人。”他继续道:“小阮,我们再去趟酒店。” 前台说只有郑威德一个人入驻酒店,至于后来有没有人进去,她不清楚。 萧景赫拿出官鸿燕的照片,“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前台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印象。” 萧景赫指着墙上的监控道:“这里的监控是好的吗?” 前台尴尬地道:“前几天坏了,还没有来得及修。” “走廊里有监控吗?” “没有,老板说不用装,又不是正规酒店。” “监控不修也是这个原因?” 前台点了下头。 这个地方说是酒店,其实就是老板包了几层楼,装修好后再出租,更偏向于民宿的性质。 老板目前没有遇到什么纠纷,也就没有那么强烈安装监控的意愿。 萧景赫给简世国打电话,问他那边的情况,简世国说还在查。 两人到了车上,阮晴突然道:“我想去下官鸿燕的学校,我知道简哥他们已经排查过了,我还想再去看看。肌肉松弛剂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凶手用它杀人,至少得有个渠道。” “我也正想去,官鸿燕没有接受过男生的表白,却在跟郑威德交往的同时,又跟别的男人交往,她的社会关系要深挖。” 萧景赫开车到学校,大四的学生除了要考研的,不是去实习了,就是出去玩了。 官鸿燕的宿舍里有两个人在,一个在备考研究生,一个在实习,回来拿点东西。俩人见到进来一男一女,明显不是学校的学生,俱都一愣。 拿东西的女生道:“你们找谁?” “官鸿燕是住这个宿舍吗?” “是啊,她一般不回来住。” “我们是警察,想了解点情况。” “警察?”她朝考研的女生看了眼,“鸿燕犯事了?” “就是了解情况,你们别多想。” “你们想知道什么?” 为了跟女生拉近距离,阮晴在问,萧景赫只是在一旁看着。 阮晴:“追官鸿燕的男孩子多吗?” “挺多的,鸿燕长得高,又白,很多男孩子喜欢。” 第212章 “我听说有男生在校园广播上表白。” “是啊,当时挺轰动的。” “那男生挺痴情的啊,官鸿燕为什么没有答应?” 女生嘿一声,“那男生有异装癖,你说穿个制服什么的,大家看着也赏心悦目,可是他喜欢穿各种工人的衣服,什么水电工啊,维修空调的啊。人靠衣装嘛,他总是穿这种衣服,谁愿意看啊。” 阮晴惊异,竟然是他,“这个男生叫什么?哪个专业的?” “叫,叫什么来着?”她去看考研的女生,女生道:“谢念,中药专业,听说他们家是开药厂的,家境不错。还有别的女生追他呢,可他偏偏喜欢官鸿燕。” 阮晴望向萧景赫,如此就对上了,谢念能拿到肌肉松弛剂。 “谢念读大几?” “大四,但是他没有实习,他去他爸爸的厂子上班了。” 出了宿舍楼,简世国的电话打过来了,“萧队,查到那辆雷克萨斯了,车子在距离酒店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下来两个人,都是女的,一个是官鸿燕,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监控拍到他们进了酒店,再出来的时候是晚上9点28分。他们看起来很慌张,车子开的很快。 车上的另一个女人中途下的车,下车后,打了个车走了。小贺正在联系网约车司机,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萧景赫挂断电话,“去查下谢念,我看他不止喜欢穿工装。” 贺仲明联系到了网约车司机,司机给了地址,他说那个女人很奇怪,像是戴着假发,长得很高,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的女人。 地址跟萧景赫查到的谢念家的地址一样,立刻传唤了谢念。 …… 谢念坐在市局会议室里,他有些紧张,不停地打量四周。 萧景赫坐在他对面,阮晴进来的时候,端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谢念的双手夹在双腿之间,很不安。他的头比在监控里看到的还要小,长得有点女相,“警官,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别紧张,就是例行问话。……吸烟吗?”萧景赫从兜里拿出一包烟,烟拆封了,他抖了下烟盒,抖出来一根,递给谢念。 谢念拿过去,又拿过萧景赫递过来的打火机,啪一下点燃了,紧吸了两口,缓解了部分紧张。 他吸烟的时候,烟含着嘴里,仿佛是用嘴唇在吸。烟夹在手中的时候,烟嘴上没有牙齿印。 阮晴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吭声。 萧景赫问:“你和官鸿燕是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 “可是有人看到你经常到官鸿燕家。” 谢念吸了口烟,吸的很猛,吐出来一大团烟雾,“我喜欢她,可她总是吊着我,给我希望,又亲手掐灭。我对我自己说,放弃她吧,有很多好女孩儿,可我放不下啊,只要有一天见不到她,我就难受。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跟犯了毒/瘾似得。” “5月9号那天,你去找官鸿燕干什么?” “我们都没有实习,要回学校,我在学校见到她了,她说下午去她家找她,她有事情跟我讲。我很高兴,我以为她被我的真诚感动,终于要答应我了。” “几点去的?” “她说不想让人看到我去她家,就像平常一样,扮个维修工啥的。正合我的心意,刚买的外卖员的衣服到了,正好可以带吃的去她家。” “去了之后呢?做什么了?” 谢念又吸了口烟,“她说,她说……”他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下面的话。 “她说什么?”萧景赫的音量提高,神情异常严肃。 谢念犹豫了下,道:“鸿燕说让我帮个忙,演出戏。我问她什么戏,她说不忙,先吃饭。吃饭的时候,她特别温柔,给我夹菜,还说如果事情成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知道,我多渴望跟她在一起,别说帮忙,就是杀人我也愿意。” “所以你就杀了人?” “我我我……”谢念懊悔,烟灰很长一截掉在桌子上。 阮晴起身去拿烟灰缸。 萧景赫:“你们怎么杀的郑威德?” “我我我没杀他。”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承认。” 阮晴把烟灰缸放在谢念面前,谢念将烟熄灭,放在了里面。他说:“你们没有证据,就说我杀人。” “监控录像拍到你和官鸿燕去了郑威德的酒店。” 谢念不语,他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状态,他打扮成那个样子,没人认得出。他进去的时候特意看过了,没有监控,警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我没有去。”谢念矢口否认。一根烟,让他的脑子冷静了许多。 萧景赫:“那我换个方式问,你认识郑威德吗?”他把照片放到桌上,照片上的郑威德微笑着。 谢念看了一眼,撇过脸,“不认识。” “不认识为什么不敢看?” “我什么要看他?” “因为你心虚,你从你父亲的药厂里拿了肌肉松弛剂和麻醉剂,将麻醉剂提前下在酒里,等郑威德昏迷后,再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你们觉得这样可以造成郑威德自杀的假象。你们还特意调低空调温度,延缓尸僵形成时间,误导警方。其实郑威德真正被杀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左右,正是你们离开的时候。” 第213章 萧景赫在看到官鸿燕回去的视频时突然意识到,凶手误导了他们。当时空调的温度开到了16度,会延缓尸僵。 谢念的额头上滴下汗来,“这这这只是你的猜测。” 萧景赫冷笑,“会有证据的。” 他朝阮晴颔首,两人站了起来,阮晴拿起烟灰缸和水杯。 谢念眼巴巴看着他们,“你们不放我走?” “按照程序,我们可以扣押你24小时。” “我要找我爸!”谢念喊道:“我要找律师!” “一切都没有用。”萧景赫关上会议室的门,阮晴早已把烟灰缸拿到法医室,给屠小龙化验。 只要确定了烟头上的dna和酒店发现的烟头上的dna吻合,谢念再狡辩也没有用。 …… 官鸿燕和林晏娥同样被传唤,两人分别在审讯室接受询问。 简世国和贺仲明审讯官鸿燕。 官鸿燕低着头,手腕上的手铐散发着冰冷的光。 简世国道:“为什么要杀郑威德?”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官鸿燕的声音闷闷的,她没有抬头。 “5月9日晚上九点半左右,你和谢念杀害了郑威德。” “我没有杀他,那天我在家,林晏娥跑到我家里骂我,邻居还报警了,你们可以去查。” “你们很聪明,利用民警做不在场证明。那你解释下,晚上7点半你开着尾号为747的雷克萨斯去哪儿了?” 官鸿燕的头更低了,她紧紧咬着下唇。 “我告诉你吧,你去见了郑威德,和谢念一起。” 官鸿燕猛地抬起头来,她很震惊。当时的谢念,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让他换上了女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简世国冷笑,“你们觉得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你和林晏娥计划了多久?月下玫瑰是你还是她?” 官鸿燕紧紧攥着拳头,手指甲嵌进了肉里。 简世国看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又添了一把火,“你以为你能扛多久?林晏娥和谢念都在接受审讯,你能扛,他们能扛吗?等他们交代了,你就被动了。我们已经有你们杀人的证据,只是给你个机会,你如果不珍惜,我们也没办法。 官鸿燕突然放松下来,“都是林晏娥让我干的,她说郑威德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已经腻了,不想再跟我一起。这套房子,郑威德已经打算给别的女人,她还跟我看聊天记录的截屏,我记得那个女人就叫月下玫瑰。我跟林晏娥说不可能,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可她说,郑威德的钱有她的一半,只要她起诉,法院就会追回,我什么都拿不到。如果跟她联手,除掉郑威德,房子不但归我,还另外给我一大笔钱。” “杀人的主意是谁出的?” “也是她!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肌肉松弛剂,她说我们学校有医科,里面肯定有懂药理的学生,让我找个机会接近他们,从他们那里弄到肌肉松弛剂。” “所以你选中了谢念?” “他太招摇了,在学校电台公开表白,太尴尬了,我好几天不敢到学校。他还老缠着我,太烦了,我本来想拒绝他的,可我偶然知道他学的是中药学,应该能弄到那种药。 我想他既然喜欢我,应该好控制,就假意跟他接近,了解过后才知道他们家是开药厂的。有一次,我故意让他看一起杀人案,用的就是肌肉松弛剂,我问他,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竟然知道,还给我普及了一下,他说他们家就有。小时候他爸爸跟他讲过,这个东西不能乱用,会死人的。” 我说我不相信,让他偷一点儿出来做实验。一开始他不肯,我就跟他说,如果他不同意,就别再来找我了。” 谢念便同意了,他在家里偷了两针管的肌肉松弛剂,买了只小兔子,注射了一点儿进去,兔子很快就死掉了。 官鸿燕大惊,她盯着那药剂,心想这么个东西,竟然真能杀死人。 谢念本来想把东西拿走,可是官鸿燕却说你都偷出来了,再放回去会引起怀疑,不如就先放在她那。 官鸿燕表现出对药剂极大的兴趣,过了些日子,她又跟谢念说,能不能弄点麻醉剂,她想再做个实验。 谢念见官鸿燕最近对他越来越亲近,十分高兴,哪里管她用来干嘛,只要她高兴,他就想办法搞到。 谢念从自家药厂里拿一小瓶麻醉剂,照例买了兔子,兔子喝下后就晕了,过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 官鸿燕惊叹的同时,意识到杀人的东西都备齐了。 她告诉了林晏娥,林晏娥让她等通知。 8号那天,郑威德来官鸿燕家,他照例抱怨妻子,官鸿燕心不在焉地安慰他,想的却是杀了他之后,她的逍遥日子。后半夜,郑威德才走。 9号早上,官鸿燕收到了林晏娥的信息,只有四个字,【就在今晚。】 那一瞬间,官鸿燕呼吸不畅,像是有只手攥着她的心脏,她无法呼吸。 官鸿燕啜泣着,“我知道我昏了头,可都是林晏娥让我干的!她让我叫上谢念,说让他动手,反正谢念对我死心塌地,只要我威胁,谢念一定会做。” “所以他做了?” “他起先不肯,那可是杀人啊。林晏娥告诉他,如果他不肯,就由我来动手,我杀了人,要坐牢,他就永远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 第214章 “谢念呢?他怎么说?” “他说为了我,他什么都肯做,只要我能跟他在一起。” 简世国冷冷地道:“我看不是你昏了头,是他昏了头!” 谢念tmd就是个恋爱脑!人都进去了,还怎么在一起?! 第88章 酒店死亡案件(五) 林晏娥很镇定,可以说气定神闲,她盯着手上的手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涉嫌杀人。”阮晴告诉她,“官鸿燕已经承认了,是你指使她杀人。” “她污蔑我!”林晏娥高声道:“明明是她为了和她的情人在一起,杀了老郑。我家老郑死的冤啊……”林晏娥嚎起来。 萧景赫敲敲桌子,“严肃点!”他板起脸来的时候很凶,吓得林晏娥打了个嗝,停住了。 萧景赫示意阮晴继续。 阮晴:“我可以给你看一段视频。”她把林晏娥进入黄金海岸,官鸿燕开着她的车子出去的视频给林晏娥看。 林晏娥看完,后背开始冒冷汗,“车子型号一样的那么多……” “你跑到官鸿燕家里找她算账,连打带骂,她却开着你的车子出去,请问你在打谁,又在骂谁?” “我……我……”林晏娥语塞。 “录音录了多久啊?骂三个小时,得录好几天吧。”阮晴冷笑,“你从哪里知道肌肉松弛剂能杀人的?说!” 林晏娥耷拉着脑袋,沉默地对抗。 “让我来还原一下。你其实早就知道郑威德养了个情人,你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待机会。你用微信注册了一个小号,平常用它聊天,机缘巧合之下,你加上了郑威德。 你冒充陌生的女人跟他聊天,郑威德把你当知己跟你聊各种生活中事情,包括他的妻子,也就是你。你这才知道郑威德对你这么不满,他越是抱怨,你的不满越多。当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要爆发,你动了杀他的心思。 要杀一个人不容易,你觉得得拉个帮手,这个人就是郑威德的情人官鸿燕。” 林晏娥缓缓抬起头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阮晴。 阮晴接着道:“可你只知道郑威德有个情人,关于这个情人,你一无所知,你需要再拉一个人入伙,你选中了徐承财。你许了徐承财无法拒绝的好处,徐承财不但把官鸿燕的情况告诉你,还告诉了你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郑威德。” 徐承财差点蒙混过去,阮晴仔细回忆了整个案情。徐承财暗示他们郑威德有情人,之后他就给了郑威德情人的所有信息,他要把警方的注意力转过去。 阮晴查了徐承财,包括他的社会关系,他曾经在药厂上过班,而他上班的药厂主要生产的就是肌肉松弛剂。最近半年,徐承财经常趁着郑威德不在公司的时候外出,他的行动轨迹很奇异地跟林晏娥的重合。 阮晴:“为了杀死郑威德,你用他的公司做诱饵。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都被抓,最大受益人是谁。” 林晏娥突然瞪大双眼。 阮晴:“看来你意识到了,你亲手把你丈夫的事业毁掉了,也毁了你自己。” 林晏娥崩溃大哭,许久后,她才止了哭声,“郑威德养了情人后,看我哪里都不顺眼,回家就跟我吵架。我也想像别的女人一样,做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可是做不到啊,只要他跟我吵架,我的火气就往外冒,想跟他干架。 原来我也有一份工作,为了他和儿子,我辞了工作,伺候他们爷俩。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活里只有他们,连朋友都没有。 本以为儿子读了大学,老郑的公司也越来越好,好日子来了,谁知道他却有了外遇。有一次吵架,他还说要跟我离婚。 我委屈啊,又没有人可以说,就注册了一个小号,找人聊天。我想你不是养情人吗,我就养小白脸。可不知道为什么,摇好友的时候,把他摇上来了,他还主动加我。 我突然就想用陌生人的身份跟他聊天,看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开始,他很客气,聊一些近况,我也跟着聊,把跟他吵架的事换个说法跟他讲,他竟然安慰起我来。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是谁,聊天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跟他发一些暧昧的话。渐渐的,他说话的口气就变了,特别特别温柔。 我当时就想原来他也可以温柔啊,我心里其实特别难受,他宁愿对着外面的女人温柔,也不肯那样对我。我心里有怨气,好几天没有理他,他却一直主动联系我,问我出了什么事,他可以帮我。” 林晏娥自嘲地笑起来,“我说我很寂寞,我的老公不喜欢我,总是跟我吵架。我想找个人陪,他说他可以陪我,只要我愿意。渐渐的,我们的聊天越来越暧昧,他说我是小宝贝,他是大宝贝。你看,一个男人把你放在心上的时候,他很会哄人。 再看我面前的他,面目可憎,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不知道他有另一面,我就在想,他在他那个情人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一旦开始想,就停不下来。 第215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我身边,我有好几次想杀了他。有一次,我甚至到厨房拿了刀,举起刀的那刻,我又犹豫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下不去手。” 林晏娥捂着脸,眼泪透过手的缝隙往外流。 林晏娥不太去公司,她觉得郑威德很会管公司,她不需要去。发现郑威德可以对别的女人温柔后,她有了危机感,她开始去公司,她得告诉外面的女人,公司的老板娘只有一个。 林晏娥跟徐承财熟悉起来,郑威德很信任徐承财,他知道郑威德大部分事情,连他的情人叫什么住在哪里都知道。 在一次聊天的时候,徐承财不小心透露出官鸿燕的名字。在林晏娥的再三要挟下,他说了郑威德和官鸿燕的事。 林晏娥这才知道郑威德已经包/养她两年多了,给她买了房子买了车,还让徐承财给官鸿燕找工作。 林晏娥恨啊,他们住的房子房产证上都没有她的名字,凭什么外面的女人轻轻松松就能拿到一套房子。要杀郑威德的意愿,前所未有的强烈。 下了决心,林晏娥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她跟徐承财说,“你想不想要公司?这个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给你,我只要百分之四十。” 她见徐承财露出迷茫的表情,又说:“只要没了郑威德,公司就是我说了算,到时候公司由你来管理,你只要按照股份给我分成就成。” 徐承财吃惊,“没了郑威德?你想干嘛?”他吓得瞪大眼睛。 林晏娥前所未有的狠厉,“我要杀了他!” 徐承财本来和林晏娥一起坐在郑威德办公室的沙发上,郑威德出去见客户了。他赶紧站起来,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嫂子,你可不要乱来。”他劝她。 林晏娥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不动手,让那个小贱人动手,她还有个小情人,把他们俩一起送进去。”她望着徐承财,“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出一份力,到时候只要我们说不知道,警察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徐承财摇头,他不打算参与。 林晏娥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就不想当老板,你想一直让郑威德压你一头,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她见徐承财还在犹豫,林晏娥冷笑,“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即使你不参与,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不干,我就找别人,公司几千万的资产,哪个人不想接管。” 徐承财看了她许久,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决心,他咬咬牙,“好,我跟你联手,可你打算怎么杀他?” “等他去那个小贱人家的时候,让小贱人动手。” “她敢吗?” “由不得她,她必须答应。” 徐承财的眼神里透出冰冷的杀意,“我知道一个东西,可以让人毫无知觉地死去,而且在表面看,就跟猝死一样。” “有这么好的东西?”林晏娥的眼睛都亮了。 徐承财微笑,只是一瞬,就拟定了杀人计划。 林晏娥说:“如果不是徐承财,我可能没有这么快完成杀人。” 阮晴无奈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徐承财为什么要透露官鸿燕的消息给你?他为什么又那么快能拟好杀人计划。即使做一份工作计划还要好几天呢,更何况是杀人。” 林晏娥大惊,她开始颤抖起来,牙齿格格打战,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如果她没有证据指证徐承财,他不但受不到任何惩罚,还会是整个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阮晴知道她想到了,“你有证据吗?” 林晏娥摇头,她没有,她太过信任徐承财,跟他的谈话没有录音。 她懊恼地拍打着脑袋,“我太蠢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徐承财出了主意,又全程置身事外,光靠林晏娥的证词,很难将他钉死。 …… 谢念还在死扛着,萧景赫很无情地告诉他,林晏娥和官鸿燕已经撂了,他说与不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谢念面如死灰,他要求见他父亲。 谢念的父亲谢维松来过市局好几次了,都被拦在了外面。 萧景赫再次无情地告诉他,他目前是犯罪嫌疑人,不能见亲属。 屠小龙已经做了dna比对,酒店烟头上的dna跟谢念的dna可以做同一认定。再加上林晏娥和官鸿燕的证词,谢念谋杀的罪名被坐实。 谢念泪眼朦胧,他说从官鸿燕让他穿女装的那刻起,他就感觉到不安。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官鸿燕已经把他推往深渊。 穿上女装后,他跟着官鸿燕上了车,官鸿燕让他躲在后排,绕一条小路,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酒店。 他们穿过大堂,爬楼梯到五楼,官鸿燕一边看微信,一边看门牌号,在502门外,她对谢念说:“敲门,就说你是月下玫瑰。”她把手上的袋子给他,“这里有酒和饭菜,让他多喝几杯酒。” 谢念心下疑虑,问为什么,官鸿燕让他别管。 谢念敲开了门,官鸿燕躲在暗处,郑威德看到穿着女装的谢念,眼睛都直了。 谢念本就长得女相,官鸿燕又给他化了妆,再加上走廊里的灯不是很亮,乍一看到还真的会惊艳一把。 第216章 郑威德大喜,搂着他进去。 谢念回头看官鸿燕,官鸿燕站在黑暗里没有动。 谢念只好跟郑威德进去,门还没有关,郑威德就对他动手动脚。谢念怕露馅,抓住他的手,拎起袋子,捏着嗓子说:“别急,我带了酒助兴。” 郑威德的兴致更高了,主动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拿出烧好的饭菜,还有酒。 郑威德喜欢吃红烧肉,拿出饭菜一看,红烧肉做的油光瓦亮,肥瘦相间,顿时食欲大开。 谢念察言观色,拿起筷子夹一块肉送到他嘴里,“你尝尝,我亲手做的。” 郑威德张开嘴,满足地眯起眼睛,夸道:“真不错。”只是这味道却莫名的熟悉,“美人”在前,郑威德顾不上想其他的,拉过他的手,在手里摩挲。 谢念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倒满酒,“庆祝我们的相识。”他端起酒杯递给郑威德,酒的表面泛起涟漪,仿佛有个恶魔深埋在酒底。 郑威德从他手里拿过酒,拿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摸了把他的手,“说的好,小宝贝。” 谢念忍着恶心,推他的杯底,扭扭捏捏地道:“一杯干了,不干不算。” “好,我干。”郑威德一仰脖,一杯酒下了肚。 谢念盯着他喝完,又倒了一杯,“这杯敬我们成为知己。”他朝郑威德眨眨眼,因为粘了假睫毛,又画了眼线,谢念的眼睛看起来大了一圈,在灯光下,竟然显得特别娇媚。 郑威德看直了眼,什么都没有想就喝了下去。这一杯下去,他顿时觉得头晕晕的,他甩甩头,暗道不应该啊,以他的酒量这两杯根本不叫事。 他拿起酒瓶看,也就是稍微好点的红酒,度数又不高。他突然想起来,他喝了两杯,对方一杯都没有喝。 他扶着脑袋去看谢念,谢念瞪大着眼睛,眉宇间有不安和忐忑。他的目光下移,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什么?!是喉结,他怎么会有喉结?!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可他的脑袋没有办法清醒了,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无力支撑,晕了过去。 谢念震惊,他拿起酒瓶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又想到官鸿燕说让郑威德多喝几杯,瞬间意识到酒里被下了东西,他很后怕,幸好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喝。 谢念小心翼翼地推了下郑威德,“喂,醒醒,你怎么睡了?” 郑威德动也不动,已经昏迷。 谢念立刻起身,打开门。他探出头,找官鸿燕。 官鸿燕一直藏在暗处,看到门开,快步走了过来,“怎么样了?” “晕了。”谢念神情复杂,“你在酒里放了麻醉剂是不是?” 官鸿燕轻笑,“对呀,不是你给我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官鸿燕没理他,径直进了屋。 谢念顿时汗如雨下,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林晏娥说的要杀的那个人,她们俩早已计划好了,只是没有告诉他。 第89章 酒店死亡案件(六) “你们知道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吗?那天我就是那样的感觉。”谢念崩溃大哭,“我不想杀人!真的,可我太喜欢鸿燕了,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她拿出针管的那刻,我才明白,她是故意骗我,让我把东西偷出来。可我竟然tmd不后悔,真tm疯了!” “是你还是官鸿燕给郑威德注射的肌肉松弛剂?”萧景赫问。 “是我,我不想让鸿燕的手上沾上血。”谢念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杀过人。 阮晴冷笑,“你是故意给你自己营造的深情人设吧?如果你真的爱官鸿燕,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阻止她,而不是跟她一起杀人。 你其实嫉妒郑威德,郑威德明明什么都比不上你,可他却是官鸿燕的情人。你的家境也不错,郑威德能给她的,你也能给她。 可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获得官鸿燕的心。在你听到杀人的那刻,你早已经猜到了,只是你在骗你自己,你说是为了官鸿燕,其实是为了你自己。 在我们锁定你是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你真的如你说的那么爱官鸿燕的话,你早就会自己抗下所有的杀人罪名,替她顶罪。” 谢念在阮晴一句句的剖析下,脸色渐渐变白,后背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深埋在他的脑海里,被她无情地扒开,逼迫他看。 她仿佛张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阮晴问:“我说的对吗?”她的声音很清脆,又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谢念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他不想剖开自己的心给他们看,他说了句完全不挨边的话,“我要见律师。” …… 这是谢维松第八次来市局了,谢念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小子太不争气了,他要进去了,家里的产业只有跟老婆再奋斗一下,生个二胎来继承了。 可他们俩年纪都大了,未必生的动,重重叹了口气,早就告诉过他,离漂亮的女人远点,他偏不听,这下好了吧,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进去了。 谢维松带了律师来,这是他到处托关系找朋友打听来的,打刑事案很有一套。 第217章 律师姓宋,不苟言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问杀人了没有,一句寒暄都没有。 宋律师正襟危坐,黑色的手提包放在膝盖上,他戴着眼镜,头顶有一点点秃了。这个行业压力太大,他比同龄人至少显老五岁。 宋律师道:“等下我见到贵公子,有什么要交代他的?”他已经了解了整个案情,这是一个律师的基本素养。 “主动交代,好好伏法,戴罪立功,争取减刑。” 宋律师透过眼镜的一角看了谢维松一眼,“知道了。” 谢维松张张嘴,怎么感觉他有点不情愿,“宋律师觉得呢?” “你这种想法,随便找个刑事律师都能做到。”言下之意是为什么找我,我很贵的。 谢维松露出一个很简短的诧异表情,“还有余地?” “当时不是还有个女人吗,把罪名推给她,就说是她强按着贵公子杀的人,贵公子要报警,她把公子的手机拿走了。总之就是杀人是被迫的,如果能反咬一口,说人是那个女人杀的最好。” 谢维松:…… 还能这样操作? 宋律师:“本来贵公子也是被逼的,那两个女人才是主谋。” 谢维松犹豫起来,他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判的最轻,可这样的话,等他出来,会不会变本加厉继续犯罪?因为会有他这个老父亲兜底。 感觉到有人走过来,谢维松看过去,看到走在前面的人怔了下。那个人也好像怔了下,但他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谢维松站了起来,问阮晴:“刚才那人是谁?” “徐承财,你认识他?”阮晴突然想通一个环节,“他在你的药厂工作过?” 谢维松点头,“这里还有他?”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林晏娥的指征,对徐承财例行问询,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他又有不在场证明,对他很难实施抓捕。 阮晴感觉到了转机,“能说一下徐承财的情况吗?” “如果我能提供情况,我儿子能不能减刑?” “要检察院定,我们定不了,不过我们会跟检察院说明情况的。” 阮晴带着谢维松去了会议室,宋律师去见谢念。 谢维松道:“徐承财当年进厂子的时候只是流水线上的小工,由于脑子聪明,人也勤快,在药物上面有点天分,干了半年就被提拔了组长。 车间主任总在我面前夸他,他当时年纪也大了,想找个接班的,就打算培养徐承财。我也考察了一段时间,觉得他还不错,就答应了车间主任。 一年后,有一天车间主任来找我,他说徐承财可以出师了,他正好想退居二线,我就提拔了徐承财当车间主任。他确实有能力,上任半年,车间的产量就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我当时挺高兴的,还夸老郝有眼光,老郝就是原来的车间主任。” 阮晴不解,“既然他在你这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离职?” 谢维松叹了口气,“又过了两年,老郝跟我说他想提前退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身体不好,儿子也不想让他干了。他儿子年薪很高,人也孝顺,我想着人家想让父亲享清福,我也不好意思拦着,就给他办了早退。 车间就由徐承财全权管理了,给工人安排什么活他一个人说了算。过了有大半年吧,有一天,车间里闹起来了。有几个人不服徐承财,说他安排不合理,赚钱的好活都安排给了巴结他的人,其他人都安排的脏活累活。 他们几个说如果不换掉徐承财,他们就辞职不干了。我那厂子正在扩张的阶段,工人离职了,厂子怎么办,我就当和事佬把这事压下去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突然一天,有个工人在休息的时候突发心脏病,还没有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谢维松苦笑一下,“工人的家属来厂子里闹,要厂子赔偿。工人是上班的时候没的,厂子确实脱不了关系,我跟家属又是赔不是又是道歉的,赔了五十万,这事才算过去了。这个工人死后,车间里不再闹腾了,后来我才知道就是他挑头跟徐承财对着干的。我当时曾经怀疑过,死掉的那个工人还不到三十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可是医生给的结论是突发心脏病,我也就没再往下想。” 阮晴预感到事情不止这么简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两年,厂子的规模再扩大,我准备开个分厂,想着谁当厂长合适。当时的办公室主任很想去,我也有意提拔他,毕竟他跟我很多年了,他的办事能力我也信得过。可就在他上任的前一天,突发心脏病死了。” 阮晴暗惊,两个了。 谢维松继续道:“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冷,一个突发心脏病可能是意外,两个人突发心脏病就有点可疑了。”谢维松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 阮晴:“办公室主任叫什么?在哪里发的病?” “他叫李正元,在路边被发现的。” “路边?”这么奇怪的地方,“报警了吗?” “没有,因为医生说是猝死,我虽然有怀疑,可我没敢跟李正元的妻子说,我没有证据啊。” “后来谁去的分厂?” “徐承财,他毛遂自荐,他说他一定会管好厂子,让我别担心。”谢维松哼了声,现在想来,徐承财有几次到他办公室,他问什么事,徐承财就汇报了一些有的没的,他那时候肯定是想去当厂长,可他不说啊。 第218章 阮晴:“厂子管的怎么样?” “挺好的,产量比原来的厂子还大。我对徐承财这个人的感觉跟奇怪,按说他是厂子的大功臣,我应该对他更好才是,可我每次见到他,就莫名其妙想起死的那两个人。徐承财可能感觉到我不太想见他,每次汇报工作都是打电话。他在厂子里干了三年,我去厂子的次数有限,导致那些人只知道徐承财不知道我,连我吩咐的事都要问过徐承财。我很不高兴,厂子明明是我的。” 阮晴:“你辞退了徐承财?” “是他自己离职的。” “为什么?按照你的说法,厂子俨然就成了他的了。” 谢维松苦笑,“因为厂子里又死人了,还是猝死。这次我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我是做药的,太知道一些药物的药性了,比方说厂子里正在生产的肌肉松弛剂,给人注射上一点,就能做出猝死的假象。” “其实你的心里早有怀疑。” “可我不敢往那边想,厂子里有个杀人犯,传出去,对厂子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我找徐承财谈话,我跟他说厂子是他负责的,人死在厂里,也应该由他负责。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工人死了,安排给他的活也不重,也许他本身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我不想让步,坚持让他负责。他说如果我一定要让他赔偿,他就辞职不干了。 说实话,我也不想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万一他哪天对我下手怎么办。我就顺水推舟同意了,后果是又赔了工人家属八十万。”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我说了也得有人信啊,要不是刚才见到他,我真的不敢说。警官,念念胆子很小,他杀人一定是被人撺掇的,我怀疑就是徐承财。” 可是怀疑不是证据啊。 阮晴仔细询问了三名受害人的信息,送徐承财出去后,跟萧景赫汇报。 萧景赫沉着脸,“如果谢维松说的属实,徐承财手上就有四条人命。”怪不得他那么快就拟定了杀人计划,还计划的那么周全,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原来是有经验。 阮晴担心,“时间隔的这么久,当时又没有验尸,查起来会很难。” “难也得查,有这三名受害人的信息吗?” “有,从哪一个开始查?” “就从第一个开始。” 第90章 酒店死亡案件(七) 一幢老式住宅楼内,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台阶上落满灰尘,只有中间经常走路的地方稍微干净一点儿。 201门上挂着辟邪的镜子、干枯的艾草,房间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那声音撕心裂肺一样,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阮晴抬手敲了敲铁门,里面的木门打开,一双苍老的眼睛露出来,隔着铁门的栏杆看他们,“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苍老,仿佛从地底传出来一样。 “您是胡永升的母亲吗?”阮晴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 胡母打量她,眼神里露出不善,“我儿子死了十几年了,骨头渣子都烂没了,要找他去地底下。”她要关门,一双大手隔着铁栏杆撑住了门,萧景赫压着眉头,道:“我们就是为了您儿子的事情来的。” 阮晴接着道:“是啊,我们怀疑胡永升的死有蹊跷。” 胡母浑浊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你们什么意思?” 屋内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胡父趿拉着拖鞋出来,他穿着灰色的秋衣秋裤,十分的瘦,脸部都已经凹了进去,头发上残留稀疏的白发,“让他们进来,我活着就是为了今天。” 胡母打开铁门,放阮晴和萧景赫进来。客厅里收拾的很干净,却给人一种颓败的感觉。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含笑看着镜头,他留着短发,穿蓝色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衣,看起来特别精神。照片上的人,就是胡永升。 胡母搀着胡父坐下,“你们也坐。” 沙发很老旧了,勉强能坐下两个人。阮晴二人没有动,她问道:“胡永升去世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胡母:“他说不想干了,新的车间主任总是针对他,我跟他爸就劝他,这么好的工作不好找,工资又高,让他忍忍。或者是跟他们厂长说说换个地方,可他说不想换地方,要换也是车间主任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他在厂里干的时候那个新的车间主任还没有来。” “他有没有说车间主任叫什么?” 胡母摇头,“时间这么久了,我早已经忘记了。” 胡父突然道:“姓徐,双人徐。”他特意打听过。 胡母叹了口气,胡父喘息了一会儿,道:“永升死后,我们去厂里闹,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再说我家永升身体好好的,平常连感冒发烧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得心脏病。可那个厂长说医生检查过了,就是猝死,还给出了报告。厂长说人是在他的厂子没的,他认,赔了我们五十万。” 那钱到现在还在银行里躺着,这是儿子的买命钱,老两口都舍不得花。 阮晴:“你们当时见到车间主任了吗?” “他一直没有露面,不过我找过他。” 胡母突然诧异地看过去,“你什么时候找过他?!” 胡父咳嗽了几声,道:“要到赔偿款的第二天,我堵在他下班路过的地方,我问他,永升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第219章 胡母顿时紧张起来,“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可我不信,那段时间永升的情绪很不正常,总说姓徐的为难他,他每天都很不安,像要发生什么事。我跟踪了姓徐的一段时间,可惜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胡父叹了口气,“可我就是觉得永升的死没有那简单,我还到派出所咨询过,派出所说如果我觉得有问题,可以验尸。我又犹豫了,我不想让永升死后还要被开膛破肚。” 胡母落下泪来,永升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儿子死了,两个老人的生活也就没了希望。 阮晴暗暗叹息,可惜了,如果当时验了尸,找到了端倪,后面的人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胡父接着道:“我一直关注着药厂,后来听说又死了两个,都跟永升一样是心脏病,我就后悔了。我跑到派出所报警,他们说时间隔了这么久,尸体都烂了,即使是有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也没有办法查了。都怪我,我当初为什么就不同意解剖呢,最起码永升不会白死。” 胡父沉默了一会儿,至今仍在后悔,“我去找过死掉的两个人工人的家属,想和他们一起报警,可他们不信,尤其在拿了赔偿款后。” “李正元的妻子也拿到赔偿款了?”阮晴诧异,谢维松没有说啊。 “她说厂长给了她五万块钱,姓徐的经常去她家帮忙,买米买面什么的,有的时候还会帮忙接送孩子。所以我跟她说李正元的死跟可能姓徐的有关,她不相信,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由于说了太多的话,胡父又喘息起来,他歪过头,不停地咳嗽。 胡母给他顺着背,满脸担忧。 阮晴问:“大叔得了什么病?” “肺癌。” “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有几天好活了,就不花那钱了。”胡父止了咳嗽,满脸通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给永升一个交代,如果你们能查明真相,我就可以安心去见永升了。” 胡母抹眼泪,自永升死后,这个家就不像个家了。 胡父对胡母说:“把你整理出来的永升的东西给两位警官,万一有用的上的。” 胡母起身,颤巍巍走到次卧,搬了个箱子出来,箱子是密封的,上面擦的干干净净。 萧景赫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 阮晴问:“胡永升生前有要好的朋友吗?” “永升有个发小,他什么话都跟他讲。” “叫什么?住在哪里?” “杨庆桂,原来也住在这幢楼,后来买了新房子搬走了,他有的时候会来看我们,我这边有他的电话。”胡父拿出老式手机,翻出杨庆桂的电话号码。 阮晴记好后,和萧景赫一起告辞出来。 到了车上,阮晴给杨庆桂打电话,对方那边很嘈杂,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会儿,安静下来,对方问什么事。 阮晴表明身份,又说是为了胡永升的事情,对方立刻说了地址,让他们过来,似乎很上心。 杨庆桂开了家公司,卖打印机等办公耗材,公司在一处写字楼的一楼,有办公室带仓库。 阮晴他们到的时候,杨庆桂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迎他们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有几分急切,“你们是为了永升的事?” 阮晴点头,“我们怀疑他的死有蹊跷。” 杨庆桂立刻道:“永升的身体很好,不可能会有心脏病,我当时跟叔叔说过,让他报警,可他不想解剖,他怕万一解剖了,真的是心脏病,死后见到永升没有办法交代。” 本来阮晴觉得人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她死后穿书了,再也不敢这样想了。也许这个世界,本就存在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眉心微蹙,他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阮晴,她到底是谁,他没有细想过,也不想想。 阮晴:“胡永升在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有一次他休息过来找我,说干不下去了,可他爸妈不让他辞职,他很烦。他说徐承财故意针对他,订单搞错又不是他的原因,却推到他身上。他那天的心情特别差,他说他要整一整徐承财,厂子又不是他的。” “怎么整?” “永升没有说,我劝他算了,不行就换份工作,我帮他找。他说他不走,要走也是徐承财走。他走后的第三天,我正在上班,接到了叔叔的电话,他跟我说永升没了,我当时的脑子都是懵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去的,永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阿姨都哭的晕过去了。” “你去的时候都有谁在?” “永升的两个同事,我不认识,是他们送永升去的医院,也是他们打电话叫来的叔叔阿姨。” “除了他们,厂子里就再也没有人去看过了?” 杨庆桂苦笑摇头,“叔叔阿姨如果不到厂子里闹,厂长就当没这事了,那五十万他给的十分艰难。叔叔阿姨就永升一个儿子,哪怕五百万也买不回来啊,那可是一条人命。” 可以看出来,杨庆桂是真的拿胡永升当朋友,这么多年依然惦记着。他说,如果胡永升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抓到凶手后一定要告诉他,他要到永升的坟前祭奠。 第220章 为了找到胡永升的两个同事,阮晴和萧景赫又跑了一趟胡永升的父母那,两位老人都摇头,当时就只顾着儿子了,根本没有注意那么多。 胡永升下葬那天,他们好像也来了,但是两位老人无心应付,至今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看来还是得找谢维松,阮晴联系他,谢维松让他们去药厂,员工档案都在人事那。 由于时间太久,都快二十年了,厂子不但重新建过,人事经理也换了好几个,员工档案并不好找。 人事经理找了许久,最后无奈地告诉他们,没有找到。 谢维松也没有办法,他是厂长,事情多,对于手底下的员工不是很熟悉。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你去找老郝,老郝做了很多年的车间主任,每个员工的情况都知道。” “老郝还健在?”阮晴以为过去了二十年,这位车间主任已经不在了。 “身体好着呢,天天去跳广场舞,我给你们地址,家里要是找不到,就去附近的小广场,他一准在。” 接连跑了好几个地方,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为了查清楚案子,两人还是决定去找老郝。 老郝住在新居里,儿子出息,给买了新房,老伴去世了,平常就他一个人住。 敲了敲门,没人在,阮晴和萧景赫去找附近的小广场。 他们俩也不知道具体地方,就沿着小区外的主干路走。阮晴走在内侧,萧景赫在外侧。 萧景赫问她,“饿了吗?” “有点。”跑了一天,午饭就随便对付了几口,这会儿早饿了。 萧景赫:“先找地方吃饭吧,这案子都拖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的。”附近有一家面馆,两人走了进去。 店里生意很好,只有一张空桌。两人挨着坐了,老板过来问道:“两位吃什么?” 阮晴看了菜单,要了一份打卤面,萧景赫跟她要了一样的。 老板四十岁左右,笑呵呵的说了声稍等,很快就好。 店里收拾的很干净,墙面刷了大白,贴着打卤面、炸酱面等照片,照片拍的很诱人。 老板的儿子在靠近柜台的地方写作业,看起来读初中了。 老板在后厨忙活,不一会儿端出来两碗面,“两位慢用。” 阮晴拿筷子拌面,问道:“老板,你们这里哪里有跳广场舞的?” “出了我家的门往右手边走,看到红绿灯左拐,再往前走,挨着小河边有块凹下去的小广场,那边就有跳广场舞的,有好几拨呢。” “谢谢啊。” 现在没有客人进来,老板坐在儿子旁边,看他写作业,有客人付完钱,跟老板招呼一声便走了。 阮晴突然想起萧景赫赞助的那家面馆,就跟老板聊起来,“您这面馆开了多久了?” “十几年了。” “您一直开店?” “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别的,做的不如意就不干了,想着自己开个店,够养活一家子就行了,也不想发大财。”老板说完有一刻失神。 阮晴顺着他的话茬,“也是,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 老板扯了下嘴角,摸了摸儿子的头,他儿子突然停下笔,说:“爸,我哥暑假回来吗?” 老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别提他!” “可我想哥了。”老板儿子委屈地扁了扁嘴。 “他不听话!” “他就是想学医。” “学什么医,当医生有什么好,竟干昧良心的事!” “医生不都是坏的,以后哥就个好医生。”老板儿子不服气。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我不能让你哥将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阮晴和萧景赫对看一眼,这父亲的想法太偏激了,怎么能一棍子打死一堆人呢。 老板儿子生气地丢下笔,“每次一说这个你就生气,我哥为了考上医科大,每天学习到凌晨,你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他能不生气吗,他都两年没有回来了!”他抹去掉下来的眼泪,“要是妈还在,一定不忍心看我哥这样。” 妻子是老板的软肋,他深深地看着儿子,语气深长,“当年要不是医生的一句话,他就不会冤死了。” “一说哥你就说他,你都念叨了多少年了,他都死了这么久了,为了他,连哥的理想你都反对!他!他!他!他到底是谁啊?!”老板儿子气鼓鼓的,他正值叛逆的年纪,想不通的事就跟大人对着干。 老板瞪着儿子,几次翕动嘴唇都没有说出口。 店里的客人看着他们吵架,也没人上去劝。 阮晴突然放下筷子走了过去,“老板,您认识胡永升吗?” 老板的身子震了下,他抬头看她,脸上是愕然和惊讶,“你是谁?怎么知道永升?” 阮晴掏出证件,“我是警察,正在查他的案子。” 第91章 酒店死亡案件(八) 老板叫丁旭,他没有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还有人会查永升的案子,他以为永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呢。 阮晴问:“胡永升死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旭的眼神飘忽,仿佛回到了当时。 第221章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上班,自从胡永升和徐承财撕破脸,每天徐承财总会挑点刺,让胡永升不痛快。他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好劝劝他,别再跟徐承财对着干了,人家是车间主任,手上有权,闹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中午休息,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去吃饭,他和戴诚等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胡永升,觉得奇怪,就到车间里去找他。胡永升呆呆地站着,嘴巴张大,眼睛眨也不眨。他们俩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动。 两人跑过去,丁旭还跟他开玩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啊。”他顺手拍了胡永升一下,胡永升砰一声倒在了地上。丁旭吓坏了,有一瞬间是懵的,还是戴诚反应快,蹲下去看胡永升的情况。 胡永升张着嘴,根本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两人知道出事了,丁旭守着胡永升,戴诚去叫人。吃饭时间大家都在食堂,戴诚喊了一嗓子“胡永升出事了”顿时跑出来好几个人,跑到物料车间,七手八脚地抬起胡永升送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没一会儿的功夫,医生就出来了,他说人已经不行了,突发心脏病,救不活了。 丁旭和戴诚都呆了,胡永升上午还笑嘻嘻地跟他们说晚上聚餐,这会儿人就没了,他们根本无法接受。 不知道是医生还是谁说了一声,“赶紧通知他们家里人。”俩人才想起来,幸好胡永升给过他们家里的电话。 丁旭有点恍惚,“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永升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上午干活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好好的。” “你们车间的人有多少?中午吃饭的时候很杂乱?” “有三十多个,大多是年轻人,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跟起哄似得,一窝蜂往外走。” 阮晴沉思,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徐承财在做什么?” “他?我没有注意。” “当时送胡永升去医院的人里有他吗?” 丁旭想了一下说:“没有,要不是你提醒,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他在永升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好像消失了。以前他在车间里作威作福,那段时间特别安静,工人犯了错也没见他发脾气。” 丁旭狐疑地看着阮晴,“这事跟他有关系?” “就是随便问问。” 丁旭:“我当时怀疑过他,跟徐承财闹的最凶的就是他,永升死了,车间里再也没有人跟他对着干了,……可惜没有证据。” “你为什么不肯让你大儿子学医?”阮晴突然转移了话题。 丁雪哼了一声,明显一提起大儿子心情就不好,“永升的死明明有蹊跷,可那个医生却说没有,还说就是心脏病发作,我见过发心脏病的,跟永升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你也不能以偏概全,很多医生还是好的。” “就是。”丁旭的小儿子跟着讲了一句。丁旭白了他一眼,“写你的作业去!” “当时是哪个医生?还记得吗?” “送到的是市医院的急诊,医生好像姓黄,我是在他出具的诊断书上看到的,叫什么看不清楚,字写的太潦草了。” “那份诊断书在哪儿?” “在永升的爸妈那。” 阮晴:“戴诚呢?现在住在哪里?” “永升死后我们俩就辞职了,一进到车间就像看到永升一样,心里难受。我们也害怕被报复,当时我们也跟着永升闹过。我开了面馆,戴诚去了外地。一开始我们俩还有联系,后来就断了,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萧景赫看阮晴问的差不多了,道:“吃饭吧,面都凉了。” 阮晴坐回去吃饭,还在想着案子,“那时候你们车间有监控吗?” “没有,十几年前哪里比得上现在啊。” 阮晴去看萧景赫,眉宇间带了愁苦,这案子难度大啊。 萧景赫安慰她,“别发愁,这不是还有我么,跟你同进退。” 阮晴笑起来,面有点坨,她挑着有汤的地方挑起几根放进嘴里。 吃完饭,萧景赫去付账,老板说不收了,只要他们能查清楚胡永升的案子。 萧景赫硬是扫码付了钱,查案子本来就是他们份内的事。 按照丁旭指过的路,找到了小广场。广场上还真有好几拨跳广场舞的,音乐此起彼伏,老头儿老太太们跳的特别起劲,跟比赛一样。 他们俩不知道谁是老郝,走到人最多的地方,领舞的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太,那老头儿身姿矫健,步伐灵活,要不是那头半白的头发,还以为是哪个小年轻。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朝那老头儿走去。 到了跟前,老头儿乜斜了他们一眼,“要学跳舞?” 萧景赫乐,“您是老郝吗?” “是啊。”老郝上下打量他们,“没见过你们啊。” 萧景赫朝阮晴挑了下眉,意思是运气不错,“我们有事跟您谈,您能……停下吗?” 老郝摆摆手,“不行,有话在这里说。” “是关于徐承财的。” 老郝的神情一顿,停了下来,“去别的地方,别在这里说。”他率先朝人少的地方走去,到了桥下,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停下。 第222章 他的神情有些警惕,“你们想知道什么?” “徐承财的为人怎么样?” “勤奋好学。” “除了这些呢?” “也就那样吧。” “能说仔细些吗?” “反正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老郝似乎很抵触这个问题。 “那我们说点别的,当年您为什么办了早退?”“不想上班了,回家享清福,你们看我天天跳舞,身体好,精神也好,比上班强多了。” 萧景赫笑了笑,他怎么这么不信,“后来药厂死了三个人,您知道吗?” “听说了,厂长也挺倒霉的,赔了不少钱。” “按说您是徐承财的伯乐,他来看过您吗?”萧景赫又把话题绕回到了徐承财身上。 “我跟他说了,离了厂子谁也就不认识谁,不用来看我,我培养他,也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能独当一面,我也办不了早退。” “您是心甘情愿办的早退?” “当然……心甘情愿。” “我们来找您之前,去看了胡永升的父母,胡父得了肺癌,没有几天好活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胡永升真正的死因。” “这跟我没关系吧。” “如果您手上有什么线索,请提供给我们,毕竟关系着三条人命。” 老郝抬起眼睛看他,其实他长得也不矮,实在是萧景赫太高了,他苍老的脸庞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意,“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跳舞了,耽搁了太长时间。” “如果你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萧景赫给了他一张名片,和阮晴一起离开。 走回去的路上,阮晴道:“我觉得老郝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些事情让他办了早退。 萧景赫同意她的看法,“只要有老郝在,徐承财就当不了真正的车间主任,只有他离开厂子,车间才真正的由徐承财说了算。”他转动方向盘,驶离小区,照例先送阮晴回去。 本以为这件案子了了,可以继续盯封繁的案子,如今看来,这案子一时半会儿还了结不了。 古小龙报了失踪后,派出所那边查了几天,没有找到人,就不再查了。这个城市每天都有人失踪,派出所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他也理解。 只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他肯定是被某个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活着的希望已经渺茫。 泥鳅给他发过信息,他说房东要把古小龙的东西扔了,他都打包好带回家了,让萧景赫有空去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 萧景赫看了眼时间,送阮晴回去后,还有时间过去。 阮晴突然道:“古小龙找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找到。”他没有告诉阮晴要去找泥鳅,他本能感觉到东方刈很危险,不想让阮晴涉险。 阮晴揉了揉眉心,她有些累了。 萧景赫打开轻音乐,“你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阮晴闭上眼睛,萧景赫开车很稳,哪怕是起步和刹车都很平缓,阮晴很快睡去,呼吸绵长起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萧景赫歪头看她,她的脸在灯光交错的阴影里有一种别样的美。萧景赫竟看的入了神,直到后车按喇叭催促,他才回过神来,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每遇到一个红绿灯,萧景赫就会歪头看她,好似这是等待时的乐趣,他会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到心里。 到了阮宅,萧景赫径直开到楼底下,刚熄火,阮晴便醒了,“到家了?”她的声音有刚睡醒的沙哑。 萧景赫点点头,“赶紧上楼,洗洗早点睡,明天还得继续跑案子。” “你也早点回去,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萧景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上去吧。”他看着她进了楼,才倒车离开。 车子重新按照来时的路走,萧景赫给泥鳅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泥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你快来,我发现东西了!” 萧景赫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急速飞驰,哪有刚才舒缓的样子,跟飞一样。 …… 泥鳅住在公寓里,是他自己攒钱买的,挑高很高,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他一个人住刚刚好。 萧景赫轻门熟路,坐在沙发上。 地上摊了一堆东西,都是古小龙的,衣服、鞋子、帽子,充电宝,手机充电线,甚至还有被子。 泥鳅怀里抱着个枕头,他从枕头套的最里面摸出来一张纸条,递给萧景赫。 萧景赫蹙着眉打开,上面是一个地址。 泥鳅:“我觉得这可能是线索,有没有可能小龙消失前去过这里?” 第92章 酒店死亡案件(九) 纸条上是一家民宿的地址,民宿在很远的郊区,周围都是山。如果古小龙被杀,这里很适合藏尸。 泥鳅说:“我想去看看。”他知道萧景赫很忙,最近还在查别的案子。 “我会安排,你不要去。” 第223章 “可这事也有我的原因,我要是不跟小龙那么说,或许他就不会出事。”泥鳅很自责。 “就算没有你,还有别人,在他踏上那条船开始,就已经没有办法安全靠岸。” 泥鳅还想再说,萧景赫摆摆手,嘱咐他早点休息,拿走了纸条。 泥鳅目送他出门,低头看着古小龙曾经用过的东西,仿佛又看到他对自己说你别赌了。 …… 第二天,萧景赫和阮晴照例查徐承财的案子,他们去了李正元的家。 李正元的妻子韩晓萍没有再婚,一个人带大了儿子,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她在小区附近租了店铺开超市,能维持一家人的开支。 韩晓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化着淡妆,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她的气色很好,脸上透出红润。 阮晴照例先表明身份,问她当年李正元是怎么死的。 韩晓萍有些吃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李正元了,只有清明祭奠亲人的日子,她才会想起李正元,“正元犯心脏病死的啊。”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他死亡前后发生过什么?” 过了很多年,韩晓萍努力回想,“我记得那段时间他很高兴,他说厂长答应他,新厂让他过去当厂长。我还挺担心的,毕竟他是办公室主任,没有下过车间。他说没事,他知道怎么安排生产。谁知道厂长的调令还没有下来,他就走了。”韩晓萍叹了口气,如果李正元健在,她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模样。 “李正元死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那天是周末,他休息。早上他接了个电话,说厂长约他出去谈事情,可能是谈新厂的事。为了给厂长一个好印象,他还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西装。” “那他见到厂长了吗?” “我不知道,人都没了,谁还有心思问这些。” “他死在了哪条路上?” “中星路,那时候中星路很繁华,我们也经常去那边玩。” “李正元有没有说具体地址?” “没有,工作上的事我很少问他。” “是厂长亲自给他打的电话吗?” “好像不是,他说是个车间主任,可能厂长要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选。” “有说车间主任叫什么名字吗?” 韩晓萍摇头。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李正元死后,厂子里有没有派人上门来慰问你们母子?毕竟李正元是办公室主任。” “厂长来过,他说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给了我五万块钱,算是慰问金。我说不收,他说了为了孩子。当时孩子才三岁,要不是有那五万块钱,我们娘俩真的很难挺过来。” “除了厂长就没人再来过?” 韩晓萍的眼神闪了闪,摇摇头。 阮晴:“这么多年你带着孩子没有想过再婚?” “我怕委屈孩子,再说了他是儿子,哪个男人会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啊。”韩晓萍扯了下嘴角,露出几分愁苦。 “你一个人带大孩子太辛苦了,好在现在孩子大了,孩子听话吗?” “他知道我辛苦,很体贴。本来他不想去外地上大学,怕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是我劝他去的,人生就这么一次读大学的机会,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城市,多可惜啊。” 这倒是真的,难得名正言顺出远门。 阮晴:“他读哪个大学?” “申海大学,离得不远,还是大城市。” “学习很不错。” “家里贴满了奖状。”聊起儿子,韩晓萍整个人都有了光彩,可以看出,儿子是他的骄傲。 有客人上门买东西,阮晴和萧景赫便告辞出来了。 走远了一些,萧景赫问:“你怎么看?” “李正元是接了一个车间主任的电话出去的,很有可能是徐承财,徐承财已经预谋好了杀人。可他竟选择在路上,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还有,胡永升的父亲说过,徐承财经常上门帮助韩晓萍母子,可她却只字不提,这里面有问题” 萧景赫点头,“不错,我们再去走访韩晓萍的邻居。” 小区里有游玩的场所,大多是孩子和老年人,有打乒乓球的,下象棋的,也有玩健身器材的。 几个大妈围坐在一起聊天,阮晴朝她们走了过去。 天气特别好,几个大妈晒的懒洋洋的。 阮晴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她们旁边一站,几个大妈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有个大妈眼露惊喜,“姑娘,你刚搬进来的?结婚了没有?有没有男朋友?” 萧景赫冷飕飕瞥了她一眼,这么大个人站在阮晴身后,没有看到吗。 阮晴失笑,“大妈,跟你们打听点事,住在7幢301的那对母子你们知道吗?” 大妈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找她什么事啊?” “我听说她男人死了……”阮晴没有回答,反问道。 另一个大妈说:“是啊,死了十几年了。” “那她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带大孩子。” 大妈撇嘴,“什么呀,她哪里不容易,死了男人,还有别的男人上门。” 第224章 坐她旁边的大妈拽了下她的衣服,意思是不要乱说。 那大妈才不管那么多,“你们都看到了啊,平常还说她不检点,人家问又不敢说。”她不屑地撇撇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几个大妈尴尬的讪笑,这人说话一点儿把边的都没有,以后不跟她唠嗑了。 阮晴:“我其实看到过那个男人,以为看错了,跟你们核实下。” “你们看,人家知道的。” “她没有结婚,有男人追求她很正常。” “我看不见得,那男人都来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他们结婚。我估摸着,那男的不是真的要跟她结婚。” 阮晴拿出照片,“是这个人吗?” 几个大妈看了看,点点头,“是他,老多了。” 阮晴收好照片,“他一个星期得来个两三回吧?” “原来的时候一两个星期来一次,现在嘛,得有个三四回,毕竟儿子不在身边了吗。对了,你为什么打听她啊?” “没什么,就是我哥看上她了,我来问问情况。” 萧景赫暗笑,阮曜要是知道,非得跟她急。 “我看还是让你哥算了吧,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啊,找个丧夫带孩子还有姘头的,以后不得安稳。” “我回头劝劝我哥。对了,那个男人最近来过吗?” 几个大妈互看一眼,“奇怪,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他。” …… 阮晴和萧景赫走后不久,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了超市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短款连帽风衣,下车前戴上了帽子。 他走进超市,径直走到韩晓萍跟前,“老板,拿包烟。” 韩晓萍正在刷手机视频,被视频内容逗笑了,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立刻起身,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来了?” 超市有摄像头,怕留下把柄,徐承财几乎不来。 徐承财朝她微微摇头,重复一遍,“老板,拿包烟。” 韩晓萍立刻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问道:“要哪种烟?” “软包x群。” 韩晓萍弯下身子,从柜台里拿烟,凑近他的瞬间,徐承财道:“我有点事,要去趟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韩晓萍顿了下,拿烟的手收紧,“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到了那边,安顿好了,我会联系你。我不能来看你了,照顾好自己。” 韩晓萍的眼眶湿润,她眨了下眼,将眼泪憋进去,把烟放在玻璃柜台上,“35。”她看着他扫码,压低声音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她看到他点了下头,拿起烟,转身离开超市。她看着他的背影,手伸到兜里,里面有一张名片,是那两个警察走的时候留下的,让她有情况联系他们。 韩晓萍的内心很挣扎,这么多年,要不是他,他们母子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轻松。一开始,她也怀疑过他的用意,怀疑李正元的死跟他有关,尤其是在胡永升的父亲找上门来的时候。 好几次,她都想问,跟你有没有关系。可她始终没有问出口,李正元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他也没有办法活过来,她和儿子以后还要生活。 如今,李正元的死被人重提,韩晓萍仔细回忆起来,徐承财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他说是同事们推荐他来帮忙的,大家都来,太杂乱,也一定都能帮上忙。 当时韩晓萍觉得厂子里的人还挺有人情味的,很是感激。 自此后,徐承财就经常来,扛煤气罐,扛米、扛面,修下水道,孩子半夜发烧,也是他帮忙送到医院。只要家里有困难,打个电话立刻到。 每次他来,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徐承财从来没有怨言。她怀疑过他的目的,也试探过,问起李正元的死,可是徐承财的表现好无异常。 韩晓萍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打了个电话出去,待对方接通,她问:“永升死的时候,车间主任是谁呀?”听到对方的回答,韩晓萍的脸沉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徐承财曾经是车间主任。 …… 从胡永升父母那里带回来的箱子一直放在萧景赫的车上,这会儿空了,两人在车里看。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胡永升的死亡诊断书,看来胡永升的父母料到他们要这个东西。诊断书的抬头是市医院,上面写着经诊断胡永升死于心脏病发作,签字的医生叫黄奇。 将诊断书放到一旁,箱子里有初中同学留言册,一本相册,相册里面有胡永升和他朋友的照片,包括丁旭和戴诚。一本发黄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扉页上写着:愿我成为保尔柯察金一样的人。 当年,胡永升像很多人一样,怀有理想。 除此之外,有一把弹弓,一些玩具,有的玩具很老了,都被盘包浆了。 一箱子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就是那份诊断书。 萧景赫驱车前往市医院,找到了负责急诊的主任。主任说黄奇已经退休了,他给了黄奇家的地址。 两人又赶过去,黄奇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他儿子说,只要没人看着,黄奇就会跑到街上,他老是去原来中星街那一块,说什么救人。 第225章 阮晴仔细看了眼黄奇,他脸上的肉皮已经松的耷拉下来,嘴角有亮晶晶的口水。黄奇的儿子拿起纸,帮他擦掉。 萧景赫问:“他有没有说救什么人?” 黄奇的儿子摇头,他说最近这两年黄奇越来越喜欢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阮晴拿出胡永升和李正元的照片给黄奇看,黄奇先是盯着照片,突然夺了过去,扔在地上,使劲踩起来,“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 黄奇的儿子大惊,要去制止。 萧景赫拦住他,只见黄奇踩了一会儿,踩累了,又把照片拿起来,擦去上面的土,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呜呜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收了钱,他说只要出一个诊断书就行,我想着你们都死了,出一个诊断书也没什么。对不起,你们别来找我了,我以后不敢了,我的良心坏了,呜呜……” “黄医生,他们根本就不是死于心脏病是不是?” 黄奇突然清醒,“他们虽然看起来像得了心脏病,可是我在他……”他拿出李正元的照片,“的脖子上发现了针眼。”“为什么当时不说?” “我收了钱啊……”黄奇拍自己的手,“我就是管不住我的手,我对不起他们……”他对着照片,“等我来找你们道歉,我快来了,等等我……” 黄奇的身体突然一僵,朝地上倒。 萧景赫眼疾手快,在黄奇快要倒地的时候,扶住了他。 黄奇的儿子大骇,赶紧跑过去,“爸!爸!你怎么了!” 黄奇紧闭双眼,浑身僵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萧景赫掐人中,也没有反应。 黄奇的儿子探了下他的鼻息,摇摇头,“我爸走了。” 萧景赫有点尴尬,好像是因为他们来了黄奇才走的,“抱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怪你们,这应该是我爸的心病,你们来了,他的心病了了,没有了牵挂,就放心的走了。也好,到了下面,好好跟人家道歉。” 萧景赫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拿起看了眼,是简世国打来的,刚一接听,就传来简世国焦急的声音,“萧队,徐承财要跑!” “立刻实施抓捕!” 阮晴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徐承财要跑!”说完急匆匆往外走,阮晴立刻跟上。 黄奇的儿子突然叫住他们,“你们等一下。” …… 一路上,简世国的电话不断,他们已经抓捕了徐承财,但是这家伙一直嚷嚷着冤枉,还说警察没有证据就抓人。 萧景赫一直板着脸,到市局的时候,简世国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徐承财快要闹翻了!他要赶下午的飞机,飞机马上要飞。 萧景赫一把推开审讯室的门,他黑着脸,看起来很吓人。 徐承财吵闹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萧队长你来的正好,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你们凭什么抓我?!耽误了我的飞机,你们赔得起吗!” “抓你来肯定是有证据!”萧景赫坐在主审的位置,简世国让记录的民警出去,他负责记录。 徐承财冷笑,“证据呢?” “会给你看的。” “可别蒙我。”徐承财不信,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萧景赫:“认识黄奇吗?” 徐承财怔了下,“他是谁呀?不认识。” “就是给胡永升和李正元出具诊断书的医生。” 徐承财撇过头,不看他,“不认识。” “他说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出诊断书。” 徐承财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钱是你给他的。” 徐承财盯着萧景赫,萧景赫的神情很笃定,不像说谎。他咬住后槽牙,忍住骂人的冲动。黄奇这个孙子,竟然出卖他! 萧景赫:“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买通黄奇,让他下了错误的诊断书。这些年,黄奇一直在内疚,他后悔当初帮了你。” 徐承财不语,眼球急速转动,在打什么主意,突然他一笑,“你少诳我,就算是我给了黄奇钱,也不代表我犯了罪。” “你给他们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做成猝死的假象,就像郑威德一样。” “谁又证明是我注射的?厂子里的肌肉松弛剂那么多,说不定他们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黑手。”徐承财笃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没人能查到真相。 “是吗?这么些年,你照顾李正元母子是为了弥补对李正元的亏欠吧?” “我只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 “若不是你杀了李正元,他们怎么会变成可怜的孤儿寡母!你每次进到李正元家里,心情是怎么样的?看到他的遗像你就不害怕?” “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害怕?”徐承财嗤笑一声。 “可是约李正元出去的电话是你打的。” 徐承财不讲话。 “你不承认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李正元接完电话后,曾经告诉过韩晓萍。” 徐承财暗忖,韩晓萍从来没有问过他,不,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韩晓萍,自己曾经是车间主任。 萧景赫继续道:“如果韩晓萍知道你就是杀死自己丈夫的凶手,你说她会怎么想。” 第226章 徐承财咬牙,他一直瞒着她,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他不想让她将来无法面对。 萧景赫:“为了杀李正元,你假借谢维松的名义,约他在外面见面,快到约定的地方时,你在大街上公然给他注射。你选的地方和时间都很巧妙,离得市医院近,正好又是黄奇值班的时候,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干脆都让黄奇做了。” 徐承财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如今看来,好像人选错了。 “黄奇记下了当年你要求他做的事,钱还好好保管着。” 他们要走的时候,黄奇的儿子叫住了他们。从黄奇的卧室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牛皮袋,他说黄奇清醒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警方,还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看。 在回来的路上,阮晴打开了牛皮袋,里面装着悔过书和钱。 萧景赫继续道:“时间虽然久了,还是能化验出你的指纹的。” 徐承财没想到黄奇留下了这些东西,恨恨地道:“我给他钱是让他尽心尽力的医治,不是要他下什么破诊断书!” 萧景赫扯了下嘴角,“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反正我没有让他下那样的诊断书,就算把他叫来当面对质我也要这样说。” 可是黄奇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当面对质。 徐承财见萧景赫没有接话,突然笑道:“看来他没有办法跟我对质了。” 萧景赫蹙起眉,缺一个直接钉死他的证据。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阮晴打开一条缝,朝萧景赫招了下手。 萧景赫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阮晴低声道:“韩晓萍来了,要求见徐承财。” 萧景赫犹豫了一下,“让她进来。” 韩晓萍一进来,徐承财立刻坐直了,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来了?” 韩晓萍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像刚刚哭过,她对萧景赫道:“警官,我能单独跟他谈谈吗?” 萧景赫点头,招呼简世国出去。 他们转身进了观察室,审讯室内情景尽收眼底。萧景赫和阮晴戴上耳机,听到了韩晓萍的声音。 韩晓萍:“是你杀了正元?” 徐承财咬着牙,不吭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在杀了他之后照顾我们母子?你让我下去后,怎么见正元!”韩晓萍捂着脸哭起来。 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旖旎幻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太不要脸了,竟然跟对杀害丈夫的仇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在警察询问的时候,为了他,撒了谎。 徐承财伸出手,想去摸她,可他的手被固定在审讯桌上,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哭,“都是我的错,不怪你,你别哭了。” 韩晓萍抬起头来,“是因为你想去新厂当厂长吗?”她记得李正元离开家前说,厂长要在他和一个车间主任之间选一个人。 徐承财低下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韩晓萍的心中苦涩,“原来在你眼里,一条人命低贱得连厂长都不如。那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第93章 酒店死亡案件(十) 韩晓萍咆哮起来,“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这些年当我像傻子一样耍,你是不是很开心?!我真是蠢,怎么会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韩晓萍痛哭,她太傻了,竟然视一个杀人犯是恩人。 徐承财望向她,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他对韩晓萍的感情很复杂,既同情心疼又愧疚,每次想跟她的关系进一步,他就会想到李正元,无法迈过心中的那道槛。 观察室里,阮晴紧紧盯着徐承财,徐承财的挣扎她看在心里,如果对韩晓萍的愧疚和心疼占据上风,他就会说出当年的真相。 徐承财张口说话了,“对不起。”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韩晓萍的时候,她的那种破碎的美直接击中他的心脏,他没有办法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 他犹豫了很久,敲开了她家的房门,他说他是同事们派来的慰问代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在狂跳,甚至身体都在发抖,他要将指甲嵌进肉里,才能勉强控制一些。 曾经好几次,他都想将她拥进怀里,他怕这样做了之后,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受不了,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有那么几次,他后悔过,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李正元,他光明正大地把她抢过来,她就是他的。 徐承财耷拉着脑袋,她的痛苦在他的心里被无限放大。 “对不起,晓萍。”他又道歉,“我……也不想的。” “这些年你安心过吗?面对我的时候,你想到过正元吗?”房间里一直挂着李正元的遗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徐承财来,韩晓萍就会用布盖上遗像,久而久之,布便没有再放下来过。 “叫警官们进来吧,我说出当年的真相。”徐承财的声音突然变的冷静,“就当是我对你这些年的补偿。”只是,他不想当着她的面说。 观察室的几个人顿时松了口气,如果他不主动交代,他们还要继续寻找证据。 韩晓萍失魂落魄的出去了,她靠在墙上,像脱力一般。 第227章 阮晴扶着她到会议室休息,她需要靠自己走出情绪的牢笼。 徐承财讲述了当年的真相,因为胡永升总是带头跟他对着干,导致车间很难管理。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知道了肌肉松弛剂的作用,恰好厂子里就在生产这种药剂。 因为他管理的是原料车间,要想拿到这种东西得去成品车间,成品车间的出入管理很严格,并且出入都要检查,就怕有人将药剂带出去。 徐承财后半夜摸进了车间,偷拿了一瓶,又在药店里买了注射器。趁着中午开饭前,车间里杂乱,快步走到胡永升身边,直接在他的腰间注射了进去。 为了这个瞬间,他练习了很多次,又快又稳。 被注射了药剂的胡永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腰间一痛,想要叫住徐承财,可他只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就说不出话了。 很快丁旭和戴诚发现了他,整个车间乱起来。徐承财在没人的角落仔细观察着,他看到他们要送胡永升去医院,他跟在他们身后,趁乱上了救护车,他坐在救护车上,不发一言。 有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很奇怪,只要你不发声,很多人会以为你不在。 进了急诊室,徐承财焦急的等待,当医生说出是因为心脏病猝死时,他松了口气。可他很快又紧张了起来,因为胡永升的父母要诊断书。 徐承财只好去找当时的急诊医生,塞了一大笔钱,让他出一份心脏病的诊断书。黄奇一开始不肯,徐承财再三求他,又出了双倍的价钱,黄奇当时的生活正是一地鸡毛,他太需要钱了,违心答应了他的要求。 有了胡永升的事情做铺垫,杀李正元就容易了。徐承财假借谢维松的名义,约李正元出来,在中星街上,公然在李正元的脖间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这地方他精心挑选过,离市医院近,李正元只能被送到那里,而且又是黄奇值班,他故技重施,黄奇也是顺水推舟,拿钱办事。 至于最后一个,他跟胡永升的情况一样,不服管教,徐承财只好剥夺他做人的资格。 徐承财说:“其实谢维松心里明白,他们三个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可他为了他的厂子乐意装傻,只是把我开除了。” 萧景赫:“老郝办早退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那个老狐狸,我承认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是他培养了我。可他就是站着位置不肯挪,只要有他在一天,我就不是真正的车间主任。那天我带着酒去找他,我跟他说师父您该退了,我急着上位呢,您要是不退,万一发生个什么事,厂子里也不好交代。” “你威胁了他?” “他毕竟是我师父啊。”徐承财笑起来,“年纪又大了,早点退了,回家享清福多好。” “郑威德的案子呢?” “我其实一开始没有对他起杀心,我已经是副总了,他又经常不在公司,公司上上下下都听我的。是林晏娥想对他动手,我一想,郑威德如果死了,林晏娥又不懂管理公司,公司就是我的了。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干呢。我就在林晏娥的耳边煽风点火,故意说一些郑威德和他那个小情人的事,帮她尽快下决心。谁知道这事把谢维松的儿子牵扯进去了,真是报应啊,哈哈……” 因为徐承财的主动交代,一系列杀人案告破。 在交接徐承财的时候,他还问起了韩晓萍。萧景赫告诉他,韩晓萍已经离开了津口,她去了申海,不想再回来了。 …… 郊区某民宿附近,周围是绵延的山峰,山上的树木已经长出嫩叶,石头缝里也长出了小草。 泥鳅翻过一座山,朝另一座山走去。他已经来了五天了,还没有找到古小龙的尸体,问过民宿的老板,老板说没有见过他。 泥鳅想只要一座山一座山的找,一定能找到古小龙。 来这里爬山的人不多,这几天也就遇到两三波,泥鳅跟他们打听,他们都说没有见过。 泥鳅背着背包,拿着登山杖,一边走一边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再往山的两边看。因为昨天下过大雨,路面湿滑,他走的很小心。 泥鳅念叨:“小龙啊小龙,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出来找我,让我给你报仇。我都找了你五天了,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走了。”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的神情有些慌张。 泥鳅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跟他们错过身,朝他们来的方向走。 突然男的叫住他,“兄弟,你要到那边去啊?” 泥鳅回过身,道:“是啊,怎么了?”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昨天下大雨,冲出来一具尸体,挺可怕的。”他的脸色惨白,看来吓的不轻。 泥鳅却是惊喜地问道:“真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人诧异,觉得他有毛病,有尸体还这么高兴,“好像是男的,太可怕了,没仔细看。” “谢谢你啊兄弟。”泥鳅赶紧走过去。 女的扯了下那个男的,“赶紧走,这人八成有病。” 男的道:“要不要报警?” “先下山再说。” 两人急匆匆下了山。 泥鳅快走,一边走一边朝山下看,大概走了一百米,看到了一只从泥土里斜插出来的手,手已经腐烂。他定了定神,拄着登山杖往下走,走一半,看到半张埋在泥土里的脸,眼睛瞪大,眼珠发白,像死去的鱼眼睛。 第228章 泥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哭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给萧景赫打电话,吸溜着鼻涕道:“萧队,我找到小龙了……” …… 徐承财的案子忙完,萧景赫准备喘口气,再着手调查古小龙的行踪。电话突然响了,听到泥鳅的声音,瞬间站了起来,“在哪里找到的?!” 泥鳅发来地址,因为是在山上,他还发了一大段文字描述位置。 萧景赫立刻召集人手出现场,他照例开车,阮晴、贺仲明、简世国和屠小龙上了他的车,其他警务人员一辆车。 出门的时候,迎面开进来一辆红色的越野车,车窗打开,露出柯孝礼的脸,他大声喊:“阮晴阮晴!” 奈何车子的隔音太好,阮晴又在调整安全带,根本没有听见。 萧景赫歪头朝他看了一眼,勾起嘴角,一脚油门,车子轰一下开走了。 柯孝礼懊恼地拍方向盘,来了好几次,她都不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又要出去。 柯孝礼不甘心,调转车头,跟在萧景赫的车子后面,就算他们出现场,他也要跟着。 萧景赫看后视镜,发现了柯孝礼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要跟就随他。 开了一段路后,大家都发现了。柯孝礼在市局的出场次数太多,大家都记住了他的这辆车,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微妙起来。 阮晴盯着后视镜,她就不明白了,柯孝礼怎么会突然缠上自己,不是应该去找封媛吗。她揉揉眉心,感觉到厌烦。 贺仲明在后排,看看萧景赫又看看阮晴,再朝后看看那辆红色的越野车,那红色,在太阳底下blingbling的闪光。 简世国敲了下他的脑袋,让他安生点。 贺仲明往下缩了下身子,靠在后排养起神来。 屠小龙却是兴致勃勃,感觉一队有好戏看了。 眼看着越开离市区越远,柯孝礼犯嘀咕,这是去哪儿啊。 他的车子前面是萧景赫的,萧景赫的车子上放着警铃,一路呼啸,没车的地方,红绿灯也不停。 柯孝礼跟在他的车子后面,萧景赫不停他也不停,他平常就喜欢开快车,越开越过瘾。跟在他后面的警车,起初一直按喇叭,奈何他不让路,只好跟在他后面。从远处看,红色的越野跟在押车辆似得。 到了山脚下,萧景赫他们下了车。柯孝礼也下来,他的脸上还有未完全退去的兴奋,小跑到阮晴面前,“这里发现尸体了?”他的头像拨浪鼓一样到处乱看,还有些期待,他从来没有见过案发现场。 阮晴白了他一眼,跟着萧景赫往山上走。 柯孝礼张大嘴,“在山上?”为了见阮晴他特意打扮过了,一整套高定,皮鞋也是意大利手工缝制的,喷了男士香水。这样精致的自己爬山?山上昨晚上还下过雨。 柯孝礼扶额,早知道他穿一套运动装了。 阮晴他们已经在爬山了,柯孝礼一狠心,跟了上去。不一会儿,脚底就沾上了泥,裤腿上也沾了泥点子。 贺仲明瞧见,啧啧两声,有钱人啊,简直暴殄天物。 柯孝礼穿过人群,跑到阮晴身边,微微喘着气,“还有多远?”话音刚落,萧景赫就停了下来。 本来泥鳅一直在古小龙的尸体旁守着,听到说话声才拄着登山杖站起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眼泪和鼻涕。他看到走过来的人群中,为首的是萧景赫,便拄着登山杖离开了,他不能在太多人面前露面。 萧景赫率先看到了尸体,尸体就在用石头砌好的登山台阶下的一个大坑里。 柯孝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那只冲破泥土的手,手上沾着泥巴,有苍蝇在手上飞来飞去。 萧景赫朝下走,阮晴也跟着下去。柯孝礼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也下了去,一眼就看到了半掩在泥土中的脸,一只犹如死鱼般的眼睛上流着腐烂的脓汤。 柯孝礼感觉胃里的东西往上反,捂着嘴走到一旁,哇一声就吐了出来。他根本没有想过,尸体会是这个样子,一眼都不想再看。 耳边传来阮晴的声音,“看样子死了得有三个星期了,时间跟他失踪的日期想吻合。”她拿着相机拍照固定证据,咔嚓咔嚓的声音,显得特别专业。 柯孝礼转头看她,她蹲在尸体面前,面不改色,拍照的样子就跟在某个艺术展览馆参观一样。 她不害怕吗?不觉得恶心吗?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整天跟尸体为伍,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想象不到,他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此刻,他才意识到阮晴是警察,跟他遇到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样。 第94章 试探 柯孝礼的目光再也没有从阮晴身上移开过,他已经忘记了刚开始看到尸体时那种恶心的感觉,被阮晴专注的神情深深吸引,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萧景赫一心查看尸体,没有再关注柯孝礼,如果他知道柯孝礼此刻的想法,肠子得悔青。本来他是想让柯孝礼看到案发现场,对阮晴产生退意,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让他认真起来。 贺仲明环顾四周,“报案人怎么不见了?” “许是我们来的太慢,走掉了。”萧景赫随口道,他已经下到大坑里,检查了四周,由于下过大雨,证据已经全部毁坏。 第229章 待阮晴拍照固定好现场,萧景赫招呼民警把尸体挖出来。 尸体埋的不深,很快被挖了出来。尸体已经腐烂,散发出一股恶臭。现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大家戴着口罩,眉心蹙着。 柯孝礼稍微走远了些,捂着口鼻,这味道,太刺激了。 屠小龙检查了尸体,“腹部一刀直接刺穿心脏,刀有四公分宽,其余地方没有发现伤口。” 检查了古小龙身上的衣服,没有发现手机,也没有身份证明文件。目前只能把尸体带回局里,做进一步的解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萧景赫道:“这里附近有个民宿,小阮跟我过去。老简,你们这边完事后直接回局里。” 阮晴点了下头,暗暗诧异,萧景赫怎么知道这附近有民宿的。 两人原路下山,柯孝礼像个尾巴似得跟着。 萧景赫回头道:“办案期间,你不能跟着。” “我在车里等。”柯孝礼的脸发白,没有阮晴,谁高兴在尸体边呆着。他想走到阮晴身边,奈何萧景赫挨着她太近了,他没有机会。 一路上,柯孝礼只能望着阮晴的背影叹息。 到了山脚下,阮晴上了萧景赫的车,他们的车一动,柯孝礼的车子也动起来,萧景赫看了眼后视镜,不悦地蹙起眉。 “就当他不存在吧。”阮晴看着后视镜道。 萧景赫目视前方,真的没有再管柯孝礼。 开车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一家民宿。将车子停在民宿的大门口,下了车,萧景赫下意识看向柯孝礼,柯孝礼没有下车,而是摇下了车窗,“我在这里等。”还算识趣。 民宿装修的挺有格调,院子里装了彩灯,用白色的小石子铺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旁边做了草坪,草坪上还栽植了花木。 沿着小路走到民宿的大堂,大堂里放着好几台钢琴,有个人在弹琴,悠扬的琴声从她的指尖跳动,不知道是租客还是老板。 萧景赫出声,“老板在吗?” 弹琴的人回过头来,“要租房子?有没有预定?”原来她是老板。 萧景赫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询问些事情。” 老板停止弹琴,不解地问道:“发生命案了?”她的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绑了条手绢,穿着紫色的开衫。 萧景赫拿出刘荣时的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老板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有的时候会来住店。” “有他的住店记录吗?” 老板走到电脑跟前,一通操作,调出来住店记录,“他最近一次是在4月16号,17号离得店。” “这是他最后一次住店?” “是的,他说这里的空气好,每个月会住上一两天,他喜欢爬山,有的时候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 “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老板一直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萧景赫,“他犯事啦?那他下次来店里,我收还是不收?” “像往常一样。” 老板讪笑,内心里希望他不要再来,万一是个杀人犯,再在她的店里杀人怎么办,“警官,您能留个电话给我吗?如果有情况,我给您打电话,我胆小。” 萧景赫给了她一张名片,和阮晴一起出来。 柯孝礼趴在车窗处,“要回去了?阮晴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我还要回局里。” “你等一下。” 柯孝礼拿起副驾上的向日葵,打开车门,朝阮晴走去,“你太忙了,我去了局里好几次都没有见到你。我买了向日葵,这花的寓意好,也没有浓烈的香味。” 阮晴望着黄色的向日葵,摇摇头,“谢谢了,我满身尸气就算了。” 柯孝礼硬塞到她怀里,“你去忙吧,我刚才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让我回公司,等我忙完再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命案破不完的。”他回身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便走了,走的干净利索。 阮晴呆愣愣的,刚才柯孝礼的语气和神情跟以前见到的不一样,到底怎么个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萧景赫望着红色的越野车,眉心蹙的能夹死苍蝇,他是男人,能感觉到柯孝礼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好事。 …… 古小龙的尸体被带回市局的法医室,古小龙解剖了尸体,致命伤就是那一刀,进口很深,有十五厘米。死者的胃内容里有泡面,他是吃完午饭后被杀的,死了至少三个星期了。 屠小龙根据死者的伤口,做了凶器的倒模,凶器宽四厘米,长十五厘米,很有可能是一把自制刀具。 萧景赫拿着倒模,这样的一把刀,捅入腹部,又是直穿心脏,古小龙应该当时人就没了。 屠小龙感叹:“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萧景赫没有接话,把倒模递给他,“收好。”走出法医室,回到一队,阮晴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讨论古小龙的案子。 贺仲明说:“我看就是东方刈干的,他在掩盖封繁死亡的真相。” 简世国:“可我们没有证据啊,现场被雨冲干净了。” 第230章 贺仲明:“那就去世创,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古小龙的尸体,哪怕找不到证据,也恶心恶心他。” 简世国:“这倒是可行。”他嘿嘿笑起来。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叫阮晴,“跟我去一趟世创。” 贺仲明立刻道:“是去恶心他们吗?” 萧景赫白了他一眼,到办公室拿车钥匙。贺仲明很想说带着他一起去恶心,可他知道,没他的份,萧队长的副驾只为小阮一个人留着。 萧景赫在前面走,阮晴落后半步跟着,背着个包,里面装着做记录本子和笔。 贺仲明、简世国和叶永辉一起望着两人的背影,同时露出姨妈笑。 …… 世创大楼的外立面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似整个城市都在他的俯视下,一如东方刈膨胀的野心。 在大厅遇到了方浩远,方浩远穿着安保服,眼睛在整个大厅梭巡。 阮晴看到他,暗暗吃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去看萧景赫,萧景赫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前台。 阮晴明白了,人是他安排进来的。 前台有过先前的教训,知道他们是老板的朋友,立刻打电话给刘荣时,刘荣时亲自下来迎接,脸笑得都开花了,“什么风把你们吹过来了?” “东方叔叔在吗?” “真是不巧,董事长出去谈客户了。” “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预约,那……聊几句?” “跟我吗?”刘荣时诧异。 “贵司的安保人员是你负责的吧?” “是的,毕竟安保关系到公司的安全,马虎不得,不过人员聘用还是要人事点头。” “那就行,我们有些问题要问。” 刘荣时带着他们到一楼的会客厅,叫人倒上咖啡,“有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古小龙是你们这里的安保吧?”萧景赫紧紧盯着刘荣时,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刘荣时面不改色,“是啊,不过他前些日子因为旷工被开除了。” “这么多安保你都知道?” “古小龙的事情下面的人报给我了,所以知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了,还得让人事查一下。” “邓浒呢?他是队长应该清楚吧?” 刘荣时叹了口气,“邓浒受伤住院了,目前的安保工作都由我暂代。” 萧景赫假装惊讶地道:“受伤了?有没有报警?” “伤的不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麻烦警察叔叔了,你们也挺忙的。”刘荣时笑了下。 “在哪个医院?有空了我去看看他。” “我看下哈,”刘荣时翻了下手机,萧景赫注意到他的手机是几年前的老款。 刘荣时道:“……在市一医院,离得不远,估摸着这几天也该出院了,住了快一个月了。” “对了,古小龙旷工后,你们联系过他吗?” “人事打过电话,打不通,我听说他喜欢赌钱,说不定是欠了人家钱跑了。” “赌钱?”萧景赫假装不知道,反问道。 “是啊,就在手机上赌,一把能输好几万。” “这可不好,输这么多,工资都得赔进去。” “他那点工资两把就输没了,我跟邓浒谈过话,让他管管古小龙,可他说劝不动,不如直接辞退了。我这不正打算找他谈谈么,他人不就见了。”刘荣时叹了口气。 “我这次来,见你们这边换了不少安保,做笔录的那个叫……朱千的,也没有看到。” “安保的流动性很大,来来回回的。”刘荣时回避了朱千的问题。 萧景赫也没有揪着不放,又聊了几句闲话,便说去看邓浒,和阮晴一起告辞出来。 刘荣时送他们到大门口,见他们上了车,这才回去。上了30层,敲了敲东方刈办公室的门,推开进去。 东方刈在埋头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地道:“走了?” “是的,他们来问古小龙。” 东方刈这才抬起头,“你怎么说?” “他旷工被开除了。” 东方刈把玩着钢笔,“我不管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影响世创。” 刘荣时垂下头,“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那个安保队长呢?” “在医院,这两天出院。” “想个办法开了,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万一闹到公司来,太难看。以后招聘人的时候做好背调,像古小龙和邓浒这种人就不该被招进来。” “好的,我会督办。” 东方刈摆摆手,刘荣时无声退下,就连关门都没有发出声音。 …… 市一医院病房。 萧景赫、阮晴站在病床前,邓浒躺在病床上,头上依然缠着纱布,明天做完检查,没有大问题,就能出院了。 公司说他是个人原因受伤的,又是下班时间,不在工伤的赔偿范围之内,医药费要自己出,工资按照病假扣。 里里外外算起来,邓浒这个月不但拿不到钱,还要倒贴。每次想到这些,他就恨得牙痒痒,等他出院,一定找马立山算账。 第231章 邓浒看到萧景赫有点发憷,“萧警官怎么有空来了?” “去了世创,刘荣时说你住院了,顺道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受伤的?” “别提了,被人袭击了。”邓浒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袭击你?”萧景赫明知故问。 邓浒张了张嘴,摆摆手,“算了,不提了。” 萧景赫拎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病床边,“别啊,聊聊呗。”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邓浒拒绝。 萧景赫指着他的头,“发生治安案件按说应该报警。” “我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看来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邓浒讪笑,“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怪不得,打你算是轻的。我办过一个案子,因为被戴了绿帽子,丈夫把那个人……”萧景赫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邓浒下意识护住要害部位,仿佛萧景赫的手落在了自己身上。 阮晴轻飘飘看了萧景赫一眼,又默默移开目光。 萧景赫话题一转,“我去世创听说古小龙旷工被辞退了。” “他的电话打不通,也不去上班,肯定是欠钱跑了。” “他欠了很多钱?” “原来欠了十几万,手气好转,又赢回来了,这次不知道又欠了多少,恐怕连……”邓浒突然停住,“连工资都搭进去了。” “刘荣时说他一把输好几万,工资可远远不够。” 邓浒没有吭声,他突然想到古小龙会不会铤而走险。 萧景赫观察他的神情,“我们发现一具尸体,尸体腐烂了,面部很像古小龙,因为没有身份证明文件,需要有人认尸,确定死者身份。” 邓浒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景赫,好像他说的话没有听懂。 “明天出了院,到市局一趟,认下尸,如果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麻烦联系下。” 邓浒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搞错了吧?怎么会是小龙?” “我见过古小龙,以我的眼力,认错的可能性不大,死亡时间和古小龙的失踪时间相吻合。” “在哪里发现的?” “一座山上,要不是下大雨,尸体被冲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 邓浒垂下头,朱千莫名其妙不见了,古小龙又死了,恐惧从心底一点点升起,紧紧包围着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第95章 头绪 市局法医室内,屠小龙拉开冰冻尸体的柜门,冷气争前恐后的冲出来,他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退后两步。 邓浒先看他一眼,再往前走,低下头去看尸体,面部的皮肤已经腐烂,因为清理掉了腐肉,脸部有的地方是洞口,能看到白色的骨头,只能从大致的轮廓推断出是古小龙。萧景赫的眼力不错,见过一次面就能认出他。 “他怎么死的?”邓浒的声音发抖,他不是害怕尸体,而是害怕死亡这件事。 屠小龙道:“刀从腹部切入心脏,一刀毙命。” 邓浒的头上绑着纱布,此时又疼起来。他其实不想来,可又忍不住,想确认到底是不是古小龙,可是确认了,他反而后悔来了。 邓浒转过身往外走,萧景赫守在门口,问道:“是他吗?” 邓浒的脸色发白,“是他,我联系他的家人来领尸。” “还没有找到凶手,尸体暂时还不能领走。”萧景赫陈述一个冷冰冰的事实,古小龙的尸体暂时要封冻在法医室。 邓浒的身体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自己,如果他莫名其妙死了,找不到凶手,也得躺在冰柜里。 萧景赫观察他的神情,“封繁真的是自杀的?” 邓浒看他,眼神里的挣扎肉眼可见,“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萧景赫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打算放过他,“东方刈逼他?” “我不知道!”邓浒攥着拳头,“别再问我了!” “封繁死后不久,世创就公布纳米技术在癌症筛查上投入使用,其实世创一直在偷偷研究这个课题,因为专利在封氏企业,即使研发成功,也无法投入使用。只有收购了封氏,世创才能名正言顺。那天封繁去找东方刈,谈的应该就是这个,他们没有谈拢,东方刈刺激了封繁,或者说达成了某种协议,封繁跳楼自杀。”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安保,这些大人物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邓浒几乎是喊出来。 萧景赫不为所动,“你喊的越凶说明越心虚,你就不怕步了古小龙的后尘。” 邓浒当然害怕,可他能怎么办呢,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会离开这里。” “你离开了,他们就会放过你?我看不见得。”萧景赫摇摇头,戳穿他的异想天开。 邓浒觉得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再呆下去,他会被萧景赫逼疯的,“尸体认好了,我也该去上班了,请假一个月,还得倒贴……”他絮絮叨叨的往外走,就是不想跟萧景赫交流。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深。 阮晴突然走过来,“他还是不肯说?” 萧景赫点了下头,“即使有他的证词,依着东方刈的为人,也不会承认,很可能会倒打一耙。要想抓到他,证据过硬,不然就是隔靴搔痒。”可这会很难,东方刈这个老狐狸,做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留下把柄。 第232章 简世国和贺仲明急匆匆回来,这几天他们在寻找古小龙的手机,山都翻遍了,还没有找到,手机很可能被扔到别的地方了。 跟古小龙有过最后一次通话记录的1079的手机号码,经过方浩远的侦查,确定是刘荣时的。刘荣时留给邓浒的电话也是这个,但是没有在公司的通讯录上登记。 萧景赫怀疑刘荣时有很多这样的电话号码,专门用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突然想起他手上的老款手机,一个拿着高薪的董事长助理,不可能就用这样一部手机,他应该还有一部,用来跟东方刈联系。 萧景赫道:“老简,你们继续寻找古小龙的手机,小阮跟我一起去刘荣时的小区调监控。” 刘荣时住的是高档小区,监控设备都很完善,监控记录能留存三个月。萧景赫直接把三个月的监控记录都拷走了,带回局里查看。 他们从古小龙失踪前后的监控看起,工作日,刘荣时一般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回来的时间不固定,最早七点,晚的话要到十点。休息天有的时候在家,有的时候出门,时间同样不固定。 4月30日是假期,刘荣时下午一点左右出的门,下午五点多回来的,车子上有灰尘,明显去了远地方。接下里的几天,除了5月3号出过一次门,其他时间都在家里。 根据时间推断,古小龙的死亡时间是在4月30号左右。 萧景赫联系交管部门,把刘荣时的车牌号发过去,请他们协助查找刘荣时车子的行动路线。 阮晴一直在看监控,刘荣时平常上班会带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公文包的形状和重量,应该装了电脑、公司文件等物。 4月30号那天,刘荣时拎了个四十公分左右的行李包,包里装的东西不多,但是却有分量,因为那包明显下坠。 阮晴指着他的包道:“里面估计装了作案凶器。”要埋尸体,就得有铲子,那个包的大小可以放下折叠的铲子,比如洛阳铲什么的。 萧景赫点头,刘荣时的车里不可能一直放着作案凶器,只能从家里带过去。 他们还在看,交管部门发来了查到的结果。 刘荣时4月30日下午1点左右离开小区后,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到达中山路交叉口,之后进了小路,由于小路上没有监控,无法查看。 交管部门调取了交叉口附近的几条线路的监控,又发现了刘荣时的车子,他的车子出现在离民宿五十多米的十字路口上,然后朝民宿开去,之后就失去了行踪。 在4点50分左右,这辆车又在十字路口出现,车速明显变快,轮胎上沾了泥。 他消失了近三个半小时,这三个半小时他干了什么?如果杀人埋尸,足够了。 从刘荣时车辆的行驶方向判断,他应该约了古小龙在民宿见面,可是民宿老板却说,刘荣时没有再来住过店。 阮晴道:“我记得民宿门口有监控。” “打电话给老简,让他拷回来。” 阮晴立刻打电话,萧景赫依然在看监控,他在观察刘荣时出去和回来时的神情,他出去时,神情明显紧张,步伐也快,回来后却轻松了,甚至有点愉悦。 原来一个人的死亡可以让另一个人全身心放松。 阮晴打完电话,道:“我把刘荣时的车子发给简哥了,让他们顺便问问有没有人见过这辆车子。” 简世国他们快下班了才回来,两个人风尘仆仆的,好在有了收获。 贺仲明的手上拎着证物袋,里面装着被拆解的手机,手机屏碎掉了,没有电池,没有电话卡,也没有后壳。 他得意洋洋,“翻了这么久的山终于找到了,警犬都累了。” 阮晴笑,“这回你们可以喘口气了。” “我先拿去化验指纹,再找技术部分恢复数据。”贺仲明又急匆匆出去。 简世国喝了口水,道:“民宿门口的监控拷回来了,但是老板说监控只能保留一个月,我把能拷的都拷回来了。还有刘荣时那辆车子,那地方太偏了,半天不来一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开车经过的,人家说没有见过。还是民宿老板说附近有个捡垃圾的,每天都会出来捡瓶子,说不定见过。我们又去找这个人,好在没有白忙活,他说他见过这辆车。但是具体是哪一天,他不记得了。我问他车上有没有异常,他说车停在离民宿不远的一块空地上,那块经常被用作停车场。他就见到车很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他还挺好奇的,以为里面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走过去看。车玻璃上贴着膜,看不太清,他正打算走近点,车窗突然打开,有个人很凶的骂他,让他滚远点。他说那个人就跟要吃人似得,吓得他赶紧跑了。我给他看了刘荣时照片,他说是这个人。” 萧景赫:“车里的情况他看到了吗?” “他说好像有个人躺在后排,但是不确定。” 阮晴道:“刘荣时经常去民宿小住,又经常爬山,对那边的情况很熟悉。当他打算杀古小龙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这里,这是凶手下意识的反应,熟悉的地方会让他们觉得安全。在古小龙到达约定地点后,刘荣时骗他上车,趁他不注意一刀杀了他,然后开车带着尸体,到山上埋尸。捡垃圾的人看到车辆剧烈震动,应该就是在刘荣时行凶的时候。” 第233章 萧景赫同意阮晴的推断,目前就是缺实质性的证据。 简世国道:“就算找到证据,也是指证刘荣时,跟东方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萧景赫:“刘荣时是东方刈的助理,他一定知道东方刈很多事情,只要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就能找到东方刈的犯罪证据。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要贪。” 阮晴把简世国拷过来的视频放到电脑上,找到4月30号的影像,还好没有被覆盖。 从下午1点半开始看,一直没有看到刘荣时的车子,他应该是故意避开了。 在1点56分时古小龙下了车,他朝民宿的门口看了看,正准备往里走,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然后朝左手边走,走了一段路后消失了踪影,他消失的方向正是刘荣时停车的地方。 阮晴把视频倒回去,看到了古小龙乘坐的网约车的车牌号,然后给网约车公司打电话,寻找网约车司机。 网约车公司登记了司机信息,很快查到了电话,阮晴立刻联系。 网约车司机正好在市局附近出车,很快赶了过来。 阮晴把古小龙的照片给司机看,司机一眼便认出来了,“我记得他,他那天挺高兴的,还打赏了我二十块钱。”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他说他马上就有钱了,等拿到钱,就买一套房子,不出来打工了。我当时还挺奇怪的,他说的是‘拿’钱,好像人家准备好了钱,转等着他去拿似得。我还跟他开玩笑,问他去哪里拿,他没有说话,就是笑。” “他在哪里下的车?” “一家民宿门口,民宿挺偏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在住。” “你还知道地址吗?” “我这里有订单信息。” 阮晴把订单信息记下来,把刘荣时的车子截屏给他看,“那天见过这辆车子吗?” 司机辨认了一会儿,道:“好像停在民宿旁边的空地上,就那一辆车,挺扎眼的,车牌号我没有注意,型号是这个型号。” “看到里面的人了吗?” “没有,那车贴着膜,啥也看不见。不过,我开车回去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下车的那个人朝那辆车的方向走了过去,估计是约好了,我还犯嘀咕,做啥见不得人的事,要跑这么远的地方见面。我回去还跟我老婆开玩笑,载了个乘客到郊区的民宿旁边拿钱,做交易。”说完司机嘿嘿地笑起来,笑了几声见气氛不对,瞪大双眼,“不会是真的吧?” “你以为看电影呢。”阮晴送他出去,嘱咐他,这些事先保密,司机表示知道,他懂规矩。 阮晴前脚回到办公室,贺仲明后脚就进来了,一脸的兴奋,“毛宇恢复了手机上的部分数据,找到了古小龙的赌博记录,乖乖,这家伙赢了五十多万,又全是输进去了,还另外搭了十几万。” 这些信息萧景赫都知道,不禁白了他一眼,“说点有用的。” “从他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找到了他和一个叫生不逢时的聊天记录,生不逢时发了个地址给他,就是那个民宿。我还查了他们加好友的时间,就在发信息的当天。我灵机一动输入了1079的手机号,你们猜怎么着?” 简世国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赶紧说,卖什么关子!” “微信就是生不逢时,你说巧不巧。”贺仲明笑起来,他现在摸到了一点儿办案的思路,就跟拆线头一样,只要找到一个线头,就拉着线头往外拽,拽着拽着,就拽到线索了。 贺仲明舔舔嘴唇,继续道:“另外,手机上提取到了两种不同的指纹,一种是古小龙的,比较多,还有一种,虽然只有半枚,却至关重要,因为上面有血迹。”贺仲明为了强调指纹的重要,一句话掰成好几句说。 可惜没有人接他的话茬,他只好继续道:“血还在化验,指纹比对过了,没有比对成功,数据库中没有。” 萧景赫摸着下巴,道:“叫刘荣时来一趟吧,是时候跟他正式见面了,顺便想办法采集到他的dna和指纹。” 第96章 逼迫 刘荣时没有被安排在审讯室内接受询问,而是在会议室内,阮晴又到萧景赫办公室磨了咖啡,放到刘荣时面前。 刘荣时丝毫不见紧张,脸上甚至还有笑意,他盯着咖啡,“警察局还有这种待遇?” 萧景赫笑道:“总是去你们那喝咖啡,你也尝尝我们这的。” 刘荣时笑,却不喝。萧景赫挑眉,“嫌弃?” “萧警官有什么事,尽管问,公司很忙,董事长找不到我,要发脾气的。”刘荣时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去端咖啡。 “这样啊,我先给东方叔叔打个电话说明情况。”萧景赫拿手机,刘荣时却阻止了他,“不用了萧警官,您一打电话,董事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更不好,您还是快些问吧。” 萧景赫的表情立刻严肃,“尾号1079的手机号是不是你的?” “没有,我只有一个手机号,在公司的通讯录里做过登记。”刘荣时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意,放在桌面上的手放到了桌下。 “可我并没有说前面几位号码,你就确定不是你的?” 刘荣时顿了下,“不管前面几位数是什么,我的手机号里根本没有这四位数。” 第234章 “4月30号那天你在哪儿?” “上午在家,下午去了民宿。” “哪家民宿?” “闲时客,挺偏的。” “去那边干嘛呢?” “爬山,我就这点爱好,您可以去问民宿老板。” “我们去过了,可是民宿老板说4月30号你并没有入住。”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事情多,年纪也大了,记性不好。”刘荣时笑了笑,完全不以为意。 “既然没有住,你到闲时客去干什么?” “我去了吗?萧警官,您别蒙我,我可没有去。” “你开一辆车位号是23c的黑色现代轿车,4月30日下午一点从家里出发,半个小时后到了闲时客附近的停车场,4点50分离开,这三个多小时,你在做什么?” 刘荣时没想到他查的这么仔细,勾了下唇角,“我本来打算去爬山,爬到一半,董事长有事情叫我,我就回去了。” “可你回家后,一直没有出门。” “我在家里帮董事长搞定了工作,当然不用出门。” “你说你去爬山,谁能证明?” “那边山上人很少,一路上没有碰到人。” “那就是没有证人证明了。”萧景赫步步紧逼,刘荣时虽然一直沉着应对,可是从他紧绷的身体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紧张。 阮晴突然出声道:“喝点咖啡,咖啡快凉了。” 刘荣时下意识去拿咖啡杯,刚要喝,又放下,“萧警官,你不能这么办案,有的时候真的找不到人证明。” “可是却有人看到你在车上,车上还有一个人。” 刘荣时的脑袋里忽然出现捡垃圾的脸,他确实看到了自己,但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车里面。 萧景赫厉声道:“古小龙就在你的车里,你杀了他!” “我没杀他。”刘荣时否认,后背却渗出汗。 “我们已经发现了古小龙的尸体,凶器是一把自制刀具,还找到了他的手机,手机上有指纹。” 刘荣时拼命回忆,他有没有留下指纹,他记得他是戴着手套的,可是手机拆解比较麻烦,手机壳扣不开,他一着急,扣手机壳的时候,手套破了一个口子。 他想着在山上,没有人找到,即使找到了,也很难发现指纹,他抬起手,扔掉了手机,扔的很远,即使找,也很难找到。难道他们找到了? 刘荣时不语,东方刈说过,遇到事情千万不要慌,不要主动说话,要镇定,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于是刘荣时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在口中蔓延,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古小龙?” “因为古小龙也出现在了闲时客民宿门口,他出现的时间跟你一样,他去找你了。” “这是你的猜测。” “监控拍到了。” 刘荣时笑了,“监控不可能拍到那个位置。” “所以你选择在那个地方杀人。” 刘荣时一怔,“我只是说监控不可能拍到那个位置,并没有承认杀人。” 萧景赫站起身的同时,阮晴戴上手套,拿起纸杯,拖着杯底。 刘荣时注意到她的动作,怔住了,他被算计了,他们拿到了他的dna和指纹。 萧景赫道:“你有作案嫌疑,暂时不能离开警局。” 刘荣时不满,“凭什么?!你们毫无证据,私自扣押我,我要告你!”刘荣时捶桌子,可是萧景赫不为所动,他有权利羁押他24小时。 阮晴把纸杯拿到法医室检验,跟屠小龙说让他尽快。然后去了技术科,毛宇正打算找她,他一脸兴奋,“我恢复了大部分数据,给你听一段录音。” 录音正是古小龙打电话勒索刘荣时的内容,他说那可是一条人命,如果刘荣时不答应给钱,他就报警。 不知道古小龙是为了进一步勒索刘荣时,还是他害怕自己出事情,打电话的时候录了音。 …… 指纹比对结果先出来,遗留在古小龙手机上的半枚血指纹,跟刘荣时的指纹可以做同一认定,而那血确认是古小龙的。 萧景赫申请了搜查证,贺仲明和简世国分别带人对刘荣时的车子和家里进行搜查,车子被彻底清洗过,但是用发光氨在座椅后排的缝隙里发现了血迹。 在刘荣时家衣柜的暗格里发现了作案凶器,刀具跟屠小龙做的倒模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一把工兵铲。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十几张电话卡,都是没有用过的新卡,五部旧手机。简世国打开了其中一部,不但有信号还有电话卡。 简世国把东西全部带回市局。 在刘荣时车内采集到的血迹,经过比对,确定是古小龙的,在刀具上也化验出了古小龙的血迹。工兵铲上残留的泥土样本,经过化验,确认跟发现古小龙尸体的泥土一样。 面对确凿的证据,刘荣时不得不承认是他杀了古小龙。 萧景赫问他为什么杀古小龙,他说古小龙勒索他,他平生最恨被人勒索,约他到了民宿附近,等他上了车,在拉袋子拉链时,一刀捅入腹部。 他还想要钱,没门! 萧景赫问:“古小龙为什么勒索你?” 刘荣时道:“他赌博输了钱,让我给他填窟窿,不可能!” “你的理由太牵强了,就算他让你填窟窿,你完全可以不理。” 第235章 刘荣时闭口不言。 萧景赫打开录音,审讯室内立刻响起古小龙的声音。 刘荣时的脸色瞬间发白,没有想到古小龙竟然录了音。 萧景赫关掉录音,“一条人命,是谁的人命?” 刘荣时紧紧攥着拳头,腮帮子上的肉绷得紧紧的,依然不开口。 萧景赫没有想到刘荣时对东方刈这么忠心,“人走茶凉,你要想好值不值得。” 刘荣时:“我已经承认杀了古小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他似乎存了一丝幻想。 既然他不愿意多说,萧景赫也没有再问,他站起身出去,阮晴跟在他身后。 出了审讯室,简世国走了过来,“东方刈带着律师来了,要求见刘荣时。” 东方刈因为先前来过,对市局很熟,一进来就跟贺仲明他们打招呼,还说什么是一家人。 简世国不敢跟他攀亲戚,应付了两句赶紧过来找萧景赫,让他心理有个准备。 萧景赫料到东方刈会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按照规定,律师有权利见嫌疑人。 萧景赫往办公室走,刚进去东方刈就迎了出来,他笑呵呵的,“景赫,真是抱歉,公司里出了这种事。可小刘毕竟是我的助理,跟了我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该出面帮他请个律师,尽量减轻刑罚。” “他杀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是是是,你说的是,那我让律师见见他?” 萧景赫看了律师一眼,律师不苟言笑,只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根据规定,律师可以见嫌疑人,小贺,带律师过去。” 贺仲明立刻带路,东方刈看了眼律师,律师朝他回了个眼神,东方刈笑道:“麻烦你了,景赫。” “都是工作,谈不上麻烦。东方叔叔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吧,我那有我哥从巴西带过来的咖啡,尝一尝。” “也行,估计律师没有那么快。”东方刈扫了眼坐在办公桌旁的阮晴,她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阮晴不想跟东方刈寒暄,是以躲了。 萧景赫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道:“走吧,我办公室在那边。” 东方刈随着他走进去,坐在萧景赫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萧景赫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有了咖啡的香气。 萧景赫道:“刘荣时因为古小龙勒索他,才杀了古小龙,东方叔叔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东方刈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那我可不清楚,他们员工之间的事,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古小龙提到了一条人命。” 东方刈呵呵一笑,“我就更不清楚了。” “我听说做过笔录的朱千也辞职了。” “人事变动要问人事部,我只管公司的业务,这些小事,一般不经过我。” “看来叔叔确实很忙。” “你爸爸也是开公司的,他也忙的不着家吧。” “是啊,我妈整天念叨,这么大一个家,就她一个人在。” “你阿姨也是这样说,男人嘛,还是以事业为重。” 萧景赫笑了笑,没有接话。咖啡好了,他倒了一杯给东方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东方刈喝了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你哥挺会买的。” “他就是不善言辞,其他的都挺好。” “其实他小时候不这样。” 萧景赫看过去,等着东方刈下面的话,东方刈笑了笑,却不说了。萧景赫蹙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方刈轻啜一口,放下了咖啡杯,直视萧景赫的眼睛,“其实景扬小时候被绑架过。” “我哥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他以前话挺多的,是个外向的孩子,变成这样,老萧两口子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萧景赫垂下眼帘,掩去情绪,他从没有听父母提起过。可他也对这件事没有记忆,“那年我哥几岁?” “七八岁吧,具体的我也不是清楚。”东方刈又端起咖啡喝。 萧景扬比萧景赫大四岁,也就是说那年萧景赫才三四岁,不记得很正常。但是萧景赫却觉得,大哥被绑架这么大的事,即使他小,也会有模糊的印象,可他一点儿都不记得。 东方刈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再说景扬现在也挺好的。”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东方叔叔的医疗项目怎么样?” “还不错,很多人来做筛查,我做直播那天你看了吗?”见萧景赫摇头,东方刈有些惋惜,“那天的在线人数达到了几十万,预约都排到半年之后了。” “有回放吗?发给我看看。” “回头我让小刘发你,嗐,看我这记性,我得让人事部赶紧给我再找个助理,没有助理,做事情不方便。” 恰好律师过来了,他朝东方刈点点头,意思是好了。 东方刈站起身,“我就先告辞了,有空再来你这里喝咖啡。” “我送送您。” “不用,你忙。” 萧景赫还是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转身回去。他的脑袋忽然恍惚了一下,看到一个孩子在哭,哭得特别凄惨,那样子看的他揪心。 他停住脚步,那孩子的脸跟记忆中自己的脸相重合,可他处的环境,却不像现在的萧家,难道搬过家? 第236章 等他想再看清楚些时,影像消失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画面。 萧景赫很奇怪,既然是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 他一边思索一边往回走,跟阮晴错身而过,阮晴在接电话,表情很不耐烦,“我不去……我很忙,去不了……” 萧景赫看她,跟在了她身后。 阮晴即使在打电话,依然警觉,立刻回身,她突然道:“萧队,仲明说他查到了新线索,……我要忙了,不说了,挂了。”挂断电话,他朝萧景赫笑笑,“柯孝礼约我吃饭,我不想去。” 萧景赫蹙眉,柯孝礼这个人就像是苍蝇,到处乱钻。 “路上开车小心,到家发个信息给我。” 阮晴怔了下,正常下班又不是出现场很晚才回家还要报平安?她还是说了声好,又问:“跟东方刈聊了什么?” “他嘴巴很严,什么也问不出。” 阮晴:“我觉得有点奇怪,他竟然亲自陪律师来,以他的个性,直接请个律师过来不就好了。” “这点确实奇怪,他很有可能是来探听消息的,不过在警局里,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阮晴的心里却升起不安。就像萧景赫说的,在警察局里,能出什么大事呢,晚上也有人值班。 萧景赫叫贺仲明,“叮嘱值班民警,晚上看好刘荣时!” 贺仲明立刻去办,大家各自下班。 到了后半夜,萧景赫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迷迷糊糊接起来,里面传来民警焦急的声音,“萧队,刘荣时自杀了!” 萧景赫腾一下坐了起来,“人死了没有?” “吞了刀片,送到医院了,在抢救!” 萧景赫赶紧穿衣服,往医院赶,车子开得飞快,怪不得东方刈要亲自过去,原来是为了逼死刘荣时。 第97章 出差 阮晴第二天才知道刘荣时自杀的消息,萧景赫在医院守了一夜,刘荣时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萧景赫熬夜熬的眼睛通红,他怪自己大意,没有想到东方刈会让刘荣时在警察局里自杀。 阮晴看到他的样子,没来由的心疼,“这事也不怪你,谁能想到东方刈会这么干,就算这次防住了,还有下次,下下次,除非抓住东方刈,不然刘荣时随时会自杀。” 萧景赫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槛,刘荣时是指证东方刈的重要证人,他一死,要抓东方刈越发的难。东方刈是他做刑警这么多年来, 第一次让他有挫败感的人。 阮晴:“你也累了一夜了,吃点饭,再睡一会儿。”阮晴给他带了白粥和包子。 萧景赫望着她担忧的眼神,端起粥喝了几口,可他实在没有胃口,喝了一半就放下了。 阮晴道:“你睡一会儿,有事我再叫你。”她把白粥和包子带出去,关上了门。 萧景赫合衣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很杂乱,有东方刈得意的笑脸,也有刘荣时面无表情的问他,为什么不看好他。 萧景赫睡的很不踏实,一直蹙着眉。 阮晴在翻刘荣时的手机,微信上除了跟他母亲的互动,其他的都是工作信息。刘荣时和东方刈的联系主要靠电话,一天有好几通。 另外的旧手机上都是通话记录,微信、短信、邮件只要是能留下证据的都没有记录,电话号码甚至都没有存姓名。有个6460的号码联系很频繁,阮晴拿到技术部那边查,这个号码在津口的一个下属县市——塘河县。 刘荣时为什么跟这个号码联系这么频繁?阮晴盯着县名,忽然脑袋里闪过一道亮光。 “定位下这个信号。”信号很快定位出来在塘河县的一个小区内。 阮晴立刻回去,朝萧景赫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他还在睡,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萧景赫突然坐了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阮晴通过玻璃窗看他,萧景赫觉察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眼睛里的痛苦和挣扎瞬间褪去。 阮晴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我查了刘荣时的通话记录,他频繁跟一个尾号是6460的手机号联系。毛宇定位了这个手机号,在塘河县的一个小区内,刘荣时就是塘河县人。我怀疑朱千被他藏在这里,这个手机号的持有者很可能就是监视朱千的人,我想去一趟。” “你一个人不能去。” “我叫上贺仲明。” 萧景赫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还是我跟你去吧,小贺和老简留下监视邓浒,古小龙的死对他的冲击很大,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也好,我回家收拾东西。”阮晴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再说是去查案子,和贺仲明去她自己多操点心,和萧景赫一起去,她少操点心,相对来说还是跟萧景赫好点。 萧景赫道:“一个小时后局里集合。”他交代了贺仲明和简世国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又说明了他和阮晴的去向。 贺仲明的八卦之魂立刻燃烧起来,孤男寡女的去出差。 萧景赫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乱想什么呢,眼神那么脏。” 贺仲明捂着脑袋,满脸问号,有吗,他啥也没想啊。 简世国和叶永辉偷笑,叶永辉道:“萧队,你们小心些,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 “放心吧。”萧景赫开车回去收拾东西,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梦,他梦到一个孩子被绑架,模样就是萧景扬小时候,他穿着小西装,被捆绑着,躺在一处黑暗的地方。 第237章 他不知道是真的见到过,还是在东方刈的刻意提醒下,脑海里幻化出的影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特别在意这件事,根本不像自己。 回到家,江玉不在,他给江玉打电话,告诉她要出差几天,江玉嘱咐他小心些,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萧景赫忽然看到了桌子上放的合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自己看起来有四五岁,萧景扬大上一些,他的脸紧绷着,很不情愿。 除了这张还有一张萧景扬两岁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留着蘑菇头,坐在玩具汽车上,笑的很开心。 萧景赫记得父母房间的抽屉里有一本相册,相册上有几张萧景扬一两岁的照片,却没有他的。 以前他觉得可能是他调皮,或者是父母没有放进去,现在却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家里留下的照片,最小的就是那种合影,再大一些的有很多,再小的却一张都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成,回想这么多年来父母对他的爱,并不比萧景扬少一点点,甚至更偏爱,他觉得他有那样的念头,是一种罪过。 可他又无法忽视刚刚发现的线索,他是警察,下意识偏向于证据。 萧景赫甩甩头,急忙到卧室里收拾东西,私人的事,不急。 …… 一个小时后,萧景赫开车,和阮晴一起赶往塘河县,路上要开三个小时左右,阮晴怕他累,跟他说换着开。萧景赫说不用,他以前追罪犯的时候,能连续开一天一夜的车,三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阮晴也不跟他争,乐意躲清闲,靠在副驾的椅背上,听着车载音乐,像极了出去旅行。 窗外的景物急速后退,萧景赫不断超车,直到将所有车的都抛了很远。 三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他们先去了当地派出所,唐河县是个小县城,小区以小高层居多。 按照定位到的小区,查了业主情况,果然查到了刘荣时的名字。派出所派了四个民警协助他们,天黑后悄悄摸了上去。 阮晴站在最后,萧景赫护在她身前。 其中一个民警穿着快递员的衣服,手上抱着箱子,敲了敲门,门上有猫眼,他朝猫眼看了眼,露出自以为温和的表情。 门没有打开,只是传出来声音,“什么事?” “你的快递。” “送错了,我没有买过。” 民警看了下快递上的名字,“是寄到这里的,从津口市寄来的,寄件人叫刘荣时。” 里面的人似乎在商量,下一秒,门打开了,快递员猛地把快递朝他的脸上扔去,他哎呦一声,捂着脸往后退。萧景赫率先冲过去,按住他,其余的人也往里冲,响起好几声呵斥:“站住!别动!” 阮晴朝卧室内跑去,只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口往下跳,不禁大骇,喊道:“朱千!”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眼睁睁看他掉下去。 砰一声,响起□□跟地面撞击的声音。 阮晴趴着窗户往下看,一个人躺在地上,血正在从他的身上往外流。 这里是十三楼,又是脸着地,人估计不行了。 萧景赫往楼下跑,“小阮,叫救护车。” 不用他说,阮晴早已在打电话,打完也跟着跑下楼。 萧景赫蹲在朱千的身旁,朱千的手臂扭曲,无力的耷拉着。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动,双眼圆瞪,鲜血顺着他的脑袋像小溪一样流出来。 “朱千。”萧景赫叫他。 朱千的眼睛眨了下,右手食指动了动,之后就没了声息。 萧景赫摸了下脖子处的脉搏,朝阮晴摇摇头,“死了。” 阮晴蹙着眉,他们都来了?为什么还要自杀? 救护车姗姗来迟,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小地方没有配备专职法医,朱千的尸体只好暂时放在殡仪馆里。 萧景赫和阮晴连夜突审。 被抓的两个人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刘大有,小的叫刘二有,两个人都是刘荣时的远房亲戚。他们收钱办事,没有任何原则,见到警察脚都软了,萧景赫问什么答什么。 刘大有说,因为刘荣时出息了,他们去找刘荣时,想跟着他混口饭吃。 起先刘荣时不理他们,给他们两百块钱打发走了。突然有一天,刘荣时找到他们,说有活,干好了给一大笔钱,但是嘴巴要牢。 两兄弟挺高兴,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干。 萧景赫问道:“让你们干了什么?” 刘大有舔舔嘴唇,“让我们到一个大楼里当清洁工,他说那边有个实验室,让我们打扫实验室的时候把垃圾带回去。可就算我们愿意,人家也未必要我们啊。刘荣时说不用担心,他已经打点好了,我们只管去应聘就行。” “去的哪个公司?” “封氏集团,公司可大了,吃的也好。我和二有商量,如果刘荣时不给我们钱,我们就在那干下去,包吃包住的,多好。” “什么时候去的?” “有两年多了,半年前又突然让我们俩辞职,我们看他给的钱多,就辞职出来了。” “那些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垃圾呢?” “都给了刘荣时了。” “除了这些还干了什么?” 第238章 “二有会画画,刘荣时让二有打扫卫生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画出来,每天画一点儿。进实验室的时候不让带手机,不然也不能这么麻烦,二有画了很长时间。” 萧景赫沉下脸,针对封氏,东方刈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朱千是怎么回事?” “刘荣时让我们哥俩看着他,还说吃住全包。” “朱千为什么自杀?” “我不知道啊。” “你们天天在一块,你不知道?!快说!” 萧景赫一瞪眼,刘大有吓得一哆嗦,“就前不久,刘荣时打电话过来,他让朱千接电话,还让他关上门,不准我们俩听。讲完后,朱千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出来后人就蔫吧了,我估摸着是那个时候刘荣时跟他说了什么。刘荣时从小就精明,还特别贼,顶我八百个心眼子。” “在津口的时候,为什么突然转移了?” “刘荣时让我每天汇报情况,出去买饭碰到什么人都要跟他讲。那天我跟他说有个送外卖的敲错门了,他就让我们晚上从窗户跑出去,还说会安排车接我们。到了夜里,我和二有押着朱千爬了窗户,窗户外面果然停了一辆车。” “开车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天黑,车里又没有开灯,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根本看不清。他连夜送他们到了这里,给了钥匙,让我两天汇报一次情况,如果有敲错门的也要讲。” 萧景赫倒是没有想到刘荣时这么警觉,可他无论多么奸猾,最后还是自杀了。 “刘荣时死了你知道吗?” 刘大有一怔,“这孙子,说好了事成了给我们哥俩一人十万块钱,他死了,我跟谁要去啊!”刘大有恨恨的,只想到了钱。 “刘荣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一个老娘,刘荣时他爸死的早,是他老娘带大的,他很孝顺。在外面挣了钱给他老娘盖了一栋房子,还请了保姆,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混的好呢。” 果然财不能外露,会被有心人惦记。 “你认识东方刈吗?” “不认识,我们就认刘荣时,可惜了,他一死,我们两兄弟的生活又没有着落了。”刘大有叹了口气。 结束问询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从津口开车赶过来,又急着抓人,突审,这会儿阮晴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萧景赫的眼睛里虽然有红血丝,却很精神,他说:“到酒店休息吧。” 来的路上阮晴订了酒店,已把定位发到萧景赫的手机上。 萧景赫开车过去,有一个前台在值班,给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 阮晴拎着行李进了802,萧景赫进了803。 阮晴早已累了,洗过澡就睡了。 萧景赫也累,却睡不着,一会儿想案子,一会儿拼命往脑袋深处扣记忆,一会儿又想到了阮晴,这是他跟阮晴第一次单独出任务。 离开了津口,也远离了柯孝礼,只有他们两个。 萧景赫的嘴角默默勾起来,想到她,竟然不再执着于没有想起来的记忆,慢慢睡了过去。 …… 阮晴睡到了十一点多,窗外的鸟在叫,车子的轰鸣声透过窗户传了上来,很微弱。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手机里叮一声,收到一条微信。 阮晴伸手拿过去,是萧景赫发来的。 【醒了吗?过来吃饭。】 阮晴笑起来,回道:【好,马上来。】 她洗漱好,换了衣服到隔壁,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 萧景赫坐在桌子旁,面前放着两份小笼包和南瓜小米粥,他笑着朝她招手,恰好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脸照的一半亮一半暗,像是光影的定格。 阮晴怔住,男人的美貌何尝不是一种心灵的撞击呢,她承认这一刻她被他的美貌击中了。 第98章 报复 阮晴的心咚一声,重重跳了下,像心脏突然失去供血功能。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朝萧景赫走去。 萧景赫递给她筷子,“楼下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吃。”阮晴夹起小笼包放进口中,皮薄馅大,鲜嫩多汁,味道竟然出奇的好,“好吃。”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像一只贪嘴的小猫咪。 萧景赫笑起来,“我一早就给小龙打了电话,朱千的尸体需要解剖,他应该快到了。” 阮晴吃掉一只小笼包,道:“朱千是个胆小的人,他自杀一定受到了威胁,这个威胁很有可能来自刘荣时,可是他们俩现在都死了,死无对证。我想再去一趟朱千的住处,勘察现场。” 萧景赫颔首,同意她的行动。他端起小米粥,米很香,他一口喝了大半,嘴角沾了上了一粒米。 阮晴拿纸给他,指指他的嘴角。 萧景赫接过纸,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凉,皮肤细腻,跟男人粗糙的手感完全不同。 萧景赫顿了下,手上又出现酥/麻的感觉,眼底翻起波浪,他垂下眼帘,借着擦嘴掩饰。 阮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喝完粥,联系派出所的民警,和他们一起去朱千的住处。 房间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主卧放着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应该是要监视朱千,怕他跑了。 衣柜里放着衣物,分不出是谁的。 第239章 阮晴挨个摸了衣物的贴身口袋,没有发现东西。又打开床头柜,里面放着两包烟,一包没有开封,一包打开了。 阮晴蹙眉,回忆刘大有两兄弟情况,他们的指尖很干净,没有被烟草熏过的痕迹,他们不抽烟。 烟是朱千的?阮晴又仔细回忆,朱千这个人说话结巴,牙齿上没有烟渍,手指不黄,同样不抽烟。 那这烟是谁的? 她拿起开封过的烟,调转烟盒,将烟倒出来。一根根检查,没有异样,再拿起烟盒,愣住了,挨着烟盒壁的地方塞着一张纸。 阮晴将纸抠出来,打开看,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东方刈逼死人,刘荣时害我。 阮晴盯着这几个字,眉心紧蹙,你倒是写点关键的证据啊,只给个结论,这结论她也知道啊。 阮晴把字条放进证物袋,走到窗户边,昨天晚上她只看到朱千跳楼的背影,不知道他怀着什么心情。窗台上有他的脚印,窗户框上有他留下的指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另一间卧室里,床上扔着一副扑克牌,被子没有叠,胡乱堆在一旁,枕头上有好些头发,看来刘大有兄弟二人有一个脱发很严重。 床头柜里扔着手机充电器,衣柜里挂着孤零零几件衣服,垃圾桶里扔着零食袋子,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阮晴便带着人撤了。 …… 萧景赫刚赶到殡仪馆,屠小龙就到了。小地方没有配备法医,只好征调屠小龙过来,检验的地方安排在殡仪馆。 朱千的尸体没有外伤,死亡原因是高坠,至于有没有被下毒,要提取样品回去做毒物检测,这里没有设备。 萧景赫检查了朱千的贴身衣物,他的内裤上有个自己缝制的口袋,口袋里有张银行卡,卡的背面写着给弟弟妹妹,字用铅笔写的,有些磨损。 萧景赫查了银行卡余额,竟然有二十五万,二十万应该是东方刈给的封口费,五万块是朱千自己攒的。 萧景赫联系了抚东省警方,请他们查一下朱千弟弟妹妹的情况。 抚东警方很快传来消息,朱千的家境不好,弟弟在市里打工,妹妹学习不错,今年要高考,弟弟在给妹妹攒读大学的钱。他们的生活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萧景赫将朱千的情况告知抚东警方,朱千的家人要来领回尸体。 从抚东到津口坐火车需要20个小时,朱千的弟弟第三天才赶到,他哭着火化了朱千的尸体。萧景赫把银行卡给了他,二十五万,够他们兄妹生活好几年的。 朱千弟弟紧紧捏着银行卡,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说这是他哥用命换来的钱啊。 朱千的弟弟提供了一个情况,他说他在打工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个人问他是不是朱千的弟弟,那个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朱千弟弟问他什么事,他没有说,只是拍了他的照片。 他问了妹妹,妹妹也说遇到过奇怪的人偷拍她的照片。妹妹观察了几天,后来没有再见到过,就没有告诉老师。 偷拍照片的应该是东方刈的人,他怕朱千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拿捏了他的七寸。 朱千自杀应该与此有关,他害怕弟弟妹妹出事,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屠小龙没有在朱千的尸体内化验出毒物,也印证了朱千是真的自杀。 三个安保去了两个,如今活着的,只有一个邓浒。 …… 天热起来了,大排档的人也多了,老板的啤酒一扎一扎地往客人面前送。 方浩远和邓浒吃着烤串,面前各放着一杯啤酒。 邓浒的脑袋上还贴着纱布,他的心情很不好,狠狠灌了一口啤酒。 方浩远劝他,“哥,你少喝点,你还有伤。” “命都快没了,这点伤算个dan!” 方浩远“无意间”透漏了刘荣时和朱千自杀的消息,邓浒感到了危机。他虽然还没用收到东方刈的威胁,可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刘荣时在警局里都能自杀,更何况是他。 方浩远假装惊讶,“怎么了哥?你得绝症了?” 邓浒啐了一口,“得绝症倒好了,最起码能治,我这个,治不了。” 方浩远无所谓地道:“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哥,喝!” 邓浒灌下去一大杯啤酒,方浩远只喝了一小口,拿起酒瓶,默默给他倒满。 邓浒恨恨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都那么有钱了,高高在上,怎么就不能放过我这种小虾米。即使我跟警察说了,他不承认不就好了,何必为难我呢。” 方浩远假装糊,“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听哥的,在世创什么都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啊?还有生命危险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邓浒又喝了一大杯,有点迷糊,他突然站起来,拽起方浩远,“走,报仇去!” “报什么仇?” 邓浒指着自己的脑袋,“报这个,不能白挨打。” “你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啊?” “你太小看你哥了,我有的是办法。我知道不但知道他住哪儿,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家。” “别了吧,打人犯法。” 第240章 “你tm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当初威胁我要钱的胆子哪儿去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就是狗屁,有钱人随便霍霍人命,把人逼死了也没事。没钱的就活该吃苦坐牢,我就不信了,我就是干他娘的!” “哥,你越说越离谱,谁逼死人了?警察就不管?” “管啊,可他没有证据啊。“邓浒平拍拍自己的胸脯,“证人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告诉你……”邓浒拽着方浩远,把他的耳朵拉到嘴边,“那个叫封繁的就不是自己跳的楼,他说东方刈偷了他公司的专利,他要告东方刈。” 方浩远眨眨眼,手塞到了口袋里。 邓浒道:“他当时在楼顶,想要直播揭露这件事,刘荣时一边安抚他,一边给东方刈打电话。东方刈很快赶过来,他对封繁说,你都破产了,搞直播,有几个人会相信。 那些媒体要的是流量,你觉得一个破产的公司老总胡乱攀咬,还是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被攀咬后再证明是清白的,哪个更有流量。 你也是玩资本的,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我收购你的公司后,会给她们股份,她们以后会生活的很好,你活着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如果你执意要活着,她们今后是什么样子,可没人敢保证。 东方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封繁身边,我根本就没看清他干了什么,封繁就掉了下去。事后东方刈就走了,刘荣时拿扫把和拖把处理了东方刈留下的脚印,让我们三个踩乱。 不但给我们下了封口令,还跟我们演练了一遍,如何应付警察。事后又给了我们每个人二十万封口费。警方没有查到证据,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朱千、古小龙和刘荣时都死了,知道这事的就剩我一个了。” 邓浒抓着方浩远的肩膀,“兄弟,今晚报了仇,我就去自首,你别劝我,这口气必须出!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方浩远没有动,等他走远,悄悄在后面跟着。 邓浒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他真的朝马立山家走去。快到小区的时候,在给树砌成的小花坛边上硬扒拉下一块砖。 方浩远本想夺走,想了想,没有去,继续跟着。 看他进了单元楼,怕引起怀疑,方浩远跟他隔着一层楼梯,他看不到自己。 方浩远听到了敲门声,接着门开了,听到一声惨叫。 方浩远急忙跑上去,马立山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呻/吟,鲜血流了他一整张脸。 葛真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看着邓浒。 邓浒拍了一板砖,气出了不少,“你他妈的敢偷袭老子,我告诉你,我就是搞了你老婆,是你无能,怪不得别人!”鲜血刺激了他,他扬起手,要拍第二砖。 方浩远准备拦住他,葛真真先抱住了他,“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我跟你走!” 邓浒一下子推开她,“滚开,臭婊/子!老子才不要你,老子结婚了!” 葛真真震惊,他跟自己说,他没有结婚,他爱她,为了她,甘愿当第三者,原来都是骗她的!这段时间,她背着丈夫偷着跟他联系,甚至告诉他丈夫的行踪,他竟然不要她了! 葛真真恼羞成怒,跑到客厅,拿起水果刀,朝邓浒冲去,“我杀了你!” 方浩远一看,再不出手,就要出人命了。他抓住葛真真的手腕,卸了她的刀,“你冷静点!” 邓浒懵了,没想到葛真真会杀他,他们在一起的山盟海誓都不算数了吗?她说她爱他,她就是这样爱他的? 邓浒根本没有反思自己,是他先说出的狠话。 邓浒大喊:“浩子,你放开她,让她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葛真真疯了似得挣扎,“你听到没有,他让我杀了他!把刀子给我!” 正躺在地上呻/吟的马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刀子,猛地坐起来,一刀子捅进邓浒的腹部,“你想死我成全你!”他的脸上血赤糊拉的,眼睛里全是狠厉,像是地狱来的厉鬼。 邓浒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力气,一板砖拍在马立山的脑袋上,砖都拍断了,马立山软塌塌倒了下去。 葛真真尖叫,“立山!” 方浩远赶紧放开她,扶住邓浒,捂着他的伤口。邓浒的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 “你别瞎说,我叫救护车。” 方浩远赶紧打120,又打110。 派出所的民警先赶到,给吓了一跳,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屋子的血。 他们询问情况,方浩远一边冷静的描述,一边焦急的等救护车。 救护车总算来了,医生检查了两人,赶紧抬到担架上,往医院拉。 方浩远一直捂着邓浒的伤口,邓浒的酒醒了一大半,想到自己的行为,阵阵后怕。他抓住方浩远的手,“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你嫂子,让她改嫁,别守寡,我对不起他。” “哥,你别瞎想,你会没事的。” “不,先让我说完。我后悔介绍你进世创了,我死后,你就辞职吧。世创不干净,进去了,就得沾一身骚。你还年轻,找份别的工作。” 第241章 “哥……” 邓浒继续念叨,“我后悔当时没有留下证据,我一死,所有的人证都没有了。” “你会没事的。” 邓浒还在念,“我要是不死,就去做证。” 方浩远深深看着他,“你说真的啊?” 医生突然冷冰冰地道:“别说了,到医院了,放心,死不了。” 邓浒眨眨眼,他死不了? 邓浒和马立山分别进了急诊室,两个民警守着。 方浩远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情况,“对不起萧队,我本来想着邓浒和马立山干架,就有理由拘他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萧景赫:“你别多想,换成我,也得这么干。我马上过来,正好有理由介入。”萧景赫打电话给阮晴,接上她,一起赶往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邓浒的手术刚好做完。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马立山伤的很重,颅脑骨折,进了icu,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葛真真失魂落魄,这事归根结底是她的原因,她要是不出轨,马立山也不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一个家让她毁了。 第99章 遇袭 葛真真恨极了邓浒,爱一旦转化成恨,恨意就会如滔天巨浪一般,不死不休。 葛真真好几次走到邓浒的病房门口,要不是有民警守在外面,她就冲进去杀他。她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葛真真笑自己傻,被虚幻的幸福迷了眼。她懊恼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阮晴和贺仲明过来给她做笔录了。本来这件事派出所就可以处理了,因为涉及到邓浒,萧景赫把案子要过来了。 葛真真的思绪很混乱,在阮晴的引导下,才还原当时的情景。她的口供跟方浩远的相差不大,他们三个都涉嫌杀人,都要刑拘,只是邓浒和马立山都在病房里,暂时无法关押,安排了民警看守。 邓浒是重点看管对象,萧景赫怕东方刈收到消息,对邓浒动手。 邓浒醒来后,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后背直冒冷汗,要是让东方刈知道,他一定玩完。 萧景赫坐在椅子上,简世国站在他后面做笔录,萧景赫道:“醒了?” 邓浒转了下眼珠,怔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涉嫌杀人,被拘了。” 邓浒:…… 光想着东方刈,把这事给忘了,要是进了监狱,是不是就安全了?东方刈的手应该伸不进去,转念一想,刘荣时不就是在警察局自杀的吗,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萧景赫:“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我没想杀他,就是单纯的报复。是马立山先捅了我一刀,我才下狠手的,我当时也是被刺激了。” “是朱千、刘荣时和古小龙的死刺激了你?” 一提他们三个,邓浒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朱千真的是自杀?” “是,当着我们的面跳下楼的。不过他弟弟说,有人监视他们,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的家人……”邓浒不敢讲话了,如果东方刈能找到朱千的弟弟妹妹,那就能找到他的老婆孩子,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收到威胁。 萧景赫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两个解释,一是这些事是刘荣时背着东方刈干的,二是刘荣时死后,东方刈一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这些事只能暂时搁着。 如果是第二种,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萧景赫:“你没有收到消息就说明他们是安全的,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他们不会有事。朱千他们出事,都是因为封繁,一个人牵扯出这么多条人命,你再不开口,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邓浒攥起拳头,手背上传来疼痛,针管被绷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景赫冷笑,“我们采集了浩子的口供,他害怕你出事,全都说了。”为了保护方浩远,萧景赫只能如此说。 邓浒大惊,他险些忘了,他就不该喝酒。 萧景赫道:“还不说吗?” “既然浩子已经说了,我还说什么呢,大致是情景就是那样,当时东方刈背对着我们,我们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或许是他推下去的,或许是封繁自己跳下去的。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的口供,东方刈完全可以说我故意污蔑他。” 萧景赫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针对东方刈,必须有所行动。萧景赫没有接他的话,让他在笔录上签字,和简世国一起离开病房。 阮晴也采集好了口供,葛真真被两名民警押着,要送到警察局。 萧景赫道:“回警局,关于封繁的案件需要重新梳理。”回到市局,萧景赫将封繁跳楼的经过陈述一遍,“当时没有采集到东方刈的脚印,过去这么久,楼顶的脚印已经没有参考价值了。如果封繁是被东方刈推下去的,封繁的衣服上很可能会留有东方刈的指纹。需要对封繁的衣服重新采样,寻找到指纹。” 贺仲明:“如果是封繁自己跳下去的呢?” “那就只能去找东方刈,敲山震虎。” 屠小龙一寸寸检查了封繁的衣服,没有发现指纹,倒是在封繁的膝关节后面发现了不属于封繁的衣服纤维。屠小龙化验了这个纤维,纤维经过了特殊处理,属于高定那一类的。 第242章 他把这个结果报告给萧景赫,萧景赫紧蹙眉心,东方刈没有用手去触碰封繁,而是用了身体的某一部分,有可能是肘关节之类的,能用上力,不会留下指纹。 果然是只老狐狸。 屠小龙道:“这个证据不足以控告他,他可以说衣服谁都可能穿,除非是限量版。” 萧景赫自然知道,他需要找到这件衣服,再比对,但是会很难。 屠小龙:“你打算怎么办?” “有了证据就要审问,哪怕证据不足。” “不怕打扫惊蛇?” “我就是让他知道,他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警告警告他。” “你不怕他从此后收手不干了?” “不会,他已经尝到了甜头,不会收手的。”警告他之后,邓浒或许就安全了。 …… 东方刈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市局了,只是这次的待遇不一样,对面坐着萧景赫和阮晴,他是被审讯的对象。 东方刈呵呵笑起来,“怎么?我犯事了?” 萧景赫道:“不好意思东方叔叔,我们查到你涉嫌杀人,只能委屈你走一趟。” “没关系,配合你的工作嘛。不过你说我涉嫌杀人,我杀谁啊?”东方刈一脸无辜。 “封繁。”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跟我没有关系。” “我们有证据指向你,威胁了封繁,之后又推了他。” 东方刈笑道:“搞错了吧,我跟封繁多年的朋友,怎么会威胁他,更不可能推他。”他摊开手,“你看,我一直照顾他的妻子和女儿。” 就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更何况以后能不能分到钱,还是个未知数。 萧景赫道:“你窃取了封氏集团的专利,如果不收购封氏集团,你的项目就无法投入使用。” 东方刈的脸沉了下来,“我做生意向来堂堂正正,从来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什么窃取?子虚乌有!” “你安排了两个人进到封氏做清洁工,绘制了实验室的机器,又偷运实验垃圾出去。” 东方刈吃惊,“根本没有的事!” “如果没有,我不会胡说,东方叔叔。”萧景赫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东方刈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没有丝毫破绽。 “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世创的确在研发纳米技术,并不是每一项纳米技术都是封氏的专利,纳米技术又不是封氏买断的。” “我并没有说你窃取的专利是纳米技术。”萧景赫的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他还是慌了。 东方刈愣了下,“封氏除了纳米专利,还有什么,猜也能猜的到。” “不,他们有很多,只是纳米更有前景而已,东方叔叔看中的不就是这一点。” “景赫,不,萧队长,你这是欲加之罪啊。”东方刈苦笑,“我不会为了一项技术杀人。” “可是这项技术已经投入使用,不但让世创的股票翻了两倍,更让世创投资的医院一跃成为行业标杆,这样的价值,不只是一项技术那么简单。” “你说我的癌症筛查技术是偷来的?”东方刈的脸沉了下来,“萧队长,你说话要有证据,我不接受这样的污蔑!” “你如何解释封氏研发了好几年的项目,世创仅两个多月就研发成功了呢?” “只能说封繁的运气不好,我刚收购了封氏,技术员就突破了瓶颈,这种事,怪得了谁呢,怪技术员吗?他们也想早点研发成功啊。萧队长,你如果只是凭一些子虚乌有的猜测就说我涉嫌杀人,我不服。等你什么时候拿出证据,什么时候再传唤我,我很忙,还有好几个会等着。”东方刈看手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萧景赫笑,“这是我们的程序,希望东方叔叔谅解。” “当然,你也是工作嘛。” “对了,我在世创做过笔录的安保,有三个,目前死了两个了。” 东方刈诧异,“怎么会死的?” “死亡原因在调查中,就剩下一个叫邓浒的安保队长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唉,小刘没了,我没有助理可用,一团糟,安保队长又进医院,大楼的安保也成问题,真是焦头烂额。”东方刈突然倒起了苦水。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东方叔叔了。”萧景赫先站了起来。 东方刈却没有动,“邓浒因为什么住院?”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涉嫌杀人,人没杀成,自己反被捅了一刀,已经被刑拘了。” “上次因为女人的事,这次又杀人,我看他没有必要在世创待下去了。”东方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全力配合。” 萧景赫送他到大门口,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了东方岩。 其实是东方岩特意在等他,“我听说你传唤了我爸爸。” “你是直系亲属,案件内容不方便透露。” “我爸爸没有做犯法的事。” 萧景赫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脚往里走。东方岩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每次家里有事,他都帮不上忙。 第243章 …… 东方刈出了市局大门,脸阴的能滴下水来。司机弯着腰打开车门,不敢多说一句话。 东方刈道:“回公司。” 司机答了声是,往公司的方向开。 东方刈闭着眼睛,靠在后排椅背上,烦躁地拽开领带,又解开第一粒扣子。 他不知道萧景赫从哪里得到的证据,看他笃定的样子,证据实打实。 他有点后悔让刘荣时自杀了,当时考虑到刘荣时知道太多的事情,万一松口,他和世创都完蛋,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如今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实在是麻烦,必须让人事经理尽快招一个助理。 到达公司门口,司机急忙下车,给东方刈开车门。东方刈目不斜视地往公司走,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他刚要迈脚进去,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东方刈!” 东方刈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戴着黑色帽兜的人冲了过来,手上寒光一闪,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 东方刈大骇,赶紧朝公司里跑,“快来人!” 黑色帽兜转眼到了近前,扬起手,抓着刀子,朝东方刈的后背刺去! 不知道被哪个女人看到,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几乎刺穿耳膜。 东方刈的心瞬间跌到谷底,如果刘荣时还在,会毫不犹豫替他挡刀。他丝毫不会怀疑,因为刘荣时曾经替他挡过。可是此刻,他的身边没人,一刀下去,他必死。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只听砰、咣当——,刀子没有刺入身体,而是掉在了地上。 东方刈转过身,一个安保用膝盖压着黑色帽兜,刀子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刀子很长,很锋利,只是看看就让人心底发颤。 被压着的人恶狠狠瞪着东方刈,咬牙切齿地道:“东方刈,你不得好死!” 方浩远不敢松懈,“董事长您没事吧?赶紧报警!”早就有安保闻讯赶来,报了警。 东方刈吞了口口水,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死亡威胁,却是最害怕的一次。他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表现出害怕,勉强定了定神,夸奖方浩远,“你做的很好,叫什么名字?” “谢董事长,我叫潘浩,大家都叫我浩子。” “等下你来办公室找我。”东方刈扫了眼围观的人,大家看到他的眼神,纷纷低头走开。 前台吓得浑身发抖,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东方刈遇袭,许久回不了神。 附近的派出所民警很快赶来,从方浩远手上接过黑色帽兜,押到警车里。一个民警道:“电话里说受到袭击的是你们董事长,我们要采集口供。” 方浩远道:“我带你们上去。” 电梯直达三十层,这是方浩远第一次上去,他听邓浒说,三十层一整层都是东方刈的办公室。 他走到秘书跟前,说:“民警同志来了,要见董事长。” 秘书打了个电话,道:“董事长让你们进去。” 秘书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打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浩远先走进去,道:“董事长,民警同志来了,要采集您的口供。” 东方刈已经恢复了镇定,领带和衬衣扣子都完好的系着,面前摊着文件,闻言站了起来,“两位请坐。” “不客气,我们问完就走。” 方浩远正要出去,东方刈道:“你一起,你是证人。” 方浩远去看民警,民警点点头,方浩远站到东方刈身后。 民警先询问了姓名,年龄和职业,再问道:“袭击你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有仇家吗?” “我不知道,我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难免有竞争对手,至于谁记恨我,我也不知道。” “大堂有监控吗?” “有的。” “我们要拷走,做进一步调查。” “可以,浩子,你打电话给监控室,让他们全力配合。” 方浩远走到一旁打电话,民警又问了一些遇袭当时的情景,确定没有问题了,又对着方浩远说:“我们也需要你的口供。” 方浩远去看东方刈,东方刈道:“你先配合民警同志调查,调查完了,再过来。” 方浩远又和民警们一起下到一楼,跟他们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的思路清晰,不拖泥带水,似乎知道他们都想问什么。 其中一个民警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思路清晰,反应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方浩远道:“我以前当过兵。” 民警点头,暗道怪不得。 处理完,方浩远又到三十层找东方刈。 东方刈第一句话同样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方浩远也回答了同样的问题,“我以前当过兵。”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优越的身手,这也是一早就跟萧景赫制定的人物背景。 东方刈:“来公司多久了?” “一个多月。” “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大堂巡逻。” 方浩远的模样周正,长得高,身条还好,安排在大堂也是情理之中。 东方刈:“从今天起不用在大堂了,做我的贴身保镖,工资一个月两万。” 第244章 方浩远瞬间瞪大眼睛,一个月两万,工资直接翻了三倍。 东方刈勾起唇角,“不愿意?” 方浩远立刻惊喜地道:“愿意愿意,多谢董事长赏识。” 第100章 游戏开始了(一) 邓浒涉嫌杀人,伤好了后,被提起公诉。马立山一直没有醒过来,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而葛真真同样因为涉嫌杀人,被提起公诉。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 东方刈的案子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依然搁置,不过经侦那边在调查东方刈,怀疑他有几笔钱来路不明。 徐彩华从江玉那得到消息,问阮晴是不是真的,阮晴说她不是经侦,不清楚。 徐彩华翻白眼,“跟你妈还不讲实话。” 阮晴很无辜,“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他们是经侦,我是刑警,不是一个部门啊。” 徐彩华想想也是,就没揪着不放。她拿出手机,喜滋滋地给阮晴看,“你哥开发的游戏上热搜了。” 阮晴很少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把徐彩华的手机拿过去看,热搜排行第三,“深瞳下载破亿”,再点进去,内容更详细,“游戏深瞳上线仅五个月下载次数破亿,有望成为游戏黑马”。 “原来我哥这么厉害。”阮晴不玩游戏,也不知道这个数据处在什么水平,但是看到单位是亿,就本能的觉得很厉害。 徐彩华更高兴了,“看来你哥还是有经商头脑的,我跟你爸都担心他将来接管不了公司。” 如果是原来原著中的阮曜肯定不行,如果是这个,一定可以。 阮晴:“我哥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说忙,要很晚回来,不让等他了。”徐彩华叹了口气,“我们一家四口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在一起吃过晚饭了。” “那要母上大人您下命令啊。” 徐彩华白了她一眼,“淘气。” 阮晴嘿嘿地笑,唐姨端了晚饭上桌,“太太,小晴吃饭了。” 阮晴去洗手,手机响了,她听了一句,神情凝重,“好的,我马上过来。” 唐姨盛饭的手顿住,“又有案子?” “嗯,我得出门。” “好歹吃一口,总是不按时吃饭,胃受不了。”唐姨很心疼,把饭塞到她手里,“扒拉两口。” 阮晴扒拉了两口米饭,“真的来不及了。”她跟徐彩华打了声招呼,赶紧拿车钥匙出门。 徐彩华呆愣愣的,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唐姨唉声叹气,“太太,我给小晴准备点小零嘴吧,一直这样身体受不了。” “好,你做,多做点。” …… 发生命案的地方在一处小区内,死者是一名独居的男性,二十四岁左右。死者仰靠在椅子上,脖间一道红色的勒痕,经初步判断,死于机械性窒息。 发现死者的是外卖员,死者叫了外卖,电话却没有人接,敲门也没有人开。外卖员只好又打电话,听到手机在门里响,却依然无人接听。 外卖员怕客户出事情就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死者。 死者刚死不久,尸体还没有凉透。 临死前,死者在玩游戏,电脑上停留着游戏界面,声音开的很大,贺仲明看了眼游戏界面,顿了下,没有吭声。屠小龙仔细检查尸体,死者的手心有被勒过的痕迹,从形状判断,应该是被勒死的时候进行了挣扎,在他的指甲里有微量的皮肤组织。 门锁是电子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摇摆。 阮晴走到窗户边,窗台上落了灰,没有发现鞋印。这里是六楼,爬窗进来的可能性不大。 萧景赫检查了卧室内的抽屉,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死者叫陈希,今年二十四岁。 痕检在房间内采集证据,找到了许多指纹和毛发,需要排查有没有凶手留下的。 贺仲明和简世国去了物业,物业有安保在值班。 安保说陈希是这里的业主,房子是他父母给买的,单身,喜欢打游戏,天天叫外卖,有的外卖员都认识他了。 贺仲明问:“他有工作吗?” “好像也跟游戏相关,公司就在附近。” “知道是哪家公司吗?” “这不清楚。” “有朋友来找过他吗?” “没注意,反正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笑,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贺仲明把信息反馈给萧景赫,萧景赫那边已经联系了陈希的父母,尸体暂时带回市局。由于天太晚了,走访的工作只好安排在明天。 陈希的母亲是名老教师,已经退休了。父亲是社区工作人员,干了一辈子基层工作,在群众中的口碑很好。陈希的母亲一直在哭,她说陈希性格内向,除了玩游戏,没有别的爱好,也不大跟人来往。陈希长这么大没有跟人红过脸,也没有吵过架,遇到事也不争执,性格很隐忍,吃了亏也不讲。 为了陈希上班方便,他们拿出积蓄给陈希付了房子的首付,贷款由陈希还。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儿子会被人杀了。 阮晴递了纸巾给她,“陈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我两天就给他打一个电话,他跟往常一样。” “那他的工作呢?” 第245章 “他是做游戏软件的,同事们也都是跟他情况差不多的小伙子,他们更喜欢在游戏中交流。” 当代年轻人喜欢沉浸在网络中,反而在现实中很少联系。 提到游戏,贺仲明欲言又止,阮晴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送走陈希父母后,问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希玩的那个游戏是最近刚刚兴起的深瞳,深瞳是个闯关游戏,每一关都有一个命案,命案侦破进入下一关。我记得第一关就是一个人在玩游戏的时候被人杀了,游戏中的画面跟陈希的死状很像。” “你说的游戏是深瞳?”阮晴暗惊。 “是啊,因为是有关破案的游戏,我特意下载了来玩,我已经玩到第八关了。”贺仲明竟然有一丝得意,好像玩到第八关多了不起一样。 “打开游戏我看看。” 贺仲明打开游戏,找出第一关游戏命案现场的画面,跟陈希的死相极其相似。死者仰靠在椅子上,双眼瞪圆,脖间一道红色的勒痕,双手下垂,身体瘫软无力。 贺仲明:“这个人不会在模仿游戏杀人吧?” “第二关是什么?” “第二关是被烧死的,利用激光和镜子的反射,从斜对面的窗户里将激光照射进来,引着火,杀人。” “如果是模仿游戏杀人,第二个死者就会是这种死法,最好只是偶然。”连环命案社会影响坏,破案压力大,警察都不愿意遇到。 “这个游戏是最近五个月才上线的,会不会跟设计者有关?” 阮晴看了贺仲明几秒,贺仲明心虚,“我猜错了?” “不是,你说的很有道理,破案也是这个思路,就是……游戏是我哥的公司上线的。” 贺仲明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么巧?”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我怀疑有人针对我哥。”封家虽然走了原著中阮家的老路,不代表阮家脱离了危险。 如今的剧情走向已经完全偏离,像他们查的这些命案,在原著中根本没有。 “那我们要……” “要去我哥的公司查。” “就一条线索,太牵强了吧。” “有怀疑就去查,不要管什么牵不牵强,也不要管他是不是我哥,我相信我哥,这事跟他没关系。” 阮晴亲自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萧景赫,萧景赫有点愣,怎么牵扯到阮曜了? 阮晴:“我知道这件事我该回避,可我不想对案件一无所知,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只是旁观,什么都不做。” 触碰到她希冀和不安的眼神,萧景赫点了下头,“你知道规矩的,只管听什么都不要做。”真的做了,他也保不了她,还会对她失望。不过,他相信现在的阮晴,她不会的。 …… 阮氏集团同样在市中心,没有世创那么高,只有23层,阮培良也没有东方刈那种俯瞰众生的嗜好,他选了自己的幸运数字,办公室在7层。 因着阮曜的部门是新的,安排在20层,整个楼层都是游戏开发部门。 阮晴没怎么来过公司,原主来的也少,不过公司的人都认识她,见她带着人来,都没有阻拦。 阮晴带着萧景赫和贺仲明直接到了20层,也没有知会阮培良。 贺仲明没有想到阮晴家的公司这么有实力,感叹阮晴低调的同时再次感觉到世界的参差。 阮曜接到阮晴的电话挺高兴的,她难得来公司找他,但是看到是三个人后,本能感觉到不妙。虽然他很乐意见到萧景赫和阮晴在一起,但是不代表他乐意在公司见到他们,而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阮晴道:“哥,萧队找你有点事。” 阮曜:…… 阮晴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心里更没底了,他快速回忆最近的所作所为,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啊,他在忙着游戏上线,什么也顾不上。 萧景赫开门见山,问道:“深瞳是你开发的游戏吗?” 阮曜懵懵地点头,“是啊,上线五个多月,反应挺好的,怎么了?” “游戏的内容是你设计的?” “游戏的大框架是我收购的jk公司的,后期做了完善。” “你为什么想做这个游戏?” 阮曜看了眼阮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游戏设计的时候,就被深深吸引了,一方面是游戏确实做的不错,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晴晴,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做警察。也许做一款破案的游戏软件,能找到答案。” 阮晴深深看着阮曜,他真的很疼这个妹妹。 萧景赫:“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全部找到,可是看到大家玩游戏的热情,我大致明白了一些,大概就是在案件侦破的那一刻带来的成就感,驱使她去做警察。” 阮晴弯起唇角,不止有成就感,还有抓捕罪犯,正义得到伸张的那刻,不是真的警察,很难体会到。 萧景赫:“游戏案件的设计是谁做的?” “jk公司的花娇,她设计了每个死亡现场,有些线索不够严谨,我又组织团队,完善了每个细节。” 阮晴蹙起眉,没有想到他跟花娇还有联系。 阮曜立刻跟阮晴解释,“我跟花娇就是初期接触了,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他着急辩白的样子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得。 第246章 阮晴点了点头,她相信现在的阮曜在看过花颜的事情后,能够有所警惕。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她不喜欢花娇? 萧景赫道:“我需要对你的团队逐个做笔录。” “可以,我叫他们过来。” 阮曜安排了会议室,由于需要采集笔录的人多,萧景赫把简世国和叶永辉叫了过来,他们四个分别在两个会议室里采集口供。 因为涉及到阮曜,阮晴被排除在外,她坐在阮曜的办公室里等消息。 阮培良收到消息赶了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阮晴简单说了案件,“我们也是初步猜测,陈希的死亡现场跟游戏里设计的场景实在是太像了。” 阮曜错愕,“会不会是有人看我的游戏卖的太好,故意栽赃陷害。” “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没有啊,呃……花娇算不算?她老是发信息给我,我回的挺绝情的。” 花娇知道游戏里的死亡场景,又一心想跟阮曜在一起,被阮曜拒绝后心生记恨,进而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阮晴:“除了她,还有吗?” 阮曜摇头,“回国后,我大多数时间在公司,除了跟以前的同学出去喝过几杯,啥也没干过啊。” 阮培良:“你再好好想想。” 阮曜想了会儿,依然摇头,苦着脸道:“真想不到。” 阮晴沉思,“也许跟我哥没有关系。” “既然跟我没关系,为什么用我游戏里的场景?” “那就不知道了。” 阮曜烦躁地揉头发,“到底是哪个缺德的?你要杀人就杀人,别拉我当垫背的啊,太欺负人了!” “也许是你的游戏太火?”阮晴下了个结论。 阮曜白了她一眼,“我真谢谢你,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阮曜说了声进来,门推开,一个穿着藕荷色衬衣的姑娘走了进来。姑娘扎着高马尾,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画着淡妆,看起来很干练。 她的胳膊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快步走了进来,“阮总,我在网站上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视频,视频做了陈希死亡现场和深瞳第一关游戏现场的对比图,配了死亡音乐,画外音是个经过处理的机械音:“游戏已经开始,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第101章 游戏开始了(二) 视频做的很有视觉冲击力,放大了陈希的面部表情,死人惨白的皮肤,失去焦距的瞳孔,脖间红色的勒痕。做的逼真的鲜血大片的洒在屏幕上,制造恐怖气氛,显示着凶手的疯狂。 阮晴反复播放画面,凶手的心理素质极佳,不但清理了现场,还拍摄了视频,可以想象他在杀人时的从容不迫。 痕检在现场提取到指纹、毛发和皮屑都是陈希的,凶手进入现场后应该戴了手套和帽子,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属于他的东西。 阮晴问:“第一关的凶手是谁?” “外卖员。” 阮晴猛然怔住,是报警的人! 她突然想起,外卖员报警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警方勘验现场。他戴着黄色的外卖头盔,手上戴着手套,外卖的袋子上写着“只此一家炒饭”。她立刻起身去找萧景赫,汇报情况。 萧景赫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关上房门,再打电话报警。他在欣赏自己杰作的同时,还在嘲讽警方的无能。 简世国爆粗口,“艹,这是对警方的挑衅!” 萧景赫的脸色也不好看,做刑警这么多年,竟然被凶手玩弄。 阮晴道:“要对外卖员进行画像,我还记得他的样子。” 阮晴立刻回市局找画像师画像,外卖员的样子很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种,而这种长相也最容易隐藏。 阮晴走到证物室,调取陈希的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他确实每天都会点外卖,订单有好多页。她找到最后一个订单,陈希点了外婆炒饭和饮料,订单的时间就在他死亡前一个小时。 接单的外卖员叫翟伟,上面有联系方式,阮晴打过去,是个临时生成的号码,打不通。 阮晴联系了外卖平台,对方说翟伟一个月前就离职了。阮晴把画像传过去,对方说这个人不是翟伟,而且他们那登记的资料里没有画像上的人。 这个人能不动声色的盗用翟伟的信息,是个电脑高手。 阮晴复原了陈希遇害的过程,他在平台上点了外卖,凶手假冒翟伟接单,从商家拿了外卖,送到陈希家。他可能找了上卫生间这类的借口,进入陈希的房间,趁着陈希玩游戏,突然勒死了他。 然后拿着外卖走出房间,再关上门,佯装打不通电话,报了警。 阮晴把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那边口供刚采集完正在往回赶。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开碰头会,萧景赫道:“只有一个案例,我们无法判断凶手是否在按照深瞳的闯关顺序在杀人,他选择陈希是随机还是有某种特殊的原因,目前也没有办法得知。” 阮晴:“口供有疑点吗?” “案发时间是在晚上的六点半左右,深瞳的员工除了两个请假的,都在公司里还没有下班。那两个请假的一个是病假,有医院开具的病假条,一个是事假,到学校参加家长会,都有不在场证明。” 第247章 “辞职的员工呢?里面有软件高手吗?” “名单拿回来了,一共有五个,都是做it的,他们想要篡改外卖后台的话,应该都有这个能力,需要逐一排查。” 阮晴道:“我还是很好奇,凶手为什么选择深瞳,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问题需要进一步侦查才能知道,就像他是随机选择的陈希,还是有某种关联?” “陈希也是做游戏的,我觉得要查下他的工作单位。” 屠小龙突然走了进来,他拿着检测报告,“陈希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化验出来了,我在数据库中做了比对,没有比对成功,凶手没有案底。他脖间的勒痕表面光滑,应该是电线之类的。” “是跳绳。”阮晴道:“一种内里是钢丝外面包着塑料的跳绳。” 屠小龙:“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在游戏里,死者就是被跳绳勒死的,跳绳形成的勒痕跟电线的类似,都是表面光滑。凶手既然要模仿游戏里的杀人,那他就会选择一样的作案凶器。” 贺仲明:“那凶手会不会留下跟游戏中一样的线索?” “游戏里有什么线索?” 贺仲明:“游戏里是根据死者垃圾桶里的外卖袋包装,找到外卖商家,外卖商家刚好有摄像头拍下了外卖员的脸,通过外卖平台,找到了外卖员的登记电话。再定位电话信号,找到了外卖员的位置,抓到他。” 阮晴:“听起来第一关没什么难度啊。” 贺仲明翻白眼,“那是因为我告诉你答案了啊,谁会想到外卖员是凶手。” 阮晴笑笑,“你别激动,是我轻视了。” 简世国道:“可是游戏里的线索我们走不通,外卖员没有登记过资料,哪怕我们有外卖员的画像,也找不到他。” “游戏里凶手没有留下dna信息,现实的凶手却留下了。” 阮晴:“不错,也许是凶手失误,没有想到陈希死前会挣扎的那么厉害。” 萧景赫:“还是要尽快排查凶手,以防他继续作案。都带上外卖员的画像,分开行动,我和小阮去查陈希的工作单位,老简和小贺先去查深瞳辞职的五名员工,看看有没有跟画像对上的。” …… 到陈希公司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员工们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很多在摸鱼。 公司的老板叫谢欢,他听说了陈希遇害的消息,“说实话,我挺震惊的。看新闻的时候经常看到这里那里发生命案,总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这次就发生在身边。” 阮晴拿出画像,“见过这个人吗?” 谢欢仔细辨认了下,摇摇头,“没见过。” 萧景赫:“陈希在公司的表现怎么样?” “不好不坏吧,给他的工作都能在规定时间完成,编程技术在公司里也属于中等水平。他的性格有点内向,团建的时候,很少见他讲话。” “有跟他关系不错的同事吗?” “黄佑民跟他走的稍微近些。” “哪位是?” 谢欢去叫黄佑民,给他们安排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阮晴依旧让他辨认画像,黄佑民摇摇头。 萧景赫道:“你跟陈希的关系怎么样?” “比其他同事稍微近些。” “他遇害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挺突然的,他不爱讲话,可是人不错,没有坏心眼。” “他跟人有过节吗?” “我没听他说过。” “那他最近有异常吗?” 黄佑民摇头,“他除了上班就是在家玩游戏,最近迷上了深瞳,他说这游戏让人着迷,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他能设计出这样的游戏就好了。”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玩深瞳的?” “就这一个月的事,我身边的朋友很多在玩,我也在玩。” “玩到第几关了?” “第七关,太烧脑,通关很难。玩的最好的,也才玩到二十关,最近网上有人放了通关秘籍,我看了后才玩到了第七关。” 黄佑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接连不断地响,有些消息的声音还重叠。 黄佑民本来不想看,可是消息实在太多。 萧景赫示意他看,黄佑民打开手机,这么一会儿消息已经有了三十几条,他翻到最上面,是陈希的死亡视频,由于手机开了声音,机械声传出来,“游戏已经开始,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黄佑民的脸色大变,把视频拿给萧景赫看,“有人发了陈希的死亡视频。” 微信的消息还在刷新,【艹,太吓人了!】 【杀了人还拍视频,凶手太颠了】 【陈希的死亡是模仿深瞳的第一关,会不会很快就有第二个人死,模仿深瞳的第二关】 【凶手为什么选中陈希啊?】 【那得去问凶手】 【我晚上可不敢点外卖了,我不想被勒死】 【第二个是用激光,不开门也能杀了你】 【关紧门窗,拉上窗帘】 【阿门,佛祖保佑】 【……】 刷屏的速度越来越快,黄佑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警官,凶手不会从玩深瞳的人里面下手吧?” 第248章 “别自己吓自己,凶手只是在制造恐慌。” 黄佑民苦笑,“他的目的达到了,我确实很慌。” 视频以光的速度传播,很快霸占各个视频网络头条,玩过深瞳的人,人人自危,他们猜测到底是谁在玩这么疯狂的游戏。 阮曜时刻监测后台数据,本以为网民被会被恐怖情绪感染,下载量会受到影响,没想到深瞳的下载量竟然直线攀升,超过了以前的任何一天。 阮曜有点懵,网民跟着凶手一起疯狂了吗? 苗婉盈,也就是发现视频那姑娘,眉心紧锁,“阮总,你看下游戏论坛。”她坐在阮曜的办公桌对面,依然一身职业干练打扮。 论坛里一个帖子被顶成了热帖,标题相当吸引眼球,【深瞳第二关,谁是那个幸运儿】 点进帖子,血红大字在屏幕上滚动: 【小心你的背后】 【死神已经出发】 【凶手即将潜入】 字幕滚动完后,正式进入帖子,同样是红色的大字,【准备好了吗?下一个就是你!】 跟帖已经超过了几百条: 【我竟然是第一个,占个沙发,此贴必火】 【楼主就别发这种夺人眼球的帖子了,你要真是凶手就再杀一个人给我们看看】 【楼上就别刺激楼主了,万一他真是凶手呢】 【楼主你是随机杀人还是挑选的?挑选的标准是什么?说说呗。】 【第二关是用激光杀人,这种东西可不好搞到】 【可拉倒吧,某宝上什么没有】 【……】 苗婉盈往下滚动,好像滚不到头一样,“阮总,这事要赶紧告诉阮警官,万一发帖子的人就是凶手呢,有网警,可以找到他。” 阮曜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到游戏论坛上挑衅,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把帖子发我,我发给晴晴。” 阮晴那边采集完口供,正在去核实深瞳离职员工的路上,收到阮曜发来的帖子,脸色同样沉了下来,“萧队,有情况,有人在深瞳的游戏论坛上发了死亡预告贴。” 萧景赫找了个地方临时停车,看起帖子,眉心不断下压,“你给老简打电话,让他们把五个人全部走访完,我们回市局找网警,查帖子的ip地址。” 阮晴给简世国打电话,简世国一听凶手竟然还敢发帖子,又是一通大骂。阮晴听他骂完,才默默挂断电话。简哥这么爆的脾气,慧慧受得了吗。 回到市局,两人直奔技术部,把帖子给了毛宇,让他查ip地址。 毛宇忙活了一会儿,道:“是国外的虚拟地址。” “能追踪吗?”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 “要尽快,找到地址后立刻通知我。” 毛宇点点头,瞬间在电脑上打出一串代码。 两人回到办公室,阮晴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如果这事是针对我哥,我哥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抢夺了某些人的商业资源。我不太了解我哥的朋友圈子,只知道一个花娇,我和我爸妈都极力发对他们在一起。至于我哥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我更是不清楚。” 东方刈的公司没有涉足游戏这一块,这件事应该跟他没有关系,那是谁呢? 阮曜目前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到得罪了谁。 阮晴:“我想查下花娇,花娇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怕我哥的事,跟她有牵连。” 目前没有别的线索,从怀疑的地方开始排查,也是正常的办案思路。 花娇依然在jk公司,她没能拿下阮曜,是她的一块心病,以至于后面遇到的人都下意识跟阮曜比,无论长相还是家境都比不上阮曜。 花娇最近正在想办法搭上阮曜,接到阮晴的电话,立刻赶到市局。 花娇第一次来市局,感觉就是普通的办公楼,跟她上班的地方差不多。 正在上楼,迎面走过来三个人,正中间的人被两边的人押着。花娇扫了眼,看到了那人的手铐,那人对着花娇突然露出猥/亵的动作。 花娇一滞,旁边的民警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脑袋后面,厉声呵斥,“老实点!”那人立刻蔫巴了。 两个民警押着他下了楼,花娇侧身,眉心蹙了起来,心情顿时不好了,这里果真不是普通的办公大楼。 第102章 游戏开始了(三) 花娇很热情,主动跟阮晴套近乎,“阮警官,您一说找我,我马上放下工作就赶过来了。”她笑嘻嘻的,说话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扫了萧景赫一眼。 阮晴拿出画像,“认识这个人吗?” 花娇盯着画像看了几秒,“不认识,没见过。” “再仔细看看。”阮晴盯着花娇,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花娇又扫了一眼,“真的不认识。” 阮晴收起画像,“网上的视频看了吗?” “什么视频?” “有关深瞳的。” “那个视频啊……看了,怎么了?” “看完有什么感想?” “感想?”花娇歪了歪头,“老板很生气,说有人故意针对他,毕竟游戏是他卖给阮氏的。” “他有没有说是谁针对他?” “没有,就是在公司发了通脾气,他好像还给阮曜……”花娇偷偷扫了眼阮晴,“给阮总打了电话。” 第249章 “打电话说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板又不会告诉我,你可以问阮总啊。” “你还没有说看完视频有什么感想呢。”刚才花娇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我能有啥感想,就是替阮总不值,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游戏好不容易上市了,反响又不错,突然闹出这么个事,多闹心。” “你在哪里看到的视频?” “网站上啊,都上热搜了,游戏又是我们公司卖出去的,我们最快收到消息。” “你认识陈希吗?” “那个死者?不认识,见都没有见过。”花娇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怀疑这事跟我有关吧?怎么可能,我可不敢杀人。” “没说跟你有关,就是例行询问,……6月20号你都做了什么?” “20号?我想想啊。我上午在公司,下午见了个客户,四点多才散,公司又没什么事,我就没回去。找我姐去了,她最近的状况很不好,没工作,没钱,还学会了抽烟……” 花娇提起花颜就停不下来,阮晴不得不打断她,“一直在花颜那吗?” “六点多吃了个晚饭,八点多才回家。” “花颜现在住在哪里?” “蒋廷湖那,反正他在牢里出不来,房子本来也是给我姐买的。” 阮晴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蒋廷湖就是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花颜也住的心安理得。 阮晴一直在观察花娇的神情,她不像在说谎,也确实不认识“外卖员”,阮晴看了萧景赫一眼,他点了下头,阮晴道:“先到这吧,我送你出去。” 花娇愣了下,“这就问完了?” “是啊。” 花娇犹犹豫豫站起来,她还以为有很多问题呢,可以趁机跟阮晴套套近乎。 阮晴在前面带路,花娇在后面走,“那个,你哥他……最近好吗?” “还行。” “这事对他影响不大吧?” “他应该能自己处理。” “我要是有线索给你打电话?” “嗯,如果你身边的人有线索也给我打电话。” “那你的电话?” 阮晴报出一串数字,花娇记在手机上,“你哥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阮晴没有讲话,她很忙,阮曜也很忙,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她还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花娇:“就是跟他一起做游戏开发的,叫苗婉盈,我见过她。” 苗婉盈是谁?阮晴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姑娘的脸,她拿着电脑走进阮曜的办公室,是她吗? 花娇:“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很看重门第,苗婉盈的出身并不好,听说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你调查过她?”阮晴蹙眉,花娇跟她说这么多是让她拆散阮曜和苗婉盈?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即便是,如果他们是真爱,苗婉盈的为人没有问题,她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花娇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偶然听说。” 阮晴才不相信,“我不知道这事,再说交不交女朋友是我哥自己的事,旁人管不到。”意思是,你少管闲事。 花娇笑了笑,自然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最擅长的就是装不懂,“那我先走了,你忙。”照样客气地跟阮晴说再见。 阮晴倒是佩服她的表面功夫,能做到面不改色。 一辆车开进市局大院,简世国和贺仲明回来了,看俩人的表情,似乎没啥收获。 俩人回到办公室,给萧景赫汇报,果然,五个人都排除了嫌疑,且都不认识“外卖员”。 案件陷入了僵局,他们空有dna和画像,却找不到人。 协查通告已经发到各个警局和派出所,各大媒体上也在滚动播出,可是一天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个人一定躲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透过网络,看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阮晴试着给凶手做侧写,“凶手是个生活和工作都不如意的人,有点反社会人格,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期望得到社会的认同。我猜现在的他一定很得意,他制造了恐慌,将死神的镰刀悬挂在每个人的头上,他达到了目的。他不会罢手,就像他发的视频一样,他在准备第二次谋杀。” 萧景赫:“我们必须在他犯案之前抓到他。” 贺仲明:“怎么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怎么抓? 阮晴:“再看遍视频,视频是凶手做的,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她打开电脑,几个人挤到一起,视频播放的很慢,陈希的面部特写被无限放大。在那种环境下,凶手竟然将陈希的面部拍的这么清楚,而且手非常稳,一点儿抖动都没有。 阮晴:“凶手不是用手机拍的,他带了设备。” 萧景赫同意,“如果是手机,不会一点儿抖动都没有。” 贺仲明:“可我记得外卖员手上只拎着外卖袋子,没有拿别的东西。他穿的是t恤,外面套着外卖员专用的衣服,也没有地方藏设备。” 阮晴猛地挺直身子,“电脑!电脑上的摄像头!”她记得陈希的电脑屏幕上放着一个外置摄像头。 第250章 贺仲明:“可他是怎么拿到的呢?他当时就站在门边。” 阮晴:“他有同伙,在他报案的同时,他的同伙在电脑的另一端看着。”阮晴的这个猜想十分大胆。 “有同伙的结论下的太早了吧。”贺仲明看看萧景赫,后者没有吭声。 “他有同伙,才能在陈希下单的时候,接到这笔订单,手机没有那么快写好程序,也支撑不住运行。” 萧景赫沉思,平台在接到客户订单后,几乎是瞬间就派单完成。凶手只知道陈希会点外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点,需要时刻监控陈希的手机。 陈希下单后,需要立即截获订单,接单后到商家拿外卖。 萧景赫:“如果凶手是一个人完成的,那他就住在陈希家附近,不然没有办法在要求的时间内完成订单的配送。叫上毛宇,以陈希家为中心,搜索直径五公里内的ip地址。” 毛宇带上设备上了车,“萧队长,直径五公里,范围很大,ip地址很多,搜索起来会很难。” “难得也搜,凶手已经在网上发布了第二次行凶的预告,一定得阻止他。” “如果像阮晴猜测的那样,是两个人的话,我们就是在做无用功。” “都是猜测,需要一个个验证。” 一行人先去了陈希家,如果凶手是利用摄像头拍摄的视频,会留下痕迹。 毛宇打开陈希的电脑,进入后台,不断地输入代码,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台电脑被监控了,里面都是进入的痕迹,连抹都没有抹。摄像头有被操控的痕迹,我怀疑你们到达现场后,也被拍到了。” 突然毛宇输入代码的动作快起来,“他进来了!” 毛宇不停地敲代码,速度越来越快,脸上很快沁出汗珠,他咬着牙,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突然电脑屏幕黑了,毛宇顿住,骂了一声。 一秒后又打开,一个戴着绿色獠牙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你们好啊。”声音依然是机械音,后面是一堵涂鸦墙,墙上画着佛与魔交织的画像。一束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将獠牙面具照射的十分阴森恐怖。 毛宇不甘地盯着屏幕,他竟然被踢出来了。 萧景赫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陈希?” “一个只会玩游戏的蛀虫,留在世上有什么用。” “玩游戏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 “只能怪他倒霉。” “你认识陈希。” “哈哈……”他笑起来。 “你不是那个外卖员。”阮晴突然插话。 笑声戛然而止,透过屏幕,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阮晴。 阮晴继续道:“如果你是外卖员,没有必要戴面具隐藏自己的声音。” “你很聪明,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看看是我先完成第二关的杀人,还是你先抓到我。” “我为什么要跟你玩?” “你没得选。”屏幕突然黑了,一秒后又恢复正常,跳出来一串代码。 毛宇立刻重新敲击键盘,五分钟后,他骂了一声,“让他跑了!” “能追踪到地址吗?” “他跑得太快了,什么都没有查到。” 萧景赫深深看了阮晴一眼,“你猜对了,凶手不是一个人,外卖员有可能是他随机找的,真正的幕后凶手是戴面具的人。” 第103章 游戏开始了(四) 有人提供证据,说在一处地下赌场里见到过“外卖员”,手气特别好,一会儿的功夫赢了十几万,还给了荷官小费。 萧景赫准备去地下赌场探探,贺仲明跃跃欲试,他还没有去过。 萧景赫白他一眼,“你和老简在局里等消息,毛宇还在追查ip地址。” 知道了凶手有同伙,就没有必要再在陈希家附近寻找了,凶手的目标不止陈希,没有必要藏在他家附近。 萧景赫:“还是我和小阮去。” 进入地下赌场需要介绍人,提供证据那人把他们带到,人就跑了。 赌场的负责人是个右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那道疤从下巴到耳垂处,将右脸的下半部分割裂。 他上下打量人萧景赫和阮晴,萧景赫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头发整个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眉毛如峰,眼神深邃,不像普通人。 阮晴穿一件紫色丝绸衬衣,白色长裤,细高跟鞋,头发凌乱,脖子上戴一条卡地亚珠宝项链,光那个项链就能买下半个赌场。 疤脸男的眼神在珠宝上狠狠转了两圈才移开视线,这两个人是肥羊。现在他早已不在乎是谁介绍过来的,只想着怎么宰人。 疤脸男笑了,“两位看着面生啊。” 他在打量两人的同时,萧景赫和阮晴也在打量他,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 萧景赫故意抬起手臂,看了下腕表,这块表是萧景扬的,市场价五十万,“能玩吗?”他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情。 疤脸男的笑意更浓了,“能,先换筹码。” 疤脸男带着他们走向前台,阮晴不动神色打量四周,有六张台子,围满了人,发牌的荷官有四个女人,两个男人,形象都很好。 一个关起来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戴着耳机,双手放在腹部,标准的安保站姿。 第251章 按照赌场的配置,外面是小打小闹,里面才是大的。 萧景赫换了筹码,带着阮晴在赌场里转,顺便搜索“外卖员”,台子转遍,没有看到他的人。 人没有来。 疤脸男的视线不离他们,见他们只是看却不赌,眉心蹙了起来。 阮晴在萧景赫耳边道:“你会赌吗?再转下去那个刀疤脸要起疑心了。” 萧景赫一笑,挤进人群,拿了几个筹码放在大的地方。阮晴微微挑眉,看那荷官掀开骰盅,竟然真的是大。 阮晴弯起唇角,“蒙的吧。” 萧景赫把筹码给她,“你来。” 阮晴看荷官摇骰子,随意将筹码放在了小处,骰盅打开,竟然又是大。 阮晴:…… 这玩意玩概率的。 萧景赫笑,听着荷官摇骰子,摇完放在了小上,骰盅打开,竟真的是小。 阮晴惊讶,“你真的会玩。” 萧景赫听着骰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将赢来的筹码全部放在小上,“学过一点儿。”忽然他的脸色一变,看向荷官,冷笑几声,在荷官打开骰盅前,将筹码全部推到了大上。 荷官看过来,萧景赫说了两个字,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荷官的脸色大变,有些慌乱,看向刀疤脸的方向。 刀疤脸一直留意着萧景赫两人,看到荷官的表情,摇了摇头。 荷官打开骰盅,是大。 阮晴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出千。 一直在桌面上赌的人也反应过来,来赌钱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几双质问的眼睛投射过来。其中一个输红眼的,骂道:“你tmd出老千!” 他朝荷官走去,要夺过骰盅查看。荷官拿起骰盅,抱在怀里,“赌场的规矩,赌客不能碰骰盅。” “你出老千,还不让老子看!”那人一巴掌打在荷官脸上,小伙子俊俏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手指印,半边脸肿了起来。 其他的赌客也闹起来,“我们进赌场的时候,要求我们不能出老千,结果赌场自己出老千,怎么着,店大欺客啊!” “就是,我输了那么多钱,原来都是你们在搞鬼,都还给我!” “为了还赌债,我tmd连房子都卖了,你们tmd出老千害我!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给老子就都给砸了!” 其他堵桌上的人也停了下来,怀疑地盯着荷官手上的牌,骰子能出老千,扑克牌也保不齐啊。 萧景赫收好筹码,和阮晴一起看着赌客闹。 刀疤脸招手叫安保,几个壮硕的男人走过来,都是一脸凶相,他们分开正在闹的赌客,将他们围了起来。 赌客们相当震惊,“干什么?!你们出老千,还不让人说了!” 刀疤脸走了过去,“你们说出老千,证据呢?空口白牙,闹什么闹!” 其中一个指向萧景赫,“问他!他为什么临时换大小。” 萧景赫耸耸肩,不置可否。 刀疤脸道:“他并没有说有人出老千。” “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开门做生意,来去自如,没有谁欺负谁。你们要是看了,没有查出来,今天都不能善了。”刀疤脸的语气森冷,“小许,把骰盅拿过来。” 小许就是荷官,他犹豫着把骰盅放到刀疤脸手里。刀疤脸举到赌客面前,“检查吧。” 赌客们先是诧异,又犹豫起来,人家只是临时换了大小,可没有说出老千,要是检查不出来,怕是要去层皮。 没有人接,刀疤脸冷笑几声。 一个输红眼的赌客,咬咬牙,拿了过去,反正他欠了那么多的赌债,也还不上了,早死玩死都一样。他仔细查看骰盅,又咬骰子,冷汗密密麻麻爬上后背,这……没有问题啊。 赌客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刀疤脸似乎笃定他们查不到,有点得意。 有人去看萧景赫,突然喊道:“他们是一伙的!” 萧景赫给气笑了,“怪不得总是输,原来是没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呢?!” 萧景赫朝阮晴点了下头,阮晴走到荷官摇骰子的位置,荷官的脸色微变,去看刀疤脸,刀疤脸的眼神阴沉,危险地眯了起来。 阮晴在桌子底下摸索,嘴角微微勾起,正要按下凸起,一股风突然朝她的脸上袭来。她的头朝后仰,躲开挥过来的拳头,按下凸起的同时,另一只手支撑在桌面上,一个旋身,一脚踢向攻来的人。 只听咚的一声,那人被踢翻在地。 她坐在桌子上,悠悠然地道:“出老千,还打人,赌场可不是这么开的。” 大家都被变故震懵了,没有想到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姑娘,竟然是个高手。这会儿大家似乎忘了出现在桌面上的另一副骰子,诡异地静默了几秒。 刀疤脸最先反应过来,本以为是两只肥羊,原来是来砸场子的。 “给我往死了打!” 几个安保蜂拥而上,阮晴抄起桌上的筹码朝他们扔去。 萧景赫护到阮晴身旁,一脚踢飞一个,又一拳打懵一个。 阮晴穿着高跟鞋,鞋跟就是武器,被她踢中的都嗷嗷叫。 第252章 那些赌客们一看打起来了,纷纷去抢筹码,连命都不要了。刀疤脸拎起最近的一个,一拳打在他的下巴,直接打落了一颗门牙,他爆喝一声,“都给老子放下!” 赌客们哪里肯听,抢筹码啊,多难得的机会。 整个赌场一团乱,阮晴和萧景赫打嗨了,来多少打趴下多少。 刀疤脸气的脸发红,这俩人到底tmd是从哪里来的,一个穿着高定,一个戴着卡地亚,打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一直关着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穿着浅蓝色衬衫,领口敞开了三粒扣子,看到处在安保中心打架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 “住手!”他喊了一声,场子中的安保全都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他。往日遇到这种情景,不把人打的满地找牙,绝对不停。 刀疤脸快步走了过来,“柯总,我能……” 柯孝礼摆摆手,朝阮晴走去,他的脸色挂上了笑容和温柔。 刀疤脸:…… 他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笑过。 阮晴惊讶,没有想到这是他的赌场。 萧景赫在看到柯孝礼的那刻,像公鸡一样,瞬间炸毛。 柯孝礼道:“你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没有伤到吧?”他看到她额头的发丝掉了下来,抬起手,想给她抚上去。 阮晴不动声色的躲开,“这里是你开的?” “开着玩。” 柯孝礼环顾四周,“今天所有人输掉的钱全免,暂停营业。” 赌客们大喜,纷纷拿起自己的筹码离开。 刀疤脸张了张嘴,没敢吭声,他明显感觉到老板对这个女人不一样。 柯孝礼朝刀疤脸挥挥手,“你们也下班吧。”刀疤脸走之前,深深看了阮晴一眼,似乎要将她的样子印在脑海里,下次见到她,一定得客气。 赌场里顿时清静了,柯孝礼堆上笑脸,“到里面坐,外面乌烟瘴气的。”他殷情地望着阮晴,无视萧景赫。 里面是办公室,收拾的挺小清新的,放着大盆的绿植,办公桌上一盆刚开的铃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墙上一排显示器,能照到赌场里的每个角落。 阮晴暗想,他看了他们多久? 柯孝礼给他们冲咖啡,“是要查赌场吗?我这里很规矩。” “出老千叫规矩?”萧景赫哼了声。 “要是碰到你这样的老手,我不得亏死。” “你早就看到我们了。”阮晴道,直到打架,没有办法再装看不见了才出现。 “我原来以为你们是来办案子的,怕帮倒忙,就没出去。”柯孝礼把咖啡放到两人面前。 阮晴拿出“外卖员”的画像,“我们确实来办案子,这个人见过吗?” 柯孝礼摇头,“这里主要是阿朝在管,我叫他过来,只要来过的人,他都知道。” 阿朝就是刀疤脸,这名字一点儿都不配他。 阿朝去而复返,拿着画像看,“他经常来,喜欢玩百家/乐。”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手气很好,赢了不少。” “知道他叫什么吗?” “唐川,没正经工作,外卖送一天不送一天的。” “能联系到他吗?” “联系不到,只能等他来。”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 第104章 游戏开始了(五) 某出租屋内,一处单间,房间里有一张床,床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吃剩下的外卖。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在玩手机游戏,游戏里的人在拼命厮杀,最后还是因为不敌被人砍死。 唐川骂了声,点击屏幕充了钱进去,他就不信,这么好的装备干不过这帮人。 装备升级,只是让人物多活了两关而已,最后仍旧不敌。 唐川扔掉手机,他已经充了好几万进去,排名榜上还是没有他的名字。 他拧开喝了一半的饮料,猛灌了几口进去,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冲到洗手间,抠着嘴巴,把喝掉的饮料又吐出来。 洗手间的台盆已经发黄,上面沾满污渍,唐川丝毫不介意,他拧开水龙头,捧着水,漱口。 唐川失魂落魄地走回去,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滴滴滴—— 闹钟响起,唐川坐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针管,吸上药,扎进大腿外侧。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脸色丝毫未变,像是做习惯了一般。 打完针,把针管扔到垃圾桶里,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 唐川睁开眼睛,以为是幻听,又仔细听了听,真的有人敲门。 他不悦地蹙起眉,肯定是住隔壁的人又来借充电器,那人的手机充电器坏了,不去买,总是借他的,而且总是借了不还。 唐川不想开门,可是敲门声不断,他烦躁起来,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借给他充电器。 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拉开门,“不”字说了一半,便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外面站着的竟是疤脸男阿朝。 阿朝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押住唐川。 唐川嚎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第253章 阿朝:“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去!”唐川挣扎,奈何两个人的力气太大,架着他,上了电梯。 唐川苦着脸,“朝哥,我没有欠钱,你抓我干什么?你要是嫌我赢的太多,我给你一点儿,你抓我到哪儿去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唐川的眼珠子乱转,盯着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就要往外冲。 身旁的两个男人直接按住他,阿朝回身,拍拍他的脸,“老实点,别让我发火。” 一行四人上了车,阿朝开车,一脚油门,车子轰一下朝前开去。 唐川盯着窗外风景,不知道他们要带自己去哪儿,“朝哥,您给个提示,我哪里做错了,我改还不成吗。” 阿朝冷笑,“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唐川的眼前突然出现陈希的脸,可是这事跟赌场没有关系啊。 很快有了答案,他看到一幢灰色的大楼,脸色大变,“你们带我去警察局干什么?!我不去!” 阿朝已经停好车,抬了下下巴,两个人押着唐川下来,照例架着他,往市局的大楼里走。 楼里有民警在办公,看到被押着的人,嘿了一声,“这不是通缉的那个人吗,给送过来了。” 唐川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在被通缉,尽量不出门,出门也包的很严实,没想到警察没有找到他,被赌场的人找到了。可是通缉令上没写有赏金啊,赌场的人这么卖力做什么。 阿朝找到一队办公室,径直走向阮晴,“阮警官,人我给您带来了。”他一挥手,两个人架着唐川进来。 阮晴一看真的是他,道:“谢谢了。” “不敢不敢,是柯总让我们做的。” “你替我谢谢他。” “好嘞,一定带到。” 阮晴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眼号码,阮晴微叹,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柯孝礼的声音,“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多谢你,其实你可以告诉我地址,我们上门抓人。” “那样就显得我没有诚意了。”柯孝礼笑,找个人,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阮晴:“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请我吃饭?” 阮晴犹豫了一下,“好,等我忙完。” 柯孝礼十分高兴,“说好了啊,我等你的信。” 阮晴挂断电话,觉察到一道目光,她看了过去。萧景赫站在办公室门口,刚才的电话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他叫贺仲明,“把唐川带到审讯室。” 贺仲明早就给唐川戴上了手铐,推着他往审讯室走,阮晴一起跟了过去。 …… 审讯室内,唐川不停地动来动去,像一条虫子。 萧景赫望着他,“你身上有虱子?” 唐川干笑,“没有,就是不舒服。” “没几个人坐在那儿舒服。”萧景赫冷着脸,“谁让你给陈希送外卖的?” “平台接的单啊。” “胡说八道!”萧景赫拍桌子,“你早就不送外卖了!老实交代!” “那个,我也不认识他啊。”唐川一脸苦相,“莫名其妙接到一个电话,对方问我想不想赚钱,我说想啊,他就让我在6月20号,晚上五点钟左右到三元桥小区附近等着,事成之后给我一千块钱。还说让我穿上外卖员的衣服,手机保持畅通。我问他是不是送外卖,他说是的。我想着一单外卖一千块,这么好的买卖肯定要接啊。”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照跟他约定好的,到三元桥附近,接到一笔订单,取好餐,再去送。可是客户的电话打不通,按门铃也没有人接。我就又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他让我报警,我就报警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打电话给你的人说话什么声音?” “机械声,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是诈骗,想着我啥也没有,还有糖尿病,这病治不好,还烧钱,就算诈骗也骗不到我哪儿去。” “他的手机号呢?” “隐藏了。” 阮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接到隐藏手机号的电话,并且是机械音,他竟然还敢做交易。 萧景赫:“你到陈希家门口时,有没什么异常?” “没注意,我就想着赶紧送完这一单,拿到钱走人。” “外卖平台并没有你的个人信息。” “我不知道,我以前送过外卖,在平台登记过,还留过个人信息,我想那个人选择我,应该也是因为我有送外卖的经历。”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把唐川的个人信息在平台上抹掉了。 “对方的钱是怎么给你的?” “转到我银行卡上了,挺神奇的,他好像知道我所有的信息。” “银行卡号给我。” “在手机上。”进来后,手机就被没收了。 阮晴去拿,盯着唐川解锁,指出银行卡。 阮晴拍完照,再次拿走手机。 唐川道:“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个叫陈希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您把通缉撤了吧。” “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有说。” 唐川摇头,“没了。” 第254章 “仔细想。” 萧景赫的表情严肃,唐川胆怯,继续想了想,道:“我喜欢赌钱,手气特别好,一赢就赢好多钱,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生病了,老天爷看我可怜,用另一种方式补偿我,前段时间我竟然赢了十几万……” 唐川舔舔嘴唇,观察着萧景赫的脸色,继续道:“我还喜欢玩游戏,赢来的钱除了买药吃饭的,就充在游戏里了……我没有工作,没钱就是去跑外卖……” “等一下。”阮晴道:“你玩什么游戏?” “大厮杀,总是闯不过去,走到半路就被人砍死了。” “玩深瞳吗?” “玩过,玩到第三关就玩不过去了,太烧脑。”唐川突然顿住,“死的那个陈希好像也在玩深瞳。”唐川汗如雨下,“他不会杀我吧。” 阮晴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唐川急切地道:“警官我交代,我赌博,还偷过东西,偷过翡翠镯子,金项链……你们逮捕我吧。”在警察局里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阮晴:…… 他倒是脑子转的快。 …… 虽然抓了唐川,可他交代出来的事情,跟凶手相关的线索很少。至于凶手为什么选中唐川,也是未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警方到达现场前,不,在唐川到达现场前,凶手进入陈希房间,杀了他。然后再隐藏在暗处,透过摄像头观察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那他是如何进入房间的呢? 阮晴分析,凶手是个电脑高手,他破译了陈希的门锁密码,进入房间后,趁着陈希玩游戏,勒死了陈希。 可他藏在什么地方呢? 阮晴想到了他发过来的视频,那堵墙,墙上的涂鸦很有个性,佛与魔的交织,佛怜悯的俯瞰终生,魔无视生命。还有他头顶的那束光,那不是普通的灯光,比路灯强烈的多。 阮晴做坐到电脑前,打开搜索软件,查城市里哪里有涂鸦。 小河街,涂鸦者爱好基地。 阮晴:“萧队,我要去下小河街。”她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想找到那面墙,或许能有线索。” 贺仲明眼巴巴看着萧景赫,他想出现场,毛宇一时半会儿攻克不了凶手的ip地址。 萧景赫:“小贺,你和小阮去,路上注意安全。” 贺仲明立刻眉开眼笑地领命,和阮晴一起赶往小河街。 小河街原来是一条商贸街,由于不景气,商户们纷纷搬走,整条街都废弃了。不知道是谁开始在墙上涂鸦的,慢慢的,整条街成了涂鸦者的乐园。墙上的涂鸦有人物,有动物,也有非主流,最近还有人慕名过来拍照。 置身其中,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阮晴和贺仲明沿着街道走,一张人脸占满一整张墙,表情冷漠,无论从哪个角度,人脸上的眼睛都会盯着你,看的人心里发毛。 贺仲明揉搓着胳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地方感觉阴森森的。” 阮晴也有这样的感觉,她快步走着,查找那面佛与魔交织的墙。 走到尽头,都没有看到这样一面墙,难道没有在这里? 贺仲明蹙着眉,“怎么办?” 阮晴咬牙,“去里面看看。” 走到店铺内,废弃的货架和柜台积满灰尘,墙角全是蜘蛛网,这样的地方越加不会找到那面墙。 他们沿着商铺,一家家看,每一家商铺都落满灰尘,有的商铺的柜台上还扔着涂鸦剩下的颜料和画笔。 阮晴:“也许我的方向错了,那面墙没有在这里。” “那会在哪儿?” 阮晴闭上眼睛回想,那好像是一处高处,顶部是黑色的天空,凶手呈站立姿势,他的神态轻松,使用机械声,说明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他感觉到安全,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应该住在那,某一处高楼的顶部,天台? 阮晴的手机响起来,是萧景赫打来的,“又发生一起命案,你和小贺赶过去,地址已经发到你手机上。” “是第二关的死者吗?” “是,消防部门已经扑灭了火。” 他们还没有凶手的眉目,凶手却再次出手了。 第105章 游戏开始了(六) 阮晴和贺仲明急忙往那边赶,同样是在一处小区内,和陈希家,一个东,一个西。嫌疑人似乎故意如此,让他们摸不到门路。 房间被烧了一大半,被褥烧得只剩下灰烬,电脑和桌子已经一团焦黑。 阮晴到现场的时候,尸体还在冒着烟,烧得面目全非,除了能勉强辨认出男女,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场散发着皮肉和毛发烧焦的味道。 死者呈扭曲状态,在死之前曾经经过剧烈的挣扎。 屠小龙简单查看了尸体,“死者的口腔和鼻孔里有灰,是生前被烧死的。目前看不到外伤,要带回去做尸检。” 如果按照游戏里设置的第二关,死者是在家里,被激光照射进来引发的火灾烧死,那他就没有外伤。 物业的人在现场,是他们报的警。物业说夜班安保巡查,发现1004业主家的窗户里有火光,赶紧拨打消防电话。他人跑上来,一边跑一边通知楼里的业主撤离。 第255章 等他赶到1004时,烟从门里往外冒,门缝里能看到火光。他先拿了消防水带,又踹开门,这时候其他的安保也来了,打开了消防栓。 可惜现场火势太大,一时浇不灭。还好消防部门的人到了,这才扑灭了火。 现在房间里还有水,水上漂着黑色的灰烬。 物业说死者叫展家东,在it大厂上班,工资很高。这房子是他自己买的,未婚,父母是小城镇的人,展家东住进来这么久,他的父母就来过一次。 阮晴问:“着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陌生人员进来?” 安保摇头,他说没有注意。 “那绿光呢?或者红光,从别的地方照射到。” 安保仍然摇头。 阮晴走到窗户边,死者住在十楼,又处在楼王的位置,一时无法判断激光照射进来的位置,对面的几幢楼都有可能。 她回身,查看房间,着火的是卧室,死者所处的位置烧的最为严重,“起火点有没有可能在死者身上?” 正在房间里查找起火点的消防人员闻言走到死者身边,仔细检查,“死者的头部是燃烧最严重的。”他眉心紧锁,“难道是从头发烧起来的?” 萧景赫也过来看,“有可能,头发燃烧起来快,又容易造成恐慌,一时没有办法灭火。” “手段够残忍的。”消防人员唏嘘。 萧景赫:“小阮,小贺,你们到小区里走访下,着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阮晴和贺仲明到了楼下,正好有业主聚集在一起谈论昨晚的火灾。 阮晴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过绿光或者红光之类的,由于案发时间是在午夜,正是睡觉的时候,不容易留意。几个人摇头,其中一个说:“我是听到消防警报才醒来的,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光。” “可以问物业呀,是夜班巡逻的安保报的警。” 已经询问过了,安保什么都没有看到。 又走访了几处,业主们都是一样的说辞。阮晴决定不再走访了,去找嫌疑人射出激光的位置。 小区内的楼不高,以18层为主。如果选择最直接的路线,那就是死者对面的楼层。 阮晴和贺仲明一幢一幢的走,嫌疑人既然已经预告过再杀人,他就会选择最快速直接的方法。他不会为难自己,找一个刁钻的角度,他一定是找最容易的路线。 阮晴每到一幢楼,都会透过楼层内的窗户看向死者的房间,直至楼顶。 在12幢的楼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死者的卧室,以她的眼力,能看到在里面取证的民警。 她低头寻找,地面留存脚印的条件不足,也没有指纹。 阮晴:“去监控室,调录像。” 安保一早准备好了,把拷贝好的监控给她,“我们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 阮晴和贺仲明带着监控回到现场,现场已经勘测完了。一行人回到市局,分成三组看监控,萧景赫独自一组。 监控上的人来来往往,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贺仲明看了两遍,“萧队,都挺正常的啊。”他啥也没看出来。 阮晴的眉心紧锁,“视频少了。” 贺仲明:“少了?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人,她上一秒在这里,下一秒就到那了,她怎么过去的?”视频中一个正在走路的大妈,前一秒在树边,下一秒就到了路灯处,就像孙猴子施法,瞬间出现,而时间却没有任何缺失。 阮晴:“我看了其他的视频,目前有这个问题,只有这一个,我怀疑嫌疑人在篡改视频的时候疏忽了。”时间是下午的三点零五分,“嫌疑人有可能在这个时间进入了小区。” 萧景赫:“查看10幢和12幢之间区域的视频,时间在下午的三点零五分前后半个小时左右。” 经过一轮的筛查,又发现一处,正是阮晴下午去过的12幢,一个人凭空出现,时间是下午的三点二十分。 萧景赫道:“走访12幢的住户,我不信嫌疑人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五个人,借调了一个民警,分成三组对楼里的住户进行走访。 楼里住了百分之六十的人,剩下的是空房。 从一楼走访到十八楼,没有人注意过有生面孔,应该说是不知道有没有生面孔。 大家虽然住在同一幢,并不是谁都认识,经常在同一时间坐电梯的,还能混个脸熟。有些人可能住了好几年,都没有见过。 相比较来说,还是物业对楼里的情况熟悉些。在物业安保的协助下,摸了一遍,没有住户发现可疑人员。 可是从被篡改的监控看,嫌疑人确实进入了楼内。 阮晴问安保,“空房间的情况你清楚吗?” “大致知道,有些业主,房子买回来就没装修过,也不出租,就等着升值后卖掉。还有些是人没有在本地,房子装修了,住不上。” “你把房号给捋一下。” 安保很快弄好,把装过修和毛坯的分开了。 阮晴跟萧景赫说:“我想去空房子看看,嫌疑人三点多进入楼内,不可能一直在楼顶,他要等时间。” 第256章 “你怀疑他进了空房子?” “装修过的房子如果是密码锁,对于嫌疑人来说就如同进入无人之境。” “联系业主,让他们过来开门。” 联系业主是个大工程,还好有物业帮忙,业主也怕房子被陌生人进入,很配合。 可是连续查了十层楼,都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两天。 屠小龙的尸检早已做好,死者是被活活烧死的,气管内有黑色的灰烬。如此残忍的手法,如果不抓到他,还会有第三个受害人。 阮晴查到了十二层,业主打开密码锁,人还没有进去,就皱起了眉,房间里有陌生人的味道。 阮晴也感觉到了,这个房间内有人的气息,而业主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住过了。她拉开业主,戴上鞋套和手套进去。 贺仲明紧随其后,进入房间后,仔细检查每样东西。房间收拾的很干净,物品没有移动过。 布艺沙发上有很轻微的褶皱,阮晴走过去蹲下身子看茶几的表面,有放置过电脑的痕迹,“贺哥,给萧队打电话,找到了。” 萧景赫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一行六个人勘验房间。 主卧有被躺过的痕迹,却没有发现毛发,嫌疑人可能戴了帽子。 卫生间也有被使用的痕迹,阮晴盯着冲水马桶的按钮,她不信嫌疑人自始至终都戴着手套。由于没有携带提取指纹的工具,只能等痕检人员来。 阮晴又去看台盆上的水龙头,水龙头上残留着水渍,嫌疑人用过水龙头。 痕检到达现场后,采集了整个房间的指纹,马桶的按钮上并没有采集到指纹,反而在水龙头的侧面采集到半枚指纹。 痕检将提取到的指纹,拿回市局对比,现场被暂时封锁,以防下次取证。 找到了嫌疑人临时住的地方,也找到了他可能行凶的位置,但是凶器还没有找到。 如果嫌疑人利用激光杀人,一般的激光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得是大功率的才行。 萧景赫带人排查了全市贩卖激光笔的地方,这些激光笔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仅供娱乐消遣,要点燃火,需要聚焦一段时间才行,而且距离不能太远,要用作杀人武器,远远不够。 嫌疑人找了别的渠道购买激光,这个渠道见不得光。 萧景赫打电话给泥鳅,让他帮忙找一下能买到大功率激光的地方。 自从古小龙死后,泥鳅就消沉了,觉得活着没意思,正无所事事,接到了萧景赫的电话,顿时来了精神,利用人际关系查找。 还真让他找着了,有一家修电脑的,私底下卖激光笔,激光笔是他自己做的,超大功率,能瞬间穿透a4纸。 萧景赫和阮晴直接过去,萧景赫戴着墨镜,敲了敲老板的桌面。 老板正戴着放大镜焊一块电路板,他抬起头来,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有激光笔卖吗?” 老板上下打量他,“没有。” “我朋友说你这里能买到大功率的,我大老远来的,结果没有。”萧景赫装出失望又生气的样子。 老板道:“用激光笔干嘛?” “还能干嘛,玩呗。你有?”萧景赫怀疑。 老板白了他一眼,“得预定。” 萧景赫立刻惊喜地道:“没有现货?” “你以为那玩意是什么,满大街都有。” “要多久?” “先交定金。” “多少钱?” “五百。” “这么贵。” “嫌贵别买。” “买买买,怎么付钱?” 老板瞄了眼墙上的二维码,“扫码。” 萧景赫扫了五百过去,“什么时候拿货?” “明天这个时候。”老板说完,继续低头焊电路板。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离开店面。 第二天,准时过来拿货,老板拿出激光笔,说是笔,跟电筒差不多,萧景赫试了下,一道手指粗的绿光打出去,能照出去上百米。 “别乱照,这玩意容易起火。”老板不耐烦,“把剩下的钱付了。” “多少钱?” “一千。” 萧景赫从掏兜,老板眼巴巴望着他,只见他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拍在他的柜台上,“跟我走一趟吧。” 老板的嘴巴张成了o型,“你们是警察?” 萧景赫点点头。 老板苦着脸,太不厚道了,竟然钓鱼执法。 第106章 游戏开始了(七) 陆泉宝觉得自己太冤了,他就卖个激光笔,赚点外快而已,怎么就被抓到警察局了,“警官,我以后不卖了,真的。”他讨饶,只求快点放了自己,他还要做生意赚钱。 萧景赫道:“近半年都有谁去你那买过激光笔?” “这么久的事我也不记得啊。” “不记得就在这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走。”萧景赫站起来,准备离开。 陆泉宝忙道:“您别走,让我想想。”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真想不起来,要不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看下交易记录。” 第257章 萧景赫给阮晴使眼色,阮晴去拿手机,放到陆泉宝面前。 陆泉宝的手被铐着,只用一只手划拉手机,“最近半年卖了十一个,都是卖给男的。” “长什么样?” “那真的不记得了。”因为店里没有监控,只能靠陆泉宝回忆。 “仔细想,最后一个卖给谁了?” “卖给您啊。” 萧景赫瞪眼,陆泉宝吓得一个哆嗦,“最后一个卖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眼镜,稍微胖一点儿。” “时间呢?” 陆泉宝又划拉手机,“25号,大前天。” “再回忆,上一个卖给谁了?”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七八岁,人长得挺精神的……应该有半个月了。”陆泉宝回忆出来的不多,供述了五六个,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阮晴拿走他的手机,把交易记录拷贝出来,又按照订单的交易记录去查付款人。 简世国和贺仲明去调取陆泉宝店附近的监控,寻找来他店里买激光笔的人。 痕检比对完了指纹,没有在数据库内认定成功,也就是说这个人没有案底。 阮晴按照查到的付款人信息,从最后一个,挨个往前提取指纹,没有一个比对成功。 阮晴沉思,深瞳五个月前上市的,如果嫌疑人从深瞳上市开始谋划杀人,购买激光笔的时间不可能超过半年。 如果是内部人员,那就是不一定了。 从阮曜公司离职的员工已经做了排查,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难道错漏了? 阮晴把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又叫人提取了离职员工的指纹,比对后,没有做出同一认定。 是公司外部的人,那会是谁呢? 陆泉宝突然跑到市局来,他对萧景赫说:“警官,我突然想起来,25号那天,有两个人过来买激光笔,一个人给的是现金,他说他不用手机支付。” 萧景赫暗惊,“那人长什么样?” “长方脸,有点三角眼,三十五六岁,看人的时候挺凶的,我当时卖给他笔的时候都怕他去杀人。” 萧景赫的心里咯噔一下,“大概几点钟?” “下午两点左右。” “你跟我来。” 萧景赫带他看监控,“小贺,把监控调到6月25号下午两点。”他们在离陆泉宝店铺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一个监控。 “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个人。” 陆泉宝盯着监控,“我记得那个人穿一件深灰色的t恤,牛仔裤,有一米七左右。” 萧景赫看他,这个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陆泉宝苦笑,“因为他付的是现金,就对他印象深一点儿。” 视频放了有二十分钟,没有找到那个人。 萧景赫:“调另一条路上的。” 这条路是条老街,道路比较窄,只能两辆车子并行,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也很窄,还设置了公交站,道路比较杂乱。 播放了十分钟左右,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灰色t恤的人,走路低着头,有点内八,拎着个黑色的小袋子。 陆泉宝突然道:“就是这个人,袋子是我店里的。” 萧景赫:“把画面推近。” 画面将人的脸部放大,陆泉宝盯着看了几秒,“就是他!”几个人盯着画面,这个人到了公交车站,两分钟后过来一辆405路公交车,他上了车。 萧景赫:“快,去调405路公交车上的视频。” 贺仲明和简世国赶紧去车站,萧景赫的眼睛发亮,他感觉地出来,这个人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视频很快拷贝过来,五个人全都盯着看。 灰色t恤上了车后,往车的后部走。由于不是上班高峰期,车内的人不多,他坐在了后排靠中间的位置。 车子一辆辆报站,在定胜街站,灰色t恤下了车。 贺仲明和简世国不等萧景赫说,立刻到定胜街调视频。等他们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阮晴到食堂打了饭,五个人捧着饭盒,边吃边看。 灰色t恤下了公交车,抬头朝有监控的地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对警方的挑衅。然后他低着头,快步朝西走,走了大概五十多米,人往北边一拐,消失了。 萧景赫:“那边是什么?” 阮晴翻出地图,“那边是安置房,有很多租户,人员复杂。” “我去调人,明天对这块区域进行排查。” 阮晴:“展家东的社会关系呢?犯罪嫌疑人选中他,应该有某种理由,他和陈希,应该有某种相似的地方。” “明天你和小贺排查展家东的社会关系,我和老简、老叶去排查安置房。” 第二天刚一上班,阮晴和贺仲明就到了展家东上班的公司。 这是一家本市有名的it大厂,光市值就好几个亿。 展家东的职位是产品开发,最近在开发一种app。项目主管已经知道了展家东遇害的消息,他说:“我们都很震惊,家东的能力强,业绩不错,失去他是我们的损失。” 阮晴听惯了这种场面话,公司很少拿打工人的命当命,没了一个展家东,还有好多展家东被招进来,“展家东的为人怎么样?” 第258章 “挺好的,人随和,也不跟人红脸,人比较内向,不大爱说话。” “有关系不错的同事吗?” “没有,独来独往,有的时候中午出去吃饭会跟大家一起。”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听说过,大概率没有。” “他玩游戏吗?” “玩,玩得挺凶的,只要休息,就拿手机。” “玩的什么游戏?” “剑仙、大厮杀之类的,哦,对了,最近迷上了深瞳,他说很烧脑。” “公司玩深瞳的人多吗?” “多,不过最近听说深瞳牵扯出杀人案,有些人不玩了。”主管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家东像深瞳第二关的死者,警官,还会有第三名死者吗?” “我们会在嫌疑人犯案前抓住他。” 主管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都把深瞳卸载了,就怕凶手顺着网络找到我。” 项目主管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阮晴的脸色微变,道:“看信息。” 项目群里在刷屏,凶手又上传了第二段视频,视频上是展家东被烧后的样子,尸体焦黑,房间里也被烧的一团黑。 同样做了死亡现场和深瞳第二关的比对。 项目主管的脸色很难看,“警官,这……” 阮晴站起身,嫌疑人必须尽快抓到,不能再让他制造恐慌了。 …… 阮曜快要疯了,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都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要说死第一个的时候,大家还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死了第二个,就有人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噱头,而是真的会死人。 深瞳的下载量呈断崖式下跌,在线人数急剧减少,甚至有人在论坛留言,劝大家不要再玩了,因为被杀的两个人都在玩深瞳。 一时间人心惶惶。 论坛上偏偏又出现了第三次杀人预告,这次的死者是在家里被人分尸,小块的尸块从马桶的下水道被冲走,大块的扔进了小区附近的垃圾桶。 如此悲惨的死亡方式,让人心寒。 有网友在论坛里留言,【虽然我不怕死,可我不想被分尸】 【溜了溜了,玩个游戏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不划算】 【附着在网线上的恶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身边,太恐怖了】 【啧啧,越来越刺激了】 【是不是游戏的老板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报复了】 【这报复的形式挺新颖的,他怎么不直接杀老板啊】 【钝刀子割肉才疼……】 阮曜看不下去了,后脖颈直发冷,他是游戏的开发者,玩游戏的人被杀,他这个开发游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 项目里,已经有人有了离职的心思,军心不稳,后续的开发工作跟不上。 阮曜拿出手机给阮晴打电话,“小晴,案子查的怎么样了?第三次杀人预告又出来了。” “还在查,哥,你要稳住。” “他杀了两个人了,你哥的游戏快没人玩了。”阮曜的心里发苦,他就是创个业而已,怎么这么难呢,这种事都能遇到。 “哥,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人在你面前放过狠话。” “我想了好几天了,我想不到啊,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阮曜快哭了,钝刀子割肉,真的疼啊。 “仔细想,再小的事也行。” 阮曜想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 “你说。” “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我在招人,面试了很多。其中有一个年纪有点大,我跟他说项目的工作压力大,他的年纪不合适,而且吧,他要的工资很高,我也给不了,我就拒绝他了。他说他才三十五岁,正是壮年,加班也没有问题,还说他的it技术很好,用他绝对不亏。工资他可以降一点儿,他急需一份工作,他会努力的。他说的挺诚心,可我还是觉得他年纪大,跟我的项目气质不符,再次拒绝了他。” “这很正常啊,找工作不就是相互满意才行嘛。”阮晴觉得没啥可说的,这是正常程序。阮曜说:“可他当时看我的眼神特别可怕,好像要吃人一样,他说你不用我,你会后悔的。” 阮晴沉默,他们刚刚查到的信息,这个人也是三十五岁左右,她不想错过任何线索,“你还有这个人的简历吗?” “我让人事找一下,发你手机上。” 阮晴挂了电话,贺仲明问:“怎么了?” “我哥说有个人去他那面试时,曾经说过狠话,年纪能对得上,我让他把简历发过来看看。” 手机上叮一声,阮曜发过来一份简历。 阮晴打开,上面有二寸照片,长方脸,三角眼,跟视频上的人长得一样,不禁惊讶,快速浏览简历,这个人叫汪凯,家住在观澜小区,毕业于科技大学计算机系,在学校拿过奖学金,还在校际计算机联赛中拿过奖。 毕业后进了it大厂,干了十年,离职后在小公司干了两年,又辞职了,然后到阮曜的公司面试。 阮晴把简历发到萧景赫的手机上,汇报了情况,“观澜小区就是那片安置房,汪凯的计算机水平很高,完全符合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我觉得可以先布控起来。” 第259章 萧景赫正在安置房里,安置房的区域很大,他们才排查了一幢楼,这个信息太及时了,“我安排人,你和小贺去派出所,了解下汪凯的情况,别惊动了他。” 阮晴和贺仲明赶去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说,汪凯的父母是本地人,拆迁后分了四套房子,他和他弟弟各一套,他的父母留了一套,剩下一套出租。 汪凯的父母偏向弟弟,分给弟弟的房子有130多平,分给汪凯的才98平。为这事,汪凯的媳妇跟他闹,汪凯愚孝,不敢违逆父母,又觉得弟弟小,分的大一点儿就大一点儿吧。 可是他媳妇儿不乐意,因为他媳妇儿又怀上了,三口人变四口人,住在98平的房子里有点挤,都是儿子,就该一样对待。 汪凯的工资高,他答应她媳妇等孩子出生了,再买一套大的。 谁知道公司裁员,把汪凯裁掉了,找的工作比先前的工资少了一半。孩子出生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总也攒不下钱,没有钱买房子,他媳妇又闹起来。 此时的汪凯由于生活压力,也觉得父母不公平了,就跟父母说,出租房收到的钱得分给自己一部分,要不然就分给自己一样大的房子。 汪凯的父母不同意,收到的租金,老两口要养老。 汪凯就说,让父母出钱给他换一套大的,这套小的还给他们,老两口也不乐意。 这事就这么僵持着,突然一天,汪凯的弟弟买了一套房子,买房子的首付父母出了一半。汪凯这个气啊,凭什么给他弟分大房子,又给他弟出房子的首付,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汪凯去找父母,质问他们,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父母就说他是老大,该让着弟弟。可是让,也不是这么个让法啊,两碗水就算端不平,也不能一边那么高,一边那么低。 汪凯给他父母放话,如果不出钱给他买房子,以后他就不养老。 父母就骂他白眼狼,白养了一个儿子,连孙子孙女都不待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汪凯公司里的项目出了问题,主管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再次被公司辞退。 没了工作,孩子还小,老婆上不了班,家里一下子没了收入。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儿子被检查出来有先天心脏病,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汪凯就跟父母说,让他们借一些钱给自己,他会还的。 父母还在生他的气,就说儿子是你的,你自己想办法。我们的责任是养大你,没有养你儿子的义务。 汪凯骂父母冷血,闹了好大一通,关系更僵了。 汪凯只能去找工作,却接连碰壁,不是嫌他年纪大,就是嫌他技术不行,半年了,都没有找到工作。 小儿子吃药看病,家里的生活开销,处处需要钱,媳妇在家里闹,父母又不伸手帮忙。汪凯觉得日子没有盼头,怨恨世界不公平,凭什么苦要他一个人吃。 他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到游戏里,在里面厮杀,不可自拔,家里的事情从不伸手,也不帮忙带孩子,全靠着媳妇。 媳妇怨言载道,整天拉着脸,家里没有一点儿欢喜的气氛。 汪凯的媳妇带着小儿子出门看病,下着雨,带两个孩子不方便,再说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好的孩子带过去,也会传染上病菌,就把女儿留在了家里,让汪凯看着。 汪凯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不离游戏。 女儿才五岁,正是淘气的年纪,一个人在房间里跑。汪凯只顾着玩游戏,根本不管她。结果女儿跑到阳台玩,从楼上掉下去,当时就没了。 还是邻居发现,打电话给汪凯的媳妇,汪凯才知道女儿摔死了。 汪凯的媳妇心灰意冷,对汪凯彻底失望,要跟他离婚,带着小儿子回了娘家。 汪凯的世界一下子就塌了。 贺仲明唏嘘,“后来呢?” “汪凯恨他的父母,经常到父母家里要钱,父母不给就砸东西,父母没有办法,只好给他。这事也怪他们,都是亲儿子,太厚此薄彼了,孙子有病,也不出钱看,孙女下葬那天,也就短暂露了个面,不知道还以为汪凯不是亲生的。” “汪凯现在人在哪里?” “应该在家,他除了去他父母家要钱,就在家里呆着,也不工作。” 汪凯的情况,很容易因为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报复社会。阮晴有个感觉,汪凯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她把调查的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已经完成了布控,准备抓捕。 第107章 游戏开始了(八) 贺仲明假扮换燃起表的,走在最前面,萧景赫等人手持枪,藏在门两边,他朝贺仲明点了下头,贺仲明上前敲门。门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贺仲明又使劲敲了敲,“有人在吗?换燃气表。”依然没有动静。 萧景赫朝他摆手,贺仲明后退,萧景赫走到门前,抬起脚,一脚踹开了门。 萧景赫率先进门,简世国在身后掩护,阮晴紧随其后,贺仲明也跟了上去,迅速在屋内摸了一遍,汪凯不在。 四人收了枪,这才发现,房间里脏乱不堪,满地的垃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恶臭。门窗紧闭,阳台、卧室的窗帘都拉着,房间里很暗。 第260章 萧景赫打开灯,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泡面,沙发上扔着脏衣服,电视柜旁边呢放着几个拆完快递的纸箱子。 走进卧室,里面要干净很多,墙上挂着婚纱照和小孩子的艺术照。被子摊开着,床头放着两个枕头,其中一个显然许久不用了。 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有个鞋盒,放着绿色的獠牙面具、变声器、激光笔和跳绳,萧景赫把物品都放进证物袋。 阮晴在电脑上不但找到了制作好的三段视频,还找到了拍摄死者的原始视频。 毛宇攻克了ip地址,跟汪凯家的ip地址做了比对,正是他家的。 如此,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就是汪凯,可他的人去哪儿了? 汪凯发了第三次杀人预告,难道这么快就去执行了? 津口市这么大,去哪里找他。 阮晴环视屋内,忽略掉满屋子的垃圾,布置的很温馨,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照片,孩子们的脸上挂着笑容,曾经,这也是个幸福的家庭。 在汪凯看来,他的不幸都源自于他的父母,如果他们像对待弟弟一样待他,他的家庭不会破灭。 阮晴:“去汪凯父母家看看。” 萧景赫:“我跟你去,老简,你们再仔细勘察现场,提取到指纹和dna。” 观澜小区分为北区和南区,汪凯住在南区,他的父母住在北区,隔着一条马路。 阮晴和萧景赫步行过去,穿过马路的时候,阮晴瞥见一个人,一身黑衣,拎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那塑料袋看起来挺沉的,几乎拖到了地上。阮晴没有在意,可能是哪个捡垃圾的。 她紧紧跟上萧景赫,进入大楼,坐电梯上去,两梯四户的格局,汪凯父母住在边套。 门上装了门铃,阮晴按了下,隔着门听到门铃在响,却没有人开门。阮晴蹙起眉,没人在?又按门铃,还是没有人开。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个时候该烧晚饭了,两口子去哪儿了? 萧景赫道:“找物业,联系他们。” 两人又赶去物业,物业那有汪凯父母的电话,打过去,手机一直响,没有人接,两个人的手机都是这样。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有他小儿子的电话吗?叫他过来。” 还好物业统管着南区和北区,能找到汪凯弟弟的联系方式,那边一听父母的手机只是响没有人接,让物业赶紧破门进去看看。 阮晴、萧景赫和物业的人,又往楼里跑。 到了汪凯父母家门口,萧景赫先侧着耳朵听,没有听到动静,抬起脚,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萧景赫抬起手,禁止物业的人进入,赶紧戴上手套,穿上鞋套进去。 阮晴联系屠小龙和痕检,让他们立刻赶过来,随后,也戴上手套,穿好鞋套走进去。 客厅里没有异常,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没有动过,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萧景赫紧锁眉头,走进卫生间。 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扔着衣服,衣服上全是血迹。浴缸里也都是血,还有残留的骨头残渣。地面上湿哒哒的,花洒扔在地上,还在滴水。 他走到马桶边,马桶壁上残留着没有冲干净的血迹,冲水按钮上有血手印。 整个现场都是热乎乎的,刚行完凶不久。 阮晴走进来,忽然脑海里出现那个拎着大黑色塑料袋的人,“我看到他了,穿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色鸭舌帽,还没有走远,我去追!”她转身往外跑。 萧景赫立刻跟在她身后,吩咐物业的人,“赶紧报警!保护现场,任何人不准进入!” 物业的人有点懵,也不敢进去,急忙打电话报警。 萧景赫一边跑一边给简世国打电话,“立刻寻找附近的垃圾桶,凶手刚碎完尸,正在找垃圾桶投递!凶手穿一身黑衣,戴黑色鸭舌帽,手上拎着黑色的大塑料袋。” 阮晴顺着马路追,凶手拎着那么重的尸块,肯定会找就近的垃圾桶。她看到一个清洁工正在扫垃圾,抓住她,问:“最近的垃圾桶在哪儿?” 清洁工有点懵,指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在那边。” 阮晴又问:“你有没有看到一穿着黑衣服,领着黑色大垃圾袋的人?” 清洁工摇头,“我刚来。” 阮晴急忙朝清洁工指的方向跑去,跑了大概二十米,果然看到了一个垃圾桶。她探头朝里看,里面有个黑色的塑料袋,她把塑料袋拿出来,塑料袋绑着口,血迹浸到了塑料口,散发着血腥味。 阮晴打开塑料袋,一堆没有剃干净的白骨,看起来像是手臂。 她给萧景赫打电话,“我找到了一袋白骨,离他不远了!” 萧景赫已经联系了郭朝,郭朝正在协调当地派出所,增派民警,寻找汪凯。 萧景赫按照阮晴说的方位,赶了过来。 阮晴正在焦急地等待,地上摊着一个解开的塑料袋。她望见萧景赫,道:“要赶紧大规模排查,趁着他还在投递,抓住他!” 萧景赫也知道这是抓捕汪凯的绝佳机会,“郭局已经协调了派出所民警,蹲守垃圾桶,只要汪凯冒头就按住他。” 第261章 阮晴松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要依靠大家的力量。 有民警过来,在垃圾桶周围设置警戒线,阮晴和萧景赫继续寻找汪凯。 周围的垃圾桶都有伪装过的民警蹲守,一连三个,都没有发现投递的尸块。 按照第三关的设置,尸块一定会投递在垃圾桶里,是汪凯换路线了,还是惊着他不敢投递了? 汪凯已经疯狂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又碎尸,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按照原先设计好的路线走。 阮晴看到对面有一个垃圾桶,清洁工的手探进垃圾桶,拎了一大包东西出来,用黑色的塑料袋套着。清洁工朝左右看看,把塑料袋放进了清洁车里。 阮晴立刻朝对面跑,萧景赫速度比她快,几步就跑到了前面。 清洁工骑上清洁车,正准备走,萧景赫一把抓住他的车把手,“等一下!” 清洁工不太高兴,“干什么?”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我是警察,要搜你的车。” 清洁工呆住,他没有干什么啊。 阮晴已经在搜车了,里面放着四包黑色的塑料袋,解开一个,正是人骨。 清洁工不明所以,下了车,走到阮晴身边,看到塑料袋里的东西脸都白了,“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是什么,捡出来干嘛。”阮晴的声音严厉,尸块也敢拿。 “我以为是谁丢的肉。” 阮晴无言以为,谁会把一大包肉丢在外面,“在哪里捡的?” 清洁工哆哆嗦嗦的,“就是附近的垃圾桶。”他负责清扫这一块,对垃圾桶的位置十分熟悉。 阮晴拿出手机,翻出地图让他指,哪几个是捡到过尸块的,哪些地方还有垃圾桶。 捡到尸块的垃圾桶呈曲线分布,汪凯是沿着最近的垃圾桶路线在走。阮晴快速推断出他下一个要投递的垃圾桶,和萧景赫赶过去。 远远看到一个人往垃圾桶里塞东西,穿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鸭舌帽。 两人加快脚步,同时发现就近的民警正在接近。 萧景赫打了个手势,民警立刻扑了上去,将那人压倒在地。 萧景赫和阮晴随后赶到,掏出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萧景赫摘掉那人的鸭舌帽,长方脸,三角眼,正是汪凯。 汪凯恨恨地瞪着他,就差最后一包了,投递完,他就完成了第三关。 阮晴打开掉在地上的塑料袋,竟然是一颗人头,被挖去了双眼,削掉了鼻子。饶是她看惯了死亡的场面,也感到阵阵发冷。 民警扫了一眼,立刻闭上双眼,胃里一阵翻腾,蹲在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汪凯被押到市局,由于被抓了现行,证据确凿,没费什么功夫,汪凯就交代了犯罪过程。 他说他就是觉得不公平,父母偏疼弟弟,他一个技术大拿,竟然因为年龄找不到工作。最可恨的是那些有钱人,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却能靠着父母,年纪轻轻开了公司。 他嫉妒阮曜,不但能得到父母的疼爱,还能当上老板,更恨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否定了自己。 他曾经说过,要让阮曜后悔。深瞳一上市,他就下载了,他想看看看这个游戏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当他看到设置的关卡是杀人案件时,他找到了毁掉阮曜的方式。 陈希、展家东,都是他在深瞳的玩家里挑选出来的,他们跟他一样是学it的,但是他们年轻,是家里的独子,独得父母宠爱。 父母出资给他们买房子,他们呢,除了上班就是打游戏。自己比他们努力多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怨恨世界的不公,也嫉妒他们。凭什么他们能靠着父母买房子,凭什么他们能得到父母的疼爱,唯有杀了他们,才能平息心里妒火。 阮晴很想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杀掉了亲生父母。 汪凯癫狂的大笑,“反正他们也不拿我当儿子,我又何必当他们是父母。我本来想一刀一刀的凌迟,让他们知道活活疼死。 可我还是心软了,我看在他们养大我的份上,我给了他们痛快。老不死的,他们的骨头太硬了,根本砍不动,没关系,我可以先把肉剃下来,冲进下水道,剩下的骨头再扔到垃圾桶。 最难处理的就是脑袋,斧子砍不动,他们还瞪着我,我就先挖了他们的眼睛,再剃了头发……” 汪凯的眼睛血红,“成了一个平面的脑袋好处理多了,放在袋子里,扔进垃圾桶,再被拉到垃圾处理场,让他们死无全尸!” 汪凯紧紧抓着审讯桌的边缘,“你们知道吗,他们竟然跪下来求我!他们说给我买房子,买两百平的,还说把租房子的钱都给我。呸!早干嘛去了!他们要是早这样,我女儿就不会死,我老婆也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去杀人,晚了,一切都晚了!” 汪凯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怪我,我没有看好笑笑,笑笑很乖,很听话,知道弟弟生病,从来不哭不闹,是我没有看好她……”汪凯捂着脸痛哭。 第262章 阮晴冷眼看着,他若是好好照看女儿,不玩游戏,女儿就不会坠楼,最该怪的就是他自己。这个世界上,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多了,难道各个都像他一样,去杀人吗。 他痛苦难受,陈希和展家东的父母呢,他们又该如何。 汪凯被提起公诉后,阮曜开了记者招待会,检讨自己不该以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并且声明,深瞳只是一个以破案为题材的游戏,不涉及任何杀人案件,请大家放心下载。 还是有人心有余悸,深瞳的下载量始终上不去。 阮曜决定举办一场比赛,设置了高额奖金,用来提高深瞳的知名度。他在各个平台投放了广告,一个月过去,深瞳的下载量才慢慢回升,比赛也开始预热。 …… 天气热起来,人呆在屋外,不动弹,也会浑身冒汗。 好在最近比较清闲,大家在空调屋里吹吹,日子还算过的舒坦。 阮晴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冰激凌,萧景赫自掏腰包,填满了冰箱,冷藏里是饮料,冰冻里是冰激凌。 贺仲明拿了一瓶饮料,像饮牛一样灌了好几口,“这样的日子真不错,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有空调吹,有饮料喝,工作不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简世国白了他一眼,“别念叨,很邪门,案件一念叨就来。” 阮晴笑,简世国每天按时上下班,有了时间陪老婆孩子,脸上都泛着红光。 贺仲明拍了下自己的嘴,把要出口的话咽下去,他朝萧景赫办公室看了看,“萧队呢?” “被郭局叫走了,半个小时了,不知道在聊啥。” 话音刚落,萧景赫回来了,神情复杂,他深深看了阮晴一眼,进了办公室。 几道目光立刻朝阮晴看,阮晴莫名其妙,“都看我干嘛,我什么也没有干。” 简世国:“你进去问问。” “为什么是我?” 简世国推她,敲开了萧景赫的门,“萧队,小阮找你。”直接把阮晴推了进去,关上了门。 阮晴举着冰激凌,干笑两声,“郭局找你啥事啊?” 萧景赫靠着椅背,“我要调到兰苍市局任副局长。” 阮晴怔住,兰苍离津口开车要三个多小时,他要是调过去,就很难见到了,“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这个月结束还有15天。 “这么快。” “挺突然的,我也没有做好准备。”萧景赫以为他还要在市局多干几年,可是郭朝说,这几年他破的案子多,在省厅挂上了号,省厅早就想调他去做副局长,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地方。 下个月兰苍市的局长要退了,原来的副局长升任局长,有了空缺,正好调萧景赫过去。 阮晴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勉强笑道:“升职是好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你真觉得是好事?”萧景赫的目光看过来,十分炽热。阮晴撇开脸,躲过他的目光,“是啊,你的能力强,总不能一直干队长。” 萧景赫望着她的侧脸,“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真的想我走吗?” 第108章 喜欢 阮晴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萧景赫的话——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真的想我走吗? 她真的想他走吗?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跟着萧景赫办案子,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调离津口市局。 阮晴的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她不想承认,她舍不得离开萧景赫。 阮晴吃完了冰激凌,还拿着勺子无意识地剐着包装盒的内壁,她在想象没有萧景赫的日子,越想心里越难受,眼眶竟湿了。 办公室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简世国、贺仲明和叶永辉默默注视着阮晴,他们比她跟萧景赫的日子要长的多,萧景赫离开,他们三个不比阮晴好受多少。 可他们对待萧景赫的感情,和阮晴是不一样的。 阮晴眨了下眼睛,掩去眼底涌上来的湿润,思绪渐渐回笼,这才感觉到三道不同的视线。 她咳了下,“都看着我干嘛,合着只有我一个人舍不得。” 简世国哈哈两声,“这不是怕你哭吗。” “我有那么脆弱吗。”阮晴翻白眼,极力掩饰。 简世国叹了口气,“你难受就哭出来,别强装着,又没有外人。” 阮晴瞪他,“我才不!”她站起身,又去拿了一个冰激凌,冰冰凉凉的冰激凌下肚,冲淡了一部分难受的情绪。 萧景赫打开办公室的门,感受到了低气压,“这是都怎么了?我还没有说走呢,只是预定下个月,手头上还有案子没有完结呢。” 他想办完东方刈的案子再走,方浩远还在做卧底,他走了,方浩远怎么办,不能一直把他放在危险的地方。 贺仲明顿时瞪大眼睛,“那是不是要晚一段时间去兰苍?” “你去下经侦,他们这段时间查了东方刈,看看有没有查出异样。” “好嘞!”贺仲明领命,拿了公车的钥匙,和简世国一起出去。 萧景赫去看阮晴,阮晴低头吃冰激凌,一副拒绝交谈的架势,他艰难扯了下嘴角,对比起她,他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小阮,一起吃个饭。” 第263章 阮晴转过头,手上的冰激凌已经没了大半。 萧景赫站在背阴的地方,看不清表情,“我请客。”他说。 阮晴扁扁嘴,“我要吃大餐。” “好。” 依旧是萧景赫开车,阮晴坐在副驾。 自上了车,他俩就没有说过话,车内的气氛十分沉闷。 阮晴转头看他,“你会回来看我们吗?” “当然,我家在津口。” “也是,就算不来看我,也得回来看阿姨叔叔。” 萧景赫想说我会特意回来看你,却没有说出口,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很轻微的弧度,“帮我问问你爸妈,我哥被绑架的事他们知道吗。” “你哥被绑架过?”阮晴吃惊,她记得原著中没有这段啊。 “我也最近才知道的,也许是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行,我帮你问问。……你哥的性格是不是因为被绑架的原因?” “听说他小时候性格挺活泼的。” “你听谁说的?”阮晴狐疑,徐彩华那么八卦,她都没有听她念叨过。 “东方刈。” 阮晴怔住,“他?他是故意的吧,肯定没安好心。” “我知道他没安好心,可我放不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能有啥事,你别多想。” 萧景赫摇头,一旦闲下来,心里的想法就像一颗破土而出的嫩芽,不断生长,快要长成参天大树。他是做刑警的,对事件敏感,不会无中生有产生想法。 过了红绿灯,车子朝一条巷子开去,再拐个弯,进了院子,院子里停着很多车,车子价格不菲。 阮晴乐,“这馆子可是高档。” “我妈带我来过,挺好吃的,你应该喜欢。” 停好车,两人进到屋内,大堂里坐了七成,都吃的面红耳热。 老板娘热情招呼,“您几位?” “两位,开个小包吧。” 老板娘顿了下,俩人开包厢?顾客是上帝,人家有要求,就得照办,“这边请。” 打开包厢门,老板娘拿来pad,“自助点菜,点好了叫我。”她关上门,出去了。 萧景赫把pad给阮晴,“挑你喜欢的。” 阮晴看到菜价咂舌,要是换成前世,吃这顿饭她要考量很久。来到这里后,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俩人的家境也都不错,这顿饭就是普通下个馆子的水平。 阮晴点了椒盐皮皮虾,炭烤牛肉和金汤娃娃菜,萧景赫又给加了几个,“不用给我省钱。” “吃不完浪费。” “这家的菜量少。” 老板拎着茶壶进来,给两人倒上茶,拿着pad出去,又把门关上。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阮晴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茶很香。她特意不去看他,他就坐在她身侧,稍微抬抬胳膊,就能碰到他。 萧景赫转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晴不开口,他亦沉默。 阮晴不想气氛太尴尬,刚要开口,萧景赫的手机响了,是贺仲明打过来的。 萧景赫按了接听键,贺仲明的声音传了出来,“萧队,经侦那边没有查出来问题,他们人已经撤了。” “那几笔大的款项是什么怎么回事?” “是投资人投进来的,经侦核对过,没有问题。” 萧景赫的眉心往下沉,“我知道了,先回队里吧。” 阮晴知道东方刈是萧景赫的心病,其实也是她的心病,东方刈只要在一天,阮家就会有危险。 房门敲响,服务员端着菜进来,放在阮晴面前。 萧景赫:“先吃饭,这些烦心事先不想了。” “方浩远那边有消息吗?”阮晴还是忍不住问。 “他还没有彻底取得东方刈的信任,很多事,东方刈都避着他,谈生意的时候,他也只能守在门口。” “我记得东方岩见过方浩远,万一碰见……” “方浩远不会去东方刈的家里,暂时不会跟东方岩碰面。” “那就好。” 阮晴低头吃饭,他们俩在一起,好像大部分都在聊工作,萧景赫有点郁闷,他问:“柯孝礼找过你吗?” “他帮忙找到唐川,我答应请他吃饭。” “你们一起吃过饭了?”萧景赫暗暗惊异,他怎么不知道。 “他好像最近挺忙的,一直没有提,我也就没有问。” 萧景赫放下心来,可这不像柯孝礼的为人啊,他放弃了? 房门又打开,服务员端着菜进来,是一份灵芝枣杞炖乳鸽。 萧景赫:? “我们没有点这个菜。” “是隔壁的先生送给这位小姐的。” 阮晴眨巴眼,谁送她? 萧景赫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记得停车的时候,没有看到那辆红色越野车。 柯孝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真是巧啊,我最近忙的要死,正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柯孝礼笑眯眯的,自来熟地坐到阮晴旁边。 萧景赫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选在这里,跟他撞在一起。 阮晴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她呵呵两声,“你有客人啊?” “是啊,我爸非让我管公司,我不管他就把我的银行卡、车都收了回去,没有办法。”柯孝礼的眼睛不离阮晴,“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单独吃个饭?”他故意强调单独两个字,还朝萧景赫挑衅地挑了下眉。 第264章 萧景赫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阮晴当做没看到两人之间的风云诡谲,“等不忙了吧。” 门外有人叫小柯总,柯孝礼苦着脸,“你们慢慢吃,我应付一下就来。” 萧景赫立刻起身,拎着阮晴的衣袖,把她拽起来,他小心不触碰到她的皮肤,“去别家。” “菜还没有上齐呢。” “不要了。” 萧景赫到前台扫码付钱,付好就走,跟有人追似得。 阮晴暗笑,上了车,故意道:“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柯孝礼?我其实也不喜欢他,但是他帮忙抓到唐川后,觉得他这人还有点可取的地方。” 萧景赫的脑中警铃大作,她什么意思?对柯孝礼改观了?万一他到兰苍上任,柯孝礼追的紧,她是不是就会答应跟他在一起? 萧景赫紧紧抓着方向盘,不行,他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阮晴盯着他的侧脸,看到他腮帮子上的肌肉紧紧绷起来,要是她再提柯孝礼一句,他会不会直接暴走?其实,她能感觉到萧景赫对她不一样,可她想听他说。 车子突然停下,阮晴看向前方,是一条断头路,她满头问号,停在这里干嘛,不是要去别家吃饭吗。 萧景赫深吸口气,“你觉得我怎么样?”他转过头来,眼睛深处像刮起龙卷风,将周围的东西全部席卷过去。 “什么怎么样?”阮晴隐隐觉得他想问什么,心底竟有些期待。 “假如让你在我和柯孝礼之间选一个当男朋友,你会选谁?”他们同为警察,都深人物的心理活动,有些话,只要点到,他想她会明白,可他想把话说的明白些,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心。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阮晴的心因为他的话疯狂跳动,她压抑着情绪,极力装得平静。 “因为我想在我到兰苍上任前,确定我们的关系。”他不想人走了还要时刻担心这边,柯孝礼这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 阮晴咬着下唇,沉默了几秒,这几秒,却让萧景赫度秒如年。 阮晴突然笑了,“你喜欢我?”她问出口,想确定答案。 萧景赫点头,“是,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柯孝礼让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柯孝礼竟然成了助攻,阮晴觉得不可思议,他在原著中,本是封媛的丈夫。 “你为什么喜欢我?”阮晴想知道,她虽然活了两世,却没有谈过恋爱。前世,她一心破案,把同事当哥们,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她承认萧景赫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她会因为他,心跳加速,也会心疼他。可她还没有意识到,萧景赫在她的内心深处处于什么位置。 萧景赫:“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过,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喜欢你,可我就是喜欢了,没有理由。” 阮晴轻轻笑起来,这个答案很像他。 萧景赫:“所以,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阮晴的笑容慢慢收敛,“你认真的吗?” “比金子还真。” “好啊。” 萧景赫怔住,没有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竟然有那么一瞬觉得不真实。 阮晴欺近他,“我说好啊,我做你女朋友。”她又重复一遍,说话时,有一缕很微弱的热气喷到萧景赫的耳边,他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拉勾。”阮晴伸出手,她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头微微泛着粉色,十分可爱。 萧景赫勾住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微凉,皮肤滑腻,他的手却在接触到的瞬间滚烫起来。他勾的小心翼翼,生怕用力大了,会断掉。 阮晴却在他的大拇指上狠狠盖上了章,“谁也不准反悔。” 萧景赫笑,握住她的手,这次,他用了几分力气,不让她跑掉。 阮晴的耳朵尖红了,抿着嘴笑,眼睛里温润潮湿,像汪了一潭水。 “可以去吃饭了吗?男朋友。”她饿了。 萧景赫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嘴角的弧度因为“男朋友”三个字,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萧景赫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西餐厅布置的很有格调,放着舒缓的音乐,里面有许多情侣,说着私密的悄悄话。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点了牛排套餐。 这次,没有人打扰,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饭。 萧景赫一边吃一边看她,很奇怪,确定关系后,看她的感觉不一样了,会有一种,她是我女朋友的骄傲感。他甚至想告诉所有人,她是他女朋友,萧景赫觉得自己可能走火入魔了。 突然一声尖叫打乱了他的思绪,一个男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处往外流。 女人抓着切牛排的刀子,满脸恨意,她剧烈地喘息,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 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吓得站起来,有女人捂着嘴巴,惊恐地瞪大眼睛。 萧景赫和阮晴急忙冲过去,阮晴控制住女人,卸掉她手上的刀具。萧景赫查看男人的伤势,捂着他的伤处,“快叫救护车!” 第109章 口供 餐厅一片混乱,服务员吓得脸色发白还不忘叫救护车,有人打了报警电话,警车和救护车同时赶到。 第265章 萧景赫跟车去了医院,阮晴押着女人回市局。 回去的路上,女人一直哆嗦,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 到了市局,直接被押到审讯室。 阮晴问:“名字,年龄?” “丁妙妙,25岁。” “为什么杀人?” 丁妙妙沉默,阮晴又问一遍,她才说:“她答应跟我结婚,又反悔。”丁妙妙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肯定找了哪个狐狸精,不要我了。” “你跟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 可是阮晴看那个男人至少有四十岁了,她又问了一遍,“到底什么关系?” 丁妙妙垂着头,“我原来是他公司的员工,他见我长得漂亮,就主动找我,我没有拒绝,我们俩就在一起了。可我不想当小三,我想名正言顺,就让他跟他老婆离婚,再娶我。他昨天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又反悔,我一生气就拿刀捅了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当时脑子发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被人夺舍了似得。” 丁妙妙后悔啊,这样一来,她不但得不到名分,还会坐牢,“警官,我会判多少年?” “检察院会定。” 阮晴收拾东西从审讯室出来,贺仲明跟在她身后,一脸八卦,“你和萧队去哪儿了啊?怎么碰上个杀人的?” 阮晴想到她跟萧景赫刚刚确定关系,饭还没有吃完,就办案子,也有点郁闷,“哪儿都没去。” 贺仲明撇嘴,“我都打听过了,人是从西餐厅拉回来的。你和萧队背着我们下馆子,还不承认。” 阮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萧队还没有回来?” “没呢,刚老简发信息过来,受害人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医院里,受害人的妹妹赶了过来,她说她叫林喻萍,做手术的人是她哥叫林喻伟,她哥和他嫂子在闹离婚。 阮晴已经把审讯结果汇报给了萧景赫,“丁妙妙你认识吗?” “我知道她,就是她搅和的我哥和我嫂子。”林喻萍提起丁妙妙,恨的咬牙根,“一个好好的家,就被她拆散了。” “可是丁妙妙说,你哥不打算离婚。” “不可能,我哥离婚的意思非常坚定。我看她是为了给自己脱罪,说谎。”林喻萍哼了声,她非常反对林喻伟和丁妙妙在一起,那个小狐狸精一看就是为了她哥的钱。 可丁妙妙人都杀了,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萧景赫:“你哥有没有说因为什么离婚?” “还能是什么,就是觉得我嫂子不理解他,人不温柔,年纪也大了,嫌弃我嫂子了呗。”从林喻萍的话语间能感觉到跟她嫂子的关系不错。 “你嫂子怎么没有来?” “我嫂子是拉大提琴的,演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学音乐的,年纪再大,再不温柔,气质还在,怎么就让林喻伟这么嫌弃了呢,萧景赫敏感地感觉到这里面有事。 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林喻萍急忙上前,“我哥怎么样?” 医生无奈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那一刀扎的太深了。” 林喻萍的身子晃了晃,随后病床推出来,林喻伟的脸上盖着白布,林喻萍大声哭起来,“哥,哥!”父母去的早,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没想到哥哥会离开她。 林喻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了。 简世国动容,“怪可怜的。” 萧景赫的衣服上还残留着林喻伟的血,手上虽然洗过了,手指甲缝里还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即使他侦破了很多命案,却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林喻萍突然抓住他的衣角,“警官,杀人偿命,丁妙妙必须判死刑!” “我们只是负责递交证据,没有判决犯人的权利……你嫂子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要问她。” “我哥都死了,还问我嫂子干什么!”林喻萍有点生气,什么叫没有判决犯人的权利,丁妙妙犯了杀人罪,就该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定。 萧景赫知道她情绪激动,也不生气,“你节哀,如果你想让你哥走的明明白白的就让你嫂子联系我。”他给她名片,和简世国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简世国问:“真的有必要找林喻伟的妻子吗?” “小阮说丁妙妙是因为林喻伟不肯离婚才杀他,可是林喻伟却要跟他妻子离婚,这里面前后矛盾。” “兴许是丁妙妙说谎呢?” “这是她杀人的理由,不可能说谎。” 简世国沉思,“不会林喻伟还有个小四吧?” 萧景赫没有讲话,在真相查明前,一切皆有可能。 回到市局,萧景赫急于见到阮晴,他们刚确定关系,饭都没有吃完就办案子,他怕她会生气。 阮晴又在吃冰激凌,这一天,都吃三个了。 萧景赫盯着她手上的冰激凌,有些无奈,“少点吃,吃多了肠胃不好。” “最后一个。”阮晴笑嘻嘻的,“你们那边怎么样?” “没抢救过来。”萧景赫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旁,把医院里的情况说了。 阮晴跟他一样的想法,“两边的说辞前后矛盾,林喻伟妻子的口供非常重要。” 第266章 “如果她不打电话过来,得去找她一趟。” 阮晴点头,继续吃冰激凌。 简世国看着他们俩陷入沉思,“我怎么觉得你们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呢。” 阮晴心里咯噔一声,“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做警察的,善于观察,稍微有点不同就能感觉到。 阮晴笑,“你想多了。” 这时贺仲明插了句嘴,“简哥,你知道丁妙妙是从哪里被抓的吗?”见他摇头,贺仲明神秘兮兮地道:“西餐厅,他们俩背着我们去吃西餐了。” 简世国啊一声,“你们俩果然有猫腻。” 阮晴的脸登时红了,“我下班了,我妈让我回家喝汤。” “别一说到关键的地方就闪人啊。”贺仲明还想聊八卦。 萧景赫道:“你等我换件衣服,送你回去。”办公室里备了一些常穿的衣服,就是怕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他不能穿着带血的衣服回家。 贺仲明靠近阮晴,煞有介事地比了两个大拇指,对着做了个点头的动作,“你们俩……啊?”他暧昧地挑挑眉。 阮晴白他一眼,“有这心思好好研究你的案子。” “最近也没有案子啊。”贺仲明撇嘴,瞧见萧景赫换了件白色t恤出来,人被衬的更帅气了。 阮晴把吃完的冰激凌包装扔到垃圾桶里,朝贺仲明摆摆手,跟着萧景赫走了。 简世国走到贺仲明身旁,跟他一起看着俩人的背影,“他们俩绝对有情况。” “可是萧队要去兰苍了啊,小阮怎么办?” “就是因为要走才有情况啊,你忘记柯孝礼了,留小阮一个人在津口,萧队能放心啊。” “简哥,你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贺仲明恍然大悟。 简世国在他的后脑勺上来了下,“这就是办案的直觉。” …… 等红绿灯的时候,萧景赫的一只手拉着阮晴的手,她的手很软,握在手里很舒服。 阮晴:“好好开车。”她想缩回手,萧景赫紧紧攥着,“饭没有吃好。”他还在纠结。 “以后有的是机会。” 红灯变绿,萧景赫松开阮晴的手,第一次希望红灯的时间长一些。 一路上但凡是红灯,萧景赫就握着阮晴的手,车子开的也慢,平常20分钟就到家了,愣是开是35分钟。 阮家的大门打开,萧景赫的车子驶入,停在楼下。这次,徐彩华没有站在楼上看。 阮晴解安全带,萧景赫依依不舍,恨不得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下车。 阮晴抬头,触碰到他的眼神,微微一笑,“明天见。” 萧景赫点头,目送她下车,又目送她进了屋,这才掉转车头往外开。 想着明天还能见面,怎么搞的像见不到一样,不禁笑自己傻。 那边,阮晴进了屋,换上拖鞋,听到客厅里传来笑声,来客人了? 徐彩华不知道在跟谁讲话,“我就说她今天下班早,他们队啊,最近没有案子。” 她迎了出来,身后跟着柯孝礼,柯孝礼还是穿着在饭店遇到时穿的衣服,笑意盈盈。 阮晴怔住,“你怎么来了?”院子里没有看到陌生车辆。 柯孝礼:“我本来想等客户走了,跟你们一起吃个饭,谁知道你们那么快就走了。” “临时有个案子。”阮晴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你没开车?” “我喝了点酒,叫司机送过来的,他去加油了。” 怪不得没有看到他的车,不然萧景赫绝对会跟着一起进来。 柯孝礼继续道:“第一次上门,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就在路边的店里随便买了点,还好阿姨不嫌弃。” 买的都是贵重的营养品,徐彩华当然不嫌弃,她朝阮晴使眼色,阮晴装作没看见。 徐彩华只好请柯孝礼坐,把阮晴推到他身边坐下,“我听说你爸爸准备让你接管公司。” “是啊,每天一堆的事,想找晴晴都没时间。”柯孝礼深深看了阮晴一眼。 阮晴呵呵两声,“我也挺忙的,今天刚遇到一起杀人案,一个女人把人捅了。” 徐彩华咂舌,“人没事吧?” “没抢救过来,没了。” 徐彩华念阿弥陀佛,“我觉得你还是换个工作,每天都看死人,多吓人。” “妈,你怎么又说这个。” “阿姨,只要晴晴喜欢,你就让她做好了,家里条件好,没有必要逼着她做不喜欢的。” 阮晴倒是意外,他替自己说话。 徐彩华叹了口气,“既然小柯这么说,我也就不劝了,对了,在家吃饭吧,我让唐姨多烧几个菜。” “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他们都忙,平常就我一个人在家吃饭,我喜欢家里热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柯孝礼笑起来,又去看阮晴。 阮晴被徐彩华按着,坐的浑身不舒服,“我去上个洗手间。”她挣脱开,跑到卫生间里透气。 徐彩华笑呵呵的,“我家小晴还没有开窍,你别怪她。” “不会的,阿姨,我觉得她很好,我也想安定下来。”柯孝礼透露出自己的意思,以他的家世,和阮家联姻,没有任何问题,“我还挺喜欢她的。”柯孝礼说着脸红了,他觉得有必要曲线救国,先攻下阮晴的母亲。 第267章 徐彩华心里美滋滋的,她就知道女儿优秀,不愁嫁,“安定下来好,就是小晴的职业……” “阿姨,我说过了,我支持晴晴做她喜欢的事。万一结了婚,有了孩子,再转岗嘛。” “也是,还是你想得长远。” 阮晴在洗手间透气的功夫,俩人已经聊到结婚生孩子了,再不出去,估计要聊到生几胎的问题了。 阮晴的手机响了几声,她从口袋里掏出来看,是萧景赫发来的,他已经到家了,问她在做什么。 阮晴犹豫了下,没有说柯孝礼来了,只说马上要吃饭了,她怕说了柯孝礼,萧景赫会赶过来,她想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 萧景赫:【我哥的事,帮我问下】 阮晴回了个好,洗过手,打开了门。 唐姨端着饭菜上桌,“太太,吃饭了。” 徐彩华招呼柯孝礼吃饭,柯孝礼坐在客人位,阮晴恰好在他对面。 唐姨给每个人盛鱼汤,浓白的鱼汤新鲜而营养。 阮晴拿着勺子,无意识地搅着鱼汤,她突然问柯孝礼,“你见过封媛吗?”她很想知道柯孝礼和封媛有没有联系过,这对原著中的夫妻,在这一世会怎么样。 柯孝礼怔了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封媛,他甚至都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了,“你说的封媛是前段时间跳楼自杀的封繁的女儿?” “对啊,你们没有联系过?” “我为什么要联系她?”柯孝礼有点莫名其妙,“我倒是听说她跟东方刈走得很近。” “跟东方刈?”阮晴惊愕,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剧情彻底崩塌。 “是啊,我还听到传闻,东方刈给封媛另外购置了房产,每周会去住上几天。” 阮晴:?! 不会吧,封媛知三当三? 徐彩华重重哼了声,“我早就听说了,想着她是小晴的好朋友,就没敢跟小晴说。小晴,你以为少跟这种人来往,人家东方刈孙女都有了,她还上赶着倒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都能给东方刈当女儿了。” “这是你们听说的,还是见到的?” “还用见吗,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谢萍跟东方刈闹过好几回了,都闹到要离婚了。” 阮晴一心扑在案子上,从来不知道已经热闹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有一天,封繁死亡的真相揭开,封媛该如何自处? 第110章 盘问 柯孝礼吃完饭并不着急走,他还想跟阮晴多待一会儿,多好的机会啊。 徐彩华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识趣地上了楼,把私人空间留给他们。 阮晴面对着柯孝礼,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是无法忘记原著中的情节,他明明该和封媛在一起。 柯孝礼反客为主,不太熟练地削着苹果,嘴角吟着笑意,“最近有时间吗?我们公司刚开发了个旅游度假村,可以去玩玩。” “最近没空,案子还没有结束。” “听阿姨说你们最近挺空的。”柯孝礼有点懊恼,这阵子太忙了,错过了时机。 “今天刚发生的。” “就是捅人的那个?” 阮晴点头,借着喝水掩饰想要逃离的心情。 “没有抓现行?” “抓了,就是感觉案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柯孝礼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扎上牙签,递给阮晴,阮晴说了声谢谢,拿了一个吃。 柯孝礼的眉心微蹙,“抓犯人的时候注意安全,做你们这行的,安全系数太低。” “我会注意的。” “要不明天一起吃个饭吧?就在市局附近的餐厅。”柯孝礼不想再错失机会了。 “明天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随时会出现场。” 柯孝礼叹气,“你是故意躲我吗?” “其实我和萧景赫确定关系了,你还是趁早止损,别在我这耗了。”阮晴喜欢直来直去,她本就不喜欢柯孝礼,没有必要耽误人家。 柯孝礼先是一怔,接着笑起来,“你又拿他来搪塞我,你们就是同事关系。” “今天刚确定。”阮晴很郑重地道:“没有骗你。” 柯孝礼收敛笑容,“就在下午吃饭的时候?” “是,就是下午。” 当时看到他们,柯孝礼就觉得奇怪,按照他们的工作性质,吃饭越简单越好,怎么会跑去下馆子,原来是萧景赫的预谋。 他晚了一步。 柯孝礼的脸上风云变幻,他忽然笑了,“你们有没有确定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过剩下的日子。至于你怎么想,跟我没有关系。”他就是要固执的喜欢她。 阮晴轻叹,“你何必为难你自己。” “我放纵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想安定下来,你却让我放弃,我不。”柯孝礼摇头,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这个女人不识趣,连他这么优质的男人都拒绝,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可面对阮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跟她在一起。 阮晴:“是因为我拒绝了你吗?我知道男人喜欢争强好胜,可是在感情上,争强好胜会伤害到你自己。” “我没有争强好胜,我对你一见钟情。”柯孝礼的目光灼灼,直抒胸臆。 第268章 阮晴张了张嘴,她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一见钟情其实是见色起意,她一直不觉得这张脸能达到让人见色起意的地步。 柯孝礼继续道:“说不定哪天你们就分手了,我还有机会了。” “刚确定关系,你就咒我。”她无奈叹息。 柯孝礼笑,站起身,“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走了,公司里还有一堆的事等着我。” 阮晴送他到门口,车子已经停在了院中,大灯开着。 柯孝礼:“别送了,外面很热,……我会等你的。”他转身离开,不想再听她说让他放弃之类的话。 柯孝礼上了车,司机问去哪儿,柯孝礼:“随便找家清吧。” 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一眼,柯孝礼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宇间带着烦闷。司机不敢问,一边开车,一边寻找清吧。 他不知道哪家清吧好,找了家装修看的过去的,“到了,柯少。” 柯孝礼抬起头看了眼,对门面还算满意,打开车门下车,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进去。 司机找了个地方停车,熄了火,等在车里。他怕柯孝礼喝多了,到时候出点事,他难辞其咎。 柯孝礼点了一杯烈酒,酒下肚,被压抑的情绪往上涌。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子悲痛的脸,她愤恨地诅咒他,“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爱而不得,你会我比我痛百倍千倍!” 当时的自己十分猖狂,他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这是对他留恋花丛的惩罚吗?可他对待每段感情都很认真,在跟她们处朋友的时候,他也确实喜欢她们,只是过段时间就腻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给他像阮晴给他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在阮晴面前说的那些话,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坚强,他其实难受的要死。 喝完一杯,又跟酒保要了一杯,柯孝礼低着头,默默消化着悲伤。 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坐下,拄着下巴,自以为风情万种,“一个人吗?”她的手要放到他的肩膀上。 柯孝礼扭过头,眼神锐利,冷冷地道:“不要碰我。”女人的手指甲留的很长,染了不同的颜色,食指上还镶着钻。这让他想到了阮晴粉色的指甲,他宁愿死在阮晴的那双手上,也不愿这个女人碰他一下。 “趁我在说难听的话之前赶紧走掉,别惹我。”从今天起,他要为阮晴守身如玉。 …… 阮晴端着燕窝,敲响了徐彩华的房门,徐彩华正在刷短视频,“小柯走了?” “嗯,唐姨煮了燕窝,趁热喝。” 徐彩华接过去,拿起勺子,小口的吃着,“你觉得柯孝礼怎么样?” “我对他没感觉。” “你对谁有感觉?” 阮晴不语,耳朵尖悄悄红了。 徐彩华:“你不比你哥,你哥是男人,年纪大点没关系,女人年纪大了就不好找了,优质的男人就那么多,要趁早下手。” 阮晴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妈,我听说萧队他哥曾经被绑架过。” 徐彩华的身子一顿,“你听谁说的?” “是不是真的?” 徐彩华叹气,“这是你江阿姨的心病,当着她的面,千万不要问。” “我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你江阿姨带着景扬在游乐场玩,景扬坐旋转木马的时候,你江阿姨去上厕所,她想着厕所就在旁边,两分钟的事,旋转木马要十分钟后才停,不会出什么事。 她跟景扬说了声就去了,等她出来景扬就不见了。当时你江阿姨快急疯了,到处找,还报了警,就是没有找到。原以为是绑架,他们就在家里等绑匪的电话,可是绑匪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 警察一遍一遍的排查游乐场,那时候监控少,游乐场人多,人员杂,根本找不到景扬。” “那景扬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呢?” 徐彩华深深看了她一眼,“是一个警察救出来的,绑匪绑错了人,准备撕票。” “景扬也是命大。” “是啊,多亏了那个警察。” “那个警察还在吗?怎么没有听萧家人提起过。” 徐彩华低头喝燕窝,“跟唐姨说下次不要放糖,太甜了。” 阮晴:? 燕窝里没有放糖啊。 她的心思转的快,明白过来,徐彩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故意的。 可是萧景扬被绑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萧家人会讳莫如深呢? 阮晴把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萧景赫,萧景赫沉默了很久。萧景扬是被警察救出来的,那这个警察呢?为什么萧家人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个警察是萧景扬的救命恩人,按照萧铭的为人不会不去拜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阮晴犹犹豫豫地道:“你说那个警察是不是不在了?” “即使不在了,清明也要去坟前看看人家啊。” “我觉得我妈没有说出来的部分,不会那么简单。你哥被绑架错了,那绑匪本来是想绑谁?是谁找到了绑架你哥的地方,又是怎么救出来的。” “我跟你一样疑惑,我哥比我大四岁,我妈带他去游乐场玩,那我呢?我在哪儿?” 第269章 是啊,徐彩华说的是江玉带着萧景扬去游乐场玩,不应该是带着他们两个吗? 萧景赫:“我想去找下卷宗。”找到卷宗就什么都清楚了。 阮晴:“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不明白,就算萧景扬是因为被绑架,性格才变成这样,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于萧景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萧景赫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我觉得这事跟我有关。” “你?”阮晴不明白了,“为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你替我保密,别告诉任何人。” “好,但是如果查到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不替你保密了哦。”阮晴怕他真查出什么事,自己担着。 “我知道,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你也是,晚安。” 挂断电话,阮晴拿着睡衣去洗澡。 另一边,徐彩华在给江玉打视频电话,视频里的江玉穿着睡袍,眉心紧锁,“你说小晴问你景扬被绑架的事?” “是啊,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突然问我,给我问懵了。” “你没说什么吧?” “没有,就捡着不要紧的说了,……你打算一直瞒着?” “瞒着,能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他们是警察,我怕你瞒不了多久。” 江玉叹口气,“这么多年,就怕有今天,还是来了。” “可是这件事除了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没有几个人知道。” 江玉冷哼,“我看是有些人见不得人好,故意说的。” “总有这种人,也没有办法,你总不能去捂人家的嘴。” 江玉自然知道,她就是发下牢骚,“你帮我从小晴那探探消息,看他们知道了多少,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行,不过这个死丫头,心事重,就怕她不跟我说。” “你多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站在景赫的角度考虑问题,她会告诉你的。” 徐彩华挂断视频电话,发了会儿呆,又叹气,觉得这事无能为力,打开视频看起来,过一天是一天吧。 …… 第二天一早,萧景赫就来接阮晴上班,恰好阮家人都在,听到熟悉的汽车轰鸣声,阮曜调侃,“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还有专车过来接。” 阮晴咬了一口包子,眼睛眯起来,“我怎么听说某些人有女朋友了。” 徐彩华和阮培良立刻投去质问的眼神,阮曜大惊,“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爸妈,他不承认,你们好好审审他。”阮晴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喝掉粥,朝阮曜眨巴了下眼睛,小跑着出门。 阮曜哀嚎,“没有的事,真的,小晴骗你们呢。” 阮培良:“我怎么听说你和苗婉盈走的挺近的。” “我们就是一起做项目。” “做到一起喝咖啡?” “那是碰巧遇见了。” “你还和她一起去福利院。” 阮曜:?? “你这是听说吗,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还用得着跟踪,你去听听公司里流传的几个版本,什么灰姑娘和王子,丑小鸭变白天鹅,青蛙王子历险记……” 阮曜:?? 看来工作安排的不饱和,一个个的乱传八卦。 徐彩华听得双眼放光,“那个叫苗婉盈的女孩子多大啊?家庭情况怎么样?” 阮培良:“25,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工作能力不错,很聪明,人也漂亮。” 徐彩华沉吟,“只要家世清白,人好,咱们不挑。” “人倒是不错,比花家那两姐妹好。” “老阮,你再留意留意,人要是不错,就带回家看看。” 阮曜听他们越讲越离谱,气得直戳包子,包子被戳出好几个洞,一直往外冒油水。 徐彩华打他的手,“多大的人了,还戳包子。” “你们也不问我的意见。” “问什么,人家不是你女朋友吗。”徐彩华翻白眼。 阮曜抗议,“还没有确定关系!” “那你赶紧的啊,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妈,我才是你亲生儿子。”阮曜抗议。 “我知道啊,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还懒得管你呢。” 阮曜:…… 这天没法聊了。 …… 阮晴坐在副驾,嘴角还挂着笑意。 萧景赫也跟着笑,他现在明白了,什么叫看着她开心他跟开心,“有什么高兴的事?” “我哥可能谈恋爱了,被我爸妈盘问呢。” “是不是你捅出去的?” “谁让他调侃我。”阮晴狡黠地眨眨眼。 遇到红灯,萧景赫照例握住她的手,还没有捂热乎,手机响了,一串陌生号码。 萧景赫按了接听键,“您好,哪位?” 对面传来一个女声,“请问您是萧队长吗?我是林喻伟的妻子孟妤,听喻萍说,您找我。” 萧景赫立刻坐直了身子,“是,麻烦您到市局一趟,有些事情要问您。” “好的,我半个小时后到。” 萧景赫一脚油门往市局赶,没有时间卿卿我我了,办案子要紧。 第270章 第111章 自杀案(一) 阮晴和萧景赫跟孟妤前后脚到达市局,孟妤的个子高挑,气质出众,虽然四十岁了,依然风韵犹存。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比丁妙妙还要漂亮。 孟妤的眼睛红肿,刚哭过不久。 阮晴给她倒了杯水,坐在萧景赫身旁。 萧景赫开门见山,“林喻伟被人杀了,你知道吗?” “知道,昨天喻萍打电话给我了,我挺意外的,没有想到喻伟这么命短。” “他死前在跟你闹离婚?” “是的,他执意要离婚,我只能同意。” “他为什么要离婚?” “其实我们分房睡很多年了,他这个人多疑,总以为别人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他的钱。我们一直aa制,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房子是他买的,贷款是他还的,所以房产证上也没有我的名字。 我们没有孩子,我考虑过,以我们俩的生活状态,生个孩子出来就是遭罪,他也同意我的看法。前段日子,他突然说他放在股市里的钱不见了,他说是我拿的。 我跟他说,我根本不知道交易密码,他不信,一定说是我拿的,还偷拿我的身份证,到银行里查我的存款。我的银行卡上有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也是巧了,跟他股市的钱差不多。他认为这是证据,要到法院告我,起诉离婚。” 孟妤苦笑,“我看他是魔怔了。” “可是丁妙妙说林喻伟没有打算离婚。”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的离婚协议都签了,我带过来了。”孟妤把离婚协议给萧景赫,上面签着两个人的名字。 萧景赫:“这份协议我们能暂时留下吗?用好了再还给你。” “你用吧,反正人都死了,离不离也无所谓了。” “你们什么时候签的离婚协议?” “上周,签完我就去演出了。” “你认识丁妙妙吗?” “我知道她,但是没有见过,他们俩在一起有三年了。” “你能忍受你的丈夫在外面养情人?” “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我们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早就没了夫妻之实。一直维持着婚姻关系,是为了我的父母。我爸妈年纪大了,我怕他们担心。” “林喻伟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孟妤摇头,“我其实不太清楚,一个星期里我有四五天会出去演出,在家的时间短。最近因为离婚的事情,我已经从林喻伟家搬出来了。对林喻伟最熟悉的还是他的妹妹,喻萍是林喻伟一手带大的,他们两兄妹的关系很亲近。” “为什么林喻萍说林喻伟离婚是因为丁妙妙?” “丁妙妙的事喻萍知道,她还去警告过丁妙妙。丁妙妙直言不讳地说,她就是要跟林喻伟结婚,她想要名分。可能是因为这样,喻萍才认为林喻伟离婚是因为她。” “林喻伟怀疑你拿他股市里钱的事,林喻萍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们要问喻萍。” “你最后一次见到林喻伟是什么时候?” “就是签离婚协议那天。” “他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吗?” 孟妤想了想,“他好像平和了一点儿。” “平和?” “嗯,他每次提到钱总会很烦躁,那天出气的平和。他说股市的钱算了,他不追究了,还说离婚后如果我需要钱可以找他。很奇怪,他一向把钱财看的很重,那天那样说,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孟妤到现在还不太理解。 “也许是想开了呢。” “这么多年的性格养成,不可能突然间改变,他几乎是视钱财如命,哪怕是喻萍跟他要钱,只要说不出正当理由,他也不会给。” “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从不过问他的社交圈子。” 看来还是要林喻萍过来一趟。 萧景赫道:“谢谢您的配合。” 孟妤站起身,“我听喻萍说,你们目睹了丁妙妙杀人,直接就可以给丁妙妙定罪了,为什么还要查?” “因为前后理由不一致。” “什么意思?” “丁妙妙说是因为林喻伟不同意离婚,她一时受到刺激才会杀了林喻伟。可是林喻伟明明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为什么要骗丁妙妙呢?” “也许他不想让丁妙妙继续纠缠了呢。” “为什么不想让她继续纠缠了?是又有了新欢?” “也许吧。”孟妤掀了掀嘴角,“这事就要由你们去查了。” 孟妤走后,阮晴和萧景赫沉默了。如果林喻伟真的是为了不让丁妙妙纠缠,才会撒谎,那他们查这些就没有意义了,这件案子就是激/情杀人。 不查吧,他们俩心里又有个疙瘩,过不去。 阮晴道:“我再去提审丁妙妙。” “也好,如果林喻伟有了别的女人,丁妙妙不可能不会发现。” 俩人又坐到了审讯室里,丁妙妙一脸憔悴,她已经被即将到来的牢狱生涯压垮了。 阮晴给她看离婚协议,“这是林喻伟的字迹吗?” 丁妙妙瞪大双眼,“是他写的字,他都签了离婚协议了,为什么骗我说没有离婚?” “那要问你,林喻伟什么撒谎。” 第271章 丁妙妙冥思苦想,“我不知道,前段时间他说他老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要离婚,还说离婚后要跟我结婚,我高兴了好一阵子,所以那天他说不离婚的时候我才那么生气。” “林喻伟有没有说具体因为什么事?” “没有,他疑心很重,很少说他自己的事。” “除了你之外,他还有没有跟别的女人保持情人关系?” “没有,我偷看过他的手机。”丁妙妙讪笑,“在他睡着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看到他手机里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人吗?” “我只找的女人头像,有他公司的下属,还有合作伙伴,对了,看到了一个心理医生的护士,信息上说约了下次会诊的时间。” “他生病了?” “没听他提起过,不过,我一直觉得他疑心太重,也是一种病。” 提审完丁妙妙,案情似乎还在原地踏步,依然没有找到林喻伟欺骗丁妙妙的原因。 萧景赫联系林喻萍,对方听说要来市局做笔录,直接把电话挂了,在她看来,林喻伟的案子已经定性,没有必要再做多余的了。 简世国拎着盒饭进来,在阮晴和萧景赫面前各放了一份,“还在查林喻伟的案子?” “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萧景赫打开盒饭的盖子,一个大鸡腿,两份素菜,量很足。 阮晴咬着鸡腿,“我也这么觉得,就是查不出来。” “我看因为最近没有案子,你俩草木皆兵。”简世国泡了杯茶水,慢慢喝着。他已经在食堂吃过饭了,看他们忙,顺手给打了盒饭。 萧景赫轻叹,“但愿是我想多了。” 吃完饭,萧景赫回到办公室。阮晴还在分析林喻伟的案子,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散发着香气,那是萧景赫现磨的。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大家各做各的事情,时间在静谧中悄悄溜走。 叮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几个人都看了过去,贺仲明离得最近,拿起听筒,“喂,您好。……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贺仲明的脸色不大好看,“接到报警,有人自杀。” 地点在龙湾别墅,死者午睡后一直没有起,保姆进去查看,才发现死者自杀了。 床头柜上放着安眠药,死亡原因为过量服用安眠药,尸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还不太久。 保姆说死者叫单平威,有午睡的习惯,不管多忙,都会睡上十几分钟。过去一个小时了,单平威都没有起来,保姆觉得奇怪,这才开门进来,没想到单平威竟然死了。 保姆的脸色惨白,她说:“吃午饭的时候,先生还好好的,也没有轻生的迹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吃了安眠药。” 保姆在单家做了快十年的保姆,很熟悉家里的情况。她说单平威有个女儿在国外读大学,妻子死后没有再婚,但是有个女朋友,因为女儿不喜欢她,从不带到家里来。 阮晴几人勘查了现场,没有任何异样,也采集了指纹,等回去做比对。 简世国道:“我看就是个自杀案。” 太明显了,药瓶里一片药都没有剩下,水也喝干净了。单平威如果不是自杀,被强按头,现场肯定会有挣扎的痕迹,可是死者平平整整的躺着,被子盖的好好的,东西都很规整,一点儿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阮晴拿起药瓶看,上面有生产批次,是最近一个月生产的,“死者经常吃安眠药吗?” “不怎么吃,先生的睡眠质量还行。” 既然睡眠质量好,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阮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些安定类的药物,“这些药是他的?” “最近几年,先是有点躁狂症,有的时候会吃一些安定类的药物。我是听晓敏说的,就是先生的女儿。她一直劝先生去精神科看一看,可是先生觉得自己没有病,不肯去。” “他不肯去看病,为什么会有药?”安定类的药物是处方药。 “我不太清楚,不过先生这几天心情不错,他说什么还是要遇到对的人。” “什么对的人?” “我不知道,先生不喜欢别人多问他的事,只有他主动说我才能知道。” “你有他女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有的,我给您电话号码。” 阮晴跟对方联系,对方一听单平威死了,愣怔了好久,她说马上赶过来。 …… 这是黄佩菁第一次进到别墅内部,她环顾四周,在民警的引领下,进入卧室。卧室很大,几乎有她的房子那么大,单平威躺在大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头部,看起来特别小。 黄佩菁的眼泪不停滚落,她不敢上前去看,“他……为什么死了?” “你是单平威的女朋友?”萧景赫问道,黄佩菁三十多岁,打扮的很时髦,身材匀称,脸是长圆形,一双杏眼。 黄佩菁点头,“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他说等晓敏留学回来,我们就结婚,他说不想再让我等下去了。”黄佩菁的神情有些恍惚,“昨天我们还在一起。” “他有没有说过想不开之类的话?” “没有,晓敏还没有结婚,他放不下她,不可能自杀。” 第272章 可事实是,单平威服用了安眠药。 萧景赫:“他有躁狂症,你知道吗?” “知道,我劝他去看医生,劝了好久,他才答应去。这个医生的口碑很好,很多人在她那里看,都说每次去过后,就像获得了新生。” “这么神奇?” “第一次是我陪平威去的,出来后,他的心情特别平和,他还夸我介绍的医生好,早知道这样,他就早点来看病了。”黄佩菁擦掉眼泪,声音里依然有哭腔。 “是什么医生?” “一个心理医生,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心理医生?不知道为什么,阮晴突然想到了林喻伟,他也去看过心理医生。 第112章 自杀案(二) 屠小龙做了尸检,证实单平威的死亡原因是服用安眠药过量。 现场指纹的对比结果也出来了,除了单平威和保姆的,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指纹。 目前的结论似乎除了自杀,没有别的解释。 黄佩菁不同意这个结论,她坚持认为单平威没有自杀的理由,她联系了单敏,让她尽快回国。 一队开碰头会,简世国认为单平威是自杀,理由很简单,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个人进入的痕迹,除了单平威自己,没有人逼他吃下安眠药。 阮晴则认为,这件事有隐情,至于是什么隐情,她也说不上来。 贺仲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没有了想法。 简世国问叶永辉,“老叶,你怎么看?” 叶永辉:“我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就算他要自杀,也得留下张遗书吧。他的家产不少,女儿没有结婚,还有个女朋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简世国白了他一眼,嫌他不站在自己那边。 萧景赫道:“老简、小贺,你们去银行查下单平威的资金,看看最近有没有动过。” 简世国:“你怀疑有人谋财?” “查查没有坏处。”萧景赫也觉得这案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简世国虽然有不同意见,还是和贺仲明去跑银行了。 阮晴道:“我想再联系下林喻萍,我记得孟妤说过,林喻伟在看心理医生。” “你怀疑这两件案子有关联?” “说不好,我想先查查。” “也好,说不定有发现。” 林喻萍的态度很不好,到现在林喻伟的遗体还在法医室放着,她想火化,警方不同意,一肚子的气。阮晴的电话一来,林喻萍的口气十分冲,完全不配合。 阮晴也不生气,“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我们可以上门,我们也是想给你哥个交代。如果查清楚后,真的没有隐情,自然是好,万一有隐情呢。” 林喻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地址,阮晴和萧景赫赶了过去。 林喻萍没有结婚,住一套八十多方的房子,房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客厅里摆着一套米色沙发,茶几上放着林喻伟的遗照。 林喻萍的脸庞浮肿,眼睛下面一大片青紫,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 她很不欢迎阮晴和萧景赫,口气硬邦邦的,“你们又想知道什么?” “林喻伟看过心理医生,你知道吗?” 林喻萍怔住,“我哥看心理医生?”她很吃惊,“你们从哪里听说的?” “我们有我们的渠道,……林喻伟有心理疾病?” “没有啊。”林喻萍顿了下,“应该没有吧。”她不太确定了。 “我们想去林喻伟家看看。” 这次林禹萍很配合,“好,我带你们去。” 林喻伟家住大平层,有固定保洁,一个星期打扫一次,房间里很干净。 阮晴和萧景赫穿着鞋套进去,又戴上手套。林喻萍站在门口,没有动。 阮晴两人仔细检查房间,房间维持原样,就像主人还在一样。 阮晴走到卧室,靠床的一边放着床头柜,一盏台灯放在柜子上。阮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药,也是安定类的药物。 她把药瓶放进证物袋,萧景赫瞧见,道:“带回去,跟单平威那边发现的药物一起做下检验。” 阮晴:“好的,还要再查下他们去的是不是同一个心理医生。” 两人走出去,林喻萍看到药瓶,更惊讶了,“我哥真的在看医生。” “你真的没有发现过林喻伟的异常?” 林喻萍摇头,“我要上班,我哥也很忙,我们一个月才会见上一两次,我连他去看医生都不知道。”林喻萍觉得她这个妹妹做的挺失败的,连自己哥哥生病了都不知道,还因为警方追查哥哥真正的死因而不耐烦。 阮晴见没有办法再在林喻萍这得到线索,便和萧景赫一起回到市局。先把药物拿到屠小龙那做检验,又去证物室取林喻伟的手机。 毛宇解开了手机密码,查看聊天记录,找到了心理诊所护士的信息。 通过聊天记录得知心理医生叫范佳,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林喻伟每周都会去,去之前要预约。 每次看完病回来,林喻伟都会给护士反馈,大多是“我感到心情不错,今天的治疗非常好,我感觉我获得了新生”之类的话。 护士会让他继续看诊,有了情况及时沟通。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就诊,没什么异常。 第273章 毛宇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阮晴的眉心紧锁,没有吭声。 …… 简世国和贺仲明从银行回来,贺仲明一脸兴奋,简世国则蔫头耷脑的。 贺仲明道:“萧队,真神了,你怎么知道单平威的财产有问题。我们调了单平威所有的银行卡信息,你们猜怎么着,竟然一分钱都没有,全被转出去了。我们查了转账明细,一共一千一百万,全部转到了海外账户。” 简世国苦笑,“是我狭隘了,表面上看起来是自杀的案子,竟然也会查出来问题。” 萧景赫倒是没有想到会转出去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转的?” “前天,查不到开户人信息,因为是海外账户,也没有办法冻结。” “查银行监控了吗?是谁去转的?” “查了,单平威自己去的。银行的柜员怕出问题,反复跟单平威确认,单平威很肯定地说全部汇出去。” 前一天汇了巨款,第二天就自杀,这案子越来越诡异了。 阮晴道:“单平威还有女儿,就算转账,也得给女儿留点钱。” “就是啊,太奇怪了。” 萧景赫:“单平威的手机带回来了吗?去查下聊天记录。” 阮晴:“我去。” 她拿着手机去找毛宇,毛宇在给二队查ip地址,东方岩在等。阮晴拉了把椅子,坐到毛宇的另一侧,排队。 东方岩扫了眼证物袋里的手机,“你们什么案子?” “自杀案。” “自杀还用查?”东方岩不解。 “有问题就得查。”阮晴把证物袋放在桌子上,问毛宇,“还有多久?” “快了,再等等。”毛宇不停地敲击键盘,房间里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东方岩没话找话,“我听说柯孝礼在追求你。” 毛宇抽空瞄了阮晴一眼,耳朵悄悄竖起来。 阮晴:“我听说唐旭尧为了帮秋露露破案,都快成三队的队员了。” 东方岩:…… 他就是想聊个天而已,为什么要往他的心窝里戳刀子。 阮晴:哪壶不开提哪壶,戳死你。 毛宇的嘴角压抑不住地往上扬,以后谁要是再说阮晴喜欢东方岩,那就是眼瞎。 东方岩张张嘴,算了,还是不聊了。 阮晴盯着电脑屏幕,眉宇间有些焦躁。 东方岩还是忍不住想聊天,“你哥的游戏下载量在快速增长,预赛下个星期就开始了。” “哦。”阮晴只回了一个字,她看到新闻了。 东方岩:…… 有必要再聊吗? 毛宇嘴角的弧度拉大,没想到工作的时候还能看戏,可惜,ip地址马上要追踪到。 东方岩沉默了,毛宇挑眉,继续聊啊。 东方岩叹息,“我家里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毛宇很满意,趁着追到ip地址前,把能聊的都聊了。 “没听说。”阮晴不想跟他聊那些有的没的。 毛宇:…… 阮晴,你给点力好不好。 东方岩苦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挺丢人的。” 毛宇:啥事啊?倒是展开说说。 阮晴终于转头看了东方岩一眼,“爱莫能助,你想开点。” 毛宇:合着你知道是什么事啊。 东方岩:“不想开还能怎么着,前段时间是我哥,现在又轮到……唉!” 毛宇:轮到谁了?话说明白点。 阮晴没有接话茬,指着电脑屏幕道:“ip追踪到了,就在本市!” 东方岩赶紧记住地址,赶回二队。 毛宇恨不得拍自己的手,八卦还没有听完呢,他眼神灼灼,“东方岩家里出啥事了?” 阮晴白他一眼,“别瞎打听,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她拎起证物袋,“查聊天记录。” 毛宇认命地打开证物袋,他不就是想在繁忙的工作中,找点乐子调剂一下吗,这都不满足他。 手机密码很容易破解,在微信好友里找到了就诊的预约记录。 毛宇指着护士的昵称,“这不是跟林喻伟预约的那个护士是同一个人吗。” “对,找的就是她!” 阮晴立刻汇报给萧景赫,简世国和贺仲明有点傻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案子,竟然能找到共同点,太不可思议了。” 萧景赫:“看来要会会这个心理医生。” 贺仲明:“你怀疑这个医生?” “心理医生一旦犯案,就是重案,很麻烦。”萧景赫知道几例心理医生犯罪的案件,追查起来相当有难度,他们深谙人类的心理,很容易就能击溃心理防线。 阮晴不放心萧景赫一个人去,“我还是跟你一起。” “也好。” 萧景赫在网上找到范佳的心理诊所,说自己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想要看看心理医生。 护士简单的询问了病情后,问了一个始料不及的问题,她说:“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疗费用较高,请问您能承受吗?” 萧景赫直接回复:“家境殷实。” 护士:“已预约好,请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到诊所看诊。” 第113章 自杀案(三) 第274章 萧景赫和阮晴提前十分钟到达诊所,诊所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地段,一进去就感觉到放松,让人放下所有防备。 护士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漂亮,她站起身,笑道:“两位有预约吗?” 萧景赫拿出预约记录给她看,“约了十点。” “那这位?”护士打量阮晴。 阮晴挽住萧景赫的手臂,“我是他女朋友。”萧景赫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朝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两位稍等。” 等待区已经有四个人在,从三十岁到五十岁不等。 萧景赫和阮晴找了个位置坐,旁边的男人五十岁左右,他打量了下萧景赫,“这么年轻就生病?” 萧景赫苦笑,“病不挑年纪。” “也是,不过范医生的医术很好,一两个疗程就能好转。” “我在网上找的,范医生的评价不错,就过来试试。您是得了什么病?” “轻度抑郁,现在好多了。”男人笑了笑。 护士叫号,正是这位男士,他朝萧景赫颔首,直接进去了。 阮晴看表,还有五分钟,五分钟能看完一个?她持怀疑态度。 男人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手上拿着药单,护士带他去拿药前,示意萧景赫进去。 萧景赫整理了下衣领,走了进去。房间里以白色调为主,放着大盆绿植,一张白色沙发,旁边一把转椅,转椅旁边有一个录像机。 范佳有四十多岁了,穿着白大褂,戴一副无框眼镜,眼睛很大,瓜子脸,化了淡妆。她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一把椅子,示意萧景赫坐。 “第一次来?”范佳问。 萧景赫点点头。 范佳:“你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范佳挑了个下眉,“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我小时候被人绑架,关在小黑屋里,到现在我都不敢去黑暗的地方。” 范佳在听到他被绑架的时候,右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当时的情景还记得多少?” 萧景赫摇头,“那时候我太小,不记得了。” “介意催眠吗?” 萧景赫犹豫了下,“好。” 范佳示意他躺在沙发上,点开电脑,播放舒缓的音乐,她坐到转椅上,打开录像机,声音十分和缓,“你不要紧张,放轻松。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躺在一条小船上,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你感觉到暖洋洋的。小船在海面上漂啊漂啊,越来越远,你的身体也跟着越来越远……” 范佳观察着萧景赫,“被绑架是你几岁的时候?” “八岁。”萧景赫闭着眼睛,像是呓语般答道。 “绑架的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 “长什么样?” 萧景赫的眉心紧锁,“看不清。” 范佳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你被关在什么地方?” “一间没有灯光的屋子里。” “是谁救了你?” “一个警察。”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爸开公司,我妈是家庭主妇。” “你爸的公司市值有多少?” “不太清楚。” “几千万?” “比这多。” “几个亿?” “可能吧。” 范佳盯着萧景赫有两分钟那么长,眼神不断变幻,“你是做什么的?” 萧景赫没有回答,呼吸绵长,似乎睡着了。 范佳又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萧景赫依然没有回答,反而响起鼾声。 范佳暗恼,这是第一个在她的诊室睡着的人,她尝试叫他,“萧景赫?” 萧景赫依然不语,鼾声还在继续。 范佳没有办法,拍拍他的肩膀,“萧景赫,萧景赫……” 萧景赫突然惊醒,“怎么了?!”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坚持过来治疗,你的病情有点严重,待会儿出去,跟护士预约下一次的治疗时间。” 萧景赫茫然地道:“这就好了?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擅长催眠治疗,你在催眠状态下,是不会有记忆的。” “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 萧景赫看起来松了口气,“谢谢你啊,范医生,我先走了。” 他从诊室出来,阮晴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 萧景赫捏捏她的手,走到护士跟前,“范医生说要预约下次。” “我会微信通知你。” 萧景赫和阮晴出了诊所,阮晴低声问,“怎么样?” “给我催眠了,除了问我被绑架的事情,就是问我爸妈是干什么的,还问我爸的公司值多少钱,我看这个诊所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两人回到市局,萧景赫叫简世国和贺仲明盯着范佳和护士,如果真是她们,尝到好处,不会轻易罢手。 屠小龙不但化验了药瓶里的药物成分,还提取了药瓶上的指纹。 药物的成分一样,指纹也做出同一认定。 指纹很可能是护士留下的,可这并不能做为证据,因为她负责抓药,接触到药瓶有正当理由。 阮晴查了范佳的社会关系,她是津口市卫县人。出生在普通家庭,因为学习好,一直在重点学校读书,后来考上了心理学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做助理医生。 第275章 四年后,出国留学,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半年前回国,开了私人诊所。 阮晴联系了范佳曾经工作过的医院,由于时间隔的太久,很多人不认识她。问了好多人,找到一位老医生,才勉强想起这个人。 老医生说,范佳的资质很好,当时很多人看好她。心理科室的主任甚至打算把衣钵传给她,带她的医生也是尽心尽力,还经常给她开小灶。跟她同期进入医院的,都羡慕她。 本来,对于范佳来说,这样的日子充满希望。可是同事们却反应,范佳的精神有点问题,总是恍惚,还有一次,在记录药单的时候,记错了,幸好被抓药的人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科室主任找她谈话,她也心不在焉。还跟主任提出要辞职,主任爱才,没有同意,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好好想想。 一个星期后,范佳回到医院,跟主任说她想通了,她会好好工作。 范佳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经常看书到很晚,十分勤奋。 科室主任打算让她做主治医生,带她的医生却说让她再历练历练,免得再出现记错药单的情况。范佳又做了一个多月的助理医生。突然一天,带她的医生死在了办公室里,是用手术刀割破了喉管死的。 听到这里,阮晴暗惊,“他被人杀了?” “是自杀,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遗书,说什么罪孽深重,要自杀谢罪。当时警察也来了,查了好久,没有查到问题,又对遗书做了笔迹鉴定,确认是他的,就以自杀结案了。” “这个医生要做手术吗?” “心理科医生不做手术。” “手术刀从哪里拿来的?” “警察查了监控,是他偷拿的。” “这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姓曹,叫……”老医生仔细回想,“曹英,英雄的英。” “之后呢?范佳什么时候去留学的?” “曹英死后,范佳接替曹英做了主治医生,没过几天,范佳就说想出国留学,她说感觉知识不够用。科室主任和院长极力挽留,还是没有留住。”老医生叹了口气。 “医院还有曹英和范佳的档案吗?” “那得问人事部,我不清楚。” 阮晴找到人事部,人事部那保存着所有入职过医生及护士的档案,就怕有医患矛盾的时候找不到人,曹英和范佳的档案都在。 阮晴各复印了一份带走,回到市局后,跟萧景赫汇报了情况。 阮晴道:“你说曹英的死会不会跟范佳有关?” “很难说,如果跟她有关,那她杀曹英的理由是什么?” “不让她做主治医生?这个理由有点牵强。”阮晴自己都不信,“可他的遗书上为什么说罪孽深重,他做了什么?” 萧景赫沉思,过去了这么久,只知道遗书的内容,人又死了,谁知道他做过什么,“再查下曹英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有突破口。” 阮晴又去查曹英,曹英的妻子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在养老院里。有个女儿,叫曹秋倩,也在做医生,只不过是在儿科。 阮晴去的时候,儿科人满为患,到处是带孩子的家长,有的小孩子不肯看医生,在哭闹。 阮晴跟前台护士出示了警官证,要求见曹秋倩。护士很为难,这个点看病的孩子太多了,耽误起来,家长要闹。 阮晴说她可以等,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休息时间。 曹秋倩在喝水,说了一上午话,嗓子都要冒烟了。 阮晴也不想耽误她吃饭,“我长话短说,我来是有关你父亲曹英的事。” 曹秋倩喝水的动作一滞,“当年警方说他是自杀,过去这么久了,案件要重新定性?” “他带了个学生叫范佳你知道吗?”阮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曹秋倩放下水杯,拿起杯盖,慢慢拧着,“我那时候在读高中,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哪有时间去管他。” “你父亲没有在家里提起过吗?” “他很少说工作上的事,那段时间我妈也忙,我们仨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少。” “你父亲的遗书上写罪孽深重,他做了什么事?” 曹秋倩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靠着椅背,“我不知道,说不定医死过人。”她嗤笑一声,“做医生的,谁手底下没有死过人。” 阮晴深深看着她,“为什么选择做医生?” 曹秋倩耸耸肩,“为了给我爸赎罪,他不是说他罪孽深重吗,我给他多积点阴德,他在下面过得好一点。” “你真的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不知道,我该去吃饭了,下午还有半天,警官你请自便。” 阮晴望着她的背影,直觉告诉她,曹秋倩知道曹英做过什么。 第114章 自杀案(四) 曹英做过什么,要么撬开曹秋倩的嘴,要么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容易。 阮晴找到了当年的卷宗,卷宗写的很清楚,曹英自杀的手术刀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而且在手术室的监控里,发现了曹英的身影。 办案民警推测,是曹英自己拿的手术刀,回到办公室自杀的。 遗书也是曹英的笔迹,案子没有疑点。 第276章 至于遗书上写罪孽深重之类的话,民警并没有深究,反正人已经死了,做过什么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办案民警回忆,当时他们调查了曹英的社会关系,医院对他的评价很高,说他很敬业,对待患者也很亲切。他带过几个实习生,现在在各自的领域都能独当一面。 “他带过几个实习生?” “五六个吧,当时也就是走走过场,这些实习生的情况也就没有深查。” 阮晴又跑回医院,调查当年曹英带过的实习生,算上范佳一共五个人,两男三女,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五个都没有留在医院。 当时的院长已经过世,科室主任退休,阮晴几经周折,找到了这位退休的科室主任。 科室主任说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说曹英的医术好,人也随和,给他带实习生,自己也放心,就是每次实习生都留不住,他就挺郁闷的。 尤其是范佳,资质那么好,将来一定会成为医术大拿。可她没做多久的主治医生就去留学了,之后一直杳无音讯。 阮晴问:“当时范佳有没有说为什么去留学?” “她说感觉知识不够用,她是博士生,要说知识储备,已经远远足够了。”科室主任顿了下,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我听其他的医生说,在范佳面前不能提曹英,一提她就黑脸。大家觉得可能是曹英自杀,范佳心里不高兴,毕竟曹英带了她三年。她当时走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透露,想换个环境,我猜可能跟曹英有关。” “其他实习生的情况您知道吗?” “我只知道有一个在仁爱医院,已经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 阮晴怔了下,仁爱医院是东方刈的。 “您有他联系方式吗?” “早就没有了,就知道叫陈士坤。” 阮晴又跑到仁爱医院去找陈士坤,陈士坤已经做了科室主任,并且在权威杂志上发表了很多有影响力的文章,他跟当年的曹英一样,早就开始带实习生了。 陈士坤有专门的诊疗室,一周只出诊三天,每天看诊的人数有限,很多人都是托关系来找他,挂号费在黄牛市场上被炒的很高。 阮晴照例找到前台护士,说明来意,护士说有人在看诊,等人出来,她就去找陈士坤,态度出奇地好。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个穿着高定的男人走出来,他的神态轻松,步态轻盈,看起来精神不错。 护士进了诊疗室,不一会儿出来,“陈医生请您进去。” 阮晴走进诊疗室,诊疗室的布置跟范佳的差不多,一张米白色沙发,沙发对面有一张黑色的皮椅,旁边放着录像机。 陈士坤坐在办公椅上,面前一杯咖啡,咖啡冒着热气。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一根白发都没有,十分儒雅。 “请坐。” 阮晴在他对面坐下,“我来是想了解下曹英的情况。” 陈士坤:“护士跟我说了,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在看诊的时候,让你进来。” 阮晴暗暗惊讶,“你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 陈士坤冷笑,“曹英心术不正,枉为医生。人品这么差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口碑却那么好。” “能具体说说吗?” “他在带我的时候,动不动就骂人,还暗示我,给他些好处。每到一个节日,我都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他,如果不给,他能骂你到下个节日。 他的考核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不过关,我就只能是实习医生。为了通过考核,我拼命加班,不敢花钱,把省下来的钱都给了他。 熬了三年,我终于通过了考核,做了真正的医生。曹英还标榜是因为他教导有方,我才能做医生。每次看到他的嘴脸,我都感觉到恶心。 我在那干够一年,实在忍受不了了,就辞职了,进了仁爱医院。” “曹英对每个实行生都这样?” “我后来也侧面打听过,对男的,他就索要钱财,女的嘛,估计要的不止是钱财。……听到他自杀的消息,真是大快人心,这样的人渣,早就该死了。” 阮晴沉下眉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三个女实习生受到的迫害更大。 阮晴:“您还能联系到其他实习生吗?” “我试试吧,不一定能成。” 阮晴留下联系方式,回到了市局。她把调查到的情况跟萧景赫做了汇报,“如果当初曹英伤害了范佳,范佳出国留学,离开医院,就解释的通了。但是他的死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他不一定是自杀。” 萧景赫同意这个观点,假设单平威和林喻伟的案子出自范佳的手笔,那曹英很可能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出国留学,也是避风头。 阮晴:“目前是要找到当年的实习生。”她拿回了实习生的档案信息,但是人去哪里了,还是个未知数。 贺仲明和简世国那边也没有动静,范佳和护士都是正常上下班,没有特别的举动。 萧景赫按时复诊,依然是阮晴陪他去的。 这次,等候看诊的只有一个人,六十多岁了,看穿着颇有身家,他的精神不太好,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姿势很恭敬,看起来像助理或者保镖一类的。 第277章 护士的态度极好,“萧先生,您请进。”她甚至亲自带萧景赫进去。 阮晴冷眼看着,这是知道萧景赫的身家,对他特别优待吗?阮晴坐到候诊区,旁边的大爷又打了个哈欠。 阮晴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了。 大爷有些不耐烦,“还有多久?” 护士道:“等那位先生好了,就轮到您,您来之前要提前预约。” “两天没睡了,实在是熬不住了。” “您还是要配合范医生,好好治疗,总是在她这里补眠,也于事无补。” “我在家根本睡不着。”大爷越加烦躁。 阮晴悄悄离他远点,这位大爷看起来像要随时吃人。 …… 萧景赫照例躺在沙发上,范佳对他催眠,只在一开始提到了绑架的事情,后面就一直在问萧景赫的家庭情况,尤其是他的银行卡余额。 萧景赫装作被催眠的样子,已经笃定,范佳就是在谋财。 他假意说出银行卡和密码,听到写字时那种沙沙的声音,应该是范佳在记录信息。 他听到范佳说:“下次看诊,记得带银行卡,好了,睡一会儿吧。” 过了五分钟,范佳叫醒萧景赫,照例让他到护士那预约下次看诊时间,这次的时间挨的很近,明天早上九点。 那位等待已久的大爷进去了,助理站在门外等。 阮晴在接电话,是陈士坤打来的,他已经联系到了一位当年的实习生。 阮晴和萧景赫赶过去,那位实习生自己开了诊所,她叫刘青虹,比范佳的年纪大一些。 刘青虹扫了眼萧景赫,道:“我能单独跟这位女警官聊吗?” 萧景赫颔首,走到外面。 阮晴打开录音笔,“我了解到曹英当年曾经做过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情。” 刘青虹恨恨的,“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开始装作老好人的样子接近你,还说什么开小灶,就是为了满足他龌龊的心思。他说,如果我不从他,就让我一直实习。你知道的,做实习生转正必须有医生的考核记录,他要存心卡你,你可能一直做不了主治医生。” “没有跟院长反应吗?” “我尝试找过院长,可我开不了口,我怕万一我说了,院长为了顾全医院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下半辈子就毁了。我咬牙递了辞职报告,大不了不当医生。” 刘青虹的神情黯淡,“就是因为第一份工作实习时间短,又没有转正,导致我后来一年都在找工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找了个小诊所,还好那个医生很有水平……这些就不讲了。” “你之后的实习生,认识他们吗?” “我只认识陈士坤,我不想打听那么多,不想跟曹英有任何联系。我挺同情跟着曹英的实习生的,可我无权无势,我自己的生活还是一地鸡毛,哪里有精力去管别人。好在曹英自杀了,没有办法再祸害人了。”刘青虹呼出一口气,“知道他死的那天,我哭了很久,喝的酩酊大醉,压在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没有了。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早点自杀。” 阮晴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希望曹英活着,她在想,要不要解开曹英死亡的真相。 阮晴把录音拿给萧景赫,萧景赫听完,陷入沉思,还原案件真相是警察的责任,哪怕这个人十恶不赦。 简世国的电话突然打来,他的声音急切,“萧队,护士行动了,她去了x行的自动取款处。” “马上联系银行调取录像。” 萧景赫一脚油门,往回赶,看来,不需要明天的复诊了。 简世国盯着护士,贺仲明去银行拿监控录像。录像里护士包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熟练的取出钱,塞到包里,而那张银行卡的开户人并不是她。 简世国立刻逮捕了护士,护士还反抗,“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简世国出示证件,直接带回了市局。 审讯室里,护士冷着脸,一言不发。直到阮晴和萧景赫开门进来,护士瞪大了双眼,“你们俩?” “我们是警察。” 护士的脸色不停变换,“你们故意去诊所?” 萧景赫轻咳一声,公事公办,“姓名,年龄,职业。” 护士颓然地道:“蔡佩雅,26岁,心理诊所护士。” “银行卡是哪里来的?” 蔡佩雅低下头,扣着手指,不说话,要不是这张卡没有办法网上转账,她也不至于去取钱,也不会被抓。 “我们已经联系到了银行卡的主人,他要告你窃取他人钱财。”若不是银行有限额,里面的钱就全部被取走了。 蔡佩雅咬着下唇,还是不肯说话。 萧景赫换了个问题,“单平威和林喻伟是不是经常去范佳那看诊?” “……是。” “林喻伟股市里的钱是不是被你们转走的?” “我不知道。” “7月27号、28号,8月3号,你的银行卡里分批转入巨款,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朋友给我的。” “哪个朋友?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给你钱?” 第278章 蔡佩雅不说话。 阮晴:“你伙同范佳谋财害命,你以为你不说,这些罪名就没有了?你想好了,你被抓了,范佳还在外面,如果她收到消息逃跑,罪名只能你一个人扛,杀人是多重的罪名,你该知道。” 蔡佩雅的眼眶红了,她紧紧攥着双手,“我说了,会减刑吗?” “我会跟检察院打申请,还要看你犯罪的程度大小。” “我只是按照范佳的意思去取钱或者汇款,没有参与杀人。” “说仔细些。” “半年前,我失业了,找不到工作,恰好看到范佳的诊所在招人,就去应聘了。范佳开出的工资很高,但是有个条件,就是要帮她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要保密。我想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答应了。 起先挺正常的,就是给病人排下时间,通知他们看诊。突然一天下班后,范佳叫住我,神秘兮兮地问我要不要钱,我当然说要啊,谁不想要钱啊。 她说要钱需要承担一部分风险,我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风险跟钱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就拿出一张银行卡,还告诉我了密码,让我把钱转出去,事情成了,给我十万块钱。 我去转了,里面有两百多万,事后我跟范佳说,十万块太少了,她可是拿到了一百多万,范佳就又给了我四十万,还说以后有更多的钱。” “那张银行卡是谁的?” “应该是林喻伟的。” “单平威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转走了钱,他为什么死了,我不知道。” 萧景赫突然道:“范佳每次给客人催眠都会录像吗?” “是,她说专业的人要做专业的事,录像可以让她复盘。” “这些录像在哪里?” “存在范佳的电脑里。” 萧景赫和阮晴立刻起身往外走,必须尽快拿到范佳的电脑。 蔡佩雅在后面喊:“你们记得给我减刑啊!” 第115章 自杀案(五) 一辆白色沃尔沃在马路上疾驰,范佳板着脸,猛踩油门。等到下午三点,蔡佩雅没有出现,她就感觉到出事了。收拾了东西,往机场赶。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像上次一样。 忽然,她停了下来,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在下个红绿灯拐弯往回开,车子开得飞快。 到了诊所外面,停稳车子,往里面跑,由于太着急,好几次钥匙插不进锁孔。范佳深呼吸几次,打开了门,冲到办公桌旁,拔掉音箱上的线,抱着机箱往外走。 到了门口,不禁一怔,视线扫到了警车上的报警器,不停地闪着光。 范佳咬牙,他们竟然来的这么快! 阮晴看到停在诊所门口的车,道:“她人在里面!” 一行人往诊所内部冲,诊所本就是临街的店面,一楼是候诊区,二楼是诊疗室。 萧景赫第一个冲在前面,和楼道里和范佳四目相对。萧景赫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那男人留着很短的头发,双眼弯成了月牙,他摸着他的头,在说着什么。可是萧景赫听不到,只看到他的嘴张张合合。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莫名地感到亲切,想伸手触摸他的脸,他却突然消失了。 画面一转,男人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一枪,鲜血从胸口处蔓延出来,流到地面上。那血像有灵性一般,在地面上爬,爬到了一双小小脚的旁边。 萧景赫的胸口也像中了一枪,呼吸困难,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到浑身冰冷,好像死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自己。 突然,温柔地触感出现在眼睛上,他眨了下眼,好像是一只手,手心里的温热驱散了他身上的寒冷。 “别看她的眼睛。”声音出奇的温柔。 萧景赫闭上眼睛,调匀呼吸,这才感觉到心脏在剧烈跳动,他刚才怎么了? “你被催眠了。”阮晴的声音很冷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阮晴松开手,萧景赫的睫毛轻颤,脑海里的画面却无法驱散,死掉的男人是谁? 范佳的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有汗水,抱着机箱,这里有她这些年留下的影像。 范佳的嘴角抿起冰冷的弧度,“有人催眠过你,删掉了你部分记忆。” 萧景赫猛然被击中,怪不得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原来是被删掉了。 “别听她胡说!”阮晴走过去,铐上范佳的双手,把机箱拿给简世国。 范佳死死盯着萧景赫,“我知道你意志坚强,能对抗我的催眠。就在刚才,我还是成功催眠了你。我引以为傲的催眠术,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住。” 阮晴推着她往楼下走,“闭嘴!赶紧走!”她担忧看了眼萧景赫,萧景赫垂下眼帘,他不知道他的记忆还可不可靠。 …… 阮晴查看了范佳的电脑,里面存了这半年来的影像。范佳在催眠的时候,获取患者的银行卡信息和交易密码,再转到海外的账户,前前后后转出去三千多万。 由于单平威发现钱全部被人转走,对范佳产生了怀疑,范佳一不做二不休,催眠单平威吃下安眠药。 至于林喻伟,则是在催眠状态下,转走了股市上的钱。范佳还嫁祸给孟妤,唆使林喻伟和孟妤离婚。 第279章 讽刺的是,在治疗过程中,林喻伟竟然喜欢上了范佳,这才骗了丁妙妙,致使自己丧命。 阮晴看了最后一个视频,是那位睡眠不好的大爷。范佳根本就没有想给大爷治病,甚至加重了他的病情,让他依赖自己,不断从他的银行卡上转钱,蔡佩雅的银行卡就是这位大爷的。 面对铁证,范佳没有反抗,她说她认罪,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可是曹英的死,还是个谜团。 对于范佳的审讯,由阮晴和贺仲明负责,阮晴是自告奋勇,毕竟她也学过心理学,贺仲明则是无知者无畏。 阮晴问:“当年你是因为什么出国留学?” “我想进修催眠术,我喜欢催眠。” “曹英被你催眠过吗?” 范佳的食指和大拇指不停地搓着,“没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催眠的?” “读书的时候觉得催眠挺神奇的,就选了心理学,可是老师教的催眠术很浅显,只能催眠很小一部分人,我就自己研究,看了很多书,考了研究生,后来又考了博士。” “实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跟着善于催眠的医生?” “我也想跟啊,可惜没有。” “你觉得曹英怎么样?” 范佳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提这个人。” “我走访了他带过的实习生,他们都骂他人/渣,还有女生被他猥/亵过。” “他该死!”范佳突然恶狠狠地道:“他早就该死了!” “你也被猥/亵过?” 范佳咬着下唇,冷冷盯着阮晴,“你们警察审讯,就是揭开别人的伤疤?” “他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范佳盯着她,目光里蕴含着危险。 阮晴回望过去,“你的催眠对我没用。” 范佳:“你学过心理学?” “跟你一样,感兴趣,自己学的。” 贺仲明暗暗惊讶,她竟然这么好学。 范佳笑起来,“还真遇到了对手。” “曹英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阮晴重复一遍问题。 “如果你觉得有关系,就找到证据,我什么都不会说。” 阮晴沉吟片刻,“你用催眠杀的曹英。” 范佳依然笑着,“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有证据,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阮晴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和贺仲明先离开。 …… 萧景赫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文件袋,这是萧景扬被绑架的卷宗,他早就找到了,一开始是没有时间打开,现在,他却不敢打开,他怕看到他不想看到的。 那个男人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萧景赫又想起范佳的话:你被催眠过。是谁催眠了他?删掉的记忆又是什么?是有关这个男人吗?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谁? 萧景赫盯着文件袋,终于下定决心,拿了起来,他要寻找到事情的真相。 隔了十几年,纸张泛了黄,上面记载,2000年6月13日,江玉到派出所报警,原来竟然有二十年了。 江玉说她带着孩子到游乐场玩,上厕所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接案的民警详细询问了时间地点,和几位民警一起到游乐场寻找。 游乐场的人太多了,一遍遍的寻找,广播一遍遍的播,还是没有找到。 江玉快要疯了,天都黑透了,还在找。 萧铭动用能用的人脉,交警在各个十字路口设卡,依然没有找到萧景扬。 民警在了解了萧家的背景后,怀疑对方绑架萧景扬的目的是索要钱财。 萧铭的电话一直畅通,等了一天,都没有人打来。 这次不但江玉,连萧铭也快要疯了。钱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就怕绑匪撕票。 就在这个时候,警方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另外一个辖区的,要求联合破案。因为他们那边的一位民警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对方声成绑架了他的儿子,可他的儿子好好的在身边。 经过了解,这位被绑架的,很有可能是萧景扬。 萧铭和江玉看到了希望,他们急忙赶往那边的辖区。 民警的手机上收到了绑匪发来的图片,图片有点糊。一个孩子被绑着双手,嘴巴里塞着布条,他坐在一把很大的椅子上,脸上全是泪。 江玉看了一眼就崩溃了,因为图片上的人正是她儿子——萧景扬。 萧景赫看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他接着往下看。 警方制定了营救计划,对方不要钱,只要那位民警的命。因为当年他犯了抢劫案,是这位民警送他进了大牢。在他坐牢期间,老婆跑了,孩子独自玩耍的时候失足落水,被淹死了。 他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民警身上,他发誓,等他出来一定要报仇。 民警自己做交换的筹码,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人,绑匪要求换时间和地点。 第二天,民警再次接到了绑匪的电话,他前往约定的地点,却发现绑匪竟也绑架了自己的儿子。 第280章 绑匪拎着两个孩子,问他救谁。 两个孩子被吓坏了,哇哇大哭。 民警掏出枪,指着绑匪。绑匪冷笑,他掐住了民警儿子的脖子,那孩子才四岁,被掐的脸色发紫。 民警只好扔了枪,他说:“你要我的命,我给你,放了孩子。” 绑匪把他儿子丢在地上,“把枪踢过来。” 民警把枪踢过去,他看向远处,那里有东西在反光,他知道是狙击手就位了,只要有合适的角度,就能击毙绑匪。 因此他动了动,想给狙击手创造一个好位置。 绑匪拿起枪,对着他,“别动!”他的位置偏离了几公分,恰好能被狙击手看到。 一枚子弹朝绑匪射过来,民警甚至能看到子弹划出的弧线,他看着那子弹穿透绑匪的脑袋。 民警松了口气,飞奔着去救孩子,事先埋伏好的民警也出来了。 大家以为绑匪死了,孩子们就得救了。 就在民警快要触碰到孩子的那刻,响起了枪声,子弹穿透了民警的心脏,民警扑倒在地。 萧景赫紧紧捏着卷宗,因为太用力,纸张被捏的变了形。 被删掉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泪水磅礴而出,“爸爸……”他轻轻地叫出来。 死掉的民警才是他的父亲,他真正的父亲。 第116章 自杀案(六) 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是血,鲜红的血,流到他的脚边。他觉得这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他感觉到冷,漫无边际的冷。 他站在血泊里,不敢动。 中枪的父亲艰难扭过头,对他说好孩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他太小了,他才四岁,他只知道父亲中枪了,流了很多血,不知道从此后世界上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成了孤儿。 有人抱起他,叫他的名字,他傻呆呆的,眼前除了血雾,什么都没有。他看不清人的脸,听不到他们说话,更发不出声音。 他只是机械的跟着人走,像看默剧,整个世界是蒙在血雾中的黑白调。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就会坏掉,像无数被拆解的玩具,没用了,被丢掉。 他不知道是哪一天,一双小而温暖的手擦去了他眼睛里的血雾,世界被慢慢涂上了颜色,变得多彩起来。 他的名字前面,多了另一个姓氏,萧,他的新名字是萧景赫。 萧景赫盯着卷宗,眼泪模糊了双眼,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突然明白了,当年他说要当警察的时候,萧铭和江玉脸上的表情。 他记得萧铭说,我知道你骨子里流着警察的血,你想做警察就去做,但是必须注意安全,有命在,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很多人都羡慕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也以为是萧铭开明,原来是因为自己是警察的儿子,要继承父亲的衣钵,萧铭才同意了。 他还记得,萧铭说给他一晚上时间考虑,第二天他顶着一张浮肿的脸,他一定是纠结了一整夜,彻夜未眠。 他想不通的是,绑匪绑架错了,才使得萧景扬性格变成这样,他们理应恨自己才对,为什么要收养自己? 依他对江玉的了解,她不会告诉自己的。他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知道了真相。 萧景赫擦掉眼泪,继续看卷宗。 绑匪是两个人,另一个躲在暗处打黑枪,被赶来的警方击落手枪后逮捕。 据绑匪交代,他叫叶田,另一位绑匪叫赵库,他们在监狱中认识,都是被民警景弘抓进去的——景弘即萧景赫的亲生父亲。出狱后,他们约定一定要给景弘一个教训,就想了绑架他儿子的方法泄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绑架错了,他们只好再绑架了一次。 民警问他枪是从哪里来的,叶田说他不知道,枪好像一直就在。 可是那把枪有编号,是下属县市一位民警丢失的配枪。 民警无论怎么问,叶田都说不知道。 民警只好去查,这一查,竟然发现叶田和赵库根本就没有案底,他们没有坐过牢。 民警以为系统出错,又查,还是查不到。可是叶田却说他和赵库都坐过牢,没有的事情为什么会编出来,还没了两条人命。 民警再次提审叶田,叶田却大喊冤枉,说他明明在上班,怎么会在监狱里,他很胆小,又遵纪守法,从没有干过坏事。 民警目瞪口呆,枪杀警察,被抓了现行,竟然还敢喊冤。 民警把情况上报,上面让民警去查。民警去了叶田的家,他的妻子正打算报警,因为叶田已经失踪了五天。 叶田的妻子告诉民警,叶田五天前出去上班,到了晚上,她收到一条信息。叶田说他去办点事,三天后回来,可是过去五天了,他都没有回来,叶田的妻子着了急。 民警看了信息,又核对了手机号,真的是叶田发出去的。 叶田却说,他根本没有发过这样的信息,他还说他没了五天的记忆。 民警认为他撒谎,不再审讯,而是向检察院提起了公诉。 叶田一直喊冤,不停上诉,但是他杀了警察却是事实,被很多人看到,最终判了死刑。 萧景赫眉心紧锁,他的自觉告诉他,这件案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281章 叶田前后的口供不一致,一会儿承认自己杀人,一会儿又说记忆缺失,而他和赵库没有坐过牢却是事实。 还有一点儿,既然叶田他们打算绑架萧景赫,肯定会事先踩点,可他们为什么会绑架错?再说他和萧景扬差了三岁,身高也不一样。 卷宗里附了叶田的档案和照片上,照片上的人三十多岁,短发,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很温和,不像十恶不赦的人。 上面记载了他的生平,他就跟很多普通人一样,上学、读书、结婚、生子,按部就班。 人生没有不良记录,甚至不抽烟不喝酒,家庭也没有变故,这样的一个人,是什么让他去绑架,枪杀警察? 叶田已经被执行了死刑,没有办法再问询。 萧景赫决定去找叶田的妻子,他要父亲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 萧景赫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阮晴,他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在他搞明白之前,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按照档案上的地址找到叶田家,这里是五年盖起来的楼,老楼拆迁了。 叶田的妻子分了两套房子,一套房子自住,一套房子出租。 萧景赫从物业处要来她的住址,敲响了房门。 过去了二十年,叶妻不再年轻,皱纹早早爬上了她的脸,头发几乎白完了。 她诧异地问:“你找谁?” “您是苏秀柔吗?” “我是,您是?” 萧景赫拿出证件,“我是警察,有些问题要问你。” 苏秀柔蹙起眉,她跟警察打了太多交道,看到他们,本能抵触,“什么事?我们是老实本分的人家。” “我明白,我能进去说吗?” 苏秀柔犹豫,骗子的手段多种多样,还有冒充公务人员的,万一他是骗子怎么办。 萧景赫把警官证给她,“你可以打电话查。” 苏秀柔打电话查了,确认他是真的警察后,才让他进屋。她泡了茶,“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一个人住,不得不小心些。” “我理解,小心些是好的,您儿子呢?” “到外地读书去了。” “学的什么专业?” “法律,他爸爸的事,给他造成的影响很大。” “其实我来也是因为叶田的事。” “你们警察说亲眼看到叶田开枪杀人,可我不信,叶田这个人胆子特别小,别说杀人了,就是身上破个口,他都难受半天。” “在第一次对他的审讯中,他说他和另一名绑匪在狱中认识,策划了绑架。” “那更是胡扯,叶田根本就没有坐过牢!”苏秀柔有些激动。 “叶田在离开家的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你们问了很多次这个问题,我也回想过很多次,我最后重申一遍,没有任何异常。” “那他有没有说过,新认识了什么人?” 苏秀柔摇头,“他是工厂的会计,每天三点一线,也没有地方去认识人。”苏秀柔突然顿了下,“我好像记得,有一天他跟我说老是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家附近徘徊。他还提醒她,让她早点回家,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在路上不安全。” “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没有问,他说接连好几天见到,我跟他说或许人家是来租房子的,让他少管闲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他失踪的前几天。” “后来又见过那个女孩子吗?” “那段时间因为叶田上诉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孩子都没有时间管,根本没有注意。”苏秀柔叹了口气,“对于我家来说,这事就是无妄之灾,孩子还小,没有了父亲,家里没了主心骨,日子过得特别难。还好,有好心人帮衬。” “好心人?” “是啊,叶田的判刑下来后,我就收到了陌生人寄来的一笔钱,说ta曾经受到过叶田的帮助,这些钱是心意。我本来想退给ta,可是没有汇款人的信息,只好留着。 那时候我没有心思工作,叶田的父母也都急的生了病,还要顾孩子,家里医院两头跑,家里的积蓄本就不多,我就用了那人汇来的钱。 不过后来我都补上了,存在银行里,想着哪天知道ta是谁了,再把钱还给ta。” “汇了多少?” “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两百多万了。”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是啊,普通人二十年下来,也攒不到这么多钱。” “寄来的信件你还留着吗?” “留着呢。”苏秀柔到卧室里,不一会儿走出来,手上多了个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信件,“一个月寄一次,都是现金。” 她拿最下面的信封,上面的字写的很漂亮,潇洒飘逸,信纸上的字却是打印的,内容简洁意赅:因接受过叶田的帮助,特此汇款。 没有开头,没有落款。 萧景赫又拿了一封,照样是潇洒飘逸的字体,打印出来的信件,内容都一模一样,一连几封都是如此。 苏秀柔道:“每一封都是相同的,就跟复印了似得。” “我能拿走吗?用完还您。” 第282章 “拿走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萧景赫抱着纸盒子出来,上了车,把纸盒打开,一开始还有邮戳,后来就没有了。手写体变成了印刷体,信封也从牛皮纸变成了快递壳。苏秀柔心很细,快递壳也收的好好的。 一个人,二十年如一日给一户人家汇钱,如果是为了报恩,这恩情未免也太大了些。 信封上的邮戳一开始是津口市施家镇,后来是津口市姚家寨,再后来就是津口市范西街,接下来的几年都是范西街,直到用快递壳。 施家镇离叶田家不远,姚家寨和范西街都是老城区。 萧景赫一脚油门,朝范西街开去,找到了快递寄出的地方,离找到人就不远了。 第117章 自杀案(七) 范西街有很多老房子,由于拆迁的工作量太大,一直在规划中,没有启动拆迁工作。 萧景赫根据最后一封快递上的信息,找到了邮寄的地方。表明身份后,查到了寄件人的身份信息,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 老人住在老房子里,装修风格是上个世纪的。 他独自一人居住,头发都白了,身材瘦削,精神却很好,背也不驼,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 老人打量萧景赫,“你找谁?”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萧景赫拿出快递壳,“这是您寄的吗?” 老人迷惑地看了一会儿,“好像……是吧。” 萧景赫蹙眉,他为什么回答的这么犹豫,“您不记得?” “是有人跟我说,我每个月都会寄东西,我其实不记得。”老人迷惑地摇摇头,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得了老年痴呆,每个月都做的事竟然不记得。 “是谁让您寄的?” 老人摇头,他连寄东西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是谁让他寄的呢。 “寄的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老人仍旧摇头,他不知道。 萧景赫:“你平常的生活费从哪里来?” “我有退休金。” “很高吗?” “一个月有四千多块,够生活了。” 如果没有大的开销,一个老人花四千块绰绰有余。 “您的孩子呢?” “在申海上班,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住几天。”老人的神情黯淡,孩子只有在小时候才会陪伴在身边,等他长大就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父母会慢慢从孩子的生活里淡去。 “介意给我看看银行卡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老人不大想给萧景赫看,毕竟银行卡是私密的东西。 “我在办一起案子,具体内容不方便透露,我只是查看银行卡的交易明细。” 老人犹豫,萧景赫把自己的警官证放到他手中,“以这个做担保。” 老人盯着他看了半晌,微微叹息,把警官证还给他。走到卧室,从衣柜的抽屉里拿出银行卡,银行卡有些旧了,甚至褪了色。 萧景赫把卡号发给简世国,让他查下银行卡的交易记录。 萧景赫在老人处等,聊起天来。老人说他叫谢兴江,年轻的时候跑过船,妻子是跑船的时候认识的。她老家闹饥荒,很多人饿死了。 妻子说只要给她饭吃,她就跟他走,就这样谢兴江娶上了老婆。一年后,有了孩子,谢兴江不想让妻儿住在租来的房子里,便拿出积蓄,又借了点钱,买了现在的房子。 有了家,人的心就定了。妻子勤劳持家,儿子乖顺聪明,每年他出去跑8个月的船,休息4个月,挣来的钱除去一家人的花销,还能剩下一些。日子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谢兴江回忆往昔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说儿子考上了申海的大学,出息了,老两口很高兴,就催他找个女朋友。 大四那年,儿子带回来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长得挺漂亮的,也是津口人,家在卫县。他们两口子也满意,还给了女孩子见面礼金,想着他们早点结婚,也好早点抱上孙子。 谁知道毕业那年,儿子说分手了,问他为啥分手,他也不说。后来儿子就留在了申海,在那边安了家,如今孙子都已经十多岁了。 谢兴江拿出孙子的照片给萧景赫看,小孩子长得很讨喜,一对小虎牙。 萧景赫道:“您说您儿子大学谈的女朋友是卫县人?” “是啊,当时老婆子像查户口似得问人家,都给人家问不好意思了。”谢兴江轻笑,那是儿子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他记得很清楚。 “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看到她,应该能认出来。” 萧景赫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谢兴江端详半晌,“很像,应该是她……你等下。”他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抱着一本相册出来,翻到后面几页,指着照片上的人说:“你看,这个就是她。” 照片上的人双手插兜,靠着一颗开的正艳的桃树。她戴着眼镜,化淡妆,笑得很灿烂。 萧景赫的脑袋里嗡一声,很多事情突然想通了。 简世国的电话此时打了进来,“萧队,这张银行卡上每年都会从海外账户汇一笔钱进来,已经二十年了。” “汇款之前呢?有没有存入过大额现金?” “有的,2000年的时候存过十万,我查了银行那边的存款记录,是一个叫白小竹的人存进去的。萧队,你查这些做什么?” 第283章 “没什么,我还有事,先挂了。” 简世国听着手机里的盲音,一脸茫然,萧队瞒着全队的人私自行动? 萧景赫问谢兴江,认不认识一个叫白小竹的人,谢兴江说不认识。 萧景赫问他借了那张照片,便离开了。可他没有走远,因为距离谢兴江寄快递还有两天,他要盯着谢兴江。 萧景赫买了面包、饼干和水,把汽车座椅放倒,住在了车里。 谢兴江的生活很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吃好早饭,出门锻炼。快中午的时候去菜市场买菜,回家烧饭,睡午觉,睡醒后到小区里找人下棋。傍晚回家烧饭,吃完晚饭,出门遛弯。 给萧景赫看羡慕了,不知道他老了,会不会有这样规律的生活。 第二天,也是就寄快递的当天,谢兴江还是六点起床,吃完早饭,照例锻炼,只不过九点他就回去了。十分钟后出来,他拎着个白色的布袋子,走在大街上。 萧景赫在他身后跟着,谢兴江走路的时候有点僵硬,不似昨天那么灵活,他也不看四周,很机械的等红绿灯,过马路。 到了银行,他进入自动取款处。萧景赫在外面看着,见他取了两万块钱,然后把钱包好,打开自动取款机的门。 萧景赫站在外面没有动,谢兴江从他身边走过,就跟不认识他似得。 萧景赫的眉心沉了下来,跟在他身后,见他了快递站,给快递人员要快递壳,把包好的钱塞进去,又从包里拿了一张事先折好的纸塞进去。拿出手机,填好地址,付了快递费,拿给快递员。 快递员接过去,说:“今天晚上寄出。”谢兴江便走了。 萧景赫继续跟着谢兴江,直到他进了家。 萧景赫站在谢兴江家门外,敲了敲门。谢兴江打开门,有些吃惊,“萧警官?你还没有走?” 萧景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不像装的,真的惊讶,“我刚才碰到你,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我?” “刚才?啥时候?我一直在家啊,……哦,是不是我出去锻炼的时候?我耳朵不好使,你得大声喊我。” “你刚才去寄东西了。” 谢兴江怔了下,“我又去寄了?”他懊恼地拍拍头,“我这脑子是真的不行了。” “你儿子跟他女朋友分手后,你又见过她吗?” 谢兴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没有见过,他们都分手了,人家也不会主动来我家啊。……要么就是我忘了,我连去寄东西这种事都记不住。”谢兴江叹气。 “也许不是你记不住。” 谢兴江:?? 什么意思? 萧景赫:“我先走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也许你就不会再忘记事情了。” 萧景赫开车回了市局,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灯。阮晴转了过来,正对着他,“你去哪儿了?” 两天了,他一直不见人,也不打电话回来。她本想联系他,又怕他有特殊任务,电话打过去打扰到他,只好每晚等他。 萧景赫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阮晴搂住他的窄腰,闻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有什么事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分担。” “我要重新提审范佳。” “范佳一直在,我们延迟了移交的时间。” 萧景赫低头闻了闻她的发顶,她总是能多想一步。 阮晴:“现在就提审吗?” “对,现在。” …… 阮晴去提审范佳,却发现关押处的门开着,民警在里面呆愣愣地坐着,跟丢了魂似得。 阮晴大惊,快走过去,在民警面前打了个响指,“醒醒。” 民警突然惊醒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阮晴着急地问道:“范佳呢?” “范……佳?”民警环顾四周,发现范佳没了,“我,我不知道,她说肚子疼,我过来看她,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是说过,她说什么都不要信,不要靠近她吗!” 民警垂下头,“我怕她真出事。” 阮晴转身往外跑,“快去找人!千万不要跟她对视!” 阮晴给萧景赫打电话,萧景赫一听范佳跑了,赶紧叫值班民警找人。 阮晴跑到监控室,在众多监控探头里,找到了范佳。她竟如入无人之境,在市局里逛。 阮晴拿对讲机,“范佳在三队,抓捕时注意安全,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被催眠!” 民警们往三队跑,萧景赫也往那边赶。 同时间,三队办公室。 秋露露在看审讯笔录,以期寻找出嫌疑人话里的漏洞,推进案情。她听到门响,以为是东方岩来了,转过身去,绽开了一半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一个陌生的女人走了进来,“你找谁?这里是警察办公室,外人禁止进入。” 范佳朝她走近,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找你啊。” 第118章 自杀案(八) 走廊里,秋露露机械地往前走,她的双眼无神,没有焦距。范佳走在她身后,拿着枪,隔着十公分的距离指着秋露露的脑袋。 范佳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得意中带着嘲讽。 秋露露对面,相隔二十米的距离,萧景赫、阮晴、民警与之形成对峙的局面。萧景赫拿着枪,指着范佳。 第284章 范佳挑了挑眉,快走几步,枪抵在秋露露的脑袋上。秋露露丝毫没有感觉,仍旧机械地朝前走,萧景赫等人怕伤到她,只好后退。 范佳:“试试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 “你想做什么?大可以直接逃离,何必要她的命,杀警察的罪名可不小。” “就算放了她,我的罪名也不小。这么多天过去,该查的你也应该查了吧。没想到你竟然做了警察,我还以为你已经毁掉了呢。” “为什么选中我们?” “为什么?我想想啊……”范佳歪着头,好似真的在想,“为什么呢?哦,对了,是我想试试,我能催眠一个人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实现犯罪。我就随机选人,恰好看到你父亲带着你玩的时候,有小偷偷东西,你父亲去抓小偷。我就想,不如就用他们父子俩试试。” 萧景赫咬着后槽牙,他们父子竟是她随机选中的试验品。 阮晴举着枪,不敢动,只用余光去看萧景赫,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正常,可他腮帮子的肌肉却紧紧绷着。 她不知道当初的绑架案是怎么回事,徐彩华说的是江玉带着萧景扬被绑架,为什么又变成了萧景赫父子? 范佳笑起来,“可是实施犯罪还得还得有罪犯啊,我就想找个难度大的,一个老实本分,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一旦被催眠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阮晴像看疯子。 萧景赫:“你篡改了他们的记忆。” “是啊,记忆这东西,真的是神奇啊。可惜,还是出错了,绑架错了,我只能重新修正他们的记忆,让他们重新绑架。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让他们杀了你。” 阮晴的脑子快速运转,这几天萧景赫应该是在查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很有可能跟萧景扬的绑架案有关。可是范佳说绑架错了,难道当初要绑架的不是萧景扬? 萧景赫又问:“枪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从民警身上,我连记忆都能篡改,弄把枪,不难吧。”范佳抬了抬手上的枪,她不是又拿到了吗。 秋露露的双目依然没有焦距,她停在原地,什么感觉都没有,像个傀儡。 萧景赫:“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害死了这么多人。” “是他们先对不起我的!”范佳突然激动,用枪口砸了秋露露的脑袋一下,秋露露丝毫没有感觉,就连表情都没有变。 民警们却是脸色大变,她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万一枪走火怎么办。 范佳继续道:“明明说好毕业就结婚,他却因为我要回津口跟我分手,申海有什么好?!生活压力大,工作不好找,每个人都把你当牛马使唤,房子还那么贵!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就是想回津口,怎么了?!” “没有人拦着你回来。” “可我爱他,我很爱他,他呢,他根本不爱我,我就是他生活里的调剂品!我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在津口混出个人样来,让他后悔!可我偏偏遇到了曹英那个混蛋,他该死!他该千刀万剐!是他毁了我!”范佳的情绪太激动,一直拿着枪在秋露露的头上晃来晃去。 民警们大气不敢出,生怕刺激到她。 萧景赫的声音冷冰冰的,“曹英自杀是因为你催眠了他?” “对啊,是我催眠了他,我让他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原来策划的绑架就是为了催眠曹英做准备?你想知道你能催眠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有了十足的把握再杀曹英。” 萧景赫每说一个字,阮晴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她感觉到了他的愤怒。范佳笑起来,“对啊,我发现我真的挺厉害的,在国内的医院给这些人看病,我感觉我太屈才了,我得去更大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多大啊,我想干嘛就干嘛,没人拦得住我。”她收敛笑容,直视萧景赫,“包括你们。” 她对着秋露露的耳边说:“走,跟我一起出去。” 秋露露往前走,范佳指着她的头,阮晴、萧景赫和民警们往后退,最后面的民警已经退到了楼梯边上,再走就要下楼梯了。 阮晴突然道:“你想要什么?我们都满足你,只要放了她。” “好啊,给我车,身份证。” 阮晴对着身边的一位民警道:“你去准备。” 民警看了眼萧景赫,萧景赫点头,民警急忙跑去准备。 阮晴:“你要的东西都会给你,你先放了她。” 范佳摇头,“她是我的护身符。” 阮晴后面便是楼梯,下了这一层就是大厅,她一点点往下走,目光始终不离范佳。 众人慢慢后退,到了一楼,萧景赫仍旧站在前面,民警们围在他身侧。 秋露露和范佳一步步走下楼梯,每个人都注视着她们,没有人说话。 范佳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找车的民警回来了,“车备好了。” 众人闪出一条路,秋露露朝外走,范佳依然指着她的头,只不过距离大了,超过了十分公分。 阮晴和萧景赫分别站在范佳的两边,她朝萧景赫使眼色,萧景赫眨了下眼,便看到了两条残影。 第285章 阮晴扑向秋露露,萧景赫扑向范佳。两人同时行动,同时扑倒两人。 由于速度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范佳直接懵了,这么近的距离,只要稍有不慎,枪就会走火,他们竟然敢行动。 阮晴将秋露露护在身下,转头去看萧景赫,他已经铐住了范佳,有民警卸掉了范佳的枪。 民警扶起阮晴和秋露露,疼痛让秋露露回过神来,她看着熟悉的一楼大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明明在办公室里整理案件资料,然后一个陌生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向范佳,对,就是她,她为什么被铐起来了? 阮晴伸出手在秋露露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秋露露:…… “我怎么了?” “你被催眠了,又被挟持。” 秋露露:?? 她听说了,一队抓了个会催眠的嫌犯,让大家小心点,没事别去关押处看热闹,说不定什么时候着了道。她本着安分守己的原则,在办公室加班,没想到人家上赶着来了,也是她倒霉。 阮晴和萧景赫已经押着范佳走了,民警们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有个民警在临走前告诉秋露露,多亏了阮晴和萧景赫,不然她的脑袋有可能开花。 秋露露神情复杂,没有想到,有一天阮晴会救她的命,她感激地望向阮晴的背影,她该谢谢她。 …… 范佳已经当众承认杀人,萧景赫又重新录了口供,范佳知道逃不掉,冷静叙述了整个经过。 阮晴在一旁听着,越听越心惊。四岁的萧景赫竟然亲眼看着父亲被杀,他还那么小,父亲死亡的阴影永远笼罩着他。怪不得删掉了他部分记忆,如果不删除,萧景赫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萧景赫紧紧攥着拳头,血管爆了起来,他仍旧无法消化父亲死亡的场景。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毫无悔改之心,她觉得她做的没错,是曹英他们欠她的。她的前途本来光明一片,曹英却玷/污了她,让她一辈子蒙羞。 阮晴:“你为什么要给叶田的妻儿寄钱?还让谢兴江去寄?” “这只是我的一个实验罢了,我想知道我的催眠能维持多长时间,至于谢兴江,他儿子欠我的,总得有人还。” 阮晴把供词拿到她跟前,让她签字。 范佳捏着笔,望向萧景赫,“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 萧景赫站起身走了出去,阮晴跟在他身后,两人一直走到楼层的窗户边。窗外,是被灯光照亮的院子,停着几辆警车,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带进一股热气。 阮晴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还好,只是我想瞒的事情瞒不住了,我本来不想让他们知道。”萧景赫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你给你的亲生父亲报了仇,抓到了真正杀害他的人。” “可他死的太冤了,我记得他说过,他是警察,宁愿殉职,也不想平凡地死去,可他却成了别人的试验品。”萧景赫苦笑。 阮晴握住他的手,她知道安慰的话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她只需要在身边陪着他,陪他慢慢消化这些负面情绪。他是萧景赫,办过很多大案要案,肯定能过这一关。 走廊的另一端,东方岩和秋露露站在那里。东方岩知道了秋露露被绑架的事情,连夜赶了过来。 秋露露说了事情经过,东方岩便想带着她跟阮晴道谢,却看到她和萧景赫在一起,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表示他们的关系不再只是同事。 秋露露道:“改天再谢她吧,他们现在应该不希望有人打扰。” 东方岩点点头,拉着她下了楼梯。 他的脑子里却还停留着阮晴和萧景赫的手握在一起的画面,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呢? 第119章 出事 秋露露被绑架的事, 第二天整个市局都知道了。范佳匪夷所思的言论,让众人诧异的同时,也有人在猜测萧景赫的身份。 民警们毕竟办案多年,从嫌疑人的话语中能推断出一些蛛丝马迹。 关乎萧景赫身份的议论,在市局的角落里悄悄蔓延。 郭朝是当年经历过绑架案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萧景赫身世的人。萧景赫的母亲生完孩子后,由于突然大出血没有抢救过来,早早离世。 景弘一人带着孩子,当爹又当妈。郭朝曾经劝他再找一个,可他说他是警察,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又带着个孩子,就不拖累人家姑娘了。 郭朝也就没有再劝,在景弘出任务的时候,他和局里的几个兄弟会帮忙照看萧景赫。 萧景赫毕业那年到局里报道,郭朝一看就知道他是谁,他的五官长开了,帅气了,人也高了。 下班后,郭朝特意去了公墓,告诉景弘,儿子出息了,当警察了。 当初郭朝跟萧铭夫妇约定,不让萧景赫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也是为了保护他。因为小小的萧景赫目睹亲生父亲被杀,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萧铭夫妇找来了资深的心理医生,催眠了萧景赫,让他忘记了四岁以前的经历,他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萧铭说,自己儿子虽然是被绑架错的,可毕竟是景弘救了他儿子。偏偏景弘的儿子又叫景赫,跟景扬的名字就差一个字。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景赫就是要做萧家的儿子的。 第286章 郭朝帮着萧铭办了领养手续,在景赫的名字前又加了姓,此后他就是萧铭的小儿子,萧景赫。 这些年,郭朝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甚至连重启警号这种事都瞒着。 可终究没有瞒住,萧景赫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郭朝找萧景赫谈话,萧景赫一脸淡然,他说:“郭局,我已经不是四岁的孩子了,我能消化那些负面的情绪。我也想起了以前,那时候我经常跟着爸爸来市局,跟你们一起吃饭。” 郭朝的眼眶湿润,这些年,局里的人调来调去,只有他一直在,没有什么比看到好友的儿子出息更让人欣慰的了。 “好好孝敬萧铭两口子,他们待你像亲儿子一样,当初要不是他们,你早就毁了。” “我会的,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你也该去上任了。” “我想等东方刈的案件了结了再走。” “还惦记着他呢。” “方浩远前几天联系过我,他说已经取得东方刈的信任,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东方刈的犯罪证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东方刈从此收手不干呢?你的这些谋划不就泡汤了。” “不会的,我有种感觉,东方刈很快会再次行动。” 郭朝叹了口气,他的倔脾气就跟当年的景弘一样,郭朝知道劝了也没用,只好由他去。郭朝突然不怀好意得打量他,“你是不是和小阮在谈恋爱?” 萧景赫怔了下,耳朵尖悄悄红了,他点了点头,“您怎么知道?” 郭朝白了他一眼,“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打算什么时候见家长啊?” “要看她。” “你是男人,你得主动,见家长这种事,你得主动提。这一点你就不如你爸,当初你爸追你妈的时候,那真的比追嫌疑犯还追的紧,两个月就拿下。” 萧景赫没有母亲的记忆,他出生,母亲就不在了,“您跟多跟我说说我母亲吗?” “你妈是中学老师,长得可漂亮了。那年,他们学校发生命案,我和你爸出现场,她是证人,你爸看到人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跑学校跑的这个勤,我当时还纳闷,他怎么这么勤快,后来才知道,他看上人家了。不过,也是因为你爸,那件案子三天就破了。我们队还因为破案有功,记了三等功。”郭朝想起以前,收敛不住笑意。 “案子破了后,只要不出任务,你爸就到学校门口接你妈,风雨无阻,你妈被你爸感动,这才答应嫁给他。刚结婚那会儿,你爸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案子查的也快,奖金拿了不少,只是可惜,他的幸福太短暂了。如果你妈还在,你爸的最后几年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郭朝幽幽叹了口气。 萧景赫想象着母亲的样子,“您能带我去看看他们吗?” “当然可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有多优秀。” 郭朝开车带着萧景赫去了公墓,这里埋葬的都是烈士。郭朝走过一排排的墓地,这里有熟悉的名字,也有陌生的。 他站到一处墓地前,墓碑上写着:烈士景弘之墓,墓碑上放着一束枯萎的黄菊花。 萧景赫把一束雏菊放到墓前,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景弘总是喜欢驮着他,问他高不高,看的远不远。他总是格格笑着说,好高啊,好远啊。 萧景赫的眼泪滚落下来,他抚摸着父亲的名字,“爸,儿子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郭朝的眼眶也红了,他捏捏萧景赫的肩膀,“他不会怪你的,还会以你为傲。” 萧景赫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爸,杀害你的犯人,我已经抓到了,您可以安息了,我会做一个好警察,成为您和妈妈的骄傲。……对了,我谈了个女朋友,她叫阮晴,也是警察,下次我带她来看您……” 萧景赫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想告诉父亲,他已经长大了。 郭朝一直站在旁边,默默陪着他,他理解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感情。 天快黑了,两人才离开公墓。 郭朝道:“回家后,就像以前一样,别让你的养父母生疑心。” “我知道了。” 郭朝开车回了市局,萧景赫又开车回家。在家门口,他整理好情绪,才进门。 萧铭和江玉竟然都在,萧景赫微微诧异,叫了声爸妈,坐在两人身侧。 萧铭的脸色不大好,“仁爱医院出事了,你知道吗?” 萧景赫怔了下,“出什么事了?” “说是纳米技术出现了问题,筛查出来的癌症不准。好几个人得了癌症没有筛查出来,而筛查出来的,去医院检查,根本没有得癌症。这会儿,仁爱医院的门口已经被患者围起来了。” 萧景赫的眉心蹙起来,怎么没有收到方浩远的信息。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起来看,正是方浩远发来的。 【仁爱医院出事】 大概是太慌乱,信息发的很简单。 萧景赫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你回来!”萧铭焦急地喊道,“你去干什么?!”他拽着萧景赫,按到沙发上,“现在躲还来不及,你还往前凑!你知道现在东方家是什么情况吗?家门前堵满了记者,东方刈在家里根本不敢出来。你这个时候去,这不是往枪口上面撞吗!” 第287章 江玉拿出手机给他看,已经上了新闻头条。视频里,很多人堵在仁爱医院门口,他们拉着横幅,大声喊着口号。 一个人的画外音传出来,“这里是仁爱医院门口,我们看到很多人要求仁爱医院给个说法。他们为了筛查癌症,付了大笔检查费,检查出来的结果却不准。甚至有人因为检查出错,耽误了病情,从癌症初期拖到了癌症晚期,还有人因此去世。仁爱医院的负责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让人怀疑,所谓的癌症筛查是不是噱头。仁爱医院做为私立医院,收费高,普通人根本进来。在此呼吁,相关部门介入调查,看看仁爱医院,还没有其他类似的圈钱项目,不能让负责人逍遥法外!” 视频里,点赞数量已经超过了五万,还在继续飙升。 萧景赫关掉视频,另一条视频又推送过来,是在东方刈家门口。同样聚集了很多人,有扛着摄像机的,也有自媒体,他们举着自拍杆,恨不得到东方刈的家里去拍。 萧景赫仔细看视频,没有发现方浩远的身影,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萧景赫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阮晴发来的信息,【仁爱医院出事了】,她是看新闻知道出事了。 萧景赫回道:【我刚知道,小方还在那边】 【怎么办?他现在很危险】 【先静观其变,我相信他能应付得来】 江玉盯着萧景赫的脸,“你在给谁发信息?” “阮晴。” “你加把劲,晴晴可是我看中的儿媳妇,你哥是指望不上了,我就指着你给我抱孙子了。” 萧景赫发信息的手顿住,抬头看她,江玉是真的把他当亲儿子,他笑了笑,搂住江玉的肩膀,“我在加紧了,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家长。” 江玉先是诧异他突然亲昵的举动,自从工作后,他很少这么亲近她了。接着背他的话震惊地瞪大双眼,捶了下他的胸口,“你这孩子,啥时候的事啊?我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萧景赫笑,“这不是局里忙,顾不上跟您说嘛。其实,确定关系也没有多久,我怕她害羞。” 江玉白了他一眼,“我看着她长大的,像女儿一样,有什么好害羞的。” 家里沉闷的气氛总算是冲淡了不少,萧铭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好好跟人家处,晴晴可是老阮的心头肉,你要敢对不起人家,老阮得找你拼命。”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待她的。” “还有,东方家的事少掺和!”萧铭警告萧景赫。 萧景赫无奈,“爸,我是正常工作。” “你少唬我,你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案子和命,必须是命排在第一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妈怎么办!” 萧景赫只好表态,“我不会乱来的,您放心。” 萧铭狠狠白了他一眼,“饿了吗?陶姨的饭烧好了,可以吃饭了。”他还是心疼这个儿子,说几句重话,就要哄一哄。 萧景赫重重点头,“早就饿了。”这几天,他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压在心里的石头被搬走,五感通识重新恢复,只想吃东西。 萧铭叫陶姨上菜,他到厨房去拿碗筷。 萧景赫闻着江玉身上熟悉的味道,又看着萧铭的背影,很知足,他就是他们的儿子。 …… 封媛不断刷视频,到处都是东方家的新闻。仁爱医院已经上了热搜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她给东方刈打电话,根本打不通。 封媛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搭上东方刈,谢萍又在跟东方刈闹离婚,她可以借机上位。只要做了东方太太,就能继续过以前奢靡的日子,买任何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吃个饭都要扣扣索索的。 眼看着胜利在望,不能这个时候出岔子。 仁爱医院?这破技术到底能不能行,怎么就不准呢,这可是父亲花了很多很多钱研究出来的专利。 封媛再次给东方刈打电话,还是盲音,东方刈连她都不理了。封媛气愤地扔掉手机,躺在床上,望着白里泛黄的天花板。 这间逼仄的卧室,连她的衣服都放不下,衣柜塞满了,又买了架子挂在外面。哪像以前,光卧室就比现在的房子大,封媛过够了穷人的日子。 东方刈答应给她买一套大房子,这事一出,大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买。 封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不是打给东方刈,而是打给他身边的保镖,那个叫潘浩的。她得确认下,事情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潘浩的电话虽然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封媛拨了一遍又一遍,仍旧如此。 封媛快疯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得去看看。从柜子里拿出帽子和口罩,把脸遮起来,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急匆匆出了门。 第120章 赔偿 当初参加癌症筛查的,非富即贵,这些人如果联合起来,别说一个东方刈,就是十个东方刈也不是对手。 那些示威的,举着横幅,头上缠着布条,布条上写着标语:杀人偿命。 他们聚拢在一起,不停地喊着东方刈的名字。 二十几个安保人员站在医院大门口,他们全身武装,拿着防爆盾牌,阻挡着人们冲入医院。这样僵持的局面已经一整天了,安保人员换了三波,如果东方刈还不解决问题,这些安保人员怕也要顶不住了。 第288章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示威的人群声音渐渐低了,有人拎了饭过来,他们三五成群坐在地上吃饭,看架势是要打持久战。 封媛只敢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尤记得东方刈提起筛查技术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恐怕他也没有想到,筛查技术会爆雷。 …… 东方家阴云密布,谢萍和东方沫在二楼的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东方沫在玩布娃娃,谢萍坐在床边,一脸担忧。 楼下客厅里,东方刈黑着脸,手机快要被打爆了,不得不关机。他坐在沙发上,眼神狠厉,像要杀人。 东方岳不停地走来走去,他的手机同样快被打爆,这件事得想办法解决,不然会影响公司其他产业,“爸,赔钱吧。” 东方刈狠狠剐了他一眼,“这是赔钱能解决的事?闹不好会坐牢!” “我们只是投资开发技术,技术研发是研究员在负责,是他们说技术成熟了我们才投入使用,就算要坐牢也是他们!” 东方刈眯起眼睛,“你说的对,这事必须有人承担,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世创还有其他产业,大不了在医院撤资。世创的股票已经跌停了好几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浩子,打电话给媒体,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方浩远一直在房间里,他已经取得了东方刈的信任,东方刈商量事情的时候不再避着他。 方浩远一直担心东方岩回来,戳穿自己的身份。事情一出,东方刈立时打电话给东方岩,不让他回家。家门口已经被围起来了,这个时候回来,无异于送人头。 方浩远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必须在身份戳穿前,找到东方刈的犯罪证据。 东方刈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一经散出,迅速登上头条,受害者期望他给个说法,竞争对手作壁上观,他们要看看,东方刈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示威的人,并不想就此作罢,他们要等着发布会开完。 漫漫长夜,每个人过得都很煎熬。医院门口、东方家门口,人们拿来垫子,直接躺在地上,在东方刈给出说法前,他们不会走的。 这一夜,没有人能真正睡得着。东方刈只睡了两个小时,他穿了一套黑色高定西装,透过镜子望向身后的人。谢萍一夜未睡,眼角的皱纹越加深了,她担忧地蹙着眉,“你小心些。” “放心吧,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 东方刈出了门,他叮嘱东方岳守好家里,在方浩远和安保的护送下坐上车子,直奔发布会地点。 时间很早,才八点。发布会现场却已经挤满了人,座椅根本不够,很多人站着,长枪短炮架的此起彼伏。 方浩远护送着东方刈上楼,到了现场,他低下头,躲避摄像头。 萧景赫和阮晴也来了,他们挤在人群里。 东方刈整理了下衣领,走上台,他清了下喉咙,“各位媒体朋友们好,此次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目的是关于仁爱医院的癌症筛查技术一事。” 镁光灯不停闪烁,摄像头对着东方刈,实时直播。 东方刈继续道:“这项技术在应用前,研究人员信誓旦旦告诉我,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我们也进行了实验,我甚至亲自参与实验。 谁知道,却出现了问题,这是研究人员的责任,也是我没有监管到位。我在此声明,由此技术给病人造成的伤害,仁爱医院将承担赔偿。 经过此事,我深深地感觉到医院不是商业,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我将不再担任仁爱医院的董事,投入的资金全部转为基金会,负担由于筛查技术延误的病人的医药费。同时,我会责令研究人员,配合相关部门调查。” 东方刈的话说的很漂亮,他有责任,但他不是全责,他只是监管不到位,责任是研究人员的,将没有研发成功的项目推向市场。 东方刈深深鞠躬,有记者提问,他拒绝回答,在方浩远的护送下,急匆匆离开现场。 记者们追着出去,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请问赔偿的标准是什么?由谁负责赔偿事情的对接?” “你所说的基金会能承担多少医药费?是不是终身的?” “你说都是研究人员的责任,是不是打算逃脱法律的制裁?” 很多很多问题,东方刈一个都没有回应,他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留下原地的一堆记者。 有人说:“我看就是做做样子,什么赔偿,什么基金会都是放屁!” “钱进了资本家的口袋,别想拿出来,还是去医院,看看他们会不会赔偿。” 很多人往医院那边赶,还有一些人去了东方刈的家里。 阮晴和萧景赫站在人群后面,阮晴道:“你说东方刈会赔偿吗?” “如果不赔偿,这事平息不了,可他竟然让研究人员背锅。” “像他能干出来的事,这事就算伤不到他的大动脉,也能让他脱层皮,无论赔偿还是治疗癌症的费用都不是小数目。” “去医院看看。” 两人驱车赶往医院,仁爱医院的副院长拿着大喇叭在喊,“请参加过癌症筛查项目的人员,拿着就诊记录到我这里登记,我们会核实病人信息,给付赔偿款……” 人们排着队,一个个登记,他们要求的不多,只是给个说法而已。 第289章 有四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他们时不时看向排队的队伍,其中一个眼露凶光,朝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走到队伍旁边,大声道:“死了人怎么赔偿?人命怎么赔?” “对啊,人命怎么赔偿?!钱能把命买回来吗!” “就是,赔多少钱都没用!” 他们四个你一言我一语,煽动起人们的情绪。 排队的人窃窃私语,眼看着刚刚静下来的人群又要乱。 副院长忙道:“我们已经在配合相关部门调查,他们会给出说法,大家先不要乱,登记赔偿!人死了,我们也感到悲哀,可活着的人依然要活着,我承诺,赔偿金一定会让各位满意!” 那四个人相互看看,朝队伍的末尾走,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 他们四个鬼鬼祟祟的,走过两个十个路口,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 萧景赫开车在后面远远跟着,面包车往郊区开,到了一处废车厂,有一个人跳下车,打来了车厂的门,面包车开了进去。他朝门外看看,没有看到异常,关上了门。 萧景赫的车子太扎眼,不能跟的太近,等关上门后,才慢慢开出来。 阮晴道:“我去看看。” 萧景赫停了车,跟着她一起下车。 阮晴敲门,萧景赫藏在门的另一边。门打开了,那人满脸不耐烦,“什么事?”他见阮晴长得漂亮,不停地打量她。 阮晴赔笑,“大哥,你这里收旧车吗?我有一辆破车,老是熄火,想卖了。” “收,什么车都收。”那人色眯眯的,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老酒,干啥呢?” “有人要卖车。” “卖什么车,不收了!” 阮晴诧异,“啊?你们不收了,那我得去找别人了。”她说着要走,那个叫老酒的急忙去拉她,“你别走啊。” 阮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大哥,里面的人都说不收车了。” 老酒嘿嘿地笑,“他说了不算,你进来看看,我们这里除了破车,还有啥。”他直勾勾地盯着阮晴。 阮晴也跟着笑,伸着脖子往里看,里面的破车一辆压着一辆,密密麻麻的。 老酒闪开身,“进来看看。” 阮晴犹豫,门里面的人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出来了,他瞧见阮晴,脸上的表情比老酒还要恶心,“哟,这妞挺正啊。” 他跟老酒使了个眼色,老酒淫/笑两声,就要拽阮晴的胳膊。 阮晴的眼神一变,抓住他的手腕往里折,老酒顿时疼的惨叫。 另一人瞪大双眼,刚说了一个你字,被萧景赫一脚踢出去老远,用那种眼神看他女朋友,找抽。 废车厂里的两人听到声音跑出来,见自己的同伴被人打,一起往前冲。 阮晴的手不放,抬起脚,直接踢向冲来的人的脖颈处,那人直接被踢翻在地。 萧景赫一拳打翻一个人的下颌,再一个肘击,攻击他的后背,曲起腿,击中他的腹部,那人疼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老酒仍旧被阮晴扭着手腕,跪在了地上,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姑奶奶,放手,再不放,手要折了。” “说,是谁让你们到医院闹事的?” “没,没谁……啊!”阮晴用力,老酒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阮晴:“还不说?” 老酒求救地看向捂着肚子的人,萧景赫拎起那人,拍拍他的脸,“说不说?不说我要上手段了。”萧景赫虽然长得帅,可要凶起来,让人胆寒。 那人颤巍巍的,疼的脑门子上全是汗,“真真的没没谁,是是我爸,我爸筛查出出了问题。” “你觉得我傻?筛查技术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承担的起的,就你开的这个破厂,能到仁爱医院做筛查?”萧景赫捏住他的肩膀,手上用力,那人惨叫一声,“说不说?” “说说,我说。” 萧景赫松开他,他大口喘着气,“昨天有人过来找我,给我五万块钱,扔给我一个横幅,让我到仁爱医院门口喊口号,还说让我多找几个人。我问他喊啥口号,他说去了就知道了,让我喊得响一些,要是有人做调解,就说不同意,把事情搅黄了。” “来找你的是什么人?” “他个儿挺高的,戴着帽子,穿着黑色t恤,身上都是腱子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之后呢?都干吗了?一次性说完,别跟个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挤。” 那人只好继续说:“我见有钱拿,就叫上老酒他们几个去了。我们去的时候,门口只有三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家子,他们的胳膊上戴着黑纱,有个人抱着遗像,看起来挺委屈的。 我就嘴贱问了一句,他们说他们父亲到仁爱做癌症筛查,结果没有筛查出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耽误了病情,人两个月就没了。 我展开横幅,上面写着:医疗事故,杀人偿命。这个时候又来了几个人,他们大喊:仁爱医院,医疗事故,杀人偿命!我们也就跟着喊了起来,等到下午的时候,人越聚越多,再后来网上都有视频。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干坏事。” 第290章 萧景赫:“叫什么名字?” “吴用。” 萧景赫:?? 吴用:“我爸喜欢看水浒,他说吴用这名字好,一听就足智多谋,就给我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萧景赫的嘴角抽了抽,“我的号码记一下,要是那个人再来,你就联系我。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不会放过你!” “不敢不敢,您慢走。” 萧景赫和阮晴离开,吴用赶紧叫老酒把门关起来。老酒说:“他们俩是干嘛的?人长得这么好看,下手这么黑。”他揉着手腕,差一点就断了。 吴用踢了他一脚,“还能是干嘛的,我们去哪儿闹事了?” 老酒猛然明白过来,“东方刈的人!” 吴用:“我看咱们得去避避风头,tmd,五万块钱这么难挣。” …… 萧景赫开着车,阮晴用湿纸巾擦手,“看来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东方刈遇到对手了,有人想整他。” “如果他的技术无无懈可击,对方就找不到由头,要怪也是怪他自己。” “可是是谁呢?” “筛查技术的受害人,商业竞争对手都有可能,我想东方刈心里应该有数。” 第121章 被杀 季白大学时学的是纳米技术,读研期间发明了一个专利,本以为卖了专利,可以拿到一大笔钱,改善生活。谁知道专利被导师拿走,连冠名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毕业后,他被封氏集团录用,成为了纳米技术研究中的一员。入职的第二年就发明了专利,公司奖励了他一大笔钱,接下来的每一年他都会有专利,靠着公司的奖励买了一套房子,结婚生子。 本以为可以一直在封氏干下去,谁知道封氏突然陷入困境。好几个资深研究员被世创挖走,其实在他们走之前,季白就听到了风声,有研究员悄悄把技术带到世创。 世创也找过他,他都拒绝了,他觉得封氏是他的伯乐,他不该在危难的时候舍弃封氏。可是封氏却宣布破产,打包卖给了世创,包括他们这些研究员。 季白的能力突出,到了世创后,被委以重任,主要研发癌症筛查技术。他进入实验室的时候,这项技术的研究进度竟然比封氏快。 当时他就震惊了,原来世创一直在偷偷研发,怪不得要收购封氏,如果不收购封氏,他们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应用这项技术。 一个多月过去,技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负责该项目的研究员急功近利,报告给了东方刈。东方刈亲自过来查看,本来只是一次偶然的成功,需要大量的实验进行佐证。 研究员却夸大其词,恰好东方刈也想早点投入使用,毕竟他投入到这项技术中的资金实在是太多了。 季白是个直性子,当众指出这项技术的不成熟之处,被研究员一阵痛骂。季白不怕,他写了报告,希望能被东方刈看见,打消应用的念头。 这份报告递交上去后,石沉大海。 季白几次劝说研究员,研究员充耳不闻。如今项目爆雷,东方刈又公开推脱责任,季白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停地刷新闻,期望能找到相关的报道。季白的妻子安慰他,就算有人担责任也是负责项目的研究员,跟他没关系。 季白也希望如此,可他的心里就是不踏实。 门被敲响,季白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妻子拍了拍他的手,去开门。门外站着两名陌生人员,他们出示证件,要求季白协助调查。 妻子深觉冤枉,“季白不是主要负责人。” “世创给出的资料,季白是主要研发人员,技术是否投入使用,需要他的首肯,他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季白站在妻子身后,眉心紧锁,他的预感没错,这些人,出事了推他出来背锅,“我跟你们走。” 妻子拉住他的手臂,“季白。” “你照顾好家里。”季白不敢说这事跟他没关系的话,他不知道他们推给他多少责任,兴许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 东方刈的赔偿计策凑了效,暂时控制住了事态的发展,网上的口碑也在慢慢逆转。东方岳联系了几家媒体,撰写正面的文章,压热度。 东方刈已经把主要责任推到了研究员身上,相关部门已经在进行调查,如果需要有人为此负责,那绝对不会是他。 东方刈再次召开发布会,声成会帮助受害的病人联系治疗癌症的医院,并从国外进口抗癌药,免费给病人使用。东方刈的口碑出奇的好起来,再加上东方岳在网上的推波助澜,世创的股票开始上涨。 阮晴看了发布会的转播,东方刈的神情悲痛,好似跟病人感同身受,阮晴直撇嘴,“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事态的发展了吧?” “静观其变,我觉得那个人不会轻易罢手。” 果然,到了下午,就有人在网上发了视频,发视频的人戴着面具,他说他是第一批收到赔偿款的人,为了拿到赔偿款,复印了各种资料,还把正在生癌症的父亲拉到现场,导致病情加重,而他们才拿到区区十万块钱。 他不同意,被人强按着签了字,他奉劝后面登记的人,不要被仁爱医院骗了,他们就是拿着微薄的赔偿款洗白。 第291章 此视频一出,被大量转载,原先排队登记的人,纷纷抗议,十万块钱?这能跟耽误的病情相比吗,他们再次示威,要求提高赔偿金。 东方刈刚刚松口气,却不想又出事情。气得脸都绿了,让it部门查第一个发视频的人,却查不到踪迹,他这才隐隐感觉到事情不简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可是网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世创的股票一跌再跌,东方刈咬咬牙,把赔偿金提高到了三十万。 财务部粗略算了算,光赔偿款就有几个亿。 当时赚的钱不但要全部赔进去,还要另外搭钱进去,东方刈栽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跟头,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他的表情阴鸷,时刻处在爆发的边缘。 即使如此,还有人嫌三十万太少,可这已经是东方刈的底线,他只能第三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在会上,他声泪俱下,给受害者道歉,不停地忏悔。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再让他做别的,不可能。 …… 一处豪宅内,一个男人穿着睡袍,拄着拐杖,盯着屏幕里的东方刈。他的脸色蜡黄,脸颊凹陷,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手背上全是青紫的针眼。 大热的天,戴着帽子,帽子边缘没有头发,光秃秃的。 一名医生快速走了过来,“林先生,您不能下床,要注意休息。” “我都快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医生无奈,林敬书的病情已经恶化,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林敬书指着东方刈说:“我就是信了他,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去做了筛查,没有筛查出来,耽误了。我死了,也不会让他好过,他以为他当着媒体的面哭几声,赔点钱就算了,不可能,我要他的命!” 医生暗惊,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听了这种话,他到底是要报警,还是假装不知道。他张张嘴,想劝林敬书,可他劝什么呢,林敬书没有几天好活了,任何劝阻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 世创的股票终于止跌,却一直在低位游荡,几天的时间蒸发掉十几个亿。 东方刈又挪用了世创的大量资金,世创的资金链受到影响,原本要开发的新项目只能搁浅。员工的奖金被削减,一时间世创内部人心惶惶。 东方刈门口的示威人群散去不少,他能正常出入了。 在世创的顶层办公室,东方刈背着手,盯着楼下如同蚂蚁一样的人类。 他叫来方浩远,“浩子,这段日子,我对你怎么样?” “董事长当我是心腹,给了我从来没有的生活。”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在所不辞。” 东方刈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我知道你当过兵,身手好,对付这样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照片上的人,跟东方刈的年纪相仿,眼神里却隐隐透出一股狠厉。 方浩远隐隐猜到他要干嘛,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对付他?” 东方刈的手放在脖子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方浩远瞪大眼睛,“您让我……杀了他?” “我已经查过了,这件事就是他挑头闹起来的,让我亏了这么多钱,不杀了他,我心里的怨气难消。” “可杀人是犯法的。”方浩远摇头,“不能杀人。” 东方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大笑,“看把你吓的,我说笑的,赔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把照片收起来,摆摆手让方浩远出去。 东方刈看他把门关上,拿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有件事让你去办……” 方浩远出了办公室,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刚才东方刈的口气根本不像开玩笑,他是真的要杀人。 …… 是夜,别墅后面,一个窨井盖被打开,两一个人影从窨井里一前一后爬出来,看身形都是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紧身衣,那衣服似乎防水,从窨井里出来,丝毫没有沾染上脏东西。 他们朝周围看了看,迅速藏在灌木丛里,他们身后背着黑色的包,包被黑色塑料袋包裹。其中一人蹲在地上,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背包,又从背包里拿出电脑。 电脑上立刻出现别墅的安保系统,他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安保系统很快瘫痪。他朝旁边的人点了下头,包好电脑,又进了窨井内。 剩下的人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他朝别墅看了一眼,别墅内部亮着微弱的光。他的动作很灵敏,快跑到前门处,从包里拿出工具,卸开密码锁,剪断线路,打开了门。 他悄悄地上了二楼,走到一处门前,小心拧开门把手,打开了门。是一间卧室,卧室里没有开灯,院子里的灯光照射进来,能分辨出床上躺着两个人。两个人背对背侧躺着,都睡得很沉。 他走上前去,突然拿出一把刀,朝床上的人捅去。也许是感知到危险,床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刚要大喊,被那人捂住嘴,在腹部不断地捅刀,刀子刺入□□的噗呲声惊醒了床上的另一个人。 那人眼露凶光,扑过去,一刀正中胸口,她还来不及喊,人就没了。 那人站起身,用衣服擦掉刀上的血,走到窗户边,跳了下去。他跑到别墅后面的窨井处,打开窨井盖,钻了进去。 第292章 行凶的人刚走,别墅里就亮起了灯,随后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 阮晴睡得正熟,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迷迷瞪瞪的接听,听到手机里的声音,睡意瞬间没了,立刻坐起来,神情严肃,“我马上过去!” 阮晴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开上车直奔现场。大门拉着警戒带,两名民警守着,阮晴拿出证件,民警掀开警戒带,放她进去。 院子里有很多民警,她目不斜视,走进别墅。痕检人员在提取痕迹,东方岳呆坐在沙发上,睡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头发乱糟糟,整个人犹如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 东方沫趴在他身上,她还没有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她上楼找奶奶。 楼上传来东方岩凄惨的哭声,东方沫吓了一跳,往东方岳的身上钻。东方岳下意识抚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东方沫的情绪暂时好了一些。 阮晴扫了他们一眼,上了楼,一上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快走几步,进入卧室。 东方岩靠在秋露露身上,哭得很凄惨,秋露露也在哭,两个人的身体不停发抖。 床上躺着东方刈和谢萍的尸体,东方刈的身上中了很多刀,谢萍心脏位置中了一刀,两人的表情里全都是惊恐,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半夜摸进去杀人。 屠小龙在检查尸体,“男性尸体身中四刀,都在关键部位,他有挣扎的动作,应该是凶手行凶的时候突然醒了。可惜凶手出手太快,他来不及喊。至于这位女尸,被一刀毙命,这一刀刺入的很准,我怀疑凶手是职业杀手。” 屠小龙担忧地看向东方岩,“萧队,先让他出去吧,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东方岩直起身,擦干眼泪,执拗地道:“我不出去,我要抓凶手!” “你得回避。” “我不说话,我就听听还不行吗,他们是我爸妈!” 屠小龙求助地看向萧景赫,萧景赫道:“出去,规矩是定给每个人的,不能因为你破例。小秋,带他出去。” 秋露露牵住他的手,“我们先出去吧,阿岩。” 东方岩的眼眶血红,他看向躺在血泊中的父母,艰难点了点头,但是他只走到门口,仍旧看向房间内,不肯再走一步。 秋露露没有办法,只好朝萧景赫歉意地摇摇头,萧景赫也没再说什么。 阮晴在勘验房间,房间内的东西没有动过,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杀人,“我怀疑是仇杀。”如果谢萍不是突然惊醒,应该会逃过一劫。 萧景赫点头,“房间里没有任何翻过的痕迹,而且东方刈身中四刀,刀刀刺中要害,很明显,凶手就是冲着他来的。” “别墅的安保系统呢?” “毛宇已经看过了,安保系统被人破坏,大门口的密码锁被剪断,凶手做了精密的计划。” 窗户开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窗帘被吹的不断飘动。阮晴走了过去,窗户上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萧队,凶手是从这里出去的。” 第122章 追查 萧景赫走过来,看向楼下,如果凶手从这里跳下去,楼下应该会有痕迹,“去楼下看看。” 楼下对着窗户的位置有一双鞋印,鞋底没有花纹,看尺寸大小为43码,推测身高在175到183厘米之间。 草坪有被按压过的痕迹,凶手踩着草坪走到了石子铺就是主路上。 阮晴站在路上左右看,这里有监控,可是监控被破坏,凶手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如果从大门走,东方岳应该会听到汽车的轰鸣声,他说什么都没有听到。 阮晴打开手电,沿着石子路,走到了别墅后面。后面是个小花园,植物茂盛,最容易掩藏。她沿着小花园走,看到了一个窨井盖,窨井盖正好在铺成的小路上。 萧景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看。阮晴也蹲下来,拿着大手电筒对着照。忽然在窨井盖的边缘发现了一个绿豆大小的血迹。 萧景赫:“叫痕检过来。” 痕检提着设备过来,一个大的探照灯对着窨井盖。痕检提取了血迹,却没有提取到指纹,凶手戴了手套。 提取完检材后,萧景赫打开了窨井盖,里面有两人多高。几只大手电筒对着井壁照,发现井壁上有两个小凹坑,按照距离推算,应该是有梯子靠在这里。 萧景赫:“找把梯子来,我下去看看。” 简世国和贺仲明很快找来梯子,萧景赫下去,闻到了腐臭的味道。他蹙起眉,下到最下面,里面是个通道,不大,需要猫着腰。 他拿着手电筒往里面走,阮晴跟着下去,臭味直冲脑门,她屏住呼吸,跟在萧景赫后面。 贺仲明正要下去,简世国拉住他,“你在这里待着,我下去看看。” 贺仲明还要再说,简世国已经下去了。 三个人猫着腰往里走,走了一段路,里面宽敞了,也更臭了,有老鼠腐烂的尸体,也有人类制造的垃圾,腐败的水朝一个地方流。 三个人没有穿雨鞋,淌在臭水里,忍着胃里不断往上翻的恶心。 萧景赫停下脚步,一处岔口,他拿手电筒朝左边照照,又从右边照照,人在下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先走左边试试。” 第293章 走了一段路,便到头了,顶部有极微弱的光照射进来。 萧景赫曲起腿,“小阮,上来,打开上面的窨井盖。” 简世国也曲起腿,阮晴踩着两人的腿上去,刚好够到窨井盖,她使出力气,搬开了井盖。萧景赫抱住她的双腿,举了上去。 阮晴探出一个头,双手撑着地面,爬上去。 萧景赫在下面喊:“什么情况?” “一条小路,周边的店铺没有出租,堆了垃圾桶,是小区的后门。” 萧景赫踩着简世国的肩膀上去,这会儿天蒙蒙亮了,已经有人在活动,小区里有几盏孤零零的灯亮着。 阮晴在观察地面,由于是柏油路,看到不到车辙印。 简世国在下面喊:“是不是这里?” 萧景赫:“去另外一个出口看看。” 阮晴和萧景赫又下去,和简世国一起走到右边,打开窨井盖后,发现是一条后巷,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周边的房屋很老旧,电线斜楞楞地挂着。 这里就像是在推进城市现代化的进程中,被遗忘的角落。 阮晴蹲下身,在靠近窨井盖的位置发现了车辙印,“凶手有可能是在这里下去的,这里更隐蔽。” 萧景赫:“找找有没有摄像头。” 俩人往周围寻找,一家超市的老板打开了门,他迷惑地朝萧景赫看了一眼。萧景赫的裤腿上湿哒哒的,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水渍,浑身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他朝老板快步走去,老板瞪大双眼,急忙关门。 萧景赫:…… “老板,等下,我是警察!” 老板关门的动作有点迟疑,“警警……察?” 萧景赫出示证件,指了指他门口的摄像头,“能照到对面的巷子吗?” “能照到一点儿,不多,咋啦?” “给我看一下。” 老板皱起鼻子,有点不情愿,他实在是太臭了。 萧景赫:“我叫同事过来。” 萧景赫给贺仲明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查监控。他们三个则原路返回后,找了个酒店洗澡,要不是给的钱多,酒店前台怕是会把他们三个轰出去。 阮晴搓了好几遍,总感觉身上还有臭味,萧景赫也好不到哪儿去,搓了五六遍,感觉被臭味熏透了。 两人洗完出来,简世国早就在大厅里等着了,“小贺来电话了,他们拷贝了视频回去,查到昨天晚上十二点有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了窨井盖附近。有两个人下了车,他们都穿着黑色衣服,背着包,拎着梯子下了窨井。看身形都是男性,由于摄像头的视角受限,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位置。车牌号的尾号是417,他们去交警队查了。” 阮晴:“他们既然要杀人,车牌号很可能是套牌。” 萧景赫:“先回市局。” 市局办公室里,东方岳在做笔录,他说他不知道东方刈得罪了什么人,昨天晚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是因为起夜,听到窗户下面传来咚的一声响,觉得奇怪,先拉开窗帘看了看,没有发现人。他觉得不对,怕入室抢劫,便到东方刈那屋去看看。 发现门开着,父母睡觉从来不开门,他急忙走进去,窗户大开着,风吹的窗帘荡来荡去,热气从外面钻了进来。 通过窗外的灯光,东方岳看到父母身上全是血,那血汪在一起,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他吓得大叫,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东方岩最先冲进来,看到现场,直接崩溃了。一年多的警察经验,使他恢复了几分理智,他颤着手去摸东方刈的颈动脉,已经不跳了。又去摸谢萍的,同样不再跳动。他们的身体是热的,凶手刚行完凶不久。 东方岩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别做缩头乌龟!有本事杀人,没本事承认!你出来!出来啊!” 王姐本来想进去,听到杀人,吓得怔在原地没动。 院子里回荡着东方岳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分凄惨,可惜没有人回应。他把东方沫喊醒了,东方沫哭起来,王姐抱着她,急忙拨了报警电话。 阮晴问:“你们都没有看到是谁进到东方刈的卧室?” 东方岳:“除了听到那声声音,什么都没有看到。”东方岳的精神有点恍惚,“阮晴,我爸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连我妈都杀了?” “他得罪了什么人,还要靠你回忆。”问她,白问。 东方岳沉默不语,实在是东方刈得罪的人太多,连他都不知道是哪一个下黑手,“会不会是参加过癌症筛查的人?”最开始去筛查的,很多有钱有势的。这些人,没一个善茬。 “我需要一份名单,逐个排查。” “好,我给你,你帮我抓到杀害我爸妈的凶手。” 东方岳站了两次才站起来,他恍恍惚惚地往外走,他这个状态无法开车,是司机送他过来的。 东方岳打电话给仁爱医院的副院长,让他送一份癌症筛查名单到市局,“连登记赔偿的人员名单一起送到市局,顺便给我一份。” 名单很快整理好,副院长打印了厚厚一沓,拿到市局。副院长心很细,还另外附上了一份,既做过筛查,又要赔偿的名单。 第294章 阮晴他们逐个核对,有一半的人索要了赔偿,剩下的一半不知道是因为筛查的结果正确,还是因为不想要赔偿。 萧景赫圈出来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参加过东方刈的寿宴,也是第一批参加筛查的人,非富即贵,赔偿的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 “兴许是筛查结果正确呢,再说了,这些人又不缺钱。”贺仲明道。 阮晴:“越是有钱人越惜命。”她说了和萧景赫跟踪到废车厂,四个人被买通喊口号的事,“也许这两件事有关联。” 萧景赫:“去医院查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就诊记录。” 贺仲明和简世国去查,萧景赫联系方浩远,本来想着可以搜集到东方刈的犯罪证据,如今他人死了,方浩远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该归队了。 方浩远到世创的人事部辞职,人事经理知道他是东方刈的保镖,东方刈人没了,保镖留着也没有意思,便批了。人事经理还问了一句,“你当时为什么没有保护董事长?” 方浩远:“董事长不让我进家门,他说家里很安全,只让我在外面的时候保护他。” 人事经理叹了口气,“这些年,总有人想要董事长的命,他出门的时候也很小心,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大的,去家里杀他。董事长一走,世创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还有总经理呢。” 人事经理笑了笑,没有说话,东方岳的能力能和东方刈比吗,那些董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方浩远被分到二队,顶替费大丰,本来他早就该来了,因为接到了卧底任务,一直耽误到现在。 童海很高兴,他几次三番跟郭朝申请人员,郭朝总是搪塞他,没想到分来一名干将。 东方岩因为东方刈的事情,没有心思上班,童海正愁没人,方浩远的到来简直就是及时雨。在姬县执行的任务的时候,他就对方浩远的印象极好,没想到分到了他这边。 童海拍着方浩远的肩膀,“小方,跟着我好好干,咱们队一定能超了一队。你是不知道,在市局,破案率最高的就是一队,我们二队和三队都快成摆设了。” 方浩远笑,“我会努力的。”他顿了下,“东方岩没事吧?” 童海叹了口气,“父母被杀,换成谁都不会好受,慢慢来吧。” …… 贺仲明和简世国查了一天,找到了一个人的就诊记录,这个人叫林敬书,淋巴癌晚期。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林敬书赤手空拳打下江山,从小拆迁队发展到跨国建筑集团,攒下了巨额财富。这个人黑白通吃,做事狠辣,行事作风和东方刈不相上下。 林敬书拆迁的时候,养过打手,后来为了上市,洗白了,遣散了打手,做事正规起来。 可这不排除,他会留下一两个心腹,清扫障碍。 简世国道:“我看这个林敬书有嫌疑,要不要提审?” 萧景赫:“你去叫方浩远过来。” 简世国疑惑,还是叫了方浩远来。 萧景赫把林敬书的照片拿给他看,“东方刈让你杀的人是他吗?” 方浩远点头,“就是他。” 萧景赫:“有可能到仁爱医院示威的,是林敬书指使的,东方刈了查出来,这才动了杀心。小阮,你跟我去一趟林敬书的家,他的生命快到尽头了,希望他能配合调查。” 林敬书结过三次婚,第一次婚姻,有了个女儿,因为他出轨,前妻带着女儿出国,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第二次婚姻,又有了个女儿,可他想要个儿子,儿子才是他的根,才能继承家业。 他努力了很久,妻子又生了个女儿,林敬书不满意,开始冷暴力妻子,妻子忍受不了,跟他离了婚。 林敬书不想先结婚了,谁生出儿子,他就跟谁结婚。第三任妻子在婚前生下儿子,当天就领了结婚证。儿子三岁的时候,肺炎住院,验血时他发现儿子的血型是b型,而他是a型血,怎么可能会生出b型血的儿子。 林敬书家暴了第三任妻子,质问她儿子是谁的。第三任妻子被打的鼻青脸肿,肋骨断了两根,她冷笑着告诉他,孩子是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因为他生不出儿子。 林敬书暴怒,险些杀了她,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之后,林敬书就一个人过,他联系过第一任妻子,想让她带着女儿回来,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女儿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第一任妻子拒绝了他,她们母女在国外生活的挺好,她不想回来。 林敬书又联系第二任妻子,妻子已经再婚,还开了一家拍摄婚纱照的店,同样拒绝回来。 他们都抛弃了他。 林敬书独自生活在偌大的别墅里,说话的时候都有回声。他特别想念从前,那时候拆迁队刚赚了点钱,他买了一套一百方的房子。妻子和女儿高兴的在房间里跑,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他说以后还要买更大的房子给她们住,现在,他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妻儿却不再回来了。 第295章 他的生命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多的家产,带不走一分一毫。他叫来律师,写下遗书,家产分成两份,一份给第一任妻子和女儿,一份给第二任妻子和女儿。 林敬书无力地靠着沙发,进气少出气多。 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先生,警察来了。” 律师在拟遗书,闻言抬起头来,林敬书道:“你去书房写,写好给我看。”律师拿起电脑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林敬书:“请他们进来,来的倒是比我预料的快。” 第123章 埋伏 阮晴和萧景赫坐在林敬书对面,这是阮晴第一次见到癌症病人,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生命在他的身体内流失。 林敬书太瘦了,就像是火柴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两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萧景赫开门见山,“我们查到您是在仁爱医院第一批做癌症筛查的人,仁爱的医院技术出了问题,您的筛查结果应该是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在赔偿的名单里看到您的名字?” 林敬书冷笑,“区区三十万,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您不打算追究了?” “警官什么意思?” “东方刈死了。” 林敬书丝毫不吃惊,“他早就该死了,为了赚钱,害死那么多人,应该碎尸万段。” “是你派人杀的?” 林敬书吭哧吭哧地笑,胸口抖动着,心脏像要随时跳出来,“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我还有一个月就要死了,我不介意死在监狱里。” 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怕了,谁能立刻结束他的生命,他还要感谢那个人。癌症这玩意儿太疼了,疼得他想自杀。 “你承认杀了东方刈。” “是,我承认杀了他,可你们没有证据,呵呵……”林敬书笑起来,他暗地里做了很多事,知道该怎么躲避警方的追查,“你们什么都查不到,你该庆幸,很多年前我就收手了,不然可够你们喝一壶的。” “我会申请逮捕令。”萧景赫冷着脸,林敬书、东方刈都是无视法律的人。 “好啊,我等着,可我年纪这么大,又得了癌症,警察局里有医生给我看病吗?还有啊,东方刈死的时候,我在家里睡觉,我有不在场证据,再说我这身体也出不了门,走路还需要人搀扶。”林敬书有恃无恐。 阮晴担心地看了眼萧景赫,他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林敬书:“我变成这个样子,东方刈有一大半的责任,他应该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再说了,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即使不死,也得蹲大狱。” “法律会制裁他,而不是你。” “呵呵……”林敬书像是听到了笑话,“年轻人,你还是太天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我要休息了,我累了。” 萧景赫站起身,面对这样一个人,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你算计了这么多,临死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萧景赫查了他的资料,知道他曾经结过三次婚。 林敬书的脸沉下来,“老李,送客!”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萧景赫深深看了林敬书一眼,和阮晴一起离开。 他们一走,林敬书就剧烈喘息起来,管家慌的叫医生,医生匆匆赶来,给林敬书戴上氧气面罩,打了一针吗/啡,林敬书才稍稍好一些,“林先生,我建议去医院。” “我不想死在医院里,……老李,你去看下律师,遗书有没有写好,我怕是不行了。” 管家去书房找律师,律师刚写好,拿着笔记本匆匆赶到林敬书面前,一条一条念给他听。林敬书的意识快要涣散,不时眨一下眼,努力保持着理智,听完后林敬书有气无力地道:“我签字。” 律师又急忙打印,打印好,林敬书靠着仅存的一点儿理智签了字。他签了那么多字,动辄上千万的订单,每次签字就像是一种仪式。这一次,他耗尽最后的力气,写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字,便进入昏迷状态。 管家叫了两声先生,医生摇摇头,“还是联系两位夫人吧,总得有人主持葬礼。” 管家急匆匆去打电话,医生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 东方岳坐在30层办公室里,这是父亲办公的地方,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喜欢这里,等他真正坐到这里,才明白父亲的心情。 这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东方岳打开电脑,电脑的桌面很干净,文件都归类好放在文件夹里。东方岳挨个查看,有企业发展的版图规划,待开发的项目,也有做完的成果。 其中有一个加密文档,东方岳试了东方刈的生日、谢萍的生日,甚至连东方沫和东方岩的都试过了,还是打不开,他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竟然打开了。 东方岳的心情复杂,原来在父亲心里,是看中他的,他的眼眶顿时湿了。 文档的开头写:“阿岳,我知道除了你,不会有人打开这个文档。世创是我的心血,我没有做完的,希望你能完成。”里面记载了,东方刈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他如何吞并别家公司,扩张世创。 东方岳越看越心惊,后背直冒冷汗,他从来不知道,世创扩大的路上,充满了荆棘与鲜血。看完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里突然迸射出杀意。 第296章 东方岳关掉文档,点击删除,有些事他知道就行了,其他人不需要知道,父亲没有做成的,他会替他完成。 东方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是东方刈的,他拨了个号码出去,响了三声后,对方接起来,“钱,我会打给你。我爸让你做的事,继续。” …… 林敬书的别墅不同于东方家的,他虽然只有一个人住,却是灯火通明。如今他昏迷在床上,管家联系了他的两任妻子,她们都说忙,没有时间过来。管家苦苦哀求,她们才答应三日后来家里看看。 管家坐在林敬书的床前,他从三十二岁到林家当管家,直到现在。他以为他会在这里干到老死,没想到林敬书会死在他前面。 林敬书一直没请护士,都是管家在照顾他,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成了彼此的亲人。 管家有点困了,合衣躺在旁边的单人床上,林敬书这里不能离人。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有人,刚要睁开眼睛,一只手垫着帕子捂住了他的嘴,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昏迷了。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狠厉的眼睛。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瓶液体,用针管吸入后,就要注射进输液管里。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异样的风,猛然转过身去,一条腿踢了过来,他急忙曲起手臂格挡。 紧接着对方的腿朝下冲击他的腹部,他只好再挡。却不想另一边一只拳头打过来,慌乱地丢掉针管,抵挡对方。 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自信,很少能有人在他手上过招。谁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一男一女,攻势凌冽,配合默契,竟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女的虚晃一招,引他去挡头部,男的却直接攻击他的下盘,一个扫堂腿直接将他踢倒在地。他正要爬起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他的脑袋,“别动!”是那女的,她竟然有枪。 男的将他的手别在身手,在他的手腕上卡入冰冷的东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手铐。 萧景赫拎起他,阮晴摘去他的帽子和口罩,“胆子挺大啊,明目张胆杀人。” 他不服气,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萧景赫被他气笑了,他以为在演电视啊,“那咱们就到局子里讲讲规矩。” 男人的脸色灰败,却强硬地道:“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还真当自己是水浒好汉呢。”萧景赫捡起地上的针管,“这是什么?” 男人歪过头,不肯说。 萧景赫:“你都被抓现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那人扭过脖子,“水,水会引起凝血,他身体这么虚弱,这么点水就能要他的命。” 萧景赫:“谁让你杀他的?” “我不能说,这是规矩。” “是不是东方岳?” 男人顿了下,摇摇头。 阮晴道:“是东方刈吧?你们这些人不是最讲究规矩吗,如果他死之前找你下了单,只要收到钱,你就会继续。” “不用猜了,我不会说的。” 这时贺仲明急匆匆赶来了,知道他们埋伏在林敬书的别墅里,抓到杀手,不禁埋怨,这么刺激的任务为什么不叫他,难道他就不是一队的成员吗,萧队未免太偏心了。 萧景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管家被乙/醚迷晕了,过一会儿才能醒来,你看着现场,我和小阮把他带回去。” 贺仲明不情不愿,每次都是收尾的工作给他。 阮晴:“下次执行任务带上你。” 贺仲明这才眉开眼笑,留下看现场。 萧景赫和阮晴押着男人回了市局,男人叫聂三初,自己取了个代号叫黑蛇,专门给有钱人做一些见不得的人勾当。光经他手死掉的人就有三个,他还制造了五起车祸,八起抢劫。 警方在他的银行卡上发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转账,聂三初却拒绝交代是谁雇佣的他。他说从他干这一行开始,他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大不了判个死刑。 这些人给他的钱,他几辈子都赚不到,也值了。 阮晴查了他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不是黑号就是短号,根本查不到根源。 可他们心里清楚,能出钱雇人杀林敬书的,只有东方家的人。 由于聂三初的交代,好几起无头公案倒是破了。 天亮后,阮晴和萧景赫又回到了林敬书的别墅,这会儿管家已经醒了,他听说了昨晚的事,很是感激。 萧景赫道:“林敬书已经承认是他派人杀了东方刈,他派出的人在哪儿?” 管家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事先生从来不跟我讲,我就是一个管家。” “可你不是普通的管家,你在林家待了二十多年。” “我真的不知道。”管家揉揉额头,“我很感谢你们,昨晚救了先生,可我不知道的事不能乱说。” 萧景赫和阮晴无奈,林敬书这个样子跟死了没有区别,抓与不抓都是一样的,可是动手的人必须抓住,他们会成为祸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景赫和阮晴经常来林家,林敬书的身体机能在迅速下降,维持不了几天了。 第297章 他的两任妻子都没有出现,管家只得再催,林敬书的第一任妻子总算是姗姗来迟。 她叫莫池,到的那天,林敬书咽了气。莫池给林敬书张罗葬礼,林敬书的朋友,莫池都不认识,她也懒得请,就在公司网站上发了讣告和开追悼会的时间,来不来的,看个人。 追悼会第二天举办,莫池穿一身黑衣,不见悲伤,她与林敬书早就没有感情,是女儿说好歹夫妻一场,她才来的。 追悼会来的人比想象的多,有林敬书生意上的伙伴,也有朋友,他们来了鞠个躬便走,算是送送他。来的最多的是公司里的员工,林敬书的公司已经交给了有能力的人打理,不能因为他死了,公司就垮掉。 员工们都对莫池很客气,毕竟她是公司大股东。 人员来来去去,都是一身黑衣,脸色悲伤。有两个人结伴而来,一个人身高180左右,一个只有173,两人穿着黑衣,戴着黑色的墨镜,步伐沉重,一看就跟林敬书的感情不错。 他们径直跪在遗体前,矮个的直接哭了,高个的直挺挺跪着,叫了声干爸。 莫池打量他们两个,林敬书什么时候收的干儿子。 管家在莫池身侧,朝他们俩使眼色,可他们俩就跟没看到一样,管家不禁焦急,朝门外看。 两人在棺材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又朝莫池鞠躬,高个子说:“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莫池:…… “我只是替他办葬礼,葬礼结束我就回去了。” 两人深深看了莫池一眼,转身离开,却在门口看到三男一女四个人,他们同样一身黑衣,却不像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高个子的眼皮跳了下,心里头莫名生出一股慌张。 他们四个站成一排,挡住了去路。高个子道:“几位让个路,今天是干爸的葬礼,我不想出手。”他们俩从四人之间挤过去,准备往前走,却不想肩膀上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高个子的男人反应快,抓住肩膀上的手腕就要来一个过肩摔,却不想那人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背,过肩摔摔不过去,瞬间转身,挥起拳头。 萧景赫伸出手掌,握住他的拳头,右腿跨出一步别在他身后,同时贺仲明伸出胳膊,勒住高个子的脖子,萧景赫收回腿,借着贺仲明的力道,直接将他按在地上。 阮晴那边好抓的多,矮个子不会功夫,直接上了手铐。 高个子暴躁地大喊:“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萧景赫淡淡,只一句话便让他安静了,“凭你杀了人。” 第124章 新队长 高个子叫高阳,矮个子叫高栋,是一对兄弟。自小没了父母,在街头流浪。 林敬书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高阳正在跟一条狗抢包子。那条狗是一条大黄狗,很凶悍。高阳却不害怕,勒着狗的脖子,愣是从它的嘴里抢出来半个包子。 大黄狗要咬高阳,高栋小小的个子,虽然害怕,却壮着胆子,挥舞棍子,想要保护高阳。 大黄狗狂吠,口涎往下掉。高阳夺过高栋手里的棍子,照着大黄狗的脑袋上砸。大黄狗被砸的嗷一声惨叫,转身就跑。 高阳不敢扔掉棍子,害怕狗回来,他把包子塞到高栋手上,“快吃。” 高栋眼含着泪,“哥……” 高阳:“我把被狗咬过的地方掰下来了,没事,吃吧。” 高栋咬了一口,就把包子给高阳,“哥,你也吃。” “哥不饿,你吃。” 两个人为了半个包子推来推去,林敬书下车走了过去。两兄弟的脸很脏,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都短了,露出细瘦的手腕和脚踝。 林敬书说:“你们跟着我好不好?以后每天都有包子吃。” 面对突然出现的人,高阳护着高栋,十分警惕,“你是干嘛的?” “我叫林敬书,也算是个老板。”林敬书指指停在路口的车,“那辆车是我的,我想我养两个孩子,供你们吃包子应该养的起。” “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们?”高阳扫了眼他的车子,那车子很高级,他听人说起过。高栋藏在他身后,好奇的瞪大眼睛。 林敬书:“因为我觉得你跟我很像。”在狗嘴里抢吃的,那股狠劲很像他,“你放心,我不是人贩子,我要是人贩子的话,不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直接把你们绑走就行了。” 高阳看看高栋,由于常年营养不良,高栋长得小小的,比同龄人矮一大截。反正他们除了两条命,什么都没有,生活还能再坏到哪儿去,高阳点点头,“我们跟你走。” 林敬书笑起来,带着他们上了车。两个孩子浑身僵硬,他们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生怕弄脏了。 高阳不喜欢读书,林敬书请了格斗教练,教他各种格斗术。高栋的脑子聪明,学习极好,林敬书便让他读了计算机。两个孩子,一文一武,替林敬书做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 林敬书死后,管家联系过高阳,不让他们去追悼会,高阳两兄弟还是去了。是林敬书养大了他们,没有林敬书,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送林敬书最后一程。 第298章 高阳揽下了所有罪名,他承认是他杀了东方刈夫妻,跟林敬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全是他个人的报复行为,至于高栋,高阳说是他胁迫的高栋。 而高栋却说了跟高阳一样的话,他说是他杀了东方刈夫妻,高阳跟这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两兄弟都争着揽罪名,可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个主犯,一个帮凶,全得面临公诉。 闹得沸沸扬扬的癌症筛查技术,因为东方刈的死,慢慢沉寂下来。 东方岳接管了世创,世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震荡后,进入了平静期。 东方岩从家里搬了出来,他无法住在父母死亡的别墅里,每次经过那个房间,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东方岳重新买了别墅,带着东方沫、王姐、司机等人搬了出去,原先的别墅空置下来。 就在阮晴他们忙着查东方家的案子的时候,深瞳的游戏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深瞳的下载量霸占榜首位置,成为很多玩家的首选。 深瞳为阮曜赚了第一桶金,阮曜的游戏公司从阮氏正式分离出来。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生活着,而萧景赫也要到兰苍市上任了。一队给萧景赫开了欢送会,大家都喝多了。简世国搂着萧景赫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流了他一身,萧景赫哭笑不得。 贺仲明和叶永辉的眼眶也红红的,大家都很舍不得萧景赫。 阮晴坐在萧景赫身侧沉默着,萧景赫跟她说,想在走之前见见双方家长,把两人的事定下来。可是他们在一起没有多长时间,现在就定下来,阮晴觉得太快了,他们还需要再处处。 阮晴喝了口红酒,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说起来,她到这里也就一年多了。有的时候睡醒了,她还要恍惚一会儿,才会想起她生活在一本书里。 她会想,以后就会在这里生活了吧,不会再回到现实了,毕竟现实中她已经没了。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萧景赫的手很热,捏了捏她的,低声道:“你不要有负担,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再处处,现在就见家长确实太快了。” 阮晴看过去,因为喝过酒,他的脸很红,额角出了一些汗,“真的不生气?”她当时说完那些话后,他沉默了许久,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 萧景赫笑笑,“我主要是怕你跟别人跑了。” 阮晴跟着笑,“我也怕你跟别人跑了。”她眨眨眼,“你要经常回来看我,我有时间也会去看你。” 萧景赫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下,“说好了,不准反悔。” 简世国在他们对面嚷嚷,“干嘛干嘛?背着我们说悄悄话!” 萧景赫白他一眼,“你弄得我身上全是眼泪和鼻涕,得给我洗衣服。” “我洗,我洗!也不知道来个什么样的队长,能不能好好相处。”简世国叹了口气,大家已经磨合的很好了,知道相互的脾气,再来一个,又要磨合很久。 萧景赫:“不管谁来,你们都要配合好,就跟我在时一样。” 大家沉默地点头,现场的气氛又压抑起来。 散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简世国他们打了车先走。萧景赫拉着阮晴的手,压马路牙子。明天他就要走了,舍不得,恨不得一直走下去。 天已经凉了下来,风吹在脸上有些冷,萧景赫下意识搂住阮晴,“冷不冷?” 他身上的温热熏红了阮晴的脸,她点点头,萧景赫搂的更紧了一些,“明天别来送我了,我怕你一来,我就不想走了。” “走之前也不想看我一眼。”阮晴嗔怪地道,说完笑了。 萧景赫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顶,“我恨不得天天把你带在身边。” 阮晴搂住他的腰,“尊重你的意见,不去送了,我估摸着今晚我也睡不好。” 两人走了很久,十点多萧景赫才送阮晴回去。阮晴洗好澡,便上了床,本以为会失眠,结果却一觉到天亮,她按掉手机上的闹钟,盯着窗户里透进来的亮光,嘴角抽了抽,挺没良心的,竟然睡得这么好。 洗漱好,阮晴下楼。徐彩华坐在餐桌旁剥鸡蛋,“醒了?我听说今天景赫要去兰苍市上任,你不去送送?” 阮晴的脸红了下,竭力装作大家只是普通同事的平淡口吻道:“昨晚已经送别过了。” 徐彩华白她一眼,把剥好的鸡蛋给她,“你就瞒着你妈吧,你跟他怎么回事当我不知道?” 阮晴被鸡蛋噎了下,灌了两口牛奶,“我们有啥事。” “你江阿姨早就告诉我了,我就想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结果你这臭丫头,竟然一点儿口风都不漏,你是不是想学你哥?”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刚在一起,性格脾气还需要磨合,想再等等,再跟你们说。” “你就不怕景赫到了兰苍被别的女人勾走?” “要是他那么容易就被人勾走,说明不喜欢我,我也不用强求。” “你还真想的开!”徐彩华戳了下她的脑门,“自己的男人要看紧,要不你也跟着调过去得了。” “我不去,我要守着你们。”阮晴挽住徐彩华的胳膊,头在她身上蹭了蹭。 第299章 徐彩华推开她,“我不用你守。”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勾起了嘴角。 吃好饭,阮晴开车去上班,她真的没有去送萧景赫,估摸着这会儿他也走了。 到了市局,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每个人都不说话。她朝萧景赫的办公室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都收走了,咖啡机放到了外面的大办公室,咖啡豆在抽屉里。 阮晴拿了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磨,咖啡的香气冲淡了一部分沉闷的气氛。 阮晴:“谁要喝咖啡?” 贺仲明:“给我一杯,我惦记了很久了。” “简哥,叶哥你们呢?” 简世国:“给我一杯。” 叶永辉:“我年纪大了,喝不惯。” 阮晴磨好咖啡,端给他们,自己的那杯放到桌上,她看着咖啡上冒出的热气,脑子里全是萧景赫。谈恋爱果真不是啥好事,现在的她就跟魔怔了一样,脑子都不好使了。 郭朝走了进来,闻到了咖啡香,“这是都喝上了?” 大家急忙站起来,阮晴道:“郭局,我给您磨一杯。” “不用了,我来是告诉你们,新上任的队长下午到,你们做下准备,办公室卫生打扫下。” 贺仲明:“郭局,来的队长是谁?” “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赶紧收拾。” 郭朝走后,大家相互看看,有气无力地打扫卫生。 童海晃悠过来,笑嘻嘻的,“干活呢。” 众人看了他一眼,没人搭理他,继续干活。 童海自来熟,拉了个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老萧一走,以后就看我们队了,我们队都是精兵强将。”童海洋洋得意。 简世国抡起拖把拖地,三两下拖到童海身边,“抬脚!挪椅子,别影响我们打扫卫生。” 童海站起来躲拖把,“看把你们能的,等新队长来,好好收拾你们。” “抬脚抬脚,别挡着拖地。”简世国一直在他脚底下拖,直到把他轰出去,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就算没有萧队,咱们一队的破案率也得排第一!” 贺仲明:“就是,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阮晴抹着桌子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萧景赫了。 …… 下午新任的队长到了,郭朝亲自领过来的。队长叫余茂学,比萧景赫大两岁,身高相近,虽没有萧景赫帅气,也是眉清目朗,器宇不凡,只是脸很冷,肌肉就像是石膏,贴在脸上一样。 郭朝道:“以后余队就是你们的队长,大家都要配合好余队的工作,你们自己介绍下,熟悉熟悉。” 阮晴等人报了姓名,余茂学的目光在阮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朝众人点点头,便进了办公室。 简世国小声嘀咕,“看起来不太爱说话,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叶永辉蹙着眉,“我听说过他。”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怎么样?” “听说很严格,办起来案子来六亲不认。” 贺仲明叹气,“看来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简世国点头,“大家都警醒着点,新官上任三把火,别被他烧着了。” 突然传来一声轻咳,众人急忙站直,看了过去。 余茂学冷着脸,“都干嘛呢?没有工作?” 众人继续打扫卫生,打扫完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发呆,没有案件,不发呆也没有别的事做。 余茂学又从办公室出来,“我听说三队在查旧案,如果你们手头没有案子,就拿一部分过来。” 众人:…… 这是要抢三队的饭碗吗?三队最近破获了几起疑难旧案,被郭朝表扬了几次,他一来就看不惯? 余茂学见众人不吭声,道:“老简,你去拿。” 简世国叫苦,“余队,擅自去三队拿案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是我让拿的,那么多的案子,他们也侦查不完,也算是减轻他们的负担。” 可也要人家愿意啊。 简世国为难,求救的看向阮晴,阮晴抬头望天,别看她,她也没辙。 简世国不情不愿,往门口走,恰好看到邱露露抱着个箱子过来,秋露露面露微笑,“简哥,郭局说我们手头的积案太多,让我送一部分过来。” 郭局简直是救世主啊。 简世国急忙接过来,“你来的真是时候。” 秋露露朝办公室的方向努嘴,压低声音,“听说来了新队长。” “是啊,受虐的日子开始了。” 秋露露轻笑,“加油哦。” 简世国:…… 加油个p啊! 第125章 旧案(一) 余茂学给阮晴他们分了组,阮晴和贺仲明一组,简世国和叶永辉一组,每组分了一个案子,破案了再继续侦查。简世国道:“老叶一直负责内勤,再说岁数也大了,快退休了……” 叶永辉拦住简世国,摇摇头,不让他再说。 余茂学瞥了眼简世国,“以后不需要内勤了,我看了老叶的档案,距离退休还有六年,再跑两年案子没有问题。” 叶永辉怕简世国跟余茂学呛起来,急忙说:“我可以。” 阮晴蹙起眉,萧景赫做队长的几年除了特殊情况,没有让叶永辉出过外勤。 第300章 叶永辉的年纪确实大了,不适合往外面跑,办公室也确实需要人留守。二队三队也是这样的情况,余茂学一来就打破这个潜在的规则,他想干嘛。 余茂学见大家不再有意见,随手拿了两个案子,每组分了一个,“破案快的有奖励。” 简世国嗤笑一声,谁稀罕你的奖励。打开卷宗,是两年前的一起案子,案子发生在下属县市的一个村庄,叫张家庄。 有村民在山上发现一条野狗在啃一具孩子的尸体,起先他以为是野狗咬死了孩子,拿着镰刀把野狗给轰走了。仔细看才发现,尸体上全是土,是野狗从土里刨出来的,便报了警。 民警到了现场后,仔细检查了尸体,是个三岁的女孩子,身上有多处瘀伤,脖子上有勒痕,是被人杀了后,埋到山上的。 民警们找到了埋尸体的地方,坑是新挖的,也就一两天的事。 看热闹的村民很多,有人认出这孩子是王雪芝家的女儿王希晚。昨天王雪芝到派出所报案,说她女儿丢了,没想到被人杀了。 民警立刻调查了可疑人员,村民们说没有看到外人进来,民警怀疑是熟人作案。因为村里没有监控,调查取证的工作很困难,王雪芝又一直在闹,案件推进不下去。到现在两年了,还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 简世国看了验尸报告,王希晚有被猥琐过,但是没有找到检材,怀疑用了工具。 简世国骂道:“畜生!” 余茂学道:“查案子不要带情绪。”很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阮晴拿到的案子是十年发生的一起灭门案,地点在代县。傍晚的时候,一家四口被杀,丢失物品不明。现场除了半枚血指纹,什么都没有留下。 警方怀疑是当地人作案,查了所有人的指纹,没有比对出来。之后一直在查,却查不到相符合的指纹,这个人杀完人之后,消失了。 贺仲明咂舌,“这案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十年了,这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 余茂学刚要说话,阮晴道:“会有人记得,十年了,四条人命,这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也该给死者一个交代了。” 余茂学深深看了阮晴一眼,“开始查吧,遇到进行不下的地方,来找我。” 简世国暗暗撇嘴,口气挺大啊。 贺仲明干笑几声,问阮晴:“我们从哪儿下手?” “到代县,看现场。”阮晴拿了车钥匙,贺仲明抱着卷宗跟着她身后。 简世国也不甘示弱,“老叶,咱们去张家庄。委屈你,坐队里的车,咱们可比不了小阮。” 叶永辉笑,“走。” 四个人一走,只剩下余茂学一个人。他走到窗户边,看到四人先后上了两辆车,车子驶出市局,开上主干道。他来之前,林局说一队都是精兵强将,萧景赫带领他们曾经破获过很多大案,到了一队,要跟队员处好关系,改改脾气。 可他不知道怎么改,从小到大,他就是一张冷脸,即使面对父母也是如此,他不会笑,甚至不会控制脸上的肌肉。 再说他是来工作的,只要能破案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 代县是津口市的下属县市,灭门案一开始是有代县的公安局侦办,十年来一直没有破获,这才转交到市局。 当年主办案件的民警向国强已经六十多岁了,这件案子一直是他的心病,案子不破他连死都不敢死。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四条人命,眼睛不眨地全杀了。 十年了,到还没有给死者一个交代,死者的家属每年都到局里问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他们一干民警都低着头,不敢回应。 向国强听说市局的民警特意来侦办此案,立刻赶了过来。 他已经退休,不敢叨扰,只远远看着。 代县公安局的局长金涛亲自接见,阮晴和贺仲明觉得太兴师动众了。 阮晴道:“金局,我们受到市里的指示侦办旧案,这案子十年了,我们不敢说一定能侦破,但是我们会尽全力。当年侦办案件的民警在吗,我们想见见。” “在呢,他等你们很久了。”金涛跟他们介绍,“这是我师父向国强,他已经退休了,听说你们来,特意过来的。师父,他们是市里的同志,阮晴和贺仲明。” 向国强很激动,“这案子一直是我的心头病,你们来了就好了,家属看到希望了。” 阮晴:“我们想去现场看看,现场还保留着吗?” “留着呢。” 金涛:“小彭,你和他们一起过去。” 彭逸春是当地民警,开车带他们过去。 代县的城市化进程很快,许多盖起来的高楼。其中,一幢小破楼矗立在群楼中间,特别扎眼。 向国强道:“这一片都拆迁了,但是这幢楼还留着,每次看到这幢楼,我的心里就不好受,这是我们代县警察的耻辱啊。” 彭逸春的脸色很难看,停好车,领他们上去。 死者一家住在401室,是个边套,面积有一百多平。现场保存的很好,做了保护措施。死者的位置都做了标记,现场被翻的很乱,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向国强道:“被杀的是唐星宇一家四口,包括他的妻子、女儿和他的母亲。唐星宇曾经跟凶手发生过搏斗,身中八刀,死在门口的位置,大概是想逃出去求救。唐星宇的妻子在颈动脉中了一刀,他的女儿中刀位置在腹部,他的母亲在背部,中了五刀。我们当时推断,凶手是一个人,本地的。” 第301章 “卷宗上发现的半枚血指纹在哪儿?” “凶手在翻动抽屉的时候留在了上面,我们推断凶手是为财。只是唐星宇一家都没了,不知道家里丢了多少钱,有没有贵重物品。” 贺仲明:“为财为什么要灭门?” “可能是激/情杀人。” 阮晴:“如果是激/情杀人,只要杀了唐星宇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捅八刀,就连他的母亲也中了五刀,看起来更像是仇杀。” “仇杀?可是现场有翻找东西的痕迹。” “也可以是杀了人之后,寻找财物。” 向国强沉思,“你说的极有可能,我们当时排查了唐星宇的社会关系。他是老板,对下面的人都不错,合作商对他的评价也很好,没有发现他跟谁结仇。” “还要再深挖,唐星宇是本地人吗?” “他的老家在庆县,读完大学来的代县,原来是在建材厂当业务员,后来自己开了厂子单干。赚了钱后,在代县安了家,还把他母亲接了过来。” 贺仲明:“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向国强:“是啊,他的人家关系比较简单,不像是跟人结仇的。事发后,我们采集了全县的指纹,一个对的上的都没有。” 贺仲明去看阮晴,等着她提供破案思路。 阮晴想了一会儿,“去过庆县吗?” 向国强摇头,“我们请了庆县警方协助调查,唐星宇在校学习成绩优异,考上大学后就没有再回去。他的父亲在他大学毕业两年后去世,三年后,他接了他母亲来代县。” 贺仲明满脸疑惑,听起来完全没有结仇的可能啊。 阮晴沉思,翻开卷宗,照片上的唐星宇只有三十岁,正是壮年,一张长圆脸,鼻梁有点塌,下巴略长,右耳唇上有颗绿豆大小的痣。 阮晴:“是把唐星宇的照片传真过去查的吗?” “没有,只报了身份证号。” “当时走访过邻居吗?” “走访过了,邻居说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很和谐。夫妻俩上班,唐母负责接送孩子,在家里烧烧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唐母还到处说儿子是她的骄傲……”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一个男人探头探脑的朝里看。 向国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彭逸春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男人立刻凶起来,“十年了你们还没有抓到杀害我姐一家的凶手,还有脸说我!”他叫马军,是唐星宇的小舅子。 阮晴走了出去,问:“你姐夫有没有仇家?” “没有,我姐夫人很好。就是他妈很烦,也就我姐能受得了。” “举个例子说一下,怎么个烦法?” “我姐想让我小外甥女学英语,可她每次学完就忘,我有一次说她笨,一点儿都不像姐夫的女儿,姐夫高考考了那么高的分,结果生了个这么笨的女儿。我就是开玩笑,他妈就不高兴了,他说我,你聪明你考了几分,连高中都没有毕业,还有脸说我孙女,她还不让小外甥女跟我玩。” “还有吗?” “那老娘们总是叫我姐夫什么峰,我就说她老糊涂了,连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结果她把臭骂一顿,还轰我出去,不准我再上门!” “她为什么叫你姐夫什么峰?” “我也不知道啊,是问了我姐,我姐让我别瞎打听,还说那是他的小名,可是小名不是都取个贱名吗。” 阮晴:“看来得去庆县走一趟。” 第126章 旧案(二) 阮晴和贺仲明直奔庆县派出所,民警找到唐星宇的档案,档案中的唐星宇长着一张国字脸,大眼睛,头发浓密,由于剪得太短,根根直立。 贺仲明惊讶,“这是唐星宇?” “是啊,身份证号对着。” 贺仲明跟卷宗上的身份证号做对比,一模一样,可是人却不一样。 阮晴把卷宗上的照片给民警看,“您看下卷宗上的人是谁?” 民警摇头,“不认识。” 贺仲明:“奇了怪了,身份证号一样,人却不一样,见鬼了。” 阮晴对民警道:“麻烦把唐星宇的家庭住址给我,我们去看看。” 唐星宇家在农村,阮晴开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由于不熟悉情况,先去了村委会。村长说唐星宇家早就没人了,他父亲走的早,是他妈一个人拉扯大的,唐星宇他妈十年前也没了。 村长说的情况,和庆县警方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怎么查案子的。 阮晴压下眉心,心往下沉。 贺仲明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阮晴问:“唐星宇的父亲什么时候没的?” “在星宇七八岁的时候没的,得了肺癌,家里没钱,也就没治,疼的厉害了就去村医那输两瓶液。” “他妈妈呢?” “也是生病没的,得了尿毒症,全是累的,村里人没什么文化,就靠着地里的那点东西换点钱。星宇他妈整天起早贪黑,攒学费给星宇读书。” 贺仲明的惊讶已经无法掩盖,要不是因为身份证号对的上,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他去看阮晴,阮晴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302章 阮晴:“麻烦带我们到唐星宇家看看。” 村长边走边说:“星宇自他妈妈过世后就没有回来过,家里的门一直锁着。前年发大水,把院墙冲塌了,还是我带着街坊们把墙给挡起来了。” “你们没有联系过他吗?” “联系不上,他们家跟他叔叔的关系不好。星宇爸爸没了后,他叔叔想把他们娘俩赶走,私吞宅基地,两家为这事关系闹僵了。星宇的妈妈一没,星宇就跟孤儿没两样,他也没有朋友,孤零零的。” 说着,唐星宇家到了。老式的木门,锁生锈了。东面的院墙用木头临时搭了个栅栏,挡了起来。越过栅栏,进入院内。院子里,挨着猪圈,种了一颗枣树,枣树上结满了枣子,枣子有大拇指那么大,绿油油的。 枣树上趴着几条绿色的虫子,不长,背上长满了刺,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发痒。 屋门朝南,门上依然挂着锁,窗户是老式的木格子窗,以前都是糊窗户纸的,现如今换成了玻璃。 贺仲明走过去,通过玻璃往里看,一幅衰败的景象。墙上油漆斑驳,贴着旧式的画,一台破旧的老式电视放在桌子上。 炕上有两床卷好的被褥,堆在一角,落满了灰尘。 阮晴道:“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村长迟疑,毕竟人不在,私自进入人家屋子里,不好。 阮晴:“我们接到报案,案子跟唐星宇有关,所以我们才来了解情况。” 村长吃惊,“唐星宇犯事了?” “目前不清楚,还在查,回头我补个搜查令给你。” 村长犹豫了一会儿,坚定了神情,拿起锁,一使劲,那锁就被他拽了下来。 阮晴:…… 贺仲明:…… 这么暴力。 村长推开门,径直往里走,见他们还杵在原地,道:“进来啊。” 阮晴先走了进去,房间内很暗,她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屋里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落了厚厚的一层。客厅放了一张四方餐桌,两把椅子,其中一个椅子的腿断了。 走进卧室,正对面挂着一个相框,因为灰尘太多,看不清上面的照片。 贺仲明走过去,把相框摘下来,擦去上面的灰尘。里面放了七八张照片,正中间是一对母子的合影,两个人都微笑着。周围是孩子的照片,从蹒跚学步到少年,少年的脸是国字形,跟派出所的档案一致。 村长叹息,“星宇学习好,年年评三好学生,村里人都很羡慕。可惜,高考没考好,星宇过不去自己那关,把墙上的奖状都撕了。他妈让他复习,他也不肯,一个人跑到南方去打工。” 墙上留着黏贴奖状时留下的胶带痕迹,有的胶带上粘着一小块奖状的边角料。 阮晴:“他高考考了多少分?” “四百多,我们都不相信。村里的娃有跟他一起读高中的,说他模拟考最差也能考五百八,怎么也不可能考四百多分。” 连村长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知道成绩的唐星宇有多崩溃,可想而知。 贺仲明的脑子渐渐清晰,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求证地看向阮晴,阮晴点了下头,贺仲明暗叹,完全没有猜中案情的喜悦。 阮晴:“唐星宇读的哪所高中?” “市一中,重点中学。” 阮晴和贺仲明又赶去市一中,到的时候,天都黑了。俩人饿的前胸贴后背,找了家小饭馆,一人吃了一碗面。这会儿,老师们已经下班了,俩人找了家酒店,暂时住下来。 阮晴洗漱完,躺在床上,想起了萧景赫,他们才分开一天,感觉像分开了很久,摸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萧景赫估计在忙,半个小时后才回,【在办案子】 阮晴:【我在庆县,也在办案子】 萧景赫:【新队长上任第一天,就派你们出来了?】 【连老叶都被派出来了】 萧景赫没有立时回复,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最后只回了一个嗯字。 阮晴:…… 这个字回的很微妙,让人无法接话。 阮晴只好转移话题,【案子难吗?】 【还行,应该很快能侦破。办案子的时候小心些,我不在身边,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会的,你也是】 萧景赫那边又显示正在输入中,阮晴盯着那几个字,不明白他在输入什么字,需要这么久。 信息总算过来了,只有四个字,【想我了吗】 阮晴噗嗤就笑了,她能想象到,他在打字的时候,打好了删,删了又打,那股纠结劲儿。 阮晴:【想……】 萧景赫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回道:【我也想你了……】 阮晴笑眯眯的,脸上爬上红云。以前她办过一个案子,微信内容全是我想你,宝贝你想了我吗之类肉麻的话,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她当时说,如果她谈恋爱肯定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结果,她竟然说了。 果然,谈了恋爱,脑子就不好使了。 萧景赫:【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你也早点休息】 萧景赫:【乖.jpg】 阮晴盯着萧景赫发来的两条狗,其中一条狗再给另一条狗撸毛,嘴角翘的老高。 第303章 阮晴出差出习惯了,不认床,很快就睡着了。早上七点多起床,买了早餐,叫醒贺仲明,俩人吃过早饭,到市一中去。 一中的学生们在做早操,本应该朝气蓬勃的脸上挂着倦意,每个高中生都被学业操练的不成样。 两人去找校长,办公室的门锁着,隔壁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开着。贺仲明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读书那会儿,最怕的就是教导主任。” 阮晴笑,催着他敲门,听到一声进来,贺仲明推门进去。 教导主任是个秃顶的男人,头发半白,看起来五十多岁了,眼镜挂在鼻梁上,“你们找谁?” 贺仲明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找您了解下情况。” 教导主任怔了下,迟疑道:“……请坐,什么事?” 阮晴和贺仲明坐在教导主任对面,问道:“你认识唐星宇吗?” 教导主任的眉毛微不可见地跳了下,“你们问他做什么?” “例行公事,不方便透露。……唐星宇是哪一届的?”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他当时的班主任是谁?” “……也不记得了。” 阮晴沉下脸,“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说?” 教导主任摘掉老花镜,“真的不记得了,这都多少年了。” “唐星宇的学习成绩很好,对于好学生,身为老师,应该记忆深刻。” “对于我来说,我记住的永远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阮晴拿出一张照片,是从卷宗里拿出的死者照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了,“这个人认识吗?” 教导主任的眉毛再次跳动,“……不认识。” “看仔细了,到底认不认识?做伪证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教导主任的汗顿时下来了,“认……认识。” 阮晴的声音冷了几分,“到底认不认识?” “认识。” “叫什么名字?” 教导主任盯着照片,照片上的人双目紧闭,因为失血过多,皮肤呈现青色,“他他他怎么了?” “死了。” “死……了?”教导主任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下,“怎么死的?” “是我问你,还你问我!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他他叫……”教导主任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说叫什么名字。 贺仲明突然一拍桌子,“叫什么!” “蔡卓峰。”教导主任吓一跳,脱口而出。 阮晴扫了贺仲明一眼,嘴角无奈翘起。 贺仲明黑着脸,“哪里人?” “庆县人。” “他跟唐星宇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贺仲明的声量猛然提高。 教导主任抖抖索索的,“他们是同一届。” “为什么他要用唐星宇的名字?” 教导主任汗如雨下,“我我我不知道。” “都说到这份了,再说不知道,你自己信吗。” 教导主任吞了口口水,“他他他……” “他顶替了唐星宇上大学,对吗?”阮晴的眼神冰冷,“你还参与了,对不对?” 教导主任剧烈喘息着,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我我是一时糊涂。” “你一时糊涂,葬送了一个孩子的前程!十年寒窗苦读,多少日夜伏案学习,你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顶替了他,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怎么办!本该属于他的人生,被你们硬生生窃取了!” 贺仲明想到自己高中三年起早贪黑的学习,怒火中烧,“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教导主任快哭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蔡卓峰是校长的儿子,校长要他顶替唐星宇上大学,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些年,我每天都在自责,我对不起唐星宇同学,我跟他道歉。” “你剥夺了他唯一一次读大学的机会,道歉有什么用!”贺仲明拍桌子,“说,参与这件事的还有谁?!” 阮晴看着贺仲明,他这情绪波动太大了点,是打算把以前在教导主任那受的气都撒出来吗? 教导主任嗫喏地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凑巧知道这件事的,那时候我还不是教导主任,校长说我如果我不戳穿这件事,就让我做教导主任,还会给我一大笔钱。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又能当教导主任,我我就答应了。” 贺仲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他又不像说谎,说不定真的不知道还有谁。 阮晴问:“蔡卓峰的父亲什么时候没的?” “在他毕业两年后。” “什么时候接她母亲去的代县?” “他父亲去世三年后。” 时间线竟然跟庆县警方给出的一模一样。 贺仲明似笑非笑,“你倒是挺清楚啊。” “我怕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败露,就经常打听蔡卓峰的情况,所以知道一些。” “那他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觉得是唐星宇杀了他,我挺害怕的,天天晚上做噩梦,就怕唐星宇找我,我还把我老婆孩子送到娘家去了,要死就死我一个好了,是我对不起他。” “可是唐星宇并没有找你。” “是啊,兴许是杀了蔡卓峰一家后,他的怒气发泄完了,我侥幸捡了一条命。” 第304章 从一中出来,贺仲明出了口恶气,“身不正还教书育人,不知道多少学生被他们毒害。” “你对教导主任的敌意很大啊。” 贺仲明讪笑,“我在学校经常被教导主任训,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找补找补。” 阮晴翻白眼,“再去趟庆县派出所。” 贺仲明:?? “为什么回去?” “你不觉得奇怪吗,十年前庆县警方给的信息是蔡卓峰的,可是代县警方让他们协查的是唐星宇的情况,身份证号也是唐星宇的。” 贺仲明恍然大悟,“这帮孙子!” 第127章 旧案(三) 阮晴和贺仲明去而复返,派出所民警有点惊讶,“两位怎么又回来了?” 贺仲明的脸色不好看,口气也有点冲,“怎么?不欢迎?” 民警讪笑,“怎么会呢。” 贺仲明哼了声,“你们所长呢?” “办公室呢。” 贺仲明不由分说,去找所长,民警纳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冲。 贺仲明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所长窦元初穿着便装,正要出去。 贺仲明道:“窦所长,我们有事要问您。” 窦元初有点急躁,“我有事要出去,你们有事找民警。” “这事还必须得找您。”贺仲明的神情严肃。 窦元初蹙眉,有些无奈,“那行吧。”他走回办公室,按亮灯,坐在沙发上,“到底什么事?”他看到阮晴关门,眉皱的更深了。 阮晴道:“十年前,代县警方请庆县警方协查唐星宇的个人情况,是哪位民警负责的?” “时间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这事必须记得。” 窦元初见两人的神情严肃,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查到的结果不对?” 贺仲明心直口快,“就因为他,案子十年没有侦破。” 窦元初的瞳孔骤然变大,这可是重大事故,“你们等下。”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老罗,你来下我办公室。”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窦元初还没有等老罗敲门,径直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把他拉进来,急切地道:“十年前,代县警方发来的要求协助调查的事情是谁负责的?” “哪个案件?” 阮晴:“十年前,代县发生一起灭门惨案,受害者叫唐星宇,代县警方曾经请求庆县警方协助调查唐星宇的个人情况。” “这个事啊,我记得当时是董斯年负责的,还是他主动揽过去的,特别上心,来来回回地跑。他说案件重大,不能忽视。” “当时有人跟他一起调查吗?” “没,当时县里面发生了多起入室盗窃案,大家的精力都在盗窃案上,想着就是查下个人情况,一个人就够了。”老罗感觉到气氛不对,越说声音越小。他看看窦元初,又看市局来的同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人在哪儿?” “应该在家吧,去年退休了。” 阮晴转向窦元初,“窦所长,我们怀疑董斯年参与了一起高考冒名顶替案,必须让他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啥?”窦元初傻眼,“他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给的代县警方的信息都是假的,误导警方调查。” 窦元初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事非同小可,立刻让老罗带上两名民警到董斯年家,把他带过来。 董斯年很快被带过来,他还笑着同别人打招呼,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进了审讯室,脸上的笑容才僵住,“老罗,什么意思?带我进这里做什么?” 老罗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窦元初和阮晴他们三人进来,窦元初狠狠剐了他一眼,不争气的东西。 董斯年看到陌生面孔,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勉强笑了几声,“所长,这是干什么?” 窦元初黑着脸,“十年前,是不是你调查的唐星宇的个人情况?” 董斯年顿住,拼命眨了几下眼,“什么什么唐星宇?” “还装糊涂!”窦元初气得拍桌子,“你真给所里丢脸!到底怎么个情况,还不如实说!” 董斯年还在死扛,“您让我说什么?” “董斯年。”阮晴平淡地开口,“你如何调查的唐星宇?去过他家吗?” 董斯年咽了口唾沫,“去去过。”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就剩他母亲了。” “你确定?”阮晴的声音清冷,“想好了再回答,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会带你过来,身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你知道你的罪名有多重。” 董斯年紧紧攥着拳头,这事过去那么多久,他以为就这样过去了,为什么又被提起来?他刚刚退休,正打算享受含饴弄孙的生活。 阮晴:“你调查的是唐星宇还是蔡卓峰?” 董斯年紧紧盯着阮晴,这个女孩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知道蔡卓峰? “你是不是以为蔡卓峰死了,你又误导了代县警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个人做过什么,不管早晚,都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第305章 窦元初听不下去了,这个混账,到现在还嘴硬,“老董,你赶紧说啊,他们俩是市局的同志,就是为了十年前代县灭门惨案来的。”言下之意你混不过去的。 董斯年慢慢松开拳头,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瘪了下去,“十年前,是我误导了代县警方。当时我看到了那份要求协助的通报,一看到唐星宇的名字,我的脑子就懵了。如果让别人知道死的不是唐星宇,而是另外一个人,我伪造证件的事就败露了,工作不但保不住还得背处分。” 窦元初又气又恨,他当初怎么就没有察觉,“你伪造了什么证件?说清楚!” “我给蔡卓峰重新做了身份证,把唐星宇的照片换成他的,还做了户口本,好让他到大学报到。” 窦元初深吸口气,恨铁不成钢,“为了瞒住你伪造证件的事,你就把蔡卓峰的情况上报给了代县警方?” “是,我特意跑到蔡卓峰的家里打听的,我没办法,我害怕啊,我不想丢了工作!”董斯年面如死灰,如今不只是伪造证件,还有伪造证据罪,要面临刑罚。 窦元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董,你太糊涂了!” 董斯年痛哭,蔡卓峰一家跟他是远房亲戚,蔡父找上他,求他办个证件。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妻子说做个证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说了蔡父也不让他白干,给了一大笔钱,再加上手上的钱,可以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了。孩子长大后,房间就显得逼仄狭小,妻子一直想换个大点的房子。 董斯年犹豫起来,再加上妻子不停地扇耳边风,他咬咬牙答应了。以为就是做个假/证件,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那么凑巧,蔡卓峰被杀了,随后,一系列的事情就会被查出来。 阮晴问:“真正的唐星宇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当时蔡卓峰被杀,我怀疑过是不是唐星宇干的,偷偷查过他的行踪,没有查到。” …… 阮晴和贺仲明将查到的情况同步给代县公安局,金涛有点错愕,本以为这十年来是自己的人办案不利,导致案子一直没有侦破,原来在一开始就被庆县警方误导了。 彭逸春十分生气,“合着庆县警方为了掩饰自己做假证,就无视四条人命!” 金涛训斥道:“别胡说!只是个人行为,不要拉上整个庆县警方!” 彭逸春不服气,这十年,他们整天被人戳脊梁骨。如果是他们能力不行,他们认,却为别人背了十年锅,换成谁都会生气。 阮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最重要的是找到唐星宇,他作案的嫌疑很大。”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彭逸春叹气,“错过了最佳破案时机。” 金涛:“只要是人就一定能找到,衣食住行,总会留下痕迹。我去打报告,在全国的数据库中筛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阮晴和贺仲明回了市局,向余茂学汇报情况。余茂学暗暗吃惊,这才几天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对俩人的办案能力十分赞赏。 简世国那边就没有这么好了,案子依然在焦灼阶段。 他们去了张家庄,村民们很不配合,这都两年了,案子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至今王希晚的尸体还没有火化。 王雪芝同样不配合,她把怒气都撒到民警身上,好像杀死王希晚的是他们。 民警小秦苦笑,每次来每次挨骂,他们也希望早点抓到凶手啊。 简世国压着脾气,“我们一直在查,可你要是不配合,案件怎么进展下去。” 王雪芝长着一双三角眼,眼角往下耷拉着,眉心一条很深的皱纹,犹如悬针一样,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再婚了,就在女儿死后一年。 王雪芝的现任丈夫毛松洲是隔壁村的,长得五大三粗,别人都穿外套了,他还穿着短袖,露出手臂上的纹身。他的语气不善,“什么时候破了案子,什么时候再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小秦赶紧拉着简世国和叶永辉往外走,出了王雪芝家,压低声音道:“毛松洲是出了名的混子,最好不要跟他起冲突。” “可是我们得了解情况。” “情况我们了解过了,元宵节那天,王希晚自己在外面玩,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王雪芝就在村里找,天黑了也没有找到。王雪芝就找村里人帮他们一起找,一直找到后半夜都没有找人。他们当时就报警了,附近派出所民警都被派出去了,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直到有村民上山,看到了被野狗刨出来的尸体。” 简世国道:“孩子刚丢就找,还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凶手竟然还敢杀人,胆子也太大了。” “法医验过尸,王希晚的死亡时间是元宵节那天的下午两点多,也就是说王雪芝发现孩子不见的时候,她已经遇害了。” “有没有目击者?” “没有,大家都在过节,没有注意到王希晚。” “她几点出的门?” “王雪芝说吃完午饭,王希晚就出去玩了。” “王雪芝的前夫呢?” 第306章 “出去打工,不小心从架子上掉下去摔死了,对方赔了五十多万,王雪芝也不出去工作,就靠这些钱生活。” “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那时候王希晚才一岁多。” 简世国和叶永辉相互看了眼,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手上还有那么多钱,免不了被人惦记。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还是个有钱的寡妇。 简世国:“王雪芝和毛松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毛松洲和王雪芝的前夫是朋友,经常来王雪芝家喝酒,王雪芝前夫死后,毛松洲经常帮衬王雪芝,地里的农活多半是他干的。有一次王雪芝跟人发生口角,毛松洲直接到人家家里,把人家的锅给砸了。此后,村民们都躲着王雪芝走,就怕一句话说不对,惹到毛松洲。” 简世国:“元宵节那天,毛松洲在王雪芝家吗?” “他在王雪芝家吃的午饭。” “大过节的,他也不回家。” 小秦面露难色,“村里一直传,毛松洲跟王雪芝很早的时候就有一腿,还有更邪乎的,说王雪芝的前夫是毛松洲害死的。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能作为证据。” 简世国:“王雪芝前夫的死你们调查过吗?” “没有,当时是作为工伤处理的,老板也认,双方都没有异议,我们就没有介入。” “走访过王雪芝的邻居吗?” “王雪芝的邻居跟她的关系不好,每次走访,她的邻居都不肯配合。” “再去试试。” 小秦犹豫,“那什么,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哈。” 简世国颔首,干警察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小秦走到旁边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他推开门露出一颗脑袋,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门关着。 简世国越过他走进去,扬声道:“家里有人吗?” 屋里传出声音,“谁呀?” 屋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穿着灰扑扑的外套,很胖,肚子凸了出来,“你们找谁?”语气不善。 简世国走近几步,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想跟你了解下情况。” 女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了解什么了解!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压低了声音吼,似乎是怕被人听到。 简世国板起脸,走到她跟前,由于女人站在台阶上,简世国只好仰起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 “呸!”女人朝他的脸啐了一口,“关我屁事!” 简世国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这特么的是什么人!一点儿素质都没有!刚要发火,被叶永辉拽到身后。 叶永辉笑呵呵的,“大妹子,你消消气,我们也是为了孩子。那孩子死的时候才三岁,尸体还被野狗咬了,咱们都是做父母的,要是自己的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不心疼吗。” 女人的眼神闪烁,冷冷地道:“她爹妈都不心疼,轮得到你心疼吗。” 简世国暗惊,她这话什么意思? 第128章 旧案(四) 叶永辉循序善诱,“王希晚的妈妈对她不好吗?” 女人冷笑,“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能对她多好。” 简世国想起验尸报告上写的,死者王希晚身上有多处淤伤,新伤旧伤都有,“王雪芝是不是经常打她?” 女人斜楞楞瞟他一眼,“谁家不打孩子,但是谁家也不像她家,打孩子打的那么勤。” 自从慧慧带着女儿跟他一起生活,简世国就见不得孩子受苦,闻言,脸色黑了几分。 叶永辉道:“王希晚死的那天,王雪芝打她了吗?” “那天家里来客人了,我在忙着做饭,没有注意。不过吃饭的时候,客人问我,隔壁住的是谁,大中午的打孩子,孩子哭的老惨了。” 有没有可能王希晚不想被打,自己跑出了门? 叶永辉:“你们看到王希晚出门了吗?” “真没注意,那天太忙了,哪还顾得上管别家。” “你家客人几点走的?” “下午四点多,在家里又吃了个晚饭。” “这段时间王雪芝家有没有异常?” 女人摇头,“我们吃完饭就在房间里聊天,没有注意。”女人顿了下,“我跟你们说的事能不能保密?我怕那个姓毛的报复我。” “他为什么报复你?王雪芝不想抓凶手了?” “反正以前警察去过谁家,姓毛的就跑去谁家,我可不想让他上门。” “你放心,我们会保密的。” 三个人出了门,王雪芝家门后突然有影子闪过,简世国怔了下,故意走到王雪芝家门前,大声道:“小秦,这村里人怎么回事?!问什么都不说,还想不想抓凶手了!他们就不怕自己家孩子遭殃吗!” 简世国朝小秦使眼色,小秦立刻道:“我咋知道?每次来走访都碰一鼻子灰,村民不懂法,我也没办法。” 简世国盯着王雪芝家大门,门后那道影子还在,“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第307章 简世国先走,叶永辉两人在身后跟着,许是听到脚步声走远,王雪芝家门后的影子不见了。 他们走到村口,简世国道:“老叶,你怎么看?” “还是得走访村民,我们目前的供词都是王雪芝给的,没有人看到王希晚几点出的门。元宵节,村里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小孩子在外面玩,按说不可能没有人注意。” 简世国:“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小秦带着他们,绕到村后上了山。走到半山腰,几棵树之间围着警戒带,警戒带的颜色褪了一大半,地面落满树叶,泥土被掩盖。因为刮风下雨,痕迹全部被破坏了。 小秦道:“村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尸体,尸体被野狗啃掉了胳膊,要不是村民把野狗赶跑了,尸体就见不着了。” “当初寻找孩子的时候,来过这里吗?” “来过,当时没有发现异常。” “杀人后埋尸,还埋到山上,应该是本地人,熟悉地形。” 叶永辉道:“对,如果是预谋杀人,孩子要被骗到这个地方,凶手要带上填埋尸体的工具。孩子虽然小,遇到一个拿着工具的男人,她也不会主动跟着走。假设是熟人,大白天的,带着个孩子上山,不可能没人看到。我倾向于,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小秦道:“可惜痕迹都被破坏了,没有参考价值。” “还是要找目击者,一个是见到王希晚出门的目击者,还有一个是凶手的,凶手不会大白天埋尸,肯定要等到晚上,带着工具上山。” “可是那天很多人在寻找王希晚,到了后半夜才陆陆续续的散。凶手这个时候出来,不是被撞个正着。” “凶手就不能是第二天晚上埋尸?” 小秦恍然,“是哦,他完全可以避开人群。” “继续走访王雪芝的邻居,还有哪几家受到过毛松洲的威胁,也去走访。” 小秦又叫来几个同事,大家分头走访。 简世国和叶永辉去了几家被威胁过的村民家,他们都三缄其口,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小秦他们那边也没有找到线索,大家都说没有看到王希晚什么时候出门,夜里也没有发现过异常。 民警们的脸色灰败,他们走访了不止一次,没有人配合。 天渐渐黑了,民警们回了派出所。简世国和叶永辉找了家酒店,叶永辉坚持一人一间,简世国不解,两人开个标间多好,都是男人,怕什么。 叶永辉说他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个房间,如果担心报销不了,他可以自己付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简世国只好同意。 两人各要了一个大床房,跑了一天,累坏了,简世国早早洗漱完就睡了,明天一大早还得继续走访。临睡前,简世国骂了余茂学几句,好端端的,非要分组查案子,还查旧案,他就是看不到他们几个清闲。 睡梦里,简世国还在骂余茂学。 第二天,简世国起了个大早,买好早餐,去叫叶永辉,叶永辉已经起床了,在收拾床铺。 简世国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把早餐递给他,自己咬着包子,“吃完早饭,叫上小秦,再去张家庄。” 叶永辉拿过包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 简世国的眼睛乱瞟,突然看到垃圾桶里扔着纸巾,纸上似乎有血迹。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垃圾桶旁,“你受伤了?” 叶永辉顿了下,“……流鼻血了。” 简世国哦了声,放下心来,做警察的,看到血就紧张。 两人开车往张家庄走,远远看到警车停在村口。小秦几个民警一脸菜色,等他们来了一起进村。 一个上午过去,仍旧一无所获。几个人又累又饿,回到村口,坐在大柳树下歇息,柳树的叶子有的黄了,晃晃悠悠地往下掉。 小秦拿出面包和水,分给大家,“先垫垫。” 简世国坐在叶永辉旁边,一筹莫展,“要是萧队在就好了,他总能找到破案思路,小阮在也行啊。” 叶永辉搬了下右腿,“小阮他们那边不知道查的怎么样?” “肯定比我们好。”简世国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你说这个村的村民怎么都这么轴,没人开口。” “要是他们有人开口,案子早就破了。”叶永辉咬了口面包。 俩人叹气,望着虚空出神。 突然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子,“你们是在查晚晚的案子吗?” 小姑娘长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睫毛往上翘着,又黑又密,脸圆嘟嘟的,十分可爱。叶永辉的心顿时化了,声音都夹了起来,“是啊,你认识晚晚吗?” “晚晚是我好朋友,可惜她死了。”小姑娘有些哀伤,“我妈说她去了天上。” “晚晚丢的那天,你跟她一起玩了吗?” “上午一起玩了,她回去吃午饭,就没有见了。” “她平常都跟谁一起玩?” “当然是我呀。”小姑娘眨眨眼,“我们是好朋友。” 简世国朝叶永辉身边挪,打量小姑娘,悄咪咪捅了下叶永辉的腰,让他继续。 第308章 叶永辉道:“那晚晚有没有跟你说她下午要干嘛呀?” “有呀,她说下午和我一起去小卖部买薯片。可我一直等她,她也没有来,我就去她家里找她,她妈妈说她出去玩了,可她没有找我玩呀。” “你去晚晚家的时候是几点?” “我不知道,我吃完饭,在家里吃了会儿瓜子,就去找晚晚了。” 那时候估摸着也就一点多,王希晚的遇害时间是两点,时间挨的很近。 “你去晚晚家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姑娘眨眨眼,“我听到晚晚在喊,她妈妈经常打她,我就想叫她赶紧出去玩,可她妈妈说她出去了。” 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悄悄往叶永辉身边凑,叶永辉问:“你在哪里听到的?” “在她家门口啊,他们家大门开着,我就走进去了。我听到晚晚在哭,我叫晚晚,她妈妈就跑出来了,特别凶。” 简世国突然抓住小姑娘的肩膀,“你确定听到晚晚哭了?” 简世国太激动,把小姑娘吓到了,她张张嘴,没有出声。 叶永辉扒拉开简世国的手,安抚小姑娘,“你别怕,这个叔叔容易激动,你别理他。” 小姑娘的眼睛里含着泪泡,“我真的听到了,我妈不让我到处说,她说坏人会抓我走。” “不会的,叔叔是警察,专门抓坏人。”叶永辉给小姑娘擦干净眼泪,“你跟叔叔说的这些话告诉过别人吗?” “除了我妈,没跟人说过。” “那就好,以后谁问你,你都别说,赶紧回家吧。” 小姑娘点点头,跑了。 简世国几个人的脸色很差,尤其是小秦几个民警,他们来来回回的走访,两年了,小姑娘的话被藏了整整两年,如果早遇到她,这案子也不至于被耽误到现在。 简世国:“王雪芝说王希晚吃完饭就出去玩了,结果呢,却在家里,她撒了这么大一个谎,还不配合调查,肯定有问题。先把她和毛松洲控制起来,再申请搜查令,王雪芝家很有可能是第一作案现场。” 其中一个民警道:“会不会太武断?”就凭一个小姑娘的证词就抓人,万一抓错了呢,“王雪芝可是王希晚她妈,虎毒还不食子呢。” 简世国:“可是有的人,却连禽兽都不如。” 叶永辉:“先拿人吧,如果拿错了,责任我来承担。” 简世国急了,“啥呀,你就承担,我来担!” 正好来的人多,几个人径直闯入王雪芝家。王雪芝和毛松洲正在炕上厮混,衣冠不整,见到进来的人,不禁大叫,“你们干什么?!”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小秦黑着脸,不管不顾,直接给王雪芝上了手铐。 毛松洲一看情况不对,提起裤子就跑。简世国早有防备,和两名民警堵在门口,准备按住毛松洲。 谁知道毛松洲转身往里跑,里面是小秦和叶永辉。叶永辉最先反应过来,去扭毛松洲的胳膊。毛松洲闪过,冲到炕头,从炕褥子下面摸出来一把短刀,照着叶永辉的腿就砍。 简世国大惊,一脚踹在毛松洲的屁股上,毛松洲登时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刀子从手中脱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简世国飞身扑在他身上,抓住他的头发,另一个民警同时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反剪到身后,从腰间摸出手铐,铐在他手上。 毛松洲吭哧吭哧喘气,双腿乱蹬。 双手被铐住后,简世国揪着他的头发,从地上拎起来,拍拍他的脸,“你tm还拒捕!”他这才想起叶永辉,急忙走过去,“你没事吧?”顺手就提起了叶永辉的裤腿,叶永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简世国看到裤腿里的东西,顿时愣住了。叶永辉叹息,拍开他的手,整理裤腿。 简世国愣愣的,“你的腿……” 叶永辉没事人一样,“好多年了。” 他的裤腿里是一根细细的合金,他戴着假肢。 简世国的脑子嗡嗡的,那头的王雪芝还在破口大骂,“龟孙子,你们不去抓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抓我们干什么!你们这帮无能的爬虫,找不到凶手抓我们抵罪!大家快来看啊,警察乱抓人了!” 叶永辉黑着脸,“我们可没有说抓你们是因为你女儿的事。” 王雪芝顿住,张着嘴巴,磕磕巴巴地道:“那抓我们做什么?” 叶永辉没有说话,拿起炕上的褥单子胡乱裹在她身上,连带着毛松洲一起押到车上。 邻居们看热闹,窃窃私语,“这是咋了?怎么把他们俩抓了?” “估计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警察又不会乱抓人。” “肯定是因为毛松洲,长得就不像好人。”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晚晚?” “你说晚晚是他们俩杀的?不能吧,晚晚可是王雪芝的亲生女儿。” “你们听说了吗,晚晚被猥/亵过,有没有可能是毛松洲干的?” “嗐,这不是畜生吗,晚晚才多一点儿大……” 有个女人站在人群里,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参与讨论。她盯着警车开走的方向,想起女儿小跑着回到家,神情慌张,心往下沉了沉,转身往家走,得带着女儿回娘家几天。 第309章 …… 痕检部门对王雪芝家进行了勘察,在炕褥子的一个边角上发现了微量的血迹,经化验确认是王希晚的血。 法医提取了毛松洲的dna,跟在王希晚体内发现的□□,做出同一认定。 王希晚脖间的勒痕,跟毛松洲的右手相吻合。 面对铁证,毛松洲依然抵赖,他说是王雪芝主动把王希晚送给他。王希晚不听话,王雪芝就打她,血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是王雪芝打死了王希晚,他只是按住了王希晚的脖子,根本没有掐死她。 真当是不见棺材不落。 简世国和叶永辉审讯王雪芝,简世国将毛松洲的话转述给王雪芝,王雪芝震惊,她没有想到,这个整天把爱她挂在嘴边的男人,到了关键时刻,推她出去做替罪羊。 简世国:“王希晚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还在冷柜里冻着,被野狗啃了一条胳膊,落了个尸骨不全。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王雪芝垂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她紧紧抓着审讯桌的边缘,指甲和木桌子之间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女儿临死前的情景在脑海里闪现,叫的那么凄惨,喊着妈妈,而她呢,却狠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第129章 旧案(五) 王雪芝的手被铐在审讯桌上,没有办法擦眼泪,任由眼泪流了满脸,“谁让她是赔钱货!” 王雪芝竟然委屈起来,“我妈总说我是赔钱货,白吃家里的口粮,长大了就得给别人家,一点儿用都没有。这能怪我的吗?我也想当儿子,我能选吗!晚晚就跟我一样,是个赔钱货,命不值钱,死了就死了。” 简世国火大,“你这是当妈的说的话吗!” “我咋说?!她爸不待见她,嫌她是个丫头片子,我也想生儿子,我生不出来啊!” “不待见就杀了她?”这什么鬼逻辑! “没想杀她,她爸死了,她成了拖油瓶,有她在,没人愿意跟我结婚,他们都看上了我手上的钱,只有松洲还跟以前一样,家里有事了帮一把手。松洲喜欢她,是她的福分,以后我们娘俩就只能靠着松洲了。” 简世国简直震惊了,这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亲手把女儿送过去,“她还是个孩子,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三岁也是个女孩子。” 简世国觉得无法跟她沟通,索性问道:“你们如何杀的王希晚?” “是失手,真的是失手。” “讲清楚点。” “她老是叫,叫的太大声了,隔壁的邻居肯定会听见,我就捂她的嘴。这死丫头,竟然咬我,我就打了两巴掌。可她还是叫,还偏偏把雨梅家丫头招来了。我生气,就打她,掐她,捂她的嘴。松洲嫌烦,掐她的脖子,她的声音才小点了。松洲的劲太大了,不知道怎么就把她掐死了。我当时特别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松洲说让我等天黑后,假装晚晚没有回来,找人帮忙找,等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埋了,就当她失踪了。我们俩把晚晚的尸体装在袋子里,等天黑后,我就去找晚晚。还发动村民们一起找,一直找到后半夜,我想着差不多了该回去了,突然有村民让我报警,我怕被人怀疑,只好报警。警察又帮忙找,第二天后半夜才散。松洲就拿了把铁锹,拎着袋子,到山上,把晚晚的尸体埋了。” “袋子和铁锹呢?” “袋子被他烧了,铁锹就放在院子里。” 痕检的同志,把铁锹上的土和山上的土做了比对,确定是同一种物质,上面还检验出了毛松洲的指纹。 毛松洲没有办法再抵赖,承认杀了王希晚,指认了埋尸地。 案子告破,简世国和叶永辉往市局赶,俩人都没有说话,心情沉重。谁能想到,竟然是亲妈杀死了女儿,怪不得这两年,王雪芝拒不配合调查,原来是心里有鬼。 简世国和叶永辉找余茂学汇报情况,汇报完,简世国杵着没有动,叶永辉拉他,他也不动,叶永辉无奈,“老简……” 简世国质问的语气,问余茂学,“为什么让老叶跑外勤?” 余茂学照例冷着脸,“我说过,不需要内勤。” “那他的情况你了解过吗?” 叶永辉沉下脸,“老简,别说了!” “我必须说!不然他还以为你偷懒。” 余茂学不明所以,“有话直说!” 简世国蹲下身子,就要拉叶永辉的裤腿,叶永辉推开他,“简世国,你干什么!” “不让他看看,他永远不知道你装了假肢!”简世国一语道破。 叶永辉恼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不是同情。”简世国的眼圈红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跑外勤,老叶的断肢处都磨出血了!”酒店垃圾桶里带血的纸巾,是擦拭的断肢处的血,根本就不是什么鼻血。 余茂学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也没人跟他讲过,“抱歉老叶,我真不知道。” “不关你的事,我想当个正常人,不想让人用有色眼镜看我。” “我们把你当战友,结果你却骗我们,是不是除了萧队和郭局,没人知道这件事?” 第310章 “是我不让他们讲的,老简,我这样挺好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跑过外勤了,每次你们出外勤,我都很羡慕。这回又过了一次破案的瘾,我很知足,还得谢谢余队。” 余茂学难得尴尬,“老叶,这会儿就别谢我了,实在对不住。” 叶永辉剐了简世国一眼,“你看你闹的这出,让我今后怎么办。” 余茂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人手不够的时候,还是要跑外勤。” 叶永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好!”他拉着简世国出来,简世国甩开他的手。叶永辉笑笑,没事人一样。 阮晴他们几个都看着叶永辉,实在是他们在办公室的声音太大,大家都听到了。 叶永辉:“你们都知道了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抓罪犯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雷,能保住条命不错了。郭局让我退,我不想退,我还想当警察,就安排我做后勤,挺好的。你们干嘛这个表情?真没什么,别把我当残疾人。” 他说的轻巧,当时不知道有多凶险。 贺仲明吸吸鼻子,“老叶,我以前还看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简世国一巴掌拍在贺仲明后脑勺上,“就你这菜样,还看不起别人。” 阮晴笑,突然理解了萧景赫那天回信息,写了删,删了写的心情。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代县公安局打来的,忙接起来。 彭逸春的口气里带着喜气,“阮警官,唐星宇抓到了,他承认是他杀了蔡卓峰一家。” 阮晴也喜上眉梢,“怎么抓到的?” “还挺戏剧的,老向看电视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长得跟唐星宇很像,他就想办法联系到了剧组。剧组说这个人叫武征,是个群演,经常在影视城活动,因为演的好,很多剧组找他。” 向国强本着宁肯错过,也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原则,跑了趟影视城,见到了武征。越看越像唐星宇,就找到当地派出所,说明情况,把人给控制了。 金涛亲自赶过去,核查武征的身份,把他的指纹与灭门案现场的指纹做了比对,做出了同一认证,证实他就是当年灭门案的凶手。 武征见躲不过,说了事情始末。 武征就是唐星宇,当年拿到高考成绩的时候,一下子懵了,才到四百多分,这怎么可能,就算他闭着眼睛答题,也不可能只考这么一点儿。 他的目标是六百二十分,上985院校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天塌了,无法面对。回到家,撕了满屋子的奖状,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就是一种讽刺。多年的荣耀,在一瞬间崩塌。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母亲在门外哀求了三天三夜,大不了再复习一年,可他的心气彻底散了,收拾了东西南下打工。 再回来,就是母亲病重,母亲拉着他的手,求他不要再自暴自弃了。唐星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答应母亲重新振作。为了母亲,唐星宇决定参加成人高考,报名那天,网站上竟然显示他已经大学毕业,唐星宇顿时懵了,有人顶替他读了大学? 他本来想到学校去,原来的班主任做了教导主任。如果找到他,说不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当他站在学校门口,他犹豫了。 如果当年的事班主任参与了呢?高考前夕,班主任找他谈过话,让他放平心态,考个好成绩。他学习怎么样,没有谁比班主任更加清楚。 考了四百多分,最先发现异常的应该是他,可他却在这件事上沉默了,甚至没有鼓励他复读。现在想来,一切都透着离奇。都怪他,当年被稀碎的成绩击得支离破碎,没有往深处想。 唐星宇离开学校,他要找到顶替他的人。 他把跟他同届的学生想了一遍,谁更像顶替他的人,突然他想到了校长,校长的儿子蔡卓峰跟他一届,学习不好,成绩也就是四百多分。 越想越觉得像,他就悄悄打听蔡卓峰,知道他接母亲到了代县。 他就到代县收废品,走街串巷,终于被他找到了。 蔡卓峰的样子没怎么变,多了社会气,他开了一家建材厂,组建了家庭,有房有车,生活美满。唐星宇悄悄跟着他,听到有人叫他唐总,又叫他星宇,唐星宇确认了,蔡卓峰就是顶替他上大学的人。 蔡卓峰所有的一切,本来应该是他的,是蔡卓峰窃取了他的人生。 唐星宇越想越气,这些年,每一天他都生活在煎熬中,不敢面对母亲,不敢听村里的闲言碎语。他几乎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甚至有人私下里说,他的好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每天都在复盘,是哪里出了问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不想却是别人拿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唐星宇决定找他要个说法,他到找到蔡卓峰,问他,认不认识自己。 蔡卓峰看了他很久,摇摇头,根本没有印象。 唐星宇仰天长啸,窃取了别人的人生,到头来却不认识。他真想问问他,这些年,他顶着别人的名字,活得是否心安理得。 唐星宇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蔡卓峰的注意,他照常上下班,妻子工作忙的时候就去接孩子。 第311章 唐星宇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报复他,让他尝尝苦头。他在蔡卓峰家附近转悠的时候,见到了蔡卓峰的母亲,她保养的很好,脸庞红润,皮肤微微透着亮。 唐星宇想到了母亲,母亲死的时候,皮肤蜡黄,瘦的只剩下骨头。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唐星宇起了杀心,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唐星宇知道蔡卓峰每天都会回家陪老婆孩子吃晚饭,他就跟纵蔡卓峰,在他进家门的那刻,将他推了进去。 蔡卓峰质问他要干什么,唐星宇不由分说,上来就捅了他一刀。 正在客厅里陪孩子玩耍的蔡母,被这一变故吓懵了。还是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她,她立刻呼救。唐星宇抓住她的头发,就是一刀。 妻子从厨房出来,恰好看到唐星宇杀人,跑去抱孩子。唐星宇已经杀红了眼,在蔡母身上捅了两刀后,又杀了蔡卓峰的妻子。 孩子一直在哭,他好不心软,反正她家里人都死了,留她一个人在世上,也无依无靠,不如到下面一家团聚。 唐星宇杀了孩子,看到蔡卓峰已经爬到了门口,他走过去,疯也似的在蔡卓峰身上捅刀子。他闷不做声,不说自己是谁,他要他死不瞑目。 补完刀,唐星宇的怒气还没有发泄完,又在蔡母身上扎了几刀。杀完人,他并不急着走,翻箱倒柜,蔡卓峰这么有钱,家里面肯定也藏着钱。 可他翻遍了,才找到两千块钱和一条金项链。 唐星宇拿了钱和金项链就跑了,到了后半夜,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吓得浑身发抖,他害怕被警察抓住,连夜跑了。 这一跑就是十年,十年里他不敢住酒店,不敢用身份证。每天生活在伪装里,他去做群演,导演都夸他演的好,可他们不知道,十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演戏,扮演不同的人。 阮晴听完,很唏嘘,本来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就是因为欲望,毁了这么多人。 两件旧案侦破,余茂学的脸上未见任何喜气,只是紧绷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倒是没有逼着大家再查案子,阮晴几个也乐得清闲。 一晃半个月过去,这天阮晴下班回家,徐彩华破天荒地没在家,。阮晴问唐姨徐彩华去哪儿了,唐姨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阮晴无奈,“唐姨,你还想瞒我,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她蹙起眉头,“是不是出事了?” 唐姨叹气,“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听到太太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间前。” 阮晴给徐彩华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背景嘈杂,“妈,你在哪儿呢?” 徐彩华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下回去,你先吃饭。” “你到底在哪儿?你不回来我吃不下。” “你这孩子,我这边有点事。”徐彩华急匆匆挂了电话。 阮晴又给阮曜打电话,他那边同样很嘈杂,但是阮曜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小晴,今天最后一场游戏比赛,已经角逐出了冠军,我等下要上去颁奖。” “你知道妈去哪儿了吗?” “妈?”阮曜愣了下,“她没有在家吗?” “唐姨说她出去了。” “肯定是又出去逛街了呗,你别担心,她都多大的人了。” 阮晴蹙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徐彩华很少晚上出去,说话还含糊其辞,一想到原著中阮家的结尾,她就心惊肉跳。 阮晴给阮培良打电话,接连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她坐不住了,拿了车钥匙,开车到公司去。 第130章 尾声(一) 阮氏集团的大楼亮着一半的灯,很多人在加班。阮晴直接到阮培良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着,阮晴拉了下门把手,打不开。 她环顾四周,想看看哪间办公室的灯亮着,去问问。 走了几步,门上面的牌子写着财务总监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阮晴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财务总监抬起头,他跟着阮培良干了很多年,是以认识阮晴,“小晴?你怎么来了?” 阮晴记得他叫任兆京,“任叔叔,我爸呢?” “你爸有事出去了,打个电话给他。” “电话没人接。” 任兆京顿了下,“这样啊,要不等一会儿再给他打。” 阮晴观察他的神色,“我爸去哪儿了?” 任兆京笑笑,“他是老板,他去哪儿也不会跟我说啊。” “是不是厂子出事了?” “没有,你别瞎想。” “任叔叔,我不是小孩子了,出什么事了您告诉我,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还是让董事长告诉你比较好,这事我说不方便。” 阮晴只好又给阮培良打电话,这次打通了,阮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爸,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阮培良沉默许久,似乎在思考,“厂子里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加工的食品出了问题,吃死了人,警方已经介入了,我等下要跟他们走。” “加工厂在什么地方?我过来。” 第312章 “地址我发给你,小晴,爸爸从来没有下过毒。”说完电话就挂了,地址也没有发过来。 原著里并没有明确写哪里是阮氏集团走下坡路的转折点,也许是从这里开始的。 阮晴给徐彩华打电话,又是过了很久,电话才接起来,里面传来徐彩华的哭腔,“小晴,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 “妈,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来,你稳住,不要慌,我们要相信爸爸。” 徐彩华说了地址,阮晴开车赶过去。 食品加工厂在西郊,主要生产面粉、饼干、挂面之类的,出事的车间是加工饼干的车间,有工人吃了饼干后肚子疼,被紧急送往医院,人进了急诊室,结果没有抢救过来,没了。 医生做了初步检查,怀疑是饼干里有毒。几个工人顿时傻了,赶紧给厂里打电话,这批饼干千万不能流向市场,不然会出大事。 厂长又赶紧联系阮培良,阮培良的会才开了一半就赶了过来。 阮氏是靠着食品加工发家的,食品加工出问题,那就是要阮氏的命啊。 医院已经报了警,西郊派出所在简单问询后,控制了阮培良。 阮晴赶到的时候,厂子里的工人都在,民警在一个个问询。出问题的饼干被封存,车间周围拉了警戒带。 徐彩华呆呆地坐在角落,魂都没了。 阮晴要去看徐彩华,被民警拦住,阮晴道:“那是我妈。” 民警才放她进去,她一把搂住徐彩华,“妈。” 徐彩华抱着她,“晴晴,咋办?你爸被抓起来了。” “只要不是爸爸做的就没事。”阮晴安抚着徐彩华,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投的什么毒,你知道吗?” “叫什么酸钠。” “亚硝酸钠?” “对,就是这个,到底是谁看我们不顺眼,在饼干里投毒,是要吃死人的。” “别着急,警察会查明白的。” “你不能查吗?” “按规定,我得回避。” 阮晴坐在徐彩华身旁,看向采集口供的民警,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必须有证据。 痕检拎着机器出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民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同一时间,余茂学正在健身房里锻炼,跑的满头大汗。放在跑步机架子上的手机响了,他调慢了跑步机,一边走一边接电话,里面传来郭朝的声音,“你马上带人赶到西郊顺德食品加工厂,里面的工人因为吃了饼干,没有抢救过来,人没了,怀疑有人投毒。加工厂的厂长和大老板都控制起来了,目前还不知道是谁投毒。” 余茂学说他马上过去。 郭朝:“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顺德加工厂的大老板是阮晴的父亲,她应该在现场。” “涉及直系亲属,她应该回避。” “你尽快查清楚,别让咱们的同志寒心。” “我知道了。” 余茂学冲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叫上贺仲明和简世国赶到西郊顺德食品加工厂,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加工厂内灯火通明,工人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呈现不同程度的慌乱,谁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余茂学扫了眼角落里的阮晴,径直走向办案民警,民警道:“我们检查了所有的原材料,在一个面粉袋子里,从剩余的面粉里检测出了亚硝酸钠。加工好的饼干也在做检测,因为量大,检测需要时间。流向市场的饼干不知道有没有含有亚硝酸钠,保险起见还是全部召回。” 余茂学点头,“现场采集的口供怎么样?” “已经采集完了,正在整理,目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带我去看看有毒的面粉袋子。” 面粉全部堆积在原料区,一袋一袋的,摞起来很高,有毒的面粉袋子被放在一旁。 余茂学问:“就这一袋吗?” “目前只检测出来一袋。” 余茂学抬头看,墙上装了摄像头,“监控看了吗?” “正在看,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得一天一天的查。” “厂长呢?” “厂长和他们大老板都带到所里去了。” “移交到市局吧,这案子我来查。”余茂学走出去,看到贺仲明在阮晴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简世国在询问工人。 工人说,工厂要求很严格,每个工人都得有健康证,但凡有个感冒发烧的,就不让上班了,生怕传染病毒。 他们在食品加工厂干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投毒的事情。 死掉的工人,向来贪嘴,每次饼干出来,他都要吃上几块,趁人不注意还会往家里带。这次,他也算是以身试毒了。 简世国走到阮晴身边,“你怎么看?我觉得像报复,你爸爸或者厂长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阮晴摇头,“厂长的情况我不清楚,我爸爸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阮晴看向余茂学,原著中没有这个人,不知道办案能力怎么样,不过,既然能当上队长,能力应该不差。 余茂学走过来,“市局已经接管了这个案子,小贺,老简你们去派出所把人带到市局去,还有,保险起见,所有厂子生产的饼干全部召回。” 第313章 徐彩华瞪大双眼,都召回来,那得损失多少钱。 阮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同意召回,不过这事得找我爸。”对方闹这么一出,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毁掉加工厂。 “你们先回去休息,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这里需要封存。” 贺仲明道:“人都放回去吗?” “对,人家既然选择下毒,早就想好了退路,难道等在这里被抓。” 贺仲明想想也对,便把人员遣散了。 阮晴开车,带着徐彩华回去。徐彩华靠在后车椅上,神情憔悴。 阮晴安慰她,“妈,你放心,爸不会有事的。” “你说好端端的,谁会投毒。” “等着余队查吧。” 一路再也没话,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唐姨煮了燕窝粥。阮晴喝了一碗,徐彩华吃不下,硬吃了半碗。 阮晴没有睡,一直在等阮曜,阮曜凌晨一点多才回来。阮晴迷迷瞪瞪的,听到开门的声音,叫了声哥。 阮曜还不知道家里出事,满脸喜气,“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在等你。” “啥事啊?”阮曜的身上带着酒气,脸上红晕未褪,比赛圆满结束,晚上开了庆功宴。 阮晴:“食品加工厂出事了,有人投毒,死了个工人,爸和厂长都被带到了市局,协助调查。” 阮曜心中的喜悦瞬间被冲的一干二净,“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今天,不知道消息能捂多久,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天一亮,网上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消息,你要有个准备。” 阮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坐在阮晴身侧,幽幽地道:“是谁看我们不顺眼,要整我们?爸爸在生意场上从来不会赶尽杀绝,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人下这么毒的手,就不怕遭报应。” “他既然敢做,就不怕报应。这段时间你也小心点,别着了对方的道。” “你呢?打算怎么办?” “按照规定,我得回避,这段时间我会陪着妈,案子……余队应该会帮忙。” “余队?萧景赫呢?” “他调到兰苍当副局长了。” “下手的人是不是知道萧景赫调走了,才下的手?” “不知道。” 阮曜顿时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警察吗?” “我是警察,可我没有证据,去哪里抓人!”阮晴低声吼道,“阮曜,你冷静点!现在是爸爸被冤枉,要找到投毒的人,你不能自乱阵脚!” 阮曜捂着脑袋,“对不起,我的脑子很乱。” “你是男人,爸爸不在,你得顶起来。明天一早就去市局,要爸爸签署文件,所有饼干全部召回。” 阮晴捏住阮曜的肩膀,“我陪你去。” 阮晴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了,偷着去看了下徐彩华,徐彩华在睡,皱着眉头,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她去敲阮曜的门,阮曜一晚上没有睡,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 阮晴:“换件衣服,吃过早饭就去市局。” “我吃不下。” “必须吃,你没有精力,怎么跟对方斗。” 阮曜勉强振作,喝了一碗粥。阮晴啃了两个包子,她吃的时候像泄愤一样,吃完,开车带阮曜去市局。 余茂学一晚上没有睡,眼睛不红,黑眼圈也没有,精力充沛。他是一遇到案子就兴奋的人,忙起来完全不知道睡觉为何物。 阮晴问:“余队,有进展吗?” 余茂学摇头,“不能告诉你。” 阮晴:…… 她就知道从他这里打听不到什么,“这是我哥……” “也不能告诉你哥,你们都不能见阮培良。”余茂学直接把阮晴的话堵死了。 “饼干要召回,得我要我爸签字。”余茂学伸手,“文件给我。” 阮晴:…… “文件没有拟,让我爸现在写,我们带回去。” 余茂学:…… 这俩人什么都没有准备。 阮晴解释,“我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我哥……就开过游戏公司,阮氏内部的事情不清楚。” 余茂学:“等着。” 他走了出去,过了会儿回来,手上多了张纸,“拿走吧,赶紧处理。” 阮曜突然问:“你们找到投毒的人没有?我爸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们才是受害人!”他越说越激动,“你把受害人关起来算怎么回事!” “事情调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人。”余茂学转身进了办公室。 阮晴拉着阮曜往外走,“赶紧去公司,开发布会,在对方出手之前,先发制人,然后让律师过来,去见爸爸。” 往公司赶的路上,阮曜渐渐冷静下来,脑子开始运转,他打电话给苗婉盈,“盈盈,立刻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关于食品加工厂投毒的事情,我要做个说明。” 对面传来苗婉盈的声音,阮曜听完,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网上已经有消息在传了,说吃我们的饼干会死人,想不到他们下手这么快。” 对于商战,阮晴没有经验,她只是靠警察的嗅觉,猜测对方的手段。 阮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还是按照计划开发布会。” 第314章 苗婉盈的能力很强,短短时间,召集了几十家媒体,包括网络直播平台。 阮曜面对一众媒体,沉痛开口,“首先,对于在此次案件中的受害者,我表示深刻的哀悼与同情,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顺德食品加工厂是我爷爷开创的,是阮氏的根基,身为阮家人,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它出事。可就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毁掉它!”阮曜又激动起来,阮晴在旁边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冷静。 阮曜暗暗吸了口气,“事情出了后,我爸爸第一时间赶到加工厂,并报了警。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下毒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即日起,我司会召回所有的饼干,也不会再有新的饼干上市,直到抓住投毒的人。” 媒体:“请问阮董事长是被抓起来了吗?” “我父亲是配合警方调查。” “关于此次事件,是否是有人针对阮氏?” 阮曜刚要回答,阮晴抢先答道:“发布会就到这里,一切都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她拉着阮曜就走,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 媒体们立刻一拥而上,把两个人围在里面,镁光灯此起彼伏。话筒不停地杵到两人面前,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阮曜护着阮晴艰难往外走,媒体们跟一堵墙一样,怎么都推不动。 突然有人拨开这堵墙,冲到两人面前,揽住阮晴的肩膀往外走。 阮曜看过去,萧景赫黑着脸,像天神下凡一般,护着自己妹妹。 阮曜暗暗松了口气,他来了就好。 第131章 尾声(二) 面粉袋上指纹,萧景赫申请调查阮晴闻到熟悉的气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跟着他一起冲破媒体的围堵。媒体外围,一辆红色越野停在门口,越野车门打开,阿朝和三个黑衣男子冲了出来,野蛮地扒拉开媒体,给阮晴开出一条路。 柯孝礼打开后排车门,“上车!” 萧景赫搂着阮晴上车,阮曜坐在副驾,柯孝礼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留下一堆举着各种摄像头的记者。 阮晴靠在萧景赫身上,睫毛微微颤动。原来在发生变故的时候,坚强如她,也想找个肩膀靠一靠。 柯孝礼透过后视镜见此情景,不自觉握紧方向盘。他早上才知道阮氏出事,在直播里见到阮晴,紧赶慢赶,总算赶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萧景赫的神情紧绷,他刚走就出事,让人怀疑是不是对方处心积虑。昨晚简世国给他打电话,告知他阮氏的事,他连夜把手头的案子处理好,便赶了过来,还好及时。 阮晴抓住萧景赫的手,“你去市局,帮我盯着案子。我和哥去公司,这个时候不能乱。” 萧景赫颔首,“先送你们去公司。” 柯孝礼本想送他们回家,闻言,调转车头,开去阮氏。 阮氏集团的员工早就在网上看到了直播,知道食品加工厂出事,私底下议论,在各种小群里传播消息。 是以,阮晴两兄妹一到公司,就触及无数道探究的眼神。 柯孝礼本想一起去阮氏,被阮晴拦住。如今阮氏正在风头浪尖上,她不想连累别人。 柯孝礼当下赶萧景赫下车,他可不想给情敌当司机。 奈何,萧景赫不下车,他坐在后排,老神在在,“我的车在刚才开发布会的地方,你送我过去。” “凭什么?!”柯孝礼不愿意,他看到萧景赫就烦,要不是他,刚才的高光时刻是自己的。 萧景赫:“身为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 办你个头! 柯孝礼咬牙,“要不是看在小晴的面子上,我才不会送你!”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没有说话,车子却开了起来。 …… 阮晴从没有过问过公司的业务,阮曜也只是做游戏开发,如今阮氏群龙无首,就怕走了封氏的老路。 阮培良的助理朱广正早就在阮曜的办公室等着了,苗婉盈也在,发布会能开的这么顺利,少不了助理的一份功劳。 朱广正道:“我已经召集了销售部门开会,小阮总,等下您得在会上把董事长亲笔写的文件拿出来,销售部门才会召回。” 阮曜被临时委以重任,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深重,他看了眼苗婉盈,后者朝他点点头,阮曜道:“好,几点开会?” “现在,人都等着了。” 阮晴道:“我也一起去。” 几个人一起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的人很多,不止销售部门的人。 现在是网络时代,有什么事情传播的特别快,大家隐隐感觉到这次事件非同寻常,闹不好,就成了第二个封氏。大家在阮氏干了小半辈子,不想到老了失业。 阮曜并没有坐在阮培良的位置上,在他心里,那个位置,永远属于父亲。他也不坐,站在旁边,阮晴在他身后。 阮曜道:“事发突然,董事长无法到场,现在由我来暂时主持。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食品加工厂被投毒的事情,避免影响进一步扩大,必须马上召回,剩下的也暂时不销售。” “全部召回来?那得多大的损失啊。” “有损失总比闹出人命强,万一有人拿着我们的饼干做幌子。明明饼干没有问题,他们却借口吃死了人,来公司闹,我们还要费力解释,这个节骨眼,事情越少越好。” 第315章 众人窃窃私语,“有董事长签发的文件吗?” 阮曜拿出阮培良亲手写的文件,“有,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召回。” 阮晴突然道:“按照原来销售划分的区域,分片负责,谁没有执行彻底,出了事谁负责。” 众人看向阮晴,阮晴不经常来公司,很多人不认识她。但是他们都知道董事长有个女儿在做警察,听说能力不错,破了很多案子。 阮晴一直处于大家的想象中,如今看到,只觉得她人长得挺漂亮,以为是个花架子。没想到凶起来,那眼神像杀人一样,可比阮曜厉害多了。 阮晴:“你们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到做到。想必大家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看到我都要矮上三分,你们比得过他们?”锐利的眼神环顾四周,众人纷纷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阮晴:“事不宜迟,大家行动,每天四点钟准时汇报召回情况。” 众人朝外走,不一会儿只剩下了阮晴四人。 朱广正问道:“董事长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阮晴:“还得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得麻烦你盯着点,我们兄妹想不到的地方给提个醒。” 朱广正:“这是我分内的事。” 朱广正收拾了一间办公室,暂时给阮晴用。阮晴现在属于回避阶段,也不好去市局,正好在公司压阵。 下午四点,销售部门的人来汇报,目前召回令已经发出去了,各个销售网点正在联系合作商,暂停销售,手头上有多少回收多少,明天应该就会有具体的数量报回来。 阮晴要了一份销售网点明细,让秘书把明细打印出来贴在墙上,每天召回多少,在明细上更新。如此透明,各个销售部门瞬间感觉亚历山大。 有人道:“每年的销售量很大,光靠我们销售部,人手不够。” 阮晴问朱广正,“还有哪个部门能调人?全部调过来支持销售部。” “目前能抽二十几个人出来。” “先暂时把这二十几个人分到销售部里,我话说在前面,这次关系到阮氏的存亡,我希望大家能摒弃前嫌,通力合作,有过节的,等这事过去了再说。如果让我知道,谁在这个时候因着私人恩怨,出幺蛾子,我饶不了他!” 阮晴扫过在场的人,“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样,希望尽快挺过这一关,只要这一关平安度过,好处少不了大家的。” 朱广正接过话茬,“小阮总的承诺就是董事长的承诺,大家去忙吧。” 阮晴揉揉眉心,不知道萧景赫那边查的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投毒的人。她拿起手机又放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 萧景赫到了市局,直奔郭朝办公室。 郭朝一看他,就知道他来干啥的,直接说道:“打住,我不同意。” “这案子必须我查。”萧景赫坐在他对面,不甘示弱。 “你查什么查!人家余茂学才是一队队长。” “我没想跟他抢队长,他主抓,我只是参与。” “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是来参与的吗,恨不得立刻把投毒的人抓了。” “这是有预谋的犯罪,如果不是有工人偷吃,这么多的饼干流行市场,会是什么后果?到时候问责的恐怕不止市局。” “你少胡搅蛮缠,赶紧回兰苍。” “案子不破,我不回去,我已经打过申请了。”萧景赫打算赖到底了。 郭朝叹气,知道他的脾气跟他亲爹一样倔,“这样吧,你从旁协助。” 郭朝叫余茂学进来,余茂学冷着脸听完,只说了一个好字。 萧景赫挑了下眉,笑道:“麻烦余队了。” 余茂学转过身去,“我只听领导安排。” 郭朝指指萧景赫,意思是你看人家,再看你。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跟在余茂学后面出了办公室。 余茂学:“你和阮晴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萧景赫也不藏着掖着。 “你要回避。” “我能理清利害关系。” 萧景赫一出现在办公室,简世国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径直走向贺仲明,“查的怎么样?” 自从拿到监控,贺仲明就在看,眼药水已经用完了一瓶。他无奈地摇摇头,从面粉卸货开始看,直到面粉被搬走使用,愣是没有看出异常。 “老简,你那边呢?” 简世国:“我撸了一遍工人的口供,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员工离职,也没有新员工入职,每个人都跟往常一样,看不出可疑的地方。” “毒物检测呢?” “饼干都检测完了,有毒的不少,堆了一大堆。剩下的原材料也检测过了,没有检测出毒物,只有那一袋面粉有毒。” “面粉袋子呢?” “在证物室收着。” 萧景赫去证物室,余茂学环抱双臂,盯着他的背影,他这不像是来协查的,倒像是来主办的。 萧景赫拿着放大镜,一点点观察面粉袋。面粉袋在拆开前,是密封好的,如果要下毒,要么在面粉封袋之前,要么在拆开的瞬间,把毒投进去,要么趁人不注意,用注射的方式下毒。 第316章 萧景赫现在要找的,就是有没有针孔。他一点点的查,看的相当仔细,没有找到针孔,倒是在面粉袋尾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红色的“1”,像是用记号笔涂上去的。 萧景赫拿着袋子到屠小龙那,屠小龙确认,确实是记号笔画上去的。 萧景赫沉思,有没有可能是做的标记? 袋子上有面粉生产的批号,根据批号,找到了生产厂家。厂家也是阮氏的一家加工厂,是专门生产面粉的,顺德会从面粉厂购买面粉,用来做饼干。 根据批号,面粉是8月份生产的,是顺德最近购买的一批面粉,根据出库单的记录,是9月16日出的货。 萧景赫和简世国跑到面粉厂,查看了生产流程,全程机械化,直至面粉装好袋,放入仓库,仓库还是无人管理。 查看了当天装货的视频,全程是用叉车装的,人都没有接触到。 面粉厂的厂长说:“我们和顺德虽然都是阮氏的分公司,但是是分开核算的,签的是正规的购销合同。合同签好后,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会安排车把面粉送过去。公司有专门送货的司机,这批货是老吴负责配送的。” 恰好老吴刚送货回来,厂长叫他过来。 萧景赫问:“上个月16号你送面粉到顺德的时候,中途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老吴一脸茫然,“没有啊,这么点路,能发生什么。” 萧景赫和简世国又去顺德加工厂,一路上都是国道,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正如老吴所说,这么点路,不会有什么异常。 顺德现在被封,一个工人都没有,只有民警守着。 萧景赫调转反向盘,又回到市局,他要提审厂长。 厂长姓陶,被关了一天一夜,面容憔悴,本就不富裕的头发,显得更少了。他跟萧景赫叫苦,“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投的毒。” “你先不要叫,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面粉运到厂里后,谁负责卸货?” “原料车间的组长,他会安排人卸。” “都有谁?” “我不太清楚,要问他。” “组长叫什么名字?” “田越蒲。” 田越蒲被叫到市局,田越蒲说厂子里的叉车都是赵士杰在开,每次货到了,都是他把货卸下来,再由工人归置好,他说了几个工人的名字。 这些人被叫到市局,分开询问。 “最近的一次面粉是什么时间搬的?” 有人说不记得,有人答,“下午两点多。”又有人答,“应该是16号。” “搬面粉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有人说没有注意,有人说:“在干自己的活,没有看到别人在干嘛。”还有人说:“每次搬面粉都是我们几个,又不给多加钱,要不是逃不掉,我才不搬。” “搬完面粉后干了什么?” “搬了两个小时,搬完大家坐在一起休息了一会儿,各干各的工作。” “搬完面粉后有没有人靠近过面粉?” 这个问题让每个人愣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说:“我看到组长在面粉附近转悠。”还有一个人说:“每次搬完组长要数一下,核对下数量。” 那天是在核对数量,还是另有所图? 萧景赫再次查看现场监控,从货车进入顺德开始,田越蒲叫赵士杰卸货。赵士杰开着叉车,把面粉运到原料堆放区,再由工人码放好。 之后田越蒲围着面粉转了一圈,其中有两分钟消失在监控里。 萧景赫放大画面,在田越蒲消失前,他的手伸到口袋里,口袋里明显有什么东西。 两分钟后,田越蒲出现,背着手,离开了原料堆放区。 第132章 尾声(三) 田越蒲的双手被铐在审讯桌上,他蹙着眉,“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怀疑我投毒吧?” “你围在面粉前干什么?” “我在核对数量啊。”“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 “手机。” 萧景赫示意简世国给他看视频截图,他口袋里的形状俨然是一个细长的圆形,“你说这是手机?” “那个……呵呵,我习惯在口袋里放支笔,万一用的上。” 萧景赫冷冷瞥着他,“我劝你想好了再回答,投毒可不是小事情,主动承认,才能从宽处理。” “我没做过,你让我承认什么。”田越蒲耸耸肩。 “9月10号,你在网上购买了亚硝酸钠。”在提审田越蒲前,毛宇查了田越蒲的网购记录。 田越蒲顿住,突然激动地道:“可我没有下毒!” “没有下毒买亚硝酸钠干什么?” 田越蒲突然沉默,他咬着后槽牙,用劲了力气。 萧景赫继续道:“9月8号,你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一百万,这一百万哪里来的?” 田越蒲依然沉默。 萧景赫:“死的那个工人,你认识吧?他也有老婆孩子,也有父母,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你也有老婆孩子,设身处地想一想。……你儿子还在读初中,你想让他背着你的罪责过剩下的日子?” “你别说了!”田越蒲终于出声,“我没有下毒!” “你还不承认?!” 第317章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是,我是买了亚硝酸钠,可我没有下毒,我的卡上是突然多了一百万,可我一分钱都没有动,下毒是丧良心的事,干了要天打雷劈!” “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实交代。”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有,我老婆在加班,回来的晚,儿子在学校吃晚饭,上完晚自习才会回家。我觉得那封信是给我的,我就打开了。 里面写,让我在食品加工厂投毒,一百万是定金,事成后,还有两百万。我当时收到信的时候,以为是诈骗,没有理,谁知道第二天我的银行卡里真的多了一百万。 接着我就接到了电话,对方说钱已经打过去了,只需要在网上购买亚硝酸钠,想办法放入生产的饼干中,事就算成了。 我看到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钱,动摇了,鬼使神差地买了亚硝酸钠,我也带到了厂子里,可是在下毒前,我犹豫了。我查过了,过量的亚硝酸钠会吃死人的。我儿子还小,我不想他以后被人戳脊梁骨。” “16号那天,你在视频里消失的两分钟在干什么?” “我在犹豫,我害怕,宁愿把钱退回去。可谁知道,还是有人下了毒,胜凯死了,他不该贪那几嘴饼干,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他偏不听。” “对方给你的信还留着吗?” “留着呢,不过信是打印出来的。” 信被送到痕检部门检验,只检测出了田越蒲的指纹,没有检测出别人的。对方有反侦察意识,戴了手套。 信纸是普通的a4纸,信封也是普通的牛皮信封,不过痕检部门还是通过打印出来的字体,确定了打印机型号,只要找到这台打印机,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 可是打印机这种只在办公室出现的东西,去哪里找呢。 萧景赫决定,还是追查下毒的人。 他请毛宇帮忙,查顺德加工厂每个员工的网购记录,通过数据筛查,找到了一个名叫夏海平的人。 夏海平是质检主任,负责整个工厂的质检工作。他于9月22日中午在网上购买了500克亚硝酸钠,邮寄到了工厂里。 萧景赫和简世国第三次去到厂里,在夏海平的办公室里搜出被拆封过的亚硝酸钠。夏海平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被批捕。 可是等余茂学带人去夏海平的家,他已经跑了。就在投毒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夏海平的妻子和儿子去了国外。 此次投毒事件,看起来预谋已久。 市局发出协查通报,全国缉拿夏海平。 …… 虽然及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饼干也在陆续召回,投毒事件还是影响了阮氏的经营。网上突然出现一大批因为吃了饼干导致生病的新闻,这些新闻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阮晴看了几条,便放下了手机,明显有人是幕后操作,趁火打劫。 阮曜的脸色铁青,“这是栽赃陷害!” 阮晴问朱广正,“顺德每年的质检报告还在吗?” “应该在,董事长很注重食品安全,质检报告要求各个厂子妥善保管。” “去顺德找,放到网上。该我们负责的,我们负责,不该负责的,也不能任由他们泼脏水。” “可是顺德现在被封,进不去。” “我来想办法。” 阮晴翻出萧景赫的手机号,犹豫了一下,给余茂学打了电话。萧景赫为了她,特意赶过来,能参与查案子,估计是跟郭朝磨来的,她不想再让他为难。 余茂学倒也不含糊,当下去找厂长,询问他质检报告的事情,厂长说电子档在他的电脑里,纸质的收在夏海平那。 余茂学叫上贺仲明赶去加工厂,打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又打开电脑。按照厂长说的,找到存放质检报告的文件,竟然是空的。 贺仲明怔住,“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余茂学:“去夏海平的办公室。” 夏海平有单独的办公室,每年的质检报告都会交到他这里,再封存。办公室旁边有个仓库,专门存放质检报告。 余茂学打开门,里面放着货架,货架上的箱子按照年份码放。 贺仲明打开最新一年的,里面竟然是空的,再打开上一年的,同样是空的。 贺仲明的脸色很难看,“余队,没有了。” 余茂学自然看到了,本就冷的脸更冷了,幕后的人算到阮氏会用质检报告,提前转移走了。 余茂学:“把厂长的电脑搬回去,让技术部恢复数据。”他走出仓库,看到走廊尽头有个摄像头,“把厂子里所有监控资料拷回去。” 余茂学给阮晴打电话,告诉她情况。阮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宽慰他,又像是宽慰自己,“想的挺周到,看来不把阮氏打垮,对方不罢休啊。” “你只能想别的办法。” 阮晴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 阮曜听到了电话的内容,脸色从铁青转为颓然。苗婉盈担忧地看着他,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又放下。 阮晴沉吟一会儿,问朱广正,“你能打开我爸的办公室吗?” “可以,我有钥匙。” 阮晴起身,“去他办公室看看。” 第318章 阮培良的办公室是密码锁,朱广正打开锁上面的盖子,刷了卡,门应声打开。房间里还保留着阮培良出门的情景,文件摊在桌上,半杯咖啡放在一旁,电脑开着,动态屏保隔一会儿变换一次。 阮晴坐在阮培良的位置上,碰了下鼠标,屏保消失,现出桌面。点击我的电脑,从d盘开始查找,e盘是储存工作文件的,储存了很多计划表、报表等。 阮晴看了一遍,没有找到想要的,又打开f盘。f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点开了,竟然是各个厂的质检报告。 朱广正瞧见,啊了一声,“董事长果然有先见之明。” 阮晴勾了下唇角,找到了顺德加工厂的质检报告,拷贝了一份。有了这个,就能证明,当初的饼干没有质量问题。 朱广正在公司wb上放了质检报告,并且声明,饼干每次上市,都会经过严格的检验,不然此次的投毒事件,死的就不止一个工人了。 朱广正又联系了几个大v号,希望对方能转发,扩大影响力。可是阮氏正在风头浪尖上,大v们都没有回应,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想明哲保身。 朱广正叹了口气,果然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公司的wb上,有支持的,也有辱骂的。 朱广正想买热搜,阮晴摆摆手,“我们已经证明卖出的饼干没有问题,其他的不用操作。互联网的记忆是短暂的,很快就会有别的新闻出来,冲淡这件事。” 阮曜也同意,他深有体会,当初深瞳因为谋杀案的事陷入低谷,不也走了出来么。 只是投毒的人,一天不抓住,阮氏就像在暴风雨中漂泊在海面上的扁舟,随时能被打翻。 阮晴不想违背纪律,还是给萧景赫发了信息,询问案件进展。 过了十几分钟,萧景赫才回过来,【别急,在抓人了,再坚持坚持】 协查通报发出后,各个地方的公安局、派出所都在留意夏海平。两日后,在距离津口市五百公里的丹坪市找到了他,萧景赫带着简世国跑了一趟,押解回来。 在路上,萧景赫问询了夏海平。 夏海平知道自己一旦被抓,等着他的只有坐牢,反正妻子和儿子都已经去国外了,他无牵无挂,无所谓了。 夏海平交代的很痛快,他收到了一封信,要求他在饼干厂投毒,为表诚意,会往他的卡上打一百万作为定金,事成后还有两百万。 他跟田越蒲一样的反应,以为是诈骗,谁知道卡上真的多了一百万。他犹豫起来,儿子在读高三,学习成绩不好,能不能考上本科,还是个未知数。 妻子一直说,如果家里有钱,可以送儿子出国读书,国外没有那么卷。如果有三百万,就可以送儿子出国了。 可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信守承诺,要联系上对方才行。 既然对方知道他家里的地址,塞信进来,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把信放在门口,与对方沟通。 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夏海平学着对方,打印了一页纸,塞到信封里,上班前放在门口。等他回来,信果真不见了。他忐忑地等着消息,第二天下班回家,收到了回信。 对方不但答应给他剩下的两百万,还答应他送他儿子出国读书。 夏海平得寸进尺,要求立刻送儿子出国,他保证会投毒。 过了两天,对方竟然送来了一所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夏海平震惊了,他只是要求送儿子出国读书,没想到对方直接办妥了学校。他意识到,对方的实力很强大,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他放了心,决定投毒。 因为他是管质检的,有权检查任何一个操作步骤。又在工厂干了许多年,哪里有摄像头,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专门避着摄像头走,寻找下毒机会。 就这样寻了一日,第二天,寻到了机会。有一袋拆开的面粉放置在地上,而那个位置正好是摄像头死角,他快步走过去,趁人不注意,把口袋里装的亚硝酸钠放了进去,还拎起袋子抖了抖。 正在抖的时候,工人回来了,忐忑不安地叫了声夏主任。 夏海平黑着脸,“跟你们说过多少次,面粉拆开了要立刻用掉,不然潮掉,或者跑了虫子进去,检验不合格,得浪费多少东西。”他顺手拿起口袋里的记号笔,在袋子上画了一下,“这袋多注意。” 工人忙不迭点头,夏海平背着手,走了。 他一直注意着那袋面粉,看着它们经过一道道工序,做成饼干。 饼干出来的时候,他的心砰砰直跳。网上说,如果剂量不大,不会吃死人。他觉得放的不多,顶多250克,还跟很多面粉掺和在一起,应该吃不死人。对方只说投毒,没说一定要毒死人,他想着,只要达到效果就行。 可谁知道那么巧,吃死了人。他当时害怕极了,甚至忘记把办公室剩余的亚硝酸钠扔掉,也忘记了扔掉做过标记的面粉袋子,只是不断重复一早准备好的供词。 还好,没有人发现不对,那个被他训斥的工人,根本没有联想到他。 回家后,他立刻给妻子儿子定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就送他们去了国外。他自己也收拾了东西,赶到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车票,他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第319章 跑到了五百公里外,他想着这下安全了,谁知道还是被抓到,甚至躲藏的时间连一个星期都没有。 萧景赫没有带他回市局,而是直接去了他家,打算先把信件拿到市局做鉴定。 夏海平住的小区是小高层,一梯两户。在夏海平开门的时候,萧景赫注意到住在对面的人家,门口装了摄像头。 萧景赫的心思一动,“对面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有几个月了吧,没太注意。” 萧景赫径直走到对面,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动静。 萧景赫道:“老简,你先带他回局里,我去下物业。” 简世国拿着信件,推着夏海平往外走。萧景赫走的快,已经没了人影。简世国把夏海平铐在车上,直接开车回市局。 萧景赫问物业工作人员,3幢1002的业主是谁。 物业查了登记表,“这一家业主不住这里,里面是租户。” 物业联系了业主,业主说房子是9月中旬租出去的,租房的人付了半年的房租,钱给的挺痛快的。 萧景赫问租房子的人叫什么名字,业主说叫张大强,萧景赫又问有没有身份证,业主支支吾吾。萧景赫的心往下沉,“门口的摄像头是你装的吗?” 业主惊讶,“啥摄像头?没有装过啊。” 萧景赫转身往外走,“你马上过来开门!” “我在外地过不来,我把密码给你,……警官,住我房子的不会是骗子吧。” 萧景赫没有吭声,跑着进了3幢,按了电楼。待电梯开门,径直走向1002,输入密码,门打开,房间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第133章 尾声(四) 门上的摄像头是个摆设,没有网络,卡也被拿走了。从摄像头的方向判断,对着的正是夏海平家。 房间被清理过,没有检查出指纹、毛发等。 简世国带人去物业查监控,租房子的人身高在175厘米左右,身形偏瘦,戴着帽子,帽檐很长,只能看到嘴巴和下巴。薄嘴唇,圆下巴,下巴尖上有一颗黑痣。 开一辆黑色老款大众,车牌尾号是393。简世国立刻联系交警大队,查找车主。 交警大队很快传来消息,这辆车的车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贾。简世国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简世国立刻警觉起来。 对方问:“你找谁?” 简世国道:“我是交警大队的,你的车子涉嫌违章,需要到交警大队处理一下。” 对方顿了一会儿,“什么违章?” “好几个,闯红灯、超速,如果不处理,会吊销驾照。” 对方道:“好的,我等下过来。” 简世国赶紧把情况上报给萧景赫,萧景赫让他带上几个民警,去交警大队抓人。 抓捕的过程出奇顺利,那人连挣扎都没有,只是一脸懵逼,“我来处理违章,你们抓我干什么?” 简世国看到他下巴尖的黑痣,直接塞到警车里。 那人害怕,急急辩解,“车是我妈的,我不是偷车贼。” 简世国板着脸,“姓名,年龄,职业。” “苏苏强,26岁,没有职业。” “你不是叫张大强吗?” “那我是随便起的。” “为什么不用真名?” “我我觉得不是啥好事,最好不要用真名。” 简世国斜睨着他,“老实交代,都干了什么?” “我也没干什么。” “还不说实话!你住在1002干什么?” “送送信。” “送什么信?给谁的?” “送给1001,内容我不知道,那个人说不能看,看了就挖掉我的眼睛。”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三十岁左右,穿着西装,开的车很好,我估摸着得五六十万。”苏强砸吧了一下嘴,大概是想自己这辈子都开不上那么好的车。 “他为什么让你送信?” “我那什么,不是赌钱赌输了吗,没有钱还,赌场的人要砍掉我的手。那个人说,如果给他做事,他就给我钱,让我还债,那我肯定愿意啊。他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租1001对面的房子,监视1001。” “那人长什么样?” “呃……双眼皮,眼睛不大不小,鼻子挺挺的,嘴巴吗,比我的厚点,有唇珠,头发挺密的,又黑,大耳朵,耳垂也大。” “他让你送完信还干嘛了?” “就盯着1001的人。” “除了给1001送信,还给谁送过?” “在另外一个小区,叫什么花什么城,5幢703。” “送了几次?” “两次。” “想清楚了再回答,几次?” “真的是两次。” 简世国把问到的信息汇报给了萧景赫,田越蒲就住在花语城5幢703室,可他说只收到了一封信。 萧景赫重新提审田越蒲,田越蒲仍旧一口咬定,只收到过一封信。 此时,余茂学在监控上发现了端倪。就在丁胜凯中毒当天,一个人偷着进了厂长办公室,不一会儿又出来,进了存放质检合格证的仓库,搬着一摞东西出来。 从身形判断,这个人就是田越蒲。 第320章 有视频做证,田越蒲不再抵赖,交代了他所做的事情。 他以为不下毒,再想办法把钱退了,这事就过去了。可是对方并不大打算放过他,对方又塞给他一封信,信上说,要他销毁厂长电脑上的质检合格证,再把最近两年的纸质版合格证书一起销毁。 如果他不照做,对方就去警局告发他,说毒是他下的。 田越蒲害怕,他收了钱,又买了亚硝酸钠,如果对方做证毒是他下的,他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对方还说,如果他照做了,仍旧给他两百万。 有了这么多钱,他就可以躺平了,他甚至想收到钱后,立刻辞职,享受人生。 田越蒲:“我只是删了文件,质检证书没有销毁,就藏在我的办公室里。” “为什么没有销毁?” “我知道质检证书很重要,如果销毁了,就没有办法再补了,而且,我删了文件后,也没见他们打钱给我。”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没有拿到好处。 萧景赫黑着脸,“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我觉得删个文件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说。” 萧景赫站起身离开审讯室,对方设计好了,一步步的,引阮氏入局。要不是阮培良的电脑里有备份,现在的阮氏早已麻烦缠身。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 余茂学靠在审讯室外,双手环胸,明显是在等他,“我查了苏强,他只去一个赌场,那个赌场是个地下赌场,需要介绍人才能进去。” 萧景赫怔住,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余茂学:“我听说你们查案子的时候,曾经去过一个地下赌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处。” “多谢。”萧景赫转身朝外走,余茂学在他身后,道:“叫上贺仲明一起去。” 萧景赫直接开车到地下赌场,赌场的看门人似乎还记得他,没有盘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赌场里烟雾缭绕,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烟味。赌客们演练脖子粗,有的人输红了眼,满口脏话。 贺仲明第一次来,满脸好奇。 阿朝迎了过去,笑道:“萧队长不会又来我们这里查案子吧?” 萧景赫拿出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阿朝看了眼,摇摇头,“不认识。” “看仔细了,作伪证要负刑事责任。” 阿朝笑,“我真没见过他。” 萧景赫收好照片,“柯孝礼呢?” “老板今天不在。” 萧景赫深深看了他一眼,朝那道门走去,门前依然站着两个保镖。 阿朝拦住他,“老板真的不在。” 萧景赫双手插在裤兜里,他比阿朝高一点儿,低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威严,“警察办案,你想阻拦?” 阿朝依然不动,萧景赫冷冰冰的,“别逼我动手。”贺仲明开始撸袖子,做好了大打一场的准备。 那道门突然开了,柯孝礼穿一套高定西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阿朝,别怠慢了客人。” 阿朝退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景赫走了过去,进入那道门。这是他第二次进来,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这个味道跟外面的不同,没有那么浓烈,带着一丝甜意。 他故意走近柯孝礼,他的身上只有香水味,他不吸烟。 办公桌上放着一瓶洋酒,一只杯子。柯孝礼到柜子上拿了一只新被子,倒上酒,“不知道萧队长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阮氏的案子查清楚了?晴晴怕是每日如坐针毡。” 他把酒递到萧景赫跟前,萧景赫没有接,“我们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柯孝礼勾了下唇角,“真是规矩多。”他喝了一口,放在办公桌上。 萧景赫拿出照片,给他辨认。 柯孝礼摇头,“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他是你这里的常客,欠了一大笔钱,你们扬言要砍掉他一只手。” “这么残忍,肯定不是在我这里。我对待赌客十分客气,不管欠了多少,只要还赌,我就借给他们。” “可他还不起。” “怎么会,每个人都有傍身的东西,大不了把东西卖了。”柯孝礼轻笑,“这个人,长得挺秀气的,把他自己卖了还钱也可以。” “他跟阮氏的案子有关。” 柯孝礼顿住,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怀疑我是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 “我那么喜欢晴晴,怎么可能害她。” “这得要问你自己。” “我问心无愧。” “既如此,那你告诉我,苏强是谁?”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外面的事情都是阿朝在打理,要是真出什么事情,也是他。”柯孝礼转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来晃去,“这样,我叫阿朝配合你。” 柯孝礼叫阿朝进来,“你看看萧队长手上的照片,上面的人认不认识。” 阿朝拿过照片,看了一会儿,吐出俩字,“眼熟。” “仔细想想。” 阿朝歪着脖子想,“想起来了,他欠钱。”说这些话的时候,阿朝的表情毫无波澜,好像在念平板的台词。 第321章 “欠了多少?” “不多,八十多万。” “你要砍人家的手?” “吓唬吓唬他,不然他不还钱。” “我不是跟你说过,做事情不要这么暴力,咱们是做生意的。” “我知道了,老板。” 柯孝礼好像突然想起萧景赫他们还在场,“萧队长,你看,是个误会,苏强真的欠我们钱。” 阿朝补充一句,“欠钱的人太多,一下子想不起来。” “萧队长不会怪你的,是吧。” 萧景赫冷着脸,没有回应,而是拿出一张画像,这是根据苏强的描述画出来的,“认识他吗?” 柯孝礼摇头,阿朝的脸色却微不可见的变幻了一下,“没见过。” 萧景赫:“我问的是认识他吗,没有问你见没见过。” 阿朝咽了口唾沫,没接话。 柯孝礼笑道:“阿朝,回答萧队长的话,要注意用词,他问什么答什么,不要擅自换词。” 阿朝:“好的老板,……我不认识他。” 萧景赫看看柯孝礼,又看阿朝,他们俩在他跟前演戏呢,演技也太拙劣了些。 萧景赫:“苏强是因为欠你们的钱,这个人才找上他。” “是吗,那他可能不止欠钱这么简单。”柯孝礼坐到老板椅上,双脚交叠,翘在办公桌上,“阿朝,如果你见到这个人,立刻联系萧队长,公民有义务帮助警方调查。” 阿朝恭敬地答道:“是的,老板。” 柯孝礼:“萧队长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吧,你们在这,实在影响我们的生意。” 萧景赫突然笑起来,这是赶他走呢。他朝柯孝礼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打量他的身后。那是一堵墙,墙上做了置物架,摆着各种酒。 柯孝礼:“看上我的酒了?我的酒可名贵。” 萧景赫走到酒柜前,随手拿起一瓶。 柯孝礼坐着椅子转过去,盯着他的动作,笑容有点紧绷。 萧景赫皱了下鼻子,笑地意味深长,“我还真看上你的酒了。”说着他放下酒,按住置物架边缘,一用力,置物架以中间为轴心,转了起来。 柯孝礼大惊,立刻站起来,“你干什么?!” 置物架转了一半停止了,露出后面的空间,一股烟味散了出来,带了一点点甜。 第134章 尾声(五) 突然出现的空间让每个人心情各异,阿朝大惊失色,飞奔过去,想阻止萧景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萧景赫已经走进去。贺仲明虽然惊讶,可他的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挡住了阿朝。 阿朝想出手,贺仲明立刻拿出枪,指着他,“你想袭警?” 柯孝礼拦下阿朝,笑了笑,“警官,你这样拿着枪指着人不好吧,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晴晴的朋友,还帮过你们。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比外面赌的大一点儿。” 贺仲明不听他讲,依然举着枪,倒退着往里走。 柯孝礼和阿朝跟着往里面走,阿朝攥着拳头,一副随时要出手的架势。 里面的空间不大,正中间摆着一张赌桌,靠墙做了一个吧台,吧台后面的置物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酒。 此时,一个人坐在赌桌旁,手上夹着半支烟,面前摊了一堆筹码,筹码旁放着烟灰缸,烟灰缸里有四五个烟头。 男人穿着考究,慢条斯理吸了一口烟,喷出烟雾,“柯少,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 柯孝礼笑道:“突发状况,改日再玩。” 男人要走,萧景赫拦住他,男人的耳朵很大,耳垂也很大。 萧景赫从后腰拿出手铐,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男人咧嘴一笑,“警官,我又没犯事。” “看来还得我自己来。”萧景赫抓住他的手腕,戴上手铐,推着他往外走。经过柯孝礼身边,男人笑嘻嘻的,“柯少,找律师捞我。” 柯孝礼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景赫。 萧景赫看都不看他,推着男人往外走。 阿朝要上前,柯孝礼拦住他,阿朝担忧地看了柯孝礼一眼,不情愿地停住脚步。 …… 男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右腿不停抖动,好像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他家沙发上。 萧景赫问:“叫什么名字?年龄,职业。” “魏朗,28,职业嘛,呵,富二代算不算职业。” “你到柯孝礼那赌了多长时间了?” “三四个月,闲着没事,找他玩玩,也不算赌吧,赌注那么小,还不够我吃一顿饭的。” “苏强认识吗?” “谁?” 贺仲明走到他身边,把苏强的照片给他。 魏朗皱着眉,“看着眼熟,这谁啊?” 萧景赫厉声道:“少装糊涂!信从哪里来的?” “什么信?警官,你能不能问点我听得懂的?这年头,谁还写信啊。” “你是不是觉得你装疯卖傻,等到柯孝礼找律师过来,你就能走了。” 魏朗耸耸肩,“不然呢,我可没时间跟你们玩。”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悠悠然地道:“你父亲的公司快垮掉了吧,要是让他知道这个时候你还在赌钱玩,你说他会怎么样?” 魏朗猛的坐直身子,不再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告诉他了?” 第322章 “这要看你配不配合。” “我只是想帮他。” “帮他杀人?” “我没杀人!”魏朗使劲捶了下审讯桌,“老头子的公司不行了,我不想他到老了,还要过苦日子。东方岳找到我,他说如果我帮他一个忙,他就帮我救公司。” “什么忙?” “你们不是知道吗,送信,可我不想自己干,就找到柯少,让他帮忙物色个人选,就找上了照片上的这个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东方岳亲手给你的信?” “他助理给我的,话也是他助理传过来的。不过,东方岳给我打了电话,不然我也不,会去送信。这年头,骗子那么多,谁知道真假。” “助理在哪里给的你信?” “第一封是亲手给我的,后面的邮寄到家。我怕出了事,他们找我背锅,录了音,存在我手机里。” 萧景赫听了录音,申请逮捕令,到世创抓人。 快到世创的时候,车子排起了长龙。这个时间不是早晚高峰,很可能发生了事故。 贺仲明下车去看,不一会儿跑了过来,“撞死了人,在等救护车和交警。” 萧景赫的眉心一跳,下了车,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男人躺在血泊里,眼睛半睁,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 距离他二十米的地方,一辆suv车头斜着,车前玻璃碎了。司机无助又忐忑不安,不停地查看地上的人,他试图解释,“我正常开车,他突然窜出来,我根本没来不及刹车,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没有人听,有的拿着手机拍照,有的录视频。 萧景赫蹲下身子,摸了下脖颈上的脉搏,已经不跳了。他转头,看向矗立着的世创大楼,仿佛看到三十层东方岳俯瞰的身影。 萧景赫:“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 交警先到,疏导交通,两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医生摸了脉搏,探了呼吸,摇摇头,“你们谁联系下他家人?” 司机害怕地快哭了,“我不认识他。” 萧景赫从地上的人身上摸出手机,打了电话,跟对方说了情况,对方听到噩耗,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萧景赫听到死者姓名,脸色十分难看,他叫贺仲明,“你跟着去医院。”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进了世创。 前台没有换人,看到萧景赫,不安地笑起来。东方刈已经不在了,他要找的,只能是东方岳。 萧景赫却没有上楼,问道:“门口出车祸的是东方岳的助理吗?” “我我我不知道,公司规定,上班时间不能离开工作岗位。” “我找东方岳。” “他在以前董事长的办公室,您请进。”前台拿起座机,拨电话。 萧景赫进了电梯,直上三十层。 这里的布局没有变,甚至秘书还是原来的。秘书早已接到前台电话,站起身迎接,“董事长在开会,等下就到,您先等一会儿。” 萧景赫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东方岳做董事长了?” “是。” “他的助理呢?” “章助刚才有事出去了。” 萧景赫笑笑,没有说话。等了十几分钟,东方岳姗姗来迟,他笑眯眯的,“萧队长,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自然是案件。” 东方岳吃惊,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世创最近安分守己,没有出什么事啊。” “你的助理呢?” “我让他出去办事了,他出事了?不能吧,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说着东方岳打开了门,叫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萧景赫随他进去,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东方岳的身上就有了东方刈类似的气质。以前的东方岳眼神纯净,给人亲近的感觉。如今的他,多了凌厉,眼神里也夹杂了更多的东西。 萧景赫道:“他死了。” “啊?!不会吧。” “被车撞死了,就在世创门口。” 东方岳蹙了下眉,随后又惋惜地摇摇头,“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让他做什么了?” “就是去看下公司业务。” “他的办公桌是哪个?他涉及一桩案件,办公桌要封存。” “他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办公室就在隔壁,十几方左右,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文件柜。东方岳要进去,萧景赫拦住了,“在痕检到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去。” 东方岳耸耸肩,“那行,你们查,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找我。” 余茂学、简世国带着痕检、技术科一起来了。毛宇直奔电脑,电脑设置了密码,对他来说,解密码是很简单的事,几分钟就解开了,他查看文档,没有发现可疑的。又点开回收站,回收站里躺着几份文档。 做了复原后,打开文档,其中一份是关于收购致诚科技的计划书。 萧景赫瞧见,道:“致诚科技是魏朗父亲的公司。” 毛宇咂舌,“一环扣一环啊。” “试一下打印机,那些信有可能是这个打印机打出来的。” 毛宇打印了一张测试页,放在证物袋里,要带回去做比对。 萧景赫:“把主机搬回去,再好好查一查。” 第323章 毛宇钻到办公桌下面拆主机上的线,突然瞧见办公桌底板上粘着一个小东西,他拆了下来,“萧队,余队,你们看。” 是一个小型窃听器。 萧景赫拿证物袋装了进去,“再找找别的地方有没有。” 把办公室翻了一遍,没有再找到。 痕检那边检查完毕,收了队。在门口拉了警戒带,留了两个民警守着,萧景赫他们便回去了。 贺仲明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助理章立辉已经没了,妻子到医院领遗体。 贺仲明问询了章立辉的妻子,妻子说,章立辉从来不跟她讲公司里的事情,每次她问,章立辉就不耐烦,让她少管。 她说章立辉给东方岳做助理,做了有三年了,工资挺高的,但也很辛苦,尤其东方岳做了董事长后,章立辉有的时候加班到后半夜。 章立辉曾经有过辞职的念头,妻子劝他,哪份工作不累,世创给的薪水高,再做几年,等房贷还完了,想换工作的时候再换。 妻子说,最近这段时间章立辉的心情很不好,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她后悔劝他呆在世创了,昨天晚上她跟章立辉说,如果实在不想干,就辞职吧。 今天早上章立辉出门的时候说,他去辞职,不知道能不能批,这才下午,人就出事了。 贺仲明问:“章立辉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 妻子说:“他有一个箱子,专门放一些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箱子在哪儿,我能不能看看。” 章立辉的妻子带贺仲明回家,从卧室里抱出来一个塑料箱子,里面装了一堆文件,“你拿走吧。” 贺仲明把东西抱回市局,先跟萧景赫汇报了情况,又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检查。 里面的文件大部分是收购公司的企划书,每一个公司被收购前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世创都是以低价收购。 有一份是收购阮氏的企划书,而企划书的制作时间是一年前。 还找到了一份收购企业的明细,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过。原本阮氏的收购时间是去年,却被划掉,写上了封氏,之后是致诚科技,再后面是另外的公司,萧氏的企业排在最后。 世创打算吞并津口市面上能叫上名字的所有大公司,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余茂学难得有了点表情,“吃这么多,不怕噎死。” 萧景赫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他在箱子底部,拿出来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是一个个按照日期排列好的文件夹。从一个月前开始,那时候世创的筛查技术出事,东方刈被杀,东方岳上位,正是世创飘摇的时候,截止时间是昨天。 大家分组,一个个的听,内容很多,有跟公司同事聊天的,有打电话的,也有跟东方岳的对话。 其中有一个是这样,只有章立辉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我已经把信给了魏朗,可我看这个人不老实,估计不会自己做。……好的,我会留意……董事长,如果真的毒死人怎么办?我是跟魏朗直接接触的,警察会找上我。……嗯嗯,董事长,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啊。” 贺仲明道:“我严重怀疑,章立辉是被东方岳灭口了。” “今天的录音呢?有没有导出来?” 简世国嘘了声,“我在听,像是临终遗言。”他把声音放大,“我叫章立辉,是东方岳的助理,这可能是我活在世界上最后的时刻了。因为仁爱医院的事,世创的经营遇到巨大危机,现金流枯竭,员工的工资一降再降,很多人提离职,其中有几个骨干。 东方岳为了挽救公司,决定实施东方刈留下来的企业收购计划。搞垮致诚,从致诚那搞到了一点现金流,又对阮氏下手,指使我找人投毒。 警察已经查到我了,东方岳又以家人的安全威胁我,除了死,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找到这段录音,可我已经尽力了。” 录音里传来呼吸声,过了一会儿,道:“刘荣时死后,我就担心这一天,谁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似乎在苦笑,“我不怕死,就怕以后的日子,妻子和孩子要受苦。”他似乎下了决心,“我可以死,但是东方岳也必须一起,我指控他谋杀!”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章立辉走了。 萧景赫:“立刻抓捕东方岳。” 余茂学拦住他,“可能钉不死他,没有过硬的证据。” 简世国:“这些口供还不算?” “没有物证。” 话音刚落,毛宇走了进来。 萧景赫:“物证来了。” 第135章 尾声(六) 毛宇:“墨迹比对的结果出来了,田越蒲和夏海平收到的信都是章立辉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的。” 余茂学拿过鉴定报告,匆匆看完,“我去申请逮捕令。” 余茂学不但申请了逮捕令,还申请了搜查令,期望能从东方岳的家里搜出更有力的证据,直接钉死他。 别墅的东方岳新买的,除了他和东方沫,就是保姆王姐,一个阿姨和司机。 东方岳被抓,东方岩收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东方沫第一次见家里来这么多人,十分害怕,抱着王姐的脖子,眼睛里全是不安和慌乱。 第324章 东方岩从王姐手里抱过小侄女,黑着脸,质问余茂学,“余队这是什么意思?我哥犯法了?” 余茂学照例冷着一张脸,“无可奉告。” 东方岩毕竟做了这么久的警察了,很快想到了关键,“你们该不会怀疑阮氏的毒是我哥下的吧?” “我说了,无可奉告。” 东方岩满脸愤恨,盯着痕检,看他们一点点的采集指纹,又看萧景赫,几个人在楼上走来走去,连东方沫的房间都不放过。 东方岩咬牙,“如果我哥真的做了犯法的事,我第一个抓他。可你们大张旗鼓地搜查,传出去,东方家的脸往哪里搁。” 余茂学:“别人的命都没有了,你们丢点脸面算什么。要不是看你也是警察,我连你一起抓。” 东方岩:…… 一队的队长果然一个比一个讨厌。 萧景赫从东方沫的房间出来,手上拎着证物袋,袋子里装了个硬盘。 东方岩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怔了下,沫沫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硬盘是萧景赫从娃娃里拆出来的,那个娃娃很大,放在房间的角落。他随手拿了下,发现重量不对,摸遍了娃娃全身,最后在娃娃的腰上拆下来了硬盘。 这个硬盘藏的这么好,一定很重要。 萧景赫从楼上下来,打量东方岩,“东方岳做的事,你知情吗?” “我不知道我哥做了什么。” “最好是这样,不然警察你都没得做。” 东方岩攥着拳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短短一年就散了。过年的时候,他还跟父亲顶嘴,要娶秋露露。如今,想要有个人反对,都没有了。 其他人没有再搜到东西,收了队。 临走前,萧景赫说:“你应该劝劝你哥,让他主动交代,而不是顽抗到底。” 东方岩没有说话,他不相信东方岳会指使人投毒。 …… 阮晴到市局接阮培良,阮培良憔悴很多,头发快白完了,皱纹也更深了。他在阮晴面前,竭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的同事都很照顾我,换洗的衣服也给我了。吃的也不差,你看,我一点儿都没有瘦。” 阮晴的眼眶里含着泪,点点头,“他们都很好的。” “得要谢谢他们,这么快就查出来了。”阮培良上车,靠着椅背,松了口气,眼角露出疲惫。 阮晴没有接话,只是抓了东方岳,他还没有承认。 阮培良问:“到底是谁投的毒?” “警方会有通报。” 阮培良笑笑,“你这孩子,还瞒着我。” “我也没有收到通知,我被排除在外了。” 阮培良叹口气,“难为你了。” 阮晴:“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下,公司由我和哥看着,不会有事的。” 阮培良嗯了声,闭上眼睛养神。被羁押的日子,他每天都处在担心中,就怕阮曜脑子发热,上了人家的当,还好,稳住了。 …… 东方岳对于章立辉的指控,辩解道:“他一直不满意,嫌我给的待遇不好。可他的工资在整个行业里,已经是顶尖的了。……明明是他想自杀,却把罪名推给我,我不接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至于你们说的,阮氏投毒的事情,更跟我没有关系。……信件?什么信件?我不知道,那是章立辉自己打印的。……还有那什么企划书,都是章立辉一个人写的,我根本不知道。” 东方岳把所有脏水往章立辉身上泼,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萧景赫拎起证物袋里的硬盘,“这硬盘是你的吧?” 东方岳的眼神闪了下,摇头,“不是。” “这是从东方沫房间里的娃娃身上找出来的,上面有你的指纹。” “是吗?可能是我放进去的吧,我忘记了,脑子不好使。” “这里面涉嫌合同欺诈,金融诈骗,挪用资金等多项罪名。” “那得归经侦部门管,跟你们没有关系吧。”东方岳完全不以为意,“你们把我移交给经侦部门好了。” 的确,这些罪名加起来,都没有谋杀罪严重,他很会避重就轻。 萧景赫决定换个角度突破,“如果你坐牢了,你女儿怎么办?我想花颜会很愿意把她接走。” 东方岳瞬间变色,“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花颜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她是孩子的母亲,有履行监护人的权利。” “不,沫沫不能给她,她会毁了沫沫!” “你就不会毁了东方沫吗?你把犯罪证据放在她的房间,利用不正当手段竞争,在你手里已经死了两条人命,你就是这样给东方沫做榜样的。”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是章立辉自作主张。” “你是不是觉得你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打印的信件,你否认,逼死章立辉,你同样否认,有一件你否认不了。你给你在国外就读的大学捐款两百万,给田越蒲的儿子买了一张入学通知书。” 东方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什么田越蒲,我不认识。” “我已经联系过那所大学,对方证实,就是你给田越蒲儿子买的入学通知书。为了拿下阮氏,下了不少血本啊。” 第325章 东方岳咬着牙,不说话。 萧景赫又道:“给你听一段录音。”他拿出录音笔,里面传来章立辉的声音,“董事长,田越蒲不敢投毒,怎么办?” “他不敢就找别人,你要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录音停了一会儿,又播放起来,还是章立辉的声音,“毒的剂量下大了,毒死了人。夏海平跑了,现在警方在到处找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让他下点毒,吓唬吓唬阮培良,他怎么就毒死人了。他跑哪儿去了?……算了算了,反正隔着好几个人……” “警察要是查到我怎么办?” “放心,查不到你。” 录音再次停止,接着又放起来,“董事长,警察查到了魏朗,被抓起来了,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怎么能听不懂呢,是你让我找人给阮氏的食品厂投毒。” “章立辉,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怎么会让你做这种事,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明明是你让我做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让你做过。” “既然这样,我就去找警察,大不了鱼死网破!” “好啊,你去报警啊,你的老婆孩子不要了。” 章立辉沉默了,过了许久,再次响起章立辉的声音,心如死灰,“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不要动他们。” “只要你闭嘴,我保证你的老婆孩子会生活的很好。” 随后传来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东方岳的脸色由青转白,他没有想到章立辉竟然留了一手,他以死拉他下马。 萧景赫:“技术部门已经做过鉴定,录音没有经过剪辑,里面的声音是你和章立辉的。” 东方岳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我还真是小看了他,竟然留了一手。” 这段录音藏在章立辉的电脑里,章立辉很小心,不但做成了隐藏文件夹,还设了密码,密码很复杂,毛宇破解密码用了好久。这大概是章立辉在生命的最后,用劲全部力气,留下的最后一个能拉下东方岳的证据。 …… 警方发布了通报,公布了顺德加工厂投毒事件的始末,还了阮氏清白。阮培良发表声明,今后会严格把控质量关,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顺德在停产了两个星期后,重新恢复生产。在每个工序,增加了检验环节,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网上开始讨伐世创,辱骂东方家,甚至有人摸到了东方岳家里,往家里扔砖头、臭鸡蛋。 东方岩不得不接走东方沫,要不是他为人低调,又是警察,他也没有办法幸免。 东方沫没有办法上学,东方岩也处在被审查的阶段,只能待在家里。 …… 封媛盯着手机上的通报,紧紧抓着身上的衣服,都给抓皱了。她联想到了封氏,联想到了纳米筛查技术,又联想到了仁爱医院。 跟阮氏一模一样的操作流程,东方刈,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要先搞垮封氏,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收购封氏,名利双收。 太阴险了! 封媛恨自己,不但没有看清东方刈的真面目,还委身给这种人。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下贱!”她又笑起来,疯狂的大笑,笑完,盯着虚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表情。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暴露,化着夸张妆容的女人走了进来,“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王总都等急了。” 封媛坐着没有动,女人推了她一把,“我说话你没有听见啊,赶紧去!” “你为什么不去?王总找的是你!”封媛抬头看她,女人的胸很大,衣服根本包不住。 “叫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 “他的癖好特殊,你受不了,让我去替你受罪,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你应该感激我,看看你那张丧气的脸,谁点你。” 封媛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女人嗷一声叫,就要去抓她的,但是封媛比她高,她抓了几下,没有抓住。封媛使劲扯着她的头发,“就我这张丧气的脸,放在以前,你给我舔鞋都不配!” 封媛拽着她,一把撞在墙上,只听咚的一声,女人的身体软了下去。封媛踢了她一脚,拉开门,走了出去。 震天的音乐传了出来,各种喧嚣,充斥在耳边。这里是个中档会所,来的人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仗着有几个臭钱,耀武扬威。 她有钱的时候,这种地方看都不会看一眼。 一间包厢门打开,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一把抓住封媛的手腕,“叫了半天陪酒,陪酒去哪儿了!” 封媛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滚!” 男人被打懵了,越发不肯松手,直接把封媛拽了进去。 里面还有两个男人,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另一个男人在跟女人喝酒。他拽着封媛,拉开旁边卫生间的门,拖了进去。 封媛又打又踢又咬,男人气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封媛顿时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她摸了下从嘴角流出来的血,抄起洗手台上放的洗手液就朝男人脸上喷。男人被喷了一脸,眼睛被刺痛,哇哇大叫。 第326章 封媛又把洗手液瓶子往男人脑袋上砸,砸完就往外跑。 还在房间里嗨的两个男人,听到同伴的惨叫,起来查看。其中一个要去抓封媛,封媛抄起茶几上的酒瓶子,砸在他脑袋上。酒瓶子瞬间被砸碎,男人的脑袋上流出血,晕在地上。 两个陪酒女见惯了打架的场面,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反应。 封媛一手拿一个酒瓶,等着唯一一个没有被打的男人,那男人吞了口口水,杵着没有动。 封媛立刻往外跑,谁要是敢拦她,她就砸死他。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跑离了会所,鞋子都跑掉了,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 起先,她以为是父亲经营不善,她活该遭受厄运。可她现在知道,一切都是东方刈干的,是他毁了封家,毁了她原本优渥的生活。 她要报仇! 东方岳在牢里,她没有办法,可还有东方岩,那个她曾经喜欢的男人。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到会所当陪酒女,他凭什么能继续做他的警察。 夜里的风吹的她冷静了几分,她开始筹划,她要找到东方岩。 第136章 尾声(七) 柯孝礼接到阮晴的电话很高兴,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特意打扮了一番才过去。 阮晴坐在咖啡馆里,穿了件米蓝色开衫。午后的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她无意识地搅着咖啡,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柯孝礼缓步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笑容满面,“你主动约我,真是难得。”他叫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不上班?” “还在休假,明天上班。” “案子结了?” “算是吧。”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阮晴直视他的双眼,“你参与了吗?” “参与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魏朗和苏强都是你那的常客。” “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投毒的事,不然我肯定会阻止的,我是无辜的。”柯孝礼一副讨饶的表情。 “为什么萧景赫去你那边查的时候,你不承认认识他们?” “原来你约我,是来兴师问罪了。”服务员把咖啡放在他面前,感觉到低气压,急忙走开。 阮晴:“你很高明,一直隐在暗处,也许连东方岳都没有发觉。你接近我,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阮氏?” “你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你自己信吗,这件案子但凡没有查出来,阮氏就是第二个封氏,这就是你对我的心?” “你真的误会我了。”柯孝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皱起眉头,真苦,没有一丝甜味。 阮晴继续说:“我猜你是想等阮氏倒掉,像个救世主似的出现在我身边,让我感激你,你想复刻东方刈的做法,可我不是封媛。柯孝礼,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这次没有证据抓你,不代表以后没有。”她站起身,“我去结账,这顿我请。”她到服务台付款,出去的时候,柯孝礼仍旧坐着,一动不动。 阮晴坐在车里,她还能看到像木桩一样杵着的柯孝礼,移开目光,给萧景赫打电话,“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我爸妈?” 萧景赫请了几天假,陪江玉,闻言十分激动,“你终于肯带我见叔叔阿姨了。” “奖励你杰出的表现。”这次他特意从兰苍跑来帮忙,她还有什么要迟疑的呢。 萧景赫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行,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萧景赫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江玉调侃他,“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了,这么高兴。” “你说买点什么东西好呢?” “他们家又不缺你那一点儿,只要心意到就行了。” “我第一次上门……” 江玉翻白眼,“去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还第一次上门,也说得出口。” 萧景赫笑,走到楼上换衣服,又寻思着带点什么东西好。阮晴到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好。阮晴直接给他带去超市,随便买了点营养品。 萧景赫:“这么简单,不好吧。” “我爸妈看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东西。” 阮晴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把他塞到副驾,直接带回家。 一打开门,阮晴愣了,阮曜和苗婉盈坐在沙发上,阮曜握着苗婉盈的手,眼神温柔的能腻死人。 阮曜同时也看了过来,看到站在阮晴身后,一手拎着礼品,一手牵着自家妹妹手的萧景赫,也愣住了。 阮晴眨眨眼,“这么巧。” 阮曜:“是很巧。”他指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怎么回事?” 阮晴指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苗婉盈红着脸,想抽回手,阮曜反而握得更紧了。 阮曜:“我先问的你。” 阮晴拉着萧景赫进屋,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爸妈呢?” “唐姨说爸陪妈逛街去了,经过这件事之后,爸觉得还是家人重要,妈说她想去逛街,爸就陪着一起去了。”不得不说,俩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去哪里逛了?”阮晴拉着萧景赫坐下,萧景赫虽然来过很多次,这次是正式与阮家人见面,有些拘谨。 第327章 阮曜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阮晴:“我给妈打个电话。” 未来的儿媳妇和女婿上门,两位老人都不在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媳妇和女婿不受待见呢。 阮晴拨出号码,徐彩华的电话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阮曜无奈,“逛街逛的,电话都不接了。” 阮晴又给阮培良打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阮培良说他们在市中心的百货大厦逛,逛完了准备吃个饭再回去。 阮晴暗暗翻白眼,“爸,家里有事,你们先回来,我和哥都在等你们。” “啥事啊?搞得这么隆重。” “你们就先回来嘛。”电话里传来徐彩华的声音,“你看看我这件衣服好不好看?”阮培良回了声好看,对阮晴讲:“难得你妈高兴。” 阮晴叹了口气,“你未来的儿媳妇和女婿上门了,你们回不回吧。” 阮培良顿了下,明显震惊,“你说啥?” 徐彩华的声音瞬间盖过他的,“不买了不买了,赶紧回家。这俩兔崽子,也不提起打个招呼!” 阮晴笑,“让蔡叔开车慢点。” “蔡叔没来,我开车,享受下二人世界。” 阮晴的脑子里嗡一下,“你开车?!开的哪部?” “你妈经常开的那辆奥迪,放心,你爸开车技术没有问题。” “你别开了,我过来接你们。” “接什么接,你爸难道连车都不会开啊,你们在家等着,我们现在就回去。” “爸!”阮晴还想再说,阮培良已经挂了电话。 阮曜:“你就喜欢瞎担心,爸开了多少年车了,不会有事的。” 萧景赫却蹙着眉,“如果你担心,就去接他们。”做警察时间长了,但凡有一点儿感觉不对,都不会放过。 阮晴已经拿起车钥匙,“哥,你们在家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回来。” 阮曜错愕,“你还真去接他们啊,真没必要。” 阮晴和萧景赫已经往外走了,阮曜叹气,“当警察当魔怔了。” 苗婉盈皱着眉,握住阮曜的手,“也不能这么说,晴晴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阮晴走的很快,原著中,就是阮培良陪徐彩华逛街回来出的车祸,开的车是奥迪。不过,东方刈已经死了,东方岳被抓,希望是她杞人忧天。 萧景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担忧,“我来开。”阮晴点头,把车钥匙给他,坐到副驾。 萧景赫开车,又快又稳。阮家的别墅在近郊,到市中心开车要半个小时。先走国道,再走一小段山路,然后上高架,到市区。 原著中,出事的路段是山路。 阮晴一直蹙着眉,不断地看后视镜,像是等什么。 萧景赫也没有问,专心开车。车子离开国道,进入山路。 阮晴的心骤然收紧,路上的车子不多,偶尔经过几辆,因为是山路,开的都不快。 经过一个拐弯,一辆银灰色的中型厢式货车出现,车牌尾号是347,车的速度很快,限速四十,快开到七十。 阮晴记得,原著中撞翻阮培良车子的货车尾号就是347,为什么这辆车子还在?难道当初要杀阮培良夫妇的人不是东方刈?她不能让悲剧重演。 阮晴:“拦住这辆车。” 萧景赫加油门,货车似乎知道他要超车,突然加速,硬是把萧景赫给别了回去。 前面的就是拐弯,萧景赫怕出问题,只能跟在货车后面。阮晴打开导航,“前面的路是平的。” 萧景赫再次踩油门,追上货车,与货车车头齐平。 阮晴看向司机,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脸紧绷。 眼看着车子跑到了八十多码,在山路上开这么高的速度很容易出事。 山路修的窄,每个车道只能允许一辆车子通过,若要超车,还得去对面的车道。萧景赫的车子一直在对面的车道上面开,如果再来一辆车,很容易撞在一起。 萧景赫一咬牙,车子猛然提速,在一个拐弯的地方,直接冲到了货车前面。 货车司机急忙踩刹车,拼命摁喇叭,他想超车,可是萧景赫不让,速度一点点往下压。 阮晴给徐彩华打电话,“妈,你们在哪儿?” “到半路了,过了这座山就到了。” “你们开车小心点,别让爸开那么快。”只要不在山路上相遇就行。 “放心吧,你爸爸开车稳着呢。” “那就好。”阮晴举着手机,没有挂。 身后的货车还在按喇叭,只要萧景赫不让,货车就过不去。 萧景赫一直压着速度,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了山路。 阮晴看到了阮培良的车子,刚刚松了一口气。后面的货车突然调转方向盘,朝对向车道开了过去。车的速度极快,眼看着要撞上阮培良的车子。 阮晴大喊:“小心!” 萧景赫一脚油门,对着货车的车头撞了过去。剧烈的冲击力,把前引擎盖撞的瘪了进去,货车的车头被撞歪,车窗玻璃被震裂。 同时,阮培良朝一旁打方向盘,车子在路上漂移,车尾撞上了货车的车身,咣当一声,车尾灯被撞碎。 第328章 货车司机踩上油门,转过车头,先把萧景赫的车子给顶出去,又朝阮培良的车子撞去,一下子撞在了车尾,车尾部被撞的变了形,车子被推着不断朝前走,眼看着要撞上护栏。 萧景赫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朝货车跑过去。他抓着车前的后视镜,跳上货车,用手肘撞碎玻璃,抓住货车司机的胳膊,“停车!” 货车司机咬着牙,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抄起保温杯,朝萧景赫的脑袋上砸去。不想却被人一家踹在胳膊上,保温杯脱手飞了出去。 是阮晴爬上了副驾,黑着脸,朝司机的脸上狠狠砸了几拳,直接把他打懵了。一手拉下手刹,货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萧景赫直接从窗户里,把司机拽下来,碎玻璃扎进司机体内,司机嗷嗷惨叫。他满身、满脸的血,站都站不稳。 萧景赫的脸色铁青,“谁派你来的?!”若是不挡着他,他直接把人撞死了! “这这是意外,谁谁让你一一直挡着我我的车。”司机笑的有些邪性。 阮晴跳下车,朝阮培良的车子跑去。车子的安全气囊已经打开,徐彩华吓得脸色惨白,连叫都叫不出了。阮培良咬着牙,不停地喘息,他踩着刹车,身体僵硬的不敢动。 阮晴拍着车门,“爸妈,你们没事吧,打开车。” 阮培良哆哆嗦嗦的打开车门,站在地上的那刻,脚一软,险些倒了,幸好被阮晴扶住,“快看你妈。” 徐彩华受了惊吓,身体不住的发抖。阮晴扶她下来,几乎是拖到了阮培良身边,“没事了,没事了。” 徐彩华抱住阮晴,声音里带了哭腔,“吓死我了。” 阮晴冷着脸,她也吓死了。她简单查看了两人的伤口,只是一点儿擦伤,没有大碍。让两人暂时坐在地上,径直走向司机。 她拎起司机的衣领,咬牙说道:“谁让你来的?!说!” 司机舔舔干裂的嘴唇,“我说了,是意外。” “还真tm嘴硬,你以为我查不到!”她气得爆了脏口。 萧景赫握住阮晴的手,“冷静点,等交警来。”他已经打了电话。 交警赶到现场,划分责任后。萧景赫给司机戴上手铐,押到市局。 阮晴带阮培良和徐彩华到医院做检查,两人都没有大碍。只是作为当事人,需要到市局配合调查。 阮晴坐在办公室里,心有余悸。萧景赫陪着她,心里有无数疑问,却无从开口。 余茂学看过了沿途监控后,沉默了。萧景赫似乎知道这辆车会出事一样,又是超车,又是压速度。假设司机的目的是撞阮培良夫妇,如果不压着他,以它的速度早就跟阮培良的车子相遇了。 不不不,期间阮晴给徐彩华打过电话,是这个电话,让阮培良的车速慢了下来,两辆车才会在国道交汇。 如果,阮培良的车子不减速,萧景赫又放任货车开过去,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山路相遇。山路的边上除了一排围挡,就是山崖,如果被撞,车子滚下去,阮培良夫妇的命可能就没了。 比起查货车司机,他更想查查阮晴和萧景赫。 司机被暂时羁押,因为涉及交通事故,需要交警给出鉴定报告。 余茂学让简世国和贺仲明去查货车司机,到底是蓄意谋杀,还是偶然的车祸。 简世国和贺仲明查到货车司机叫孙焕,半年前前拿到的货车驾照。他在一家货运公司上班,准备运送一批货物到外省。 孙焕是个小混混,打架斗殴,赌博嫖/娼,抢劫强/奸,大大小小的案子犯过不少,服过刑,出狱后,到一家汽车维修店里打工。 因为和同事起冲突,辞职不干了。又去菜场里帮忙卖鱼,因为有案底,老板不敢用,再次被辞退。 之后孙焕送了几天快递,又被辞,他消沉了一阵子,突然去考了货车驾照,到货运公司上起了班。 简世国查了孙焕的考试记录,合规合法。 孙焕租住在一处农民房里,房间收拾的很干净,阳台放着灶台和锅碗瓢盆,灶台也擦的很干净,看起来,他真的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贺仲明在阳台转了一圈,准备进去,看到垃圾桶里扔着摔破的玻璃杯,杯子上还有血。他戴上手套,拿起碎玻璃,“老简,孙焕的手受过伤吗?” 简世国走过来,摇摇头,“没有。” “那这上面的血是谁的?” “带回去。”简世国低头看垃圾桶,如果手被割破,总得找东西擦血吧,垃圾桶里没有擦过血的纸巾。 简世国和贺仲明回到里面的房间,仔细勘验。贺仲明指着沙发脚,“这里看起来像被移动过。”沙发腿稍微斜了一点儿,露出下面的灰尘。 简世国:“行啊,小贺,勘验越来越有经验了。” 贺仲明憨笑,“这不是跟你们学的吗,我也要进步啊。” 简世国:“这里可能有过打斗,我叫痕检过来。” 痕检勘验了房间,房间里确实经过打斗,有些东西移动过后,又被恢复了原样。经过仔细勘验,发现了一枚指纹,还有掉落的衣服纤维。 在跟孙焕的衣服经过比对后,确认纤维不是他的,指纹属于另一个人,碎玻璃上的血迹,同样不是孙焕的。 第329章 只是不知道,这枚指纹和血迹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 余茂学听完汇报,“再查下货运公司,看看老板是谁,敢用有案底的人,这个人老板怕是不简单。” 简世国和贺仲明又去查货运公司的老板,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因为年轻的时候,失手杀人,做了十几年牢。出狱后,先是跑货运,后来开了货运公司,专门收留一些有案底,准备洗心革面的人。 他说孙焕来的时候,他们就说好了,必须好好做人,如果还改不了,就不用来上班了。 他知道孙焕撞死人后,叹了口气,“人各有命。” 简世国:“孙焕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没有?” “最近他经常叹气,还跟我说,人不能走错路,想走正道,太难了。我问他遇到了什么难处,他不肯说。他说如果有机会重来,他一定好好生活。” “孙焕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老板想了一会儿,“对了,我有一天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的人来找他。” 贺仲明暗惊,忙问:“多大年纪?哪边脸上有疤?” “一个中年男人,右脸上有疤,从下巴直到耳垂,看起来挺恐怖的。” 贺仲明沉下脸,是阿朝,这事该不会跟柯孝礼有关吧? 他们将调查结果上报,余茂学决定先提审孙焕。 孙焕是老油条了,经常跟警察打交道,知道他们的套路,先自报家门,“我叫孙焕,31岁,货车司机,曾经坐过牢,你们那有记录。” 简世国:“既然这么清楚流程,就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撞阮培良夫妇?” “我不认识什么良。” “不认识你撞人家?!” “前面的车一直挡着我,我着急送货,到了国道就想超车,手滑了没有握住方向盘,朝对面的车道冲过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二次撞击?!” “想踩刹车,踩错了,踩成了油门。警官,我是开车撞人,不是谋杀。” “二次撞击等同谋杀!孙焕,趁早坦白,少做几年牢。” 孙焕轻笑,“少坐几年,多坐几年,有什么分别。出来了,还不是当你是罪犯,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简世国道:“你这话说的就没良心了啊,你们老板没有收留你吗。” “老板是个好人。” “他希望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没人给我机会啊。” “机会都是自己给的。”简世国拿过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认识吗?” “不认识。” “好好看看,别回答的这么快。” 孙焕撇过头,“不认识。” “可他找过你,你都敢杀人了,认个人都不敢?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已经抓了他。让你认人,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别不识好歹。” 孙焕似乎不信,“你们真抓了他?” “他叫阿朝,他的老板叫柯孝礼。” 孙焕的神情变幻不定,似乎在犹豫。 余茂学和简世国都没有说话,等着他主动开口。 “如果我说了,能减刑吗?” “我可以打申请说明情况。” 孙焕咽了口唾沫,“朝哥以前是在道上混的,下手又狠又黑。前几天,他突然找我,让我帮个忙。我问他干什么,他给了我一张车子的照片,让我找机会撞一下。 我问他,撞一下是什么意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吓坏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说朝哥,你找别人吧,这事我干不了。 他说,如果我不干,就甭想在津口市混了,他还说,被人当罪犯的滋味好受吗,哪个老板会愿意雇佣有案底的人。如果我帮了他,事成后给我一大笔钱,我可以自己开个货运公司。” 简世国:“你就动心了?” “我犹豫了,老板虽然人很好,可我毕竟是给人打工,如果我能像老板一样,自己开一家货运公司,就再也没有人看不起我了。 朝哥说,等他消息,这辆车的主人不经常开车。今天上午我接到了朝哥电话,他给了我地址和路线,让我从开货车过去。我正好有一批货要送,就按照朝哥给的地址,等在那。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吧,朝哥打电话给我,让我开车走,还说要在山路相遇,山路最容易出事。谁知道碰到一辆卡宴,又超车又别车又压速度的,要不然早就撞死他们了。” 那卡宴,就是阮晴的车子。 简世国看了余茂学一眼,自从进来,他就不发一言,听到这里,脸色更冷了。他站起身,简世国跟他出去。 余茂学:“拘捕阿朝。”说完,进了办公室。 阮晴和萧景赫已经走了,余茂学看了眼阮晴的办公桌,放不下心里的疑问。 突然,贺仲明跑了进来,“余队,出事了,东方岳的女儿被绑架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东方岩打电话过来的。他说他带着东方沫在小区里玩,突然有两个人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照头就打。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等那两个人走了,才发现东方沫不见了。他在小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正准备报警,绑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准备一千万,不然就撕票。东方岩打电话到二队,二队的人都赶过去了。” 第330章 “有他们在,我们就不掺和了。”手头的案子还没有了。 “万一跟东方岳的案子有关呢?还是去看下吧。” 余茂学摇头,“不用。” 看他进了办公室,贺仲明拿出手机给萧景赫打电话。萧景赫在阮家,阮家遭遇变故,他想陪着阮晴。 贺仲明:“余队说,我们队不过去了。” “是谁绑架的?” “不知道,我就听了个大概。” 阮晴问出什么事了,萧景赫道:“东方沫又被绑架了。” 阮晴:…… 这么小的年纪,接连被绑架,怕是长不好了,她叹了口气,“是谁绑的?” “还不知道,童海带人去了,对方要一千万赎金。” “这么多,东方岩去哪里搞这么多钱。”世创不行了,东方岩又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前几天他开了股东大会,准备解散公司,在做财产清算。 萧景赫思虑片刻,“我还是去看一下。”不看别人,就看东方沫那么小的年纪,被第二次绑架,怪可怜的。 “我也去。”他们本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阮曜和苗婉盈也在。阮培良在楼上的卧室里陪着徐彩华,阮晴道:“哥,我们出去下,你们守着爸妈。” “你们小心点。” …… 东方岩止不住的发抖,秋露露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像刚刚从冰水里捞上来。 东方岩:“我已经很小心了,这段时间,网上都是我们家的负面新闻,我怕沫沫受伤害,一直拘在房间里。她实在是太闷了,我就想着带她到小区里玩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了。” 东方岩的脸上带着伤,额角贴着纱布,下嘴唇肿的老高。 秋露露跟着抹眼泪,“阿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爸妈出事,我没本事查凶手。我哥出事,我没本事管公司。现在,沫沫又出事,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哥交代。” 童海听的心烦,“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你是警察,第一时间发现人不见了,就要把打你的人抓起来,你当时在想什么?!”童海恨铁不成钢。 “我一下子慌了!只顾着找人了。” 童海瞪了他一眼,秋露露紧紧握着东方岩的手,讨饶地朝童海摇了摇头。 童海的电话响了,是方浩远打过来的。他查了监控,带走东方沫的是个女人,女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不过东方沫似乎认识她,在简单的交谈过后,女人抱着东方沫走了。 方浩远顿了一下,说:“我也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形眼熟,我视频发过来,给东方岩辨认下。” 视频很快发来,东方岩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封媛!她绑架沫沫干什么?!” “你认识她?”童海吃惊。 “她父亲是封繁,曾经在世创跳楼自杀。” 童海:“报仇来了。” 东方岩的脸色很难看,“他父亲是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童海瞥了他一眼,到现在他还觉得他们家是无辜的。 童海:“既然知道是谁了,直接联系她吧,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吧?” “没有。” 童海:…… 秋露露道:“阮晴应该有,她们曾经是朋友。” 童海:“叫阮晴过来。” 阮晴和萧景赫正好到了,他们听说是封媛,倒也没有多少吃惊。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东方家的新闻,封媛由此推及到自身,反应过来封氏跟东方家有关系,找东方家的人撒气,东方沫最小,没有自保的能力,最容易成为撒气桶。 阮晴给封媛打电话,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里传来封媛冷嘲热讽的声音,“你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奇。” 阮晴开门见山,“你绑架了东方沫?” 封媛冷笑,“怎么,现在出来装好人?” “你应该绑架东方岩,东方沫太小了,万一出什么事情,你逃不了干系。” 东方岩听到她的话,神情复杂。 封媛笑起来,“小的才值钱啊,他们家现在就这一个独苗了。”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人?” “一千万啊,我刚才说了。” “你给个账号,给你汇过去。” “我要现金。” “一千万的现金,你拎得动吗?” “用不着你管!”封媛突然发飙,“我就是要一千万!”只有这么多钱,才能勉强弥补她遭受的一切。 “你觉得以现在东方家的情况,能筹到这么多现金吗。” “少废话!我就是要现金!不然我就杀了她!”电话里传来东方沫凄惨的哭喊声。 东方岩如被踩了尾巴,喊道:“给她!给她一千万!别伤害沫沫!” 阮晴立刻说:“好,给你一千万,送到哪里?” “晚上7点半,送到银河游乐场门口。” “时间太赶了,凑不齐那么多现金……” “那就等着给她收尸!”封媛恶狠狠的,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好,马上去凑,你别伤害孩子。” “还有三个小时,抓紧。” 封媛挂了电话,阮晴问童海,“怎么样?” 第331章 “信号在荣海汇府,一个烂尾楼里。”童海点人,准备往那边赶。 东方岩道:“我也去。” 童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一行人往荣海汇府赶。 荣海汇府的开发商卷钱跑了,剩了个烂尾工程,zf一直招标,可是没有人接盘,就一直烂尾着。 一行人关掉汽车上的警报,悄悄接近,离烂尾楼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车,害怕汽车的轰鸣声惊了封媛。 大家分成三组,从不同的通道分别进入烂尾楼,挨个房间寻找。 楼里堆了许多废弃的建筑材料,各种烂木头,不用的油漆桶。 阮晴小心绕过去,跟在萧景赫身后,再后面跟着两个民警。 上到五楼,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 阮晴和萧景赫立刻停住,联系童海,童海带着人同时靠近。 一行人悄悄往上走,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训斥的声音。东方岩控制不住,要往上冲,被童海硬拉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童海打手势,萧景赫带人从另外一条楼梯接近,他带着人直接冲进去。 东方沫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椅子后面就是虚空。这里是八楼,周围没有围挡,风从外面毫无阻碍的吹进来。只要推一下椅子,东方沫就会从八楼掉下去。 东方沫哭的满脸是泪,她看到东方岩,可怜兮兮的叫,“小叔,小叔……” 东方岩的心难受的纠结在一起,“沫沫别怕,小叔在。”他想往前,又被童海拽回来。 封媛就站在东方沫身旁,她同样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东方沫的椅子,“你们要是上前,我就推她下去。”她画着夸张的妆容,穿一件宽大的衬衫,衬衫一角塞在裤子里,另一个角被风吹了起来。 童海道:“你别激动,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说了,一千万,钱呢?让你们送游乐场,你们倒好,找了过来。我就知道阮晴这贱女人,给我打电话没安好心。” “你在说我啊。”阮晴突然走了出来,她笑盈盈的,朝封媛的方向走。 “站住!我叫你站住!再过来,我就推她下去!” 阮晴停住脚步,“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敢杀人。” “是他们逼我的!” “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走到今天的。封媛,何必呢,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没有成就感不说,还要坐牢。”阮晴突然一指东方岩,“让他来!” 东方岩:“好,我来!”说着就要往前走。 封媛:“站住!” 阮晴:“你以前不是喜欢他吗,让他死,比一个孩子死,跟让你痛快吧。” 封媛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你懂我。” 众人:…… 这是什么谈判方式。 东方岩苦笑,拿过童海身上的手铐,铐住自己的双手,“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封媛:“你慢慢走过来。” 东方岩走到一半,“把沫沫放了。” 封媛犹豫了一下,解开东方沫身上的绳子,东方沫要跑,封媛拎住她的后衣领,“你走过来。” 东方岩慢慢走过去,在距离东方沫五米的时候,道:“沫沫别怕,小叔来了!” 东方沫哭起来,“小叔。” 东方岩悲恸,快步走到东方沫跟前,去给她擦眼泪。 封媛突然拿起椅子,朝东方岩的后背上砸去,东方岩顿时被砸倒在地。 “啊!!!”东方沫尖叫。 东方岩深吸口气,“沫沫,不怕。”他突然一脚踹向封媛。封媛整个身体朝后倒,她的双手乱摆,去抓地上的椅子,没有抓住,抓了个空,整个人朝虚空倒去。 突然,一只手抓了她的手腕。 封媛朝上看去,阮晴趴在地上,抓着她,因为太过用力,她的脸憋的通红。 封媛狞笑着,“又来装好人了,我不需要!”她去掰阮晴的手,谁知道被另一只手抓住,那只手干燥又温暖,掌心有一点点的茧。 死都不让她死吗。 萧景赫沉着脸,和阮晴一起拉她上来。 阮晴:“我确实又装了一次好人。”她拿出手铐,铐住她的双手,“在牢里,好好反思。” 就在阮晴他们营救东方沫的时候,余茂学那边逮捕了阿朝,提取了他的指纹和dna,跟在孙焕家发现的指纹和dna相吻合。 阿朝没有抵抗,揽下了所有罪名,他说是他自作主张,要杀了阮培良夫妇。老板在做生意方面有天赋,阮家的两兄妹都不会做生意,这样老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阮晴,还能拿下阮氏。 柯孝礼被摘了个干净。 余茂学头大,这样的结果,别说阮晴,他都不能接受。 民警突然过来找余茂学,他说东方岳要见阮晴,有重大情况汇报。 余茂学想了想,叫阮晴去见他。东方岳的案子还没有正式审理,可他的状态却像是已经坐了许久的牢。 东方岳:“谢谢你救了沫沫,她没事了吧?” “在看心理医生,医生说她受到的创伤太严重,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都怪我,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 第332章 “这些话留到后面说,你找我干什么?” “是关于柯孝礼。” 阮晴暗惊,“你有证据?” “我给过阿岩一把钥匙,你跟他说,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里,他会带你过去。”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这是你救了沫沫的谢礼,我就这一个女儿,以后她怕是有吃不完的苦。” “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阮晴站起身,“想要救公司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就算救活了又怎么样,晚上做梦的时候,不会梦到那些死者吗。” 东方岳仰起头看她,“我提供的证据如果有用,能不能减刑?” “要看法院,我没有这个权力。” 阮晴和萧景赫一起去找东方岩,东方岩先后被打,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后背也有伤,躺在床上动不了,秋露露这几天照顾他。 阮晴说明来意,东方岩挣扎地坐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小钥匙,“应该是这把。” “秘密基地在哪儿?” “秘密基地是老房子的地下室,我们小时候经常去里面探宝。老房子地址在……算了,你们带我去吧,我也想知道我哥留了什么东西。” “你能行?” “我可以的。” 秋露露扶着他下了床,坐上萧景赫的车,一起去老房子。 老房子是东方刈最早买的别墅,地下室两层,地上两层。东方刈在世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定期打扫,他死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里面落了一层灰,沙发都用布盖着。 秋露露扶着东方岩走下楼梯,进到地下二层。这里放着原木色的柜子,地上放着几个箱子,箱子里有玩具,还有一些上课用过的书籍。 东方岩打开原木色的柜子,最下层放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上面挂着一把黄铜色的锁。他把钥匙给秋露露,“打开它。” 秋露露打开锁,里面放着一个针孔摄像头,她拿起来给了萧景赫。 东方岩道:“我能不能一起看?” 萧景赫颔首,四人又赶去市局,交给毛宇。 毛宇在电脑上倒腾了一会儿,出了画面。最先出现的是柯孝礼的脸,他坐在棕色的皮质沙发上,看背景像在家。 柯孝礼道:“你怎么还在犹豫,一点儿都不像东方叔叔。” 画面里出现东方岳的声音,“万一出事……” “这事不用亲自动手,随便找个人去,出了事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可我没有人啊。” “你仔细想想嘛,那些家里破产的富二代,单纯的跟个小白花一样,还不是随你拿捏。”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柯孝礼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你看,人不就来了吗。” 东方岩身体紧紧攥着拳头,身体紧绷。他们虽然说的很隐晦,可他听得出来,他们说的就是阮氏投毒的事情。其实,直到现在,东方岩还抱有幻想,他不相信东方岳做过那些,可现在,证据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画面突然黑了,毛宇刚要关,萧景赫拦住他,“再等等。” 画面突然又亮起来,还是在柯孝礼的家里,只不过是在书房,柯孝礼的脸被书房的门挡住了大半。 他的表情有几分不耐烦,阿朝站在他身侧,柯孝礼说:“东方岳这个废物,连阮氏都搞不定,还得让我出手。” 阿朝:“那阮小姐呢?” “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她,谁让她瞎了眼,看上了萧景赫,她要是同意跟我在一起,我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思。” “可那毕竟是她的爸妈。” “你想想,她爸妈出事,我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身边,挽救阮氏于危难,她不得感激涕零。” “可是上次出现的是萧景赫。” 柯孝礼狠狠剐了他一眼,“司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就等。” “万一被阮小姐知道,她爸妈出事我们策划的,那她可能会把你抓进去。” “那就永远不让她知道。” 阿朝低下头,“我知道了,老板。” 画面随即黑了,有下楼梯的声音,估计画面是东方岳偷录的。 阮晴转身朝外走,萧景赫赶紧追上去,“别冲动,交给余茂学。”阮晴的表情很可怕,像要杀人,萧景赫怕她见到柯孝礼,直接把人给杀了。 阮晴是想杀人,可她还有一点儿理智,知道自己是警察,她径直走到余茂学办公室,“余队,找到柯孝礼犯罪的证据了,马上抓人!” 余茂学的冷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震惊,他去看萧景赫,萧景赫点头,“证据在毛宇那。” 余茂学:“我去申请逮捕令,抓人!” 审讯柯孝礼费了老大的功夫,他死不承认。还是利用视频,先让阿朝撂了,有了他的指证,柯孝礼才松口。 余茂学整理了一大堆资料,把东方岳连同柯孝礼一起移交给检察院。 萧景赫赶着回兰苍,他离开太久,那边不断打电话催他回去,案件堆了一堆。 第333章 阮晴休息了几天,陪着徐彩华,她的情绪好一些,才继续上班。 阮培良觉得自家最近太晦气了,决定给阮晴两兄妹订婚冲一冲。 本来想一起摆个订婚宴,但是萧景赫脱不开身,只好先给阮曜和苗婉盈办了。 苗婉盈是孤儿,没有亲人,只有一个闺蜜,苗婉盈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可是阮培良打算大办,一是阮家难得有喜事,二是阮培良想让外人知道,苗婉盈是阮家的儿媳妇,出去的时候腰杆子能挺直。苗婉盈无依无靠的,他不想将来她受欺负。 阮培良订了五星级酒店,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阮晴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裙子,身材窈窕,腰身盈盈一握。她笑盈盈的,望着来往的宾客,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阮晴。”有人叫她,她转过头,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你哥的订婚宴摆的不错啊,将来我们就按照这个规格来。” 阮晴翻白眼,“小屁孩,怎么哪儿都有你。” 谭北辰穿一套黑色高定西装,眼睛亮晶晶的,“未来大舅哥订婚,我当然得来啊。”他见阮晴笑,也跟着笑起来。阮晴一步步走过来,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正在他想伸手的时候,阮晴越过他,走向他身后。他转过身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宴会厅。 萧景赫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风尘仆仆,黑色的夹克衫上竟沾了些灰尘。 阮晴替他掸去,“难为你了,大老远赶过来。” “未来的大舅哥订婚,再远也得来啊。” 阮晴噗嗤笑了,挽住他的胳膊,她得告诉所有人,这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将来要跟她共度一生的人。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