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拈酸吃醋后》 第1章 [古装迷情] 《首辅他拈酸吃醋后》作者:兮木知【完结】 简介: 一句话简介:一夜荒唐后,见得不到她的心,他选择拈酸吃醋,又争又抢 【sc/强取豪夺/男主男二修罗场/轻虐男】 文案: 良熹敬科举出仕,年岁尚轻便位至首辅,但世人皆知他苦病缠身,恐不能“人道”。 而苏彻玉却是好巧不巧的在刺杀皇帝失败后,瞧见他与贵妃娘娘之间的“拉扯”······ 至此,她就被良熹敬给盯上了。 可杀伐果断如他,却在抓住她后,只管欺她逗她,迟迟不肯杀她,最后还因情酒误事,与她共赴巫山云雨一遭。 当苏彻玉转醒时,瞧着对她又哄又亲的良熹敬,她心中大骇,待他走后,忙卷了残衣逃之夭夭了······ * 良熹敬本不重情,也黑心,说不了软话更做不得善事,但遇上苏彻玉后,他变的善妒又心软。 苏彻玉每次出逃后,只要她说几句违心的好话,他就可以既往不咎,但她的心跑到旁人那处了,那他可是做不到“心慈手软”…… “苏彻玉,他好还是我好?” 氲氤雾气之下,泉浴之中,他问苏彻玉,见她虽垂泪摇头,但只能回称他好的摸样,他终是舒展了眉眼。 “那忘了与他的婚约,跟了我吧······”乘胜追击般的低声细哄着,但他强硬的不容她回绝,“做我的妻,好不好?” 而问完,也不让她答,他便堵上她的唇。 因他深知,无论她的心在何人那处,他都会抢回来。 他是后来者又有何妨? 反正他又争又抢,旁人也不会再比他狗了…… 阅读指南; 1.sc,lv1,he 2.女主和男二有婚约,但男主会抢过去 3.男主前期较狗,不做人,后面会变得又撩又宠的 4.女主动心比较晚,要男主多花些力气和手段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励志 复仇虐渣 追爱火葬场 主角 视角:苏彻玉、良熹敬 配角:温长烟、顾思芊 其它:拼字团 一句话简介:一夜荒唐后,他变得又争又抢 立意:万事胜意,路浩荡。 第1章 刺杀 女主涉险,生死难料。 月色浑浊,蝉声不断,偌大的皇宫已然乱作一团。 “来人呐!圣上遇刺!快,快抓住刺客!” “她,她在那,快抓住她,别让给她逃了!”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一出,众侍卫便拉弓持满,朝向刺客所逃之处······ 宽阔的宫道黑压一片,红墙雕瓦旁,唯一粉抹衣裳凌立奔走,可伴着侍卫统领的一声令下,数箭齐发后,那抹亮色却是湮灭了踪迹······ * 宫中一隅。 “良大人,良大人,你且等等,我有话同你说······”万禾跑的急,顾及不到嬷嬷曾教导过的规矩,毕竟她想见良熹敬一面很难,这次机会错过了,就不知下次会在什么时候了。 而走在前头的男子好似没有听见她的挽留般,自顾自地走着,直到他的衣袖被其拉扯住,他这才勉强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娘娘难道不知,朝臣与宫妃夜半相会,这可是死罪······” “我自是知道的,也无意牵连大人,只是,只是陛下他近日太过荒唐了些,我怕,我怕我哪日就······”哪日就被他弄死了······ 万禾说着,娇媚的面庞便染上泪痕,素手拉着良熹敬的衣袖不放,“求大人再帮帮我吧,再这样我会死的······” “娘娘,不是臣不愿帮您。”他睨眼相看,随后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只是这路,是娘娘您自己选的,那这罪,你自当也要自己受着。” 他话落的干脆,也不等万禾反应,便迈步离开,显然是不想再与她攀扯。 “良熹敬,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的恩情,你不能······” 你不能见死不救! 万禾激动地说着,可这后话还未说完,她便哑了声,因是不远处正有人向此地靠近。 没在良熹敬这得到她想要的,她心下不甘,可又不得不走,不然要是被旁人知晓她与朝中大臣深夜相会,想必她会死的更惨。 她咬牙同良熹敬说完最后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良熹敬知万禾已然离开,也没再急着走,停下步来迎候着来人。 “良大人,陛下遇刺,刺客出逃,您在此地可曾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良熹敬进宫复命,眼下正要离宫,他出现在这,侍卫统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简单地向良熹敬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希望他能发现些什么,毕竟血迹是向这个地方延伸的,刺客很可能就在藏在此处。 “陛下遇刺?”良熹敬对此事似有诧异,缓过许久后才道:“在下在此处,并未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劳烦大人了。”侍卫统领闻言点头,也没功耽搁,与良熹敬行上一礼后,就急匆匆地带上人走了。 彼时,皇宫沉溺在诡异的夜色中,稍有牵动,皆是草木皆兵。 良熹敬处在没有动弹,过了许久后,他才勾唇往旁处走去。 落在地上的枯枝被他踩断,发出细微的异响,他抬眼瞧着红墙旁奄奄一息的那人,淡淡开口道:“方才听到了多少?” 第2章 忽被提及,苏彻玉回神看他。 但怎奈夜色太黑,她瞧不清那人的样貌,但就这般模糊看着,她也知晓他的来意······ 他要她的命。 “何必问那般多呢?就依大人所见,眼下的我,要杀要剐只能随大人安排······” 她伤口上的血止不住,哪怕眼前这人不杀她,仅凭她一人,她也逃不出这偌大的皇宫,不如给她个痛快。 良熹敬瞧着她一时没有言语,过了半晌后他才上前几步。 “可惜入宫不能携带利器,不然我定给你个痛快。” 言下之意,他势必要杀她,但却没法用利索的手段,那便只能是将她掐死了······ 苏彻玉知晓他的意思,坦然接受,但她的神情却是在看清良熹敬面貌后一顿。 对此,良熹敬则是挑眉,没再向前。 而后,只见她扶着墙面缓缓起身,视线分毫不离他身。 她单薄的身量现下陷在那厚重的夜色中,似蝼蚁难覆,沾染半身的血迹,衬着她的狼狈,可那偏斜的月光却又多此一举地照拂着,将她的身影刻画的尤为明亮,让其在残破中渗着一丝奇异的美感。 良熹敬饶有兴味地瞧着,不再有其他动作。 她向他走来,不带刀剑,满身伤痕,直到走到他跟前才停下脚步。 “还在负隅顽抗吗?” 良熹敬瞧着她问了一句,但没得到她的回应。 他的耐心耗尽,本能地要将她处置干净,但她却是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脖颈处的肌肤察觉到一抹异样的温度,那温热中透着一股凉意,像被晒过的湖面。 良熹敬怔愣片刻,旋即才正眼看她。 她的视线不在他那。 随着那抹温热的逝去,良熹敬的肩头一轻,似有什么东西被她取走了,而待他看清被她取走的那物时,不可避免的,他的心间一颤······ 那是一只被 拿捏住七寸的蛇,它的尖牙暴露,好似早已做好了攻击的打算。 若她动手再迟一些,想必这蛇已然咬破他的皮肉了。 明明没有伤口的脖颈忽的泛上一丝丝疼意,他抬手下意识的想要触碰,可还未触及,身前人就毫无预兆地倒下。 也不待他反应,她便应声倒下,没有丝毫的戒备,其后也再没其他举动。 那蛇有了逃窜的机会,欲要从她手中挣扎出来,它的嘶鸣还在继续,獠牙也在叫嚣,不出意外它会在出逃的那一瞬咬上她,让毒液置她于死地。 良熹敬本是冷眼瞧着,可到那蛇真要咬上她时动了手。 他蹲下身,取下她发间的长簪,在那蛇要咬上她前,用簪尖对准了它的七寸,将它牢牢固定在了土里······ 此时,是万籁俱寂,良熹敬不免多看她两眼,虽然那只是一个侧脸······ 不过这份寂静很快被打破。 “良大人!” 声音是方才那侍卫统领的。 他探查无果带人折返,但没想到良熹敬竟还留在此处,便有心提醒。 “良大人,那个刺客狡猾,现在不知藏在何处了,您还是快些出宫的好,免的被她伤着了,况且我们也不知宫中还有没有她的同伙。” “多谢统领提醒,我这就打算出宫了。” 良熹敬起身向他道谢,但却没要走的意思。 侍卫统领闻声本是要走,但却不知怎的,忽是觉得良熹敬身后好似挡着些什么。 良熹敬所站之处本就照不到月光,树影还将他遮蔽了大半,他自己能发现良熹敬也是意外,所以现在他也不敢确信良熹敬身后是不是真藏着什么。 但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大人,您真的没发现什么吗?” 第2章 善事 男主对女主心软了? “没有。怎么,统领是觉得我有意欺瞒?” “自是不会。”原是多心了,“那我不打扰大人了,告辞。”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留良熹敬一人在原地待着。 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苏彻玉身上。 她狼狈不堪,呼吸也微弱,想来活不了多久。 他等上片刻,直到彻底没了动静才收回眼,不再管顾苏彻玉的死活,朝着宫门走去······ 在外头候着的下人东草见良熹敬出来,连忙上前接应。 “大人,马车上备着冰,想来会凉快些。”他替良熹敬掀了车帘,待良熹敬进去,他才将帘子阖上。 “大人,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他在良熹敬出宫门时,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不好,难免挂心,可这话才说出口,他就意思到自己多嘴了,连忙认错。 “小的多嘴,大人恕罪。” 没得到他的回复,东草心中后怕,但随即马车中传来的一声轻笑,更是让他心慌不已。 可在那之后,良熹敬便有了言语。 不过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没什么,难得做了件善事罢了。” * 苏彻玉梦见自己被泡在雨里。 大雨瓢泼,她快被淹死了。 在濒死前,她最后再猛吸一口气后,绝望地睁开了眼睛。 “小妹,我和阿芊会给你报仇的,你安心去吧······”温长烟哭的凄厉,豆大的泪滴落在苏彻玉面上,她也浑然未觉。 脸上痒的厉害,苏彻玉迫不得已抬手去擦。 第3章 而不出她所料,擦下一手的水······ 温长烟拿帕子拂去眼角的泪,睁眼的一瞬与苏彻玉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了片刻,随后响起一句惊呼。 “阿芊!小妹活了!” 这一句,让坐在外头悄悄抹泪的顾思芊站起了身,当下打开门往床上看去。 而苏彻玉见她来,自是冲她笑了笑,那略显苍白的唇瓣稍稍弯起。 “我就说小妹不会有事的,就你一个劲的在那哭丧。”顾思芊移开眼,跑去数落还在哽咽的温长烟,“快别哭了,眼睛红成这个样子,等会还怎么做生意?” 温长烟觉得自己无辜,想呛声回去,但在瞧见顾思芊和她一样发红的眼眶后便忍住了。 只是心里还在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是谁,自打将人带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门外一声不吭的抹眼泪。 苏彻玉缓缓起身,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有些恍惚,原是以为自己这遭死定了,没曾想竟还能捡条命回来。 庆幸的同时,那夜的记忆也随之浮现。 她记得她碰见了一个很要命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冷的可怕,让她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不出意外,他想杀她,目的明确的毫不遮掩,只是后来她没死成,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是失手了? “小妹,在想什么呢?”顾思芊打断她,在床边找了块地坐下。 “顾姨,你救我出去的时候,可曾看见一个长的挺好看的男人?” 这是苏彻玉对他的描述。 顾思芊回忆了一番,好像并未发现有这号人物。 “好看的人没看见,倒是见到了一条好蛇。”说着,她从锦囊里将那条蛇拿出来展示,“就死在你身边,被你的发簪插着,我瞅见了,寻思着可以制药便带回来了。” 苏彻玉与温长烟见她将蛇明晃晃地拿出来显摆,皆是一愣。 “我的发簪?” 苏彻玉觉得奇怪,在她的印象里,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将这条蛇就地正法,就已经晕过去了。 “这条蛇不是我杀的。” 应该是那个男的杀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温姨,我碰见万禾了,她如今成了宫里的万贵妃。” 听到万禾这个名字,温长烟的眉头下意识的一皱,没好气的道了一声:“我还以为她饿死街头了呢,没成想去宫里当娘娘去了。” 万禾是与苏彻玉一同被阁主带回来的,也算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丫头,但也就在前几年,竟是悄无声息地走了,她走前还不忘将她们的东西收刮了一通,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她带走了。 好在还有一个药铺撑着,不然穷困潦倒的她们,差点没饿死在那个冬天。 “一想到她连你的镯子都拿走了,我就来气。” 苏彻玉进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她手上的镯子,温长烟想那应该是她亲人给她的,是以她才会一直戴着,只是最后却是没能留住。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吧。”苏彻玉知道温长烟是在为她惋惜,但她已经不在乎了,眼下还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要提呢······ “温姨,这也过去几日了,那人给的银钱应当拿到手了吧。” 她记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然她也不会冒死去干刺杀皇帝的活。 温长烟与顾思芊对视一眼,神情有些犯难,想要将这事搪塞过去,“小妹啊,你先好好养伤,银钱这东西日后还会有。” 苏彻玉闻言有些懵,那按她们这么说,那这银钱就是没拿到的? 可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磨都推完了,对方哪有不给的道理? “有人赊账?”她质问道。 而且还赊了那么大一笔? 她不可能不去计较,在她这,连死人都没底气赊她钱。 苏彻玉不顾身上的伤,想要起身,好在顾思芊眼疾手快的将她按住了。 “小妹,你先别急,这事吧,其实只半成了一半,那狗皇帝残了,但没死······” 命还真大。 苏彻玉咬牙,但终归是冷静了下来,左腹的伤口因为刚刚的牵动,有些隐隐作痛,她的眉头皱了皱,没说话,强忍着疼,只是过了好半晌才问了一嘴。 一个子都没给吗? 温长烟与顾思芊一齐点头。 “雇主是谁?”她的伤总不能白受,必须捞点好处回来。 “只听阁主说起过,应该是姓良,官至首辅。” ······ 离刺杀那夜,已过去数日。 皇帝现在还卧榻不起,意识虽已清醒,但神志已经疯魔,在得知自己双腿废了之后,一连斩了三四个无辜的太医,又急召良熹敬入宫,要他务必将此事查清,主谋和那刺客一个都别想逃。 良熹敬向来对皇帝有求必应的,这回也不会例外。 “陛下,万贵妃求见。”太监悬着心,小心翼翼地禀报。 偌大的宫中,现在没人敢在皇帝面前多晃 悠,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头就落了地,这万贵妃却不知死活的硬往上凑,不知是不是活腻歪了。 皇帝闻言,不耐烦地将摆在案桌上的汤药推落,发出好大一声响动。 棕黑色的药汁溅落一地,站在一旁领命的良熹敬没能幸免于难,青白色的衣袍被沾染上了药渍。 他低垂着的眉眼透露出一丝不悦,但转瞬即逝。 第4章 “陛下,不妨请万贵妃进来,没准娘娘是真是有急事找您。” 段呈瑞本是将“滚”字挂道了嘴边,却因良熹敬的这句,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既然良大人都发话了,那就让她进来吧。” ······ 万禾在殿门外守着,内心不安的很,她只是面色上不显露出来。 她知道她现在见皇帝,莫过于是在求死,但她可不是冲着他去的,她是冲着良熹敬去的。 “娘娘,陛下同意让您进去了。”公公出来给万禾传话。 而万禾在得知皇帝准予她进去后,才终是松了口气。 她想,一定是良熹敬替她说了话,皇帝才会让她进去的。 只要良熹敬不是真不管她了,那就是好的······ 整理好衣饰,万禾踏入殿中,忽略浓重的药草味,她的余光一直紧随着良熹敬,只是他的兴趣不在她这,从她入殿,到跪下行礼,他都没施舍一个眼神给她。 “有事快说。” 段呈瑞的语气显有不耐,可在看清万禾容貌后有了一丝转变。 这个女子他记得,长的不错再加之有些身法,让他难得起了手下留情的念头,不过这会趁他心烦的时候前来,就显的愚蠢了。 “陛下,臣妾做了您爱吃的点心,还望您能吃点,听说您近日都没什么胃口。”她的话音刚落,就见良熹敬朝她这处看了过来,她心下一喜,越发大胆起来,端着点心递到皇帝跟前。 “陛下,您尝尝。” 可待她的话说完,殿内便陷入寂静。 段呈瑞泽看着她一言不发。 良熹敬恰到好处地收回眼,不动声息的往后退开两步······ 随着他后脚站定,一声裂响瞬时传彻整个殿内,万禾被掌掴在地,点心也随之滚落,碎渣倾了满地。 “谁准许你打探朕的消息的?”腿废了,手没废,他这会打万禾的手劲可是不轻,她倒在地上半晌没起的来身,眼泪顺势就流了出来。 “陛下,您现在还病着,最好不要动怒,以免伤了龙体。您吩咐臣做的事,臣定不会让你失望。”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让整个殿中只可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良熹敬的话很好的安抚了皇帝,他气顿时消了一半,整个人软下来,有些无力的躺下,也不愿瞧万禾这个碍事的,心烦意乱地叫众人都退下了······ 万禾与良熹敬是一前一后出的殿门,她仍在抽泣,但明显是有话要跟他说,可话落在嘴边,却因他的一句“娘娘慢走”,成了无言。 良熹敬是摆明了不想与她有牵扯的。 她强忍下委屈,掩面离开。 良熹敬见她走,倒也没功夫琢磨她的心境,他最多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物是人非”。 “大人,天暗了,要老奴送您出宫吗?”原站在一边的太监知良熹敬身子不好,有意上前关心,好献上殷勤,但却是被他给拒绝了。 “公公客气,出宫的路,我自己走便好。” ······ * “是他?!”苏彻玉闻言一愣,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你们还认识啊?”顾思芊觉得稀奇,凑上前来想听,但苏彻玉立马就否认了,“不认识,我跟那种人怎么会认识呢。” 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吐出来的,顾思芊与温长烟在一旁听出了端倪,知道苏彻玉绝对是与这人碰上过,且还留下了过节,不然气焰不会这般大。 苏彻玉仍靠在床上,一想到那晚的场景,她不免冷笑出声。 她现在只觉得那男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奇才,光给皇帝办事太委屈他了,他合该跑到天上当神仙去。 这脑袋瓜灵光的,谁能算计的过他啊? 雇了刺客办事,转头再把刺客杀了,好事两头占,真是半点亏不吃。 思及此,苏彻玉又冷笑了一声,身上的伤痛因为她满腔的怒火而遁走于无形。 他算计谁不好,偏偏算计到她头上,那他算是大雪压了山了。 “小妹,你不会是要找他去吧?”温长烟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苏彻玉摇头。 ‘找’这个词用的太轻松,用‘索命’才更恰当。 她闭了闭眼,心里当即有了盘算,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对她们二人说了。 “我后日出去一趟,将银钱悉数讨回来。” 第3章 讨债 女主来找男主算账啦! 月上中梢,雨将歇,屋檐瓦砖蓄着残雨,半落不落。 良熹敬的房门大敞,不留余力地向外昭示他现在的一切动向。 兴许是刚沐浴完的缘故,他的长发未曾束起,随意的披肩而下,眉眼中的倦色未明,略显苍白的面容陷在夜色中,让人捕捉不到他的神情。 事先沏好的茶早已凉透,良熹敬不曾动,茶面上的波纹起伏的厉害,未曾转身,就能得知,此时的木墙已被飞箭豁开了一道口子。 箭不是平白无故地飞,其上扎着一张半湿的字条。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简单的八个大字,理直气壮的将肇事者的来意说明。 良熹敬单只看了一眼就将其扔在茶碗中,任其成为一张废纸。 而在其做完这些举动后,很快就又射来了一箭。 这箭不偏不倚地射在第一箭旁边,好像是为了方便良熹敬瞧见。 第5章 可这次他索性连字条上的字都不看了。 苏彻玉蹲在屋檐上瞧着,将他的行动归为挑衅,下一箭也没多此一举的扎上字条,调整了方位,刻意的将箭头对准了他身前的茶盏上。 伴着碎裂声响起,苏彻玉的嘴角也愉悦的上扬。 不是喝茶嘛,她让他喝······ 破裂的茶具收容不住茶水,桌面湿了大半,还有许多顺着桌边流下,像极了屋檐上那未尽的雨。 “大人,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东草听到屋内的响动后,立即前来查看。 人方到门前,就窥见了扎在桌上的箭矢,他心下一紧,连忙叫来护卫。 “大人,您没受伤吧?”急切的上前询问,但在看见良熹敬黑沉的脸色后,东草立即噤了声。 自他对良熹敬的认知,每次他真动怒的时候嘴边都是带笑的,只是脸色会黑的吓人。 他暗咽下一口口水,祈祷等会遭殃的不会是他。 片刻的寂静后,良熹敬说话了。 “府上有人在外欠债没还?” “没有,都没有的事。”东草回的急,只是不知良熹敬为何这般问。 “那怎么有人追债追到府上了?”话毕,他站起身,身形刚巧与东草错开,刚好将对面檐顶上的景象尽收眼底,只是可惜,现下那处什么都没有。 东草被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心虚感慢慢涌现,过了许久,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一个月前,宋尚书秘密夜访,与他家大人聊了许久。大人不防他,他便在一旁听着,只是这两人后头的对话,无不令他咋舌,朝政,社稷,民心,无所不聊,但二者话里话外总是逃不开一句话。 当今圣上留不得。 而他又清晰明了地记得,在宋尚书走前,他对良熹敬说了句半似玩笑,半似认真的话。 “既然良大人与我志同道合,那我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不若找人成了我们二人心中所想之事,还社稷一个安定?” 东草不晓那时良熹敬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事的,或许是把宋尚书说的这句当成了玩笑,所以才会说出“你出力,我出钱”,依如这般的言语。 当把这些与前几日皇帝遇刺联想到一起,东草忽的双腿忽的一软,整个人差点跪下。 “大人,或许我们还真在外头欠了一笔······”东草说的小心,可心里却有一个大胆的定论。 不出意外,他家大人成了刺杀陛下的主谋了······ 只是不知他晓不晓得这事? “哪笔?说来听听。”良熹敬将视线转到他身 上,对这事起了兴趣。 东草听良熹敬问起,没立刻回,只是先叫护卫退开,后将门给关严实了。 ······· 在窥见良熹敬的房门被关上后,苏彻玉的眉头狠狠的一皱,心中的戾气遮掩不住,但现下她只能暂时寻块地躲好。 护卫们虽退离了些,可也尽守本分的在院中搜罗起来,苏彻玉没必要与这些人斗,毕竟没银子拿,胜算还不大,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不做。 脸上的面具在躲藏的时候显的有些碍事,做工粗略且雕画丑陋,可苏彻玉这一戴就是五年。实际每次刺杀行动,苏彻玉都会戴上这面具,只有上次刺杀皇帝,因为脸非漏不可,所以才没戴。 可到头来,刺杀对象都没看到她的脸,但却是被一个路过的给看清了,苏彻玉有些气不过。 细想想,若良熹敬不是雇主,她真想杀了他。 这男的让她不满的点有些多,拖欠银钱首当其冲算一个,看清她的脸算第二个······ 而该杀良熹敬的理由,直到房门被打开,苏彻玉都还没想完。 “所有人都退远些,无事不要踏入院中。”东草率先从屋中退出,冲着院中人吩咐着。 依着吩咐,人走了大半,院里安静了许多,是以,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变的清晰可闻。 良熹敬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极其优越的身量衬的周遭的事物都矮小许些。月光下的他,半明半暗,隐晦的不让全貌显露。 他低声吩咐东草做的事,苏彻玉听了个清楚。 可这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因为这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苏彻玉心里也有数。 再次扶正了脸上的面具,她起身,光明正大地走到良熹敬跟前。 此时,东草早已离开了。 所以,现在的院中只有她和良熹敬两人。 “大人,拿了我该拿的银子,我自会走人。”碰面说的第一句话,苏彻玉就说的毫不客气,不难听出她的怨气已经积压许久。 良熹敬没说话,瞧着她面上的面具过了半晌后,才开口道:“你面具上雕画的是狼还是狗?” 苏彻玉诧异他会问她这个,可她不愿答,只当他是在与他卖关子。 但实际,良熹敬倒真没那心思。 这面具上的图案他是真分不清是个什么东西,且那上面双眼的位置好像也不大对称······ 他的手抬了抬,但最终没有伸到苏彻玉面前比划。 苏彻玉见他盯着她不说话,头皮有些发麻。 她心想,他不会认出她来了吧?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语气弱上许多,她心底也多了一丝疑惑。 眼前这人很缺银子吗,卖着关子不说话,不是不想掏吧?可他看着也不像缺这个的人啊······ 第6章 面具下的小脸苦了苦,“事我没办妥,只是残了,少给点没事,但一分不给就太不要脸了。”明面上骂,心里面骂的更脏,不过苏彻玉还是知道忍一时雨过天晴的,也没再说过多,眼下就看良熹敬打算怎么做了。 良熹敬闻言从苏彻玉的面具上移开眼,其后将手上的东西递出去,示意她接着。 苏彻玉先没动手,只是垂眼去瞧,但在看清了他递来的东西后,她便说不出话了。 她盯着良熹敬手中的两锭金子,人晃不过神来,倒是想伸手去拿,可又怕对方不是都给她的,毕竟这也太多了。 “不要吗?”良熹敬单只问了一句后,金子就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他嘴角弯了弯,但很快收敛起来。 “再替我做一件事吧。”不像商量的口吻,但此刻落在苏彻玉耳中却悦耳极了。 财大气粗的主,好好供着先。 “您说。” “替我杀个人,知道周将军的次子周期年吗?” 周期年? 听清人名,苏彻玉不由得一僵。 这个人她不仅知道,还认识,不过距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就算两人碰上了,也大抵认不出对方。 “知道······”但杀不杀是另一会事,“你和他有仇?” “没仇难道就杀不得?”他说的稀松平常,也不在意苏彻玉问的是不是太多了。 苏彻玉沉默了片刻,到底没答应,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打不过,她怕死。 毕竟周期年近年来势头猛,刚打了两场胜仗回来,没点本事在身上是说不过去的,苏彻玉虽然贪财,但也有自知之明,当然,更重要的是,对这人,她下不了手。 良熹敬听着觉得好笑,她连皇帝都敢杀,杀一个小将军就不敢了? 但他毕竟不喜强人所难,也不强求,“罢了,那换个人。”说着,他又拿了锭金子给她。 “替我杀一个姓宋的······” * 东草见苏彻玉离开,一溜烟的就出现在良熹敬跟前,但却是被良熹敬睨了一眼。 “你可以藏的再拙劣些,反正她早就发现你了。” 这也是苏彻玉在走之前告诉他的,不过她并不打算计较,毕竟这人对她又没有威胁。 “啊?!”东草原以为自己已经藏的很好了,没曾想一下就被人发现了。 为了掩饰尴尬,东草笑了笑后,立即问良熹敬为何要杀宋尚书。 他们二人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却要至对方于死地了?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杀他了?”良熹敬蹙眉,“你替我找个人,将那人给办了。” 第4章 抓捕 男主要抓住女主! 话语跳脱的太快,东草没理解过来,呆愣地想让良熹敬吩咐清楚些。 “那个刺客不能留,让她去刺杀宋尚书不过是为了方便知道她的动向,毕竟她们这帮人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设计一番,怎么找到她人?” 良熹敬虽说着要处置苏彻玉的话,可方才那副面具的形象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面色不可察觉的柔了些,但还是决意要将这个后患给铲除了。 “还是杀了吧。”多此一举地补充,不再理会东草是否已经恍然大悟,他就已经阖上了门。 杀了她? 东草站在闭合的房门前没有动身,他思量着主子的转变,明明刚刚还和那女子聊的好好的,转头就要把人给办了,还真是出其不意,不过这般阴晴不定才像他认识的大人。 他点头,心里明了该怎么做。 找个厉害的刺客,将刚才的刺客给办了。 他明日就动身找人······ * 湿漉漉的长沽巷,只有一处尚存烛光。 苏彻玉取下面具,向着那破旧的药铺前去。 没关紧的门,似是故意给人留着,半大的缝隙里钻出白色的绒团,光影也变的忽明忽灭。 “小福。”不大的声音,但小狗能听见,一溜烟跑出来,摇着尾巴要苏彻玉摸。 后院的温长烟刚摆好饭菜,就听到开门声,回头就见苏彻玉与小福到跟前了。 “净手,吃饭。”笑着嘱咐一声,温长烟坐到了顾思芊对面。 忙活了一晚上,苏彻玉早已饥肠辘辘,但在动筷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思芊她们在看见苏彻玉面上那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笑容后,就什么也不用问了,银子肯定讨到了,且看样子还不少。 “先吃饭,本来身子就没好全,还东跑西跑的。”嘴上数落着,但温长烟还是为苏彻玉感到开心,银子讨到了,身上也没添新伤,想来这遭没被刁难。 苏彻玉没动筷也没急着说话,反倒是拿了两块东西,分别放到温长烟和顾思芊桌前。 待她们看清东西后,这回换她们放下碗筷,不再说话。 “苏彻玉,你是把那姓良的家给屠了吗?!”沉默被顾思芊的一声质问打破,趴在一旁啃骨头的小福被吓的站起来,叫了好几声。 “我哪有那本事啊?”苏彻玉连忙否认,“他给的是多,但他也没安好心啊。” 虽然他出手阔气,但也改变不了第一次见面就要杀她的事实,那时要不是机缘巧合的瞅见有只蛇要咬他,她在那天就被良熹敬趁机弄死了,哪活的到现在。 况且她刺杀皇帝受了那么重的伤,没功劳也有苦劳,他给的多不应该吗? 第7章 “小妹,这金子你自己收着就好,给我们算什么呢?”温长烟将金子退还到苏彻玉面前,“ 你日后还要去寻你那失散多年的弟弟,处处都用的上银两,你自己好生存着,别给我们了。” 顾思芊点头,她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就被苏彻玉抢先说了。 “现在除了我那没影的弟弟,就属你们同我最亲,多的银两我也没有,好不容易捞到三块金子,刚好我们一人一块,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钱财也不能跟着我一起到阴曹地府去,还不如让你们拿着,好快活快活。” 苏彻玉说的无所谓,但温长烟听的可不乐意了。 “什么死,什么阴曹地府,小妹你这说的可就不对了。”她怒气冲冲的给苏彻玉夹菜,“你给我长命百岁的好好活,丧气话别说。” 苏彻玉识相地闭嘴,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在温长烟面前说这些丧气话,莫过于在讨骂。 “小妹,就算你刺杀皇帝不容易,但三块金子给的实在太多的,你确定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吗?” 顾思芊好生思量了一番,觉得不对。 谁会平白无故多给人银两呢? 苏彻玉被问的有些心虚,她的确是没打算将那事告诉她们。 但现在顾思芊明问了,她也不好藏着掖着。 “就是那个姓良的说再让我帮他杀个人······” “是谁?” “宋尚书。”事已至此,苏彻玉只能实话实话。 温长烟与顾思芊听苏彻玉这般说,都冷了脸色。 这丫头真掉钱眼里了,身上的伤还没好齐全就去讨债,她们本就是不赞同的,现在还背着她们接了新活。 筷子一扔,饭碗一摆。 这饭没法吃了。 苏彻玉就知道她们听了这事会生气,连忙将心里的打算说明了。 “你们先别气,我话还没说完呢。”她的小脸囧了囧,“我没打算去,那姓良的就没安好心,等着我前去送死呢。” 她虽贪财,但看人还是准的。 良熹敬不是好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刺杀皇帝那会吃的亏,她不乐意吃第二次。所以这次多拿的钱,不过她给良熹敬的一个教训,她想让他知道坏人自有坏人磨。 “那你拿了钱不去啊这可是坏了阁里的规矩啊。” 家有家法,阁有阁规,拿别人的钱财就应当做相应的事,这是规矩,破不得。 “谁说我拿的是刺杀宋尚书的赏钱啊?” “那你拿的是什么?” “保密。” ······· 谁说不是保密呢?良熹敬与万贵妃之间的“奸情”传扬出去可是要人命的,她多收了他几锭金子而已,已经很好心了,他还能多说什么。 但苏彻玉也就怀揣着这样的思想,过了几日安生日子而已,这不安生的事就马不停蹄的来了。 * 时至日头最烈的时候,铺前的石阶定是被一群躲懒的人霸占着的。 但今日却罕见的见不到那群人。 “抓捕逃犯······赏金一万两白银······” 官府衙门的招贴一经挂出,人们就围堵了上去。 只见,招贴上除了写着赏金外,还配着一副画像。 只是这副画像与常人认知中的‘通缉画像’不尽相同。 墨笔描绘出的重点不是人脸,而是一副面具。 颇具特色的面具,让人道不出其上刻画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唯一与逃犯有关的眼睛,吸睛的覆在纸面上,与那‘传神’的雕纹难分伯仲的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不耍人玩吗?就凭这画像谁能找到那逃犯!”凑热闹的百姓们不由的发出一声不小的抱怨,发家致富的想法在看见这画像时就已然破灭了。 画很好看,但显然没什么用。 众人失望地散开,这才让守在后面多时的苏彻玉看清画像上的内容。 她事先没看那画,她一心只想知道这‘逃犯’能值多少银两。 ‘一万两白银’落入她眼帘,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惊呼出声来,压抑着心中的惊叹,她将视线转到那‘逃犯’的画像上。 她倒想知道是谁值这‘一万两白银’。 ······· 张着的嘴下意识的闭上,苏彻玉的眼角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下。 这丑的刁钻的面具,她光看一眼就知道是她自己的了。 到头来,这值价的人是她啊。 苏彻玉撇开眼,没再看,像是没看见这招贴一般,没事人一样的回到药铺。 俨然,那帮躲懒的人已经看完告示回来了,现坐在药铺前的石阶上避暑。 他们见苏彻玉回来,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她那,毕竟长沽巷谁人不道苏丫头长的最是水灵。 身量纤纤,杏眼含波,俏生生的美人,且性子也是出奇的好。 只可惜家事太惨,无父无母的,想来也没人准备个嫁妆。 叹惋地收回视线,他们继续该打盹打盹,该乘凉乘凉,一切如常。 苏彻玉无心管顾他们,径直地走进药铺。 入铺第一眼就见“常客”王婶站着瞧她,苏彻玉心底的气更是旺了旺。 这王婶三天两头的来,不是与她搭话就是与温长烟她们搭话,话说过来倒过去,其下的意图不都是要她嫁给她家的那个傻儿子。 第8章 因着她年纪大,拒绝的话没明着说,可她倒好,还以为自家的儿子有机会,便硬往上凑,顾思芊早就看不下去了,还是温长烟拦着才没让她与王婶吵起来。 “苏丫头回来啦~” 没想理,苏彻玉直接从她身旁路过,往后院走去。 “这······”王婶也是被苏彻玉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往常她也是会给她点好脸色的啊,今日怎么这样? 但到底没多想,她笑着看温长烟一眼,便开始说道。 “温掌柜啊,你看苏丫头自小父母双亡,没个人照拂,整日在这药铺中忙前忙后也不算个事,还是要赶紧寻个夫家好有个依靠啊。况且这丫头长的悄生生的,又是个软性子,老让她在外抛头露面的,小心被人欺负了去······” 她说的语重心长,可温长烟却很想让她滚蛋。 没多加理会,只是拿了包药给她,要打发她走。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王婶看着这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药治脑疾的,您儿子喝了病会好些,您拿去吧。” ······ 苏彻玉行至后院,坐在了顾思芊面前。 顾思芊单只撇了她一眼,就继续忙着熬药,只是也没故意晾着她,好心地问了句‘发生何事了’。 “我从刺客变逃犯,面子上挂不住。”苏彻玉没好气的说了一嘴,“现在抓捕我的招贴就在前面贴着,我不能坐以待毙。” 顾思芊挑眉,“那你想怎么办?” 第5章 看戏 男主玩阴的,女主奉陪到底。…… “找那姓良的算账。” 这是苏彻玉看清那画像后,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 至今为止,很少人知道她面具的模样,而会把它画在招贴上的,除了良熹敬不会有第二个人。 “哦。”顾思芊点了点头,不予置否,只是还是多问了一句。 “值多少银两?” 她是在问苏彻玉值多少。 “一万两白银。” “是个高价,不过你的命在别处价更高。” 她说的这句,让苏彻玉听的一懵。 “什么意思?” 顾思芊扇了扇火,有些无奈的与苏彻玉说:“阁主同我说,良熹敬的手下找了刺客要杀你。但好巧不巧的,他找的人也是阁主的手下,你们也算同门,总不能同门残杀吧?” 苏彻玉闻言面色一僵,她知道现在事情变复杂了。 “可你也知道,阁主是什么活都揽的,这银两她也收了,咋们这做手下的就没有不干的道理······” “所以呢?” 她干巴巴地问,但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就到宋府,陪着唱出戏······” * 月黑风高夜,宋府静的跟死了一样。 宋尚书在屋中左右踱步,拳头紧握成了结,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想不通自己是犯了什么事,惹到了什么人,怎么突然间就有人要来刺杀他了? “老爷,良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尚书夫人在临走前又问了一遍,试图能听到事情的转机。 “若不是真的,良大人何顾与我说 ?”他心烦意乱的不愿多言,忙催着他夫人离开。 尚书夫人闻言也只好照做。 当她退出来时,府里的管家见状上前与她耳语了两句,交代人手已经待命,叫她安心候着便可。 “可千万注意老爷的安危,别让老爷伤着了。” “夫人大可放心,里院外院都安插了人手,定不会让老爷出事。”管家劝慰着尚书夫人,将其送到了后院。 至此,院中再无人走动。 空荡荡的院落,眼下连半点火光都没有,但刻意粉饰出的安宁易碎易破,连随意吹过的风都能打草惊蛇······ 收回眼,苏彻玉从半高的树上跳下,扶正了面具,只她刚迈出一步便捕捉到响动,转过头,就见一位与她打扮无二的人站在不远处瞧她。 苏彻玉挑眉,知道这就是良熹敬派来杀她的同门姊妹,她不避讳的上前。 赶急刻出来的面具没那么合脸,有失协调的挂在脸上,面具上的雕纹与先前的那副比,丑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苏彻玉不在乎这些,坦然的向同门那走去,只是指尖习惯性的在剑鞘上轻叩,而真实的神情被遮掩的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她是否带着杀意前来。 “阁主同我说过你。”那人像是寒暄般的与苏彻玉提及阁主,可手上的动作没停,先苏彻玉一步抽出了剑,将其悬置在二人之间。 “她是怎么说我的?” 不在意直直逼近的剑锋,苏彻玉开口问了一句, 因是许久未见,她还以为阁主早将她这号人给忘了,但没曾想她竟还会提起她,为此她不由的好奇,在她眼中,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说你最不怕死,最不惜命,叫我不要学你。” 话毕,那人的剑刃已经接近苏彻玉的脖颈。 简单地迟疑过后,苏彻玉回神,躲过袭来的杀意,她心里有了定数,不再与眼前人废话,直步往宋府前去。 那人见状自也提剑跟去。 她们二人都知道彼此前来的目的不同,但二者的厮杀只能在宋府,而不是此地。 可在离去的同时,作为本能,她们都留意到了前来的马车。 而在她们的身影彻底隐去后,悠悠驶来的马车才彻底停下······ 第9章 良熹敬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他好似才从宫里出来,眼底的疲惫和未来得及褪去的官服,赫然昭示他前来的急迫,可哪怕如此,他到现在也没有其他举动。 “大人,宋尚书的安危您大可放心,小的已经安排好人手了。”东草本是在暗中观察着一切,没曾想良熹敬今夜会来,见到良府的马车停下,他没敢怠慢,连忙上前复命。 可他想不通,大人今夜不仅是为了以绝后患,而且顺道也卖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让宋尚书糊里糊涂的记了大人的恩情,一石二鸟的计策,可大人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前来,明明于暗中获利才是最为明智的。 莫非,大人是想将这“英雄救英雄”的戏做足? 想到此,东草抬眼,狐疑地看着自家大人,可也就只敢看那一眼,他便立即将目光收回了。 “想问什么?” 忽的一句,吓的东草一机灵,下意识地答到“没有”,可随即又后知后觉地开始点头。 “大人此次前来是······” 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宋府的惊闹声就打断了他。 一时间,宋府由暗至明,恍如白昼,光亮也一直波及到墙外,连带着视野也变的清晰,只是其中的腥风血雨,旁人难以参透。 忽略这些,东草本想再问,可来不及多言,良熹敬这时已然下了马车,站在他的不远处。 彼时,宋府的风波好似与他毫无干系,他像个麻木的看客,但又不是全然将自己抛置事外。 在闹声中,良熹敬终是开口。 “来看戏。” 看戏? 东草不懂,他不懂大人。 是看自己的戏,还是看别人的戏? 东草迟疑了好一会,而宋府内的打闹依旧持续,他跟着良熹敬将视线落到宋府,心底的疑惑还未搁置,就转而换上震惊。 他看着宋府墙边有一道阴影投下,随即一个全身着黑,面貌不清的人翻身落地。 那人的动作矫捷轻便像是翻墙的老手,而这副穿着打扮又让东草似曾相识,记忆恍然间被击中,他指着那人看傻了眼。 这人是刺客! 可他分辨不清她具体是刺客中的哪位。 眼前的是刺杀宋尚书的那位,还是要解决的隐患? 想不出答案,他僵立着不知该怎么办,只是在下一瞬,出乎他意料的,又一道黑影投下······ 这时,两个全模全样穿着的人,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宋府仍旧混乱着,可两位刺客一前一后皆已出逃,东草觉得荒谬,但同时他也明白了良熹敬方才那话的意思。 眼前的这两位,除了面具的雕文不同外,没有其他差别,明明白白的把是一伙的写在了明面上,那她们方才在宋府闹的这一场不就是在“唱戏”吗? 想清楚的东草忽的心底一凉。 这其中一人是他找的,没成想那么凑巧的找到了另一人的同伙,好事没成双,坏事尽出门了。 可哪怕心下发愁,他倒也没忘了正事,在认清二人是同伙之后,他就动身护在了良熹敬身前。 不过他护的急,声响自然大,苏彻玉不可能没听见。 刚收回不久的剑,再次出鞘,在看见良熹敬的那刻,她就起了杀心。 但显然不是因为被抓包的心虚,她只是纯纯对良熹敬这人有些意见,知道他不是什么好家伙,她这会坑了他,他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苏彻玉想跟他做个了结,毕竟现在就只有他和他的随从在,基本上奈何不了她。 且听闻传言,他好像是个病弱的身子。 苏彻玉联想起她与良熹敬的两次相见,他好像都是那副病美人摸样,光看着就活不久,想来抵抗的能耐也没多少吧······ 思量好她的胜算,苏彻玉打算动身,同门姊妹料到她想干什么,没加以阻拦,只是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她刚迈出一步,飞来的箭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消停的夜,一切都显的不顺人心意。 苏彻玉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在面具下皱眉,事情果然没她想的那般简单,良熹敬怎么可能傻傻的前来送死,这不,他的救兵来了······ 光凭那不顶事的月光,苏彻玉难以看清来人的模样,但却是能断定来人只有一个。 不过这也就说明,这人应当很难对付,不然也不会只身前来。 苏彻玉叹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顿时,她也打算撤了。 与同门对视一眼,凭空而来的默契让两人都意识到了下一步该要怎么做。 她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要分头逃离。 意图昭然若揭,来人不可能不知,先后的两箭欲要再次堵住她们的去路,可都被二者侥幸地躲开。 良熹敬好像自始至终没什么反应,但实际他内心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想,今夜是没白来,一切都显得热闹又生动,相较直白的生死,他对濒死前的热烈更感兴趣。 因为求生的愿景很动人,贪婪又纯粹,贴合本性,让人欲罢不能。 “解决向东的那个就好了。” 这是良熹敬对周期年说的。 破绽太多,良熹敬都不想一一点破,光凭那张丑出新高度的面具,他就认出了那个与他有两面之缘的人。 第10章 第6章 遇难 女主遇险! 而周期年实际不是他请来的,麻烦他前来的是宋尚书。 宋家与周家有交情在,周期年作为晚辈也不好不来。 良熹敬只不过料到了宋尚书会请周期年来。 不过也正好,顺便为他所用······ 而周期年对良熹敬出现在此处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宋尚书与他说过,有人刺杀他这事,还是良大人与他说的。这两人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良熹敬不放心前来相助也是应该。 只是他体弱的名声在外,按理说还是不来的好,免的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哪怕良熹敬多病,可那也抵挡不住他与 生俱来的锋芒。周期年很难不佩服这样的人,是以便顺着他的意思,向东追去······ 而待周期年离去,愣了好半晌的东草是才回过神。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历练不足,今夜遇到的事情又太多,虚汗已经浸身。 闻言,良熹敬回头。 “将戏做足。”他看着东草,平淡的不附加其它神情,“恭贺宋大人化险为夷,顺水推舟的将人情送到底。” 脸上的笑意是在良熹敬将话说完后才浮现的,好似是在为见宋尚书做的准备。 “进去吧。” 简单交代一句后,良熹敬动身,只不过在进府前,他向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意味有些不明,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 林深叶密,月光不倾,前路难觅。 苏彻玉被逼的没法子,只得往密林里钻。 一路上,她不止一次起了要和那人拼命的念头,但一想到家中那两位的叮嘱,她只好再次作罢,咬着牙,搏个生机。 那人追了一路,马蹄声就响了一路,直到看见苏彻玉跑进林中,才不策马追赶。 而苏彻玉则是不放心地摸黑往林中走去,直至最后光亮全无,自己也终于精疲力尽,才找了个地方缓劲。 她不知那人会不会固执的前来,但她知道自己彼时已经没有半分再动的力气。 闭上眼,苏彻玉无力地靠在树上。 此刻平静,而心跳猛烈欲催,她恍惚地回忆起方才的奔走,几近窒息的无奈又涌上心头,尚未好全的伤,因为汗的浸湿有些隐隐作痛,此时连呼吸都让她觉得疲惫,为此她索性闭上了眼。 时间好似停滞片刻…… 当再次睁眼,苏彻玉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但心跳已经平稳下来。 她感知着四周,只觉这里透不进风,且虫鸣声重,很难捕捉到其他声音,所以她很难分辨还有没有其他人靠近。 好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她只能自我安慰地想,应该等到天明,她就可以回去了吧。 但显然是她太过乐观。 “姑娘。” 闷热的密林忽然传出一道男声。 这让苏彻玉听的有些崩溃,她不知道那人为何如此的执着,她这不是没把宋尚书杀了吗? 叹了口气,苏彻玉已经说服不了自己再坐以待毙了。 这是那个人逼她动手的。 她攀附着树干起身,期间那位男子的言语还在继续。 “我不知你为何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但杀人偿命,宋大人与我家有恩,我不能坐视不理。”他站在漆黑的林间,讲述他前来的有缘,“我知道你在这,也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所以还是请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他好像在试图劝服苏彻玉放弃抵抗,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的这些话落到她耳中,只会让她更加肯定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苏彻玉借着他的声音确定着他的位置,提着剑缓缓向他靠近,只是那人还在喋喋不休。 “无辜杀人,罪孽颇深,恐怕难求来生······”他的声音渐渐低下,不似刚才般正言,这让苏彻玉产生了他是在自言自语的错觉。 可无论怎般,他要杀她的意图很明显,她若是要自救,那只能先下手为强。 “你······” 周期年实则早已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可他没有任何举动,站在原地,好似在等着她前来。他知道在这个不见方寸的地方,率先暴露自己不太明智,但他已然这般做了。 “姑娘,我好像忘了问你,你究竟得手了没有?” 在苏彻玉挥剑的那刻,周期年终是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追了她一路,不就是默认她已经对宋尚书下手了嘛,可万一没有,那他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马,毕竟她还没犯下杀业。 剑没伤到他,很显然他已经避开了,但苏彻玉没想再继续进攻,因为现在的她并不是他的对手。 她身上有伤,胜算不大,若身体康健时,或许还可以与他相较一二。 “没有······”苏彻玉放下剑,看向黑暗中的一偶,“我实际没有要杀宋尚书的打算,我也不想伤他,我此次前来是有别的目的。” 但这个目的她不能说,做刺客也应该有做刺客的职业操守,她不能将雇主的身份暴露了。 周期年闻言有些诧。 “原来如此。” 话落后他没有再多言,苏彻玉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她握紧了手中的剑,但没有再动手。 两人都在静默。 苏彻玉难得的在等旁人的下一步打算,换做以往她肯定是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但今夜对上这人,她好像莫名有了些耐心。 第11章 但平心而论,她好像对任务之外的人没起过多重的杀心,当然良熹敬除外····· 非常晦气的想到这人,让苏彻玉的眉头难免一皱。 但也就在这时,周期年开口了。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向我保证,以后除了自保,其他时候不能再犯杀业。” 他的话伴着吹来的风,让还打算继续与他僵持的苏彻玉一愣。 “你······你认真的?”不太确信,苏彻玉多问了一嘴。 哪有人追了一路,等追到后,立马就放手的? “嗯。” 周期年回答的很是笃定,配在他腰侧的剑,他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他是真的想放苏彻玉一马。 “若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当的刺客,或许我能帮你。”他取下荷包递给她,“银钱不多,作为追了你一路的赔礼可能不够,若还需要,你可以去周将军府找我。” 周将军府······ 听到这,苏彻玉的呼吸一滞,整个人下意识的一僵。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慌张地自问,很不淡定。 听见向前的脚步声,她不自主地后退一步。 周期年的手悬在空中半晌,也不见苏彻玉将荷包拿走,他以为是她摸索不到,便上前了一步,没成想她却是退后,是以,他便不再动。 “你叫什么?” 声音有些颤抖,可她明明已经刻意抑制住了。 眼前的漆黑描摹不出他的样貌,她只能依稀记起那人小时的模样。 “在下周期年。” 真的是他······ 顿时,她心中有万语千言,可话到嘴边只成了一句。 “我不要你的银两,也不要你的好心······我们就此别过······” 莫再相见了。 其他什么都说不出口,苏彻玉现在只想逃开,逃的离他越远越好。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连剑都忘了收,僵直地握在手中,她不再告知其他,离开的干脆,留周期年一人还站在原地。 他听着渐渐远离的脚步声,意识到了那位女子已经离开。 手中的荷包到底没给出去,周期年默默将其收回。 她回绝了他的好意,也无视了他的劝告,走的如此急迫,他难道是什么豺狼虎豹吗? 周期年无奈地想,也无奈地笑。 不过想来也对,快些离开总是好的,毕竟她不知他的秉性,也不知他的为人,多些戒备或许能让她活的更长久一些。 但转过头来,周期年还是会多想。 所以她走的如此匆匆,是因为害怕他会突然改变主意,怕他会杀了她对吗? 他难得对一个陌生人抱有疑问。 可无垠的盲夜给不了他答复,能给他答复的人却已然奔走无踪。 * 苏彻玉跑的很急,但这次与方才不同,这次她知道周期年不会追上来,可自己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再远离一些。 好像只要自己远离,就不会惊扰到他的生活。 在几次磕绊几近摔倒后,苏彻玉终是放慢了脚步。 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跑的太远太偏,要在今夜走出这片密林,有些困难。 扯了扯嘴角,苏彻玉打算回头。 可明明感觉是原路,她也只是迈出了两三步而已,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便将她裹挟。 那是一个很深的坑洞。 落地的一瞬,苏彻玉没有意识,疼痛是突然间席卷而来的,她甚至叫不出声。 全身与地面撞击着,新伤与旧伤混杂在一起,她分辨不出哪边伤的更重。 她缓了许久才翻转过身子,仰躺着呼吸。 她看不到天 ,也测量不清这洞究竟有多深,她只能躺在洞底。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苏彻玉掩面自嘲地想。 她是走错了多少路,倒了多大的霉运,才会如此机缘巧合的掉进这个坑洞? 这应当是抓捕走兽的陷阱,却阴差阳错的让她一个活人被困。 当周遭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心跳声,苏彻玉终于尝试起身。 可坑壁湿滑,几次三番让半起的她跌落,明明已经使劲气力,但连让她站起都显得尤为艰难。无力感涌上心头,随着阵痛淡去,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苏彻玉这时才慢慢明白,自己的腿可能已经断了。 现下还是个燥热的夏,明明背着筐给顾姨送药的那几步路,就会让她汗流浃背,可现在孤零零的让她一人躺在这洞底,疼痛和泥土的潮湿让她脊背发凉。 死前的夏日连温暖都算不上。 苏彻玉感叹。 感叹之余,她还隐隐庆幸,因为死在这也挺好。 密林深处,荒无人烟,没有过多的卑怯。在人们发现她之前,她或许已经被同样掉进洞中的野兽啃食殆尽,这样温姨她们自然而然的就不会知道她的死讯,她们只当她和万禾一般不告而别就好。 她们都是白眼狼······ 她懒地回顾前生,因为大多枯燥且疲惫。 她就静静地躺在那,打算无视所有,可心底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叫嚣,叫嚣着她的委屈,因为真的好累。 所以,平静地死去很好,无人知晓,无人叹息,连她自己都觉得雀跃······ 苏彻玉决定坦然地面对生死,不再细数时间,她在慢慢地等。 第12章 可好像已经过了好久,久到她的眼皮变的很沉,久到疼痛都不再清晰,她都没等到她想等到的。 这应该是造化弄人。 而当她想要将眼彻底闭上时,天好像要亮了······ 点点的微光在不断的靠近,但并非无声无息,它混杂枝条燃烬的噼啪声,混杂着细不可闻的喘息······ 竭力的再次睁开双眼,苏彻玉这才看清了“天”。 那是一层枝叶密布的天盖,就算艳阳高照也不会有半点光渗入。 所以这里没有天明,只有无尽的黑夜。 可她明明看见了光······ 苏彻玉移眼,望向洞边,望向那最光亮的地方,那里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 他举着火把,高高地向下望着,他并不说话,好似在默默审视着某人的狼狈。 第7章 偷看 男主救了女主,随后偷偷瞧她。…… 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现在有了光亮。 可苏彻玉还是闭上了眼,她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 “你······” 那人有了言语,可她不想理会。 “就那么想死吗?”他好像是在问她,语调冰冷却带着不解。 “第一次见你是这样,现在见你也是这样,你好像并不怕死。”这是他下的论断。 “为什么呢?”他蹲下身,火光离她也近了些,“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想死?” 他认真的在问,他是真的想知道。 可他明明也记得,他的来意,并不是为了询问她为什么一心向死的······ 但原本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有比那更为有趣的事情摆在眼前。 “我不是什么善人,我不愿成人之美,你若一心求死,我恐怕不能让你如愿······” 他说的直白,好似恶意满满,可苏彻玉实际并没有听清他的言语,她只是觉吵闹,为此,她蹙眉,低呼了一声“闭嘴”。 有气无力的一句,可良熹敬听的见。 他不恼,也不怒,脾气好似很好地笑道:“我若不闭嘴呢?” 这回苏彻玉听清了,有些诧异地睁开眼。 火光这时离她不远也不近,那人的容貌就半遮在火光下,有一片淡淡的阴影,可这并不影响苏彻玉看清他。 可为什么是他? 她懊恼地想。 为什么死前最后看见的人会是他? 可她迟疑了一会后,忽然也有些明白他的来意。 “你是不是来看我死没死的?” 她索性没回答他的话,转头过来问他了。 良熹敬不是那般好的人,他要她先回答他。 苏彻玉没听到他的答复,以为他是默认了,便默默记下,不过到最后,她还是会耗费着为数不多的气力对他说:“马上就会让你如愿的,我活不长的。” 很平静地述说,不带半点波澜,可落在良熹敬耳中却有了别的意味。 这是临死前还在劝他安心吗?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心底涌起一股玩味的冲动。 他动了动嘴,有一丝声音跑出,可苏彻玉懒地去听。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是良熹敬的原话。 至少不会让她在想死的时候死去······ * 火光渐远,苏彻玉的眼前不再明亮。 她意识到良熹敬已经离去。 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没有人打搅她,在这个僻静的地方,不会出现第二个像他一样的不速之客。 苏彻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融在黑夜里,感觉找到了归属。 嘴角扯动了半分,可随后来不及将其画至最满,就硬生生地僵在了嘴边······ 良熹敬回来了,且带了旁人。 一时间,刺眼的火光像要将这片密林点着,苏彻玉实在适应不了,忙用手遮住双眼。 “死不成了也没必要哭啊——” 故意拖长的语调让苏彻玉听的很不舒服,她很想骂他,可是现在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偏过头,无声地表示厌烦,她想叫他快些带人离开。 但这是无用功,良熹敬哪怕看在眼里,可也只会变本加厉,他叫东草下去将人带上来。 东草照做。 当东草绑着绳子下至洞地的时候,苏彻玉没有一点反应,直到他的手碰到了她,她才有了动作。 挡在眼前的双手慢慢滑开,她适应了光亮,看着眼前试探性向她伸出来的手,她没顾着接,茫然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接带上来吧。”没有任何温度发号施令,良熹敬在对东草说。 东草点头,可真要动手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迟疑。 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 这是东草凑近,看见苏彻玉沾染半身泥泞和渗血的伤口后冒发出的疑问,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去动她,因为她好像真的伤的很重,若是强硬地拖拽,那样会让她很不好受。 “姑娘,我带你上去吧。” 尝试着与她对话,东草希望她能主动配合他,这样兴许可以让她好过一点。 苏彻玉终是将脸转向他,因为晃动,她脸上的面具显的半落不落。 那是一张很丑的面具,可东草看着却笑不出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残破中的诙谐,往往将悲怆拉扯的冗长。 第13章 苏彻玉知道他在同情她,可实际她并不想要这种东西,因为这样只会显得她很可怜。 可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她努力的将面具扶正,以防等会的牵动会让它掉落,她大抵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真容。 没有再避开东草递过来的手,她试着配合他,可这并不证明她想着求生,她这么做,不过是觉得刁难一个好心人这并不对,她不想让他为难······ 良熹敬在洞边看着,看着东草将人缓慢得带上来,期间他没有催促,只是无声的旁观。 苏彻玉被带到了良熹敬的面前,她站不起来,也不愿跪着,所以她只能闭眼躺着,和在洞底时没什么两样。 良熹敬不见她说话,也不见她动,像个活死人,他终究有些看不下去。 在她身前蹲下,他靠的已经离她很近了。 “就那么想死?” 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他好似要问个明白,执拗的有些可怕。 没有人回答,一切都静悄悄的······ 东草有些看不下去,想上前去劝劝主子赶紧将人带去看大夫,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哑在了嘴边。 也不知苏彻玉是哪来的力气,只见她拿着一把匕首要向良熹敬刺去,索性他避的及时才没被伤到。 他倒在一边,神情不清。 不过很快他就又起了身,一把抓住了苏彻玉 的手。 那匕首的尖刃快要刺破她的脖颈,好在被良熹敬拦住,只要他再慢一步,苏彻玉就“得偿所愿”了。 所以,她刚刚其实不是想杀他······ 他抽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将其扔在一边,眼神与她对视,语气不温不淡,“知晓你的答复了。” 话毕,不顾苏彻玉意愿,他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被抱起的苏彻玉没有力气挣扎,可心中全是愤恨,可她只能无声地瞪他,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瞪人没用。” 他只单看了她一眼,便意识到她在瞪他,可那有什么用? “你好歹要会咬人。”玩笑般地补充,“可你戴着这丑面具该如何咬人?” 好早之前就想说她戴的面具怪丑的,今日可算找到了机会。 他低头,很想看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可覆着面具什么也看不见,他下意识的去看她的眼睛,可这时已经闭上。 她的手无力的垂落,悬在半空,没有一点生机。 良熹敬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无意识的加快了些。 他知道她现在是晕过去了,可是······ 可是,也很有可能是死了。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良熹敬的眉头微皱,掂量一番怀中轻的可怕的人儿,将她抱的安稳些后,他走的也越发的快起来。 东草在后头差点跟不上,气喘吁吁地想不通自家大人何顾突然走的这般急。 他看着良熹敬走出密林,又看他登上马车。 良熹敬几乎是抱着苏彻玉坐下的,但车帘合落的太快,余下是怎样东草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家大人现在急着归府。 ······ 马车内有些昏暗,但相较于密林内,已经好上太多。 苏彻玉躺靠在良熹敬怀里,一直无声无息,好似真的没了生气。 他想探触她的鼻息,但那面具实在碍事,应该将它取下的。 可真当动手时,还是会有一些迟疑。 面具上的雕纹与上次见的不同,且做工粗糙了许多,不难看出是临时赶工出来的。 良熹敬挑眉,但一联想到招贴上的那副画,又明白过来。 将面具换了,应该是怕被抓到吧。 这还显的惜命些。 不易察觉地轻笑,良熹敬将那本就戴的不牢固的面具取下,手探上前,感知到那微弱的呼吸后,他整个人舒展了些。 “命还挺硬。” 小声念叨一句,但说完后,连良熹敬自己都有点恍惚。 而此刻因路面不平,马车内有些颠簸,良熹敬看着怀中的人,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了。 他的青袍,现在因沾染上泥泞,变的有些面目全非,而“始作俑者”竟还安然地倒在他怀里。长呼一口气,他想不通自己方才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实在不应该。 这般心思一起,他看苏彻玉就不顺眼起来,不耐烦的将她从怀中撇开,放到一旁的位置上。 可身上刚一轻,良熹敬又警觉地发现,自己手中一直抓着她的面具。 这面具,怎么看怎么碍眼,可真要他扔,他又想不到应该扔到何处。 所以拿着它没并有放手,转头看向此物的主人,良熹敬没了其他动作,只单单瞧着她。 许是因为伤痛,苏彻玉的眉头就没有拂平过,苍白的小脸有一半贴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颠簸,整个人看着也摇摇欲落。 良熹敬没有移开眼,也忘了考虑该如何处置手上的东西。 一时间,马车内静的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无意识的向前贴近,他的目光描摹上她的侧颜,但后知后觉地发现失礼时,他的呼吸也随之一沉。 第8章 苏醒 女主被男主带回良府。 而当他刚慌忙地收回眼,马车就不合时宜的上下一颠,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东草在外头连忙问了一嘴。 “大人,无事吧?” 第14章 没得到答复,东草的心忽的悬起来,因马车内还坐着一个对大人颇具威胁力的女子,她那时还差点要了大人的命呢! 思及此,东草便想将车帘掀开,但在掀开前,良熹敬先他一步开了口。 “无事。” 简单的一句,让东草将手收回,悬着的心也落下好多,他看看前路,又向良熹敬报备一句。 “大人,快到府上了。” “嗯。” 旁的也没再多言,一切好似归于平静。 只是良熹敬一直抓在手中的面具掉了,手是在苏彻玉靠在他肩伤那刻松的。 她不轻不重的压在他的肩头,没有丝毫预兆······ 他想将她推开,可到底是犹豫了,以至于到最后都没有再动手。 仁慈与他多不相配,可这次,他多半心慈手软。 ······ * 看不到头的幽塞小巷,苏彻玉哪怕拼尽全力也逃不出去。 天冷的好像要下雪,弟弟的手怎么捂也捂不暖。 她并不明白,前头还施舍他们饭食的男子,为什么后来一直抓着弟弟不放。那人的力气很大,仅仅一用力就能将她推倒在地。 记忆中弟弟哭的很大声,他被拽的很疼,他也不愿意跟那人走。 她几次三番的上前又几次三番的被推倒,那人的面貌模糊却又张扬着爪牙,他好像终是被她逼的没了耐性,毫不收敛的冲她破口大骂。 前面的几句她听不明白,后面的几句又被弟弟的哭叫声掩盖,她不管不顾的仍是上前,企图用冻僵的手去掰扯开那人的禁锢,好让弟弟得以逃脱。 “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那人终是松手,但转而向前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被打重心不稳,同时耳边也泛起长鸣,听不见任何声音,但那人好似不愿意停手,泄气般的向她踢踹而去,她不住的求饶,但没有分毫的作用,以致最后她疼的没有知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他才肯停手。 “贱骨头,被打了才老实。” 弟弟被吓傻了,逃不开也逃不过,还是避免不了被带走,她眼睁睁地看着,发不出一点挽留的声音。 他哭红的双眼在离开时还仍在看她,好像诉述着她与他此生的诀别。 他们走出了那条巷子,不复出现,而她倒在此地连泪都流不出来。 在最后,她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带着两名男子前来。 她那时想,她可能是得救了,眼皮便再也无力支撑地阖上······ 当她再次睁眼,她恍惚地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 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好闻的檀香,苏彻玉偏头,发现此处竟还熏着香。 她这是······ 意识有一瞬的不清醒,她看着这个典雅好看的屋子发了会呆,但全身不停叫嚣的疼痛将她拉回了神。 她像是被人爆揍了一顿,全身不住的在疼,但她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了。 门这时被打开,迎面走进一个过分谨慎还略带惶恐的姑娘,她端着水盆,当看见苏彻玉醒了,她面上一喜。 “姑娘你醒了!”她快步上前,将水盆放置到一边的木桌上,“我这就去叫人。” “叫人?叫谁?” “自然是叫东二爷。” 这姑娘回的快,走的也快,门也没带上,直直的就去叫人了。 当她和她口中说的东二爷一起回来时,却是没了苏彻玉的身影。 “她人呢?”东草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屋内,质问了姜叶一句。 她被问的慌神,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刚刚还······还看她在这的······” 东草念及她是刚来,也没有多加怪罪。 他先一步迈进房中,想要一探究竟。 但在他踏入后,耳侧便响起了木椅倒塌的异响,他寻声去看,却没曾想苏彻玉就躲在门后,此刻正想给他一个手刀。 他下意识的闭眼,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苏彻玉在要得手前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手硬生生的收住,是以才没伤着东草。 “是你?” 她想起了这人,那夜好像是他带她出的坑洞······ 但他好像是良熹敬手底下的。 所以这里是良府? 苏彻玉理清了思路,也打消了挟持人质的念头,她放下手,整个人往木门上一靠。 刚刚倒塌的木椅充当了她的“拐 杖”,她的腿现下有一只行动不便,整个人也站立不稳,只能找一个地方支撑自己不要倒下。 东草和姜叶瞅见苏彻玉这副模样,心底都忍不住肺腑。 都伤成这样了还瞎折腾,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 “姑娘,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姜叶见状,立马上前去搀扶苏彻玉。 她能被招进府,就是为了方便照看眼前的这位姑娘。刚刚苏彻玉突然不见了,东二爷估计就记了她一个“看管不力”的罪名,现在她可要有眼力劲一些,不能让她再有什么闪失了。 苏彻玉倒也没拒绝,她是真的站不稳,但她已经好久没被人这么照顾过,所以难免会有些受宠若惊。 她低声向她言谢,这倒让姜叶听的一愣。 姜叶抬眼看着这个姑娘。 她的眉眼很好看,纯粹的像一汪净水,单看一眼便能记住,可她的唇却苍白的没有血色,像历经了什么磨难,整个人破碎却又坚毅,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 第15章 她想,难怪良大人会喜欢,换她,她也喜欢。 姜叶并不知道苏彻玉的身份,她只当良大人很重视这人,不然不会特地安排人照顾她的。 她想将她扶到床榻上,但被东草出声制止了。 “既然你已经醒了,便随我走一趟吧,大人说要见你。” 发号施令般的,没有问过苏彻玉的意愿,理所当然的,苏彻玉也没打算去理会。 这可就让姜叶有些左右为难了。 按东草的话来说,她应该扶苏彻玉去见大人,可她现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也没给东草半点反应,想来就是不想去的。 “姑娘,我扶你去见大人吧。”她小心翼翼地问苏彻玉一句,希望她能答应。 “为什么要我去,他不能来见我吗,又不是我要见他?” 她虽虚弱但气势一点不输,面子上就写着“老娘不去”这四个字,在场的其他两人皆是被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这······”东草虽“这”了半天没有后话,但眉心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要是被他家大人知晓了,定是会不悦的。 “姑娘,你还是听些话,随我走一趟吧,不然我家大人生气了,后果可能会有些严重······” 东草也是好心提醒,但苏彻玉可不会领情。 “不去。”没留任何商量的余地,“要见就让他来见我。” 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拖泥带水地告知,便是苏彻玉的态度。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连死都不怕,还怕良熹敬动怒后的后果? 她谢绝了姜叶的搀扶,自己单脚蹦跶到了床边,旁若无人的坐在床边,之后平视着东草,缓缓开口。 “我在这等着他。” ······ “她是这般说的?” 放下书卷,良熹敬抬眼看他。 “啊······”东草不敢与他对视,直直低下头来,“啊······她可能是因为行动不便,怕大人久等,所以······” “她何时收买的你,怎么还替她说上话了?”良熹敬打断他,起身走到他面前。 东草感受到了威压,脊背一凉,觉得等会肯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不是想见我吗,那便带我去瞧瞧。” 毕竟也算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适当让步,也不是不可以······ 良熹敬的话音刚落,东草便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好似是认错了人。 “去见那个姑娘?”他有些明知故问,可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良熹敬不置可否,也没拿正眼瞧他,索性略过东草,孤自走到了前面。 东草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加快脚步跟在后头。但他瞧着良熹敬的背影,总觉得此刻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奏,为此,他不由得为苏彻玉默哀······ 此时天色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好似真的要落雨。 苏彻玉就坐在床边,其他什么也不干,期间倒是回了姜叶几句话,但只要姜叶不再问,她便也不再言语。 反正就是有问必有答,尴尬又和谐,可到最后姜叶还是坚持不住,败下阵来,选择闭嘴当个哑巴。 所以气氛一直低迷到良熹敬出现,但在他来了之后,这里的局面并没得到好转,反到有了雪上加霜的架势。 苏彻玉见到他来,没给什么好脸色,简简单单一瞥后,便移开了眼,好似生怕再多看一会,眼睛就会瞎掉。 良熹敬没说什么,面上仍带着浅笑,虽也不知是在笑给谁看。 他不说话,只单单看着苏彻玉。 她不啃声,也不打算理睬良熹敬。 两人无声地僵持,这让姜叶和东草看着都默默捏把汗,他们只希望等会不要殃及池鱼。 “你们俩都先出去。” 还是良熹敬先发话。 东草与姜叶对视一眼,如临大赦地“出逃”,临走前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一时间,屋内只剩苏彻玉与良熹敬两人。 第9章 惩罚 男主的恶趣味······…… 苏彻玉许是被良熹敬看的有些不耐烦,眼神终是与他有了交流,但也是在那一诧,她发现了他眼底的不耐与不爽。 “看我不爽还把我带回来?我看你是没事找事。”苏彻玉直白地嘲讽,她恨不得良熹敬现在就把她给弄死。 寄人篱下和下黄泉,她果断的选择后者。 良熹敬知道她是故意呛他,没接招,走到一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随后垂眼瞧她,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知道你不怕死,不过相较让你得偿所愿,我更乐于看见你挣扎着求生······” 他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想法托出,面上的笑容真切了些,但落在苏彻玉眼里就显的更加碍眼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的救她,八成是打着什么坏主意,但到头来,她还是低估了他。 没想到,他不仅坏,而且还是个十足的变——态—— 但苏彻玉也没被吓住,张扬起一个笑容回击回去。 “那希望在此之前,你还能好好活着······” 挑衅十足。 良熹敬闻言挑眉,面上的笑意更深。他向苏彻玉贴近,直至二人的衣摆接近相缠,才勉强止步。 苏彻玉抬眼瞧他,他则附身相对,二者间的鼻息几乎纠缠在一起,但没有丝毫的暧昧可言,他们满心满眼充斥着对彼此的敌意。 第16章 她注视上他的脖颈,他余光扫过她的唇。 不约而同的,那夜两人间的对话浮上心头。 瞪人没用,你好歹要会咬人。 念及此,苏彻玉伸手勾住他的衣襟,将其往前一拉,随后张嘴就要给他来上一口。 良熹敬自也不会坐以待毙,但她扑的太快,他只能用手去拦。 “嘶——” 痛呼一声,他的手已经被苏彻玉死死咬住。 守在门外的东草闻声立即破门入内,见到此般场景,他人先是一僵,但立马就反应过来,跑上前忙叫苏彻玉“松口”。 但苏彻玉怎么可能会听他的,咬的越发卖力,血腥味也在这一刻弥漫。 姜叶在门外看傻了眼,瞬时脑补了一场大戏。 求而不得的良大人,借高官权势强取豪夺,但没成想闹到了此般反目的局面······ “傻站着干嘛呢,快来帮忙啊!” 东草叫在门外傻看着的姜叶上前帮忙,因为他一个人拉不开苏彻玉。 “哦——哦!”思绪一断,她后知后觉地上前,但在她要动手前,苏彻玉已经将嘴给松开了。 她方才还苍白的唇,现在染上樱红,双颊也因刚刚的拉扯而覆上红晕,整个人看上去高傲又得意,像极了嗜血的女妖。 “怎样,咬满意了没?” 不怕死的质问良熹敬一句,随后附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咬,咬到你满意为止。” 良熹敬不看伤口,也不理会东草的关心,目光就直勾勾地瞧着苏彻玉,但面上的笑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在他开口前,外头的雨先倾盆而下,让他的言语混杂上些许杂音。 “很满意——”略带停顿,但他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变本加厉的附加到你身上,我会更满意。” 目光与东草一对,他立马就知道了良熹敬的意思。 苏彻玉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先拎出去,反正她腿断了也逃不了。” 言下之意就是将苏彻玉扔出去淋雨,但显然光这点肯定是不够的。 “嘴挺厉害啊,要不要和狗比一比?” 像是在问苏彻玉,可实际是在说给东草听,他要东草去找狗来。 苏彻玉又不是傻子,自能明白他的意思,但那又如何呢,好像她会怕似的。 她仍坐在床边,腰板也挺的很直,尽量不让自己落于下风,她就是要跟良熹敬较劲到底。 良熹敬见到她这副模样,手上的伤口愈演愈烈的阵痛起来,整个人也显得不耐烦。 这回他是真生气了。 东草见状不敢耽搁,按良熹敬的吩咐将苏彻玉扔到雨中,随后就马不停蹄地派人手去找狗。 苏彻玉中途没有反抗,因为她只是对良熹敬这个人有意见,没必要为难别人。 此时,雨下的很大,不一会就浸湿她的全身。 她就倒坐在雨中,没有任何举动,任由雨水侵蚀,而良熹敬则站在屋檐下,冷眼看着。 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若是她在东草回来前晕过去,他倒也不用真真用上狠招。 可惜,苏彻玉这人犟的很,还就硬生生的等到东草将狗带回来。 犬吠声大老远的传扬开,此起彼伏的没有停歇,胆颤着落雨,威逼着苏彻玉妥协。 可在她的印象中,服软这二字从未有过用途,所以哪怕知道马上就要经受苦痛,她能选的,好像也就只有拼命一搏。 眼下连搏命的必要都没有了,索性就好生等候着。 下人们牵着四只莽烈的黑狗前来,他们拼尽半身的力气才能将它们牵牢。 而彼时,他们就在离苏彻玉不远的地界站定。 他们请示着良熹敬的指令,可他站在雨帘后,良久未发一言。 手上的伤痛还在继续,可这种感觉却并不让良熹敬觉得陌生。 荒庙中的长夜,那人与他分离时,在他的臂腕上留下的伤疤,那是岁月洗髓不掉的记忆,那份疼痛他一直记得,那道齿痕长久的不曾褪色。 而此刻,他自始至终移不开眼,他看着苏彻玉,一直默默看着。 明明是她先伤的他,明明是她先惹的他,可真要对这人下狠手,他又难免犹豫。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他向来的规矩,可她已经伤痕累累,怕再万般磋磨,也磨不软她的性子。 她真的,倔强的让人忍不住叹息······ 犬吠还在继续,良熹敬终是觉得烦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狗都带走。 长久的,当耳边安静的只剩雨声了,苏彻玉才将头抬起。 她与良熹敬不远不近的一望,她好像有些不解,她不解良熹敬为什么停手了。 而实际这个问题连良熹敬自己也答不明白。 他的头好像又疼了,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没留下任何吩咐,也没再多看苏彻玉一眼,他直步离开。 东草有些无奈,但也没多言,只是临走前示意姜叶将苏彻玉扶进屋里。 再淋下去,怕是命再硬也没得救了。 姜叶一直揪着的心,终是在得到示意后松懈下来。 她跑进雨里,要将苏彻玉扶起。 “多谢。” 很小的一声道谢。 没有多余的力气,苏彻玉此时将近虚脱,但她还是忍不住言谢。 第17章 她也想拼命站起,可腿伤着,使不上力,头也昏沉,全身冷的颤颤发抖。 姜叶察觉到她的虚弱,想要快些将她扶进屋里,可只要稍稍快步,苏彻玉就作势要倒。 “抱歉”二字苏彻玉说了两遍,可落在姜叶耳中她只觉得心酸。 苏彻玉于她而言,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可姜叶想,她怕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忘记这个人。 明明残破的令人心疼,却又秉承着自己的傲气,她可以锋芒以对,也可以谦和相待。 无论她与良大人有怎么样的过节,她也从未为难过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低低叹了声气,姜叶将她扶进屋中,可才刚踏过门槛,苏彻玉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地上。 姜叶心下一急,忙将手放在她额头一探。 果然,那处的温度很是烫人······ * 雨下了一夜,良熹敬也不得安生了一夜。 自陛下双腿残损后,他行事越发荒谬无章了,一连两日打废了三名朝臣的腿,而他们的罪名也只是胡乱扣上的,一时间朝廷上下要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为此,五六命官给良熹敬寄去书信,拜托其劝说陛下收敛。 他虽觉烦心,但事关社稷,他到底没有拒绝。 是以,他请旨入宫了一趟,到现下才回来。 东草是与良熹敬一同回的府,他见他家大人的衣裳沾上了雨渍,按大人的性子怕是急着要沐浴,所以便连忙吩咐了下去。 “大人,先用些点心吧。” 良熹敬进宫进的匆忙,晚膳也没吃上几口,现在想来应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的。 “不必。” 简单回绝,良熹敬现在并没有胃口。 他今日入宫劝谏,八成会是无用功,索性他也不想管了。 他敛神欲往房中去,可才没走几步,便停下身来。 因那昏暗的檐廊下竟还跪着个人······ 第10章 不安生 女主半夜找男主? 良熹敬眉头一皱,但还是问了一句“何事”。 那人跪的有些远,且月光不明,能被人注意到已经实属难得了。 她是听到良熹敬的声音,才恍惚地将头抬起。 她跪的太久,险些睡着了。 “大人,那个姑娘病的厉害,要找个大夫瞧瞧。” 姜叶回神后,焦急地说着。 良熹敬与东草都走了,府上的人又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大人今早与姑娘那般的不对付,他们自然是不愿上前帮忙,怕招惹了祸端。姜叶本也不想多管,可见那姑娘一直不见好转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在此处跪着等着大人回来,没成想竟等到了现在。 眼下,也不知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东草在一旁听的心里发慌。 大人从宫里出来后心情本就不好,现在回来又提起苏彻玉,怕只会让大人烦上加烦。 东草念及此,立即给姜叶使了几个眼色,希望她先下去。 可姜叶还涉世未深,哪能明白东草的深意,她将身子再伏低了些,恳求大人开恩。 “去叫大夫吧。” 良熹敬毫无预兆地一句,连东草听着都有些心惊。 他不确信地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在确认没听错后,有了一个难得的感想。 他家大人真是越发的好心了······ “多谢大人。” 姜叶跪下谢礼,后连忙起身,想要快些回去照看苏彻玉。 而东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又有些诧异。 这个丫头不是才招来的吗,怎么对苏彻玉这般的好? “还不快去叫大夫?”良熹敬见他还在发呆,有些无奈的点醒他。 “是!”回过神来,东草赶忙去吩咐。 不过,在领完吩咐后,他心中更是疑惑了。 这初来的小姑娘莫名的对苏彻玉上心也就算了,他家大人怎么也对这位特殊了些? 而且今早不还与那位不对付吗,怎么现在又如此好心的让他去叫大夫了? 往日里,他家大人可是瞧着有些不近人情的······ * 是夜。 良熹敬向来眠浅少梦,但今夜却是不同。 他梦见苏彻玉跑到他床前,念叨了一晚上要他偿命。 她面色惨白,嘴角渗血,穿着一身白衣就站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嘴里还念念有词。 “还我命来······” 良熹敬静静看了半晌,倒也不害怕,只是觉得奇怪。 这人不是一心求死吗,怎么还摆出一副死不由衷的表情,况且,在他印象中他也没杀她啊? 心底疑惑的同时,良熹敬倏的清醒了。 而彼时,屋内还不算明亮。 他睁开双眼,面上难得显现出一副茫然的神情。 他想。 苏彻玉不该是昨夜离世的吧? 他起身叫来东草,问了苏彻玉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 她 ? 东草反应了一会,但马上就知道了大人所指何人。 “回大人话,昨夜请了大夫看过后,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实际他并没去看过,只是觉得既请了大夫,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良熹敬没啃声,好像若有所思,但最终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应该是认定了东草的说法。 第18章 他照常起来洗漱更衣用膳,日子过的与先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今日起的过早了些,眼下就前去上朝,怕是还要再等上一等。 东草像早有预料一般,在书房内给良熹敬备好了茶。 书房离偏院不远,大人喜静,所以府上一直没什么人,偏院更是鲜少有人走动。 东草退出书房,习惯性的要将门给带上,但被良熹敬制止了。 这是破天荒的一次,但他只要依着大人便好······ 日头渐出,曦光铺洒到院中一偶,窥进屋中,于案台处止步。 没有烛火,光也未曾怜惜书卷,这样是看不了书的,索性良熹敬也没那般念头。 他静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传来一道嬉闹,让他抽回了神。 声音是从偏院传出来的,那里好像从未吵闹过,那里之前是无人所居的。 但现在却是住着一个很不安生的人······ 东草站在屋外,自是听到了那边的声音,他心下一苦,暗道不好,刚想前去看看,可一转头,便发现自家大人已经站在他身侧了。 “大人,我去说她们,你在这坐着便好。” 东草未遇上过这种事,今日被他碰上了,他也是没想到。 只是他刚迈出步子,就被良熹敬拦了回去。 “不用。” 他说的直接,好像不加思考。 “你不用跟上来了。” 嘱咐一声后,良熹敬孤自向前走去,彼时的阳光刚好拂照他的全身,眼前的路也被光亮延伸着。 东草站在原地看着,有些恍惚。 大人明明举步平静,却焦切的好像想要探知什么,那般变扭的情状,他不解是怎么会映现在他家大人身上的。 * 苏彻玉醒来的时候,只觉自己的手要被姜叶压麻了。 她侧头看着这个熟睡的姑娘半晌,到底没忍心叫醒她。 苏彻玉回忆起昨日。 她应该是晕了过去,而那时,在她身侧的也有只有这位姑娘而已。 所以,她是守了自己一夜吗? 自有了这个念头,苏彻玉又仔细地看了姜叶一会。 这个姑娘她并不认识,可她为何这般帮她? 苏彻玉看上去有些茫然,因为在她的前半生里,除了温姨和顾姨会待她好外,很少有人会搭理她。她接触的人,多也不多,但都不可避免的与杀戮掺伴,好处往往牵扯着代价,没有什么可以例外······ 她的手臂任由姜叶压着,几近没了知觉,而这时,姜叶才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当她睁开眼,苏彻玉就开口问了一句。 “我有什么是可以给你的吗?”她的声音还略带些沙哑。 姜叶听的一愣,后意识到自己还压着苏彻玉的手,便连忙起身。 被她压的那处起了一片红,想来现在已经麻了,姜叶感到抱歉,但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彻玉接过了。 “我什么都没有,但我可以帮你报仇。” 她说的赤忱,可却把姜叶吓着了。 她倒在地上,觉得自己听错了话,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回了句“不用了”。 要说到报仇,姜叶现在只想到,在没进府前,东村的毛孩子偷了她家二十个鸡蛋,但这也牵扯不上什么仇不仇的,所以压根不用苏彻玉替她报。 “我没什么仇要报的。”实话实说,但最后姜叶好像有些不放心,“况且我又没帮你什么,你何顾这般说呢?” 话聊到这,中断了一会。 姜叶好像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名讳都尚未得知。昨日一见,她以为这位姑娘是良大人养在院里的姑娘,与良大人有着匪浅的关系,但后来一看又不像,他们俩明明那般不对付。 可做为下人,哪怕心底再好奇,有些东西还是不能问的。 “昨夜我晕过去,难道不是你照顾的我吗?” 姜叶点头承认。 是她照顾的她,但这难道不是她该做的吗,要不然她被招进府的意义是什么呢,又没人会养一个好吃懒做的闲人?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没再言语这些有的没的,“姑娘饿了没?饿了的话我去端吃食来。” 姜叶欲意起身,但却被苏彻玉拉住了衣袖。 “那个姓良的有没有欺负你,他若欺负你,你同我说,我······”声音一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腿还没好,连走动都吃力,还怎么替她出气? “姑娘你多虑了,我昨日才入的府,哪能那么快就被欺负了去?”她劝慰着苏彻玉叫她宽心,可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良大人看着也不像是会刁难人的······” 他人冷是冷了点,虽不爱笑,但瞧着也不像恶人的面相,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欺辱人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姜叶反问了一句,但得到了苏彻玉强烈的反对。 “他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心眼坏的很,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哄骗了过去。”苏彻玉说的苦口婆心,好像深怕姜叶着了那人的道。 姜叶听苏彻玉这般说,也有些不确信起来。 当真人不可貌相吗? 她的目光在苏彻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变的惊愕。 “你身上的伤不会是良大人弄的吧?” 她说的大声,有些不顾旁人。 第19章 可万一她想的是真的,那这良大人就显得有些太不是人了。 苏彻玉被问的一愣,脑中开始思索。 好像说是他害的也不为过······ “对。”轻轻的一声飘过,苏彻玉说的有些肯定,“都拜他所赐。” 姜叶的嘴巴张了张,不可置信到想要骂人,可刚想开口,就被苏彻玉伸过来的手给堵住了。 “有人来了。”很小的一声提醒后,苏彻玉松开了手。 姜叶半信半疑地点头,悄悄转身往门那瞧去。 这不瞧还好,一瞧可没把她吓个半死。 只见良熹敬冷着脸踏入屋内,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显然是把刚才她们的谈话听了个大半。 她再一转身往苏彻玉那瞧去。 可没成想苏彻玉这时已经将眼闭上,伪装出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知道你醒了。” 良熹敬踏进屋内,眼神扫过苏彻玉那,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害的姜叶一哆嗦,可苏彻玉那瞧着倒没什么反应。 好像真的睡着了······ 姜叶硬着头皮起身给良熹敬行礼,但一想到苏彻玉刚刚跟她说的,她难免对良熹敬的为人难免起疑,当然她还有些心虚。 良熹敬站在原地没有向前,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装睡的人,看着有些无语。 明明刚刚还在向旁人说着他的坏话,怎么现在倒头“装死”了? “她刚刚醒了吗?” 这话是对姜叶说的,可她答的好像特别为难,整个人囧的发慌。 “这个······那个······” 她小声嘀咕,颇似在拖延时间,良熹敬看不下去,本想让她下去,可没曾想苏彻玉先他一步开口。 “你别为难她!” 大声的维护,好像良熹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而苏彻玉则是正气凛然了起来。 良熹敬忍住没扶额,但眼角还是抽动了一番。 “我何时为难她了?”疑惑地质问一句,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与她一般见识什么? 咽下气,他叫姜叶先出去。 姜叶闻言没动,有些担心地看了苏彻玉一眼。 但苏彻玉却是给了她一个眼神,叫她放心去。 一时间,她们二人竟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情义,这是良熹敬没有想到的。 直到姜叶退出去,他才再次开口。 “听说你的伤是我害的?”坐下,很不以为意地问了一嘴,之后眼神与苏彻玉对上,挑眉说道:“我怎么不知道。” 苏彻玉不闪躲,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不是你害的?” “哦~”良熹敬点头,“那说来听听。” 苏彻玉皱眉,狐疑地上下瞅了良熹敬一眼。 他干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还要她来说? “某些人要是不认,我说了也没用。”气势不弱,也没顺良熹敬的意接话,像是苏彻玉的做派。 他好似忽然间习惯了,倒也不恼,只是忽觉得稀奇。 这般伶牙俐齿的,与那夜半死不活情状,很是不同啊。 为此,他又多看了苏彻玉两眼,不过她好似很不愿搭理他,又将眼睛闭上,躺下了。 良熹敬的心境已经平复了许多,不想再与她计较这些,他也不算平白无故的来,他有话问她。 “周期年怎么就把你给放了?” 第11章 计较 男主不打算放过女主······…… 良熹敬还记得那夜。 他刚从宋府出来的时候,而周期年也恰巧回来。 他们俩都不承寸光,彼此对视一眼,但却是周期年先开的口。 “良大人是要走了吗?”他下马走到良熹敬身前,问道:“宋尚书可还安好?” 前半句是客气,后半句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宋尚书无碍,周小将军若是不放心,大可前去看看。”良熹敬不卖关子,只挑周期年在意的讲。 “不用了,宋尚书受了惊吓,合该好好休息,我改日再去拜访吧。”他察觉到良熹敬有话要问,礼尚往来的说道:“良大人想要问什么便问吧。” 周期年身为武将,不大懂弯来绕去的话术,他觉得有什么便说什么就好。 他这般正中良熹敬下怀,他也没耽搁,直接就问出了口。 “刚刚那个刺客,你杀了没?” ······· * 苏彻玉睁眼,看向良熹敬那处,但这回他却不看她了。 她想不通,良熹敬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个,显然她很排斥说起关于周期年的事情。 “良大人对这感兴趣?” 试探性的一问,企图绕过这个话题,但良熹敬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 “若是我不答呢?”苏彻玉说的快,好似有意呛良熹敬,“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我什么时候那般听话了?”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良熹敬闻言勾唇,偏向苏彻玉那一处,“那你怎样才会听话?” 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苏彻玉听着一愣,没有言语,而良熹敬本人也下意识地觉察到不对,哑声了片刻。 那段话音好似还未落,清清楚楚的再次在良熹敬耳边回荡,那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不禁收敛的情绪,连自己回忆起来,都会觉得恍惚,那听者会作何想法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苏彻玉那处,但与以往的怒意相对不同,这次有小心的试探。 第20章 “我······” 可她好似真的有认真在想,可交付出的答案,与自己的心声不经相同。 “银钱给到位,我自是会听。” 一锤定音,连良熹敬都觉得意外,可一结合苏彻玉所做的种种,好像也颇为合理。 异样的心境打消,良熹敬暗讽自己的多心。 这样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单纯家伙,自然是见钱眼开的,他为何会在意她会不会多想呢? 之后屋内的静轮回了几轮,两人都不打算开口,苏彻玉腿伤了动不了,而良熹敬莫名懒地起身,就这般待着,谁也没劝谁走的心思。 苏彻玉平躺着眨眼。 她不知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了,但也不会觉得尴尬,呼吸片刻,她忆起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 “良熹敬,你还打算放我走吗?” 这回她拾起了“有事好好商量”的口吻,没有往日“有种你打死我”般的愤懑,这好像是在迎合这里难得的氛围。 “你不是一心求死吗?怎么还想着走?” 良熹敬嗤笑。 他好像想起将这个家伙带回来的原因了。 “要不是你那时决绝的求死,我可能也不会救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想看看你死了没有的。”他毫不遮掩地坦白自己的心意,薄情又麻木,可他此刻的笑,却显得莫名柔和。 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的怪······ 苏彻玉在心中下了这样的定论。 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反击,好似没有那样的心情。 “那你打算何时杀我?”她不胆怯,只是平淡地问,“做刺客的,如果怕死,那是做不成刺客的······你若想看我挣扎的向你求生,那估计是没有机会的······” 她断定,良熹敬是在白费功夫,因为她被阁主接走的那日,阁主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若不怕死,我就带你离开这······ 她那时一心想要离开那个地方,所以不假思索地点头。 后面阁主确实将她带离了那个地方,而她也开始了她的刺客生涯。 在无数次的暗示与默认中,苏彻玉对生死一词看的尤为淡薄。 她也是难得好心提醒,不过良熹敬会不会领情,她就不得而知了。 苏彻玉的话落后,良熹敬却还沉默着,也不知他是不是改变了主意,但这谁说的清呢? 长呼一口气,她也不打算多言了,有种任凭良熹敬处置的态度。 而良熹敬也将此般悉数看进眼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但他到底琢磨不透自己。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的小命现在是属于我的,想不想杀你,自然是看我的心情。”他说的霸道,言语也不善,让当事人听着,又有了要发火的迹象。 但最终也没让苏彻玉过过嘴瘾,呛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大人,到该上朝的时辰了。” 东草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后,才决定打断屋内二人的谈话的。 因是再晚些,怕是会误了时辰。 良熹敬闻言有些恍惚。 竟是忘了时辰了······· 他起身,但还是没急着走,目光往床那游走了一瞬,在要收回时,似是故意般的轻声道了句。 “果然是有些碍事的······” 声音很轻,但苏彻玉素来耳朵灵,怎么会听不见? 屋内就两个人,他如果不是在说她,那就是在说“鬼”了,但苏彻玉还是更偏向于他是在说她······ 此时门被打开,良熹敬迈步出去,在他刚要离去时,却有个东西砸到了他背上。 他的脚步一顿,站在一旁看见事情经过的东草,则是整个人随之一僵。 东草有些瞠目结舌地看向屋内,他是实在想不到会有人敢拿枕头扔他家大人的。 他的视线在二者间徘徊,但颤颤巍巍地提醒着说道:“大人······再慢些,怕是就赶不及了······” 按大人“有仇当场报”的脾性,东草是真担心良熹敬现在就把“仇”报了的。 但出乎他意料,良熹敬倒是没管顾,好似这事从未发生过一般,直直走到屋外。 东草见状没敢再多言,赶忙跟上去,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偷偷探查他家大人的神情。 脸色不差,没有动怒的迹象,而且唇还略微勾起,这······· 这让东草看着内心突了突,隐约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直到良熹敬坐上马车,他才对刚刚的事有了反应。 “东草,你就不用随我去了,你留在府上,我有事要你做。” 东草应声称是,但在他听完良熹敬的吩咐后,却是傻了眼。 “大人,我没听错吧?” “你觉得呢?” “这······自是没听错的。” ······· * 姜叶看到良大人离去后,就立马端了饭食进来。 “姑娘,你病了一晚上,想来现在肯定是饿了,赶紧吃些。”显然,她是不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不然现在也不会那么淡定,但在她看见落在门边的粟枕时,还是迟疑了片刻。 她不解这东西怎么会落到这处? 苏彻玉躺在床上,在闻到饭香味后,肚子很自觉的就叫了一声。 姜叶听到这声,忍不住轻笑,知道她是真饿了,便赶忙叫她起身来吃。 第21章 苏彻玉虽害羞,但耐不住是真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还是劳烦了姜叶将她扶到桌边。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我不是说过我本来就要照顾你 的嘛。”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快些吃吧。” 苏彻玉先是端起碗筷吃了口饭,但在察觉到姜叶直勾勾地注视后,她便不动了。 “怎么了?”姜叶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苏彻玉没直接叫她不要看她,而是先问她的名姓。 姜叶倒是有点诧异,不知苏彻玉突然想问这个,但她想知道,她便说了。 “姑娘叫我姜叶便好。” 苏彻玉闻言点头,还对她笑了笑,但仍是没有动筷的迹象。 姜叶觉得奇怪,“是这饭菜不合胃口吗?” 苏彻玉摇头,直呼不会,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了。 “姜叶姐,就是我不太习惯在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瞧着。” 说明后,姜叶也明了了,有些抱歉的退后几步,“是我欠考虑了。” “不,是我没提前说。”她觉得没理由让姜叶感到为难,她将错处归到了自己的身上。 话毕,她动了筷,只是这才刚夹起一根菜,要放到嘴边,就被“不速之客”硬生生打断了。 菜掉到了桌上。 “东二爷。”姜叶规矩的叫了声好,随后也开始奇怪他前来干嘛? 东草见苏彻玉正在用饭,心底虽是不太想打扰,但碍不住大人吩咐了,所以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家大人说了,‘不是喜欢扔吗?那就让你扔个够’。”,他吸了一口气后,又说:“若是不扔够八百次,不许用饭。” 苏彻玉与姜叶是当场就傻了眼,但苏彻玉是知道原因的,而姜叶却是被蒙在鼓里。 东草没给姜叶反应的时间,直接叫她去将饭菜撤了,后他亲自将粟枕交到了苏彻玉手上,示意她现在就扔。 “姑娘,大人交代要我在一旁数着,一次都不能少。”他说完,就真往苏彻玉身旁站定了。 第12章 最后一次 男主的决绝! 苏彻玉咬了咬牙,将筷子重重啪在了桌面上,大声道了句。 “我不吃了,饿死我最好。” “大人说了,你若不扔,不仅你没饭吃,连姜叶也没饭吃。”东草补充着,心中也佩服自家大人料事如神。 良熹敬知道苏彻玉能忍,但她应该是不想牵连她身边的人吧? 苏彻玉倒是没想到良熹敬歹毒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是小看他了。 她抓着粟枕的手紧了紧,冷笑一声后,愣是将话一个字一个字吐了出来。 “好!我扔!” 东草点头,很满意她的回答,但还是不忘催促她快点行动。 “一······二······三······” ······· “四百······四百零一······” ······ 眼见的,苏彻玉是越扔越近了。 本用着一腔对良熹敬的怒火,扔的还显得有气性些,到后头饿又饿的不行,人也没力气了,她索性也就想通了。 她真扔那么认真干嘛啊?又不能扔良熹敬身上······ 思及此,苏彻玉便不使力气了,最后就只是张张手,将粟枕丢在脚边。 东草皱了皱眉,但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也数累了,况且大人也没规定苏彻玉要扔多远。 所以就随着她吧,反正对大家都有好处。 “七百九十八······七百九十九······八百······”念完后,不仅他松了口气,连姜叶也放下心来。 她晚上能有吃饭了。 东草转头看了姜叶一眼,示意她可以去端饭食上来了。 她自是点头,快步去取,因为苏彻玉眼瞧着是饿惨了。 而她刚一走,东草也就没闲着,他看着趴在桌上的苏彻玉,有些话不得不一吐而快。 “姑娘,你也别怪我家大人,你要是安分一些,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实际,他也是在怪苏彻玉太不知收敛了,哪有人敢这么对他家主子的。 他家主子是首辅,又得皇帝器重,在外头谁碰到主子都是毕恭毕敬的,就苏彻玉这个不知死活的,每每的就反其道而行之。先直接上门讨要银两不说,还暗骂他家主子不要脸,后是要杀他家主子,昨日还将主子的手给咬了······· 再回忆刚刚,她不给大人半点面子的,将粟枕扔到大人背后······ 东草都不敢多想,怕再多想一阵他就会腿软的给苏彻玉跪下。 这是哪借来的胆子······ “他不放我走,我只能一心求死了,可他又不让,我能不招惹他吗?”苏彻玉实话实说,“况且,你家大人奇怪的很,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你让我怎么安生?” 她直接就反问上了。 做这一切,难道她就没有苦衷吗?而且这些归根到底其实就是良熹敬自找的,那日他不将她带上来,也没后头这些事。 东草听着也反驳不了,大人嘴毒这件事上,她说的是实情。 “那姑娘既然这样了,你不如还是顺着大人些,毕竟你现在也还是死不了的·······”非常无力的劝告,但东草也是不想招惹麻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 “诶!”苏彻玉急着打断,“这句话在我这可不适用啊,这是说给想活的人听的,但前提是我在你家大人这处,没那么想活,所以头是低不得的。” 第22章 要在良熹敬手头底下讨生活,还不如让她去死。 这会东草是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以为苏彻玉求死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但没成想竟是这般的决绝。 苏彻玉见他老实了,便也不再开口,神情也淡淡的,直到姜叶回来,她表情才丰富了些。 姜叶将热好的饭食端上桌,但她看东草还在这,便不敢轻举妄动。 “东二爷,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吗”小心翼翼地问,姜叶愣着没敢动。 他先没回姜叶的话,而是看向了开始用饭的苏彻玉。 她这吃饭的样子,也不像没求生欲望的人啊······ 苏彻玉筷子又一顿,转头与东草对视上。 她有些好奇,看人吃饭是府上固有的规矩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你也要吃吗?”岔开思路,苏彻玉问了些其他的,得到的回应是东草肚子的叫声。 他是真的有些饿了。 苏彻玉挑眉,叫他坐下一起吃,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 东草闻言有些诧异,他想说不用,但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 “姜叶姐姐,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吧。”她看着姜叶为她忙活前,忙活后的,怕她饿了,所以也叫她一起坐下吃。 “不用不用。”她连忙拒绝。 哪有下人上桌吃饭的道理? 况且东草也还在这呢······ 她看了一眼东草,他看上去若有所思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苏彻玉见两人她都邀请过了,但没一个接应的,也只能作罢。 所幸后面两人也都不看她了,这也才让她吃的顺意些······ * 下朝后,段呈瑞没放良熹敬走,但将他留下的目的,他也不急着说。 他传了膳,颇有要与良熹敬“一边用膳一边闲谈”的架势。 “爱卿可知朕为何将你留下?”段呈瑞坐在特制的木椅上问他话,“想来大人心中应该是有数的。” “自然。”他做出恭敬的情状,“陛下交代的事,臣不会忘。刺客臣已抓住,不日就会送到陛下手上。” 段呈瑞闻言点头。 他将此事交由良熹敬去办也有他自己的考量,若是让其他大臣处理,那夜之事难免传扬出去。 当今皇帝,被混杂在入宫女子中的刺客弄残了双腿,这说出去他这面子实在是挂不住,况且他残杀了那么多女子的事情也怕被牵连出来,所以只能找人私自处置了。 “这事朕现在倒是不急了。”他将他留下也不是为了说这事,“朕听人说起,爱卿好似跟一位隐世名医交情甚深,那位名医之前就有将人的死肢医活的神技·······” 暗示的已经够多了,他想看看良熹敬的反应。 良熹敬闻言垂眸轻笑,不似很意外的样子,之后他上前一步回话。 “陛下,臣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书信给他,只是臣那位友人怕是又 游历去了,所以到现下也没回音·······” 段呈瑞对良熹敬的所言还是很满意的,在他将话说完后,便连忙给他赐了座。 “朕就知晓爱卿挂心朕。” 眼见的膳食也摆置好,段呈瑞有意让良熹敬一起用膳。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良熹敬便先伏了伏身,推却之意已经表明,段呈瑞也不强求,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而自始至终守在门外的太监,看良大人那么快就出来了,有些诧异,只是他们倒也不敢表现出异样,低下头尽守自己的本分······ 此时,外头日头未落,偏照在良熹敬身上,他走在宫道上,心底有了思量。 前日被咬下的伤口时不时的还会刺痛,他的眉头皱了皱,但神情还算柔和,只是那已然和他身躯融为一体的疤痕,现在忆起却觉得有些碍眼。 究竟是谁变了? 所思与脚步皆是一顿,迎面走来的宫女向他行了一礼。 “良大人。”她伏安后从衣袖处抽出信封,偷偷递给他,“大人,这是我家娘娘写给您的。” 扫一眼信封,他没上手去接。 “回去和你家娘娘说,宫妃与朝臣走太近是为逾矩,我不想招惹来非议和麻烦。”这样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还有,好心提点娘娘一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好心里有点数。” 收回眼,良熹敬不欲纠缠,可是那个宫女却不愿放他走。 “娘娘说了,大人务必要接下这信,她做的错事,她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宫女急的已然带上了哭腔。 她家娘娘说了,若是良大人没接这信,那她也就不用回去了,自己自行了断算了。 良熹敬闻言,眉目一沉。 “最后一次了。”他倒地还是念及那份恩情,不然······ 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良熹敬接过信,也不再言语其他,直直走出了宫门······ 宫女杵在原地,愣愣地目送良熹敬离开,当她回过神来,自己的双腿已经发软了。 本在宫门处,这极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与大臣纠缠,本就不好,可娘娘却胆大的务必让她在这守着。其次,方才良大人明显是不想接那信的,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才勉强接下,若是再加胁迫,恐怕她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她收了收心神,忽略背后直冒的冷汗,赶忙回去报信。 第23章 毕竟,此事耽误了,娘娘定是会怪罪的。 而等到她回去,万禾见她便立马问了一句。 “信,良大人收下了吧?” “回娘娘的话,收了的。” “那······他可有给我留下什么话?”万禾尽力压下心中的期待,乔装淡定地问道。 “有······”宫女低着头,回的有些胆颤。万禾在上面瞧着,自然察觉出了不对,可还是耐着性子叫她慢慢说。 “良大人先是说,朝臣与宫妃走近是为逾矩······”她试探性地抬头,看了看自家娘娘的神情,“后,后来大人还说,娘娘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说的艰难,已然大气不敢喘了。 “是吗?” 从开始的期待变为气恼,她的脸色怎么能好? 她的手死死捏着桌边的茶盏,尽量让自看着平静些。 “继续说······”咬着牙,她让宫女继续说,“我让你继续说!你听不见吗?” 第13章 异样 男主动心的前兆! 她知道,他定还说了些别的,她要听个清楚。 宫女见此,慌的直接跪下磕头,深怕娘娘责罚下来,可万禾仍是叫她将话说完。 “娘娘,大人还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旁的就再也没有了啊,娘娘······”她俨然已经哭了出来,“还望娘娘赎罪······” 她磕着头,期盼万禾不要责罚她。 凄厉的哭声起后,是杯盏碎裂的声音,一时间殿内中人大都提紧了心神。 “最后一次······”万禾冷笑,“他这是不打算帮我了吗?” 宫中艰险,进退都是两难,若是良熹敬不帮她,日后她的路只会更难走,是以她必须想办法······ 泪光在她的眼眶中闪烁,但同时她的目光已经变的狠厉,不再隐忍情绪,好像所有的暴烈都一触即发。 她绝不能让良熹敬放弃她······ * 良熹敬回府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过问苏彻玉到底有没有按他说的做。 “回大人的话,八百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的,那姑娘都照扔了。”东草毕恭毕敬地回着,但心下还是有些心虚的,因为苏彻玉后面到底是怎么扔的,他心中也有数。 “哦?”良熹敬闻言诧异,“她真有照做” 在他印象中,她可是横的狠,怎么可能会从了他? “她是怎么扔的?应当与早上扔我那时不大一样吧·······” 他这话一出,使的东草僵了身子。 “大人,这······”面上添上讨好的笑,“这您也没说要和早上一样啊······” “我就知道。” 良熹敬就知不会安生,但至于她倒地是怎般扔的,他也懒的再过多计较了。 他刚从宫里回来,疲乏的很,难能还闲心管顾苏彻玉。 他摆了摆手,示意东草退下,其后便往自己屋子走去。只不过在这期间,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早晨苏彻玉那不服气的神情。 不出意外,她定是在心底将他数落了个遍······ 良熹敬轻笑出声,可随即还不等他嘴角的笑意撤干净,他的眉眼便深沉了下来。 他看向被她咬伤的伤口,眼下已经不疼了,但痕迹仍在。 “不该那么容易就放过她的······” 他轻道一句,但却往屋中走去,直到房门闭合,他也没动身去寻苏彻玉算账。 * 苏彻玉昨夜难眠。 她想了许多。 现在的窘境让她想死死不得,活着也憋屈难忍,寄人篱下也就罢,日后可能还要被良熹敬那个“变态”刁难。 狠狠皱眉,苏彻玉颇为苦恼的叹了口气。 若是自己的腿现在还好好的,她定是不会坐以待毙。 要么逃跑,要么带着良熹敬一起死,这两个选择怎么样也比现下的处境好上太多。 身上的其他伤,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偏偏腿时不时还疼着,真是有些折磨人。 她也不知温姨与顾姨现在怎么样了,也许,或多或少的,也会为她担心的吧······ 想到这,苏彻玉的心中一沉,有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翻了个身,她又不愿再想了,逼迫着自己入眠,可直至月挂梢头,她才勉强睡去······ 当她清醒时,强光带来的不适暂可不计,可那越发贴近的脚步声却是不可忽视。 可她没第一时间睁眼,压下任何举动,她仍乔装着未醒的模样。 良熹敬进屋后,看着床上那睡的不老实的人,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声。 床铺那般的大,可她偏要占着床边,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掉下去,整个人趴着,一手压在粟枕下,一手放在另一边,而脸却是面朝着他的······ 他的目光划过苏彻玉的面庞,在捕捉到一丝异动后,他勾起了唇。 原是醒了······ 睫毛的轻颤到底让苏彻玉败露了个彻底,她也知瞒不下去,便发力抓起粟枕,打算再趁他不备,借力打他。 而良熹敬似对她的意图早有预料,在粟枕扔过来的时候,提前伸手接住。 粟枕很轻,不管再怎么用力也不会疼······· 良熹敬看了一眼粟枕后,再抬眼看苏彻玉。 “看来是昨日没丢够。”话落,他将此物抛回床上,将将好落到了苏彻玉身侧。 第24章 她见状也不再装,直问他又来干嘛? 言语中尽是对他的不欢迎,可这好像是他的府邸吧? 不过良熹敬倒也没计较,毕竟他不是来与她拌嘴的。 “摆在你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随我入宫,要么同我去个地方······”他指尖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后再问:“选哪个?” “我要是不选呢?” 苏彻玉觉得这两件听着都不像好 事,让她选无非就是在矮子里拔高个,看哪个不那么烂而已,所以她不想选。 “那你没的选。”撂下话,良熹敬替她做了决定。 随着他话落,苏彻玉便见三个男子上踏入房内。 他们应该是向着她来的。 她看着他们逼近,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以前的记忆忽的袭来,她的呼吸变的艰难,身体下意识的抵触。 她整个人看着很不对劲······ 站在一旁的良熹敬率先注意到了这一点,方才舒展的眉头一皱,人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 而三位男子见良熹敬好似有话要说,便没再动手,只是他们这时已经彻底将苏彻玉围住了。 苏彻玉苍白着脸,失神的低着头,双手支撑着上身没使自已倒下,手上的皮肉捏至青白,背脊微微起伏,显得很是不安。 视线被挡,良熹敬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他让那些人都散开,自己走到了苏彻玉床前。 低眉瞧着她,他有些不解。 “不是连死都不怕吗?现在是怎么了?” 他问着,但同时附身亲自抱起她。 “现在是怕了?” 难得的没有反抗,但越发贴近便越能洞悉她胆颤的厉害,他的呼吸也跟着沉了沉。 他迈开步子,将她带离这里。 ······ 东草在府外接应,看到大人抱着苏彻玉出来,愣是被吓了一跳。 不是说,怕这姑娘又使暗招伤着大人,所以才派人“扛”着她出来吗?怎么现在却是大人亲自动手了? 东草慌神的赶忙凑上前。 “大人当心啊!” 她可是“惯犯”了,不可大意啊! 他说的急,可良熹敬却不予理会,只是叫他将车帘掀开。 “啊······”东草明显迟疑,“大人这是要和她上一辆马车吗?” 多嘴一问,迎来良熹敬的一瞥,东草老实了,忙顺着大人的意思去做。 良熹敬抱着她进入马车,他将她放下后,才坐下。 他看她,但没说话,好似是在等她先开口。 “你想带我去哪?” 她终是缓过神来,问了良熹敬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彻玉听着没言语,她在一瞬间好像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看着她这幅老实的样子,良熹敬莫名来了兴趣,也不再板着脸,他靠在车壁上静静瞧着她。 帘子处渗出来的光,给她的侧脸留下一道光斑,她的眼睫低垂着,时不时的轻颤,震开一道阴影,她好像尝试着抬眼,而他的呼吸则是随之一颤,不可避免的在她的眼眸窥看到自己······ 匆忙地移开眼,良熹敬显的有些不自然。 而苏彻玉并未察觉到他的这份异样。 “我死后,你会怎么处置我的尸身?是随地丢了,还是抛至荒野?” 她觉得,良熹敬定是要将她带出去处置了的,所以她多问了一句。 第14章 竹林 安生些,等会有你好受的。 她倒也不是真在乎这些,她只是怕,要是她的尸身处理的不好,会吓到无辜之人,她也怕,要是不小心让温姨和顾姨知晓了,她们定是会伤心······ 良熹敬方才偏过的眼眸又朝向她,“那么肯定我会杀你?” 也不知自己是在质问什么,但也仅是对上她的眼睛,他便知她真是这般想的。 心口处,忽的紧了紧。 “对。我肯定会杀了你的,你放心,至于你的尸首·······”他迟疑了一下,后不急不缓地说道:“都要死了,就别顾及那么多了。” 后他也不再言语,只是会觉得心底很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苏彻玉却是莫名的坦然了许多,得知自己真的要死了,呼吸竟变的顺畅起来。 “你能做一次好人吗?” 像是在骂他,但听语气却不像。 “你府那个上叫姜叶的姑娘,是个极好的人,我与她没什么瓜葛,你不要因为我就迁怒于她。”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在为旁人说情,看来是真没打算活······ 良熹敬仍闭着眼,不愿理会她。 “你要是敢牵扯无辜的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重新硬气起来,苏彻玉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再加重一句,她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内。 闭上双眼的良熹敬,忽然想起苏彻玉跑到他床前索命的“鬼样子”,眼睛忽的就睁开了。 而这时,东草也闻声停了马车,忙来打探大人的安危。 但当车帘掀开,东草却只见他家大人好似被逼至了角落,眼神看着有些茫然,而苏彻玉则是气愤地盯着他家大人,好似下一秒就要“咬”上去。 “诶呦喂!”东草一个剑步冲上马车,连忙将自家大人护在身后。 “你不要乱来啊!” 他惊呵着,生怕苏彻玉下一秒从袖中抽出匕首,直接就给他家大人一下。 第25章 苏彻玉被东草吓了一跳,人下意识的往后一靠。 “乱来什么?” 她狐疑地问着。 她现在哪有乱来的本事? “下去吧,她没有乱来。”良熹敬扶额解释,后吩咐东草下去。 后还是不放心,他又嘱咐一句。 “我若没叫你,你别突然上来。” “是·······” 原是他多心了。 东草咳嗽一声后,利索的下了马车,只是难免会忧心。 那姑娘对大人的敌意那般的重,大人还敢与她共处一室,真是······真是不把命当命······· * 马车终是在竹林前停下。 良熹敬借着余光,往苏彻玉那看去。 只见她双眼闭合,头倚靠在车壁上,想来是睡着了······ 微微蹙眉,良熹敬好奇她是在什么时候入眠的,他竟是没有察觉。 他长叹了一口气,大发“善心”的没有拍醒她,自行下了马车。 在外等候的东草见良熹敬一人出来,下意识地望他身后一探,奇怪怎么没看见苏彻玉的身影。 良熹敬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但也没多做解释。 “别管了,我们先走。”撂下话,他便走到了前头。 东草虽然不解为何大人要将苏彻玉留在马车上,但也不敢多问,毕竟他想,大人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而待那两人走远,马车上才渐渐有了动静。 苏彻玉“假寐”许久,就等着良熹敬疏忽大意,好让她能有出逃的机会。 但没成想,良熹敬竟是真没理她,还将她独自留在了马车里。 她透过窗隙,窥探到外景。 晴光染青竹,片片叠深,一旦深入则隐秘无迹,应该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自打她这般心思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她移身到车帘前,先是微掀一角,在没发现有良熹敬的身影后,她便放心地跳下马车。 一条腿废了,一条腿还康健着,大不了单脚蹦跶到竹林那处去······· 况且,她觉得,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良熹敬手里! 苏彻玉深吸一口气后,费力地往竹林的一边蹦跶过去, 中途几次险些摔着,但好在她都稳住了。 在离竹林还有几步之遥时,苏彻玉的心跳变快,夏躁也浮上心头,但自己还是庆幸的。 毕竟,马上就可以离开良熹敬了······ 她又连跳几步,扶上竹身,整个人顿时有了依靠。 而眼下她既到此处,能依仗的东西也多了,自然也能“走”的轻便些。 只是,苏彻玉才顺利地“走”上几步,忽的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应该有哪里不太对······· 她猛然抬眼,视线与那人的视线一撞,自己的身形随后在下一刻变的不稳起来,摇摇欲坠的架势渐烈。 但真当她要倒下时,还是被牢牢“接”住了。 只是那温热刚刚一触,便立马溜走,苏彻玉的腰被环起,在她呼吸的一滞的间隙,她便被抗抱上了“某人”的肩头。 苏彻玉上半身悬倒着,有一瞬的失神,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这人“上下其手”。 “安生些,等候有你好受的。” 良熹敬被苏彻玉打的有些吃痛,可她挣扎的厉害,以防她摔下来,他要抱的更稳当些,所以也不好“还手”,只 能任凭她作祟。 东草见大人抗着人来,表情变的扭曲,但那只是一瞬,随后又恢复如常,舔着笑脸凑上前,说将苏彻玉交给他便好。 但良熹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用,便往竹屋里去了······ 房门被阖上,苏彻玉也被扔到床榻上。 来不及挣扎,她的手腕便被禁锢住,双眼迫不得已的与良熹敬对上。 “安生些。” 重复一遍,声音有些重,似是在提醒。 可好像没有奏效,他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苏彻玉,又重复了一遍。 但这次声音柔了,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许多。 而苏彻玉则是被吓到般的一僵,也忘记了挣扎。 良熹敬见她不再乱动,终是松开了手,直起身往左侧无光处看去。 “前辈,看够了吗?” 他在问,暗处也立即跑出一声答复。 语气带笑,且好似还带着一丝歉意,“我是不是有些碍事了?” 良熹敬笑笑没回话,倒是回头看了看苏彻玉的反应。 她看着有些呆,好似不知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就拿她练手啊?”有些揶揄的意味,这人拉着良熹敬走远了些,小声地说:“你倒是舍得。” “怎么舍不得?”良熹敬看他,后立马解释,“你别误会。” “她不惜命,在我手上她巴不得快些死,早点死······”他勾起唇,转身问她:“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第15章 深夜前去 他不愿放手·······…… 苏彻玉闻声,朝他那看去。 “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她就是这般想的,又何必多此一举问她。 她说完,良熹敬并未收回视线,静静看着她,过了半响才扭过头去与何遥平说:“她随你处置,你不用······”不用考虑她的死活…… “诶!”何遥平将其后话打断,好似不愿让良熹敬继续讲下去。 第26章 他匆忙地凑到苏彻玉那。 “姑娘,你叫我何伯便成。”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像是完全忽视了良熹敬的存在,“你叫什么啊?” 苏彻玉愣了愣,看着眼前人,不知该不该回他话,但思虑到最后还是说了。 “苏彻玉。” “很好的名字啊。”他感慨了一声后将目光转移到苏彻玉的腿上,“腿是伤着了对吧?” “嗯。” 苏彻玉如实答道。 她看着眼前这人,他虽与良熹敬是一伙的,但他瞧着面善许多,况且他也没对她怎么样,她也不忍不搭理人家。 “没事啊,你别听那小子吓唬人,我保准将你治好。”他信誓旦旦地说着,神情中满是对小辈的关切。 她点头,但有些恍然。 良熹敬将她带到这来,不是不怀好意的吗,怎么······· 她疑惑地偏开视线,想往良熹敬那看去,可就在这时,门正合时宜地被打开,她看的那处,此时空无一人。 苏彻玉的视线缺少了安置,而外面的光亮也戛然而止的闭合······ * 良熹敬走出屋子,神情覆上一片不自然。 “苏彻玉······” 他竟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仿若是窃听到了密语,反复盘剥过后才怅然若失。 良熹敬的胸口堵了堵,这种感觉在她亲口承认,她宁可死,也不愿待在他身边时,就存在了。 他叹了口气,不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摇头不再细究自己,他想将这些抛诸脑后,但苏彻玉的脸又一次映现,可这一次她有了名姓。 彻玉······ 他轻笑。 “大人。” 东草在一旁静观着,看了许久后才唤了良熹敬一声。 他好奇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人这一会神情阴郁,一会失笑挽唇的,让他看着觉得瘆得慌。 “怎么了吗?”良熹敬被这一唤终是注意到了东草,侧头问他。 “啊,大人,屋子已经收拾妥帖了,您要去瞧瞧吗?” “嗯。” 良熹敬也没拒绝,因是他确实要在此处待上些时日。 段呈瑞那边试探的紧,他倒也没心情和他迂回了,正好称病寻医,也省的浪费时间了。 “你在此处留意着。”他的余光往门处停顿了一会,缓了片刻才道:“留意着何前辈的安危······” “是。” ······ 夜色黑沉,苏彻玉未眠。 自良熹敬走后,何遥平与她在屋内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话间,谈及最多的,便事关良熹敬。 她不怎么想说他,但何遥平似乎很乐于在她面前提起………… 可到现下,面对着黑夜,她只要一想到良熹敬那个人,她就没由来地感到烦躁。 苏彻玉辗转反侧有些难眠,最后实在没办法,索性就打算起身出去。 她的腿脚行动不便,只能扶着墙行走。 她艰难地凑到门边,试探性地伸手轻轻往门上一推。 门竟是缓缓移开了,月光也渗入屋中,染了她半身。 苏彻玉有些诧异。 竟是没落锁? 也不怕她跑了………… 她透过半开的门向外看去。 此时的月光轻飘飘地洒落,沉浸着肃杀,竹林层层覆影,似牢笼的纵深,看不见底。 苏彻玉踏出门,可逃跑的心思在此刻,并不热烈。 更深露重,她还残着半条腿,现下行动绝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显然,良熹敬不会给在她白天逃跑的机会。 可,若是良熹敬死了,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早上何遥平虽言是要治好她的腿,但他毕竟是良熹敬的人,做什么也是听良熹敬的,他对她目的不纯,所以哪怕是带她来治伤的,也不定是藏着别的算计…… 虽她现在还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将他解决了,她便不用想那么多了。 她一路也观察过,良熹敬这次只带了东草一人前来,并没有旁人,所以阻碍并不多······ 况且现在月黑风高的,她确信是下手的好时机。 她拾起地上的木条,勉强支持着自己向前,而脑海中则在回忆良熹敬的住所。 她想,应当是南边的那个屋子,因为那时听声,是在那边。 苏彻玉向着那处走,随后在一间竹屋前站定。 屋内无光,也没有旁的声响,但这不影响苏彻玉断定良熹敬就在此处。 她推开竹门,随着走进,自己也陷入盲夜。苏彻玉的心沉了沉,但也不惶恐,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现在这般处境,竟是让她想到了入宫刺杀的那刻。 只是不待她想完,她的心底突然没了底,似猜到了什么,她连忙转身,但还是没来得及出手,门就已然被阖上。 眼下没有退路了。 “就知道你会来。”良熹敬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但声音在凑近,“怎么,就那么想杀我?” 苏彻玉闻声不言,本能的往后退。 “用什么杀,硬生生掐死我吗?”他言语带笑,好似并不涉及他的生死,而他整个人则是不断逼近,直到苏彻玉退无可退,他才再问:“我猜对了吗?” 十分渴望得到答复,可苏彻玉却不让他尽兴。 “你觉得呢?”木条不起作用,苏彻玉不稳的倒坐到身后的床榻上,她欲起身,可却被良熹敬压下,之后便不得动弹。 第27章 脖颈的肌肤贴上异样的温热,她没轻举妄动,静静地感受这份侵略。 没有用劲,但却紧紧相贴,不容忽视。 “是你想掐死我吧?”终是说出口,苏彻玉的淡定与良熹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是猜对了,良熹敬轻笑一声,手上加了力度,但还不至于让苏彻玉感到窒息。 “我可不像你,只想置人于死地······你不觉得那样很没意思吗?”他话虽这么说,但力道在加重,已经让苏彻玉说不出话了。 她理所当然地闭眼,没有半点反抗的意识,欣然地接受这一切。 但她的所作所为却实在不合人意,短暂的窒息过后,那人松开了手。 没有达成目的,良熹敬的眼底滑过一丝怅然。 原来还是老样子,他还奢望她能挣扎一番呢······ 在他思索的间隙中,屋内诡异的安静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来此地 的目的,苏彻玉没忘。 趁良熹敬不注意,苏彻玉硬扑上前,她与他一同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她压在他身上,动手想要触到他的脖颈,可他的手却是在牵制着她。 “你猜对了,我就是想掐死你。”她不客气地回到,手虽动弹不得,但还有别的法子。 也不管底下人的意愿,苏彻玉欺身向前,欲要咬上他的脖颈。 但也就在此时,门被忽的破开。 苏彻玉迟疑了片刻,良熹敬也找准时机避开,但好似并没有避空,只是被咬的地方不再是脖颈······ 呼吸一沉,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过了几秒,门外的人率先回神,后将门狠狠阖上。 屋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但这次苏彻玉与良熹敬,谁也没想着先动手。 血腥味渗了出来,苏彻玉下意识的松口,神色有些惊诧地撑起身。 唇上的疼痛让良熹敬倒抽了一口冷气,报复性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想让她也感同身受。 苏彻玉拧眉,想要挣脱,但良熹敬仍是不让。 第16章 念头 别以为你能逃掉! “良熹敬!” 他听到她唤他,挑了挑眉,可手上的力道没有放轻。 他们僵持着,直到门再次被推开,但来人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我没打扰你们吧?” 又是这句话。 是何遥平的声音,苏彻玉功夫没理会,但良熹敬却回了一句。 “没有打扰,我们也没干什么。” 这句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刘遥平听着笑了笑,但到底没点破。 “那酒烈性了些,我怕你醉的厉害,便想给你送点醒酒汤的。” 他将来意说明了,表明了他不是故意“打扰”。 结合他的话,苏彻玉也得知了口中凭空而来的酒味来自何处了,她整个人也后知后觉的一僵。 她这算是与良熹敬亲上了吗? 而良熹敬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但显然,与苏彻玉的诧异不同,他好似有些“留恋”。 方才的温热比疼痛先一步触及他的心底,酸涩的泛滥出涟漪,这样的感觉他之前从未有过,而现下哪怕再次回味,也难掩方才的震颤,似弱石击水,无声却波澜。 他带血的唇瓣覆上笑容,他好像有了“贪念”,但眼下积攒的还不够,不至于让他抛弃理性。 松开手,他放了苏彻玉自由。 “想要压到什么时候?”轻问了一句,好似料定了苏彻玉会离开,便也自顾自地起身了。 苏彻玉腿脚不便,起不了身,但她不曾想良熹敬会在放开后,将她抱起她。 她的身体悬空,后又落在床榻上。 她有些懵,直到在听到关门上后,她才回过神来。 此时屋内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的心底开始打鼓,有些唾弃地质问自己这是第几次失手了。不论是杀良熹敬,还是送上门找死,她都没有成功。 这人真是太难对付了······ * 良熹敬关上门后,看了何遥平一眼。 “前辈,你是故意的吧?” “世子,你怎么能怀疑老生呢?”何遥平说的有些委屈,但脸上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良熹敬站住了脚,无奈地叫他不要这般称呼他。 “世子不愿,我便不再这般称呼您了,但是,但是过去的事,并不代表改变。您将它隔在尘埃里,祈求时间能磨平,可至于磨平了多少,只有您自己知道。”刘遥平又说起了这事,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提起,哪怕他知道良熹敬并不愿听。 “每次提起这事,您就急着逃避。”他说的很是无奈,也是不知该拿良熹敬怎么办才好。 可迷茫片刻后,何遥平忽又精神气来了。 他往竹屋的方向一看,想到了苏彻玉这号人来。 这小子应该还是有救的。 这么多年了,他都觉得良熹敬这个冷情的可怕,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利用,不怀目的的狠厉,不择手段地夺取,人活的不像是个人,只像个戴着假面的躯壳,麻木的在人间游走······ 但在他目睹良熹敬将苏彻玉带来后,他觉得事事有了转机。 若换做是别人敢对良熹敬下杀手,那人都不知道死上都少遍了,估计现在都已经投好胎了。 可面对苏彻玉,良熹敬没有动手,甚至让她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第28章 要是说她对他而言,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何遥平是不信的。 是以,他才感到雀跃,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看到良熹敬被尘事攀扯住的样子。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姑娘啊,真把她交给皇帝?”他故意扯开话头,有些唏嘘地的再言:“那个皇帝可是个顶坏顶坏的,将这姑娘交到他手上去,怕是连死都算成全她了······” 他将话说完,又好生观察了一番良熹敬的神情。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良熹敬本人闻言倒是没什么波动。 “她对我而言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我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良熹敬冷声地问,一时间,仿佛刚才他与苏彻玉的摩擦都是假的,心中的那份异样也是假的。 他像往日一般不记人情······ 不再多言什么,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去,想来是不愿再在这待下去。 何遥平静默了好一会,直至良熹敬走远才忽地笑出声。 他想。 已经很不一样了,只是良熹敬并未发现罢了。 对于一个人的生死,良熹敬哪言说过这般多,难道不是直接解决了吗? 而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换做平日里,他估计会一言不发吧······ 何遥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自也转过身去。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不知在什么时候,苏彻玉却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无声无息的,他倒是没发现。 “他是打算将我交到那个皇帝手上?”她问着,但并不恳切,好似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何遥平被问的一愣,率先想的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猜测她刚刚听到了多少。 “那小子是瞎说的,他应该没有那个意思······” 他竭力想帮良熹敬解释,但苏彻玉好似并不在意这些。 因为她觉得良熹敬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像是好心到会带她来治伤的人,除非是带着别的目的。 但遍体鳞伤地被带到皇帝面前,和康健完好的送到皇帝面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区别呢? 或许是没有的,反正最后应该也是死也死不掉,活也活不好吧。 苏彻玉想完,也没有余力叹气了。 很从容地接受这一切,这是她从一开始就设想过的后果。 何遥平瞧情况不对,急的连忙摆手,想解释说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又不知到底该从何说起。 苏彻玉瞧他那副为难的样子,也不打算逼问下去了,只是一想到他方才的话,还是对他道了声谢。 “多谢你还能替我着想······不过他会刁难你吗?”苏彻玉联想到当时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好像聊的不是很愉快,所以她有些担心何遥平会被她牵连。 “啊,那你放心,不会的。”何遥平被问的心头一暖,脸上也有了笑,“姑娘,你的腿我能治好的,你尽管放心。” “当真?” “当真!” 苏彻玉闻言是欢喜的,但也没过分的欢喜,因为她知道,或许腿好了也逃不出去,可是,处境总会比残着的时候好些。 再次向何遥平道谢后,苏彻玉打算折返回去,但却被何遥平拦住了。 “你腿脚不便,今晚就在这间屋子将就一下吧。” “他不会回来吗?” 他,指的是良熹敬,而且这屋子应当是给他住的。 “他今夜不会回来了,你先安心住着。”何遥平叫她宽心,“而且看样子,你住这,他是不会介意的。” ······ * 而实际良熹敬不仅那夜未归,后面一连十几日,苏彻玉也再未见到他人。 她是乐的自在的,也不想与他再见,因怕是再见之时,就是他要将她带进宫里的时候了吧。 她想,她还是要早日出逃才行。 而当她筹备着这番计划正烈时,良熹敬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何遥平还在给她看伤,那时门就 被敲响了。 可先来的人,却是东草。 “何伯,大人受伤了,还望您能瞧瞧。” 他的声音传进屋内,两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东草本人是知道何遥平在里头的,但还是不敢破了门直接进去,因为他知道何遥平是有脾气的,不能坏了他的规矩。 而在屋里的何遥平与苏彻玉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诧异良熹敬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何遥平与苏彻玉相视一眼后,起身前去开门,而这门一开便见手臂带伤的良熹敬站在不远处。 而苏彻玉自知道良熹敬就在外头,整个人也变的不自在起来,她到现在还记着他要将她带进宫里的那事呢······ 她听见良熹敬被扶进屋内的声响,也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不可避免地望他那瞧,但却好死不死的与他对视上。 尴尬地移开眼,苏彻玉自觉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竹棍,打算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诶!莫动,就待那,莫动!”何遥平注意到打算开溜的苏彻玉,连忙“挽留”住她,“你挪什么地,就在那坐着就好。” 被强行劝阻没了行动的苏彻玉只好坐下,但此后也不往良熹敬那瞧了。 可那道莫名炙热的目光却仍让苏彻玉坐立难安······ “嘶——” 一道抽气声率先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第29章 “活该!”何遥平故意加重了包扎的力道,将良熹敬弄的生疼,“臭小子,受伤了就想到我了,疼不死你。” 咬牙切齿地说着,何遥平是真对良熹敬有些意见的。 苏彻玉在一旁听着,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但知道那道目光仍在,便也没乐的太过明显,担心得某人“秋后算账”。 “哎呀!” 这时,何遥平忽的惊呼一声,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东西忘了取了······” 他自顾自的起身,好似要离开的样子。 而守在门外的东草则是耳尖的听到了声,忙问何遥平少了啥,他去取就成。 “你哪懂我那东西放哪啊,我自己去寻。”他语气有些不耐,快步出了门,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东草看着一愣,不懂何遥平这是何意,但也不敢多问。 “你随我来。” 何遥平临走前对东草说了一句,他本是打算自己走的,但总觉得东草站在门边有些碍眼,便想将他也带走。 “啊?”东草有些不乐意,毕竟苏彻玉也在里头,他担心他家大人的安危。 “墨迹什么,快些来!”何遥平给他使了眼色,叫他赶紧的,“耽搁了时辰,你家大人的手可就废了,你还不快点。” 这句倒是有些“打动”了东草,但他明显还是不大乐意动弹,最后他是见何遥平要发火了才勉强和他一块离开的。 * 外头的声音终于消停了,而苏彻玉则是傻了眼。 她实际并不想与良熹敬“共处一室”。 不过好在,她现在腿脚好上许多,姑且能下地行动一二了,况且现在良熹敬也是个半残的,想来他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思及此,苏彻玉的心情好上些许。 只是,她还是有些在意良熹敬为何一直看她。 但哪怕如此,她还是佯装出一副没有察觉到的样子,她开始神游,期盼着何遥平能早些回来。 可良熹敬却是没那么好心,他像是故意找茬地问:“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是在与她说话,可苏彻玉假装没听见,因为她心虚的知道,良熹敬这是在问她,打算什么时候逃跑······ 良熹敬见她这般无视他,不恼也不怒,仍是静静地瞧着,嘴边的笑却也没消过。 “等腿好了,是不是就打算开溜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但却实打实说在了苏彻玉的心坎上,因为她就是这般想的。 眉头狠狠一皱,苏彻玉握竹棍的手紧了紧。 她想,若是何伯不回来,她就自己先走了。 因为跟良熹敬待在一处,对她而言属实是一种折磨。 良熹敬起了身,手臂上的疼痛好似被他忽略不计了。 他先是向前走了几步,但在真要靠近苏彻玉身旁时,又停下了脚步。 就这般不远不近,却有能迫使苏彻玉不可忽视他的存在,良熹敬对此很是满意。 “别以为你能跑掉。” 第17章 带她走 对她牵肠挂肚。 说的有些意味深长,苏彻玉却听着感到胸口闷的发紧,迫不得已地回头看他。 “跑不掉我就先杀了你。”堆砌上笑颜,苏彻玉不客气地讲。 良熹敬不以为意,面上的笑却更深了,好似料到了她会这般说。 “那挺好的。”话毕,他坐回原处。 这会苏彻玉终是不回避他的目光了,与他对视上也忘了闪躲。 良熹敬就那般瞧着,将她的气恼收尽眼底,可这明明不是挑衅,但落在苏彻玉眼里却恶意十足。 “这几日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忽地开口,也不在意苏彻玉乐不乐意听下去,他自顾着说着,对着她说着,“牵肠挂肚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话已落,可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与苏彻玉相撞着,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唇瓣勾起一抹不大的弧度,使那张俊脸的迷惑性陡增,迫使苏彻玉移不开眼。 她耳侧泛起一阵心跳,莫名的开始,又莫名的结束。 始作俑者是良熹敬,她对此气的牙痒痒,可骂不出声,她只能在心底暗道。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妖精······ * 何遥平是空手回来的,合时宜的打破那两人间的尴尬,同时不带半点的心虚。 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二人,也不多言什么,只是平淡地问:“我和东草备好了饭,要一起吃点吗?” 离开时用的借口,何遥平也不打算将它添补圆,像个没事人般的回来,又问他们可要用饭。 苏彻玉抿了抿嘴,不知道何遥平打的什么主意。 视线转到良熹敬那处,他面上的笑意收敛了许些,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何遥平的问话。 “姑娘,走吧。”他看向苏彻玉,也不管她答没答应,直接示意她却用饭。 苏彻玉没立即动身,迟疑的那片刻是在观察良熹敬的动向,因为她可不愿与他在饭桌上碰面。 良熹敬起身的同时,余光也能捕捉到苏彻玉那边的视线,他怎么可能不知她心底想的是什么。 他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她。 “怕饭菜里有毒吗?”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他开口问她。 苏彻玉闻言一愣,抬头与他视线一撞后便知他是故意的。 “诶啊,我哪能给饭菜里下毒呢?!”何遥平接过话,言语激动地解释自己可没下毒的心思,“姑娘,你不会怀疑老生吧?” 第30章 明显没有的事,怎么越说越乱了? 苏彻玉连忙摆手,想要自证清白,而何遥平则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说了句“那便好”后,又示意她赶紧上桌用饭。 回绝的话被堵的说不出口,苏彻玉只好硬着头皮撑着竹拐往饭桌那走去······ 饭桌上的菜很是丰盛,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但苏彻玉却是没什么胃口。 她没动筷的意思,而良熹敬好似也没有,而东草见自家大人都不动,那他便也不能动。 是以,此刻只有何遥平一人端起了碗筷。 “都干嘛呢,吃啊!真怕我下毒了不成?” “不是,不是·······”东草见何遥平语气有些不对,怕他动怒,便连忙解释着,后在得到良熹敬眼神示意后,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这才对嘛。”点了点头,换了副和善的神情也叫苏彻玉动筷。 “好。” 盛情难却,苏彻玉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夹了道菜送入口中。 两人都被“劝动”了,眼下就良熹敬一人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的右臂伤了,想来是行动不便的,但也没夸张到要人喂的地步,可就是买着关子不动,好像是真不打算吃了。 何遥平在心底暗骂了良熹敬一句,但知道他为人倔,也放弃了再劝他用饭的念头。 * 用完饭后,何遥平寻着借口先溜了 ,留苏彻玉,良熹敬与东草三人在饭桌上面面相觑······ “大人,要我伺候您用饭吗?” 东草见良熹敬一直不动筷,怀疑他是手疼的厉害,所以出口问了一句,结果在意料之中得到了回绝。 “吃饱了吗?” “嗯。” 良熹敬点点头,“你去将何前辈找回来吧。” 他说的突然,东草也迟疑了一会。 东草想,这何前辈不是才走吗,怎么现在就急着将他找回了? 虽是这般想的,但也不多问,东草擦了擦嘴,后起身去寻。 只是刚起身走几步,一阵熟悉的晕眩感就让他站立不稳了,在即将倒下前,他求助般地看了良熹敬一眼。 之后便不省人事的躺倒在了地上。 而一同倒落的还有苏彻玉手中的碗筷,她有些诧异地看向良熹敬,好像想将此事问个明白。 “你吃的没他多,想来要晕还要过些时候。”他说的轻松,对此事好像见怪不怪,“那老头惯是会哄人的,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他有没有和你说些有的没的,你有没有信了他去?” 他勾着唇,好心提醒:“别忘了,他可是我的人,别以为他会帮你。” 苏彻玉闻言挑眉,手上的劲都使在了桌边。 掀桌这事,她干的出来,但良熹敬也早有防备。 她掀他就压,桌面上仍是风平浪静的······ “可与他相比,我更不信你。” 如是说,苏彻玉是更不愿信良熹敬,因为在她心里,良熹敬就不算是个好人。 “是吗?” 他心中有数,但闻言还是会莫名酸涩,欲发的情绪钟鼓难鸣,他面上的笑意却依旧,只是此刻多了份掩饰。 “那或许,你可以试着信我。”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可他说的却认真,但也不知带了几分的真心,可苏彻玉却先一步收回了眼,不再计较他的花言巧语。 她低垂着眼,思量着自己什么时候会昏迷。 而昏迷过后,他又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可良熹敬可能会做的太多,苏彻玉也想不出个具体,不过索性她已习惯这般的茫然,倒也不会显得无措。 而良熹敬见她这般不答,脸上的笑意终于凝固,连试探的心情都已消磨殆尽。 “玩笑话,莫要当真。”像是给自己打的圆场,但兴许有些“狼狈”,不过他本人已经不在意了。 “在这过了几日的安生日子,不会以为我就将你丢在这不管了吧?”他的言辞恢复以往的平淡,刚刚那无处安放的情绪也被遮掩的恰到好处,“你要同我回去了。” 像发号施令般······ 苏彻玉有些惊诧地抬眼,眼底的不愿不可避免的被他捕捉。 这回去,是要将她带进宫里头去? 他们此时四目相对,两人的情绪都有些难言。 在那一瞬过后,良熹敬神情冷了下来,眉稍压的有些低。 “你不愿同我回去?” 苏彻玉闻言哑了片刻,但回神后立马道。 “我自然不愿。” 她说的是实话,但她知道,她的意愿并不重要。 “真是奇怪,我不愿同你走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吗?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地问呢?” 她说的有些许无奈,可她确实不解。 良熹敬失了言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这份没由来的苦意,但他看着苏彻玉没有收回眼,可也仅限于看着。 苏彻玉被他看到发怵,想询问他要干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良熹敬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想······ 而自己暂时还没那个能力阻止。 想到这,苏彻玉忽的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况且自己过不了多久就晕了,还能两眼清净。 这样甚好。 闭上眼,苏彻玉已经不想与良熹敬“僵持”下去了。 第31章 她的视线变暗,周遭的声响也不大,但那晕眩的感觉迟迟没有袭来,她觉得奇怪,便不由得皱眉。 良熹敬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但也没出声制止,只是起身走近,指尖顺着桌缘,滑到苏彻玉身前。 他的阴影此刻全然覆盖在她身上。 “真是好骗。” 轻轻的一句,也不管顾苏彻玉到底听没听清,转瞬即逝般的停歇。 苏彻玉睁眼的一瞬,来不及对上他的眼眸,他铺下的阴影移开,他显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良熹敬的意思是,他在骗她? 可他为何要骗她? 她算的上是他的“阶下囚”吗?可不论是与不是,她都没有让他“大费周章”的必要吧? 可还不待她将他的用意想明,她便听到了良熹敬的声音。 “前辈,我要带她走了。” 他这话,应该是对何遥平说的,但他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苏彻玉闻言转身,果然见何遥平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随你,但我答应过这姑娘会将她的腿治好的,你要带走她也等她腿脚好了。” 实际苏彻玉的伤也不用他多做干预了,只要再静养些时日便能好全,但他不知良熹敬现下那么着急的要带她走是作何打算。 他也是怕良熹敬做出什么没人性的事,所以才出声挽留的。 “那她什么时候能好?” “这人各不相同,伤势痊愈的时日自也是不可估量的,我说的可不算,你要想知道便自己问那姑娘。” 他摆明了不想告诉良熹敬,他医术了得,这腿伤什么时候能好,他能不知道吗? 但良熹敬看破不说破,回头看向还呆坐着的苏彻玉。 “你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能好?” 苏彻玉听到良熹敬真来问她,诧异了一会,随即在心中想到。 第18章 不制止 让她咬个够! 要是腿脚不好能免于被他带走,那她会说她这辈子,腿都不会好了。 但显然,她这么说,良熹敬是不会信的。 “怎么着也要个三四个月吧······” “那你的腿还是别好了……” 良熹敬就知苏彻玉会把时间往长了说,但他可等不起了。 “最多后日,你就必须同我走。” 不容拒绝,他势必要将她带走。 手上的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他来到此处的正真用意,实际是将苏彻玉和何遥平一起带走。 何遥平那不消说,他会跟他走,但苏彻玉没那么老实,想来会在这两日会想尽办法逃跑。 不过也无妨,她逃不掉······ * 是夜。 此时明月高悬,风声穿动,竹影斑驳。 苏彻玉念及良熹敬今早说的那番话,索性就打消了睡觉的念头。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跑路为妙。 她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拿起竹拐就是往外走。 虽然她腿脚仍是不便,但其他伤势概以痊愈,逃出去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彻玉步入竹林,随着深入,眼前的竹林竟逐渐疏阔,月光也忽隐忽现,不似方才般暗淡。 竹林的这一路走的还算顺遂,但走出竹林后的坡路多,又加之上前几日的雷雨,路面就越发的湿滑难走了,苏彻玉在几次险些滑倒后,也知道收敛,走的不那般急切。 只是衣裙未能幸免于难,大抵是有了与泥面“生死相依”的面貌。 经过几番的挫折,苏彻玉终在天明前夕“赶”到了山脚。 对此,她轻呼了一口气,片刻间就有了“重获新生”之感。 只是,她没待她开心多久,事情好似就有了反转······ 风熙熙攘攘吹过,牵连起的叶动枝响不在少数,但其间的异动,却是没能逃过苏彻玉的耳朵。 握竹的手紧了紧,她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路走的太过顺利,果然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过的······ * 东草按良熹敬的吩咐,带了若干人手在山脚下候着。 他向来是不敢多问,只顾着“埋头苦干”,但这一朝却是让他觉得比以往更加匪夷所思了。 大人叫他带人手在山脚下候着,也不说到底是要等什么,且还不让他们携带任何利器,就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处死守。 他在这已经盯了一夜了,眼看天都快亮了,也没见什么“牛鬼蛇神”冒出头来,可哪怕如此,他也仍是不敢懈怠分毫。 “二爷,要不您去休息会吧,这 有咱们守着,不会出错的。”仆从见着东草这般,“贴心”的上前相劝,但实际东草是不会“领情”的。 “无事,都守一夜了,也不差点时候,况且大人吩咐我做的事,我不亲自看守我放心不下。”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哈气,挂在眼角上的泪也不知被风吹干几回了。 旁人知道劝不了,便也不再劝了,不过难免好奇地问上一问。 “二爷,你说大人叫咱们在这,到底是为了等啥啊?这地本就偏僻,人迹罕至的,况且这后山脚坡路多,人上山下山的,也万不会从此处走吧。” 东草闻言转头看了看这人,目光一瞬不瞬的,倒是把这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爷,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对个屁啊!”东草在那人的脑门上来了一下,“大人吩咐咱做的事,咱们按规矩做就行,问那么多干嘛,大人自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第32章 “是,是。” 那人听了数落,也消停了下来,随着东草紧盯着山脚那处。 倒也不知是又等了多久,直到一阵风吹过,东草才又有了动静。 天色未明,眼前的一切事物皆覆上一层淡不开的阴影,东草眯了眯眼睛,费了好大劲看清来物后,终是低声出了言语。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风声不落,东草恍然大悟地拍打自己的脑瓜后站起了身。 其后又言了一句。 他合该想到的啊!! 东草直愣愣地看着不断向他们靠近的苏彻玉,在心底暗气自己未能事先会意大人的想法。 是啊,待在山上的“麻烦”,不就眼前这一个吗? 他怎么还费尽心思的去想那般多呢?好的没多问,不然要是让大人知道了,他连这层都想不到,怕是要嫌弃他了。 心底仍在庆幸,但他手头上的活倒是没敢忘。 东草连忙招呼手下的快些“戒备”起来,鬼知道这回苏彻玉又想干嘛······ 风止片刻,那处的异响消停了一阵。 但苏彻玉已然知道来人是谁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应是故意将声响弄大,好让他人注意到她。 “你们主子来了没?” 她向暗处问了一声,但没得到回应,不过那也无妨。 “告诉你家主子一声,干事别拖拖拉拉的,要杀要剐动作快点,他难道很闲吗?” 此处偏僻,除了几声稀落的蝉鸣,就没有旁的声响了,因此,苏彻玉的声音倒是在这回响了一会。 东草张嘴想要反驳,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站着干瞪眼。 不过,说来也奇怪,东草实际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大人会在这个姑娘身上耗费那么多精力,毕竟这个姑娘看上去也没什么利用的价值啊······ 之前大人与人相处,不是为了加以利用,就是有心加害,可怎么对上眼前这个,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呢? 东草苦恼,一时也不懂该如何处置苏彻玉了。 大人没明确的吩咐,他自己也不能擅自将她绑了,况且以她的脾气与本事,要想绑她,应该也是没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他们现在都没带什么利器······ 想到此处,东草忽的一愣。 为什么对上苏彻玉,连利器都不要带了,不是更应该要带吗? “你家主子到底来没来啊?”在东草还在迟疑不解的时候,苏彻玉却是耐不住性子了。 冤有头债有主,若是良熹敬没来的话,苏彻玉倒也不想刁难这些人。 但是凭她现在的“硬条件”,想麻溜地跑,可就是显的有些艰难了。 她细数了一番东草带来的人。 倒也不多,从左到右也才六个而已。 但是,令苏彻玉生疑的点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没佩戴刀剑啊,这让她怎么去抢啊······ 本来还想半路“劫”一个利器防身呢,现在好了,指望泡汤了。 苏彻玉的神情显的并不美妙。 她知道,眼下她能依靠的,也就唯剩手中的竹拐了····· 迈开步子,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她眼见的东草他们皆是警惕地防范起来,她就不由的暗自嘀咕。 难道他们现在不是在以多欺少吗,怎么还防范起她来了? 她心中不解,但余光却在留意自己等会该往何处逃。 左侧的遮蔽明显比右侧多,等会趁他们不注意就往那处跑吧,反正现在天还没亮,溜没影了也难寻一些。 苏彻玉先是沉声站定,后假意向右移了几步,在见到东草他们起步向右后,她就连忙往左侧的树林中跑了······ 腿上传来的阵痛暂且忽略,苏彻玉觉得还是先从良熹敬的“魔爪”下脱逃显得更为重要。 她的视野慢慢陷入林阴,暗色拥袭而来。 未曾管顾身后的人有没有追赶来,苏彻玉自顾自的向前“跑”去······ 景物渐渐不明,喘气声随着周遭的静,也在耳侧起伏,只是阻隔来的突然,连她自己都还恍惚不解。 不过幸好撞上的“物”也有意迁就,倒也不曾弄疼她。 苏彻玉的呼吸一滞,手中的竹拐应声滑落。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在一瞬席卷她的周身,同时,那异样的温热随着相错的心跳裹挟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我看你这腿是真不打算好了。” 静谧一刹后,那熟悉可恨的声音在苏彻玉耳侧响起。 “那就不关良大人的事了。”她恍惚一阵后,很快地回的道,随后她“气急败坏”地想要挣脱,但显然那人并不愿脱手。 “关不关,可不是你说的算的。”良熹敬就知她会这般说,索性也没让着她。 苏彻玉想要动手,但他钳制的太紧,令她不得自由,气上心头,她只好出声质问:“良熹敬,你到底想怎样?” 反正归根到底,她就这烂命一条,他要想要就快些拿去,实在没必要在这耍着她玩。 “不想怎样,我只是发现了一件事。” 这件事,令他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愚笨至极的······ “什么事?”苏彻玉狐疑地相问,但问出口后,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不过,反正良熹敬也不会告诉她就是了。 “日后你会知道的。” 日后她会知道的? 第33章 苏彻玉闻言,小脸不由的一苦。 对于良熹敬的事,她可半点不想知道。 可来不及出声拒绝,苏彻玉整个人就被抱起了。 不似之前般强制生硬,这次良熹敬缓了许多也柔了许多,但许是因为太过突然,苏彻玉并未察觉到这一丝转变。 待她在良熹敬怀中缓过神,她倒也没闲着。 下意识的神手勾住他的脖颈,随后抬身先前,攀附的离他又近了一分。 她的呼吸铺洒在他的肌肤之上,他亦有察觉,但并未制止。 第19章 相信 男主只是口头答应,不会真放女主…… 手也顺势将她往上一推,好让她更得心应手些。 预想中的疼痛袭来,良熹敬不可避免的轻声抽气,但除此之外,他仿若未觉,对苏彻玉的“胡作非为”彻底漠视。 他未曾止步,但却有意放缓。 直至走出那片密林,良熹敬才着手在苏彻玉腰侧上一掐,不疼,但足以她感知到。 片刻后,脖颈处的刺痛有了一丝收敛,而他唇角上的笑意也浓上几分······ 苏彻玉后知后觉地松口,看着良熹敬那被她咬的发红的印记后,眉头不经意的一皱。 想来还是咬轻了,都没见血······ “一定要逃吗?” 良熹敬忽的一言,将苏彻玉拉回了神。 一定要逃吗? 是在问她? 可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再问呢? “一定。”轻道一句,苏彻玉移开眼。 下意识仰头的一诧,她适才发现。 原来天明已至。 周遭的事物此时浸在晨光中,不偏不倚地洗涤尽了她来时的木然。 良熹敬垂眸窥见她的恍惚,后抱着她转身,顺带着将她抱的更稳当了些。 而她则是好巧不巧的与东草一众来了个面面相觑······ 东草看见这一幕,嘴不自然的就张开了,傻看着眼前的两人说不出话,眉头 越起一个幅度,但随即又低沉下来。 他的头,好似有些疼了。 他不解大人为何会从那处走出来,而且还是抱着个苏彻玉? 还有,若是他刚刚没看错的话,苏彻玉应该是对他家大人做了什么吧。 不过大人怎么非但没用以往的手段“以牙还牙”,而且还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呢? 难道是他一夜没睡,所以头晕眼花,看错了? 东草闭合上嘴,侧头看向身旁的几位。 只见他们都将头低的死死的不敢多看······ 而看到这里的东草,也适才恍然大悟般的将头给狠狠低下。 苏彻玉见他们这般,也是一愣,勾良熹敬的手松了松。 她瞧着情况不对,急忙对良熹敬道:“良,良熹敬,你将我放下来。” 她感到变扭,作势要下去,但良熹敬却没这打算。 “若是放手了,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他说的是实话,因为苏彻玉是个不知消停的,寻到一点机会,都会铆足劲的逃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不如自己着手“看护”着。 他想是这般想,但没多此一举地言说出口。 苏彻玉见良熹敬不放手还想再挣扎一番下去,但良熹敬显然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他紧紧抱着她,往马车那走去。 而当他走到东草那处时,仅丢下一句“回府”后,便直接上了马车。 他的匆忙,让苏彻玉来不及反抗,她眼睁睁看着外界的光亮被车帘硬生生地遮蔽,而后,良熹敬就像无事发生一般,坐于她身侧。 二者的臂膀接近相贴,苏彻玉有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 “你是要挪出这辆车,然后趁机逃跑吗?”良熹敬将这看进眼里,戏谑地问了一句。 在外刚刚上车的东草冷不丁地听到这声后,急忙回道:“大人,有我在外头守着,您放一百个心吧。” 良熹敬闻言,沉默片刻,后缓缓出声。 “知道了。” 心情显然不坏。 东草在得到回复后,有些受宠若惊,他还以为大人会像往日一样叫他闭嘴呢。 “大人,您放心吧,哪怕就是各路神仙前来讨人,我······”也不会让苏彻玉逃脱的······ “闭嘴。”眼见东草喋喋不休起来,良熹敬无奈,只能将其打断。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马车内立马又陷入沉寂。 苏彻玉听着二人的言语,心头不快,眼下也就更不愿看见良熹敬了,但无可奈何,他此刻就好端端地坐在她身侧。 低头看着在膝上逐渐捏紧的拳头,苏彻玉确认她想一拳打到良熹敬的脸上。 “收起你的歹心,没准我会放你走的······” 双拳一松,苏彻玉有些诧异地看向良熹敬。 而他好像早有预料,眉眼含笑地承接她的诧异。 “你说真的?” “真的······”他不作迟疑地应答,“但我先要问你一件事。” “你问。”虽有些信不过良熹敬,但苏彻玉仍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一试了。 “万禾是拿走你一样东西吗?”他略带小心地询问,连声音也缓上许多。 这番的柔声以待,在良熹敬这是不常见的。 苏彻玉怔愣于他的问话,以至于忽视了他的异样。 万禾? 第34章 这个名字从良熹敬口中冒出,她亲耳听着,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但马上,她又意识到,良熹敬与万禾应该是关系匪浅的,不然他也不会急着杀她灭口。 所以,她该如何回答呢? 苏彻玉看着良熹敬的眼眸,揣测不清他的意图,也不知是否该出言否认。 良熹敬仿若看穿她的顾虑,道:“你如实说便好,只要你说实话,我便成全你的心愿。” “不杀我,不害我?”苏彻玉怕他背后使诈,不确信的再问了一嘴。 “不杀你,也不害你。”他目光灼灼地承诺,虚伪不带,诚挚非常,“只要你说实话,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的话荡在苏彻玉耳边,似清风拂林。 苏彻玉看着他,有一瞬的迟疑,但以现在的局势而言,她没的选,她只能姑且相信良熹敬是良心发现,真的愿意放她走了。 “是。” 单一个字,答的并不爽利,但良熹敬面上的笑却应声溢开。 不过于热烈,也不过于平淡,好像答案已经在心底过了好几遍,出言相问,不过是出于他本人的私心。 哪怕心中有数,那也要她亲口承认,那才算是尘埃落定······ 这一瞬,良熹敬在看她,而她也仍在看他。 但二者心中所想,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一个当局者清,一个当局者迷······ “所以,能现在就放我走吗?”没有闪躲开他的眼神,她诚挚地询问,“你刚刚说过,只要我说实话,你什么都答应我,你不能这么快就变卦吧?” “······” “良大人?” 苏彻玉见他不说话了,心底忽的一凉,随即暗叹,眼前这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真是个十足的骗子······ 移开眼,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苏彻玉低下了头。 车内安静了一瞬,不过只有一瞬,随后一道略显闷沉的声音响起。 “我自然说话算话,但我现在放你走,你走的了吗?” 她的腿本身就没好,再加上她昨夜作死般的“折腾”,若还要奔走,怕前些日子的治疗都要功亏一篑了。 而且,眼下她现在“泥塑”般的打扮,走到路上未免招摇了些。 对此种种,良熹敬觉得她现在还是不适合走。 当然,他说这些,自是合理地提醒,不会有其他······ 苏彻玉闻言,也思忖片刻,直观自己现在的“摸样”,好像确实不利于出走。 她想,昨夜那是没办法,而眼下,却有回旋的余地······ “良熹敬,你真会放我走?等我伤好了,就放我走,不会反悔,也不会耍诈?” 苏彻玉确信,如果这次良熹敬骗她,那她以后便再也不会信他。 “我保证,我会放你走。”他言语笃定,但夹杂未察的酸涩,“如若不然,到时我束手,待你亲自处置。” 一语毕,可良熹敬面上的笑意消逝的无影无踪。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 苏彻玉虽惊讶于他的转变,但也不愿多去过问缘由,因为她想,良熹敬若是想说,自是会让她知道,而他选择闭口不言,则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她只管坐享其成就好。 “良大人,细想想,你这人也没那么糟糕。”得到了便宜,苏彻玉懂得要见好就收的,也不再奢求其他了。 不过要她嘴有多甜,再把良熹敬给哄开心,那着实是有些为难。 “是吗?那在这前,我在你心里有多糟糕?”停顿一会,良熹敬偏头,颇为刁钻地问她。 同时,那伪善的笑容,又在他脸上映现了。 “哈哈。”苏彻玉没敢说实话,干笑两声将此事揭过,后便不再多言。 * 马车远离郊边,驶入闹巷,暑气催磨着声浪,此起彼伏的不甘停歇,躁动着芸芸众生。 “来人啊,扒手盗走我的腰橐啊,谁来管管!” 喧闹的街巷,不吝啬的塞下一道衰垂的厉声,众人或多或少的驻步观望,但无人援手相助。 贼人混入人群,不见踪影,而被盗走钱财的老人则只能无助地哭叫。 围观者,在一瞬间围聚,前路堵塞难行,车马也当却步。 而也就在此时,攒动的人群中,一位身量优越,剑眉星目的男子,却是“一意孤行”着。 男子气势逼人,见者退行三步,冗杂的人道,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行路,与此同时,隔绝在人群边缘的某人,忽的四处推搡,蛮奔逃窜。 众人视线应声变转,而只稍稍片刻的功夫,那男子就已贴近出逃的某人。 “贼人在那!”人群中不缺脱口提醒的人,但却来不及出手,他们只得目视着那器宇不凡的男子先行一步。 而贼人见时机不利,慌乱中取出利器,直直向男子划去,欲将其逼退。 可效用甚微,男子闪避之时,横腿一扫,已让贼人难以招架。 只是眼见穷途末路,贼人只得顺手挟持住一女子。 “啊!” 一声惊呼过后,众人侧目,只见利刃抵住女子的脖颈,而贼人则是大呼一声:“不想她死就别过来!” “救命啊!你别过来!”女子慌乱的对上男子的眼睛,求饶般的不想他上前,又怕他不愿相救。 贼人下手不轻,女子的脖颈已然见红,对此,无人再敢上前。 第35章 彼时虽焦灼不下,但贼人仍欲捏准时机准备脱逃。 只当利刃松口,贼人弃人欲逃之时。 端停在一旁多时的马车横动,豁的,拦住了贼人的去路。 应对一侧的车帘掀起,其上之人半面微露,弹指间,贼人手中的利刃无声息坠落,而他本人很快也面显苦色,跪倒于地。 摧枯拉朽,一息治敌。 帘子瞬时垂落,喧闹也歇止了片刻。 静谧的马车内,苏彻玉的呼吸才一平顺,便猝不及防地对上那人的视线。 “苏彻玉,若不是碰上贼人,你是不是打算用这招来对付我?”良熹敬眼角含笑,生生相问。 “我倒没想到你还有这招······” 真是好的狠呐。 第20章 吃醋 男主吃醋,心不知。 “别误会,我没那打算······”她为自己开脱,“况且,这一路上我不是安分守己的吗?” 话是这般说,但她留着那招就是为了对付良熹敬的,但没成想他提前松口,打算放她走,所以这招最终没用到他身上。 但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为良熹敬准备的东西还能有用武之地······ “在下周期年,敢问阁下可否下马,赏脸一聚。” 就当苏彻玉还在对良熹敬打哈哈时,马车外却是传来一道“分外”耳熟的声音。 呼吸一滞,苏彻玉本能地感到紧张,同时也下意识地回避良熹敬的视线。 怎么会是他? “怎么,认识?”良熹敬瞧着她的侧脸,悄声问了句。 “不认识。” 苏彻玉否认的极快,显的有些不自然,而同时,她余光中,良熹敬正一晃不晃的瞧着她,仿若是探查到了什么。 “怎么会不认识呢?” 倏然间,良熹敬轻笑一声,随后不急不缓地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不久前,你不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吗?” “要与他叙叙旧吗?”听着像是在征求苏彻玉的意见,但落在她耳中,却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苏彻玉知道,刚刚自己太过慌张,以至于引起了良熹敬的兴趣,所以她现在必须恢复镇定才行。 “良大人同意让我见他?如果良大人没有意见的话,我自也是愿意的。”苏彻玉笑脸以对,好似真如她所说的那般。 只要良熹敬愿意,她自也愿意。 他没说话,看着苏彻玉的眼神多了层探究,但也只是片刻,他就移开了眼。 毕竟不能让小周将军在外等太久了······ 车帘掀起,于一众人目光下,良熹敬孤自下了马车。 彼时,冷山青木朝对暖秋余阳,文质武魄,相制相持,无有高低之分。 “小周将军,又见面了。”良熹敬挂笑,不显熟络也不显生疏,恰到好处地收揽周期年的诧异。 “良大人,怎么会是你?”周期年一怔,随后识礼地过问:“良大人的病好些了吗?在下近日事忙,未曾去良府拜访,还望莫要怪罪。” “怎会。” 周期年闻言,点头致谢,随后偏头往马车上一看。 “良大人,马车上应该还有一人吧?” 周期年知道,方才出手之人,定不是良熹敬,所以马车上的那位,才是他真正想见的。 听到自己被提及,苏彻玉为自己捏了把汗。 那夜天色昏暗,她又戴着面具,他定是不知她的摸样,可同时,她也不晓他的长相。 多年未见,也不知显面相对,能否相识。 不过大抵是不能够的。 她轻叹一声,但声响微弱,全被良熹敬的答话盖了去。 “此人内敛害羞,不喜与人相交,将军盛情,多半是要辜负了,莫要怪罪。”良熹敬替苏彻玉回绝了周期年的邀请,“但周将军若是想邀我一聚,倒是无妨,只是不知将军可否乐意?” “怎能不愿?” 周期年在得知不能与那人相识时,觉得可惜,但良熹敬都这般说了,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那便好。” ······ 话刚说完,这官府之人跑来清散人群。 只是这人才拨散开,官职稍大些的便一眼瞧见这两位。 “小的来迟了,牢烦二位大人了。”这人弯腰请罪,“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无妨,只是近几日这些个行窃的猖獗了些,大人还是要好生整治一番才好。”周期年有心提点着,但也只是点到为止。 “是是,小的会多加注意的,就是不知首辅大人······”可有指示······ “我没什么好说的,大人你自便就成。”良熹敬斜睨一眼这人,随后朝周期年一笑,“我身子不适,怕是要失礼先走一步。” 良熹敬要走的意图昭然若揭,不过在走前还是给周期年留了点面子的。 眼下马车以可通行,想来他也不用再在此地与人“攀谈”了。 “是我失礼在在先,明知大人有病在身还多有打搅,待日后大人好些了,定会登门赔罪的。” “大人言重了。” 良熹敬撂下这句,抛下流下冷汗的官府人员和尚感失礼的周期年,冷着脸登上马车。 直至车帘掀起,看见贴窗想要望外看去的苏彻玉时,他的面色才好转了些。 “等的不耐烦了?” 他坐下的同时,不忘吩咐东草快些回府。 第36章 苏彻玉闻言摇头,但随即感到怪异。 他会管她等的耐不耐烦?这未免太给她脸了······ 良熹敬见她这般,料想自己应当也没耽搁太久,不过他看苏彻玉关心外头的摸样,心中忽的一堵,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不爽极了。 但这番不悦,他酝酿了许久,直到马车在府前停下,才发作出来。 “苏彻玉,你对周期年很感兴趣?” 他的语气落在苏彻玉耳中,是有点阴阳怪气的。 她眉头一皱,不知良熹敬是要闹哪出。 她哪里表明她对周期年感兴趣了? “良大人,我看你是真病了。”苏彻玉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也难怪方才周期年一直说他有病在身呢。 虽然她不知良熹敬病在哪了,但周期年都这般说了,定是病了没错的······ 东草在外听着车内的“吵闹”,本意是要提醒自家大人到了的,但这话落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帘,仿若是想透过它看见内部景象,只是没等他看多时,便与掀帘走出的良熹敬撞上了。 “大,大人,到府上了······” “嗯。”他颔首下马,但没急着回府,好似是在等马车上的人下来。 苏彻玉见良熹敬不置一词,直直下了马车,以为他是“一怒之下”走了,所以她静待了一会,才慢慢挪到边上,将帘子掀起。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车帘一掀便见良熹敬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好像并未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下来。” 良熹敬见她偷偷摸摸地样子,心中哪怕再有气也消没了,向前伸了伸手,好似是要抱她下来。 苏彻玉见伸到跟前的手,本能的迟疑一番是,随后往站在一旁的东草那瞧去。 但东草却是跟没看见般的移开了视线,主打一个“不干他的事”。 “下来。” 良熹敬见她犹豫不决的,难免又提了一句。 “良大人,我自己能走了。”苏彻玉小心提醒着,她总觉得良熹敬是藏着气的,等会定会找机会修理她,所以她要离他远些才好。 她是这般想的,但良熹敬却不愿再等,微微上前,趁她不注意就将她勾上手,后一把抱住,跟来时的模样差不多。 苏彻玉被他一吓,下意识地搂紧,以防自己掉下去,可安稳过后她便又松了手。 “不怕我趁机报复,你就再搂松些。”良熹敬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没好气的说了声。 只是没成想,苏彻玉还挺吃这套的,搂的紧了些,好像生怕他耍诈将她给丢了。 对此,良熹敬很受用,脸上的笑也不加遮掩, 直直带进了府里。 ······ 府中下人,一听大人归来了,都“严阵以待”的,生怕怠慢了,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大人会抱着一个女子回来。 自他们进府以来,除了上次那个与大人极为不对付的女子外,他们就再没见过大人与女子有任何的牵扯了,况且府中上下连女侍都少的可怜,就更别提其他的了。 而眼下,他们大人抱着的,是谁? 哪怕是不合规矩的,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看了。 不过好在,良熹敬的心神全然不在他们身上。 只见他眉眼含笑,低头正留意着怀中的女子。 女子的手紧搂着他家大人,面不朝外,死死藏在了大人的遮蔽下,好似不敢露面,生怕被一旁站着的他们看了去。 他们看着心神一跳,暗叹于大人这不显的温柔,同时也越发好奇这女子的身份。 只是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那女子的面庞总是若隐若现,令人抓不住,又放不掉,勾的人越发想要窥探,只是当面纱将揭时,一道冷厉的目光便会将人逼退,他们望而却步,同时又冷汗不止。 而后,他们待良熹敬走远,才敢抬起头来。 若是他们没记错,大人方才抱着的那女子是泥沾半身的,而大人自也被侵染的不见清整,但大人面上的笑却又不似作假。 大人不忍脏污,是府里上下的共识,所以在清扫上都分外小心,一有遗漏,可是会被东二爷好生责罚上一番的,因为良熹敬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东草自也谨遵他吩咐行事。 思及此,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心照不宣地想到。 这府上,怕是要变天了······ * 良熹敬将她放下,让她好生坐在了凳子上。 苏彻玉没抬头,因为她觉得刚刚那么多人瞧着,让她尴尬的紧。 “怎么了?” 良熹敬瞧她低头不愿说话,俯身问她。 “没怎么。”硬邦邦的一句,不像实话。 “腿疼?”良熹敬蹙眉一问,但随即意识过来,“你是觉得我抱着你进来,被那些人瞧见了,不光彩?” 话虽说到点子上了,但也不全对。 可他是这般想的,也把自己弄的不乐意了。 “诶,不是。”苏彻玉连忙否认,“我,我是······” 是了个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又怕良熹敬误会了,毕竟这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好心一片,自己也不能太欺负人了。 “我腿疼。” 话锋一转,苏彻玉面露苦色,装出一副痛苦难耐的情状。 良熹敬闻言,眉头先是舒展,可马上又皱了起来。 第37章 “你若不急着逃,现在腿也不会疼。何前辈说了,你的腿再好生养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大好,可昨日被你折腾了一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那么快好了。” 第21章 面面相觑 男主半夜克制不住想见女主·…… “······” “我去叫大夫来。” “诶!”一把抓住良熹敬的衣袖,苏彻玉急呼:“就刚刚疼了一下,现在好了。” 好的未免太快了,摆明了是在骗人嘛。 但良熹敬的视线落在了苏彻玉扯住他衣袖的手上,他最后倒也没再计较了。 苏彻玉眨眨眼,下意识的将手给松开了。她察觉到良熹敬还在看她,但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好在,是有人前来“解围”的。 一道熟悉的女声合时宜的响起,良熹敬与苏彻玉都转眼看去。 “大人,热水已备好,不知······”姜叶的话语,在她看见苏彻玉时顿了顿,“不知大人现在可是要沐浴?” 她话虽是对良熹敬说的,但目光全然放置到了苏彻玉的身上。 短短几句话,姜叶的心绪早已发生了几次三番的转变。 从惊诧苏彻玉竟还活着,再到欢喜她还活着,最后到疑惑她怎么还活着? 其后她看良熹敬的目光也多了层探究。 姜叶原是以为良熹敬早就把苏彻玉提出去“杀”了呢······ 但没成想,是她误会了。 “先给她处理干净吧。”在收眼前,良熹敬最后注意的是苏彻玉那染泥的衣摆。 干涸的沾污似未愈的伤疤,攀附横生,侵蚀入里······ “是。”姜叶闻声应下,但良熹敬并未走动,横拦在她与苏彻玉之间,仿若被思绪困住,害的她也走动不得。 得亏苏彻玉轻咳了一声,才令其回神,但直至走出门,他也并未留下其他只言片语。 * 沐浴将歇,良熹敬换好衣袍后,叫东草进来回话。 他的发尾尚带湿痕,但却无所顾地披散置后,撑头闭目,倦怠之色染于眉间。 “大人,宋尚书难抵极刑,昨夜于牢中服毒自尽了。” “是吗?” 搁置下淡淡的一句,良熹敬睁开眼,“可留下什么话?” “没有。” “嗯。”良熹敬点头,好似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妻儿那处不用再派人盯着了。” 这个人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了。 “是。”东草应下,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多问了一嘴。 “大人,若是宋尚书与他们说过什么就不好了·····”言下之意,就是最好将他们一并处置了,以免夜长梦多。 “不用,宋时恒虽心性不稳,但也不会蠢笨到拉着妇孺妻儿下水。” 东草会意,其后觉得也是这个理。 宋时恒虽然做事急躁无有章法,感情用事居多,但哪怕到了这番田地,也是将自己的妻儿护的相对周全的,所以他断是不想他们掺和到这滩死局中吧。 东草暗叹,不过细想来这人也是活该。 当初宋时恒拉拢大人,设计要弑君,本就是怕后日东窗事发,想将大人拉出去当“替罪羊”罢了,只是他没想到,他家大人是早把他日后的每一步都算计的明明白白了。 不过按常理来说,他要是胆子大些,没准还能再多活几日, 弑君失败后,宋时恒整日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的,后头还被大人假意设计的刺杀弄的自乱阵脚,东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大人,那明日还朝吗?”若是要的话,他今日便要准备下来了。 大人出走半月之余,朝廷上的光景已是不消看的了,况且段呈瑞那暴烈的性子也是按捺不了多久。 “不急,只要段呈瑞不发话,那就不急。”良熹敬深知朝堂上下暗波汹涌,人心自持,但现在还朝,想来还是为时稍早。 人在沉溺濒死之时,恰机而来的浮木,才会显的弥足珍贵····· 他思及此,轻叩桌面的指尖有一瞬的停顿。 “苏彻玉,她现在歇下了吗?” 忽来的一句,让东草一懵,反应了好一会才答道:“方才没多注意,但算着时辰,想来是歇下了的。” 他答的迂回,心底也没有数。 悄悄抬眼一瞧,东草心中起了一个念头,说出来也不知会不会合大人的心意,但还是斗胆一说了。 “大人要是有事寻苏姑娘,大可亲自去看看。”他说的小心,但意图却不小心。 尚已夜半,大人寻苏彻玉能有什么事,多半是大人自己藏有私心吧。 东草低着头,掩住自己的神情,暗自猜测着。 “要不你说说我找她有什么事吧······”良熹敬似笑非笑地看着东草,“要是说对了,我领你一起去找她。” “要是说错了,你就在外头跪着吧,什么时候想对了,什么时候再起·····” 东草勾起的唇角在一瞬成为了泡影,他抬头对上良熹敬的视线,立马求饶道:“大人,是小的胡说八道了,您就随口一问,至于那些个不重要的人,您哪有功夫理会。” 心虚冒冷汗,东草见良熹敬没松口的意思,心底更慌了。 “大人,小的多嘴,小的这就前去看看苏姑娘歇下没!”寻着要领,东草飞快的溜了出去,生怕再多嘴一句,自己这膝盖绝对是要不保了····· 第38章 良熹敬看着那被阖上的门,玩味的一笑,说不上是什么个心思,只是觉得滑稽的很。 不过,他在万禾那吃了“亏”,还没来得及处理她,这会他倒还要好好思量如何“报答”苏彻玉了。 常言道“吃一次长一智”,万禾 昔日假借“恩情”要挟他做了不少事,那样的滋味虽是不好,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而现在弄清了恩主是谁,况且她还是个纯粹不记事的,烦事瞬息少了大半。 但。 良熹敬的眉头一拧。 他觉得,苏彻玉未免太不痛不痒了,他给她的东西被旁人偷去了,她好似很无所谓啊······ 她是觉得这东西于她毫无用处,还是觉得他于她毫无意义? 想到这,良熹敬的神情越发不好,咬了咬牙,忽略心口的异样,他慢慢站起了身。 而这时,东草也正赶来回话。 “回大人,我在院外听到了苏姑娘与姜叶那丫头闲聊的声,想来是还没睡下的。” * 屋中未点半烛,黑压压的一片,但总有细弱的声响穿针引线般的冒出。 冰块尚有置备,外头的炎热与屋内也没多大干系。 薄被盖身,苏彻玉与姜叶躺在床上,悄声说着不可声张出去的事。 “近日府上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没有啊。”姜叶细细思索了一番,后并没发现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就奇怪了。” 苏彻玉这般问姜叶定是有原因的,因为她觉得自良熹敬将她抛在竹林半月后,人好似就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至少对她没先前那般恶劣了······ 但要是说良熹敬是突然良心发现了,苏彻玉本人是不信的,所以寻着机会,她还是想知道一下期间让他转变的契机是什么。 “姑娘对大人很感兴趣吗?” 姜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害的苏彻玉吓的从被窝里钻了出去。 “我若是对他感兴趣,那我怕是真死到临头了。”苏彻玉说完长叹了口气,凭空有种良妇被恶霸戏耍的无力感。 “嘘!” 姜叶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到,连忙示意让她低声些。 “大人喜静,若是被惊扰到了,怕是会怪罪下来的。”她小声的提醒着,“我到府上也有时日了,先前我也觉得大人太过冷情了些,可后来又觉得情有可原,其实大人挺可怜的······” “何出此言?” 苏彻玉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良熹敬可怜的,他自己知道吗? “大人虽官至首辅,深得圣心,但事事不能完满,大人久病缠身,素日里来往就繁的便是医师此类,而外头也多半唏嘘,只道官高不寿,眼下也没有婚配,想来连个一儿半女也难留下。” 姜叶说的惋惜,苏彻玉听着觉得错愕。 “原来如此······” 原来是他时日无多,所以才网开一面想要放她走吧。 那这般细想来,良熹敬倒也是个苦命的。 年纪轻轻官至旁人不及的高位,圣宠加身,多智多妖,又可称芝兰玉树,秀色可餐,但这些攀附在多病之人身上,那便犹如昙花一现,瞬绽而息。 “姑娘方才问我府中可有大事发生,我虽说没有,但按理来说,这府中最大的事便是大人的安危,只是大人久病多年,大家多半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虽然姜叶来的也不算久,但该挂心的也都记着,府中之事不多,只要留心便也能知道个大概。 “那你家大人还有几日能活?”听到这些,连苏彻玉都为良熹敬感到惋惜起来,毕竟谁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只是她的话刚落,姜叶的手便捂了上来。 “姑娘这可问不得。”她说的有些急,“之前就是有人多嘴问了一番,之后府中就再也没这人的身影了。” 所以,这可是府里的禁忌,问不得。 苏彻玉闻言点头,姜叶这也才放开手。 “真没想到······” 她是真没想到良熹敬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竟是病成这样了,她之前怎么没发现? 不过也是,他体弱的风声她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她多半不以为意,后来真与他接触,也多半敌我相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没个安生时日,她注意不到也实属正常。 悠悠叹了口气,苏彻玉没再说话,但过了会,她忽觉不对,制止了姜叶欲要开口的举动。 “嘘!” 有人来了! 目光一移,投射到门前的银辉之上,苏彻玉的呼吸一顿。 听声来瞧,离的倒不近,不像是来听墙角的,但保不齐过会会不会突然造访。 苏彻玉心里没底,但有觉得没轻举妄动的必要,因为这毕竟是首辅府上,想来也不会有人会刻意上门“强抢民女”吧。 但如果真有,那她也不是对付不成。 毕竟她身上的伤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保一个姑娘的安危还是保的住的,但如果是冲良熹敬去的······ 如果真是冲着他去的,想来他身边那个叫东草的定是首当其冲挡上前去,以命护他周全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走至门边。 她走的静,一点点地浸在月光中,随后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往外瞧去。 只见,外头的月光明亮更甚,风动卷声动,连带着树影婆娑下都带着几分缱绻。 第39章 苏彻玉猫身看着,先是无所察觉,后来却是惊诧一滞······ 窗恰时的被风敞开,门也顺势移了半步。 苏彻玉略显暗淡的身影,昭然若揭的铺陈开来,而刚走至月下拂光的男子,却也恰巧抬眼。 她与他不远不近,相视却又无言。 苏彻玉怔愣于他的到访,而良熹敬诧异于她的出现。 两人谁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面面相觑。 第22章 相见 男主对女主的套路! 风摇摇,枝叶晃,点点蝉鸣阵阵响。 此刻,良熹敬的目光毫无保留的落至苏彻玉那处。 半开的门,框不住她几欲迈出的身形,青丝乖顺的拂置肩头,小脸在月光下越发清丽灵动,她许有诧异,许有好奇,长睫轻动,像扑闪着心底的迷。 良熹敬的呼吸一紧,忽地想到他与苏彻玉在宫里相见的那日。 一样的明月偏斜,一样的各持一方,一样的目中唯她····· 来时路上,心中的淤堵化开,荡在这似曾相识的夜,良熹敬不曾破矩上前,遥遥与苏彻玉对视着,一瞬不移。 苏彻玉率先向前两步,竹杖在路面轻轻点了两点。 “良大人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静柔,不似先前任何她与良熹敬相道的口吻,这是带着怜悯,同情的,只是此般月色太好,他无意注意这番转变。 “无事便不可到这了?”他的语气也下意识的放柔,但言语上还是不饶人。 “那倒不是,这是你的府上,你想什么时候来都成。”苏彻玉也不气,她觉得没必要和一个病弱之人计较,“那良大人还打算在这站多久呢?” 她不是赶客,毕竟她也没那个资格,只不过在她来看,他现在应该早些回去休憩,不应该那么晚了,还处在这吓人。 “你想我走我便走。” 淡淡的一句,不轻不重的,但苏彻玉听的清楚。 她抬眼瞧他。 他这是在寻求她的意见? “大人想留多久便留多久吧,我对大人的去留没过多的说辞。”这是实话,良熹敬在自己的府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她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但是······” 未免有些犹豫,苏彻玉斟酌了片刻,才将此话说出。 “但是,以大人现在的身体,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毕竟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她急匆匆地将话说完,其后又有些后悔。 她关心良熹敬干嘛啊,他自己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哪还轮得到她一个外人去管。 暗自唾弃自己一番,她回避性地想要扭头就走。 但良熹敬总是快一步的。 只见他倾身上前一步,含笑低头问她:“以我现在的身子,我现在的身子怎么了?” “就······”苏彻玉本能的想要应答,但一切的话语,在良熹敬那仿若能侵人心魄的俊脸倏然靠近后,全堵在了嘴边。 “就什么?” 他玩味的一问,笑的坏极了。 苏彻玉猛然抽回神,暗劝自己冷静些。 她可不能被这人的外表戏耍了。 不然,那该有多丢脸啊。 “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你的身子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还用得着来问我?”音量提高了些,压下那股心虚感,苏彻玉 故作嫌弃的往后一退,振振有词地道:“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烦请良大人以后别离我那么近。” “明知故问?”良熹敬对她的退却不以为意,只是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她刚才的那番话,其后摇了摇头,“那你可就错怪我了,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难道对这个很感兴趣?” 突然被这般问,苏彻玉显然招架不住,矢口否认道:“我怎么可能对这个感兴趣呢?!我只不过是好心关心你一下······”你别多心了······ “哦,原来是关心······”他的笑意快从眼中溢出来了,“那你还挺关心我的。” 苏彻玉闻言僵在原地,脸上传来的热胀感让她呼吸急促。 她不敢置信地瞧着良熹敬,只觉得他是个十足不要脸的,她哪里表现的挺关心他的啦?! “你······我·····”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怕等会又被良熹敬套路,苏彻玉这会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你?我?”良熹敬不知收敛地重复一遍,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生动,仿若失神一刻,这份美好便会悄无声息地溜走,“那作为回报,我也多关心关心你,可好?” 脸上还带着笑,但远不像之前般“作恶”,良熹敬应该是出自真心,但苏彻玉可不敢再接下话来了。 鬼知道眼前的这人还会不会挖坑给她跳。 见苏彻玉铁定心思不答,良熹敬便顺理成章地开口问道:“腿今夜还疼吗?” 苏彻玉瞄了一眼他,但还是不愿回答。 良熹敬见着了也不恼,继续问。 “不说话也行,点头摇头会吗?”这问的像是在哄小孩,“疼的话,我可以把何遥平叫来。” 何遥平? 苏彻玉听到他的名字,有些诧异。 “夜深了,还离那么远,劳烦他老人家干嘛?” “不远,他现在就在都城中,你想他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说着,良熹敬顿了顿,其后有道:“所以,腿还是疼的?” 第40章 苏彻玉一哑,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话了。 她的拳头紧了紧,但酝酿了半天也没打在良熹敬身上。 她想,她还是太善了,所以才一直不愿与他计较。 最后,苏彻玉也只是说了句。 良熹敬,你真是个祸害。 随后她直接头也不回的回了屋子。 临到门被闭合上前,苏彻玉内心还在想着。 好的他活不长了,不然可真是祸害遗千年······ 良熹敬看着苏彻玉将他“拒之门外”,他不恼不怒,眉眼欣然,唇角的笑意也是过了良久后才淡下。 他转身走出偏院,余光看见贴墙偷听的东草,但难得的,他不想斥责什么,好似将他无视了,自顾自的向前去了······ 东草第一次偷听他家大人与女子的墙角,心惊胆战地偷听,瞠目结舌地肺腑,最后欲罢不能还想继续下去,可背脊忽的一凉,硬生生地瞧见大人已经行近他的身旁了。 腿本能的一软,东草想,只要大人出言责怪,他就顺势跪下。 但出乎他意料的,大人什么也未说,抛下他走了。 被撂下的他,心还是虚的,但凭空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走前,他回头往偏院望了一眼,心想,他此般意外脱险,多半是与苏彻玉有关的,多半是······ * 自上次良熹敬与周期年在街上行善之事传开,段呈瑞也就知晓了良熹敬求医归来了。 他按捺不了几日,便派人将圣旨便传到了良府。 这是叫良熹敬入宫复命的。 盛公公妥帖的将圣旨交到良熹敬手中,颇带献媚讨好的上前与他说道:“大人身体抱恙这半月来,陛下甚是想念大人,问老奴最多的,便也是问大人何时能还朝了。” “谢陛下抬爱,只怪臣病体多碍,不能尽能为陛下效忠。” “诶,大人休要自责了。”盛公公连忙制止着,“陛下现在只想快些见到大人,大人也请快些准备,随老奴一同入宫吧。” 盛公公知良熹敬在圣上那得脸,讨好是要有,但也不能耽误了时辰,不然陛下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是。公公喝茶稍待片刻,我置换好衣裳便可随公公入宫。” “好。” 一语毕,良熹敬转身,而他挂在面上的笑也随之殆尽,自后只是示意东草在这守着,他便入了自己的院落。 此时,何遥平就在院落中等候着。 他在前日一早便被良熹敬接到了府上,美名其曰是为了方便交代入宫的事宜,但期间,良熹敬过问最多的,明明是那个姑娘的腿伤,且记挂最多的,也多半是事关那姑娘的。 何遥平想。 交代事宜只是其次,为苏彻玉看伤才是主要。 不过,哪怕他心中有数,他也不会明说出来,因为良熹敬这个家伙是不会承认的。 嘴硬难磨,心也是个生冷不开化的,难得碰上个能给良熹敬凿出点缝的人,他何遥平可不能嘴上犯贱,让这小子又反思自封起来。 良熹敬瞧见他,先没说什么,换好衣裳后,才淡淡开口,示意他可以走了。 何遥平点头,随步跟在他后头。 良熹敬早前就交代过让他入宫的目的与事宜,他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许久未入宫,心中说不忐忑也是假的,况且何遥平也知道那小皇帝的随他那父亲一般是个没人性的,所以也需得小心些…… 盛公公适才喝完茶,而这良熹敬便来了。 眼见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他心下一喜,心想着,这应该就是陛下吩咐他,务必要提醒良熹敬带上之人。 果然,良大人还是心知陛下所想的,也不需旁人多加提点,只是天妒英才,他这身子是真差了些····· 他心下可惜着,但也不能明示出来,还是中规中矩地笑着请他上了马车,其后吩咐下人御马入宫。 而到三人入宫时,天色已然不早了。 何遥平忐忑之心在马车上就已然平复,眼下入了宫,自是坦然相对,只是久未回来,难免好奇这宫里的变化。 他眼神四处飘忽着,打量这宫中景观,行举显得有些不得体。盛公公留意着,想要提点几句,但又见识得礼节的良熹敬未曾说什么,便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陛下,良大人到了。”眼见到殿前,盛公公还需得请示,方能让良熹敬等人入内。 可他的话说完,殿内却未有回音。 盛公公心道不妥的又问上一遍。 “陛下,良大人来了,陛下······” 他的言语还未停,只听于门边传来一道杯盏碎裂的声响,盛公公被吓的退后一步,其后门也被打开了。 入目,门前的碎盏便是方才砸来的,而殿中自也是酒气弥漫,让人不由皱眉。 段呈瑞手里此时还拿着酒盏,饮下一口后,才转头看向良熹敬那处。 “良大人,许久未见,身子好些了吗?” 第23章 饮酒 这酒不简单! “多谢陛下挂怀,臣现在已经好多了。”良熹敬垂目说完,面目上没什么波澜,只是他心里深知,方才的那一下,是做给他看的。 回都但未归朝,等着段呈瑞亲自来请,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就下旨赐死了吧。 但段呈瑞怎能不知,良熹敬与旁人不同,杀了他,那他在这皇位上也是坐不稳多久了,所以哪怕再气,也只能暗发,万不可真将刀刃架在这人头上。 第41章 他闲懒的坐起身,眯眼好生瞧了一番良熹敬后才开口。 “良爱卿,这就是你说的神医?”他将酒水全部饮下,其后再言,“我看不怎么样嘛······” 不能真将他怎样,但挖苦出气还是行的,想来良熹敬就算有万般的本事,也不反了他的话去。 “陛下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说到底,还是要治上一治才知如何,若是陛下真是不愿,恐怕也不会让臣带他前来,扰了陛下的清闲吧。” 段呈瑞听的一怔,沉默片刻随即笑出声来。 “那便听爱卿的,让朕瞧瞧,你带来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他示意让何遥平上前,心中暗道。 最好别让他挑出个错来,他之前的气还未消,不然遭殃的可大有人在。 “陛下宽心,自是会让陛 下满意的。”他应和下一句,其后与何遥平对上一眼。 何遥平会意,伏低直言。 “陛下,草民惶恐,只是不知陛下能否容许,待会这殿中只剩陛下与草民二人呢?” 言下之意,是想让旁人都出去。 段呈瑞尚未开口,但盛公公却是急了,呼呵道:“大胆,你怎敢对陛下提此等要求?!” 此人不知礼数,还身份不明的,殿里若是只剩他与陛下,要是他心存不轨,图谋伤害陛下那可怎么是好,之前陛下就已经被人刺杀过了,他现在可是小心不得,再出事,他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无妨。” 暗然发语,段呈瑞倒显得很有兴致,“就按他说的来,不过·····” 他的神情忽的一冷,“不过,若是毫无用处,你便以死谢罪吧。” 说是对何遥平说的,但视线却是落在良熹敬那处。 “是。” 何遥平领命上前,而其他人等则是退出殿内。 ······ 随着殿门的闭合,良熹敬的神情也冷淡下来,一时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殿内的声响外头听不见,也听不得,而守在殿外的人,也不得肆意走动。 良熹敬思索着段呈瑞刚刚与何遥平说的话,倏的勾起了唇。 段呈瑞原还是秉持着荒唐不可饶恕的做派······ 而至于他为何气性如此之大,除了本性使然之外,想来是与万禾脱不了干系的,不过她至于与段呈瑞说了些什么,他心里大概也有数······ 不过说到底,他也懒的和万禾计较了,与她计较过多,无非是在浪费时间······ 他的眉心一舒,忽是什么也不愿再想,但几乎无可避免的,苏彻玉那颇要与他置气的模样便浮上心头。 他一愣,恍惚了好久后才抽回思绪。 而眼下天色已然黑沉,宫灯燃起。 闭合良久的殿门也被打开。 迎面走出的,则是面怀笑意的何遥平。 “良大人,陛下叫你进去。” 良熹敬闻言点头,仿若方才无事发生。 而他对何遥平能平安出来,并不感到诧异。 他临走前余光扫过何遥平那处,但什么也没说,直到踏入殿中,直视着高座上的那人,他才缓缓开口道:“陛下,臣有罪,还望陛下治罪。” 他的话一落,殿门也正好关上。 段呈瑞闻言有一刻的诧异,但随即又镇定下来,撑头看他。 “爱卿不妨说说,你何错之有啊?”他稍稍动身,神情顺意了许多,想来是被良熹敬忽来“认错”取悦到了。 “陛下,臣家贫身弱,若不是得陛下赏识,也不能官至于此,而臣之所以有罪,不若心有余而力不足,未能尽忠职守,为陛下效劳,昔日宋尚书之事,臣也有所耳闻,实是料想不到他竟是有弑君之心,心惊之余,又自愧不能早日识得此人真面,害陛下白受其苦。” 他神情有愧,仿若自责深切,但他心中真实所感,只有他自己知晓。 不过,就借着他这一番话,段呈瑞对他的疑心与怒气早已消的无踪了。 他的双腿落疾,行动不得,正等着良熹敬将名医请来,解他之愁,但他一转眼抱就病数日,丝毫不见其人踪影,且他一走,朝廷上的事宜就多的让他心烦。 偏在此时,那行刺他的刺客又是个嘴硬的,在疼死前也未把主谋供出。 而他之所以将气焰加在良熹敬身上,也并非没有理由,就如万禾所言,良熹敬作为臣子,在他最需要之时,良熹敬未能效忠,就是他最大的错,且他病好归都时,竟是未曾禀报,还需他来请上一请,才肯归朝。 良熹敬这番做派,难免让他觉得他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这是他对他的气,而疑就又当另说。 刺客虽未将主谋说出,但零星半点的还是逼问出一些线索的,只不过将这些线索规整拼凑齐的指向,倒是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竟是昔日里,最是小心翼翼,最是会趋炎附会的宋时恒。 但好像除了他,线索的指向也偏指不向旁人了。 不过,具他所知,良熹敬与宋时恒的来往可是匪浅的,他若有此歹心,恐怕良熹敬也应当察觉到几分吧,但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而最凑巧的是,当宋时恒被抓时,良熹敬却没了身影,本人离开了都城。 一切来的有些巧合,这让段呈瑞不能不生疑。 因为相较于宋时恒,他更宁愿相信良熹敬才是这幕后的主谋,因为宋时恒没那个胆谋,而良熹敬,他却是有的······ 第42章 思及此,他的目光在良熹敬身上略过,但随即转开。 不过他想,良熹敬是没有动机的。 良熹敬的嫌疑能解,不若就是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言,没有他对他的重用,也就没有现在的良首辅,他的一切都是他这个皇帝给的,他有什么理由这般害他。 而宋时恒这人虽没弑君的本事,但却真有弑君的理由。 他的女儿被他玩死了,他的大儿子在朝堂上说错了话,被他惩治的废了身子,想来这个做父亲的恨他也没什么错······ 思及此,他哼笑一声。 他只道这些人还不够知足。 什么都是他给的,他只不过杀了几个人,就对他怀恨在心,实在是不够看的。 “爱卿,自始至终,只有你懂朕。”感慨一句,他忽地笑的开怀了,“你办的事,朕皆是满意的。” 此事是指,他将何遥平带来了。 久不见佳的腿,方才竟是有了痛觉,所以他合该赏他。 “爱卿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陛下谬赞了,臣只不过做了臣应当做的事。而臣想要的······” 你大概给不起······ “爱卿尽管说,只要朕有。” “陛下都这般说了,臣也不好推辞,只是这个念想还未到时候,不知等到那时陛下再成全臣下,可好?”良熹敬抬头看向段呈瑞,唇角微扬,但莫名的,他的这副神态让人瞧着不像是普通的询问,而是上位者给败寇的施问。 段呈瑞看着有一瞬恍惚,但很快,他回过神应下。 “没什么不可的,毕竟良大人于我而言可是不同的。”他说完心神一松,误会既已解除,那他与良熹敬也没什么隔阂可言了,“良大人,夜已深,朕便也不多留你了,只是你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不要劳极伤身了······ 说到这,段呈瑞的神色忽变,看良熹敬的目光多了层玩味。 “良大人还未婚配吧?”段呈瑞忽问,但他心中所想可不是婚配那般简单,“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好······” 良熹敬怎么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不过段呈瑞竟还有心思担心他? 看来是废的不够彻底······ “这样,朕这刚好有一好酒,没准能解爱卿之愁。”他将盛公公叫了进来,其后示意他将酒呈给良熹敬。 “爱卿屡次为朕解忧,朕也想难得为爱卿解解烦忧。”他的笑有些意味深长,“爱卿可千万不要推托,这可是朕的一份心意。” 段呈瑞的话音刚落,盛公公就端着酒呈到了他的面前。 “此酒难得,其效甚佳,不过其中奥妙还是要大人自行去探索才好,朕也不好率先告知,坏人兴致。”段呈瑞倒是真心实意地为良熹敬考虑了一回,虽他的考量中玩味占了大半,但也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愿。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良熹敬瞧。 他想平日里冷清自持的良大人,若是饮下这酒,想来也会变了一副摸样吧。 “良大人,你总不能不给朕面子吧?” 第24章 动情 男主狗起来了! 段呈瑞见他未动,有意提醒一番。 “陛下美意,臣自是领的。” 良熹敬闻言端起酒盏,神情未变,不做迟疑地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良大人给朕面子便好。”段呈瑞看他饮下后,笑的快意,“盛公公,去将那新来的美人带来,朕要······” “陛下赐酒,臣下就已经知足,至于其他,便已不用了。” 良熹敬抢一步开口,他知道段呈瑞是想赐他美人。 但这种东西他不需要,也觉的碍事,毕竟收了之后便要留在府中······ “也好也好。”听良熹敬意思是不想要他赏赐的女人了,不过想 来良熹敬要自己找一个也是不难,他倒也不用多操心。 段呈瑞收回了赏赐的心思,笑了笑后道:“既这样,那爱卿就先回去吧······” 毕竟再让他留下去,也是怪不好受的······ * 苏彻玉想走的心思愈演愈烈,眼下她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按良熹敬先前与她说的,只要她腿痊愈了便可放她走。 那以她现在的情况而言,她应该是可以走了的。 但良熹敬那家伙近几日也没再提及过那事,仿若只要她不提,他就要将此事揭过去的摸样。 而她要一言不发自己走好像也不太实际,这良府外可是一直有人看守的,没有良熹敬的首肯,她一时半会也溜不出去。 那她还是亲自去问问良熹敬好了······ 自有了这个想法,苏彻玉便去寻了良熹敬,但却被东草告知,他入宫去了。 “那你家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姑娘是有急事吗?” “那倒没有,只是有话想同他说。” 东草闻言心底一喜,“大人晚上应该就回来了,姑娘到时可要记得来。” 东草在这几日算是瞧明白了,他家大人定是对这姑娘有意思的,但不知碍于什么一直没过多表示出来。 他先前觉得这姑娘危险,会对大人不利,但如果是大人甘愿为之的话,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姑娘可千万记得来。”他觉得他家大人要是一回来就见苏彻玉寻他,想来心情应该会是不错的。 毕竟大人每次入宫回府后,脸色都是比一般时候难看,他也不敢招惹,但要是苏彻玉上前的话,定会是不同的。 第43章 “也行吧。” 苏彻玉想了想后,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哪天良熹敬忽的翻脸不认人,又不让她走了怎么办。 “那我先回去,等他回来了再来寻他。” “好。” 东草见她答应,忙喜不自胜地点头,“姑娘倒时别忘了就成。” “嗯。” 他在心底欢喜记下,只待大人回来时再与他说······ 而真当日头落下时,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事说出口,良熹敬便让他去干别的事了······ * 良熹敬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脸色可比以往还要难看得多。 “大人······” 东草也是不知今日是否皇帝又作妖了,但他觉得现下还是先将苏彻玉找他的事同大人说了为妙。 “你快去寻大夫来。” 良熹敬将东草的后话打断,身形也显的有些不稳起来。 “大人你这是······是,我这就去······” 不敢再多问,东草忙先叫人去寻大夫来,而后他赶紧将良熹敬扶进了屋内。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东草看良熹敬的模样,感到心焦的紧。 “这不用你顾着,你先下去吧。”良熹敬压的难受,连说话都显得勉强。 他摆手示意东草下去,态度决绝不容东草犹豫。 东草虽焦急但也不能违了大人的意思,便也只好到门外守着。 门此刻被带上,而屋内只有良熹敬一人。 周身的燥意俨然将他吞没,耳边似有呢喃,声音虽熟悉可他却一时叫不出名讳。 他眼前迷蒙,但心底却有所牵引。 他跌撞地起身,拿起放置在桌上的杯盏,失手将其摔碎······ 裂声一响,守在门外的东草便淡定不下来,忙想开门进去瞧瞧。 可他的手还没触上门扉,良熹敬就率先将门给打开了。 “大人······” 东草瞧出了良熹敬的反常,但还来不及细究,他便被良熹敬衣袖上的那抹红吓的哑了声。 “你不必跟来,叫来的大夫也让他在府上候着,若没我有吩咐,你们都不可靠近书房。” 痛意勉强让他清醒,但那股异样仍叫嚣不止。 他迈步前去书房,那有何遥平先前留给他的东西。 那是上次他赴宴不慎中招时,何遥平给留下的,但那次不像这次般烈毒,他自己能忍下,索性就没用,但这次却是不成了······ 他记得何遥平给他留下的不是药,而是香。 何遥平说过,此香于男子而言是解药,可解他现下的燃眉之急,但于女子而言却是效用相反······ 他进入书房,迫切地将此香取出点燃。 此香一经点燃,这书房内便涌上了一股异香······ 可哪怕如此,良熹敬也深知待此香见效还要过些时候。 他有些无力地半倚在榻上,额角布着细汗,而他的喘息也要遮掩不住。 衣袖上的红还在侵蚀扩散,可疼痛却早被压抑住,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凶烈的情感。 耳边的声响也比先前奏的更烈,止不住也消停不了,他的心跳与呼吸一般急促,而他自己也愈发的控制不住。 脑海中的声响渐渐有了身影,她模糊地靠近,随后轻抚上他的脸······ 肌肤上涌来的凉意,让他本能地想要夺取更多。 “苏彻玉······” 他轻喃道。 已经不知眼前人是真是假了,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从肘部滑到指尖······ 他贪恋地看着眼前人。 “良熹敬,你怎么了······” 她的手被紧握住,她的视线也被牢牢锁住。 现在的良熹敬,好看的令她根本移不开眼······ “苏彻玉,好热······我好热······” 近乎祈求般的,良熹敬整个人都已经混乱不堪了,他只想要苏彻玉能够帮帮他······ “热?”苏彻玉狐疑,“那我将窗子打开······” “别走。”他的手握的越发的紧,“没用的,打开窗子没用······” “那怎么办?”苏彻玉从未看过良熹敬有过这般情状,她本能的心软,况且他的手上明显有伤,这也不能不管,“我去叫东草来。” 她转身要走,但良熹敬却出声挽留。 “没用,谁都不要,只要你。”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想来是难受极了。 “怎么能不叫人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病的不轻了。” 苏彻玉知道他身体不好,但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病,也是被吓到了。 “你放心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向他保证,同时也抽出手,转身要去寻人。 她想现在先救人要紧,至于她要同他说的那事,可以暂时搁置一下。 就这般想着,她也随即迈开步子,可才走出两步,她的腿竟是忽然软下,这令她僵在原地有些无措。 她不知这是怎么了? 而也就在她茫然的时刻,她的身后便是一热,腰身也好似被环住,自己也愈发动弹不得。 “那便救我,救我于水深火热······” 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良熹敬已然贴身上前,将苏彻玉彻底环抱住。 他低身将唇置在她的耳侧,言语就随着温热铺陈开······ 第44章 苏彻玉的呼吸一滞,细腻地感到自己的耳垂先是被炙热包裹,其后随着一阵细微刺痛的袭来,自己的腿也彻底软了。 不对······ 苏彻玉的呼吸加重,她偏转视线看向那被点燃的香。 “良熹敬那香有问题,我现在动不了,你快去把它熄了······”苏彻玉说的急切,可良熹敬却是恍若未闻,当即便吻上她的脖颈······ 不对,这不对! 苏彻玉慌了,想要逃开,可是自己现在全然没有力气。 她心跳的很快,连同着感官也在不断放大,她清楚的知道良熹敬现在在干着什么。 “良熹敬,香有问题······”她的声音在轻颤,她不敢设想等会可能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良熹敬全听着,但他没有回应,自顾着侵略夺取,在感知到她已然站不稳后,他便将她横抱起,往榻边走去。 “良熹敬,我们出去,这香有问题,我们出去好不好,你抱我出去······” 她难得急的落泪,她知道她现在也感觉不太对,所以她恳求他帮忙,可他却没有看她的眼睛,也不 知是在躲避着什么。 他将她放在榻上,但没附身向前,好像恢复了一时的清醒。 苏彻玉看着心底感到一松,她觉得良熹敬定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便连忙叫他将香给灭了。 她看着他离开,心下一喜,觉得他定是前去将香给熄灭的,而只要这样,他们俩也就有救了······ 她动弹不得,只能目送他。 但出乎她意料的,良熹敬竟是略过了那摆香的案桌,直直往门边走去······ 随着那一阵关门声的响起,外界彻底与屋内隔绝了,而苏彻玉耳侧震荡的心跳声也愈发的无措······ “良熹敬,不要,你放我出去······” 第25章 羞恼 “咬我·······”…… 苏彻玉被吓的坐起。 她现在如临大敌, 她知道自己不论如何也要逃出去,因为良熹敬现在应该已经失去理智了。 用力咬破舌尖,凭着疼痛带来的清醒, 苏彻玉奔走下榻, 焦急地想要跑出去,可路却被良熹敬堵死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良熹敬将苏彻玉的双手牵制住不让她再动弹。 “良熹敬, 你看清楚, 我是苏彻玉······”她死命的推搡着,但那人却是无动于衷, “我不是万禾, 良熹敬我不是万禾······” 她依稀记得他与万禾那匪浅的关系,企图能借只言片语点醒他。 但到头来都是无用。 她的话还未说完,唇就被堵住, 声音跑不出, 手也不得自由, 只能任凭他摆布。 唇舌间的相触让她本能的抗拒,可她想退, 良熹敬就前, 丝毫没有余力招架。 呼吸断了,熏香却还燃着······· 苏彻玉被吻迷糊了, 异样的感觉也席卷全身, 她看着良熹敬, 想要说话,但才要开口的间隙,便又被吻上。 意识彻底失去把控,她失神地瞧着良熹敬眼角的红, 她感知到自己被他引的越发奇怪,却无力抗拒顺从着。 熏香的热似是撩拨着她,来时的初衷被忘却了个干净,她只能细密体会着眼前人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脱力地要倒下,不过最后还是被良熹敬带到了榻上。 “我这是怎么了,好奇怪······”眼前人的面庞被笼上了茫影,苏彻玉难受不解地问着,可自己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近着那份凉意。 她感知到眼前人动作的停顿,可他的神情却是模糊不清的。 “苏彻玉,你知道我是谁吗?”良熹敬难得恢复了些清醒,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可目光就是落在苏彻玉身上移不开眼。 她的难受同样焦灼着他。 心跳震在他的耳侧,他在等苏彻玉的回答。 他知道苏彻玉现在想要什么,而他也同样欲燃欲熄。 “坏家伙······”苏彻玉瞧着那好看的眉眼,脑海中荡着良熹敬平日里刁难她的模样,没由来的就骂出了口。 呼吸一滞,心跳也随之乱了神。 良熹敬失笑,可仍是没有下一步举动。 “坏家伙?”他注视着苏彻玉,灼人的目光一晃不晃地侵落在她身上。 异香燃覆了满屋,苏彻玉的眼角带了泪,醉人的紧。 良熹敬想俯身将其吻去,可却硬生生忍下,他欲意起身,但衣袖却被拉住······ 呼吸在这一瞬,乱了个彻底,礼义廉耻也被抛了个干净。 他不待迟疑地轻俯下身,在吻去她眼角的湿痕后,他最后问了一句。 “苏彻玉,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全数听你的······” “我好奇怪······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 话未说完,悉数被堵着,连同着双手也失去了自由,她的掌心被覆上湿热,其后被带着往下······ “依你,悉数都依你。”他眼底的清明已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地是另一份甘之如饴。 “我轻点······” 他轻哄着,待说完,苏彻玉的唇又被堵上······ 直至那股撕裂感冲击而来时,她也没得半点自由,而良熹敬则是闷哼一声后继续······· 颠来倒去,撕扯不断,声音压着哑着,但最终都会被逼出来······· 第45章 “我喜欢听······”他低哄着,但转而肩头就穿来刺痛,他抽气一声,其后轻笑道:“可以咬重点·······” ······ * 东草虽担心良熹敬,但他家大人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也不能违命不从,只能在原处干着急。 “不对······”他焦急叹气的同时,忽是想到了那还未来得及说的话。 苏姑娘不是说今晚有事找大人谈吗? 但大人又说谁也不可靠近书房,可大人平日里待在书房的时间是最长的,苏姑娘要是不傻也会去那寻他······ 想到此处,东草的心紧了紧,有些害怕苏彻玉先行一步去寻了大人。 他迈开步子往偏院走去,想要将苏彻玉拦下,免得生了是非,但他却好巧不巧的在半路碰上了姜叶。 “苏姑娘可在屋里?”、 “姑娘她刚刚出去了,应该是去找大人了。”姜叶看他神色焦急,怕是出了什么事,“东二爷,可是姑娘又惹大人生气了?” 苏彻玉与大人不对付她是知道的,虽同她说过大人的身子不好,但也不知姑娘会不会为此不跟大人一般见识。 “暂还不知······”东草蹙眉,“哦,对了,苏姑娘到底找大人什么事啊?” 他本是不想过问的,但碍于大人现在情况有些不对,他也怕她一个不小心的说错了话,惹的大人动怒。 “姑娘倒是没跟我说······但我猜应该是求大人放她走吧······” 毕竟姑娘平日里念叨最多的便是不知什么时候能离开,而她方才出门去寻大人的时候,还欢喜的同她说了句,自己马上就可以走了,还叫她不要想她。 “啊?!” 那可不好! 东草闻言一惊,不作他想的就要往书房那处跑。 别人可能不知大人的心思,但他还能不知道吗?虽然大人平日将所想都闷在心底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大人不想苏彻玉走是实打实的。 大人这会子心乱,这苏姑娘又凑上前去说这事,那大人不得癫? 心乱如麻地跑去书房那处,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看见苏彻玉的时候,她刚好迈进书房。 “苏姑娘······”他叫了一声,但显然苏彻玉没有听见。 而他见此也倒是也没有上前。 心慌地赶到这,到底没拦住,或许这就是命。 但他转念一想,万一大人看见苏姑娘会开心些呢?他冒然上前打扰也是不好的,毕竟每次他上前都会被呵斥走,或许他真的不应该管顾太多······ 怀着这样的想法,东草在书房不远处站了一会,在收眼前却看自家大人将门给关上了,那神色瞧着也不像在生气,想来是看见苏姑娘后,气都消没了。 那他也不再这打扰了,免得倒是被大人数落。 ······ * 天光微亮,书房中仍是晦暗不明。 香燃尽,但那股异香还未散去,原在案桌上的书籍落了满地,四乱于地的衣物也失了原先的样貌······ 苏彻玉被搂的过紧,难受地推搡一番,但好似没什么用,便又放弃了。 良熹敬感受到怀里人的不老实,睁眼好生瞧了瞧,可瞧到最后苏彻玉倒是没反应了,他自己却是没忍住吻了吻她。 苏彻玉被他扰的烦了,索性翻了个身不理他。 良熹敬见此也只是失笑,没多做纠缠,悄声起身,穿戴好后出了房。 昨日弄的伤虽还会有些隐隐作痛,但良熹敬却觉得没什么,面上的笑也是遮掩不住的······ 东草自昨夜起就没敢靠近书房,但却早早的在外院守着了。 “大人。”看到良熹敬出来,他欢喜地上前了几步,可他却是在看见大人 的神情后有片刻的愣神。 他家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瞧着那般欢喜? “何事?” “大人,您手上的伤,还是叫大夫看看吧。”东草心底虽有疑,但也没怎么表露出来,毕竟还是大人的安危要紧些。 “嗯。” 良熹敬这回倒是没拒绝,只是又吩咐了一句。 “去找个女大夫来。” “啊?男大夫不成吗?” 东草感到奇怪,平日里也没见大人要过女大夫啊。 “叫你去你就去,问那般多干嘛?” 虽是数落,但语气也比以往温柔多了,东草听的有些诧异,点头应下的同时他还在感叹,大人今日心情是真好。 ······ 苏彻玉见良熹敬走了,倏地起了身。 “嘶~” 但起身太快,她难免痛呼一声。 实际在她被良熹敬搂的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就醒了,之后她在心底将骂良熹敬骂了个底朝天,最后实在看不得良熹敬睡的舒服,便将他推搡醒了。 她忆起了昨夜的种种,内心大骇的同时,还羞恼难当。 她觉得世人都被良熹敬骗的好惨。 他那个样子分明就不像快死的,亏她之前还可怜他! 她恨极了,但又没办法找他说理,只能自己将气咽下,不过好在她将良熹敬的令牌拿来了。 那是她昨夜进书房找他时看见的,本来是想拿了就走,但是看良熹敬那不好受的样子,她便起了恻隐之心,没成想竟是害了她自己。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第46章 苏彻玉从枕头底下拿出令牌,打算立马走人,免得良熹敬等会回来了。 她想,有了这令牌,就算没有良熹敬的首肯,门外的守卫应该也会放她走的。 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良熹敬那家伙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忍痛起身要将地上的衣服穿上,但她在看清衣服样貌时,又是痛骂了一句。 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能穿?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苏彻玉心底气怨,但她又不能就这般走出去,索性就拿了良熹敬还留在此处的外袍,随意裹了裹,然后跑到偏院去了。 不过好在偏院冷清,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撞见她,勉强能让她的清白尚存。 飞快寻了件不显眼的衣裳换上,苏彻玉洗了把脸后,就打算开溜。 但好巧不巧的,姜叶这时竟是推门进来了。 她看见苏彻玉还在房中,倒是诧异了一番。 “姑娘不是走了吗?” 怎么现在还在此处? 苏彻玉摆了摆手,觉得此事还是不提为妙。 “我现在就要走了。”说完,她就踏出了门,但心底还是有气,她在走前还是转头同姜叶道:“我们被良熹敬那混蛋骗的太惨了,他那身体哪是有问题的?我看他是心黑嘴毒,把我们都耍的团团转。” 话毕,苏彻玉也不做逗留,直直的出了门去。 眼下她真是恨死良熹敬了,明明要么他将香灭了,要么带她出去,这两种选择都不会造成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现在倒好,这生米煮成熟饭了她都没处喊冤去! 她又在心底将良熹敬骂了几个来回,直至到了府门才停下。 她看着那两个守卫,镇定了片刻,在心底编排好一番说辞。 “大人派我出门采买,这是令牌······” 苏彻玉将令牌拿出给守卫的看。 守卫们识得苏彻玉,也知大人待她特殊,只是难免狐疑,大人为何叫她出去前去,不叫旁人。 不过见她令牌在手,想来确也是大人吩咐过,他们也就没说什么。 “姑娘慢走。” 他们也不想多生事端。 苏彻玉被他们的客气吓的一怔,但她也没功夫思量这些,只是故作平静地走出府门。 但她也才刚走出两步,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第26章 逃跑 女主终是逃脱······…… 东草瞧着那背影眼熟, 像是苏彻玉,便叫了声,但却没见那人转身。 他可不记得大人什么时候同意让她走了, 为了以防是她自己擅自出逃, 东草还是觉得要上前确认一番。 “转过身来!” 他倒是难得拿出总管的威风,只不过在苏彻玉那不太奏效便是了。 苏彻玉听到东草的命令, 心头虽是一悬, 但也没打算转过身去, 她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府外头······ 守卫听到东草语气, 只觉奇怪。 难道不是大人同意让这姑娘出府去的吗? 苏彻玉心跳加快了些, 但终是没有动作。 “东二爷,大人寻你。” 喊声来的急,想来良熹敬是有急事寻他。 “好好。” 东草一听大人有事找他, 也是立马将其他事搁置了。 大人可不喜欢怠慢, 他做事可要抓紧些。 只是他临走前还是往女子那看了眼, 虽然觉得这背影太像苏彻玉了,但他又想了想, 她那一没令牌, 二没大人首肯的,这些守卫也定不会放她出去, 所以这在外面的也定然不是她了······ 想完, 他心底安心了些, 随即加快了些脚步前去复命。 而待他将门打开,良熹敬问他的第一句便是“我派你叫的女大夫到底来了没?” 他似有些不耐,虽也不是等了很久,但他怕苏彻玉醒了喊疼, 到时又要怨他,所以提前准备着是没错的。 一想到她,他的唇角又是不自觉地勾了勾,也没在意东草那见了鬼的眼神,他只顾问东草,他安排的事,他做好了没? “回大人,那女大夫应该是快到了,我现在去看看。”东草被问的心底一虚,也是不知这大夫怎么来得这么慢,他记得他是给多了银两,吩咐快些来的啊。 “你去看吧,人来了就让她去书房找我。” 他起身不放心地又叮嘱道:“你就别进来了。” “是。”东草应下,但还是多嘴问了句。 “大人,早膳还用吗?” “让姜叶准备,等会让她端到书房来。” 良熹敬说完倒也没再耽搁,直接就走了,丝毫也不顾及他的这番话,是否让东草怀疑起自身了。 他想,大人这是冷落他了。 怎么事也不让他干了,之前这些近身的活可都是他干的啊? ······ 苏彻玉听到东草被支走,心头一松,也见好时机放心地走开。 毕竟,再走慢些,等他们反应过来可就不好了。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会在出了良府后碰上顾思芊。 她们二人一见面都是下意识的一愣,但谁也没喊叫出声,可手却握在了一起······ 眼神交汇一番,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看见对方。 “顾姨,你怎么在这啊?”这地方靠近良府,她没事来这干嘛? “丫头,我和温姨都不相信你死了,我们只觉得是良熹敬那个丧心病狂的将你抓起来了,这么一看果然是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第47章 “没有吧······”苏彻玉说的有些心虚,但那事她也不太好说出来。 “行,那你先回药铺,我去去就回。” “诶!”苏彻玉见顾思芊去的方向是良府,便急忙拉住她,“顾姨,你往良府跑做什么?” “你有所不知,我们想去找你,但这良府守卫森严的,我和你温姨屡次三番想进去都被逼退了,这不,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能混进去打探消息,但却是先遇上你了。”顾思芊说的还是比较庆幸的,只要苏彻玉平安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机会?什么机会?” “哎呀,也不知道为什么良府上突然要让女大夫来瞧了,我算准时机自荐去了,这不,给了不少银两呢!”顾思芊欣喜地将这些展示给苏彻玉 看,“这些你拿回去,等我回来了再分哈。” 她将银两给了苏彻玉,随后便要走,但苏彻玉又是将她拉住了。 “我这不是出来了吗,何必还犯险前去?”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这府上真有人了病了怎么办?况且他给了银两了,不赚白不赚。” 她是想着,这良府出手阔气,等会应该还能再被赏些银两的。 “不过,我也是觉得奇怪,这良府上有女子受伤了吗?” 一般情况下,特地请女大夫,多半是府上姑娘生病或受伤不好见外男,可据她打探的消息来看,良府上的女子可是少的可怜的······ “没有吧······” 苏彻玉闻言也感到奇怪,她在府上这些时日也没见着有什么女子受伤啊······ “小妹,你这脖子怎么了,怎么那么多红斑啊,快让我好生瞧瞧!” 在苏彻玉思索的间隙,顾思芊眼见的瞧到了苏彻玉脖子那块的不正常,忙要帮她看看。 “诶!顾姨你先去忙,这些我等会让温姨看的!”说到这,苏彻玉倒是不拦着顾思芊去良府了,“这得罪了首辅大人可是不好的,顾姨你先去吧······” “行,那我去了,你记得让温姨好生帮你看看,别是让什么毒虫咬了,这热天里的毒虫可是厉害了!” “嗯嗯,顾姨你快去吧。” 苏彻玉说的心慌,深怕让顾思芊发现什么端倪出来。 她倒也没等顾思芊同意让走,便先一步溜了。 “诶,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顾思芊瞧她走的急,虽有些纳闷,但还是觉得办正事要紧。 可正当她迈进府门时,这东草就急急躁躁地出来,差点与她撞上。 “你怎么才来啊?!”他的语气不善,显然是带着一点自己的怨气在的。 顾思芊被问的没说出来话,想骂回去又觉得不妥,索性最后没跟他一般见识。 “快走吧,让那个丫头带你进去,我们大人可是急着见你的。” 那丫头指的是姜叶,毕竟大人吩咐过了,他是不得靠近书房的。 当然这也是他怨气大的原因之一。 他的位置怕是要被那姑娘给取代了······ “那么急干什么?”顾思芊在心底说着,同时还白了东草一眼。 她还以为真是什么姑娘受伤了要她治呢,原是良熹敬那家伙要见她啊,那正好慢点,让他急死也好,谁让他关她家苏丫头那么多天呢······ “大夫随我走吧。”姜叶见顾思芊来,柔柔地笑了笑,其后领着她往书房去······ “大人。” 姜叶见良熹敬从书房出来,恭敬地行礼,而顾思芊见状也是学着姜叶的模样俯了俯身。 “苏彻玉呢?” 他从屋中走出,见姜叶来便焦急地问道。 他将屋里屋外都寻了个遍也未见到苏彻玉,难免会心焦。 “苏姑娘说她要走了······但不是大人同意的吗?” 姜叶那时是以为苏彻玉得了良熹敬的首肯后才说着要走的,况且她手上还拿着大人给的令牌不是吗? “我何时同意让她走了?”良熹敬蹙眉相问,而方才藏在心底的雀跃也消失了个干净,空虚感让他头一次无措起来,“她走了多久?” “才走不久······” 姜叶现在才意识到苏彻玉她是擅自跑了,她深怕良熹敬怪罪下来,心底惶恐极了。 可良熹敬哪还顾得上斥责她,急匆匆地就往外去了······ 而从头到尾都未被良熹敬注意过的顾思芊,却是僵了神色。 她看出了良熹敬的失魂落魄,那可不该是一个掌权者该表露出的神情······ 若是要她形容,现在的良熹敬不像是一朝的首辅,而像是新婚当晚被抛弃的郎旭。 可真要她细究起那始乱终弃之人,她却觉得后怕………… 她想,不会是和苏丫头有关吧? “大夫,我们家大人现在有事要处理,烦请你在此处稍等片刻。” “好……”顾思芊失神应下,视线盯着眼前的屋子看了许久才问出口。 “姑娘,府上是有人受伤吗?” “没有吧……”姜叶也不是很懂,毕竟她只顾着忙手头上的活。 “好。”顾思芊点头,也不再问,可她心中却是有了想法。 请她来,莫不是为了苏丫头? 可她是受了什么伤,竟能让一朝首辅如此失态心急…… * 苏彻玉回到药铺时,天色将晚。 第48章 温长烟在瞧见她时,手上捣药的动作一停,恍惚一瞬后便红了眼眶。 她有些不敢置信苏彻玉竟是自己回来了,她上前想要再仔细瞧瞧,可苏彻玉却是在她靠近时晕了过去······ 而当苏彻玉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醒了?” 话是顾思芊问的,她早已从良府归来,但她此时的脸色并不好,显然是有话要问苏彻玉的。 “丫头,你这一回来就晕了,当时可差点把姨吓坏了,眼下你已经睡了两日了,现在可觉好些?”温长烟现在最挂心的是苏彻玉的身体,至于其他,她还不想多去过问。 “两日?!” 苏彻玉惊诧。 她竟是睡了这般久? “这两日可有人找上门来?”她问的急,怕良熹敬贼心不死,“有没有人刁难你们?” “那是没有的,你姑且放心。” 她们这药铺远不在京都城内,又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真要寻到也是要费些时日,但日后良熹敬会不会找上门来那却难说。 苏彻玉闻言稍稍放心,但旋即想起某事,立马又慌张起来。 完了,她晕的太是时候,那药也还未服下,不会······ 第27章 婚约 男二要追的妻是谁? 苏彻玉感到心揪,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吧,温姨给你扎了针,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顾思芊瞧她那摸样也知她是在担心什么, “你同我说, 是不是良熹敬那个畜生······” “顾思芊!说好了丫头醒了不问这事的,你怎么还变卦呢?”温长烟瞪着顾思芊, 叫她赶紧闭嘴, “你要再说, 别怪我不客气!” “不是,丫头受了委屈我们难道还不能管了, 问都不能问?”顾思芊气怨, “要不是那个良熹敬,苏丫头能受那么多苦?我将她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她半条命都快没了, 难得醒过来了, 伤还没好全就又被他算计, 生死未卜多日,眼下才回来, 他竟还能对她做出这种的事!!” 她气急, 不等温长烟反应便又说。 “你知道他手段多卑劣吗?知道他屋中点的是什么香吗?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受了这委屈你让我怎么忍, 要不是良熹敬出府一直未归, 我定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他处置了······” 顾思芊说的激动, 眼泪先一步掉下,而温长烟听完自也心里难受,掩面抽泣起来。 “姨,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她有些羞于解释, 因这后头还有些她的偏差,但她还是要先安抚着她们,“这算不得什么的,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苏彻玉看她们那么为她神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况且,凭什么男子能到处沾花惹草,风流无度却尚能夸耀,女子则是闺中待嫁,稍有红尘牵扯便是失了家中颜面?本是清明来,本是清明去,哪能因为这本不携身的清白,就寻死腻活的?” “我不在意这事,你们也不用为我挂心,我现下唯一担心的,只不过是怕良熹敬寻来,到时牵扯了你们。” 她说的是心里话,那夜荒唐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便好,反正也没造下过多的事端。 “这里我许是待不得的,此地虽偏但毕竟在皇都内,良熹敬若是 要找,定是寻的到,我这有他的把柄,他不会那么容易放我走的······至于阁主那,我自会说明,买身钱我存的也足够了,应当是能走的······” 买身钱她早已备足,只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温姨她们才一再耽搁,而眼下却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你这才回来了就要走了?”温长烟可舍不得,她好不容易看着苏彻玉回来了,怎么能那么快让她走了。 “丫头放心待着,要是他真找上门来了,我们哪怕豁出性命去,也不会再让他伤你,你且放心。” 可就是这样她才不放心啊。 “我本就是要走的,弟弟一直未寻到也算是我的心结,我这赎了身才好放心去寻他啊······” 苏彻玉寻着借口想让她们松口,可她自己也是舍不得她们的。 温长烟看出了苏彻玉的难处,也知道这回她是去意已决了,也不愿再拦,随她去了。 “那你可知规矩?给了钱,赎了身,以后可是要改扮了行头,万不可将阁中事传扬出去?” “晓得的。” “那你便去吧。”温长烟觉得与其让她出生入死的活,不如让她安生的再去活一遍,“以后也莫寻我们了,免得事端缠身······” 她说出这句时,已稍带哽咽。 她们身上的人命官司数不尽,知晓的也太多,哪怕出了阁去也没个安生日子,还不如烂死在这,可苏丫头不同,她不害无辜,只行正事,与她们却是多有不同的。 “你待天亮便去寻阁主,莫要耽搁了。” 温长烟知道必有分别一遭,若不狠心些,怕也误了苏彻玉的前程。 “我知道······你们定要保重······” “嗐,我们还要你担心不成,你放心去吧,我们会互相照顾着的。”顾思芊眼泪还未擦干就开始劝苏彻玉放心了,“以后就不用受那么多伤了,我们替你高兴······” 她嘴上说着高兴,可却哭出了声,知道被听到了便偏过脸去不愿让她们看见。 苏彻玉与温长烟见状都笑出了声,可心底仍是伤感,只是都不愿再提了。 第49章 ······ * 良熹敬寻了苏彻玉一日,也未寻到她的身影。 眼下,他也不知她跑到何处去了······ 昨夜温存尚在,可转眼间人却无了踪影,他瞧着手中的面具,心中淤堵却又不知如何排解······ 这面具还是那时,他从林中将她带回府上那次落下的,而现在他也只剩下这个了。 “大人。”东草进来回话。 “人寻到了吗?” 良熹敬问了一嘴,但瞧他样子,应该是没找到的。 “回大人,暂时还没有,不过小的记起上次寻的那个刺客与苏姑娘好像是一伙的,若是顺藤摸瓜没准能寻着······”东草说的小心,因为他知道大人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嗯。” 良熹敬点头应下,眉眼间带着些许疲倦,“我上次叫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哦,小的打探到一些。周小将军倒是没什么偏好,与女子也没什么过多的牵扯,只是他好像一直在寻人······” “寻人?寻的什么人?” “好像是秦家小姐。” “秦家,哪个秦家?” 他倒不记得这皇都里有秦姓的大户了。 “自秦将军通敌叛国,被株连九族后,这皇都城内自是没有姓秦的大户人家了,但秦将军的一对儿女却是在事发前就被送了出去,若是没遇到意外,现在应当还是在的,所以周小将军要找的正是这出逃在外的秦大小姐。” 东草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探到这一密事的。 周期年作为当朝新贵,却是在近几年间一直在打探前朝罪臣遗孤,想来这消息传扬出去也是不好的······ “秦家与周家是沙场上同生共死交情,两家儿女自小便定下了娃娃亲,若是没有横生那事,想来这秦姑娘现在已经嫁予周小将军了。” 东草说着也觉叹惋,毕竟因着一桩婚书执着到现在,也算痴情一片了。 良熹敬闻言倒是冷笑一声。 “那他这是在寻妻?”他还真没想到平日里淑人君子的周期年竟是还有这一桩事,“那你能寻到这秦大小姐吗?” “大人,这人连周将军本人都寻不到,小的哪能那么容易就寻着了呢?” “罢了,这事暂可搁置,但······但苏彻玉那,你还是要好生地派人去找,反正活要见人,死要······” “见尸”二字他未成说出口,心口一堵又不想再细想。 “是,小的明白了。” 东草识眼色的应下。 他知道大人现在矛盾的紧,应还苦于对苏姑娘的情感吧······ 东草明眼人看破不说破,只当默默为大人伤感的同时还替他高兴,毕竟大人现在也有在意的人了,平日里他孤来独去的,活的太干脆,也太落寞孤寂了,是该有个人来破开大人的心房了。 他自领命后,便立马退出房去,还将门给阖上了,好不再打搅良熹敬。 而眼下,屋内却又只剩良熹敬一人了。 他手上还执着苏彻玉留下的面具,谈话间也未曾放手。 他拧了拧眉,伸手描摹其上并不清明的纹路,待描至其上唇边,他的指尖一顿。 拧着的眉也在无意识间舒展开又紧锁上,他就这般徘徊了许久,直至烛火不再亮时,他将东草叫了进来。 “找来刻刀和上好的木料来,要尽快······” * 未等天明,苏彻玉便动身去寻阁主了。 许久未见,她眼下已经记不得那人的面貌。 阁址她一直知道在何处,但从未造访过,可当下一见,却是让她心惊。 半大不大的破旧宅院,一眼仿若能看到头,边上的桐树上挂着一副染污的帆布,其上写着“赎安阁”三字。 苏彻玉怔愣片刻,处在原地未曾上前。 “姐姐,你要找人吗?” 闻声,苏彻玉低头,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身侧问她。 “是寻阁主吗?我带你进去吧……”她说着,便牵上了苏彻玉的手,将其往宅中带。 “多谢。” 她被领着往里走,直到她们进屋,女孩才将手松开,对着屋内坐着的女人道了句:“阁主,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糖呢?” 小孩伸手向前,毫不客气地讨要着,但被其称为阁主的人倒也不恼,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她是个人精。 “只是带人进来,就要上糖啦?” 虽是这般说,她仍是将糖放到了女孩的掌心。 “好了,吃糖去吧,随便把门带上。” “好。” 女孩拿着糖高高兴兴地出门去,听话地将门给阖上了。 眼下屋内仅剩两人。 苏彻玉看着坐在她前方的女人。 她上了年纪,笑面上带着些皱纹,但哪怕这般,也可瞧出她年轻时的风华。 “许久未见,你可还记得我?”她示意苏彻玉坐下,“那日将你从老鸨手中抢过时,你应该和刚刚那个孩子一般大,我记得那时你哭的厉害,一直说着要跟我走,转眼间你已经长那么大了。” 她感叹着,同时也明了苏彻玉的来意。 “这回你是要走了吧?” “嗯。”苏彻玉点头,将银两放置在她的桌案上,“多谢阁主当年相救,不然我怕是不知现下的光景是怎般的······” 第50章 “你倒不必谢我,我将你从那带出来,不若是让你从那条死路走上了另一条死路。” “但至少,这已是我当时能选择的,最好的路了。”苏彻玉还是庆幸的,哪怕是血雨腥风损伤皮肉,也比依附男子囚身囚生的好。 阁主闻言轻笑,看着她过了半晌后才道:“你这番前来辞行,可是要去寻你失散多年的胞弟?” 苏彻玉诧异她怎么知道这事,犹豫着没有回答。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将你的身世转告他人,你大可放心去寻挚亲,但我还想告诉你一事,周将军之子周期年一直在寻你,你若想日后能洗脱秦家冤屈,最好去寻他。” 第28章 救人 女主行侠仗义,被男二遇上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 这世道认钱认权, 若苏彻玉不执着于为家族洗涮冤屈,那她大可孤自而行,可她若是执着不悔, 那光凭她自己一人定是难以做到, 更甚至是飞蛾扑火,会将自己搭进去。 “阁主, 多谢你能为我着想, 但这是秦家的事, 若是将他牵扯进来就不好了。” 苏彻玉何尝不知周期年在寻她。 当初秦家遇难,周家本就被牵连, 要不是周将军夫人与先后为姊妹, 靠着这层关系才勉强保住周家,不然也怕是难周全的。 “阁主,若无其他事, 我便先告辞了。” 苏彻玉起身不愿再呆, 毕竟她不是很想提及自己的身世。 阁主见状也不拦着, 姑且随她去,但她知晓这姑娘日后的路, 怕是不太好走······ * 苏彻玉打算在日落之前就离开皇都, 毕竟她也不知良熹敬那厮会不会来抓她回去。 但令她生疑的是,今日城门的守卫好似比往日多了些。 她倒是不知近几日皇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眼瞧着那官兵都快察到她了, 她才注意到城墙旁赫然粘贴着招贴。 “你说这人是盗了首辅大人的什么贵重的宝物, 竟是要全皇都搜捕?” “谁知道呢?嗐, 别管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近日城外不见太平,山贼当道, 待日头落了,只当是更加凶险······” “诶!那两个说什么呢,还走不走了?”官兵见那两人磨磨唧唧的,不耐地催促着,“再是不走,这城门今日可是出不了了······” 苏彻玉在后听着官兵的催促,心中忐忑不已。 那两人方才所说良熹敬要抓之人,不会是她吧? “诶,那女的,走近些······” 可还不待苏彻玉思索完,那官兵竟是叫上她了。 “嗯······” 苏彻玉忽是退堂鼓,可眼下她也是走不得了。 硬着头皮走到官兵面前,她将藏在袖中的匕首虚握在手中,打算在官兵瞧出蹊跷前动手······ “都让开!” 只官兵还未看清苏彻玉的面貌,不远处便传来一声呵令。 应承着这声,苏彻玉也被顺势推到了城门外。 “都让开!” 又是一声呵令,苏彻玉彻底被挤到了人群边。 马蹄声伴着呼呵声,声势浩大地来了一大批将士。 苏彻玉抬眼望着,单只一眼便瞧见了其间最为出挑之人······ “那就是周小将军啊,不仅年少有为,还长得一表人才······” 人群中不乏有人小声对其称赞,可苏彻玉站在其中却是说不出话来。 心跳声震在耳畔,一别经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周期年的模样······ 城门边,直至周期年等人纵马离远,才恢复平静。 苏彻玉平复了一下心境,瞧了瞧那渐垂的日头,心下觉得,自己还是要快些赶路才好。 至少,她要在日落前找到个落脚的地······ * 日头终是落下,山边村落的农户皆是因着山贼的缘故,早早归了家中。 苏彻玉也是没料到城外的路竟是如此难走,以至于这天黑下了,她也才到山脚。 这会若是要上山想来也是艰险,索性还是不要。 她握紧了包袱,想着再往前些,找户人家借住一晚,待天明了再动身。 可在这找地借宿一晚,岂是易事。 苏彻玉一连敲问了几户人家,也无人给她开门,对此,她索性也就不再打扰了,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安生渡过今晚便好。 只还没等她寻到地方,这不远处便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都给老子滚出来,免的老子将这门给破开,倒时俺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男子凶恶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尤为刺耳,苏彻玉听着也难免皱眉······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呐,踹门!” 他见户中无人反应,便觉不耐,派了人手,要将门踹开。 而这些个木门自是抵不过这些恶汉的,他们单只用力踹个二三下,这木门自然就被破开了。 “头,有女的!” 这人回禀的同时,还拽住了女人的头发,将其拉扯到了贼头子面前。 女人挣扎着,想要让山贼放手,但却被赏了几个耳光,倒在地上不得动弹了。 “还是个烈性的,让我好生瞧瞧。”他来了兴致,下马上前想要相看,但他却没想到,在他将女子的脸抬起时,她竟是一口咬上了他的手。 “嘶——” “狗娘养的,你竟敢咬老子!” 第51章 忙抽出手,贼头子痛骂到,气狠的一脚将女子踹开老远······ “你们不要动她!” 眼瞧着女子倒在地上没了声息,那被一同带出跪在一旁的男子哭叫出声。 “你们都冲着我来不要动她,她腹中还怀孩子!” “还怀着孩子,那感情好啊!” 他们听到男子的求告也不觉有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向前。 “这多新鲜呐,我还没碰过这样的······”贼头子笑的狰狞,低身就朝着女子而去。 “不,你们不要动她!求求你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头,别管他了,咱们快些吧······” 无人管顾男子的求饶,他们只想着,何时轮能到他们。 贼头子拉拽上了女子的衣裳,可还不待他得手,他的眉心便渗了血。 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跪坐着,猩红顺着他的面庞低落在地,一滴,两滴······ “头!” 到了这时,山贼们才意识到出事了。 他们眼瞧着贼头子倒死在地,立马抽出了刀剑。 “谁?是谁?快出来!” 他们举刀环顾着,但却没瞧见可疑之人······ “再不出来,我可要动手了!”山贼将刀横在了男子脖间,企图行凶之人能够显身。 只他没料到,在他的刀还未对上男子皮肉时,他的脖侧便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流了满身······ 而也在这人倒下之时,守在他身侧的若干贼人也是重了同样的暗器,倒在地上无了生机······ 剩下的人瞧着架势不对,皆是惶恐不安,但也没过多时,不知何处竟是起了风,四处林叶震响,他们也瞬时草木皆兵起来。 可不待风止,只瞧一支匕首横飞而来,直直刺在了贼人的胸口,随之而来的一道人影也同时拾起地上的长刀,利落地抹了身后人的脖子······ 而在手起刀落地解决了四五贼人后,这周遭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苏彻玉举着刀,气息不稳地瞧着倒在地上的女子。 她面颊不知流着何人的血,来不及抹去,她弯腰上前,想要探女子的鼻息。 可还不等她触到,身后便传来了马的嘶鸣—— “住手!” 那是对她说的······ 声音熟悉的让苏彻玉心惊,她的手不可避免的抖了抖,她想要站起身逃走,可那人却是快她一步前来。 眼见逃不掉,苏彻玉索性就将刀剑扔在了一旁,随而倒坐在地上······ “你······姑娘,你可知这发生了什么······” 第29章 共乘一马 男主知道了会 癫! 周期年在老远便听到了这处的争闹, 可待他来时,好似已经有点为时已晚了。 他下马后,看着倒坐在地的女子, 心中涌起一阵难言之感。 她面上残有血迹, 也不知是不是受伤所至,她的身子在抖, 周期年觉得, 她应当是被吓到了。 他府身向前, 柔声道:“姑娘莫怕,眼下已然安全了······” 他安抚着她, 直至她的呼吸恢复平稳。 “姑娘可否告诉在下, 这四下的贼人都是遭何人所杀吗?” 他起身探查了一番,可除了一个被吓晕过去的男子,和一位不醒的女子外, 这四下也只剩苏彻玉一人了。 他想她会知道。 可苏彻玉却是摇了摇头, 过了半晌才道:“我看不清, 那人杀了人后便走了。” “原是这样······” 周期年没瞧见那人,觉得有些可惜, 但也没过多说些什么, 他将苏彻玉扶起,其后将斗篷给她披上。 “入秋了, 这夜里冷, 姑娘若不嫌弃就先披着吧。” 苏彻玉点了点头, 并未拒绝。 “将军!将军!” 周期年的手下赶到,他们才解决了遇上的山贼,眼下正前来复命。 “将军,这是······”洪柳瞧着这一地的尸身, 只道是周期年的手笔,抱拳赞道:“将军果然武艺高强,小的佩服······” “这不是我处置的。”他解释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那三人,“人命要紧,快先救治了。” 洪柳闻言也不再耽搁,带了手下几个,匆匆前去救人。 “将军,这个姑娘该怎么办?” 洪柳在将那两位扶上马后,却是不知该如何安置苏彻玉了。 这两人要赶忙送去瞧大夫,但苏彻玉好生站着,瞧着不像有事,况且她还披着将军的斗篷。 这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姑娘,随他们一同入城吧,城外不大安全。”周期年上前与苏彻玉说着,但她好不容易才出了城,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的回去。 “不,我不能回去。” 她拒绝的干脆,好似怕说慢了一步,周期年就替她决定了去了。 周期年听她这般说,诧异了一瞬,但也没再劝,只是让洪柳带人先走,待安置好他们了,再来寻他。 “那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今夜就随我一同走吧,我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的。” 他悄声同苏彻玉说着,好似这是二人的秘密一般。 苏彻玉瞧着他,移不开眼,也不忍心拒绝,就这般硬生生地点了点头。 “那好,姑娘就随我走吧。” 周期年瞧出了苏彻玉应该是与刚刚那两位没什么干系,不然也不会处在这不愿走,不过他也没多问什么。 第52章 “姑娘会骑马吗?” 不跨山就要绕远才可离开此处,所以骑马是最好的选择。 周期年不可能将苏彻玉放在这不管,索性就问她会不会骑马。 她当然是会的,但莫名的声音就哑在嘴边开不了口了。 周期年瞧她不说话,就当她是不会,便问道:“那姑娘可介意同我共乘一马?” 苏彻玉听着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而周期年瞧她这般反应,也是自觉唐突,忙声说了句“抱歉”。 “不,不介意!”苏彻玉连忙说着,好似怕周期年反悔了。 她上前了几步,想要翻身上马,但在此之前还是克制住了。 她现在应该不会骑马才对。 周期年瞧她倒也不拘谨,轻笑一番,其后道了句“失礼”,就将苏彻玉抱上了马。 苏彻玉刚一坐好,背后就随即贴上了温热。 “姑娘莫怕,待绕过此山,行至水边,我自会放你下马。” 他察觉到苏彻玉身体一缩,还以为她是怕他,便不放心地说了一句。 苏彻玉闻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期年见状也不再耽搁,挥动马鞭,即刻启程····· 夜间的山风略带寒意,周期年看身前的女子抓紧了斗篷,笑问了句。 “姑娘可还是觉得冷?” “不,不会。”苏彻玉摇了摇头,想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盖住,但又怕弄脏了周期年的斗篷。 “姑娘,你一人在外想来是太危险了······”周期年护送不了她太久,觉得还是要好心提醒一番。 “嗯,我知晓的,多谢大人。” 苏彻玉与他言谢,客套着也紧张着。 周期年瞧她好似不愿与自己多言,便也识趣的将嘴闭上了······ 当他们绕山至水时,天已大亮。 苏彻玉见马停,不想麻烦周期年便自行下了马,但当双脚触地,她才意识到不对······ 周期年见她娴熟的从马背上下去,呆愣了一会,可也没揭穿苏彻玉。 苏彻玉知是自己心急了,也不愿再与周期年耽搁下去,解了斗篷,便想将其奉还。 “姑娘,这个你便留着吧。” 反正只是件衣裳而已,周期年给出去了,自也不会要回来。 “多谢。”她停了动作,“大人应是有要事在身,小女也就不耽误大人了,况且家中人也等的急,我也需快些赶路才好。” 周期年闻言也没拦着,但在苏彻玉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的给了她一把剑 。 “拿着好防身。” 苏彻玉看着剑,有些迟疑,但还是在其他将士赶来时接过了。 周期年看着她拿过剑后转身就走了,这番的决绝干脆,倒也不会让他觉得失礼冒犯。 他转过头看向刚赶到的手下们。 “将军!”洪柳一路紧赶慢赶的才追上周期年,他有急事要报。 “将军,那些个山贼中的暗器,与那日街上贼人所中无二!”洪柳下马将手中的竹针交予周期年,“想来是同一人的手笔。” 周期年接过端详了一会,其后似想明了什么,忽的失笑。 “嗯,我知晓了。” 他暗叹自己的迟钝。 这竹针应当是女子会用的暗器······ 在方才那姑娘自行下马时,他就应该猜到她应该是有意隐瞒了什么。 死伤之地,唯独那姑娘毫发无伤,这本就让人生疑,只怪那时他瞧她凄楚可怜,便惯以为女子无力自保,可现在想来是自己怀有偏见了。 第30章 留下 无痛抱娃! 他神色一顿, 忽是想到,若是玉儿还在,八成也同她一般吧······ 将竹针收好, 他翻身上马, 随后与手下道:“两日内务必将山匪肃清!” “是!” * 苏彻玉走了许久。 在知道周期年已经走远后,她便在河边, 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 恍惚地想到周期年。 他倒是没什么变化, 单只一眼,苏彻玉便能认出他来, 而自己许是与小时不大相同了。 她拾起周期年给的剑, 便打算走。 但这河边貌似些不大对劲······ 她抽出剑,于原处站定片刻,除去那水流声, 确实有一阵异声自上而下向这处飘来。 苏彻玉皱眉, 细往那声源处瞧去。 可这一瞧却是让她大惊失色起来。 只见那水流处, 竟是飘来一支木筏,而木筏上赫然是个哭啼的婴孩······ 丢下剑, 苏彻玉想也没想的就冲进水流中, 前去将那婴孩从救下。 当她将婴孩救下,上岸时, 衣裳全然已经湿透了。 怀中的孩子哭闹不止, 苏彻玉与其面面相觑,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忆起邻户大婶抱孙子的摸样,颠了颠她,细哄着叫她别哭。 但这番下来,这孩子仍是哭闹着不见歇停。 苏彻玉的小脸囧了下来, 觉得她定是饿了,但她上哪去给她讨喝的呢? 她抱着孩子一筹莫展地向外走着,但令她意外的是,这一走倒是让她走出了林子 ,到了附近的镇子上。 而凑巧的是,她怀中的孩子许也是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彻玉看她消停了,稍稍叹了口气安心下来。 “诶,快来瞧瞧,快来瞧瞧,这会又是个什么事?” 第53章 苏彻玉瞧着一批人忽急拥在一处瞧着什么,本着好奇也上前去观望了一眼。 但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让她叫出声来。 这良熹敬还真是阴魂不散,这抓捕的招贴都贴到都城外了,不就是拿了他一块令牌,至于这样吗?! “哇哇哇哇哇哇哇——” 正当她在心底痛斥良熹敬为人时,这孩子却不合时宜的醒了。 众人闻声皆是往她这看来,惊的苏彻玉赶忙低下头,一边乔装着哄孩子,一边移步走开······ 当她走远时,她后背已是冒冷汗了。 她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只道她这闹腾的快,这不闹腾的也快,这会就又不哭了······ “姑娘啊,你这怎么抱着孩子就往街上走啊?” 一个大婶忽是贴了上来,瞧着苏彻玉和她孩子道:“喲,这孩子饿坏了吧,怎么都不喂喂的······” 她嘴上抱怨着,其后就想上手去抱。 苏彻玉见状,忽觉不好,就移身将孩子往别处带。 那大婶瞧出苏彻玉对她的抵触,也是一笑。 “是我不好,姑娘你别怪罪。我方才瞧了你一路,见你四处走着,也不像是当地人,这是怎么了?”她面露关切,“而且这孩子哭声都弱,想来是饿坏了。我也是放心不下才上前说了一嘴。” 她瞧了瞧苏彻玉,忽觉不对,“这孩子是你的吗?” 这孩子像是才降生,而苏彻玉却是瞧着面色红润不像刚刚生产的。 苏彻玉瞧她这般问,也没瞒着,“这孩子是我在河边捡到的,想来是被人丢弃了。” “造孽啊这是。”大婶呼了一声,其后招呼着苏彻玉随她来,“赶巧了,我家大郎媳妇前月也才生下个孩子,想来还能喂上这孩子一喂,你且随我来。” 苏彻玉听的半信半疑的,但这孩子确实像是饿惨了,自己再耽搁下去也是不好,便跟着她去了。 ······ 苏彻玉一路跟着这个婶子,直到看见一个破屋子才停下步来。 这屋前还站着一个男子,难得的是,他怀中也抱着一个孩子。 “二郎啊,你大哥呢?” 大婶瞧她二儿子僵在原地没动静便问了一嘴,但眼见这也没给他唤回神,她便上前在他后脑勺来了一掌。 她说着便推开了门,“大郎媳妇,拖你办件事,这孩子是这姑娘捡来的,也是饿坏了,你看······” 剩下的也不消她说,大郎媳妇也自是懂的。 而苏彻玉将那孩子抱给那人喂后,便退出了屋子。 她在屋前站着,但却是瞧着刚刚那个男子抱着孩子回来了。 他瞧她在瞧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转身又要走。 可他怀中的孩子却是被他整哭了。 “诶!让你照顾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大婶听见外头的哭声,便打开了房门,前去将他怀中的孩子抱走。 “呆愣愣的,你看哪家姑娘乐意嫁你!”她抱过孩子就往屋里带。 而现下屋外就剩苏彻玉与那男子了。 “问你大哥去哪了?” “哦,哦,大哥应该下田去了。”他被打的才回神,其后面上浮上红晕有些抬不起头。 苏彻玉瞧那男子瞧着她失了神,便也低下了头,轻咳了一声。 “姑娘,你随我进去,我儿媳妇在屋里头。”大婶看苏彻玉在那处傻站着便招呼着她进去。 而那男子在瞧见苏彻玉怀中的孩子时,倒是怔愣了片刻,其后抱着孩子走开了。 “姑娘让你见笑了,我家二郎,人憨的厉害,现在还没个婚配的,你也别被他吓到了,他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见着你生的那般好看,自是看傻了眼。 男子在外人面前被娘骂了,有些羞愧难当,便更是不敢抬头看苏彻玉,像个鹌鹑般将头低的更低。 苏彻玉瞧他这番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男子听她一笑,倒是将头抬起了。 “抱歉,我是无心的······” 偷笑别人被抓包了,苏彻玉也很尴尬。 “无事,是我不好,惹的姑娘笑话了。” “不,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他抬起眼认真道,好似生怕苏彻玉将错揽了去。 苏彻玉被他整的一愣,其后也不与他争了。 男子见苏彻玉站着,又见身前的木凳,直接就将其端上前。 “站着累,你坐。” 他腼腆地示意苏彻玉坐下,而他的这番靠近,也让苏彻玉瞧清他的样貌。 他长的周正,眼黑亮,肤色虽是黝黑,但却让人瞧着舒服极了。 苏彻玉眨了眨眼,又联想到那大婶数落他的话。 呆愣愣的,你看哪家姑娘乐意嫁你! 可要她看的话,其实还好吧······ 男子不知她瞧着他是在想着什么,但又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姑,姑娘······我姓黄名齐,贱名······” “诶!你小子都说些什么呢?”大婶刚巧出门,就听见她这蠢儿子对刚见一面的姑娘说着自己的贱名。 “姑娘,我这儿子嘴笨,你别见怪。”大婶说着顺便还将孩子递给了苏彻玉,“你也是心善,一姑娘家竟是捡了人家丢弃下的孩子。” 苏彻玉听着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怀中吃饱喝足睡的香甜的孩子,“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第54章 黄齐在一旁听着一愣。 原这孩子不是这姑娘的。 “大婶多谢了,银两不多,你也别嫌弃。”她将银两递交到大婶手上,“烦扰多时,我也该走了。” “诶!”大婶见苏彻玉要走便连忙拉住她。 “姑娘,这日头要落下了,你一个人还带着孩子,怪不安全,你在我家住一晚吧。”她说着,还撞了撞黄齐叫他快说话。 “对,对,姑娘你留下吧,外头危险。” “是天黑了,外头危险。” “对,对,天黑了,外头危险。” 苏彻玉瞧着他俩一直劝她,她倒也有些盛情难却了,便点了点头,“那便叨扰了。” “不会不会,等我家大郎回来,我们就可用饭了,姑娘你暂且在这歇着哈。” 大婶见苏彻玉乐意留下便开怀了,连忙跑去生火做饭。 而苏彻玉则是抱着孩子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黄齐这会就显的有些局促了,想找苏彻玉搭话,又怕自己嘴笨说错了话,一时急的手心里都是汗。 直到最后才硬生生憋出来一句,“姑娘你渴吗?” ······ * 此时入夜,良府上下低沉着声。 良熹敬看着手中的竹针,半刻移不开。 “所以,她是离了皇都?” 过了半晌他才抬眼看向东草,但显然语气不善,“她路上还与周期年碰上了?” 第31章 抓住 男主找到女主,然后…… 东草听着惶恐, 暗咽了口水后,才回道:“正······正是······” 良熹敬闻言冷笑,其后心中更是淤堵的慌。 “那就去准备准备, 明日就出城去。” “可是陛下那边······” 上次回来不说, 这会出去也不禀报,要是被段呈瑞知道了, 保不齐他又要闹上一闹。 “无事。”良熹敬扶额, “按我说的去做便好。” “是。” 大人都这般说了, 自然是无事,但东草只是觉得为了找人而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这是以前大人万不会做的。 “大人, 您手上的伤,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东草注意到良熹敬近日里手上多出来的伤痕,虽不是什么大事, 但东草私心还是不愿大人身上多些残损的。 说到这, 良熹敬倒是难的注意到这点。 手上的伤有的结了疤, 有的还尚新,他素来执笔, 想来这般面目全非的“样貌”, 也是少见。 “没那么精贵。”良熹敬起身,“那两位现在如何了?” “回大人, 都好生安置着, 但饭食送去, 二位都没怎么用……” 除去这个,东草也有意隐瞒了些事情。 毕竟那俩骂的话有些不堪入耳,且还怎般止不住嘴,方才应该是骂累了, 才将将停下。 “知晓了,你且下去准备吧。”良熹敬有些倦了。 “是。” ………… * “一个姑娘家,怎么还随身带着剑啊?” “管那么多干嘛呢?反正人家心眼不坏,不然也不会管顾那个孩子……” “诶,快别说了,人出来了。”大婶叫她家大郎闭嘴,其后上前去迎苏彻玉,“姑娘,你起了,昨夜睡的还舒坦吗?” “嗯,劳婶子费心了。”她又从腰包中拿出银两递给她,“我除了这些,也没什么能给您的……” “不不,姑娘不用,本也是行善积德的事,昨日收了,今日可就万不能收了。”大婶推拒着,“那孩子应该是喂好了,我且去给你抱来。” 说着,她便转身进屋,将孩子抱了出来。 “吃饱了又睡下了。”,她将孩子抱给苏彻玉,“瞧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她夸着,但没成想苏彻玉这时候就要走了。 “大婶,昨日多有打搅,眼下我就要走了。” “诶!不急的,不急的,现在日头大,晒着孩子了可怎么办,况且你现在走了,孩子若是饿了怎么办才好?”她心急怕苏彻玉走了,她晓得她家二郎稀罕这姑娘,而这姑娘长的好,人又善,她也是中意的。 苏彻玉知道这些个难处,但这些难处会一直在,可她却不能一直不走。 这里离皇都还是太近了,良熹敬抓她的招贴也在这处贴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被抓住,到时还会牵连这家人…… 苏彻玉想到这,心思忽的一顿,她看了看怀中的孩子。 她是不可以一直不走的,但这个孩子跟着她便是颠沛流离····· 秀眉皱了皱,她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姑娘,你看你还带着这个孩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她想想啊······”大婶知道这句话定是能劝住人的,“你要是留下,孩子也就能吃饱,况且还不用风餐露宿的随你奔波······” “大婶,我晓得你的意思。”苏彻玉看向她,随后将身上携带的两枚金锭给了她,“我只有这些,还望你能好生照拂她,日后待我事成,我会回来接她走。” 苏彻玉知道她这般说很没有道理,可她没得选。 大婶瞧着手上的金锭愣了愣,料她活了那么多年也未见过那么多银两。 “可是······”她迟钝地说不出话,可心中却是在想,若是将这个姑娘留下,那这银两也便是他们的,这算是一举两得。 “姑娘,这银两我们收不得的,况且孩子我们也照顾不好,我们手脚粗苯,万一将孩子弄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到时也不好跟姑娘交代。”她将银两还给苏彻玉的同时,上前拉住她的手,“所以姑娘你为了孩子考虑还是留下吧。” 第55章 她苦口婆心地劝着,终是在苏彻玉面上瞧见了为难的神色,她心中一喜,觉得此事能成。 而此刻,那一直缩在后头的黄齐也走上前,他看着苏彻玉。 他也在等着苏彻玉的答复······ 苏彻玉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她静默了一会才道。 “我晓得了。” 此声一出,大婶随即表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我会带她走,昨日劳烦你们收留,多谢。” 苏彻玉说完便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 想来,她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并不后悔。 山南水北相遇,本是不易,若怕前路攀扯而将她舍弃,那前日的相救,岂不成了笑谈? 站在原地的大婶闻言,笑僵在脸上,她看着苏彻玉的背影,急忙地叫黄齐前去拉住她。 但向来听顺母亲话的他,这次却是没有动弹分毫。 黑黝黝的眸子覆着层亮,他收回目光后,轻轻地道:“娘,那个姑娘很好,我配不上她。” * 天色已暗,无人会乐意收留一个随身佩剑还带着婴孩的女子。 苏彻玉顾自走着,直至忽过的雷鸣,将孩子吓醒后,她才停下脚步。 眼下,她两侧近林,只有前路是平坦无虞的。 闪光忽过,模糊在林边多时的那人才有了形······ 好似不甘落魄,他在看见苏彻玉时,未有上前。 苏彻玉在瞧见他时,呼吸一滞,本能的想要退后,可一回头,却见路已被人堵死······ 此时雨落,不偏不倚的让苏彻玉心意一凉。 良熹敬好似被雨催动,将才动了身。 他看着苏彻玉一步步退后,哪怕她已然无路可退。 僵着的神色不见好转,反在看见她手中护的那物时,变的越发阴沉。 “你急着走,急着离开我,是为了他?”他问着,靠近着,故作平静的姿态好似随时能够倾碎,“回答我。” 雨滴在苏彻玉面庞上,她动了动身侧的剑,但却是在听到良熹敬的后话后,停了动作。 “仔细回答我,最好顺我心意,不然我也不知我会如何做了······” 苏彻玉动了动唇,可还未来得及开口,怀中的孩子却是哭了。 随而,良熹敬的目光便换了位置。 “这是你和他的孩子?”他恍然一问,其后目光灼灼地瞧着她。 “不是,这不是,这不是我与他的孩子······” 苏彻玉被问的莫名慌张,急忙地答到,深怕晚上一步,良熹敬便会做出什么让她难以挽回的事。 “那是与谁的?” “我,我也不知······”苏彻玉移开眼不去看他,退后一步,不愿与他离的过近。 可她退一步,良熹敬便前一步,逼的她无路可退,无路可躲。 “你也不知?”面上覆上苦笑,良熹敬一时也无了言语,“孩子是你生的,你也不知?” 好像是听闻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他嘴角勾起弧度,可怎般瞧都瞧不出笑意。 此刻,雨声混着婴孩的哭闹,四周的一切都潮湿不安着······ 良熹敬看了苏彻玉许久,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神色间的落寞不假。 他挥了挥手,终是示意了守候多时的下人动手。 “你们要干什么?”苏彻玉瞧他们来势不对,便急忙抽出剑。 可剑锋直指也未能将他们逼退,他们仍顾上前。 “苏彻玉,你若想温长烟和顾思芊都给你陪葬,你大可一直倔着。”良熹敬看着她的决绝,心抽麻着疼。 “你说什么?”苏彻玉不敢置信地听着,“你将她们怎么了?” “现在还未怎么,但你若不乖顺的从我,我可保不齐会做点什么······” 他说着狠话,面上的神色虽已恢复平静,可身侧的手却是紧握不松。 “放下剑,将孩子给他们。” “······” “我说放下剑,将孩子给他们!听不到吗?” 他气恼的逼迫着,不给苏彻玉丝毫迟疑地余地。 “良大人······”她手中的剑落地,她回头看他,“那夜我既不计较,你又为何苦相逼,牵扯那么多无辜之人呢······” 苏彻玉实在想不通,她都不在意了,他竟还相逼不弃。 雨水沾湿了鬓发,她眼下全然落魄的不知所措。 良熹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心底。 雨滑落面颊,他冷笑一声后,上前拉住苏彻玉的手,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那夜是你说不计较,就能不计较的吗?” 他将素日里的平静自持失了个干脆,语气不善地吩咐下人动手。 而孩子被下人抢走的一瞬,苏彻玉就被良熹敬生硬地带走了。 传达来的温热,逼的她挣扎欲脱,可却到头来却是毫无办法,只能任他牵引。 她被扔带到车马上,可还来不及吃痛,她的唇便被堵上温热,呼吸也没了施展的余力。 第32章 承受 “苏彻玉,那我放了她们后,你还…… 她本是想要反抗, 可一想到他方才的话,又忽的止下了所有动作。 苏彻玉,你若想温长烟和顾思芊都给你陪葬, 你大可一直倔着。 僵木的承接着他的暴烈, 她不敢再表露出丝毫的挣扎······ 仿若过了许久,久到苏彻玉快要窒息时, 良熹敬才终是放了她片刻的自由。 第56章 他看着她, 不容许她错开眼。 “忘了他, 我以后大可既往不咎······” “他?”苏彻玉被吻的晕乎,一时不知他所指何人。 良熹敬瞧着她的模样, 心中一涩, 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动作,轻轻又贴上一吻,其后道:“就那个傻愣愣的, 要忘了他, 知道吗?” 苏彻玉闻言便想到了黄齐, 可还是不解良熹敬为何会顾忌他,但怕他再犯, 便点了点头。 良熹敬的神色到这时, 终是缓和了些。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待你身边人不好, 知道吗?” 苏彻玉顺从地点头, 但随而问道:“那那个孩子呢,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她是无辜的!” 说到此处,良熹敬刚才好转的面色有黑沉了下来,他动手捏了捏苏彻玉的脸, 其后不爽地道:“她的处境自是你决定的,你怎样待我,我便如何待她。” “那我听你的话,待你好,你可以放了温姨她们······还有那个孩子吗?” 她问的急切,手都要抓上良熹敬的衣袖了。 良熹敬留意到她靠近的手,迟疑了片刻,内心只道。 这般得寸进尺的言谈,也就只有苏彻玉能问出口了······ “苏彻玉,那我放了她们后,你还会待我好,听我话吗?” 良熹敬笑问着,可眼底的期盼不似假装,心中也在隐隐紧张。 苏彻玉忽被这般问,没能答上话来,因为她心知那是不可能的。 良熹敬看出了她的犹豫,嘴角的笑意凝住,不动声色地掩下失落,其后直直抓住了苏彻玉那靠近的手,其后狠狠一握,“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放了他们。他们是你的软肋,也是我囚住你的笼,你休想再离开。” 他说的生硬决绝,让苏彻玉一再恍惚。 她这是怎么招惹他了,怎么落得个生死难择,去留无选的境遇。 “良熹敬,你不杀我,却将我留在你身边,你究竟打算做什么?”苏彻玉不解极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还是说,你怕我将你与万禾之间的事说出去,所以你不让我走,可你明明可以杀了我,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方才温存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外头的雨下的愈发急了些······ “我就是想看你生不能又死不得,不行吗?”他听了苏彻玉的话,心口堵闷,却只能恶劣地说着,“我戏弄你,难道还要其余理由?” 当然是不用的。 他是当今首辅,而她,则什么都不是······ 她好像终是明了了良熹敬的用意,也不再多言,只是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我任凭你处置,只要你不波及无辜,我都认了,我全认了。” 这话听着顺从,但她的语气却是不服极了。 良熹敬在一旁听着,言语凝滞了半晌后,他才冷笑出声。 “好啊,苏彻玉,我倒要看看,等会你要怎样任我处置,而你又是怎么样个认法······” ······ * 苏彻玉醒时,连翻身的余力都没有,手腕侧的红痕醒目又刺眼。 眼下,她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周身的疼更是难以忍受。 “良熹敬这个臭不要脸的!” 苏彻玉在心底骂他,可没骂到他本人面上,她还是觉得不得痛快。 而也就在她气怨之时,门却是被人推开了。 姜叶端着姜汤进来,瞧着这般病恹恹的苏彻玉,觉得揪心的紧。 昨夜大雨倾盆,她见良大人拉着苏彻玉没入雨色。 二人浑身上下全然湿透,但大人却是没叫人近身服侍,只是夜半屡次唤传备水······ “姑娘,这是大人让我端给你的姜汤。”她说明了来意,“想来大人是怕姑娘昨夜淋雨,寒气入了体,所以才有心让人备下的。” 她为良熹敬说了句好话。 因是她也瞧明白了,自苏彻玉擅自出逃后,大人那焦急的样,就算是傻子也能明了姑娘在大人心中的分量。 只是怕苏姑娘到现下还不知晓吧······ 她放下姜汤,将苏彻玉给扶了起来。 “姑娘,还是喝了吧,大人上朝前特地吩咐的。” 姜叶劝着,但苏彻玉却是单只瞧着那碗姜汤有动作。 “只是姜汤,不是旁的?” 比如避子汤之类的······ 姜叶闻言一愣,其后道:“姑娘放心,这就只是驱寒的姜汤罢了,是我亲自熬的,不会有错的······” “那就更不能喝了。”苏彻玉面色一苦,心底觉得还是寒气入体好些。 “你们大人何时下朝?” “想来是快了,姑娘是饿了吗?” 这时候也不早了,想来苏彻玉也该饿了,不过姜叶记得大人嘱咐过,若是苏彻玉饿了便给她上些点心,万不要让她吃饱了。 “有点。”苏彻玉闻言点头,姜叶见状便前去取了糕点来。 可当苏彻玉瞧见姜叶摆在桌前的糕点时,却是傻了眼。 “就只有糕点吗?”她有些不解地问道:“能不能取些饭食来?” “姑娘,大人说了,在他没回来前,只能给你吃这些。” ······ * 良熹敬今日复朝,朝堂上的风波显然比往日少了些,但段呈瑞是个安闲不住的,忽是起了开疆扩土的心思,还是朝堂上下劝了半日才令他休止了这番念头。 第57章 段呈瑞当众又被人驳了面子,心里头不爽利,便要将良熹敬留下来。 只道,他想良熹敬最是能劝慰他的。 “陛下恕罪,臣昨夜不慎染了风寒,为了陛下龙体考虑,臣还是离陛下远些好。”压下不耐,良熹敬“恭敬”地说着。 竟是又病了? 段呈瑞心底虽然惊诧,但也多半习惯了良熹敬这“半死不活”的身子。 良熹敬虽病不外显,但前去瞧病的太医皆是言称良大人活不长久······ 段呈瑞无言地瞧了良熹敬好半晌,最后才扶额道:“良爱卿,你可千万小心着,莫要再病了。” 要是真病死了,他这皇帝之位坐的可是没那般安稳。 “多谢陛下挂怀。” 简单言谢完,良熹敬便随众人下了朝去。 只是,昔日里与他没什么交集的周期年眼下却是上前来寻他了。 “良大人。”周期年也知自己唐突,但还是觉得需要过问一番。 “将军有事便说吧。” 这次相见,良熹敬倒没以前对周期年的那般客套有礼了,若是要究其原因,多半也是与苏彻玉有关。 “良大人,在下前几日肃清山贼,您的友人帮了在下许多,但在下还来不及言谢,她便走了,若是良大人下次与其相见,还望大人能替在下将谢言转达。” 友人当指苏彻玉······ “帮了将军许多?”没由来的,良熹敬的这句带着些酸,但面上还是笑的,只是笑不达眼底,“这事我倒是不知,下次见了我定是要好生问上一问,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眉眼也低了些,“将军可还与她有些旁的接触?” 苏彻玉除了对他恶劣些,待其他人都是好的没分寸的。 他拿捏不准苏彻玉是如何帮周期年的,他怕牵扯了些旁的,所以哪怕心下不耐也要再过问下去。 “就只是帮在下杀了几个作恶的山贼,救了一户百信,旁的也再没有了。”周期年也只说了这些,至于后头共乘一马的事,他便没提及。 “那便好,将军放心,我自会将话带到的。” “那便多谢大人了。”他似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又说了句。 “良大人,那姑娘还落了样东西在我这,大人到时也一并归还 了吧。” 话落,只见周期年拿出了一根竹针出来,其后交给了良熹敬。 “那就有劳大人了,在下告辞。” ······ * 苏彻玉撑着脑袋叹着气。 就那几块糕点,根本填不饱她的肚子。 一想到是谁将她整的窘迫至此,她就气地攥拳,可随后又是松下,因是实在没多余的力气。 可她在心底骂了两百遍“良熹敬该死”后,就听外头就传来了良熹敬回府的动静······ 东草见良熹敬回来,自也是和往常一般的瞻前马后的,只是现在他还多了个心眼。 “大人,眼下用饭是······” “去苏彻玉房中。” “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东草回的快,溜的也快,而良熹敬自也没管顾,直接就往苏彻玉屋中去了。 他冷着脸,下人瞧见了自也是习惯,但苏彻玉一见良熹敬这副样子回来,只道不知是谁又惹了他去? 撇开眼不想瞧他,但又念及顾姨温姨还有那个孩子皆在他手中,她又不能不理。 心下踌躇一番,迫于无奈,她还是开了口。 “良大人,您回来了。” 硬邦邦地一句,不用听就知道,她说的勉强。 但良熹敬心里的气恼,却是凭空消了大半的。 他上前示意姜叶先下去,姜叶自是领命退下。 苏彻玉闻言心头一紧,立马盯着良熹敬瞧起来。 “良熹敬你又想干什么?我没力气了!” 第33章 不放 误会解除,抱着孩子来认错。…… 苏彻玉哀怨一声, 她生怕良熹敬这个畜生又不当人了。 她起身要跑,但却被良熹敬一把按下。 “我不干什么,你好生坐着, 等着陪我用饭。” 他自然是知道苏彻玉是在怕什么, 但忽又想到方才周期年同他说的话,心口的闷又涌了上来。 他看着苏彻玉, 悠悠道了句, “你这几日在外头都干了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没干什么啊。”苏彻玉敷衍地答复, 不想与良熹敬再聊下去。 “那周期年怎么找上我说,要我好好替他谢你。” 冷不丁地一句, 让苏彻玉顿时不淡定起来。 “他来找你?” 他这是知道那些山贼是她杀的啦?那他岂不是也知道, 她在骗他了······ 在苏彻玉愁恼的间隙,良熹敬却是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忽的,他的眉头一皱。 “你很在意他吗?” “啊?”苏彻玉不解良熹敬为何这般说, 正狐疑着, 可这唇上就被堵上了温热。 良熹敬没丝毫预兆的就这般做了, 全凭自己心意。 “苏彻玉,你现在心里想着谁?”离开的一瞬后, 他便问了。 苏彻玉僵了僵, 其后羞愤地往良熹敬的俊脸上打去····· “我心底骂你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想旁人?!”苏彻玉只觉良熹敬太莫名其妙了些, 可骂完打完, 她又后悔了。 温姨她们还在他手上, 他不会趁机报复吧? 第58章 “我······” “那就好。” 全然不顾及苏彻玉刚刚对他做了什么,他只顾苏彻玉对他说了什么。 那积存一半的气,现在终是消了个干净。 而眼下,下人们正也备好了饭菜。 “不是饿的没力气了吗?那还不动筷?”良熹敬不饿, 他只想看着苏彻玉吃。 可苏彻玉被良熹敬气的没胃口了,也不愿动,只是开口问他,“良大人,你说过只要我乖,只要我听话,你就不会刁难温姨她们,那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和待她一样,不让她们吃饭吧? 思及此,她又想起一事来。 这偌大的良府,女子都少的可怜,哪能寻着人给那孩子喂食? “良熹敬你说话又不算数!” “我哪又说话不算数了?”他被指责的一僵,一时也不知是何处出了纰漏,竟让她这般想他。 “你这府上哪有能喂那孩子的人?!” 苏彻玉气急,差点就要掀桌了,好在东草来得及时,忙让她停了动作。 “苏姑娘,你误会大人了,这乳妈,大人在上朝前就派小的寻来了,这会子那孩子已经吃饱睡下了。”东草也没管顾大人让不让他说,凭着不愿大人白受“冤屈”的念头,他说的毅然决然。 “哪就那么多话了?”良熹敬嘴上这般说,但听语气并不像是责备东草。 苏彻玉也没成想自己竟是误会了良熹敬去,一时也不该如何自处。 “除了不能放你走,其他都能依你。”他虽说的随便,但目光全然安置在她身上,神情上是连他都未留意的认真。 “不是饿了吗?” 他给苏彻玉舀了碗汤放在她跟前,“昨夜淋了雨,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他仍是计较着这些。 桌上那凉透了的姜汤还在,良熹敬想到这,神色落寞了些,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开口道:“你把汤喝了,我姑且可以考虑告诉你,她们现在如何了。” 苏彻玉闻言自是一喜,可又是想到了一件捉急的事,神情又苦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传唤不许入内。” 只一眼他就明了了苏彻玉还有话没说,虽不知是什么,但先将旁人宣退了准没错。 “你且说着,他们都下去了。”说完,良熹敬就静静等着,也不多言。 苏彻玉心底犹豫,但又觉得此事不能不说,便咬着牙豁出去了。 “给我找个大夫·······”她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可这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入良熹敬的耳中。 “可是受凉了?” 蹙眉问着,良熹敬下意识地要叫东草去找大夫来,但在听见苏彻玉的后话后,他也是顿了下来。 “不是受凉了,是你昨夜那般······我也不能不管啊······” 苏彻玉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而此话一出,良熹敬怎能不知她寻大夫的缘由,当即也是愣着说不出话来。 苏彻玉低头,没往良熹敬那处瞧,她也不晓良熹敬现在心底想着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都已这般忍气吞声了,万不可再弄出个好歹来,免得到时更难摆脱眼前这人······ 良熹敬看着苏彻玉那低落的模样,又想到昨日她死命护着那孩子的模样,心底不是滋味的狠,“为什么是我就不成?我哪点比那个人差?” 夹着酸的一句,良熹敬脱口而出。 “什么?”苏彻玉闻言惊愕地瞧着良熹敬。 他这是在与谁比?比什么? 良熹敬意识到自己说了胡话后,撇开了眼,不去看她。 而苏彻玉则眨眨眼,努力会意良熹敬所指的那个人是谁,可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良熹敬,这重要吗?”她想了半日后,才觉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反正是你就是不行!” 苏彻玉被拖的也有些气了,干脆直说,“我所在乎的,全被你拿去加以威胁利用了,你难道还嫌不够,还想再多来一个?” “怎么会够?”良熹敬听完苏彻玉所说,便也淡定不得了,“你偏不乐意,我就偏想要······这大夫你也就别想瞧了······” 说完,他也不去看苏彻玉,直截了当地摔门而去······ 东草在屋外听着屋里头的动静,就知又吵起来了,急忙上前去迎。 “大人,大人息怒啊!”东草见良熹敬出来,便小跑跟上,可直到远离了偏院良熹敬才停下来。 他转头看着东草,问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不知为何的,他就是想过问一嘴那个让他在意的孩子。 “回大人的话,自喂饱后就抱给温长烟她们照顾了。”东草停顿了会,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她们知道那是苏姑娘抱来的孩子后,可高兴啦,也不急着骂您了,光围着那孩子转······” 东草说的开怀,倒没成想将温 长烟和顾思芊整日骂他的事说漏了嘴,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大人,我······” “你说,那孩子是苏彻玉抱来的?” 时间滞了一会。 他紧抓着东草方才所说的第一句不放,好似寻见了救命稻草般的追问着。 “对啊,那孩子一看就是才出生没两日就被人抛弃的,八成是被苏姑娘瞧见就将其抱来养了。”东草说着,还在心中感叹着。 第59章 苏姑娘还真是心善,像她这个年岁的姑娘,若是与这样半大的孩子拉扯上,这以后的日子八成就艰难了。 况且这孩子还是与她非亲非故的······ 良熹敬怔了怔神色,有些恍然。 那夜的场景也忽而映现,她的青涩不假,他又是怎么忽视的开的? 踌躇已久的心事凭空而解,而他也是头一次理智皆失的方寸大乱······ 在片刻后,唇角不动声息地勾了勾,轻声道了句。 “去寻大夫来······” “苏姑娘又伤您了吗?”现在只要良熹敬一提要寻大夫来,东草便只能想到是苏彻玉又将大人伤着了,“要不要紧啊大人?” “不是,你且叫人去寻便是······”良熹敬这会子想回偏院去,但瞧苏彻玉方才那架势,想来是不愿见到他了。 想到此处,他才略勾起的唇角又放下,余下说的,只有一句。 “将那孩子抱来,给我瞧瞧。” ······ * 苏彻玉在良熹敬离开后,顾自气恼了会,但在她将视线落在满桌的饭食后,她便改了心思,果决地拿起了碗筷。 “不吃白不吃,要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 在内心劝服自己,苏彻玉便顺心地开始用饭。 菜肴精美,色香味俱全,一顿下来,苏彻玉再大的气也能消个干净。 但直至饭闭,苏彻玉也未动良熹敬为她舀的那碗汤…… 依同那碗姜汤一般,现在皆已凉透······ 她抬眼看向良熹敬走时未带上门,彼时入秋,风来时也会牵扯半点寒意。 苏彻玉见状无奈起身,可当她触门打算将其阖上时,却是顿了手,其后飞快坐回木凳上。 良熹敬折返回来了······ 可她不解他折返的缘由,只觉他回来就没好事。 而良熹敬自是留意到了门边那一闪而过的倩影,但他乔装未见,直直迈进屋中。 苏彻玉低着头,不去理他,但他好似故意为之,默默走到了她跟前,但却是一言不发,也不表露来意。 直至苏彻玉“不耐其扰”将头抬起时,屋内才有了声响。 她看见良熹敬怀中的孩子后,有一瞬的呆滞,随后下意识地问良熹敬,他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不解释?”他的声音有些轻,好似也不愿打搅怀中孩子的美梦,“是什么都不愿同我说吗?” 那夜雨瓢泼时,他只能瞧见她的落魄和决绝,其余四下皆茫然,所以他从未思量过孩子的年岁,也未想过这个孩子是旁人遗弃的······ “说与不说重要吗?”苏彻玉撤开眼,不解良熹敬今日怎么老提一些没意思的话来问她,“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不抓我回去吗?” 实际不用问,苏彻玉都知道。 他不会,良熹敬他不会放她走的。 而良熹敬本人听着苏彻玉的质问,一时也没说出话来,因为他也心知肚明,不论苏彻玉说与不说,他都不会放手。 贪婪成性的他,在得到过就不想失去了····· “良大人,你现在知晓了,所以可以请你出去了吗?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刚刚良熹敬摔门而出的场景她还记着呢,眼下他苦巴巴地抱着孩子跑来算个什么意思。 第34章 执念 若是寻着她,我定娶她为妻···…… 算是在怪她没将事情说明, 所以才害他误会的吗? “哇哇哇哇哇哇——”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间隙,良熹敬怀中的孩子却是哭了。 想来其间缘由,一是因良熹敬抱的不大舒坦, 二是因被苏彻玉的说话声惊扰到了。 反正二人都逃不脱干系······ 苏彻玉闻声一僵, 刚刚与良熹敬的争闹哪还能挂在心头,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良熹敬。 而他也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是第一次抱孩子, 想来是招架不住的。 “怎么办?”问的同时, 苏彻玉伸出了手,好似要让良熹敬将孩子交给她。 良熹敬照做, 可孩子到了苏彻玉手上也仍是哭闹不止。 守在屋外的姜叶听到了屋内的声响, 有意探头,随后她的目光在与苏彻玉求助的视线相撞时,她便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屋内。 而苏彻玉见姜叶进来, 便想也没想的向前去, 将孩子轻轻交递到了姜叶手中, 全然将站在一旁的良熹敬给冷落了。 良熹敬瞧了半晌,心底的心思徘徊不清, 但大抵是不好受, 可他还是等到孩子的哭闹声止后,他才算想明了一事, 上前握住苏彻玉的手。 “你方才不是说怕多一个威胁吗?”良熹敬让苏彻玉的目光全落在了他这处, “那现在还怕不怕?” 苏彻玉蹙眉, 不知他所言为何? 可良熹敬见状也没解释,只是让姜叶将孩子抱下去哄了。 他的手扔握着苏彻玉的手,眼见十指要相扣,但却被苏彻玉挣扎开了。 “良熹敬, 你到底什么意思?”苏彻玉气怨他不将话讲明。 “药我吩咐人熬好了,你不用再为此事挂心。”他垂了眸,想要柔声,却竭力制止自己将姿态摆的太低,“那药伤身,日后不会让你再碰······”这次委屈你了······ “当真!”这会苏彻玉算是明了了良熹敬的意思,欢喜地以为他言下之意是日后都不会碰她。 她虽不知良熹敬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是如何改变心意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第60章 而现下,她的眼底笑的亮晶晶的。 良熹敬鲜少看她对他这般笑,怔愣了片刻,其后不由自主地靠近半步,缓缓附身问道:“是不是只要顺着你心意,你就会如今日一般对我笑?” 苏彻玉被问的没反应过来,抬眼一瞬便落入他眼底的柔情蜜意中。 饱含克制的热烈,多加修缮的柔情,一点一滴,好似浸透入里的想要苏彻玉感同身受。 那淡淡的兰草香也在慢慢贴近,他的视线划过她的唇,意有所指的举动。 苏彻玉心跳一滞地退后一步,不可避免地将身后的木凳撞倒······ 异响惊过,良熹敬眼底的密意淡下,他直起身看着略有些慌张地苏彻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要喝药了,大人您可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 * 温长烟和顾思芊自上次刺杀良熹敬失败后,便被他一直关在这皇都城内的宅院中。 本是想为苏丫头解决后患的,但没成想将她们自己搭了进去。 本是以为良熹敬会处置了她们,但没成却是在此处将她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倒也不知他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长烟,依我看,我们二人自戕算了,反正也是烂命一条,千抵万抵的不可当了苏丫头的拖累去。”温长烟柔静决绝地说着,“这个良熹敬怕是看上我们家丫头了,想拿我们要挟丫头,做他千秋大梦去!” “我也是这般想的。”顾思芊点了点头,难得地没有反驳温长烟,可也就在同意的一瞬,她忽是想到方才那被抱走的孩子。 “完了,我方才就该死命护着那孩子的······”顾思芊气地拍了下大腿,“我们死了还有那孩子,苏丫头照样狠不下心走的。” “那,那可怎么是好啊?”温长烟也想到了这一茬,只觉得难办的紧。 苏彻玉随着她们苦着长大,血雨腥风受了不少,但性子难磨,只当不把自己当人看,但却是在意旁人的紧。 温长烟轻叹气,而顾思芊则是急的原地打转。 “怎么办是好?怎么办是好! ”顾思芊不停念叨着,直到宅门被打开了,才将将把嘴闭上。 她们见东草抱着孩子回来了,便立马动身上前。 “这小祖宗闹腾一路了,你两快些过来搭把手把。”东草苦不堪言地说着,眼见温长烟雨顾思芊都赶着要接收后,松了一口气,可这孩子还没递到她们手上,他忽是感到一阵湿意······ 而温长烟和顾思芊刚伸出去的手也是一顿······ “天爷啊!尿了!” 东草惊道一句,但手却将孩子抱紧,生怕脱手将孩子给摔了。 温长烟见状硬憋着没笑出声来,而顾思芊则是不同,当机立断地笑出声,这落到东草耳中他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快接着吧,这都尿了,该给她洗洗,换身衣裳了。”东草脸一阵黑一阵白的说着,这顾思芊的笑听着有些刺耳,但依奉这大人的话,他也不能将她给怎么样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孩子递给温长烟,他道一句:“你们也就别寻死腻活的了,这孩子交到你们手上了,而你们那苏丫头······”怕是再过些时日就要骑到他家大人头上了······ “我们的苏丫头怎么了?”顾思芊听到东草提及苏彻玉,连忙收敛了笑,“良熹敬那畜生没怎么样我家丫头吧?” 顾思芊撸了袖子,随时准备着冲出去找良熹敬算账。 东草听有人敢骂他家大人是畜生,直直的就是瞪眼了回去,怒道:“你怎么说话呢?!” 顾思芊自是不甘示弱,也瞪眼回去。 温长烟被卡在中间,有些两难,但她想,只要在东草那得了个准信,良熹敬是真欺负苏彻玉去,那她也会和顾思芊一般,先动手将东草揍一顿,然后冒死去找良熹敬算账······ “算了算了,不同你们一般见识······”反正眼下的大人不会站在他这边,要是真惹上她们了,到时受罪的是他。 “我家大人说了,苏姑娘的境遇一如你们的境遇,你们安稳则她安稳,若你们成日里想着如何不当她的累赘而寻死腻活的,那苏姑娘便也会整日想着如何了结自身放你们自由······”东草正经了神色,“你们要是真死了,苏姑娘会怎么做,我想你们应当比旁人清楚,所以合该怎么做,你们应当是知晓的······” 他来这,一事为了将孩子抱来,好给她们留个念想,其后就是领大人的命,将话带到。 “苏姑娘很挂心你们······”他补充一句,其后停顿。 他在等温长烟她们回话。 “我们知晓了。”温长烟将这一段话听下来,也算是懂了良熹敬的意思。 良熹敬派东草前来这一行,不仅是为了稳住她们,更是是为了稳住苏彻玉,只有她们这消停安生了,那苏彻玉才会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身边······ 可哪怕知晓了这是他的谋划,她们却仍没得选。 因为,良熹敬所说,虽藏私,但不假。 温长烟敛眸将孩子递给顾思芊,“阿芊,你带孩子先下去,我要写封书信给丫头,免得她为我们多思虑了······” * 长夜未明,信鸽飞入屋内,于案台停落。 周期年歇下擦拭剑身的举动,伸手取下字条。 第61章 待字入目,他怔了神色,放下剑焦急起身的一瞬,却是见周淮与踏入房门。 “父亲。” “夜深了,你急着上哪去啊?”周淮与瞧明了周期年要离开的意思,却有意拦下,“你且坐下,我有话同你讲。” “是。”心中虽有急事,但周期年还是不愿违了父亲的意思去。 周淮与瞧了瞧周期年,悠悠叹了口气道:“你母亲去的早,而如今你已到了该婚配的年岁,为父的却一直未得空为你考量,今日······” “父亲,何故如此说?我的婚事不是自小定下了吗?”周期年诧异打断,有些不解周淮与为何这般说。 “故人已矣,你的婚事自已作废,你还记挂着做什么?!” 秦家已灭,而秦家那两位出逃的孩子,八成也是于半路殒了命去,不然何故不来周家寻他们······ “不,秦知钰她没死,我快寻着她了!”他握字条的手一紧,道不明心中何感,他上前说道:“父亲,我与她有婚约,她既没死,待我寻着她,我自是要娶她为妻的。” 第35章 出门 “怎么就是捂不热呢?” 周淮与征战在外多年, 他年幼时便是在秦夫人的照拂下长大,与秦氏姊弟相伴相守,而自他记事, 自他情窦未开时, 他便已然知晓秦知钰是他未来的妻子,一直记着, 一直念着, 又苦寻了多年, 眼下终是有了踪迹,他怎么能说放就放? 年少之时既已认定之事, 如何轻谈更改? “够了!”周淮与不忍再听, “我年岁已高,身上伤病痕满,沙场之事于我多力不从心, 我膝下单有你这一个儿子, 我的位子你自是要继, 可你尚未婚配,又赴血雨腥风, 我放心不下, 也恐周家无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至于秦家, 恩情之事, 是我欠他们的,我死后自会谢罪,于你无关······” 谈及秦家,他的伤怀自不比周期年少。 秦衡与他出生入死多次, 救他性命多次,而他的一对儿女,他也是看着长大的,说出此般无情的话,他也是心如刀绞,不知该如何自处······ 周期年站着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周淮与身上,“父亲,我知你的难处,但······” 他的话音一顿,其后膝盖便伏了地。 “但儿子寻那么她那么多年,眼见终是有了寻见她的可能了,儿子不甘放手······烦请再宽裕半年,若是半年后,儿子仍未寻着她,我也就认下了······”周期年说的决绝又恳切,他甚少求周淮与什么,但这回却是不得不求了。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轻责一句,可他的心中攀上的欣慰却比责骂多,“罢了罢了,就予你半年,半年后你若未寻到,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娶妻入门······” “是,儿子谨遵父亲意思·····但还烦请父亲在这半年内,不要插手儿子寻她之事······” “好!都应你,这半年随你去,我也不愿管了。”周淮与见他此意已决,也姑且都随他意思去了。 “谢父亲成全!”他磕拜一次后起身,其后也不多言,提携了剑便出了门。 他前行的急,想来是今夜都等不了了。 周淮与瞧着,苦笑一番后也没了计较。 只是想着周期年这般,他难免念及他已过世的妻。 他与她,如何不是自幼便定下的婚约,如何不是青梅竹马绕膝相伴? 常经风沙的眸覆上泪痕,她的面貌已经模糊不清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未尝入梦寻他。 这惶惶孤寂,一承便也是经年之久。 他摇了摇头,最后于这无人处笑道:“你不寻我便我来寻你,想来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 * 苏彻玉服下药后,难受的紧,便早早歇下了。 可半夜却是被凭空而来的热意,扰醒了神。 她的腰被搂着,身后的空档也某人占了去。 苏彻玉眨眨眼,思量了一番后,将覆在她身上的手丢开,其后挪的离身后人远了些。 眼见已经挪到无处可挪,苏彻玉才善罢甘休地闭上眼。 可这眼睛适才阖上片刻,她整个人就被身后人拉回怀中,连带着他身上的兰草香也席卷而来,侵了她满身。 “良大人,你这般非君子所为吧?” 苏彻玉收敛了言辞,未曾将气恼显出,但良熹敬闻言却是弯了唇。 “苏彻玉,我何时说过我是君子?”似带些玩味,但他的手还是下意识的将苏彻玉的 手握住,在感受到她手上那未消的凉意后,他轻道一句,“你的手怎生的还是这般凉?” 但他这话还未等到答复,苏彻玉就抽出了手,“良熹敬,我手凉不凉,你管得着吗?” 说完,她就打算闭眼不理良熹敬,可过了片刻后,她又察觉到不对,冷不丁地就将手又伸回了良熹敬怀中。 温姨她们还在他手里,还是要尽量顺着他的······ 良熹敬瞧着苏彻玉的变动,虽知晓其间缘由,但不妨他又将苏彻玉的手握上。 “怎么就是捂不热呢?” 苏彻玉以为他说的是她的手,便言说了一句。 “我自小体寒,天一转凉就容易手脚冰凉的,没什么大碍,你也不要······”白费功夫了······ 话到嘴边又被苏彻玉识趣的收敛回去,她知后面几个字,是良熹敬不愿听见的。 第62章 “嗯。” 静默片刻,良熹敬轻轻应下,“无事,寻个大夫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总会好的。” 苏彻玉闻言诧异,但也没加以反驳,只是心中直道,温姨她们都未能将她的身子养好,他寻的大夫就能了? 听着有些奇怪,但苏彻玉没有深究。 她闭上眼,不再言语,而良熹敬见此倒也不再打搅,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放,直到复了暖意后,他才变动了姿势,将睡熟了的苏彻玉重新搂入怀中······ * 而当苏彻玉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而身侧的人早就走了。 姜叶见苏彻玉醒了便上前服侍,待苏彻玉洗漱完,她便将汤药端了上来。 “这是?”苏彻玉见这药,有些怔愣,其后想明了八成又是受了良熹敬的吩咐所以才端上来的,便不予理会,直直出了屋门。 “姑娘,大人出府前特意吩咐过了,务必要让你喝下的,说是对你身子好,一日都断不得。”姜叶端着药赶上前去,“姑娘还是喝了吧,大人特意让人备下的······” 苏彻玉听姜叶逼的急,意识到不对,便止了步,忙问姜叶,是不是良熹敬下了死命令,务必要让她喝下,要是不然受苦的就是她? “不,不是的······”姜叶回的犹豫,苏彻玉光听就察觉出了猫腻,索性也不再问,直截了当地将药端起喝下,“好了,余下他没吩咐其他事吧?” “余下没了。”姜叶瞧着苏彻玉要出去便忙问,“姑娘这是要上哪去,这还未用膳呢?” 苏彻玉摆摆手只道是这药苦的她没胃口,这饭也就不用了。 而出了这道门,才走了几步,她就见东草在不远处守着,仿若是料到了她会来一般。 苏彻玉撇了撇嘴,全当做没瞧见东草,眼见着快要走到府门了,东草却是先一步拦在了她面前。 “苏姑娘,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东草有些不敢对付苏彻玉,毕竟现在大人护她跟护宝似的,但瞧她这架势怕是要出府去,这又是万不能行的。 “我全全整整的一个人,整日被困在这府里头,这养狗还要放出去溜溜呢,我这成啥了?” 前几日是她被良熹敬弄的没力气闹腾了,而今日难得恢复了些元气,她不嘚闹腾一番,然后将关温姨她们的地方给弄明了? “姑娘,你若想出去,还需等大人回来,我们可不敢擅自放你出去了·······” 他上次看管不利,让苏彻玉逃了出去,他这膝盖可是跪了好几日了,眼下想起还是会隐隐作痛,所以他可不敢大意了。 可苏彻玉闻言却是皱了眉。 等良熹敬回来了,她还有机会出去吗? “我现在不闹着出去也成,但作为交换,你还需回答我一事。” “好,姑娘尽管说。”东草见有商量的余地,自是愿意顺着苏彻玉的意思的。 “你且告诉我,关温长烟和顾思芊的地方在哪,我就不闹了·····” “这······”倒是没料到苏彻玉会问这茬,东草一时答不上来,便说着让苏彻玉换个事问。 “我就问这个······”苏彻玉见东草不答,那她也就不纠缠了,直直的就要出府去,可她这走的急,一个不留神,却是撞上某人的胸膛。 昨夜那熟悉的兰草香一经袭上,苏彻玉立马便认出了,她这撞上的是谁。 她有意要撤开,双手却是被那人抓住,让她动弹不得。 “大人。” 东草见良熹敬回来了,松了口气,但见二人这般“你侬我侬的”心下一喜,便噤声在一旁瞧着,不敢扰了大人的好事。 “良熹敬,你放开我。”苏彻玉挣扎,但下一瞬就被良熹敬拉着手往外带了。 “不是说要出去吗?我带出去逛逛可好?”良熹敬柔声问着,显然是刚刚她与东草的言谈被他听了个干净,可他怎能不知苏彻玉的本意是为了去寻温长烟她们呢? “我不想出去了。”她瞧着被良熹敬拉着的手,使劲掰扯了一番见没掰扯开,就顺着他让他拉着了,“良大人,我不想出去了。” 她柔了语气重复一遍,想让良熹敬改了念头。 毕竟要是与他一起出去,那还不如让她待在府里呢······ 可良熹敬怎会听着,直直就将她带上了马车,待她坐好,也未见他要将手松开。 苏彻玉瞧着变扭,又是示意良熹敬一番,他才勉强放了苏彻玉自由。 “怎么又不想出去了?” 他明知故问着,但还是想看看苏彻玉能胡诌出个什么理由来敷衍他。 “我头晕的紧,我想回去歇着了。”苏彻玉没看他那含情的双眼,随便编排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随后就起了身要下了马车去。 “我这倒是有封信要给你,既你头晕,那我也不拦着了,你且回去吧······” 他的话也还未说完,苏彻玉就坐了回去,方才的言说的“头晕”倒也像药到病除般的好全了。 良熹敬见状柔了柔神色,但只问她,早上为她准备的汤药喝了吗? 第36章 相遇 男主起要与女主成婚的心思···…… “喝了。”苏彻玉不拖沓的回到, “信你什么时候给我?” 苏彻玉当即猜到那是温姨她们写给她的,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拿到。 良熹敬垂眸瞧了半晌,最后才悠悠地道:“等待会回府了, 我再把那信给你。” 第63章 他这般说着, 倒也知晓苏彻玉惦念着那信,待会自也不会乱跑了。 苏彻玉听着, 何尝不知这又是良熹敬的故意为之, 但自己却没得选, 只能顺着他。 “良大人,你想带我去哪?” 既顺着他出去, 那地点总是要讲明的吧。 “去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手上那经年留下的伤疤, 言语却点到为止。 可苏彻玉听见,就只能想到皇宫。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应该是在皇宫······ 思及此, 苏彻玉不禁疑惑。 进了皇宫, 她还有出来的余地吗?她之前刺杀皇帝事应该还没有一笔勾销吧?那温姨她们留给她的信, 她还有机会看到吗? 她想了许多,但最后也没质疑出口, 毕竟良熹敬定下的注意, 轻而易举改变不了,况且她这一遭迟早要走, 早点了结她的小命也是极好, 这般良熹敬应该也不会去寻温姨她们的麻烦了······ 良熹敬瞅着苏彻玉那有些愁苦的摸样, 就知她想歪了,但也没去解释,报复性地想让她心神不宁一会······ 而当马车停下时,良熹敬就拉住她的手, 示意她要带她下去。 苏彻玉见此也没挣扎,只是舒了口气之后跟着良熹敬一齐下了马车。 可当清明复显,苏彻玉却是一怔。 摆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那红墙雕瓦的皇宫,而一座年久失修的破败小庙。 “还记得此处吗?”良熹敬 并未松开手,只是淡淡开口询问。 官袍锦缎,玉饰加身,他与此地格格不入,可浮尘一叹,他却记了此地良良久久。 他低头看着苏彻玉。 她似有不明,不解良熹敬带她来此地是何意? 良熹敬见她这般茫然,心中倒早有备数,况且,若不是这般,她也不会从不计较被万禾拿走的那串手环。 那是他给她的…… “不记得也无妨,本就是带你出来逛逛的。”他也不愿多说苏彻玉未曾放在心上的事,“皇城内,除了关她们的地,我暂时不能带你去,其他地方,只要你想,我都依你。” 搁下心中的失落,他且问她。 苏彻玉看着他的双眸,心底直道,若抛去了有温姨她们在的地方,那她一时也不知去哪了? 良熹敬瞧她半晌不开口,直至最后只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面上的神色忽的复暖,也不急于得到她的答复了,只当说带她先将她的肚子填饱。 手仍是被他握着,苏彻玉被他带着走······ 两人绕过破庙,后头就有一个馄饨铺。 铺面不大,潦草的据着,烟火气袅袅的而显。 良熹敬到地,毫不讲究的直接拉她坐下。 “老样子,多谢。” 他道的娴熟,不似初次前来。 苏彻玉将他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诧异他的所作所为。 “良大人,你今日病了吗?” 要是不然,他也不会带她出府闲逛吧,平日里,他可不算清闲。 “嗯,就当我是病了吧。” 没有反驳,良熹敬点头应下,难得心平气和。 “大人,许久未见着您了,今日怎么······”摊铺老板端两碗馄饨前来,问话时瞧见面生的苏彻玉,神色一顿,随即恍过神来,“原是带了夫人出来,那老夫就不多加打搅了,二位慢用······” “咳咳咳咳······” 刚喝上口汤的苏彻玉,一听“夫人”二字,险些呛住,慌忙地想要解释,却被良熹敬抢先一步接了话去。 “有劳了。”递上一锭银子,打发了人下去后,也不多作解释,良熹敬失笑地望着苏彻玉眼底的茫然不解。 “瞧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东西?” 苏彻玉被问的一愣,摇了摇头后移开视线,沉默地吃起馄饨。 期间,良熹敬没挑话,玩味的思索着方才那人的问话。 夫人······ 他的目光在苏彻玉身上一滞。 心思若揭的一瞬,他面上闪过诧异,但徐徐缓下,待苏彻玉抬头再与他对视时,他面上已不留半点失举的痕迹。 “良大人,可以走了吗?” 事出有异必有妖,苏彻玉觉得她今日还是不要再与良熹敬纠缠的好。 “好。” 他也瞧明了她要走的意思。 故地重游,仅对他轻而谈之······ 起身回去的路上,苏彻玉明显的发觉良熹敬的脚步快了些,她跟的有些吃力,但临至上了马车,她也未察觉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小小的方寸内,良熹敬不寻她说话,她自也不会去寻他。 为了不去理会他,她掀开了车帘,一直瞧着那渐落的日头。 眼见,余晖照了山头,连绵的韵芒染了天边,铺陈着一色秋意,马车也才行至街市上,喧天锣鼓就与好景争了彩头去。 苏彻玉的眸光一转,就见车马一行的迎亲队伍直直向他们这处前来。 这怕不是要撞上······ “良熹敬!”她撤回身子,转头往良熹敬那看去,却是发现他闭了眼,不晓是不是睡着了。 苏彻玉见状眨了眨眼,伸手试探性的点了点良熹敬,但却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便凑近了些叫他。 “良大人······” 还未睁眼,伸到他那处的手就先一步被桎梏,随后她整个人也被往前一拖。 第64章 视线交汇,那好看的桃花眼游离过狡黠,显然,他刚刚的模样是装出来哄骗苏彻玉的。 她也意识到了,但眼下已经为时已晚。 “外头的景就这般好看,能让你瞧了一路去,眼下终是愿意唤我了?” 他话语中的吃味落不到苏彻玉心底去,她只是急着让良熹敬快些避让开,免得搅合了别人的好事。 而良熹敬不聋不瞎,怎是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只是他仍是卖着关子,等着苏彻玉同他多说些话。 “良熹敬,你快放开我,外头有迎亲的人马,我们还是避让些吧······” 虽他位高权重,但也没必要在别人结亲的好日子里争个先后去吧。 良熹敬挑眉,知晓苏彻玉在心底又是如何想他的,有些无奈,但也未曾言说什么,只是吩咐了马夫先行避让。 苏彻玉见良熹敬有了动作,才将将松了口气,去是见自个的手又被良熹敬霸了去。 “我未与别人争个先后去,也未搅了旁人的彩头,我这般做,你可满意?”他笑问着,没由来的像是在跟苏彻玉讨要夸奖。 苏彻玉看的恍惚。 直道今日的良熹敬定是男妖精上了身,不然怎么与素日里那个冷情冷调的良首辅不大相同? 瞧见苏彻玉看呆了眼,良熹敬也柔和了神情,不再装模作样,拉着她下了马······ 而现下马车退至到了一旁,待他们二人下马时,迎亲队伍已行至他们跟前。 二人站在人群中,出挑的面容相配的紧,打眼望过去就让人移不开眼。 新郎官坐于马车,单只一眼便瞧见了他们二人。 认出良熹敬身份的他,神色一僵,忽想下马作揖,但却被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良熹敬的目光仅在他那划过一瞬,随即便不施予理会,摆明了是不想他上前扰了他的清净。 新郎虽是朝臣,但官阶低微,自是请不来像良熹敬这般有权势的人来贺,所以眼下,首辅大人能出现在此处,多半也是碰巧路过罢了。 他理明了究竟,也不再上前纠缠,只是在移眼的一瞬,他忽是注意到站在良熹敬身前的女子······ 这般好的颜色,与良大人站在一处也是登对的紧,但此人是何种的身份,竟是能与首辅同游在了一处? 他们二人的关系自是不一般,但皇城中何时有首辅与女子接触的风声······· 他心中浮上疑色,只当再看时,却是承接上了良熹敬冷然的目光—— 利落的闪避开眼,他的背脊随而浮上冷汗,惊慌失措一阵后,他又在明了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忙镇定了神色,可再也不敢往别处多看,只顾着赶程,免得错过了吉时······ 锣鼓声移,眼前的拥堵也散了去,而良熹敬却是守着苏彻玉没动身。 而她也回了神,转头才发现良熹敬一直瞧着她,像是有话未说。 “良,良大人,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苏彻玉总觉得此般情形不大对,忙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可良熹敬却是乘胜追击地问她:“看着旁人结亲,你心底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 苏彻玉闻言皱眉,其后答道:“想祝他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大人难道不是这般想的?” 她反问他,倒也不知他问着一出是何为,况且不想这个还能想到什么? 她狐疑地瞧着良熹敬,但却未得到他的答复。 他的目光深邃,探不明他心底所想,但苏彻玉猜,多半是与她不尽相同······ “良大人!” 就在二人还在“僵持”不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是传达而来······ 苏彻玉闻声,心口忽的一紧,下意识地躲到了良熹敬的身后去。 良熹敬先是瞧明了苏彻玉的动作,疑惑浮上心头后,他才抬眼看向来人······ 周期年骑马而至,眼瞧要到二人跟前了,他便利落的下了马。 第37章 冷落 “苏彻玉,是我欺负你了吗?”…… “良大人, 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 虽没道及苏彻玉,但周期年经过此地 时,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苏彻玉, 所以眼下, 她如何能躲的过。 “嗯。” 良熹敬的神色不大好,但也没拦着周期年做下一步动作。 “姑娘, 我们又见面了, 我还以为日后没有机会当面与你言谢了。”他侧头同苏彻玉说着, 显然也没在乎过苏彻玉想不想见他。 苏彻玉见躲不过,自是从良熹敬身后冒出头来, 但却不敢瞧周期年, 怕遗漏出多余的破绽。 “嗯。” 和良熹敬一般的,简单点了点头,苏彻玉便没了旁的举动。 她的拘谨无措不仅落到了周期年眼中, 更是让良熹敬冷眼瞧了个清楚。 轻飘飘地传来一声冷笑, 苏彻玉闻声哆嗦了一下, 其后就见良熹敬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 “与其在这繁杂的街角闲谈, 不若将军到我府上一聚, 好生与她言谢一番······”良熹敬有意打断二人的谈话,但······ 但与苏彻玉言谢, 何故要到他的府上······ 周期年一时没理清缘由, 哑了言语思量着, 但苏彻玉却是对此瞠目结舌了起来。 她抓住良熹敬衣袖一角,深怕他再说出些其他来。 “将军,我当时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自保,能护下那户人家也是凑巧, 所以言谢什么的实在不用,况且我一介草民,若得将军分心挂怀,那才是折煞了在下······”苏彻玉急声说完,想与周期年抛除开干系,但没成想周期年却还有话说。 第65章 “不,论迹不论心,姑娘行善事,本就是助我一臂之力,更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帮我了······” 他指的自还有捕获贼人的那次。 苏彻玉心中诧异。 原来他都是认出来了,那······ “只是不知姑娘这身功夫是从何学来的,我的一位故人小时倒也会用竹针这类暗器······” “一个年岁与我相仿的姑娘,是她教我的······” 当听到周期年谈及到此时,苏彻玉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她面上的惊慌收敛的恰到好处,兴许能骗过周期年,但却是躲不过良熹敬的视线。 “与你年岁相仿的姑娘?”闻言到此处,周期年面上浮上紧张与雀跃,那急声相问,“那,那姑娘可知那人现在去向了何处?” “不,我与她相处的不久,她后来只说自己要去寻失散多年的胞弟,其后就与我分道扬镳了,故我不再知晓她的踪迹······” 不知是否出于心虚,苏彻玉没去看周期年那赤忱的眸子,可她的言辞却急功近利地将那凭空捏造出来的人,修饰成他急于找寻的故人······ 半点的偏颇,半点的迟疑,都可能让苏彻玉在周期年面前自乱阵脚,好像冥冥之中,他的前来就是让她方寸大乱的······ “原是这样······多谢······” 大喜已矣,悲上心头片刻,周期年却是坦然了许多。 行迹虽是了无,但至少他彼时尚知,她还是活着的。 他最后再看了眼苏彻玉和良熹敬,察觉到二人的态度不大对,便也知是自己耽误了他们,愧疚地作揖道歉后,他便乘上了马。 只是在走前,他还是同苏彻玉道了句。 “若姑娘又遇上她,烦请姑娘通报在下一声,在下自当重金言谢!” 言毕于此,周期年策马而行,留苏彻玉和良熹敬在原地······ 周期年走远后,苏彻玉咬了咬牙,神情低落的有些难看,四肢也僵死在原地,忘却了动弹,还是直到良熹敬发话了,她才恢复一点点生机。 “怎么,舍不得他走了?” 破绽百出,演技堪忧的姿态,周期年竟是分毫未觉奇怪? 良熹敬方才冷眼瞧着,未曾出声打断二人的言谈,但心底的酸涩已经溢的无处可置身。 拨开抓着他衣袖的手,他顾自登上了马车,也不管顾苏彻玉的死活了。 而苏彻玉被良熹敬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弄的也是没招,不解他是如何又来了气性。 可她自己还乱作着,哪还有心思理会他呢? 她看着街头巷尾的来人,想走,想跑的远远的,可一想到温姨她们还在他手上,她便动弹不了分毫。 斟酌了良久,苏彻玉终还是动身上了马车,但也只是在进入的一瞬,她的呼吸便不听她使唤了。 “良熹敬······” 惊呼一声,其后声音便被占着。 唇上来的力道生猛又干脆,刺痛混杂着血腥味在口中肆散,她的腰身被锢着,索性也没有挣扎的念头,她任凭他失了分寸的索取······ 这一吻磨着苏彻玉的心性,生硬又缠绵,侵占着她的所思,不容她偏神半分······ 可不知是疼的,还是乱的,苏彻玉的眼角还是会有泪滑落······ 吻中多了泪的湿润,良熹敬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后才渐渐离开······ “苏彻玉,是我欺负你了吗?”他看沉默不语的她,一时僵了余下的所有举动。 “……” 她不答,低垂着眸。 而良熹敬见她不回他也不看他,一副决绝不施予理会的模样,他锢苏彻玉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一路上他已经被冷落多次,而平日里,有谁会这般待他呢? 他气恼地想说些狠话,但话到嘴边又全都寥落了。 她的秀眉低着,目光也悬落,委屈又执拗的做着惹他气恼的事,可素日里她又不是这般脾性,她合该气急责骂他,亦或是动手打他,但这次却什么都没有······ 良熹敬对此没辙,面上的苦涩又无人在意,他索性彻底放开了手。 “苏彻玉,你是日后都不愿同我说话了吗?”在马车临走前,良熹敬最后再问了一句,但苏彻玉却仍罔若未闻。 见此,他将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 无声的苦闷渐旺,可堪堪只得一人领受······ 唇齿间的疼热还未淡下,可这二人都倔着,毫无让步意思。 最后还是到马车将近府门时,良熹敬才终是忍不下去,咬牙切齿地故意道了句。 “真是好得很呐。” ······ * 时近傍晚,秋风潇潇而过。 周期年见眼前宅院灯火未灭,便下了马。 “大哥哥,你又来了?” 小女孩见周期年又来,便凑上了前去。 “嗯。”周期年笑了笑,从锦囊中拿出备好的糖,递给她,后问了句。 “阁主歇下了吗?” “还没,但阁主说过了,她还是不见你。” 周期年倒是日日来,但却屡次被拒之门外,连到现下也未见过阁主的面。 “原是如此。”来时就料到了是这般结果,周期年也没觉得太失望,毕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那烦请你同阁主说一声,我明日再来。” 第66章 小女孩抓着手中的糖点了点头,可正准备目送周期年离开时,她又忽想到什么便开口说了。 “大哥哥,我家阁主喜欢吃糖糕,你明日来,带点来,没准她就愿意见你了。” “好。” 周期年点头应下,算是信了。 可正当他要上马时,闭合的宅院门却是“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不劳烦小周将军了,这浮青这丫头尽是拿我当由头,已经讨了不少好处去了。”柳渡央背光站在门前,想来他在外的言谈她皆是听着的。 “无妨。”周期年见她终是愿意露面,面上的喜色也是难掩的,“近些时日多有叨扰,还望阁主见谅,待问明故人所处何地,在下自当赔罪。” “小周将军莫在我这耗着了,你要寻的故人我并不知晓,更莫提她的所处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柳渡央没什么好跟周期年说的,她向那还站在周期年身旁的丫头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进屋。 可那浮青倒是个倔的,冲柳渡央摇了摇头,之后直说:“阁主骗人,那个姐姐明明前两月才来过的!你怎 么可能······”不知道······ 她余下的话被跑出来的柳渡央用手堵住了,“胳膊肘往外拐的,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她压着声说给这丫头听,但难免还是悉数被周期年听了去。 只见他作揖俯身,郑重道:“烦请阁主告知在下一二,我周期年定牢记阁主恩情,日后阁主只要有求,在下必当偿恩不悔。” “阁主,你就告诉这位哥哥吧,他给我带了一月的糖了。” “不成。”柳渡央瞧着这丫头见糖眼开的样,气不打一处来,她平日给她的也不少啊,怎么能馋成这样,况且苏彻玉的踪迹她怎么能说说就说,她可是答应过她的,这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了。 “阁主,阁主,你就说吧,我见过那个姐姐,她和这个大哥哥明明相配的紧,为何要棒打鸳鸯呢?” 也不知她是跑去哪听了戏文,小小年纪的竟是说出“棒打鸳鸯”这般的话来? 周期年听浮青这般说着,暗自红了脸,但随即也求道:“在下所寻正是在下未过门的妻,还望阁主能告知在下她的所踪······” “不成,我答应过那丫头不告诉你的······”她被逼的急了,说话也没了思量直接就道出了口,可这句却是让周期年僵了神色。 “是,是她不愿让我寻她吗?” 若真是这般,那他一直找不到她倒有了缘由。 她在一直躲着他······ 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这我也不好说,周将军您还是回去吧······” “不,阁主若是不告诉我,在下今夜便是不走了。” 第38章 诡计 男主吃醋,要引女主主动理他··…… 周期年难得地耍上无赖, 他也自知这样不好,但若不这般做,恐怕柳渡央是永远不会开口的。 柳渡央见他这般, 也是愣了神, 她也是没想到向来正直果敢的小周将军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罢了罢了,我能透露一些, 但能不能找到也还是要看你自个。”她也是没了办法, 毕竟若是真不把他打发了, 恐怕她日后跟是没个消停了。 “多谢。” “皇城边青石路,梧桐树下捣药处, 我只能相告这般多, 能不能寻到人要看你自身的造化,若是人去楼空了,你也莫要再寻我, 我不会再多言半句。”柳渡央也是被磨的没法了, 只能说出了苏彻玉原来的住所, 但苏彻玉现在人已经不在这处待着了,她这倒也不算是言而无信。 “你且走吧, 我也要歇下了。” 这“逐客令”已下, 周期年自也不会再厚着脸皮待着。 “多谢,那在下就不叨扰了。”言罢他翻身上马, 但浮青却是凑上了前问了一句。 “那大哥哥明日还来送糖糕吗?” 周期年在勒马要走前的一瞬应下, “送的, 答应你了。” ······· * 自上次“出游”归府,苏彻玉已经两日未见良熹敬了。 不见他,她自己是乐得自在的,但心中总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这份不好的预感终是在今日有了应验······ 午时用膳,姜叶也知苏彻玉不习惯旁人看着她用饭,多半是将饭菜端上就退下了的,但今日却不见她有要退的意思。 苏彻玉瞧出了不对劲,放下碗筷,看着姜叶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她摇头,竭力否认着,但飘忽不定的眼神替她遮掩不了。 “是不是良熹敬那家伙对你们发难了?” “不,不是的,姑娘你误会大人了······”她摆手否认着,因这回真不是良熹敬的意思,虽是与他脱不开干系,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怪不到他头上。 “那是······”苏彻玉好生瞧了瞧姜叶,见她一副无力的模样,立即也是明了个大概,“是不是有人禁了你的饭食?” 姜叶闻言仍想否认,但她的肚子却是不争气地认下了。 “我今日没什么胃口,这饭食你吃了吧,我出去一趟······”说着,她便要起身,但却被姜叶拦住了。 “姑娘真不是大人的意思!只是不晓得究竟为何,大人自前两日回了府上后,已经一连两日未曾进食了,府中上下担心大人饿坏了身子,便也自发断了食······” 第67章 姜叶将缘由说了个大概,但也隐瞒了一部分。 因是这自发断食可不全是府中下人的意思,有一半是为了应承着东草才所为的。 府上除了良熹敬,就数东草最大,这二位爷都要“位列仙班”了,那他们这些个下人还忙活啥呢,卷起铺盖等死好了······ “良熹敬他两日没用饭了?!” 苏彻玉有些惊诧,深不知他是要闹哪出······ “是的,姑娘,要不你去劝劝大人吧。” “我?”苏彻玉指了指自己,狐疑地问道:“我去顶什么用啊,心病还须心药医,良熹敬的心思我又猜不透·······” “不,姑娘您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您去的话绝对是有用的!” 姜叶就差将话说明了,这良熹敬可不就是与苏彻玉闹了脾气,所以才折腾出这出的吗? 这话要是传扬出去,旁人定是不会相信,但姜叶这大小事都亲眼瞧了过来,只要是与苏彻玉有关的,那他家大人再生荒唐的事都能做出来。 而眼前这主竟还当局者迷呢,悉是不知自己只要去首辅那说些好话,就能“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了。 姜叶叹气,眼角催着泪痕,“姑娘,大人的身子本就不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来,我们这些在良府中讨生活的也是难办了。” 她说的是实话,虽良熹敬平日里显得有些不记人情,冷亲也不易亲近,但良府中下人也不见的过的不好,反而是应着他这性子,少了许些事端与麻烦,况且他们这些下人指着月份银子过活,这皇都城中若是要问上一问,也鲜少有像大人给的这般多的了。 所以,良熹敬要是真有个好歹,他们是最不愿的。 “良熹敬的身子哪有什么毛病啊,那都是他装的!”苏彻玉已经声明多遍了,良熹敬的身子好与不好她能不知晓吗? 别说饿上两日了,就算是饿上个五六日,她想他都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况且他打着“身弱”的幌子也不知是骗了多少人,但就是有那么多人上当受骗,解释了也没人信了她去,她也很无奈啊······· “姑娘,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大人现在就在府上,求您开恩前去劝劝吧······”她本也不想将苏彻玉逼的这般急,但都说到这节骨眼上了,她再不催上一催,那恐怕东草也会给她使绊子的。 毕竟他可是最关心良熹敬安危的······ 苏彻玉见姜叶哭的梨花带雨的,有些坐立难安,但真要让她去寻良熹敬她是不愿的。 因是上回在马车上的过节还在,她是真不愿见他。 “姑娘······”姜叶知苏彻玉还在犹豫,瞧见她两难,实际她心里头也不是滋味,但说实在的,苏彻玉是斗不过大人的,若她一再犟着,她最终还是会受苦。 那为了苏彻玉好,姜叶更要好生劝劝了。 “我劝真的没有的······”虽还是这般说着,但苏彻玉好歹还是起了身出去,显然是想死马当活马医,为姜叶努力争一争的。 “那我去试试······”苏彻玉仍是犹豫的,但在踏出门前瞧见姜叶那满眼的期盼,她便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而从偏院到良熹敬屋中并不算远,其间也费不了半炷香的时间,但这路却是让苏彻玉走出了坎坷路艰的模样。 东草在正院处等着,远远瞧见苏彻玉那磨磨蹭蹭的身影,心道可算把这祖宗盼来了。 他凑上前去 迎了迎,诚然是有一肚子话是要跟苏彻玉说道明白的,但碍着苏彻玉也是个有气性的主,他还是得委婉着来。 “苏姑娘。”他上前摆着笑脸,“姑娘,来这可是寻大人有事?” 苏彻玉上下打量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明知故问了。 “嗯。” “姑娘,实不相瞒,我家大人近日有些不爽利,若是我找大人都要小心着些的,就怕一个拿捏不稳,就被责罚了去······我当然是知道姑娘不忌讳这些,但姑娘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身边人考虑不是······” 东草就是算准了苏彻玉不怕良熹敬责罚,所以才必须把其他人拉扯进来说事的。 这样做虽然不光彩,但只要能让苏彻玉等会进去时,稍稍顺着点大人,那也是好的。 苏彻玉闻言便率先想到了温长烟她们,她是不能再连累它们了。 “嗯,我知道了。” “诶!姑娘莫急,我还有话要说。”东草还没交代完呢,“我家大人虽冷清惯了,但实际是很想有人与他聊表亲近之意的,况且他现在人难受着,最是需要慰藉的时候,若姑娘你主动些,我家大人万一记着你的好了,没准就把那什么宅子里的人给放了······” “当真?” 苏彻玉本还纳闷,若是按东草这般说的话,他怎么不去“献殷勤”的,但一听后头他说的,没准良熹敬会把温姨她们放了,她也就愿意一试了。 “千真万确!姑娘你只要记得,你素日里是如何对待亲近之人的,你待会就如何对待大人,哪怕是要回大人话,也将大人当做是你重视之人回话,只要你真这般做到了,我包你心想事成的。”东草言辞肯定的很,他确信,只要苏彻玉按他说的办,那他家大人定是依着她办事啊。 “好了好了,姑娘你这会子可以进去了。”东草将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了,眼下就看苏彻玉是如何领会奥义的了,但东草想,哪怕苏彻玉只是领会了一半他说的,那也是足够了的。 第68章 剩下的,他家大人会自我消解的······ 苏彻玉被东草“推”着向前,可当她真要推门进去时,她内心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像刚刚东草所说的伎俩,她也没用过啊,万一不奏效,那她岂不是完了······ “不进来吗?” 许是听着了外头的动静,屋里头也是有了声响。 苏彻玉与东草闻言都是一僵,但其后是东草先回的话。 “大人,是苏姑娘找你。” “······” 待东草说完,里头又是没声了,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没听见。 苏彻玉与东草对视一眼,她心底发苦,不想进去的心思越发的强烈······ “大人,苏姑娘进屋了哈······” 第39章 心跳 “你的心跳好快啊······”…… 他这一语无疑是将苏彻玉架在火上烤了, 她何时说她现在要进去了? “嗯。” 过了良久,终是有了回应,良熹敬也是同意让苏彻玉进去了。 “姑娘, 你看大人这都许你进去了, 你还等什么呢?”东草压低声音劝着。 而就这般状况而言,今日这屋, 苏彻玉是非进不可了······ 她忐忑不安地推开了门, 但却是在进屋的那刻, 撞上良熹敬那双好看的眸子上。 她虽立刻将视线闪躲开,但还是能留意到良熹敬的视线在盯着她。 而当她踏入房中的那一刻, 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东草眼疾手快地将门给阖上了, 颇有死守到底的模样。 所以,眼下屋内,又只剩苏彻玉与良熹敬了······ 良熹敬本是听她主动来寻他, 心情好上了些许的, 但现在瞧见了她在屋内还避他“十万八千里”的模样, 就知她是被人“劝”来的,这脸自然就冷下来了。 他收回了眼, 也不再去看她, 好似倒要看看她想与他僵持到什么时候······ 屋内的静谧打压人心境的很,苏彻玉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看良熹敬同时, 想到了东草在外嘱咐的话。 心想这趟不能白来, 她索性就硬着头皮凑上前去了。 “良熹敬。” 苏彻玉轻唤了一声, 但良熹敬并未施予理会,所以她又往下说了几句。 “良熹敬,你若是饿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 屋内的静凉了一瞬, 良熹敬的眸子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你方才说什么?” 好似是怕自己“饿”出了幻觉来,他不确信地再问了一遍。 “我说,我心疼你。” ······ 桌案上的茶盏应声而落,碎响颠簸出水渍,撩乱了静谧,也浸湿了衣袍······ 良熹敬敛眸没去看苏彻玉,忽视那乱耳的杂声,他故作平静地又问了一句。 “你方才的说什么,你再道一遍······” 苏彻玉见良熹敬那不似要搭理人的模样,以为他是故意要刁难她,心底那仅剩一点的羞怯也被磋磨没了。 她又走上前几步,杏眼中满是认真与笃定地与良熹敬说道:“良熹敬,我心疼······”你····· 可这话还未说完,她的手便贴上了温热,其后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道顺着往前带······ 倏然间,苏彻玉就被良熹敬抱进了怀里,还未等她回神,她这红唇就又被人霸着了。 千丝既乱,心跳也章法无度······ 苏彻玉睁眼瞧着良熹敬那微颤的长睫,耳畔处贴袭而来的心跳早已溃不成军,但这般乱做的声响,却与她无关······ 似觉察到不对,她轻推了良熹敬一番,力道虽不大,但比平日奏效的多。 而他的唇虽离开了,但视线仍是紧贴着她瞧,好似只要她一个不留神,他就要低头继续。 “心跳好快······”苏彻玉悄声嘀咕了一句,但全数落到了良熹敬的耳中,他僵了僵神色,没有顺着她接话。 “你的?” “当然不是!”她觉得这是欲加之罪,便立即说道:“是你的,但······为什么?” 她将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我的就不会跳那么快,好像就只有你不大正常······” “·······” “等等,现在好像又与我差不多了······”她的耳畔仍贴在良熹敬的胸口,但好像自她将话说完,他的心跳便不急促作响了。 好奇怪。 良熹敬低眼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心口的弦松一段,紧一段,安稳不得度,但他的手却是将苏彻玉搂地更稳当了些。 “那你要不要看看,若是像方才那般做,我还会不会有旁的变化······”他的眸子沉了沉,暗涌的期待呼之欲出,仿若只要苏彻玉再迟钝一些,他便能得手。 但苏彻玉却是急忙打了住,没让良熹敬再得逞下去。 因为相比这些无趣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良大人,所以你现在是消气了吗?” 有求于他时就不直唤他名讳了,转唤他叫大人,但哪怕如此,他还是点点头,示意她有话直说。 “前几日在马车上,你说过要把信笺给我的,但······” 但后来,他与她在马车上闹的不合,她也就没央求他将信笺给她了。 而眼下,他既然已是消气,那她将此事提上一提,应当也是没什么大碍的吧。 第69章 “苏彻玉,你觉得我很好说话?”良熹敬自是知道,只要将信笺给了她去,她便会雀跃非常,说两句好话给他听,但平日里对他说好话的太多了,他可不稀罕这一两句虚假的恭维······ 苏彻玉闻言一愣,心底忽道东草言辞有误。 他不是说只要聊表亲近,良熹敬便会对他“法外开恩”些吗?那这是······ “不给就不给······”悄声嘀咕一句,苏彻玉也懒得再装下去,索性要从良熹敬的怀中挣出,但奈何他搂的太紧,好似早有预料般的不让她脱逃。 “良熹敬,你放开。”耐心被耗尽,苏彻玉变脸倒是变的极快的。 而良熹 敬瞧见这般,心底无奈,但神情还是不变,“商贾不做赔钱的买卖,官僚不行伤利的策政,苏彻玉,你既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可还什么都不愿给,你未免贪心了些。” 他的意思倒是清明,无非是要让苏彻玉与他做出点交换,也让她给他点好处,他才好将信笺给她。 但苏彻玉却仍是不愿干,因这信笺本就是写给她的,只不过被他劫了去,这怎么就成他的了,况且他还要借着这信笺“空手套白狼”,从她这套到点好处,那她可是不依的。 “良熹敬,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你方才所说的异动,我倒不知缘故,眼下正好奇着,不如你让我再复了那般摸样去,我也好再思量一番其中缘由······” “当真?”苏彻玉有些狐疑,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 “自然。”良熹敬柔和了眉眼,同时也止歇了余下的动作,只淡淡观望着苏彻玉的一举一动。 承接着他的目光,苏彻玉思量了半晌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得按他说的做了。 但方才他的异动是因何而起的······ 她的目光本能划过他的唇。 方才他对她的所作所为也在脑海中映现,她心下的忐忑跃起一瞬,但随即又平复下来。 毕竟,这事她已经经历过多次了,再来一次倒也是无妨。 思及此,她试探性地伸手攀附上良熹敬的上身,目光也悬置在了他的唇上,轻浅地呼吸过后,慢慢附身贴近······ 当双唇相触的片刻,苏彻玉明显地感知到身前人的僵愣。 她将手往下滑,想探他的心跳,但还未触及他的胸口,她的柔夷便被锢住,其后被压至在身侧。 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但良熹敬的大掌却是抢先一步拦了她的退路,硬生生地将这一吻,辗转深入的印刻在苏彻玉的脑海中······ 细吻中很快染上了血腥,但良熹敬的动作却是毫不收敛。 还是直到苏彻玉彻底招架不住,软下了身子后,他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停顿了一会,待苏彻玉缓下来了,才开口问道:“方才只有我感到奇怪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没有一点心乱······ 言语沾染上小心试探,欲盖弥彰地想从苏彻玉那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但显然,苏彻玉是从不让他顺心,她只管自己想要的,也懒得顺着良熹敬回话。 “良大人,既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你总不能还不将信笺给我吧?”她瞧她问完话后,良熹敬又不说话了,有些急,生怕他又要变卦,“良熹敬······” 而这会子,她的话还未说完,她就被良熹敬推开了。 眼见着他冷脸起身,随后从书案处拿来一封信笺,才站稳的苏彻玉倒也忘了计较良熹敬突如其然的气性了,忙接过了信笺。 “多谢良大人。”说完,她便转身要走,但良熹敬还是叫住了她。 “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话语中的冷淡清晰可见,但其间好似还残留着一丝丝可以回转的欲拒还迎······ 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苏彻玉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句“知晓了”后,便毫不犹豫地就出了门去,还故作识礼的将门给阖上了,留良熹敬一人在屋内站着。 而守在院外等候多时的东草,见着苏彻玉欢喜的从大人房中出来,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心道自己所言,苏彻玉应当是听进去了。 他松了口气,本着想去邀功的心态敲响了良熹敬的房门。 可刚让进去,出乎他意料的,良熹敬便冷着声问了他一句。 第40章 故意 “苏彻玉,我的衣裳还在你手…… “你都和苏彻玉说了些什么?” 怎么尽让她占了上风, 他则是束手无策起来了呢? ······ * 苏彻玉跑回房中就打开了信笺。 其上的字迹确为温长烟所写,而她所要说的,多半是让苏彻玉不要挂怀她们, 她们过的都很好, 没受了委屈去,只是她们现在唯一记挂不下的只有小福。 因为只有小福被落下了。 没了她们照看, 小福定会跑到外头去找吃食, 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 药铺边上好似开了家狗肉铺子······ 一想到此处,苏彻玉的心神便是一凛, 忙站起了身往外走, 想来是要快些出了府去的。 但这才出了门,她就意思到,若是她这会要出了府去, 她还得再去求一求良熹敬, 但刚刚她离开时, 良熹敬对她说的话,她还尚记着呢。 下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这前脚刚求完, 后脚又巴巴地去求了, 这良熹敬不得从她身上拔层皮去,他才可能答应她啊。 第70章 苏彻玉摇了摇头, 觉得她还是要另寻它法去。 “姑娘, 饭菜我热好了, 快蹭热吃吧。”姜叶怕苏彻玉饿着,所以一见她回来,便连忙将饭菜端上来了。 “你吃过了吗?” “方才东二爷发话了,我们不用再跟着断食, 等姑娘吃过了,我便去用饭。”姜叶知苏彻玉是担心她饿着,心里头也是感动的紧,但她瞅见苏彻玉满面的愁容后,她又不免担忧起来。 “姑娘可是遇上什么事了,我能做些什么为姑娘分忧吗?” 苏彻玉闻言,思量了一番,觉得与她说也无妨后便一吐为快了。 “我想出府一趟······” “啊?!”姜叶一听便慌了神色,惊道:“不可啊,姑娘不可啊,你要是再跑了,大人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上次没怪罪到她头上,就已是万幸了,这回可半点的差错不能有啊。 “我会回来的,不出半日就会回来了!” 苏彻玉忙解释着,生怕姜叶不信,她又说了几句。 “我在意的人全被良熹敬控住了,我就算是想走,我也走不得啊。” “那姑娘还是同大人说吧,兴许大人能同意呢?” 毕竟就如苏彻玉所说,她在意的人都在大人手上,她不会走,那大人也不用整日将她困在府上吧。 “不成,我刚刚才求他一次,不好再去求了,毕竟他可是不太好说话的主·······” 姜叶闻言鄂然。 大人对旁人定是不好说话的,但在姑娘面前,不应当是这样啊,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姑娘,这出府的事,你若是不经了大人首肯,你怕是成不了,况且你还没同大人说过,你怎么知道大人不会同意呢?”姜叶委婉地说着,心下还是挺希望姑娘能多去寻大人的。 因是明眼人都瞧地出来,大人是稀罕姑娘去寻他,如若不然,大人前两日如此声势浩大地委屈自个干嘛,不就图姑娘能去找他嘛,虽这事还是靠她劝着才成的,但好说歹说还是有点效用的。 苏彻玉蹙眉听完姜叶的话,忽觉得她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 “那就依你说的办,我明日先去寻他,若是不成我就另找它法。” “好。”姜叶见苏彻玉这般听劝,心底也稍稍放心了下来,本是还想再说几句让苏彻玉彻底宽心的话,可这还没开口,东草便来了。 “苏姑娘,大人叫我唤你过去。” 他此言一出,苏彻玉和姜叶皆是一愣。 她们方才的对话,莫不是叫良熹敬听了去,怎生的人来的就这般凑巧呢? “是现在就要去吗?”苏彻玉问了一嘴,因她本是想着明日再与他说事的。 “正是,姑娘且随我来吧。” 东草敛眸,神情也是不显,他只是示意着苏彻玉跟着他前去。 姜叶见状递给苏彻玉一个眼神,劝她快些去。 她不知正好有事要同大人说嘛。 “好。” 苏彻玉点头跟上东草,但他好似走的有些急,也不知是不是良熹敬那边催的急了。 “你们大人叫我何事啊?”她心下浮上不大好的预感。 她这午时才寻过良熹敬,现在天才刚黑下,他就又唤她去了,莫不是他还记挂着午时受的气,现在叫她过去,是为了解气的? “姑娘莫要瞎想了,大人寻 姑娘自是要紧事。” 暗夜偏斜的月光也遮掩不住苏彻玉那多虑的心思,东草虽知晓大人叫她前去的目的,但也不好明说······ “姑娘,你进去吧,大人就在里头。” 到了地,东草劝她进去,其后也不再管顾苏彻玉的举动,转身离的远远的,好似怕打搅到了什么。 苏彻玉咽了咽口水,不好的预感渐浓,但她好像也没退路可言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沉着气将门推开······ 只见屋内烛光晃晃,昏黄不歇,屏影折下半阙,侧耳略听,还能听见珊珊水声。 苏彻玉置于屋中,茫然不见良熹敬身影,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可正当她要开口寻唤时,屏风后却是来了声响。 “将我的衣裳拿进来。” 是良熹敬的声音······· 苏彻玉哑声回头,怔愣地往屏风处望去。 叠晃不明的影身,浅能勾勒出良熹敬的模样。 “没听见吗?” 他的言语似有不耐,指点了衣裳就放在她左手边的案台上,便止了声。 苏彻玉瞧见了衣裳,但犹豫了半晌未曾上前,心道,这个人那么晚叫她前来,莫不就是为了使唤她? 可她还有事求他,好像也不可不顺着他的意思来······ 捋好思绪,苏彻玉上前将衣裳拿在了手中,但她未曾绕过屏风,只是简单伸手将衣物递到了屏外,期望往着良熹敬能自己动手拿······ 可他好似没瞧见。 她递出的衣物无人接承,耳边只听见水声哗然······ 呼吸一滞,她理所当然地想到屏风后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替我换上······”他背对着屏风淡淡道,好似从不曾料到,站在他身后之人是苏彻玉。 而苏彻玉闻声后,手却是一颤,似乎对良熹敬所言有些不敢置信,但这话确确实实是在对她说。 忐忑磨蹭半晌,苏彻玉终是狠心绕过了屏风,她想在将衣裳披到良熹敬身上后便溜走,可眼前的一目却是让她失了举动。 第71章 水珠顺着背脊的纹理滑落,宽肩窄腰铺陈入目,白皙的底色下,肩背上的齿痕和划痕便显的刺目······ 苏彻玉瞧红了脸,心慌意乱地偏开眼,脚步加快了几步,心下是想着做完事就先逃出去的。 但她这心一慌乱,人也就容易出错······ 地面上的水渍未清,这错乱的脚步就显的岌岌可危了。 还不待良熹敬再生催促,他身旁便溅起了不小的水花,而当他瞧清时,苏彻玉就已然抱着他的衣物泡在浴桶中了······· 苏彻玉呛了一口水后,没敢抬眼,生怕占了良熹敬的便宜去。 “你先出去!”她反客为主地呼了一声,“你快出去啊!” “······” 良熹敬瞧着她半晌没吭声,但他唇上的笑意隐晦不明。 待周边的水声静了,他才慢慢开口。 “苏彻玉,我的衣裳还在你手里抓着,我该怎么出去?” 第41章 沐浴 在水里····· 一语毕, 苏彻玉也才恍惚地意思到这点,忙伸手将湿衣递出。 这衣服已然湿透,是半点穿不得了······ 而良熹敬对此却是没说什么, 只是瞧着她慌张的举动, 笑而不语上前,可他的手没有接过那件湿衣, 而是握上了苏彻玉的手。 忽至的温热让苏彻玉慌了神, 手抖地将衣物丢到了地面上, 而就在她惊慌的一瞬,浴桶中那才到胸口的水却是溢出了桶外······· 哗然一片。 苏彻玉迫不得已地抬头, 当她看见良熹敬就贴在她身前时, 她的呼吸便乱了又乱。 藏在水下的双手也不知是在何时被他压住,而她的视线也一晃不晃地瞧着他的眉眼,好像生怕他做出下一步危险的举动来······ “良熹敬······” 她气息不稳地唤了他一声, 似有害怕似有提防, 可她知道, 眼下无论她怎般说,都将是无用。 她的心跳承接着他的视线, 一声大过一声的阵在耳边, 同而她也意识到良熹敬将指腹顺着她的掌心划过,直抵她的手腕······ 须臾过后, 他眉间的笑意尽展, 素日里来的戾气也洗脱一净。 “眼下不止我心乱不止了, 这般滋味你也该尝尝······” 说完,他就似报复般的压下身来吻上了苏彻玉的唇,而她则是仍是恍惚着,颇为无力的承接着他的所作所为······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 直到水温变凉,良熹敬才直起了身。 可他的目光却仍紧锁着苏彻玉不放,她喘息的厉害,目光也只能呆愣地瞧着良熹敬。 她只见良熹敬将戴至右手的玉戒取下,随意的抛落水中,任其沉没至水底,而其后,他的吻也接踵而至······ 她无力招架,只好任他肆意妄为······ * 因一直念着一事,苏彻玉睡的并不安稳。 而她睁眼时,良熹敬正还盯着她瞧。 “怎么,可是梦魇了?” 他搂着她睡时,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索性就没阖上眼,等着她醒来。 苏彻玉推离了他些,其后才摇摇头道:“良大人,等天一亮我能出去一趟吗?” 听着像是在商量的口吻,但良熹敬知晓,但凡他说一个“不”字,估计她就不会乖顺的在这床上躺着了。 “等我下了朝就带你去。” “不,你别跟着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一趟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苏彻玉哀怨祈求地看着良熹敬,“良大人,不出半日我就会回来的,况且温姨她们都在你手上,我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啊。” 良熹敬听完,没立即开口,吊着苏彻玉的心神,在她面上覆上明显不耐后,他才悠悠开口道:“既如此,为什么不能等我下了朝再去?” 苏彻玉现在逃不了是不争的事实,良熹敬本人也是知晓的,但她抗拒与他同行的意愿太盛,他难免心下计较。 而他这话落到苏彻玉耳中,却是换来她的一阵无语。 她就是出去抱小福回来,这一点点大的小事,难道他也要掺和吗? 他这个首辅当的也太闲了些吧。 “良大人,反正你给个准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应了你倒也不是不成,只是方才的事还未做完······” 他话中的意味分明,苏彻玉听的面上一热,急忙翻身不去看他。 “大人答应了就成,我累了,我先睡了。”她的声音本就带着些沙哑,现下低闷地回他,更似在撒娇,良熹敬见状也没再逼她,只是在她睡前最后再道了一句。 “允你出去,但记得将药喝了。” 前两日不与他说话便罢了,他吩咐下的驱寒汤药也是未见她喝下。 大夫那头也明说过,这药断不得,这会又要重来了。 * 天朗气清,苏彻玉待良熹敬前脚刚去上朝,她后脚就出了良府。 而得了首辅吩咐的下人们,自也不好再拦了她去,只能任凭她自由出入。 姜叶见苏彻玉一夜未归,也多半到猜大人定是会松口让苏彻玉出去的。 她在得了准信后,也起了陪同苏彻玉一同出去的心思,但却是被她拒绝了。 “姜叶,你就在府上等我好了。”她拍了拍姜叶的手,叫她放宽心,“我过会回来了,会给你带东西的。” 说完,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携了藏在枕下的银两还有匕首,麻溜地就出了门去······ 第72章 从良府到药铺也算不得远,腿着去也耗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只是苏彻玉太久没自个一人上街了,难免有意放慢了些脚步,所以真当她到药铺前时,这天已不似来时明亮。 路上,她特意绕 过了那家狗肉铺子,但却是没见着铺主,见此她倒是加快些了脚步,生怕他是去逮狗去了。 药铺虽关了些时日,但门前石阶上那些午时躲懒的人还是难散的很。 他们见苏彻玉回来了,也是有些恍惚的。 “喲,这不是苏丫头吗?”平日里拉货的大爷叫唤了一声,周遭众人倒是将目光都移了过来,“你同你那两位姨都上哪去了,怎么好几日都未见着你们人呢?” 他们这些在这小地方讨生活的人,身上但凡有点毛病,皆是在这个小药铺里头瞧的,现在这药铺关上了好几日,他们也是不方便的紧,况且这巷里巷外的,大伙都是有些交情在的,人不见几日,自也是要关心几句。 “是啊,是啊,你们都上哪去了,我这腰痛又犯了,我还想着向你顾姨再要几副膏药呢。” “我头疼也犯了,还愁没地看呢!” ······ 苏彻玉被这众人问的不知该接哪一句,但她心下还是有些惭愧的,毕竟这温姨还有顾姨也是被她给拖累了,不然她们在这还处待着还能悠闲自在些。 “诶,苏丫头啊,昨日我瞧着有一个男子在你们这药铺前站了许久,你可认识啊?”常是在药铺旁卖首饰的婶子问了苏彻玉一句。 苏彻玉闻言摇了摇头,她认识的男的就那么几个,除了良熹敬和东草他们,那这婶子也都是识得的,若是连她都不知晓,那她也定是不认识的。 “那就奇了,那男子长的一副好相貌,身量又好,且从穿戴来看,就不难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我还正想问你是从哪认识的呢?”她瞧见苏彻玉摇了头,感到一阵可惜。 “诶,我也瞧见了,就和今日差不多的时辰,他就站在这外头瞧了许久,还问了我,你们这铺中可是有人呢·······”昨日的景象似涌入了他脑海中,他不由得感叹一句,“那小伙子长的还真是一表人才啊,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呸!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那是真长的惊为天人,你这算啥?你这顶多算是泥点子糊了脸,初具人形罢了。”在他身旁待着的弟兄嫌弃的一说,引的周遭人笑的合不拢嘴。 苏彻玉也跟着笑了几声,但他们在说那人长的“惊为天人”时,苏彻玉脑海中只能想到良熹敬这号人物来。 他虽是嘴毒了些,心狠了些,但他那张脸倒是真没得挑剔的······ 反正,反正长的有鼻子有眼的······ 忽是意识到自己想着良熹敬,苏彻玉连忙打了住,转移话题地问他们,可曾看见她们家“小福”。 “对了,正想和你说着茬呢,你家的小福就是跟着他跑了!” “啊?!”苏彻玉大惊,深感是自家女儿跟人跑了,“那人去哪了你们可知道?!” “不知啊,他骑着马走的,我们也追不上,但听他说,他今日还会来,你要不在这等一等······” 苏彻玉闻言有些两难起来。 眼下时候也是不早了,若是真要等那人来,怕是会误了回良府的时辰,而良熹敬又是个阴晴不定的,她也料不准,若是她晚回去了,他会不会对温姨她们动手,但小福也很重要,若是带它走的人待它不好可怎么办啊? 她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今日的好心情算是“戛然而止”了。 “来了,来了,人来了。”一直在一旁打盹的大爷忽是发了话,众人的视线跟着一转,果然见这一个男子策马而来。 这大老远瞧着,都能瞧出那人相貌不凡······ 但苏彻玉单只瞧上那人一眼便慌了神色,连告别话也来不及同大伙说,一溜烟地就跑进巷旁的拐角处躲起来了。 因是苏彻玉仅凭这遥遥一望,她便知这来人是周期年! 第42章 酸涩 男主在知道女主与男二有婚约后,…… 周期年见昨日的大伙都在, 便识礼数的下马相问。 “敢问诸位,这药铺的主人可是回来了?” 昨日他来时没得到准信,故他今日又来。 “方才还在的,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急事, 冲忙就离开了。”大婶纳闷的同时上下打量了周期年一番,感叹了一声。 这娃娃长的真俊。 周期年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是忙问:“那可否告知在下, 她是去向何处了?” 不知为何, 周期年就是有种预感。 他觉得,离去的那人很可能就是秦知钰, 所以他心下的焦急忐忑便越盛。 “小伙子, 你是认得那丫头还是有事寻她,她同我们说的是她不认得你啊······”处在一旁的大爷难免当心周期年是来找茬的,虽然他瞧着就正气, 但人不可貌相, “你要是不将事给说明了, 我们也不能放任你去打扰人家姑娘哈。” “对对。”那大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急忙应和着。 “抱歉是我唐突, 有些话未来得及说明。在下前日知故人踪迹在此, 所以近几日便前来寻探了,而这药铺中人没准就是在下要寻之人······” 他未言他要寻之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也是怕寻错了人, 还耽误了人家的名声。 第73章 “原是如此。”那些人明了过后也没再说什么, 指了指苏彻玉离去的方向,但最后还是道了句。 “小伙子,你应该还是寻错人了,那丫头自小在此处长大, 我们也没见得她有什么旁的亲人故人在的。” “无妨。”周期年轻笑。 这若干年来他寻错的人已经不可胜数了,哪还会缺了这一个,可只要有半点可能他都要去试上一试才成。 “那多谢诸位,在下先行告辞了。” ······· * 苏彻玉跑的急,倒也忘了此处是个死胡同了。 她眼下要出去,还是得原路返回才成,但这周期年出现在这,八成是有人透露了风声,那她可是不能与他碰上了······ 但要让她在这等到周期年离开了,她才能走,那这可是有点难办了。 她与良熹敬那说的可是半日就回府,可眼下这日头都快落下了,她还走不开身,那这良熹敬不能瞧她“言而无信”了,就对温姨她们动手吧? 思及此,苏彻玉的神情越发不好起来,置于这般两难的境地,她是想淡定都是淡定不下来。 “汪汪!”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响却是打算了苏彻玉的思绪。 只见一个白团子摇着尾巴飞快地往苏彻玉这跑来,前脚一伸就扑抱上了她的腿。 “小福!”瞧见它,苏彻玉高兴地也没功夫想其他的,伸手就要摸它,但稍才一碰上它的绒毛,小福就瘫在地上将肚皮漏了出来。 她见状自是笑着蹲下身摸它,“小福想我没?” “汪汪!” “你定是不想我的,不然也不会跟别人跑了!”这狗是旁人给了吃的就愿意跟着人蹦跶的,但这彻底跑的没影了也是少见,估计是真与那人瞧对眼了,起了要“易主”的念头。 但其实也没办法,她与温姨她们都身不由己了,顾不上它,它若是能跟了一个好主子去,她也是不会拦着的,但她若是没猜错的话,它新看上的主子八成是周期年。 那这就让她有些头疼了。 他人定是不错的,但小福若真跟了他,那她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它的可能了,那可是不成的。 “小福,你还是跟我走吧。” 虽是寄人篱下了些,但良熹敬应该也不会闲着没事和一条狗一般见识,而且若他真是闲烦的厉害,直接把她连人带狗一起打发了,那就更好了。 苏彻玉想着忧虑也消了一半,直起身往巷外瞧了一眼,见周期年好似没跟上来,便动身往外走。 小福自是会跟着她,但它中途会不会紧跟不放,那可是说不准的。 眼瞧着这日头落下,天边的黄晕都浑浊了,这赶路的事宜也是半点耽误不得了,所以苏彻玉便加快了离去的脚步,可······ “慢着!” 天光不现的巷子,曲折不平的小路,男子的声音颤动不稳,似风折叶,转瞬却不休。 苏彻玉闻身僵了脚步,心跳也震的胸脯发颤。 怎么办? 周期年是已经认出她来了吗? 迷茫无措,忐忑不安都是她照影,周期年是她眼下最大的麻烦······ “汪汪!” 就在这僵持下,也只有小福还“行动自如”了,它朝周期年那叫了两声,其后摇着尾巴瞧他。 周期年被它的叫声唤醒了神,向前了几步,心乱地问道:“姑娘,在下,在下寻一故人,不知姑娘可知她在何处,我们自小便有约不离不弃的,生死不悔的······” 喘息压着声音,他此时的震颤是连他初次上阵杀敌那次都不能比拟的。 他见苏彻玉没回话,心下的确信便越显,礼数与分寸悉数被抛在了脑后,他大步上前想要拉住苏彻玉的手,怕她又逃了,可就当要触及她指尖的一瞬,不远处马的嘶鸣却是让她惊醒,错离了他的触碰。 马车来急,也瞧不出是何人何府的,生猛地前来。 周期年见状本能的想要护住苏彻玉,但总还是偏差了些。 他也没成想是苏彻玉先将他推离,而自始至终他也未瞧清她的样貌······ 马车急声而过,不带半点停留,而待周期年回头之时,苏彻玉也不见了身影······ * 马车纵的急,颠簸便也难以避免,外界的光亮被帘子逼的紧实,车内的光景也说不上好。 方才的“死里逃生”让苏彻玉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但她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那一言不发的人身上。 仿若是过了许久,他们的视线才有了交互。 但此时的光线太暗,苏彻玉瞧不清他的神情,她只能听到他的轻笑,但这也就足够了······ 她的眼睫颤了颤,有意避的离他远些,可手却被他拉住了。 “你别告诉我,你忙着出来就是为了与故人相会的······” 暗光下,他的唇角还带着笑,但哪怕他伪装的极好,他也骗不过自己。 故人。 好一个故人相会,他倒是没想到她竟还有着另一层身份呢,但这层他也早该想到······ 毕竟她的纰漏,已经不是初现了,早在他那次将她从密林带走时,他就应该猜到了。 若仅是皮肉之苦就能将她生的念头给折断了,那她早就死上千次万次了,她应是最不忌讳这些苦痛的,但那次只是崴断了腿,她就变的那般生死可泣,其间要是没有旁的因果掺杂,他是不信也不认的。 第74章 而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是从周期年手底下逃脱的吧······ “我当时还真以为你是做不得寄人篱下的囚,所以才一心求死的,没成想······”他的话哑住,没继续往下讲,但握着苏彻玉的手却是加重了力道。 苏彻玉低着头皱眉,手上的疼痛清晰的传来,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她知道,等会会有比这更难堪的事等着她。 他的呼吸就贴在了她的耳侧,他的声音也仍是柔的,但却让她不寒而栗着。 “你说,要是让周期年知道了,他未过门的妻子已经在他人身下承欢多次了,那他会怎么想······” 苏彻玉的呼吸本能的一滞,忽视耳垂上传来的刺痛,她心慌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良熹敬会知道,为什么偏偏让他知道了? “你心跳跳的好快啊 ······”他的手指点到她的胸口,“这次是在想着什么,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他笑看着她僵木的样子,心口的疼涩全数被他压在话语下。 “你拒我避我,怕不是还心心念念着他?”他说着吻上她的唇,见她不反抗,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满足,“秦家获罪灭族,你亦是戴罪之身,你以为逃亡数年后,你就配的上周期年了?” “我从未如此想过,我知道我与他只能是陌路,所以我从未想着还能嫁予他······” “那这还是不能,若是能够,你是不是就打算与他双宿双飞了?!”他的情绪难得这般外泄,话语中的酸也是毫不自持的显露。 眼下他的狼狈不比苏彻玉好上多少。 “苏彻玉,若是秦家无罪,你这会是不是就已经过了周家的门,当了周期年的正头娘子了。” “······” 见她不言,良熹敬也自顾无所谓地说着,“无妨,无论怎般都已是不可能了,你没机会了,周期年也亦然······” 这对鸳鸯哪怕再怎么痴情,也是没丝毫缘分可言了······ “你想对他做什么?”苏彻玉闻言瞠目。 她想要动弹但却被良熹敬压的死死的,她只能听他“柔”声说:“别想着旁人了,苏彻玉,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她自己,她难道还能囫囵到更差的境地吗?这般被他囚辱着,难道还不够? 第43章 逼迫 “嫁给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这人闲麻烦很, 市井教条也容不得我,娶妻生子于我而言本也是可有可无,但我毕竟是一朝首辅, 宅院之中若是没个挂名的夫人也容易让宵小逞了口舌之快, 而你我本就有了夫妻之实,恰巧我又不愿你得了自由快意去, 所以眼下, 不论怎般想, 娶了你对我而言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良熹敬冷着声说完,但目光却没落到苏彻玉的身上。 好像此番话一出便成了定论, 更改不得, 也回绝不得了······ “你说什么?” 苏彻玉问话时声音颤的厉害,但她已经竭力克制过了。 “不······”苏彻玉摇着头,生硬又无措的拒绝着, “不, 我不要, 我不要嫁给你······” 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到刀锋上······ “嫁给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她的话刺着良熹敬的心神, 他苦笑不言, 但在留意到那份不自然的静谧后,他略见了那道寒光······ 刀锋眼见着是朝着苏彻玉的胸口去的, 但却被良熹敬用手拦了个彻底······· 皮肉被生割开, 鲜血直流, 她的手不放,他便也没有松开的念头。 血染红了二人的衣袍,同二人的纠葛般,混乱不堪的依存着······ “苏彻玉, 我是该庆幸吗?现在你因为我这一句话就能起了死的念头,那是不是说明我的话比周期年的话更起作用些?” 毕竟只是让她嫁给他就能让她如此生不如死了,那换而言之,怎么不是他也能轻易牵动她的心神了呢? “况且你别忘了,你若是死了,牵扯到的人命可不止你这一条,温长烟,顾思芊,姜叶,柳渡央,万禾,周期年,以及那个你捡回来的孩子,整整七条人命都担在你身上,细想想,你还敢死吗?” 他的话似针线穿扎着她的心,她本就是无路可退的。 他的这番话说完后,她也终是放开了匕首。 铁器撞地的声响在马车内荡开,而良熹敬见状则是冷笑着继续说道:“你愿意嫁我还是愿意让那七个人给你陪葬,你自己选······” 貌似是将选择权交到了苏彻玉的手上,但她却丝毫没得选······ 泪打在了良熹敬的手背上,索性没有迟疑的,苏彻玉就直接回答了。 “我嫁你,良熹敬我愿意嫁给你。” “是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但他的心仍是空落落的,他睨了眼苏彻玉,其后淡淡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你难道对你外来的夫君没有点表示吗·······还是说你还是想选后者······” 他的话也只是刚落,他的唇上就贴上了温热。 她生涩的触碰着他的唇,僵了片刻后才依照着他的模样吻他······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但每次与良熹敬想要的结果都是大相径庭的。 他停了好久没动,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泪混 杂在了吻中,他才堪堪开始回应。 可他这回应,可不止吻那般简单······ 第75章 ······ 马车在良府门前停稳。 东草见状上前去迎,但却是瞧见良熹敬抱着苏彻玉下了马车。 苏彻玉躺在他怀中像是睡着了,身上被他家大人的斗篷盖了严实,而再观他家大人,衣裳虽染了血,但却丝毫不杂乱,面上透着冷,但眼底却蕴藏着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东草见状心底也是了然了一半,心想这二位定是又“斗”上了,这见了血了就不是小事,他可要快些叫大夫来。 但良熹敬却是压根没功夫理会他,落下句“没有传唤不得入内”后便抱着苏彻玉直直走入房中······ 氤氲的盲夜,深不见底的情,毫不收敛的破开一道口子,狠狠地倾述着彼此的“衷肠”······ * “你是说良熹敬无缘无故罢朝三日!” 万禾在得知消息后,觉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良熹敬这会竟是连装都不装了,平日里他还会称病不朝,眼下他难道是终于没那份耐心了? 万禾猜不透良熹敬到底是怎般想的,但她觉得他完全没必要与段呈瑞撕破脸。 因为她一直知道,良熹敬对皇权没兴趣。 皇权高重,钱权于顶,但他瞧不上,甚至是有些鄙夷,他虽对频频种种算计不断,但却也是最无欲无求的,亦或者说,实际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 冷清薄性,多智近妖,权势渐丰,这样的人想要的什么,他人八成都会拱手献上,但这样的人要是无所求,那就是难免让人不寒而栗了······ 万禾敛眸不语。 自从她上次派人刺杀了良熹敬后,她已经许久未见他了。 他是一早就知道她在良府中安插了眼线的,但碍着“恩情”在,他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后面她的身份暴露了,她将功赎罪似的将苏彻玉才是他要找的人述说清楚后,她的安排的眼线就都被他肃清了,所以她现在压根不知良熹敬的动向。 但令她好奇的是,他那么睚眦必报的人,竟是留她活到现在,这倒也是奇怪,不过或许他认为她在临死前还能再好生利用一番吧。 但她可是不想在临死前还要被吊着走,所以她还是要快些找到良熹敬的软肋才成······· “娘娘,陛下传见您。” 就在她还思索着该怎么摆脱良熹敬的牵制时,太监却是来传话了。 “现在?” 段呈瑞可是好久没有传见她了,今日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晓得了公公,我马上就去。”万禾复了神色,理好衣裙穿戴后就前去面圣了。 还在路上时,她内就直发怵,她觉得段呈瑞此次寻她,定是与良熹敬脱不开关系。 而等她到了,她也就意思到了,自己并没有猜错······ 段呈瑞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女人,竟是叫不出她的名讳来,但这毕竟也无甚所谓,他找她来是有事要问的。 “我记得你当时入宫,是良熹敬保的你。” “正是。” 段呈瑞没让她起身,她也不敢擅自动弹,跪着将话给回了。 “那你是在未入宫前就与他相识了?” “是。” “那你可知他的家世背景,难道他就真只是农户出身的举子?” 段呈瑞知良熹敬并非凡子,但他的气宇风度若是没有家世的托举,那也是难以修成的。 段呈瑞之前也不是没派人探查过,但却是没能探出个名堂来,况且良家门衰祚薄,待其父母逝世后,良家竟也寻不出个前来攀附亲戚。 所以眼下,他不得不问万禾关于良熹敬的事,因为他总觉得他之前是忽略掉了什么东西······ “回陛下,臣妾在与良大人相识时,他就已经在朝中为官了。”这点万禾没有隐瞒。 “哦?那为何还要入宫呢,跟着良大人岂不是比跟着朕要好上许多?” 他自认自己是个心狠手辣没有人性的,若是不知情被哄骗入宫那也就罢,但万禾竟然与良熹敬相识,那良熹敬或多或少也会告诉她,入宫为妃并不是很好的路吧。 “陛下,您怎知待到良大人身边就是好的呢?” 她状着胆子问段呈瑞,显然是有点豁出去的架势。 “是吗?”段呈瑞听了她这话来了兴致,终是叫她起身回话了。 “臣妾之前确实爱慕过良大人,但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后臣妾便知,良熹敬此人是真的没有心肠可言的,没有牵绊没有心,与其待在他身边祈求安宁顺遂,臣妾还不如入宫搏一个锦绣前程。” 段呈瑞姑且还知道自己是个没人性,但良熹敬却是连这点意识都没有。 一个是明面上坦诚的疯子,一个却是伪装的极好但内里都坏透的疯子,待在谁身边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万禾还是猜的出来的。 段呈瑞将她的话听了个干净,眉眼上浮上悦色。 他竟是没想到,这个他之前还认为蠢笨不堪的女子,今日却是聪明了些,也胆大了些。 毕竟,入宫前就属意旁人这事,要是落在了旁的皇帝耳中,她八成就已经死上千次万次了,但她是落了他手里,而他恰巧又是最不在乎这事的了。 玩物而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看不惯就杀了,管她的心思在谁身上······ “你既说他无有牵绊,那就弄出个牵绊出来呗······” 第76章 他也不傻,能听出万禾的言外之意。 他这个做皇帝的现在治不了良熹敬,一是因为他失了臣心民信,而良熹敬却是个众服万恩的主,相较之下动良熹敬于他而言是万分不利的,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容许良熹敬独断专权了。 他现在按兵不动,只不过是还没找到可以要挟良熹敬的把柄。 不过,他现在找不到良熹敬的弱点是没错,但要是有人有意为之呢,他就不信良熹敬是个完人,真就没有可以要挟的地方在了······ 想到这,段呈瑞的目光忽是落在了桌面上的酒盏上。 “对了,良熹敬他早到了该成婚的年岁,但在这事上,他却没有半点的动静······”他的眉头皱了皱,但好似是想到了些什么······ “他难道就没有在意的女子吗?” * 苏彻玉醒来时,已经是好几日过后了。 第44章 轻哄 男主被拿捏的死死的…… 姜叶见她醒了高兴的差点没哭出来。 自那三日过后, 姑娘便是昏死了过去,眼下可算是醒了。 苏彻玉瞧着姜叶泪眼婆娑地盯着她,想宽慰她几句, 道自己没事, 但嗓子哑的厉害,所以没能说的出口。 “姑娘要喝水吗?”姜叶抹了抹眼泪, 心想着姑娘定是渴了, 便起身给她端了水来。 苏彻玉也没回绝, 起身将水喝了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点。 “姑娘,你······你还是顺着点大人吧, 不然这苦头怕是没有个头啊······”姜叶是打心眼里喜欢苏彻玉的, 也舍不得她历经了磨难去。 虽她不知姑娘与良大人在回府的路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瞧状况,八成是与“情”字有关的。 明眼人是都瞧清了大人对姑娘的意思了, 可偏偏姑娘却是个倔的。 但姑娘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应付几下, 那日子也是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啊。 苏彻玉垂着头不说话, 姜叶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但哪怕她没听进去, 有些话, 她还是要说的。 “姑娘,或许我见识浅薄, 一食一饭冬衣一件就能使我折去尊严与体面, 但人要先活着才能去争这些道理。一时 屈从又如何, 谁在襁褓中时不需要依附旁人,但日后的路能不能换一种说法,也是要靠自己的造化的,可船行借风力, 能扬好帆也是种本事······” 这些话,是姜叶在苏彻玉昏迷不醒时想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苏彻玉明白,她现在斗不过良大人,那她就只能顺着他,但顺着他的同时,或许也能为自己寻到一门出路。 姜叶是不知苏彻玉与大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牵扯的,但苏彻玉定也不是个傻的,她应是能晓通其间的干系的······ 而苏彻玉听完姜叶的一番言辞后,死水般的眸底有了一丝变动。 她是斗不过良熹敬,但她何时想与他斗过,是他一直牵扯着旁人,把持着她的软肋,所以她才会这般进退两难的,但是······ 她停顿了良久,紧皱的眉松动了些许,像是想明了什么。 静谧片刻后,她抬头看着姜叶一笑,看样子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姜叶见状也是一喜,她是十分想看到姑娘与大人安宁和乐的,想来这会子事算是成了。 “姑娘想明白了就好。” 她欢喜地说出声,但话音也才刚落,这门就叫人给打开了。 苏彻玉是率先看清来人的,但这回,她的目光没有急着躲开。 “大人。” 姜叶见良熹敬来,心头一慌,深怕自己方才的话被他听了去。 但良熹敬神情上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吩咐她去端了午膳来。 苏彻玉是见姜叶一走,就低下了眼不再看良熹敬的,良熹敬见此也是见怪不怪,沉默地走到了她跟前,但却没说话。 两人这般默不作声僵持了好久,还是待饭菜都上好了,良熹敬才先开口的。 “你要是想把自己饿死,那他们的死法也会和你一样。” 依着苏彻玉的性子,他要是不把旁人牵扯进来,她是不会听话的。 苏彻玉仍是没动作,良熹敬瞧着,眼底的光稍稍暗淡了些,但当他走上前时,这份暗淡就已经被遮掩好了。 他伸手想将苏彻玉抱起,但被她避开了。 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他看着苏彻玉自己起身向前走,但眼见的她还没走几步就软了腿脚,他索性也就不依着她了,上手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三日里侵染了她满身的兰草香又覆了上来,苏彻玉的呼吸自然而然的急促了一些。 良熹敬留意到抓紧他衣襟的手,没说什么,抱着她坐下。 此刻,苏彻玉靠在他身上,耳侧传来的全是他的心跳声。 “还疼吗?”良熹敬见她不说话,怕她是身上不爽利,但这几日他都有亲手为她抹药,想来是不该难受成这样的,“还是说要寻个女大夫来瞧瞧?” 他低垂着眼看着苏彻玉的举动。 她没说话,但是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了。 “那药我喝过,你不用多费心。” 他怕苏彻玉到时为讨药费力,索性就解释了,免得她担心。 可他说完,苏彻玉还是不言,好似就是没话同他讲。 良熹敬恍惚了会,后来才反应过来。 他端起身前的那碗粥,舀起一勺吹凉了后递到苏彻玉的嘴边。 第77章 “雪梨汤我吩咐了底下的人温着,等粥喝完了再喝。” 苏彻玉听着看着,犹豫了一会后,才张嘴将递到跟前的粥给喝了。 温的,甜的,她感觉味道还不错。 良熹敬见状心情愉悦了大半。 只要她还有力气吃饭,那身上应该就是疼的不厉害的,只是现下嗓子哑了,不太好开口。 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完,良熹敬手中的粥见了底,他看向桌面上还有一碗粥,那应当是给他准备的。 他伸手摸了摸那碗粥的碗底,察觉到还是温热的,他便又端了起来,想来是打算再喂给苏彻玉的。 “吃不下了。” 苏彻玉见又递到眼皮子底下的粥,忙开口回绝到。 声音虽嘶哑着,但再是不劝,她怕是要吃撑了过去。 “好。”良熹敬闻言放下了碗,也不强求她再吃,但他却留意到苏彻玉的眼神一直在往他的衣袖上瞟。 他移了视线也跟着苏彻玉往那看,是才注意到他的衣袖上沾染了粥渍。 应当是方才喂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苏彻玉看样子有点心虚,心道:良熹敬不会因为她弄沾了他的衣服便跟她置气吧,毕竟他可是忍不得身上染了半点脏污去的······ “那歇会再喝雪梨汤。”他说着便抱着她起身,朝着榻上走。 苏彻玉见状一惊,又是拉上了衣襟,随后扯了扯。 “放我下来。” 她现在吃饱了有力气了,才不想再在榻上待着。 之前腿断了,没办法才将就在榻上,而眼下腿好全了,因着良熹敬的缘故又躺了好几日,她现在心底对那地方还是很抗拒的。 良熹敬闻言顿了顿,没立即放手,但碍于她现在不宜多说话,他最后也就随她去了。 苏彻玉被他放了下来后,抬眼瞧了瞧他,过了片刻,也没说什么便迈开腿往门外去了······ “姑娘!” 姜叶先是看苏彻玉下了榻寻着她来,吓了一跳。 明明她记得,苏彻玉刚刚还使不上劲,跟蔫了的花似的,而眼下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她跟前,她必定是有些惊讶的。 但还没等她定下心来,她就见离苏彻玉五步之远处,还站着个人。 “大人!” 姜叶慌忙地给良熹敬问了安后,心底就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会事。 想来是姑娘不想跟大人独处了,所以跑过来寻她,而大人则是跟着苏彻玉一起来的。 苏彻玉见姜叶僵着不动,便拉上了她的手,想拉着她走。 但姜叶看着良熹敬还在跟前,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敢擅自跟了苏彻玉去。 良熹敬站在后头,大抵知晓了苏彻玉的意思,没说什么,只是过了片刻后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了······ 苏彻玉听着动静也是晓得良熹敬离开了,索性就没有再动弹,敛了眸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姑娘。”姜叶拉紧了苏彻玉的手,“你慢慢接受就好了,也不用强求自己的。” 她指的是要苏彻玉与良熹敬好好相处的事。 那时她说的那些话,苏彻玉定是听进去了。 不然,她应该是见不到苏彻玉下榻来寻她的。 换作是平日,不死不休地与良大人吵闹一番,落的个双双败馁的样子,姜叶是见惯了,但这次苏彻玉是给了良熹敬台阶下的,没出声赶他走,也没拂他的面子,这样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姑娘,你是想回屋里歇着吗?” 姜叶问着,苏彻玉则是摇头。 两人的手仍是牵着,但后面的路是苏彻玉引着姜叶走的。 眼下日头还未落下,暖洋洋的不灼人,院中的花坛里的花也生机明媚着,苏彻玉拉着姜叶就在花坛边坐下了。 瞧意思,应当就是想拉着她晒晒太阳······ * 天暗下良久,当屋内的烛火也熄灭时,苏彻玉的房门被良熹敬推开了。 黑压压的一片,他看不清苏彻玉的身影,但想来是睡了的。 他处理完朝廷的事,沐浴更衣后就来了,可还是晚了些。 他寻了榻上的空处躺下,只刚一躺好就从背后搂住了苏彻玉。 可才要闭眼,他忽是意识到苏彻玉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其后整个人就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就那么凑巧的,突如其然也令人意外。 呼吸滞了片刻,他的手不敢彻底放下,半贴在苏彻玉身上,好像是怕使了力后就会将她扰醒,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眼前的黑挡了他瞧苏彻玉的机会,耳畔则只传来她匀称的呼吸声,他的唇在暗处弯了个彻底,半晌后才轻声开口道:“苏彻玉,你是想骗过 谁?装睡可不是你这样的······” 像是被他突然拆穿了,苏彻玉的眼睫颤了颤,其后再也装不下去地睁开了眼。 “你怎么发现的?” 她觉得她已经装的很像了,但还是被良熹敬给发现了。 “你从来不会贴着我睡,哪怕是我硬要抱你,你到后半夜也会偷偷摸摸地躲开······” 那就更别提她会主动翻身往他怀里凑了······ 但他内心还是高兴的,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 “嗓子好些了?” 听了传信,她好像是在半晚时刻就能好生说话了,但良熹敬为了找话同苏彻玉聊,还是再问了一遍。 第78章 “嗯。” “可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良熹敬现在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苏彻玉表现的乖顺一点,那她就是有事相求的。 心思再次被他点破了,她变的有些不淡定。 “良······良大人,我日后还能出去吗?” 上次是良熹敬第一次同意让她出府,但后来她却是被他硬生生逮回去的,闹的那样不愉快,苏彻玉也是怕以后自己再没出府的机会了,所以担心地问了一嘴。 良熹敬算是听出了苏彻玉的意思了,她日后还是想出去的,所以现在来过问一下他的意思。 但这未免太急不可耐了些。 “苏彻玉,你做的错事我还记着,你现在想要出去是没门的。”他也只是强调了“现在”,没将路给堵死,看样子是想瞧瞧苏彻玉会怎么“讨好”他,让他松口的。 “我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误了时辰了。” 苏彻玉违心地认错,但实际她觉得她自己并没什么错处,但为了自己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她还是要这般“趋炎附势”。 可良熹敬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他的手又将苏彻玉搂住,也没回应她的话,只是说了句。 时候不早了,睡吧。 像是要将此事揭过,但苏彻玉可不依。 她虽本能地想将良熹敬推开,但还是止住了动作。 她想起东草还有姜叶同她说过的话,一回生二回熟地将唇贴在了良熹敬的唇上。 第45章 示好 男主求旨赐婚·······…… 但也只是“浅尝辄止”地离开, 丝毫不让良熹敬回味到。 “那这样可以吗?” 她不依不饶地问,显然是有些“霸道”的,可奈何良熹敬是吃她这套的。 他的手掐上她的腰, 力道不重, 但能引的苏彻玉哆嗦一下,算是小施惩戒。 “谁教你这样做的?” 这个话, 他在苏彻玉来向他要信笺时就想问了。 这样的伎俩, 绝不是她能悟到的, 背后定是有“妖”人指点。 “良大人,这重要吗?” “······” 显然是不重要的······ 良熹敬笑了笑, 没应声。 他这时倒是很想将烛火点起, 好让他好生瞧一瞧她“无理取闹”的样子,但后又觉得没必要,索性就低头深吻上她的唇······ 当一吻完毕后, 他才再开了口。 “以后讨好人也要有点诚意······日后我也不会一直将你关在府上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婚书请下来了, 再说。” ······ * 周期年的思绪是被小幅拉回的。 自那日过后, 他就总是走神。 他想,若那女子不是秦知钰, 那她便不会走的匆匆, 而且当那马车冲来时,他想着护她, 但她却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了…… 对此种种, 周期年都十分确信, 他是真的寻到她了,只是她不愿与他相认罢了…… “汪汪!” 小幅照样打了茬,好似是不希望他想着其他。 “你当时追了那辆马车那么久,你的主人倒也不心疼你……” 那马车跑的极快, 小福追不上,他也来不及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 周期年虽是不甘,但同而也是庆幸的,因为他现在知晓秦知钰还在,而且可能还在皇城中······ 他脸上的神色是悲伤和喜悦的交织,复杂的很,却一时化解不开。 “将军,该上朝了。” 悲喜被打断一时,眼下到该上朝的时辰。 周期年起身回房,小福也是跟着进屋,他已然习惯,便没有管顾它,率自换了朝服,只是在那期间不免有些窸窣的声响,那应是小福又在巴拉着什么物什。 而当他换好朝服出来,只见小福将它放在床下的木箱给拖了出来。 那个箱子他已经许久未动过了,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而小福白毛上也沾染上一些灰污。 周期年失笑上前,将它身上的灰拍掉,其后才将视线转到木箱上。 这里面装的应该是······ 他的神情一愣,动手将木箱打开。 半大的木箱内,只有一张略显残破的红帖,还有一只刻迹模糊的木偶······ 一个是婚书,一个是小时他替秦知钰“顶罪”,她给他的“谢礼”。 不知是本就没雕刻清楚,还是被磨损了,木偶的眉目已经渐失,看不清它的神情。 指腹在其上滑过,周期年忽忆起了小时与秦知钰的囧事,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但他还未沉浸太久,小厮便又上前提醒了。 “将军,要误时辰了。” “知晓了。” 珍重地将东西放回原处后,周期年起身前去上朝······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上朝的路上,他竟是能碰上良府的马车。 他本能的上前向良熹敬行礼,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良熹敬并未理会他。 他从马车上下来时,余光在周期年那处略过,理所当然地想起他与苏彻玉之间的关系,那驻足客套的心思被彻底打消。 像是没有瞧见周期年一般的,他直直就往朝中去了。 而周期年瞧着良熹敬离去的背影,只是恍惚,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79章 但当到了朝堂上,听了良熹敬的言辞后,他才真是觉得不对劲极了······ “陛下,臣有事相求。” 今日朝政之事尚妥,没有平日里的焦灼不堪,而就当要下朝时,一言未发的良熹敬却是上前一步,打断了众臣要退朝的心思。 段呈瑞见良熹敬在朝堂上公然有事相求,来了兴致。 “爱卿有什么便可直言,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多礼。”他给足了良熹敬面子,同而也好奇这一朝首辅,究竟有什么事是要求他去做的。 “谢陛下。” 收敛了神色,良熹敬开口道:“臣想求陛下为臣赐婚!” 一语落,朝中上下鸦雀无声,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显露错愕。 良熹敬体弱也不近女色是众所周知,他们也从未听过他与哪家贵女有什么交集,但今日…… 段呈瑞闻言也觉得稀奇,懒靠在龙椅上身子,直起了些,眼底有些不明的意味。 “不知爱卿所属之人是哪家贵女啊?” 众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就良熹敬这般的权势地位,一般府上的女子可是相配不上的。 “陛下误会了,臣求娶之人谈不上是什么贵女,只不过是个门户清白的女子,她欣悦臣已久,又对臣有恩,但其父母早逝,长辈也多疏离不亲,所以这婚约还是想求陛下做主一番的。” 良熹敬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仿若陈述的都是实情,但此事的真假也无人会去探究。 段呈瑞哑声了片刻,其后笑出声来,“朕倒是不知像爱卿这般脱俗的人,竟也愿认下以身相许这事。” “以身相许”这词,实在与良熹敬这人不相配。 不过这也正合段呈瑞心意。 “不过这个女子若家世不显,规矩体面多半也是不晓的,难为正妻,不若择其为妾,反正只是恩情而已,赏她个 首府妾室的身份也是足够了。” 他说的随意,但不无道理,底下的众臣听着也是觉得,这样没有身份的女子,贸贸然地娶为正妻,这可是对自己的官途没有半点好处的。 虽良熹敬本身也无需有婚姻来加持自己的官声,但有个体面的夫人也是好的,谁不想锦上添花呢? “陛下,臣不拘这些规矩体面,而且若谈及出身,臣本也是无甚门楣,况且她对我有恩,臣府上又恰好缺一个夫人,那索性就成全了她,也了却了臣耽搁下的一桩事。” 良熹敬这话说的,好似这桩婚事只是二人的各取所需,他不甚在乎。 但还是禁不起深究······ 在众臣诧异的神色中,倒是有一个神色略显淡定的,而他亦是成婚不久,他不可避免地朝良熹敬那瞧去,没来由的,他有些惶恐。 而周期年也是觉得此事突然,可惶惶间,也能想到自身的婚事······ “爱卿都这般说了,那朕也就不多言了。”段呈瑞将想要只晓的事了解了个大概,就见好就收了,不过······ “周小将军的年岁与良爱卿相仿,怎么这会连他都来向朕求旨赐婚了,你那还没个动静呢?” 此言一出,堂下怔愣的大臣不在少数。 他们大多当朝多年,或多或少都知道周期年原本是与人有婚约的,只是那人…… “回陛下,臣已有所属,但那姑娘暂还不愿,臣愿意在等上一等。” 他作揖回道,言语中略带的落寞虽不易被人知晓,但还是被良熹敬留意到了。 似察觉到良熹敬投来的视线,周期年也回了头。 “良大人觅得佳人,喜事将近,末将恭贺良大人。” “多谢周将军,在下也恭祝你心想事成。” 这自然是违心话,但良熹敬仍是这般说了。 而段呈瑞见也深挖不出什么,便摆手退朝了······ * 苏彻玉在府上也寻不到事做,整日在后院闲逛着,而东草则是躲在暗处观察着她的动向,深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来。 但眼见快到大人回府的时辰了,苏彻玉就冒到了前院来,其间还询问了他。 良熹敬是不是快回来了? 东草如实说是快了,但心里头还是纳闷的。 苏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他跟着苏彻玉上前,只见她处在府门前往外瞧着,好似在等什么人。 “姑娘这是?” “等人。” 利落的一句,没有本分的遮掩,东草听着先是一愣,其后眼纹都笑皱了。 “姑娘是在等大人吗?”他凑上前欢喜地问着,“大人应该马上就回来,姑娘如果站着等累的话,我去给你搬个椅子过来,你坐着等。” “不用了。”苏彻玉回绝了,她还是觉得站着等跟有诚意些,况且良熹敬应当是快回来了,她也站不了多久。 “成,成。” 东草顺着苏彻玉意思来,只当她是想明白了,愿意回应大人的心意了。 苏彻玉见东草撤到了一边去,耳畔得了清净,也就放心地等起了良熹敬。 只是不知缘由的,往常这时候良熹敬应当是都回来了,但今日却是晚上了许多。 苏彻玉皱眉,心想他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所以到现在还未归? 而她这样的念头一起,这府门外就有动静了······ 马车在良府门前停稳,直晃晃地,苏彻玉目不转睛地看着良熹敬下马车。 第80章 而他自是第一眼便瞧见了她。 他没想到苏彻玉回出现在府门口,更没想到还会是在他回府的时候。 他的脚步一僵,有些不确信地好生地再瞧了苏彻玉两眼,见她未动,就乖乖地站在原地看他,他的心神一动,自然而然地就加快了脚步。 可当他刚迈进府里,苏彻玉才似恍惚过来,扭头跑了,中途也不给良熹敬留半分挽留的机会。 良熹敬眼底的笑意才浮现一瞬,又被苏彻玉此举打散,要不是东草前来回话回的快,那良熹敬的脸恐怕就要冷下来了。 “大人,苏姑娘在府门这等了你半晌,可眼下你回来了却是不知为什么跑了?” “当真?她是在等我?” 虽想过这种可能,但在苏彻玉看见跑开后,他便不敢如此想了。 “千真万确,我亲口问的,苏姑娘也是亲口答的,门前的守卫可是看的真真的,您要是不信也可问问他们······” 良熹敬听着也不再去过问其他人了,迈着步子就往院内去,瞧着应当是去找苏彻玉的······ 姜叶还在清扫院落,但只见苏彻玉急匆匆地就跑回来了,还顺手将门给关了,颇似惹上了什么事。 姜叶放心不下,本想进屋去问问,但却被这紧随而来的良熹敬给逼退了。 “大人。” 她行了礼,但良熹敬并未管顾。 只听“吱嘎”一声,这才被关上的木门就被打开了······ 苏彻玉知良熹敬会来,但没成想会来的如此快,眼下她还没做好准备,只能与他面面相觑着。 第46章 属于他 “脚上,腰上······”…… 朝服还未来得及换, 他的匆忙被彰显的淋漓尽致,苏彻玉看在眼里,但道不出缘由。 “良大人, 你回来了。” 是她先开的口, 而闻言的良熹敬在点了点头后,就偏开了视线, 似在竭力遮掩着什么, 但随后他应该是变了念头, 又转身出了门去。 苏彻玉见状,以为一时半会是再见不着他了, 便松了口气, 可这才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就见东草跑来传话。 说是,大人要寻她问话, 不可耽搁了。 没有先前的不耐与抗拒, 苏彻玉动身前往。 而当她看见良熹敬时, 还是不可避免地怔愣一瞬。 脱去了朝服,换了一身水蓝云纹长袍的他, 免去了一分锐气, 添了一分清雅随性。 好看的眸子先是瞧见了她,其后才放置在了他手中的杯盏上。 苏彻玉移不开眼, 站在原地想着。 这人若是长的太过好看, 应当也是总罪过…… “大人寻我来是有什么要问的?” 重回正题, 苏彻玉上前一步寻问。 可良熹敬却不像特地招她来问话的,他示意她坐下,其后过了一会才道:“用过饭了吗?” 知道她饿的早,他也没让她等, 只吩咐过下人,只要见她醒了就去问她一遍可要用饭。 眼下她应该是吃过了的,但藏有私心地想和她多说些话,于是就问了。 “没有。” “是没有胃口,还是……” “不想自己一个人吃……”苏彻玉小声回了一句,之后屋内便是静了下来。 杯盏中稀落的倒影晃荡,苏彻玉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糕点,伸手拿了一块,低头咬了一口,其后慢慢嚼着…… 而直到她的面前多了一盏茶后,她才抬起眼,可良熹敬却不在看她,之前拿着杯盏的手也空了。 “姜叶可以陪你……”闷闷地,又略带试探地,但他的神情与动作都是平静无波的,好像有诸多的不以为意。 苏彻玉听着噎了一下,端起杯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当顺过去后,她先是顿了一下,好奇良熹敬房内的茶怎么换成她屋内备着的了,其后才开始思索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嗯……可是今日我想换一个人……” 她说的不够隐晦,引的良熹敬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过了一会后才松下。 “随你……” 声音不大,但刚好令苏彻玉听清。 她见状也就不再多言,安静地等着良熹敬吩咐下人将饭菜端上前。 ··· ··· 待二人吃完饭,苏彻玉见也没什么话要同良熹敬说,便打算走了。 “要入冬了,我吩咐了人来给你做几件冬衣,你就先在这等着,等会人就来了,不会太久。” “不用了吧······” 她以前的冬衣都是顾思芊随便裁的,而眼下听良熹敬意思,好似要大费周章地为她准备冬衣,这样的“福分”她可受不了,所以赶忙拒绝了。 “不用?那你冬日里穿什么?”良熹敬勾唇看她,但见她不说话,自己也忽是意识到什么,笑颜就敛了下去。 “苏彻玉,若是别人给你这些,你可会收着?” 他问的突然,苏彻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答道:“不,不会。” 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嘴软,若是拿非亲非故的人的东西,苏彻玉自然是不愿的。 “那周期年给你的,你可愿意收着?” 他对她而言,应当谈不上旁人······ 苏彻玉闻言本能的一僵,不懂良熹敬好端端地提他干嘛,但在思虑清楚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会。” 自己若还有养活自身的能力,平白无故的要别人给的东西干嘛? 第81章 她的话说完后,良熹敬的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静默了片刻后,他才颇有些生涩地开口问道:“过几日我休沐,我带你出去可好?” 话语很柔,像要哄着她,要她陪他出去······ 苏彻玉想要拒绝,因为前两次出去,落的下场都不大好,她有些后怕,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好。” 说的有些勉强,但终究是迈出了一步。 良熹敬见她那么容易就同意下来了,有些诧异,但心里还是欢喜的。 他的视线落在苏彻玉那空无一物的手腕上,眉眼一挑,即刻叫来了东草。 他与东草简单耳语了几句,便见东草领命下去了。 苏彻玉看着这二人,也不知他们是要干嘛,但想着应当与她无关便也没再理会,只是考虑着自己何时能走。 她是从不会留意良熹敬的眼神与举动的,除了懒的注意外,就是注意了她也意会不到他的意思,索性就不费心神了。 而良熹敬却是在吩咐完事后,就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 看样子,她是想走了。 “你整日将金锭放在枕下,不嫌硌得慌吗?” 他冷不丁地一问,害的苏彻玉一僵,直呼他是怎么知道的? 良熹敬皱了皱眉。 心道,那是因为他嫌硌啊······ 但他也不能直说,免的苏彻玉又在心里头编排他。 苏彻玉眨了眨眼,虽不信良熹敬会瞧上她那点银两,但还是深怕良熹敬是打算将她的后路全给断了,所以还是连忙起了身,但还没踏出一步,这手就被良熹敬拉住了。 “干什么去?不能是要回去看看枕下的金锭还在不在吧?” 心思被看穿了,苏彻玉有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之后摇头说不是。 良熹敬也不继续揭穿,只是手上使了点劲,将她给拉到了身侧。 而此刻东草正拿了东西过来,正巧就看到这一幕。 苏彻玉杯对着他低着头,他看不出她是个什么神情,但他却能看清他家大人的神情举动······ 大人那好看的眼睛里都快溢出水来了,那叫一个柔情蜜意,深深缠绵。 这让东草看的都恍惚了。 心道,这与平日里他所熟知的杀伐果决的首辅大人可是不相符的······ 苏彻玉是率先一步知道来人的,回头一看东草就呆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俩不啃声,一时觉得不自在,连忙将手从良熹敬那挣脱出来了。 而良熹敬是在手上的温热消失后,才将目光放置在东草身上。 东草意识到大人注意到他了,低头将东西递放在桌子上后就赶忙退出去了。 好像生怕大人将火气撒他身上······ 而苏彻玉是见东草都走了,那这应当也没她什么事,便又迈开了腿,但良熹敬却显得有些不依不饶。 只是这回他也不解释为什么要将她留下了,他打开了东草送来的小木箱。 从中拿出一个金镯子,也不等苏彻玉反应过来就要将它往她手上戴。 “疼······” 只是戴的间隙卡了一下,苏彻玉没忍住就说了出来,而良熹敬听见了停了手。 他这一停,手镯就自然而然的卡在手上,他也不敢再往上戴,怕弄疼她。 而苏彻玉也是在这时才瞧清,良熹敬给她戴了个什么东西。 她神情一顿,但想清楚后还是动手要脱下来,可良熹敬总是要快一步的······ “不是喜欢金子吗?那就戴身上。府上现在就这一个瞧着大些的,隔日我再派人给你多打些来。”他说这话时,心底其实是带着些气恼的,因是他先前说的衣裳,她不要就罢了,但投其所好的给了金镯子,她还是退拒,那就是摆明了不想收他给的东西了。 他难免会想,若是旁人给了,她会不会欢喜的收下,只不过在他这不同。 “忍着些·····”也不再管顾她了,他略带报复性的将手镯给苏彻玉戴好,其后才稍稍顺心地说:“到时东西送来了,要是不喜,可同东草说,他会送新的来。” 他将这番话说完,但没见苏彻玉有什么反应,酸闷又上心头,索性就站起了身。 “日后你嫁予我,可是不能丢了府中的脸面的,这些物什,无论你喜欢或是不喜欢,或多或少都是要戴着的,免得外人看了去,说我苛待了你······” 他心里的酸涩都泛在了话里,只是苏彻玉却不甚在意,她只留意到了那句。 嫁予他······ 她原以为那只是他在马车上一时说的气话,但没成想他竟真的有这种打算。 “大人自不会苛待了我去,您待我是极好的······” 她心都凉半截了,但还是佯装着无事去回良熹敬的话。 但如此拙劣的伪装,良熹敬都没眼将它看完。 他的呼吸一沉,索性也就陪她演了。 “戴在外头给旁人相看的都是些虚把式,我只在意你戴给我看的······”他的话锋一转,令苏彻玉识意后红了脸。 “脚上,腰上······”他朝上看,意有所指,清俊的脸上浮现动情的神色,修长的手勾住她散下的发,缠了一圈又一圈,与玉戒纠缠在一起,“只给我瞧,只属于我······” 他的声音好听又透着威胁,动作也隐隐带着压迫,故意作弄她的模样本应显的轻浮,但碍于他那脱俗的样貌,和那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浪荡的模样非但不显,还招成了个勾人的面貌。 第82章 第47章 缠绵 他愿与她日久生情······…… 苏彻玉气恼, 但她现在若要逞嘴皮子上的快活,将良熹敬彻底给惹恼了,那她非得在床榻上再躺个几日, 他才能罢休的。 吃一堑长一智, 苏彻玉总不能这般吃亏,索性就将话全数忍下了, 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嗯, 大人喜欢什么, 我就戴什么,只求你欢喜······” 反正她都这般说了, 看良熹敬还能指出她什么错来? 良熹敬听她这话, 也是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话听着是悦耳极了的,但从苏彻玉口中说出来就不太对了。 良熹敬倒也不解她今日这顺着他的做派是怎么回事, 但还是先应承了, 不过她表现的还是差点意思的。 “苏彻玉, 你要是真只求我欢喜的话,哪怕你什么都不做, 我都会欢喜的······”怕就怕她都是虚情假意, 嘴巴上说说而已······ 苏彻玉闻言呼吸一滞,想不通他与她说这个干嘛······ “嗯, 我真心求您欢喜······” 重复一遍违心话, 苏彻玉倒也不脸红。 良熹敬只是轻笑, 也不再执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反正时日还长,总有一天她会是真心实意的······ “大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走了。”她说的急,因是他瞧着良熹敬今日太怪异了 些,深怕生了什么旁的事端来,就想着避着他些。 全然忘了一开始,良熹敬是同她说过,要给她备冬衣的事。 良熹敬眼睁睁地看着苏彻玉跑出房去,但随即就被姜叶拦下了。 “姑娘,大人吩咐我随你出府去挑看冬衣,你这会是要去哪?” 姜叶看她走的急,便想着苏彻玉应该是有急事。 但待苏彻玉将姜叶的话听完,她就停了脚步了,回头望屋内看去······ 只见,良熹敬慢悠悠地喝茶,好似没注意到她这边一般。 苏彻玉眨了眨眼回头往姜草那看去,“我没要去哪······” “那你这是······” “我们现在就走吧······”她拉上了姜叶的手,赶忙走着,好像深怕慢了一步良熹敬就跟上来了。 “好。” 姜叶应着,跟着苏彻玉来到府门前。 “诶,苏姑娘,苏姑娘!”东草看见那二人直接就要上了街去,连忙去拦。 “大人说了,要你们坐府里的马车出去。” 只有这般苏彻玉才不会瞎跑了去。 姜叶问言是立马应下了,但苏彻玉迟疑了片刻,不过最终也没驳了良熹敬的意思去。 毕竟,良熹敬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了,她要是逆着他来,怕是这府门都出不去了······ 顺从着良熹敬的意思,苏彻玉与姜叶上了马车。 她们也不用管顾到底要去向那个地方,反正良熹敬应当一早就吩咐好了。 而当马车慢下,车夫还未来得及告知二位可以下马时,这外头就传扬来了一阵娇厉的女声。 “素来这新来的好绸缎都是送往何府上的,今日你却说全已被人占了去,那本小姐就亲自来问,到底是被何人占去了?!” 何家势大,家族子弟又在皇帝面前得脸,所以这皇都里若是有个什么好东西,他们何家想要,旁人也不敢争了去,而只是裁衣的这些布匹绸缎就更不消说的了。 何清涵过几日还去赴宴,她最讨厌的赵瑶箐也要去,那这衣饰上的功夫名堂定是不能输了她去的,但衣料这却出了纰漏,她怎么不能找上门来? “何小姐,是良府上先派人来定下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店家也为难,这首辅大人的面子他们可不敢驳了,他那有吩咐,他们肯定是要接着的,除非他们是不想再在皇都待下去了。 “良府?” 何清涵皱了皱眉。 她能想到姓良的门户,皇都里也就良熹敬一个,但他那瞧着就淡泊生冷的模样,要与她抢什么绸缎去,况且这些个绸缎皆是给女子用的,他来凑什么热闹······ “你不是哄骗我吧?首辅大人府上何时多了女主子了?” 他苦病缠身,也不近女色,世人又不是不知,非拿这事来搪塞她,她看着店家也是不想活了。 “货真价实啊,何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在这候着,等会这良府上的人也就来了······” 店家虽是这般说了,但何清涵还是不大信的。 她轻哼一声,扭过头也不再与这店家瞎掰扯。 眉目一挑,也没把谁放在眼里,何清涵自顾的就往前走,她倒要看看这良府上到底是谁来······ 但在见到迎面与她相迎的两位女子后,她率先一怔······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彻玉,刚刚的气焰消了一半,转而开始探究她是何人? “你是······” 声音莫名柔和了许多,毕竟何清涵这人看重眼缘,苏彻玉这人让她觉得顺眼极了,她便也不想刁难她。 “喲,姑娘想必就是良府上来的吧,快来瞧瞧,这都是特地为姑娘备下的。本来俺是想送到良府上去,就免的姑娘特地前来了,但良大人说你想亲自来,我也就没自作主张送过去。”店家谄媚地上前解释一番。 他在瞧苏彻玉第一眼便觉不俗,也难怪首辅大人能瞧上眼去,他这可要好好供着些。 第83章 而站在一旁将店家的话悉数听去的何清涵又是一怔,转了视线上下打量了苏彻玉一番。 忽的,绸缎被占了去的气焰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她竟还有些同情起苏彻玉。 良熹敬权势盛,样貌好,本是该是皇都女子梦寐以求的郎旭,只是他那身子······ 光他三天两头病着,恐都不能人道这事就让人退避三舍了,且他那性子也冷淡的很,八成对这档子事也不甚在意······· 可现下他身边却是出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名分也不见给的,八成是良熹敬临死前给自己寻的慰藉,付出的真心应当也不多。 所以眼前这个女子,不论怎么说都是可怜的,她不应该同她计较······ 苏彻玉自然是不知何清涵现在在想什么,不过何清涵与店家的对话她还是听清楚了的。 她眨眼想着,反正这个绸缎布匹是良熹敬硬塞给她的,她要是不收他又要发脾气,那她就索性收下了。 这收下了也就算是她的······ “姑娘,这些绸缎你要是喜欢你就拿去吧······” “什么?!” 何清涵本都不愿争了,可苏彻玉却是来了这一句,她很难不诧异。 “给我,你舍得?” 这些绸缎都是从西域那头来的,名贵罕见极了,不然她也不会为这事特地前来,而苏彻玉这看都还没看就拱手让人了? “没什么舍不得的,你要就拿去吧。”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相较下,还是银两傍身更让她安心。 苏彻玉的话刚落下,店家那头也就识趣的将那些布匹绸缎摆了出来,好方便何清涵挑看。 何清涵单只看了一眼便喜欢的紧,也就点头谢下,不再客套拒绝了。 “那就这······” “慢着!” 何清涵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女声拦住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穿着贵丽的女子气势汹汹的前来,瞧着就像是来找事的。 “本小姐也看上了那匹。” “赵瑶箐,你故意吧!” 何清涵瞪了过去,而赵瑶箐则是翻了个白眼回道:“你可别信口胡言,我只是正巧来了,又正巧看上了那匹,怎么,这就算故意了?!” 二人都没退让的意思,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店家见状也是头疼,但又没什么法子,因是店中每每来了新缎,这二位都势必要抢上一抢的,他这平头百姓又不敢拦着,只能让二人将事闹大了,然后等他们府中的人来管。 姜叶对这二位小姐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赶忙将苏彻玉拉远了些,深怕她被牵扯了进去。 “你看上有什么用,又不是你的,这绸缎是那位姑娘同意给我的,你有本事也让她给你啊!” “问就问!”说完,赵瑶箐就回头了往苏彻玉那看去了。 但没由来的,在看见苏彻玉的第一眼,她的话就远没对何清涵的那般急躁。 “那个,那个绸缎我也瞧上了······”她的声音逐渐转小,说话的声音也多了丝变扭。 何清涵好似也听出了不对劲,上前一步往赵瑶箐那一瞧。 “赵瑶箐你脸红什么?喝假酒了?” 赵瑶箐被何清涵点了,声音又拔高了起来,“你才喝假酒了!罢了罢了,今日我懒的同你争了,你且拿去吧。” “这可是你说的。” 难得赵瑶箐这般大度,她肯定是要接着的。 而赵瑶箐就在何清涵去挑选布匹的时候,走到了苏彻玉的身旁。 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在看苏彻玉时还会有些恍惚。 “我们小时候见过吗?” 方才她看苏彻玉第一眼先是觉得她好看,其后就是觉得她莫名让她觉得熟悉,好像她在哪里见过。 “没有。”苏彻玉摇了摇头,她印象中并没有这一号人,所以应当是她记错了。 赵瑶箐点点头,也当是自己认错了。 “诶,赵 瑶箐你真走了?” 何清涵见赵瑶箐在同苏彻玉说完话后便走了,有些诧异她怎么不知会她一声。 “就这两匹,待会送何府去。”她急匆匆地同店家说完,就跑出去追赵瑶箐了。 “你总不能是因为今日争不过我所以生气吧?”何清涵走到赵瑶箐身侧问着她,似故意惹怒又似有意关心,她背手低腰瞧她。 “无聊。”嫌弃地道一声,“我只不过是觉得那人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眼熟?” 何清涵倒有些狐疑了,那人单只瞧一眼便能记住了,赵瑶箐若说眼熟那应当是真在哪见过的。 “算了不提了,你也别再跟着我了。”她的话语顿了顿,其后似想到了什么便对何清涵直说了。 “过几日周将军府上的宴席,我不来招惹你,你也别上来招惹我。” 周淮与毕竟是她姑父,她要是将他的寿辰宴搞砸了,她回去必定会被父亲责骂的。 “好说好说。” 何清涵也不是不知赵家与周家的关系,自也是要收敛点的,况且她父亲也敬重周淮与,她怎敢造次啊······ * 天光将黑时,良熹敬才从外头回到府上。 “大人。”东草上前将信笺递上,“这是何家大小姐送来给苏姑娘的。” 他是这还递上一块金锭,示意这也是何清涵给苏彻玉的。 第84章 良熹敬单只看了眼信笺,没有打开的意思,他反倒是那起了那块金锭,倏然间轻笑出声。 “大人,今日苏姑娘去云绣坊的时候与何家与赵家两位小姐撞上了,这两位小姐争闹了两句……” “她没被牵连吧?” 东草的话还未禀报完,就见良熹敬将话劫了过去。 私心所向,他好像只在乎苏彻玉可受了委屈去。 “大人自可放心,苏姑娘并未被牵连,而且说来也怪,好像就是因为苏姑娘在场,这素日里不对付的二人,倒只是绊了两句嘴就散了。” 东草知晓事情经过后也是奇怪了一阵,毕竟这二位可都是没得消停,不可退让的主。 良熹敬闻言倒也不意外,他没同东草说什么,接过信笺后就迈步走向偏院。 而当他渐近时,率先听见的就是苏彻玉的声音…… 她与姜叶在回府前,听了一耳朵街边上的说书,她们二人觉得有些意思,便顺手买了两本话本。 眼下二人正围在烛灯下“赏书”…… “这句是什么意思?”苏彻玉指了指书上的一行字问姜叶,但姜叶见状也只能摇摇头,示意她也不晓。 两人都识字不多,这硬凑在一块也难把这话本清晰地读完。 “姑娘,你今夜若实在想知道,大可去问大人。”姜叶虽是有意撮合,但也是说的实话。 大人科举入仕,官至首辅,学识一面定是不用说的,而且大人若是见着苏姑娘主动去寻他,他多半也会欢心。 “······” 听了姜叶的这一番话,苏彻玉没啃声,目光悬在书卷字迹上,待烛光晃了两晃,她是才翻页······· “说书先生将这话本里的故事讲的未免太过尽善尽美了些,这陆小姐本就是碍于强权才嫁予这世子的,但怎么到最后二人就恩爱不弃白首不离了呢?” 半靠听半靠看,苏彻玉勉强将这话本里的故事捋出了个前因后果来,但其中真让她执着知晓,还是这陆小姐嫁予这世子后,不会就真甘愿困在这府门下,作了个“夫唱妇随”,依命夫君的贵夫人了吧? “姑娘,这样难道不好吗?嫁娶之事若已成定局,这二人日后能日久生情也是好事一桩啊······” “日久生情?” 真的是日久神情,而不是无路可退所以才做出此举的吗? 苏彻玉的目光一凝,忽是想到良熹敬对她说过的话。 他也要娶她,但与话本中不同的事,他对她应该只有利用。 她合该在良府里作一个好物件,好摆设,所以日久生情之说定是与她无关,但不得自由,无路可退倒是货真价实的······ 这般想着,手中的书卷被她捏出一条褶皱,而混杂着门扉大开的声响,书卷的一角也随之撕裂······ “大人。” 姜叶见良熹敬来,起身识趣的退出了房去······ 眼下烛光惶惶,好似将屋中的二人分隔出了界限。 良熹敬垂眼往苏彻玉那处瞧去,目光单一触上她手中的书卷,就见她慌乱的将书闭合上,顺势还背藏在了身后。 苏彻玉心虚地避开眼,没与良熹敬对视上,但心下忐忑不安还是摆在了面上。 她想,这话本可不能让他瞧了去,免得让他生出了,她对他有所肖想的错觉······ 良熹敬敛笑,默不作声地将信笺和金锭放置在桌面上,似有似无的牵动出声音,引的苏彻玉不得不往他这看去。 “良大人您回来了。” “日久生情?” 他的话一出,苏彻玉面上的笑就僵住了。 合计着,他在外头全听了去了。 “话本都上讲了些什么,你说与我听听?” “良大人在外头不都听见了?”苏彻玉回问他,“何必让我再说一遍?” “我听的不透彻,不知他们日久生情间的点面缘由,故来问你······”他的目光一沉,柔情与诚挚都裹挟了进去,但半熄的烛火隐晦,照不亮那方寸······ 苏彻玉背在身后抓书的手紧了紧,她思索了片刻道:“恕我识字不丰,话本中的许些也看不大懂,所以便不能告知大人了。” 她退让了一步,是不想良熹敬再纠缠下去,但她是拿捏不准他的。 “不急,我可以教你,待你学成,再同我说话本中的故事,可好?” 他提议的突然,害的苏彻玉也是一僵。 她若是应下了,那日后是不是还要称他一声“夫子”? 这样的事,她可不想做。 “不劳烦大人了,大人若是想知道,自己拿去看好了。” 苏彻玉将话本递到良熹敬跟前,全然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良熹敬将其看在眼里,但却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话本。 “整日忙于朝政,我哪有闲心看这些?但若是有人躺在我身侧讲与我听,那或许还是不错的······” 他的“有人”指向的太过确凿,就差指名道姓的让苏彻玉整日讲话本给他听了。 她当即想骂他“没脸没皮”,但却碍于他前几日施下来的“淫威”,不得不将话捋了重说。 “大人忙于朝政,本就劳累,我怎敢再麻烦大人。” “不麻烦,教你不麻烦。”他看着苏彻玉说着,满眼都是笑意。 但苏彻玉闻言却是不乐意了。 第85章 这还没教呢,就下了论断,这硬扣画押的事怎么全落苏彻玉头上了呢? “以后我上朝时随我一同起,我会留书卷让你读,记得将不识不解的字圈画出来,我回府后会一一解释的。” 苏彻玉敷衍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冤的慌,就因为话本一事,这大早上的,她还要与他一同起。 这与他见面的次数又要多了,素日里她借着假寐不醒,本还能避免与他接触,现在却是没那样的由头了······ 良熹敬听到她叹气的声响,笑颜一僵,转而顺着自己心意上前将苏彻玉抱起。 苏彻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勾住良熹敬的肩头,深怕自己掉下去。 “良熹敬,我来月事了!” 她意识到良熹敬是抱着她往床榻上去,本能的觉得她是又将他惹恼了,他要报复她。 “嗯,我知道。”说着,他将她放下,蹲身替她将鞋给脱了,但也就在那一瞬,他忽的意识到什么,捏着她脚踝的动作一顿,“苏彻玉,我难道只会对你做那事吗?” 苏彻玉被问的一怔,显然这次是她想多了。 “可是你平日里,不就喜欢找我的不痛快吗?” 她自知理亏,只能小声抱怨,但这些言语皆是落到了良熹敬的耳中。 他手上的力道一松,起身向前,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后,他悠悠道:“我若 真要找你不痛快,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在这坐着?” 那些他找不痛快的人,早不在人世了,哪还轮的到他们来抱怨? “良大人,那现在没事了,你就先回吧,我歇下了。”她没话反驳,只能拉过被子躺下,想快些将良熹敬赶走。 但他已经在这屋中歇下数日了,真要将他赶走,谈何容易。 很快那股熟悉的兰草香又近身了,苏彻玉不用睁眼就知他上榻了。 良熹敬仍是将她拥入怀中,虽知她半夜还是会“跑走”,但他眼下能抱一会是一会。 苏彻玉也没什么办法拒绝,只能任凭他抱着。 很快残烛燃烬,屋内光明不现。 良熹敬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弯了弯唇,其后也安心睡下了。 ······ * 当苏彻玉转醒时,天光已然大亮。 想到昨夜良熹敬同她说的那番话,她率先看向身侧。 而眼下那里已经空荡荡,连余温都不曾留下······ 苏彻玉眨了眨眼,心想他昨夜不是说要她同他一同起的吗?怎么早上却没叫他,看来真是一时兴起。 不过那样也好,她正乐的清闲。 但她刚庆幸地坐起身,门外就传来了姜叶的声音。 “姑娘是醒了吗?大人吩咐过,姑娘用过早膳后就可前去大人的书房了。” 原来还是安排下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苏彻玉被姜叶领到了书房前。 “姑娘,大人的书房外人不得入内,但你得了大人的准允,自是可以进去的,我就在外头守着便好,到时姑娘有事便喊我。” 姜叶解释完便叫苏彻玉进去。 可苏彻玉一瞧到这个地方就全身不自在,毕竟那次就是在这····· 残衣满地 ,书卷散乱,满屋缱绻的异香难消,而现下再看,肃整一片,明光澈满,俨然不见那时的混乱······ 苏彻玉面颊一热,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步迈进书房。 书案上已经放置好了书卷和笔墨纸砚,规规整整的,好似就是为了以备她来用。 苏彻玉走到书案旁,视线在书卷上一扫。 她想,若是良熹敬让她读的是《女诫》,她可能会扭头就走,但······· 案桌上的摆的是一本兵书。 苏彻玉的呼吸一滞,不确信地翻看几眼,但没想到还真是。 内心一酸,她也不解究竟是为何,可视线就是死扣在了书卷上,一时也移不开半寸······ ······ 姜叶在外守了差不多三炷香的时辰,也未见苏彻玉出来,正还稀奇着打算问上一问的,但却见良熹敬下朝归府了。 “大······” 良熹敬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姜叶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良熹敬本能的瞧见那一抹青绿······ 苏彻玉伏案侧趴着,脸颊的一面贴在书卷上,毛笔仍执在手中,油墨半落不落的悬着,但好似下一刻便要脏污了手······ 良熹敬失笑上前几步,着手取下她手中的笔,而那油墨就恰好舔舐到了他的手上。 苏彻玉的眼睫颤了颤,随后便睁眼瞧见了出现在她跟前的良熹敬。 “您回来了。” 听声音,不像是睡了很久。 “嗯。”他应完,目光便滑到了她压着的书卷下,想来是要看她圈画了多少的。 苏彻玉见状,配合地起身,将书卷递到了他跟前。 “首辅大人,兵书你也看的懂?” “略懂一二。”不偏颇地答着,他指向扉页上被苏彻玉圈画出来的一行字。 “是不认得字还是不知晓意思?” “意思。”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指的是军队作战就要力争速胜,旷日持久则军队必然疲惫,锐气受挫。”良熹敬回头看看苏彻玉的反应,见她点了点头便指向下一句,“‘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说的是,如果军队疲惫,锐气受损,兵力损折,军姿耗尽,那么,别的诸侯国就会趁火打劫。” 第86章 说完,他又回头看苏彻玉,见她这回没反应便再问:“可要我再说一遍?” 苏彻玉迟疑地点了点头,其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我懂了的,大人您继续。”她这时倒显得有些谄媚了,可言语还是在看清良熹敬还是微附的姿态后有了转变。 “大人,您要不坐吧。”苏彻玉挪了挪身子,将位子空出来些给良熹敬坐。 良熹敬低头朝她空出的地方一瞧,其后目光还是回至到苏彻玉面上。 “真心诚意?” 苏彻玉眨眨眼,点点头,示意她是真心诚意的。 良熹敬见状,直起了身,看样子是真打算坐下的。 苏彻玉也识趣的又往一旁挪了挪,但还未等到良熹敬坐下,她的身子便是一轻,当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良熹敬的腿上。 而她的耳侧,恰好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苏彻玉,就给我留那么点位置,够我坐吗?” 腰身被他环抱住,左手顺势被他的左手覆着,肩头也随之一沉,不用她回头多看,便能知晓他此刻低靠在她的肩头上。 良熹敬话落便将右指点在书卷上,好似要苏彻玉往这处看。 “可以继续吗?” “······” “之前的没听懂?” 苏彻玉急忙恍过神来,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良熹敬察觉到她的动作后,勾了勾唇,但也没揭穿她什么,低头继续往下讲着······ ······ 外头的日头落了,余晖也暗淡下时,良熹敬与苏彻玉才走出书房。 苏彻玉感到头有些疼,但她没告诉良熹敬,她只说是她饿了。 “饭菜都备好了大人。”东草见他们出来便前来禀报。 “嗯。”他点头,其后拉上苏彻玉的手往外走。 她原以为他是要带回房,但在看见府门时,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猜错了。 良熹敬并未出府,手也并未松下,苏彻玉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捏紧了许些。 侧头瞧他,瞧不出什么异处,但苏彻玉总觉得,过不了多久,将有事发生······ 可她方才刚听了书,头还疼的厉害,人混沌不清,倒也没什么心思猜探那会是什么了。 直到屋檐的影移盖到他们身上,苏彻玉这才隐隐约约地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它不急也不缓的在良府门前歇下。 之后抬眼便见,一马一车,若干人等······ 苏彻玉的心跳了跳,偏身向良熹敬那看去,但只见他动了动唇,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与她道:“今日才是我的生辰······” 这句一止,府门外的人就急步入内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女苏彻玉,蕙质兰心,品貌出众,恭谨端敏,有安正之美······朕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首辅良熹敬,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苏彻玉被良熹敬拉跪下,待她回神时,公公已经宣读完圣旨了。 “大人,大人,恭喜啊恭喜啊!” 公公将圣旨递交到良熹敬手上,言辞举动奉承居多。 良熹敬接过圣旨后,东草上前给了公公赏钱。 “多谢大人······”话一顿,他看向站在良熹敬身旁的女子,她面上的神情不似喜悦,“这位相比就是日后的首辅夫人吧?” “嗯。”良熹敬自主接了公公的话,“她不识宫规礼节,羞讷不喜见人,公公莫怪······” “大人严重了,竟夫人不喜见生,那杂家也就不叨扰了。” 良熹敬虽是给了公公十足的面子,但显而易见的,良熹敬并不想他多与苏彻玉攀扯,话中赶客的意思也昭然若揭了,他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这意思还是听的出来的。 既圣旨已传,赏钱已领,他倒也没必要站这讨嫌了。 不过,瞧这模样,他也想明白了一事。 就依首辅对这女子的爱护,想来这皇城 中一直未得见她人,也是合理的····· 人声一过,马车也远了。 良熹敬的余光悄然放置在苏彻玉身上,她未动,他也未动。 喜色全然被冲淡,天也暗了下来。 苏彻玉握紧的手终松了松,其后她开口道:“只是当个幌子罢了,大人应该也不用特地向圣上求旨赐婚吧······” 这句话好像没带什么情绪,只是悠悠一言。 可良熹敬抓圣旨的手却下意识地握紧。 “幌子也是正妻,是生同衾,死同穴的,我是为首辅,求旨赐婚又有何碍?怎么,难道是你不乐意了?还是说,你还惦记着与周期年之间的婚约?” 良熹敬的言语悬置在二人之间,他在等着苏彻玉开口。 “良大人想多了,与周将军的婚约早不成数了,我也不敢肖想,我只不过觉得大人没必要为了我大费周章······” 她没看他,话语间的诚意,他自然也瞧不见。 “大费周章?只要我乐意,就谈不上这四个字,至于你我的婚期,最好还是越早越好,免得有人又动了旁的心思······” 旁的心思,莫不是指她还想嫁与周期年那事? 苏彻玉大概是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可现在已经没力气辩驳了,只能顺由良熹敬了。 “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您定下了什么,只要您乐意,那便是好的。” 第87章 极其乖顺的一句话,可落到良熹敬耳中,他却只觉刺耳。 第48章 讨好 男主气急,开口唤女主“夫人”。…… 方才书房中的静谧和谐, 仿若南柯一梦,弹指间就散了个干净,连残影都未留下半分。 “这番道理, 还望夫人是真知晓了, 而不是一时谈及······” 他虽冷声说着,但“夫人”二字却让这话变了些意思。 苏彻玉倒是对他的冷言冷语无所谓了, 但他称她“夫人”······ 她感到不自在, 但还是及时反应过来, 上手拉住良熹敬的衣袖。 姜叶与东草见状紧揪的心稍稍放下些,而良熹敬则是没向前再走了, 可仍是没有回头······ 好似在等苏彻玉主动同他搭话。 可能是真怕了良熹敬事后报复, 苏彻玉现在可不能再逆着他来了。 “大人不是说要与我一同用饭吗?” 踌躇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讨好良熹敬的话,她只能适当的给他个台阶下, 不过能不能成, 还是要看他给不给这个面子。 “······” 苏彻玉见他没回话, 有些为难,可他到底没动身离开, 想来还是有耐心等她将话说完的。 “要不, 我给大人煮碗长寿面?” 方才良熹敬好像说过今日是他生辰来着,她以前过生辰时, 温姨都会给她煮上一碗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碗长寿面起了效用, 良熹敬终是转身理会苏彻玉了, 但言语间还是有愠怒在的。 “你不会趁机在面里下毒吧?” 问的有些认真,应该是真考虑到了,不过换做是以前苏彻玉可能真会这般干,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温姨她们都在她手里,她倒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既然不信我,那你说不想吃不就好了······”她小声嘀咕着,抓着良熹敬衣袖的手也松开了,仿若也带了些脾气。 毕竟她还没给别人做过长寿面呢······ 她这话良熹敬听没听见,姜叶不知晓,但她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的。 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心道,苏姑娘怕是又忘了她之前的劝诫了。 可良熹敬似乎当做没听见一般,向苏彻玉道了一句。 “只要不下毒便成。” 这回台阶倒是他给苏彻玉的了。 “我现在毒死你,我图什么呢?” 图她在意义的人都能与她一同赴死吗? 良熹敬瞧着她颇有些气恼的摸样,倒也没功夫再与她置气了。 只是她不想嫁予他应当是真的,不然那时的神情也不会落寞至此了。 敛了神,他也起了回避的心思。 毕竟圣旨已下,这婚事苏彻玉哪怕再不乐意,她也只能嫁给他去,至于其他人,她也没有肖想的机会了。 思及此,烦闷终是消下许些。 他看苏彻玉。 而苏彻玉此刻也在看他,只是她不会去顾及他的心中所想,她只在乎,她能不能靠自己保住她所在意之人的小命。 她见良熹敬不说话了,一副等她发作的模样,也不再愣着,转身麻烦姜叶带她去膳房,而姜叶也是不愿再在此地杵着,得了吩咐后便动身带苏彻玉前往了。 而东草见那二位走,才敢上前将未来得及禀报的事告知良熹敬。 “大人,过几日是周将军寿辰,寿礼我已经按大人吩咐备好了,只是不知大人可要应帖前去?” 若是大人有要前去的意思,那他可是要提前备好人手的,毕竟这次周将军的寿辰宴想来会不太平。 良熹敬的目光从苏彻玉离去的方向抽离,将要开口拒绝时,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又改口了。 “有时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他虽是这般说,但东草知晓,大人性子最冷,又喜清净,何时乐意凑热闹了? 况且这鬼热闹有什么好掺和的? “是。” 他恭敬应下,但心下对良熹敬能同意前去的原由下了定论。 大人必定还是为了苏姑娘才这般做的······ ······ * 膳房中的苏彻玉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姜叶站在一旁想要帮忙,但却被苏彻玉拒绝了。 虽说她对良熹敬意见颇深,但一碗长寿面而已,既答应过他,那也就没必要假手他人了······ 烟气漫了满,面终是出了锅。 姜叶单看那面的摸样就知这碗面的味道定是有些差强人意的,可直到这碗面要被端去给良熹敬,有些话她还是没直说,她只是问苏彻玉之前从未下过庖厨吗? “有是有过的,但家里的那两位怕我将房子给烧了,便没叫我再动过手了。”苏彻玉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但她仍是觉得,这碗长寿面应当没有她想的那般差,毕竟她已经看着温姨煮过多次了,她依葫芦画瓢也能学会个一二了。 “原是如此。” 姜叶点了点头,其后站在房门外,目送苏彻玉将面给良熹敬送去。 苏彻玉推门而入时,良熹敬没去看她,是直到将面端放到他面前时,他才抬眼瞧她。 “大人,可以吃了。” 她示意良熹敬快些动筷,而他自也是听她的。 只是在下筷前,他或多或少的还是问了句。 这面你尝过没? “我真没下毒,姜叶都在一旁看着呢,不信你可以问她。” 第88章 苏彻玉以为他是不信她,便极力为自己正名。 良熹敬闻言唇动了动,本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在瞧清苏彻玉那充满期翼的目光后,话便依着面,一齐咽下了。 “大人,味道还行吗?” “嗯。” 良熹敬面色平静地应下,苏彻玉光只瞧着他的神情,是看不出这面好吃不好吃的,可良熹敬又不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他点头了,那这面应当就是不错的。 苏彻玉这般想着,也安心了些。 良熹敬要是吃开心了,或许就不会再与她计较方才那事了。 圣旨下来时,她心乱不已,哪还有心思考量那么多,心绪没忍住所以才触了良熹敬的火气的。 她虽觉得良熹敬没必要为此事动怒,但念在他这人阴晴不定,她也猜不透后,便又觉得他那时 是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 只是她想,日后她应当不会像今日一般冒失了,还是要先顺着他才好的,不然吃苦头的还是她。 良熹敬光吃着面,已经没闲暇去管顾苏彻玉现在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可没过多会,本是安安静静的屋内就被苏彻玉肚子的声音打破了······ 这时辰了,她饿了也是应该的。 良熹敬闻声,筷子顿了顿,过了片刻后问了苏彻玉一句。 “你要不要尝一口?” 忽被提及,苏彻玉下意思的一愣,但她也没拒绝就是了。 她是瞧见良熹敬一言不发的低头吃面,便觉得自己做的应当是好吃的,而且她煮的多,眼下膳房那还有剩的。 也就在她点头后,没过多久,姜叶就将面给送过来了。 有了良熹敬这厮做“表率”,苏彻玉是半点没犹豫的就将面送进口中的······ 而就在这面送来后,良熹敬就没再动筷了,转而拿起了杯盏,将茶水倒好,就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彻玉。 就在这片刻,他那好看的眸子中,就已然溢着笑意了······ 还不待苏彻玉的小脸皱下,良熹敬就已经有些藏不住了 ,伸手将杯盏递了出去。 而苏彻玉也是在吃下一口面后,立即就将他递过来的茶水饮尽了。 好咸······ 眉头一皱不起,忙又喝了几杯水后,这咸味才将将歇下。 “你······” 待她缓过来后,她是才念及良熹敬。 暗觉完蛋的给他倒了杯茶水,其后放在他跟前。 “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是又怪在他头上了? “毒是没下,但这盐放那么多,想来也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他轻轻道了句,倒让苏彻玉有些无地自容。 她张了张嘴,本是想让良熹敬别吃了,但当她真真留意到哪碗面时,她才知道,良熹敬已经将面给吃完了。 心中过意不去,苏彻玉觉得她应该给良熹敬重做一碗来才好。 而他似乎意识到了苏彻玉这糟糕的想法,急忙道了句其他的。 “我昨夜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你瞧见没?” 说的应该是何清涵写给她的信笺和金锭······ “留意到了,但信笺还没来得及看。” “嗯。”良熹敬点点头其后继续往下说:“应当是问你去不去周府赴宴的······” 信笺他没打开,但何清涵会说些什么,他还是猜的到的。 想来,何清涵昨日回府后就应当知晓圣上赐婚一事了,她要是不傻就会料到苏彻玉就是这首辅夫人。 而现下来信致谢是最好不过的······ “周府?” 是周期年的府上吗? “是周期年府上······你想去吗?” 试探着,又假意装作不慎在意,他盯着苏彻玉,仿若是想在她面上寻到一丝破绽······ “大人想我去我便去,大人若不想我去,我便不去。” 许是真学聪明了,苏彻玉乖顺地说着,好似她真就是这般想的。 迷惑性极大,连良熹敬初听都觉得恍惚,但他生性多疑,定然是不会信下的,可哪怕如此,他还是柔了语气。 “去了周府,记得跟在我身边,也记得别去理会周期年。” “······” “不说话是何意?是觉得跟在我身边难,还是觉得不去理会周期年难,亦或者你是觉得两个都难?” 第49章 赴宴 情敌见面,男主又吃上醋了···…… 苏彻玉听他这般说, 顿时就有些后悔刚刚没说不愿去了。 “不难,都不难。”没有办法招架,她摆了摆手, 不过心中还是想着, 这跟在他身边,是怎么个跟法, 这不搭理周期年又是怎样个不搭理法? 她时常拿捏不准良熹敬究竟是如何想的, 是以, 她也理所当然的将他的阴晴不定归咎于是旁人不能尽善尽美的依顺着他的所说。 听见苏彻玉应下,良熹敬也终是安心下, 到这时目光才从她身上移开。 他端起杯盏, 同苏彻玉一般,一连喝了几杯茶水后,才将这面的咸味压下。 苏彻玉在一旁呆看着, 心里愧疚的同时, 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弯起了······ 良熹敬留意到她的肆无忌惮, 心道是拜他所赐,可眼睛就是盯上了她的唇, 余下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苏彻玉察觉到不对, 身子忙往后一躲,这才将将躲过良熹敬的唇, 可随后她又意识到他的手似乎又要牵制住她了。 第89章 “良大人, 我有就事先走一步。”心中一跳, 不想让他得逞了去,苏彻玉立马起身跑出门去。 其间丢下的话也毫无逻辑可言。 她在良府中,只要良熹敬没事找她,她还能有什么事。 可良熹敬这次倒也没再追了, 任她跑开,反正等日头落了,他还是会与她宿在一起的。 ······ * 在赴宴的前几日,向来冷清的良府中却是先来了热闹。 绫罗绸缎,锦衣玉饰,名画典籍,瓷器金银,大箱小箱的往府中送去,而其下由头皆是来贺首辅大人好事将近。 “嗯,嗯。” 看了几日的贵礼,苏彻玉对这些物什的惊叹早被消磨没了,转而兴致缺缺了起来。 “苏姑娘,大人说了,只要是你中意的,都可留在院中,但……”但你现在一样都未取…… 东草看着这花花流水般的贵礼送来偏远,又一箱一箱的被搁置在后院中,他一时也不知苏彻玉到底喜欢什么了? 大人本没收礼的习惯,先前大人初登高位的时候,前来送礼巴结的不在少数,但在这些贵礼都被原数送回后,这些人才得消停。 而现在圣上赐婚,彼时送礼可谓再好不过,大人也因着苏彻玉的缘故,竟是将这些东西都收下了。 东草想着,大人此般做还是想讨苏姑娘欢心的,但眼下都过几日了,也未见她收下什么…… “不用在意我。”苏彻玉摆手,这些东西她不是不喜,只是归根结底,这些东西是良熹敬的,她收着不安心。 实在是看倦了,苏彻玉问东草她能否不再看了。 “姑娘,你若不想看了,你吩咐他们下去就好,不用过问我的。”东草惶恐答道。 他现在虽还未改口唤她“夫人”,但大人都将这婚书请下来了,他这离改口也是不远了,所以苏彻玉现在想做什么便做是什么,何必要过问他呢? 苏彻玉闻言没再言语,而东草见状也将那些人给带下去了······ 这人一走,偏院就安静了许多。 “姑娘,时候不早了,我先给你梳妆打扮吧。” 待日头了,苏彻玉便要随良熹敬一同去周府赴宴,早些打扮也是好的,况且那些为苏彻玉备下的衣饰都是最好的,穿戴在她身上定是好看,姜叶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了。 “嗯。” 苏彻玉点头,任着她来,但她本人是没想到,这打扮如此耗时,竟是等到良熹敬回了府才算完。 良熹敬换了朝服前来看苏彻玉,而当他迈进屋内时,见着苏彻玉还是本能的一愣。 “大人。” 姜叶见良熹敬来了,便也不挡在二人之间,识趣地退离了些,也不打扰他们二位。 “那些东西里,没你喜欢的吗?”良熹敬掩饰了些自己的失态,转而问了苏彻玉别的。 “嗯。” “那改日我再带你去别的 地方挑挑,总会有你喜欢的。”他也不执着于此了,她不会要那些东西,他心里也还是有数的,“走吧。” 这赴宴的时辰也快到了,他们也该走了。 苏彻玉闻言起身,随着良熹敬上了马车,但沿途却是一句话也未说。 眼下要前去的周府,她小时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她不曾想到,换了身份的她,竟还有机会前去,而且还是与首辅牵扯了关系去······ “在想什么?” 良熹敬瞧她一言不发,便知此番定是与周家脱不了干系,但其间周期年参与了多少,他不愿去想。苏彻玉察觉到良熹敬的神情不太对劲,便捡着他喜欢听的说了。 “在想过会该怎么跟着大人,才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话一落,马车内就静了下来,她瞧他那不说话的模样,就知她这话没骗了他去…… “我……” “你除了现在不跟我说实话是个麻烦外,其他的,不论你如何做,都不会给我添麻烦……” 他说的认真笃定,害的苏彻玉一时也不敢胡说八道了,索性就避口不言,打算将这个问题打发过去。 而良熹敬见她这般,倒也不愿将她逼急了,最后也就没再问…… 当二人抵达将军府时,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但眼下众人在得知首辅大人来了,或多或少还是会起身行礼一看的。 良熹敬常抱病在身,平日里除了朝中大臣外,也嫌少有人能瞧他一眼,只知他惊才风逸,品貌不凡,但仅闻传言还是不够,到底还是要亲眼瞧瞧的。 他们远远瞧着,还只见是两抹颜色相近的蓝色,待那二人再凑近些,众人却都不由得惊叹一句郎才女貌。 二人站在一处,登对养眼的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般,众人惊叹后也才会起疑,这将来的首辅夫人当真只是平民一介吗? 这瞧着也不太像啊…… 而在席间的周期年自也是一眼就瞧见二人了,只是在看见苏彻玉的时候,他有些恍惚。 她这个身形,有些像······ “表哥。”赵瑶箐见姑父唤周期年,但他仍没什么反应,便上前提醒了他一句。 周期年闻声回神,其后便往周淮与那处去。 但奇怪的是,素来不管顾旁人闲事的周淮与,这回倒是插绊了一回。 “这个姑娘是?” 他问的是苏彻玉。 “她······她应该就是首辅大人求娶的女子······” 第90章 在他得知苏彻玉就是良熹敬所求之人时,他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他之前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友人关系,但不成想竟是情投意合······ 虽良熹敬那日在朝堂上说是苏彻玉想要嫁予他,对他痴心一片,但明眼人都瞧的出来,良大人怎么没有真心相对呢? 请旨赐婚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而良熹敬既做的,那他也定不会为一个不甚在意之人这般费力。 是以······ 周期年抬眼望良熹敬与苏彻玉那处看去,而不知是凑巧还是良熹敬故意为之,那一瞬,他的视线只能看见良熹敬一人,而苏彻玉全然是被他遮掩至身后了。 他窥不见苏彻玉分毫······ 而周淮与听了周期年的话,则是摇了摇头。 他见到苏彻玉的时候,恍惚间想到了秦夫人,本能地想要询问这个姑娘的身世,可一知道她是良熹敬求娶之人后,便又觉得不可能了······ 他们怎么会认识呢? 轻叹一口气,周淮与正了神色,举杯端盏与席面上的诸位到了句,“开宴”后,这周府才算真切的热闹起来。 苏彻玉跟在良熹敬身边,瞧见了不少前来拜贺讨好之人,她虽都不认识,但他们也不是冲着她来的,只要有良熹敬顶着,自也不会麻烦了她去······ 其间她埋头吃了半饱,但吃的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因是有一道目光总是在盯着她瞧。 可只要她一抬眼那人就躲开了,但她一低下头开始动筷,那人便又看过来。 苏彻玉被闹的撇了撇嘴,索性就不低头了,直往她那处看,最后愣是把人给瞧跑了。 她得逞,打算低头夹菜时,却又发现碗中已然多了块剔了骨的鱼肉······ “良大人。” 还来不及去看良熹敬,这周期年的声音便将苏彻玉引了去。 她在看见周期年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有些心虚,也正因此目光的闪躲也会变的漏洞百出些。 良熹敬垂眸瞧着,气笑出声,晾了周期年半刻才悠悠回道:“周小将军找我,可是有要事相求啊?” 这语气好像不大对······ 苏彻玉意识到了不对劲,随即也想到了良熹敬之前的交代。 不要搭理周期年。 可这连看都不能看了? 皱了皱眉,她想良熹敬现在也只会因为这个缘由变脸了······ “良大人,要不你与小周将军在这聊,我去四处逛逛?” “夫人若是想去便去吧,但记得早些回来。” “夫人”二字说的莫名,害的苏彻玉干咳了一声,她本能的与周期年对视了一眼,想摇头称说不是,但后又意识到,良熹敬是可以这般叫她的······ 第50章 遇险 男主又要破防了······…… 苏彻玉收回了眼, 也不敢再看良熹敬,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胡话来······ “那我去去就回。”落下话,苏彻玉便头也不回的“逃开”了…… 而方才一直盯着苏彻玉瞧的那人, 见她此刻正向着自己前来, 忙又离远了些,虚心觉得她是来找她的。 “小姐, 咱们这是要上哪去啊?” 何清涵的贴身丫鬟意画忧心地问着, 她出门前已经被夫人提点过, 务必要看住小姐,若是小姐再生事, 定是要责罚她的。 “走远些, 她跟上来了。” 何清涵颇有些心虚地小跑开来,就怕苏彻玉是来逮她的。 “小姐说的她是谁?” 意画狐疑地问着,但不见何清涵回答, 也只能跟着她往别处跑。 何清涵不识路, 任选了条路就义无反顾地逃了了, 只是她没料到,她竟会误打误撞地来到周府的水亭。 彼时宴席上的热闹依稀还能听见, 但水亭这处却是空无一人的。 “小姐, 这毕竟不是自家府上,我们还是不要瞎走的好。” 意画一是忧心小姐的安危, 二是怕小姐坏了规矩, 又在外落了个不知礼数的名声。 “无妨, 将军府上能有什么危险?况且宴席上无趣的很,我不如在这坐着呢。” 何清涵在水亭边的长廊处坐下,摆了摆腿,看样子她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 而意画也知劝不动, 索性也就不劝了,只要小姐今夜不生事,那于她而言就是万幸。 可这世事总是不随人愿的,也才过了半炷香的时辰,这就来了怪事。 何清涵的神色僵了僵,其后问意画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 “没有?” 可她怎么好像听见了? 秀眉皱了皱,何清涵深觉此地不宜久留······ “走,我们回宴席上去。” 意画见何清涵都发话了,自是不敢马虎,只是她还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还没等走出两步,意画也就立即会意了。 有人正向此地靠近,脚步声虽不大,但许是因为走的急,仔细听还是能留意到一些的。 二人对视一眼,皆觉不对。 这脚步声像是就冲着她们来的,而且来人还不止一个······ 方寸大乱间,何清涵和意画都迈开了步子想逃,但她们的意图先一步被人识破了····· 寂静无声,月光不显,水镜般的湖面上仿若荡出几道波纹。 呼吸一滞地退后半步,何清涵瞧着眼前的情状,差点没叫出声来。 第91章 方才那近乎刺进她皮肉的刀剑倾落在地,冷响先起后,何清涵随即又听见那倒地之人的闷哼声。 不可避免地与苏彻玉对视,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倒地的黑衣男子率先从暗处向她们袭来,寒光初乍的片刻,何清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剑刃分明是对着她来的······ 但也就差那么几寸,就已经让她毙命,可倏然间,这人的手不稳,身形也失了分寸,剑落了手,人也摔于地······ 他是被苏彻玉一脚踹踹翻的。 力道虽不大,但却出乎意料地奏效······ 她水蓝色的衣袍拂落,鬓发上的珠翠轻荡,好看的眉眼先一步落在男子落地的剑······ 她想抢来。 那摔倒的男子自也知不能让苏彻玉将剑夺了去,还未起身,手便要去拾起那剑,可何清涵在瞥见苏彻玉的视线后,便清醒了过来,先一步将剑夺了去。 初次拿剑,她的手有些抖,但怎么说也是将利器扣在了自己身边······ 彼时的夜风卷着凉意,宴席上的人声正响至鼎盛,而此地的消杀无人在意。 “小心!” 意画瞧见凑近苏彻玉身后的男子,惊声提醒。 因着她的声音,那男子没能得逞,见苏彻玉避开后便大骂了一声。 他明显是同倒地的男子是一伙的。 而那倒地的男的,现下已然爬身欲夺何清涵手中的剑。 只是怎么能让他如愿。 在何清涵快将剑甩落前,苏彻玉提手接过那剑,而当其得手,剑锋便是一转,利落的朝向了那来不及防备的男人。 鲜红溅了出来,或多或少的沾染了衣袍,何清涵捂嘴止住惊叫,其后抬眼便见苏彻玉的刀锋又冲着另一人去了。 那人许也是没想到一个女子也能出剑如此之快,将将挡下一剑后,这后势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先手被苏彻玉抢了一步,就此,生机也就晚了一步······ 何清涵与意画站在后头皆是看傻了眼,直到苏彻玉提剑回头问她们可有事后,她们才勉强回神。 “无事。” 虽是这般说着,可何清涵的腿却软了,眼眶中的泪也有要夺眶而出的架势······ 她长那么大哪见过这架势啊? “是谁?是谁想杀我?我也没与什么结仇啊······”何清涵想不通,哽咽地称述道,但马上她又想起一人。 “不会是赵瑶箐?” “你少血口喷人!” 也不知赵瑶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就是恰好接了何清涵的话去。 当场三人闻声皆是一愣,转身向赵瑶箐那处看去。 “眼下不是考虑我为何在这的时候,要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她知道她们想问,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苏彻玉闻言也点了点头,其后便动手想要与赵瑶箐动身将尸体搬走。 而何清涵看着她们行动,她自也不能呆愣愣地什么都不做,毕竟这事与她有关,苏彻玉还出手救了她一命。 提袖抹了抹泪,何清涵示意意画同她一起搬。 “我害怕······你说这人不会突然活起来吧······啊!他刚刚是不是动了······” 何清涵一路上走的都心惊胆战极了,就怕这人忽然活了,将她给杀了,可哪怕此般,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抬着尸身随着苏彻玉她们走的。 待将尸身藏好到树下后,何清涵才倒在了地上。 赵瑶箐见状轻笑了一声,明显是在嘲笑何清涵的。 但这次何清涵闻声却是没说什么,因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现在衣裳上都沾了血污,等会怎么回宴席上?”赵瑶箐看了看苏彻玉,为她忧心着。 而经她这般提醒,苏彻玉也才意识到这一点。 明显的,这宴席她一时半会儿是去不得了。 “无事,总会有办法的,只是这尸体定是不能一直藏在这周府的,而且这些人的来意也没搞明······” 苏彻玉之所以没留活口质问,因是知晓这人是死士的的打扮,留下来多问也是浪费口舌,索性也就手起刀落地处置了。 可将他们处置后的麻烦却不是一般的大······ 她皱眉,也是不知光凭她们几个哪有本事将这事摆平,可意识一顿后,她竟是想到了良熹敬。 若是让他出手,他定是能将此事顺利摆平,可······ 赵瑶箐在一旁看着,见苏彻玉眉头紧锁便以为她是担心此事被良熹敬知晓了,便说:“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知良大人的。”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手上沾了人命吧······ 苏彻玉哑声不言,知赵瑶箐是好意。 可就她算不说,良熹敬就当真不知吗? ······ * 东草疾步跑到了良熹敬身侧,回禀道:“回大人,苏姑娘与何小姐和赵小姐在水亭那处遇袭······” 端起的杯盏中酒水洒落了些,良熹敬颤声道:“她可有事?” “回大人,苏姑娘安好,大人尽可放心。”东草知大人会这般问,便急忙回了,“暗卫本是要出手护着的,但每每苏姑娘都抢先一步得了手,所以便没出马······” 东草为暗卫找了些开脱。 “抢先一步?”良熹敬冷笑出声,“他们为何不能在这些死士入府时就将其格杀,非要等到他们动手时才去出手?” 第92章 “······” “说到底还是懒散懈怠了······” “是,大人说的是,待回了府,他们应受的罚,一件也不会落下。” 东草接过话,也怕良熹敬将这错处责怪在他身上。 可良熹敬现在哪还有闲心管顾其他呢? 他起身问东草苏彻玉现在在何处? “回大人,苏姑娘现在还在水亭,何小姐和赵小姐现在也都已经走了,那处只剩苏姑娘一人。” “嗯。” 知晓后,良熹敬便迈步向着水亭走去,其间不带半点的犹豫。 他现在虽知苏彻玉无事,可难免还是会挂心,所以脚步也就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将至水亭,他是听见了苏彻玉的声响,但奇怪的是,她若是孤自一人的话,那她在与谁说话。 良熹敬的眉头一紧,目光也往声音的来向看去。 可待他看清与苏彻玉说话的人是谁后。 所有话语又全僵心底,发酸发涩的心绪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了些······ 紧紧地瞧着水亭上的二人,他的目光冷极了,可似乎是不愿打搅了那两人,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静静地看着。 只是,他觉得苏彻玉的笑颜有些刺眼。 因那是对着周期年的······· 第51章 抓包 女主与男二“私会”,被男主“逮…… 苏彻玉留在了水亭处, 衣裳上的血迹不方便她前去宴席。 而何清涵是前去给她寻能换的衣裳,赵瑶箐则是去寻帮手去,毕竟这两具尸体不能就这般堂而皇之地放在周府中。 苏彻玉看着那两具掩在树后的尸体, 上前搜了搜了他们的身, 见没什么所得后,便停了手。 剑上还滴着血, 苏彻玉没扔, 简单地擦拭几下留在身边。 死士可能不止这两个, 所以苏彻玉暂时还不能掉以轻心。 “谁?” 听闻脚步声,苏彻玉不可避免地问了一句。 “是我。” 周期年瞧着那抹倩影应声回到。 拿剑的手不稳一瞬, 苏彻玉想着将其扔了, 但想来已经被他瞧见了,索性也就没这般做。 周期年见她没动,自己就主动向前了几步。 “我见瑶箐行色匆匆, 便知是出了事, 故前来一看, 没成想会遇到······” “姑娘”二字顿在口中,他想到方才良熹敬叫她“夫人”的场面, 不知自己是否也应提前唤她一声“首辅夫人”······ 心间异样他无暇顾及, 他往苏彻玉的身后瞧去,理所当然地就瞧见了那堆叠在一起 的物什。 他的面色一僵, 但随即平复下来, 视线划过苏彻玉手中的刀剑, 其后他便知是出至她的手笔了。 “姑娘可有受伤?” 思量了一会后,周期年还是想着先这般唤她是最好。 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她有这护身的本事,他见她杀人倒也不会诧异,只是在留意到她身上的血迹时, 他还是会不放心的问上一句。 “没有,多谢将军挂心。”苏彻玉低头回着,其后将刀剑背在了身后。 周期年注意到她此举,勾唇一笑,其后道:“第一次与姑娘相见的时候,姑娘应该是把剑给了扔,这回又相见,姑娘怎么没这般做?” 没想到周期年还会提及那次,苏彻玉心虚地一笑,抓剑的手下意思的紧了紧。 “我不是有意隐瞒将军的······” 实际是故意的······ “嗯,姑娘有姑娘的顾虑,在下这般说也是唐突,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不会,不会。”苏彻玉见周期年又责怪上自己了,便忙声让他别在意,“只是周将军,我在周府上杀了人,你······” “姑娘放心,这事在下自会处理,而且周府入袭,还劳烦姑娘出手,在下还不知该如何答谢姑娘呢。” 答谢? 苏彻玉诧异抬眼。 她在周淮与寿宴上杀了人,周期年竟还要答谢她······ 他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本就是周府守卫失职才让这些人等混了进来,不过好在姑娘率先出手处置了,不然等席上的宾客受伤了,周府这就难交代了。” 先不说今日是周淮与的寿辰,皇城上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这是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的,再说,这可是将军府,竟是能让贼人进了,若是让他知道了,这脸面可就没了。 所以不论怎么说,他都是应该好好谢过苏彻玉的。 可苏彻玉没想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着。 她那么久没回去寻良熹敬,他等会不会与她置气吧? 思及此,她的小脸囧了下来,毕竟这可是很难办的一件事,因为只要良熹敬生气了,受磋磨的只会是她。 而周期年见状只以为,苏彻玉是担心她现在的处境。 “姑娘不用担心,这事旁人定不会知晓,至于替换的衣裳,姑娘若是不嫌弃,周府上有,我可以去取。” 周府上能有她能穿的衣裳? 她没看出来。 “不用了,何小姐说她等会会来给我送。” 她临走前是这般说的。 “原是如此。”周期年点了点头,但随后他好像想起什么来,转言说:“可我在来时路上,好像见着何小姐被何大人看住,说是不让她再瞎跑了。” 所以,何清涵真能将这衣裳送来吗? 第93章 苏彻玉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周期年也不想让她为难,便又说了一句。 “为姑娘解围是在下该做的,姑娘放心领下便好。” 他笑着对苏彻玉说,声音也柔和的紧,这让听者难以拒绝他的好意。 苏彻玉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因为良熹敬说过,不让她搭理周期年,而现在这状况,已然不是搭理不搭理的问题了。 那就更不能让他知道了。 “周将军能不将此事告诉良大人吗?” 她小声说着,但周期年还是听了个清楚。 “姑娘不想我说,我定不会说。” “那就多谢了。” 听他这般说,苏彻玉的神情好上许多,也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良熹敬不知道,他就应当不会怪罪她了。 ······ * 东草应吩咐取来衣裳后,便前来寻良熹敬。 但他前来时,就只看到良熹敬一人站着。 “大人······” 待他再凑近些,这才让他看清,原来不远处站着的二人是苏姑娘和周期年······ 而大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瞧着······ 所有的声音都下意识地哑住,东草没胆量发声打扰。 “你瞧着那俩人登对吗?” 冷不丁,良熹敬开口问东草,害的他拿衣的手都抖了抖。 “不登对,不登对,夫人自是与大人是最登对的,哪能与旁人谈及到一块去······” 东草的声音有些不稳,想来也是害怕自己说错话了。 “是吗?可我瞧着,他们二人倒是登对的,要不我还是成人之美好些?” 以东草对良熹敬的认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被气疯了,大人看上的东西,什么时候拱手让人过? 更何况,苏彻玉可不是一个轻巧的物件,更提不上说让与不让的······ “大,大人,要不小的上前去将夫人叫回来。” “不用。”良熹敬冷冷地回着,目光只随着那二人波折,“顺着她心意来就好。” “是。” “你这衣裳送来晚了,想来是用不上了。”良熹敬数落了东草一句后迈步跟上了那两人,但却是让东草留下了。 “你不用跟着,去宴席上把好风声就好。” 话落后,也不再管顾东草,他就率自上前了······ ······ 苏彻玉跟在周期年后头,捏着手,没有言语,耳边只有二人轻落的脚步声。 只是,她不晓周期年为何走着走着会笑出声来。 诧异地向他那看去,而周期年自也不隐瞒,坦然地说了。 “姑娘对在下就如此放心,这处就我们两人,你也愿意跟着我走。” 言下之意,是说苏彻玉倒也不怕他做出什么坏事来······ “那周将军会对我做什么吗?” 苏彻玉显然知道以周期年的为人,他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但他都这般问了,她还是要顺着他意思问上一问的。 周期年深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而苏彻玉竟也是不放过他,就是要他将话给说全了。 步子迈的急了些,周期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自是不会。” “那不就好了。” 苏彻玉轻笑了一声,觉得周期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经逗的很。 周期年似也听到苏彻玉的笑声,面上一燥,低下了头也不敢回过头去看她,其下也不再搭话。 直到,他从屋子里取了衣裳拿出来后,他与苏彻玉才又有了言语。 “这本是为一位故人备着的,但现在都没寻着她,所以······” “这是你为故人准备的,冒然给我,应该不好吧······”苏彻玉听到周期年的话,心忽的紧了片刻,方才想要逗弄他的心思消散了个干净。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若是她遇上你,她也会像我这般做的。” 周期年毫不避讳地在苏彻玉面前夸着“那人”。 苏彻玉听着,心中有点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姑娘进去将衣裳换了吧,我在外头守着。” “嗯,多谢······” 故作冷静地拿过衣服,苏彻玉进了屋内。 手中的衣裳尚新,料子也是极好的,想来是刚做不久。 她摸着衣裳有些恍惚,不解周期年何故做到此般。 而还未想清缘由,她的注意便被摆在柜子上的木偶吸引住了。 那是小时她刻给他的······ 丑成那样,他竟还留着。 苏彻玉失笑,心中的某块地方闷着,但自己却不想管顾了······ 当她推开门,周期年闻声就朝她那瞧去了。 他的目光本能的一怔,干咳一声后避开目光。 苏彻玉没意识到周期年的异样,她只当他是心善到底了,对所有受难之人都能这般。 上前与他再次道了声谢,后看着那高升的明月,她越发觉得,她若是再不回去寻良熹敬,那就真的是麻烦了。 “多谢小将军,但良大人还在等着我,我想我 该走了。” 周期年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他就笑着让苏彻玉慢走了。 毕竟,她本来就是未来的首辅夫人······ * 第94章 苏彻玉急匆匆回到宴席上,转了一圈也未瞧见良熹敬,这心就越发没底了。 最后,她还是在近周府门前才寻到东草。 “你们家大人呢?” 她出声忙问,可东草还是看了一眼苏彻玉后才答道:“大人······他在马车上等着您呢······” 说完,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想来这次大人的气一时半刻是消不了了,毕竟这苏姑娘与周将军孤男寡女地待在一处,最后苏姑娘回来还将衣裳换了······ 东草不敢想了,供了供手,示意苏彻玉快些去见大人。 苏彻玉见状也觉不好,便想也没想的上了马车。 可哪曾想,她刚上马车还未坐稳,就听良熹敬笑着问了一句。 “不知夫人这是上哪去了,竟是把衣裳也给换了?” 第52章 心悦你 “良熹敬,我心悦你,你别再怎…… 苏彻玉的心颤了颤,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骗与不骗,事到最后,良熹敬好似都不会满意······ “我, 我杀了两个人······” “嗯, 然后呢?” “衣裳脏了,故换了身衣服。” 说的倒都是实话, 可都是些避重就轻地回答。 而在这方面, 良熹敬却是显示出了十足的耐心。 指尖在膝上轻点, 他侧头慢慢问她,是哪个人给了她衣裳? “就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罢了, 不重要······” “不重要?怎么不重要?为你解围, 我怎么样都是要好好答谢一番的······”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好似是真心诚意的要答谢那人,可他的一字一句落在苏彻玉耳中, 都无形的让她的心颤了又颤。 她抬眼偷看他的神情。 他是笑着的, 可笑意不达眼底, 他看着她,好似近深近浅的要将她剥蚀个干净······ 苏彻玉的心跳一滞, 低下头轻声答道:“我不认得。” 良熹敬挑眉, 继而开口。 “那还真是可惜······” 话音擦过她的耳尖,逼的苏彻玉不得不再抬眼看他。 可这时良熹敬却收回眼了, 不再看她, 笑意也挂不住, 脸冷了个彻底。 苏彻玉的心跳在这时加剧,她知道自己说谎了,而她却不知良熹敬是否知道实情,但她却不能问, 只能自己猜测着。 手捏紧了些,呼吸也变的不顺畅,这时她耳边传来良熹敬的声音。 “回府。” ······ * 被良熹拽下马车,苏彻玉不敢推拒的跟着他进了府。 “水备好了吗?” “备好了。”小人怯生地答复完,便领命退下。 房门现在也被带上,良熹敬坐着看着苏彻玉,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悠悠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 苏彻玉闻声惊诧,以为良熹敬是在与他说笑,但看他神情显然不是······ “要我再说一遍吗?” 语气有些不耐,他的耐心仿若都在马车上被耗尽了。 苏彻玉的手抓上衣襟,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 因为她若是不愿脱,良熹敬会亲自动手帮她脱。 抿唇动手,全程苏彻玉没往良熹敬那处看去。 衬着微弱的烛光,良熹敬眯眼瞧着苏彻玉的一举一动,她故作乖顺的摸样,迷惑性还真大,要不是他亲眼瞧见她与周期年待在一处有说有笑的,他还真是要信了。 撑了头,又盯了片刻,他见苏彻玉好像没什么要与他说的,便直起了身向她那处走去。 “我吩咐人给你做的衣裳不好看吗?” “好看。” “那为什么要穿别人给的?”而且还是周期年的······ “因为,因为它脏了······”苏彻玉慌忙地答着,私心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了,理由她在马车上就已经同他说过了。 “脏了就脏了,同我说便好,我这自是有新衣裳给你。”他的手拂上苏彻玉的肩头,在感受到她的轻颤后,他笑了声,“还是说,你觉得别人给的总是好的?” “没有。”苏彻玉咬牙否认,心下焦灼着,对良熹敬等会会如何待她,有了点预料。 还是没有看他,还是没与他说实话······ 良熹敬垂眼看着苏彻玉,感觉头又疼了。 到头来他其实只是想问她,为什么第一时间没去寻他,而是乐意让周期年帮忙,难道她是觉得他摆平不了吗? 而他的心思,苏彻玉是领会不了的。 他敛眸,手从她的肩抚到手指,其后他的指腹在她的掌心打转,他哑声道:“那个好心人总是比我管用些的,日后你都去寻他好了。” 话里的醋意都彰显的如此透彻了,苏彻玉要是再没察觉到异样,那她今夜八成就要完蛋了。 她主动上前环上他的腰,然后抬眼瞧他。 她的眼底水色熠熠,眉眼也极力地柔顺,方便贴合他的心意,可良熹敬却变得一言不发。 不是每次她这般做,都能将他哄好的······ 他的唇勾了勾,觉得此景有趣极了。 要换做以前,他哪能看见苏彻玉这般啊,她定是要与他撕扯到最后的。 只是不知是她变的会伪装了,还是真屈从于他了? 不过就今夜来看,还是前者多些。 他的神色未动,动身将她抱起,其后往浴房走去,他留意到苏彻玉抓着他衣襟的手越发紧了些,但哪怕到最后,她也没出一句实话来······ 第95章 ······ 良熹敬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他也没让苏彻玉睡。 床已经不能睡人了,他们最后索性就躺在了绣榻上。 眼见到了该上朝的时辰,苏彻玉的眼帘一个不小心都能阖上,她以为只要良熹敬走了,她便能睡了,但显然是她想多了。 她被拉起,良熹敬吩咐着她,叫她帮他穿戴好朝服。 “我不会。” 声音还有些嘶哑,但良熹敬忽视不理了。 “那就先学着,日后这事可都是要你做的。” 说着朝带便落在了苏彻玉手中,看样子是非要她动手不可的。 苏彻玉困的很,压根没心思做这些。 但哪怕这般,她也不得不做。 抓着朝带绕过他的腰,胡乱给他戴了一番,也不看最后戴的这么样,眼见着她又要躺下,良熹敬则伸手拉住了她。 “就这么敷衍我?” 听到他的声音,苏彻玉又清醒了些,目光聚焦到他的腰前,见着那被戴的歪七扭八的朝带,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再次将她摆弄正,她看了看良熹敬,心想这会他应该能放过她了吧。 良熹敬知晓苏彻玉的心思,但他没顺着她。 “你去书房将我为你备下的字帖给练写了,我下朝后会看。” 点明了是没打算让她睡的。 他也不细究苏彻玉的神色。 只是在前去上朝前,最后还吩咐了东草,要她看好苏彻玉,莫让她躲了懒去。 …… 苏彻玉被姜叶劝着去了书房。 看着案桌上摆着的字帖,苏彻玉本能的犯迷糊,越看越晕,没再看几眼便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而姜叶他们进不了书房,除了良熹敬旁人自也打扰不了她去,只是她睡的仍是不舒坦,期间醒过几次,勉强动笔将字帖给写完了,她这才彻底睡下。 直到良熹敬回来,她也没半点醒来的迹象。 想来是真的累坏了。 良熹敬看着那被写完的字帖,前两行的字还能看,到后面就乱的不能入眼 了。 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苏彻玉为了应付他才干出来的事。 他的唇弯了弯,但随而又僵下,因昨夜的事又浮上他的心头。 他动手拍了拍苏彻玉的手,待她睁眼便说:“我的书房不是给某人睡觉用的。” 说完这句,也不管苏彻玉是否清醒了,他上前搭上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如何将字写好。 纸张上渲染出的他带她写出的字迹,略微有几个字晕了些墨,因是苏彻玉困地点头,害的他的手也不稳了。 最后也没教成几个字,良熹敬也实在觉得,按这番模样教下去,她也什么都不会记着,便随着她去了。 书房内静谧下来,良熹敬的视线则是落在了纸面上的最后几个字。 那是他与她的名字。 他带着她写出来的,凑在一起瞧还挺顺眼的······ 眉眼稍微舒展了些,可他心底还是郁闷着,因苏彻玉而起的气,显然还是没消的······ * 苏彻玉醒时没见着良熹敬,顺带着用完晚膳,她也未见到他人影。 她乐得自在,以为良熹敬今日怕是不会再来磋磨她了,便稍稍放下心来。 但到了半夜,她的睡意正浓,打算阖眼入梦时,房门却又被推开了。 与昨夜一般的经受一遭,天明时又被劝去书房,等良熹敬下朝了又被折磨一番。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好几日,现下她已然觉得生不如死了。 姜叶瞧着苏彻玉困的快将脸埋在饭里,实在不忍心再看她这般,便出言劝了几句。 “姑娘,再好生哄哄大人,大人应该也是不舍这般待姑娘的。” 姜叶虽不知上次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但瞧样子,大人应该还没消气,而且这气多半就是因姑娘而起的。 而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姑娘定还是要花些力气的啊。 “我说过好话了,可没用,他不听,我也没法子。” 那些好话,她之前对良熹敬说都还是有用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却是有点火上浇油的意味了。 “那就是还不够,姑娘要不想想,大人到底想听你说些什么?” 苏彻玉蹙眉,考虑了半晌后,试探地问道:“他不会是想听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吧?” 这话,她显然是说不出口,说出口了也都是违心话,她又做不到。 “意思差不多。” 姜叶没点明大人对苏彻玉的心意,她只是引导性地对她说:“或许姑娘试着对大人说,你心悦他,亦或者······” “不要不要!” 姜叶的话还未说完,苏彻玉就急忙摇头拒绝了,这样的话她光想着就觉得变扭的慌,她怎么能说的出口,况且还是对良熹敬说。 而且良熹敬若听到了,定是会取笑她吧。 他将她抓回来的本意,就是为了逗弄她,图多个乐子罢了。 她若还对他说这些,那他日后羞辱她时,又多了份手段了。 “姑娘,你试试,大人会很欢喜的,而且就像我那时对你说的,你若真想得到你想要的,你就要多尝试那些你所不乐意的事,难道不是吗?” 就比如再顺着大人一些,哪怕再巧言令色些······ 苏彻玉没了言语,动筷的动作也僵住,是过了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道。 第96章 “那我试试。” * 夜幕垂下,良熹敬例行公事般的前来。 眼下烛火都灭完了,唯有几点月光洒落,不透彻地染在屋内,像倾上了一层纱。 苏彻玉今夜比前几日都清醒些,她知道良熹敬来了,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些,心跳也震在耳边。 如前几日一般,他默不作声地就堵上了她的唇,慢碾着,似要无声地发泄怨气,她的手被搁置在一边,压根也拒绝不了,她的心跳跳的很快,但不是因为良熹敬这时的所作所为。 而是她还想着,她等会要与良熹敬说的话。 她心悦他······ 有些滑稽可笑,这话若真从她口中说出来了,良熹敬定会耻笑她的······ 感受到她的分神,良熹敬咬伤她的唇,企图让她投入些,可明显,这并不奏效。 他停了动作,给了苏彻玉喘息的机会,同而他也想弄明,苏彻玉这是怎么了? 当他离开,苏彻玉本能的吸了几口气,其后她便像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一般,她的手覆上良熹敬的手。 嘴上的伤还生疼着,苏彻玉眼底也慢慢浸了泪,可月光太暗,良熹敬瞧不明,他只能听见苏彻玉轻颤着声音同他说。 “良熹敬,我心悦你,你别再怎么对我了好吗?就当是可怜我了······” 第53章 幌子 男主接另一个女子进府·····…… “你说什么?” “就当是可怜我了······” “前面那句······” “······” 苏彻玉意识到良熹敬是想让她将刚才的那话重复一遍, 面上一热,犹豫半晌说不出口,就怕良熹敬是逮着机会取笑她。 “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声音有些发颤, 哪怕看不见她的神情, 但良熹敬还是隐隐期待着,心中的波动不比苏彻玉少, 他给足了她开口的时间。 “良熹敬, 我心悦你, 唔······” 唇被占据片刻,其后又分开。 “你再说一遍。” “······” “苏彻玉, 你骗我是不是?” 心思被点破, 苏彻玉慌乱地称不是。 “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苏彻玉豁出去般地说了三遍, 就怕良熹敬还不依不饶的让她说下去。 但这次待她说完, 换良熹敬半晌不说话了。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耳尖, 指腹在其上轻抚,心中的思绪过了几轮, 他没说话, 但呼吸却沉了沉。 只有二人呼吸声的静谧,苏彻玉承受不住, 手不住地抓紧被角。 “良熹敬······” 以为良熹敬不会再理睬她了, 剩下的话苏彻玉便没继续说, 但没成想良熹敬回应的很快。 “嗯,姑且信你这一次。” 苏彻玉闻言一愣,没想的他会这般答复,但她也没时间思考这是何顾了。 唇又被吻上, 与之前都不同的温柔,每一次贴合都怕将她弄疼了,手被他握着,力道也很轻。 吻着吻着,苏彻玉的困意袭涌而上,她想着,良熹敬的气应当已经消了,那今夜她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可渐渐地,她又觉得有些不对了。 “良熹敬,你的气不是消了吗?怎么,怎么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苏彻玉的话说完,身上人的动作明显一顿,其后他不经莞尔地道:“你不是说心悦我吗?那我总不能表现的无动于衷,害你伤了心吧······”他言语中的笑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还是说,你是在骗我?” 骗他这事当然是不能承认的,不然她的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嗯,不骗你。” “好,那我们继续······” ······ * 东草见大人今日的神情,便知他与苏姑娘和好了,见状他也难免跟着高兴,因是大人苦了苏姑娘的同时,也苦了自己,近几日眼瞧着他都瘦了。 “大人,大人。” “说话小声些。” “是是,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东草会意地捂住自己嘴,小声回话,“周府发生的那事,周将军已经知晓了。” 想来昨夜寿宴结束后,周期年就将这事告知周淮与了。 “周府那先不急,你先派人去查一件事······” 良熹敬低声吩咐完东草后,便上了马车前去上朝。 只是回想起昨夜,他的嘴角上便噙着笑, 肩背上新添的伤虽还疼着,但他早无暇顾及,心口都将将要泡化在蜜里了。 直到他上了朝堂,这笑意才收敛,转而覆上的还是昔日里的清冷模样,让其他人也细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唯独周期年发觉到了不同,因是今日,良熹敬也不驳他的话了,他可是记得,自己前几日可是被他批驳的很惨的。 “爱卿啊,朕过会有话要同你说,你姑且先留下吧。” 段呈瑞倒是许久未寻良熹敬了,今日也是赶了巧唤他留下。 “是。” 也没拿称病的说辞早早退下,良熹敬自也想知道这会段呈瑞叫他留下是想说些什么的。 当众大臣退下,朝堂上只有段呈瑞和良熹敬时,段呈瑞才微微坐正了身子,于龙椅上俯视着良熹敬。 “何太医的医术了得,悄悄朕现在都能站起来了,多亏了你爱卿你啊。”段呈瑞站起身来,似要良熹敬好生瞧瞧他现在的模样,“要不是你为朕寻到了何太医这样的人,朕的腿这辈子怕是废了。” 第97章 “陛下严重了,是陛下得天庇佑,龙体康健是迟早的事。” 良熹敬知段呈瑞这人是在跟他客套,他若是知道“感恩”二字,那早年也不会将他的太傅杀害了。 他顺了眉眼,抬眼往段呈瑞那看去。 “不知陛下今日将臣留下,是想要臣做些什么?” 懒地看着段呈瑞再与他卖关子,良熹敬直接就将话给说明了。 “爱卿还真是急性子,朕本来还想再与你聊聊你未来的夫人呢,但爱卿既然不愿再与朕热络,那朕也就不勉强你了。朕寻你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要事,只是朕听闻朕的爱妃好像很倾慕你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指的爱妃应该是万禾,她果然还是向段呈瑞“投诚”了是吗? “不知陛下所言是哪位贵妃?”他貌似恭敬地俯身询问,顺带还稍带了些惶恐,“陛下赎罪,臣实在不知·····” 段呈瑞盯着良熹敬半晌,见在他身上察觉不出什么不敬的地方后,他忽地笑出声来,安抚着良熹敬道:“爱卿放心,本就罪不在你,朕只是同你说道说道,毕竟这女人的心意,辜负了就不太好吧······” “那是陛下的女人,与臣无关。” 倒没料到良熹敬会这般说,段呈瑞也是一愣,其后才接了话。 “是啊,是啊,她已经是朕的女人了,自然是与爱卿无关的,但朕也不想棒打鸳鸯了,若是她执意念着爱卿,那朕也就不拦着了,将她赐予你可好,反正爱卿也快成婚了,她就予你做妾吧,这样你的夫人日后倒也不用为你纳妾的事多加考虑了。” “陛下,臣也不喜不懂审时度势的女子,陛下若是觉得后妃有异心,赐死便好了,何故与她们再攀扯呢?” 段呈瑞这番除了诚心恶心他外,想来也是想从他这问出点什么的,不过竟是到现在还没问到点子上,他的耐性倒也是渐涨······ “哈,爱卿所言极是。” 赐死,确实是他最常做的事,不过赐死万禾未免太可惜了,他暂时还没那样的打算,她毕竟还有些用。 “想来爱卿还是忠爱那名苏氏女的,竟是能为了她让将府中空置到现在。” “忠爱还谈及不上,不过臣觉得她是有些特别的。”不算太违心的话,良熹敬回的也认真,这倒让段呈瑞也信了个大半去。 “那就好,那就好,爱卿为了效力那么久,朕也是想看爱卿早日成婚的。”说完这句,段呈瑞也没强求良熹敬在留下去了,而待良熹敬一走,他便是叫万禾出来了。 “听了方才首辅的话,你可会伤心?” 毕竟他刚刚可是叫他赐死她啊······ “陛下觉得臣妾还在乎他?”万禾反问着,十分的不以为意,“不过陛下真认为良大人是在意那个女子吗?” 万禾觉得,像良熹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要真在意一个人很难,而且若是真在意了,也万不会将她摆在明面上,让其成为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所以,那个苏氏女怕只是个“障眼法”······ “哦?那爱妃有何见地呢?”段呈瑞也是觉得有些古怪的,一个把柄都不留给外人的良熹敬,这次竟会还不遮掩的将弱点昭示众人,想来也是匪夷所思的很,他也不禁疑惑。 “陛下,臣妾猜,过不了多久,这良府上必定会再来一个女子的,而那位才可能是良熹敬真真在意的,而现在这个苏氏女,想来真倒是个幌子了。” 段呈瑞闻言,倏然间,面上的笑意也真实了些。 “若真被爱妃说准了,你说朕该如何赏你呢?” “陛下不是赐死臣妾,就是对臣妾最大的恩赐了,臣妾怎敢贪心啊······” ······ * 自那夜过后,苏彻玉断定良熹敬的气是真消了,但他对她的磋磨显然是没有随着气一同消减的。 这几日,他倒是旧事重提,每夜没事就让她在他枕边念着那话本子,其间“日久生情”的桥段他倒是比她还感兴趣些,竟是让她读了好几遍后,才罢休般的让她换了本读。 而当苏彻玉以为,这日子就会这么看不到头的过着的时候,这良府上竟又多了件“妙事”。 “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姜叶惊忙地闯进屋内,好像是有急事要与苏彻玉说。 “发生什么事了?”苏彻玉见状将兵书往桌上一放,等着她说。 “府上又来了一个姑娘,她好像日后也宿在偏院了!” “这样啊······” 苏彻玉撇了撇嘴,将兵书拿起再读,表明了对此事不在意的紧,可姜叶就不同了,她可急坏了。 “姑娘,你还看什么书啊,大人都接另一个姑娘进府了,摆明了就对她有意思啊!” “是啊。”苏彻玉看着书点点头,但后又觉得此话不对,辩驳了一嘴,“也不是吧,良熹敬把我领进府应该是诚心找我不痛快,但他领这个姑娘进府,可能是真对她有意思吧······” 这于她而言可是好事······ “那姑娘更不能在这坐着了啊!还不快······”快去寻大人好生说说······ 她的话还未说完,这屋外就传来了动静。 而苏彻玉闻声,也终是将书给彻底放下了。 只见一个容貌姣好,身量纤纤的女子款步而来,后还声称是来给她问安的······ 第98章 第54章 哄骗 <a href=https:///tuijian/nvzhuinan/ target=_blank >女追男? “妹妹给姐姐问安, 姐姐安好。” 祝之棠软着声给苏彻玉俯身问礼,面上的恭敬是瞧不出假的。 苏彻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觉得她长的好看, 声音又好听, 换作是她都舍不得欺负她,那良熹敬定也不会为了诚心找她不痛快, 才将她接进府的。 “不用叫什么姐姐妹妹的, 你唤我彻玉便好。” 祝之棠闻言点头, “好。” “你寻我可还有别的事?”苏彻玉见她没走便想着她是不是有事找她,贴心地为她倒了杯茶, 示意她可以坐下聊。 “你的好意之棠心领了, 这茶,我就不喝了,只是之棠初来, 许多规矩还不知, 日后还望你能多教教我。” 规矩?她来教? 苏彻玉有些犯难, 这要是其他事都好说,可祝之棠让她教她规矩, 她进良府这么久, 也不知道这良府里的规矩是什么啊······ 苏彻玉有些无助地往姜叶那瞧去,而姜叶像是早有预料般地开口了。 “良府里的规矩, 姑娘一会问伺候你的下人便能知晓了, 倒也不用劳烦你前来寻问我家姑娘。” 这良府中的规矩那般多, 祝之棠想要在这府上安生的过日子,自然是要守的,但这事问个小厮就能知道个一二了,实也不用舞倒苏彻玉这吧。 “好, 我知晓了,那之棠也就不打搅姑娘了。” 她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仿若她就是来与苏彻玉打个照面,让苏彻玉知道良府现在多了她这号人物。 苏彻玉目送 她远行了几步,其后便收回了眼,本是打算将未读完的兵书继续拿起来读的,但案桌上的话本醒目地摆着,她也不能装作没瞧见。 “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吧······” 如果他不来了,那她也就正好不用看这话本了,一连看了几日,还全全是她不感兴趣的那些,她都看腻了。 “姑娘!大人晚上一定会来你这的!” 姜叶说的笃定。 反正她是不信大人就这么容易变心了,他肯定还是在意她家姑娘的。 若是不然,她之前的苦心撮合,那就都当是喂了狗了。 “他最好是别来······”苏彻玉瞧了姜叶的模样,不敢大声讲明自己心中的想法,小声嘀咕了两句,打算将此事揭过,但明显姜叶仍在思量这事,思量的还很入迷,苏彻玉见状也就不打搅她了,又将兵书拿起······ 临近申时,晚膳却迟迟没用送来,以往这个时候,苏彻玉都应该动筷了。 “姑娘,姑娘。” 姜叶两手空空地跑回来给苏彻玉传话。 “大人唤你去正厅用膳······”喘了几口气后,她愤懑不平地补充道:“那个祝之棠也在·····” 苏彻玉闻言点头,好似什么异议也没有,站起身就要往正厅前去。 而方才稳下呼吸的姜叶见她这般,小脸都皱了皱,生怕等会她家姑娘被那个祝之棠欺负了去。 因是,苏彻玉实在太没心眼了······ ······ 苏彻玉与姜叶到正厅时,良熹敬和祝之棠就已经在了,瞧样子,好似还等了她许久。 苏彻玉移开眼,没继续瞧良熹敬。 她迈进正厅,直直地坐在椅凳上,在看了两眼桌上的菜肴后,她才将将与他对视上。 “大人是唤我来这用饭的吗?”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但苏彻玉寻思着还是要再问清楚些才好,免的等会良熹敬又寻她的不是。 而自苏彻玉进厅开始,良熹敬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貌似是想从她的神情上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来窥探出她有半分难过的心思,但她不看他,也不以为意的紧,与平日里的没心没肺是无异的······ “那不然呢?”他的声音有些闷,但不至于明显到让苏彻玉有所察觉,“你要是饿了,就先动筷吧。” “大人说笑了,你还没动筷,我怎么敢动啊?” 似终于留意到良熹敬的不对劲,苏彻玉下意识的警惕小心了起来,怕自己又一个不小心将良熹敬给惹恼了······ 祝之棠坐在一旁看着二人,有些尴尬无奈,但还是很有眼力劲地上前接话。 “大人,这饭菜都快凉了,不如我们·····” “嗯。” 祝之棠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良熹敬就率先回话了,只是其间这句更像是说给苏彻玉听的。 而苏彻玉自是听了个清楚,见他都发话了,也就不干愣着,想着一会能早些离开。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地很,连祝之棠都能一眼猜透,那就更别提良熹敬了。 气氛明显僵了僵,众人的呼吸都适当放轻了些,好似怕扰了良熹敬的不快。 苏彻玉倒也不是没发现,但她实在不知良熹敬这是又怎么了,话也不敢多说,怕等会自己火上浇油,日后更难哄好,所以眼下不管不顾可能还好一些。 “大人,吃菜。” 祝之棠自作主张地给良熹敬夹了道菜,她是觉得,或许她这般做能缓和些气氛,但没成想,她此举倒是有点“自作聪明”了。 东草见祝之棠此举暗道不好。 他家大人可是不吃别人给他夹的菜的,这饭怕是要再换一碗了······ 良熹敬的视线也终是从苏彻玉身上换下,转至自己碗中新添的菜上,稍顿片刻,他也终是动起了筷,但却不是管顾到自己碗中。 第99章 只见他给苏彻玉夹了一筷子菜后,便又没动作了。 而苏彻玉则是被他此举弄的一愣,不解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她抬头与尬在那边的祝之棠对视一眼,其后心中就有了盘算。 祝之棠给良熹敬夹菜,而良熹敬却给她夹菜,那按理来说,她是不是应该给祝之棠夹? 她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干的,待咽下口中的饭,她便给祝之棠夹了菜。 而对此,不仅是祝之棠看呆了,在场的姜叶和东草瞧见更是觉得两眼一黑。 大人都这般做了,不就是想让苏彻玉也管顾管顾他吗?怎么她还给祝之棠夹上菜了,这不添乱吗? 四下静谧了片刻,除了良熹敬,其他人都不敢先作声,唯恐等会会引火上身。 而苏彻玉这时也恍惚间意识过来,她好像应该顺成着良熹敬的意思将他夹给她的菜吃了,但她此刻才意识过来,可能有些迟了······ 耳边忽的传来落筷的声响,不用猜就知道是良熹敬将筷子放下了。 他在起身前最后看了一眼苏彻玉,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后,索性也就懒地看下去了。 直身出了正厅,留其余众人在此地面面相觑。 东草见状深感不妙,不敢跟上前去,又不敢不跟上前去。 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后又觉得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忙又劝苏彻玉动身去追了。 “姑娘,要不你还是去追追看吧,不然······”不然,日后他们的日子都怕是会不太好过······ 苏彻玉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也没心思再吃下去,赶忙动了身去寻良熹敬。 也不知是否为故意为之,良熹敬他走的并不快,至少足以让苏彻玉追上。 衣袖被拉住的一瞬,良熹敬就止了步了,只不过他没有转身,他要先等苏彻玉开口。 “良大人······” 又不唤他全名,唤他大人了,想来是真没辙了。 “吃饱了?”良熹敬转身瞧她,言语有些冷淡,但好歹还是理睬她了。 苏彻玉违心地点了点头,其后就僵着不知该与良熹敬说些什么了。 而良熹敬见半晌未见苏彻玉有话问他,心中的郁闷更显,愣生生得是被气笑了。 “苏彻玉,你昨夜说的都是哄骗我的是吧?” 哪有人是这般对心悦之人的? 他带了一个女子进府,她竟是无动于衷之此? 苏彻玉闻言,小脸一囧,暗叹原来还是为了这事······ “没有骗你,我只不过不想让你为难。” 她理应想到的是祝之棠的事,可这世家大族间不最是忌讳正妻善妒,不为夫君纳妾嘛,她这不善妒,这良熹敬怎么还生上气了,况且这人不是他自己带回来了的吗? 她还能说什么呢? 良熹敬闻言一愣,但还是有被这话取悦好的,待他思量好话后,他便问苏彻玉,是如何不想他为难的。 也没料到良熹敬会这般问她,她也是本能的一怔,其后才为自己找补道:“只要大人乐意,做什么都是好的,我自也不会拦着。” 她说着,还对良熹敬笑了笑,想来装也是装了个全套了,不过良熹敬心中还是存疑罢了。 他的手掐了掐苏彻玉的脸,其后他沉气幽声道:“你不用在意那个祝之棠,你平日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觉着她碍眼,大可叫她离你远些,反正我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良熹敬低声细语地解释着,就是想让苏彻玉不要多心。 不过,还是良熹敬想多了,她倒是不会多想些什么,不过她倒是在听到良熹敬说他的心思不在祝之棠身上怔愣了片刻。 “那你接她到府上来干嘛,你这不耽误人吗?” 第55章 来他房中 男主希望女主能为他吃醋,可…… 这话脱口而出后, 苏彻玉察觉到良熹敬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她知晓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 “大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大人开怀, 那就是好的。”讨好似地笑了笑, 苏彻玉想让良熹敬将她刚刚说的话给忘了。 但良熹敬是个睚眦必报的,定是不会让苏彻玉如此容易的打岔过去。 “我将她接进府, 你只能想到是我耽误了她, 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他是想说, 她为何不去思量一下自己的处境,为什么不会去担心, 他日后是不是就不会去理睬她了? 毕竟, 昨夜可是某人亲口与他说自己心悦于他的,可他在她身上可没瞧见半点焦急的模样啊······ “我?”苏彻玉不知这话怎么又跑到她自己这了,有些犯愁地想着该如何答复才不会说错话。 “我不重要, 只要大人好便好。”思量片刻, 她抬眼往良熹敬那瞧去, 她是觉得她都这般说了,那他定是挑不出错的。 可她所想总是与良熹敬偏离的。 在听完苏彻玉说的话后, 他方才那还尚存的笑意, 这会彻底淡了。 “谁说你不重要的?” 眼帘垂下,撩过苏彻玉因跑来而散下的发, 他的神情甚笃, 说的不像是玩笑话。 “什么?”失神地看着他, 苏彻玉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垂发被别在耳后,她错愕的神情被他尽收眼底。 欲言又止地说不出心底话,他收回手的同时,也遏制住了自己的心绪。 “没什么, 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第100章 好像对她的去留有了执念,是以他才要多次提及。 可苏彻玉至始至终不解他这份执念由来的原因,难道真是觉得磋磨她有趣,所以才不想失去她吗? “好。” 虽然心中是不愿的,但苏彻玉还是老实地应下了。 良熹敬也不再细究她心底的真实念想,只觉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予他,到那时她只会是她的妻,入谱入坟,她都只能伴在他身侧,生生世世分离不得······ 心底的顾虑暂且搁置,没说的话也可放到往后再提,良熹敬牵上苏彻玉的手,柔声与她道:“今晚来我房里睡。” 不是询问,点明了要她来,她自然不好拒绝。 苏彻玉已经习惯了枕边多个人的日子,换个屋子而已,也不会觉得不乐意,不过她只是好奇,今日怎么要换到他屋里了? “大人,大人!” 东草是见苏彻玉将良熹敬哄好了,这才敢上前同良熹敬传话的。 而苏彻玉见东草来,下意识地将手从良熹敬的手中收回了。 “大人,我其实还没吃饱,我想再回去吃点。” 眼见的东草向是有话同良熹敬说,苏彻玉也不好再这待着,索性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良熹敬闻言倒没拦着,只不过在她临走前嘱咐了句。 “饭菜若是不合胃口,你大可吩咐下人做你喜欢的。” ······ 祝之棠瞧着基本上无人动过的饭菜,扯了扯嘴角,道一声可惜后,便打算回偏院去。 可正当她起身,就见苏彻玉折返了回来。 “你还没吃吗?” 苏彻玉见桌上的饭菜还是保持原样,而祝之棠桌前的饭也是满满当当地摆着,就知她也没吃。 “嗯。” “那坐下和我一起吃吧。”与她说着的同时,苏彻玉就坐下动筷了,动作不似良熹敬还在时般收敛,想来是真饿了。 祝之棠顿步回头,往苏彻玉那瞧去,有些狐疑苏彻玉是怎么做到对她这般毫无戒备的,竟还邀她一起用饭? “我可是首辅接进府的人,日后八成就是他的妾室,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平气和地邀我用饭的?” 今早见她时,苏彻玉就是这副摸样,很难不让她怀疑,苏彻玉这是没放半点心思在良熹敬身上啊。 “多个人吃饭热闹啊,况且是他接进府的又能如何,难道能不吃饭了?” 压根没回答到点子上······ 祝之棠听到苏彻玉的回答后有些无语,但还是坐了下来。 “你这般,究竟是装的,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意大人会做什么······” 试探性地一问,她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 “能不说吗?” 鼓着脸,忙着咀嚼饭菜,苏彻玉没啥心思与她聊着些。 祝之棠夹菜的动作一顿,其后便立马道了句“当然”。 苏彻玉点点头后,便没再理她,最后还是到要走了,她才再次开口。 “良熹敬这是在耽误你,若是你走的了,就早些离开吧。”待在他身边,不见得会有好日子的······ 本是跟在苏彻玉身后,好生走着的祝之棠闻言,忽是身形一晃,险些摔下,好在苏彻玉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了,不然她可能真得栽倒在地。 “你······” 苏彻玉的手拉上祝之棠的手,待她站稳后,苏彻玉也未放手。 她的指腹擦过祝之棠的手掌,眉梢一挑,她不可避免地多看祝之棠一眼。 “你手上的茧不少啊?” 冷不丁地问一句,似是快要揭穿什么一般,她面上覆上了些狡黠。 “我,我未进府前做的粗活多了,这手上的茧自然也多啊!” 祝之棠极力解释着,维系了一日的端庄,在此刻失了片刻。 苏彻玉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在与祝之棠告别后,她就先去沐浴洗漱了,其后她就有些磨蹭地去了良熹敬的房中。 推开门,见良熹敬还没回来,她就率先上榻了。 毕竟这也入冬了,处在外头等也太冷了,她还是能做到尽量的不去委屈自己的······ 只是等着等着,她也未等回良熹敬。 而这被窝里一暖,苏彻玉这眼皮就沉了,她倒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当她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被良熹敬搂在怀里了。 她瞧着他在,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些,生怕将他吵醒了,自己就不得安生了。 彼时正静,外头的月光或多或少的倾染了些下来,这让苏彻玉的目光恰好能描摹过良熹敬的眉眼。 醒时冷着眉眼,这刻却是柔着的,苏彻玉瞧着舒心,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长的这么好,但心肠却是坏极了······” 苏彻玉在心底气怨地想着,主动挪了挪身子,与往日一般的想与良熹敬拉开的距离,可这天凉了,她这一挪,反倒给自己招来了凉,是故,她又躺回去了些。 眨眨眼,苏彻玉本是打算就此睡下,可多年养就的习惯,害她不得不留意到哪若有若无的声响······ 声音像是从偏院处传来的,其间冷器相撞的声响躲不过她的耳朵。 这偏院定是发生点什么了,不然也用不上刀剑······ 苏彻玉蹙眉,睡意也彻底消了个干净。 第101章 姜叶还在偏院待着,她可不能不管她。 小心翼翼地从良熹敬的怀中离开,苏彻玉披了件斗篷就往偏院赶去了。 愈靠近偏院,那打斗声便越明显,她心底那不祥的预感也就愈烈。 冷风直贯,当她行至偏院时,先是见旷地上横陈着几具尸体,其次才注意到那还在打斗的若干人等······ 那抹粉陷在黑衣刺客中显的醒目极了,而苏彻玉则是一眼认出了那人是祝之棠······ 若不是那时摸到了她掌上的老茧,她是不会信她会武的,不过那时还是心底有了数,可眼下却是亲眼相见了。 不过,怎么就她一个人对付,这良府的守卫呢? 拾起地上的剑,苏彻玉理所当然地想前去帮忙,但她这还迈开步子,人就被拉住了。 而她回头,便见良熹敬正站在她身后低眼瞧着她。 “大人,你醒啦?” “嗯。” 良熹敬沉着声点头,语气中还是有些闷的,想来也是刚醒不久。 “你拿着剑是打算上前送死吗?” 没好气地说道一句,良熹敬瞧着苏彻玉手中的剑就觉得碍眼。 前几日她不顾自己安危便前去救何清涵那事,他一直没与她计较过,这会子,她倒是又想前去救祝之棠了······ 想来,他今夜叫她来他屋中睡的功夫还是白费了。 “她一个人对付不过来,我应该去帮她。” “用不着你动手。”他说着,拉着苏彻玉的手便越紧了些,“你记得,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你在意的那些人也会陪你着没好下场,所以你下次置自己安危于不顾,想去救旁人前,掂量一下谁于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事到如今还是只能用那些人来逼苏彻玉,良熹敬还是有些挫败的。 “······” “别人的命没那么重要。”至少远没她的重要······ “可,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苏彻玉说的有些焦急,因为祝之棠明显招架不住了。 良熹敬见苏彻玉这般为祝之棠忧心,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放心,她死不了······至少她不会死在良府,不会死在你我面前······” 第56章 表示 “等会你多唤我几声‘夫君’就好…… 他的话音一落, 暗处涌袭而来的黑衣人便包围住了那群不速之客。 手起刀落间,那些人就被肃清了个干净。 “他们本来就不是来取祝之棠的小命的,顶多想让她受点皮肉之苦, 不过事到如今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这些人是受段呈瑞的令前来探查办事的, 为的就是能多一个拿捏他的把柄在手上,而很显然, 祝之棠被误认成了靶子。 “为什么呢?”苏彻玉不懂其中的缘由, 她也不知上次在周府何清涵遇袭, 是否与这次有关? 可她又知道这事她不应该多插手,因为她多半无力干涉······ 良熹敬似瞧出了她的困惑, 也没坐视不理, 开口解释了些许。 “为权让路,谁的生死都不重要······” 皇帝要稳固皇权,那就少不了为其谋划的臣子, 但重用与依赖若助长了臣子的权势声望, 以至威胁到皇权, 那皇帝所要做的,就是拔除臣子的“爪牙”, 让他彻底能为其所用。 段呈瑞器重依赖他, 但眼下又不得不提防他。 而良熹敬他所示的弱点牵绊又太少,所以段呈瑞才会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在刻意隐瞒, 而他只要不经意的暴露一些把柄, 那段呈瑞定会迫不及待的上前要挟······ 他的目光转到苏彻玉身上, 凝滞片刻后,他想,若是段呈瑞真对她动手了,那他不建议提前了解了他的性命······ “你, 你没事吧?” 不再纠结眼前的一幕是怎么一回事,苏彻玉在良熹敬松手那刻就上前询问祝之棠的状况了。 而那群黑衣人在将这些不速之客处理了之后便又不见了踪影,来无影去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 祝之棠的衣裳沾上了血污,一时也不晓究竟是她的,还是旁人的。 她喘着气,累地没余力回苏彻玉的话。 待苏彻玉再靠近她些,祝之棠也意识到自己彻底无事了,戒备心一落,双腿就一软,下意识的就往苏彻玉那边倒去。 “你没受伤吧?”在接住祝之棠后,苏彻玉又问了一句。 这回祝之棠终是回应了。 靠在苏彻玉肩上摇了摇头,她示意她并无碍。 但若是那些暗卫再晚些来,那她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了······ 心中的恐慌后知后觉的来,祝之棠知道自己还没那么想死······ 在见到良熹敬向她们这走来时,她直起了身向他行礼。 “大人。”远没了晚膳时的讨好,俨然仅剩一副恭敬模样,她还是在领了良熹敬的命令后才又站直身子。 临到这时,苏彻玉也才察觉出了不对,转头看向良熹敬,质问道:“你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祝之棠早一个样,晚一个样,刚刚遇袭险些丧命,但见着良熹敬就转换了脸上,不带半点抱怨,看情况他俩是知道这场敌袭是怎么一回事的······ 所以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她这一个罢了····· 苏彻玉抿了抿唇,心道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第102章 也没等良熹敬回复,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宿处,也不想再管他与祝之棠了。 “大人,属下知错。” 祝之棠见状就知事情可能被她搞砸了,所以便本能的认错,希望良熹敬不要重罚她。 她被领来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亦或是替苏彻玉去死的,而今日那些舞到苏彻玉面前的做派,无非是受了东草的令故意为之的,可没成想却是弄巧成拙了······ 而东草实际一直在一旁守着,他是见苏彻玉抛下大人走了后才胆颤地上前的。 “大人,段呈瑞派来的那些人中,刚刚逃了一个······” 除去方才在此处解决的,一直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着,想来也是为了方便回去复命。 “那他看到了多少?” “他是在海棠出剑前走的,想来知道的不多,应该就只是知道今日良府中多了一个女子······” 海棠是祝之棠的代称,若是没这次的指令,她怕也不会说出她的真名。 “那就随他去吧······”本就是要放一两个回去给段呈瑞复命的······ “是。”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在东草禀完事后,接来的话便是这一句。 他就知道会有此一劫,也知是自己自作聪明碍了大人的事了,颤着声回道:“小的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人本就是不想让祝之棠打搅到苏彻玉的,若是可以,他都不想让苏彻玉知道这事,但东草倒好,想着能让苏彻玉也担心焦急,为大人吃醋一番,便擅作主张地给祝之棠下了令,希望她能小促一下这二位的关系。 良熹敬的视线还瞧着刚刚被苏彻玉猛地闭合上的房门,听到东草的话也只是沉声说了句。 “自己下去领罚。” “是。” “······” 祝之棠见东草都下去领罚了,那她肯定也是逃不了的,便也急声说:“大人,属下也下去领罚。” “不干你的事,你退下便好,日后无事,不要去打搅她。” 知道她是受了东草的指使才这般做的,他也不会真怪罪到她头上去。 “是。” 能幸免于难,祝之棠还是庆幸的,她也瞧出了良熹敬现在急着去寻苏彻玉便也没再打搅,赶忙离开了。 眼下这若大的庭院,除去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身外,就仅剩良熹敬一人干站着了。 思忖了片刻,他才迈开步子行至苏彻玉门前。 他推了推门,但没推开,想来是苏彻玉在里头将门给锁了······ 见状,他又敲了敲门,但仍是无人搭理。 “苏彻玉,你有本事明天也别出来······”词句是威胁,可语调却像是服软,听着就矛盾,可良熹敬本人是没意识到这份变扭的。 话落,他想再敲门,可这门就自主开了。 “夜里凉,大人小心着了风寒,快回去吧。” 苏彻玉心底有气不想给良熹敬开门,可又怕他这人日后算账,内心挣扎了许久后,还是给他开了门。 良熹敬低头瞧她这模样,就知她心里还有气,也没故意揭穿,顺着她 的话说:“外头凉,让我进来坐会。” 苏彻玉闻言一怔,感叹他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恬不知耻了······ 她收了搭在门边上的手,默认他可以进来,其后就退离了些,应该是打算离他远些的······ 可收下的手却被他先一步握住,熟悉炽热的体温由指尖传达,她还未开口说话,良熹敬便轻问起她了。 “说怕我着了风寒,那你呢?刚睡醒就披着个斗篷就出去了,还打算拿剑与那些人厮杀······”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间捂了捂,待有回暖的迹象后他才又说:“手凉的厉害,之前让你喝的药算是白喝了······” 苏彻玉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他数落一番,心中的气一时也压不住了,撤开了手,不想再搭理良熹敬。 但他也只是微愣片刻,其后便有些生涩地开口说道:“这次是我之过,日后不会再这般了。” 他很少真心实意地向人服软认错,但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他在苏彻玉面前总是没有半分的架子,伏低若是能让她开怀些,那他也是很甘愿去做的······ 而苏彻玉听到这话,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首辅向她认错? 她一时觉得良熹敬的脑子是坏掉了。 她撇开眼道:“大人怎么会错?” 说完,她绕开了良熹敬,不想再在这个屋子里与他待着。 但良熹敬怎么能让她如愿,伸手将她捞回了。 “你的好温姨她们给你写了信,你要不要看?” 从后身抱着苏彻玉,声音又酥在她的耳侧,明明只是简单告知,但他却将话说的如此缱绻。 苏彻玉的呼吸一滞,不只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动作。 她怕他咬她······ “我要看的,大人什么时候把信给我。”声音有些不稳,苏彻玉也不敢挣扎,深怕良熹敬就想见她此般······ “那你还生气吗?” 低问了一句,他好像还执着于此。 可在信笺的“利诱”下,苏彻玉怎敢有气? “我何时生大人的气了?” 每次要从良熹敬那获得好处的时候,苏彻玉就会变得极为乖顺,啥违心话都能说出来······ 第103章 耳垂一疼,苏彻玉蹙眉,但没骂出声,待痛意散去,她才又听见良熹敬的声音。 “你没什么表示吗?” 得寸进尺地想要跟多,良熹敬的贪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练成的,他知道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看见苏彻玉主动的模样,所以他才不想放弃······ 颈窝一热,苏彻玉下意识地一僵,但又不敢多动,轻吸一口气后,苏彻玉开口问良熹敬想要她怎么表示? “等会你多唤我几声‘夫君’就好······”话语中的笑意明显,良熹敬也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僵愣,但他可没想放过她。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表示法子,不如说来听听·····” 第57章 姻缘 良大人前去求他与女主的姻缘去啦…… 苏彻玉闻言如临大敌, 她哪有更好的法子啊,连忙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 “那就按我说的做。” “······” 苏彻玉犹豫了片刻, 但碍于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便也只能应下。 不过她是没听出良熹敬的话外音的,以为只要嘴巴上喊他两句, 他就可以放过她。 含着“夫君”二字, 苏彻玉沉了沉气, 开了开口,低声的唤了两句······ 待她喊完,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 身后人就轻咳了几声。 暗处,某人的耳朵不自觉的就红了。 “不是让你现在喊的······罢了,也不是不行······”良熹敬松开了手, 好让苏彻玉正视他, “之前我说待我休沐就带你出去, 你那时答应了我的,你可还记得?” 趁着苏彻玉现在还能好生的与他说话, 他顺便就再问了一嘴。 “记着。”苏彻玉点了点头, 但心底却是涌起了些不祥的预感。 也没出乎她的意料,良熹敬随即便言, 他明日休沐, 刚巧带她出去散散心。 苏彻玉实际很想拒绝, 但信笺还在他手中,她又不得不照做。 “好。” 良熹敬闻言,面上的笑意深了深,“信笺是现在就想看, 还是等到明日你醒了再给你?” 换做是以前,良熹敬都不消问,他就知苏彻玉定会想也不想的就选择后者,但现在却是有些不同了,她变的越发会拿捏他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与她那时说的“心悦他”有关,可他还是有些存疑,其中的真实性也只能待他日后好生考量一番······ 苏彻玉听良熹敬这般问她,心神一凛,斟酌着明日还要与他相处许久,以免又着了他的不痛快去,今夜她就能尽量顺着他就顺着他。 “不急,不急,大人明日再给我就好了。” 良熹敬挑眉,竟真没料到苏彻玉会这样说,眉眼舒展了些。 “那睡吧。”他轻道一句。 明日要早起,今夜还是要好好歇着的。 要搓磨苏彻玉的心思搁置了,他真只是想拉着苏彻玉安寝罢了,可这话落到苏彻玉耳中却是变了些味道。 她的声音一哽,理所当然地想到方才良熹敬那欲带牵引性的举动,便心慌地觉得他要乱来了。 “我身上染了血污,想来是要洗漱一番的。” 她说的急,声音又有些抖,良熹敬光听就能听出她的不对劲。 手又触上她的臂膀,他似有似无的戏弄,更惹的苏彻玉将事情想歪。 “无事,你且去,我在房中等你。” 他的眸光暗了暗,又道了句让苏彻玉惊慌的话,才肯善罢甘休的放她走。 ······ * 苏彻玉没想到良熹敬昨夜说的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然她也不会在浴房中拖延那般久,待水凉了才敢回去的。 而良熹敬见她那么久没回来,本是想去看看究竟,但一想到苏彻玉可能还在胡思乱想着,便没多此一举的前去了。 他只是等到她会来后,将烛火给熄了,就将她搂在怀中,在察觉到她本能的僵硬,他也洞悉到了苏彻玉的心中所想,但他什么也没做,就抱着她沉沉地睡去了。 可苏彻玉被他这般一钓着,昨夜可是没睡好,以至于今日一早便哈欠连天的。 姜叶为她洗漱打扮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忙问她可要再睡一会。 大人走前吩咐过,可以等苏彻玉休息够了再出行的。 可苏彻玉还急着去良熹敬那讨信呢,哪还有心思睡? 姜叶见她摆手声称不用后,便专心为她上妆了。 “姑娘,外头冷,斗篷也披上吧。” 近几日是一日比一日冷的,苏彻玉又体寒,手脚不易生热,想来还是要多穿些。 苏彻玉点点头,任姜叶给她穿戴好。 待一切都收拾妥帖了,姜叶又好生瞧了瞧苏彻玉的摸样,感叹一声“长的真水灵”后,便打算前去给良熹敬回话。 可她这还没走出房,这房门就被东草推开了。 外头的寒气侵袭而入,惹的她们哆嗦一阵,而东草则是带着风雪来的,他身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点。 “大人说外头落雪了,特叫我来与姑娘说一声,定要多加衣。” 也不是他说,这大人也太上心苏姑娘了些,他那还未处置妥帖,瞧着外头落雪了,便忙声叫他来这嘱咐了。 他往苏彻玉那瞧了瞧,见她已经将大人前日派人送来的狐裘斗篷披上了,便安下心来。 “啊,姑娘原是起的这般早,我现在回去禀报大人一声······”良熹敬是想着她还会睡一会,才想着这时派东草来提醒,可没成想苏彻玉竟是收拾好,那他可要赶紧回去回话才好。 第104章 “我随你一同过去吧。” 她正好要讨信,早点去寻良熹敬也是好的。 东草闻言便替大人欣 喜,只觉苏彻玉的心终是被磨化了,也会急着见大人了,便忙声应下。 “好好,姑娘随我来吧。” 虽还未改口叫“夫人”,但东草想应当也快了。 外头的风雪卷的有些大,瞧地上那叠的一层积雪,便知这雪是半夜就下下来了。 庭院边的梅树依雪绽红,颜色靓又清,与路过的苏彻玉辉映着,皆是赏心悦目的紧。 “大人,姑娘急着来寻你。” 东草嘴快地说了一句,苏彻玉压根就没机会拦着。 眼瞧着良熹敬那略带期待探究的视线飘过,苏彻玉也只能认栽般地点点头了。 良熹敬上前拂去她身上的残血,低问她怎么不等他去寻她? 毕竟若不是因为平日里少闲暇,他今日都不想带她出去淋了风雪去。 苏彻玉抬眼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就说,是因为她急着想见他······ 被她讨好的次数太多了,良熹敬已经细究不出她是否出于真心了。 可哪怕这般,他的眉眼还是染上欢愉,说的话也是不由自主地柔。 “若是对我说了慌,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彻玉听此言,心跳本能一滞,面上的笑一僵过后,立马恢复自然,“自然不会。” 良熹敬陷在柔情蜜意里,忽略了苏彻玉的异样,只当她是说了真话。 他取过苏彻玉心心念念的信笺,交递到苏彻玉手中。 苏彻玉见信到手,心终于放下,立即是想打开看的,但在撞上良熹敬的眼眸后,她还是下意识地等了等。 “要我替你打开吗?”瞧出了苏彻玉的心思,良熹敬不急不缓地道了句,其后好似真要动手帮苏彻玉将信打开了。 “那就不劳烦大人了。” 恐良熹敬要动手,苏彻玉连忙背过身去将信给看了。 而良熹敬见她瞧的认真,也没打搅的意思,走到了一旁去,不扰她看信。 这信良熹敬没看过,想来他是觉得没必要。 苏彻玉看完信上的内容后,神色一拧,但立马又带上笑意转身去看良熹敬,说他们可以出去了。 “你不问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吗?”良熹敬莞尔,一时也不懂她是不是真不在乎。 “那我们去哪?” “桦宜寺。” 那里求姻缘是最灵验的······ 苏彻玉听说过这个寺,但却不知这个寺是求什么的,不过她听到良熹敬是要去这种的地方,还是忍不住狐疑。 常言心诚则灵,但良熹敬这人恐怕很难虔诚地念着一事吧,而且他一看就是不信神佛之说的,不然也不会视人命于漠视了······ “走吧。” 也没想着苏彻玉现在的心思,良熹敬瞧门外的风雪不大,想着现在就可前去桦宜寺,免得待会风雪大了,迷了去路。 “嗯。” ······ * 远山成障,茫雪倾覆,寺钟绵延直至山脚······ 今日前来祈福的不在少数,乘雪拾阶而上倒也不显艰辛。 苏彻玉与良熹敬是一同下了马车的。 “大人,懿法师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庙中沙弥见良熹敬来,便上前传话,其后欲带他去见大师。 “你莫要乱跑,我等会过来寻你。” “嗯。” 良熹敬在走前叮嘱了苏彻玉一句,其后便随着沙弥去了。 而苏彻玉见他离去,也终是松了口气,拉着姜叶便四处闲逛了起来。 整日在良府中待的她都快背过气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要一直跟着良熹敬那她可是不想,而现在他走了,她也终是自由了片刻。 “姑娘,我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姜叶也是怕等会大人找不到姑娘,等回去了,二人又要置气。 “我不乱跑,我就在这四处看看。”她劝姜叶安心。 她心中现在也有分寸了,知道温姨她们还在良熹敬手中,她怎样还是要听他的······ 只是她想不到,到了此处竟还能遇上熟人······ “姑娘,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你,你是与良大人一同来的吗?” 熟悉的声音将她叫住,苏彻玉的脚步一顿,缓了片刻后才回头去看来人。 周期年也披了一件白绒斗篷,里衣透红,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远瞧着倒是与苏彻玉配的很。 姜叶在一旁瞧着,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的生起。 姑娘与这位,看着也是登对的······ 但没过多久,她忙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暗说自己糊涂,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了。 而苏彻玉见着这般的周期年,就心道不好了。 她每次只要与周期年遇上,那个姓良的就像是吃错了药般的,变的咄咄逼人起来,也不知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周期年······ 不过最后受苦受难的都是她,她可再不敢与周期年多说些什么了。 “嗯,首辅大人应该在寻我,我就先走了。”落下这句,她便想逃,可周期年却拦下了她。 “不知,姑娘家中可是有个弟弟?” 第58章 红绳 强扭的瓜,蘸糖吃也是甜的!…… 周期年也知道他这么问有些唐突。 第105章 但那夜他想了一晚上, 只觉苏彻玉的背影与他那日瞧见的人太过相像,而她又用竹针当暗器,其中的巧合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所以压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 周期年便想问上一问。 只他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苏彻玉······ 心跳漏却一拍,脚步也僵住, 面上的慌乱映现一时, 苏彻玉不晓周期年是猜到了什么, 才这般问她的。 深吸下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瞧不出破绽, 她直面周期年道:“没有······不知周将军究竟是想问些什么?” “原是没有吗······”周期年掩下失落, 扯了嘴角同苏彻玉说:“没什么,打搅姑娘了。” “若将军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苏彻玉不敢再在此地久留了。 “等等, 在下到现在都不知道姑娘的名讳, 不知可否······”可否告让他知晓······ 实际这并不重要, 但周期年控制不住地就是想要知道。 “苏彻玉。” 草草丢下一句,索性连头都没回, 苏彻玉直截了当地走了, 生怕周期年又寻了旁的话来问她······ 而苏彻玉这边的兵荒马乱还未歇下,良熹敬那便有了糟心事。 神情上的不爽还未彰显出来, 良熹敬就张嘴驳回去了。 “您的意思是, 我与她没姻缘?”有些不耐又不可置信, 良熹敬勾了勾唇角,笑道:“大师不若再好生算算······” “大人,她的良人,应该另有其人······” 懿法师有些为难, 虽知良熹敬招惹不得,但他也不可说了奉承假话去······ 轻笑敛眸,良熹敬算是听明白了些,他靠坐在椅凳上,只思量了片刻,他就觉得他是不该来此地的······ “大人,您的命格极贵,是应承天命,广受福泽的······” 法师不再言姻缘,转言他的命格,可良熹敬本就不在意这些。 应承天命,广受福泽······ 他是要做皇帝了不成? 暗笑一声,眉眼间的厉色难掩,他开腔道:“我今日寻你仅问姻缘,不问其他,什么应承天命,什么广受福泽,这与我问的有什么干系?” 他不耐也不悦,不过他勉强还是给了懿法师一点面子,没一声不吭扭头将他给搁下。 “那您可有什么法子牵了我两的姻缘?”耗着耐心,良熹敬好好问了句。 “这······” “世人都说桦宜寺求姻缘灵验的很······我与她明明两情相悦,将结两姓之好,但您非说我们二人之间没有姻缘,那想来这寺灵验之说也不尽然,可这寺中的香火可是被人供的长燃不熄的······”他的话音一顿,随即便说:“在下见识薄,不晓庙堂中的规矩,但朝廷官场,承了俸禄,享了君恩,但毫无作为,贪图享乐 ,日后被查了出来,轻则贬官,重则砍头,下场可是不好的······” 良熹敬点到为止,没继续往下说。 “大人若是不建议的话,老衲这有一物,或许能解大人之困。”也是被磨的没办法了,他不得不想点法子。 视线刮过懿法师递过的那物,良熹敬的眉轻拧,但手没闲着,还是接过了。 “大人安寝之时,与令夫人一同系上这红绳,只要七日不断,便可牵了这姻缘线了。” “是吗?”理所当然地反问一句,但他又懒的再耽搁,便起了身,同懿法师道了声“谢过”后,就出了门去寻苏彻玉去了······ 苏彻玉方才还与周期年说要去寻良熹敬,但她想他应当么那么快出来,便没往原路上赶。 路上的积雪渐厚,鞋袜有些沾湿,周身也攀附上雪白,苏彻玉的视线落在了孩童嬉闹的一处。 “谁说我不会刻木偶的,我会!” 落雪中,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倔着声同站在他对面的三四个人道。 “别吹牛了,你就一只手,怎么刻木偶啊?!” 说话的孩子同男孩一般大,但说话间皆是对他的鄙夷,而站在他那侧的孩子闻言也都笑了,只当他是在说大话。 “我真的,我真的能刻出来的······” 他的声音弱下,好似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苏彻玉瞥见男孩一侧瘪下去的袖口,冷冽的空气往胸腔中倒扣,她上前几步,靠近了那个男孩。 “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责骂置气,只是简单的询问,可那些个小孩就有了说辞。 “呦呦,大人来喽,每次都只知道躲在大人后面,算什么男子汉·····”吐了舌头,其后招着其他孩子随他一起走。 “我没有每次都躲在大人后面!”被说的男孩红了眼眶,气急地将手中的木头丢在了地上,但因是手已经冻僵的缘故,木头丢的不远,最后滚到了苏彻玉的脚边。 苏彻玉蹲身将木头拾起,其后将良熹敬今早递给她的手炉放到男孩手中。 冻僵的手没那么快感受到温热,但男孩还是往苏彻玉那看去了。 “我刚刚听你说你要刻木偶,可你的手现在已经冻僵了,不如我帮你刻吧,虽然可能会有些丑······” 男孩抽泣哽咽,听了苏彻玉的话没摇头也没点头。 “你下次别理他们了,你也不需要向他们证明什么,男不男子汉也不是他们说的算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他们说的算的?” 第106章 听闻这句,他终是理会苏彻玉了。 “当然了,你管他们呢。”说下这句,苏彻玉又从男孩手中拿过刻刀,“我帮你刻一个木偶吧。” “好。” 男孩的泪止了,笑着点点头,全然接过了她的好意,手炉中的温热也终是暖了他的手。 苏彻玉仿着先前雕刻面具的模样,为这孩子雕着木偶······ 风雪在下,笼着二人,苏彻玉秀眉微蹙,咬着牙,尽量将这木偶往好看的雕,可这雕至最后,好似还是说不上好看。 男孩见苏彻玉停了手,便知她是雕刻完了,接过木偶看了一眼后,就对苏彻玉道了句“好看”。 姜叶闻言忽笑出了声,而苏彻玉也不好意地笑了笑。 “谢谢姐姐。” “二娃,你在干嘛呢?” 男孩的母亲来了,招呼了他一声,是要带他回家去了。 “姐姐,我要回去了,手炉还你。” 木偶被他放在了怀里,手炉则被他递上了前。 “不用,送你了。”苏彻玉瞧着他那长着冻疮的手,心有不忍,想着他将这手炉卖了,兴许还能换些银钱。 “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免得大人久等了。” 刚刚刻木偶,刻的入迷了,竟是忘了时辰,这一经姜叶提醒,她这才想起来。 稍提了些裙角,也顾及不到雪大路滑,苏彻玉赶忙往回赶。 而当她回到原处时,良熹敬就已经在那撑伞等候了。 他的神色不大好,不知是因为算出来的卦不好,还是因为她晚归,害他等了。 她小走了几步,慢吞吞地靠近良熹敬,但终还是与他有几步之遥的。 良熹敬瞧着她被雪沾了满身,但还不知拿伞遮蔽的模样,失笑上前,将她蔽在伞下。 “你方才可有去求什么?” 他知道她闲不住,便想着她应当会去求神拜佛什么的。 “没有。” “嗯。这寺算不得灵,今日雪大,不求便不求了,我们回吧。” “好。” 苏彻玉怕等会又与周期年遇上,所以也巴不得赶紧走。 手被良熹敬牵住,他领着她往山下走。 “我给你手炉呢?” “给了一个孩子。” “你对别人总是好心的,可别人哪有你自己重要?” 可以为别人豁出性命,但却对自己有失考量,这样蠢的做派,也只会落在她身上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他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良熹敬的唇弯淡了淡,落寞隐在风雪里,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还抓着红绳。 懿法师说的话犹在耳侧,她手上的温热蜷缩在他的掌心,他用力紧握住,其后道了句。 “反正今后除了我,你也不能换了别人去了。” “我要换谁?” 苏彻玉好生走着,却听良熹敬忽地说了这一句,狐疑地往他那瞧去,可却听他道:“没什么,我们回府去吧。” ······ * 天色茫茫,雪势渐大,行人落下的痕迹逐被覆满。 周淮与近几日身子不见好,可却执意趁今日来这寺庙一趟,周期年放心不下,也就跟过来了。 他与苏彻玉分别后,便没往别处去,百般无聊下,他也就注意起些旁处。 母亲带着孩子赶路,许是怕等会的风雪更大,她就走的急些的,孩子急跟在后头,单手还抱着两个物件,死死护着不松手。 “你把那两个东西给我,我替你拿着。” “不,我能拿好的。” 小孩摇头后,急跑了几步,像是要显地自己不会给她拖后腿。 可这一跑,单手抓的东西就不稳的掉了出去。 手炉只掉在脚边,可那木偶却是滚着雪溜了些路······ 周期年弯腰捡起那物,拍尽其上的白雪,可他正打算将此物交给那孩子时,他的神色却是一顿。 因这木偶瞧着很是相识,似是在哪见过····· 心跳漏一拍,周期年又细看了木偶好几眼后,顿时什么话也讲不出了。 木偶面目上还带着木屑,像是才刻出来,还未来得及处理干净。 它实在称不上好看,但单只瞧一眼,这木偶便能让人记忆犹新。 像是刻不出好看的眼睛,便偷懒般地用圆代替,可那圆却不圆满,有棱又有角,若不是左右的弧度尚可辨清,还真不知这是圆是方······ “大哥哥,那是我的木偶。” 小孩跑到了周期年那,伸手向他要,可周期年现在还不能还给他。 “这个木偶是你刻的吗?”他的声音颤的明显,神情也紧张到可怕。 “不,这是刚刚一个大姐姐给我刻的。” “她,她长什么样子······” 他问出了口,可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却是浮现了一人面貌······ “一个姐姐长的好生漂亮,她披了件白斗篷,头上好像还戴了一个红簪子······” 第59章 秘密 女主要开始给男主下套了! 手一抖, 木偶险些掉落,周期年呆滞了片刻后,才笑出声来。 原来真的是她······ 欣喜过后落寞加之而来, 周期年将木偶交还给小孩后, 起身向周遭一探。 他祈愿还能见着苏彻玉的身影。 可四下苍茫,人也稀落大半, 哪还能瞧见心念之人····· 第107章 心间混沌, 他的迷惑不解太多, 眼见的面 色都显苦涩。 既她人在皇都,那她为何不来寻他, 而后相识为何不与承认, 她与良熹敬又是怎么一回事······ 谈及良熹敬,他的心神一凛。 良熹敬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他都还记着。 她欣悦臣已久, 又对臣有恩, 但其父母早逝, 长辈也多疏离不亲,所以这婚约还是想求陛下做主一番的······ 她, 心悦他已久。 他, 求娶她入门。 那他呢?他与她的婚约算什么呢? 垂眸掩悲,失落与不甘过后, 他心声一念。 她是真的心悦良熹敬吗?是真愿意嫁给他吗?若真是这般, 若真是这般, 他会成全她的······ 但在此之前,他要寻她,将话问清楚了…… “期年。” 周淮与出来后便见周期年失神般的站在原处,而他走近了, 周期年也没发现他,便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想什么事,害你如此出神?” “无事······”周期年在撇见周淮与鬓上的白发后,方才的心事全全压在了心底,不敢透露分毫,“父亲,我们是回府还是······” “回府吧。” 他本还想去赵府一遭的,但这雪都压松了,想来还是改日吧。 “好。” ······ * 马车上,苏彻玉与良熹敬并坐着。 良熹敬瞧她一直低眉,也不见说话,便知不对。 “怎么?去了趟寺里,还变深沉了?”良熹敬侧头逗着苏彻玉,可手却是握上了她的手。 “没有。” 手习惯性地被他握住,苏彻玉早就不会反抗了,她看着他摇头,只说无事。 良熹敬没信她的这番说辞。 平日夜里,只要她的手暖不起来时,脚必定是冷的,所以良熹敬不禁多疑起来。 “鞋袜湿了?” “你怎么知道?” 震惊地抬眼,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猜到的,但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便将自己的斗篷脱了丢在地上,其后将她的鞋袜给脱了。 “垫在上面会好些。” 苏彻玉愣愣地点头,只能跟着照做。 不过他穿的不多,将斗篷脱了给她,他难道不冷吗? “你不冷吗?” “不还怕我冻着呢?我还以为你冻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是在抱怨她没同他讲她的鞋袜湿了,还要他去猜······ 苏彻玉没反驳什么,毕竟他确实是在为她着想,她也不能不去领情,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良熹敬自从向那个大师问了卦后,人瞧着就有些不对劲。 “算出来的东西不如你愿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其后立马补充道:“这个东西也不能全信,若是好的就姑且信过,若是不好的那就别信了······” 她虽是不觉得良熹敬会被这种东西摆布,但他的不悦是挂在脸上的,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因为现在他的心境可是连坐着她的······ “嗯,那就不信。” 这事,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下,但这会“不认的”这话,却是从她嘴里道出的,那定是比他自己一人不信管用。 “大人,到府上了。” 马车应着话声停下,苏彻玉想也不用想,就知待会良熹敬会将她抱下马。 而正如她所想般的,良熹敬是直到将她抱到了书房才将她放下的。 “这天都暗下了,还要温书吗?” 平日里白日温书也就算了,今日乘雪回来,还未歇下就要补上了? “自然不是。”他倒没卖关子,起身从书架上取下木盒,从中取出一物递给苏彻玉,“之前见你那些面具戴着实在不合适就······就命人给你做了个好的,虽然日后你多半用不到了,但我想着反正已经做了就是要给出去的,放着也是碍事······” 明明是自己亲手做的,但良熹敬却将此事隐而不报,好似生怕苏彻玉听了这话后又推拒······ “······” “你今日是做了些木工活吧?”良熹敬怕她多想,便将话往旁处引了,“木粉沾了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句似指责般的话落下,苏彻玉才赶忙将良熹敬给她的东西收下。 因为只有在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时,她才会“从命”。 目光在这面具上一落,苏彻玉不得不承认,这面具是比她先前自己刻的好得多,但令她狐疑的是,为什么一个面具上还要刻着像符文一样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刻些花草动物吗? 不过她也没问就是了,毕竟这东西她日后也不一定会戴。 “多谢大人。” “你不用对这般客气的……”过不久你就要嫁给我了,不是吗? “嗯,我知道了。” 她静静地应下。 近几日,她变的越发乖顺了,可良熹敬的心却是空落了一块,他凄哀地觉得,她比之前更难抓住。 “我们的婚期会定在开春。” 贪心不足地想将婚期定的近些,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 “大人定下的日子总是不会有错的。” 笑着接应下,神情也没有半分的不妥,她笑看着良熹敬,直到他有事出去,她的唇弯才收敛了些。 她将面具放在桌面上,其后拿出了早上良熹敬给她的信笺。 第108章 再次打开看清信笺上的内容,她的面色依同早晨般的凝重。 信笺不止一封,每封都被画上了阁中标记时日的暗号,而这几封信纸明显不是在近几日写的,相距最近的也隔了七日,而这中间,她也不知还有没有被良熹敬拦下的信了。 本来就是她将她们牵扯进来的,可现在信被拦了,而她也不晓她们的安危。 苏彻玉起身将信烧了,其后推门走了出去. 眼下雪还未停,院外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姑娘,你怎么光脚出来了,这地上那么凉,你先回去,我去拿鞋袜来······” 姜叶在外撞见苏彻玉就这样出了门,心慌地赶忙劝苏彻玉回书房中去。 “无妨······你别将此事告诉大人······”她说着,也不顾姜叶的劝阻直接就是往偏院走去。 良府人不多,东草又去回良熹敬的话去了,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 所以,这事只要她不说,姜叶也瞒着,良熹敬就大抵不会知道。 “姜叶,等会还要麻烦你给我备桶凉水。”苏彻玉的唇被冻的有些发白,手脚也没了知觉,但她还是一意孤行地叫姜叶这般做。 “姑娘,你这是······” “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做故意惹怒良熹敬的事······”她言语稍顿,转头看向姜叶,“当然,这还需要他不知实情······” 姜叶被苏彻玉盯地咽了口气,其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姑娘有什么吩咐便同我说吧,我会守口如瓶的。” ······ * 阴暗地牢中,鞭笞声不断,男人的哀嚎由强至弱,而待他快痛晕之时,一桶凉水批头浇上,让他又不得不掀开眼,好生地瞧了瞧此刻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的男人。 “好久不见谭管事,我还以为你早横尸荒野了呢······” “世子还没死,老奴怎敢咽气······” “是吗?那你可真是我们府里最忠心不二的狗啊。” 冷嘲一声,良熹敬起身拿起刑具架上磨利的匕首。 他将匕首的亮面拍在了谭齐那沾有血迹的面颊上,在见谭齐的身躯抖了抖后,他勾唇,转手用刀尖挑起了谭齐的下巴,好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当初你背叛王府时候,可想到还有今日?” 他问话时,匕首已经割开了 皮肉,血滴在了他的手上,顺着纹理蜿蜒而下,“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背叛王府来着······” “······” “若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女人吧······”松开手,将血迹擦在谭齐身上,他淡然开口,“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活着······” “良熹敬,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别牵扯无辜!” “别牵扯无辜?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啊,王府那多人,哪个不是无辜的,我难道不是无辜的吗?”良熹敬笑开了,索性也没想再拖延下去,直截了当地说了明话。 “‘赎安阁’阁主柳渡央······我没猜错吧?” “你想对她干什么?!” 男人听闻人名,怒瞪着眼睛瞧着良熹敬。 因为良熹敬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做事可是不择手段的,而他不能让柳渡央因他受险······ “我何时说要对她做什么了?”他蹙眉,神情不显愉快,“不过,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我可不一定什么都不做······”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只要你不动她。”近乎绝望地应下所有,谭齐只求那人能平安。 “是嘛,那就好生告诉我,当初我父亲和秦将军是知道了先皇什么秘密,才被他痛下杀手的······” 第60章 忧心 “那,那你觉得苏姑娘是真心喜欢…… “你,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知道了先皇的秘密······” 谭齐闻言浑身一凉,只觉得眼前人愈发的可怖。 “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只可惜,你我都没死, 那那份秘密就还是要见光的。” 良熹敬轻巧地道, 丝毫也不管顾谭齐此刻是个什么心境。 “那个秘密是什么,我想你肯定知道吧。” 谭齐打了一个寒颤。 他当然知道, 但这个秘密若是说出来了, 那天下恐怕会大乱, 他不想当那个罪人······ 他无力地闭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良熹敬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他, 这牢中的腌臜本就不是他想忍受的。 “来人, 把那个柳渡央抓来,要抓活的——” “慢着!”谭齐急声拦住,“我说, 我会说的······” “那就快说!” 冷眼瞧着他, 良熹敬不想再等。 “先皇, 先皇他······” “大人,大人, 苏姑娘她病了, 眼下高烧不退,烧糊涂还喊着您的名字呢, 您快回去看看吧!” 东草的到来打断了牢中的一切声响。 “怎么忽然病了?” 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慌乱从眼底划过, 哪还带半点方才的狠厉。 “大人, 这小的也就不知了······” 在得知苏彻玉病了后,东草想也没想的就跑来了良熹敬的跟前,因为他知晓,耽误了其他事, 良熹敬还不会怪罪,但若耽误的事关苏彻玉,那他就完了······ “回府。” 他说的急,话落的时候就已经走出牢房了,东草会意,急匆匆地跟上······ 第109章 当他赶到苏彻玉房中时,碳火燃的正盛,屋中也货真价实笼着暖,可苏彻玉迷糊间还是叫唤着“冷”。 “怎么样了?药喝下了吗?” 蹙眉上前,良熹敬将手贴上她的额头,在触到那份炽热后,他的忧心更重。 “回大人的话,大夫来瞧过,这药也熬好了,但姑娘不愿喝啊······” 苏彻玉本就不喜欢喝药,清醒地时候还能勉强喝下些,现在烧糊涂了,本能的就抗拒起来,而除了良熹敬,在场的谁也不敢给苏彻玉硬灌药啊······ “药呢?” 良熹敬冷声道了句,其后就有下人将药碗端了上来。 看样子,他是准备亲自给苏彻玉喂药的。 “你们都退下。” 吩咐下去后,除了东草就没人还敢在此处逗留。 “大人,谭齐所要言说之事,涉及秦家,不知可要将周老将军牵扯进来······”东草小声说道。 毕竟若是这事只要周淮与知晓了,就不会置之不理,这对他们而言也是有益的。 “不用。” 听了东草的这番言语,良熹敬只落下这二字,其后就也让他退下了。 汤药还正烫,良熹敬是吹了好一会才等到汤药凉下的。 他坐于床侧,看着仍是闭目不醒的苏彻玉,眉色染愁,后舀起一勺汤药,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嘴边,不出意料的,她没喝下,汤药顺着嘴角滑出,最后全是被他用衣袖接住的。 此般的没有办法,良熹敬的目光甫一落在汤药上,便又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亲自喝下一口,俯身要对嘴给她喂下,但在二人的唇将相贴时,苏彻玉却是先一步睁开了眼······ 动作停住,二人的双眸无声地对视着。 苏彻玉此时瞧着还有些迷糊,眼帘掀的并不彻底,可她却主动上前贴上了良熹敬的唇。 苦涩一经在口中弥漫,她皱了皱眉,但仍继续着。 唇齿间的温热交互,苦涩淡了也未分开。 心仿若被抓住,紧涩的一疼,其后便汹涌起不止的波涛,良熹敬的眉眼染上不输她的迷蒙,似醉了般的沉浸······ “好苦。” 分开时,苏彻玉小声抱怨了一句,良熹敬迟钝半刻,随后应声道:“嗯。” “还要喝吗?”她看着良熹敬手上端着的药碗问了一句。 “嗯。”他点头,其后喂苏彻玉将药喝完,只是瞧着她微蹙的眉,他不禁道:“今日风雪大,不该带你出去的。” 他自责认为,她是因为今日淋雪才病的,是以才多加怪罪自己。 苏彻玉听着,心神一晃,但神情没能瞧出什么异样。 “我那时听东草说,你那唤了我的名讳,可是真的?” 那时,自是她还晕着的时候······ 可她都晕了,怎么还会知晓? 苏彻玉一愣,心虚地对上良熹敬的眼眸,轻道:“我不记得了。” 良熹敬笑着点头,心里这才确信了些,“无事,我记着便好。” 说完,他叫苏彻玉躺下歇着,而他自己则退出去沐浴换衣后,才再推门而进。 他以为苏彻玉定是睡下,所以动作也自发的静,可凑近床榻时,他却发现苏彻玉正还睁眼瞧他。 “可是我将你扰醒了?” “不是,我睡不着。” 见她摇头,良熹敬方才安下心来。 他改了先上榻的注意,取了一物,其后握上了苏彻玉的手。 她察觉到手腕绕上一物,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根红绳,缠连在他们之间,他与她的腕间都绕着此物。 “莫让这红绳断了。”只叮嘱完这句,他便枕在了苏彻玉身旁。 周遭静了静,谁也没先开口。 苏彻玉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绳子绕的不紧也不松,说不上不适,但却觉得怪异。 这好端端的,睡觉牵什么红绳? 可她却没将疑惑问出口,只是看着良熹敬,明显是有其他话想说的。 “有什么话便说吧。” 都病着了,倒还藏着心思磨蹭不说······ “良熹敬,若是我死了,你会如何处置我的尸身?” “为何又这般问?” 他记得,他们最开始,还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苏彻玉就问过他这样的话。 他会如何处置她的尸身? 她那时说的是,他应该会将她的尸身抛至荒野,可能连全尸都留不下。 可那时,他确实可能会杀她,她才会这般问,而现在,他连她淋了风雪都会心疼,怎么可能会置她于死地呢? “那时病的厉害,难受的恍惚间觉得自己快死了。” 她之前身上虽多负伤,但不多病,也好在这般,她才可以不常喝那些苦药,而今日这一病,却烈的她难受不已。 “所以才本能地想到自己的后事?”他笑的无奈,可也欢心地想到,她那时是唤着的是他的名讳。 “嗯。” “你 不该问我这话的······” 他自是舍不得看她先他一步离世,所以他倒宁愿是自己先消逝,而若真到无可奈何之境,她先舍他而去,那他也是不甘慢上半步,定是要与她枕宿在棺椁中一同入墓的。 轮回人茫,蹉跎失事,他怕下一世遇不上她,也怕自己晚上一步,她就再与旁人先定了婚约······ 第110章 苏彻玉不会知道良熹敬的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心思一顿,赶忙想找开脱。 “嗯,我知晓了,日后不会再问。”她垂了眼,过了半晌才将在心底琢磨了许久的话说出口,“良熹敬,你也知晓我的亲辈皆不在世,我自小就是温姨和顾姨看着长大的,若是没有她们,我活不到今日,现在你我的婚期将近,我想亲口将此事告诉她们,可以吗?” 因是病着,她的声音凄哀又婉静,近乎祈求般的模样,良熹敬不忍拒绝。 “嗯,等你病好了,就让你去见她们。” 他做出了让步。 那时关着温长烟和顾思芊,本就是为了要挟苏彻玉,让她不要离开,而现在,她若是真心悦于他,那她应该就不会离他而去了吧······ “当真?!” 苏彻玉没想到他会怎么快的就答应下来,“不骗我?” “不骗你。”瞧见她欢愉,他自也欢愉,“睡过一觉后,病应当会好的快些。” 他低哄着,单话中透着让她早些睡下的意思。 苏彻玉会意,闭了眼后也就不再言语了。 喝了药后,入眠的快,所以苏彻玉不会知道在月光不照处,她的额间被落下一吻,也始终不晓,那欲言又止之人的心意······ ······ * 自从寺中回来后,周期年便约了赵瑶箐在茶楼见面。 赵瑶箐知道是周期年瑶见她后,还是满诧异的。 她与周期年关系不算差,但平日里,他也不会单独邀她,但这次······ 心中虽是有疑,但赵瑶箐还是赴约前去了。 而到茶楼,她光只瞧周期年一眼,便知他有心事。 “表兄,今日怎么有闲心约我来喝茶?” “哈,我是有事想问你。” 周期年没耽搁,开门见山地就与赵瑶箐说明了来意。 而赵瑶箐也料到了他会这般,也没觉得唐突,点头应下。 “你问。” “你知道首辅是怎么与苏姑娘认识的吗?” 他还是不愿用“首辅夫人”称她,只道她是苏姑娘····· 赵瑶箐闻言,将放在嘴边的糕点放下,好奇他为何会对这事感兴趣。 “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呢,我觉得像苏姑娘这样的人吧,要是跟她相处久了,很难不喜欢她吧······” 这份喜爱不拘于男女之间的情爱······ 赵瑶箐只当周期年是好奇良熹敬为何会喜欢苏彻玉,所以便这般说了。 “这样吗?”他闻言笑了笑,其后想到她所做种种,也不得不承认。 她很好,好到别人很难不去喜欢她。 所以,良熹敬应该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她的吧······ “那,那你觉得苏姑娘是真心喜欢良大人的吗?” 第61章 抱抱 丑女婿见长辈······…… 赵瑶箐瞧了周期年好几眼, 不确信她刚刚是否有听错。 表兄何时对良首辅的家事那么感兴趣了…… “这我就不知了,不过苏姑娘瞧着不像是会身居后院的……” 她应该是一直与良熹敬相处在一起的,但却未尝漏面, 难不成是被良熹敬藏起来了…… “表哥怎么忽然问起首辅大人的事?”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掩下落寞, 他对赵瑶箐说“能问你怎么知道一个人是否心悦一个人吗?” 他想自己毕竟是男子,男子心悦人的表现应该是与女子有所偏差的, 但他现在能问的也就只有赵瑶箐这一人。 赵瑶箐眨了眨眼, 总觉得周期年那有情况, 但她又没想多问,便靠着自己看话本瞧来的经验, 同周期年说道:“如果是女子喜欢一人的话, 应该会竭力知道他喜欢的吃食,亦或者是去了解他的其他喜好吧······” 她未尝对哪个男子上心过,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只能依葫芦画瓢地给周期年讲。 “嗯, 多谢, 我知晓了。” 周期年认真记下,点头向赵瑶箐致谢。 而赵瑶箐也早就习惯了周期年这般客气识礼的做派, 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过她想着周期年难得叫她帮一次忙,她还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些的, 喝了口茶便与他道:“容我再好生想想, 或许还能再讲些出来······” ······· * 苏彻玉这一觉睡的沉, 她醒时良熹敬就已然下朝回府了。 想到良熹敬昨夜睡前答应她的话,苏彻玉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触上自己的额头,在确认自己的病好了才放下心来。 “醒了?” 良熹敬在进屋前问过姜叶,她是说苏彻玉还睡着的, 可他现在一看,她醒了,但想来是刚醒不久。 心下还挂念着她的病,上前几步探了她额上的温度,见烧退了,他的眉眼舒展下来,“好些了是吗?” 听到良熹敬这般问,苏彻玉赶忙点了点头。 而良熹敬也知她这般着急肯定的缘故,也没戏耍她的意思,但还是问了句。 “是要我派人将她们接来府上,还是你我一同去见她们?” 他让苏彻玉选。 她想选后者,因是府上全是良熹敬的人,而外面兴许会少些。 可他说的是“你我”,难不成他也要去吗? “那,我们一同去见她们吧。”没有两全之策,她只能这般选,“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第111章 “等你洗漱穿戴好,我们就可以走,马车已经备好了。” 知道苏彻玉等不住,良熹敬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 苏彻玉赶忙起床洗漱穿戴,不想耽搁片刻,良熹敬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的如此之快,不经莞尔。 “不急,我既说过等你病好了就让你去见她们,我就不会失言。” 料到了她心急的缘故,他只好再番让她安心。 “好,我知道了,大人我们走吧。” 许久未见到温姨她们,她很想见她们,很想知道她们的安危。 “嗯。” 良熹敬见状点头,迈步向前走,但才走出两步,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牵扯住了。 苏彻玉的手轻轻的扯住他的衣袖,在意识到他探过来的目光,她的动作稍稍一顿,以为自己做了错事,而在她快要将手收回时,只听良熹敬说了一句。 “何故要牵着衣袖?”说着,他就先一步握住了苏彻玉的手,其后宠溺地道:“我们走吧。” ······· * 顾思芊坐在树下,仰头望天。 这样不得自由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芊,孩子你顾会,我去烧水做饭。” 温长烟打断了顾思芊的神游,转手将孩子交到了她手上。 “乖宝,乖宝,顾姨来抱,顾姨来抱。”欢喜地抱过这个女娃娃,顾思芊笑逗着她,“喜不喜欢顾姨啊?” “呀呀呀呀——” “她还不会说话呢,怎么回答你啊?”温长烟瞧着有些无语,顾思芊天天问,日日问,好似没旁的话好说的了。 她像还想到了之前的事,便同顾思芊说:“苏丫头刚来时,你还不喜她呢,可没过几个月你就天天问她喜不喜欢你了······” 陈年旧事被搬了出来,顾思芊的脸一燥,急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啊,你当初不是还觉得苏丫头娇瘦,在阁中留下了定是活不长久,还不想留下她吗?这也没过几日就变了脸,巴巴地给她做衣裳了?” “那怎么了,说的好像你比我好到哪去似的······”温长烟见与顾思芊拌嘴没争到上风,便也不想与她瞎掰扯了,“不与你聊了,我要去做饭了。” 说着,她就作势要走,可就在这时,开门声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平日里,只有晨时,会有人来送吃食和衣物这些,其余时刻都无人造反,而今日日头都快要落下了,也不知是谁来了? 顾思芊也闻声转头,抱着婴孩的手也紧了紧。 二人的神色在这一刻都带着警觉,可就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她们的眼眶顺势的都湿润了些。 “苏丫头······我没瞧错吧······”顾思芊见苏彻玉出现在眼前,欢喜震惊地以为是自己眼花瞧错了,忙问温长烟可否瞧见苏丫头了? “瞧见了瞧见了。”温长烟上前了几步,想上前迎苏彻玉,但她却是在瞧见跟在苏彻玉身后的良熹敬放慢了脚步。 温长烟和顾思芊的笑容都有些僵,她们是很不欢迎良熹敬来的,毕竟要不是因为他,苏丫头也不会受这些平白无故的苦,而她们也不会成为要挟苏丫头的把柄了。 “温姨,顾姨。” 见着她们,苏彻玉哪还压的住心思,抛下良熹敬就往她们那去了。 “太好了,你们都还好好的。” 前几日的忧虑,在见到她们的这刻终于放下了些。 “傻孩子,我们能有什么事啊,主要是你,你······”没被良熹敬那畜生欺负了去吧······ 后话她也不敢当着良熹敬的面说,她是怕他到时将仇记在苏彻玉头上。 “我也没事,我也没事。你们瞧,我现在不好好的站在你们跟前吗?”说着,她还转了个圈,让她们再仔细瞧了瞧······ 良熹敬跟在后头,看着她们欢聚的模样,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一时只觉那里暂时没有自己的位置。 倒也没扫兴般的在这时上前,他是见她们互述完了关心后,才款步走上前的······ 而顾思芊与温长烟的余光在瞅见良熹敬来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不知他是不是来向她们犯难的。 但只见他上前一顿,其后深深向她们作揖,示出敬意后,才开腔道:“对二位多有冒犯,还望二位见谅。” 他说的是将她们关在这的事,可他嘴巴上虽是这般说了,但他也不会将她们给放了,所以说了也白说······ 顾思芊是很想对他翻个白眼的,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良大人说笑了,我们哪敢怪罪您啊?” 还未等顾思芊出声,这温长烟就张嘴道了声,想来是怨了他太久,阴阳一下他也是好的。 苏彻玉闻言觉得不对,忙看了眼良熹敬,深怕他怪罪温姨。 而他的神色则是未动,轻笑着说着:“二位可能还有所不知,在下已然向圣上求旨赐婚了,待开春我就会娶彻玉入良府,到那时她便是首辅夫人,二位也是我的家人,自是不用对我多客气的······” 说的是客套亲切的话,可却透露出“杀人诛心”的意味。 温长烟和顾思芊皆是蹙眉,一脸忧心地看着苏彻玉。 她们又不是瞧不出来苏彻玉属不属意良熹敬。 以苏彻玉的秉性,她定是不会心悦于把持要挟她的人的,所以这成婚之事,八成不是经苏彻玉同意的。 第112章 所以,她们怎么能宽心······ 苏彻玉瞧出了她们的意思,可她不想让她们为了自己与良熹敬起争执,便偷偷拽住了顾思芊的衣角,打断了她的发话。 “对,到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话是说给良熹敬听的,她暂时还不能让他生气。 “哇哇哇哇——” 也就在这时,躺在顾思芊怀里的孩子哭了,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全被她牵引去。 苏彻玉捂了捂嘴,其后向顾思芊伸了伸手,顾思芊也心领神会地将孩子拿去给苏彻玉抱了。 而当孩子被苏彻玉抱住时,哭闹声便止住了,仿若她刚刚弄出来的声音,只是为了让苏彻玉注意到她。 “你们给她取名字了吗?” 那时一切都未来得及,名字也未取下,这孩子就被抱走了。 “自然还没啊,孩子是抱回来的,当然是你取名好些,不过我们擅自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金元宝。” 苏彻玉听到她们给这孩子取的小名,就觉得这个小名可能是与自己有关的。 而良熹敬在一旁听着,忽勾了唇,也料到了这与苏彻玉脱不开干系······ “谁让你爱呢?而且你看她现在肉嘟嘟的,像个元宝一样······” 顾思芊忍不住将话明说了,惹的在场的一众都笑出了声。 而良熹敬自然也笑了,只是还未等他笑完,其余人就率先止了笑,往他那看去。 苏彻玉眨了眨眼,只是思量了一会,就将这个“元宝”递给良熹敬了,示意也让他抱抱。 有些诧异,但他伸手接过。 他虽不是第一次抱,但还是生疏的很,没过一会,这孩子就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第62章 暗谋 女主计划逃婚! 良熹敬闻声一怔, 有些无助的像苏彻玉投去目光。 压下过于明显的笑意,苏彻玉就知道他在这事上会吃瘪,而“元宝”也被顾思芊抱走了。 “孩子还是给我抱吧。” “元宝”到顾思芊手里后, 她这哭声又奇迹般的止住了, 而苏彻玉见状便嗤笑出了声。 而笑过后,苏彻玉的视线就与良熹敬的视线撞上了。 她想, 若是没有旁人在的话, 良熹敬现在应当会上前对她说些什么吧······ 可能是会上前问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然后再在她身上讨一点好处······ 细想着,苏彻玉的笑就急忙收住了, 转而凑到了良熹敬身边, 转移话题般地悄声同他说:“不如大人给她取个名字吧······” 她的声音虽小,但众人都靠的近,自然都是能听见的。 温长烟和顾思芊齐不解的僵了神色, 一时不知苏彻玉这是怎么鬼迷心窍了, 竟是让良熹敬给“金元宝”取名。 虽他学识广博, 权势声望高,但难道不是他将她们害到“亲人”分离的窘境的吗? 况且, 她们觉得苏彻玉年岁还尚轻, 当“金元宝”的娘有些说不过去,那哪怕她真要与良熹敬成婚, 他成了“金元宝”的姐夫, 那也断没有姐夫给取名的道理吧······ 苏彻玉明白她们的顾虑, 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撺掇着良熹敬。 而良熹敬也悟到了她的用意,可他却没明说,缓了片刻,就点头应下了。 “念知。” 段念知。 他未讲清名姓, 所以苏彻玉理所当然地想着是“良念知”三个字······ 她点点头,算应下。 “大人,不知你可吃的惯粗茶淡饭?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留下来同我们一起用饭。” 温长烟知良熹敬若是要走了定是会将苏彻玉一齐带上,可她们这还没单独聊上话,定是不能让这一面就这么轻易的散了。 “也好。” 苏彻玉难得与她们见面,他也不好扫了兴。 “温姨,我去帮你的忙吧。”苏彻玉见温长烟撸了袖子,似要往伙房走去,见状自己也想要跟上,不过再说这话之前,她还是瞧过良熹敬的眼色的,见他也没加以阻拦,那她也就无所顾虑了。 “大人,你在这坐会,我去去就回。”还是没彻底将良熹敬冷落了,她拉着良熹 敬坐下,叫他在这处坐着等她,可还待她走开,她的衣袖就被他拉住了。 “我也可以帮忙,我随你一同去吧。” 他这话不像是在说笑。 温长烟和顾思芊都诧异了起来,这只沾笔墨的首辅竟是乐意下堂去那烟熏火燎的地方? “不用不用,你就在这坐着就好。” 好似深怕良熹敬跟来,苏彻玉说的就有些急。 “那你的盐莫要再多放了。” 良熹敬轻笑着,低声提醒苏彻玉。 这话也只有他们二人能知晓这背后的意思······ 苏彻玉倒是没想到良熹敬还会念及那事,抿唇过后就拉着温长烟要走,瞧着好似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不要多放盐?” 温长烟在路上好奇的问了苏彻玉一句,她不晓良熹敬对苏彻玉说这话是何顾? “你在良府上,他还叫你打杂做饭啊?” 猜想到有这种可能,温长烟的心就揪了起来,随即便说:“要不,我们等会在饭菜里下些药,将他毒死算了。” “嘘!” 听到温长烟这仿若无人的将这话说出来了,苏彻玉的心都下意识地提紧了些。 第113章 自那日她在偏院瞧见良熹敬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后,她就知只要是良熹敬所在的地方,那地定是不清净的,这墙背后怕还有几十双眼睛正瞧着呢······ “没有,我在良府里没受什么苦。” 实话实说,良熹敬待她实在算不上是苛待,不过她还是忍不了他拿温姨她们要挟她这事,而要她嫁给他,她多半也不愿,她还有要事没有做完,怎么会甘愿困在那厚墙砖瓦下······ 她往火中扔了几根木柴,好让火烧的更旺。 火声燎着案板上的声响,将人声压低了些。 “我与良熹敬的婚事成不了,我那时会逃,而你们也要走。”她说的平静肯定,仿若重来没设想过后果,“到时的路碍,我会理平,你们只管逃就好,莫要管我,且不论天涯海角,只要不让良熹敬找到你们,那就是好的······” 苏彻玉对她们的亏欠,这辈子怕是偿还不清的,所以她眼下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亏欠徒增······ 切菜的声响慢下,停了片刻,其后又复响。 “你不能不为自己考虑······我们在这院子里待着也挺好的······” “我是为自己考虑了才这般说的。温姨,这些话你晚点再告诉顾姨······” 她八成是藏不住事的,所以还是晚告诉她好些。 “嗯,我晓得了。” ······ * 自上次段呈瑞派去良府探查的人回来复命后,他的心情便是大好。 他是没想到,良熹敬这人竟还真是会“金屋藏娇”的,明面上摆着一个,背后仍还藏着一个。 “哈——嘶——” 刚嗤笑出声,段呈瑞的腿上就传来了痛意。 何遥平收了针站起身,“陛下,您的腿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那药还是不能断。” “知晓了。”方才的好心情被何遥平这一句给消磨没了,那药苦成那样,他都喝上那么久了,现在竟还是不能断。 皱着眉瞧了瞧何遥平,段呈瑞忽想到他与良熹敬的干系,不禁多言:“何太医不愧是首辅大人的好友啊,两人都是这么的本事不凡,不过,朕不知像你这么厉害的友人,首辅他还有几个?” “陛下说笑了,据臣下所知,首辅他不喜与人交涉,友人极少,而在下也只不过是能与他闲聊上几句罢了,算不得什么好友。” “是吗?” 段呈瑞的语气带上探究,想来是不全信的。 “陛下,周将军前来复命。” 段呈瑞余下想说的话被前来禀报的太监打断,他索性也就没再说下去。 “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段呈瑞有话要同周淮与说,那何遥平也不好再在此处待着。 “宣他进殿。” 他的指令一下,周淮与便进了殿。 他与何遥平擦肩而过,并未瞧清何遥平的脸,但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周将军,你来了?” 有些玩世不恭地戏笑道,段呈瑞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 “朕今日要你来呢,是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如实答便好。” “是。” “你说先皇那时为何要对秦家赶尽杀绝?” 他总觉得秦家的事,可能是与皇伯一家之死有些干系的,只是他那时年岁尚小,还不解其中缘由,不过近些时日,他总觉得这些陈年旧事会被牵扯出来,所以他还是要率先问上一问。 而作为秦衡好友的周淮与定是能懂其中的一些缘由······ “陛下,当年先皇给秦衡定的罪就是通敌叛国,臣下······” “那你也这么觉得的?”段呈瑞冷笑一声,“朕当然知晓先王那时给秦衡定的是通敌叛国的罪责,朕现在只想问,你也觉得秦衡真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这······” 他当然不信秦衡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往事已定,故人已矣,他也不能驳了先皇的旨意,这事就算有诸多异议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放心大胆的说,驳了先皇的意也没事,现在这天下是朕的,你只要听朕的就好。” “是。”周淮与有些惶恐地应下,“臣觉得秦将军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他一心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边城十座都是臣与他一齐打下的,若他有异心,早就投敌了,断不会在胜局已定,战事平息之际反叛啊!” 藏在心中多年的话,今日终是脱口,虽已是惘然,但他还妄想还秦家一个清白的。 “是吗?原来将军一直觉得先皇是错的······”段呈瑞挑眉,缓缓往下说:“若是朕死了,你会不会也会对新皇说朕之前所为略有说辞······” “什么?” 周淮与不敢置信地往段呈瑞那看去。 耗厉过战场的腥风血雨,却是抵不过眼下的寒颤,周淮与跪下,大声道:“臣下不敢!” 段呈瑞睨瞧着周淮与,未曾发话,直至殿内的静的仅剩周淮与的心跳声时,段呈瑞才忽笑出声,仿若方才的麻木冷漠与他毫不相干。 “周将军慌什么,朕不是说过了不会怪罪你的吗?快站起来。” 他说的殷切,前后举动判若两人,不过也正是让周淮与恍然。 段呈瑞本就是弑杀且阴晴不定的,他怎么能信了他的话去。 “陛下,臣方才所说皆是胡言。” 第114章 “不,不是胡言,你说的都是朕想听的······不过既然这般,那你要好生说说先帝是因何要杀秦衡一家的了······” * 天色渐晚,良熹敬与苏彻玉用完饭后,也该归府了。 不过苏彻玉才坐上马车没多久,就道着要下车走走。 良熹敬自也依着她,只是有些话,他还是要问的。 “你与温长烟单独在一起时,是不是与她说了些什么?” 第63章 选择 男主男二修罗场! 苏彻玉的笑颜淡了些, 但这还不足以让良熹敬窥见什么。 “嗯,说了些的,大人想知道?” “你想说便说, 不想说便罢, 依你心意就好。” 莫名的,他现在越发地想让苏彻玉依顺本心了,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苏彻玉低头斟酌片刻, 随后快步向前, 转身背走着与良熹敬道:“我与温姨谋划着要不要下毒将你毒死,这样我们都自由了······” “那你下毒了吗?” 他笑问着, 虽然心中已然知晓答复。 “······” “下毒了也不错, 反正我吃的你也吃了,要死也死在一起。” 正应了生同衾死同穴,哪里会觉可惜······ 他说的认真, 不似掺假。 苏彻玉没料到他会这般说, 静瞧了他一会, 笑僵在脸上,其后垂了眉眼背过身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太懂。 良熹敬先前说的戏弄, 说的折辱, 与他现在的言辞又大相径庭着。 “你是觉得这样不好吗?” 在苏彻玉背过身前,良熹敬瞧见了她低愁的神色, 上前与其并走着。 “没有, 这样很好······” 苏彻玉对答着, 好似从没什么不妥······ 街市上的嬉闹不似他们这般不善言辞,车马人流插肩而过,停留的很少······ “小姐小姐!” 苏彻玉不知道要与良熹敬说些什么,便低头走着, 但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声响。 未来得及转身确认来人,苏彻玉本能的扭过身后人拍在她肩头的手。 “疼疼疼——” 一声痛呼过后,苏彻玉认清了来人,也松开了手。 “何小姐?!”她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何清涵,“你手没事吧?” “没事没事。” 何清涵说的急,也是怕苏彻玉自责。 她原就是偷溜出来闲逛的,正无聊时瞧见了一个人的背影与苏彻玉相似,跟了几步越瞧越像,便赶上了前。 但她没想到良熹敬也在。 “良大人。”她有些害怕的退后几步,刚才的欢脱也褪去几分。 她现在才恍惚明白,苏彻玉再过几日就是首辅夫人了,怎么可能自己一人出来呢? 也怪她没看清局势就往前赶,现在撞见首辅了······ 希望没打搅他们二人吧,不然她可担待不起······ “哈哈哈哈,若是没事我就不打搅二位了,我先走一步——” “且慢。”良熹敬叫住了何清涵,“何小姐应当是有话要说的吧,何必急着走呢?” 何清涵听良熹敬这般说,瞬时打了个寒颤,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良熹敬现在都不让她走了。 “何小姐,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额······”她的目光在良熹敬和苏彻玉这二人间打转,最后落在了苏彻玉那,“上次在周府,我答应给你送衣服来的,但后来我爹不让我乱跑,等我再去寻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走了······” 这事她念了许久,一直想跟苏彻玉将这事说道清楚,可她爹知道她在周府遇刺的事了,那几日管她管的严,这不,今日还是她偷偷溜出来的呢······ “无事。” 这事那时周期年就已经同她讲清楚了,她哪还会怪罪何清涵。 “你没怪我啊,那可太好了。” 何清涵见苏彻玉这样,就知她没把那事记挂在心上,自己也终于放心了些。 而就在二人聊话的时候,良熹敬的视线则一直独属在苏彻玉那。 她在面对何清涵时,她的笑真切了许多,远不似方才的刻意。 掩下眼底的苦涩,他心中虽有不愿,但还是开口要让何清涵留下来了。 “真的吗?我可以随你们一起······” 何清涵听良熹敬这样提议有些震惊。 不过,她当然是愿意陪苏彻玉逛的,但碍于有他在,她也放不开啊。 毕竟他爹有时在家中抱怨朝中事时,提及最多的就是良熹敬了。 权势通天,又有雷霆手段······ “嗯。” 苏彻玉也没想到良熹敬会与何清涵说这些,但不得不说,她还是欢喜的。 也就在良熹敬首肯的那一刻,她的手就被何清涵拉住了,其后她就被何清涵带着往前走,丝毫没等良熹敬的意思。 何清涵也算是瞧明了,良大人他就是有意让她留下陪苏彻玉的,而只要苏彻玉没说什么,那他八成也不会怪罪她。 而她可是经受不了良熹敬离她太近的,所以她本能地想要带苏彻玉走远些。 良熹敬眼瞧着这两位刻意避他似的跑开,心中一涩,但还是放任苏彻玉随何清涵去了······ ······ * “恭喜二位,请上座,请上座!” 第115章 红绸围,锣鼓响,男子的送迎声也不断。 春定酒楼前挤满了人,搭起的木高台上站着一个拿着锣鼓的男子,一位接着一位女子上台被他邀着上台······· 而何清涵不知在何时拉着苏彻玉挤进了人群前排,她兴致勃勃地探瞧这热闹究竟是为何。 “诸位,春定酒楼今日开张,为求个好彩头,只要台下的诸位,能接到台上女子抛的彩球,便可与其一同登上座,酒菜银两一切皆免哈·······” “这个听着好玩。” 何清涵听着便来了兴致,凑到前头问了一声:“这接彩球的,男女都不忌吗?” “不忌,不忌,只要能接到,管你男男女女,老人小孩,都成都成······” “这可是你说的!”何清涵扭头往苏彻玉那看去,“你上去抛吧,我在底下接着。” “啊?” “啊什么呀?我都瞧明了,你也不想让良大人跟着咱吧,我们这接了彩球就上酒楼上去,定是能躲一会的。” 何清涵不晓苏彻玉与良熹敬之间的复杂关系,只当苏彻玉是与良熹敬闹变扭了才不愿他跟着的,所以顾及的也就不多。 “姑娘,你是有意上来吗?” 酒楼的小厮见台下的二人装束不凡,想也不多想的就问苏彻玉她们可是要上台来。 “是的是的。”何清涵急忙地替苏彻玉回答了,随后推着她走上台。 “等会记得要抛给我哦!” 何清涵知晓苏彻玉身手了得,定是能准准地抛向她这处的。 苏彻玉点点头,不再拘着,伸手接过小厮递来的彩球,掂量了一下重量后,就心中有数的要往台下抛······ 而当苏彻玉转过身来时,台下的欢闹止了片刻,只剩何清涵一人的呼声。 “往这抛,往这抛!” 她在人群中挥手挤动着。 她是生怕这人一多,她就被挡住了,所以动作也就摆动的大了些。 可也不知是怎的,方才还好端端看热闹的人竟是在一时间都往何清涵这处凑。 她被挤的险些摔倒,最后还是耗费了好些力气才勉强站稳将手举高的。 苏彻玉见着台下的混乱,秀眉皱了皱。 当下,她有些忧心这彩球会不会被旁人抢了去······ 而也就是在她担心不下的时刻,晃眼间却是瞧见了站在人群外的良熹敬······ 他孑然伫立,不动声色间就与人群间的纷乱分割开来,而他的视线则是一瞬不瞬置在高台上的女子身上。 “大人,要小的将这群人都清退吗?” 东草一直默默跟在良熹敬身后,若不是瞧见这么多人在此处打搅,他应当也不会上前参合良熹敬与苏彻玉之间的事。 “不用。” 轻置一声,他的目光未从高台上移开。 他心里清楚,哪怕他不再向前,她也能轻松地将这个彩球抛到他这个地方。 而且想必于前面的混杂,他这处定是更好抛到些的······ 不过,这究竟是要抛到谁那,还是要看苏彻玉自己的意思······ 苏彻玉敛眸,没再往外处看,她咽了口气,捏彩球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彻玉,往我这抛哈,别抛错了!” 何清涵在底下喊着,迫使苏彻玉再次抬眼往她那看去。 何清涵在人群中挤着,瞧着就不好受,但她却比旁人招呼的更热烈些。 见此,苏彻玉也就不愿再等了,想着一切等回了良府后再说,反正这个彩球她定是要抛给何清涵的。 咬牙将彩球向上一抛,也就等着何清涵能顺手接住了。 但这人群忽是侧倒的厉害,硬生生地是将何清涵给挤远了些,而那彩球自然而然的也就没到她手上······· 可眼下这定彩的锣鼓却不偏不倚地敲响了······ “郎君好身手!”小厮眼睁睁瞧着这彩球被此人利落地接住,便不由得称赞,其后便依惯例迎二人入酒楼。 可除去站在高台上的小厮和苏彻玉外,是无人知晓接住彩球的是究竟是何人的。 他们四处张望 探究,直至他从人群中走出,众人才恍然······ 而苏彻玉则是早在彩球被那人抓住那刻,心跳就滞了一拍。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一移。 她想良熹敬定是也知道了······ 彩球不在何清涵手上,也不在良熹敬手上,而是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周期年手中······ 而周期年竟也毫不避讳地上前一迎,仿若真是有要与苏彻玉一同入楼的打算。 何清涵见状脸色一僵,心里有凉了半截的架势。 她本能地扭头往良首辅那一瞧。 可出乎她意料的,良熹敬倒是显的平静,不过他唇上那抹笑倒是扎眼极了,可她瞧不出其中深意来。 而苏彻玉则是不同,她的呼吸都凝滞了片刻······ 第64章 试探 男二开始试探女主(继续修罗场)…… 苏彻玉垂眼没再瞧下去, 酒楼前的嬉闹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要下了这高台,带着何清涵先走。 可总有人会先一步到来的······ 周期年不知是在何时行至她身前的, 去路也被他拦住了。 “苏姑娘, 又见面了。” “周小将军,你怎么会在这?”苏彻玉笑的不大自然, 目光也游离在他身后。 第116章 她是见何清涵跑上台来, 而这处也不再只有她与周期年后, 她这才放松了些。 “碰巧路过。”周期年笑着回道,手中的彩球也交还给了酒楼小厮, 而他的视线顺着苏彻玉的视线一晃, 转身过后就瞧见气喘吁吁跑来的何清涵。 “周小将军······”她叫了周期年一声后,缓了缓气,站在苏彻玉身侧问他:“你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同我们抢彩球啊?” 她虽与赵瑶箐有些不对付, 但她的表哥周期年可是一个顶顶不错的人, 她可不会牵怨到他身上。不过, 依她对周期年的认识,他也不像是会掺和百姓游乐之事的人, 可怎么这回······ “周小将军是也对这酒楼感兴趣, 想进去看看?” 何清涵只能想到这一层。 但想要进这酒楼,给钱不就成了, 而周期年定也不会缺了这点银两的。 “不。” 周期年只是否认。 他这般做的理由被他搁置, 不再继续言说。 他的余光瞥见苏彻玉在瞧他, 心中莫名一怔,但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坦然的。 “这个彩球我是替这位小姐抢的,酒水菜钱免她们的就好,我的照旧。” 说着, 他递了块金锭给了小厮。 小厮见了银两自是啥都能乐意的,忙奉承点头,迎送着这三位。 “哟!周小将军!”店家本是在一旁瞧着,但这一细看,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赶忙凑上前来叫那小厮有点眼力劲的将银两还回去。 “周小将军,您客气了,这银两我们可是不敢收的,您能来我们酒楼,已是让这蓬荜生辉了。”店家吆喝了人来招待,自己也打算将他们送上楼。 可他这脚还未踏入酒楼中,这跟在他身旁的小厮就拉扯住了他的衣角,示意他往后瞧瞧。 “干什么你,要是怠慢了贵客,我唯你是问!”店家发狠地斥责一番小厮,以为他是没事找事,但当他真看清后头走来的人后,神色都僵了僵。 “啊哟!首辅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远没了方才凶狠摸样,店家挂上一脸的谄媚上前去接迎良熹敬。 何清涵在一旁看着店家变脸,瞬时就笑出了声,但苏彻玉可是笑不出来半点······ 她知道良熹敬现在在看她,可她眼神却是躲闪的没往他那看去,她只是拉上了何清涵的手,悄声与她道:“何小姐,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我打算回去了······” “啊?!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 何清涵听苏彻玉这般一说,不淡定地惊问了一声。 而她的这一句,站在周侧的人自然是都听了个清楚。 良熹敬皱眉上前,忧心地以为苏彻玉是又发热了,这手也理所当然地往她额上一探······ 可还不待他收回手,就听身旁传来周期年焦急地询问声。 “苏姑娘可是着了风寒?” 他也是一听何清涵那么一说,本能的就显示出忧心了,只不过他的这份忧心焦急,在这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同样是为苏彻玉挂心的,良熹敬怎么能看不出周期年的不对劲。 内心不爽又覆隐忧地拉上苏彻玉的手,“哪里不舒服?” 额头并不烫,应该不是又病了。 苏彻玉张了张嘴,想编出个由头来,但甫一想到万一良熹敬觉得她体弱,又一连几日将她拘在府里,那可就完了。 是以,她的话锋一转,急忙摇了摇头,说自己又好了。 而那被良熹敬牵着的手,也被她抽回,害得良熹敬的手又落了空。 “让你们费心了,我们上去吧。” 苏彻玉拉上何清涵要上楼,而店家也是个眼尖的,自是瞧出了苏彻玉才是那个紧要的,便复合着说:“对对对,两位大人,我送你们上去吧,上好的厢房已经为你们备好了,好酒好菜也马上就送来。” “良大人,你不上去吗?” 周期年没有要走的打算,所以在苏彻玉她们上楼后他便作势要跟上,但他却见良熹敬没有动作,索性就多问了一句。 “将军说笑了,她在,我怎能不去?” 说罢,也不再理会周期年,良熹敬顾自上了楼。 而周期年苦笑过后,自也是跟了上去。 ······ * 何清涵是在刚才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可她就是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小将军,你不同我们坐一桌吗?” 何清涵是看先来的良熹敬坐下后,周期年却是换了方向,好似没有要与她们进同一件厢房的意思。 可他可是替她接了彩球的,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走了啊。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何清涵嘴快说的急,这将话都说完了才想起苏彻玉和良熹敬还在这坐着呢······ “应该可以吧······” 她找补般地问苏彻玉一嘴。 “嗯,周小将军你要是不建议的话,就同我们一块吧。”苏彻玉见何清涵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会拒绝。 “多谢。” 周期年也不再客套,坐在了苏彻玉对面的位置上。 “大人们,酒菜皆已奉上,后面若有需要,小的定随叫随到。”店家弓着身子说着,将谄媚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小的现在就不在这碍大人们的事了哈。” 第117章 他见这四位都各怀心思的不言,想来此地不宜他久留,索性就麻溜地带上门出去了······· 而自这店家一出去,这厢房内就静的有些诡异了。 何清涵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本是打算动筷的,但良熹敬和周期年都没动作,她就收了这番心思。 “你午时光顾着讲话,饭用的也少,现在应该是饿了。” 午时那刻,她一个劲的同温长烟与顾思芊讲话,颇有要将这辈子要说的话同她们说完似的,饭也就没怎么用,后面又与何清涵乱逛,现在不见得是吃不下饭的。 他夹了一块剔骨的鱼肉给她,“你喜欢吃的。” 苏彻玉瞧着那块放在自己碗中的鱼肉,动了筷,将其吃下。 她今日已经冷落良熹敬够多了,若是再摆着他,想来回去他又要变着花样折腾她了,而且······· 而且这会周期年也在,她要是再不来点事,鬼知道良熹敬会干出点什么来。 “苏姑娘,你喜欢吃鱼啊?”何清涵有样学样的也给苏彻玉夹了快鱼肉,其后借着这个由头就开始夹菜往自己碗里送,“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大人们是都不饿吗?” “是,那我就不客气了。”周期年觉得何清涵说的对,便动了筷子,“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何清涵咽下饭菜后便接了一嘴,她是看不得别人的话掉到地上的。 “我看相互属意的二 人,应当都会留意对方是喜欢的吃食是什么的······”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苏彻玉与良熹敬那处。 而余下的意思也算是明显了。 良熹敬静静地听着,只是听周期年说到这句,倏的勾了唇。 他倒是不知周期年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绕着弯说话了······· 不动声色地又给低头用饭的苏彻玉舀好汤,他适才开腔道:“将军是从哪听来的?” “无意间听到的·······”周期年轻笑回道,其后便顺着前话问良熹敬,“怎么,难道苏姑娘与您不是这样吗?” 他的话音随着苏彻玉汤匙磕到碗边的声响一同落下。 何清涵被勾起了兴致,这饭也不吃了,只记得闲聊。 “那肯定不是啊,苏姑娘定是知道良大人喜欢吃什么的啊!” 何清涵见这首辅大人又是给苏彻玉夹菜又是给她舀汤的,而苏彻玉也是一直吃着,单只瞧着就觉得二人定是恩爱非常的······ “是吗?”周期年的笑意更深了些,“我与良大人同在朝为官,倒是不知良大人喜欢吃些什么,是我疏忽了,不知苏姑娘可否告知我一二,我日后摆宴想邀良大人的时候,也好提早备下。” 苏彻玉突然被提及,这喝汤的动作也是一顿。 “我······” 她看了眼何清涵又看了眼周期年,可她唯独不敢看良熹敬。 “我好像不太知道·······” 好似有些难言之隐般的,苏彻玉这话犹豫了半晌才脱口,而待她说完,这厢房内算是彻底死寂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人都是不同的,想来,想来······” 她好像想不大出来······ 何清涵见这气氛有些尴尬,本是想将这话圆过去的,但她这脑子有些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了。 而转观良熹敬的沉默和苏彻玉的窘迫,唯有周期年的神情是有一丝耐人寻味的······ 第65章 狡辩 手都被缠住了·······…… 悲喜相合, 言语无法描他内心的矛盾,摆在桌前的筷子被他拿起又放下,平稳的慌乱后, 他轻道一句。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倒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他先前还在看着苏彻玉的目光现在也低垂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厢房内还未来得及静下, 这门外就传来一道男声。 悠扬凄婉, 似诉苦衷, 无奈又眷恋,而后承接着的女声也顿挫, 她的无措与不愿也分明可显······ “这还有戏可听呢!”何清涵为转移注意力般的忙说一句, “唱的可真好,就是不知是出自哪个话本了,我先前还从未听过。” 她好像攒了一腔兴致, 倒也不急着用饭了。 而苏彻玉只觉这出戏越听越耳熟, 心中涌起一个猜想, 自己也不受控制地往良熹敬那看,而当她转头, 却发现良熹敬也正瞧着她。 他当然也听出了这出戏的出处。 前些日子苏彻玉晚时给他读的不就是这本吗?而后面的桥段, 她与他自是知晓的······ “原是这样······” 何清涵听的入迷,后听到这小姐原是碍于强权才嫁予这公子的, 原时的幻想幻灭了些。 “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原还以为这二人本就是芳心暗许的, 只是嘴硬不肯说罢了,没成想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她不禁遗憾感叹道。 “在下平日对这些话本戏涉猎不足,不知何小姐可否将给我听听,这二人究竟是何因果缘由?” 周期年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不过这话却是比平日多些的,感兴趣的事貌似也较素日多了许多。 良熹敬瞧了他一眼,但自己仍是无言。 毕竟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 第118章 只有她是如何想的。 苏彻玉可能是被汤水呛到了,咳了两声后才将将停下,而在这之后,她也没再打搅何清涵说话,虽这话本中的内容她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 “就是这个姑娘呢,本就是被这世家公子强取豪夺来的,哪有二人相互中意之说,后来呀也是搓磨了许久才能平和了些,不过想来这姑娘从始至终也没多少愿意吧······” 何清涵平时看的话本可是不少,她对这些恩怨情仇皆算是信手拈来的,所以在给周期年讲述的时候,她还掺杂了些自己的想法。 “这姑娘就已经狠心点,抓紧时机逃的远远的,让这个公子啊不能如愿!” “咳咳咳咳咳——” 才缓下的咳嗽,现在又猛烈了些,苏彻玉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倒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刚才没缓过劲来,反正苏彻玉整个人瞧着不太好。 何清涵闭了嘴,动手在苏彻玉的背后拍了拍,为让苏彻玉缓过气来,而苏彻玉刚才止下咳嗽,本是想对何清涵道声谢的,可她这还未开口,瞬时就被良熹敬和周期年不约而同递过来的水给吓着了,咳声又是止不住······· “苏姑娘想来你刚才说的身子不爽利是真的,你这咳的都这么厉害了,为何还要强撑着呢?” 何清涵为苏彻玉挂心不已,也是没注意到其他两位大人之间的不对劲,直截了地就倒了杯水给苏彻玉喝下。 这会又是缓了许久,苏彻玉才镇定下心神。 不过,她眼下可是不愿再在这酒楼久待下去了,若是再要待下去,她可就是离完蛋不远了······ 而“失陪”这话倒也不用她来说。 良熹敬在放下杯盏后就扶着苏彻玉起身,于桌面上放下一块金锭,留下一句“失陪”后就拉着苏彻玉出了厢房。 何清涵为苏彻玉忧心着,巴不得她赶紧回去看大夫,自然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周期年却是有一瞬的恍惚,其后心中像是有了盘算般的定了定神色。 “何小姐多谢了。” “啊?”何清涵闻言先是一愣,其后想到,他可能是在为她为他解释的那番话道谢,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 “何小姐是打算什么时候回府,要在下派人护送你回去吗?”周期年感念她为他解了心中困惑,可他现在打算回府了,所以为了她的安危考虑,他便想留个人手给她。 “不用,不用,我本就是偷溜出来的,将军你要是再派人送我回去,声张大了我父亲可就要罚我了。”况且她还不急着回去呢,她刚才关顾着听戏,这一桌的酒菜都没怎么动,现在她又正好饿了······ “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 * 苏彻玉被良熹敬带出酒楼后,就一直想着该如何将方才的尴尬圆过去,但眼见这都走了一路了,也未见良熹敬开口问她什么,她就知道自己该主动说些什么了。 “大人,你喜欢吃什么呀?” “······” 见他未答,苏彻玉抿了抿唇,心下忧愁地又问了一遍。 而直到这一遍,这一路都好似未曾搭理她的良熹敬才听下脚步低头看她。 她方才咳出的眼泪还含在眼眶中,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眼睫也染上了湿痕,可她的唇却带着笑,正还可怜兮兮地问他,他喜欢吃些什么······ 他心中的淤塞算是化不开了,可他的言语还是在大肆迁就着。 “你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吗?” 毕竟方才可是在外人面前露了馅的,她之前所说的“心悦于他”也似哄骗,所以一时片刻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彻玉闻言,笑容低落下来,也不再问,垂头丧气般地向前走了两步,颇有被伤到的人是她一般。 良熹敬看着她的背影顿了片刻,不知 她这“反客为主”的做派是同谁学的。 而跟在后头的东草见苏彻玉丢下自家大人走远了,以为她又是要跑,便上前两步问道:“大人,要我去将苏姑娘叫回来吗?” “你大可以去试试。” “啊?” 东草听着良熹敬的言语,感觉不大像真让他去拦苏彻玉的,所以他一时半会不敢上前。 “大人,这天都黑了,真让苏姑娘自己走啊?”他见良熹敬迟迟未下准话,而这天又暗了,让苏彻玉一人走,确实是不太妥当的。 因为,她可是随时可能会跑走的,到时焦急的可就是他们大人了······· “让她自己走,她又不是不认得回良府的路。” 况且,他现在也算瞧明了,苏彻玉这就是故意的。 知道现在对他说什么也无用,她索性也就不想再理了,装出一副受气样后,便心安理得地往前走,也不知能骗过谁······ 眉眼浮上无奈,良熹敬真觉得自己被动的紧,可却仍无可奈何着,明明他这心底的气还未消下,而她可倒好,当了“甩手掌柜”去了······ 苏彻玉自然是不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良熹敬识破透了,还洋洋自得地为自己逃过一劫庆幸,深不知“苦头”还留在后头······ 她前脚刚踏进府门,这后脚就没落地的机会了。 身子一轻,熟悉的兰草香扑身而来,苏彻玉想也不想的就抓住了良熹敬的衣襟。 良熹敬可没理会她的慌张,抱着她往屋中走。 第119章 “大人,大人,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哪能真不知道良熹敬想要干什么呢? 同前几次般的装傻充愣,打算再将这事糊弄过去,可良熹敬这次却不想再顺着她了。 “苏彻玉,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觉得我好糊弄?”压了一路的气,以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对付过去,显然是不太够的。 “······” 苏彻玉抓紧了他的衣襟,但却没冒出一句话来。 良熹敬见状也就不再多言,推了门就将她放到床上。 而也就在这时,苏彻玉才恍惚过神来,急忙求饶道:“良熹敬我不舒服,你别······” 鞋袜都被他脱了,她才想着说辞来为自己开脱,也真是迟钝到无可救药了。 堵上她的唇,没让她继续为自己开脱。 衣带不知是在何时被解开的,苏彻玉的手也下意识的一紧,丝毫动弹不得。 唇上袭来刺痛,还不待她咬回去,良熹敬便像早有预料般的离开了。 “你套说辞你今日不止说上两遍了······” 但都是在扯谎,这还让他怎么信她? 话被拆穿,苏彻玉也不想再坐以待毙下去,动身想要跑开,可这手却不可控的被拉扯住。 借着微弱的烛光,苏彻玉瞧清了限制她活动的缘故。 两手除了被绯色衣带紧紧缠着外,昨夜那眼熟的红绳也不知是在何时派上了用场。 不过,这红绳不仅是绑着她就是了,良熹敬的手上也缠着。 “良大人,我困了······” 虽是死到临头,但她还是想挣扎一二的,不过看样子良熹敬是打算将他一路上受的气给清算了的。 “你那时怎么不把彩球抛给我,是想避开我吗?”也不顺着苏彻玉的话往下说,他只顾着之前留下来的“恩怨”······· 苏彻玉闻言一怔,不敢想他竟然还记着这事,本能想要狡辩,但还未开口,这唇就又被他堵上了。 第66章 伤心 “那你可是真的心悦于我?”…… 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良熹敬起身又问:“看到彩球是周期年接到的,那时你可欢喜?” 当然不! 她那时可是被吓坏了! 苏彻玉焦急地想要否认,但怎耐被他吻的没力气, 她连摇头都显得吃力。 良熹敬将她的迷蒙看在眼里, 但仍没打算放过,深吻下去, 又是只问但不让她答。 “你还会想逃吗?” 与先前一样的, 在她喘不过气时问她, 但依旧没让她答下去。 这一来二往的,苏彻玉的眼角泌出泪来, 呼吸也越发的急促, 脑中空白一块,来不及思考,只知全全否认良熹敬的问话就好······ “那你可是真的心悦于我?” 唇齿再一次分离, 良熹敬动情地看着苏彻玉, 声音颤着, 心尖酸着,期待又迫切地等着她的答复。 窒息感让心跳声愈大, 震在她的耳侧, 险让她听不到良熹敬的问话。 依着前几次的问话,苏彻玉想要摇头否认, 但伴着手上红绳的收紧, 让她短暂的回了神。 “真的。”喘息一阵, 苏彻玉道出这句。 心被搓揉一瞬,其后震颤到发狂,良熹敬唇上的笑意都小心翼翼到不敢惊扰到此刻。 “这可都是你说的,不可失言, 不可······”不可置我于不顾······ 话落,她的额头被点上一吻,之后是唇,后是脖颈······ 他过激的情感被努力修饰过,但事到最后还是崩溃瓦解般的生猛又毫不知收敛节制······· ······· * 良熹敬早起上朝时,苏彻玉依旧是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他在临走前静看了她许久。 被子被他掖好,再掖好,炉中的炭火也燃的正旺,外头的寒气压根侵袭不此处。 勾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间,临到快误了朝事才恋恋不舍的将其别在她的耳后······ “大人,何小姐给苏姑娘送了些东西。” 东草在外头守候好久,待见到良熹敬出来,他才敢压着声音同他说这些。 “什么东西?” “好像是些书。” 与先前良熹敬派人到外采买的书册差不多······ “嗯,我知晓了,这事等她醒了再告诉她,其他时候不要惊扰到她。” 只要她不想着离开,那良熹敬便是都能顺着她的,所以他大抵也不会拦着她交友,况且何清涵除了行事无举了些,也并无不妥。 而她送来的那些书,应当是为了给苏彻玉解闷的,他倒也不会干涉。 “大人,听说陛下传召了周老将军,问了一些前朝旧事,不知······”不知他们该不该做些什么······· “嗯。”良熹敬点头,但并不为之着急,因是段呈瑞要是真在周淮去那知道些了不得事,他大概是沉不住气的。 而现在什么是非都没出来,那他大约还是没将周淮与的嘴巴“撬开”。 “姓谭的现在是死是活?” 他的神色一顿,忽是想起那时搁置的事,转问起谭齐的生死。 “回大人的话,已经拿药吊着他的命数了,在大人没问出您想要的答复之前,他死不了。” “是吗?” 良熹敬登上马车,掀帘同东草说了最后一句。 第120章 “别让他活的太舒坦了。” ······· * 苏彻玉又梦见秦家被灭门时的那夜,火光冲天,血雨腥风间,连月都是血红的。 砍杀刀的剑锋利的骇人,杀猪宰羊般的劈下,惊声连连,赤红洗了一地······ 苏彻玉抓紧了被角,睁眼的一瞬便坐起了身。 额角泌了汗,她当下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热的。 又渴又累又饿,她费了大力起身将衣服穿戴好后,这才推门要叫姜叶进来。 门才一被推开,当她见到这守在外头的人并不是姜叶时,她怔愣了片刻。 “祝姑娘,怎么是你,姜叶呢?” 平日里只有姜叶会在外头等着她啊,可她今日怎么不在? “她病了。” 依靠在墙柱上的祝之棠直起了身,与初见她时不同,她没有娇矜的装扮,简单清素的冬衣就身,唯让苏彻玉觉得醒目的,就是她别戴在身后的短剑 。 祝之棠在回完苏彻玉的话后,上前了几步,“你是饿了还是渴了,要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吗?” “是有点。”苏彻玉听着祝之棠的问话,也没有客气,直截了地说了,但她现在最关切的还是姜叶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来瞧过了吗?” “你是在问伺候你的那位姑娘吗?”驻足回头问苏彻玉,祝之棠倒是不知道她那么关心那个丫头,“大夫给瞧过了,药也喝下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我去看看她。” 素日里都是姜叶照顾的她,现在她病了,苏彻玉定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诶!”祝之棠见苏彻玉说完就要走,赶忙拦住了她,“你可千万别这么做,你要是被她过了病气去,倒时不仅是害了我,还牵连了她······” 毕竟苏彻玉要是因为这事又病了,良熹敬定会追究的······ 她倒没想到苏彻玉会为她们求情这一遭,只当不想自己到时被怪罪了。 “你进屋里等着,我去端吃食来。” 她说完就将苏彻玉往屋中一推,其后将门给关上了。 祝之棠折返回来的快,而这饭菜一上桌,苏彻玉也就什么都不顾的动筷了。 除了开口叮嘱祝之棠在屋里守着外,苏彻玉在用完饭前没再说一句话。 祝之棠撑着头等着苏彻玉,时不时瞧她一眼,后只觉得她饿的太厉害,好似良熹敬没给她吃饭一样。 “你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祝之棠待她吃完后才舍得开口问她。 苏彻玉擦了擦嘴,点头说道:“那时没来得及问你,良熹敬将你留在偏院是为了躲谁的耳目?” 那时行事焦急,又碍于良熹敬还在,她自然不会问祝之棠,而现在不一样,现在屋内就只有她们二人。 祝之棠闻言挑眉,“你觉得大人会让我将这事告诉你吗?” 显然不会。 但苏彻玉要是实在想知道,大可去问良熹敬本人。 “他当然不会让你说,但你好像也没那么唯命是从吧······” 她说的笃定,但祝之棠却不知苏彻玉是从何处得来的结论。 “何以见得?”祝之棠来了兴致,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那时好似并不知良府有暗卫的存在,你脱力靠在我身上时心跳极快,腿也软了,这不像是精心培养出的死士会显示出来的做派······”看向她别在腰后的短剑,苏彻玉继续说:“况且死士可没有明晃晃的将利器摆出来的习惯。” 良府的那些个暗卫,一看就知是唯良熹敬是从的死士,但祝之棠不同,她不是。 她倒像是初来乍到,为了讨个生活才来搏命的。 是以,她的忠心怎么可能与那些人一般呢?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将那事告诉你的。” “没事,那我换个事问。”苏彻玉给祝之棠倒了杯热茶,她倒像是一点都不急,“你知道被良熹敬关在牢中的谁吗?” 刚端起茶水吹了吹,还不等祝之棠喝,就听苏彻玉这么问,她哪还有心思将这茶喝下去。 杯盏被放下,祝之棠有些惊讶苏彻玉是怎么知道良熹敬近日关了人的。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虽然良熹敬并不重视我,但我未来怎么说也是首辅夫人,能做的事有很多,并不是一点都帮不上你······” 祝之棠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过她这般倒不是因为她的后话,而是因为苏彻玉竟能信誓旦旦地说出“良熹敬不重视她”这样的话出来······ 她觉得他们二人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在的······ 不过,这轮不到她来理会。 “也是,你未来怎么说也是首辅夫人,能帮到我的事应该也不少,不过我要是真将这事告诉你了,良大人到时找我清算怎么办?” “你放心,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苏彻玉说的笃定,“你只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还有他被关在哪就好。” 祝之棠笑了笑,没立即告知苏彻玉她想知道的,她要苏彻玉先回答她的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良大人近日关押了人的?” 毕竟她可是成日被良熹敬关在府上的。 “那日我虽病了,但倒也没严重到晕死过去,而良熹敬回来后,他身上明显是有血腥味的······首辅大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杀人,而且还能让他亲自处置的人,定是不会简单,况且那时东草跟他说了些话,我也是听见了的······” 第121章 东草那时想来也是着急了,才会当着苏彻玉的面将事关“那人”的事说出,不过他们定是觉得她已经晕死过去,什么都听不见吧······ “原来如此。”祝之棠听了苏彻玉这番说辞后,暗笑一番,缓了会才抬起头瞧苏彻玉。 “你知道吗?良大人要是知晓他风尘仆仆地回来看你,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他会伤心死的。” 伤心死? 她说的真的是良熹敬吗? “他要是知道了,也只可能会弄死我吧,怎么可能会伤心呢?” 苏彻玉敛眸不解地想着,她好似从未见过良熹敬为什么事真真伤过神,而为某人付诸真心这事,更不太可能······ “罢了罢了想来你也不太懂······”祝之棠看着苏彻玉一副苦恼的模样,也没想再耽搁下去,“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在你事成之后替我办一件事,我就帮你。” 第67章 算计 女主去接男主下朝,偶遇男二··…… “成交。”苏彻玉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回答的那么爽快, 你怎么不问问,我究竟是要让你替我办什么事呢?” “不用,你既能答应帮我, 那就是料定了我能替你办到, 而且我不仅仅是要你告诉我那人被关在哪,我还要你带我去见他。” 她先前还只想着能逃出去就成, 但谁让东草那次说漏了嘴, 让她知道良熹敬关着的那人原是知晓秦家之事的, 那她就不得不弄清了······ 祝之棠也不管苏彻玉找那人是何缘故,反正这事她是答应下来了。 “苏姑娘, 你现在是醒了吗?” 就在苏彻玉与祝之棠都没了言语时, 门外传来了东草的声响。 门被轻叩几声,东草是听见了屋内的声响才敢出声询问的,但屋中人说了什么, 他却是没听清。 苏彻玉噤了声起身前去开门。 “苏姑娘, 何小姐派人送了东西给您, 您来瞧瞧。”眼见婚期将近,东草唤苏彻玉都称叫“您”了, “好像是些话本, 应当是何小姐送来给您解闷的。” 东草的这几声“您”,令苏彻玉听的头疼, 但她没多说什么, 打开何清涵送来的东西, 待过目后,她抬眼问东草,良熹敬何时会回来? “大人应该是被朝中之事牵绊住了,一时半会儿的没那么快回来, 姑娘寻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东草还是很乐意听到苏彻玉来找他打听他家大人的事的。 因为大人知道了会欢喜。 “没有,只是有些想他。” 说起这话,苏彻玉已经是面不改色了,但东草和祝之棠则是不同。 东草听了这话,是打心眼里为大人欢喜的,只当真心见真心,苏姑娘对他家大人也有了情。 而祝之棠则是差点站不稳身子,忍了片刻才在心中暗道:她方才可不是这般说的······· “东草,你家大人没吩咐说,日后不准我出去吧?” “这······这倒是没有,姑娘是要出去吗?若要出去的话,我还是要先过问一下大人的意思的······” 刚才的欢喜一止,东草警觉起来,怕苏彻玉又有了旁的打算,到时惹的府中不得安宁。 苏彻玉也知哪怕良熹敬那头没明确的吩咐,她这出府也是难上加难得,不过好在良熹敬现下还没回来,她还有别的说辞。 “ 我是想去宫门前接他,不过······”不过这应该是提前过问不了良熹敬的意思吧······· 她的话音一落,屋内静下一瞬,祝之棠瞥过她一眼,心中也跟明镜似的了。 “那自然是可以的。” 若是其他事,东草定是要等大人回来后才可做决断的,但苏彻玉现在所说之事,或许是用不那么麻烦的。 而且,东草敢说,大人要是知道了苏姑娘有这番心思,指不定有多欢喜呢······ “苏姑娘,那我现在去备好车马,等会送您去宫门那处。” 依东草的意思,他还是要陪着苏彻玉一起去的,免得路上出了些他担待不起的闪失。 “好。”她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带着她去应当没事吧?” 苏彻玉指到了祝之棠,东草也顺言往祝之棠那瞧去。 姜叶病了,按大人的意思苏彻玉身边也不能缺了伺候的,让祝之棠跟着,倒也是不错。 “这种事只要姑娘欢心就好,没必要过问我的······若是无事我就下去备车马了······” “好,那就有劳你了。” ······· * 边陲不安,屡受敌国侵扰,眼看已是无法无天至徒害本朝子民的境地,当然不能再置之不理。 “陛下,边陲一经野临一战,已经安定许久,而眼下又生祸乱,八成是临国又起了歹心。” 上奏之人已是朝中老臣,自是知晓先前之事。 而他所提起的野临一战也正是秦衡和周淮与一齐打下的。 “是啊,八成是歹心又起了······”段呈瑞的手指轻叩在龙椅上,冷着的神色忽的一动,扬眉向周淮与那看去。 “朕记得野临一战好似是周老将军打下的吧。” “回陛下,正是。” 当野临一战又被提及,周淮与心下就已然有了被段呈瑞问话的预感。 “嗯,那就周将军你了。依朕想,除了你也没有人能胜任这份要务了,你替朕去灭一灭他们的气焰,朕想爱卿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第122章 一语下,好似也没多加考量,段呈瑞就选了周淮与上战场。 可依朝臣所见,周淮与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现在让他上了战场,怕是就回不来了······ “陛下,臣父年岁已高,昔日沙场落下的病根也越发的严重,想来是不适合再上阵杀敌的。”周期年无视了周淮与的眼神劝住,直截了地上前驳了段呈瑞的意思。 “臣主动请缨,望陛下将此事交予臣下去做,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还边陲百姓安平······” 他说的此番话,句句掷地有声,朝中众臣闻言,也皆是复议。 “不亏是虎父无犬子,周小将军竟有这份志向,朕当然不好辜负,不过你还是年轻,没有老将带着,怕也是不成啊······” 段呈瑞这话摆明了就是,这场战役,周淮与非上不可,谁劝也是没有······ “可是······” “好了,就这样吧,朕也乏了,退朝罢。”段呈瑞一语毕,索性也没给周期年再争取的机会。 自段呈瑞上次问周淮与话后,他就没想着留下他,现在边陲又乱,胜算眼见着也不大,若是周淮与能死在战场上也省的他麻烦了,而周期年愿意掺和一脚,那他也就随他了······ 不过,今日的朝堂倒不见良熹敬致词半句,段呈瑞竟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想的,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急着过问就是了······ 朝臣心下也有自己的盘算,但大多都密而不发,乐意明哲保身的。 良熹敬没在朝堂上多做逗留,他虽是知晓段呈瑞所想,但也不愿再阻挠。 毕竟这是周家的事,与他无关。 “大人,大人。” 良熹敬才出宫门,就听见了东草的声音。 他倒也没吩咐东草来,怎的他竟是出现在这了? 顿步一瞬,后顺着话音走向东草那处走去,但只在转眸的一瞬,他的脚步倒是不自觉地又一顿······ 她怎么来了······ 说不上是欢喜更多,还是忧虑更多,顿挫下的脚步加急了些,良熹敬走到苏彻玉身前时,她也向前了几步。 “天冷了,你怎么不在府里待着?”言语中的数落不浓,更多的还是忧心她又感风寒了。 苏彻玉眨眨眼,心想到,之前她还在赎安阁做事时,冬日里头还泡在湖中躲过人,这只是出了趟府,能有什么事······ “大人生气了?”狐疑地瞧着良熹敬,她小声问了一句。 “······” 这是又想哪去了? 她来接他,他哪能有气? 苏彻玉见他不语,以为是真被她料准了,心下有些忐忑,祈愿他莫要下了吩咐,日后不准她出府。 “大人是气我没经你吩咐,擅自出府了吗?” “自然不是,你想错了······” 见苏彻玉仍当他是在生气,良熹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言的间隙,他还是留意到苏彻玉是带了手炉来,穿的也厚实,想来也冷不着她。 对此,他还是满意了些的。 “倒也不笨,知道穿厚些再出门。”唇上的笑意显了显,他是想带苏彻玉快些坐上马车避风的。 但苏彻玉似乎还是有话要说。 “大人,我要是日后都想到此地来接你回府,你会同意吗?”有些讨好似地轻声问着,她是很想良熹敬能答应的,但瞧着他刚才的模样,苏彻玉有些怕他会决绝,所以就越发的小心翼翼了些。 “你,很想来吗?”语气也顺着她的讨好放柔,心底是有意要试探的,但也暗暗有些期盼,想着让她当这他的面将心里话说出来。 “大人,大人,苏姑娘在府上的时候就问小的,您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说是想您了······”东草邀功似地凑上前来,希望能让大人听得高兴些。 但与其让他说出来,良熹敬实则更希望苏彻玉能亲口与他说。 “东草说的都是真的?” “······” “不说话是怎么一会事?”良熹敬挑了眉,但笑意不减,他只当苏彻玉是不愿言语,但实情与他所想还是有些偏差的。 苏彻玉在思量如何回答良熹敬之际,偏移的目光好巧不巧的就是与后来的人相撞上了。 而那人正是周期年。 他没有闪躲开眼,而是一瞬不瞬地向她这看来,眼中的情绪复杂而透彻······ 但,也就在二人视线相汇的一刻,良熹敬像是料到了什么。 眉眼一沉后,他想也没想的低下身,触上了苏彻玉的唇······ 第68章 抱住 “那以后,以后可以不让我再跟你…… 温热袭来, 苏彻玉的眼睫颤了颤,但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 周期年正看着他们,而当他撇开视线时, 良熹敬也正好直起身, 问苏彻玉是瞧见了谁······ “······” 没理会他的明知故问,苏彻玉也闪开了眼, 低下头不再往前看。 但她的手是拉住了良熹敬的衣袖的, 好似是在示意他, 他们该走了。 方才还不急着走,眼下却急着走了? 被拉扯住的衣角带着他的变扭, 没有向前, 良熹敬念起了她番才说的话。 我要是日后都想到此地来接你回府,你会同意吗? 略微思量片刻,良熹敬开了口。 “只要你不瞎跑, 想来亦或是不想来, 都随你······” 第123章 他此言出, 让苏彻玉刚平下的神情又浮上笑意。 “当真?!” 得了良熹敬的这番首肯,她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要这么说, 她日后的行动也能方便一些,眼下只要再将东草支开, 那她就可以去见那个可能知晓秦家之事的人了······ 只是她的欢愉也仅维持了一瞬, 当周淮与的声响传来时, 她的笑容还是在下意识的僵住了。 虽已不是第一次再见周淮与,但他的衰老憔悴却是比上次相见时更甚的。 他叫住了周期年,但见他一时没有反应便顺着他的视线瞧去。 是良首辅和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期年,你是有事要寻首辅吗?”周淮与心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但终究没有点破,只是简单过问了一句。 “没有父亲。” 周期年被叫回了神,但神色还带着默默,“父亲,我们回府吧。” “期年,那时你说要寻知钰,现在可有她的消息了?”翻身上马后,周淮与落了这一句问他,“若是还没寻到,就算了吧,开春过后我们就要出征了,你眼下也没那么多功夫干涉这些了······” 他身子骨不行了,他是知晓的,这次的征战他也八成会折在战场上。 但要是说他征战多年,到彼时畏惧了,那是多么可笑啊,能战死沙场对他而言或许还是不错的,铁戟沉沙,生死如一,不辱使命,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只是······ 他看向周期年。 还未看到他成家立业,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而秦家两位失散的孩子,他也还未替秦衡寻来,也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还存世? “父亲,我心中有数。”有些事他还没弄明晰,他不能急着将苏彻玉的事告知周淮与,“此事暂且不提······现在关键的是要求陛下收回成命,征战时日太近,你的身子吃不消。” 他眼下还是顾虑着这事,他是铁了心不愿让周淮与去冒险的。 “你别在为我执着了,皇命哪有收回的道理,我们既已领旨谢恩了,这事就算板上钉钉,更改不得了。”更明的话,周淮与没打算在此地说,毕竟这是在宫门前,人多眼杂,虽然他已经是待死之身,但周期年还是有更好的前程的。 “首辅大人的马车走了,我们也走吧。” 周淮与明了周期年一直在往良熹敬那处看去,但具体是为了看谁,他心中有思量,但现在也懒的管了,而余下的话,他们还是要等到回了府才好说的。 ······ * 苏彻玉与良熹敬在马车上倒是没说些什么,但苏彻玉却是有预感良熹敬待回到府上后,定是有话要问她。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这才踏进府门,良熹敬便有些按捺不住地问她,可是开始心疼周家人了? “我抢了周期年的妻,也害的周老将军未能寻见昔日好友的孩子,你可是觉着他们可怜?” 苏彻玉的心绪总是容易捕捉的,她在看到周期年时的怔愣和看见周淮与时的恍惚,被他尽收眼底,所以他才想过问,她是否觉得他们可怜,亦或者是否觉得自己可怜,毕竟是他亲手断了她的一些路······ “边陲战事将起,皇帝令周家父子出征。”他顿步转身,注视着苏彻玉,不急不缓地道:“周淮与是什么样子,你也是见着了,你觉得经此一战他还活的下来吗?” “大人觉得呢,他能活下来吗?”苏彻玉不忍心去答,所以她反问良熹敬的意思,他向来料事如神,这样的事,他心中难道没数吗? 良熹敬垂目。 他实在不关心周淮与的生死,他只不过是想试探她的心意罢了。 但她却让他去答······ “活不了。”他说的了当,“不是战事要他死,是皇命要他死,他没得选。” 周淮与犯了大忌,他实在不该在段呈瑞面前坦露自己多年来的真心,驳了先皇的意思,就是驳了他的意思,毕竟他能坐上皇位也是依的先皇的意思······· “是吗?” 说不难过是假,虽是多年未见,但作为其父的世交好友,怎么不算她那还了了在世的长辈呢? 良熹敬窥见她的落寞,心中恻隐,“我若放你现在与周淮与相认,你会欢喜吗?” “什么?”苏彻玉的眼底覆上一层水色,许是忍过许久,才未让泪先流,“大人,你说什么?” 她不太懂良熹敬现在是什么意思,是又想逗弄她了吗? “此事上我不失言,只要你欢喜,我可以放你们相认,免得······”免得你以后想起怨我······ “欢喜,欢喜的!” 苏彻玉的泪随声而落,脸颊一侧画了一道泪痕。 她之前不愿与他们相认,是怕连累了他们,但现在有良熹敬在,只要她还没彻底逃的无影无踪,他就不会让周家管了她去,而且现在周淮与的境地成了这番,若是再不见,再不认,她怕是再无机会与他说了。 “那你和周期年的婚约,你打算怎么做?” 相比之前的平静,说这话时,他的神情难得有了些不安,只是苏彻玉心乱如麻,未曾发现。 撞上他的眼眸,她的心颤了颤。 不似刚才般答的急,她启唇片刻,却未置一词。 像是当头棒喝,苏彻玉这时才算懂了良熹敬的“良苦用心”······ 第124章 她与周期年的婚约自然不能再作数了。 但哪怕那婚约“名存实亡”,但她在周淮与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是“秦知钰”时,她还是该做一个了断,而这或许就是良熹敬在问话前事先谋算好的······ “我会与周老将军说,我在外流浪时遇见你,也早早属意你,后来圣上也旨了婚,那我与周期年之间的婚约,还请他将其理个干净才好,也免得耽误了周期年······” 她说的干脆,也早就心如死灰般的承认这一事。 她再不敢在良熹敬面前展示过多的哀落,平平静静地说,不磕绊打盹,生怕良熹敬又寻到旁的“蛛丝马迹”。 “好,改日我会带你前去周府,但记住,我与你是圣上旨婚,大不可违的······” 圣上的话无论怎般都是比其他人说的管用的,哪怕是指腹为婚,那又能如何? “嗯,我知晓的。” 挂在脸颊上的泪痕早被寒风吹干,无了踪影,苏彻玉弯唇笑着点头,好似将良熹敬说的话都记在了心底。 可良熹敬见此仍是未动。 他的忧心与疑虑都快尽数交给苏彻玉了,可他或多或少还是会试图劝说自己一番,让自己能将苏彻玉说的话全信了去。 “大人,我日后若去宫门那等你,可不可以只让祝之棠陪我?” 她知晓不能再在前话上耽搁了,便赶忙换了话。 而眼下,他们也都进了屋,屋中的炭火卷着热,将屋内烘的暖洋洋的。 苏彻玉的话音也软了些,“东草也有事要忙,我也不好意思整日麻烦他······” 她笑了两声以示讨好,但良熹敬却是拧眉。 “你若真要麻烦他,他也不好抱怨上半句,而且他忙与不忙也不是你要关心的。”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中已经夹了酸,“但让祝之棠陪你出去确实也妥当些。” 她是能贴身照顾苏彻玉的。 而且她会些身法,是能护着苏彻玉的······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良熹敬也不忍心拒绝苏彻玉,索性就答应了她,但他却没料到,只是答应她这一件事,她就能欢喜地上前抱住他。 “多谢大人。” 方才的伤心是方才的,眼下良熹敬竟能爽快的应下这事,那她也不好“冷落”了他,所以她的行举就过激了些,抱良熹敬的手也紧了紧。 良熹敬没动弹,垂眼瞧着苏彻玉那欢喜的模样,他开始狐疑,是他以前答应她的事太少了,还是之前的事没答应到她心尖上,这才害得她没能像现在这样待他······ “你还想让我答应什么,今日不如一齐说了。”算是被引来了兴致,良熹敬不知满足地想让苏彻玉再对他“主动些”,所以便出此下策了······· “真的吗?”松开手问良熹敬,她的喜色染了眉梢,但心中的话还是酝酿了会才说出口的。 “那以后,以后可以不让我再跟你做那事吗?” 第69章 地牢 女主瞒着男主见别的男子····…… “你觉得呢?”良熹敬自然知道她提的是什么, 但哪怕他现在再好说话,那倒也没有将搭上自己未来的道理。 “那,那换一个······”苏彻玉像是早知道他不会答应, 便也没有再执着, 赶忙又说了一个。 “我们成婚那日,可以将温姨她们接来吗?就算做个见证······” 她算是她们养大的, 成婚这么大的事, 她们理应该来, 但眼下她却不得不过问良熹敬。 眼瞧着她目光中的盼望不假,良熹敬瞧到眼底, 顺承着自己的前话, 了当的就应下了。 “嗯。” 许是苏彻玉的喜色太浓,良熹敬怕自己溺在其中,便在应答完后撇开了眉目, “给周将军的信, 你是想自己写还是我替你写?” “你写吧, 我在一旁瞧着就好。” 苏彻玉眼下正开心着,良熹敬说啥她都是能将就应下的, 而且她也知晓, 反正这信无论是不是良熹敬写的,最后也还是要按他的意思办, 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就让良熹敬写好了, 自己就在一旁看着就成。 “好。” ······ * 天阴了好几日,今日晨时才显一点日头,但眼见午时刚过,这雨就猝不及防地落下了。 二自良熹敬同意让苏彻玉出府接他后, 苏彻玉就没一日落下的前去宫门前等候。 陪同她的人自是她定下的祝之棠。 “早晨还是一片晴朗的样子,哪能想到这午时刚过,就下起雨了呢?”祝之棠盖上了车帘,扭头与苏彻玉说:“你那时同良大人说日后出行要带上我,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方便我带你寻人,没成想你真只是打算让我陪你接大人回府啊······” 祝之棠也算是知道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她整日里出府前就坐好了要同苏彻玉闯地牢的心思,可苏彻玉可倒好,至上次与她交涉好后,就闭口不言那事了。 “雨下的很大吗?” “挺大的。” 祝之棠觉得苏彻玉压根就没听她在说什么,但她也不打算再说了,毕竟她急也没什么用。 “嗯,那我们下去吧。”苏彻玉沉了神色,紧捏的手也压出了红印。 “现在?外头现在雨大,良大人应当还没那么快出来吧·······”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彻玉率先一步起了身,“诶,伞,没拿伞······” 第125章 她唤了一声,但没见苏彻玉止步,而她倒也不能让苏彻玉淋了雨去,急忙拿着伞追上,不然到时责问的可是她。 “你这是要去哪?”祝之棠跟着苏彻玉下马后,就见她不是在往宫门去走,显然是要去别的地方,见此,她的心神也是一动,恍然大悟般地问了一句,“你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你放心,反正到时候要是事发,我拼了命也会护你的。”苏彻玉怕她会临时头反悔,所以又向她保证了一遍。 祝之棠点点头,她倒是信苏彻玉能说到做到。 “但事先说好,我只负责带你进去,其他的要你自己处理。” 地牢内定是有人看守的,她可没本事将那些人支开。 不然她早就去了······ 敛了神,祝之棠将伞往苏彻玉那倾斜了些,不过,她很快就会认识到,她此般无疑是多此一举的······ 地牢之境,不似官府衙门般声张,处的隐蔽,在外也不见看守人的踪迹。 “往常这些有权有势之人私设这些地牢关押人,只要不招摇也就是无事的,但自先皇下懿旨,不许私自再设后,这也就少了。”眼见着都快到地牢前了,她竟还有心思同苏彻玉说这些。 “原来是这样。”苏彻玉附和着,声量也刻意提高了些,好似是故意让人注意到她们这块。 也没让苏彻玉失望,就在她们大声说道完后,雨打的枝丫抖落的跟厉害了些,闪过绿色的叠影,两支箭矢直晃晃的就冲着她们这处来······ 祝之棠本能的想要护住苏彻玉,但没成想苏彻玉竟是比她更先一步注意到箭的踪迹,顺手就将她往旁边一推,而她自己则是往另一旁退去······ 油纸伞应声而落,其上被箭穿破,硬生生将其叩在了地上。 祝之棠见苏彻玉反应如此之快,有些惊诧的同时,想起了,她刚到良府那日,苏彻玉问她掌上为何有茧时的模样······ 原来她在那时就已经识破她会些功夫身法了,而毫无疑问,苏彻玉她自己也定然是会的······ 在暗中看守的人见方才来的两位女子不见了踪影,也开始起疑。 弓箭已然持满,但却不知瞄向何地,雨落的声响又大,他的耳目更加无法抉择他人的动向······ “额——” 可还不待他瞧到苏彻玉她们,他的后脑就受了重重一击,其后便倒死在了地上。 “你知道你刚刚差点杀了谁吗?”祝之棠气愤地责问早已瘫倒在地上的看守,心里庆幸着好在苏彻玉会些身份,不然她就要尽早跑路了。 “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苏彻玉在一旁劝着祝之棠快别与这人计较了,毕竟她等会还要赶回去接良熹敬呢······ 祝之棠被苏彻玉劝回了神,也晓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让苏彻玉进到地牢中,不过———— 她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苏彻玉已然被雨淋湿的衣裳上,不动声色地轻叹了一口气后,她忽又觉得无所谓了。 既然苏彻玉会些身法,那这个地牢,她绝对进的去,那至于她的衣裳会不会被淋湿,后头良熹敬会不会责罚她,她全都不在乎了······ “我的匕首你拿好。”祝之棠在苏彻玉即将进入地牢前,将自己的匕首给了她,但苏彻玉却是回绝了。 她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短匕,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而祝之棠这会也算是瞧明了,她实际就起到了一个引路的作用,而苏彻玉早早的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只不过她不说,害祝之棠以为只有自己在焦急。 “那你多小心,若是实在小命难保了,你就将良熹敬搬出来吧,他们听了后绝对不敢动你的。”她也是怕到时要是杀红了眼,苏彻玉一个不小心就将命给折了进去。 “嗯。” 苏彻玉虽点头应下,但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将良熹敬搬出来用的······ 地牢中的光亮不显,唯靠墙边上的烛火探路。 陈旧的血气和久不见光的霉腥味刺激着心神,苏彻玉的气沉了沉。 “诶,不是我说,若是我像他这样啊,那还真不如早些死了算了。伤口烂了就治,治好了又添,吊着一条烂命,苟延残喘地活······” 领了东草的命,他们成日里对谭齐施刑,虽动手时不会心乱,但难免不会感叹一声,同时也在心中记下了,这就是背叛首辅的下场······ “谁说不是呢?但他也是活该——谁,谁让他惹上了不敢惹的人呢?” 另一人的声音沾上了不少的酒气,想来这酒喝的有些过了头。 “又贪杯了,等会醉了可怎么好?” “这的血气都熏成这样了!我,我再不拿酒压压,我哪还受的了?”说着,他又是灌了一杯酒。 “算了,随你吧,到时东二爷责怪下来,我可不会替你开脱。” 他们上次就差点被记过了,他竟还不知收敛,那他也就没办法了。 重重地叹了一声气,他起身开了牢房的门,看了眼还昏迷不醒的谭齐后,伸手将浸在盐水中的鞭子取出,“命也是硬啊······” 话落,鞭声一响,可想而知的皮开肉绽,谭齐痛哼一声后,虽是醒过来了。 大大小小的伤痕布了 全身,新的旧的,已然数不过来了。 疼的略有些凸出的瞳孔,此刻盯着挥鞭人那处,一瞬不瞬的,可怖的吓人····· 第126章 “你就算这么看我也没用啊,我也不能放过你,老老实实的受着吧。”说着,他抬起手,想再来一鞭子,但不待鞭声响起,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当心”后,此人就倒地不起了。 苏彻玉没下死手,只是暂时敲晕了他,而后面那个喝醉的,眼看着都起不来身,她简简单单地就上前将他给踹晕了。 “你,你是谁?” 嘶哑的,没半分力气地问了苏彻玉一句,刚刚新增的伤口,又刺的谭齐生疼。 “我是来问你话的,你如实说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问我话,他倒也是这般说的······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 “你······”见苏彻玉不语,谭齐忽是想起了那人良熹敬急急离去时听到的那番话,“苏,你可是姓苏?” 他记得,就是因为一个姓苏的女子病了,良熹敬才急匆匆地离开的,想来他是很在意这人的······ “没错。”苏彻玉老实地回答了谭齐的问话,“我既然回答了你的问话,那礼尚往来,你也应当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苏彻玉不客气地说着,显然也不顾谭齐是怎么知道她的姓氏的。 “告诉我秦家的事,告诉我秦衡当年是不是被冤枉的······” 第70章 放他们走 “良熹敬,我好像真地看不懂…… “秦衡?”他的神色低哀了些, “已经许久没听过有人叫唤他的名姓了······咳咳······” 战功赫赫的秦将军,当时可是广受人称道的,可如今却少有人提及了, 他自己还在王府当差只时, 也经常听到王爷会提及到他······ “你是秦衡什么人?” “这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当年秦家被害的真正缘由就好。” “哼——告诉你, 可我为什么告诉你呢?”他的唇色发白, 无力抬眼瞧她, “你是谁,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放了你, 现在就可以——” “不,不用了,多谢, 我这条烂命就算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还想继续说下去, 但忽而间,匕首的刀面就将他的下巴挑起, 彼时, 他看着苏彻玉的眼睛,只听她说:“你的烂命我不在乎, 我只想要你回答我问的话, 而你想让我做的事, 我也自会做到。” 说到底,苏彻玉没看出他哪里想活,可如果他不是还有执念未消,恐怕早就咬舌自尽了, 何故要等到现在,况且还是拖着个无力的身子在这与她废话······ “良熹敬是拿什么威胁你了,是人还是物?” “人。” 话都被苏彻玉说到这个份上了,谭齐也没有再装的道理,何况他知道良熹敬在乎她······ “我向你保证,我以我秦家嫡女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良熹敬伤害到那个人,但作为前提,你要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全部,我要知道全部。” 没有时间拖延,苏彻玉当机立断地向他承诺。 “原来你是······”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正视眼前的这位女子,他没成想到秦家竟还有遗孤,“那也难怪你想要知道······” 轻笑一声,他也不再墨迹,毕竟苏彻玉说的话,可是比良熹敬说的话可信些的。 良熹敬哪怕以那人做要挟逼他说出实情,但以良熹敬那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保不齐后面还是会对她动手,所以选择信苏彻玉自然是更好。 “柳渡央,她叫柳渡央,你只要答应我不让良熹敬对她动手,我就将我知道的一切关于秦家被害的始末告诉你。” 柳渡央—— 这三个字被谭齐激动的念出,仿若是要让苏彻玉更深刻地记住这人的名字,可她何必要去记,她本身就认得这人······ “好,我答应你。” 震惊又郑重,苏彻玉点头答应他。 她的话音一落,压在谭齐心中的巨石和那释然的泪一同落下,潦草地摔在地牢中。 “秦家当然是被冤枉的,裕亲王也是被冤枉的,当时被杀的那些大臣都是被冤枉的!就因为一道未曾告宣,就被人拦截了去的遗诏,圣旨上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的父亲秦衡知道,裕亲王也知道,那些被杀的大臣都知道······” “遗诏上写了什么?”一滴泪砸下,其父身上背负的冤屈,她终是如愿知晓。 秦衡无罪,此言,终不是她自己一人的自欺欺人······ “我不晓,那份遗诏原是到了裕亲王手中,但随着他的身死,那份遗诏被一个叫‘途鹰’的半瞎带走了,我这些年也一直在找他,但还未寻到,我现在只知他极有可能在边陲的哪个地方隐姓埋名藏起来了······” “除了是个半瞎外,还能靠什么认出他吗?” “他原是宫里的太监,后来到裕亲王府中办事······” “好,我知道了。”听了这一番话,苏彻玉也知晓自己日后该去哪,该办什么事了。 她的目光落到谭齐手脚上的镣铐,又动身搜出了挂在看守身上的钥匙,看样子是打算将谭齐给放了。 “不用多此一举了,我活不久的,你快些走吧。”从始至终谭齐就没打算让苏彻玉救他,他现在心事已了,这命也就离凋落不远了。 他虽是这般说,但苏彻玉还是将他身上的锁链解了。 至于走不走是他的事,她管不着。 第127章 被解开束缚的那刻,谭齐就无力地倒跪在了地上,而这时苏彻玉已经走出了牢房······ “秦小姐,您若是要为秦将军洗脱冤屈,靠你自己可不够,你要懂得借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不然光靠你自己一个人,你可能什么也做不成······” 听着谭齐所说,苏彻玉没有回头,直直出了地牢。 雨仍在下,未有半刻的停歇。 而祝之棠则抱手倚靠在树旁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站在树下躲雨,可是容易被雷劈的。” 苏彻玉从祝之棠身边走过,撂下一语后,还不等祝之棠做出反应,这天空就划过一道闪电,倏然间 ,雷声就震的这四下乱颤。 祝之棠听话的离这树远了些,但她没要跟着苏彻玉一起走的意思。 “你自己走吧,我不回去了。”祝之棠轻悠悠地向苏彻玉道了一句,“那时向你索要的回报,你现在给我好了。” 苏彻玉转身向祝之棠那看去,雨水模糊了她的身影,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可辩。 “让我带谭齐走,而且事情败露后别让良熹敬再追究,这就是我想要的。” 实际她进良府就是为了救谭齐出来,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关押谭齐的地牢在何处了。 她本是想早早行动,但自那日瞧见了良府上的那些暗卫,她就知道她不能冒然行动,不然她和谭齐都活不成。 可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苏彻玉这个人蹦出来了,她说她要见谭齐,而她自己则是要救他······ 苏彻玉听着她的言语没有说话,打在身上的雨寒凉的有些刺骨。 “哦,对了,忘了问你,在地牢中看守的有多少人?” “两个。” 原来就只有两个······ “原来就只有这么点人吗?”她还以为会很多呢,也正为此,她才迟迟不敢行动······ 讥讽于自己的担惊受怕,她还是那么怕死。 好笑又无奈,祝之棠最后再问了一句,“那个老头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了吗 ?” “嗯。”苏彻玉点了点头,其后转身,“我会信守承诺的。” 落下这话,没有再回头,苏彻玉没入雨色,再不晓她的踪影······ * 良熹敬出了宫门,哪怕滂沱盖下,他也一眼认出了雨中站着的是何人。 快步走去,执伞的手不稳,雨水滴溅到他的衣裳上,没湿了一片,可到临了,伞还是倾斜到了苏彻玉那处,他身上的湿痕只会更多。 “发生何事了?”蹙眉问着,良熹敬知道苏彻玉不会傻到连伞都忘了撑。 “良熹敬,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但你能不能不要伤及无辜,你就怪我头上就好了。”回来的路上,苏彻玉想过一切可能面临的结果,但她唯独最怕良熹敬又波及无辜。 “对不起我的事?” 他在心中思量一遍。 只要不是她变了心,或是与其他男子有染,她还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她口中所说的伤及无辜,应该指的是温长烟她们,但眼下她都说他属意于他了,他还有什么必要拿她们做要挟呢? “你说,我听着,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将旁人牵扯进来。”他想带她走,等带她回府换了衣裳再说,但瞧着苏彻玉现在的模样,没将话说清,她是不会走的。 此刻,不会再有雨水滴溅在她的身上,但她的面上仍有水痕滑落。 心中,闭塞在角落的一角,烫开一道豁口,苏彻玉的眼眸中此刻倒映着良熹敬的面庞。 “你说真的?” 因为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未料及还有最好的结果,苏彻玉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但目光仍是一瞬不瞬地瞧着良熹敬,像是要在他那看出什么破绽。 “是不打算说了吗?”良熹敬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口,以为是她改变了注意,可不待他开口再问,苏彻玉便晕厥了过去。 而留给他的最后一句,是一声微弱的,被掩在雨下的自白。 “良熹敬,我好像真地看不懂你······” 伞摔落雨中,俨然不顾行举,他抱起苏彻玉奔入马车。 而哪怕到了府上,他皱着眉也一只没有松下。 “大人,谭齐跑了。” “嗯。” “那,那要去追吗?现在追应当还来得及,而那个祝之棠·····” “不用,他活不了多久了。”了了说着,他的手还握着苏彻玉的手,“祝之棠的行踪也别去寻了,放她走。” “可,王府中的事,不是只有他知晓密情吗?若是放走了他,大人该怎么办呢?”而他很可能就是被祝之棠救走的,要是谭齐将当年的事告诉了祝之棠,万一她再走漏了风声,将那事传到了皇帝耳中,那可就不好了。 且一依着大人素来的性子,眼底可是容不下沙子的,这会子他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大人怎么可能放过呢? 所以东草才又问了一遍。 不过,良熹敬的回答仍旧是放他们走。 “那事知晓或不知晓,眼下于我来说都不重要······况且,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是谁放他们走的吗?” 第71章 相认 苏彻玉与周家相认,身世可显··…… 东草闻言一愣, 但目光瞬时就瞧到了苏彻玉那处。 想来这能将大人抓的人给放了,还不让他动怒的,八成就苏彻玉一人了······ 第128章 东草心中有数, 便不再多言, 俯身退了出去。 门一经阖上,良熹敬方才收敛的情绪就有些遮掩不住, 愁色渐显。 大夫瞧过后, 只说苏彻玉是忧思过重, 又遭寒气入体,所以才晕过去的, 但她心中的忧思是什么, 她不曾告诉过他。 而至于她为什么会放祝之棠他们走,他不想自己猜,他想等她醒了, 让她亲口坦白。 在宫门前, 她应该是想跟他说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神色一倦,良熹敬从枕下取出求来的红绳, 依如前几夜般的系在他和苏彻玉的手腕上。 这是第七日。 那个人说了只要七日, 他就是她的良缘了,应当不会有错的······ 内心似受到了极大的慰藉, 良熹敬的面上也带上些笑意, 如往常般的在她身侧睡下, 搂着她入梦,而日后应当也是此般。 ······ 未尝被剪断的火烛,仍残着微弱的光。 屋外的雷声略过,苏彻玉的眼睫一颤, 随后睁开。 而入目的,自然是良熹敬那放下防备的俊颜。 回想起他在宫门前与她说的话,她的呼吸一沉,看着良熹敬的目光也多了一层探究的意味。 她有点想知道他心底是如何想的了······ “轰隆——” 雷声又折返,顺带着苏彻玉也是一怔,她心中默叹,她想良熹敬怎么想的干什么,反正她又猜不透。 抿了抿唇,她劝自己不要难为自己,毕竟想了也没什么用。 可奇怪的是,她的视线仍是停留在良熹敬的脸上的,意识到这点红,她有些心虚地转了个身子,想要躺平,但经此一转,手腕上便被拉扯了一番,其后似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苏彻玉回眸看去,只见红绳的一端略显孤寂地塌在床上,而它的另一端着系在良熹经的手腕上。 这红绳她已经一连系了好几日了,做什么用的她虽不知,但她却是知道良熹敬好似还挺看重这事得,一日不落的给她系着。 而眼下却是松开了······ 苏彻玉盯着那红绳瞧着,心中鼓动一番,细想着良熹敬今日说不怪罪她,也不怪罪旁人的话,鬼使神差间竟是伸手将那红绳抓起了。 许是因为她的动作不大,亦或是良熹敬睡的太沉了,在苏彻玉将红绳系在自己手上时,他竟是没醒过来。 轻叹一声气,苏彻玉想着,就当是她欠良熹敬的了。 谁叫她放跑了他要抓的人,还正打算让他不要追究呢······ 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知晓了吧,肯定应该已经知晓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能像什么也没发生搬地躺在她身边呢?换做之前,应当会当场掐死她吧······ 想到此处,苏彻玉忽觉自己的脖颈一紧,呼吸也变的不顺畅起来。 深吸一口气,她老老实实地侧身躺好,二人间的空隙缩小了些,被子也不再漏风,一阵暖意袭来后,本就没彻底清醒的苏彻玉眼皮一沉,就这般依偎在良熹敬怀中睡了过去······ 清晨一至,下了一夜的雨也终于歇了。 良熹敬醒时只觉自己的怀中暖融融的,低头一瞧就见苏彻玉正还睡着。 而二人手中的红绳正也好好的系着,没有什么闪失,悬着的心一落,眉眼便自发的柔。 手在苏彻玉的面颊上点了点,但随后便被苏彻玉用手不耐烦地打开了。 不疼,轻柔柔的,心中有阵痒意浮上,想要低头吻上她的唇,但就在要“心想事成”之际,他却是止住了动作,起身后还将苏彻玉给叫醒了。 苏彻玉睡眼惺忪地往站在她身前的良熹敬那看去,以为他要像之前那样叫她帮他穿戴好衣裳,也没抱怨起身就要动手。 可在她的手要凑到良熹敬的衣襟上时,她的手腕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昨天未说完的话,今日不打算再说了吗?”良熹敬看着她还迷糊的样子,声音都不敢说大声,复杂地怕将她扰醒,又怕她不醒,不好好好跟他好好说话。 “昨天?” 闻言一愣,眼底清明了些,苏彻玉看着良熹敬唇边的笑意,忽的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我让祝之棠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她还带走了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对你有用,可······” “没什么用。”良熹敬接过她的话道,“没什么用,跑了就跑了,不过为了这两个人,至于让你在那淋雨谢罪吗?” 淋雨谢罪? 苏彻玉狐疑地将这“四字”在心底过了一遍,意思到良熹敬可能想错了,她没那意思,只是她自己早变成落汤鸡了,她也懒地再去躲雨了。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晕,也没想到良熹敬这回会那么的好说话。 “啊——”苏彻玉心虚地移开目光,顺着良熹敬的意思往下说了一句。 “我之前做 错了事,只要扮可怜,温姨她们都不会罚我了······” 声音有些小声,但货真价实地是要说给良熹敬听的。 “你觉得我和温长烟她们是一样的?” 冷不丁地问上一句,听不出他言语中的意味。 苏彻玉抬头看他的神色,也不晓他到底是想让她怎么去答。 这是说一样,还是不一样? 她眨眨眼,睡意的迷蒙似有泛了上来的念头,这落到良熹敬眼中,活似她已经在扮可怜了。 第129章 心神一颤,无奈般的不再撂着她,他徐徐开口:“你就算不扮可怜,我也不会罚你。” 哪舍得······ 迟迟未曾放开的手,就在他话落时松开,也不待苏彻玉恍惚过神来,良熹敬就穿戴好朝服,走了出去。 不过最后在走前,他还是留了一句。 “等我下朝回来后,我就带你去一趟周将军府······” ······ * “父亲,今日首辅大人会来造访是吗?” 这几日整兵,段呈瑞直接免了他们的朝事,而凑巧的是良熹敬前几日竟传来书信,说是今日会来。 “嗯。”周淮与将周期年刚端上来的药喝了个干净,咳了一声点头道:“倒是不知他为何会来了?” 首辅多病,素来出府的少,而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人,也怕扰了他修养,免得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讨了良熹敬的厌,所以会与他交往的人甚少,而他主动前去拜访的,那就更少了······ 而今日······ 周淮与的脸色一沉,只道不会是好事。 “期年,等首辅来了,你就莫要出现了,他若有话,应当也是要说给我听的,若是与你有关,待他走了,我会如实告知你······” “父亲?” 周期年不晓周淮与为何不让他露面,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吗? “这是军令,你若现在就敢违,那我还不如早日向陛下请愿,说这战事我这老家伙一人率兵前去就足够了,哪还用的上你?” “儿子·····儿子听令。” 听了周淮与的这话,周期年就算再不愿,也不敢再反驳些什么,暗下神色,他转身着手操练士兵······ 当周淮与他们回到周府上时,日头也才降下,天将暗未暗,但冬夜的寒凉已先至一步。 他们方坐下喝了碗热茶,周府上的管事就前来通报,说是首辅大人已经到府门口了。 周期年闻言放下茶盏,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出去,但没成想他还是走晚了一步。 才踏出房门两步,就见良熹敬向此处走来,但周期年率先瞧见的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后的苏彻玉。 似故意走慢的,苏彻玉虽跟在后头,但手却一直被良熹敬给抓着,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在周期年出现时,良熹敬握着她的那只手,用了些劲。 那紧握在一起的手瞧着有些刺眼,周期年想要假装不在意,但目光就是不受控的往那瞧去,脚也再移步不了分毫了。 “周小将军,在下前来叨扰,你不会怪罪吧?” “自然不会。” “那就好。”良熹敬点头,拉着苏彻玉向前走了几步,不过在快踏入堂中时,他没转身,只是单单问了周期年一句,“小将军不进去吗?” “不,不用了,我还有事在身······” 他亦没有转身去看,但也没迈出脚步,顿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熹敬闻言倒也没再劝,进了正堂就对周淮与行了一礼。 “首辅大人,我这哪受的起啊,你快些起来!”周淮与见良熹敬对自己这般客气,忙起身要去扶,但还未将他劝起时,他的视线却先落在了苏彻玉那处······ 像,真的太像,这人的眉眼与秦衡太相像了······ 周淮与的心一颤,久持刀枪的手竟是有些抖,眼中的泪光早在苏彻玉动身跪下前,动容的一塌糊涂······ “周伯伯,好久不见,害您忧心了,玉儿现在才回来看您·······” 第72章 立誓 良熹敬带着苏彻玉前去周府退亲,…… “诶, 诶,诶!快起来,快起来······”周淮与边擦泪, 边将苏彻玉扶起, “真是呀,真是啊, 我真没瞧错······” 他寿辰那日见她就觉得面熟了, 但因为她站在良熹敬身边, 所以他才没继续多想下去,可眼下······ 他的视线落到良熹敬那, 又转回到苏彻玉这。 忆起他们二人只间的事后, 他的喜色叠了一层忧,但他还是故作轻松的掩盖过去了,“玉儿, 这十多年来, 让你受苦了······” 也不用他多问。 一个双亲尽失, 孤苦无依的女娃娃流浪在外,会过得有多苦, 是他没敢想的。 愁色在此时还未显露多少, 周淮与忽是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句。 “对了, 邈儿呢?怎么不见他来?”他往后张望一番, 奇怪他们姐弟两怎么没一起来。 “在很小的时候, 他就同我走散了,此后再无音讯······”苏彻玉知晓周淮与会问起秦思邈,也没隐瞒如实说了。 “原来是这样。”暗淡下神色,他自责道:“怪我, 怪我没早些寻着你们,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若是早些寻到他们,虽是不能给他们名正言顺的名头活着,但也好在流浪在外,彼此分离不见的好。 “周伯伯,您不必自责,自始至终,您不欠秦家。”苏彻玉来还没见周淮与时,就想到他定然会揽过这份罪责,可他哪有半分的错处呢? 二人间的叙旧没人打扰,只是在他们谈及秦思邈时,良熹敬的眉眼一沉,似是有了什么思量。 “周伯伯,我还有一事要同您说······” 而且这事她还不得不说。 她的余光闪过良熹敬那处,动了动唇,本是打算开口,但谁知,话却先被良熹敬抢了去。 第130章 “周将军,您应该也知晓,圣上已然给我们赐了婚。”良熹敬说的并不急切,且后话还是在看苏彻玉的神色无异后才说的,“所以,周家与秦家之间的婚约,应当做不得数了······” 这话本是要苏彻玉说的,但到眼下,却是由良熹敬说了去。 苏彻玉有些诧异地往他那处瞧去,不知他还会说出什么来。 “这样吗?”周淮与眉头一皱,苍老愈显。 他还是记得周期年执着于那幼时就许下的婚约,苦等到了现在又苦寻到了现在,可眼下,眼下人回来了,但却改头换面的与旁人有了婚约,且那人还是良熹敬,还是圣上赐婚······· “周伯伯,我······” “周将军,赐婚之事是我向圣上求的,解除秦周两家的婚约,也是我一人所望。将军,您可视我为恬不知耻之辈,不忠不义之事皆是我一手促之,您怪我就好。” 本就是从小定下的婚约,哪有自行另嫁他人的道理? 不过,良熹敬说的也没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要来的,怎么说也怪不到苏彻玉头上去。 “玉儿,那你,你对良大人······”就算没有良熹敬的这一番说辞,他也不会怪苏彻玉,但现在他最忧心还是······ 良熹敬他权大势大,成婚之事,他没有胁迫她吧? “我,我自是心悦他的······”没敢看周淮与的眼睛,苏彻玉忽觉自己可憎的可怕,一个慌要扯骗那么多人去,连在周淮与面前也说不得真话······ “好,好。” 周淮与闻言后,叹了一声气,又连念两声“好”。 既如此,也没有退路可言。 心境复杂又欣慰地应下了这事,他望着苏彻玉,依如小时般慈爱,“我与你父亲一齐出生入死,一齐封官进爵,是结拜过的 弟兄,秦家遇事我未能将秦家保下,本就是我怯弱无能,而他唯唯还留下的孩子,我自也是视如己出的,本想着若是期年能寻着你,将你娶进门,应会是亲上加亲,但此去经年,你若是有了更好的良人,我自也不会去拦······” 说着,他看向良熹敬,正了神色,了无官场上的尊卑之隔,“首辅大人,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想来你也听清楚了,我自知你权丰气盛,年岁尚轻便有一番了不得的作为,但你若是辜负了我家丫头,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周家还有人在,周家就不会善罢甘休,铁削骨,啖血肉,哪怕搭上了我这把老骨头的性命,我不会放了你去。” 苏彻玉背着一个罪臣遗孤的身世,又碰上良熹敬这绝不心慈手软,极易翻脸不认人的权臣,要想护住她确实很难······ 他心下有忧虑,但良熹敬的一字字一句句却说的认真。 他说。 “良熹敬此生,若是有背秦知钰,必将幸事了无,执念不成,尸骨无存,轮回不救。” 立誓般的无悔,言辞皆厉,素来周全的人,竟是没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退路······ 呼吸一滞,苏彻玉惊疑地注视着良熹敬,不解他何顾立此毒誓? 只是碍于世人言语,只是刚巧她轻贱合适,只是方便他戏弄逗玩,所以才打算将她娶进门,他那时是这般说的,可现在,现在却如此认真诚挚地对周淮与保证,如此不顾她是否会当真的当面言说······· 若是说,他真的善于扮戏伪装,那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技艺高明,骗过的耳目绝不在少数······· “良熹敬,你不用如此。” 不敢轻信,但心中的紧涩却真真实实地剥落了假面,惯常放在嘴边的谎言,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要走的,她又不会真嫁给他,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哪不用?就用这般!”见良熹敬此心笃定,那周淮与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他是不知苏彻玉与良熹敬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但有了良熹敬这番话,他就是能断定,他是真的爱慕玉儿的······ 而若玉儿的身世东窗事发,能护住她的,还非是良熹敬不可了。 “那周秦两家的婚约就此一落,但玉儿你要记得,你还周家的孩子,我不会不顾你的,当然,期年也是同样·······” 婚约破除之事,他还未同周期年谈起,但他迟早会知道。 “不提了不提了,马上要用饭了,你们留下来陪我一起吧。”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他怕苏彻玉又急着走,便拉扯她坐下,“来人呐,快上菜,快上菜。” 也没管顾良熹敬了,他直接就问:“玉儿啊,你喜欢吃什么,我吩咐底下的人去做,我好像记得你小的时候喜欢吃松鼠桂鱼,好像是叫这名······” 思绪转的太快,苏彻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周淮与是在问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良熹敬见状,勾了勾唇,也没等周淮与请,自然而然地就坐在苏彻玉身侧。 而当他坐下,苏彻玉心神就下意识一紧地问道:“周期年他去哪了,他不来吗?” “哦,我派他去整兵了,应当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无事不用等他,我们先吃,我们先吃。”周淮与笑开,招呼着苏彻玉动筷。 而当他见苏彻玉动筷,吃了好些菜后,才难得地想到良熹敬还在这。 移了视线,他往良熹敬那瞧去,想着叫他不要拘谨,日后他们就算是一家人。 但当他将要开口时,却是不经意间窥见良熹敬面上那一闪而过的苦涩,对此,周淮与哑声了片刻。 第131章 “慢些吃。” 没注意到周淮与的视线,良熹敬给苏彻玉夹了菜,后又变的一言不发。 苏彻玉咀嚼的动作一顿,瞧了瞧碗中多出的菜,后又偏头往良熹敬那偷偷看去。 平日里,良熹敬给她夹菜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但今日她怎么感觉有些异样······· 嘴里的饭还没吞下,就想着将这菜给吃下,好似不愿多冷落了。 可她还未来得及动筷,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声响。 “父亲。” 声音熟悉,除了周期年不会是别人······ 碗筷放下,也忘了剩下的举动,苏彻玉往门外瞧去。 周期年在看她,但很快就移开了眼,“儿子身体不适,便先回来了。” “······” “良大人,苏姑娘,你们也还在啊······” 说着,周期年便寻了位置,坐在苏彻玉的正对面。 此情此景,让苏彻玉感到似曾相识,好像在春定酒楼时也是这般······ “期年啊,你知道她是谁吗?”周淮与也没料到周期年回那么快就回来了,有些猝不及防地给他解释坐在他对面的是谁。 “苏姑娘?” “不,不是!她是知钰啊,玉儿!”周淮与说的有些激动,但同时他有些好奇,周期年是怎么一点没瞧出来的? “是吗?” 没有想象中的欢喜,敛下一丝落寞,周期年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笑着问苏彻玉,“原来我们都见过那么多面了,但我却认不出你······知钰,玉儿,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吧,就像小时一样······” 第73章 实话 男主男二相互较劲,又争又抢,又…… 忽被这样问, 苏彻玉一时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可周期年还在等着她答复,她也不好不说······ “咚咚咚咚——” 在苏彻玉还在思量该如何答复周期年时,一个杯盏脱手掉下, 没碎, 但滚到了苏彻玉脚边······ “失礼了,方才不小心手滑······” 有意无意地打断, 刻意又不小心, 但良熹敬的神情仍是自若,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小周将军叫我彻玉就好,我现在叫苏彻玉······” 秦家的冤屈还在, 秦家的名讳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用, 所以让周期年唤她“彻玉”,不会太生分,也不会显得太亲昵了。 “好。”周期年不多强求, 点头说好。 不过在低下头的那刻, 他唇边的笑还是冷落了下来。 “诶, 你们之前见过好几次面吗?”周淮与没发觉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奇怪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嗯, 第一次与彻玉见面的时候, 她还帮了我好大的忙,不过可能是真的许久未见了,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只听这么说, 旁人定是听不出什么的, 但苏彻玉可是明目张胆地骗过他,现在又出现在此处,说自己就是秦知钰······ 面色一燥,苏彻玉忽是有些愧疚, 因为周期年并未点明是她骗了他,所以哪怕他一再起疑,但最后也没认出她来。 “原来是这样。”周淮与闻言也没多想,毕竟他还有一事没告诉周期年,本是想这等周期年回来后,苏彻玉她们肯定是走了,但没成想周期年却是先一步回到府中。 但其实只要期年不提及周家与秦家之间的婚约,应当就是没事的······ 周淮与这般想着,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良大人,不知你今日来是······” 酒水倒出杯外,周淮与咳嗽了一声。 周期年忽问的这一句,让正堂都安静了片刻。 “期年啊,陛下赐婚,而且玉儿也不能以秦知钰的身份现身,所以这秦周两家的婚约,自然,自然不能再作数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周淮与不就是念 及其中牵扯的复杂关系太多,而且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苏彻玉亲口承认她心悦良熹敬······· “嗯,圣上赐婚之事我也早有耳闻,只是那时还不知苏姑娘就是知钰。”周期年笑着,好似他现在只是在评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自始至终与自己毫无关系,“既然这样,秦周两家的婚书自然是要交还回去的,不过我想,当年周家的婚书应当已经不见了,可秦家的婚书我还好好存着。” 他看向苏彻玉,“彻玉,你同我走一趟吧,我将婚书交还给你。” 周期年说的毫不避讳,好似也料到了,苏彻玉不会拒绝。 “好。” 苏彻玉当然不会拒绝。 本就是她耽误了他,他哪有半点错处呢? 她起身,脚边那还未来得及理会的杯盏被碰开,滚到了空荡的一处,便没再动弹······ 良熹敬放下本就没多用的碗筷。 他知晓这事他也没必要去拦。 因这婚已退,周期年不强求,苏彻玉也不挽回,这一局,都是顺承着他的心意的,但心中的空落和担忧却犹甚······ 还真是不知满足。 ······ 苏彻玉这会回也没顾及良熹敬会不会在意,跟着周期年就走了。 周府中通往周期年宿处的路,苏彻玉不是第一次走,但眼下的心境却不如那时轻松。 周期年在前面走着,脚步不快,像是刻意在等苏彻玉。 第132章 而当二人终于走进屋中时,一路无话的两人却是在同一时刻开口了。 “你······” “我······” 二人皆是一怔,目光一撞,苏彻玉先笑出声,其后周期年才跟着一笑。 略显尴尬的气氛,到眼下才终于好转了一些。 苏彻玉也是不愿再忍,直截了当的就将自己的心里话头周期年说了。 “我那时骗你,不愿与你相认,你可会怪我?”她问的坦荡,也不管周期年会如何说。 “不会,你自然有你的难言之隐,我只是怨自己没先一步认出是你。” 要是第一相见时就认出她来了,后面或许就与不会那般复杂,自己的内心也不会那么不好受了。 “你还不如说是在怪我呢······” 苏彻玉就知道周期年会是这样的说辞,反正不论怎么样,他不会怪罪他人去,只会去责怪自己,与小时候的他,也没多大变化。 “婚约之事是我对不住你,耽误你了······” 就这点来说,苏彻玉是真愧疚的,可她原本是想着,她流浪在外多年,周家人应当都觉得她死了,应该给周期年再许一个姑娘才是啊,怎么会耽误到现在呢? 不过,就这样看下来,苏彻玉确实像一个“负心汉”······ 反正是她对不住他在先的,她怎么样也要拿出点表示才好,不然她内心不定。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会觉得太憋屈?” 像小时一样略带讨好的,想要套出周期年的内心所想,同时苏彻玉努力回忆着周期年喜欢什么,好到时努力补偿一下。 周期年静静地看着苏彻玉,一时言语不出来。 转身打开放婚书的箱子,取出婚书交到苏彻玉手中,“是不想我憋屈,还是不想自己内心有愧?” 同样的话,周期年小时候也跟苏彻玉讲过,不过那时是因为苏彻玉不小心把他心爱的弩给弄坏了。 可那时,苏彻玉最后还是还了一个弩给他。 他到现在还好好存着呢······ 苏彻玉看着周期年,也觉得此话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了。 “两个都有。” 苏彻玉说的坦荡。 确实是两种原因都占啊,若是周期年不说出点什么来,她真的会一直愧疚下去的。 周期年蹙眉,也不想为难苏彻玉,轻问一句,“只要我让你做,你便会做?” “应该吧。” “那好,去跟良熹敬说你不愿嫁给他。” “······” 屋内静了静,苏彻玉的呼吸止了片刻。 “玩笑话,别当真。”窥探到苏彻玉面上的惊愕,周期年便轻轻要将此事揭过去,“不过,你是真的想嫁给他的吗?” 苏彻玉在听到他说,刚刚那是玩笑话时,松了一口气,但后面又听他那么问,心又提紧了。 “我······” “说实话。”周期年的神色终是显露出一丝哀伤,“你知道的,你没必要骗我,以前你做错的事,我那时都能替你担着,而且你跟我说过的秘密,我何时告诉过别人?” 他向前一步,有点紧逼的意味。 同时,他也在心底想着,只要苏彻玉说实话,只要她说她是真地心悦良熹敬,是真地想嫁给良熹敬,那他就放手了。 “你不要骗我,与我说实话,就当是对我这些年的补偿······” 周期年说的可怜的,俊颜上覆上一层“霜”,凄惨极了。 苏彻玉的心颤了颤,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但好巧不巧的就撞到了后头的木桌。 桌面上的木偶瞬时就掉了下来······ 那是苏彻玉以前送给周期年的,她应该还记得。 周期年上前一步,将其捡起,擦了擦它身上的灰,其后视线又放到了苏彻玉身上。 “玉儿,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已经凑的有些太近了,苏彻玉的心紧张地跳了跳,其后她才点了点头。 “我不骗你,我与你说实话,但你别告诉周伯伯。” 周伯伯知道定不会放心,他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 “好,你说,我听着。” 周期年勉强勾了勾唇,内心忐忑又慌乱,不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苏彻玉身上移开。 他要听她亲口说······ “不,我不想嫁给他,秦家的事还没有一个了断,我不想那么早的就困在后院中。” 良熹敬不喜欢她出去······ “那,那你可心悦于他?” 为掩饰言语中的颤抖,周期年捏紧了手中的木偶,可心中的颤栗却一刻不歇地提醒着他眼下的慌乱不安。 “不,当然不。” 苏彻玉抬眼往周期年那看去,她说的笃定且了当,拖泥带水也不像是她的风格。 “我肯定会逃开的······但这事你别插手,也千万别让周伯伯知道了。” “·······” 耳侧震着自己的心跳,周期年能听到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背过身,故作无事般的再问上一句,周期年的耳朵显上一抹不自然的红。 “没有。” 同样的斩钉截铁。 苏彻玉虽不知周期年何必又问这些,但还是如实答了。 前些年她天天打打杀杀的,后面又被良熹敬囚着,不见天日,她哪能有喜欢的人啊? 第133章 那就好,那就好······ 周期年没将这话说出口,但他的喜色还是不掩的。 “好,你今日告诉我的,我不会同别人说,这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们现在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第74章 骗人 “那我要怎么做,才算对你好?”…… “好。” 苏彻玉点了点头, 打算同周期年一同回去,但她这时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响。 “汪汪!” 周期年闻声,下意识地朝苏彻玉那看了一眼, 其后就笑出了声。 “小福?小福!” 白色团子跑的飞快, 一下子就扑抱上了苏彻玉的腿。 “它平日里会去药铺等着,饿了才会回来。”周期年解释着, 顺势蹲下身来同苏彻玉一齐摸小福。 苏彻玉摸着小福的肚皮, 笑容忽是一敛, 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时她去接小福的时候,周期年就已经叫住她了, 不过她没有回头, 后面她被良熹敬带走了,而小福应当是跟着他走的······ “这些日子里,多亏你照顾小福了。” “无事, 我和父亲都很喜欢它, 它很听话。” 听周期年这么说, 苏彻玉稍稍放下心来,站起身准备回去。 毕竟她已经离开够久了, 若 是再耽搁, 等回了良府去,良熹敬定会问她离开那么久有没有干些什么······ 打了个寒颤, 苏彻玉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周期年则自热而然地走在她身侧, 小福就一会跑前,一会跑后的跟着。 两人一狗的声响弄的较大,明明他们还未走近,良熹敬就已然知晓是他们回来了。 彼时的残阳余晖正正好, 寒意瞧着也不浓,只当风吹过,才能察觉到眼见不为实,寒凉刺骨直逼人心肺。 苏彻玉回头看着追着她玩的小福,没理会到注视着她的那道视线,而当她回头时,那道视线早就已经收回了。 “丫头回来了啊,你看着饭都没怎么用,快坐下再吃点。”周淮与见苏彻玉回来,怕她没吃饱,便劝她再吃点,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跟在苏彻玉身后的小福。 “呀,你怎么也回来了,府上今日还真是热闹。” 小福平日里不勤回来的,周淮与近日又事忙,见小福的机会就更少了。 “诶,这狗看着很喜欢玉儿啊,一直跟着她,活似看到主子了。” “父亲,这本就是彻玉的狗。”倒也没想那么多,周期年笑着会道,“跟她亲也是应该的。” “啊?” “······” 良熹敬算是彻底没声了,心中的酸疼的厉害,但又不知具体是因为何事······ 可能是因为苏彻玉跟周家人太过亲近,她看着更像是周家人,亦可能是因为苏彻玉跟在周期年身边时,瞧着更自在,更亦可能是因为那个算命的说,自己原本不是她的良缘······ 暗笑一声。 倒也未抬眼往他们那处瞧去,良熹敬的眉头忽是舒展,因为他知晓,不管如何,苏彻玉只会留在他的身边······· “汪汪!” 思绪被打断,良熹敬的目光落到凑到自己脚边的白团上,他的神色一僵,不知该作何打算。 苏彻玉也没料到小福会赶着往良熹敬跟前凑,她心下一紧,怕良熹敬不喜欢它,便忙上前几步,想要将它招呼开,但没成想,她还没开口呢,小福头顶就贴上了一只手······ 良熹敬俯身摸了摸小福的头,唇边的笑很淡,但看得出,他是不讨厌小福的,而小福能则是享受的紧,尾巴摇的都快飞起来。 苏彻玉眨眨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忽觉得良熹敬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周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就不叨扰了,告辞。”摸完狗,许是因为瞧着周期年碍眼的很,良熹敬便不想在此地久留了,起身往苏彻玉那看去,“我们走吧。” 忽被提及,苏彻玉想也没想地就点了点头。 但随后,她低头看向还跟在良熹敬脚边的小福。 它,它能跟着回去吗? 忐忑地抬头又看了看良熹敬的神色,她觉得他应当是不大可能的愿意让小福进府的。 所以可能还是要拜托周期年照顾几日了。 可她还没向周期年“托孤”成功,这小福就先一步跟着良熹敬跑出去了,眼见此景,苏彻玉自也不敢逗留,赶忙追了出去。 “良大人,你这是······” 二人出了周府,而在上马车前,苏彻玉还是问了良熹敬一句,小福怎么办······ 良熹敬顿了步,回头看了苏彻玉一眼,“它是你的不是吗?那怎么能留在别人府上?” 就像你,你也不可去了别人那去······ 不等苏彻玉回过神,她就被拉上了马车,其后迎面贴上的炽热便磨人的紧。 双手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而她的目光不容她错的与良熹敬相撞着,他身上的兰草香一如往常般逼人,她以为他会吻下来,但他暂时还没有······ “你同周期年取个婚书,要离开那么久吗?”眯了眯眼,他的唇慢慢凑到了她的颈边,热气铺开,苏彻玉的呼吸不自觉地就加重了几分。 她就知道他会问。 “小福来了,我多同它玩了会,就耽误了点时间。” “······” 锁骨处刺疼一下,苏彻玉蹙眉倒抽一口冷气,而后自己耳边便传来了良熹敬的声音。 第134章 “骗人。” 声音冷冷的,但贴到唇上的温度却炽热的可怕。 当苏彻玉又被咬了一口后,良熹敬才心满意足地退开。 “与周期年说了些什么没有?” “说你对我不好算吗?” 苏彻玉被他咬恼了,没过脑子的就将这话说了出来,不过她不觉得良熹敬会信,后面要说什么都预备好,就等他再问······ “那我要怎么做,才算对你好?” 苏彻玉的眼睫一颤,错愕地看着良熹敬。 他的眼底倒映着她的面貌,不失偏颇的热切,好似真地想要知道她的内心所想。 苏彻玉的呼吸一紧,一时回答不上什么。 马车内静的只能听到二人的喘息声,而良熹敬则真是在等着苏彻玉的答复。 忐忑又心慌,她不懂良熹敬想她怎么回答,他此刻的目光活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这样才好瞧瞧她的心意是如何的。 “汪汪!” 苏彻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忙撇看眼,望奔上马车的小福看去。 “小福,小福,快到这来,快到这来。” 就当良熹敬松开手的间隙,苏彻玉眼疾手快的就将小福抱在了怀里,还顺势与良熹敬隔开了些距离。 良熹敬冷眼瞧着苏彻玉的所作所为,笑不大出来。 静谧了片刻。 “彻玉,玉儿······” 冷不丁地从他口中冒出这几个字,苏彻玉摸小福的动作都一顿。 “这被别人叫了,那我叫你什么?” 他就是会秋后算账的人,算不得君子,行事也不磊落,嫉妒心强的要命,不过虽是这么问着,良熹敬倒还是为苏彻玉想好了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答复的······ 夫人。 “夫人。” 心底话同苏彻玉的话凑在一起,他心底一直压着的郁闷终于散了些。 “回府吧。” ······· * 从周府回去后,良熹敬自然没少尽“夫君”之责,害得她一连几日都是睡到午时才醒的。 而同时,这一日一日的过去,眼见的婚期愈近,苏彻玉的心也就越定不下来。 “姑娘,嫁衣送来了,你快试试。” 姜叶进了屋,瞧她的样子,怕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苏彻玉穿上嫁衣的模样了,“纹路都是用金丝绣的,绸缎也是顶好顶好的,姑娘穿上肯定好看。” 苏彻玉瞧了眼姜叶拿上来的嫁衣,但没要换上的意思。 “姜叶,我记得成婚前几日,夫妻二人最好是别见面对吧?” “啊?”姜叶没想到苏彻玉会问这个,“好像是吧,但大人应该不会在乎这些。” 依大人的性子,他应该是不会信这些的。 苏彻玉点了点头,但随后又问:“那成婚那日,我也不能留在良府上不是,哪有从自个府上迎娶新娘子的?” “好像是这个理。” 姜叶听着,也觉得在理,不过这也要听大人的意思,如果他都不介意,那旁人也不敢说什么的。 “姑娘今日不去接大人吗?” 眼看着快到大人下朝的时辰,姜叶忽是想到这茬,便问了苏彻玉。 “他说天越来越冷了,便不让我出门了。” 虽是这么说着,但苏彻玉还是觉得有一些其他原因在的,只是她现在还没想到罢了······· “诶,对了,小福呢?” 近几日,她怎么醒来后都瞧不见小福,好像它是跟良熹敬一同走了一样。 “我早上喂完它后,它就不见了,现在也不知到哪去了。” 小福喜欢自个溜达,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它聪明,回家路还是寻得到的······ 她与姜叶又聊了些关于成婚当日的事宜,眼看着能不能挑出些好时机来,而这一聊,就聊到了良熹敬回府。 苏彻玉是听到了小福的声音才探出头去瞧的,但没成想,先看见的是良熹敬。 而小福则跟在他后头,好似是它去接他回府了一般。 苏彻玉抿了抿唇,没再往他们那处看,而后她的视线本能地瞟到嫁衣上。 她有些心虚地再避开,可这一避,就瞧到了刚踏进屋子的良熹敬身上。 他故意没先看她,而是先将目光放到了嫁衣身上。 当苏彻玉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时,她本能地就知道良熹敬想要她做什么了。 想她穿这嫁衣,给他看······ 第75章 嫁妆 女主为逃婚作准备啦! 姜叶看情形, 悄悄退了出去。 而苏彻玉刚站起身,良熹敬就上前问了一句。 不试试吗? “都是按尺寸裁好的,应当不会有错。”没再管顾嫁衣的事, 苏彻玉拉上良熹敬的衣袖, 明显有事要同他说。 “你坐下,坐下听我说。”说着, 她还给他倒了杯茶, “大人, 成婚前几日,你应该不打算让我待在良府吧······” “不待在这?那你打算去哪?”良熹敬抬眼瞧她, “你难不成想去周府?” 听语气, 良熹敬就没做答应她的打算。 “当然不是!” 他这是又想哪去了? “我是想着,这世人不是说,成婚前几日, 夫妻二人最好不要见面吗, 而且也没有从自己府上娶新妇的道理吧?” 良熹敬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苏彻玉, 没急着回答,而是坐着牵上她的手, 过了半晌才悠悠道了一句。 第135章 “你在乎?” 他的声音闷闷的, 好似将心思都盖住了,直到看到苏彻玉点头后, 他才没遮掩脸上的笑意。 “依你, 不过, 只许你成婚前一日去温长烟她们的宅子里待着······”捏了捏苏彻玉的手,良熹敬柔柔地道:“之后乖乖等我去接你,知道吗?” 苏彻玉闻言一愣,她没想到良熹敬那么容易的就答应了。 “怎么不说话?一日已经够多了。”以为苏彻玉还想讨价还价, 良熹敬便趁早将话给堵死了。 “那日你真不来找我?” “嗯。” “那你会派人在那守着吗?”有意无意地问上一句,苏彻玉说的小心,也怕让良熹敬起疑。 “什么这么问?”他刚松开的手,才触到杯盏,眼下茶已经凉了,“你难道不是真心想嫁给我吗?还是说,你又打算逃了?” 光只说着,良熹敬的内心就安定不下了,但这回,苏彻玉答复的很快,没让良熹敬久等。 “不会。”没看良熹敬的眼睛,苏彻玉又重复一声。 “不会的,我会好好在那待着,直到你来接我。” 他将茶喝下,虽凉的有些彻底,但他压根不会有一丝的怨言。 似还等上了一会,他半像玩笑半像认真地说:“这事,你若骗了我,那我日后应该就不会信你了······” 说这话时,他的唇上明明还带着笑,但苏彻玉光只瞧着,就觉得一阵寒凉。 勉强笑了笑,苏彻玉慌忙地想将这个话揭过,她深怕自己多说多错,到时真被良熹敬瞧出了不对劲,可她还没开口,这门外就来了人,将她要说的话打断了。 “大人,谭齐死了。” 东草没避着苏彻玉。 因是大人自上次就说了,再有关于谭齐的事,不必瞒着她。 良熹敬往苏彻玉那看了眼,其后再瞧到东草那处。 “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昨日才寻到他的,但那时他就已经被人葬下了,且我们看那尸身破败的样子,想来他在出逃那日就已经撑不住了。” 挖坟验的尸,不会有错的。 良熹敬点了点,“你有什么想问他的吗?” 他知道苏彻玉有话想问,他自然也不会拦着她。 “那,祝之棠她呢?她怎么样了?” 谭齐的生死她管不着,但祝之棠毕竟与她相处过一段时日,她还是不希望她死的。 “回夫人的话,祝之棠应该是逃了,夫人要是想寻她的话,我可以吩咐人手现在就去找······” 反正大人与苏彻玉的婚期也没几日了,东草索性就早些改了口,大人听着应该也会高兴些。 “不用,不用管她。” 只要良熹敬没有派人追杀,那祝之棠应该就没有危险。 “是。” 东草乖乖领命。 他知道,苏彻玉是他家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她说的话,吩咐下来的指令,他可都要好生听着,好生照办的,但凡有一些些的闪失,大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哦对了,周老将军送了几十箱东西过来,说是要充作夫人嫁妆的,夫人还是去过目一下为好。” 东西是才送来的,还没清点干净,但事先同大人和苏彻玉说准没错。 良熹敬就知道会有这一遭,他什么也没说,等着听苏彻玉的意思。 “送回去,送回去。” 她说的急,显然是真不想要。 这又是费心思,又是破费的,况且苏彻玉是要逃婚的,等她逃了,这些个东西她又带不走,不全给良熹敬了? 虽然她知道,良熹敬也不稀罕这些······· “这······” 东草看向良熹敬,想看自家大人有没有什么指示。 “就依她说的办吧。” 既苏彻玉自己都说不要了,那良熹敬自然不会让苏彻玉收着。 他本就不想让苏彻玉与周家有过多的牵扯,而她的嫁妆一事,自也不用周家操心。 “到时就跟周将军说,两府钱财来往过大,别人定是会起疑。”至于后话,周淮与应该也听的出来······ 这对周良两家都不好,且还容易暴露苏彻玉的身世。 周淮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良熹敬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没几日可活了,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想给苏彻玉多点底气。 “是,小的这就去办。” 东草领命后,就动身将周府送来的东西送回了,而苏彻玉见状则是暗松了口气。 “成婚那日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妥当了,你不用担心。” 其中自然包括她的嫁妆筹备,而他准备的,当然于周家送来的,只多不少。 她自会风风光光地嫁进良府,十里红妆,羡煞他人。而无论是锦绣金饰,还是瑶池玉镜,她自然都配的上,而只要有他在,旁人也就不会有什么微词······ 他静静地看着苏彻玉,轻笑过后,心中笃定道。 以后就算是生死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 * “陛下,周淮与送到良府上的那些东西全被退回去了······” 太监一得暗报,就赶忙地禀报给段呈瑞了。 “是吗?” 闻言,段呈瑞睁开了眼,而蹲在一旁正为他捏腿的万禾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应该就事情没谈拢呗。”他潦草的就下了个论断,看来也没往深处想。 第136章 自那日良熹敬去周府拜访,他就觉得这二人有些不对了。 周淮与是他明晃晃摆在台面上,要他去送死的,但在送死之前,当朝首辅竟是与他有了干系,那他只能想到,是周淮与也贪生怕死了,所以才让良熹敬来替他想些办法······ 不屑地冷笑一声,段呈瑞觉得周淮与也是单纯,良熹敬凭什么帮他? 这不,巴结讨好的东西不都给送回去了······ 万禾没向段呈瑞那看去,低头似在想着什么,但还未想清,她就被段呈瑞一脚踹到了地上。 “叫你捏个腿你都捏不好!”俯身向前扣住她的脖颈,迫使她向前,“怎么?只要谈及良熹敬你就走神,哦对,我给忘了,再过几日他就要成婚了,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顽劣的笑问着,段呈瑞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些,但看着万禾那窒息濒死的模样,他心里倒还有些不舍了。 “罢了,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就先不杀你。”他撑 着头,又倒靠在龙椅上,“你说,良熹敬是怎么与他后院藏着的女子认识的?” 本是与他不相干的事,但莫名的段呈瑞就是有些好奇了。 良熹敬这人可不容易把心托付给一个人啊······ 万禾咳了好几声,缓了许久才能答上段呈瑞的话来。 “陛下恕罪,臣妾不知。”万禾低下头,小声的应着。 段呈瑞闻言,挑了跳眉,注意到万禾散乱开的鬓发,鬼使神差地伸手要勾,但这一举落到万禾眼中,她还以为他是要打她,本能的就往旁边一避······· 段呈瑞的手僵在了半空,冷着的神色忽的多了抹笑意。 他蹲下身凑到万禾眼前,一遍理着她的鬓发,一边问她。 “你说良熹敬怎么就不喜欢你呢?” 万禾闻言惊恐地看着段呈瑞,以为他又要犯病了,就赶忙求饶道:“我已经是陛下的人了,良大人不敢动陛下的东西·······” 至于是不敢,还是不屑,那还是要好好生考量一下的······ “原来如此。”段呈瑞点了点头,其后勾起了她的下巴,“这还用不着你说。” 听段呈瑞这么说,万禾还能安心些,当他违心说好话的时候才是他最疯的时候。 “要是朕动手搅和了良熹敬的婚宴,让他下不来面子,你说他会报复朕吗?”其实他还想随便将良熹敬藏在后院的女子给强抢进宫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光这么想着就觉得有趣。 他的笑声响彻在殿内,而万禾听着,只觉得段呈瑞是真的疯的无药可救了······ “陛下想的就是天意,而首辅大人应该是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的,那就更谈不上报复了。” “好啊,那朕就在他的婚宴上添些乐子,而他藏在后院的女子,朕也好好笑纳一下吧·······” 第76章 真心 “世间常求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 后日就是成婚的日子, 良府上下的喜气也正到浓时。 而就在这几日,良熹敬面上的喜色,是比往常所有时候都多的。 当天色暗下, 良熹敬理所当然的坐在屋中, 等着苏彻玉沐浴回来。 烛火晃晃,好似能晕荡出一段浓情蜜意, 屋内的红绸虽还未挂上, 但盛极的欢喜已经溢满方寸。 苏彻玉推门而进时, 良熹敬正看着她。 她暗咽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 “大人, 让你久等了。” 言语虽客气, 但她知道自己是故意这般的。 她明日就可以离开良府了,良熹敬又没打算再吩咐人手看着温长烟她们,那只要她们先逃了, 那一切就好办了。 “苏彻玉, 成后, 你不会还想着对我这般客气吧?”伸手将她拉近些,他仰头瞧她, “故意磨磨蹭蹭回来,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用得着你事后认错吗?” 原他都是知晓······ 苏彻玉被说的一愣, 心虚地点了点头, 说自己日后不会了。 良熹敬闻言蹙眉, 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害的苏彻玉也跟着拧眉。 “怎么近日你越发的小心翼翼了?”将其拉抱在怀中,良熹敬暗想,他近日也没说她什么, 也没吓她什么,怎么让她成了这副模样? “啊?”忽被这么一说,苏彻玉的心头一悬,生怕让良熹敬瞧出什么来,忙说自己今日太高兴了,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的紧,所以处事才小心翼翼些····· 良熹敬瞧了苏彻玉半晌,这让苏彻玉有些发怵,但临了,他只是笑笑,并未琢磨苏彻玉此番话的真假。 她的手被他握中,不紧不松,就安安稳稳的放着,而她的周身则萦绕着他沐浴后的气息。 周遭很静,但苏彻玉却静不下来,预想着明后日她所要做的事情,忐忑与焦作都让她的心跳加快。 况且,这一切都是背着良熹敬的,她也不敢设想她要是被逮住了,后果该有多严重······ 似留意到她的不对劲,良熹敬的手握紧了些,“怎么还心神不宁的?” “·······” “是一想到后日是要嫁给我,所以你才这般吗?”临到此刻,良熹敬的内心还是有诸多的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但一个被欢喜冲昏头脑的人,大抵也来不及细究这些······ “若是不嫁给我,你可能会嫁给周期年,你会是周家夫人,你的周伯伯定会对你很好······所以,你现在后悔了吗?” 第137章 改不了的多疑,在他抑制不住地思量苏彻玉对周家的情感中,显得苍白又可笑,但他言语中的酸涩苦闷,苏彻玉一时还听不出来,她只觉得这是良熹敬又来折腾她的手段。 “当然不。”苏彻玉极力否认着。 这事她明明都说过多次了,但到现在良熹敬仍是会执着求问······· 像是被她眸光中的笃定取悦到,他的内心终是安定了些。 “好,我信你。反正与你成婚一事,我无悔。”他低声说着,像是在与自己说,又像是在与苏彻玉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只求你这一人······” 金玉良缘可能攀谈不上,因为良熹敬知晓,这段姻缘是他奢求来的,所以千万般的可求中,他只求她这一人······· 他闭眼吻上苏彻玉的唇,以至于错过了她眼底的错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应该是说给心爱之人听的,那良熹敬何顾与她说呢? 苏彻玉惊慌失措地推开良熹敬,她的双眸这时与其辉映着。 她问。 “良熹敬,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之前他所说要娶她,不过是为了避人口舌,图取悦他方便,怎么到这时,他却与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苏彻玉,同样的话,我也问你,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良熹敬笑看她。 “······” 苏彻玉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内心的惶恐一时具满,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是因为温姨她们还在他手中,她别无选择,才做此决定的,但良熹敬是怎么认为的呢? “世间常求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你心悦于我,而我则亦然。” 他常浅薄的感情,在投诸到苏彻玉身上时,却显的顽劣深厚。 他将苏彻玉放到床上,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道:“你应该也知晓我的心意吧?” 他自认,这份浓情蜜意,他再没给过别人,东草他们都瞧的出,那她应当也是。 苏彻玉的心乱极了,她迟钝的从未想过良熹敬会爱她,所以眼下,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心中的对答是“从不知晓”,但当着良熹敬的面,她点了点头。 他目中的柔情苏彻玉在此刻才瞧清。 当他的吻上来时,苏彻玉克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他应该早些说,亦或是他不应该说,可他偏偏在她决定好要走了才说。 可她终究是要走的,边陲有她要找的人,温姨她们也不能被他关着······· 衣带被解开,苏彻玉的心神一惊,忙拉住了良熹敬欲往下的手。 “不要,今日不要。” 若是以往,苏彻玉还能了无所谓的任凭良熹敬动手,但今日,在得知他心意后,她却做不到了。 先前,她以为她所为不过是戏弄一个手段卑劣之人,但眼下,他说他是真心相付,那她就不能再继续哄骗戏耍了。 不论他是谁,真心都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良熹敬,你真对我有情?娶我之举,不是为了戏弄我?” “若是骗你,我定万劫不复。” 他说的认真,笃定不悔。 待说完,他也不继续做被苏彻玉拒绝的事,搂着她打算安寝。 苏彻玉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这一点一点的侵蚀她入里,而回忆之前良熹敬对她的所作所为,在眼下,好似也有了答案······ 烛光已渐渐暗下,但今夜苏彻 玉注定无眠。 ······· * 一早,是良熹敬为苏彻玉描完眉后,他才舍得放她走的。 而苏彻玉则是乖顺极了,道不出半句怨言来。 她大多沉默,去关温长烟她们的宅子那一路,她也没什么话好说。 “丫头,你来了!” 顾思芊欢喜地上前去迎,但在瞧见苏彻玉眼底淡淡的乌青后,她还是担忧地问道:“是没睡好吗?” “无事,就是一想到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所以昨夜欢喜地睡不着。” 彼时,宅门已经被关上,苏彻玉也就大胆地将这话说了出来。 “明日良熹敬不会派人手看着,待我上了花轿,你们就趁乱走好了,再也不要回来,不要被良熹敬抓到了。”说着,苏彻玉将她带来的钱财给了顾思芊,“这银两足够你们在别处安置住所了,你好生收着,莫要拒绝我。” “那你呢?这婚······” 这婚她该如何逃呢?而逃了之后她要去哪?万一又被抓到了呢? 顾思芊的忧心不比苏彻玉少,她是真的担心出了差错,苏彻玉逃不了了,那时良熹敬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婚我肯定是要逃的,只要你们走了,我就没什么好挂心的·······”她看着温长烟也向着这处走来,便道:“不会有差错的,你们放心好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温长烟听出了苏彻玉没有要跟她们一起走的打算,瞬时就知她定是有其他的考量。 “嗯,我要去边陲一趟,我要找一个人,他那有我要的东西。” “边陲?!”顾思芊惊叫一声,“边陲战乱一触即发,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我们陪你一起。” “思芊!”温长烟拉住顾思芊的衣袖摇了摇头。 她们两个还带着一个小的,对苏彻玉而言就算是个累赘,而她笃定要去边陲寻人,那应该于她而言就是要事。 第138章 苏彻玉早已不是那时阁主刚领到她们身前的小娃娃了,她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她们就不要给她添堵了。 “这·······好吧。”顾思芊也算看懂了温长烟所言,虽还是担心,但也不再干涉了,“你路上多加小心,若是平安,就来寻我们······” “好。” 苏彻玉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 “诶啊,都别说这些了,我后头还烧着火呢,快去搭把手,免得水烧干了。”温长烟知晓这事不宜再聊下去,便忙转移了话头,叫苏彻玉快去帮忙。 “嗯,我去帮忙切菜。” ······· * 是夜,良府。 “大人,女子我已经带到了,现在安置在后院。”东草按吩咐,带了一个与祝之棠极为相识的女子来。 不过,这次选的女子是从良府养的死士中选的,像祝之棠那样出逃的事定然不会再次发生。 “嗯。” 良熹敬点了点头,但目光犹放到锦袍之上。 “万禾说了,皇帝明日应当会动手。”听到这番传信时,东草是真觉得段呈瑞疯的无可救药了,可他又不懂段呈瑞为何要这般做。 “人手都备好了吧。” “都备好了,大人放心,明日定不会有半点的差错。” 谁要是敢怀大人的好事,那他东草定一马当先地前去拼命······ “嗯。”良熹敬笑着点了点头,眼下的烛光虽不亮,但东草能晓得,大人是真的欢喜。 不过,他为良熹敬欢喜的同时,难免又有些忧虑。 “大人,宅子那边真不用派人手看着吗?”他是真有些担心苏彻玉她们到时跑了······ 第77章 逃婚 新婚之夜,女主出逃······…… “不用。” 良熹敬移开眼, 悠悠同东草说了一句。 “答应过她了,要是反悔的话,她······”她会生气的······ “是。” 既然大人都这么吩咐了, 那东草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 大人,万禾问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宫。” 她在宫中已经待不住了。 自始至终, 她本就没有要投靠段呈瑞的心思, 因为她知晓, 哪怕段呈瑞是皇帝又如何,他斗不过良熹敬的, 功败垂成, 她要是想活命,那她还是要靠良熹敬。 但她也知道,她骗过良熹敬, 所以她必须付出点对良熹敬大有裨益的代价, 他才有可能帮她。 “不急, 不过这苦她很快也就不用吃了。”良熹敬倒没心思故意让万禾再受罪,只不过他现在还没那么想让段呈瑞去死。 道完这句, 他扶额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后,他轻叹一句。 “为何天亮的那么慢?” “大人, 兴许一觉睡醒了, 天就亮了。”东草在一旁说着, 他想让良熹敬早些休息,因是大人这几日不是为婚事,还有朝廷的事,费心了不少, 他担心大人的身子。 虽然外头说大人的身子不好,命不久矣都是虚言,但大人的身子哪怕再好,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我要是睡得着,就不会在这干坐着了。” 道理他都懂,但他睡不着。 东草问言思量了一番,立马就明了了其中缘由。 “大人,夫人要是知道您这般,定是会心疼的,况且夫人明日就回来了不是吗?”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东草这时把苏彻玉搬出来,肯定是没错的。 “她,她真会心疼我?”暗暗问上一句,好似不是说给东草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哪怕到现在,他还是很难堂而皇之地认为苏彻玉是心悦他的。 虽然她同她说过多遍,自己也暗示过自己多遍,但…… 罢了…… “你退下吧,我歇下了。” 其实还是被说动了,只是他没那么容易劝服自己。 “是,那大人好生歇着,我就先退下了。” …… * 朗日晴光,红缀长街,声鼓齐贺,皇城中的热闹,在今日盛极。 被外扰的静不下的宅院中,媒婆欢喜地站在屋外候着,她垫脚往屋中看了看,后笑问一声:“新娘子梳好妆了吗?大人已经在外候着了。” 声响传进屋内,胭脂匣适才被阖上。 铜镜照了佳人面,仅染了半点嫣红就胜了春色。 温长烟与顾思芊瞧着铜镜中的颜色,欢喜之余,眼眶也湿润了些。 看到自己养大的丫头出嫁,她们心下自让动容,但她们也知此婚不实,终是完满不了,所以便显担忧。 “温姨,顾姨,待我上了花轿你们就走,莫要回来了。”放下妆纸,苏彻玉悠声道。 此事已决意,更改不了的。 “嗯,我们会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温长烟应下,心下不舍地抬手为苏彻玉将盖头盖下。 苏彻玉眼前的晴光暗下,金凤冠,伊人面被红盖遮掩其下,她被姜叶扶着起声,慢慢走出门外。 “新娘子出门咯!” 媒婆的这一声惹的外头喜笑开迎,顿足探看,讨彩观喜的百姓已经聚了一圈。 而宅外,那目色灼烈,只依红衣而动之人,红衣锦袍,跨坐马上,脱俗玉面于此刻似仙人姿染了凡俗尘,他那好看的眉眼里只映了苏彻玉一人。 他忙下马接迎,旁边众人也自觉地让了道。 第139章 良熹敬遥遥看着,笑颜上竟生出了一丝怯意,心中的欢喜拨云见日般的化在眼底,他快快上前几步,在苏彻玉还未伸手前,他就已经牵上了苏彻玉的手。 “大人,是你吗?” 红盖下,苏彻玉小声问。 “是。” 此声唯她能听到,而她的手也在话音落下时被握紧。 他牵她上轿。 当其坐稳,轿帘才徐徐落 下······ 锣鼓欢闹一时喧天,远边的天色绣上一副橙红,十里红妆随车马缓行,声势浩大令人仰目相看,喜色也浓了春梢头······ 落轿于良府外,良熹敬先行一步将她接出轿撵,她且还牵着红绸与他往前走。 盖头遮着前路,但这一路,苏彻玉却走的安稳。 他叫她专心,叫她放心,所以没有半点磕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二人徐徐拜下,心境虽是不一,但所行之事都顺于礼。 “夫妻对拜······” 苏彻玉转过身与良熹敬相对,忐忑一路的心境在这时初露端倪,她挪步凑的太近,以至于她的头磕上了他的头······ 苏彻玉被惊的一愣,但良熹敬则是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的很······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此声一落,苏彻玉终是被牵着送入喜房中。 床榻上的花生红枣隔的她难受,她索性扫了扫才又坐下。 “夫人,要等大人来了才能将盖头取了呀。”姜叶瞧苏彻玉拨弄了一下盖头,以为她是要自己取,便出声提醒了一番。 但苏彻玉心底实际是知晓的,可她应该是等不到良熹敬回来了。 “姜叶,我前次逃走后,良大人可有罚你?” “好像没有,夫人何顾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闲着无聊······这外头的天暗下了吗?”她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但是不晓这外头的天色是怎般的。 “天已经暗下了,夫人是饿了吗?”姜叶瞧她忙了一日了,也没怎么吃东西,便想着给她弄些吃的来。 “嗯,是有点。” “好,那夫人在这等着,我去弄些吃食来。” 姜叶不敢怠慢地出了屋,而她这才刚一走,苏彻玉就果断的将这盖头给取下了。 后摘了那压了她一日的凤冠。 良熹敬给她的金饰,都被她一一取下,她唯独只拿走了一副面具。 那上面的符文她看不懂,但想着能掩人耳目,她便带上了······ 凑在门边,她向外看去。 嬉闹从前院传来,后院倒是安静的紧,除了站的远远的两个看守外,便再无旁人。 拿出了温长烟给她的迷药,苏彻玉趁着夜色上前,她想着只要把这两个人“打发”了,那她就可以动身走了。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二人是直到苏彻玉行至他们身后时,他们才意识到的。 但还未看清苏彻玉的面容,迎面洒来的粉末便迷了眼,其后他们便越发的意识不清,直到倒地不起。 苏彻玉捂了口鼻,避开了好远,直至跑到后院墙下,她才止了步。 此地有树,出去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先前她能被困在府上,一是因为她残了腿,施展不开身法,后又因为温姨她们被抓,她不论怎般离开,都是要回来的,索性就没做此出去的打算。 而眼下却是不同······ 挽袖攀树至墙外,早春夜的凉薄还有些气盛,苏彻玉只是最后再看了眼良府中的喜闹······ 她翻身想要落地,但双脚忽是被什么承接住了。 苏彻玉的心神一惊,一时间忘了动弹,直到那人发声,她才松开了紧抓墙边的手。 “玉儿,是我。” 周期年的双手承着苏彻玉,当她站稳时,他才宽心放手。 “你怎么来了?” 苏彻玉纳闷为何会在这遇上周期年,她是听说他身体抱恙,便不能赴宴,可眼下······ 她问他,但他还未想着答复。 不明朗的月光,偏斜一分到此处中来,苏彻玉瞧见周期年衣束上的红,恰似她嫁衣上的颜色。 眉光一顿,苏彻玉哑了言语。 但周期年却无所谓,他开口说道:“不是要走吗?你要去边陲寻人,我也要去边陲征战,我不拦你,你同我一起去吧······” 他喃喃开口,言语中有祈求之意。 “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我们所行之路,应该还是不同的······”况且她也不想麻烦他们,他们是要去征战的,带她算是个什么事? “此路遥远,我们总是有路相通的,当要分道扬镳时,我自不会阻拦。”周期年说的认真,好似深怕苏彻玉拒绝他,可她的面上还是覆上了难色。 她要是跟他们走了,日后要是被良熹敬知道,保不准会将此事怪罪到周家头上,况且,此行人多,太容易被发现了,她还不如自己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苏彻玉说的了当,应该没有给周期年回旋的余地,可他还是奢求了一番。 “你应该也知道,他身子骨不好,而明日就要起兵,他怕是时日无多。” 周期年所指的“他”是周淮与,苏彻玉应是知晓的。 “明日就要起兵?不应该还要再过十几日吗?” 第140章 “密旨传召,边陲局势不稳,明日就当起兵。”他看着苏彻玉,言辞恳切,“你出逃一事,良熹敬马上就会知晓,皇城倒是被围的铁桶一般,除了混进我们的兵马队中,你才可能出去。” 周期年也算好了,以良熹敬的权势,在皇城内向要寻到苏彻玉很简单,想要抓到她也很简单,但边陲与皇都相隔甚远,只要她不回来,良熹敬就再也寻不到她了。 “随我走吧,至少让我护送你出城。” 他目光盈盈,恳切地同她道。 而且他还下作的将周淮与搬了出来,她应当不会不答应了。 “好,那我随你们走,但只要出了皇城,我们就分开。” “好。” ······· * 席前的喜闹终是歇了歇,碍于良熹敬的“身体”,又碍于他的权势,席面上鲜少有人灌他酒,但他或多或少的,还是喝了几杯······ 当一切场面过完,他也就不再奉陪。 锦衣袭入夜色,良熹敬忘了顾及后院那不安的静谧。 昏黄烛光映下,他欢喜地推开房门······ 暖意红绸,合卺酒盏,枣生红榻,一切明明都满满当当聚着,可此处又唯独缺了一人。 被扫开的花生红枣,明示着她的造访,可那垂地的盖头和倒落的凤冠金饰又暗讽她的逃离······ 良熹敬站着没动,静静瞧着。 无措且茫然。 溢了一日的欢喜,疾风骤雨般的消散,他眉眼中的哀色难道深浅,暗处却有水光滑落······ 昔日所摘水中月,今日方觉梦中花······ 石阶上的壁虎断尾而逃,月也残缺未满。 而当东草急急赶到时,颓然一片的良熹敬终是言语一句。 “哪怕是把皇城掀了,也要给我把苏彻玉找出来!” 第78章 搜查 女主要被抓回去了? 他的话音落, 东草才惶恐地意识到苏彻玉跑了。 “是,小的这就去做。” 东草焦急跑出,不敢怠慢分毫, 可也就在这时, 他却与迎面而来的姜叶撞上。 面洒了一地,二人也倒了地。 “东二爷, 这是怎么了?”她很少看见东草有这么焦急的时候。 “夫人跑了。”顾不得身上的脏污, 东草连忙起身去寻。 姜叶闻言心都凉了一半, 慌乱地爬到屋内磕头认错。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夫人说她饿了, 小的就去给夫人吃食去了,小的真的不知夫人会逃啊·······”姜叶跪着,不敢看良熹敬的神色。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苏彻玉第二次在她的照看下溜走, 她真的不知道良熹敬会怎么罚她。 可良熹敬却迟迟没有发话。 这让姜叶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未落的刀······ 屋内此刻静的吓人, 红绸成了凝固住的血斑。 良熹敬 低头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姜叶, 眉眼一颤,他问:“我且问你, 你觉苏彻玉爱我吗?”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仍还上下求索般的相问,他刁难旁人, 也刁难着自己。 “应该是爱, 爱的。” 姜叶不敢说出“不爱”二字, 诚惶诚恐地说苏彻玉是爱他的,可若是真爱,苏彻玉又为何要走呢? “呵——是吗?可我不那么觉得······” 轻笑一声,嘲弄讽刺的觉得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 不然他怎么能被苏彻玉戏耍到这番地步? 落地的凤冠,红盖,无一不昭示着他可笑至极的一厢情愿。 “想活吗?” “什么?”姜叶惊愕茫然,但在意识到良熹敬在说什么后,立刻点了头,她怕再慢上一步,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那就去跟东草说,不论生死,将她带到我跟前。” 神色已麻木,良熹敬不想再退让半步了。 “大人,大人,夫人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她肯定会回来的·······”眼中的希翼涣散,姜叶苦苦为苏彻玉求饶道:“其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苏彻玉肯定是不愿回良府的,可良熹敬都这么吩咐了,保不齐东草他们就会伤了苏彻玉的。 姜叶可是记得她刚见苏彻玉时,她所受的伤。 残了腿,身上的箭伤也未好全,明明憔悴的一塌糊涂,可苏彻玉仍是会强撑着,未曾与她说过疼。 所以,她真的不舍再见到这般。 良熹敬沉眉。 心中苦闷叫嚣不止,恨也缓缓生根。 “我改变主意了,杀还是要刮,自然还是要由我动手······”他的视线转向姜叶那处,“而你,去跟着东草一块寻,寻不到,就唯你是问·······” ······· * 天黑压压的一片,像化不开的浓墨。 宴席上周淮与没有贪杯。 待宴散,他就归府披了甲胄,提枪上马。 先前的喜乐欢闹与此下的肃容相隔,安宁转瞬即逝,利刃铁骑待发,催风急雨般的生厉。 “身子好些了吗?” 周期年是称病所以才未去赴宴的,所以周淮与难免询问一声。 “好多了。” 周淮与点点头,“上阵父子兵,没成想竟也能一齐病了。” 他说的坦然,更像是戏笑,俨然已经不顾他带着病体上战场是多不利了。 “这次轮到你挑大梁了,无论到时发生什么,硬气些,别给我丢面,要把边陲那的骨头咬下来。”周淮与提醒着周期年,他也是怕自己到时真有个三长两短,周期年又感情用事,到群龙无主之际,将士们的士气衰竭,那就不战而败了。 第141章 同而这也正顺了段呈瑞的心意了。 “大厦将倾之际,都是从内里就已经开始烂了的。”周淮与勒马,“良熹敬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他的决断有时还是对的。” 周淮与这话是对周期年说的,其中的深意点到及止,当周期年还在思量之际,兵马齐行的浩荡便将此话掩了个彻底······· 黑夜趁行,城门大开,乌泱泱地兵马行进不休,直至有人冒然拦了路,这一批人马才缓行停下。 刀剑瞬时出了鞘,戒备的紧。 “周将军,小人不是有意拦路,只是良府今日进了贼人,盗了府中要务,而那贼人很可能混杂在兵马之中。” 东草携人手围堵住了城门,没让周淮与等人继续通行。 “良府?今日?”周淮与皱了眉,他这才从良府中的喜宴上离开,怎么不知出了这档子事,“可惊扰到了首辅夫人?” “多谢将军关心,夫人并不知晓此事。” 没有露怯半分,东草恭敬作答。 不过,依着东草刚才的那番说辞,周淮与还是有些不悦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兵马中藏了贼人?”没有拦路寻人的道理,况且还说他的兵马中藏了宵小之辈,那周淮与定是不乐意的。 “将军误会,小人的意思是,有贼人借将军之便,想要携物出逃,此事与将军无关,只是小的不想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倒是可能还会污了将军的清白。” 东草将话说的天衣无缝,想来周淮与也懒的多动嘴皮子了。 可就在周淮与想要应下之时,方才还一言不发的周期年说话了。 “寻人?这人你们要寻多久,若是耽搁了战事,你们担待的起吗?”周期年难得冷声说话,这令周淮与不得不瞧了他一眼。 “将军放心,耽搁不了行军,这城门你们照样过,只不过我们要站在此地瞧着,若是瞧到了贼人,我们回自行叩下,不会劳烦将军的。” “可······” “好,就依你们的话行事吧。”周淮与劫下了周期年的话。 他没想跟这些人扯皮。 一是良熹敬不喜麻烦,但只要是他出手干涉的事,多半都是非同小可的,二是今日是他与苏彻玉的新婚之日,他合该给他一个面子,而这三便是,待这场战打完,皇城中或许就变天了······· “多谢将军。” 东草俯身致谢,其后摆手让手下将道给让开,而他则不动声息地将匕首抵在了姜叶身后。 “别乱动,小心等会真的伤了你。”东草与姜叶耳语着。 做戏给人看,那还是要像个样子的。 大人叫他务必将苏彻玉寻到,而苏彻玉不就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她拖累吗? 而姜叶怎么不算一个呢? 将士车马一一走过,但其中人多,火把光亮又不明,想要分辨面貌还是难上加难的。 是以,高矮身量成了最好的考究。 “慢着,你出来。” 火光摇曳时,东草叫住了一人。 人群之中,他的身量纤纤,个子也不高,瞧着不似男子之姿,且,在行过此处时,他的脚步错了半分,连带着磕绊到了身旁的将士······ 可就当东草下令让他过来时,他却不为所动,直到东草的人手要上前去抓他了,他才有了动作,但显然是打算要逃的······ “抓住她!” 他的一声令下,震的周期年调转马头,急切地往后瞧去。 只见行军中段,一个身量确实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士兵慌乱逃窜。 她行动的干脆,敏捷有度,可哪怕这般,想要在乌泱的大军中逃出升天,还是难的。 鞮鍪先被扯下,彼时只见秀发垂落,女子身形更显。 周期年屏息下马,手把在剑柄上,利刃有了出鞘的架势,他前行几步想要先行动手,但他却是在那人回头时顿下了脚步。 是女子不错,可此人并不是苏彻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真不是贼人。家中将我卖给了一个残老汉,可我不愿,所以我才偷了兵服混了进来的,我真没有动良府的东西!” 女子的眼泪瞬时落了下来,她不想回去,也不想被扣了罪名,所以便极力为自己辩白着。 “姑娘多有冒犯,我知晓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东草没再多言,放了行,可心却凉了一般。 竟不是苏彻玉······· 周期年把持剑柄的手松了松,压在心间的石头落下。 不过,他还是上前了几步,让那个女子退行到军队外。 “姑娘,你可以先跟我们出了城去,但不可一直随我们到战场上,这是些银两,你且拿着,待天亮了你就自行离开吧。” 周期年还取了身旁将士的剑给她,“拿着防身兴许会好些。” 这样的话,他同样与一个女子说过,但皆是出于本心。 说完,他也没管顾东草他们,余光只是在军队中扫了一眼,其后便直直上了马,不再理睬后头的事。 而这一差错一出,东草他们要寻到苏彻玉便更难了,以至于这车马军队都出了城,他们也未寻见她人。 东草眉上的愁算是解不开了,他摇摇头,还是决定要先回禀了大人。 ······· * 当天光大亮时,行至军队末尾的一将士,缓行了下来。 第142章 也不顾旁人是否理会,她孤自脱了鞋,将其中垫的碎布料给丢了,其后还撕了那贴的有些变扭的胡子。 “这怎么还有一个女的······你不会就是良府要抓的贼人吧!” 而就在她做完这些举动后,终是有人大叫出声。 说是贼人在此! 第79章 毒发 男主弑君········…… 鞮鍪没有取下, 苏彻玉看了眼惊叫的人,抬了抬手让他闭嘴。 后见他真不再言语,她便朝着女子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置在剑柄上, 鞮鍪遮掩住她大半的面貌, 让旁人瞧不清她的神情。 女子见苏彻玉朝着她来,害怕地往后一退, 而那些察觉到异样的士兵们则侧目瞧着她们。 “父亲, 我上后头瞧瞧。”周期年听到动静, 就调转了马头往后奔去。 还未行至队尾,他就看见苏彻玉和那女子凑到了一处去。 而那些个将士在知道周期年来了, 也不敢再多看, 抓紧时间开始赶路。 “你,你也是逃婚出来的?” 苏彻玉关切地问上一句,惹的女子一怔, 但很快她便也开口问道:“是。不过, 你说“也”?难不成你也是?” 就着苏彻玉的这一句, 瞬时拉近了她与女子的关系。 “算也不算吧,不过你要离开的话, 我可以顺道送你一段路。” “你?”女子上下打量了苏彻玉一眼, 觉得苏彻玉也是女子,她们二人之间应该也扯不上送与不送的, 不过她还不知自己该上哪去呢······· “多谢, 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要上哪去······” 女子垂眸, 有些茫然无措,但她还是向苏彻玉说了自己的名讳。 “我叫陈盼一,你叫盼一就好。” “嗯,你叫我彻玉吧。” 苏彻玉朝陈盼一笑了笑, 其后就见周期年下马而来。 他瞧着苏彻玉的这番打扮轻笑出声,“这甲胄还是太大了,不太合身。” “是啊是啊,本就是随便穿来的,怎么会合身呢?况且这甲胄也鲜少是为女子做的······”苏彻玉顺着他的话说,不过她还是很快提到了正事。 “周期年,现在出了皇城了,我也该走了,他肯定是知道我跟着你们的,再跟下去对你我都不好。” 从昨夜东草围守城门的架势来看,他应该是有预料到她会跟着军队出城去,是以她应该改进离开为妙。 周期年闻言没怎么言语,他的眸光一沉,显然是有些不想答应的,但眼下却不是他该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们一行是要去征战的,此路崎岖波折,磨难也多,苏彻玉是不该待在这的。 “好。”言语中有显而易见的不舍,周期年最后再道:“路上你多加小心,待我打了胜战便去寻你。” “嗯,你和周伯伯都要平平安安的,到时凯旋,我们会再见的。” 苏彻玉没明确拒绝周期年说要来找她的事,但她想,边陲之地鱼龙混杂,周期年应当很难找到她。 “那我走了,别让周伯伯知道我逃出来了,不然他会担心的。”苏彻玉最后再叮嘱了周期年一句,后便拉上陈盼一的手,“这个女孩我带走了,你们多保重。” ······· * 朝廷今日不得安宁,众大臣都皆是不敢言语半分,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这向上人头便落了地。 “良爱卿,是朕有失考量了,你昨日才成婚,今日本不该让你来的。”段呈瑞虽是笑着,但只要不傻,就知他压根没有那么好心。 昨夜派去的人全折良府了,段呈瑞哪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说好话。 “多谢陛下抬爱,不过家国大事为先,臣不敢怠慢。” 良熹敬的唇勾起了一抹不大的弧度,但段呈瑞瞧的清楚,是以才觉碍眼。 “朕听闻爱卿昨夜还吩咐人手拦了周将军的道,这是怎么一会事?” 良熹敬昨夜大婚,竟还能抽出空吩咐人手去城门堵人,想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此事自然也在皇城中传开了,不过敢过问的也就只有段呈瑞一人了。 “陛下很感兴趣?” 没有避而不答,也没有敷衍行事,良熹敬对着段呈瑞说了一句,光听言语就觉得挑衅极了。 大臣们的背脊瞬时发凉,感觉他们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他们先前可是没见过良熹敬这般对陛下言语的。 “感兴趣,朕感兴趣的紧呐······”段呈瑞站起了身,“还望爱卿同朕好生说道说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段呈瑞从高位走下,一步一步凑近良熹敬,“爱卿迟迟不说,难道是有什么事要瞒着朕吗?” 良熹敬的神情不变,只是将视线移到了段呈瑞那,他悠悠道了句:“不敢。” “不过,陛下与其关心臣,还不如多花心思多关心关心自己·······” 这句,良熹敬说的轻,只有站在他跟前的段呈瑞将话听了个清楚······ “良熹敬!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段呈瑞见良熹敬毫不收敛的忤逆自己,神情都见着扭曲,可他才气愤地叫出良熹敬的名字,腹中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腰瞬时就弯折了下来,喉间也涌上一阵铁腥······ “唔——” 良熹敬垂眼瞧着,先一步出手捂住了段呈瑞的嘴,迫使他将血咽下去了大半······ 第143章 “陛下身体有恙,快传太医!” 话混着血,悉数被拦下。 染血的手触上段呈瑞的脖颈,良熹敬眼底的讽刺毫不遮掩的向他展露。 而与此同时,除去浑身上下的疼痛外,窒息感也使段呈瑞感到惊惧。 向来只有他让别人死的份,可今日他却失了算。 “良熹敬!” 他已然无力让人听见他的声音了。 “陛下还是省些力气吧,免得死的更快。” 他现在还不打算让他死呢······· 在瞧见段呈瑞吐血倒地,朝堂上瞬时陷入无边的混乱,何遥平则匆匆赶来,在瞧清段呈瑞的症状后,他与朝臣众人道了一句。 “陛下这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朝廷上的纷杂鼎沸,而殿门外的守卫都抽出了刀剑,堵住了众臣的退路。 “陛下无顾中毒,怕是有人想趁都城守备空虚之际,图不轨之事。” 良熹敬站起身冲众人道。 而彼时能镇住人心的,也就只有他了。 “还望大人们稍安勿躁,陛下中毒事出蹊跷,幕后主使是谁,定是要查清的。”良熹敬的目光在大臣中扫过一眼,其后便厉了颜色,“近日被陛下昭遣入宫的大人自行留下,至于其他人,大可先行一步。” “首辅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是我们其中有人毒害了陛下不成。” 虽让段呈瑞不得民心,也不受朝臣认可,但他们大也没那么大胆子去干谋害圣上的事啊。 “大人误会了,在下只不过是不想让大人们凭空受了冤屈去,眼下将嫌疑洗去了不是更好吗?” 毕竟,段呈瑞平日里是不会召臣议事的,但近日却屡次将他们召进宫中,这事确实蹊跷,查清辩明了也好。 “那好吧,既然首辅大人都这般说了,那我们定是会留下的,不过·······” 不过,陛下那还好吗? “大人放心,陛下虽是中毒,但陛下必又天佑,想来是不会有事的。”何遥平在离开朝廷的时候,与众人说了句,其后便去皇帝寝殿为段呈瑞医治去了。 “这好端端地陛下怎么会突然中毒呢?” “是啊,是啊,一早上都是好好的,这么突然间就······” 大臣之间私语不断,但面对段呈瑞毒发之事,他们除了惊慌外,还有一丝丝的庆幸。 毕竟,这些年来,段呈瑞做下的荒唐事,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们大多敢怒不敢言······ 良熹敬没拦着他们继续言语,他只待众人自行静下了才开口。 “诸位都是从前朝起就为朝廷献忠的老臣了,想来也不会干出毒害陛下的事。”良熹敬客气着言语向这些老臣说道:“不过,在下很想 知道,近日陛下传召诸位大人究竟是为何事?” “不瞒良大人,陛下近日召我们入宫,确有事要问我们,不过此事说来也奇怪,不知是否与陛下中毒一事有关······” “但说无妨。” “陛下近日好似对前朝中事感兴趣的很,问的事多半也是关乎·······关乎前朝那几个亲王的,而其中裕亲王被问及最多·······” 在场的老臣中,多半也是经历过当年的权位之争的,不过,他们多半站在了先皇那边,所以才保下了今日的荣华富贵,不过只可惜先皇在位不久便早早离世了,留下仅有十岁的段呈瑞继承了皇位······ 但此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那时种种的冤屈也都尘封未解,但他们也都懒的再管了······· “亲王们?我倒是听说,那些亲王们无一幸免的全都丧了命去,不过其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呢?而且具传言中道,裕亲王一家怕是没留下一个活口吧?” 良熹敬目色平静地问着这些大人,在此地好似只有他是置身事外的一般。 “这·······这我们也就不知了,不过陛下近日所问就是这些,我们所答,也不过是将我们那时所见同陛下说了,但·······” 似还想起了什么,说话的大臣眉目一拧,神色有些慌张的同良熹敬道:“但陛下好似听到了什么传言,说是裕亲王世子可能还在世·······” 第80章 奔逃 男主的手下阴魂不散,女主被追了…… “裕亲王世子?”良熹敬的眉宇一凝, 但旋即展露出来的神情,仿若是回应方才的戏言。 “这也只不过是陛下的猜测,大人不用当真。”他在朝堂上混迹多年, 懂得如何察言观色, 而依他刚才所见良熹敬显然是不信的。 “好,有劳大人了。”良熹敬问出了自己要问的, 但在此之后, 他也没打算放这些人走, “不过,诸位还是等太医那来传来信后, 再走吧。” 他的一句话又将那些有了离开打算的大臣全叩了下来。 “是。” ······· * 苏彻玉与陈盼一走了又一段路了, 但还是没瞧见人烟。 陈盼一看了苏彻玉几眼,瞧样子应该是有话要同她说的。 “想说什么便说吧。” 心思忽被点破,陈盼一的面上一热,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话说出了口。 “你是为了刚刚那个小将军, 所以才逃的婚吗?” 她与那个小将军站在一起时, 瞧着就登对,且不难看出那个小将军应该是对她有情的······· 第144章 “当然不是。” 苏彻玉不解她为何会这么想。 “那你是因为什么逃婚的, 你难道也是被家里人许给了一个不大好的人吗?”陈盼一狐疑苏彻玉逃婚的缘由。 “那倒也不是·······” 苏彻玉认真想了想。 她父母双亡, 与周期年早定下的婚约也基本成了空谈。 而且周期年绝对算的上一个很好的郎婿,所以不存在陈盼一所说的家里人将她许给了一个不大好的人······· 不过, 想到此处, 她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想到良熹敬。 因为她逃的是与他的婚。 但细想下来, 论权势样貌,皇都中鲜少有人敌的过良熹敬,但她还是不想过着那被拘于后宅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如同被绣在锦缎上的金绣鸟,或许靓丽, 但远不及活物来的生动······· “那你为何要逃呢?”陈盼一有些不解,她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出逃出来,但苏彻玉瞧着应当不是。 “我有事没做完,我也不能永远被困在皇城中。” 秦家背负的骂名与冤屈,若是连她都不想洗尽,那也没有人会乐意去还秦家的清白了。 而遗失的圣旨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盼一,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我们就分开吧·······” 她是要去边陲找人的,兴许会很凶险,而且她也料不准良熹敬还会不会派人来抓她。 八成会吧,毕竟他是那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铁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思及此,苏彻玉叹了口气。 但这落到陈盼一眼中,她只觉得苏彻玉觉得自己会拖累她,所以才想着要与她分开的。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做饭,洗衣,我还养过鸡鸭,还放过牛,我······我还会,我还会砍柴,还会生火,我还······” 陈盼一急着往下说。 她是真的不想与苏彻玉分开,她自己一人离开皇城,本就是前途未卜的,难得碰上一个算是与她“同病相怜”逃婚出来的姑娘,她自然是想跟着的,反正她现在也不知自己该去哪······ “我不是担心你会给我添麻烦,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太远,路途上的险阻或许也很多,你没必要随我一同犯险。” “不,自打我下定决心逃婚,那我就没打算过安定的日子,出了皇都,于我而言怎样的路都不意味着平坦顺遂,既如此,我还不如跟你,至少还能有个伴,不过你要是嫌弃我碍事,我当然也不会缠着你·······” 苏彻玉将话听完后,敛眸轻声道:“我是一个惯会惹麻烦的人,你若不怕被我牵累,你便跟着我吧。” 她也不忍心再出言拒绝了,因陈盼一的眼睛覆上了水痕,她要是再推拒,陈盼一估计就哭出来了。 “当真!”陈盼一眼底的泪光还未干透,转而就被喜色倾盖了。 但陈盼一还未来得及欢呼雀跃,苏彻玉就忽的将她拉到了草堆那躲了起来。 “嘘!” 示意陈盼一噤声,苏彻玉的眉头已然拧紧了。 若是她没听错,应当是有人要过来了······· 陈盼一点点头,后随着苏彻玉一同悄悄往外看。 彼时荡过一阵风,当风止,那马蹄声就越近了,苏彻玉的目光紧锁着那些纵马而来的人。 他们身着黑衣,覆戴着面具,而待他们靠近,苏彻玉是才瞧清,他们面具上的符文竟是有些似曾相识,好似与良熹敬送给她的面具上的符文差不多······ 她的心神一乱,当即也知道了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竟是派人追到这了吗? “我明明在这听到了有女子的声音,怎么那么快就不见了?” “应该还是在这的,不过可能躲起来了。” 他了当的就下了个定论后,众人就下马开始寻人。 陈盼一瞧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黑衣人,眼睛都瞪大了,生怕他们发现她们。 不论是不是来找她们的,陈盼一单只觉得这些人不是善茬,瞧着都像是杀人不眨眼的······ 而就在她心忧且不知所措时,一直处在她身旁的苏彻玉竟是抽出了剑······ 当陈盼一余光瞥见时,她的呼吸都凝滞住了。 飞快地压下苏彻玉的手,陈盼一对着苏彻玉摇了摇头。 他们人多,且眼瞧着就厉害,冒然跟他们斗,她们的下场会很惨的! “有人在那!” 许是她们的动作牵动了草叶,害得她们被发现了。 苏彻玉的心跳一滞,忙对陈盼一道了一声“快跑”······· “追!” 二人的行踪暴露无疑,那些个黑衣人自是要赶上前去追的。 苏彻玉怕自己等会被抓住了,会牵扯到陈盼一,就急忙说他们是来抓她的,让她往别处跑。 但没成想,陈盼一压根就不听,拉着苏彻玉的手,跑的飞快。 苏彻玉没料到陈盼一能跑那么快,吃惊的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不过,她们哪怕跑的再快,也是比不过那些黑衣人的,所以她们必须想着别的法子······· “你会水吗?前面有湖,我们跳下去,兴许能躲过他们。” “会,我会水,我们跳吧!” 陈盼一说的了当,没有半分的犹豫。 是以,她们二人在深吸一口气后,一不做二不休地跳入湖水中。 第145章 而当黑衣人赶到时,她们已经不见了踪迹。 “人呢?” 他们狐疑着,但眼前除了一片湖水,就什么也没有 了。 “水里。” 其中一人盯着湖面瞧了瞧,觉得她们肯定是跳进湖水中了。 “去对岸等。” ········ * 当苏彻玉与陈盼一上岸时,她们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不行,还不能休息,他们肯定也猜到我们游到对岸来了,要快点走。” “好。”陈盼一虽还喘着气,但在听了苏彻玉的话后也是半点不马虎的就站起了身,随着苏彻玉赶紧离开这里。 可她们才跑了几步,那马蹄声便阴魂不散地传扬过来了。 苏彻玉与陈盼一对视一眼。 她心死了死,觉得她要是真的逃不脱,那她就先将陈盼一敲晕,免得她跟她一起被抓了。 反正他们只要抓到她了,应当就不会再去刁难陈盼一的。 咬了咬牙,苏彻玉准备动手,可在她的手正敲上她时,她竟是发现有一辆拉货的马车在前头。 忙收了手,她拉着陈盼一往那马车处赶。 跳上马车,二人将货物往自己身上掩了掩,后也不再动弹。 而车夫许也察觉到了不对,忙下了马车查看,但没成想自己后头竟跟来了那么多人。 黑衣覆面,瞧着就吓人的紧,车夫的腿软了软,也不敢逃,光只能看着他们了。 “可有瞧见两个女子?” 为首的人于马上垂眼问这个车夫。 “没,没有······” 车夫瞧着自己被这些个人围着,大气都不敢喘,哪还敢说假话骗他们啊。 而黑衣人见状也觉得他没那么胆子,便随手丢了块银子给他,后就重新勒马向前追去了。 待他们走远,马夫才回了神,但自己的背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了。 收好了银子,他又上了马,显然经过这一遭,他也是将他最开始下马的缘由给忘了······ 货被拉到了不远的市集上,而苏彻玉她们则是先一步下了马车。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盼一抚了抚自己的胸脯,直跟自己说她的好运在后头呢······ 苏彻玉瞧着陈盼一那模样,轻笑出声,但随后她便止了步,同陈盼一说:“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说着她与陈盼一就走到了一个馄饨铺子。 “老板,两碗馄饨。” “好嘞!二位在那先坐着,马上就来哈。” 苏彻玉与陈盼一寻了位置坐下,也没等上多久,那馄饨就上上来了。 “二位慢用。” 陈盼一瞧着馄饨口水都快留出来了,她已经两日没好好吃饭了,但她还是没先动勺子,她要先等苏彻玉。 “快吃吧,我请客。” “好。” 听了苏彻玉这话,陈盼一也就不客气的开始吃了。 而苏彻玉瞧她一口一个吃的香,自己也就动了勺子。 可她刚才吃了一口馄饨,还未咽下,就见不远处又来一群黑衣覆面的人······ 第81章 伪装 “把他们俩的衣服给扒了。”…… 猛咳了几声, 苏彻玉在桌上放下碎银,看见陈盼一再吃了口馄饨后,便立马说:“他们来了, 我们要赶紧走了······” 陈盼一闻声噎了一口, “那批人那么快就追过来了?” 怎么会那么快,她们不是已经将他们甩开了吗? “看着不像是刚刚那波人······” 这回为首的人, 身形明显更壮硕······· “那, 那到底是还有多少人啊?彻玉你是惹到谁了吗?不, 你是逃了谁的婚呐?”压根没功夫擦嘴,陈盼一跟着苏彻玉起身走人, “那人很厉害吗?” 陈盼一本能地联想到苏彻玉是逃婚出来的, 而且那时那个小将军她都瞧不上,想来与她结亲的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手遮天,无恶不作······” 咬牙道出这八个字, 苏彻玉现在的心情不大美妙。 她是真被追生气了, 她这跑了一路, 眼见的可以歇一会了,可她这才吃上一口馄饨, 良熹敬手底下的人就又追来了······ 那碗馄饨她可是付了钱的, 可到头来她却只来得及吃上一口······ “啊?!” 陈盼一闻言小脸囧了囧,她在心底不禁开始猜测, 那个与苏彻玉结亲的男子定然是又老又丑, 脾气又大, 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不然苏彻玉应该不可能跑的。 她这般想着,心底更加愤懑不平了。 苏彻玉长的又好,心又善的, 凭什么嫁给这样的人啊? 陈盼一加急了些脚步,认真地同苏彻玉道:“彻玉,你值得更好的,我们一定能逃出生天的······” 苏彻玉闻言一愣,不知陈盼一刚刚是不是脑补些了什么,所以才会这般说的,但眼下她没功夫解释,点了点头后,她就拉着她往巷子里走了······· 巷子阴暗,人也远没市集上多,她们耳边的嘈杂声也少了些。 苏彻玉靠在墙边喘了几口气,后她觉得她还是该买匹马来。 又要走到边陲之境,又要躲避那些阴魂不散的黑衣人,她迟早会累死的。 忍痛做了这个决定,她抬头问陈盼一:“你会骑马吗?” 第146章 陈盼一摇了摇头,但她找补地说:“但我会骑牛,这两个应该差不多吧?” 牛马是一家,吃草就能干活,且都是四条腿,应该差别不大······ 苏彻玉眨了眨眼,没反驳也没认可,同她笑了笑后,直起身继续往巷子里走,想着看能不能寻到有马的人家······ “彻玉,你是走不动了吗?”陈盼一凑上前问她。 “还好,不过我们总不能一直靠腿跑。” 两脚的跑不过四腿的,苏彻玉得要先买匹马。 “也是,那买匹马?” 陈盼一本能地想到了要买匹马来,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们真能买到马吗? 正当她狐疑的时候,她眼尖地忽然发现,那个刚刚“载”过他们一程的车夫就在这。 车上的货物好像都卖掉了,眼下车后是空无一物的······ 苏彻玉顺着陈盼一的目光瞧去,果然也看到了那个车夫。 陈盼一与苏彻玉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其后便动身往那个车夫处走去了。 “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啊?” 陈盼一前去套近乎,但目光就没从马身上移开。 车夫上下打量了苏彻玉与陈盼一,然后问她两是有什么事吗? 苏彻玉闻言倒也不想同他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就说明了来意。 “师傅,你这马卖吗?” “不卖不卖。” 原是来买马的,但他本就是靠拉货为生,怎么可能将马给卖了,他摆了摆手,要将这两人给打发了,但忽然间,他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又瞧了她们一眼。 刚刚在林间,他遇上的那群黑衣人,他们要找的两个女子,不会就是她们吧? 拧了拧眉,车夫开口问她们是不是遇上困难了,比如被人追杀什么的······· “嗯······应该算是吧······” 算谈不上是追杀,但她要是真被抓回去了,肯定比死了还难受······ “原来是这样。”听了苏彻玉的答复,车夫倒也没那么不耐烦了,“但我这马还是不能买给你们啊·······” 车夫说的有些无奈,但他也无计可施。 他叹了一口,本还是想继续说下去的,但倏地,他瞧见不远处又有两个黑衣人走来 ,他连忙招呼了这两个姑娘躲起来。 而苏彻玉与陈盼一也是立马会意,往旁边的拐角处一躲。 “你,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子?” 黑衣男子展开一副画像给车夫看,而车夫立马就认出了,这画像上的女子就是刚刚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没,没瞧见。” 车夫心底还是害怕,但眼下这就两人,远比在林间瞧到的那一批好些,而且这里也算不上是空巷,还是会有人路过的,那他们应该也不会无法无天到当众杀人吧········ 虽是说的没有,但他明显不太会骗人。 黑衣人当即察觉到了不对,不过他也没有继续逼问车夫,而是自行去搜查,理所当然的,他也注意到了那个拐角。 车夫瞧着他们俩往那个拐角去了,当即咽了咽口水,但仍是没勇气上前去拦,只能闭了闭眼,叫自己不要去看为好······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往巷子里走去。 他们倒也没有提防,因为他们知道苏彻玉只是一个女子,应当也不会遭成什么威胁。 不过,正当他们又深入几步后,背后忽是感到有一阵凉意,正想回头,可身后的那两人好像更眼疾手快些,直接就将他们给敲晕了。 苏彻玉敲晕人已经是很拿手了,但陈盼一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还是有些拿捏不准力度,眼瞧着被她敲的那个黑衣人晕的还不算彻底,苏彻玉就顺手的又敲了一下,这样才让他晕死过去······· 二人见状都长舒了口气,手上的木棍也丢到了地上。 “把他们俩的衣服扒了。” “啊?” 陈盼一被苏彻玉说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她不确信地又问了一句:“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也有点太饥不择食了吧? “拿他们的外衣,还有面具,其他的不用扒。”苏彻玉知道陈盼一误会了,所以就再解释了一遍,“我们不能每次都那么被动,反正他们都穿这身黑衣,戴着面具,也认不出谁是谁,我们穿了这些混在其中当做是与他们一伙的,应该就不会被盯上了。” 陈盼一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一不做二不休地动手开始扒这两人的衣服······ 而当她们将衣服和面具穿戴好,还将这两个人藏好后,那个车夫终于是硬着胆子往这处来了。 当他瞧见这两位“伪装”好的苏彻玉与陈盼一后,他虽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有些担心的往她们身后瞧了瞧,在没瞧见那个两个女子后,他松了口气,其后就腼腆地对这两个“黑衣人”笑了笑,其后飞快地上马离开了。 “那人认出我们,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陈盼一问着苏彻玉。 “应该是吧。”苏彻玉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也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 她手中还抓着自己的画像,虽然这一举动让她自己觉得有些怪异,但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这么干了。 “就这样吧,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的,我们走吧。” 第147章 ······· * 自段呈瑞毒发已经过去三日了,这朝堂上下也只能先由良熹敬操持着。 而自从良熹敬代理朝政后,那些个久未上进的大臣竟也是铆足了劲开始进言献策了。 原段呈瑞在时,他们的提议哪怕再好,多半也会被段呈瑞给驳了,所以渐渐地,他们也就无心进言了,但现在不同,现在是良熹敬来做决断,他们还是要好好把握一下机会的。 是以,良熹敬处理朝政处理到很晚,才得回府。 东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疼大人,但又不敢多言,他怕惹大人生气。 “找到了吗?” 良熹敬瞧见东草问的第一句就是问他人找到了没有······· 相比这雨后春笋般的朝政,还是那个人的事,最让他心烦且挂怀不下······· “这,这个,好像还没有消息······” 东草小心翼翼地答到,但他知晓,他这般说,大人肯定会不悦的。 “已经过去三日了······”良熹敬冷声道了一句,言语中的不悦,不用刻意声展就能让东草寒颤了,“那些暗卫已经越来越没用了······” “大人,兴许再过些时日就能找到夫人了。” “再过些时日?”良熹敬轻笑一声,“是三天,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年······” “这······” 东草也不知晓啊。 眼下苏彻玉肯定已经逃出皇城了······ “大人,你说,夫人会不会还跟着小周将军啊?”胆颤过后,东草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第82章 找到 女主行踪被男主发现了·····…… “不会。” 她可没那么傻······ “啊, 那夫人会去哪啊?” 那东草心里是真没数了······ “不管去哪,只要她还没化成灰,那就能找到。”良熹敬敛眸, 而在他进屋前, 他最后同东草道了句:“也查查那些暗卫的身份,免得让她混进去了······” ······ * 苏彻玉与陈盼一顶着这一身黑衣蒙面的行头, 一路上倒还真的顺遂了许多。 她们先是在一个叫东渊城的地方买了马, 其后行路就变得方便多了。 但莫名的, 也就是过了四五日的样子吧,良熹敬手底下的人竟是开始盘问自己人了。 他们问话时的言语, 她们又听不懂, 好几次都差点露馅了,但好在她们每次遇上的人都不多,趁他们不备, 苏彻玉使些暗器还是能将他们治服的。 不过, 最是千钧一发之际还得属上次, 她答不上来话,她的面具直接被人给掀了, 好在陈盼一眼疾手快的一棒头把人给敲晕了, 她这才幸免于难。 不过,她先前的面具倒是被弄坏了, 而那个被敲晕的人的面具又太大了, 戴了太容易露馅。 但······ 她好像还有一个面具, 那是良熹敬给她的······ 其上除了那道符文不太一样,其他的都是差不多的。 苏彻玉觉得有总比没有好,况且这还是良熹敬给的,定不会出错的。 而也正因为她戴了这面具, 这一路上就没人敢盘问她了,而且对她还恭敬了些,丝毫不敢有半点的阻拦。 苏彻玉当即意识到了这面具是个好东西,但其上那道像符文一样的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就算人都已经到边陲了,还是未成知晓。 “彻玉,你来边陲到底是为了找什么人啊?” 经过这一个月的奔波,陈盼一与苏彻玉越发的熟稔起来,也不再拘着自己,想问什么便问了。 “与其说是找人,还不如说是来找个东西·······”能洗脱秦家冤屈的东西·······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应该上哪去找呢?” 边陲之境,于她们而言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找人难,而找个物件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先打探打探,总能找到的。” 反正她们现在都已经到这了,要找人也不急于这一时。 苏彻玉带着陈盼一寻了一处客栈,用来安顿后几日。 “客官来的不巧了,这处的客栈都满了,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安顿吧。”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苏彻玉一连问了几家客栈竟都是满客了。 “怎么可能都满了?你这客栈里瞧着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啊······”陈盼一觉得这店小二就是不愿接她们,所以才捏造了这样的说辞来搪塞她们的。 “客官,你有所不知,边陲这几日战事要起,乱的很,但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是将比武之地,定到了这处,但那人出手阔绰,说是比试夺一者,可得黄金万两,这不, 那些个江湖之士都想来碰碰运气,瞧瞧自己能不能得了这笔横财······所以嘛,小地的客栈都被那些比武之士占了,你现在瞧不见他们人,就是因为他们全跑去云生阁比武去了·······” “黄金万两?!” 苏彻玉对什么比武倒是不感兴趣的,但当这个店小二说到“黄金万两”时,她的眼底还是闪过些光亮的。 这奔波的一路,她可没少花费银两,她之前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两已经被花去大半了,她总要为日后做打算的。 “多谢。”苏彻玉与店小二道了声谢,其后就拉上陈盼一的手往外走了。 第148章 “彻玉,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云生阁。” ······· * 闹声一阵接过一阵,刀剑相斗齐鸣的声响也烈着耳鼓,臭汗混着鲜血,气味刺鼻的,让初次到访的人感到作呕。 陈盼一就明显地感到了不适,但她也没那么娇贵,缓了一会,她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味。 苏彻玉早就习惯了这样粗劣生猛的气味了。 她拉着陈盼一走到了人群中,眼瞧着偌大的云生阁中央赫然有个高出的擂台。 而现在站在擂台上的两人,一个拿刀一个持剑,拿刀的那个男子明显身材壮硕,但令人意外的,他却是被打的节节败退,眼下腿上已经负了伤,眼见的支撑不了多久了······ “海棠剑士身法还真是了得啊,这都赢下八局了······” “是啊,是啊,真厉害啊。” 海棠剑士,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苏彻玉闻声,不由得多往那名被称作“海棠剑士”的人那处瞧,很快,她就看出了端倪来······ 这人瞧身法,怎么那么像祝之棠呢? 苏彻玉再凑上前看了看,越发觉得这人就是祝之棠了。 这人虽遮了半面,但那眉眼还有身段还是能让苏彻玉认出她来的。 苏彻玉静静地看着祝之棠,直到她真切的赢下那人,她才勾唇朝她笑了笑。 而站在擂台上的祝之棠也一眼瞧见了台下那穿黑衣,戴面具的苏彻玉,她的心下一颤,以为是良熹敬为了抓她,都派人寻到边陲来了。 “海棠剑士,你还要比试下一轮吗?” 有人快步上前问祝之棠,但她摇了摇头,连剑都没收,直直跑下了擂台,想要赶紧离开此地······ 而苏彻玉见她要走,自然也是上前去找她。 但没成想,祝之棠见状跑的更快了些,而当苏彻玉就要抓到她时,她本能地挥了剑想要避开她,不过好在苏彻玉反应的快,忙用了剑柄一挡,这才没受伤。 “祝之棠,是我!”苏彻玉忙摘了面具,将她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露了出来。 “姑娘?”祝之棠挑了挑眉,“不对,按时日算,我现在应该称你为首辅夫人了吧,但······” 但首辅夫人怎么不待在皇城,而是跑到边陲这来了? 这其间定是有蹊跷······· “你不会逃婚了吧?”祝之棠扯了扯嘴角,心下忐忑地问了苏彻玉一句。 “嗯。” 祝之棠闻言闭了闭眼,其后也不再说什么,更急着走了。 “不成不成,你不能跟着我,良熹敬肯定会派人抓你的,我要是跟着你,我也会被抓回去的。” 背叛良熹敬的下场,她已经见识过了,谭齐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啊?” 苏彻玉闻言,也觉得祝之棠说的在理,倒也没再纠缠她了。 不过,苏彻玉眼见着祝之棠干脆的出了门后,又没过多久,她就折返回来了。 “你,你怎么就来边陲了啊?好好做你的首辅夫人不好吗?” 边陲这边又是战乱又是混杂了江湖人士的,她好好地来干嘛? “我是来找人的,没找到他我不会走·······” “你情郎在这啊?” 不要富贵荣华,逃婚后大老远地跑到这“乱世”来,祝之棠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啊,彻玉,你喜欢的人在这啊?” 刚凑到一旁的陈盼一猛听祝之棠说的这句,也差点信了。 “当然不是啦!” 有良熹敬那家伙在,她哪还敢有什么情郎啊? 哪怕就算是之前有,也八成会被良熹敬给处理干净的······ “那你是来干嘛的?难不成也是为了这赏金?” 不稀罕拿良首辅的钱财,所以想要自食其力的活着? “哇,那你还真是了不得了,我看好你哈。” 祝之棠拍了拍苏彻玉,觉得她还是很有本事的,但很快她的手就被苏彻玉拍开了。 “你误会了,我来找的那个人,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苏彻玉看了眼祝之棠,怕她又误会,索性就又说:“这还多亏了那人的提点呢,就是你要救的那个人·······” “他?”提到谭齐,祝之棠忽是想起了,他临终前托付的那事。 “你不会是在找那个东西吧······” ······ * 眼见得都过去一个月了,东草还是没将苏彻玉找到,他现在已经无脸去见良熹敬了。 “这是你办事最不利的一次······” 良熹敬现在已经懒地罚他了,只是他在知道东草他们还未找到苏彻玉时,他的笔墨晕开了些······ “大人,小的还是得到些消息的······” “那就说,卖什么关子?” “是。”东草不敢怠慢地连声说:“据所知,最后一个被夫人打伤的暗卫出现在春守城,而那之后就没有暗卫受伤的消息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去寻夫人,也没派暗首啊,怎么有人传信同我说,瞧见了暗首呢·······” 良熹敬的笔墨彻底顿开了,好生练的一副字,给毁了个干净。 “你是说他们看见暗首了是吗?” 暗首是暗卫中的精锐,也是良熹敬亲自封下的,不过除非大事要事,良熹敬不会要他们动手。 第149章 不过只回······ 这几日他是起了要派暗首去寻人的心思,但经东草这么一说,倒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不是找到了吗?”轻笑一声,良熹敬放下了笔,“最后一次看到那位暗首在哪里,那苏彻玉就在哪里,把她给抓回来见我,其他的废话就别跟我知会了······” 第83章 比试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找她干嘛?…… 良熹敬说了这句, 基本上就是要打发东草走了。 可实际上东草还真有事要说,只是现在他有些拿捏不准,大人惜不惜地听了······ “大, 大人, 就是小福出去两日了还没回来······” 东草抬眼瞧了瞧良熹敬的神情,希望他禀报的这话不会惹的良熹敬不耐。 “两日?” 它的主人都离开一个月了, 它的两日又算什么呢? 神色暗了暗, 良熹敬忽略心底酸涩, 开口道:“随它去吧,最好和她的主人一样, 永远都也别回来······” 东草闻言, 顿觉不好。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近日他尽给大人寻不痛快了······ “大人,夫人和小福都会回来的······”东草小心说了一句, 但他也是越说越没底气。 毕竟, 苏彻玉那也算不得是自愿回来的, 她顶多算是被人抓到了,迫不得已才回的良府。 东草想到这, 面色发苦。 也不知到那时, 府上又会闹成什么样子? 苏彻玉刚被带到府上时的模样,东草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良熹敬光听着, 没有言语, 但他眼底 的阴郁还是化不开的。 “汪汪!” 房内的静忽被打断, 东草闻声也来了精神,觉得自己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忙同良熹敬道:“大人,您看小福这不回来了吗?”那夫人应该也快了不是······ 良熹敬神情微动, 但还是没有出去见小福的打算。 东草默不作声地擦了擦额角的汗,顺便还往外走了几步,其后他就见一个白团子飞一样的跑来,像是要往屋中来。 “诶呦,大人,小的这就将小福赶出去,免得它扰了大人的清净。”东草说着就打算上前去捞小福,但小福哪是能被他拿捏住的? 俨然不顾东草,它摇着尾巴,欢脱地凑到良熹敬脚边。 良熹敬垂眼瞧了瞧它。 “小的这就把它带出去。” 东草焦急忙慌地要动手,但却被良熹敬拦下了。 “慢着。”他终于发了话,“你先退下吧。” 意思好像是,狗留下,你走。 东草闻言一愣,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但他反应过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退下了,不敢有半分的拖延。 “汪汪!” 小福摇着尾巴看着良熹敬,见他半天没动手摸它,便叫唤了两声。 良熹敬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找她干嘛?” 蹲下摸着小福的头,良熹敬轻问了一句。 他又不是不知小福每次出去,都是为了去寻苏彻玉。 可她现在压根就不在皇城,它又在找什么呢?还不如好好待在他身边,反正无论天涯海角,他也会把苏彻玉抓回到他身边的······· ······ * “啊嚏!” 苏彻玉忽打了喷嚏,然后忙问祝之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然她怎么会问出“你不会是在找那个东西吧?”诸如此类的话······· “嗯·······可能是知道吧?但你要那东西干嘛?” 谭齐在临终前与她说了有关圣旨的事,不过其中掺和的应该是有关裕亲王和秦家的事,苏彻玉找那东西干什么? 祝之棠皱了皱眉,但也没打算多问。 “还有谁要上台比试吗?” 她们之间的谈话忽被打断。 当她们转头,只见擂台一端已经站上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他身上的莽气比先前的那位更盛。 “没有人要比试吗?” 瞧着没有人愿意上台,那一直于高处暗观的人终于露面了。 他的声音尖细,单只冒出一句,就能让人注意。 苏彻玉寻声望去。 发话的是一个独眼男人,他于拦边阴鸷着神情徐徐往下一探,目光碾低时,骤然与苏彻玉遥遥一对。 她没有移开眼,须臾间,她扯了开嗓,于人群中道了句。 “我与他比试。” 话落时,她已戴上面具。 无有迟疑地做出了这个决定,苏彻玉当即把持了剑鞘。 “干什么,你真要上台啊?” 祝之棠惊愕地拉住苏彻玉,她自然是知道苏彻玉有些身法在,但她来此的要事,不是来寻圣旨的吗?怎么还与那赏金较上劲了? 陈盼一也是急忙拉住苏彻玉的衣袖,不想让她去。 那个男的瞧着就不像是会手下留情的主,苏彻玉万一被打伤了,那可怎么办啊? “哦?” 高楼上的男子打量她一眼,只当她是找死,但还是问了她的名姓。 “无名。” 草草丢下一句,她也不再多言。 黑衣覆面,亮剑于侧,彼时众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聚到她那一处。 她的身量纤纤与擂台另一端者相较,无妄于以卵击石。而那男子别于身侧的双斧,光只瞧去,就觉能轻而易举地削断她的腰脊。 第150章 此局胜负,看客好似只需凭眼断判。 “你可想好了,真要同我比?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残了,可别哭唧唧地向我讨要说法啊······”男子说的毫不客气,胜券在握般地打量着苏彻玉。 台下众人闻声,也皆是笑出了声,暗赌苏彻玉定是敌不过此人······ 嬉闹嚷嚷,但苏彻玉皆不以为意。 面具之下,她朝上瞧了那独眼男人一眼,其后缓缓对台上男子开腔道:“你到时别哭着向我求饶便可······” 竟是女子······ 她浅一出声,满阁之人才算知晓,她原来是个女子,同而,众人也更加笃定,胜负之事已见分晓。 “好大的口气,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台上男子也无拘于她是男是女,反正拦他财路者皆是不知死活之辈。 双斧在手,他定眼起步,猛攻苏彻玉腰侧,好似真要将其腰斩于斧下······ 陈盼一见此,猛地闭眼,不敢再看。 仅听厉声一绞,其余声响皆退避三舍······ 相撞的双斧震的男子眉色一沉,苏彻玉那冒然消失的身影,顿时也让他心胸一颤。 好快······ 不待他反应,背后瞬即划过一道长风,此刻苏彻玉已然在他身后。 男子转身草草挡下一剑,但左斧却失了分寸般的脱手坠地,他的视线一拧,还来不及前去捡起斧头,他就被苏彻玉踹退了一步······ 清风捍树,剑锋洗尘······ 苏彻玉挥剑划裂男子衣袖,其下翻开一道血痕,男子吃痛间松手一颤,右斧也脱了手。 “啊——” 呼痛一声后,斧头被踢远,俨然间,男子已经没有了抵御的手段。 就在他迟钝的一诧,冷剑直抵脖颈,没有半分的拖沓。 所有人皆哑声滞气,阁中的声响被消磨到了最低,可唯独一人开口发话。 “饶命,饶命······” 颤着音,男子惊惧地瞧着苏彻玉,急忽两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苏彻玉瞧着他那泛了红的眼角,没再言语,收了剑,转身往高楼看去。 那个独眼男子见苏彻玉瞧他,敛眸轻笑,其后拍掌叫好道:“真是好身法啊,想要我赏你什么吗?” 苏彻玉闻言自也笑开,“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在此地说。” “哦?” 男子来了兴致,也好奇苏彻玉的身份,他没多做迟疑,开口道:“既如此,你到楼上寻我。” 话毕,他转身离开众人视线。 “姑娘你且随我来吧。” 那人一经离开,就立马有人邀她上楼了。 “等等!”陈盼一与祝之棠觉得不对劲,立马就赶上前拉住苏彻玉,“我们同你一起上去。” “抱歉,东家吩咐了,只准无名一人面见他,其余人不可上前。” “无事,我一人去便可。”苏彻玉本就没想让她们陪她,这本就是她一人的事。 将剑收入鞘,苏彻玉随着侍从的指引上了楼。 而当阁门被推开,她才看清了那男子的全貌。 “是谭齐叫你来的?”他喝了口茶后问苏彻玉,“我倒是很久没见到他了,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 “别误会,我和他算是有些交情的,我也没必要刁难你。”他放下杯盏,示意苏彻玉坐下与他聊。 “他死了。” 苏彻玉落下这句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她倒是不拘谨。 “这样吗?”男子脸色浮上一抹憾色,不过也仅是须臾。 “你是来取圣旨的?” “是的。”苏彻玉也并不想卖关子,“谭齐同我说圣旨在你这······” “所以你特地跑来边陲,就是为了拿到圣旨?”他笑了笑,其后再言:“只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圣旨我已经给了别人了······” “是谁?” “当今圣上——段呈瑞,早在两个月前,我就已经把圣旨转交给他了,你要是早些来,我或许还能将圣旨给你······” 这份圣旨被他藏了大半辈子了,眼下他也没几日可活的,谁想要便给谁吧······ “什么?段呈瑞?” 怎么给他了?那她岂不是白颠簸了一路? “不过,我已经答应他不再告诉其他人这事了,我倒也不能失信······”他点了点桌面,其后端起茶吹了吹,“动手吧。” 他的话音一落,房门立即就被破开,四五个男子提携刀剑直逼苏彻玉而来······ 第84章 求饶 “苏彻玉,我要你 求我,亲口求我…… 变故来的太快, 苏彻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避开的一瞬,还是让刀刃划伤了脖颈。 “彻玉!” 而也就在此刻, 门忽被破开, 陈盼一喊了她的名字,而祝之棠则上前替她处理了一人。 “快走!” 祝之棠拉住她的手, 将她往外带, 而陈盼一也心中有数地往阁外跑去。 在楼下的看客还未弄明到底发生何事时, 她们三人就已经分头跑了出去。 “他们是向着我来的,你们别管我, 我能把他们甩掉的。” 苏彻玉还是怕她们被牵累了, 索性就在分开时与她们说了一句,让她们放心。 不过也正如她所说,那些人正只冲着她去, 一连追着她跑了好远, 都未有歇停的打算。 第151章 最后还是苏彻玉无意中拐到一处闹巷, 才算彻底将他们给甩开。 可彼时,天已经快暗下了。 苏彻玉松了口气, 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些。 她拢了拢衣, 摆正面上那有些歪掉的面具。 她举动与这身打扮,难免引人侧目, 毕竟放眼到人群之中, 她还是显的有些怪异的, 但好在也没有人敢来招惹。 苏彻玉向前走着,她想在天色彻底暗下时与祝之棠她们汇合。 为此,她加快了些脚步。 但拨开人群后,还没走几步, 她就顿了下来。 她见,与她穿着打扮一样的黑衣人正向着她而来。 这种情形,她一路上已经碰上过很多次了,但莫名的,就眼下这次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好像是已经认出她般的,直直逼向她这。 苏彻玉当即扭头快步走开。 想来今夜她是不能与祝之棠她们会面了······ 这里的路她不识的,心一急便绕到了一个窄巷中。 与方才的热闹不同,这里连光都透不太近,就更别提会有人造访了。 苏彻玉转身欲要出去,但恍恍惚惚地见有人堵住了巷口。 她再是转身,却是不知何时,自己身后也多出了人来。 “夫人,该回去了。” 堵在苏彻玉身前的人恭敬地同她道,不带半点迟疑,算是已经认定是她了。 苏彻玉的心凉了半截,不敢相信他们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摇了摇头,她不想回去,回去了良熹敬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夫人,我们不想对你动手,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逃的话,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前后都被围堵着,苏彻玉根本逃不出去。 “那我若就是不依呢?” 音色有些发颤,苏彻玉立马抽出了剑,她想破出条道来。 而暗卫们也察觉到了苏彻玉的意图,只任她挥剑,但他们却不躲,死死的将路给堵着,不然她有半分出逃的机会······ 苏彻玉的剑硬生生地划破了一人的臂膀,但她连痛哼都未曾听见,他们像是认了死理一般,一丝一毫都不曾退让。 她的呼吸沉了沉,其后她将剑指向一人的脖颈,呵道:“让还是不让?” 可迟迟不见有人回应······ 不知僵持了多久,剑终是被她放了下来,而她眉眼中的哀色也愈浓。 “好,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可以绑我······” 她见无法,只能让步。 “夫人,那请随我们走吧。”暗卫示意苏彻玉跟他们走,而苏彻玉也像是妥协了般,跟着他们走出了这条窄巷······ 只是,当眼前的天光亮了些,周身的空隙也不见的那么拥堵了,苏彻玉还是动了歪心思。 她趁着他们不备,寻了空隙,飞快的往外逃窜······ 可事与愿违不说,她还弄巧成拙了。 她还没逃出几步呢,就立马被暗卫逮了回去,且那些暗卫瞧她贼心不死,只得用了药粉将其迷晕,才勉强让她在马车上老实了一夜。 ······· 当苏彻玉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她的双手被死死绑住,不得自由,而她的双眼也被蒙住,只能窥见一点天光······ 车轮声,让她姑且能知道,自己是被绑上马车了。 而眼下已经到哪了,她半点不知晓······· “停车,我想吐,你们先放我下去······” “·······” 无人应答。 苏彻玉咬了咬牙又说了一句:“我想喝水,你们有水吗?” “······” 眼见还是无人搭理她,苏彻玉索性也不再问了······· 手上的绳子系的太紧,她被绑的生疼,可眼下她又什么也看不见,一时半会的,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马车停下时,已不知过去多久了。 “夫人到了。” “到了?到哪了?” 这才几日的功夫,不可能已经到皇城了吧? 苏彻玉狐疑着,但心下思量最多的,还是想着自己还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夫人,您跟我走吧。” 正当苏彻玉还在思忖之际,徐徐有一道女声传来,她听着觉得陌生。 “跟你走?你要带我上哪去?” 女子的手已经牵上苏彻玉的手了,但她仍是不依。 “现在肯定还没到皇城,你到底想干嘛?” “······” 一个两个跟哑巴一样的不回她,她也是有脾气的,既然她不回答,那她就坐在马车里不走了。 “夫人,您还是跟我走吧,不然到时受苦的还是您。”女子苦口婆心地道。 苏彻玉听了这一席话,没反驳也没动身。 因她知晓,自她被良熹敬抓到,那也就没好日可言了。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她又戏耍他那么久,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夫人······”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祈求般地想让她跟着她走。 而苏彻玉耳根子又软,必定还是能被劝动的。 她记得她下了马车后又走了段路,其后她就被带到了一间房中。 女子在将她带到这里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丝毫不敢有半分的拖延,仿若这个屋中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第152章 而当房门被她闭上,苏彻玉眼前的光亮就又少了些。 视线被挡着,手上也有束缚,她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 默默退后几步,直至她背脊撞到门上,她才止了步。 她用肘臂推了推门,但也只能听到木门摇晃的声响,除此之外门没有半分打开的迹象。 门被人从外头锁死了······ 得知这事后,苏彻玉拧了拧眉,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而当一股熟悉的异香袭来后,她才彻底乱了心神。 不敢磋磨片刻,苏彻玉想快些动身将香给灭了,可彼时的她看不见,那愈燃愈浓的香味也瞬时浸了满屋,她根本辩明不了方位。 呼吸一声重过一声,她面上的燥意也越显。 她几乎避无可避地中了这香的咒,最后连意识都开始飘忽不清。 同样是燃不烬的香,同样是如此窘迫的境地,但那是在书房,而眼下,苏彻玉却不知这是何地······ 茫茫然地脱力坐倒在地上,苏彻玉的脑海中划过良熹敬吻上她的画面。 呼吸一滞,耳畔一红,苏彻玉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多想,可随着烈香一次又一次的侵袭,她难怕再生不愿,也难逃那样热烈的磋磨。 “吱呀——” 极轻的一声,但却让此刻茫然无措的苏彻玉听见了。 可她眼前的光亮也就明了半瞬,其后它就随着门被闭合的声响一齐暗下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哪怕自己现在已经混乱不堪了,可她也知 道来者是谁······· 她知道他在一步步向她靠近,而她的呼吸也随着他的靠近而变的沉溺。 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知道他此刻就站在她身前······ 绸带的结忽被解开,苏彻玉那已然迷蒙的双眼,在下一瞬看向了良熹敬。 一月未见,他的变化明明不大,可她却觉得有什么在暗地里偷偷更改了。 他眼底的情绪她窥探不清,但其中的墨色有化不开的浓。 还有那熟悉的兰草香,之前苏彻玉觉得清冽,可眼下她却觉得醉人的紧。 不受控制地靠上前,她的眼底已然浸满了泪,只是那泪还摇摇欲坠,欲言又止般地企图拉扯他的心绪······ 而她此刻的窘迫,良熹敬自然都看在眼里。 他蹲下身,有意无意地触上她的手,其后再慢条斯理地解开她手上的绑绳。 似要拆之入腹,又似要磋磨殆尽,柔情背后的偏执凶烈才是最深的底色······ 苏彻玉的双手终于得了自由,但也就在自由的那一刻,她却不由自主地拉上了良熹敬的衣袖。 良熹敬知道,她现在残存的意识已经不多了。 勾起她的下巴,他的目光描绘过她的眉眼唇。 没有吻上前,但良熹敬却以另一种方式威逼着她。 指腹擦过她的唇瓣,其后伸进她的口中······ 他静静地看着苏彻玉。 胜券在握般地看着······ “苏彻玉,我要你求我······”他轻道一句,“我要你亲口求我·······” 第85章 说话 “我们还是用香吧,夫人等会就会…… 苏彻玉盯着良熹敬瞧, 晃不开眼。 而在不知不觉间,良熹敬的目光就已置在她的唇上,只待她开口了。 但他想要的答复还未听到, 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 苏彻玉咬了上去, 牙尖就刺着良熹敬的指腹。 其后,她移开了眼。 “不要。” 她不要求他······ 拉扯他衣袖的手也收回, 苏彻玉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推开他, 她尝试着起身, 但碍于实在使不上力,还未站稳, 她就有了要摔的迹象。 良熹敬在被推开后, 神色虽越发冷了下来,但他还是先一步扶上了苏彻玉的腰。 兰草香扑面,苏彻玉一发不可收拾地软在良熹敬的怀中。 “苏彻玉, 你还想上哪去?” 都让她跑那么久了, 还不满意? “你, 你有本事放我出去······”苏彻玉竭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良熹敬已经靠的太近了。 “你觉得可能吗?” 良熹敬也不再与她废话, 直接将她抱坐到了木桌上, 而他的手则撑在她的周身两侧。 苏彻玉为了不倒下,只能扶上他的肩, 可她已经不敢再看他了。 可良熹敬仍是瞧着。 “不难受吗?” 他貌似关切地问上一句, 但苏彻玉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她不想离他太近,便又动手推了推他,但没成想,这一推却是让她彻底脱力倒在了桌面上。 而良熹敬这时也压下身来, 扣住了她的手。 “求我。” 他再次道出了这两个字。 “良熹敬,你卑鄙。”苏彻玉在意识崩溃前最后骂了他一句,之后就狠狠地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嘶——” 他微蹙眉,但心中一直压抑的苦涩终于被疼散了些,“我是卑鄙,但你也不清白······” 他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耳畔边。 “骗子,惯会骗我······” 苏彻玉的身子颤了颤,自己逐渐也松了口。 她看着他,有一滴泪落下。 “求你······” 第153章 弦终于还是断了,苏彻玉也迷乱的不知所错。 “这可是你自己求的——” 听闻这句,他眼底的暗色愈深,而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 屋中的铜镜很大,无时无刻不倒影着全貌,或深或浅,忽近忽远。 四处的散乱如同那不歇的异香,填斥满屋。 良熹敬的衣袍已经湿的不能再穿,而苏彻玉则是又被抱着喂下几杯水。 ······ * 天黑又亮,眼瞧天又要暗下之际,房门终是被打开。 良熹敬抱着睡熟的苏彻玉出来,眉眼上覆上的餍足可见一般。 而待他将苏彻玉抱上马车时,她似乎有了一点醒来的迹象。 良熹敬垂眼瞧她。 只见她微掀了眼皮,迷迷糊糊地看他。 良熹敬倒还不知她想干嘛,不过,她却是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可他听不太清。 为此,良熹敬将脸凑近了些,可他却没想到,苏彻玉会在这时拍了他一巴掌。 待声响落下,苏彻玉也就闭了眼继续昏睡过去。 而刚被打的良熹敬,脸色先是一僵,而后唇角就慢慢地浮上一抹笑意。 那落下的手也在下一瞬被他握住了。 她压根就没剩什么力气,人也还是迷糊的,打他哪会是疼的? 捏了捏她的手,良熹敬心中那淤积一月的气恼和眼下被勾起的痒意都交杂在一起,让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 * 苏彻玉醒来时,屋中还是暗的。 她动了动身,却是听见了铁链晃动的声响。 不敢置信地再扯动了手脚,苏彻玉这才确信了她心中的想法。 “吱呀——” 此时门被推开,光亮也终于透进来了些,但这还是让苏彻玉不适的眯了眯眼。 “夫人,你醒啦?”姜叶端着饭食进来,“你晕了几日,现在肚子肯定是饿了的,我服侍你用饭吧。” “良熹敬呢?我要见他。” “大人说了,他若是要见你,自会来的。”姜叶将良熹敬告知她的话与苏彻玉说了,“夫人,先吃饭吧。” “不,你告诉他,他要是不放我出去,这饭我是不会吃的。”苏彻玉扭了头,不再往姜叶那看。 “夫人······”姜叶就知会这样,但自己也再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再将良熹敬吩咐下的话,再同苏彻玉说了一遍。 “大人还说,您要是想将自己饿死,那他也不会拦着,以后的饭食也就不送了。”越说,姜叶的声音也就越小,但还是被苏彻玉听了个清楚。 “他······” 苏彻玉咬了咬牙,她现在恨得的把良熹敬徒手撕了。 她除了身上的酸痛拜他所赐外,她还被他拘在这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里······ “把饭食放下吧,我等会会吃的。”闭了闭眼,苏彻玉还是先一步妥协了。 “好,那夫人我就先退下了。” 姜叶不敢多逗留,应是大人吩咐过,不许她与苏彻玉多话,要是她再与苏彻玉说了些不该说的,那她的舌头就不用留了。 “姜叶,我逃出去后,良熹敬没刁难你吧?”想到了这茬,苏彻玉关切地问了一嘴。 “夫人放心,没有的,大人没有刁难我。” 回话时,姜叶带了些哭腔,但只一说完,她就立刻退了出去。 门并没有被完全闭合上,留了些空隙,外头的光亮勉强能照拂到屋内。 苏彻玉见姜叶急急地跑出去,就知良熹敬那个人定是同姜叶说了些什么,她才会这般的,所以她眼下对良熹敬的怨怼更盛了些。 而这份怨怼直到苏彻玉又见到良熹敬的那刻,也没有消减半分。 当良熹敬进屋时,苏彻玉是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仿若当他不存在。 良熹敬也有苏彻玉会这般待他的自觉,他关了门靠在一边,就着烛光看她。 “怎么不装了,以前不是装的满好的吗?” 口口声声说心悦他,一行一动都装的极像,可她到成婚当晚就逃了,他也不知是该说自己好骗,还是苏彻玉有那唱戏的天赋了。 苏彻玉抱膝听着,心底却燥极了,她想良熹敬要是再说下去,她保不齐真会扔个东西砸死他。 “首辅夫人你不想做,难不成你想当将军夫人?” 他这是又扯到周期年那处去了。 苏彻玉的拳头紧了紧,其后也不再忍,直接扔了个粟枕过去。 而良熹敬貌似也料到了这点,不动声色地就避开了。 不过,他看着她丢到地上的粟枕,还是冷笑了一声。 以前她刚到良府时就惯会用这招了,可到现在了也还是没改。 他弯腰将枕头捡起,拍了拍其上的灰尘,后朝着苏彻玉那处走。 “苏彻玉,我看你是之前没扔够,所以才会又手痒。” 之前那八百次,他想她应该是忘了差不多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又用枕头来丢他。 苏彻玉偏开头,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他,就让他在床旁拿着枕头干站着。 “苏彻玉,说话。” 一直都是他在言语,他现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丢了枕头,单膝跪在床边,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第154章 “舌头拿来干什么用的?” 他这是又威逼上了? 苏彻玉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上前扯了扯他的手,但见拉扯不开,她就不强求了,不过小脸还是囧了下来。 良熹敬见状挑了眉,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而苏彻玉像是找准时机了一般,那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之后,她也不管良熹敬现在是个什么心境,直接就将脸往他怀里埋,哭声也越发的大,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良熹敬的身子一僵,一时没敢动弹,手也悬在了半空。 可当他想明苏彻玉这般做的意图后,他悠悠地道了句:“再怎么厉害的哭,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而当他将这句说完,苏彻玉的哭声也就恰逢其时地停下了。 良熹敬抿了抿唇,等着苏彻玉将他推开。 “那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果不其然,他说完那话没过多久苏彻玉就不装了,推开他后就硬生生地道了一句。 而她脸上也压根没什么泪痕,想来刚刚那滴泪是凑巧滴下来的。 良熹敬的面色沉了沉,瞧着现在的心情不大美妙。 “见不见可由不得你说。” 他刚才还真差点被她给骗到了。 眼下,他又险些被苏彻玉的说辞给气笑了。 她骗他那么久,成婚当晚又抛下他跟周期年跑了,而这一逃又是一个月,中途还伤了好几个他的暗卫,他还没怎么罚她呢,她还跟他闹上脾气了? 良熹敬被气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苏彻玉抹了抹那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顺便还悄悄远离了些良熹敬。 她现在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我刚刚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 找补地忙说了一句,苏彻玉很清楚要是她现在不把良熹敬哄好,她等下会很惨。 “不,夫人说的应该都是心底话,我都记下了。”良熹敬笑了笑,后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我们还是用香吧,夫人等会就会想见我了······” 第86章 争吵 “苏彻玉,你走吧。若是以后再让…… 苏彻玉摇了摇头, 其后立马拉住了良熹敬的手。 “不要。” 她自然是什么都不要,只要是关于他的,都只说不要。 良熹敬敛了眸, 撇开了她的手。 “苏彻玉, 我想你还是忘了,你逃跑的事, 我还没有跟你清算, 你觉得你现在有说不要的资格吗?”良熹敬冷了脸, 显然是想将前账后账一起算了。 说罢,他就要起身, 想来是要去点香了。 苏彻玉见状又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直说道:“我,我想先沐浴,然后再······” 缓兵之计······ 良熹敬一下子就听明了, 可他这会没有甩开手, 而是看着苏彻玉然后缓缓说了一句。 “想到怎么溜了吗?” “什么?” 苏彻玉闻言一愣, 随即便开始心虚。 没错,她是想趁着等会去沐浴的间隙, 趁机开溜的, 但没想到那么快就被良熹敬给识破了。 “苏彻玉,你以为你还有机会逃吗?” 良熹敬的目光抚上锁链, 无言片刻, 还是将它给解开了。 “算了, 到哪都是一样的······” 苏彻玉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良熹敬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打算让她现在就知晓便对了。 “不是说要去沐浴吗?怎么现在真要去了,你怎么反倒不开心?” 苏彻玉虽被良熹敬抱出了屋去, 但方才她的心思已经被他点破了,她现在就算是想跑也得估量一下良熹敬是不是又使了些绊子的。 她窝在良熹敬怀中,偷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院子。 院墙很高,周遭也没有树,想来是怎么样也爬不出去的······ 撇了撇嘴,苏彻玉自觉地收回了眼。 良熹敬自然窥见了她的失落,他也明白她心底的思量。 不过,他也懒地去点破了。 眼见的快到浴房了,忽是有一股熟悉的香味袭来,苏彻玉觉得不对,当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看着良熹敬的眼神底覆上一怔惊异。 “良熹敬,你卑鄙无耻!”她怒瞪了一眼良熹敬,挣扎着要从他怀中下来,但挣扎了半晌也没脱开身。 反倒是良熹敬将她抱的越紧了些,轻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 “可我已经尽力去宽容你了,只是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良熹敬也不再伪装,他本就是不愿放过苏彻玉的。 “苏彻玉,收起你还想耍花言巧语的心思,你在我这已经没信用可言了。” 他抱着苏彻玉踏进浴房。 此处有他特地挑选的泉浴,容纳两个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的······ 而随着他的踏进,那股异香也就愈浓了,当二人下至水中,苏彻玉也才明了,这股熟悉的异香不再是在熏香中的,而是浸到了这一池水中······· ······ * 这样的日子,苏彻玉熬了半月有余,眼下终是病了。 而良熹敬得知消息后,倒也不似之前般焦急,这回,他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人叫来了大夫后,便也没再干涉了。 屋中此刻也就仅剩还晕着未醒的苏彻玉还有偷偷抹泪的姜叶了。 第155章 姜叶自苏彻玉病后,这泪也是跟不值钱一般的掉。她为苏彻玉难过着,索性也就没再抬头,而当她哭累了,抬眼却见苏彻玉已经坐在床上瞧她半会了。 “夫人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叫大夫来。” “不用了。”苏彻玉摇了摇头,后苦笑着问姜叶为何哭的那么难过。 “夫人,你病了,可大人眼下都不来看你······” “那又怎么样呢?他来看我,我的病又不能好。”苏彻玉托腮回道,而且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是摆他所赐。 “可,可大人以前是最关心否认的。”姜叶喃喃地说,似还想起什么,她倏的激动起来,“我也是在夫人你逃走后才知晓的,早在夫人与大人成婚前日,大人就又接了一个女子进府,眼下她还在府上好生待着呢。” 姜叶 这是在为苏彻玉打抱不平起来。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她也不在乎良大人会不会割她的舌头了。 但苏彻玉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她下了床,为姜叶抹了抹泪,之后坦言道:“诶呀,我恨不得他赶紧对其他女人上心呢·······”这样他就可以不缠着她了······ “啊?”姜叶愣了愣,“夫人,你是真一点都不在乎大人啊?” 姜叶也是从一开始的为苏彻玉打抱不平,转变到眼下的有些琢磨不清苏彻玉的想法了。 她先前还真以为苏彻玉对大人还是有些情义在的呢,没成想竟是一点没有吗? 苏彻玉苦了脸色,好好的思量了一番,若是换到前几个月问她,她可能还会说可能有一点,但眼下再来问她,她肯定是不想在乎他的。 “对,一点也不在乎。” 苏彻玉说的笃定,且她还怕姜叶听不到般的,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我压根不在乎他,所以他不来看我更好,我还乐的清闲,也省的再病了,而他想在后院塞几个女人就塞几个女人,我也管不着。” 苏彻玉是摆了决心不想让姜叶再为她难过了,所以她将话说的很绝。 而就在她将这番话说完,这门就被打开了。 那进来的,自然是良熹敬。 苏彻玉咽了口口水,其后就低下了头。 而姜叶也立马意思到了不对,头也没敢抬,起身就向良熹敬问礼了。 “大人······”姜叶的声音听着有些抖,她也是不知良熹敬到底听到了多少的。 良熹敬处在原地,半晌没有言语。 他还是在看到苏彻玉捏紧了衣角后才发话的。 “夫人以后不用你伺候了,你退下吧。” 毫无回绝的余地,良熹敬直接让姜叶出去了。 “良熹敬,你······” 姜叶是在这唯一能和她说话的人了,若是她走了,那她真就只能见到良熹敬这一人了。 良熹敬瞧见了苏彻玉眼底的焦急,想来是在担心姜叶那丫头。 思及此,他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要是真要相必,他定然是比不过她的。 “我不来,你就乐得清闲?” 苏彻玉刚刚说的话,他显然是全都听见了。 良熹敬一步步走近,笑着问她:“那估计你清闲不了了。” 落下这句,他就已然拉上了她的手。 苏彻玉被他猛的拽到身前,手也被他拽的生疼。 “良熹敬,你发什么疯?!”苏彻玉眼下根本没力气与他斗,她扯了扯手,不想与他凑那么近,但良熹敬根本没有松手的打算。 “苏彻玉,你的心怎么就跟石头一样硬?” 在外人眼中向来俗事不染的良熹敬,在此刻也挫败的成了一介凡夫俗子。 苏彻玉瞧着他,心中狠狠抽动一番,可她刚想柔声说些什么,话就被良熹敬给打断了。 “你那时说心悦我都是骗我的,所以你对周期年表现出的不在意,也是在骗我对吧?我带你去周府退亲的时候,你心底其实也是百般的不乐意的,对吗?” 良熹敬的心都快要捏碎了给她了,可她倒头来,竟是一点也不在意他。 “我······”苏彻玉想要辩驳,但早在之前良熹敬同她说过的话,又浮现在她脑海中了,她便又不想多说什么了。 苏彻玉,收起你还想耍花言巧语的心思,你在我这已经没信用可言了。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良熹敬与她僵持着,眉眼中的苦涩都快泛出来了。 而苏彻玉的手则好似快被他捏断了,人也被他逼到了墙角。 她无路可退的只能看着他。 “良熹敬,你以为谁都稀罕你吗?要是没有与你牵扯上,我现在也不用跟温姨她们分离。我被你囚在府中哪都不能去,事事都要听你的,要是一不小心背了你的心意,我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被我牵连,那几个月我过的多小心翼翼,你知道吗?” 说着,苏彻玉的泪也就落了下来。 “你拘着我,强迫我,威胁我,每日让我做着我不所不愿的事,你让我的心怎么能不硬呢?” 苏彻玉喘着气,到最后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对,没错,你说的没错。我说我心悦你,就是在骗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星半点都没有!周期年,周期年本就与我有着婚约,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早就嫁给他了,还你什么事呢?” 第156章 苏彻玉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与他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哪怕分开再多年,情义也是在的,而你,首辅大人,要不是你当初成心利用我,差点害我惨死,我们之前难道认识吗?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 苏彻玉现在已经是与良熹敬将脸给撕破了。 “首辅大人,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你所愿的,纵你百般权势,百般心计,那也不能做到一直顺风顺水·······” 苏彻玉不计后果地说着,她已经无所谓良熹敬会怎么待她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待她将这些话说完,良熹敬却是松了手。 他眼下的模样,就如苏彻玉第一次在宫墙下见到他一模一样。 冷漠麻木,了无半点生气,活似地域里收割人命的恶鬼······ “苏彻玉,你走吧。若是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我定会杀了你。” 第87章 放手 “你就那么喜欢周期年吗?”…… 苏彻玉愣看着良熹敬, 待眼眶中最后一滴泪落下,她推开了良熹敬,直接了当的就走出了门去。 什么话也没留下······ 恰好的阳光拂在她的身上, 可她的面上还沾着湿痕。 抹了抹泪, 苏彻玉觉得这些泪都是白流的,她跟良熹敬又计较些什么呢?反正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 抽了抽气, 苏彻玉红着眼踏足那些她从未到访过的地方, 她被关在屋子许久, 还未怎么瞧过这个院子。 但她现在已经没心情去瞧了。 宅门外的护卫约莫有五六个,一般情况下, 应当是用不上那么多人的。 而他们在看见苏彻玉出来时, 皆是一愣,其后恭敬地唤苏彻玉一声“夫人”,但不约而同的, 他们皆是举起了长戟拦了她眼前的去路。 苏彻玉看着那些长戟顿了顿, 就当那些护卫以为苏彻玉会对他们矢口责骂时, 她却折返了回去。 她压着心中的气,急匆匆地往回赶, 但她的脚步还是在到屋门口时放慢了。 良熹敬看见了她, 不语。 而苏彻玉也在下意识间闪躲开了视线,可同时, 她却硬着头皮往屋中迈进了。 声音明明还是哽咽的, 但苏彻玉却说的大声。 “我要把我的小福带走······” 她没看良熹敬, 只是口口声声说着,理直气壮地讨要她的遗失物。 可良熹敬却是在看她,从她出现在此地就没移开目光。 心中细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只是觉得胸口那块又闷又疼, 他开口同她说话时,好似也用尽了气力。 “不给。” 拖沓了许久才道出的“二字”······ 苏彻玉听声落地,便也不再多问,低着头就跑了出去。 “诶,诶,夫人,您不能出去啊!” 护卫见苏彻玉又急匆匆地过来,心中一惊,但他们瞧着她这次八成是笃定了要出去的,所以就急忙阻拦了。 “你们大人说了让我走了,快让开!” 苏彻玉有些不耐,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 “让她走!” 良熹敬貌似是在苏彻玉跑出来后就跟上了,不过眼下瞧着,他也只像个给她放行的。 苏彻玉可没回头,她是等着些护卫将长戟放下了,就麻溜的出去了。 可是没有半点留念。 就瞧这模样,她丝毫也不像是病还没好的。 而苏彻玉才不在乎这些,她要赶紧走,赶快走,这回可是良熹敬亲口发话了的。 他应该不会再来抓她了······ 可还未来得及高兴,她一看到这宅外的景象,就立刻傻了眼。 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竹林,让她往哪处去? 苏彻玉拧了拧眉,看着身前的路就打算走了。 反正不管走到哪也比待在这里强。 她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当林风吹过,一阵哗响未止时,她的手就被人牵住了。 “看来你说的都是实话······你就那么想离开吗?” 他的凄哀被风声掩饰着,但他握着苏彻玉的手却很紧。 好似生怕她真的要走了······ 方才说的那些狠话,好似也与他毫无关系。 苏彻玉本不愿回头,但她耐不住良熹敬的逼问。 “你就那么喜欢周期年吗?”说出这话时,良熹敬的笑意都是苦的,“成婚当晚你就跟着他走了······他去边陲,你就去边陲······” 他本在知晓苏彻玉没有一路随军后,还有一些庆幸,但后来他得知苏彻玉就出现在边陲时,他仅剩的庆幸也消磨殆尽了。 “苏彻玉,在你眼里······”在你眼里,我就当真比不过周期年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竟是分辨不出她的心意了。 “良熹敬,你放手,是你亲口说要放我走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苏彻玉的心绪本都迟钝了,但她忽又忆起被良熹敬困在府中的日子,便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你不能言而无信的······” 近似祈求般地说着,她转身欲逃,可良熹敬却是比她快上一步,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急着离开,是为了去找周期年吗?” 他的声音就洒在她的耳侧,其中哀怨就像是苏彻玉背弃了他。 “对!我就是要去找周期年,良大人,你既然已经听见了,那就可以放手了吧。”苏彻玉狠了狠心,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第157章 她就是要走的,圣旨已经落到了段呈瑞手中,她必须赶紧去夺来,而······ 而这事,她私下觉得良熹敬不会去帮她。 他之前同她说过商贾不做赔钱之事,官僚不行伤利之策,而他则是最会权衡利弊的,为秦家洗脱冤屈,于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那她凭什么觉得良熹敬会帮她呢? 良熹敬听了这话,环着她的手松了松,而她也趁机挣脱开了身。 林风在这时歇的恰到好处,良熹敬那还未说出口的挽留也成了泡影。 “苏彻玉,你走吧,这次我放你走,但别让我再看见你了,不然······”不然他不会再放手······ 他的话说完,苏彻玉的步调明显慢了片刻,可随后她还是走了。 “大人,要我们去跟着夫人吗?” 一直处在暗处的暗首动身向前,他本就是被良熹敬安排在此处看护苏彻玉的,而眼下,大人却放她走了······ “不用。”他的目光从苏彻玉离开处彻底收回,神情也变得冷漠麻木。 “周期年不用活着回来了。” 他这次可以亲手放她走,但不是默许别人就可以拥有她。 只要他的卑劣尚在,她就不能抛下他与别人在一起。 ······· * 苏彻玉终于寻到出路时,天已经暗下了。 不过好在,此处离皇城不远。 她趁着天黑前回到了之前与温姨她们住在一起的药铺。 药铺的门落了锁,苏彻玉索性就翻墙进去了。 人去楼空,里面的物件长时间未经人打理,早已落了灰,苏彻玉见此叹了口气,但唯一值得她高兴的事,那些药材倒还是能用的。 她动手洗净了药罐后,就依照着温长烟的模样给自己抓了几副药。 她眼下的病还没好全,自然是不能大意的。 在潜入宫从段呈瑞手中夺回圣旨时,她的身子定是不能有什么大碍的,不然胜算太小了。 待药熬好,苏彻玉倒也没矫情,直接就将药给喝完了,但她的眉头可是皱的厉害的。 不过,可能是实在被苦的厉害了,她竟是想到了之前良熹敬给她喂药的场景。 心口为之一震,她手上端着的药碗差点拿不稳。 拍了拍自己的脸,苏彻玉觉得自己可能病糊涂了。 这好端端地想他干什么,难不成她是被他关上瘾了? “不对,不对,不可能······” 苏彻玉赶紧摇头否认,顺便还将良熹敬从自己的脑海中赶了出去。 “汪汪汪汪——”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彻玉手上的碗这回是真的摔了。 听着瓷碗碎裂的声响,她的心思一偏。 小福,是小福回来了,可良熹敬那时不是说不把小福还给她吗? 怎么现在小福却是回来了? 未管顾那破碎的碗,苏彻玉站起身,心一下子就提紧了。 良熹敬现在不会就在门外吧······ 她等了片刻,外头好似没什么动静,而宅院内却是多了一只白团。 药铺门边有小福早点抛的狗洞,它要想进来自然不费劲。 衬着月光,苏彻玉瞧着那欢脱的小福,一眼便瞧出它胖了。 她只是走了一个多月,它竟是明显的胖了那么多,看来······ 苏彻玉的思绪再次被自己强制打断。 她不想再念起某人······ 小福舔了舔她的手,其后就轻咬上了她的裙角,好似要将她往某处带。 方向应该是想将她带出门的。 但苏彻玉可不依,她弯腰将小福抱了起来。 “明日我还有事要做,今天就不带你出去溜了,你陪我睡觉去。” 苏彻玉也是毫不客气的就带着小福进了屋,喝完药后,她乏的厉害,倒也没功夫细想小福要带她去哪了······· ······· * 第二日,苏彻玉醒来时,烧已经完全退了,而小福自还守在她身边。 简单洗漱一番,她就提了平日里砍柴的斧头将门上落的锁给劈开了。 而听到动静的邻里则是冒出了头来,往这凑。 “苏丫头,你回来了啊?怎么不见你温姨她们啊?” “就是啊,好久没见到你们了,这是上哪发财去了?” “······” 邻里乡亲你一句他一句的,苏彻玉一时也回不过来,索性就笑了笑将问话全部搪塞了回去。 她率先是买了几个包子,将她还有小福的肚子填饱,其后就去买了一块磨刀石。 那些藏在后院的刀剑,许久未用,想要也该要磨一磨了。 而正当,她待着小福往回走时,却是在不经意间听见有人正在谈论起宫中之事,且那事好似还与良熹敬有关。 “你方才说,皇帝病危,是首辅在把持朝政?” 苏彻玉的心一紧,顿时开始猜测,圣旨眼下不会就在良熹敬手上吧······ 第88章 恩情 女主原来与男主从小便认识?…… “嘘, 小声些,我们只是小声议论,丫头你怎么那么大声的就喊出来了, 也不怕被抓的。”路人示意苏彻玉要收敛些, 因为这些朝中之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议论的。 “抱歉。” 苏彻玉也是心下慌乱,所以才失了分寸, 向他们道完这句, 苏彻玉便急着往药铺赶了。 第158章 但她还没回到药铺, 就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喲,苏丫头你 可算是回来了, 我还担心你不会回来了呢。” 许久不见苏彻玉, 王婶可是惦念的紧呢。 她家中的那个傻儿子到现在还没娶到媳妇,而苏彻玉则是她一早就物色好的儿媳,见她现在回来了, 她自然是开怀的。 她忙拉了拉苏彻玉的衣袖, “苏丫头啊, 离开的这些时日,你是上哪去了啊, 王婶可是很想你的······你现在应该还没嫁人吧·······” 前面皆是客套话, 后面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苏彻玉挑了挑眉,没成想到现在了这个王婶竟还惦记着她。 撇开她的手, 苏彻玉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 “已经嫁人了。” “啊?!” 王婶惊叫一声, “丫头, 你骗婶子的吧,你嫁给谁了啊?” 想讨苏彻玉做儿媳,已经快成王婶的执念了。 她家儿子虽傻,但在这平民街巷里, 他们家算是条件还不错的了,按理说苏彻玉应该也看不上别人去啊。 “王婶是真的,这不,我夫君人好,不忍我与温姨她们分离,还把她们也接去享福了。” 这个王婶难缠的狠,她要是不把她的念头彻底断了,她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还把她们接去住?丫头可别骗我,你夫君一家老小,再算上你和你温姨她们,都几口人了,哪有那么大的屋子住人啊,况且这怕也是养活不起吧······” 王婶可不信苏彻玉说的是真的,哪有人会把女方人家的长辈接去照顾呢······ “我夫君父母双亡了,所以家中也算不上人多,况且温姨她们自也不跟我们住在一起,而是另住一个宅子。” 王婶听着皱了皱眉,更觉苏彻玉是在胡扯了。 这还另寻一个宅子呢,这年头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就不错了,还宅子······ “丫头!你就别搪塞婶子啦,你夫君若真有那本事,还让你出来抛头露面啊?你搁家里头相夫教子不就成了?” 反正苏彻玉现在说的,她是都不信的,什么夫君,什么宅子,那应该都是胡说骗人的······ 苏彻玉闻言蹙了蹙眉。 她想,她若真是要跟了良熹敬,日后可能还真如王婶所说,他定是会将她关在府里,不准她出去的,而相夫教子······ 算了,这两件她都难以接受······ “王婶啊,不聊了哈,我先回去了。”苏彻玉不想再与她聊下去,可没成想,那王婶却还冥顽不灵地要上前拉扯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可苏彻玉却是不再忍了,手上的那块磨刀石提上前,眼见只差一点就要拍上王婶的脸了,但苏彻玉还是及时收住了。 王婶被苏彻玉这忽来的一下,吓的呆住了,一时没缓过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彻玉走远。 而待她彻底清醒过来,她忽然间觉得,之前是她看走了眼,这丫头以前的温顺像是装出来的,而刚刚才是她的本性。 若是真将苏彻玉娶进家门了,她才发现的话,那她和她儿子的小命估计是要不保了······ ······ * 良府。 东草闯入夜,疾步向良熹敬禀报宫中之事。 “大人,陛下醒了。” “嗯。” 东草见良熹敬反应不大,便问了句,“大人,可是要备马入宫瞧瞧。” 现在是良熹敬执掌朝政,他想深夜入宫,旁人自也不敢有什么微词。 而那时在朝堂上,良熹敬对段呈瑞的所作所为,想来段呈瑞也知是良熹敬诚心害他了,所以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大人眼下是因为去宫里瞧瞧的,免得段呈瑞生出什么事端来。 “嗯,你去备马吧。” “好。” 东草领了命后,立马就要转身出门办事,但良熹敬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将东草叫住了。 “小福几日没回来了?” “回大人的话,小福好像已经有五日未归了。” 对此,东草也觉得奇怪,按常理来说,小福就算出府,也顶多两日就回来了,但眼下都过去五日了,都不见归······· “大人,要小派人去寻吗?” “不用。” 良熹敬敛眸。 于暗处,他的唇角浮起一抹弧度。 “快去备车马吧。”也没再耽搁,良熹敬吩咐了东草一句,而他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案桌上的。 其上是一副画像。 良熹敬的眸光一晦,奚落地看了两眼便将画卷上了。 到底不比真人······ ······ * 月黑风高,红墙覆上一片暗色,雕瓦上卧爬酣睡的猫忽而转醒,翠绿的眼睛凝在一处。 一道黑影闪过,似能带起一阵轻风······ 融进黑夜的穿戴,唯独露出了一双水亮的双眸。 眸光转定无人的宫道,苏彻玉轻巧跳下。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入宫了,但这次却是与上次有所不同的。 上次她是拿钱办事,要取段呈瑞的项上人头,而这次,她是来寻圣旨的,可若段呈瑞不给,她仍会取他的项上人头······ 秦家的罪名是先帝一手定下的,如今她既然知道了秦家是冤枉的,那先帝就不无辜,而作为他子嗣的段呈瑞自也无辜到哪去······ 第159章 毕竟当初秦家可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当然,她心下还是有其他隐忧的,她不可避免地忧虑圣旨是否落到了良熹敬的手中。 若真是那般,事情好像就有些难办了······ 想到这,苏彻玉的秀眉不禁一皱,她可不想再与良熹敬纠缠上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的,若是再迫不得已的要去寻他,她估计就跑不了了······ 苏彻玉思索的同时,倒还不忘了留意四处。 当听到脚步声时,她利索的就往拐角处一避。 “是谁?谁在那!” 月光不明,苏彻玉的动静也小,但不知为何,她就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彻玉果断的就抽出了剑,一个快步就将剑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闭嘴。” 她的声音冷的发狠,想来不是在开玩笑。 感受到脖颈处贴上的凉意,那人顿时就哑了声。 “你,你想要干什么?” 虽有犹豫,但她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但当她的声音一出,苏彻玉的眉头却是一皱。 万禾?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是想死吗?” 说着,苏彻玉就上手将万禾往偏僻处一带,顺带的还绑上了她的手脚。 “别乱动,也别乱叫,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苏彻玉故意作恶吓她,但到眼下这时候,万禾倒是平静下来了。 她坐在地上一直瞧那动手绑她的苏彻玉,似是想到什么,她的呼吸一滞。 “你是不是认得我?” 更确切地说,她们俩是不是认识······ 苏彻玉闻声,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抬眼看她。 “你觉得我该认识你吗?万贵妃。” “苏彻玉!怎么是你,你来皇宫里干什么?”单凭声音,她自然是分辨不出她的身份的,但要是论上那熟悉的绑人手法,万禾倒是在心中有了数。 “那你来宫里干什么?当贵妃,还是给段呈瑞那种人当?” 万禾当年虽是一声不吭地走的,但她们也相处过一段时日,按理说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 对这事,万禾说不出什么,但有件事她不得不提醒苏彻玉。 “你在外头拿钱办事就好,宫里的浑水你就别掺和了。” 万禾以为她还在赎安阁中办事,便不由得多提醒了一句。 “这你管不着。” 苏彻玉冷声落下这句,便打算起身走人,但万禾还是将她给叫住了。 “苏彻玉,你站住!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现在你若是想过好日子,不想腥风血雨的过了,你就去寻良熹敬,良首辅,他欠你一份恩情,他会还的。” 苏彻玉本是没留步,但在听到“良熹敬”这三字时,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良熹敬,他欠我一份恩情?” 胡扯的吧,她之前可不认得良熹敬啊······ “对,你对他有恩,只要你去寻他了,他应该会给你一大笔钱财的,你不用再过苦日子了。”万禾说的急,但她也知道她们二人不能被旁人发现,所以声音迫不得已压的很低。 苏彻玉蹲凑到万禾跟前,细看她一会,其后说道:“我又不会杀你,你怕什么,还说起胡话了?” 在她印象里,万禾虽然贪生怕死,但也不至于会说胡话啊。 “你还记得当初,被我偷走的那个镯子吗?那就是良熹敬给你的啊,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万禾为苏彻玉感到惋惜,她竟是连这事都能忘。 “我和你都是那个破庙里出来的,你那时救了一个男孩,你不清楚?” 万禾那时还流浪,晚上只能在荒败的庙里过夜,那时苏彻玉也是在的,她那时救了一个男孩,万禾可是清楚记得的,而那人就是良熹敬。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后来她与苏彻玉竟会一同到赎安阁里去。 “你这么说,我好像还真想起来些,但······”但若真是这样,那良熹敬怎么从来没同她说过这事······ 第89章 失而复得 她的唇,被他占着·····…… “不过说来也怪, 我早在之前就已经跟良熹敬坦白了你的事了,但他难道一直没去寻你吗?” 话说,姜叶那时就是因为看到良熹敬那时寻物的招贴, 才知原来靠那个镯子就能与良熹敬攀扯上关系······ “你与他说过?什么时候的事?你同他说过我的名讳了吗?” 苏彻玉忽然想起, 好像是有段时间良熹敬对她的态度稍稍好了点,她现在在想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你问这个干嘛?” 万禾整日被困在宫里, 前要应付段呈瑞那个没人性的, 后要听令于良熹敬那个黑心的, 她哪还有功夫去管外衣的事情。 而且,她算是长了急性的, 良熹敬不想让旁人知晓他太多事。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 良熹敬娶进府的女子就是苏彻玉。 “我也不记得是几月前了,不过那时候我刚巧是派了人去刺杀他的,但没把他给弄死, 只是伤了他的胳膊······” 说着, 万禾还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她的谎言被揭穿了, 而以她对良熹敬的了解,他定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苏彻玉听完点点头, 其后站起身。 她想,那应该就全对上了。 第160章 良熹敬胳膊受伤那会, 刚好是她被他送到何遥平那医腿的间隙, 那也难怪他会突然同意放她走······ 不过事到最后, 他还是没将她给放了。 苏彻玉撇了撇嘴,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到良熹敬的样子。 他还真是,仙人貌,出尘姿, 但尽干畜生事。 站起身,苏彻玉叹了口气道:“我有要事,便先走一步了。” “诶,你站住,那镯子总是要物归原主的,今日我将它还给你,你闯入宫的事我也替你瞒着,这样也算我不欠你的了。”万禾见苏彻玉没停下,便有些急,“那镯子我可没戴过,我只是将它收着了,你可别嫌弃它。” “行吧,等下次还有机会见面,你再给我。” 苏彻玉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其后就快步离开了。 毕竟,她在此处耽搁的时辰已经够久了,而宫里又不是一个好待的地方,她的小命之前可是差点交代在这的······ ······ 月到明时,春夜里的寒凉到也不显重,而寝殿旁的侍卫,眼见着也不多,不知是否有人刻意安排过。 苏彻玉依着记忆,寻到了皇帝的寝殿,她动手掀了两片殿上的砖瓦,猫身朝下看时,却不成想,何遥平竟是在······ 何遥平为段呈瑞把脉。 他知段呈瑞这回算是废了,但一时半会还是死不了的。 “陛下宽心,首辅大人马上就来看您了。”何遥平笑着,将段呈瑞拽着他的手扯下,“陛下现在身子还虚着,不该动怒的,免得伤了身子。” 他的声音小,大抵也只有段呈瑞能听见。 “呜——” 段呈瑞讲不出话,但手却一直努力抓着何遥平。 他眼中的怨毒,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何遥平与良熹敬给凌迟了。 亏他之前那么器重他们二人······ 何遥平轻笑,再次将他的手扯下,俯身上前为段呈瑞掖好被角,“陛下,下官眼下还有事要办,就先退下了,等会良首辅会来照看您的。” 他起身退到了殿外。 而待他走,殿内就陷入一阵明黄的死寂。 苏彻玉没听见何遥平到底是同段呈瑞说了些什么,但她能断定,段呈瑞现在这般,应该是与良熹敬脱不开干系的,毕竟何遥平可是他的人。 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良熹敬为何要这么做,似乎还轮不到她去考量。 拧了拧眉,苏彻玉又等了会,确定寝殿里没有旁人了,便寻了个机会,翻窗进殿。 这种悄声潜入的事,她之前干多了,所以眼下也不会弄出多大的动静来,但虽是这般说,段呈瑞也还是发现了她。 不过,在见到苏彻玉的那刻,他倒是显的平静。 抽出剑,直直指向段呈瑞,苏彻玉可不管她现在是否胜之不武,“你从那个死太监手上拿到的圣旨,现在被你藏哪去了?” “······” 见段呈瑞光只看她,但不言语,苏彻玉的脸色顿时瞧着不大好。 “说话啊,你哑巴了?” “唔——” 苏彻玉的话音才落,就听段呈瑞声嘶力竭的扯叫了一声。 声音嘶哑,气也不足,想来,她可能还真猜对了。 段呈瑞真被良熹敬给毒哑了。 “也是活该。” 段呈瑞落到这份田地,也算罪有应得,她可不会替他感到可惜。 先收了剑,在圣旨没寻到前,她暂时还不会了结他的性命······ 见苏彻玉将剑收回,段呈瑞的目光竟是一寒,仿若是知道苏彻玉一时半会不会杀他,他便觉得可惜。 他瘫看着苏彻玉动身在他的寝殿中翻找,动静似乎有些大,他听烦了,不由得就皱了皱眉。 不过,他也没瞧苏彻玉多会,他的目光就对上了那扇殿门。 是他来了······ 殿门倏一被推开,殿中的动静也就恰时的戛然而止。 侧身瞧着良熹敬的段呈瑞,见状眉头也是一挑,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但这落到良熹敬眼里,只让他觉得,段呈瑞这是诚心不想活了。 “放心,现在还轮不到你去死。” 以往的恭谦与眼下相悖,良熹敬冷着神色瞧着段呈瑞,仿若他不论是生是死,在良熹敬眼中,他都与一具尸骨无异。 段呈瑞也知,以他现在的处境,怕是难以翻身了,但他想不通良熹敬为何要如此对他。 “陛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臣不喜废话。” 兴许是瞧出了段呈瑞心底的困惑,良熹敬好心的回了一嘴。 但也只是打断了他多想的念头。 段呈瑞敛眸,勾唇一笑后,便不再看良熹敬。 也是,他竟奢望良熹敬能让他死个明白,倒也是痴人说梦了。 毕竟,他那时能“赏识”良熹敬,确实是因为他才智过人,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段呈瑞一早就知道良熹敬与他是同类人。 疯的可以······· “你先前急着召见那些老臣······恐怕你是知晓了什么吧······”良熹敬不急不缓地说着,目 光在段呈瑞那滞了片刻,其后移开。 “前朝究竟是遗留了什么隐患,竟是能让你心神不宁?”良熹敬难得地对此事起了些兴致,不过也只是点到为止。 “秦家,裕亲王,先帝······” 第161章 清点到这些前朝之人,良熹敬的神色还数平静,但段呈瑞那可是不可避免的吃了一惊。 瞧着段呈瑞神情上的变动,良熹敬心中便有了数。 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瞧着段呈瑞,他开口道:“没到真相大白之日,你都可以放心活着,毕竟,你还要亲眼瞧着你最担心的事发生,不是?” 神情似有情,但话语却凉薄。 良熹敬对别人大抵皆是这般。 而唯一,他满心满意有情相待之人,却是弃之如敝屣。 良熹敬眼底浮上倦怠,聊无所谓的姿态,到这时也显的有些挫败,只是他仍是收敛的很好,此般转变段呈瑞无权知晓。 拂袖欲走,良熹敬本就没想在此地久留,但他的手也只才刚搭在门边,他的脚步就是一顿。 “谁?出来。” 方才还未留意到那乱了卷轴,而到要走之际,却是被他发现了。 平日的书籍卷轴都是有奴才来整理的,而段呈瑞现在又动弹不得,那那些卷轴是谁弄乱的? 良熹敬的脸色倏然间冷下,也没管那人是否携带刀剑,他仍是向前。 “出来。” 不由抗拒的呵令一声,良熹敬止步,只待那躲藏之人老实出来······ 而那一直躲在屏风后的人,可是没那么听话。 她看了看殿中紧闭的窗户,打算等会破窗出逃······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良熹敬的眼力。 她才离了屏风的遮蔽,良熹敬就依着那熟悉的身量背影瞧明了她的身份。 苏彻玉那苦心准备的黑衣与面具,在良熹敬眼中都是多此一举······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扯住苏彻玉,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而被牵制住的苏彻玉,迫不得已的只能与他面面相觑,她面具下的那双杏眼眨了眨,好似在示意他赶紧放手。 “怎么不戴我给你的那副?” 心中的烦躁不耐,在他瞧见苏彻玉后,消了一空,失而复得还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所想,唇边的笑意是深的,抓着苏彻玉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些。 好似怕她再跑了······ 苏彻玉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倒霉,竟是在这还能与良熹敬碰上。 她挣扎了一下,但碍于良熹敬拽的太用力,她挣脱不开,只得罢休。 “你没去边陲寻周期年?” 他问着,手还不老实的碰弄她的面具,只轻轻一揭,那朝思暮想的人就彻底“暴露”在他眼底。 面具被扯下,苏彻玉与良熹敬的阻隔也就更少了,她当下一乱,只想着要跑,哪还记得要回答他的问话。 而眼下,良熹敬也不需要她答了。 她能出现在这不就是答复了吗? 不过,她又在骗他······ 眸色一沉,良熹敬那昭然若揭地眷念,似惩处般发落,苏彻玉的手还被他紧紧抓着,而她的唇,也在此刻被他占着······ 第90章 难缠 “苏彻玉,利用我,难道不好吗?…… 苏彻玉被吻的心神一颤, 想推开他,但手上的那股力道却牵制着她。 自她成婚之日出逃后,良熹敬就没有这般吻过她。 似心中的怨气未消, 其他皆是做到极致, 但唯独不落下吻来······ 而眼下,许是过分的欢喜, 劝服了自己, 良熹敬的吻才显得灼人。 暖黄的光影被屏风遮蔽, 阑珊的亮伏就在二人身侧,两人间的缱绻, 顿时难舍难分。 苏彻玉被吻的迷糊, 忘了所有举动,而当她以为良熹敬还要继续深吻下去时,他倒是“浅尝辄止”了起来。 “你来宫里做什么?” 语调里还带着甜腻, 他垂眼等着苏彻玉慢慢答。 “不关你的事。” 苏彻玉恍惚过来, 忙硬气地说了句, 但还是有些迷糊在的。 良熹敬不怒反笑,“穿成这样, 我要是没认出你来, 你估计又要之前一般被宫卫追杀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长大后,第一次与苏彻玉相见, 她就是这番的打扮, 不过, 那时的她可比现在狼狈多了。 眼底浮现一抹心疼,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话就被苏彻玉接了去。 “那次是意外,这次不会了。” 她说的笃定。 当然, 只要良熹敬不要揭发她就好。 “嗯。”良熹敬认同地点点头,但仍还牵着苏彻玉的手。 “你先放手,我还有正事要办。” 苏彻玉顾自收回了自己的手,抛下良熹敬继续开始四处搜寻。 而良熹敬则是看着又空下的手,轻叹了口气。 “夫人要找什么,不如同我说,我替你找。” 他也没什么好遮拦的,巴巴地凑到苏彻玉那边去,而苏彻玉闻言,手上的动作则是一顿。 “你可别胡说了,那不算的······”洞房花烛她给跑了,盖头也不是他掀的,她算他什么的“夫人”,况且那时她也······· 也说不上多心甘情愿吧······ 良熹敬闻言面上的笑一僵,言语顿了许久才脱口。 “嗯······成婚之日不圆满·····” 可他会补上的······ 苏彻玉倒没想到良熹敬这次会承认,她还以为他会矢口否认呢。 看了他一眼,苏彻玉觉得他是装的,但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良熹敬是谁啊,有必要耐着性子与她装吗? 第162章 撇了撇嘴,苏彻玉也不再想了,又翻箱倒柜地找圣旨,她自己虽找的急切,但她也仍是不愿将她要找何物告诉良熹敬。 还是待她将这寝殿搜了个遍,她才起了旁的心思。 圣旨不会真已经在良熹敬手上了吧? 狐疑地看着良熹敬,苏彻玉心道不好。 “你要找的东西,若是在我这,我必定会给你的,你只要同我说就好。”良熹敬猜明了苏彻玉的心思,也知她猜忌到了他身上。 不过,他若是真有她想要的东西,那可是一件好事。 “良大人,那你身边有圣旨吗?”苏彻玉没说太明白,只问他有没有。 “赐婚的圣旨的算吗?” “算,但不是那个。” 良熹敬点点头,后上前说:“那你要什么样的圣旨?我让段呈瑞现在写一个便好。” 他的声音不算小,段呈瑞自然是听到了。 明晃晃地被利用,他还不能说什么,这么憋屈的事,他今日算是遇上了。 “不,不用了。” 苏彻玉被良熹敬说的话吓了一跳,急忙摇头说拒绝。 她要寻那个圣旨,主要还是想要知道其上写了些什么。 看样子良熹敬应当是不知那个圣旨的存在的,不然他也不会这般说了。 “应该不在这······”苏彻玉有些失落,但也无计可施,毕竟就算段呈瑞不哑,他也不会告诉她的。 可好不容易才入了宫来,苏彻玉也不想空手而归。 “苏彻玉,‘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行军打仗讲究要一件趁手的兵器,君王治国也需能臣辅佐,若是见到能加以利用的,合该要抓紧时机才好。” 良熹敬就堂而皇之的站在她身旁,但她就是对他“视而不见”。 与其自己在那干琢磨,还不如来利用他。 而苏彻玉闻言后,却只是茫然地瞧 着他,貌似是没听明白。 可良熹敬心里跟明镜似的,苏彻玉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彻玉,利用我,难道不好吗?” 终究还是要将话说明,良熹敬无奈俯身瞧她,“还是说,你自始至终都觉得我不会帮你?” 他的目光正对着她的眼眸,她被问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想要闪躲。 “被我猜对了是不是?” 此番心思一经落定,良熹敬的心都寒了一半了。 “那你今日合该试一试,看我用着到底趁不趁手······” 他实不该用“趁手”一词来评述自己,可他现在却只知,在苏彻玉这,他能搏得“趁手”二字就已足够了。 未来得及闪躲开的眼眸愣生生地瞧着良熹敬,他眼中倒映出她的模样,呼吸一滞,她的心忽被捏紧,一股溺水般的窒息慢慢涌上······ “我,我靠自己就可以了······”慌乱避开视线,苏彻玉是生怕自己“失足”的,毕竟良熹敬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可不会无欲无求地去帮她。 他肯定是有所求的······ 良熹敬见状挑眉,没有丝毫征兆地就忽然开腔道:“来人!” “你,你干什么啊?!”苏彻玉眼疾手快地用手堵住他的嘴,“你叫人来进来干什么啊?” 生怕良熹敬又胡来,苏彻玉都不敢将手放下了。 而被遮半面的良熹敬,却是弯了眉,那好看的桃花眼也修成了半月。 他的唇就贴着她的掌心。 苏彻玉意识到这点后,忙收回了手,而她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计了。 “大人,是您唤奴才吗?”殿门外的太监问道。 因他记得大人吩咐过,在他面见陛下时,谁都不可入内,可这回······ 苏彻玉与良熹敬都听着,但良熹敬却不答,他好似在等苏彻玉的“吩咐”。 “别让他进来。” 悠悠地,苏彻玉没法子,还是开了口。 “好。”良熹敬笑着答了一句,其后就对那个太监道:“无事,退下吧。” 判若两人的态度,苏彻玉再是迟钝,也是知道良熹敬对她是有些不一样的了。 当殿内又静下,良熹敬才问道:“我难道不好用吗?” “这,这有什么好用不好用的,明明是你卑鄙在先······”苏彻玉无语道,“况且,就算你帮了我,那你能做到无所求吗?” “当然不能。”良熹敬坦言。 他当然做不到无所求。 “那不就好了。” 苏彻玉收了眼,转身打算走人了。 反正寝殿里也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不在这耽搁时辰了。 “苏彻玉,我是贪心不足,但你却吝啬,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这未免也太残暴了······” 良熹敬话里已经带着哀怨了,他实在不知苏彻玉是怎么做到,他进一步,她退十步的。 苏彻玉听着他的抱怨,面色一热,忙说:“良大人,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她又没逼他做什么,不都是他一直在逼她吗? 怎么到这会了,他还成了委屈的那个? 苏彻玉说的有些激动。 而这话不仅良熹敬听见了,连段呈瑞和外头候着的太监都听着了。 “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都退远些,殿中不管有何动静都不要理会。”良熹敬冷声喧退他们,其后目光还是悬落在苏彻玉身上,“那又如何?” 第163章 自找的又如何?反正他又不打算放手······ 苏彻玉知良熹敬已经不要脸了,但她却不知他不要脸的功底还能再深厚些。 “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苏彻玉现在的心被他弄的又乱又燥,埋头打算一走了之,但良熹敬怎么会让她如愿? “你要是敢走出去,我就叫宫里的侍卫来抓你。” 言下之意,只要没他的准许,她就不许走。 “良熹敬,你卑鄙无耻!”苏彻玉大骂了一声,她也无所谓自己是否会被人发现了,“你让他们来抓我吧,反正我就是要走了,我才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破罐子破摔般地推开门,苏彻玉一股脑地要往外走。 但她还没走几步,明显的,她的前路就被人拦住了。 她抬眼。 没成想,却是能见到前月一直缠着她的那批人······ 黑衣覆面,与她眼下的装扮差不多,但就凭那副面具而言,苏彻玉就知,这都是良熹敬手底下的人。 阴魂不散,真是阴魂不散······ 扭头怒瞪良熹敬一眼,她气极,上前推搡他一把,但见推不动,她便又折返回去,让这些个暗卫都让开。 而他们皆是置若罔闻,死死拦着,不让苏彻玉走。 “良熹敬,我讨厌你,你说话不算数!” 他说过会放她走的,但眼下,他又拦她了······ 而这话落到良熹敬耳中,却着实伤了他的心了。 “我放你走了一次,是你自己又回到我身边来了,怎么能说我说话不算数呢?” 第91章 热闹 “我自己抓到的,凭什么要放手?…… 良熹敬向苏彻玉走近, 毫不忌讳此处还有旁人的存在。 “苏彻玉,我自认我不是什么善人,我对你有所图谋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垂眸瞧她, 阴影也覆在她身。 “······” 月光盈缺,苏彻玉静看着良熹敬, 心中如实有了答复······ “不要喜欢周期年了, 试着喜欢我, 我不比他差的。” 像是在同她商量,又似在陈述着他心中所想, 但不论如何, 良熹敬是认真的。 他是真把苏彻玉那时说的话给听进去了,甚至还真信了她说的。 她对周期年有情······· 苏彻玉言语一涩,刚想张口纠正他的说辞, 但再一瞧他好看的眉目, 所有话都堵在了心中。 她没再与良熹敬对视下去, 悄悄移开眼,她故作镇定地问道:“那不知良大人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她的言语态度似乎与先前没什么不同, 但良熹敬却知, 她已经对他有了退让。 “你要找的那份圣旨,是与秦家有关吗?”他低头凑到苏彻玉耳侧问她。 “是。” 良熹敬闻声笑了笑, 其后再言。 “想为秦家洗脱冤屈, 光凭你一个可不够。”良熹敬算是一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他牵上她的手,慢慢说:“那不如带上我?你看如何?” 难得的,苏彻玉的手就认命般地乐意被他牵着了。 “你说真的?” 脑海一白,苏彻玉脱口问出的话, 像是给了良熹敬落脚,他欣然接下。 “当然。” 苏彻玉眨眨眼,嘴角翘了翘,轻轻说了句:“那好吧。” 像是勉强应下的,但良熹敬听着却不觉得委屈,心中的甜意荡了荡,他随即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不急于一时,你先同我回府。” “不成。”苏彻玉回的干脆,好似有些翻脸不认人了,“进了你府上,你万一又不放我出去了怎么办?而且我为什么要同你回去啊?” 这摆明了,是还要与良熹敬计较一番的。 “不拘着你还不成吗?”良熹敬“退”一步,其后再徐徐“向前”,“只要你不乱跑,我就不拘着你。” 言语也能磋磨人,他的试探靠近,让苏彻玉隐隐恍惚过来。 他今夜同她说了那么多,本意不会就是为了先将她带回去吧? 思及此,苏彻玉顿时警惕了些,人也往后稍退了几步。 “奸诈!” 不由分说地先骂一句,苏彻玉甩开了他的手,乘人不备地飞快地跑了出去。 良熹敬见状神情一僵,后也忙追了过去。 而在一旁候着的暗卫,在没得到良熹敬吩咐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瞧着良熹敬三两步后,就将苏彻玉勾 到了怀里,其后就将她横抱了起来,也不管这些暗卫还守在着,孤自抱着她往外走。 苏彻玉知他手长腿长,自己兴许是跑不过他的,但没成想那么快就被捞回去了,脸没挂住,挣扎着让良熹敬放她下来。 可良熹敬可是不依,将她抱的紧紧的,还正言道:“我自己抓到的,凭什么要放手?” 他理直气壮地让苏彻玉无力反驳,但她想,他不会就打算这般将她抱出宫门吧?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还是我抱着你好些,你穿成这样,别人会怀疑你进宫的目的的······”良熹敬面不红心不跳地哄骗着苏彻玉。 因是,就算是要追究,先追究的也是良熹敬手底下的那些个暗卫。 宫里人那般多,要看见的早看见了,只是他们都不敢言说什么,怕惹祸上身罢了。 可苏彻玉不知有这茬,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是有点道理的,就心安理得地让他抱着她出宫了······ 第164章 而一直在外头守着的东草,遥遥看着自家大人抱着个人出来,心下一动,立马猜到了那人是谁了。 匆匆跑上前去迎,他笑嘻嘻同良熹敬与苏彻玉道:“大人,夫人,我们这会是回府还是到旁处去?” “好。” 东草闻言也不敢耽搁,妥帖地为良熹敬他们掀了车帘,待他们二人进去后,他才吩咐车夫驾马回府。 而当马车一在府门前停稳,这安静了一路的车内,终是蹦出了点声响。 “良熹敬,你放手,我有地方住,为什么一定要待在你的府上?” 东草闻声一怔,心道不好,忙想“舍身就义”,便立刻出了声:“夫人,到府上了。” 待他这声说完,马车内确实是安静了,不过,很快这车帘就被掀开了,苏彻玉是率先走出来的。 “夫人,夫人,您这是要上哪去啊?”东草见苏彻玉下了马车后,不往府上走,而是转了个弯往别处去,就急忙想上前拦着。 “你别叫我夫人了,况且我要上哪去,你们也管不着吧?” 苏彻玉撇了撇嘴,招呼着东草别跟着了,赶紧回去吧。 东草见状忙想听良熹敬的意思,可良熹敬是等苏彻玉走了有段路后,才从马车上下来的。 “大人,要派人去将夫人带回来吗?” “不用。” 良熹敬站定,瞧着那化成点的背影,随意说了句后再叮嘱东草道:“她若不愿你们唤她夫人,那就先别唤了。”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啊?是,是······” 东草诧异,他家大人竟都能退让到这个地界了,这人说放走就放走,这夫人说不叫就不叫? “对了大人,近日皇城中多了些关于您的传闻,小的觉得,应当派人堵了他们的口舌······” 段呈瑞毒发事后,一开始是没人敢猜忌到大人头上的,但不知怎地近日,有人竟是越发的不知好歹,还议论起大人了······· “哦?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是大人想谋权篡位,而陛下中毒之事,八成也有您的手笔······”越往后,东草就越不敢说了,可良熹敬却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简单地道了一句。 “说的是实话,让他们说去吧。” “啊?” 实话? 段呈瑞中毒是大人的手笔没错,可他们说大人想谋权篡位,这可算不得是实话啊! “使不得啊大人,这谋权篡位可是顶大的污名,您怎么能无顾担着呢?”东草为良熹敬心焦着。 这做了就是做了,这没做就是没做。 虽然东草私心是不想让任何人指摘他家大人的,但既然大人“仁慈”,不予他们计较,那就随他们去了,但这凭空捏造的罪名,他可是不想让大人担着的。 “大人,您是没这心思的对吧?” 他追问了一嘴,想听听良熹敬的真实想法。 “之前是没有的。”良熹敬平淡地答复着,“不过,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 不得江山,怎么才能将前尘旧事连根拔起,还她一个清白呢? “皇城中的人若是要说,你就让他们说去,莫要管就是了。”应该不给东草反应的时间,他落下话后,直直就进了府,好似刚刚只是与东草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一般。 ····· * 苏彻玉是被外头的嬉闹声吵醒的。 揉了揉眼,苏彻玉坐起身,不解这一大早的,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热闹······· “小福,你怎么也想往外凑啊?” 苏彻玉刚走出屋子,就见小福凑到大门那往外叫唤着,尾巴都要摇飞起来了。 她挑了挑眉,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上前动了动门阀,本是想将门打开的,但她忽是听到了什么,开门的手一顿,其后便不再动弹了······ “哎呦喂,你就是苏丫头的郎婿啊!”王婶上下打量了一眼良熹敬,光瞧着就知这人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我们跟苏丫头可是亲的很呐,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都是相互帮衬着过来的。” 看透良熹敬定是官宦人家,王婶立马就同苏彻玉攀上了近乎。 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也是被她练就透了。 王婶一开始还不信苏彻玉说她已经嫁人了,但良熹敬现在都明晃晃地出现了,她也不好再不信。 而其他邻里则是没听说苏彻玉已经嫁人的事,这会子知晓了,也是诧异不已。 不过,良熹敬单只往那一站,他们就已经挑不出错处来了。 身量好,样貌好,这看穿戴也知,他这家世也是不错的。 “好好好。” 他们连声说好,后还拉着良熹敬想问些别的,但王婶嘴总是快些的,将苏彻玉之间同她说过的话,全搬出来了。 “苏丫头之前就同我说了,她嫁了个好夫家,今一看,可不嘛!”她拍了拍手,其后又道:“你们也是可怜,双亲都没了,不过啊,好在苏丫头还有那两个姨,你们能想到将他们也接过去,也算是有孝心了。” 王婶的声音大,她的话这四周的人可是听了个清楚。 “原来温长烟和顾思芊是被接去你们那了,我说怎么许久没见着他们了呢?” “啊,就是说嘛,原来是被接去享清福了。” 第165章 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在药铺门前毫不遮拦的议论着。 “诶,那你怎么放苏丫头一人回来啊,是吵架了不成?苏丫头已经是我们巷子里性子最好的了,你这都能和她吵起来,八成是你不好······” 其他几个人是看着苏彻玉长大的,也没王婶那么势利眼,只知眼下要“护犊子”先。 “是在下有错在先,惹夫人生气了。” 被别人指着鼻子骂错处,良熹敬也是第一次碰上,可他是没半点不悦的,全全都给应下了。 而就在他们数落完良熹敬后,这紧闭的药铺门忽是开了。 苏彻玉飞快地将良熹敬往里头一拽,其后对着父老乡亲们笑了笑,也不等他们发话,她就利索地把门给关上了。 第92章 劝和 “嗯,我是居心不良。”…… “良熹敬, 你到这来干什么?” 当门被阖上,苏彻玉立马问了良熹敬一句。 而她的睡意早在知道良熹敬就在门外时,消的一干二净了。 “怕小福想我, 所以我就来了。” 说到小福, 苏彻玉这才知晓它刚才为何急着出去了······ 它怕是知道良熹敬在外头,所以才心急的吧。 想着, 她低头往小福那看去。 果不其然, 它围着良熹敬的脚边打转, 正想着让良熹敬摸它。 “你明明是居心不良。”说着,苏彻玉一把抱起了小福, 不让它再缠着良熹敬, “小福可不会想你。” 苏彻玉此举瞧着蛮狠,但良熹敬的眉眼都是笑 着的。 “嗯,我是居心不良。” 良熹敬也没遮掩什么, 他坦然告白他不轨的意图。 苏彻玉眼皮跳了跳, 上下打量了良熹敬一眼后, 她问道:“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不然你怎么找到这的?” 说着, 苏彻玉的小脸跨了些, 她不喜欢被良熹敬手下的人跟着。 之前她跑去边陲,已经被他们追捕怕了······ “是小福常来这等你回来, 所以我就知道了这个地方。”他可是在今日之前就知道这个地方了。 所以, 在他得知小福好几日没回府后, 他就知晓,小福是去找苏彻玉了,而苏彻玉现在应该还待在皇城中没有走。 又是小福? 苏彻玉瞧了瞧自己抱在怀里的白团,而它眼下正看着良熹敬。 她挑了挑眉, 直接将小福往良熹敬怀里一塞,它那脏脏爪子,直接在他的衣裳上留了四个梅花印。 “既如此,你抱着它走吧,然后你也别来了。” 苏彻玉有恃无恐着,反正小福肯定还是会回来找她的。 只要良熹敬不拘着它······ 良熹敬将小福抱稳,手在它的头上抚了抚,但他的视线还停留在苏彻玉身上。 “小福会回来找你的,我带不走。” 言语上有说不出的委屈,但问题是,他的委屈又不全全来自小福。 “那你想怎么样?”苏彻玉叉腰,“良大人不会是想让我也跟着小福回去吧?” “······” “不要。” 苏彻玉知道他心底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可不依,立马就坚决了态度。 “那我留在这?”良熹敬思量了一会,放下小福后,悠悠地同苏彻玉说了句。 “良熹敬,‘人要脸,树要皮’,你不可以这么无耻!” 苏彻玉没想到良熹敬会这么“无所不用其极”,不敢置信地骂了他一句。 而就当她这骂声一落,这门忽然就是被推开了。 那些个邻里一个个的堵在门口,而那被推开的门,八成也是他们贴在门口偷听时,不小心碰到的。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笑着打哈哈,他们动手要将门给重新带上。 不过,苏彻玉也懒得跟良熹敬聊了,趁门还没被关上时,她就将良熹敬推出门去了。 “恕不远送,良大人,您慢走。”说着,她又要将门给带上。 但那些刚听了墙角,还不知事情全貌的邻里们,便要开始“大显神通”了。 “苏丫头,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固然有错,你也不能一直跟他怄气不是?”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他也不知良熹敬到底做错了些什么······ “是啊,苏丫头,你跟他回去吧,你看他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怪可怜的,你也心疼心疼他嘛。” 前头还在帮着她说话,可现在又在帮着良熹敬劝和了······ 苏彻玉现在有些搞不懂,他们到底是站哪边的? 她看了眼良熹敬,示意让他自己解释。 “······” 可他无动于衷。 “丫头,听婶子的,你先跟他回去,要是他还不改,你就再回来,到时我们肯定不劝了。”一个跟顾思芊交情甚好的大婶,上前将苏彻玉拉到了良熹敬身边,“放心,婶子看人不会错的,你郎旭看着就不像坏人,你就收拾收拾快跟他回去吧!” “是啊,是啊。” 这附和的人一多,苏彻玉有理也说不清了,而正当她无措时,良熹敬却开口了。 “是我有错在先,她不愿跟我回去,也是应当的。” 苏彻玉闻声张了张嘴,不知良熹敬这是在干什么? 他之前从不这样说话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郎旭认错的态度多好啊,他既然已经知错了,你就跟他回去嘛!” 第166章 “······” ······ 苏彻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撺掇动的。 反正那些街坊邻里不知怎的,像是池里的鱼见了食饵般,一股脑地全拥过来了,就这状况来看,苏彻玉是不想跟他走都不行······ 她侧头看了看坐在她身侧的良熹敬,捕捉到了他唇角上的笑意······ “你现在满意了吧,我在皇城里最后的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而且她还是被那些街坊邻里“赶”出去的,她下次若还要回去,他们肯定又要来说嘴了。 “良府不是吗?” 良熹敬笑了笑,他不轨的图谋早在之前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就是要将苏彻玉带回良府的。 “不是!而且你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一点也不好,你也根本不会认错的······”苏彻玉说的气愤,直接就上手打了良熹敬一下。 但他不觉得疼。 打人的手直接被牵制住,良熹敬凑近了许多,然后慢慢开口。 “我哪里不好?你说给我听,我改。”他软了声音,等着苏彻玉“大发慈悲”告诉他,她是对他哪不满意······ 苏彻玉被他那突然凑近的俊脸吓了一跳,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强吻上来,但没想他只是问话。 “你,你哪都不好······” 这话苏彻玉说的底气全无,因为良熹敬倒也没那么不堪。 良熹敬闻言,忽想到什么,心中涩意上涌,揪着苏彻玉不放起来。 “那周期年是不是就哪里都好了?” 苏彻玉眨眨眼,不解良熹敬怎么又扯到周期年了,刚想开口否认,这马车就恰逢其时地停下了。 “大人,良府到了。” 东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而良熹敬像是被气坏了,闻声就下了马车,将苏彻玉一人留在了马车上。 苏彻玉蹙眉,觉得良熹敬这人也怪莫名其妙的,她这不还什么都没说吗? “姑娘,我接你下马车吧。” 正当苏彻玉还在纳闷良熹敬这是吃错什么药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 她探出头往外一看。 “姜叶,是你啊!” 见是她,苏彻玉飞快地下了马车。 “良熹敬上次把你赶走后,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 她牵着姜叶的手说的大声,害得良府上的人都听见了。 良熹敬自然也听见了。 “姑娘,大人没把我赶走,大人那时说那些话都是气话,你别再生大人的气了。” 今日大家怎么都在帮他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聊他了,我们说些别的······” ······ 良熹敬收回了眼,没再往苏彻玉那看。 而东草见状则是往良熹敬那凑了凑,“大人,大人我说法子还是有用的吧?” 昨夜,他看自苏彻玉走后,大人的脸色就不大对,所以他当即想了个能为大人排忧解难的法子。 “都说人言可畏,夫人可能不在乎您······”意识到说错话,东草“嘿嘿”了两声,忙往后说:“但夫人心那么善,耳根子又软,别人劝她肯定是听的啊,况且大人您光往那一站,瞧着就像个正人君子······” “我看你是皮痒了。” 苏彻玉不在乎他的事,他都说的出口·······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东草赶忙认错,“夫人肯定是在意大人,所以才会跟着大人回来的······” 良熹敬没言语,他自然是知道苏彻玉最后还是因为听了那些街坊邻里的话,才“迫不得已”跟他回去的。 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最终的意图还是达到了,他也不好再奢求什么。 “西域供的酒,府上还剩一坛,你拿去喝吧。” 东草虽从不在良熹敬跟前提酒,但良熹敬是知他喜欢是喜欢喝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东草喜不自胜,当然,这不仅是因为大人赏了酒给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知道他替大人解了愁。 良熹敬点了点头,后回头看了苏彻玉一看。 纳闷他都走的那么慢了,她怎么还没跟上? 而恰巧,苏彻玉这时也在看他,二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 了眼。 她闪躲开了眼,气恼自己为什么要在姜叶说良熹敬很想她时,朝他那看······ 可就凭这一眼,却是让良熹敬心底的气平息了许多。 他朝苏彻玉那走了几步,不由分说地拉上了苏彻玉的手。 “走那么慢,是不是又想趁机逃走?” 她是“惯犯”,良熹敬可放松不得。 “我要是真逃走了,你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你又要派你那些暗卫来抓我吗?” 然后再将她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第93章 名声 男主可以唤女主“夫人”了?…… “你要是再跑, 我就亲自去找你。” 良熹敬坦白,神色温温,笃定却不过激, 心中肝肠寸断的偏执, 他已经被他收敛的极好。 苏彻玉的目光一悬,终是不避讳他的目光了。 “这回要不是试试就待在我身边, 我不会拘着你, 你也试着······”试着爱上我······ 后面的话凝在嘴边, 良熹敬将苏彻玉拉近了些,小声对她道:“有婚书, 拜过天地, 我唤你句夫人应该不为过吧?” 第167章 因着这句,苏彻玉有些错愕地看着良熹敬。 在宫里的时候,他不是还说可以不这般唤她吗?怎么现在有改口了······· 可她还未来得及反驳, 良熹敬就将话接了过去。 “先让我唤几天, 你要是几天后还是不适应, 我再改口······”良熹敬试探着,怕苏彻玉仍是倔着, 便又说:“以后你想出府就出府, 我不拦着你,只要你回来就好。” 威逼利诱, 软硬兼施, 良熹敬有着自己的伎俩。 在苏彻玉身上要耍点心机, 不然他怕苏彻玉又跑去边陲找周期年了······· 苏彻玉听见良熹敬要唤她“夫人”,小脸一红,当即要说她不愿意,但又一听他后面说的可以放她出府, 她又觉得这事没那么难接受了。 她看了眼良熹敬,发现变扭的只有她自己一人,他是一点脸皮都不要的,那她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只是唤两声,也不会少块肉。 “好,只要你不再困着我,我随你叫我什么。” 苏彻玉装作淡定,但在良熹敬真轻唤出“夫人”二字时,她的心还是不动声色地动了动。 “好了,我现在就不想在这府上待着,我先出去逛逛,晚上我就回来。” 她说的急,拽上姜叶就要出府,仓惶地好似在逃难。 东草他们没听见良熹敬与苏彻玉说了些什么,他只知苏彻玉这刚进府,就又拉着姜叶要出去了。 他心下一紧,忙想派人去拦,但言语却是被良熹敬的一个眼神拦下了。 原是大人的意思······ 东草搓了搓手,上前问了句。 “大人,可要派人跟着夫人?” “不用,以为也别再派人跟着她了。” 若是再派人跟着,她定是要闹的。 东草点头领命,但他忽想到边陲的战事,便又问了良熹敬的意思。 “大人,您之前说的不让周小将军回来,言下之意是等边陲战事还没结束就动手,还是结束后再动手?”东草有些拿捏不准注意,所以要事先过问一番。 因为以现在的局势而言,边陲若是失事,对大人来说没一点好处。 “不用派人行事了。” 苏彻玉既然没有去边陲寻周期年,那他的命就先留着吧。 转了眉目,良熹敬对东草说:“前夜万禾是不是与在来找我的路上与苏彻玉碰上了?” 不然她是怎么被捆上的?难道不是出自苏彻玉的手笔吗? “回大人的话,应该是的······不过,她应该不知道苏姑娘与大人的关系。” 万禾想出宫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前夜大人入宫,她那应该也是得了风声,所以她才会急的孤身一人前去求见。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路上碰到苏彻玉。 “那她可有同苏彻玉坦白些什么?” 莫名的,他总觉得前夜见面的时候苏彻玉就变了些,好似对他也没那么抗拒了,但那时他还未来得及细究,现在再一琢磨,就能辩出个一二了。 “万禾倒是没同小的提及此事,小的前去问上一番,得了准信后就来禀报大人······” ······ * 苏彻玉回头看了看,见真没人跟上来,她才算真的放心了。 “姑娘,你怎么一回府上就跑出来了?” 大人吩咐过,现在对苏彻玉的称呼还是不要改口,和以往一般唤她就好。 而姜叶会这样问,也是怕苏彻玉与大人又起争执了,虽大人不会对苏彻玉怎么样,但她看着二人这般,只会觉得心酸。 “没事,这回是良大人同意我出来的。”苏彻玉知道姜叶是不知内情,在那为她担心,“以后,我应该可以随时出府了。” “啊?” 姜叶闻言有些不敢置信,脱口就是“大人不怕姑娘跑了吗”······· 说完,姜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忙将嘴给堵上了。 而苏彻玉倒觉得没什么,因为要是换做之前,她现在应该就已经开溜了。 不过现在······ 圣旨在皇城中,她暂时还没寻到,所以她肯定是不能走的。 而良熹敬好似也像换了个人,不似以往般强硬,那她还不如也收敛些,免得良熹敬到时又性情大变了······ 姜叶不知苏彻玉心中的盘算,只当是苏彻玉与大人已经和好了,也就放心下来。 “那姑娘,我们现在是要上哪去呢?” 这天色就快暗了,苏彻玉又瞧着不像是会那么快就会折返回府的,所以姜叶不可避免地要多问一句。 苏彻玉也被姜叶这一问给问住了。 她当时就是想离良熹敬远些,免得他又在她耳边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而眼下该上哪歇着去,苏彻玉倒还真没想过。 左右瞧了一圈,苏彻玉随手指了指一个茶馆,“我们进去先进去坐坐,等天黑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回去。” 她的话音一落,脚步就向着那茶馆迈了,而姜叶自然是乐意跟着。 茶馆虽老旧,但却实在热闹,也不晓这几日是掺了什么乐事,竟是围了许多人在那话聊。 苏彻玉没想上前凑热闹,简单点了两碗茶,后只是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的言语。 “听说了吗?就那个病恹恹的首辅,竟是起了谋权篡位的心思!” “啊?他都病成那样了,还争什么啊?真争上了,也坐不了几日吧······” 第168章 议论此事的也不在少数了,但官府上下也没加以管制,所以这些个百姓们就越发的大胆起来。 苏彻玉听着,倏地就将茶盏给放下了。 而姜叶自也是听见了。 她看了看苏彻玉的神色,见没什么异常便安心地喝了口茶。 不过,她还是会在心中肺腑着,这些人怎么敢议论大人的? “诶,他们还说,这陛下就是被首辅大人给毒残的呢······” “啊!”众人一惊,压声一叹,“不过,细想来啊,这也未尝不算是件好事·······” 剩下的他们也不敢细往下说,毕竟段呈瑞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他的残暴可是有目共睹,他们也不敢多说他什么。 但良熹敬却是不同。 他是科举出仕的,没什么家世,现在虽也算是权倾朝野了,但碍于体弱,他们也没想着他真能坐上那皇位。 只是不知到时这位置会花落谁家了······· “要我说啊,体弱就应该好生歇着等死,而不应该出来冒这个风头,我看先前世人都是瞎了眼了,还道他是个才智有谋的,现在依我看来,也只不过是个蠢蛋,哈哈哈哈哈哈哈万人 之上的位置是谁都想坐,但无正当名分在那,真坐上了也会得后人的诟病的······” 坐于正中的男子,大言不惭地评说着良熹敬的所作所为,倒也是不管,这话会不会传到良熹敬耳中。 “刘兄弟,咱么这话还是小心说着好,免得上头真计较起来。” “怕什么,现在说这事的人那么多,要怪罪起来,难道会怪罪到我们头上?”他虽只是喝茶,但眼瞧着却像是醉了。 “好皮囊,好权势,好名声全都占了,竟还不知足,冒出头来要争皇位,这名声尽是毁了,最后权势也会两空,这不是蠢蛋是什么,我说的难道有错?” 他还不以为意着,但只当他的话音一落,他身前摆着茶碗的木桌就倾然向他这倒压下来。 “哎哟!” 热茶浇了满身,人也重重倒坐在地上,身上也被那木桌压着,男人痛呼了一声。 “哪个不长眼睛的,给我出来,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拔了我的皮?”苏彻玉方才一脚踢翻了桌子,眼下正抱手瞧着这还在叫嚣的人,“你有那本事吗?” 冷声问了一句,瞧着就不屑极了,苏彻玉又是一踹了这人一脚。 “首辅的闲话你也敢说就罢了,还一点都不加遮掩,我看你也是蠢的没边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说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不好好守着好名声等死,偏偏要争那个皇位,就算争上了,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他这番行举,难道不是愚蠢至极吗·······” 他的一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苏彻玉就动手捡起了地上的碎盏片,捏起了这人的脸,眼瞧着像是要将这人的舌头给割下来。 “反正你这话被首辅听见了,你这舌头也是要没的,不如我现在就动手,也省的你在乱吠了······” 说着,苏彻玉就狠了神色要动手。 第94章 坦白 “那我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 “住手, 住手!” 忽有人冲了过来,对苏彻玉大喊了一声。 苏彻玉手上的动作也为之一顿,她只觉得这声音听着熟悉, 只当回头, 看见这人的面貌才知这是何人。 赵瑶箐? 苏彻玉不知道赵瑶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这时赵瑶箐已经动手将她拉了起来。 “对付这些人还要你亲自动手吗?小心脏了自己的手。” 她已经许久未见苏彻玉了, 本是以为不会再与她碰见, 没成想只是出来溜达的功夫就碰见了她。 “臭娘们, 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对老子?!”那男的见苏彻玉被人拉走了, 自己就欲要起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子收拾, 那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他恼羞成怒地要推开压在身上的桌子,起身要修理苏彻玉,但没想到苏彻玉动脚可比他起身快, 一脚又将他踹翻了过去。 “你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有本事让你爬不起来就是了。”苏彻玉半点没客气, “还有, 就你刚才议论首辅的那些话,已经足够你死上千次万次了。” 就她这话一落, 赵瑶箐也算知道苏彻玉为什么要对这人出手了。 对此, 她不免多看了苏彻玉几眼。 看样子,苏彻玉应该是喜欢良熹敬的吧。 她一开始倒觉得是首辅大人的一厢情愿呢, 但现在想来, 应该不是了······· “哎哟!哎哟!” 男子疼的在地上打滚, 但刚刚与他一齐“高谈阔论”的却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因为苏彻玉说的也实在没错。 他们现在敢在这说首辅的闲话,不就是觉得他活不久吗?可哪怕如此,在死前要治他们也是够的······ 苏彻玉收敛住了气性,在临走前又冷眼瞟了眼刚刚一同说闲话的那些人。 “说来也怪, 良大人怎么也不管管这些事啊?” 哪怕他向来是不喜烦扰的主,这会也应该要出手理上一理了吧。 一同为官的大臣虽知良熹敬体弱,但也知他行事了得,大多也是敬畏他的,可怎么一到民间去,百姓怎么就觉得他是可以随便说嘴了的呢? 第169章 赵瑶箐狐疑着,但这事她也不好问苏彻玉。 “这事,我也不知道。” 苏彻玉也是今日才知道,外头竟都是这样传良熹敬的。 她是亲耳听到良熹敬对段呈瑞说的那些话,也知段呈瑞就是被良熹敬手底下的人毒残的,但他是真的想“谋权篡位”吗? 她怎么从未觉得······ 忽是想到什么,苏彻玉的神色一凝。 “天色也不早了,夫人还是先回去吧。” 赵瑶箐也意识到了苏彻玉神情有些不对劲,便急忙让她回去了。 虽听着赵瑶箐这么唤她,感觉有些奇怪,但苏彻玉确实是急着回去,所以也就没说什么了。 而当她回到良府的时候,良熹敬好似就是在等她一般。 见她回来,他也才停下了手中的笔。 “终于舍得回来了?”他起身朝苏彻玉那走去,“我还以为你还要早晚点才会回来······” 也没说怕她会再逃,他的眉眼醉在烛光下,也只晓看她了。 “反正我回来了就成······”苏彻玉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后就忙着说:“外头的人都那般说你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的?” 这点与她认识的良熹敬可是不同。 良熹敬闻声挑眉,修长的手勾起苏彻玉鬓间的散发,“夫人听见了?他们都怎么说我的?” 他已经与苏彻玉靠的很近了,声音又轻轻的,手还不老实的勾弄着她的头发。 他好似对旁人怎么说他一点也不在意······ “说你怎么不早点死······”苏彻玉被良熹敬这套做派弄的无语,只能糊说了一句,但没成想,良熹敬竟是笑出了声来。 “夫人之前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吗?怎么现在却替我生气上了?” “我······” 忽被问住,苏彻玉也后知后觉起来。 她管良熹敬干什么呢? 别人怎么说他是他的事,与她又有何干······ “我就白来这一趟······” 悄声说了一句,但还是落入了良熹敬的耳中。 “我很欢喜。”他不遮掩自己心中所想,他就是很欢喜。 自他见苏彻玉匆匆回来问他这事起,他就喜不自胜。 “苏彻玉,你也开始在意我了,对吗?” 良熹敬的指腹刮过她的耳垂,他想让苏彻玉有所反应。 “······” “若是不在意,你为何要急着回来同我提及这事,你大可置若罔闻,反正以前你是最不在意我的。” 说着话时,他好似也染上了委屈,可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 苏彻玉被问的退了一步,深不知良熹敬会追问她这个,忙想要“逃”,但良熹敬却先动了手,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逃离。 “良熹敬,我就不该多管闲事的!” 苏彻玉瞧见没法逃,便大声道了一句,但良熹敬可不在乎她现在是怎么说的。 “可事实你就是管了,所以我很欢喜。” 苏彻玉听他又这么说,丝毫也不受她言语的影响,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手还被他抓着,可她却没急着让他放手。 烛光静了静,良熹敬看了苏彻玉半晌其后才又开口。 “他们呈口舌之快,我不是不管,只是时机未到,你若是想让我惩处他们,我自也会听你的。”良熹敬柔声说着。 而待此时一解释清,他就不免谈及其他。 “你前夜入宫,可是碰上了什么人,她可有与你说起我?” 他意有所指地问苏彻玉,但答与不答,还是要看她的意思。 苏彻玉抬眼看良熹敬,竟是不知他连这事都知道了,点点头 ,她道:“我是与万禾遇上了,但她没和我说什么······” “当真?” 良熹敬可不信,但苏彻玉要是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因是,他也算看明白了,苏彻玉“吃软不吃硬”的狠······ 苏彻玉愣了愣,后觉着这事也没瞒他的必要,就了当的说了。 “是,她是同我提起了你,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她在说的时候,还留意了一下良熹敬的神情,因为这“陈年旧事”,他定是知晓的。 “陈年旧事?什么陈年旧事?” 他倒还装了起来,苏彻玉见着,眉头一拧,只觉得他狡猾。 “良大人,您难道不知晓吗?”她咬了咬牙,指了指自己,“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对你有恩吧?” 终是亲口说出来了。 良熹敬唇上的笑意更深,他将苏彻玉拉近些,贴在她耳侧同她道:“知晓,那我不是‘以身相许’了吗?” 毫不知羞的耳语一句······ 当他又看苏彻玉时,她的面颊上已经染了些绯红。 “这,这是我想要的吗?!”苏彻玉恼了言语,想挣脱开他的牵制,“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恩,你之前还那么对我······” 万禾那时告诉她,她曾救过良熹敬时,她都震惊了一下。 因是就着良熹敬对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她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而眼前这人,还是率先知晓的,竟还那么对她。 这与话本里说的可不一样,他这已经算的上是恩将仇报了······ 越想越气,苏彻玉索性就拉起了那抓着她不放的手,下嘴要咬上一口。 第170章 而良熹敬见状也不拦着,就任凭她咬。 不过,苏彻玉也是真没打算放过良熹敬,咬的用力,只是在快见血时又松了口。 “怎么不咬了?”良熹敬刚刚还不可避免地抽了口气,但在见苏彻玉松口后,又转过来问她怎么不再继续。 苏彻玉觉得他有病,也懒得再下口了。 “良熹敬,你真是太讨厌了,早知道之前我就不救你了!” 她当时在庙里看见奄奄一息的良熹敬时,可是将自己好不容易讨到的饭食给了他的,后面还一连照顾了他好久,可他现在却“恩将仇报”。 良熹敬低眉,看着手臂上那几近重合的牙印。 就看着这个,哪怕苏彻玉再怎么说他,他也是半点气不起来的······· “你现在可没以前咬的狠,以前你可是将我的皮肉都咬破了,印子到现在都还在呢······”他惋惜地感叹了一句。 但对苏彻玉的气恼,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夫人既然说起这事,那我便要好生问问,你为什么不知拿着那镯子来寻我?”他可是一出仕,就去寻她了,可是怎么知拿着镯子来找他的是万禾······ “我那时怎么知道你是谁?” 她那时天天生里来死里去的,哪有功夫管顾这些闲事······· 良熹敬点了点头,没再计较她怎么不来找他,但心中淤积已经的事,他不得不问。 “那你为什么连一个镯子都保管不好?”他捏着她的手腕,“你那时应该都快忘了那个镯子是怎么来的吧?而且你也从来没想过我回还什么恩······” 苏彻玉虽一直喊着他“恩将仇报”,但他却知晓,苏彻玉可不会是那种要他偿恩的人······· “你要是一直记着我,早些拿那个镯子来寻我,我们现在会不会很不一样?” 他眷恋的想,若真是这般,那他一开就不会拉她去送死,那也不会横生了后面那些事。 “午夜梦回,每当我想起,那时我差点害死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惶恐吗?” 第95章 麻烦 “若我真全全依着你,那我岂不是…… 苏彻玉从不知“惶恐”二字还能被良熹敬说出来。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良熹敬, 她悠悠地道:“那如果,那时候你真杀了我,你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 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不会记得。” 他说的是实话。 哪怕他后面知道了苏彻玉是小时曾救过他的那人,他也不会抱以惋惜。 “就像当时, 万禾拿着从你那偷来的镯子来与我相认, 我给了她金银, 帮她入了宫,但她后面再提了逾矩的要求, 我就不会帮了。你可以认为救了我的命很不值当, 因为我能给的就那么多······”他的话语一顿,见苏彻玉还认真听着,便继续道:“但要是谈及后来, 哪怕你没救过我, 有许多事, 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做到, 我都乐意为你做······” 所以重要的从来不是救与不救, 重要的是他真地将她搁在心间······ 依着这番话,苏彻玉不由得想起他在宫里同她说过的。 他可以帮她······ 心思一打岔, 苏彻玉有些明了她今日为何会动手修理那名男子了。 她那时可能“自作多情”地想到, 良熹敬会不会是因为她才这么做的。 “谋权篡位”? 苏彻玉觉得这应该不是他的本意。 敛了眸, 苏彻玉低低地问他一句。 “那你在宫里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嗯。” 良熹敬点头,不疑有他。 “那你能把段呈瑞的命留给我吗?我想亲自动手了解了他······”苏彻玉心中动容,彼时她应当也知道良熹敬欲想要“谋权篡位”的动机, 虽也不知是不是全为了她,但或多或少也是与她相干的。 不似之前的小心翼翼,她这次的发问大胆了许多。 她向前“迈”了一步······ “可以,但这种事,交给我做不就好了。”良熹敬觉得这种惹的一身腥的事交给他办就好,不过若苏彻玉执意想动手,那他也不会拦着。 “不,段家污害我秦家满门,我自然是亲手解决他们的。”苏彻玉的声音沉了沉,“虽是先帝做下的事,但他也没放过秦氏后辈,我自也没必要替先辈慈悲,去放过段家人······” 以前是没机会,但现在有机会了,她若还无动于衷着,那不可笑。 良熹敬的眉眼浮上一丝不自然,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他弯唇一笑,答应了苏彻玉的请求。 “听你的······” “嘿嘿——”苏彻玉听闻这句应和,是打心底高兴,但笑过后,她瞧着良熹敬一直看着她,她又觉得良熹敬既然都那么给面子了,那她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手任凭他抓着,但二人还是隔着几步之遥。 没等良熹敬用劲将她拉进怀里,苏彻玉就主动往他那凑了凑。 学着良熹敬之前对她的模样,偷偷环住他的腰,她弯着眉眼仰头看他。 腰腹拢上一阵酥麻,良熹敬吸了口气,垂眼就见苏彻玉朝着他眨眼。 “良大人,我发现你人有时候还挺好的。” “有时候?” 良熹敬挑眉,他心知苏彻玉是得了便宜,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来他这卖乖的。 第171章 “大多时候······” 找补地说了一句,苏彻玉又笑了笑,“以前是我眼拙,没瞧出来良大人的好,现在我才知道大人其实是块宝······” 是块宝? 这怎么听着有些变扭······ 良熹敬轻皱了眉,有些无可奈何。 他觉得,他要是早点知道苏彻玉想要的是什么,那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会少那么多的波折。 可往事已矣,他再去计较也是可惜了 当下······ 目光从她的眉眼晃到她唇上的樱红,他整个人软了下来,勾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微微低头,欲行之事,溢于言表······ 苏彻玉一僵,脸上的笑意收了收,环着他腰的手也松了松。 “良熹敬······” “嗯。” 声音绵绵的打在苏彻玉的耳畔,她心底一颤,微微动手推他,但手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牵扯住,眼见的那一吻就要落下来了,苏彻玉眸光一动,先下手为强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良熹敬的动作一顿,看着苏彻玉的眼神有深了深。 “既然你已经先亲过了,那现在轮到我了。” 丝毫不给苏彻玉辩驳的机会,他的唇甫一贴上,他就将她抱起,随手扫开桌上的茶盏,让她坐到桌上,而他则是一手撑着她身侧,一手环住她的腰,免的让她倒下······ 唇齿相缠,苏彻玉推拒不开,也只能好生受着。 可怎奈良熹敬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非磨到苏彻玉快断了呼吸,才舍得分开······ 苏彻玉得了自由,猛喘了几口气,但又一窥见他那对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就觉得怵的慌。 好似,只要等她喘息够,他便又要动身。 “良熹敬,你现在就不太好。” 怕他又逞凶,苏彻玉就忙说了一句,但这话落到良熹敬耳中他却又来了兴致。 “顺着你的心意就是好的,不顺着你心意就是不好的,若我真全全依着你,那我岂不是半点好处都讨不到了?” 本性又暴露了一些,但良熹敬心底有数,就昭示那么点,还吓不到苏彻玉。 “那你现在已经讨到好处了,就放我下来吧······” 刚才的窒息惹的苏彻玉的眼眶中含了些水痕,眼下她又好生与良熹敬计较着,他也不好再逼紧。 “那我现在放过你,算好还是不好?”良熹敬哑声问着。 “好。” 都说要放过她了,那自然是好的。 良熹敬闻声笑了笑,其后才意有所指地再问她:“我好还是他好?” 他? 苏彻玉愣了愣,其后立马就恍惚了过来。 怎么又提到周期年了? “都好。” 苏彻玉实话实说,周期年人确实挺好的,而良熹敬,他近几日挺好的······ 而良熹敬一听这言,面上的笑意寥落了些,捏着她的腰说:“不可以觉得他好······” 醋意已经快翻上天了,可苏彻玉还是不懂良熹敬这是在闹哪出······ “你要是问别人,别人也会觉得周期年好的,但你就不同了······”别人应该不会打心眼里觉得你好的······ 苏彻玉抿了抿唇,忽觉得她要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便闭口不言起来。 良熹敬听着她的前话,就能料到她的后话了,心里说不上堵,但就是觉得哪怪怪的。 “你以后别想着他。” 末了,良熹敬还是落下一句,才舍得放苏彻玉下来。 苏彻玉站定,拧了拧眉,肺腑道:她什么时候想着周期年了,不是每次都是他提的吗? “前月,何家来了请帖,说是设了花宴,要邀你去,但那时候你已经逃出皇城了。” 忽想到花宴之期将至,良熹敬不得不与苏彻玉提及,但一提到这事,他又不得不想起,苏彻玉在成婚之日逃之夭夭的那事······ 良熹敬既能提及,苏彻玉自然也能想到她出逃那茬,游移开视线,她尽量不去搭良熹敬的后话。 “何家啊······那大人替我做决断了吗?这花宴,我是去还是不去啊?” 良熹敬看了苏彻玉一眼。 “你觉得我是让你去还是不让你去?” 苏彻玉打量着良熹敬的脸色,只觉得大事不妙,小声答了一句。 应该是让的吧······ 良熹敬笑了一声。 “那我还是不要去好了。”听到良熹敬笑,苏彻玉便赶忙换了话术。 “为什么不去,若我已经替你回绝了,我现在又何必向你提及······” 良熹敬莞尔,觉得苏彻玉怎么那么好逗。 “这花宴是设的给何家择婿用的,何家会给你寄帖,怕是何清涵的意思,她应当是想要你去陪她的·······” 良熹敬仔细将这花宴的名目告诉苏彻玉了,免得她倒时是犯糊涂。 “哦,我明白了,那到时你来吗?” 苏彻玉算是明白了。 但说到要择婿,那宴席上必定就不止女眷,世家公子自也是会要去的,不过这与苏彻玉倒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要是这样良熹敬应该也能去······ “别人择婿,我去干什么?”良熹敬低笑一声,随即便说:“但夫人要是想我陪着,我自是会去的。” 除了上次赴过周淮与的生辰宴后,苏彻玉已经好久没有去过这样大的席面上了,而若说要让她自己一个去,也不是不行,但她也是怕自己会闹笑话了。 第172章 “我可没想让你陪着······” 苏彻玉急忙否认着,不想让良熹敬又讨到了便宜。 不过,良熹敬自也不会计较这些。 他只是抓住了苏彻玉的手,其后低声嘱咐着:“你如何自在怎么来,你不论做什么都不会给我招惹来麻烦。” “······” “你要知道,我的麻烦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他看着苏彻玉,其后将手点到了苏彻玉心尖处,“这里要是没有我,那才是真麻烦······” 第96章 身孕 “你还怀有生孕,怎么能碰这些利…… 苏彻玉红了脸, 故作慌忙地拉开良熹敬的手,“这算什么麻烦·······” 说完,她便推开了良熹敬, 要往外跑。 “这么晚了, 你还想上哪去?”不留下陪他吗? 良熹敬的话,苏彻玉是听全了, 但她当做没听见般的, 跑出了屋子, 但还没走几步,东草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苏姑娘, 实不相瞒, 大人已经好几日没睡好觉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见路被拦住,苏彻玉不由拧眉。 “这,这·······” 东草觉得是有干系的, 但只是他说不出空······ “大人, 他······”东草说的有些为难, 但本着为大人着想的意图,他还是将话说完了, “没有苏姑娘在身边, 大人每晚睡的都不好······” 他的话音落,良熹敬就站到了门框边, 半倚着凉月, 一瞬不瞬的往苏彻玉那瞧去。 苏彻玉背对着他, 听着东草的言语,也忘了留意身后的人。 东草自然是瞧见了良熹敬,他低了低头,也估摸不出自己这会是否是说对了话。 “我知道了。”言语堵了半会, 苏彻玉道出了这一句。 “那······” 那姑娘还走吗? 东草是还想问这句,但苏彻玉却是先一步走了······ “不用去追。” 眼见留不住,良熹敬的神色淡了淡,可他还是劝住了东草。 “依着她行事就好。” 他要是再明着“强求”,那苏彻玉势必又要跟他逆着来,他不能像以前那般急切了······ ······ 苏彻玉洗漱完,早早就上了榻。 春夜还有些薄凉在,刚上榻时,会有些冷。 她陷在黑夜中,细想着良熹敬今晚的所作所为······ 炽热,纠缠,拂袖交叠······ 你的心里没有我,才是最麻烦的······ 苏彻玉拉了被子,将自己遮掩了个严实。 她想不到这么肉麻的话,会从良熹敬嘴里跑出来。 在被子里屏息静气了好一会,苏彻玉才将良熹敬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可当她一将被子扯下,这屋门就被打开了······ 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好似生怕惹醒什么。 苏彻玉呼吸一滞,当即也猜到是谁来了······ 她闭着眼,听着声音靠近,当屋内再次静谧时,她的耳畔就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良熹 敬在床边轻跪下来,暗淡的月光勾勒着眼前人的模样,他俯身落下一吻,轻柔的似波荡起的涟漪。 静暗处,一人不动声息地捏紧了被角······ 身侧一凉,其后覆上的是另一层温热。 苏彻玉知晓自己被人拢在了怀中,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呼吸静悄悄地,像是真的睡着了。 而良熹敬貌似被“骗”过去了一般,竟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有苏姑娘在身边,大人每晚睡的都不好······ 这句话,在此刻被苏彻玉想起。 悠悠地,苏彻玉睁开了眼睛,瞧着眼前已经安稳睡去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拢紧了。 她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襟,人也更靠近了些。 彼时,他的心跳就在她的耳边,她可以细数着他每一次的起伏,而她却开始不解自己的反应。 仿若是“贴近”了他许多,可她却觉得还有缝隙隔着,还是有凉意会渗进来······ ······ * 转眼,到了该赴何府花宴的那日。 良熹敬由着苏彻玉先去,不过,他还是嘱咐了一句,让她不用太拘谨,他稍后就会来······ 当马车停到何府前,苏彻玉还未起身,就听到车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女声。 “彻玉,彻玉,你来了。” 是何清涵的声音。 苏彻玉闻声就下了马车,可不知为何,何清涵好似待她极为小心。 “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何清涵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都是别人掺她下马车,可到今日却是轮到她要去掺人了。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下来了。” 下个马车而言,苏彻玉哪用的着别人去掺。 也没在乎什么礼数,利索的下了马车。 “哎哟!你怎么能下的那么急呢,可要小心点。”何清涵看了看苏彻玉的肚子,见她没什么不适,便拉着她的手进府。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在皇城中也算“恶名”远扬了,这平常的闺阁小姐可是不愿与她交好的,而除此之外,那些个世家公子,多半也不想招惹个这样的夫人回家。 不过,何清涵可不在乎。 第173章 反正她也瞧不上他们。 而这次宴席,要不是家父家母催的紧,非要设个宴,给她赘个郎婿回来,她也是不乐意办的。 “我本是想着给写信的,但良大人说你病了,我就不好意思去扰你了,你现在身之好些了吧?” 苏彻玉现在虽瞧着面色红润,但何清涵还是不放心地问上一句。 “嗯,好些了。” 苏彻玉笑着点了点头,可心底还是心虚的知道,良熹敬那是为她扯了谎。 那会,她不是病了,而是逃了······ “那就好,那就好。”何清涵安心下来,目光不由地还是往苏彻玉的肚子瞧了瞧,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往里头走。 景秀庭院,金池玉树,大好的春光栩栩绽了一片······ 何清涵招呼着苏彻玉坐在她身侧,后叫了下人,将准备好的饭食呈了上来。 “你看你是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还是两种都想吃?” 酸口,辣口的菜,各摆了一大桌子,苏彻玉瞧着这些菜,又看了看仅有她们二人的亭子,不免有些狐疑。 这花宴是有什么讲究吗? “我其实都行,但这就我们两个吗?” 她是酸辣不忌的,所以都可以吃。 但何清涵今日不能只请了她吧······ “啊,赵瑶箐也会来,但我们别等她了,先吃吧。”她是请了赵瑶箐来,但她倒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会不会来。 “不过我还真没看出来······” 就着苏彻玉说她辣口,酸口都吃这事,何清涵感叹了一句。 苏彻玉没听出来何清涵是何意,只当何清涵是瞧不出,她竟是半点口味都不挑。 “何清涵!” 苏彻玉恍惚间好像听见了赵瑶箐的声音,抬头瞧了瞧,就看见一个穿着碧色衣裙的女子,急急地往她们这走来。 何清涵闻声咽了口饭下去,险被噎着。 喝了口苏彻玉递来的水,才勉强顺了气。 “赵瑶箐你干什么?咋咋呼呼的,把我吓一跳!”何清涵站起了身,后忙想起还有苏彻玉,便又说了句,“你可别把首辅夫人给吓着了······” 赵瑶箐闻言注意到苏彻玉也在,怔愣了一会,其后就问:“没把你给吓着吧?” 苏彻玉摇了摇头。 不过,苏彻玉想,她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被吓着吧······ 今日她们都那么仔细她做什么? 赵瑶箐也不等何清涵招呼,直接就坐了下来。 “今日不是说是给你赘婿的吗?怎么连个男人影都没见着?他们不会都没来吧?” “诶呀!”何清涵打了赵瑶箐一下,叫她把嘴闭上,“怎么可能不来,我可是何府的大小姐,他们敢不来吗?只是我大哥先将他们拦下了,等会就出来了······” “出来?是站在你跟前让你挑吗?”赵瑶箐觉得稀奇,便问了句。 “当然不是了。”何清涵觉得光让他们站着,她也瞧不出什么,不如让他们在别处吟诗作对或是比武射箭好了······ “等会你就知晓他们会在哪了······” 说着何清涵吃了口菜,而苏彻玉则是同赵瑶箐一般,好奇那些男子到底会出现在哪······ 待三人都吃了个半饱,苏彻玉才依稀的听见有箭风声······· 她停了筷,往竹林后瞧去。 那若隐若现的又有一个庭院,仔细瞧瞧还有几个人影晃动,那箭声应当就是从那传来的····· “在那。” 苏彻玉只说了这一句,赵瑶箐就顺着她的话扭头,果不其然,瞧见了藏在竹林后的院子。 “隔着林子能瞧见啥啊?”赵瑶箐叹了口气。 “又没说一直待在这,等那热闹了,我们再从这林子绕到那个院子里去。” “现在还不够热闹吗?”赵涵箐听着那边越发大的声响,不由地问了一声。 “算热闹了,那咱们走吧。”说着,何清涵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就带着她们二人绕过了那疏林。 而那院子后头刚好置了个屏风,她们三人就透过那个屏风看着前头的那些个男子。 “贤兄,你这箭技远没你作诗的本事强啊。” 一男子走来,拍了拍袁之远的肩。 “是,让兄台见笑了。” “哈哈哈哈哈,还是让我来吧。”男子接过弓,也没一丝犹豫,直接就搭了箭,朝那靶子射去。 躲在屏风后头的苏彻玉三人,倒是由为关注着男子射的这一箭。 但出人意料的,箭竟是脱了拔······· “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让我上呢······” 苏彻玉皱了皱眉,肺腑了一句。 但何清涵闻言可是一惊,急拉着苏彻玉手道:“那可不成,你还怀有生孕,怎么能碰这些利器?” 第97章 一见钟情 男主又多了一个情敌····…… 苏彻玉闻声一哑, 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信。 她怀有身孕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是啊, 是啊, 你坐下好生歇着吧,我们知道你功夫定是比他们高的。”赵瑶箐也在劝她, 拉着她快些坐下。 “我哪来的身孕啊?”苏彻玉看一眼何清涵再看一眼赵瑶箐, “你们从哪听说来的?” “啊?”赵瑶箐闻言愣了愣, 手下意识地指向何清涵,想说她也是被何清涵告知的。 第174章 但何清涵还是快一步, 她在苏彻玉要看见赵清涵手势前, 将她的手压了下去。 “嘿嘿——” 对着苏彻玉笑了笑,何清涵在心底开始暗骂,话本上都是骗人的····· · 良熹敬自出仕起就有病弱之名, 但他大抵年岁尚轻, 而何清涵不知是从哪个话本看到一言, 病弱者重谷欠,所以她或多或少就想到了他与苏彻玉。 而且苏彻玉这一成婚, 首辅就说她病了, 那就更加可疑了······ 毕竟,她母亲可是才跟她提起过, 她怀她时, 可是为了保胎, 整整三月都没出过门呢······ 当然,她的这些想法,自然不能跟苏彻玉说,不然她也是完蛋了。 “没事没事, 我们继续看他们射箭好了······”何清涵保命似地转移话题,“哎哟,你瞧瞧,他们射箭还是能上靶的哈,刚刚那个可能是失误······” 何清涵故作抱怨,但其实她的心思全不在他们身上。 苏彻玉听何清涵都在说那些男子的事了,那她自也不会再琢磨,“身孕”之事,不过,只当她的视线又转向箭靶处时。 好巧不巧的,又有一箭脱靶了。 “什么破弓!” 还是刚刚那个男子,眼见着他都脱靶三回了,面子已是挂不住,他摔了弓,将罪责全全付到了此物上。 “贤兄此举不妥啊,好端端地摔什么弓啊?五指都讲究长短,那每人擅长之事也是不同的,何必因为这事而气恼呢?况且这还是在何府上,这不合规矩啊······” 袁之远劝导了一男子一句,但没成想却被他猛推了一把,“别给我讲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你在清高什么啊?今日来何府的不都打着一样的心思,想要当乘龙快婿,舔着女人上位,但凡我们要是有权势的,用的着跑到这来丢脸?你也不看看何家小姐是个什么样,要说规矩,她是最没规矩的······” 袁之远被推的突然,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但他听了男子此言,还是不敢苟同。 “贤兄怎么能这么说呢?无论何小姐怎般,也不该是我们议论的·······” “你就别在那装了,好生瞧瞧吧,那个何小姐把我们晾在这那么久,连个人影都没出现,估计啊,也没多把我们当回事······”男子也懒的跟袁之远废话,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弓,眼见着就要走。 但他都胆敢在何府撒泼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怕是要不认得老子娘了。 “何小姐,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来替你教训他?” 苏彻玉冷声问了一句。 她们这没跟来下人,眼瞧着就她们三个。 可要是等下人来了再来修理这个理不清事的家伙,那恐怕火候也是会差一点的······· “自然是我亲自动手。” 何清涵知道她在外名声不好,但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的。 她摔了盏,站起身绕了屏风走出去。 那男子正还嚣张着,那里知道何清涵就一直躲在屏风后头,眼下就连她已经向他走来了,他还不知晓······· 袁之远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可他却是率先瞧见了何清涵。 娇粉色的春裙衬在阳光下,她的眉眼微皱,里头盛着着急的怒意,可他却不觉蛮狠,只知她此般生动如春风徐徐······· 一个巴掌利落地摔在了男子的脸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许是打的太重,何清涵也觉得手上生疼,但她只是呼了一口气,在比她高大的男子面前可是没丢了半点气势。 男子被忽来的巴掌打懵,当即想要还手,但就在他抬手时,他的手就被狠狠拦住了。 随后,他的腹部就被猛踹了一脚。 还来不及看清来者是谁,他就扭曲着面目,被踹翻在地上了。 “你刚刚想拿你的脏手做什么?” 苏彻玉逆着光,拧眉问他。 “你他妈敢踢老子······”男子瘪眉怒斥苏彻玉一句,但当他瞧见何清涵也在时,他立马就收敛了气焰······ 他虽认不出苏彻玉是何许人也,但何清涵他还是认得的······ “你他妈什么呢?你他爹的!” 何清涵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一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她便道:“我还以为你是长多拿的出手呢,竟敢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要本事没本事,要规矩没规矩,你家父是怎么教导你的?” 何清涵翻了给白眼给他,“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本小姐还轮的到你来评判?你算是什么东西啊?上门女婿都当不明白,给狗吃肉狗还知道叫呢?再者言,本小姐万般瞧不上你,恶心人的家伙,还叫唤上让我守规矩了?” 说完,何清涵又是一个白眼奉上。 “喂,那边那个,你没被推残吧?” 何清涵不想再与这人浪费口舌,目光也终是落到了那一直倒坐在地的袁之远身上。 “没,没有的,多谢何小姐关心。” 知道自己被提到了,袁之远笑着起身,看着何清涵愣了一会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裳脏了,忙动手拍了拍。 赵瑶箐站在后头看着,刚好就把袁之远瞧着何清涵傻笑的模样尽收眼底了。 她咽了咽口水,摇了摇脑袋后,忙上前踢了那男子一脚。 “你往后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她刚一补完这一脚,这何府上的人就赶来了。 第175章 “怎么一回事?” 何将岳听到了传来的闹声,就匆匆赶来了。 “小妹,你可是受欺负了?” 他瞧此地的架势就不对,立马就担忧何清涵是不是受委屈了。 “委屈倒没受,气到是有点,不过我都自己还回去了。”何清涵也不是那种有仇当场不报的性质,不过她这仇是怎么报的,何将岳却不知······ “来人呐,把这人给我丢出何府去,顺便四处知会一声,以后谁敢引荐此人,谁就是跟何家对着干!” “何大人,何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望大人放我一条生路啊!” 他本还想靠着旁人的引荐出仕的,这下一来,谁还敢引荐他······· “何小姐我知错了,何小姐······” 他的声音拖了老远,但何清涵知道,他才不知真的知错了,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前途要丢了,所以他怕了······ “哼——” 冷哼了一声,何清涵也没继续为那人扰神,她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开口道:“大哥大哥,我当时差一点就被那个人打到了,还好有她替我拦着了,不然我可能就破相了······” 顺着何清涵的话,何将岳看了苏彻玉一眼。 但没成想,他这一看就移不开眼了。 杏眼成波,眉眼顺意,单只一瞧,院中好景都逊色好些······ “大哥,你都是怎么找的人啊?他们连射箭都射不好,彻玉射的都比他们好多了······”虽也没真瞧过苏彻玉射箭,但何清涵理所当然的就觉得苏彻玉肯定厉害。 “而且啊,她之前还在周府救过我,我们难道不该好好还了这份恩情吗?” 何清涵没注意到自己大哥是什么样的境况,她只是疯狂地想让她家人对苏彻玉有个好印象。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用力过猛······ “自然,自然是要还了这份恩情的······”何将岳自觉失礼地移开眼,慌忙间瞧到了搁在自己脚边的弓,拿起它,也不顾的擦,自己取了箭,眼瞧着就要当众射上一箭。 何清涵不解何将岳此举是何顾,但他也还是要给自己大哥捧场的,直接就拉着苏彻玉说:“我大哥箭技也不错的······你要不也试试·····” 怕苏彻玉觉着无聊,何清涵也递了弓给苏彻玉,示意让她上手。 但心里跟明镜似的赵瑶箐却是忙对何清涵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这么干,但何清涵却是觉得无所谓,还是叫苏彻玉伸展伸展拳脚。 “好。” 也是好久没碰弓箭了,她也心痒,索性就拉了弓。 而何将岳闻声,则是侧目往苏彻玉那瞧去,手中 的箭也是忘了搭了······ 苏彻玉接过何清涵递过来的箭,搭在弓上。 眼下风还未止,但那箭就破着风朝着靶心去了······ 见那钉在靶心上的一箭,何将岳的呼吸一滞,惊艳叹服之意快满了出来。 何清涵还不知状况的为苏彻玉拍手叫好,但赵瑶箐却是闭眼扶额,觉得何清涵真是“蠢”到家了。 “敢问姑娘是哪府的小姐,在下也好到时道谢·······”素来不讲究说辞的何将岳竟也是琢磨了一番言语。 可还不待苏彻玉回答,这不远处,就听一道男声替她答了。 “首辅府上。” 在看何将岳时还厉着的眉眼,转到苏彻玉那处时,就瞬时柔了下来。 “夫人,我来接你回府了。” 第98章 意外 “良熹敬,你又要失言是不是··…… 苏彻玉闻声就转过头去看他。 “夫人, 我来晚了。” 良熹敬笑着朝苏彻玉走来,好似完全忽视了何将岳。 而早在刚才,当何将岳听见良熹敬唤苏彻玉“夫人”时, 眼底的光就暗淡了一些。 但很快, 他挽唇向良熹敬行了一礼。 “是在下眼薄,不晓这位竟就是首辅夫人。”何将岳没再看苏彻玉, “良大人, 在下不知大人回来, 有失招待,还请见谅。” “无妨, 本就是我冒然前来何府, 何大人不怪罪我就是万幸了。”良熹敬牵过苏彻玉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我方才与何老爷话聊, 何老爷他是有向我提起大人, 不过······” 良熹敬注意到何将岳手上拿着的弓, 问道:“我竟是不知大人竟还善于射箭?” “善于说不上,只是懂些皮毛, 远没有首辅夫人厉害······”他低头答着, 倒是谁也没看。 “嗯,我家夫人骑射武艺是很厉害。”良熹敬也不吝啬在外人面前夸苏彻玉, 但这些话苏彻玉私底下可是从没听过的。 她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良熹敬, 瞧他的神情, 大抵不是在说违心话。 而且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他也没说假话的必要······· “良大人,令夫人帮过小妹多次,在下还是要做主答谢一番的。”依着何清涵方才所说, 苏彻玉对她有恩,那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什么表示多没有······ 良熹敬闻言低头看了看苏彻玉,好奇她刚刚又是怎么“行侠仗义”的了。 “不用,不用。”苏彻玉摆了摆手,“本就是顺手行事,哪还需要什么答谢,况且我与何小姐应该也算交好,她遇事,我自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 “既如此,何大人也就不必客气了。” 第176章 见何将岳还不死心,良熹敬索性就开了口。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何清涵虽没察觉出自己大哥与良首辅之间有什么不对,但她见良熹敬既然都前来接人了,她也没再留人不放的道理。 “良大人,时候也是不早了,不如您就接彻玉回去吧,今日多亏有她了。”反正何清涵也没有兴致再择夫婿了,还不如早些叫人散了。 “对了,彻玉你要保重身子啊,莫要再病了,待你回去,我派人送些鹿茸,人参过去,你可别嫌弃。”何清涵自然知晓良府少不了这些东西,但她还是想送点心意过去。 况且,她那时还以为是苏彻玉怀有身孕了,所以良熹敬才不让她出门的,但眼下一看是误会,那苏彻玉应当就是真的病了。 “嗯,我会保重身子的。” 苏彻玉心虚的笑了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她忽是想起何清涵和赵瑶箐都说她有孕的事,她的眉头忽是一皱,看良熹敬的目光也有些不确信起来。 良熹敬之前跟她说过他会喝药,但之后呢?他每次都喝吗? 苏彻玉心头一紧,面色一苦,连带着人看着都憔悴了些······ 良熹敬知晓说苏彻玉抱恙的事,是用来搪塞何清涵的,所以也不多在意,可他却是留意到苏彻玉那有些泛白的唇色,立马紧了心思。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扶上了苏彻玉的肩,关切地问上一句。 “没,我们回去吧。” 苏彻玉摇了摇头。 她心中虽是有疑,但她觉得这事还是不能告诉良熹敬的······ “好。” 苏彻玉许有事瞒着他,但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我们二位就先告辞了。” ······ 二人出了何府后,苏彻玉没上了马车去,而良熹敬见状自也跟上前去。 “这是怎么了?”良熹敬这会倒有些看不懂了,“总不能是为了刚刚那位何大人吧?” 刚刚那位何大人? 与他有何干? 良熹敬瞧明她的神情,心弦也松了些。 只要不是与其他男子有关,他便能舒心些。 不过,他那时可是瞧明了何将岳对苏彻玉的意思,要是他再来晚一些,那人怕是会动些旁的心思······· 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 良熹敬无奈地想着。 他现在还没怎么让苏彻玉出门露面,眼下只是去了一趟何府,她就差点被人惦记上了······ “无妨,他们都争不过我······” “争什么?”忽听良熹敬说起这句,苏彻玉有些不解。 “没什么。”良熹敬没有细说,不过他难免要问上一句:“方才在何府上可有受什么委屈?” “没有,何小姐待我很好。” 苏彻玉摇头答到,可她说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毕竟,她心中还记挂着一事。 她看了看良熹敬。 她不想让他跟着,但要是明让他走,或许又有些太刻意了。 “那脸色怎么那么差?” 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苏彻玉咽了口气,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开口问良熹敬“用药之事”,但细想下来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找个大夫看看,确保万无一失了再说······ “良大人,我想自己一个走走······” 事已至此,苏彻玉还是决定先把良熹敬支开,但她还没得到良熹敬的回应,那就有纵马疾驰而过······ 苏彻玉心事重重,便也没留意到,但良熹敬却先在那马过来时,将苏彻玉庇护到了一旁。 但也不知是否是巧合。 眼下,苏彻玉身旁恰好就是一个鱼铺摊子,鱼腥味刺鼻而来,苏彻玉当即犯了恶心······ 良熹敬本是瞧着那朝着皇宫而去的人马,但一听到苏彻玉这边的动静,他便立马收回了神。 可他还未开口发问,苏彻玉就退开他走了,他甚至没瞧清她的神情。 而在这之前,苏彻玉同他说的话,他也想了起来。 她想自己一个走走······ 这是要将他支开。 良熹敬这会没藏着性子,直接拉住了苏彻玉,不让她走。 “你放开我,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拘着我吗?那为什么现在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都不让?良熹敬,你又要失言是不是······”琢磨了一路,刚刚又犯了恶心,苏彻玉当即就想到了不好的后果,心下慌乱,眼底也浸了泪,顿时让良熹敬的心头一涩。 “我是不拘着你,可,可现在我不能放你走。”他不放心······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我现在就是不想看到你,你现在就走,离我远些······” “苏彻玉,你可以有事瞒着我,我可以不问,但你若是身体有碍,我做不到坐视不理。”良熹敬没与放手,反而将苏彻玉拉的更紧,好似深怕她又甩开他,“你以前是可以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你不顾 及自己性命,多次以命相赌,想让我放过你,我也不在乎,但现在,现在不一样,我在意你,所以我看不得你不爱惜自己,你的性命,你的安危,远比任何事都重要······” “······” “我亦知,你心地良善,见不得旁人受欺,你要帮别人我拦不住你,但你每次出手,可考虑过自己能否相敌······你可以漠视自己的安危,可我做不到······” 第177章 他沉了气,也不再与苏彻玉啰嗦,拉着苏彻玉就要回府。 “良熹敬,你放手,我身子没事,你放手。” 苏彻玉知晓她这一回去,良熹敬定是要叫大夫来瞧。 反正事情都已经败露成这样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我怕,我怕我有生孕了,所以才急着支开你的·······” 眼下,除非苏彻玉说出事情,不让她是劝不住良熹敬的。 此话她说的很轻,明是绒羽拂水,但于良熹敬而言却是万军过境。 “你说什么?”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话,所以他才显得不可置信。 “我······你之前说你会喝药,所以我一直就没怎么在意······月事,月事,这月也来的晚了······” 苏彻玉索性就将事情坦明了。 “你是说你可能有身孕了?”他轻轻问了一句,那从未临至过的欢喜浮上,但也仅是转瞬即逝,“苏彻玉,我喝药了······你可以信我······” 这一欢喜,是他自己“亲手”斩断的······ 他之前想过,或许有个孩子就能将苏彻玉留在身边。 但,后来,在他见识过苏彻玉对一个抱来的孩子都施加了过多的关爱后,他就知道,他或许是忍受不了的······ “真的?你就能确信那药就那么管用?”苏彻玉还是不信,她怕有万一······ “我可以叫何遥平亲自来瞧,但没有意外······”他试探安抚住苏彻玉,“我不想要孩子······”因为他还从未得到过她全全的爱意,他不能放任多一个人来同他争······· “你不想要孩子?是不喜欢吗?” 苏彻玉听他怎么说,是可以放心一些。 可能真的不会有意外······ 可莫名,她忽想着,良熹敬不想要孩子,是因为她吗? 第99章 躲开 “那我现在吻你,你会不会躲?”…… “喜欢?不喜欢?”良熹敬之前倒没想过这事, 不过苏彻玉现在问他,他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 他反过来问苏彻玉, “你喜欢吗?” “我吗?”苏彻玉没想到良熹敬回转过来问她,也是当即愣了会。 “你和我的孩子。” 良熹敬强调了这一点, 其后他等着她的意思。 苏彻玉抿唇, 面上有些热, “我,我不知道······” 刚刚明明都快吵起来了, 眼下怎么还聊起来喜不喜欢孩子了?而且还是他和她的孩子······· “嗯, 我也不知道。”良熹敬轻笑,没有再为难苏彻玉,“不过爱屋及乌, 我觉得我应该讨厌不起来······”只是他会怕有人跟他争罢了······ 苏彻玉被良熹敬这话点的心头一震, 但她还是撇过她去, 生硬地与他说:“谁说要跟你生了······” “那夫人想和谁生?” “·······” “孩子这事,可有可无, 我依你, 但你不能选了别人去······”良熹敬表了态,“你要是敢选了别人去, 我定会杀了那个男的, 而孩子是你的, 我不动手,但归根到底,你的孩子还是只能管我叫阿爹·······”他暗了神色,低头与苏彻玉耳语一句。 只要是她的, 他就不会动手,不过与她有染的男子,他是不会放过的。 “良熹敬!”听完他的这一言语,苏彻玉的双颊已经染上绯红,丝毫不能再听下去,她推开他,眼见地就要跑,可良熹敬却不依,将她拉扯住,还打算继续说。 “所以,你要是真打算要孩子,还不如跟我生······”他是真想让苏彻玉好好考虑的,毕竟要是他能“父凭子贵”,那好像也不错。 “你胡说什么啊,我不生,谁的我都不生!”苏彻玉真的要堵住良熹敬的嘴了,这还那么多人在,他怎么就说出来了,也不怕人听见。 “回府吧,回府吧。”苏彻玉羞恼的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良熹敬这也太没脸没皮了······ “嗯,也好,我叫何遥平来给你看看。” 他还记得苏彻玉刚才就记挂着“有孕”这事。 “还看什么看啊,肯定没有,刚刚是我想错了!” 她已经不想再与良熹敬谈及这事了,慌忙地想离开,可她的手还被良熹敬抓着,她是走不了一点的。 “好。”良熹敬点了点头,“如果你哪天想要了,我可以把药停了。” “不要!不要!不要!”苏彻玉受不了了,直接上手捂住良熹敬的嘴,其后拉着他往良府走。 ······ * 东草本是有事要报,但一见大人与夫人“感情”正好,他也不便上前打扰。 “你放手吧,已经到府上了,你就别拉着我了。”苏彻玉盯着一直被良熹敬握住的手,有些无奈,“我累了,我不会出了。” 折腾了一天了,她是真的累了。 良熹敬闻言,也终是舍得将手松开了。 而苏彻玉这一得自由便往后院奔去,丝毫不留恋良熹敬······ “大,大人······” 东草在窥见良熹敬唇角的笑意后,才敢上前“禀报”。 “说。” “周老将军身负重伤,边陲战事也不如人意,怕是会失守······” 此事也是刚传到宫里的,而东草一得信,就忙着告知良熹敬了。 “是吗?” 第178章 唇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良熹敬知晓,这事若是告诉苏彻玉了,她肯定是要难过······ 但纸包不住火,他现在不拘着她出去,过不了多久,她定是会知道的。 “命人锻兵器,要轻便上乘·······要尽快······” 良熹敬吩咐下去后,就敛了神色朝后院走去······ 许是走的急,苏彻玉回房后也没顾及着关门,刚才喝下一盏茶,她就见良熹敬又来了。 她心下还想着他是阴魂不散,起身要将门给关了,但良熹敬却比她快一步。 “有事同你说。” “什么事啊?”苏彻玉闻言,关门的手一顿,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同意让良熹敬进屋。 要是还是聊之前那事,她肯定不让他进来······ 良熹敬看着苏彻玉,也不拖沓行事,直接明说了:“此事我若告诉你,你定会难过,但我若不说,你也会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以,还不如让我来说。” 他亲自告诉她,和她从别人那得知还是不同的,至少若是由他来说,她或许日后会更信他些。 搭在门上的手放下,苏彻玉的眉心一跳,心中的思量摆在了明面上。 “是,是与周期年他们有关吗?” “嗯。” 事已至此,没有瞒的必要,苏彻玉心里应该也有数······ “周淮与身负重伤,怕也撑不过这一两日,而眼下,败战之事将倾,将士势气大挫,要是想振气抗敌,光凭周期年怕也是不够······” 良熹敬说的是实话。 段呈瑞派周淮与去抗敌时,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但将士们未失斗志,不就是依着边陲就是周淮与同秦衡一齐打下的。 但秦衡已不在世,周淮与也将军迟暮,风光本事掩了黄沙,剩下的期许无所记挂,那自然失了将士的心。 “那,边陲守的住吗?” “不知道。” 战事成败凭天机,凭本事, 凭谋略······ 周期年拿捏的如何他不晓,但若是边陲失守,皇城内也会大乱。 “段呈瑞早就失了民心,哀声载道者不在少数,他的生死已不是众人所在乎的了,现在众人却得是一个明主,而且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明主······” 苏彻玉看着良熹敬。 她想着,若是要名正言顺,那良熹敬定没有胜算。 因为他不是······ 可段呈瑞残暴顽劣,膝下也无子嗣,那哪有名正言顺的人选呢······ 思及此,苏彻玉抬头,明显有话要问。 “先帝争位时,对手足痛下杀手,那他可有想过会有当今之状?” 段家人可是被先帝一手处置没了。 先帝那时可不仅是对手足痛下杀手不说,他还杀了给许多功臣盖上了污名,而其父秦衡,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管这个皇位是谁坐,反正只要是段家人,我自也不会放过。”苏彻玉沉了气,她也无心考量这皇权之事,她现在只想知道边陲可否能保下,那可是其父身前留下的功名······ 污名覆了秦家,若是连打下的地界都没了,那秦家就什么都不剩了。 “苏彻玉,我现在问你,若你要杀的人是我,你会舍不得吗?” 这是良熹敬斟酌许久的疑问,目色不晃,他简单问苏彻玉。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又为什么要杀你呢?” 若是以前良熹敬这般问,她想她是会的,但眼下,眼下不同······ 他不拘着她,也不威胁她,他还明言要帮他······ 诸如这般,她为何要对他动手? “你会舍不得吗?” 见她迟迟未开口,良熹敬又问了一句。 “舍不得?”苏彻玉低念了一遍,心间徐徐略过一丝刺痛,她明信自己不想让良熹敬死。 缘由她还未理清,但良熹敬现在就想要答案。 那苏彻玉就了当的给了。 “舍不得。” 无论怎般,她现在已经做不到和之前一样对良熹敬狠心了。 “那就足够了。”良熹敬轻笑,虽还不满足,但于现下的苏彻玉来说,这应该是她能给他最好的答复了。 “选个黄道吉日,了结了段呈瑞的性命吧。” 他说的干脆,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瞻前顾后了。 “我说过段呈瑞的命留给你去杀,也说过要帮你洗脱了秦家的污名······苏彻玉,这两件事我都说到做到,但真相大白之后,你不可以恨我,也不可以离开我。” 良熹敬要将她的后路堵死,也要为自己留有余地······ “我怎么会恨你?我又如何······”会离开你······ 从刚才良熹敬问她,舍不舍得杀他开始,他问她的话就越发的令她不懂了······ 良熹敬踏进屋内,没大发慈悲地解开苏彻玉心底的迷惑,他靠近她,见她不再退,他的心底好受了许多。 “苏彻玉,你何时能承认你对我已经不一样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良熹敬竟还执著着苏彻玉对他的心意。 毕竟若是再等,等到事情败露,有些话,他可能是等不到苏彻玉再说了。 “以往你对我的发问视而不见,我问十句你可能才答上一句,我若靠近,你必远离,夜时我搂着你,你定是要躲开,可眼下,你已经会宿在我的怀中·······”良熹敬低下身,稳稳地将苏彻玉的神色收入眼底,“那我现在吻你,你会不会躲?” 第179章 说着,也没等苏彻玉回答,他便吻了上去。 没像以往一般抓着苏彻玉不让她躲,他这次给了她十足的自由······ 可就如良熹敬所说,苏彻玉没有躲开,承下了所有,包括自己乱成麻的心跳······· “苏彻玉,你没有躲开·····”唇齿分离那一瞬,良熹敬低声道了一句。 第100章 谋权篡位 “苏彻玉,别让我等太久便好…… 苏彻玉不知道他竟分离的那么快, 眼睛还迷离地盯着他的唇。 良熹敬见状没耽误,继续低头浅吻了一番。 “真是不躲了?” 良熹敬在知晓答复后,轻笑了一声, 而这一声也让苏彻玉清醒了些, 但抬眉一眼就撞进了良熹敬的眼底。 不躲了······ 苏彻玉也奇怪自己怎么不避着良熹敬的亲近了,明明以前是会本能的逃避的。 “是从我说要帮你那时开始的吗?” 良熹敬引导着苏彻玉回想, 回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对他不一样的······ “应该说是吗?” “别问我, 这要问你自己。” 不是, 亦或者说,不只是······ 苏彻玉的眸光微动, 轻轻扯住了良熹敬的衣襟, 而后良熹敬也很配合的将自己往前一送······ 一副任君采撷的摸样······ “良熹敬,可以不吻你这吗?”她的目光滞留在他的唇上。 这她刚刚已经吻过很多遍了。 “嗯?” 他以为她会吻他的唇的,但没成想她会这么问, 可他也不会逼她就是了。 盛大的期望落空了一点, 但良熹敬在今夜很容易满足。 苏彻玉垫脚亲上他的额头, 只那么一下,良熹敬好似也不敢再奢求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刚刚的那一番举动算是很好的回应, 而且苏彻玉急于将良熹敬拉回正事上。 “随时。”良熹敬也瞧出苏彻玉的急不可耐, 所以他便也不拖沓,“你之前要找的圣旨我暂时还没寻到, 但只要有我在, 哪怕没有那份圣旨, 我也可以为秦家洗脱冤屈。” 他不知苏彻玉执着要找的圣旨是否藏着什么玄机,但依眼下的情形来说,已经不宜再等了。 “好,那我信你。”这回苏彻玉说信他就是真的信他了。 “明晚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周淮与重伤之事, 等到明日晚就回传至皇城各巷,此般形式来看,皇城中已经不能没有实主了。 苏彻玉闻言,也没有过分的惊讶,因为她也知晓,良熹敬做事毕竟不喜拖沓。 “嗯。” ······ * 边陲战事败颓仅在一日之内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的风雨忽骤,声讨之势也愈演愈烈,朝堂上的议事也被停了个干脆,积怨被草草搁置,任谁也再沉不住气性······ 当墨色沉时,蛰伏良久的光火冲散了宫里的静谧。 万禾捏着手,忐忑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她会时不时朝外看去,但她明知,处在此处什么都瞧不见。 “良首辅进宫了吗?” 她见宫女急匆匆地来,便上前拉扯住她的衣袖问话。 “回娘娘的话,还没。” “还没?” 不应该啊,已经那么晚了,良熹敬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 万禾拧了拧眉,有些耗不住。 自那日与苏彻玉撞见后,她就一直将那个镯子带在身上,等着下次相见时好还给她。 又看了眼殿外那静暗的天色,她转身取了一把短匕,掩藏在袖中,其后收敛了神情,同那宫女吩咐了一声。 “随我去陛下寝宫,我要去看看陛下。” “是。” 近几日,万禾去寝宫探望陛下的次数不少,宫女倒也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领了命,随着万禾到了寝殿外。 “你下去吧,离得远些,无论听到了什么动静,莫要进来。” 万禾冷声说了一句,后就敛了神,动身推开殿门······ 殿内的烛火不知是在何时被熄灭的,外头的光亮与此处隔绝,万禾眼中此刻的暗是化不开的浓。 门被她推的很轻,发不出什么声响,她踏进殿内,依着记忆前去点灯,但才走出几步,她忽是觉得不对,殿中的龙涎香似乎比往日浓了些。 动作一顿,貌似是有人先她一步,替她点了燃了烛灯。 顷刻间,寝殿中的景象复现,万禾瞬时捏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 * “良熹敬,你先进宫,我过会就来······段呈瑞的命记得给我留着,我要亲自杀 ······” 或许温长烟和顾思芊也是知晓了,苏彻玉到底没从良熹敬身边“逃离”,所以飞鸽还是传信动了良府。 她们回到皇城中了,眼下就在药铺候着她。 信来的急,蹊跷又不安。 苏彻玉放心不下,现在就打算前去看一眼。不过,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瞒着良熹敬,她现下要去见温长烟她们,他是知晓的。 “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晚。”言语完这一句,她忽觉得可能是不够,便又道一句。 “不会让你等太久。” 不太明显地安抚,但良熹敬听的出来。 “我派暗卫同你一齐去。” 第180章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事。” 苏彻玉故作轻松地道。 毕竟,若是真碰上什么事,温姨她们怕也是落入了旁人手中,她若是带了这些人去,她们也只会更危险。 “嗯。” 苏彻玉既然有自己的意愿,那良熹敬便也不施加他的想法,因为那样会适得其反,他已经吃过教训了······ “苏彻玉,别让我等太久便好。”他将她的安抚翻出来又说了一遍,但这是他的述求,与前者并不相同。 “好。” 苏彻玉点头,翻身上马,没再回头,她干脆地没入夜色中,而直到她瞧见那梧桐树下亮起的纸灯后,她才静下。 平时若是无事,纸灯不会亮起,这是温长烟和顾思芊告知过她的规矩······ 幽幽暗巷,方歇的雨潮湿着这一处,而那悠白的灯火,似夜鬼索命提灯,影影绰绰顺着石阶爬至窄门边······ 落地一瞬,苏彻玉抽出了剑,她的心狠狠皱紧。 用剑挑开门,她忍着性子没冲进去······· 她只见,空落的院中央,站着一人。 许是知苏彻玉已至,她才转过身来······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该不该唤你一声阁主······” 当柳渡央的面貌一清,苏彻玉的脸色阴沉了些。 “你若是想叫,也是无妨的。” 仍是那副仁慈的模样,与苏彻玉初见她那时无疑,可眼下苏彻玉却觉得她真是尊“假面菩萨”······ “温姨她们被你关在哪了?” “知钰,你可不能错怪了我,我可不像世子爷一样会关着她们······” 知钰? 苏彻玉挑眉,她知晓柳渡央从一开就知道她的身份,但世子?世子是谁? “是她们自己不愿出来罢了······” 她将话讲完,其后走近苏彻玉几步,一晃不晃地看着她,“明明不是很久不见,怎么瞧着你又觉陌生了?” 苏彻玉赎身之时,距眼下也不过一年之久。 “阁主说笑了,要说陌生,也应该是你让我觉得陌生。” 柳渡央笑了笑,不予置否。 她也不想耽搁,索性将她想说的给说了。 “你以为害死你们秦家的段家人,就只剩段呈瑞一个吗?你可知良熹敬是谁?你可有猜忌过,他若真只是平民出身,怎么那么快就爬上了首辅的位置,而他那些暗卫又是哪来的,你可有想过?” “我只是来接温姨她们走,其他的我不在乎。” 苏彻玉翻了剑身,没去看柳渡央。 “你真不在乎吗?他身上可是流着段家血,你也不想想,秦家一族是被谁所灭的?”柳渡央的话语仍是柔的,但苏彻玉却觉得刺耳极了。 “你不会已经对他动了心吧?”柳渡央轻问了一句,其后轻笑了一声,“真是太为难你了,不过也是,就算你不对他动心,他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别说了。” 苏彻玉哑声道了一句,手上的皮肉快被掐地见血,但她想让柳渡央快些闭嘴。 “知钰,我当初劝过你的,叫你跟周期年走,可是你还是一意孤行·······现在周期年还在边陲,眼见着跟周老将军一般生死未卜,你还能指望谁?”柳渡央好似关切地看着苏彻玉,“你那时若是听了我的,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我还记得你时候不还反抗的很激烈吗?宁死不屈······怎么现在就投到良熹敬麾下了?”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柳渡央有些无奈地笑了,“当初你刺杀段呈瑞不成,眼下又想跟着良熹敬去再杀他一次,可机会怎么可能会一次又一次的摆在你面前呢?”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苏彻玉咬牙问她,“你是要我的命?还是要其他的什么,你痛痛快快地说吧,我没功夫与你在这耗着,也没闲心听你在这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 柳渡央闻言一僵,倒没想到苏彻玉竟是嘴硬到了此刻。 不过,信与不信,她确实也做不了她的主。 “我吃斋念佛,后来也少碰杀戒,本是想积德转世,莫要再经历这一世的苦果了,可你们一个两个要对付我的瑞儿,先是弄残了他的双腿,后又想要他的命?” “你说什么?” 瑞儿? 段呈瑞是她的孩子? 怎么可能?当初她领命去刺杀段呈瑞时,可不仅承了良熹敬的意思,也是领了她的首肯的。 柳渡央瞧出了苏彻玉眼底的惊愕,她苦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慢慢道:“是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被别人杀死呢?” 她的话音一顿,而就在顷刻,她眼底的慈悲化为了泡影,她厉声道:“可我要是那时不那么做,我的瑞儿会死的更早·······瑞儿藏不住事,我又不能将良熹敬的底细透露出来,不然,他可能还没等他动手,他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良熹敬早就想对段呈瑞动手了,要不是废了他的双腿,良熹敬也不会按捺到现在。 不过,她也知道,良熹敬要杀段呈瑞,也不过是要报了他们裕王府被灭的仇,他倒是真不觊觎那皇位,但为了给秦家洗涮冤屈,他也是变了心意。 她看了看苏彻玉,心底忽是肺腑一声。 第181章 光被灭门一事来说,她与他倒是相配的很。 都是捻着仇恨过活,见不得光却又硬气的令人生厌······· “原来,你都知道啊······”听她说了那么多,苏彻玉也终于开口了,“原来一切的一切,你都知道,只是你不说······” 说到这,苏彻玉的思绪收紧。 她的眉眼狠狠一皱,握剑的手紧了紧,“所以,所以这回······这回段呈瑞没事对不对,还没有哑也没有瘫,他······他一直在装······” 柳渡央说了,机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摆在他眼前,那自然也不会摆在良熹敬眼前······· 这回,这回段呈瑞倒是忍住了,连她都没看出来,那良熹敬呢?他看出来了吗? 柳渡央听了苏彻玉这番话,却摇了摇头,“不,他装不下去的,我是真给他服了药,他是真哑真瘫,不过只是一时罢了······” 她为苏彻玉解了惑,其后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简单地拍了拍手,一时间,院落中便多了许多与苏彻玉一般身着黑衣,手持长剑的女子。 苏彻玉知道这是来对付她的。 “孩子,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没打算手下留情,不过我也是让你死个明白了,到了地下就别来找我了······” 柳渡央从一开始就劝阁中的刺客都别学苏彻玉,因为她最不怕死······ “不,我怕死。”缓缓抬头,苏彻玉平静的对柳渡央道:“我的命很重要,我不会轻而易举的死掉,而且更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她还什么都没做成,她不能死 。 “是吗?”在让人动手前,柳渡央感叹了一句,“是谁教你的?你以前可不这样······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动手吧······” 她的话轻似落叶垂地,但撼动的声势却大过雷响。 苏彻玉也没等她们先一步杀向她来,她转了剑就朝着柳渡央去了,只不过被碍事的给拦住了。 翻身挡剑,苏彻玉知晓,眼下只能先对付了她们,才可能近柳渡央的身。 可她并没有时间与她们周旋······ 欺身伤了两个,又有不计其数的剑凑来,苏彻玉燥了心思,动作也比往常快了些,但也是敌不过敌众我寡,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败下阵来······ 可她还未伤到第四个人,这院中便立刻多了几位不同的身影。 苏彻玉没功夫晃神,她只是觉得这院中的人又多了,但很快,对付她的人明显少了起来。 利落地解决到最后几个缠在她身边的,她的余光敏锐地瞟见,那多出来的那几个人,无不带着一副像是刻着符文的面具······ 弯唇收回目光,苏彻玉提剑朝着柳渡央去。 冷刃,彼时就抵在了柳渡央的脖颈。 柳渡央是没想到苏彻玉还有帮手的,毕竟她可是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顶着,不喜旁人掺和的性子,怎么这回回来了,全变了? “谭齐当时让我保住你的性命,我答应他了,但他骗了我,我也不用在信守承诺了······”也就是在刚才,苏彻玉才想明了一件事。 她与谭齐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将圣旨究竟在哪告诉她,哪怕他是想让她保住柳渡央,那他也可以不说实话。 而,圣旨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忍心让它流落在外人手里呢? “所以,圣旨在你这是吧······” 苏彻玉笑问着。 她终是明白了。 既然那份圣旨是对段家不利的,而段呈瑞又是柳渡央的孩子,谭齐又那么重视柳渡央,那这圣旨不在他身上,那就是在柳渡央手上了。 她面上的笑维持不住,她也未再与柳渡央废话一句,上前利落地抹了柳渡央的脖子,其后就推了房门,去找温长烟和顾思芊······ 温长烟与顾思芊都被绑住了,嘴巴也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她们见苏彻玉安然无恙地进来皆是松了口气。 绳子被她解开了,口中的布团也被取下,温长烟与顾思芊都得了自由。 “温姨顾姨,你们先照顾好自己,我还有要事要做,就先走一步了。” 皇宫里,还有人在等她······ “圣旨!圣旨在阁主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手中,你快去找她。”顾思芊说的急,连称呼都忘了变换。 苏彻玉与柳渡央之间的话,顾思芊也听了个清楚,她知道苏彻玉现在要找到圣旨。 “好。” 她笃定顾思芊不会骗她······ 院内的人已经被处置的差不多了,而当苏彻玉从屋内走出,那些人也都终是停了手。 “夫人。” “快到宫里去,你们的世子有危险······” “属下领了世子的命令,要护在夫人身侧,佑夫人无碍。” “我的命令也是命令,我要你们现在就入宫,去守着良熹敬,听不见吗?” 眼底无光,苏彻玉道出这一句后,便无话可说。 “是。” ······ * 沉香已掩不住刺鼻的血腥,昏黄的寝殿内,被红摧残了一片,岌岌可危地静谧着。 段呈瑞坐在榻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万禾,他凉薄着笑问她:“你也是来杀朕的?” 腹部中了一剑,万禾捂着伤口,唇角也浸着血痕,她慢慢坐直身子,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 第182章 “陛下,你误会臣妾了。” “误会?朕倒不知误会二字从何而来······你背叛朕,帮着良熹敬看着朕,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他可是还记得,她那时信誓旦旦地说要投靠他的模样呢,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般。 “爱妃好生猜猜,为何良大人到现在都没来呢?”他蹲下身,勾起万禾的下巴,让她好好看着他,“谋逆可是死罪,爱妃觉得良熹敬能活过今晚吗?” “臣妾不知。” 万禾勉强着笑,但眼底却盛着泪,纵观一探,瞧不出半点笑意。 “你想离开朕······”指腹擦过万禾眼角的泪,他喃喃道:“朕不许······” “·······” “就算朕不打算留着你的命,你死后,你的骨灰朕也会带在身侧的,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朕了······” 万禾带来的匕首,眼下被段呈瑞抓着,他朝着万禾又下了一刀,可眼底的留恋未改。 “段呈瑞,你不得好死······”血又溢了出来,万禾哀怨地看着段呈瑞,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大声咒骂,“先帝灭我万家满门,你也就别想好好活!” 她抬了手,狠狠掐住了段呈瑞的脖子,但有受数刀后,她的力已经撑不住。 “原来你也是前朝余孽啊?你和良熹敬都是·······也怪父皇死的早,不然你们这些余孽也活不久。” 任凭血溅到他的身上,段呈瑞冷冷地说。 在柳渡央告诉他,良熹敬就是裕王世子时,他就知晓,前朝的恩怨迟早是要拿出来计较一番的······· “不过可惜,朕不能如你所愿了,朕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到最后。”眼前的人已经没了生气,但段呈瑞仍是凑到她耳侧说。 话落,将她丢在一侧,段呈瑞起身推开殿门,冷眼瞧着殿外的光火。 “良大人,看着朕还好端端地站在这,你难道不意外吗?” 厚重的火光映在他的脸庞,其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他看着眼前已被刀剑包围,但仍不馁势的男子,悠悠笑了一声。 “真没想到,我们良大人还能沦落至此······”他抬眉走近,冲着大臣众兵道:“良熹敬,你图谋篡位,已是不争的事实,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良熹敬笑了笑,神色安然,丝毫未有功败垂成之势。 虽是刀剑相对,但他仍是一尘未染,而相较之下,段呈瑞可是比他衰颓不少。 “图谋篡位?陛下说笑了,臣只不过告诉陛下,你该退位了。” 第101章 不放 “良熹敬,你又要逼我?”…… 平静但言语嚣张, 段呈瑞闻言一笑,他倒也不气愤。 成王败寇。 无论良熹敬眼下再怎么出言不逊,他的图谋落空已是不争的事实。 他上下打量着良熹敬, 终于名正言顺地摆出了轻视的姿态。 “良大人······”火光交影下, 他看着良熹敬,“你若是早些动手, 也不会落至此般下场·····” 良熹敬明明可以再早点动手, 但他却等到了现在。 段呈瑞不懂其中缘由, 而他现在也懒的去弄明。 他现在只要杀死良熹敬,那就什么都结束了, 反正以他现在的污名而言, 段呈瑞就算将他就地正法了,低下的百官和百姓都说不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好奇, 良熹敬为什么不在这期间暴露自己的裕王世子的身份, 那样他也算是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 民间乃至官场的说辞,大抵会与现在不一样很多······ 但, 良熹敬就算眼下要说, 他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敛了眸,段呈瑞朝着众大声道:“良熹敬, 野心必现, 谋反弄权之意日月可鉴, 其心可诛,朕今日要亲手灭了这大胆谋逆之徒!”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局势已定,况且他们已被段呈瑞困在了宫中, 若是不顺着他,那大概也是难逃一死,那还不如明哲保身顺从了段呈瑞的意思好些。 但良大人此番还真是棋差一步,满盘皆输啊。 他哪怕叫别人冲段呈瑞动手,他们这些作大臣的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段家人都被先帝灭干净了,国不可一日无主,他们大概也会让良熹敬承了那皇位,但······· 但良熹敬偏选了最险的一招,眼下也算功败垂成,此命该休······ 剑已然递至段呈瑞手中,剑刃倒 映着他的面庞,他朝着良熹敬去,不仅不悔不怯,竟还隐隐带着偏激的兴奋,毕竟眼前人可是自己当今仅存的血亲。 若是他的血滴溅到自己身上,那样的滋味,八成也和自己父皇亲自动手砍下裕王的头颅一般,天理人性被碾在了脚下,染血的快意浸染全身。 段呈瑞红了眼,举着剑就朝良熹敬挥去。 而那高举的剑刃,显出了良熹敬的面庞。 他终是正眼瞧了段呈瑞一眼······ 荒茫的静谧下,火光随风乱了乱。 众人屏息一瞬,而未等人头落地,一支箭破着夜色寒光,直直刺入段呈瑞那腕心······ “誓死护卫世子安危!” 震厉宫宇的一声叩下,提剑对指良熹敬的护卫全全中箭,唯良熹敬仍安然无恙。 一时间乾坤扭转,风急雨骤般地斩断段呈瑞的精心筹备······ 而草草乱光下,良熹敬转眼只瞧得见一人。 第183章 浓墨之下,苏彻玉纵马驰骋而来,风领略她的声息,箭羽承受她的指温,月色偏爱的锐气铸入箭锋,直映他的眼帘······ 良熹敬挽唇一笑,哪怕飞来的箭矢会刺入他的胸膛他也并未退步,心中的胆怯已被欢喜胜过。 她还是来了。 不论是来向他讨伐还是屈尊来救,良熹敬都心满意足。 毕竟,应着他的话,她没让他等太久······ 可他到底失算,那箭矢顺着脸侧划过,没有伤着他一毫,而身后那还未来得及砍下的寒光,又再次失手······ “良熹敬!” 箭,穿透段呈瑞的胸膛,他气怨地高喊一声良熹敬的名讳后,重重倒地。 苏彻玉扔弓下马,先施舍一个眼神给良熹敬,抬手就甩了一巴掌过去,其后再从取下腰侧的剑,直指段呈瑞。 “你的命还是我的。” 那日宫里失手没夺了他的命,她可是惦记到了现在。 “秦家被你父皇叩上污名,全族湮灭,今日就先拿你的命来偿吧。”说着,苏彻玉就将剑刺入了他的心口处。 “你是,你是······”秦淮与的女儿······ 血比话先一步出口,苏彻玉冷着眼将剑抽了回来。 “陛下,陛下!” 众臣见一个冒然来的女子,提剑刺杀皇帝,皆是惊愕不已。 “陛下?先帝的皇位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先帝生出来的孽障,难道就能呈恩天了?” 逆着火光,在众人的注视下,苏彻玉拿出一物。 “高祖皇帝遗诏在此,你们还不跪下。” 高祖皇帝遗诏? 高祖皇帝殡天突然,可是没留下所谓遗诏的,而皇位自然是让当时的太子继任······· 而眼下女子手中的遗诏又是何物? 苏彻玉收回了眼,转身将圣旨递交到良熹敬手中。 “世子,你来读吧。”苏彻玉的声音冷淡,但圣旨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还是愿意交给良熹敬。 接过圣旨,良熹敬笑的有些勉强。 她唤他“世子”,显然她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刚刚被打的脸颊明明不疼,但眼下良熹敬却觉得苦痛的紧。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子段鸿泽加害于朕,蓄意谋反,今日起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裕亲王段岂明,克己复礼,仁德善用,天下归心,能继大位,朕之厚望加其身,爱卿见召当听其命,辅佐其右,保国兴,祐民安,若如是,朕心安慰·······” “高祖······”高祖那时原是留下遗诏的······ 高祖过世也不过二十几载,大臣中尚记高祖殡天之景的也不再少数。 “原来是这样······” 先帝继位不久,就大开杀戒,许些听来无端的罪名叩在了昔日老臣的头上,裕亲王府也受迫害,竟是在一夜间也是落了个血洗府门的境遇。 眼下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可裕亲王已不在,皇室族人也湮灭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 “裕王世子,万事了清,你面对着文武百官,没什么想说的吗?” 裕王世子? “良大人,你······” “世子!” 当文武百官还不晓究竟时,裕王府的暗卫就齐身跪下,声势浩大地使光火都暗了暗,而明灭下,见着良熹敬的面貌,竟真与裕亲王有几分相似。 “世子······”众臣心下恍然,无有踌躇,皆是归下身来,顺水推舟地说:“继高祖之意,裕王当登大典,而事世事生变,眼下臣下才晓高祖之意,属实惭愧,而国不可一日无主,世子近年辅国有力,臣下皆有目共睹,若要谈这名正言顺者,眼下当属世子不可,请世子呈天恩,保国兴啊!” 良熹敬在“谋反”上落人口舌没得到好处,不就是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吗?而眼下境况下,竟是没有一人比他更是相配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朝臣相跪,求贤登位的呼声不断,而良熹敬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苏彻玉的身上。 她站的有些远,视线也不再看他。 心中一涩,他移步靠近,却得苏彻玉退后半步。 “好。” 月色暗淡,良熹敬落寞了眉眼,接应下百官相求。 ······ * 红墙边上,梨花落了满地,两道长影被月光拖着,剪不断理还乱,怯怯相对着······ “你都知道了?” “嗯。” 苏彻玉应下,但两人却僵持的紧。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等真相大白之际,不恨我也不离开我的,这话你可还记得?”良熹敬寻觅着前话,企图苏彻玉能回转些心意。 “记得。” “好。”良熹敬勉强浮起一抹笑意,可在他低头看见苏彻玉那紧握不放的手后,这抹微不足道的笑意又显的岌岌可危。 他握上她的手,同样的紧,紧到有些疼。 “你是我的妻,也会是将来的皇后。” “秦家被段家灭了满门,六百七二条人命,你现在跟我说我是你的妻,是段家的皇后?!良熹敬,不,我现在该唤你声世子……你明明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但你什么都不说,看着我与你纠缠,你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是成泪滑落,苏彻玉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看他。 “你为秦家洗脱冤屈,复了秦家声名,我替你找来了圣旨,正了身世,我们俩应该两不相欠了……” 第184章 “你又要走对不对?”良熹敬也不管她到底在说什么了,双手拉苏彻玉再不让她走。 “我知你心里有了打算,但我不会放手。”他说的决绝,不给苏彻玉半分后路,毕竟这回要是给了,她怕是再难回来。 “良熹敬,你又要逼我?”苏彻玉知晓他要干什么,“你说过不拘着我的……” 苏彻玉看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也答应过不恨我,也不离开,可你做到了吗?当事实摆在眼前,你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你根本就不会怜惜我,也不会计较我内心的感受,你会走的决绝,甚至再不回到我身边,所以,哪怕这样,你觉得我会放手一搏,去图你心中有我,最后会回到我身边吗?” 他心中明白,也为此哀怨。 放手了她就不会回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磊落之人,不要祈求我会像正人君子一般成全你,这不可能,我也做不到……” 第102章 挽留 你要走了,可我留不住你····…… 她哪怕是死, 那也只能死在他身侧,所以他怎么会让她离开…… “继我登基之日,我会为秦家洗去冤屈, 至于皇后之位, 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你考虑不了太久……”他看着梨花一瓣落在她的发上, 他伸手想要取下, 但被苏彻玉避开, 而梨花也落了······ “考虑?”苏彻玉看着良熹敬,“你知道的, 我不会乖顺, 也不会屈从,我不会像别人一样,服服帖帖地敬着你, 听你的话······我是敌不过你, 甚至在为家族洗冤还要依靠你,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为你是从······” “你会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你开口就是金口玉言, 你要什么,别人都会费尽心力的为你找来·······可是, 可是至少在我这,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你说让我留下我就留下,做不到所谓的不去计较秦家与段家之间的恩怨,你可能是无辜的,残杀秦家也不是你的意愿, 可我们秦家下上谁不是无辜的?这六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有我的挚亲手足,有看着我长大的奶母,有抱过我看着我长大的姑母,她肚子里还有那未成出世的孩子·······所以,谁不是无辜的?” 说着,苏彻玉的眼睛已经湿润,泪快要模糊良熹敬的模样,“只要有他们在,我就与你没可能·······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所以,所以我现在求你,求你不要逼我·······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毫无牵挂的与你相守······” 她的心痛到麻木,她的泪也止歇不住。 她看着良熹敬也红了眼眶,可她不敢再看,躲开了眼。 他的委屈到眼下也无处述说了,他只能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剩下的,就如苏彻玉所说,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那我该怎么办呢?” 喃喃地,良熹敬问了一句,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苏彻玉······ 可苏彻玉注定给不出答复。 二人皆是不言,心如刀绞般地苦苦忍受。 “苏彻玉,我最后问你一句,只要你如实答,我就不逼你了·······” 心扉痛的厉害,可他也心知,苏彻玉不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回转心意。 所以,至少让他有份慰藉。 “你,可曾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片刻·······” 他看着苏彻玉,看的认真。 苏彻玉呼吸一颤,对上良熹敬的眼睛,她内心胆怯,竟是不敢说出实话。 她怕这实话说出了口,她就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未曾,未曾有过。” 话落,她也低下了眉眼。 依着苏彻玉的这话,良熹敬的心也如死水一般,眼底的泪将落不落,最后被风给吹干了。 “好,我知晓了。” “······” “苏彻玉,我不逼你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与我无关了。” ······ * 良熹敬的身份一经昭世,先前鄙夷的百姓也皆闭了嘴。 毕竟之前也就只有身份一事,能让大家对良熹敬有微词了,而眼下,连这一点都消弭了,天下归心也成了真······ 登基大典盛大非常,昔年蒙冤的世族也在这日分明,荒败的秦府宅院,也窥见了天光。 故地重游,往事从记心头。 “丫头,是姨们不好,我们不知你的过去,让你一人背负了那么多······”温长烟自责着,心怨自己不能帮到苏彻玉。 “都过去了。” 苏彻玉笑了笑,只道一切都过去了。 “那你与陛下······” 顾思芊关切地问了一句。 以前,苏丫头对他是无情,但那日,她见苏丫头回来后,难受的厉害,她就知道,已经不见得了。 “本就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自那夜晚,她与良熹敬都将话讲明了,他们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过多的瓜葛。 “你提他干嘛?”温长烟跑过去打了顾思芊一下,然后低声叫她闭嘴。 “苏丫头啊,现在秦家也洗脱了冤屈,秦家人也能安息了,你的弟弟知晓了此事,也会来寻你的。” 温长烟只谈好事,怕又惹了苏彻玉心伤。 “他,他应该不会回来了。”苏彻玉如今已不再自欺欺人了,她的弟弟若是会回来,大抵也不会等到今日。 第185章 他八成也不在世上了。 “你还说我!”顾思芊拉了拉温长烟,也叫她将嘴闭上。 “无事,真的都过去了。” 苏彻玉也不想她们两位为她费心。 “嗐,可怜了你和万丫头,她虽有错,但眼下她去了,我们也是舍不得的。” 万禾的死讯还是苏彻玉告知她们的。 万家人的尸骨应当是被丢弃到乱葬岗了,也无碑位可供奉,她们也只能将万禾葬在一处青山脚下。 那是她以前最喜欢躲懒的地方······ 她之前答应要还给苏彻玉的手镯她一直带在身上,现在也终于带到了苏彻玉的手上。 这是良熹敬小时给她的,现在还成了万禾在死后留给她的。 “秦小姐,陛下下旨,让您入宫复命。” 来传话的是东草。 他已不唤她“苏姑娘”,也不唤她“夫人”,他现在只能唤她一声“秦小姐”,这何尝不是良熹敬吩咐过的呢? “好,我随你去。” 她知道这一遭避不过,心中也早有了打算。 “请。” ······· 苏彻玉被送到了宫门口,由东草再亲自带她入宫······· 朝堂上那些大臣,因她的前来而侧目,而坐至高位的男子,自她出现开始,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 “臣女秦知钰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低抬头叩拜,过了良久,才得良熹敬开口。 “免礼。” “谢陛下。” 苏彻玉拿捏着分寸,一切举动都与良熹敬疏远的似从未认识过······· “朕今日唤你来,是因你救驾有功······”良熹敬明白,她至始至终没再看他,“你想要朕赏你什么?” “······” “你尽管说,不要有所忧虑······”就当是他欠她的······ “谢陛下恩典,臣女,确实有一不情之请······” 她再次跪下,出声言说道:“臣父还在世之时,曾与周将军一齐领万军打下边垂之境数十城,而今边垂再遭袭扰,秦家小辈又仅剩臣女一人,臣女不忍见先辈功绩付之东流,也不忍其方百姓再受敌国侵扰之辱,是以,臣女恳请陛下······” “朕会派兵前去,定会守住边陲之境的······”良熹敬知她动了什么心思,一时间也不敢让她再说下去了。 “臣女恳请陛下······恳请陛下,容许臣女领兵迎战,守一方水土无恙,臣女定不负陛下所托,也不负秦家先名,请陛下恩准······” 待话说完,她也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与良熹敬对上,她眼底的泪落下······ 一时间,满堂哗然,大臣皆是不予赞成。 女子怎么能上战场?就算她是秦淮与的女儿,那也不能服众······ “陛下,不可啊陛下,若是派一女子上战场,敌国见了还不以为我朝无人,竟要派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到沙场上送死······” “是啊陛下,有损我朝颜面啊······”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其下不若都是反对苏彻玉上战场的说辞。 可他们的言语与良熹敬无关,他只是心底胆怯。 他怕苏彻玉会死。 可这份胆怯,他已经不能显露出来了······ 沉默了良久,他终是开口。 “好,朕答应你。” 他怕她死,也怕她离开他,可她已经心意已决地要离开了,她今日能来朝堂上见他,怕也是还有这一事相求,除此之外,他与她怕是再无言语······· 他的话音一落,朝堂上也无了声音。 “朕答应你。” 他 重复一遍,哪怕此后他与她一别如雨······ 她是想跟他断干净的,他知道,也明白······ “朕准你领兵前去边陲,前去与周期年一同应战······” 心中悲怆了无声,他终是只得一枕槐安。 “谢陛下隆恩。” “退朝吧,朕也乏了。” 良熹敬无力的说着,只是他在苏彻玉转身要走之际还是留下了她。 “你留下。”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彻玉站定,心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东草见状关了殿门,仅留苏彻玉与良熹敬两人在殿中······· 良熹敬看着她,缓缓下了高台。 直到他的阴影打下,苏彻玉才退后了一步。 “你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我拦不住对不对?” “·······” “哪怕黄沙掩身,你也不想在我身侧多待片刻·······苏彻玉,你真是好狠的心······” “陛下,臣女只是不忍边陲失守,其他的,都与您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 他已经不逼她了,可到头来,她却是在逼他。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独活。”在苏彻玉说出她要上沙场的时候,他就心意已决,“哪怕到地府,我们也要相伴了去,下一世我也会缠着你不放,所以你别打算死了一了百了······你最好好好的活着,活到我彻底忘掉你为止······” 当然,忘却苏彻玉,对良熹敬来说不若是痴心妄想,她像是他手臂上那独留下的陈伤,除非削肉扒皮,否则,哪怕他长辞于世,只要肉身不腐,它就与他相伴相生······ 第186章 “良熹敬,你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我不会为了你舍去性命,那样未免太不值当了······”她低头不去看良熹敬的双眼,让他眼底的苦涩全都落了空。 “是吗?”良熹敬轻笑一声,“那样最好。” “那陛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在他跟前待着,她的呼吸已经乱了,她想要快些离开,可良熹敬总是不如她意的······ 没等良熹敬准允,苏彻玉自行动身要走,可她刚迈出一步,她的手就被良熹敬抓住了。 她的身子一轻,良熹敬将她抱起,其后抵在了殿门上。 他发狠般地吻着她,连吻带咬,哪怕最后她的唇已经被咬破,他都没松口的打算。 苏彻玉疼的眼底浸了泪,手也拍打他到无力,可只有在她濒临断气之际,他才会放开她一小会。 “良熹敬,你疯了?!” 她怒斥着他,只是他仍不知“悔改”······· “还不够,苏彻玉,还不够·······”说着,他就将苏彻玉扛抱到了肩上,任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放手。 直到抵至龙椅,他才将苏彻玉放下。 而眼下,苏彻玉坐在龙椅上,而良熹敬则伸手拦在椅侧两边,低头继续吻她。 彻底地逃无可逃,苏彻玉的内心也绝望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算“大发慈悲”的放苏彻玉好生喘息了一会。 “良熹敬,你又在发什么疯?你不是说我想如何就如何吗,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苏彻玉的眼睛红了,唇也肿了,她现在真的好讨厌良熹敬······· “你去边陲,不是为了我,那是不是为了别人?”边陲有周期年在,他不可能不多想,“你是为了周期年?!” “良熹敬,我就不能为了我自己吗?” 真是够了! 她气急要推开良熹敬,可他却先一步,埋进她的颈窝,环上她的腰。 在她感受到脖颈处的一阵湿意后,她渐渐地也不再动弹了。 “苏彻玉,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要走了,可我留不住你······” 这样的话,换作是以前的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他已经因为她改变了许多,也忍耐了许多······ 昔日他会怪自己言辞不笃,所以苏彻玉难免错会他的心意,可现在,他都快将自己刨开,彻彻底底将心意暴露在她的眼前,可她还是不会为了他驻足片刻······ 第103章 施舍 苏彻玉,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想我?…… 苏彻玉的心间抽痛, 揉皱了眉眼,她变的嘴硬生涩。 “良熹敬,你放开我。”低垂了眉眼, 苏彻玉要推开良熹敬。 反正他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她要走的心意了。 听苏彻玉还是这么坚决, 良熹敬的心狠狠地一抽,其后终是放开了手。 “你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周淮与身受重伤, 边陲战事又败势将倾, 若是不赶紧去派兵前去支援, 恐怕凶多吉少。 良熹敬闻言,哑了声, 目光也不再看苏彻玉了。 但苏彻玉这时却在看他。 “良熹敬, 你放心,我这次请愿前去边陲,不是因为你, 也不是因为周期年, 我只是想守住我父亲打下来的疆土, 想守住边陲百姓赖以生存的地界·······当然,若是能活着回来那自然是最好, 但若是在沙场上丢了性命, 那也算死得其所······”她扯了扯嘴角,有一句话不得不同良熹敬说:“于这件事而言, 我是要谢你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 绝不会冒险让一个女子上战场,但你恩准了······” 所以,因着此事,苏彻玉就很难去恨良熹敬, 只是她实在跨不过那条鸿沟,去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爱。 见良熹敬的束缚离开,她站起了身。 “陛下,若是无事,臣女就先退下了。” 又换上疏离的口吻,仿若刚刚唇齿相接的不是他们二人。 良熹敬站在一侧没说话,但苏彻玉也没等他开口,转身就走了,而良熹敬也没有动手挽留。 因为,他知道,他真的留不住。 只是,在苏彻玉要走出殿门那刻,他最后说了一句。 “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独活。” ······· * 血迹沾了满身,周期年未来得及处理就进了军帐。 “将军,朝廷来了旨意,说是援军过几日就会到。” “这次领兵前来的是谁?” 净了手,周期年扭头问他。 “好像是陛下新封的将军,至于其他,属下也无从知晓,但好像再过几日,那位将军就要将人带到了。” “嗯,知晓了,你退下吧。” 了解是圣上的旨意后,他也没什么要说的。 良熹敬是裕王世子,眼下已登基上位的消息,他也是近日才听闻的,平日里都忙着沙场杀敌,这些事,他也没有时间管顾。 “父亲,你今日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周期年端着药给周淮与端过去。 “嗯,好多了。”周淮与坐起身,利落的将药喝下,“再过几日就可上阵杀敌了。” “好。” 周期年没有明说以周淮与现在的情形,怕是连下床走动都难,不过,他不想让周淮与伤怀,所以将一切都瞒下了。 第187章 “我之前倒没想到良首辅竟就是裕亲王世子,不过,现在想来,却觉得没错,他们的眉眼确实有些相像。”周淮与也听闻了皇城中的事。 就在他们夫子俩出来征战的这三月里,竟是发生了那么多事······· “诶,那知钰应当就是本朝的皇后吧。”说着,周淮与笑了笑,但只过了片刻,他就蹙眉问道:“可我怎么没听到半点陛下立后的风声呢?” 他坐起身,直拉住周期年的袖子,“期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们还在战场上,皇城中的事传来的慢也属正常。”周期年也起了疑,但哪怕良熹敬真没打算将后位给苏彻玉,这事也不能让周淮与知晓了,“陛下对玉儿应当是真心的。 ” 周期年对苏彻玉也是真心的,所以他自然看的出良熹敬对苏彻玉是否是真心的······· 他也知道彻玉自上次出逃后,还是回到了良熹敬身边,此后也再没有离开过,眼下,他们的感情应当是好的······ 想到这处,他的心口一涩,但很快被笑意掩过。 “其实只要玉儿过的好,那就什么都好了,昔年秦家变故横生,让她吃了好多的苦,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 新皇登基,洗脱了前朝遗留下的冤屈,秦家也终正了名,只是秦家那些被怨杀的人已是回不来了。 “也是,也是。”听了周期年的说辞,周淮与也安心了些,“秦兄也算可以明目了。” 抹了抹眼角的泪,他也不再做感伤,忙问周期年眼下战况如何? “敌军五万人马,我军两万,在兵力上我军确实落于下风,再者,我军才至边陲不久,许多将士就水土不服的紧,他们都还未缓下来,敌军那边就猛而攻之,所以一来就又折损了些将士进去······”谈及此,周期年也是无奈。 “也怪我老了不中用了,本在这种对我军不利的节点,我竟还先败下阵来了,难怪将士们的士气也被消磨没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 周淮与老将现在的颓势揽到自己身上,周期年再怎么劝慰也是见效甚微。 “想当年,我与你秦伯伯征战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后来啊,我们的战越打越多,眼见的我朝的疆土越发大了,田地也多了,受灾受难,疾苦挨饿的百姓也就少了······那时多好啊,受苦的人也少·······” 常忆往昔,周淮与难免会想起秦衡还在世时的光景,但彼时一切都物是人非,秦衡走了,他也老了,战场上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老家伙能说的算的了。 “期年,以后这沙场上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他拍了拍周期年的手,算是将一切都交托给他了,“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撑不了多久,但相比死在这病榻上,我更宁愿死在那黄沙之地,日月为被,黄土作榻,无论功过与否,都被碾作尘,化到沙土中去了······” “好,父亲,儿子一直是知晓的,等援军来了,父亲就随儿子一齐上了战场,好生灭灭敌军的气焰。” 哪怕是死局,他也不想削了周淮与的心愿。 “嗯。” ······· * 三万军临边陲之际,黄沙乱作,迷了周期年的眼。 他于马上望着前来的将领,茫茫间,他只瞧那人的身量不像男子。 心下起疑,纵马近了几步,他才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忙翻身下马,周期年按耐不住心神的往苏彻玉那赶。 “你怎么来了?” 见着苏彻玉,周期年也不知他现在是欣喜更多还是忧虑更多了。 “陛下他,他怎么舍的······”怎么舍得放你来······· “不干他的事,是我自己要来。”苏彻玉干脆了言语,翻身下马冲周期年一笑,“家父同周伯伯一同打下的疆土,我怎能看着它落入敌寇之手?” “可此处危险,你实在不应该来。” 沙场上都是真刀真枪,见血见肉的博弈,苏彻玉一女子怎么能来? “不论该不该来,我都是来了,既如此,那也没有原路折返的道理。”苏彻玉也早料到了周期年的反应。 反正,世人皆不愿女子领兵征战,而她这一路受的诟病也不少,但她其实也无所谓了······ “周伯伯身子好些了吗?” 苏彻玉也不想与他在这计较自己到底该不该来,她只是问他,周淮与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周期年摇了摇头,“但他还是执意要上阵杀敌的·······” 苏彻玉自然知道周期年的言下之意,就按周淮与这么折腾,恐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带我去见见他吧。” “嗯。” 既然她都来了,那也没有不让她见的道理。 周期年领着苏彻玉到了营帐处,帐帘一掀,就能瞧见还歇在踏上的周淮与。 周淮与听见动静,也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 但在他瞧见苏彻玉的时候,他难免还是咳嗽了几声,后做起身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期年啊,我这是要死了吗?怎么这会就见到知钰了?” “不是不是,玉儿是真的来了。”周期年忙解释着。 闻言,苏彻玉也上前了几步,同秦淮与道:“周伯伯,放心,你没看错,真的是我。” 第188章 “丫头,你怎么来了啊?”他惊地快从榻上下来,“是不是良熹敬负了你,所以你到这处来找我们了?” 他心下一焦,又猛的咳嗽了几声。 “你放心,哪怕他现在做了皇帝,周伯伯也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他捂着胸口,继续说:“就算我的身子骨撑不到回去,那还有期年,期年会护着你的······” “周伯伯你宽心,良熹敬他并没有负我。” 他那样怎么能叫负了她呢? “是我自己请愿来这的。” “啊?”周淮与神色一僵,“不可啊,不可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到了地下,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啊?!” 秦家现在就剩苏彻玉一人了,他说什么也要好好护着,怎么能让她倒沙场上犯险呢? “你听周伯伯的话,快回去,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女娃娃在这受苦的。” “周伯伯。” 苏彻玉跪在了榻前,“捍卫疆土怎么能叫受苦呢?况且秦家世代在沙场上征战,怎么能在我这断了根基,再说了,我先前本就是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刀光血溅,我也见过许多,若是再心生胆怯,那也太过怯懦了。” “·······” “家父若是还在,定也不会旁的说辞,秦家没有提不起剑,见不得血后辈,自也没有不敢横心上沙场的孩子,我虽是女子,但也是秦家后辈,眼下边陲不安,敌寇袭扰不止,于情于理,我都没有退缩避后的道理·······所以,秦伯伯,你不用挂心我 ,我自有分寸,而家父,自也知我的行举无错,他在天有灵,会护佑我的·······” 周淮与听了苏彻玉的这番说辞,不动容自然是假,但他还是怕万一苏彻玉有个好歹。 “父亲,我觉得玉儿说的也没错,你不若应了她······” 周期年自小就知道苏彻玉的心性。 认定了一事就不愿回头,谁劝也没用? “这······”周淮与眉宇皱着,有说不出的为难,但在他看见苏彻玉眼底的恳求后,他又不舍得拒绝。 “好吧。我也老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叹了口气,周淮与这般说道。 此言一落,苏彻玉与周期年对视一笑。 周期年也上前将苏彻玉扶起来。 “真上了战场,我不能时刻护着你······” “你护好自己便可,我这,我自己会做主。” 苏彻玉可不是来这拖累人的。 “我朝的疆土不能丢,丢了,就有好多百姓要流离失所了·······” ······· * 朝堂的安稳,似乎已和战事勾连在了一处。 战报依着陛下的圣意,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报一次。 战事大捷有时不见圣上欢愉,战事告败,也不皆见得陛下冷脸。 大臣们虽是不敢猜测圣意,但有时为了保命,他们还是要尽量心底有些分寸的,免得那日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良熹敬虽不比段呈瑞残暴,但细想来,他可比段呈瑞那家伙可怕多了。 段呈瑞是无论何时都是疯,他们要一直提防着,可良熹敬却不一样,他的谋略与决断,众大臣皆是信服的,且只要顺着他的意,他倒也不会为难人,但若是松了心觉得他好说话,后头只要一步踏错,就再无回头之路······· 良熹敬的一言一笑, 一举一动,皆是君恩,他们忤逆不得,也不敢忤逆······ “陛下,边陲战事颓势已改,秦将军已拿下敌军首领首级,眼下敌军已是群龙无首,想必用不了多久,秦将军他们就能凯旋了·······” “秦将军可有受伤?” 良熹敬拧眉。 战事如何他暂且不计,但他只要想到苏彻玉要冲锋陷阵斩下敌军首级,他就心揪不能自矣。 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回陛下,秦将军骁勇善战,定不会有大碍的·······” 苏彻玉剑舞如风,领兵杀敌可破万军之事已经在民间传扬开来,女不女子,有不有损本朝威名之事,他们也早不计较了,他们现在只改口称道,秦周两家实是本朝武战吉星。 秦周两家父辈的骁勇,其晚辈来比也未落于下风。 “朕问你她有没有伤着!” “回,回陛下,秦将军只是伤了臂膀·······” “只是伤了臂膀?”良熹敬皱了皱眉,这还不够严重吗? “是的。”回话的大臣继续言道:“只是,周将军受伤到是严重了些,不过陛下放心,秦将军与周将军都会互相照应着的,两人都会相安无事的回来·······” 秦周两家本就是世交,现在儿女又承衣钵,一齐捍卫本朝疆土,怎么能不让百姓动容。 况且,年岁较长的,也还是记得秦周老家是定下了娃娃亲的,那时秦家被屠,所以作罢了,可眼下秦知钰可还是好好活着的,那婚约自然还是作数的。 “相互照应?” 他们相互照应上了,那他该怎么办? 心尖苦涩的一塌糊涂,他眼下是又担心苏彻玉的安危,又怕她在与周期年朝夕相处后对他动了真情······· 左右都是为难,可他却不得不放手。 若是拦着苏彻玉,未让她前去边陲迎战,但凡边陲之地失守了,那她会更恨他······ 第189章 “你退下吧。” 苏彻玉离开后,他未曾睡过一宿的好觉,眼下知道周期年与她交往过密,他心底焦虑,更是疲惫。 “陛下,你整日忙于朝政也该好好休息了。” 东草怎能不知良熹敬是因为什么才这般折腾自己的,但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斗胆上前劝上一劝。 “陛下宽心,苏姑娘前去边陲,只是如秦老将军一般,一心想捍卫疆土,定是不会生了其他意思。”所以应该是无暇顾及男女之事的······ 良熹敬闻言也仅是一笑。 是啊,对他是生不了旁的意思。 她离开两月,可有给他写过一封书信? 想到此处,良熹敬闭了闭眼。 “陛下,按这势头,用不了一月,苏姑娘应该就要回来了,那时您要是病了,那可不好了。” 周期年倒是风风光光的与她并肩而立了,而他却是病倒了,那该多不好······ “嗯,那就回寝殿吧。” ······· * 苏彻玉在伤口处上了些药,随手缠了布绸后,便起身前去周期年那处。 他的腰腹中了一箭,想来伤的不轻。 担心他的安危,苏彻玉也没避讳些什么,掀了帐帘就欲进去,可她怎知周期年现在脱了衣袍正要上药。 见苏彻玉来,周期年上药的手一抖,面色也有些红。 “你怎么不叫大夫来看?” 她没注意到周期年那脸上的一抹红,她只管凑上前去探他的伤势。 “箭是你自己拔下来的?” “嗯。” “好在血流的不多······”苏彻玉见血快止住了,也宽心了一点,“你现在伤了腰腹,不方便弯腰,这药我来给你上吧。” 说着,也不管他是什么个意愿,拿过药瓶,低头就要给他上药。 她方才简单的梳洗过。 随着她的靠近,周期年轻易的就能闻到她身上那混着药草味的清香······· 默默红了耳朵,但他却贪心的没有拒绝。 “麻烦你了。” 苏彻玉笑了笑,心道他跟她客气什么? 但她也没详说,开了药瓶,甫一低身,这还未上药呢,就听周期年道了句。 “有些疼······” ······ 顿手,抬眼,苏彻玉有些纳闷地看着周期年。 “我还没上药呢?”小声嘀咕了一句,苏彻玉后又恍惚过来,“你是原本就疼的厉害是吗?那我轻点······” “啊······嗯······”周期年闻言耳朵红的更厉害了些,但在苏彻玉面前他还是尽量镇定了自身。 “还疼吗?”苏彻玉边吹边问他。 毕竟,小的时候她要是磕碰到哪了,喊着疼,他也会这般待她的······· “玉儿!”他的手抓上她未伤着的手臂,他沉着气,像是在忍耐着些什么,“你与陛下,现在·······”还有瓜葛吗? 他对此事一直是避而不谈的,但眼下他竟是没忍住,开口就要问了。 “我与他怎么了?” 苏彻玉蹙眉。 “你对陛下可有情?” 他看着苏彻玉,小心翼翼地问着,同时自己的内心也在忐忑······ “我不知道。” 周期年闻言心头仍是一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她:“那你到这来,可有想过他?” 问到这,他不由得抓紧了些苏彻玉的手臂。 “有。”苏彻玉也不避讳,战时无暇去想,但战后有时还真会想起他来,不过她也自恼着。 他与她又没可能,想他干什么呢?反正自己也迈不过那道坎······· “是吗·······”周期年轻道一句,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垂眼掩饰眼底的落寞,“你也受了伤,好生歇息吧,这药我会吩咐人手给我上的·······” “也成,我去给你叫人来。”苏彻玉点了点头,也没察觉什么不对来,起身要去唤人,但周期年又将她给拉住了,“你别在乱动弹了,免得伤口裂开。” “好。” 见苏彻玉点头坐下,周期年也就收回了手。 心底不是滋味,但他也没资格对苏彻玉说些什么······ 底下的人来给他上了药,其间他变得一言不发,而苏彻玉则在关心他的伤势,其他也不多问,怕他在说话间扯着伤口。 待他的伤口包扎好,那人退了下去,而苏彻玉则还是盯着伤处瞧。 周期年抿了抿唇,将方才想的心思透露了些出来。 “玉儿,我们已不是小时候的你我了·······” 所以,她也不能再用儿时那样的情感待他,因为他早就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他暗叹自己的卑劣,可除了这样试探,他也无计可施······· “嗯,我知道。” 他们是不能像小时一样的相处了,不过她还是将他和周伯伯当作家人······ “所以·······” “可,我还是能把你当作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吗?”像家人一样······ 她还是没明白······ 伤口处疼的更厉害了些,周期年抽了口冷气。 但马上他就笑着道:“嗯,我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从来都没变过。” 他自嘲的一笑,而待他的话音一落,营帐外就传来了一阵声响。 第190章 “圣旨到!” 苏彻玉与周期年对视一眼,其后都要起身前去领旨。 但外头的那人又说了。 “陛下吩咐过,这圣旨由秦将军领便可,周将军,您现在还伤着,就好好修养着吧。” “你坐着,我去就好。” 示意周期年歇着不动,苏彻玉自行去领了旨。 “秦将军,这是陛下亲自吩咐过,一定要交到您手上,还 要小的看着你过目完的·······” 苏彻玉接过圣旨,挑了挑眉打开。 她道不知良熹敬是给她写了什么重要的事,竟还要派人盯着她看完。 圣旨打开,苏彻玉瞧着其上那熟悉的字迹,心狠狠一抽。 伤的重吗?我派人给你送了药…… 苏彻玉,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想我? 狠心到,连一封书信都没有施舍给我? 第104章 难受 “还有这里,朕这里也难受,爱卿…… 苏彻玉又仔细瞧了瞧圣旨上的内容, 其后抬眼,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这真的是圣旨吗?” 怎么写的是这些东西? “回将军, 小的可没胆量捏造圣旨啊······”这人回的慌张, “将军,这圣旨是陛下亲自吩咐, 说一定要交到您手上的。” 所以他也不敢出半点差错······ “好, 我知道了, 你退下吧。”苏彻玉收了圣旨,不愿再看, 可没成想良熹敬那还有吩咐。 “陛下还说了, 要小的将您回话的话,写了带回去,将军若是现在不忙, 大可写了交予小的, 免得让陛下等急了。” “······” ······· 苏彻玉掀开帐帘, 一进去就看周期年正看着她。 “陛下说了什么吗?” 经他一问,苏彻玉难免又想起圣旨上的话, 面颊一红, 大逆不道地说了句。 “只是一些没用的话罢了······” 周期年怔愣片刻,其后依着她这话, 也能料到良熹敬跟她说了些什么。 勉强的一笑,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伤着了, 好生去歇着吧,我这有人照看的。”他的目光落到苏彻玉的伤处,悠悠开口问她:“疼吗?” “还好。” 这样的疼,苏彻玉在早些年间就已习惯了, 眼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她虽是这么说着,但周期年眼底的心疼还是不掩,但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当初是他求着周淮与将苏彻玉留下的。 眼下,她覆伤,有一半也是因为他的成全······· “无事,再过半月就能凯旋了,倒时回了皇城就可以好好养伤了。”苏彻玉知晓周期年是在意她身上的伤,所以出言劝慰到。 “嗯。” 周期年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小周将军不好了,周将军他,他怕是······” 将士禀报的急,也不晓苏彻玉也在帐内。 “什么?!” 苏彻玉与周期年闻言皆是一惊,不顾身上的伤,二人起身要往周淮与那处赶。 前来禀报的将士见状,也忙来扶周期年。 虽知周淮与身体有恙,但他这会病发的突然,苏彻玉与周期年都还没做好准备。 当二人见到周淮与时,他嘴角上的血渍还未来得及擦干净。 而在他看见着急匆匆赶来的两人时,他也僵了一瞬,其后就貌若无事般的一笑,随手也将血渍给擦干净了。 “是谁在那搅乱军心?我又没什么事······你们都还带着伤,都快下去休息······”周淮与随意打发着他们,但他们又不傻,怎能不知周淮与是故意这样说给他们听的。 “父亲,我们等你睡下了就走。”周期年收敛起担忧的神色,试图留下,但周淮与还是不乐意让他们俩待在这的。 “你们都留在这,让我怎么睡?快出去,快出去。” “周伯伯,我们就待一会,等天彻底暗下来了,我们就走。”苏彻玉委婉了说辞,企图留下,而且这天离彻底暗下,也没剩多久了,周淮与应该也不会拒绝。 苏彻玉求的事,周淮与一般不会拒绝,所以事到最后,他还是让这两个难缠的家伙留下了······ 只是当天色暗下,还没等周淮与开口要他们走,这外面传来的闹声就将这二人引了出去。 “将军,敌军暗袭,我们的将士还未来得及防备,就已经被他们杀害了。” 他是在得知消息后就赶紧来报了。 “这是趁我们伤,要我们命啊······”苏彻玉一语道破他们的打算,“吩咐下去,整兵作战,他们欺我的,势必要还回去。” 苏彻玉抽了剑,作势就要前去迎敌,但在走前,周期年拉住了她。 “你还伤着,让我去就好。” “你不也伤着吗?” 一语回完,苏彻玉扯开周期年的手,丝毫不犹豫地朝着外处的火光去,而周期年也不耽搁事,也立马跟上······ 而躺在榻上加假寐多时的周淮与见人走开了,终是问了低下的人,外头是发生了何事? “将军,外头无事,您放心歇下就好。” 以周淮与现在的身子,就算告诉了他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他也万不能提刀上阵了。 “那就好。”他仍闭着眼,好似累的已经抬不起眼皮了。 “将军,我到外边让他们安静些,免得扰了您歇息。” 第191章 “也好,去吧。” ······· 火光引血作油烧燃了夜,马蹄扬起的沙尘盖不住不可计数的尸身······ 敌军首领已死,余下的将士带着必死的决心上阵,生烈的战鼓不容许他们退后半分。 未曾歇下半刻的苏彻玉,手臂上的伤已然裂开,血染了半身,但那折不断的攻势,让她无暇管顾。 她心下明了,他们多半是为了来取她性命的。 有仇必报,生死不退。 这是他们诺下的誓言,哪怕首领已逝,那他们也绝不退缩一步······· 可敬即可叹,苏彻玉认下他们的决心,动手也越发利落,绝不让敌军在最后一刻横生苦意。 周期年跟在苏彻玉身侧,他瞧着敌军那昭然若揭的意图,他有心让苏彻玉赶紧退到军后,但她仍留前线,且出口回绝。 “贪生怕死之辈上不得战场,而我既上了,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更何况,我若退了,那谁给那些些听令于我,随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交代?” 血染了满身,已分不清这些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她也不再多言,丢下周期年,提剑勒马直直向前,朝着敌军而去。 敌军的箭雨磋磨着人,将士多折在箭下,冲锋之辈见状也多起了惧意,不敢再上前行事,而待一道女声宣破厮杀,他们才振奋了精神。 苏彻玉收了剑,于马上持了弓,三箭齐发而后,一个“杀”字撂下,就没向敌军······ “杀!” 将士们的声势震响了天宇,手持的白刃也多了锋芒。 浴血奋战,不胜不罢,连天的声闹盖住了心底的恐惧,他们只管拿着刀剑向前······ 当天色大亮之际,战场上已横尸遍野。 周期年提着剑,悬着心来寻找苏彻玉,直到看清,她还活着,他紧绷的心才落下。 苏彻玉斩杀下最后一个人,身上的气力半点不剩,剑脱了手,眼见她快倒下之时,周期年上前抱住了她。 “我们胜了对吧?” “嗯,我们胜了。”周期年颤着声音答到,他的后怕还没有抵消。 紧紧抱着苏彻玉,他听见她说:“秦家人若是泉下有知,大抵也不会遗憾了。” 毕竟,他们打下的地方,秦家后辈守住了。 “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秦伯伯他们在天有灵,会知道的。”周期年知道她受了伤,恐怕走不了,动手要将她抱起,但苏彻玉摇了摇头叫他住手。 “你腰上还有伤,我也走的动,没必要这样······我只是太累了,想歇一会,一会就好······” 她安抚着周期年,其后慢慢坐到了地上,而周期年自也陪她坐着。 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血的味道,可他们已经被麻木了一夜,眼下已经闻不大出来了 。 “眼下也不用半月了,等周伯伯身体再好些,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与敌军的战已经打完了,他们也可以回去了。 “嗯。” 周期年点头应和着,心底也暗暗满足。 他原以为父亲会留在这沙场上,但没成想,他还能带他回去······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后,疲惫毫无声息地侵袭而来,周期年无力思考太多,只是凭着本意覆上苏彻玉的手。 她的手不大,但拿剑却拿的很稳。 他见着二人叠在一起的手,心头一暖,唇角的笑意也深了些。 “知钰,若是我们那时没有分开该多好······” 他喃喃地说着,但话都被吹到了风里,苏彻玉并没有听清······ “将军,将军!” 他们还没坐多久,就听有人唤他们。 而待他们瞧清,来人是谁时,他们的心下都是一震。 “将军,我昨夜是怕外头的声吵到老将军,才出去吩咐了一声,可我一回来,那榻上就没老将军的人影了,而外头又皆是弑杀的将士们,我压根找不到你们,也寻不到老将军啊·······”他跪下,哭着向周期年与苏彻玉说明了周淮与失踪的事。 但与其说是失踪,还不如说,周淮与是已经英勇就义了,只不过,他的尸首到现在还没寻到罢了。 他曾说过,若是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在病榻上了此终身。 而昨夜外头的声音那么大,他不可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以他的身体,只要是上了阵就绝活不过当晚······ “那,那······” 想到周淮与现在就躺在战场的一处,苏彻玉的心就狠狠的一揪,泪夺眶而出,她与周期年当即都朝着四下的尸首看去······ 没有,不在这处······ 苏彻玉不顾身上的伤,赶忙地站起身去寻,可成片的尸身倒在一块,让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日头渐盛,苏彻玉的心也越来越没有底,本还残存的幻想也早已破灭。 她寻见了周淮与的配剑。 可他却不在此处。 她朝四周又看了看,直到她瞧见那堆叠的尸身下,俨然有一只残缺了食指的手张在那,她的呼吸也止了片刻。 周淮与的食指是不全的,这是他在与秦衡一齐打下这处时,留下的伤。 而在她小时,她就记得的事。 早年战场上落下的伤,眼下成了她寻到他的证据。 苏彻玉哑声上前,推开那些压在他身上的尸体,当她看清周淮与的脸时,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第192章 已经没有鼻息了,可周淮与的面上还是带着笑的。 苏彻玉不知该说什么,甚至没力气喊来周期年,她就看着周淮与闭着眼躺在那。 她的亲人又走了一个,她还是没能看他最后一眼。 就如当初秦家满门被屠,她也没有看到父亲母亲最后一面一般。 乌鸦已经盘至上空,日光也抵不住苍凉。 苏彻玉静坐着没动,直到身后有人叫她。 “知钰,当心身后!” 她还未听清,脑后就传来一阵剧痛,不待她反应,她的眼前就是一黑······· 而在她闭眼前,她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像是那个人。 但她明明也知道,他不会出现在此处······ ······· *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我军大获全胜,秦将军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当真?!” 前几日才看到苏彻玉给他回的信,意识消沉了许久的良熹敬,终是展了些笑颜。 “陛下,你吩咐让小的查的事也有了眉目了。”东草刚进殿就听下人禀报给良熹敬的这一声,“段无明他还未篡位谋害高祖时,就有人传言他的身份不明,恐不是高祖的子嗣,只是他那时动手太快,高祖心生怀疑但还未查明之际,他就已经对高祖还有裕亲王动手了······” 若段无明真不是段氏血脉,那段家与秦家也就没了世仇,那他与苏彻玉就可以在一起了······· 良熹敬琢磨着这事,只求是真的。 “继续去查,在她凯旋之际,要将此事查个清楚。” “是。” 东草领命,其后又道:“此战大捷,陛下定是要设宴相待二位将军的吧?” “自然,你去准备便是。” 良熹敬的心意东草是早就知晓了的,而眼下良熹敬又高兴,哪怕东草这样问他,良熹敬也不会怪罪他去。 “小的领命。” ······· * 班师回朝之日,皇城中的万民歇下了手中的事,前来欢呵秦周两位将军的归来。 “般配,般配,瞧着就般配。” “两位都生的漂亮,也不知以后的孩子会好看成什么模样·······” “诶,也是可惜,按理来说,这战大捷后,秦周老家也应该依着以前的婚约结亲了,可现在周将军在战场上英勇就义了,周小将军于情于理也应该守孝三年才可娶亲·······” “耽误了呀,耽误了呀······”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早些年秦家被冤枉的事摆在那,他们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结成正果的·······” 城中百姓欢喜又抱憾地瞧着马上还被“蒙在鼓里”的两位,私底仍还继续言语着。 周期年有时能听到一两句,而待他将这些话串在一起,也大概能猜出百姓们都在说些什么了。 他的面色一红,而彼时苏彻玉又正好唤他。 “周期年,你怎么走神了?我刚刚问你的事,你都没听见没?” “玉儿,我方才是走神了,你刚问的什么,再问我一遍吧。” 苏彻玉撇嘴,也不再计较,开口问:“我刚刚是在问你,等会要是陛下问话的话,是不是都由你来答?” “嗯,由我来回话就好,你不用多挂心。” “那便成。” 苏彻玉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没放心多久,远远地就瞧见一人站在高台上瞧着他们这处······· 多情眉目,仙人姿貌,只看一眼就觉赏心悦目的男子,眼下正毫不收敛地朝她这看来。 苏彻玉咽了咽口水,躲闪开自己的目光,其后又恍惚到,这人是穿着一身龙袍的,那他应该就是当今圣上······ 周期年也瞧见了高台上良熹敬的目光,所以他难免有些忧心。 “那人就是圣上,他······他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不用太紧张······”虽是这样说着,但他的眉头却是皱的厉害。 苏彻玉听周期年这么说,也适当让自己放宽心。 她打了胜仗回来,这做皇帝也没有苛责她的必要吧······· 想着,苏彻玉的神色也镇定了些······· 而到宫门口,苏彻玉刚要想要下马,这刚刚还高台上的圣上就站在了不远处,好像就是在等着迎她入宫。 见状,她呆愣了片刻,最后还是周期年唤她,她才醒了神。 只是她这一转头,就见周期年就在马下等他。 他向苏彻玉伸了手,好似要接她下马。 “不用了,我自己下来就成。” 她自己下马习惯了,今日周期年忽要接她,反倒让她感到变扭,但哪怕她都这么说了,周期年也没有收手的打算,他的手仍还伸着,而苏彻玉瞧他这样,也不好强硬地让他退到一边去,有些无奈的就搭着他的手下了马。 可就是因为还不习惯的缘由,苏彻玉下马时,难得的没站稳,幸好周期年在身旁及时一扶,她才没在陛下面前丢了脸。 “我都说我自己下来就好了。” 苏彻玉小声跟周期年抱 怨了一句,但她只听见周期年笑着回道:“好好,只此一次,以后都听你的。” ······· 良熹敬在苏彻玉还未到皇城时就站在高台上等候了,而待他瞧见苏彻玉时,她却只单瞧了他一眼,就闪躲开眼,不再看他。 第193章 他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数月未见,她竟是连看都不愿看他······ 而眼下,就算他暂未能瞧见苏彻玉的神色,但莫名的,他就觉得苏彻玉看周期年的眼神是带着情意的,而周期年自然不用说,他对苏彻玉的心思,他早就了然,而他现在就那样搂着她,光是瞧着,良熹敬就觉得刺眼。 “陛下······” 东草知情况很不妙,心下是为良熹敬焦心着的。 “二位将军,还是先向参见陛下吧。” 也知他现在劝良熹敬无用,东草就凑到了苏彻玉与周期年跟前,企图将他们俩分开。 “好。” 周期年也不是不知规矩的,他很自然的收回手,其后还向苏彻玉示意他们要到良熹敬那去叩见圣上。 苏彻玉朝着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她会跟着他行事的。 “东草!” 良熹敬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将东草叫了过来,“你又在自作聪明什么,是朕太纵着你了吗?” 他的话虽是对着东草说的,但苏彻玉莫名就觉得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一道幽怨的视线落到她这·······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良熹敬没有让二人平身,只是垂眼瞧着眼前的二人。 苏彻玉低着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而直到她明白自己身前站着一个人时,她才抬起眼来。 “平身吧。” 良熹敬看着苏彻玉,但他的手已经递到她跟前了,看意思是要拉着她起来的。 苏彻玉的目光落到良熹敬的手上,不知该做如何的打算,但那个叫东草的人却在她身旁催促着。 “秦将军,陛下都唤你平身了,您怎么还不起来呢?” 许是被这一句说的慌了神,苏彻玉立即都搭上了良熹敬的手。 可当她站起想收回手时,她的手却收不回来了。 良熹敬在苏彻玉伸手的那刻,就没打算放手了。 他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来。 “陛下!” 苏彻玉被良熹敬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向着周期年那看去,想问他该怎么办? 但她的这一举动落到良熹敬的眼中,他心的愤懑又烈了一些,索性也不再等苏彻玉反应过来,他直接就拉着苏彻玉往宫中去了。 “陛下,请您放手。” 苏彻玉不解为何当今圣上要这么对她,她想将手扯回去,但她又不敢忤逆了圣意。 “苏彻玉,你就是这么对朕的?” 他不想在苏彻玉面前自称朕的,但她这回,真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朕准你领兵前去迎战,最后是成全了你跟周期年是吗?”若真是这样,他之前宁愿让她恨透了他,他也不会放手让她离开的。 苏彻玉的手被良熹敬握着生疼,她拧着眉,一时也听不懂他都在说些什么······ 什么苏彻玉,什么成全她跟周期年,她通通听不明白······· “陛下,手疼·······” 苏彻玉无奈,也只能在最后轻道了一句自己手疼,但没成想,这句对良熹敬还有些用。 只见,他将手松了些,只不过还是没放开······· “跟紧我。” 他的言语缓了一些,但还是不容许苏彻玉拒绝的姿态。 苏彻玉眨了眨眼,也不好说不,只能跟着他走。 但奇怪的是,她倒觉得这一幕莫名熟悉······ ······ 待二人走到殿中时,良熹敬是有意让苏彻玉坐的离他近些的,但他一松手,话还没来得及说,苏彻玉就跟躲什么豺狼虎豹似的,躲的离他远远的了······ 手上还残留着的余温,俨然成了笑话,良熹敬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殿中人多了起来,良熹敬也不好再去抓苏彻玉。 而她也逮着机会赶紧挨着周期年坐下。 “你不是说圣上不会刁难我吗?那他刚刚是在干什么?”说着,她还伸出了自己被良熹敬抓红的手,“我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死罪,他何必这么对我呢?” 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对她下手那么狠呢? “慎言。” 周期年有意让苏彻玉小声些,毕竟这些说辞被其他大臣听见了,对她不利。 不过,虽是这样说着,他的视线还是落到了苏彻玉那发红的手腕上。 他的心底一堵,手也不听使唤地在苏彻玉的腕上滑擦了一下。 周期年常年习武,手上的茧刮在苏彻玉的肌肤上会有些刺痒,苏彻玉刚想躲开的那一瞬,这大殿忽的静了下来。 圣上的酒盏不知在何时碎裂了一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底下的大臣也瞬时不敢言语了起来。 苏彻玉心中发怵,忙收了手,规矩的坐好。 她可不想圣上又盯上她。 可天不随她愿,良熹敬的目光就好似长在了她身上似的,半晌挪不动道,最后竟还点了她的名讳,说要亲自封赏她。 周期年与苏彻玉下意思地对视一眼。 “周将军,朕现在封赏的是秦将军,与你有何干系?” “是,臣下知错。” 周期年无辜被指责,苏彻玉有些不平,但为了他不再被牵连,她还是咬着牙默不作声地上前听领了。 “爱卿抗敌有功,捍卫本朝疆土······爱卿想要什么尽管同朕说,只要朕有,朕都可赏赐给你······” 第194章 其实哪怕她不做这些,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她想要什么,他也会如数奉上······· “臣只是做了臣应该做的,所以陛下不用赏赐臣下什么,不过陛下若真是要赏赐,就将要赏赐臣下的这份给周淮与老将军吧,他为国效力多年,至最后一刻也是报着‘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心境上阵杀敌的,若是与周老将军相较,我定是不自愧不如的·······” 秦家的冤屈没了,她现在也没什么想要的。 而非要什么赏赐,那还不如给了周淮与,这样她心里还能好受些。 秦家冤屈消了和周淮与逝世的事,都是周期年在她醒后告诉她的,不然她还不知晓。 良熹敬听着她的说辞,也没驳了她的意思,但心下还是郁闷着。 她现在就已经在为周家着想了······ “好,朕答应你。” 应下苏彻玉的请求,他没再说什么,而苏彻玉见良熹敬好像没话要说了,就自然而然地坐会了位置上。 众人见此皆是错愕,觉得她也太不懂规矩了些。 可良熹敬才不会怪罪她这些,他唯一会怪罪她的,只不过是怪她没把心思放他身上······ 压下心头的不耐,随意赏赐了该赏赐的人,良熹敬竟也端起了酒盏。 喝酒误事,他平常不喝,但今夜难免贪杯。 东草见状想拦,但他知晓眼下能拦住陛下也就只有苏彻玉一人。 可她眼下,竟还在周期年谈笑,压根没有管顾陛下的意思。 东草在心底叫苦,只觉得他家圣上可怜。 以前做首辅的时候苏彻玉就不稀罕他,现在做皇帝了,她也同样不稀罕······· 他的脑袋疼了疼,其后做了个决定。 “秦将军,这是陛下赏您的酒。” 苏彻玉这还在与周期年说话,这忽然就被东草给打断了。 “陛下,给我的?” “正是。”东草笑着对苏彻玉点了点头,“秦将军快起身谢恩吧,陛下还等着呢····· ·” “好。” 苏彻玉站起身接过酒,后朝着良熹敬那瞧去。 而良熹敬坐在龙椅上,看着苏彻玉忽是端着酒杯看着他,好似还有话要同他说,他就止下了手边的动作。 “谢陛下。” 说完,苏彻玉仰头将酒给喝下了。 但这酒实在烈的紧,苏彻玉喝完眉头狠狠皱了皱。 而良熹敬的眉宇才终是舒展了些。 他也算瞧明了,这算是东草的意思,不过他也没点破。 “爱卿难道不敬朕酒吗?” 他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没有不敬的道理······ 苏彻玉给自己的酒杯中满上了酒,其后正打算依着良熹敬的话将酒喝了,但周期年好死不死就站起身提苏彻玉拦下了。 “陛下,秦将军身上有伤未愈,不宜饮过多的酒水,臣代她敬陛下。” 说着,他就将苏彻玉刚倒好的酒给喝了个干净。 “有伤未愈?” 听到这一句,良熹敬也没功夫计较周期年挡酒这事了。 “太医!”他起身传唤了太医,可现在在宴席上,太医也不好给苏彻玉看伤,他立马又吩咐了下去:“叫太医到偏殿等候。” “我其实没什么事······” “秦将军等会还是随朕一同去偏殿一趟吧。” 也不让苏彻玉拒绝,良熹敬直接就发了话。 “陛下,让臣也陪同您一齐过去吧。” 周期年起身请命,可良熹敬单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口应下的打算。 “这,这·······” 明眼人一瞧就只这场面不对,所以席面上的那些大臣皆是埋头不敢多看。 原先热闹的宴席,现在静的,苏彻玉都快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秦将军,这事你做主,你是想让朕陪你去,还是想让周将军陪你去?” 这话虽是让苏彻玉选,但苏彻玉却觉得她没有半点选择的机会······ 良熹敬虽站的离她有些远,但他的话却像是在她耳边落下的,害得她的心颤了又颤。 要选他,不然她和周期年都要完蛋······ 咬了咬牙,苏彻玉低头轻声道了句。 “臣还是想要陛下陪同······” 有些为难的说完这句,她明显地感知到身侧人的僵硬,她偏头看了看他。 周期年不想让她为难,弯唇笑了笑,其后对她说:“去吧,我在这等着你回来。” ······ * 良熹敬走在前面,苏彻玉跟在后头。 也不知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去偏殿的路上,就只有他们二人。 “苏彻玉,你去了趟边陲,怎么还越发怕我了?” 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良熹敬回头问苏彻玉,但苏彻玉闻言却是一脸的诧异。 所以,陛下口中的苏彻玉到底是谁,好像是在叫她,可她不是叫秦知钰吗? “陛下,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苏彻玉没多问良熹敬为什么要这么叫她,但她觉得,大臣百姓怕皇帝不是应该的吗? 喜怒不形于表,生杀又只需开口一句,这样的人,谁能不怕? “陛下?”良熹敬轻笑,“我更宁愿你唤我的名讳······” 他走上前将苏彻玉搂入怀中,“你去了边垂,还要我给你传了圣旨你才肯回信给我······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成了什么?” 第195章 一股好闻的兰草香围了苏彻玉满身,她的身子一僵,动手想要推开良熹敬,但莫名的自己就是动弹不得了。 “陛下就是陛下。” 苏彻玉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但良熹敬既然问她了,那她也不能放任不答。 听着苏彻玉说完这句,良熹敬的心堵了堵,一时也只能苦笑。 “不能是其他的吗?” 其他的······ “陛下想要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还是一样奉承的话术,这根本就不是良熹敬想听的。 “我不要你说这些奉承的话,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良熹敬面色苦的都要挂不住了,可他还在强忍着,企图苏彻玉还能有点良心······· “君主吗?” 苏彻玉实在不知良熹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复,思索了半天,她才勉强的想到这个词。 但显然,良熹敬还是不满意。 他放开了苏彻玉,看了她一会,见她还是没有转变说辞,便也没再多言,迈步前去偏殿。 苏彻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她是真不懂良熹敬想要什么了······ 后面,她为了跟上良熹敬还费了些力气。 他压根就没想等她。 苏彻玉心底气恼,但她不能指着良熹敬的鼻子骂,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的与他共处一室。 “陛下,太医呢?” “等着。” 冷冷的一句,苏彻玉听见后,也不敢啃声半句。 她还站在殿门边,门也没关,而良熹敬则是没管他,自行坐下了。 苏彻玉撇了撇嘴,只当自己应该不是打了胜仗回来,而是通敌叛国了,不然良熹敬也不应该这么对她。 她心里有些低落,但到底是憋住了,最后也没从面上显露出来。 “苏彻玉,当初是你求我,要我同意让你领兵前去应战的,我同意了,可你呢,你回来后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知道苏彻玉心底还是介怀段家和秦家的事,但他已经快查明了,很快就可以给苏彻玉一个交代了,而在此之前,哪怕她不认他的情义,他也不会强求什么,可她现在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今日,他与她相见的第一面,他就瞧出了她眼底中的疏离,这不是对别人,这是对他的······ 而且,自回来开始哪怕是他有心要与她拌嘴,她也只是唤他陛下,从不唤他名讳。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与周期年互通心意了?”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害的苏彻玉吓了一跳。 “没有这回事。” “那也快了······” 良熹敬揉了揉额角,愁容不展的在想自己日后该怎么办······ “只要朕不准予,你和周期年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趁早死了心······” 也只能这样强迫了,至于其他,他现在没有半点办法。 苏彻玉的眉心跳了跳,属实不懂良熹敬是在搞什么。 但她见他一副头疼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陛下,你是头疼吗?” 良熹敬放下手,看着凑到跟前来的苏彻玉。 这一点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这还不够······ “嗯。” “巧了,我近日也经常头疼,但周将军教我只要揉按这里,头就不疼了。”说着,她就大着胆子,将指腹贴在了良熹敬的太阳穴上,“是不是会好点?” 苏彻玉小心翼翼地问着,而良熹敬就静静地看着她。 “陛下,是还不舒服吗?” 良熹敬的神情不算好,苏彻玉见状也发怵地要收回手,可他却快上一步,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放。 “还有这里,朕这里也难受,爱卿有什么办法吗?” 第105章 心虚 “你弃了我,独自跑到边陲去了·…… 苏彻玉闻言一僵, 暗咽下一口口水。 “臣不通医术,恐不能为陛下分忧······” “······”良熹敬没放手的意思,“你是真的不懂吗?” “······” 良熹敬静看她一会, 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眉头一皱,开口问她:“你怎么看着像是将我给忘了?” 以前他要是将她给惹恼了, 她可不会顾及他是什么身份, 直接就是点着他的名讳呛他, 但她回来后的这一路上,她好像还没叫过他的 名字吧······· 而且一直恭恭敬敬地称他为陛下, 好像也真的有点怕他······· 心口一凉, 他慢慢站起身,低头看着苏彻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苏彻玉被他问的呼吸一滞,莫名的有点心虚, “回, 回陛下, 臣确实是忘了些事,但臣忘了的那些事, 难道是与陛下有关吗?” 难怪。 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良熹敬现在更多的是感到难以置信。 苏彻玉是真的将他给忘了? 他们之间的纠缠她自己给忘了个干净,她倒是无事一身轻了, 留他自己在这烦恼······ 想着, 良熹敬心中不平, 抓着苏彻玉的手也用了些力,故意将她弄疼。 苏彻玉蹙眉,但还来不及呼痛,她就听良熹敬发了话。 “那你可想知道, 我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说是这么说着,但良熹敬压根就没给苏彻玉拒绝的机会。 第196章 在她开口前,他就将她拉近了些,近乎贴在她耳侧说:“在秦家的冤屈还在时,你隐姓埋名跟我成了婚,但在真像大白后,你就弃了我,独自跑到边陲去了······” 声音虽是淡淡的,但不难从话语中听出他的落寞。 苏彻玉的心跳了跳,其后将良熹敬推开了些,诧异地瞧着他。 “我和陛下成过婚?” 怎么可能? 而且他还说是她“弃”了他,可他不是皇帝吗?她怎么敢这么做呢? “是啊,我们成过婚,只是最后你连交杯酒都没同我喝·······” 这事他仍还记挂着,本是想等封后大典的时候再补上的,但她却求着他,要他放她去边陲······ 他的眼底幽深,知道她现在忘了些事,不想吓到她,便克制住没对她做出太过火的举动,不过还是动手用指腹擦过她的耳垂。 像是要帮她挽发不小心触碰到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故意之举。 在他明显地感受到身前人身上的颤栗后,他心底的不平终于平复了些。 “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却将我给忘了······你是真的想跟我一了白了吗?” “不是的······” 苏彻玉不知该怎么答。 这些事,周期年没有告诉过她,而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脑子都成了浆糊了,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良熹敬。 在他的言辞中,她就跟一个“负心汉”一样,可良熹敬可是皇帝,若她真的“负”了他,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但他眼底的失落又不似假······ 苏彻玉的头疼起来,不受控的栽进良熹敬的怀里。 “不是的,我也不知自己会将你给忘了·······”所以什么与他一了白了的,她根本就没想过······ “嗯,我不怪你,我先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良熹敬知道她头疼,忧心的紧,便也不顾自己还有哪些话没来得及说,忙叫候在外面多时的太医进来······ 太医给瞧的时候,良熹敬也就守在一旁,所以太医丝毫不敢怠慢半分······ “回陛下,秦将军后脑许是受过重击,忘了些事也属实正常,而若强逼将军想起,就难免会突发头疼,所以······”所以恢复一事,还是急不得的······ “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待太医退下,这殿内就又只剩苏彻玉与良熹敬二人了。 “陛下,大臣们都还在等着,我们离开太久也不好。” 良熹敬刚刚同她说了那么多,她现在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跟他相处在一块,更何况,他们是离开的有些久了······· “嗯。”良熹敬虽还想再与她多相处一会,但他也不想让她为难,所以就顺着她的意,要动身回到宴席上。 但在走前,他还是不放心的要同苏彻玉说一句。 “你欠我的还没还,可千万别又欠了别人的。” 他指的是周期年那边,而他所说苏彻玉没还的,是他们那才成一半的婚宴······· 苏彻玉低着头,没应下也没拒绝,像是只顾专心走路。 良熹敬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但也就当她是应下了。 ······· 大臣们见良熹敬他们回来,起身行了礼,周期年自然也在其中。 他看着苏彻玉就站在良熹敬身旁,从她那轻皱的眉眼上看,他就清楚她应该已经知道一些事了。 当苏彻玉坐回他身侧时,他没问她,是不是陛下同她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关切的问她,方才头可是又疼了? “嗯,但马上就好了。” 苏彻玉也没有瞒他的意思,但一想到良熹敬所跟她提及的以前的那些事,她难免多看周期年一眼。 周期年承接住她的目光,他弯唇,笑的轻柔。 “剩下你想问的,等回去的路上我再跟你说。” 他明白苏彻玉应该就是想问她与良熹敬之间的事。 其实,他们还在边陲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跟她提及,毕竟这事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但每每他有意无意地说起,她都头痛的厉害,那他便也不说了。 而眼下,苏彻玉她明显就已然知晓了。 她的性子有时会有点急,难免会有刨根问底的时候。 但他会跟她说的······ 苏彻玉点了点头,倒也真没急的必须在现在就问个明白,但她只是觉得心里乱的很。 克制不住地抬眼往良熹敬那一瞧,却凑巧的与他对视上,苏彻玉心慌的闪躲开,其后就再也不看往他那处看。 手中捏着杯盏,她鬼使神差地伸手给自己倒满了酒,不等周期年拦,她就喝下了一杯。 “知钰,你酒量不好,喝多了会醉。” 晓其为何至此,可他瞧着她这般,心底也不好受,所以定是要劝上一劝的。 “无事,这酒应该没有将士们平时喝的烈,少喝几杯也不会醉的。”苏彻玉只是有点心烦,但她也不想让周期年为她忧心。 可挂心她的,可却不止周期年一个。 良熹敬虽知道苏彻玉不是故意冷落他的,但现在亲眼瞧着她与周期年亲近,他心底也仍不是滋味。 在苏彻玉已经饮下三杯后,他终是没忍住,扶额发了话。 “天色已晚,朕有些倦了,众爱卿自便吧。” 第197章 言下之意就是要打发他们回府了。 “恭送陛下。” 随着众人起身,苏彻玉也只得放下手中的酒盏。 但兴许是真的有些醉了,起身之时一个不稳差点又摔坐下,好在周期年在旁边扶了她一把。 但明显的,苏彻玉就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落到他们这处。 是你“弃”了我······ 想到这句,苏彻玉咳了一声,顿感心虚地扯下周期年的手,自行站好。 而良熹敬的目光没有因为苏彻玉的收敛而移开,反而有些得寸进尺地紧逼着,还是直到东草小声提醒了一句,他才勉强回神。 ······· * 在回府的路上,周期年与她交代了良熹敬与她的事。 但实际,他对苏彻玉是有私心的,这事要让他与她坦白,未免有些残忍了。 不过,周期年到底不屑于去欺骗苏彻玉,所以哪怕心中不快,他也还是将该说的给说了。 而直到秦府门前,一直闭口不言的苏彻玉也终是开了口。 “所以,陛下所说,我与他成过婚也是真的?” “是。” “原来是这样···· ··”那她应该真的有“负”他······· 但她又一细想,秦家与段家也算是有恩怨的,她也很难做到不“负”他······ 心底有愧,也有无奈,她轻叹了口气,后叫周期年也早些回去。 “你有些醉了,回去就早些休息,若是还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就来找我。”周期年也不为难她,只是有心让她要善待自己的身体,毕竟她的伤也没有好全。 “嗯,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彻玉笑着对周期年说完,就转身进了府。 秦府她倒是不陌生,但眼下府内站着的几人她就有些“陌生”了······· “苏丫头啊,周将军已经同我们说过了,你现在忘了些事,但你现在才回来,好生养身体才是要紧的·······”温长烟在得知苏彻玉在战场上受了伤,还失忆了,急的翻了好几本药谱,还差点要将药铺中的药材全搬来了。 “她是你温姨,我是你顾姨,她叫姜叶,以前你在良府,都是她照顾的你·······”顾思芊怕她还认不得她们,便补充着说了些。 苏彻玉虽忆不起她们到底是谁,但她们往这一站,她就觉得亲切了,那她们说的话自然也不会有错。 “诶呦,你这是喝酒了吧,你这伤都没好全呢·······你回屋等着,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免得你明个早起头疼。” “姑娘,那我带你去沐浴吧。”姜叶还没习惯改口叫苏彻玉将军,但周期年嘱咐过了,一切照着以前的来便可,所以她也就仍唤她姑娘了。 ······· 喝了醒酒汤也沐浴更衣好了,苏彻玉倦的很,没多会就躺在榻上睡下了。 姜叶她们见状也早早地退下,没敢打搅她。 但莫名的,苏彻玉睡到后半夜,就是觉得自己身侧好似多了一个人,自己的呼吸有时也堵的慌。 她多次想要睁眼,但却屡次告败。 不过,那股似有似无的兰草香,她却是记下了······ 第106章 夫妻之实 “况且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 天色渐起微光, 屋内也不再是昏暗一片。 苏彻玉翻了个身后,莫名觉得这床挤的慌。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缓了好一回, 才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侧还躺着一个人。 也没等自己辨清此人是谁, 苏彻玉就动作极快的将这人压在身下,双手齐用的掐住此人的脖颈, 可她的手上才稍使上劲, 身下人的视线就与她对上了······· “弑君和谋杀亲夫, 你两头都想占不成?” 适才刚醒,良熹敬的声音还带着些哑。 被苏彻玉掐着, 他也不反抗, 嘴角带笑地瞧着她,想着她何时才会松手······· “陛下······” 在认清这床上忽然冒出的这一位就是当今圣上时,苏彻玉的心跳差点停了一拍。 她急忙地松手, 但跨坐的姿势没变······ 良熹敬深吸一口气, 目色发沉地瞧着她, 而直到她慌张的从他身上下去,他的神色才平复了一些。 “陛下, 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而且还······”还爬到她床上去了······ 心中的慌张才散去一些,苏彻玉就在心中叹道, 这要是别人忽跑到她床上来, 她非把这人打个半死不可…… “我太久没睡个安稳觉了……” 所以? 苏彻玉皱了皱眉, 有些不解这与他跑到她床上来有什么干系…… “我以前都是与你睡在一起的……” 良熹敬体谅她不懂,就没跟她卖关子,可这话才一说完,苏彻玉就上前捂上了他的嘴。 “姑娘, 要我进来服侍你更衣吗?” 姜叶在外头听见屋中的动静声知道苏彻玉已经醒了所以在门外问了一声。 “不用了,我还想再躺会,你先下去吧。” 苏彻玉就是听到了门外有人,所以才忙堵上良熹敬的嘴的,而现在姜叶领命走了,她也自然放下了手。 “陛下赎罪……”意思到自己刚刚好像犯了大不敬,苏彻玉难免要为自己求情,期望良熹敬不要怪罪于她…… 以前他从未在苏彻玉身上瞧见的恭敬,全在这两日补上了。 第198章 良熹敬说不上是何感想,反正心口那处像是缺了一块。 “无外人在的时候,叫我良熹敬就好……” 良熹敬? 苏彻玉在心间过了一遍这个名字…… “说。” “啊?” “试着说一遍……” 他是要她亲口念出他的名讳。 “良熹敬……” 莫名其妙的有些扭捏,苏彻玉感到不自在,悄悄地挪下床,不愿与他在一张床上待着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良熹敬看在眼里,本想拉着她再躺会的心思打消了个干净,他索性也就顺着她的意,起了身。 “陛下,马上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您不走吗?” 苏彻玉这是要赶人了…… 良熹敬闻言挑眉,但瞧着并不像生气。 喜欢赶他走这点,无论如何都是变不了的……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走……” 良熹敬在苏彻玉面前已经顾及不上面皮了,反正目的达成了就好。 “什么?!”苏彻玉闻言有些诧异,小脸都囧了起来。 那依着他的意思,那她岂不是非答应他不可? “良熹敬,你……”你可太不要脸了…… 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前半句,不过幸好苏彻玉反应的及时,才没把后面半句说出来…… “我什么?”良熹敬笑问着,貌似还有些期待苏彻玉那压回去的后半句是什么? 多半是骂他的,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不过他难免还是想听苏彻玉骂出来…… “陛下,臣……” “我什么?” 良熹敬才不想听她口中道什么君臣,直接唤他的名讳,他心底才能踏实些。 “陛下之命臣不敢违,陛下尽管说就是了。” 苏彻玉忽显的有些冥顽不灵,但良熹敬也懒的计较了。 “这可是你说的……”他轻道一句,要将苏彻玉的后路堵死,“我要你答应,日后都睡在我身侧……” “……” “刚刚可是你说的皇命不可违,这还没过多久,你就要抗命了?” “臣不敢,可……” 可她都将他忘了个干净了,哪怕以前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但现在他对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啊,她怎么会同意? “不敢抗命就好。” 良熹敬也是没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好用成这样,若是换做是以前,苏彻玉可不管他是谁,不愿就是不愿,能退步的最后只能是他…… 想要的结果已然得到,良熹敬也不强留下去,迈步要走出门,但苏彻玉却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还不习惯,所以能不能·······” 苏彻玉忐忑地咬了咬唇,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良熹敬会这么说,他倒也不诧异。 他转过身来看她,静默了片刻,其后缓缓开口:“你不在的那几个月我睡并不好·······” 她不习惯他睡在他身边,可他早已习惯······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试着习惯一下,好不好?” 这事他要是不强硬些,那他就不要想再爬上苏彻玉的床了。 “况且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 苏彻玉闻言抓着良熹敬的手一松,其后后退了半步。 “可是你还是弃了我······” 他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皇帝做成他这样,也是够可以的了······· 苏彻玉被他说的有些无地自容,眨了眨眼,勉强点了点头。 “那好吧,就依陛下的意思办·······” 但实际她心底还是不愿的,不过良熹敬将自己说的太可怜了,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好。” 事成定局。 良熹敬终是得逞,他心底自然是满意的。 他推开门走出去,将在外守着的姜叶吓了一跳。 “陛下······” 圣上是何时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嗯,免礼,你进去伺候吧。” 落下这句,良熹敬也再未多言,直接走了秦府。 姜叶站在原地怔了怔,直到听 到苏彻玉在屋中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 她急忙跑进屋中,抬眼便见苏彻玉还只穿着寝衣。 “你是知道我以前怎么和陛下相处的吧?”苏彻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在看到姜叶点头后,她便又说了一句:“那以前,陛下就是这么无赖的吗?” 良熹敬出现的突然,她慌了神,方才好多事都没想清楚,现在良熹敬走了,她才缓过神来。 哪怕他是皇帝,那也没有让臣子陪床的道理啊,况且他说是她“弃”了他,就真的是她“弃”的他吗? 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那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万一,万一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才不要他的呢······· “姜叶,就以我和陛下的关系,你觉得我要是突然抗旨不遵,他会杀了我吗?” 若是不会,她今晚就把门锁了,不让他进来。 “不会的,陛下肯定舍不得伤姑娘······”姜叶笑的有些勉强,“但姑娘最好别这么做,因为······”因为陛下最后肯定会想法子“报复”回来的啊······ “因为什么啊?” 苏彻玉见姜叶说话只说一半,心下有些急。 第199章 “姜叶不敢在背后议论陛下······” 是了,要是她跟苏彻玉说了良熹敬的不好,他最后怎么样都会知道的······ “也是。” 苏彻玉经姜叶这一提点,也意识到她们此举确实欠妥。 她自己骂就算了,可不能将无辜之人拖下水。 “算了,我自己想法子吧。” 苏彻玉说完这一句后,目光落到姜叶手上端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醒酒汤,温姨嘱咐过的,等姑娘醒了再端碗来给姑娘喝。” 醒酒汤······ 苏彻玉盯着那碗醒酒汤看了许久,忽的眸光一动。 “对啊,我还可以这样做······”······ ······ * 良熹敬在今日回宫的路上倒是听了不少苏彻玉与周期年的事。 百姓们多是道二人般配。 无论家世还是长相,样样都是天定似的······ “陛下,那些虚言您别放在心上······” 在上朝前,东草还是有心说了一句,因他是知道陛下最在意不过的就是苏姑娘了,而现在天下百姓皆是说苏姑娘与周小将军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那这话,让他听了去,定会是不乐意的。 良熹敬听了这话,但却没啃声表态。 但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差的可怕。 而正对此,今日的朝堂上,大臣们也不敢多喘气,生怕自己动静大了,就惹祸上身了。 “周将军,你留下,朕有事要问你。” 良熹敬让其他大臣都退了下去,可唯独留下了周期年。 “周将军,若是朕没记错的话,秦周两家的婚约应该早就取消了吧?” 良熹敬坐在龙椅上,手半撑着脑袋,垂眼看着堂下的周期年。 “回陛下,是的。” “那为什么坊间还在传秦周两家的婚事?”他低问了一声,言语有些不善,“怕不是周小将军还窝藏似心,未想将此事昭世,但你不觉得你此举是耽误了秦将军吗?” “陛下······” “而且,就算别人不知,周将军你应该也是知晓的,朕与她是拜过高堂的,她已经是朕的妻了,而你又再痴缠什么呢?” 第107章 喜欢 “那你可喜欢?” “陛下, 秦将军现在已经忘了您了,但她可是还记得我和她小时的事······” 虽处低位,但在面对苏彻玉的事上他不想有丝毫的让步。 “更何况, 当初秦将军是心甘情愿嫁给陛下的吗?” 哪怕是顶撞了圣意, 哪怕是落到一个杀头的下场,周期年都要将这话质问出来。 从他看见苏彻玉逃婚出来那一刻, 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他自己应该早些带苏彻玉走的。 若她是真的对良熹敬有情, 那她也不会在成婚当晚出逃······ 他既然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那他就不能再错一遍。 “当初与陛下成婚的人是叫苏彻玉, 并不是所谓的秦知钰, 而且哪怕您现在去问秦将军,她也不会记起您与她的曾经·······可陛下,您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您对秦将军做的事, 难道不会让她感到困扰吗?难道不是在纠缠她吗?” 周期年已然不计生死了, 毕竟他现在说的话, 都可能招致杀生之祸。 殿内的气氛已变得压抑又窒息,而良熹敬就坐在龙椅上听着周期年的这些说辞, 半晌也未发话。 过了许久, 他的唇才稍稍勾起,作弄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那又如何?哪怕她当初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朕的, 那难道她就会心甘情愿的将给你吗?小周将军?” 显然也不会。 “她是忘了朕没错, 但相比像小周将军只能留着那过去的记忆, 在那自我回味,朕倒是更有把握留住她的将来。” 收敛起笑意,他缓缓起身,指腹划擦过龙椅一侧, 其后罢手。 “你是先与她相识,还与她有着一纸婚约,但她哪怕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她也从没想过去寻你,而后面,哪怕是朕逼着她嫁给吾的,那她也不曾动过要找你相助,亦或是嫁予你的心思吧·······” 他走下高台,亦不再以高位的之态俯视着周期年。 他们二人之间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处于一个互不较高低的位置。 “若是论之前,我们二人谁都没有赢过。” 他们都无可救药的一败涂地······ “但哪怕再与你争,你有十成的把握胜过我吗?”良熹敬不屑的一笑。 他没有。 “可我却有十成的把握胜过你。” 他能用尽手段,不计后果的只图苏彻玉对他动心,而周期年可以吗? 周期年他当然做不到。 若是周期年做的到,那苏彻玉当时就不会嫁给他。 一个世家养教出来的正人君子,怎么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去留住心爱之人呢? 所以等,只能等她主动来找他,只能等她全心全意的交托给自己了,他才敢将心意宣之于口······· 可苏彻玉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将自己的心托付给别人呢? 所以,周期年就只能一直等下去,只能守着他那自居的礼义廉耻去等待苏彻玉的垂怜······ “ 哪怕她将我忘的一干二净,那我最后也能将她的心留在我这。” ······ * 第200章 午时将过,便是一阵风急雨骤,随带着连天都暗的更外的早些。 苏彻玉的房门大开着,外头的水汽卷着闷热,烦躁着她的心境。 桌面上摆着的酒,她看了两眼,但没动手。 姜叶守在一旁劝了两句。 “姑娘,你可别把这些酒全喝了啊······” 姜叶当时听到苏彻玉叫她拿酒来时,就担心了一阵,生怕她是借酒消愁,而这消的愁八成也是与陛下有关的······· “放心,我喝不了那么多······” 实际她只要把自己喝醉了就好了。 而她酒量又很小,四五杯酒就可以倒了。 而若是她醉厉害了,到时候睡的死死的,那她也就不用同良熹敬在那干瞪眼了。 反正他说过,他不会对她干什么的······ 苏彻玉最后再定了定心神,后瞧着外头天黑的差不多了,她也开了坛酒。 “姜叶,你只要看到我醉迷糊了,你就将我往床上撂就好,至于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啊?可是······”可是今晚陛下不是要来吗? “没事的,我心里都有数。” 苏彻玉抱起酒坛时还不忘安抚姜叶一句。 姜叶是不懂苏彻玉喝酒 的实意的,可这事只要苏彻玉自己明白就可。 “对了,这事可千万不要让温姨她们知道了。”虽还没想起她们来,但不用别人说,她自己也能看出来,她们应该是很疼她的了,她可不能给她们再寻了烦恼去。 “是······可姑娘,你也悠着点·······”姜叶看着苏彻玉喝酒的样,小脸皱了皱,“姑娘别再喝了,你哪怕因为想不起陛下而伤神,那也不能再遭罪自己的身子了。” 半坛酒都被苏彻玉喝下去了,姜叶要是再不上前拦,苏彻玉恐怕会把这一整坛都喝下肚。 “这酒没昨日宴上的烈,怎么感觉喝不醉呢?”苏彻玉悠悠放下酒坛,坐在椅凳上半晌又冒出来一句:“我觉得我还没醉,应该还能再喝点。” 她是这么说的,可这都过了好一会了,也不见她再有动作,而她的脸则是靠的离桌子越来越近。 “姑娘,你已经醉了,我扶你上榻上歇着吧。” 姜叶是没想到苏彻玉会醉的那么快的,观察了好一会,见苏彻玉已经没什么反应了才敢上前扶她起来。 “我应该没醉吧·······有那么快的吗?” 苏彻玉顿了一会,后又猛地问了一句。 “醉啦,姑娘你走路都走不稳了,还没醉呢?” 姜叶回的有些无奈。 掺着醉迷糊的苏彻玉往榻边上凑,对她而言,可真是有些艰难。 苏彻玉本就比她高些,她掺不稳她,而她又硬说自己没醉,东倒西歪地迈着比她还要大的步子。 而等她好不容易将苏彻玉带到床上去了,她就开始说上了胡话。 “太好了,太好了,醉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姜叶愁容满面地替苏彻玉盖好被子。 姑娘这样为失忆的事愁恼,可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叹了口气,起身将残局处理干净了,后剪了烛灯,退出了房。 但她却是没想到,陛下这时就站在门外。 “陛下。” 良熹敬不知何时已经潜入府中了。 他换了常服,撑着伞,目色幽沉地看着姜叶手中捧着的那些酒坛。 “她为什么喝酒?” 她是从苏彻玉的房中退出来的,那这酒自然是苏彻玉喝的,但他可是记得她没有喝酒的习惯的,怎么今日变了卦? “回陛下的话,姑娘应该是为了自己失忆之事苦恼,所以才想借酒消愁。” 她没胆子欺君。 听了这话,良熹敬的心口一涩,不由得想着苏彻玉借酒消愁的画面。 “她可歇下了?” “姑娘醉的厉害,现在已然歇下。” “嗯。” 良熹敬点了点了,迈进了几步,将伞收了。 “你且退下吧,朕在这守一会就走。” 既然她醉的厉害,那他也不忍心多扰她。 轻轻推开屋门,良熹敬闻到一股好闻的果酒味。 而借着屋外的月光,他依稀能瞧见床上的那一团。 叹了口气,他走到了床边上,俯身看着苏彻玉。 她睡的不老实,人偏扒在边上睡,瞧着模样,她若是再滚上一滚,都能从床上掉下去。 良熹敬不放心的挪了挪她,但这才让她往中间躺了趟,没过多会,她就翻了个身,往他站的床边那处凑了。 见状,良熹敬先是皱了眉,但其后,在他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某人抓住后,他的眉眼就不由得柔了下来。 伸手在她微红的面颊上蹭了蹭,良熹敬没敢掐,怕将她弄醒了。 可哪怕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就惹的苏彻玉的眼睫抖了抖,其后就懵懵地睁开了眼。 良熹敬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就等着她说话。 可过了半天,她却一声不吭地将眼睛又阖上了。 良熹敬的唇弯了弯,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 他又看了会,在确定苏彻玉已经睡熟后,他轻轻拉开了苏彻玉的,想让她好生的睡,但他没料到,苏彻玉会在他放手时拉上他的手。 “陛下······” 第201章 “嗯,我在。” 手上忽添上的温度,使得他的心神颤了颤。 “外头还在下雨吗?” 她好像听到雨声了······ “嗯,还在下·······你安心睡着就好,我会在边上守着。” 今夜他已经不想走了。 “陛下淋到雨了吗?” “没有。” 良熹敬答的很轻,而他心间却是暖洋洋的,说不上是有多甜。 来时心中的郁闷,转眼就消散了个干净,徒留欢喜了。 酒喝的太多,苏彻玉的脑袋还是晕晕的。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良熹敬,说话也懒洋洋的,使不上劲。 但她这时说的话落到良熹敬耳中,就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陛下今晚要留下来吗?” “你想我走吗?” 没答她的话,反转过来问她。 真是好没道理的一个人。 苏彻玉撇了撇嘴,喃喃道:“不是很想。” “不是很想?”良熹敬闻言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苏彻玉会斩钉截铁想赶他走呢······· “嗯。陛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还是第一次听苏彻玉这么说,良熹敬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就只有这样吗?” 当然不是。 “陛下长的也很好看······”她回皇城后,远远瞧见良熹敬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么觉得了······ “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有点姿色在的,但苏彻玉一直不对他动心,他就觉得这皮囊也没什么用。 但在今日,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良熹敬俯下身,让自己靠的离苏彻玉又近了些。 “那你可喜欢?” 第108章 嫉妒 “可还是会有点嫉妒,明明你现在…… 苏彻玉被问的呆了呆, 压根没有思索的余力,依着本能就答了一句。 “喜欢。” 良熹敬盯上苏彻玉的唇。 “有多喜欢?” “多喜欢······”苏彻玉重复一遍他的话,其后目光就滞在了良熹敬的那不断靠近的俊脸上。 良熹敬轻笑一声, 单膝跪地, 贴着苏彻玉的唇吻了上去。 “可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唇齿分开一瞬,他将苏彻玉的手贴在脸上, 缱绻地问:“那你要不要试着多喜欢我一点?” 以前从未得到过的回应, 在今日波起了涟漪。 苏彻玉闻声未答, 但另一只手却主动搭上了良熹敬的肩,稍一用力, 他就听话的将自己往前一送。 似尝不腻的蜜, 一旦招惹上了便割舍不掉。 若是说以前苏彻玉对他的主动,多带有目的,但这次却是喝醉后本能的反应。 她的动作青涩, 但良熹敬等的很有耐心。 当她的动作一停, 他便主动找补, 引的苏彻玉睡也睡不熟,醒也醒不过来······ 中途苏彻玉许是有些累了, 所以唤了良熹敬的名讳, 但良熹敬可没有轻易停手的打算。 “雨还要下一整晚。” 良熹敬低下头,不再言语, 而屋外的雨却正如他所言的淅沥了一整夜······ ······ * 雨止后, 晴光复显。 而苏彻玉也被热醒了。 她动手推了推将她搂的喘不过气的家伙, 后掀了被子。 凉意刚透过来,苏彻玉本起了再懒一会的念头,可身上忽压上的重量,硬生生的将她惹醒了。 而她一睁眼, 就瞧见良熹敬正含笑看着她。 出于本能,她地扇了一巴掌过去,但良熹敬也没躲就是,好生 受着了。 “陛下!” 扇出去的手收不回来了,被良熹敬硬抓在手里,苏彻玉显的有些慌张。 “昨夜我没睡好,你再陪我睡会。” 深看了她几眼,良熹敬也不与她胡闹了,侧躺下身,将她又拉进了怀里。 手被他抓着,自己的也被他抱着,要挣脱的话许是要费些力气。 她抬起头看了看良熹敬,见他闭眼,好似真的要再睡一会的模样,她忽的又没了要挣脱的打算。 垂眸静了一会,她安抚着自己的心境,但只过了片刻,她的眉眼忽是一皱。 衣裳! “陛下······” “······” “良熹敬!”羞恼冲昏了头脑,苏彻玉也顾及不了良熹敬的身份了。 扯过被子,丝毫也不愿给良熹敬留,苏彻玉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你不是说不会对我动手吗?” 天子怎么能言而无信?! “昨夜的事,你是真忘了个干净?” 良熹敬笑着反问。 “昨夜?” 苏彻玉愣了愣,不自觉地就回忆了一番。 这不回忆还好,这一回忆昨夜的种种全被抖落出来了。 “我——”面颊一红,苏彻玉心虚的,不敢看良熹敬了。 而良熹敬见苏彻玉这份模样,就知她想起来了,心底一喜,凑上前,埋进她的颈窝。 “昨夜我是想走的,但你拉住了我······” 他的呼吸就洒在苏彻玉的脖颈处,感受到她的抖颤,他变本加厉地继续道:“你自己亲口说的喜欢,到眼下就要不作数了吗?” 明明是哀怨般的质问,但换到良熹敬这,倒显示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第202章 “你怕不是又要负我一次?” 他的狡猾全用在她一人身上了。 “我,我没这么想······” 苏彻玉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昨夜竟主动拉住了良熹敬。 可现在木已成舟,她想不认但又做不出那么可耻的事。 “没那么想便好。” 良熹敬柔声一句,抬眸在苏彻玉的额上落下一吻。 苏彻玉被他这一举弄的说不出话来,僵了半天才敢偷看良熹敬一眼。 “怎么了?”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走。” 又赶人? 良熹敬被问的沉默了一阵,盯了苏彻玉半晌,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昨夜并不想我的,怎么这天一亮,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依着苏彻玉昨夜酒后吐出的真言来看,她有时对他表现出的嫌弃也并不为真。 “那是因为我醉了,糊涂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苏彻玉也不明白。 不过,她现在心乱的有些厉害,所以急切地想要让良熹敬走开,好给自己留一个平复心境的时机。 “可酒后吐真言,这事秦将军不知道吗?” 他低声问上一句,见苏彻玉迟疑的不接话,他便借机又问道:“你难道不想给我一个名分吗?” 名分? 苏彻玉看着他移不开眼,可心下却是纳闷着。 哪有皇帝叫臣子给圣上名分的? “陛下所指的名分是?” “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良熹敬一个贪心就将自己藏着的念头道出了,但苏彻玉显然是不会答应的。 “不好。”苏彻玉斩钉截铁地说,后她垂眸小声道:“我之前的事都忘了,所以现在与陛下谈不上多熟吧·······”那怎么答应他做他的皇后呢? 且这几日她与他的牵扯,还都是他强求来的······ “况且,若真是做了您的皇后,陷在后宫之中,我可能连出宫都难吧,那何谈征战沙场呢?” 欲当其位必承其重,皇后该做的将军做不了,而将军该做的,皇后做不到。 苏彻玉才不想囚在后宫之中,所以不论良熹敬如何利诱,她不会有这个打算。 “陛下,我许是忘了之前与您的种种,但若我真心负了您,那请您降罪,我绝无半句怨言。但我想,不论是以前亦或是现在,我不愿答应您的相求,缘由应该都大差不差。” 他们之前还隔着家族间的恩仇,这事她不好在良熹敬面前说,但她心中还是记的的。 “你没有负过我。” 良熹敬怎么能不知道苏彻玉说的都是心底话,而面对这些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 “你何曾有负过我呢?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强求,你不愿也是应该。”他坦白,但并不悔过,“可若我不这么做,你会离开。” 他不会让她离开的。 “这与你而言并不公平,但我做不到放手。” 他可以将自己一切的罪责都认下,但他固执地想让苏彻玉的身边只有他。 “一个人苦苦等候的滋味并不好。” 她不在的数月里,他寝殿中摆置最多的就是她的画像。 可她本人则无从得知此事。 听不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连书信都还需强求才可得到,他的奢求本就伴着代价,可他得到的“宽恕”也从来不多。 “你当时求我放你去边陲迎敌,我不愿,但难得的还是应下了,可你还没离开,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他也明白,她不会留下。 “而又是不知从何时起,世人皆道你与周期年是天定的良缘·······”他的言语一涩,笑的也有点勉强,“他们的言语或许不重要,但我一想到你与他朝夕相处,互相照拂,我就嫉妒的发疯。” 以前,他言辞不笃,胡言的话将她推的更远,可他现在哪怕真心相待,也愈发的有些无计可施。 苏彻玉低着头,没有言语,但心底的抽痛不会骗人。 片刻的静默下,她的唇被覆上一层温热,呼吸滞下,其中苦涩的咸味让她的心狂跳不已。 当气息分离后,她听到良熹敬说。 “可你把我忘了。” 忘了个彻底。 苏彻玉被说的心头也莫名难受,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良熹敬,我现在该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难受?” 已不忌讳他的身份了,她诚心的发问。 “回应我一下好吗?” 他进了十步,求她不要再退······ “我心系你。”她认真道:“且周将军在我心里就同哥哥一般,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 “······” “我这么说了,你心里可好受些?” 苏彻玉看着他难受,自己的心也揪着疼。 而当她话落,这屋门就被敲响了。 “姑娘,你起了吗?周将军来寻你了。” 姜叶在见周期年来,就立马来报了。 “好,我知道了,让他稍等一会,我马上来。” 她闻言回了话,而目光却仍对着良熹敬。 “那陛下想要如何呢?” 苏彻玉也想不出法子了······ 她叹了口气,后叫良熹敬闭上眼,她则起身换好了衣裳。 “周将军还在等我,陛下想一同去吗?” 第203章 “你愿让我去吗?” 苏彻玉沉了眉,思索一阵后摇了摇头。 在前日的宴席上,良熹敬就有意针对着周期年了,而她现在又哪敢让他们俩碰头啊? “陛——”下—— 她的这头才一摇完,她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唇上马上被咬的一疼,她不用想就知是破了。 “你若不想我去,我便不去了。” 他说的轻巧,可他在她唇上留下的痕迹,任谁都瞧的出来吧。 “可还是会有点嫉妒,明明你现在可以不用离开的······” 但周期年一来,她就要走了······· 第109章 孩子 这不会是她与良熹敬的孩子吧?…… “够了。” 苏彻玉没想到良熹敬竟是有那么多话要说。 她抿唇想了想, 最终在良熹敬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就忙转身走了。 她没留意良熹敬是什么神情,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所以要避着他一点······ ······ 石板上的湿痕还未彻底褪去, 几处的坑洼中还有积水。 苏彻玉没顾及,匆匆走过, 而当她见到周期年时, 她是有些恍惚。 见惯了他身着甲胄的模样, 今日却持 矜贵,还真甚是少见。 “周将军今日怎么有功夫来?” “想见你, 便来了。”周期年笑着说, 目光则一刻不停地跟着苏彻玉走,直到她在她对面坐下,他才停留下。 “嗯。” 苏彻玉点了点头, 但抬眼瞧见周期年的目光时, 她倏的一怔。 一样的目光, 她好像也在良熹敬那看见过。 心神为之一抖,但她的笑容也只是稍稍淡了一些。 “周期年, 你今日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啊?”他若心底有话要说, 那苏彻玉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只是他是个什么心思,那还是要靠他自己坦白了。 “嗯。” 他有话要跟苏彻玉说。 “那你说吧, 无论你说什么, 我都会好好听着的。” 苏彻玉让他放心大胆的说, 他没什么事是需要瞒着她的。 “好。”他垂眸应下,但在移眼的一瞬,他不经意地瞧见了苏彻玉裙边的湿痕······ 周期年自觉失礼,忙收回眼。 而眼下, 他应该先将该说的说了。 “知钰,此事我念了许久,今日才下定决心同你说,但不论我如何问,最后的答复,依你的心意就好,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他事先跟苏彻玉说好,免得她顾及太多,平添了烦恼。 “嗯,我知道的。” 苏彻玉笑着作答到,但实际她现在心底也大抵明白周期年会跟她说些什么了······ 周期年见状深吸了口气,其后开口。 “知钰,与婚约无关,也与父亲的嘱托无关·······”他的眼底倒映着全是她的面庞,预想的怯懦已无影无踪,眼下的心动掺杂更多的是坦然。 “我心悦你已久,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知你可否乐意?” 他的眸中渐显水光,而眼前人的眉目却比方才还柔。 “我视你为挚亲良久,愿风雨共渡,只是此情非你意······” 他求的男女之情她给不了,她早将他划为亲友手足了。 周期年闻言,心间抽痛不假,但这远不及他设想般的猛烈。 静默片刻,他朝她莞尔一笑,依如和风旭日。 “日头出来了,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 他偏头向外看去,原先还覆湿痕的石板已经干透了······· “嗯。” 苏彻玉点头跟着他走。 他在前头,她则在后。 一前一后,一大一小,恍惚间,这样的情状与十几年前呼应上。 而秦府中的花草陈设变化不多,只是或多或少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不再新荣。 “曾看着我们一齐长大的亲辈,都不在了。” “是啊,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们二人了。” 暖阳照下,苏彻玉的衣摆也干的彻底,她心下虽叹物是人非,但眼前光景,对他们而言已算是最大的慰藉了。 “知钰,你对陛下是怎么想的?” 犹豫了许久,直至走到石塘边,周期年才问出口。 “你对他有情吗?他可还会强迫你?” 其实在今日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知良熹敬昨夜应该来过。 她唇上的伤是新的。 “对他吗?” 苏彻玉在心底也发问一遍。 “应该是有的······” 自她回皇城见到良熹敬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是不一样的。 而后面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乱,或许是以前留下的本能······ “而他的‘强迫’,放在我眼中,其实也算不什么······” 毕竟也正如良熹敬所说,他那时准她领兵出征。 苏彻玉现在细想一番,他既能做到如此,那他又能强迫她到哪呢? “所以,你最后还是选了他?” “也不算吧,毕竟秦段两家的事还横在那,就算他不说,我心底也会膈应着的。” 所以,与其说她是选了良熹敬,那还不如说她是选了她自己。 “这样吗?” 才被拒绝不久,周期年也还做不到平静无波,但相比自己的苦恼,他更宁愿苏彻玉幸福。 第204章 “顺着自己的心意,别委屈了自己便好。” 周期年能说的不多,但这算一句。 “放心,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 * 送走周期年后,苏彻玉才算悠闲下来。 她在院中徘徊了一会,后是姜叶来寻她了,她才动身回去。 “姑娘,你早膳未用,我先给你准备了些糕点,你吃点填肚子。” 苏彻玉点点头,拿起块糕点尝了尝。 “姑娘,何府昨夜给你送来了请帖,但昨夜你醉了歇的早,我就没将此事告诉你。”姜叶一边给苏彻玉倒茶一边说着这事。 “何府?” “何大小姐,你之前就与她交好,但你现在应该是将她给忘了。” 而苏彻玉失忆这事,想来何清涵还未曾得知。 “何大小姐待姑娘是极好的,姑娘要是现在见到她,也会很喜欢她的。”姜叶补充道,后还感叹一句。 “真没想到何小姐这就要成婚了。” “成婚?”苏彻玉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所以何府送来的是喜帖?” “正是。” 不过,说来也奇,何老爷何夫人倒没真盼着自家女儿能在花宴上瞧上那个男子,但也不知因何机缘,竟是出了个能入何清涵眼的男子。 反正也是男子入赘,女儿既已愿意,那男子人品样貌何家长辈见了也不错,那他们自也不会阻拦。 “那应该要备礼了。” 既然何清涵与她关系是好的,那赠礼方面定是不能马虎······ 苏彻玉暂未思索出要送什么给何清涵才好,这屋外就传来了一声动静。 “丫头,你原是在这啊,快把这药给喝了。” 顾思芊挎着竹筐走来,而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吃着饴糖的小姑娘,那姑娘见着苏彻玉,很自然的就朝她笑了笑。 “顾姨。” 苏彻玉站起身要迎,但顾思芊却摆摆手,示意她坐好。 “药还温着,你快喝了。” 这里头的药,好些还是她今早出去采的,专治苏彻玉眼下失忆的毛病。 “喝个几副,应该就能见效了,到时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苏彻玉失忆,将她们都给忘了,她和温长烟想着也是心伤,但她们担忧最多的还是苏彻玉的身体······ “好。” 这药闻着就苦,但着是顾思芊的心意,她怎么也不好说不喝。 蹙眉憋气,苏彻玉一举仰头,把药“干”了。 好苦······ “姐姐要吃饴糖吗?” 苦味还未散,苏彻玉转眼就见一只小手向她递来了一块饴糖。 “多谢。”苏彻玉也没客气,直接拿去吃了,而这饴糖含在嘴里过了会,果然这苦味就消了许多。 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 “这个丫头本是阁主收养的,但现在阁主不在了,我和温姨瞧着这丫头可怜,就将她留在我们身边了。”顾思芊没说明这阁主就是苏彻玉亲手杀的,她只是稍稍提了一嘴有关苏彻玉的事,“你可是还欠着这丫头人情的,你可要记得还啊。” 当初,柳渡央可是将圣旨放在了浮青身上,苏彻玉那时能拿到圣旨,还亏得这丫头喜欢吃糖。 苏彻玉是应了她,以后都给她糖吃,她才同意将圣旨交到苏彻玉手上的。 “这样啊?”苏彻玉暗自记下,后她伸手将浮青抱到了怀里。 浮青坐在她膝上,其后听她问:“那这人情,你想要我怎么还啊?” “漂亮姐姐,当时是应我说给我糖吃的,你只要不失言就好。” “好啊。你想吃什么糖?我都给你买来。” 顾思芊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嘴笑的都合不拢,而她一偏头就见温长烟抱着段念知进来。 “呀,你还把元宝带来了。” “你又不在,我怎么可能把元宝自己一人放在铺里。”温长烟有些无语。 她将元宝放下,让她自己试着走两步。 而坐在苏彻玉怀里的浮清见着段念知来了,便从苏彻玉的膝上下来,走上前要抱她。 但段念知没搭理她,直朝着苏彻玉那慢慢地走去。 苏彻玉看的一愣 ,后见她近了,也弯下腰等着。 但苏彻玉还没抱上段念知,就听她对着苏彻玉唤了一声“娘亲”。 虽有些模糊,但苏彻玉还是听清了。 伸出的手一僵,苏彻玉看了看在场的温长烟和顾思芊。 “她叫段念知,这名是当今圣上取的。” 段是皇姓,她姓段······ 念“知”······· 苏彻玉咬了摇唇,看着抱上她膝的段念知,她心底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不会是她与良熹敬的孩子吧? “这孩子可是你抱来的,后面就丢给我们不管了,哪有你这样的?”温长烟瞧着苏彻玉的神情就知她想歪了,忙补了一句,好让她明了过来。 “娘亲。” 段知念冲着苏彻玉就叫,也不管对是不对,直到苏彻玉将她抱到怀里,她才不再唤。 “实际应该叫姐姐的。” 苏彻玉年岁还小,现在要孩子也太早了,这对身子可是不好的。 但段念知既要喊,她们也改正不来,就先让她怎么唤着吧。 “我抱来的,那陛下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个名字啊?” 第205章 苏彻玉有些纳闷。 “当初可是你让陛下给这孩子取的名姓,而陛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取,你还是要去问他啊。” 反正,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她们已经参合不了了。 良熹敬现在是圣上,他若是要强要苏彻玉,那是谁也忤逆不了的,但瞧着苏彻玉现在的悠闲的模样,那良熹敬现在应该还没用强的。 这一点可比他之前好多了。 而苏彻玉。 她可是她们看着长大,她的心思她们或多或少还是看的出来的。 依她们现在来看,苏丫头应该对陛下还是有点意思的。 这苗头,她们在良熹敬夺权那夜就看出来了。 秦段两家可是隔着血仇的,但苏彻玉这才得知良熹敬是段家人不久,就冒着危险前去救他了,若不是心底在意,那她也做不出此举。 但面对此事,温长烟和顾思芊都选择闭口不言,毕竟这强扭的瓜不甜,她们也少掺和,免得给苏彻玉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了,我与陛下是怎么认识的啊?” 说到底,若是以她之前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与良熹敬有什么交集吧······ “这······” 温长烟与顾思芊对视一眼,为难一笑。 “这事,你要不也亲自问陛下吧?” 到底要这么编排,她们也不晓,怕弄巧成拙了。 “反正,他当时差点把你杀了·······” 第110章 来迟 “不晚,我在等你。” “啊?!” “你闭嘴!”温长烟狠狠打了顾思芊一掌, 让她赶紧把嘴给闭上。 顾思芊“得令”,忙捂上了嘴,不再多言。 气氛稍稍尬了下来, 不过好在姜叶来得及时, 她唤了大家去净手,马上就可用午膳了。 ······ * 近日每每入夜, 良熹敬都会来。 他倒也不做什么, 只是抱着她睡。 但不知从何时起, 苏彻玉问起了他们之前的事。 她对过往起了兴趣,而良熹敬自然非常乐意说给她听。 烛火渐熄, 二人依偎在一处。 良熹敬就抱着苏彻玉, 将她忘记的过往,慢慢与她讲着。 哪怕是尘埃琐事,但在他的记忆中, 倒也生趣, 一桩桩一件件, 好的亦或不好的,他都想说给她听······ “良熹敬, 我听着你讲这些, 倒觉得着好像是话本里的事一样·······”依着兰草香,苏彻玉忽起了一个念头, “你之前应该看了不少话本吧·······” 问完, 苏彻玉忽又觉得自己问的好笑。 良熹敬也会看话本吗? 他这看着就不像是会碰话本的人, 而又何谈看了不少呢······ “嗯,‘看’了不少。” 出乎苏彻玉意料的,良熹敬大方地认下了此事。 但具体是怎么看的,这事他没特地说明。 伸手握住苏彻玉的手, 在感受到她手中的温度后,他弯唇笑了笑说:“但这些不是话本里的故事,而是我们之间真实发生过的·······” 他该如何珍视,才能让过往永世不忘呢? 苏彻玉听着,心中波澜。 “那我要是永远想不起来了,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一直讲给你听,直到你清晰的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发生过的。” 手再次被握紧,苏彻玉的心也一暖,但在静下片刻后,她想到了明日的事,便同良熹敬道了声。 “明日是何清涵大喜的日子,我要去赴婚宴,可能会晚点回来。” 言下之意是让他先睡,别等她了。 良熹敬听出来了,但愿不愿意做,还是要他自己说的算。 “你不在我睡不好。”他轻声说上一句,似在诉苦,“所以我会等,等到你回来为止,但别让我等太久了。” ······· * 晴光万里,喜红遍地。 待吉时一到,花轿就被抬到了何府门前。 轿帘一掀,踏出一位身着喜袍的男儿郎。 袁之远下轿第一事,就是前去寻何清涵。 而他转眼一瞧,他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他跟前几步,只要他稍稍上前,便可牵上她的手。 “我,我可以牵你吗?” 他快步上前,但真走到何清涵身侧了,他倒有些拘谨。 他悄悄问何清涵的一句,她自然是听到了,可她没回,但手已经知觉递了上去,就等着他来牵了。 “我牵着你,不会让你摔的。” 袁之远面上的喜意快要溢出来了,但面对着何清涵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深怕自己说错了话,惹的她不悦了。 “一拜天地······” 袁之远将何清涵带入何府中,当着何家长辈与宾客的面与何清涵一齐拜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礼成,送入洞房······” ······ 苏彻玉站在宾客中瞧着何清涵与袁之远二人拜礼,她心下欢喜,但同时,她觉得此景眼熟的很,她先前好似也经历过。 正还想着,她的肩忽被人拍了一下,一转头便见一个女子朝着她笑道:“秦将军同我坐一桌吧。” 此人应当是赵瑶箐,她想。 点了点头,她跟着赵瑶箐同桌坐下。 第206章 “现在我是终于明白,为何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瞧着眼熟了。”她没给苏彻玉倒酒,只是给她倒了杯花茶,“我们的小的时候见过的,但你可能忘了。” 赵瑶箐还不知苏彻玉已经失忆的事,只是跟她话聊着。 秦周两家交好,而她是周期年的表妹,那小时有见过苏彻玉也是正常。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苏彻玉就是秦衡的女儿。 “对了,一直没机会问你,你之前不就已经是首辅夫人了吗?那为何陛下没封你为后,反还让你当了将军呢?” 在良熹敬做了皇帝后,赵瑶箐和何清涵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苏彻玉会是皇后,但到眼下后位还是空置的,而苏彻玉却成了将军······ “应是我自己不愿做皇后的。”苏彻玉如实答着。 “啊?你是不喜陛下吗?”赵瑶箐悄声问着苏彻玉。 除了这个缘由,她也不知苏彻玉是为何不想当皇后了。 “不是。”她如实答道。 “我是不想被困在宫里,所以才不愿做皇后的。” 与其持印,不如持剑。 赵瑶箐闻言,喝茶的动作一动,看着苏彻玉过了几秒后才道:“也是。”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以前起,苏彻玉就有着一身武艺,若娇藏在宫里,那确实可惜了。 “那你与陛下难道就这么算 了?” 她那时定的是苏彻玉的身份与良熹敬成的婚,而良熹敬又鲜少让她出过府,识得她的人本就甚少,他们也自不会将苏彻玉与秦知钰想到一块去。 “不懂。” 反正现在与良熹敬就这么相处着,也挺好的。 “嗐,你别为难自己就好。” 赵瑶箐叹了口气。 她想,良熹敬毕竟是皇帝,若他真想要为自己搏一个名分,那苏彻玉定是拒绝不了的。 而且她今日也听说,秦周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这事在皇城中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少人的心可是碎了一地。 她看了看苏彻玉的神情,心中嘀咕道。 不知此事,可有圣上的手笔? 苏彻玉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喝了口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近日喝酒不少,苏彻玉都快沾上瘾了。 赵瑶箐见着也没拦,反跟着她一起喝。 而在两杯酒下肚后,她又想起一事,忙跟苏彻玉说:“你用的那把剑不是折损了吗?表哥他派人去修,可那剑用料极佳,瞧着也非常人工匠可锻造,若是想修还是要找原工匠才好。所以我表哥后来还真去问寻了,最后才晓得,这剑原是陛下吩咐人造的。” “那剑是他给的?” 苏彻玉在战场上时,只觉得那剑用的称手的很,但她却没想到是良熹敬吩咐人去做的。 “可说来也怪,那剑好像是在你出征迎战的前几个月,陛下就吩咐人备下了。” 可那时,苏彻玉可没提要出征打战的事啊,陛下怎么还提前预备下了? 像是早有预料苏彻玉会请愿前去守卫边陲疆土,所以陛下才早早的将这些预谋下······· “他·······” 苏彻玉的心思一动,有些事,她忽地想明了。 哪怕万悔,他也竭力依顺着她的心愿去办了······ “那剑?” “你放心,已经修好了,过几日应该就会送到你府上去的。”赵瑶箐让她放心,“你还真别说,今日这酒还挺好喝的。” 说着,她将自己的酒杯满上的同时,还帮苏彻玉满上了。 苏彻玉倒也不推却,赵瑶箐倒,她也就喝。 不过,她现在酒量渐好了,这三四杯下肚,她也不容易醉,但赵瑶箐可不一样,她鲜少碰酒,这才两杯下去,她人就有些迷糊了。 “好了,你别喝了,你都醉了。” 见赵瑶箐还要倒酒,苏彻玉忙去拦着。 而她这才劝好赵瑶箐,这宴席上不知是哪处忽传了喧闹。 颇似有人在闹事。 苏彻玉皱了皱眉,吩咐赵瑶箐的下人看好赵瑶箐后,便提着椅凳往声闹处走。 “妈的,你们何家把我害的那么惨,丢了官途,丢了名声,凭什么你们现在好好的!” 苏彻玉走近一看,只见一男子挥着长剑,要挟着一名女子,大声叫嚣道:“何家毁了我,我也要坏了何家的好事。” 这男子就是在花宴上闹事,后被苏彻玉和何将岳修理出府的那位。 但苏彻玉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众人见苏彻玉来,都自觉的退出一条道来。 她打了胜仗归来,在杀伐上的果决,他们在座的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但她眼下怎么就只拿着一张椅凳······ 众人看着她,而那名男子自也能瞧见她。 他将剑指对着她,大呵道:“对了,还有你,你也是个贱人,你竟敢伤老子!” 他说的嚣张,但他没料到还不等他将话说完,苏彻玉就直将那椅凳冲着他的脸上砸去······ “艹——” 没有心思防备,男子被砸狠了,整个人疼的往地上倒,但他的手还是不忘抓紧人质。 可苏彻玉总是比他快一步的,上前折了他的胳膊后,忙将这拉了出来。 “老子的脸,老子跟你拼了。” 倒地后,他竟还有余力叫嚣,那苏彻玉也不会跟他客气。 第207章 拾起男子掉到地上的长剑,直抵男子的脖颈。 “你放心,此处的喜庆沾不得你的晦气,我会将你提出去杀。” 她的声音很冷,但她的眉目却是笑着的。 沙场上杀敌无数堆积出来的气魄,还容不得他人置喙。 “弟弟!不要!” 男子显然是被苏彻玉吓到了,但在此刻他还是瞧见了那拿着石头奔来救他的胞弟。 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一男子就举着石头往苏彻玉的脑袋砸去了······ 先是毫无知觉,待血依着脸颊留下,苏彻玉才感受到痛意。 “放了我哥哥!”男子大叫一声后,还想动手,但立刻就被人给敲晕了。 “知钰。” 周期年来时,已为时已晚。 血又染了苏彻玉一身,这样的场景,他已是第二次见了,只是这次苏彻玉并未晕厥过去······ 闹事的男子已被何府的下人压住,而苏彻玉则慢慢站起了身。 周照的火光在她的眼中显得朦胧不清,透过宾客看那府上的红绸,喜笑嫣然,似昔日苏彻玉曾记的景象······ 周期年忙上前扶住她,但却被苏彻玉轻轻推开了。 “红烛报喜,交杯饮酒,洞房花烛······” 顾自念下,苏彻玉的脑海一顿。 眼前景象一迷,她好像看见喜红的房中,落寞的站着一人。 呼吸一重,她瞧清了他的模样。 昔日所摘水中月,今日方觉梦中花,石阶上的壁虎断尾而逃,月也残缺未满······ 这是良熹敬那时所想吗? 目色一清,苏彻玉恍惚了过来。 眼角的泪悄然落下,她也开始为良熹敬心痛了······· “圣上到,跪!” 仅这一声下来,满场的慌闹全都静了下来。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声响在耳侧,苏彻玉的目色一呆,瞧着向她而来的那抹明黄。 她的呼吸一滞,心跳一紧。 当那熟悉的兰草香彻底将她裹住时,她的眉目也瞬即柔了下来。 “我来晚了。” 本没说要来,但他等不住便率自来了,但没想到这一遭还是来迟了。 “不晚,我在等你。” 第111章 答复 他的心从来没安稳过,因为她什么…… 苏彻玉往良熹敬的身上靠了靠, 声音止住,闭眼彻底晕了过去。 良熹敬见此也不管顾不了太多,将苏彻玉抱起, 留东草在此处善后。 ······ * 当苏彻玉醒过来时, 良熹敬就守在她的床侧。 她的手还被他抓着,她一动弹, 他就睁开了眼。 “感觉好多了吗?头还疼吗?” 苏彻玉看着他眼下浅浅的乌青, 一时没言语, 过了好一会才道:“良熹敬,我已经想起来了。” 所有过往, 她都已经想起来了。 “是吗?” 不知是欢喜更多还是胆怯更多, 良熹敬下意识地握紧苏彻玉的手。 他微微起身靠近苏彻玉,其后问她:“那你想起来后,还会想远离我吗?” 毕竟, 在她还未失忆前, 她最后一次见他, 就是要他放她走······ 那现在呢? 良熹敬看着她。 “陛下觉得我还舍得离开你吗?” 与他对视,苏彻玉让他回答。 良熹敬闻言轻笑, 上前与她贴近, 待呼吸都近了几分后,他说:“你若不告诉我, 我怎会知晓······但, 我离不开你······ ” 话落, 他吻上苏彻玉的唇,她没有反抗,而他的吻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真不打算告诉我吗?” 手抚上苏彻玉的脸颊,良熹敬渴求地想要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那陛下先告诉我,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料到我会求你让我去边陲·······”握上良熹敬的手腕,苏彻玉丝毫不退步,势必要从他这得到答复。 “料到了·······”良熹敬不想藏着掖着,索性就坦白了出来,“可还是贪心地想要留住你·······” “可你还是早早为我备了剑。” “因为我知道留不住·······” 早早料到又如何,可什么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他在她走之前不是没竭力争取过,只是最后的结果不还是一样······ 她哪会为他多停留一会呢? 他的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苦涩一笑后,他向她那处一软,将额头靠到了她的肩上,不去看她的双眼。 “你会因为各种缘由离开,而你的心也从不在我这······”指尖点上她的心口,他的言语也带着苦涩。 他的心从来没安稳过,因为她什么也没给他······ 苏彻玉感受着向她压来的重量,心随着他的指点化成水。 “谁说我的心不在你那的?” “······” 闷闷的一句,但良熹敬却听的清楚。 他的动作一顿,僵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她。 “良熹敬,我在失忆前的最后一刻,我想起的人是你。”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苏彻玉主动在良熹敬的唇上落上一吻,其后缓缓开口道:“而且我已经舍不得离开你了······” “没骗我?”许是欢喜落空了太多次,他已经心生胆怯地认为苏彻玉不会对他说出真心话了。 第208章 “不骗你。”苏彻玉笑着回道,但与此同时,她清楚地知道段家与秦家的事横在他们之间,她退让不了,所以她也困苦······ “但你也应该明白,我可心向你,也可跟你告白,但我无法毫无顾忌与你在一起·······” 真心相诉,但阻隔颇多,苏彻玉做不到不去计较族辈的恩怨。 “无妨,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他之所以坦然,当然是因为他知道当初残杀秦家一族之人,并非段家血脉。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向苏彻玉证明。 但他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了,那就暂且足够了······ 他将她抱入怀中,与她慢慢道:“只要你心意向我,那就没有事能将我们分开。” 生死也不能。 “在你伤好之前,先留在宫中吧。”他轻了语气,想让苏彻玉陪在他的身边。 但苏彻玉却推开了他。 “良熹敬,我不是说了,我做不到毫不顾忌的与你在一起吗?你怎么还要我留在宫里啊?”况且她是大臣,哪有大臣住宫里的?这让世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良熹敬被她推开,非但没愁恼竟还带了笑意。 苏彻玉瞧着他的神情,忽也意识到了不对。 “我是被你抱回宫里的?当着那些宾客的面?!” “嗯。” 事发突然,良熹敬见她受伤,当即就将她往宫里带了,哪会顾及那么多······ “啊!那我们之间的关系······”苏彻玉在自己与他之间指了指,有些为难地道:“在他们眼里,岂不是不清白了······” “我们之间早就不清白了。”良熹敬强调一遍,“只是现在,我们这不清白的关系让世人知晓了······” 说着,良熹敬心底还浮上些雀跃。 “可我并不能跟你在一起啊·······”所以这事被人知道了并不好······ “我知道。” “我看你并不知道。”苏彻玉的小脸苦了苦。 到头来计较这事,愁苦这事的只有她一人,良熹敬只管着自己占便宜。 “你让开,我要回自己府上了。” 苏彻玉不想与他多聊,推开他,急着下床。 “你伤都没好,就急着回去?”良熹敬揽住她,不让她动弹,“而且你还光着脚······所以你是打算就这样跑出去?” 下床时,苏彻玉也没瞧见自己的鞋,索性就先踏了出去,可良熹敬直接就治住她了。 苏彻玉气的没答话,所以良熹敬接着说。 “那我送你回府可好?” “不好。我只是脑袋上受了点伤,又不是腿废了,我自己可以走。”她示意良熹敬快放手,“而且,我觉得我还是要跟陛下划清界限的······” 这话落到良熹敬耳中他可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要跟他划清界限?她不才告诉他,她心悦他吗? “就因为秦家与段家那事,所以你急着要跟我划清界限?”良熹敬心底堵了堵,但随后他又问道:“那若没有那事,你是不是就答应与我在一起?” 没有那事? 苏彻玉听着心思一动,但随即又反驳道:“你别开玩笑了。” 秦段两家的事,都板上钉钉的了,他还在那问。 “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会好了吧,你放手。”苏彻玉被他缠的都没脾气了,只要他先松手,她就一切都好说。 “这可是你说的,不可失言。”落下这一句,良熹敬就松手不抱她了,但他还是没让苏彻玉走。 他蹲身抬起苏彻玉的脚,替她穿好鞋袜,后才彻底放手。 苏彻玉垂头看着良熹敬的所作所为,心跳声重了重,刚刚想说的话,也压在了心底没说出口了。 她本来是想让他快点放手的······ 她眨眨眼与良熹敬那双好看的双眸对视上,过了好一会她才慌乱地避开,逃跑似地冲出了殿门。 良熹敬没去追,静静地看着,待不见她的身影了,他才笑出声来。 ······ * 苏彻玉在府中休养了好几日,期间宫里的太医早晚都来,补品也是如流水般的送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良熹敬的意思,但她也懒的去管了。 而她自己府上的温姨和顾姨,早中晚都劝着她喝药,事到如今,她在睡梦中都能梦到自己在喝药。 “温姨,我伤好的差不多了,这药就别让我喝了吧。” 将桌上的药碗推远了些,苏彻玉求着温长烟别让她再喝了。 “不成,脑袋接连伤着,再不注意,到时就不是失忆那么轻松的了。”变成呆子也有可能······ “哦。”知道拗不过温长烟,苏彻玉索性就不争了,老老实实地将药给喝了。 而温长烟见状也安心了些,她坐下来问了苏彻玉一句。 “你与陛下打算怎么办?” 外头人可是传疯了,他们要是不给个交代,那可是不好收场的······· “什么怎么办啊?” 风声苏彻玉不是没听见,当然她也知道是良熹敬故意让百姓们声张的,不然他们哪敢谈论圣上的私事啊? 温长烟是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事的,但这外头都“闹”成这样了,她也没办法不问。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209章 她只问苏彻玉,因为她知道陛下那,只要苏彻玉一个点头,封后大典就给安排上了。 “我不知道。” 苏彻玉哪知道该怎么办啊,她心里也乱的很。 而且她也想不通良熹敬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大,她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吗? “算了算了,我应 该也问不出来什么,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见苏彻玉一副愁恼的模样,温长烟又舍不得继续问下去了。 “这天快黑了,你也早些睡。”温长烟起身,动手将驱蚊的香薰点上,便阖上了门。 现已入夏,蚊虫颇多,而那蝉鸣也歇不下来。 苏彻玉心中烦闷,没有丝毫睡意。 而就在这时,姜叶急匆匆地就来了。 “姑娘,外头有两人来寻你,说是你落在边陲的红颜知己!” “啊?” 苏彻玉一时没想到是谁,起身随着姜叶出去······ 可当她瞧见那二人的面貌后,她便都想起来了。 “祝之棠,陈盼一!” 是她们二位? “秦将军好久不见,你没把我们忘了吧?” 祝之棠向苏彻玉走近几步后开口问道。 “自然没有。” 她们算的上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关系了,怎么能那么容易忘却。 “那你那日与我们分开后,怎么就再不见你人了?”祝之棠上手给苏彻玉脑袋来了一下,好在不重,苏彻玉也并未感到疼。 “之棠你别打了,彻玉也是没办法啊·······”陈盼一拉着祝之棠不让她再对苏彻玉动手。 “到现在你还护着她,我那时为她担心的饭都吃不下,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就敲了敲脑袋已经算很手下留情了!” 祝之棠说完,看了苏彻玉一眼,见她没缺胳膊少腿的,也暗自放下心来。 “你被那些暗卫抓走的那一刻,我都觉得我日后应该是见不到你了。” 逃了良熹敬的婚,她竟还没被他锁在屋里,现在竟还当了将军,这还真出乎祝之棠的意料······ 当然,她也是没想到苏彻玉就是秦衡的女儿的。 不过,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没什么好提的了······ “之棠,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彻玉吗?”陈盼一怕祝之棠聊着聊着误了正事,所以才提醒她一下。 “哦,对了。” 经陈盼一这么一说,祝之棠也才反应过来。 她上前拉住苏彻玉,偷偷与她道:“谭齐离世前给了我一样东西,事到如今,我将它交给你。” 说着,她就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看着像是圣旨······ “高祖当时要废黜段鸿泽的太子之位,也并不全是因为段鸿泽有意谋反,主要还因他不是皇氏血脉······” 什么? 苏彻玉闻言一怔,后忙打开圣旨一瞧。 “若是怎么想,那也能明白段鸿泽当时为什么那么急不可耐地要弑父杀亲了。” 段家人,他可是一个没敢留啊······ “真是这样吗?” 苏彻玉瞧着圣旨上与祝之棠所说无二的记载,大脑空白了一阵。 “圣旨上清清楚楚写着,我还能捏造圣旨不成?”祝之棠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后她解释了她当时为何没有将圣旨交给她的缘由。 “我那时还不知你的身份,也不晓良大人竟是裕亲王世子,所以我想着这圣旨交到你们手上也没什么用啊,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们了。” 但现在可不同了。 现在苏彻玉与良熹敬都正了身份,可这一个是秦家一个是段家,这两家可是隔着血仇恩怨的,她要是再不将这圣旨拿出来,那这二位可怎么办啊? 祝之棠顿感,苏彻玉与良熹敬要是真成了,他们这两位可是要给她敬酒的······ 苏彻玉又好好看了看圣旨上的字迹,确与当时她给良熹敬的圣旨字迹无二,她倏的就笑出了声。 可高兴完没多久,她又忆起当时她与良熹敬述说段家与秦家之事时,他那并没放心上的模样,她忽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晓这事了······· 她心下静了片刻,后就想要动身去宫里同良熹敬说个清楚。 可她这还没走出半步,就见有人急匆匆地来报。 “不好了,陛下遇刺,将军快去宫里!” 第112章 相守 能遇上她,他何其有幸…… “什么?!” 苏彻玉的心神一紧, 也来不及跟祝之棠与陈盼一多言,只将圣旨交到祝之棠手中后,就直接跑出府去。 “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翻身上马后, 苏彻玉最后再问了那前来报信的一句。 “陛下, 陛下他······” 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彻玉蹙眉没功夫再等待下去, 勒马直朝皇宫赶去······ 一路上彻烈的风刮擦着苏彻玉的心扉, 持缰绳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她此刻只是急切地想要见到良熹敬······ 宫门处守卫见苏彻玉策马而来, 急忙地上前相拦。 “秦将军, 若是没有圣旨传召,入夜之后不可入宫!” “让开!” “秦将军······” “若是陛下问责起来,由我一人全全当着!你们现在都快给我让开, 同样的话,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可是·······” 第210章 守卫还想再拦, 但苏彻玉勒马直冲进宫门,他们也只得避开。 如此莽撞, 恐伤人之举, 不似苏彻玉平日所为,但今夜, 唯独今夜, 她管顾不得······ 宫中朱墙照不见月光, 哑然一片,冗长的宫道上,奔袭而来之人也不承寸光,一心只求一人平安。 而待她将近寝宫, 一习热浪扑面,灰烬也迷了眼,冲天的火光隔着殿宇也可观见。 心一沉,她下马前去。 但当光火愈近时,她的眼睛也被袭来的尘灰模糊了个彻底······· “陛下······” 烈火焚殿,光火之下,群臣跪伏皆至······· 苏彻玉心中绞痛,看着那凶烈的火势,眼眶也随即涩出泪来。 “陛下怎么了?陛下人呢?” 拽起一位大臣的衣领,苏彻玉质问着,可那人抖颤着声音,在杂乱的火声中,她什么也听不清。 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她的呼吸也变的不自如起来。 茫然向前走了几步,她窥见地面上未干的血迹与不知是何人的首级,她的心再是一沉······ “良熹敬·······” 不是遇刺吗?那他人呢? 为什么这寝殿会烧起来,为什么这么多大臣都跪伏在这? 而那滩血迹又是谁的,那首级呢? 忍着泪上前,翻了那背对着她的首级,她提起,一探那人的面貌······ 血已浸染他的面目,但苏彻玉知晓这不是良熹敬。 心弦并未松下,她扭头看着低伏着的大臣,只问他们在哭什么?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依如方才那位大臣般的胆怯,哪怕被苏彻玉硬拉起身来,也马上服软跪下,不敢抬头看她······· “良熹敬,他在寝殿中吗?” 心痛难忍,她也只能再问出这一句······ 可无一人作答,徒有木梁坍塌之声震在耳侧。 “良熹敬,他······” 再道不出什么,苏彻玉覆在那火光之下,颓然地站着,心疼的好似无了知觉······· 卷着火气的风带起她的衣角,迎着火光,她的眸光动了动。 望着那几欲塌陷的寝殿,苏彻玉缓步走近······ 生火熬干人心,一眼望不尽火海。 当见其中殿梁再榻,苏彻玉的心也扑空了一块。 终是生疼不止,逼的泪都要流干了。 两步并作一步,她想也没想地冲向火光,火舌几近将她灼伤,方流出的泪也成了一道斑驳的痕迹,而也仅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她就要踏入火海······ “知钰,你在做什么?!” 抱着苏彻玉重重的跌落,周期年大声地问她,可苏彻玉听不见,她只是不住的在说一句。 良熹敬在里面,良熹敬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 “陛下不在,他不在寝殿中!” 周期年喊着,但苏彻玉却“执迷不悟”地 欲要起身,那火海晃晃间仿若就成了她的归宿般······ “我才知道,我是才知道与秦家有血仇的并非段家,我错怪了他那么久,可为什么,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寝殿一时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苏彻玉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 她看着周期年道:“我明明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答应过他的,倘若秦段两家没有恩怨,那她会与他在一起的,可现在,可现在他人呢······ 就当下而言,她想,只要他在,那便是重重火海,她也可踏得,与其共赴,她无悔亦无憾······ 她推开周期年,再一起身。 周期年被推开的突然,来不及再向前阻拦,他只见苏彻玉毅然决然地往火海中走去······· 而当他的呼吸一止时,背着光,他瞧见一个身影跑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苏彻玉······ 心慌乱的什么也听不见,但那股熟悉的兰草香包裹而来时,苏彻玉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在这······”紧抱住她,不让她再走动分毫,良熹敬的心胆颤了几分,“我还好好的······” 耳侧还是听不到什么声响,但苏彻玉回头看向他。 她流出的泪,这刻是被良熹敬擦去的。 “我还以为你死了······”苏彻玉哽咽着,“你吓死我了······” “是我不好。”良熹敬心疼地将苏彻玉往自己这处拉了拉,让她离火光远了些。 周遭的火声很重,苏彻玉也没缓过气来,一时不知良熹敬在说什么,可她又还有话要说,但心底淤积的后怕和气恼全都聚在了一块。 她忍也没忍的直接扇了良熹敬一巴掌,后也不由分说地扑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良熹敬被打的一懵,但在听到苏彻玉的哭声后,便忙不迭地低声轻哄道:“我知错了······” 心中的心疼不假,后怕也不假,但见她这般为自己忧心,这是第一次,所以在诚惶诚恐中,他有还有一丝欢愉······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惹你伤心了·······” 可,虽这般能让良熹敬知晓她对他的心意,但他也不敢再让她伤心至此了。 他舍不得······· 搂紧苏彻玉,她哭着,而他则不算熟练地轻拍她的背,他想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可哭到最后,苏彻玉没了力气倒坐下来,良熹敬自也跟着坐下,任凭她将泪抹湿他的衣袍······ 第211章 寝殿彻底榻了,而苏彻玉与良熹敬二人也狼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大臣们都不敢抬眼想看,他们只能细微的听见苏彻玉的哭声和良熹敬那似有似无的轻哄声······ “我听说你遇刺了,就急匆匆地赶进宫里来了·······可刚到这,刚到这就见这跪了那么多人······寝殿还烧了·······” 所以她怎么能不多想? “我是遇刺了,这寝殿的火也是行刺之人故意点的,但那人已被我处置了。” 良熹敬耐心听着苏彻玉说,其后他再慢慢地答。 “而那些大臣之所以跪着,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人要弑君,我正要处置·······” 而刚刚她看见的那颗首级,便是他不久前吩咐人斩下的。 只是他遇刺,手臂上受了些伤,不得不前去处理一些,所以才离开了一阵,但没想到苏彻玉来的就那么凑巧······ “所以,是不是只要我再来往一步,你就往那火海里跳了?” 解释完,良熹敬忍不住问了一句。 而眼下,苏彻玉也哭完了,只是靠在良熹敬怀里不想说话。 可经他这么一问,她心中的火气就上来了。 “是是是,就因为以为你已经葬生火海了,所以我也不想活了······”苏彻玉虽说的恼火,但这番说辞却做不得假······ 良熹敬听着心里扯痛,但后又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是能让她生死不计的,赴火海相陪······ 轻笑一声,良熹敬又开口问她。 “不知秦将军到现在,可有其他话要同我说的?” 他觉着她眼下可爱的紧,本想多瞧一会,但他立马又念到,苏彻玉这般毫不收敛地表明心意,定是生了什么变数,所以他才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她。 而苏彻玉当然是有话要同他说的,但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她当即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你若现在不想说,那我也不催,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来听便是了。” 但他实际也已猜到了个大概。 兴许,苏彻玉现在已经知道秦段两家并无恩怨了吧······ 他心下想着,可他并不点破。 火烧停了,周遭除了蝉鸣也再听不见旁的声响。 月光依如良熹敬与苏彻玉初见时那般明亮,而他此刻看着她起身,赌气地向前走了几步,后再回头看他······ 月光毫不偏颇的照在她的身上,此刻的她美的不像话,而他的心也软的不像话······ 悠悠起身,他跟上她的步调,没让她等他,他自行会追。 其心昭昭如明月······ 他轻笑,大步上前拉住苏彻玉的手。 握紧。 诚可见,伊人回首······ 苏彻玉看了他一眼,其后也握紧他的手。 莞尔。 “良熹敬,好得你当时没动手杀我······”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到了,她与他在宫里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那时可是要杀她灭口的,但眼下他却全然变了一个人。 良熹敬听着,也不住庆幸。 他那时手下留情,难得做的一件好事,是能解救他这贫瘠的一生的······· 若是这一生没了她,那他的这一生又该如何草草渡过呢? 所以,能遇上她,他何其有幸······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