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地下城同人] 费伦法师自救指南》


 第1章

    [bg同人] 《（龙与地下城同人）费伦法师自救指南[西幻]》作者：乔时一【完结+番外】
    简介：【dnd世界观衍生，主角故事都是原创】
    本文讲述了一位普通穿越人士以回家为一个中心，坚持远离麻烦、拒绝跨种族恋爱两项基本原则，结果都打破不说，还成为神明顺便拯救世界的故事。
    —
    霍俐穿越到费伦。
    在这个多种族，多信仰，且神明真实存在的大陆，她穿成了一个…
    没什么特点的人类。
    为了回家，霍俐决心快速学会法术，并胁迫（划去）说服提夫林法师卡尔作她的临时指导。
    卡尔：法术速成？呵，以人类的魔法天赋而言…
    霍俐：种族歧视啊，有人管管吗？
    天赋不够氪金凑，除了抄卷轴学习，她还可以通过魔法物品使用法术。
    霍俐：没有钱，如何快速获得魔法物品？
    卡尔：找到一位强大的法师，杀了ta，将法师塔里的财产据为己有。
    霍俐：……
    霍俐：还有其他人在吗？
    —
    于是，她又遇到
    ——老谜语人的魔鬼，
    ——热爱八卦的龙裔，
    ——脸比谁都美心比谁都黑的卓尔/黑暗精灵。
    霍俐：说好的人类才是最常见的种族呢？
    ——以及身材高大举止轻浮喜欢女装(?)的人类圣骑士。
    霍俐：……
    更有狂热（邪）教徒，为复活神明，正寻找能带来末日的异世界圣女！
    被塞了一脸传单的穿越人士·费伦毁灭者·霍俐：……这破地儿爱谁待谁待，我要回家！
    —
    霍俐法术天赋显现，又收到一座法师塔。
    然而那位大法师似乎知道她穿越的秘密。
    为了解开谜团，霍俐同卡尔踏上冒险之旅。
    她想要找寻回家的路，却一步步走入神明的预言。
    —
    阅读指南
    1. 前期日常，中后期任务/冒险/发现真相，感情线慢热，人类x提夫林 1v1 he；
    2. 九宫格分类中，全员混乱，包括圣骑士……大概只有魔鬼还遵守设定是守序（魔鬼：?）；
    3. 世界观参考博德之门3——被遗忘的国度/d&d龙与地下城，会有详细介绍；
    4. 主线有重要私设，总体是西幻冒险，低魔世界。列出的人物不是都有箭头，还有反派。
    —
    7月12日从88章开始入v，看过的小天使们就不用再重复购买啦，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么么）！
    内容标签： 西方罗曼 穿越时空 西幻 成长 大冒险 轻松
    主角视角：霍俐 卡尔 | 配角：艾略特 卓尔 魔鬼 提夫林
    其它：dnd，费伦诸神，怪物手册
    一句话简介：只想自救却成为神明
    立意：书写自己命运
    第1卷 初到费伦
    第1章 一面之缘
    霍俐继承了大法师艾略特的遗产。
    一栋博德之门的法师塔。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毕竟严格说起来，她和艾略特只有一面之缘。
    .
    那是几个月前，霍俐正独自探索费伦大陆中部的科米尔遗迹。
    ——不过，这是基于艾略特角度的描述。
    从霍俐的角度来说，那天她一睁开眼，身下不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坚硬的石板。
    她小心摸下床，刚站稳，石板就在她身后塌落。在巨响的回声中等了一会，没有原身记忆，没有系统指引，也没有人来指责她造成的破坏。
    十分不靠谱的穿越。
    .
    环顾四周，霍俐发现自己在一个宫殿样的房间里。
    不过宫殿只是用来形容房间的大小，这里的陈列不仅仅是单调，而是只有石板：完整的，断开的，裂成石块的，碎成粉末的。甚至照明的灰蒙蒙的光，都是从石板中发出。
    她小心摸上泛着光的墙壁，触手一片滑腻，像是蒙着粉笔灰的黑板。
    房间里还有更多石板床，或者更像是——霍俐不太喜欢这个形容——石棺。她不敢去推碰，走到门边，向外看去。而所谓门，不如说是在石板上凿开的四方形洞口。
    门外是一条长廊，同样的石质地面和天花板，被高大的石板撑开。和房间里一样，没有窗。
    长廊两边都望不到尽头，末端像是有一团灰色的浅雾。
    屋内是棺材，屋外是阴森走廊，霍俐靠在门边，一时有些犹豫，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简直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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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嘲笑她似的，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从身后传来。
    霍俐转身，看到一具尸体推开石棺，慢慢的爬了起来，腐烂的衣物连着皮肉，悉悉簌簌的往下掉，露出一节节的白骨。
    她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发软，还好扶在墙上，才没有摔倒。
    又是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另一具尸体推开石板，伸出干瘪的双臂，两只手像秃鹫的爪子，狠狠抓住石棺两侧，一节一节的拉动上身坐起。随着石棺一片片碎落，那尸体的面部肌理也一块块剥落下来，露出两团空洞。
    霍俐退到长廊上，却被绊了一跤，用手狠狠撑了一下，才勉强没有直接跌坐到地上，手掌根部立刻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不等她检查擦伤，仰面又看到第一具尸体，已经彻底变成一副骸骨。

 第2章

    那具骸骨慢动作似的，一帧一帧地扭过头，每一帧都带着一声“喀吱”。本该是眼睛的空洞中，两团暗绿色的火焰正渐渐成型。
    绿色的眼睛定格，幽幽的看向霍俐。
    霍俐终于发出一声惊叫，手脚并用的弹起身，沿着长廊跑了起来。
    .
    然而，长得没有尽头的甬道真的太不适合逃跑了，霍俐几次加速，试图甩开距离，都被慢慢追了上来。
    骸骨并不在乎她的速度，白骨脚掌以固定的节奏敲打着地面，一人两骨的距离拉长又缩短。
    霍俐喘了起来，速度明显放慢。她能听到骸骨就跟在身后不远，却不敢回头看。接着，她惊惧的发现，自己本应疲乱的脚步，竟变得规律起来。
    咚，咚，咚，和身后的骸骨一样。
    她好像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了。
    她不会就这样跑着奔向死亡了吧？
    她甚至能感到自己脸上的皮肤碎裂，就像敲开煮熟的鸡蛋。
    被敲碎的蛋壳落下，里面却是暗红色的肌理。
    肌理又迅速风化，变成黑褐色，轻轻一碰就脱落下来。
    .
    被自己的脑补吓的一个哆嗦，霍俐终于看到走廊尽头。
    那里没有出口，只是一个拐角，她在一女一狗一男的注视中，匀速跑了过去。
    霍俐后知后觉，朝他们大喊：
    “救命！小心！有怪物！”
    她一口气喊出三句，脚步居然也停了下来，却看到那二人一狗正死死盯着她。
    霍俐颤巍巍摸上自己的脸。
    脸还在。
    难道是语言不通？她只好边喊边朝他们比划：
    “快！往那边跑！它们，怪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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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向霍俐行注目礼的陌生人正是艾略特和她的冒险小队。
    他们彼时正在遗迹内部探索，听到石棺的响声时，就有所警觉，听到霍俐的惨叫后，更是立刻动身，朝声源处赶去。
    随着明显有些怪异的咚咚声越来越近，他们停下脚步，开始战斗前的准备：找到一处必经的拐角，放下简单的陷阱，做好伏击的布置。
    哪怕是毫无经验的冒险家，也能从他们专注的神情，一眼看出他们的不简单。
    .
    （然而霍俐并没有看出来。）
    霍俐还是担心的要命，第六感却告诉她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会更安全。
    .
    一具骸骨迈着和霍俐相同的步伐，跑过转角。
    艾略特手迅速的在身侧一摆，垂在地上的绳索瞬间绷直！
    绳索由狼蛛蛛丝和用油泡过的牛筋绞成，强壮如食人魔也无法轻易将其拉断。而那骸骨只是顿了一顿，手向下一探一挥，竟然直接把绳索从中间扯成两截。
    “真见鬼！” 站在最远处的男人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接连射出三箭。
    前两支箭击碎了布置在长廊的陷阱，泥浆和黑油迅速漫出。
    第三支箭射中了骸骨的踝骨，将它左脚钉在地面。
    骸骨带着惯性继续迈步，仰面滑倒在一片泥、水、油的混合物之中。
    艾略特双手早已在胸前微微合起，吟唱刚落，一条紫白色的电光闪着火花，从她掌心冒出，蹿向骸骨。
    她继续吟诵着咒文，右手食指点向骸骨，指尖处泛起一点亮光。那点亮光随着吟诵越来越明亮，最后变成一道白光，直射地上的骸骨。
    骸骨满身泥水，正挣扎着爬起来，被雷电击中后一僵，再次跌回地上，摔得整片泥水都带上雷闪。接着，一阵深沉的轰鸣声，它身上亮光所指之处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火球顺势点着黑油，把骸骨整个包裹在一片泛着紫色闪电的火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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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电光火石，前后不过几十秒。
    霍俐看得呆住了，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火焰的温度，就被那只大狗半驮半拽的带到更远处安全的地方。
    大狗等她刚一站稳，便转身往回处赶。
    霍俐感受着刚才的触感：“毛打结的好厉害？”
    大狗金色的瞳孔颤了颤。
    霍俐小声打气：“骨头最怕什么？当然是狗！”
    大狗：…
    .
    另一边，第二具骸骨也已经转过拐角。它不惧烧灼，反而将四周的火焰转成绿色，又吸附到自己的左手小臂。
    没有了火焰压制，已经烧得焦黑的第一具骸骨居然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艾略特后退一步，双手迅速在胸前合起。
    远处的男人再次三箭连发，这次全部冲着第二具骸骨而去，要将它钉死在地上。但那骸骨挥动手臂，环绕其上的绿焰烧断了弓箭，甚至把箭簇都直接烧成一滩铁水。
    箭矢的支援无用，骸骨挥舞着手臂，继续冲向艾略特。她看上去并不擅长近身，后退一步，口中吟唱停止，又马上重新低诵起来。
    骸骨刚一靠近，她就被一道银雾围绕。
    银雾倏的消失，艾略特凭空出现在男人身旁。
    .
    骸骨怔了一下。
    大狗在此时加入战斗，一爪狠狠拍在骸骨髋部，顺势下压借力起跳，又一口咬住骸骨左肩。
    远处放箭的男人啐了一口，抽出两只通体漆黑的匕首，身形迅捷，几步便到大狗身侧，顺脚一扫，把刚爬起的第一具骸骨重新摔回地面。
    艾略特重新开始念起咒文，召唤闪电攻击，放慢骸骨的动作。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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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身战斗更为凶险。
    骸骨似乎既没有感觉也没有意识，哪怕打断一只胳膊，还能捡起来拼上继续。
    虽然霍俐已经能看出二人一狗配合默契，支援及时，但还是好几次差点惊呼出声，又怕令人（狗）分心，硬生生吞了回去，心脏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喉咙处打转。
    在她觉得心脏终于要承受不住时，大狗和男人将两具骸骨一起压在地上。
    同一时刻，艾略特的低吟响起。
    大雨倾盆而下，除艾略特本人，整个走廊无人（狗）幸免，远处的霍俐也被浇了个透。
    接着，地上的水透出寒气，白色的冰晶层层上叠，将两具骸骨一丝一丝包裹在内。
    艾略特踏上冰面，取出一枚小圆盘吊坠，俯身在骸骨旁，嘴唇翕动。
    骸骨眼中的绿色火焰扭曲起来，仿佛在挣扎、逃离，最终不甘的缓缓飞入吊坠。
    骸骨被冰晶彻底覆盖。
    .
    艾略特收回吊坠，直起身，脸上浮现笑意，正准备开口，就被一声响亮的喷嚏打断。
    “阿嚏！”
    霍俐无奈：刚才的制冷效果真的很好啊。
    她哆哆嗦嗦的看着二人一狗朝她走来。
    银棕色的大狗湿漉漉的，背上的毛打结的更加厉害。（大狗：…）
    男人跟在大狗身后，手里仍然把玩着匕首。他五官英俊，但胡子拉碴，微卷的黑发上还挂着冰霜。
    艾略特比男人稍矮一些，一头干练的银白色短发。再走近些，能看到她面部柔和，五官精致，眼角有皱纹，窄而高的鼻梁两侧有淡淡的斑，但整个人神采奕奕，让人说不好年龄。
    霍俐又打了个喷嚏，瑟瑟发抖。
    艾略特眉头拧了起来，面上笼着寒意，声音也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冷声问：
    “你还好吗？”
    霍俐一哆嗦，立正站好：
    “我叫霍俐，我也不知道那两个骷髅是怎么出现的。我和它们不是一伙的，请相信我阿…嚏！”
    “噗。” 男人收起匕首。
    霍俐吸了下鼻子：“我还挺好的?”
    艾略特盯着霍俐，眼里仿佛有光流转，似乎在判断霍俐刚才回复的真伪。她掌心冒出一团温暖的火焰，语气放缓：
    “你和队友走散了吗？”
    霍俐朝那火焰靠近了些：“我没有队友……”
    艾略特带着怒意：“什么？这里可是科米尔古遗迹！你成年了吗？你的父母呢？监护人呢？没有人跟你说过吗？探索遗迹前，你至少要准备一个帮助你离开的法术卷轴…”
    男人懒洋洋的开口：“亲爱的奶奶，我是说老师，你的授课恐怕要推迟了，我们这位小甜心看上去要晕倒了。”
    霍俐整个人被烤的暖洋洋的，昏沉沉的想要一睡不醒。
    她嘟囔了句只有自己一人，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
    大概是因为之前精神过度紧张，受凉后又突然放松，霍俐发起高烧。
    这病来的相当凶猛，她觉得自己晕了起码两三天，偶尔清醒一下，又很快睡过去。
    除了不知道发烧时有没有说胡话外，她其实挺满意这此生病的时机，帮她省去不少解释的麻烦，之后还可以用“我那次发烧烧坏了脑子！”来搪塞。
    可惜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使用这个相当经典的穿越借口，也再没见过艾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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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回家的路
    霍俐不自觉的摩挲着手里的信纸。
    那是一张质地相当厚实，带着典雅暗纹，甚至有淡淡熏香的羊皮纸，与艾略特的来信（那往往是粗糙的纤维纸，经常沾着墨点，边缘时有破损）完全不同。
    信的内容用工整的印刷体写就，和艾略特潦草的花体字相比，要容易分辨的多：
    “…
    “据遗嘱第一至第四项，兹赠与霍俐，人类女性，
    “所述位置之不动产及其内全部家具，收藏，包括珠宝和魔法物品在内的私人物品：
    “花园街5号，博德之门中城
    …”
    “…遗产执行人，瑞沙厄·“翻书者”·佩吉-透纳(签名）…”
    .
    霍俐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个精心计划的恶作剧。
    但艾略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她半是难过半是气愤起来，甚至愤怒的感觉还要占上风。这种情绪和她当初给艾略特写第一封信时一模一样。
    .
    那时霍俐刚退烧，就得知艾略特丢下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
    事实上，霍俐还是从自己的临时监护人——德卡里奥斯太太那里，了解到自己目前在深水城，以及该如何称呼艾略特的。
    德卡里奥斯太太鼓励霍俐给艾略特写信。
    而霍俐发现自己熟练掌握费伦通用语，听说读写都很流利还能写花体字时，就克制不住的在信里使劲添加阴阳怪气的不满：
    她楚楚可怜的表示自己很遗憾，没有机会当面向艾略特女士、男人和大狗表示感激。
    甚至连艾略特女士的名字，都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
    她只能在信里真诚的道歉，衷心的希望二人一狗接下来冒险顺利，并期盼他们有一天会想起自己，回到深水城。
    霍俐写完信，愤怒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重读时都觉得有点羞愧：
    她被救了。她被治好了。她现在正白吃白住着。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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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信写的多棒啊，小霍俐！没有哪封信能比这封信写的更好了！” 德卡里奥斯太太赞叹。
    霍俐更羞愧了，她知道德卡里奥斯太太并没有在讽刺她。
    在她的坚持下，第一封信被撕毁。
    她重新写了第二封。
    “这封信写的更棒了！”德卡里奥斯太太立即表示。
    .
    德卡里奥斯太太是位上了年纪的、十分和善的太太。
    有的时候，特别是在用餐时，过于和善。
    不过得益于她的好性格，虽然霍俐起初在某些常识方面表现出惊人的无知，这位太太也没有皱眉过一次。比如霍俐知道一天有24小时，一年有12个月及365天，却不知道10天为一周，3周为一个月。
    “可这样不就少了五天吗？” 霍俐觉得自己虽然仍病着，但还是能算明白数的。
    “那五天都是一年一度的节日，落在月份之间，并不属于哪一个月。”
    这倒挺好，不用考虑节假日调休了。霍俐又问了日期，得知现在是烈日之月，即八月。而她因为生病，错过了最热闹的仲夏节。
    以及她的生日，穿越前的，霍俐在心里默默补充。
    .
    德卡里奥斯太太非常有耐心，对照顾霍俐和回答她的问题乐在其中，偶尔无法回答的，也只是微笑说：
    “这个我不太清楚，亲爱的。不过你可以稍后给艾莉写信，她会知道的。”
    这位太太称呼艾略特为艾莉。
    “谢谢你，我记下了。如果她会回信的话。”
    “她会的，小霍俐，她会的。”
    然而艾略特一直没有回信。
    .
    和德卡里奥斯太太一问一答式的闲聊中，霍俐逐渐拼凑出了费伦大陆的基本情况。用算式来说的话大概是：费伦=中世纪欧洲+多神信仰+魔法+人种多样性。
    人类并不是这片大陆唯一有智能的生物，常见的人形种族还有精灵，矮人，半身人，侏儒。更有拥有恶魔血统的提夫林，拥有巨龙血统的龙裔等。
    不同种族间的混血儿也十分常见。
    有时候，混血儿甚至更在意自己的种族。
    比如，如果你称呼一位半精灵——通常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为精灵的话，大部分半精灵会相当礼貌但坚定的纠正你。与之相较，如果你称呼一位半矮人为矮人的话，则可能会收到半矮人愤怒的抗议甚至决斗邀请。
    有趣或者有些悲伤的是，精灵称呼半精灵为半人类，矮人也会称呼半矮人为半人类。
    霍俐笔记：这大概是种族自豪感吧。(?)
    .
    经常和其他种族“半”一下的人类，是费伦大陆最常见的种族。
    德卡里奥斯太太是偏白人的长相，霍俐带有明显的东亚特征，非裔在深水城也并不罕见。
    大概是因为和其他种族差异更多，以及族内混血极为普遍，费伦大陆的人类并没有在种族内，按肤色长相进一步细分。
    .
    此外，这里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自来水，出行靠双腿，寄信靠鸽子。除了侏儒们似乎会使用些机械，费伦大部分的科技点全部加到了法术上。
    法术主要通过魔法驱动，艾略特就是用法术召唤雷电和火焰的。
    “她是很有才能的大法师。”德卡里奥斯太太说，“因为性格低调才没有被更多人知道。如果她有一天成为神选，我可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够使用法术。
    太太这里能接触到的只有简单的罐装法术，譬如罐装修补术，罐装光亮术之类的。
    “不，小霍俐，法术没有被装在罐头里。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罐装。不过你可以写信问问看。”
    德卡里奥斯太太给霍俐展示了“罐装”光亮术。
    那看上去是一支蜡烛，比普通的蜡烛大一些，烛身上刻着花纹。掰断“烛心”后，整支蜡烛都会发光，照亮的范围更广，光源也更稳定，持续时间是一个小时。
    霍俐笔记：法术可以被储存起来，类似罐头。(?)
    .
    除了魔法，费伦还有另一种奇异的力量，叫作神力。虔诚的牧师可以通过祷告获得神的祝福，并使用神赋予的力量来施放法术。
    为了区别，他们使用的法术一般被称为神术。
    霍俐没有写下的笔记：这真是太魔幻，太不科学了。(!)
    .
    她问：“所以神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比如我们德卡里奥斯家，就曾有一位天才法师，是密斯特拉的神选和情人。密斯特拉是所有法术和魔法的女神。”
    “喔哦哦~嗯？”
    霍俐忍住八卦的欲望，又问：“如果我信仰魔法女神，那我使用的是法术，还是神术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你可以在下一封信里问艾莉。”
    “我已经寄出四封信了，艾莉…我是说艾略特真的收到信了吗？”
    “当然！你要相信提米。”
    提米是一只灰色的信鸽，看上去和普通的鸽子没什么区别。除了它只吃当年收获的玉米粒，以及每次都能成功躲过塔拉（德卡里奥斯太太养的猫，品种很像缅因，不给撸，认为自己才是一家之主）的伏击。
    .
    德卡里奥斯太太是一位好太太，还是一位好厨师，霍俐在她的照顾下慢慢恢复健康，并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第5章

    她开始阅读太太订阅的报纸，了解深水城的商会和贵族；她和太太一起出门，了解当地物价；她还想去附近的断戟酒馆，那里是雇佣兵们聚集的地方。
    德卡里奥斯太太干脆的拒绝了：“不行！”
    霍俐还不到十八岁，而且按照费伦的传统，哪怕成年后还要再等三年，才能去酒馆点上一杯淡啤酒。
    她有些好奇，德卡里奥斯太太是如何知道她的年龄的呢。
    霍俐不记得自己说过，是艾略特告诉太太的吗？要知道，费伦可没有身份证明这种东西，除非是能被记在族谱上的那种贵族。
    说不定她其实已经可以去酒馆了。
    这不算说谎。霍俐照过镜子，这具身体和她穿越前的很像。大概因为生病，看上去要憔悴柔弱一些。如果，按穿越前的日期来算的话，她可是刚过完二十一岁生日不久。
    这位和善的太太第一次提高了声音：
    “我怎么知道的？哦，瞧你问的问题！我当然知道了！”
    .
    霍俐开始真的好奇起来，但德卡里奥斯太太咬定，她只是想去佣兵酒馆而已，从不回答她。
    她也不好直接问艾略特。
    如果艾略特反问她的年龄，而她又的确是十七八岁的话，事情就有些糟糕。毕竟，不清楚自己的年龄实在是有些可疑。
    除了年龄，霍俐还有许多德卡里奥斯太太无法回答的问题：
    不用魔法和神力可以施放法术吗，不信神也可以使用神力吗，冒险都是在遗迹里吗，遗迹里存在通往其他世界的路吗，等等。
    当然，虽然德卡里奥斯太太不知道，但“艾莉一定都知道。”
    如果艾莉回信的话。
    .
    直到月底的某个早上，当霍俐试图再次说服德卡里奥斯太太，准许她去佣兵酒馆看看时（“不行，小霍俐！你再问一百次也不行！”），她终于收到了艾略特的回信。
    信使是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的獾，随信附带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
    这只身体是灰色的短腿动物摇晃着黑白相间的脑袋，一口吞掉了德卡里奥斯太太递给它的一个苹果。
    它似乎还对鸽子提米很感兴趣，但是在塔拉的威胁下被赶跑了。
    霍俐甚至没有机会摸摸它。
    .
    艾略特的回信不算太长，只有几页，笔迹十分潦草。霍俐不得不在德卡里奥斯太太的帮助下才能读懂她的字。
    她在信中接受了霍俐的道谢，鼓励了霍俐的好奇，对霍俐提出的大部分问题，她的回答是简短的启发附若干参考书目。
    至于哪里可以找到这些书，她建议霍俐去深水城北区的“书龙之宝”法术图书馆，出示信尾签章即可借阅。此外，那里还会不定期举办小型法师集会，霍俐同样可以凭信加入。
    她特别写了一段，法师往往通过大量阅读和抄写来学习法术。
    和其他种族比如说精灵相比，人类的寿命短暂，拥有魔法天赋的更只是少数。然而费伦大陆历史上最著名的法师，全部都是人类。
    “人类是费伦最有创造力的种族，蕴含着无限可能。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人类没什么特点的礼貌说法。”
    艾略特说了个费伦大陆流行的种族笑话，又写道:
    “但是玩笑话中往往藏着真理。”
    她提到了在科米尔遗迹的大狗，那其实是位精灵德鲁伊。他可以轻松变成动物，但无法熟练使用月光术。
    这里，字迹开始变得一板一眼。
    某人表示，对以上描述持保留意见，并特意提及，他正在使用博德之门一款流行的香波，目前效果良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艾略特始终没有提过两名同伴的姓名。
    随着书单越列越长，她的字迹也越来越随意，最后一段连德卡里奥斯太太都需要分辨半天。
    大意是，她认为信中列出的这些书已经可以满足霍俐目前的需要。接下来她行程不定，恕无法及时回复。祝好。
    霍俐翻译：这些书你先看着，看完再说，以后没什么事不用联系的这么频。还有，你要是再问我这些书里提到过的问题，就不要怪我不回信。比心。
    信件末尾是签名，字体更加肆意，几乎要飞出信纸：
    “l. h. 艾略特 ”
    签名后加盖了一枚印章，形状是一支缠绕着闪电的卷轴。
    .
    德卡里奥斯太太阅信完毕，摘下老花镜，十分愉快：“我知道那款香波，宠物专用，我给塔拉也订购了，她的毛可不能再打结了。”
    霍俐扶额。接着又想起塔拉不让抱不让摸，难道塔拉…不是猫？
    她一边应承着表示自己也希望宠物香波的效果一级棒，一边利落的拆开了随信的包裹，里面是两本书。
    一本明显是给德卡里奥斯太太的《豆子的一千零一种做法》，另一本则是看上去有些学术的《位面生态系统的研究》。
    德卡里奥斯太太翻开《豆子》，看上去更愉快了。
    .
    霍俐打开《位面》一书，扉页处夹着像是随意撕下来的半张纸，还是艾略特的花体字，但比信笺上的工整些：
    “你最后来信询问去往其他世界的通路，应当是指位面穿越。
    “没落帝国的古遗迹里，存在着有几千年历史的传送门，但大部分已被封印。
    “穿越位面的法术也确实存在，可惜，并不在我的知识范围内。书龙之宝恐怕也没有相关藏书。

 第6章

    “偶然得知，科米尔学者对此有较多理论研究，随信附赠其著书。
    “又及，在掌握六级法环的法术——秘法门之前，不建议考虑尝试位面穿越，哪怕是通过传送门。”
    .
    霍俐笑了笑，接着眼泪落了下来。
    德卡里奥斯太太放下书：“我亲爱的小霍俐，你怎么了？”
    霍俐努力止住眼泪：“我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她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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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本书来源dnd：
    豆子/1001 ways to cook beans
    位面研究/an ecology of the planes
    第3章 卡尔
    很快止住哭后，霍俐仔细收好了艾略特的回信。
    那几张粗糙的信纸，让她回家的希望变得有形状起来。
    她面前仿佛出现了一条路，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路的尽头就是家。
    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十分喜爱德卡里奥斯太太。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
    霍俐兴致勃勃的继续阅读《位面生态系统的研究》，一页不到就铩羽而归：路要从第一步开始走起，她得从基础开始学起。
    吃过午饭，多次承诺几番叮嘱中，她独自前往书龙之宝图书馆。
    .
    书龙之宝是一座三层楼高的扁圆形建筑，内部靠墙一圈是书架和开放阅读室，正中间一座旋转向上的环形楼梯，楼梯旁的前台处站着一位年轻的提夫林。
    霍俐出过几次门，虽然不常见到这一种族，但也不至于感到完全陌生。
    德卡里奥斯太太因为提夫林的魔鬼血统，不太愿意提起他们。霍俐只知道这一种族一般都有魔法天赋，令人有些羡慕。
    她面前的这位提夫林身材颀长，皮肤是温暖的枣红色，比精灵短一些的尖耳朵，额头伸出两只十分对称的犄角，弧度流畅的弯向脑后又微微上翘，角上的螺旋花纹清晰匀称。
    真漂亮。
    这是霍俐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提夫林的角，不禁在心里感叹。接着，她意识到视线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对面的提夫林正盯着自己，语气不快的问：
    “你有什么事吗？”
    霍俐连忙垂下视线，看到提夫林身前的名牌：
    “卡尔你好！我来借几本书。”
    她一边说明来意，一边取出艾略特的回信，开始念听上去比较基础的几本书名。
    卡尔板着脸打断她：“图书馆藏书不外借。馆内阅读一次只能一本。”
    .
    霍俐一愣。这和她预想中的画面不一样。
    她应该是抱着一摞书回家，在德卡里奥斯太太让她早点休息的劝说中，一晚上用掉好几个罐装光亮术，几个月后成长到连艾略特都感到惊讶的地步，受邀加入冒险小队。再经历一次或几次有惊无险的探索后，成功打开封印在某个遗迹的位面通路，顺利回家，并在费伦大陆留下一段传奇。
    现在第一步就不同。
    图书馆上午10点开门，下午5点闭馆，再扣去必要的休息时间，偶尔路上耽搁的时间，另有节假日，闭馆日。
    霍俐觉得一次只借一本不太可行，直接买书算了。
    .
    深水城印刷书籍其实还算普遍。
    不过书摊上最常见书的主要是菜谱、诗集、笑话集等。和法术或者魔法有关的，价格一下子高上许多不说，也没有那么常见。
    艾略特女士在信里特别提及了书龙之宝，还另外邮寄了一本不好借的书，应该是考虑到购买存在的问题。
    也就是说，和直接买书相比，借书是更好的方法。
    .
    霍俐想到这，恍然自己仍在之前的习惯思考。
    穿越前，很多内容可以直接线上阅读。但在费伦大陆，珍贵的文字资料集中在图书馆，相当于一份存储在云端的公共副本，需要她手工下载，也就是把书抄下来。
    图书馆藏书不外借的规定，是保证这份公共副本的完整性。
    而一次只能借一本的规定，估计是因为，一个人一次只能抄一本。
    .
    霍俐对抄书…不太提得起兴趣，开始犹豫要不要明天再说，拖延症的借口有很多。
    比如，她今天没做好准备，大概抄不了太多。
    再比如，她和德卡里奥斯太太约好了，今天只是先来图书馆看看。如果没有打招呼就在这里待太久的话，恐怕会让太太担心，以为她偷偷跑去酒馆了。
    再再比如，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这大概不能算是个好开始。
    可是俗话又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
    霍俐在心里扯起了花瓣，借，不借。扯的正开心，听到卡尔催促：
    “喂。你还借书吗？”
    明日复明日…霍俐扯下最后一瓣：“我借！”
    “要借哪本？”
    “先借，《魔网的魔法 - 写给初学者的简要介绍》好了。”
    “哪一卷？”卡尔语气带上了不耐烦。
    霍俐惊讶，不是简要介绍吗：“先第一卷 吧。”
    卡尔提笔记录，头也不抬：“借书证件。”
    霍俐把信稍稍合拢，只露出信尾的签章，往面前一推：“给。”
    卡尔抬起头，语带嘲讽：“我说的是证件。不是，信件。”
    霍俐在信上一敲，“这个就是我的借书证！”
    卡尔一挑眉，伸手要去展信。

 第7章

    霍俐制止他：“谁让你看信了，看下面的签名！”
    .
    卡尔扫了一下信上的签章，口吻十分公事公办：
    “这位女士，图书馆的规则六个月前做过变更。从那次变更起，其他会员的准借许可，不再是有效的借书证件。”
    他似乎怕霍俐不明白，又补充：“我能看出来这是一枚法术签章，也许寄信人在信里给了你借书许可，但很可惜，签章本身并不能用来借书。”
    .
    霍俐脸涨的通红，几乎和面前的提夫林一个颜色。
    大概是因为德卡里奥斯太太经常说“艾莉都知道”，而她的回信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霍俐对艾略特正处于极度信任的状态：她可是连穿越的理论都找到了！
    霍俐有一瞬想到，如果艾略特这六个月来一直都在遗迹探索，恐怕确实有可能不知道深水城的某个图书馆的某条细则发生了变化。
    怎么可能？霍俐立刻把这个念头赶走，艾略特信中说出示签名和印章就可以借书，根本没提到什么借书许可，借书证件的。
    想通了这一点，霍俐十分笃定的再次指了指桌上的信：“寄信人和我说过，用她的签章就能在这里借书。”
    .
    卡尔眉头皱了起来，不满的盯着霍俐。
    提夫林眼睛的构造和人类不太相同，眼白部分是黑色的，瞳孔是实心的，没有虹膜。
    卡尔也是如此，眼下他漆黑的眼睛微微眯着，明亮的红色瞳孔像两团火焰，配合着头上的一对弯角，魔鬼血统的印记格外清晰的显露出来。
    霍俐抬起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瞪了回去。
    两人相互不让的对视片刻。
    卡尔先移开视线：“算了，破例一次，一会来拿书。下次记得带好证件。还书的时候，记得找我确认。”
    霍俐干脆的拒绝：“我不需要你破例。”
    她再次强调：“使用这枚签章就可以在这里借书。如果你看不出来其中的特别，麻烦请真正能做决定的人来吧！”
    卡尔笑了，露出尖尖的犬齿：“小姑娘，你应该还没去过酒馆也没见过别人赌钱吧。连醉的最厉害的赌鬼都知道，当你赢的时候，最好收紧钱袋子，不要太贪心。”
    不等霍俐回复，他按动桌上的黄铜按铃：“伯恩斯先生！”
    .
    铃并没有响，但卡尔已经低头看起书来，不再瞧霍俐一眼。
    霍俐收起信，心情复杂。
    被轻视的愤怒，不甘心，还有隐隐的懊恼和后悔：她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她完全可以回家后和艾略特再确认一下的。
    等待在不安中被拉长。
    终于，霍俐看到一位老先生慢吞吞的迈下台阶，绕过自己，走到前台后。
    他听卡尔说明了情况，转向霍俐，声音低沉：“请让我看一下你的信。”
    .
    伯恩斯先生留着长而密的头发和胡须，每一根都是白的。
    他穿着领口加高的暗色长袍，戴着宽大的尖角帽。明明是位颤巍巍的老年人，但眼神锋利，脸上的每一条纹路里都写满权威。连身旁那位有魔鬼血统的卡尔和他一比，都像只温顺的绵羊。
    霍俐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寄信的女士告诉我，使用她的签章就可以在这里借书。”
    她递出信，仍是只露出信尾的部分。
    伯恩斯先生哼了一声，却没有展开信。
    他慢慢掏出一枚单片眼镜，看了签章片刻后，抬起头：“你和艾略特，是什么关系？”
    霍俐从他的语气里读不出任何好恶倾向，斟酌的问：“这和我能否借书有关吗？”
    她听到卡尔轻轻吸了口气。
    伯恩斯先生语气依旧平淡：“不。这只是，老人家的好奇罢了。”
    .
    他摘下眼镜收好，没有把信还给霍俐，而是递给了卡尔。
    “我很失望，卡尔。
    “你应该有能力看出这是预言学派的符咒，里面的传讯术甚至是个戏法。
    “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重新学习一下基础不是坏事。
    “在此之前，先不用回我的法师塔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回楼梯，霍俐和卡尔都没有说话。
    迈上台阶前，伯恩斯先生转身再次看向霍俐：
    “一个不请自来的建议，霍俐。
    “慎重，选择你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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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俐要借的书可以在博德之门3找到：
    魔法和魔网/magic of the weave - an introducation
    第4章 好的开始
    伯恩斯先生消失在楼梯转角。
    又过了好一会，霍俐才长舒一口气，在心里说：反正不会选你！
    .
    她的大脑也重新运转起来：
    艾略特的签章是个预言学派的符咒，里有有个传讯术，需要法术才能看到，所以特意要求她来这家法术图书馆。
    那位伯恩斯先生也是位法师，似乎认识艾略特。
    看样子他还误以为自己是艾略特的学生？也不知道这是好的误会还是不好的误会。
    不过借书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
    卡尔正在看传讯术，被伯恩斯先生训斥后看上去有些低落。
    霍俐没想要狐假虎威，但无法否认和掩饰自己的愉悦。
    .
    卡尔终于抬起头，视线和霍俐刚一相触就偏转开：“我会负责…替你准备全部书籍的副本。”

 第8章

    霍俐：“传讯术里说了什么？”
    她的问题仿佛打开了卡尔的一道阀门：“传讯术？这根本不是传讯术！至少不是我知道的传讯术！”
    他也不管霍俐能不能听懂：“传讯术只能指定一个对象，不可能伯恩斯先生听完我还能再听一次。”
    霍俐抓住一个重点：“听？” 艾略特的书单挺长，这么快应该听不完吧。
    卡尔：“没错，这是另一个证据。除了听到的一段留言，我还可以直接看到一张书单！传讯术可做不到这一点！”
    他又自顾自的说起来：“看上去是记忆修改术，直接植入书单？不，符咒形式的记忆修改术是范围法术，而你明显没有受到影响。难道是你没意识到，不可能吧？”
    他又看了眼霍俐：“嗯，倒也不是不可能。”
    霍俐：呵，说不定我对法术免疫。
    .
    眼见卡尔又开始分析入梦术的可能性，霍俐打断他：
    “你刚才说的，帮我准备书的副本是什么意思？”
    卡尔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字面意思，我会把那些书抄一份交给你，这应该就是伯恩斯先生所说的‘由我来负责’的意思。”
    霍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
    卡尔像是破了个洞，继续嘶嘶漏着气：
    “伯恩斯先生说重学基础，可这些书有的是入门中的入门，还有的根本是吟游诗人写的故事，连法术基础都算不上。行了，你别忍着了，笑出来吧！”
    霍俐叉腰：“哈哈哈哈哈哈哈。”
    .
    她这次记得见好就收，当然，也是因为卡尔这家伙看上去马上要恼羞成怒了。
    “咳。” 霍俐止住笑，“我应该不需要你来帮我抄书。”
    这倒不是她滥好心，而是想起了伯恩斯先生的“建议”。卡尔看上去是个挺有经验的法师，起码比她有经验。这么现成的导师，用来抄书实在是太浪费了。
    而且不是还有法术吗。
    .
    “你刚才提到的记忆修改术，可以用那个，让我直接来看书。” 霍俐有些激动，这样看完是不是还能顺便记住，简直不要太方便！
    “我知道这个法术，但不意味着我能用。”
    霍俐脸垮下了些：那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听的我一愣一愣的，原来根本不会用。
    她没说话，卡尔却什么都听到了：“那可是五环的法术！有些，不，应该是大部分法师，恐怕都没有听说过。”
    霍俐继续垮着脸：我还知道一个六级法环的法术，叫秘法门呢。有用吗？没用啊！
    卡尔：“而且这法术最多只能修改十分钟的记忆，持续时间也只有一分钟。用这个法术读书，还不如自己直接看。”
    “一分钟？那刚才传讯术里的书单，你岂不是已经不记得了？”霍俐惊讶，“你不会是根本就没打算要帮我抄吧！”
    “我的记忆力可没那么差！”卡尔稍微恢复了刚见面时的样子，“看好，这个法术可不常见。”
    他左手点在眉毛尾部，低声念出咒文，慢慢扯出一股发着微弱光芒的丝线。
    .
    霍俐自丝线从卡尔额头出现那一刻起，就很捧场的“喔”着。
    卡尔轻轻拽断丝线，笑了一下又立刻板起脸：“这是思绪术，可以把一段记忆复制成一缕思绪。看上去很厉害，但其实也只是个戏法。”
    他把那丝线像绸带一样缠在手腕上：“你可以放心了，就算稍后忘记哪本书，我也可以用这个记起来。”
    .
    霍俐脸上重新浮现兴奋：“那我可以用这个法术来…”
    卡尔毫不客气的补刀：“不，这个也不能用来看书。你得用侦测思想术，才能阅读复制出来的思绪，除非是你自己的记忆。还有，你一次只能复制一份，持续时间也只有八个小时。”
    霍俐，垮起个小猫批脸.jpg：
    “到底是谁发明的这些法术啊，把所有可以偷懒……我的意思是，所有可以提高学习效率的办法，全都堵死了。”
    “你可不要小瞧法术。”卡尔说，“不过你还挺有想象力的。” 他低声补充，“我当初也问过这些，不过被狠狠骂了一顿。”
    “谢谢你的安慰。”霍俐一副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样子，“如果你不说最后那两句就更好了。”
    .
    没有抄近路的办法，那就只好一步一步来了。霍俐很快又有了主意：
    “我也不想抄书，哪怕有你帮忙，两个人也太慢了。
    “干脆这样，我们一起看书，我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你。
    “至于伯恩斯先生那里，我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你负责帮助我学习书单上的内容，而不是把书单上的书都抄一份。”
    霍俐满意：嘿，找到个学习搭子。
    这样自己想偷懒的时候，有搭子提醒。太枯燥的书，和搭子一起也能读得下去。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和搭子探讨。卡尔解释法术的时候，说的还挺清楚的。
    卡尔警惕：“直到你把那些书都看完？还要学会？这不会比我直接抄书更要花时间吧？”
    霍俐怒道：“我这就请艾略特把书单加长一倍！我对诗集和菜谱都挺感兴趣的。”
    艾略特肯定不会理睬她的这个要求，不过这不妨碍她扯虎皮拉大旗。
    卡尔立刻让步：“我觉得你的主意很不错。”

 第9章

    .
    眼见胁迫（划去）劝说成功，霍俐干劲十足，兴致勃勃的继续规划：
    “今天我不能待太久，不过我们可以先把所有的书分个类。法术相关的肯定要在图书馆看，但是传奇故事什么的，我还是去书摊转转，买回家好了。
    她冲卡尔伸出手：“…差点忘记了，我的信？”
    “那些故事书都在阅读区，你直接借回家看就好了。” 卡尔把信递还给霍俐。
    “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图书馆藏书不能外借呢？”
    “故事书不是藏书。”
    霍俐：这是费伦版本的白马非马的诡辩问题？
    她眼里的“你在耍我吗？”过于明显，卡尔摊手：“你问我的时候可没提到故事书。” 他十分无辜的样子，“你之前想要借的，都在藏书区，的确是不能外借。”
    霍俐：……
    不过这也算是又一个意外之喜。
    .
    霍俐向卡尔借到纸和羽毛笔，把纸从中间折了一下，简单分成可以外借和不能外借两大类。
    在把之前提到过的几本写下前，她问道：“我之前想借的那本《魔网的魔法》，一共有几卷？”
    “图书馆收藏的版本是五卷。”卡尔想了想，“那套书虽然说是写给初学者的，但作者对理论的偏好十分明显。我个人的建议是，至少先学会一个简单的法术，能够感受到魔网波动之后，再通过这本书去系统的了解魔法和魔网。”
    霍俐在心里给他点了一个赞。虽然魔网波动什么的没太听明白，但感觉卡尔会是一个好老师。
    “卡尔你懂得真多！” 她从善如流的在纸的左侧写下《魔网》，“我把这个记在不能外借，初学者级别，法术理论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一个法术都不会的？”
    卡尔：“我并不知道，但能猜测出。”
    霍俐：“……让我们来看下一本书是什么。”
    卡尔一边快速浏览信中的书单（霍俐这时候已经把信摊开，分享给他看了），一边给出分类建议，后来干脆接过纸笔，直接自己写起来。
    .
    他写下最后一本书名：“内容覆盖全面，理论和实操兼顾，难度也循序渐进。”
    霍俐：“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卡尔翻了个黑眼：“我说的是书单。当然，我的分类做的也很不错。”
    那分类书单确实不错，脉络清晰，排版美观，连字都写的很赏心悦目。
    卡尔又看了眼分类右侧，那里列着所有可以外借的书：“虽然让我来说，这部分其实没有什么必要，大概只是为了增加点趣味性。”
    霍俐接过回信和分类清单，自觉贡献不多，却又不想被排除在外：“我的提问也很重要。这些书，可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才列出来的。”
    卡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是吗？那你不懂的…还挺广泛啊。”
    霍俐：是吗？那你可还真是不会说话啊。
    糟糕！她好像暴露了什么。
    .
    在卡尔有机会反悔成为她的学习搭子前，霍俐生硬的转移话题：
    “总之真是太谢谢你了！还好这段时间没有人来借书，要不然就耽误你工作了。这里一般都是这样，没什么人的吗？”
    “确实如此。不过我不太清楚平时的情况，今天是临时代班。”
    霍俐：“代班？那你怎么这么清楚图书馆的规则？”甚至连什么时候变的都知道!
    卡尔：“规则不多也不复杂，不是看一遍就能记住的东西吗？”
    霍俐：…可恶，被他装到了。
    卡尔：“话说回来，你问了艾略特女士哪些问题？”
    霍俐：呵呵。
    霍俐表示必须要走了，仔细收好回信和分类书单，办理了最高级别的借书证，又找到三册《瓦罗的冒险家指南》，最后约好明天早上十点见面。
    这期间她硬是无视了卡尔的数次询问，没有透露一丁点自己问了艾略特什么，愉快的和他挥手告别。
    今天是个很好的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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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导师
    第二天，霍俐顶着黑眼圈，一脸憔悴，将近十一点才来到书龙之宝。
    今天的前台是一位人类男性，中等个头，强壮，光头，一圈修理的整整齐齐的亮红色络腮胡，不知道是染的还是天生的。
    霍俐走到前台，刚询问起卡尔两句，头顶上方就传来他的声音：
    “你好啊，霍俐。”
    被现场抓包，霍俐一个激灵站得笔直：“你也好，卡尔！我…”
    卡尔打断：“如果你按时出现的话，我应该会更好。”
    霍俐小心转过头：“我错了，真的很对不起，昨天晚上…请听我解释。”
    她只来得及说出道歉，就看到卡尔迈开长腿，干脆的走了。
    咦，卡尔是有尾巴的。
    重点错了！
    .
    霍俐回过身，见前台一副看戏吃瓜的表情，于是话到嘴边的道谢和告辞就变成了：
    “我想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前台朝她眨了眨眼睛，表情变成了意味深长的 “姐妹，我懂的，我都懂”。
    霍俐：不，你不懂，而且你留着络腮胡，谁和你是姐妹啊！
    她倍感心累，昨天经历了些波折，才为自己的回家之路铺下了第一块还算坚实的砖。今天直接走修罗场路线，她扮演的角色还是渣女(?)。

 第10章

    为了学法术，为了回家。
    而且，迟到总归是她的错。
    .
    霍俐小跑着追上卡尔，来到一处阅读室。
    这里被分隔出了一个带门的房间，里面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
    长桌上有几本书，摊开放着的书里没有文字，只有繁乱的线条。此外，桌上还有纸，羽毛笔，墨水瓶，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玻璃瓶，线团，纸盒，以及纸盒里的…死蟑螂？
    霍俐有点恶心，又想靠近再仔细看看。
    卡尔在桌旁重重清了下嗓子。
    霍俐：吓？
    卡尔：“迟到的解释？”
    霍俐：“我以为你不想听我解释。”——好像不是蟑螂？
    卡尔：“只是不想在那边听。现在可以说了。”
    霍俐：能沟通就好。
    .
    霍俐迟到的原因很简单，她起来晚了。
    而她起来晚了的原因是，她昨天晚上熬夜看书了。
    准确来说，是熬到了今天早上快五点，直到德卡里奥斯太太被塔拉的跑酷唤醒。
    太太看着一桌子的罐装光亮术，十分不满：
    “昨晚你说过看完那一章就睡。现在。立刻！马上！！去床上睡觉！！！”
    “好的~我马上就看完这一章了~那就这一页。这一段！这句话！!啊！！！”
    霍俐还是没能看完那一句话。
    她被德卡里奥斯太太丢塔拉一样轻松的丢到床上，头一沾枕头就困意上涌，只来的及说了声她十点有事，请一定一定叫她起来，就很快睡着了。
    结果就是，她十点才起床。
    霍俐说完有些忐忑。心想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可以定闹钟，最起码也可以发条信息，和卡尔提前说一声。
    她认真总结：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会再迟到了。”
    .
    卡尔板着脸：“我接受你的道歉。既然是这样，那今天就从光亮术讲起好了。”
    霍俐：这转折是不是有点快？
    卡尔：“先坐吧。”
    霍俐拉开卡尔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下，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卡尔：“从今天开始，我会系统的帮你学习法术、魔法、魔网的理论，以及实际运用中的注意要点。”
    .
    霍俐激动起来，距离昨天，应该只过了一晚上吧，卡尔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她其实很希望能有个法术老师。
    深水城最有名的法术学校，就位于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奇迹之殿。德卡里奥斯太太家族的那位天才法师，就曾是女神亲自教导的学生。
    但是，那所学校十分挑剔。学生除了大多非富即贵外，更要有极高的魔法天赋和非凡的法术能力。而霍俐目前的法术水平，仅限于使用罐装光亮术。
    艾略特信中也特意说明，大多数法师主要靠自己阅读学习。昨天伯恩斯先生更让她直觉，这里师生关系是一种十分严肃的关系，因此只提出让卡尔作她的学习塔子。
    今天同学直接原地升级为导师！
    .
    卡尔：“只凭你自己，哪怕有我帮助，恐怕也要花很多时间。如果这期间伯恩斯先生找到了其他法师学徒，那就真的很糟糕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卡尔嘛，霍俐忽略他言语间的嘲弄，问：“伯恩斯先生是你的导师吗？”
    “不，还不是。我很希望他成为我的导师，之前在他的法师塔…算了。”卡尔顿了一下，“虽然伯恩斯先生还不是我的导师，但是会对我的法术学习进行指点。”
    霍俐：“那就是和我们现在的关系差不多了？”
    卡尔干脆：“当然不一样！”
    霍俐：受伤。
    卡尔：“先来确认一下知识范围。” 他递过一摞纸，“我列出这些的假设是，你也没有任何法术理论的基础。如果你有不需要我来说明的地方，可以提前删掉。”
    霍俐立刻痊愈，虽然卡尔不是名义上的老师，但实际上就是嘛。
    这不，连教学大纲都有了。
    .
    她看着纸上细细密密的小字，往后一翻居然有五六页，比艾略特给她的回信都长，激动之余更有些钦佩。
    仔细的看了下第一页前几行，霍俐问：“这些全部都是法术相关的？我有些地方看不太明白。”
    卡尔：“是的，全部和法术相关。既然如此，那应该暂时不用修改了。”
    他收回霍俐递还给他的教学大纲：“伯恩斯先生的建议不无道理，重新整理一下理论知识，我也有所收获。”
    霍俐：昨天还在抱怨呢，卡尔有师控的潜力哦。
    .
    她想了想又问：“这上面都是理论知识？昨天不是说，从使用法术开始学习，会比较容易一些吗？”
    卡尔点头：“我们会从具体的法术开始讲起。不过你的书单范围十分全面，有一本甚至涉及到深层次的魔网理论，伯恩斯先生应该也会很感兴趣。”
    霍俐：怎么又扯到你老师身上去了啊？
    她有些好笑，接受了伯恩斯先生可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法术学习中，好奇：“你昨天把所有的书都看了一遍？”
    卡尔摇摇头：“只挑了一两本。你的书单基础内容偏多。我看过，也记得大多数。少数记不太清的，看目录也可以想起。”
    霍俐觉得卡尔身上的学霸光环愈加明亮，问：“那故事书呢？”

 第11章

    卡尔迟疑了一下：“那些？那些应该不包含在你的学习范围内吧。”
    霍俐：“可是他们也在书单里面，所以也是我需要阅读的。”
    卡尔：“那就作为课外阅读，你自己回家看就好了。”
    霍俐：…
    .
    说实话，她其实有些打怵。
    对她来说，法术和魔法是完全陌生的知识领域。她之前计划一个人自学的时候，因为完全没有概念，急迫的想要通过长时间的学习，用数量来堆质量。
    现在有了卡尔的帮助，看到知识密度高的可怕的教学大纲，她又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些调剂。
    毕竟，哪怕在她学习最努力的高中三年，也有语文和英语穿插在数理化之间。
    而文学或是说故事是相通的。虽然费伦大陆故事的主角不仅仅只有人类，也常常出现陌生的法术和怪物，但故事中的冒险，阴谋，财富，勇气，友谊，她都再熟悉不过！交流起来要容易的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昨天看过《瓦罗的冒险家指南》之后，很想和别人讨论。
    .
    德卡里奥斯太太对这些故事不是太感兴趣，她的评价是：“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霍俐：“因为这就是冒险故事啊，太太！”）
    艾略特不会为了几篇书评回信，哪怕这些书是她推荐的。
    鸽子提米以及还是不给撸的塔拉，经霍俐再三确认，是真的动物，而不是德鲁伊变的。
    除此之外，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其他可以聊天的人。
    .
    霍俐虽然已经穿越近一个月，但生病一周，养病又一周，后来出门时也要特别注意藏拙。
    因为她目前居住的滨海区，是深水城最富裕的城区。魔法女神的奇迹之殿就坐落在滨海区中央，贵族的豪华宅邸也多集中在滨海区北部。
    德卡里奥斯太太家在最南边的古尔辛达街，离热闹的城堡区只有一街之隔，但也还是滨海区。
    这里的邻居大多富裕，态度友善，偶尔打招呼也十分礼貌客气。
    但霍俐能敏锐的感受到，邻居们对自己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并不像表面一样。他们的礼貌中带着探究，客气中藏着评判。
    而霍俐之前想去附近的断戟酒馆，也是听说那些总是喝的醉醺醺的雇佣兵们，会为了一杯啤酒，一个喝彩，就和你称兄道弟，讲上一晚上亲历的或听说的奇遇。
    （德卡里奥斯太太评价：“他们更会为了一个眼神，一个挑衅，就愚蠢的把自己卷入大麻烦里。”）
    .
    除此之外，霍俐偶尔还能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死亡之神教派的分支——末日教派。
    这一教派的信徒看上去十分狂热，正在寻找一位突然降临的人类圣女，并声称这位圣女将带来死亡和终结。
    霍俐很是符合突然出现这一点。
    她觉得这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她毕竟是穿越人士，而且你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一群听上去就不太聪明的邪/教分子。她可不想和一群疯子混在一起，也不想带来死亡和终结。
    她不太怕死，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但“圣女”，听上去会被当作牺牲品或者献祭品什么的，感觉会死的很痛苦。
    霍俐怕疼，更决心一定要捂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
    眼下，她有了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卡尔。
    首先，卡尔不知道她是突然出现在深水城的。
    其次，卡尔不得不帮助她学习书单上的全部内容。
    最后，卡尔虽然聪明，但也十分傲慢。他大概只会觉得自己的无知是愚蠢，而不会觉得可疑，因此她穿越的秘密很安全。
    .
    霍俐被自己的话刺痛了一下，又觉得分析基本无误，于是对卡尔提议：
    “冒险故事也应该列入我们一起学习的范围。”
    卡尔：“那些故事大多是虚构的，可以作为放松，但其本身，恐怕并不值得花时间学习。”
    “故事虽然是假的，可是传递的信息是真的。比如我昨天看的三本书，” 霍俐边回忆边举例，并尽量让自己的描述严肃些，
    “冒险家的职业，武器、防具和冒险用品的选择，战斗中的位置和配合，还有各种怪物的知识…”
    卡尔抬手，示意她停一下：“这些和学习法术有什么关系？”
    霍俐：“我学习法术本来就是为了回…，会去遗迹冒险和探索，这些自然是有必要的。”
    .
    卡尔若有所思：“所以你昨天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霍俐想起昨天离开时，刻意忽视卡尔的询问：她到底问了什么问题，才收到这样一份书单。
    卡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问的应该是，如何使用法术在遗迹探索？”
    霍俐：他这算是刨根问底还是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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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林的样子ref了一下魔邓肯/mordenkainen—疯了之后的形象。
    第6章 误会
    面对卡尔的猜测，霍俐点点头。
    她给艾略特的信几乎包含十万个为什么。而她敢问艾略特却不怕露馅，是因为这些问题连本地人德卡里奥斯太太都不清楚，并且非常鼓励她去信询问。
    一开始，她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费伦大陆，算是穿越人士的自我修养。
    如今迫切的想要学习法术，去探索遗迹，则是因为她那想要回家的飘渺愿望，可以通过这些成为可能，成为现实。

 第12章

    她昨天没有直接回答卡尔，主要是怕卡尔反悔做她同学。
    现在卡尔连教学大纲都准备好了，猜的也算是八九不离十，霍俐就点头承认了。
    .
    卡尔却继续问：“为什么呢？”
    霍俐不解：“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你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霍俐警惕：“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卡尔放松坐姿，往后靠了靠：“不用紧张，霍俐，清楚这些对我们都有好处。”
    他拿起写满小字的大纲，随意翻动：“这样说吧，如果我知道你有冒险和探索遗迹的计划，可能会把重点更多放在使用法术上面。”
    霍俐咽了下口水，盯着卡尔的手。
    他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快，仿佛下一刻就会把手中的纸撕掉。尽管那是他一个晚上整理出来的教学大纲，对自己而言更是极为宝贵的回家的近路。
    .
    卡尔终于不再翻动那几张可怜的纸，把它们抛回到桌子上。
    霍俐的视线追随着，直到纸张彻底落在桌面，才舒了一口气。
    她感觉到什么，抬起眼，看到卡尔身子前倾，漆黑的眼睛牢牢吸着她。
    他语气十分平静，像是风暴前夕：
    “所以，霍俐，你为什么想用法术在遗迹探索呢？你想要探索…什么呢？”
    .
    霍俐倒吸一口气，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她想要探索什么？
    她想要探索回家的路。
    她是穿越者。
    这是她的秘密。
    卡尔知道什么了吗？他怎么知道的？他是末日教派的吗？他会告诉别人吗？
    “为什么呢，霍俐？” 卡尔的声音循循诱导。
    .
    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回家。这很奇怪吗？
    她的家也有温暖的餐厅，有爱开玩笑的爸爸，有理解她支持她的妈妈，还有一只会向她露出肚皮的三花猫。
    那里有插科打诨又相互鼓励的死党，有相互帮助相处愉快的室友，还有实习中刚认识的很有分寸感的同事和上司。
    有亲情，有友情，还有刚刚开始的事业。
    她无比想念那里的一切。
    她一直努力不去想，她其实想都不敢想，生怕会提醒自己：那一切都没了，回不去了。
    可就在昨天，她知道她有机会了，只需要花一些时间，做一些探索，她就有可能回家了。
    她可以回家了…
    .
    “呵，那让我猜猜看吧。”
    卡尔看上去就像一个知道一切的魔鬼。
    她差点忘了，卡尔有魔鬼的血统。
    他是个魔鬼。
    霍俐觉得自己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看到卡尔微微后仰的两只弯角，看到他漆黑的眼睛红色的瞳孔，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露出尖尖的犬齿。
    .
    “你是一个富家小姐，突然对探索遗迹产生了兴趣。来源大概是冒险故事。但你不想要雇佣兵，你想要自己成为冒险的主角。”
    嗯？
    .
    “你没有战士的力量，游侠的敏捷，也不愿成为牧师，毕竟那需要你虔诚奉献一切，于是法师就成了你最好的选择。你甚至通过家庭关系，找到一位相当厉害的法师帮忙。”
    霍俐停止了颤抖。
    .
    “你想要探索遗迹，这是为什么呢？你既不在乎魔法物品的价值，大概也不需要那些悬赏任务的赏金。是因为那位法师的影响吗？你想要和她一起去遗迹，她却丢给你一张单子，要你把上面列的书读完学会再说。”
    霍俐睁圆了眼睛，这是用错误的前提，推出了还算正确的结论？
    .
    “看来我说对了是吗？那位法师不愿意陪你玩冒险游戏，你却意外的找上了我。”
    这是个误会，霍俐长出一口气：“不！不是的！”
    .
    “这不是一个意外吗？也对，和一个没有办法说不的法师学徒，可以玩的更开心呢。”
    卡尔嘴角向上弯出一个弧度，但眼睛里面毫无笑意，
    “可我学习法术，并不是为了陪一个心血来潮的大小姐玩冒险游戏！”
    霍俐：等等，误会为什么还加深了啊？？？
    .
    被误会的难过，卸下紧张的轻松，刚才的担心受怕，还有一个月来不敢想家的委屈，此刻汇集到一起，霍俐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和之前在德卡里奥斯太太面前扭扭捏捏，不敢哭的太厉害相比，霍俐这次哭的很畅快，毕竟借口非常现成：卡尔他说话太难听太伤人了！
    .
    卡尔坐在一旁，看霍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安慰，又添了一把火：
    “哼，该哭的是我还差不多。我本来已经在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跟着他研习，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卡尔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师控！？
    霍俐哭的更起劲了。
    .
    卡尔：“你哭够了没有？”
    霍俐：哭哭哭。
    卡尔：“你怎么还在哭？”
    霍俐：哭哭哭
    卡尔：“你要不要先喝点水，休息下再接着哭？”
    霍俐：咕嘟咕嘟咕嘟。哭哭哭
    卡尔：……？？？
    .
    卡尔：“喂，大小姐，你的鼻涕都哭出来了。”
    霍俐响亮的吸了一下鼻子，拍桌站起，大声道：“你少管我！”

 第13章

    她这一哭一吼，把之前积累的委屈、难过、郁气，全都宣泄了出来，站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斗志满满，这让她十分犹豫要不要坐下继续哭。
    .
    卡尔脸一沉，喝到：“出去！把门关上！”
    霍俐：吓？
    门碰的一声响。
    关上前，霍俐看到一抹亮红色的络腮胡。
    她倒是把那个误会给忘了。不过，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吧。
    .
    虽然意不在此，但卡尔的这一喝，给霍俐旷日持久的发泄排毒哭划上了惊吓的句号。
    两人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霍俐吸鼻涕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卡尔面无表情的递去一张手帕。
    霍俐接过，先胡乱擦了下脸，又狠狠擤了擤鼻涕，最后若无其事的递了回去，成功看到卡尔的表情变的扭曲。
    她得意的把手帕收了起来，说：“谢谢，我洗干净之后会还给你的。”
    卡尔咬牙切齿：“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
    打破沉默后，接下来就容易些。
    霍俐组织着语言，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卡尔说：“你先坐下，我们谈谈。”
    她觉得被抢了先，急于扳回一城：
    “不用了！
    “你刚才的猜测呢，有的是对的，有的是错的。
    “我的确是最近才想要开始学习法术，也是最近才想要去冒险、去遗迹。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也很严肃的决定。”
    卡尔挑了挑眉：“是吗？于是你今天第一天就迟到。”
    霍俐气的几乎一个倒仰：卡尔他怎么还真的爱记仇啊！
    “我解释过了，也道过歉了，而且你也接受了！”她见卡尔又要开口，决心不能再被他带着节奏走，一鼓作气：
    “有个地方你说的很对，提前把事情说清楚对我们都有好处。
    “我应该告诉你，我想要学习法术是为了探索遗迹。
    “而你应该告诉我，你想要和伯恩斯先生在一起，我是说，在他的法师塔。
    “遇上你和伯恩斯先生纯粹是个意外，你也说过你不常来书龙之宝。
    “当然我承认，我很开心有你做我的法术指导。
    “现在的情况是，既然伯恩斯先生决定了由你来帮我，我因为这个决定受益，自然不会说不，而你也尊重他的决定，那至少这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目标是有重合的。
    “那就是，让我更快的学会使用法术！”
    霍俐说的激动起来，觉得自己真的能在几个月内，成长到令本人都大吃一惊的地步。
    .
    卡尔轻轻鼓了鼓掌：“说的不错。听上去是你的真心话。”
    他嘴角微微上翘，但漆黑的眼睛里却不带任何情感。
    霍俐看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忘了一件事！”
    她皱眉俯视着卡尔：“你的道歉呢？”
    卡尔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活。
    霍俐：“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那些话很伤人！我听上去像是个…哼…以玩弄别人为乐的那种，特别糟糕的混蛋！我现在想想还很生气！”
    卡尔似乎在想什么，嘴唇微颤。
    霍俐坐下，直视着他。
    卡尔垂下眼睛，低声开口：“很抱歉。”
    “没关系。”霍俐立刻回答。
    听上去还带着怒意。
    卡尔抬起眼。
    霍俐：
    “虽然还是有些气，但我们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说清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解决了误会，希望我们的关系还不算太糟？”
    卡尔看着霍俐，再次开口，这次更加诚恳：“对不起。”
    霍俐：“我已经原谅你了。”
    --------------------
    第7章 败家的大小姐
    误会总算解开。
    霍俐的眼睛仍是肿的，脸上也还带着泪痕。
    卡尔又找来了条干净的手帕，打湿递给霍俐。
    霍俐边擦脸边说：
    “感觉过了挺久，其实连午饭时间都还没过完。”
    带哭连吵，现在才不过下午快一点的样子。
    她看了眼卡尔，又补充：
    “先说好我这不是想要偷懒，可我需要有午休时间，你都不会饿的吗？”
    .
    她早上出门急，只喝了杯牛奶，刚才又消耗不少，眼下饿的发慌，掏出了德卡里奥斯太太给她准备的鹰嘴豆三明治。
    有两个。
    霍俐其实还没和太太提到卡尔，今早只说了要去书龙之宝图书馆看一天书，但这位和善的太太在食物方面…格外慷慨。
    比两只手掌还大的椭圆形发酵面包对半切开，里面扎扎实实的塞满鹰嘴豆泥，切碎的黄瓜，洋葱，番茄，再加上深水城周边农庄出产的新鲜奶酪，厚厚的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抓住。
    做法听上去有点粗糙，但新鲜的食材搭配太太独家调味的鹰嘴豆泥，哪怕让霍俐这个东方胃来评价，味道也很不错。她一次能吃…
    小半个！
    至于为什么带了两个，那是因为霍俐花了不少时间，才阻止德卡里奥斯太太给她带第三个。
    .
    霍俐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会让她以后的拒绝变得更加困难，但还是向卡尔问道：
    “你要来一个吗？我吃不完。或者就当是…一会跟你学习法术的谢礼？”

 第14章

    卡尔对三明治的厚实程度感到震惊，饶有兴趣的问：“什么馅的？”
    霍俐撕开其中一个三明治外包裹着的牛皮纸：“鹰嘴豆的，味道很不错。”
    她咬了一大口，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卡尔：“不了。谢谢。”
    霍俐咽下嘴里的三明治：“你豆子过敏？”
    卡尔：“不，我没有过敏的食物。我只是不喜欢豆子。”
    霍俐在心里吐槽：卡尔，我知道你有魔鬼的血统，可那是西方的鬼啊。日本的鬼才不喜欢豆子呢。
    .
    她没忍住，问：“为什么？你害怕豆子吗？”
    卡尔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谁会怕豆子啊！？”
    他抿了一下嘴：“我不喜欢嚼豆子的感觉，一粒一粒的。玉米我也不喜欢。”
    霍俐：真幼稚。
    她好言相劝该死鬼，哦不，幼稚鬼卡尔：“这是鹰嘴豆泥，吃不出来是豆子。”
    大概霍俐眼里的揶揄太过明显，卡尔不情不愿的拿起另一个三明治，撕开牛皮纸，小心咬了一口，嚼了嚼吞下，然后咬了一大口。
    霍俐突然理解了德卡里奥斯太太投食的趣味：“嘿，我没骗你吧。”
    “很好吃。谢谢。”卡尔又咬了一大口。
    .
    和卡尔专心致志的吃东西相比，霍俐喜欢边吃边说，她问了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说我是大小姐？大小姐吃鹰嘴豆三明治吗？”
    卡尔嚼着三明治，暂时不能开口，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你认真的？”。
    .
    霍俐是真的不清楚卡尔的判断依据。
    论衣食住行，除了德卡里奥斯太太所住的滨海区是富人区，其他地方没有特别奢侈。
    衣服以轻便的麻布为主，出行则是靠走路。
    吃的方面，虽说质量和数量——特别是数量上——都很有保障，但也没有使用什么特别昂贵的食材。
    就在两天前，霍俐还陪着德卡里奥斯太太，去了南边城堡区的大市场。那里有片区域是农民集会，和她穿越前的农贸市场很像，两人一起购买了这次三明治里面用到的蔬菜和奶酪。
    霍俐在滨海区见过贵族的做派，恭敬的随行仆从，繁复的绸缎衣物，当然还有各种颜色的宝石饰品，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而且真要说起来，卡尔穿着的法师袍，领口、肩部、袖口，都有特别的装饰，看上去还是银制的，可比她穿的要贵多了。
    .
    卡尔吞下嘴里的食物，看着霍俐眼里十分清澈的…疑惑，开口：
    “你明显没有任何体力训练。”
    霍俐点点头，边吃边听。没错，她不到一个月前，还是烧的连床都下不了。
    “但应该接受过完善的读写训练。至少目前来看，阅读没有问题。”
    读写能力并不是十分普及吗。霍俐生活范围局限，一直以为书刊读物是很普遍的东西。不过卡尔嘴巴非得这么坏吗，什么叫目前来看啊？她被三明治堵住了嘴，一时无法反驳，勉强点点头。
    “你昨天晚上熬夜看书，用掉了一桌子的罐装光亮术。”
    这是她迟到的原因，霍俐再次点点头。
    “那一个罐装光亮术，抵得上深水城一个普通三口之家，起码两个月的花销。如果是南港区的家庭，恐怕能用一年多。”
    霍俐一愣，出于惯性，又咬下一口三明治。
    “你说你今天早上才睡，那就是一晚上用掉了八，九个？”
    用掉了十个…霍俐艰难的吞咽，感觉自己被三明治噎住了。
    “果然阔绰。我说你是富家小姐，应该没问题吧？” 卡尔说完，几口吃掉了剩下的三明治。
    霍俐却吃不下了，开始计算她昨天一晚上，究竟烧掉了多少钱。
    .
    费伦大陆衡量财富的主要货币是金币。
    商会之间的大宗交易，贵族们拥有的土地、矿山、农庄等，都是用金币来计价。
    霍俐目前最常用到的是银币，一个金币可以兑换十个银币。她每天有一个银币的零花钱，但一直还没能接受德卡里奥斯太太的这份额外好意。
    更小面值的还有铜币，比例是一个银币兑换十个铜币。
    计量单位则要复杂的多，常用的重量单位是磅，大约是半公斤的样子。其他会用到的还有一勺，一杯，一品脱，一加仑等等。换算关系霍俐至今仍没有搞清楚。
    .
    德卡里奥斯太太家常备的食材，比如一大包面粉，重量大约有10磅，价格在8-12个银币不等，霍俐猜测可以用至少两个月。一块黄油，大小是两杯，价格在3-6个银币，大约可以用一个月。
    保存期较短的如新鲜肉类等，价格更为昂贵。一块质量好一些的牛肉，两人一餐的分量，要将近15个银币。
    不过深水城临海，鱼类贝类的价格很便宜。如果赶上渔民回港，一大包贝类只要一个银币。霍俐试着煮过一次海鲜汤，鲜的差点把舌头吞掉。
    此外，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按完整币值计价，会出现比如六个鸡蛋一银币，一大把生菜四分之一个银币等等。
    .
    霍俐粗略估计，德卡里奥斯太太每个月会花500-600个银币，也就是50-60个金币。这是考虑她们吃的相当丰盛，外加给塔拉供应最新鲜的鸡肉，给提米最好的玉米粒的情况下。

 第15章

    普通的三口之家大概是中产家庭，生活费打对折，估计20-30金币。
    取中间值，一个罐装光亮术，价格起码有50金币！
    她一个晚上，仅仅是为了看冒险故事点个蜡烛，就足足花掉500金币，换成自己煮的便宜海鲜汤，10年都喝不完！
    .
    霍俐越算心越痛，接着意识到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用掉一个简单的罐装法术就要50金币，那可以让她穿梭位面回家的法术，需要花多少钱？
    再加上她学习法术的费用，冒险、探索遗迹时的费用，这根本就是烧钱吧。
    为什么她都穿越了，却还得面对万恶的金钱！
    .
    卡尔看着霍俐表情变换，从诧异，到心痛，再到愤怒，忍着笑问：“想什么呢？”
    霍俐没好气：“在想把我自己卖了能卖多少钱。”
    卡尔：“因为罐装光亮术？你的家人责备你了吗？”
    霍俐：“没有，但不仅仅是罐装光亮术。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卡尔：？
    .
    霍俐叹了口气，很是沧桑的问：“卡尔，你要钱吗？”
    卡尔：？？
    霍俐：“我的意思是，法术原来这么贵，那你教我学习法术，我是不是应该付你钱啊？
    她很苦恼：“要怎么才能赚大钱呢？法师都怎么赚钱的？可以用法术变钱吗！”
    卡尔：“当然不能！”
    .
    眼看着霍俐从富家大小姐，变得为金钱苦恼，又堕落到开始考虑违法行为，卡尔无奈：
    “你还没有开始学习法术，不要胡乱想那么多。”
    他指了下桌子上的虫子：“这些萤火虫，一个金币能买十个，而一次光亮术只需要用一个。”
    原来那些是萤火虫，霍俐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我直接使用光亮术，只需要十分之一个金币，也就是一个银币。或者更少！因为我可以自己去抓萤火虫，连这一个银币都不用花！”
    卡尔：“…倒也不必这么节省。”
    .
    霍俐：“那为什么罐装光亮术要贵这么多？”
    卡尔：“你所说的那些罐装光亮术，是法术符文的一种，算是魔法物品，价格通常要高很多。”
    霍俐恍然：“难怪你之前说我不在乎魔法物品的价值。”
    她顺嘴提到了之前争吵时卡尔的讥讽。
    卡尔轻咳了一下：
    “罐装法术是指简单的零环法术。罐装光亮术这个说法，某种意义上算是个口误。但错的人多了，慢慢的错的也变成对的了。更具体的我以后再解释。”
    听卡尔这么说，霍俐就没再继续追问。
    她收好没吃完的三明治，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羽毛笔和墨水瓶，充满动力：
    “既然已经有萤火虫了，那我们今天就从光亮术学起吧！”
    学会了立省50金币！
    卡尔笑了：“这正是我之前的打算。”
    --------------------
    第8章 光亮术
    fiat lux.
    “意思是，要有光。”
    卡尔写下简短的咒文，解释说：“读音是，斐亚-特，拉克丝。特的发音要简短，拉克丝的发音要连贯。”
    他拿起一只萤火虫握在掌心，另一只手随意拿起一支羽毛笔，重新念起咒文。这一次，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隐隐回响。
    咒文结束，卡尔展开双手。
    一只手中的萤火虫没有什么变化，另一只手中的羽毛笔，则发出哪怕在白天也能看清的光亮。
    .
    这不是霍俐第一次看到法师使用法术，却还是赞叹出声：
    “这可是价值50金币的羽毛笔啊！”
    卡尔：重点错了吧？
    霍俐：“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卡尔：“你来试试看。”
    霍俐拿起一个价值十分之一金币的萤火虫，在心里重新复习了一遍卡尔之前的讲解。
    .
    施展法术通常有三个要求，材料，姿势，和声音。
    光亮术的施法材料是一个萤火虫或者一块荧光青苔。荧光青苔一小块就要一金币，所以卡尔准备的是萤火虫。有的法术会消耗掉施法材料，但光亮术并不会。
    施法的姿势要求是触碰，但如果触碰的物体有任何一边超过3米，法术就无法生效。
    声音要求则是需要吟唱的咒文，也就是卡尔之前说的短小句子。
    .
    霍俐把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放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努力让声音平稳：
    “斐亚-特，拉-克-丝。”
    笔记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卡尔提醒：“你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而这张桌子大概超过三米。拉克丝的读音要更短促。同时可以试试想象笔记本发光的样子。”
    .
    霍俐点点头，拿起笔记本抓在手中。
    她闭上眼睛，描绘着笔记本在黑暗中的位置，想象萤火虫的光一点一点覆在笔记本上，直到将它完全包裹。
    突然，她感到一阵波动，或是震荡，更像是有琴弦在她指尖，等待着她的抚摸。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咒文：“斐亚-特，拉克丝！”
    .
    成功了！
    即使眼睛仍闭着，霍俐也能够确信。
    她感受到笔记本上划过的颤动，就像把一滴水滴入水面：水面波动，水滴融入，水面又再次恢复平静。

 第16章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妙滋味，像是摸到猫咪湿湿凉凉的鼻尖，温热顺滑的皮毛，柔软又有弹性的肉垫，闻到它肚子上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却又不仅仅如此，这是一种比愉悦更令人满足的体验，让人想要感受更多。
    .
    像是爱人的拥抱。
    霍俐脑海中划过这样一个形容。
    是充满爱意的温暖的拥抱。
    她感到胸口隐隐悸动，带着既痛苦又甜美的炽热。
    .
    可那感受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
    霍俐几乎叹息着睁开眼睛，手中的笔记本果然发着明亮的光。
    “我第二次就成功了，是不是挺有天分？”
    卡尔扫了她一眼：“光亮术只是戏法。大部分戏法很简单，有的甚至只靠背诵咒文就可以施放。”
    霍俐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鼓励，扁扁嘴：“既然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大家通常用罐装光亮术，而不是直接使用光亮术这个法术呢？光亮术明明更方便也更便宜。”
    卡尔把霍俐使用的萤火虫放回盒子：“首先，通常情况下，人们并不会使用罐装光亮术，更不会一晚上用掉好几个。”
    霍俐愣了一下。她刚才是想得到赞许，没有思考太多，结果反而再次坐实了富家大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身份。然而她明明是知道怎么和商贩讨价还价的!
    卡尔：“其次，虽然光亮术使用的施法材料比罐装光亮术要便宜的多，但普通的蜡烛一个铜币可以买十个，持续的时间总计会远远超过一个小时。”
    他看着霍俐：“虽然法术有强大的力量，但法术并不能代替一切。刚刚接触法术的人总会忘记这一点。” 他像是在提醒自己，“经验丰富的法师有时也会忘记。”
    霍俐若有所思。
    卡尔：“最后，施展法术的要求并不是那么容易知道，哪怕是光亮术，也不是所有的法师都会使用。”
    霍俐惊讶：“怎么会？光亮术的咒文并不长，施法要求的材料和姿势也很简单。”
    .
    卡尔不以为然：
    “法师强大的力量来自知识。比起把法术知识分享给其他人，锁在自己的高塔里要安全的多。
    “要知道，法师往往还是极度追求力量的一群人，甚至会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堕落。
    “每座法师塔里，都不知道有多少法术导师被自己的学徒杀害，也不知道有多少法师学徒正被自己的导师奴役。”
    .
    霍俐眉毛皱起：“那你呢？伯恩斯先生呢？他对你很糟吗？他又为什么要你来教导我？”
    卡尔表情柔和下来，似乎很愿意和霍俐说起伯恩斯先生的事：
    “伯恩斯先生并不热衷于力量，仅仅是喜欢研究魔法本身。他的教派提倡推广法术知识，而不是囤积隐藏知识。他是阿祖斯的信徒。”
    霍俐：“阿祖斯？”
    卡尔：“阿祖斯是法师之神，有的人会觉得他太过于关注魔法知识本身，或者太过于传统，甚至有些死板。”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阿祖斯认为魔法的力量伴随着巨大的责任。所以这一教派的导师虽然在传授知识时无所隐藏，也不会将自己的学生视为牲畜，但对法师学徒的考察，通常要经历很长时间，往往数年，甚至十数年。”
    霍俐好奇：“你跟着伯恩斯先生学习，有多久了？”
    卡尔：“我十六岁时被推荐给伯恩斯先生，现在已经快四年了。”
    霍俐：“那你岂不是也还没到去酒馆的年龄？”
    卡尔：“我的计算能力没有糟糕到这个地步。”
    霍俐不满：那之前又叫她小姑娘，又说她没去过酒馆的，明明只比她大四五岁而已。
    卡尔：“而且这种规定，真的有人遵守吗？唔，你果然是富家小姐。”
    霍俐：……
    .
    卡尔重新板起面孔：
    “不过，谨慎对待法术是很有必要的，这其实也是对你自己的保护。施放法术会给施法者的身体和精神带来负担，哪怕是简单的法术也是如此，越困难的法术带来的负担会越严重。”
    霍俐卡尔一脸严肃，腹诽难怪她看不出卡尔的年龄。
    不过她的吐槽显然并没有传达给卡尔，他很有老师范的提出了这堂课的第一个问题：
    “那么你刚才施放光亮术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
    感受到了一个拥抱。
    霍俐脸颊发烫。
    卡尔平静的看着她，黑色的眼睛中是明亮的红色瞳孔，没有虹膜，也没有她的倒影反射。
    这只是关于法术的讨论，霍俐对自己说，卡尔是她的老师。
    但卡尔毕竟还是一个她刚认识不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的男性。
    她吞吞吐吐：
    “是有些特别的感受…但很不好形容。”
    .
    卡尔并不意外：“法术通常发生在几秒内，初学者可能不会感觉到什么。而且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尽相同，不过大部分人会形容仿佛摸到了丝线。”
    这让霍俐想起了说出咒文前的感受：“这么说来是这样的，我好像是摸到了琴弦，当我拨动它们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念出了咒文。”
    卡尔的眼睛睁大了些：“你感受到了拨动？” 然后像是帮她解释一样，“可能是因为你昨天使用了很多罐装光亮术，对这一法术更加熟悉。”

 第17章

    霍俐再次雀跃：“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挺有天分的？”
    卡尔看着她的期待的表情，无可奈何：“对于人类来说，大概算是有天分了。”
    霍俐开心起来，又忍不住说：“你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加那句‘对于人类来说’。”
    卡尔笑了下。
    .
    霍俐又想到那个拥抱一样的感触，问：“除了拨动，还会有其他的感觉吗？你使用法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卡尔：“有的时候是弹，有的时候是牵，还有的时候是拉扯，不过拨动应该最准确的描述。”
    霍俐又问：“每一次使用法术的时候，都会有这些感受吗？”
    卡尔点点头。
    霍俐更加高兴起来。
    卡尔：“这是你第一次使用法术对吗？你比我预想的要敏感很多。这样一来，我们学习的进度可以提前了。”
    他拿起长桌上没有摊开的一本书。
    .
    霍俐还在回想着那美妙的拥抱，原来这是每次施法的时候都会感受到的吗。
    她似乎理解法师对力量、对法术的追求了。
    单是使用法术本身，感觉就很棒，更别提法术带来的实际效果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再使用好几次光亮术。
    .
    卡尔翻开书，正是霍俐昨天想要借的《魔网的魔法：写给初学者的简要介绍》第一卷 ：
    “既然你已经可以感受到魔网的波动，那么我们就可以开始学习一些魔法和魔网的基础知识了。”
    霍俐：可以继续上实践课吗？
    卡尔无视霍俐期盼的目光，收起桌面上的萤火虫。
    霍俐无奈，摆出发光的笔记本，拿起发光的羽毛笔，忍不住轻轻抚摸上面笼着的光。
    .
    卡尔翻动书页，开始了新一轮的授课：
    “魔法，又称作原魔力，是一种无处不在的能量。每一滴水，每一块石头，每一个生物，甚至每一缕空气中，都包含着魔法的潜能。
    “法术，是单次的魔法效果的具现，可以将弥漫在世界中的魔法能量，塑造成施法者想要达成的效应。
    “魔网，则是施法者和原魔力即魔法之间的接口，通常被描述为由丝线交错而成的网。
    “凡人无法直接使用原魔力，必须通过弹拨魔网的弦线，去达成想要的魔法效果。”
    .
    有了刚才的切身体会，霍俐很快理解了魔法，魔网和法术的理论概念。
    用穿越前的现象来解释的话：
    魔法是电源，魔网是电源和灯泡之间的电线。
    弹拨魔网的弦线，即施放法术的过程，大概可以理解为打开开关。
    最后产生了魔法效果，即灯泡亮了起来。
    .
    卡尔见霍俐没有疑问，又继续道：
    “所有的法术都依赖魔网，没有魔网就无法使用魔法。魔网受损的地方，法术可能会失控，甚至完全失效。
    “不同的法术会以不同的形式操纵魔网。比如你刚才是直接拨动魔网，所使用的法术就是奥术法术，主要是基于对魔网本身的理解。
    “如果是通过其他中介，间接的使用魔网，比如通过神祗的力量，或是自然之力、誓言之力，那么所使用的法术则被称为神术法术。”
    霍俐点点头，想起之前问过法术和神术的区别，原来分辨的依据是直接使用还是间接使用魔网。
    在神力之外，还有德鲁伊使用的自然的力量，以及圣武士使用的誓言的力量，他们的法术也被称为神术。
    .
    霍俐对法术很有兴趣，但大概是昨晚熬夜的后遗症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她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当卡尔终于说到法术的强度，用法环——从零环到九环——来大致区分，环术越高，强度越大，而零环法术又被称为戏法或罐装法术时，霍俐已经开始眼皮打架。
    .
    她放下羽毛笔，向卡尔示意需要休息。
    出乎她的意料，卡尔并没有责备她惫懒：“我忽略了你的状况。你是初学者，应该还不能很好适应使用法术的负担。”
    然后他很卡尔的补充说：“虽然光亮术只是戏法，但对于人类来说…”
    霍俐打断他：“你真的不用再强调对于人类来说了！”
    她并没有感到什么卡尔所说的“使用法术的负担”，觉得自己更多的是听困了，需要换个脑子做点别的。
    .
    羽毛笔和笔记本上的光晕先后消失。
    霍俐起身，想要去拿一只萤火虫，再次练习光亮术。
    卡尔阻止了她：“再厉害的法师也是有极限的，施放一定数量的法术后就必须休息，这是操作魔网，引导魔法本身带来的后果。”
    霍俐听到魔网、魔法顿时又开始头疼。
    .
    如果操作魔网有任何后果的话，对她来说也并不是身体或者精神上的负担。
    相反，她使用完法术后感觉相当不错，不，是相当美妙。
    卡尔却提都没有提过操作魔网后的感受。
    霍俐听过了魔网的理论知识后，反而更加犹豫开口询问。
    也许她是特例？因为她是穿越者？
    .
    霍俐决定至少再使用一次光亮术，确认那稍瞬即逝的感受是真实的。
    “那我可以带一只萤火虫回家吗？”她让步，“等晚饭之后，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想再熟悉一下操作魔网的感受。”

 第18章

    卡尔同意了，毕竟光亮术只是零环的法术，但要求她保证，回到家之后再使用。
    “当然！”
    霍俐在心里补充，而且还要等到天黑之后，这可是价值50金币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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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唱的咒文，如果没有特殊说明，都ref自博德之门3
    魔法，魔网，法术来自wiki
    第9章 传奇作家瓦罗
    离书龙之宝闭馆的时间，只剩一个多小时了。
    考虑到霍俐精神上的负担，法术理论知识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
    可卡尔又不准许她再次施放光亮术，也没有打算教她第二个法术：
    “你可以抄写卷轴，这才是法师理解并掌握法术的主要方法。”
    霍俐：抗拒。这是字面意义上的书抄百遍，其意自现吗？
    .
    卡尔抛出更有效率的选择：“当然，如果等到明天，我们可以用类似光亮术的方法，来学习下一个法术。”
    霍俐建议：“我们可以先开个头，练一下怎么读咒文什么的，等明天再练习施放。”
    卡尔：“虽然法术咒文本身并不会给法术提供魔力，但吟唱咒文时发出的声音，音高和共鸣组合起来，也是拨动魔网之弦的一部分”。
    他又补充道：“而操作魔网，无论是通过无意识的直觉，还是通过研习刻意为之，都会给操作者带来负担。”
    魔网，又是魔网，霍俐再次倍感头疼。
    .
    似乎是为了更加明确的表示今天的法术学习到此为止，卡尔开始整理长桌上的书本，盖上墨水瓶的盖子，再用细线绑好羽毛笔。
    霍俐却不想就这样结束。
    她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的提议。
    当时被卡尔打断，接着是争吵，然后学习。直到现在，她其实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于是再次提议：
    “我希望可以把冒险故事也加入到每天的学习中。比如现在，就是个挺不错的时间。”
    卡尔停下了手中的收拾，却没有回答她。
    霍俐看出了他的勉强，让步找出两人都可以接受的方式：
    “我会在家里阅读这些书。在书龙之宝这里，我们只是交流一下看过的内容。你也可以说说你看过的其他书，不一定是冒险小说。
    “以后我们可以用午休的时间来讨论。今天第一天，算是个例外。
    “我们约好会有午休的时间，是吗？”
    .
    卡尔放下羽毛笔，看向霍俐。
    霍俐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再接再厉：“既然我学法术的最终目的是冒险，那就需要做好准备。这些冒险故事也算是个开始！”
    卡尔重新坐下：“那我们就聊一聊，你昨天熬夜看过的书好了。”
    他这一说不要紧，霍俐又想起一晚上烧掉的500个金币，再次肉痛不已。
    看在金币的面子上，她也得好好聊聊。
    最好能聊个价值50金币的经验回来。
    .
    “我只看完了两本《瓦罗的冒险家指南》系列，第三本还差一点。我开始以为瓦罗是故事的主人公，没想到是作者。他应该是个挺有名气的作家吧。”
    卡尔表情诧异：“瓦罗是整个费伦最传奇的作家吧。”
    霍俐紧张：“可能是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你知道的，我最近才对冒险产生了兴趣。我之前读的很多都是…爱情小说！”
    卡尔嘴角抖了下，算是认可了她的解释。
    霍俐不再纠结瓦罗，开始说起书里的故事。
    .
    就他写的书本身来说，瓦罗当得起传奇作家的称呼。
    他的文字华丽，形容丰富，还有不少辛辣讽刺。虽然有的时候书中描述过分冗长——特别是对怪物的描述，但配合着精彩刺激的故事，霍俐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回忆起来很是着迷：
    “冒险家总是会陷入麻烦，但最后都会化险为夷。不过为什么每个故事都有龙出现？龙是很常见的生物吗？”
    卡尔：“这应该是瓦罗本人的偏好。吟游诗人总是会夸大其词。”
    他顿了下，更正自己：“但意外的是，瓦罗其实并不是吟游诗人，而是一个法师。他早些年还写过一本面向普通人的魔法通俗读物，叫作《瓦罗的关于魔法的一切》。听说写得非常浅白，还包括不少早已失传的法术。”
    霍俐惊喜，她挺喜欢瓦罗的：“太好了！我可以在这里借到吗？可是书单里没有这本书啊，难道被归在了不可外借那一侧？”
    她伸出手去拿分类书单来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暴露了自己回家根本没有查看法术相关的书籍都有哪些，倒是把故事类的书名看了个遍。
    卡尔：“不用找了，这本书没有留下任何副本。”
    霍俐：“怎么会这样？！”
    .
    “很多大法师并不想让失传的法术重现。”卡尔思索了下，
    “而且瓦罗关于那些法术的描述，很多是错误的。你可不要小瞧这些错误，它们不仅仅能让法术失败，更能带来极大的危险。不夸张的说，甚至能召唤这个世界之外的人，给整个费伦带来毁灭的命运。”
    .
    来自世界之外的·费伦毁灭者·霍俐：心情有些复杂。
    霍俐，捧读：“好可怕哦。”
    .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瓦罗本人不也是个法师，难道整本书都是他乱编的？”

 第19章

    卡尔：“虽然瓦罗的大部分信息来源很可能只是道听途说，但据说他也确实写了不少正确的内容。”
    霍俐：“那把错误的删掉，留下正确的不就好了？”
    卡尔摇摇头：“哪怕是正确的法术，也会有很多人不满。法师可不是什么愿意分享知识的群体。”
    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而且这本书里，瓦罗不仅仅写了法术和魔法，还写了很多法师的辛秘。更糟糕的是，这些秘密也是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法师们自然对他提出了强烈抗议，甚至生命威胁。”
    霍俐：“卡尔，你为什么看上去也有点可惜的样子？”
    卡尔轻咳了一下：“说实话，那些所谓的秘密也不知道有没有三成是真的。毕竟，就连大法师伊尔明斯特对瓦罗写作的评价也是：充满了‘夸夸其谈，不实描述，和异想天开’。”
    霍俐点点头，嗯了一声。
    .
    卡尔看了一眼霍俐，眼睛睁大：
    “不要告诉我你也没听说过伊尔明斯特。
    “他是费伦最有名，也是最强大的法师。
    “他才是真正的传奇！
    “九环法术对他来说和戏法没有区别！他拯救费伦的次数根本数不清楚！！他无数次的穿越到不同位面和邪恶力量战斗！！！他还…”
    卡尔的声音越来越激动，霍俐一点一点的往椅子后面挪：现在知道了，卡尔不是师控，是大法师控。
    她打断卡尔：“什么！？伊尔…呃？这位大法师能穿越到不同的位面？”
    卡尔持续激动中：“当然！这对他不算什么难事。他还能…”
    霍俐变得比卡尔更激动：“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他！？”
    卡尔：“这个嘛…伊尔明斯特已经退休很久了…近百年来没人见过他。”
    .
    霍俐：…近百年？
    她有些失望，又立刻振作起来。
    艾略特认为存在穿越位面的法术，但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伊尔明斯特是大法师，无数次的穿越位面。
    不知道伊尔明斯特的故事有多少传奇色彩在里面，也许艾略特正是根据这些故事推测位面穿越的可行性。
    但这还是直接或间接的肯定了，她学习法术这条路是对的。
    .
    霍俐还是有些遗憾：“真可惜，我还以为能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大法师呢。”
    卡尔：“我也希望可以见到他。不过，当伊尔明斯特离开退休生活、再度出现的时候，通常意味着费伦会有重大危机发生，需要他出手干预。”
    霍俐笑：“那他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卡尔无奈的扫了她一眼。
    .
    眼见话题往伊尔明斯特身上越扯越远，霍俐问回瓦罗：“难道他写的那本通俗魔法读物，就真的一本也找不到了？”
    她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则是猜测，也许她就是被瓦罗书中的法术召唤过来的。虽然她肯定不会，也没有能力毁灭费伦。
    找到那本书也就可以找到那个法术，说不定会对她有帮助。
    而且她相信瓦罗写的一定很通俗易懂，比艾略特寄给她的那本什么什么位面研究，要容易读的多。
    .
    卡尔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瓦罗的关于魔法的一切》后来被法师们联手抵制，包括当时最著名的几位大法师。
    伊尔明斯特虽然没有加入联合声明，但是他全心全意的支持这一抵制，还亲自出手，在众多法师的帮助下，确保找到了这本书的每一册，并把它们全部烧毁。
    瓦罗在深水城的独家出版商赔的差点破产。
    谣传伊尔明斯特最后留有一本，但那只是谣传而已。
    .
    霍俐已经认定这位大法师相当厉害：“有伊尔明斯特的出手相助，看来是真的一本也没有了。”
    就算有，也是在这位行踪不定的大法师手中。
    卡尔表示赞同，又说道：“在真实方面，瓦罗的信用不算太高，他的魔法书不看也罢。”
    霍俐仍有些怅然：“瓦罗的描述特别生动详尽，好多时候我都以为是他亲身经历的，其实大部分都是他随便编着写出来的？”
    所以她昨天晚上的那十个罐装光亮术，就这么错付了？
    .
    卡尔：“倒也不能这么说。《瓦罗的费伦旅行指南》系列有不少可以参考的内容。有一版《深水城指南》，还是由伊尔明斯特亲自检查和校注过的。”
    他做着什么心理挣扎，最后说：“如果你可以忍受难以置信的，不知所谓的，毫无用处的，读起来可以称为是一种折磨的细节描述的话，那《瓦罗的怪物指南》系列也挺不错的。”
    霍俐：…我感受到了你的怨念。
    推荐完瓦罗的两个系列读物，卡尔似乎认为可以结束今天的内容了。
    在霍俐找出书单，往上面添加书名的时候，他重新归拢起长桌上的物品。
    .
    霍俐放下羽毛笔，回味刚才听到的故事。
    卡尔故事（八卦）说的也不错。一本书，八出了费伦的两个传奇人物。哪怕和他随便聊聊也挺长见识的（怪好玩的）。
    她这样想着，看到卡尔正收起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问：
    “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卡尔收好瓶子：“白磷粉末。”
    霍俐：“也是施法材料？”

 第20章

    卡尔：“是的，这是舞光术的施法材料。”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线团，“这是小幻象术的。”
    他收好线团，现在桌子上只剩下霍俐的东西。
    .
    霍俐看到卡尔已经要走的样子，但自己还没准备好要结束，继续找着话题：
    “这些施法材料，在哪里可以买的到？”
    .
    卡尔看着霍俐。
    她眼中的期盼之意实在过于明显，让他想装看不见都做不到。
    他叹了口气：“奥萝拉国度商贩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分店，虽然不是专门的法术商店，但应该有施法材料出售。”
    霍俐小声回：“哦，谢谢。”
    卡尔接着道：“我回去的路上会经过那里，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他话音刚落，霍俐脸上就挂上大大的笑容，大声说：“那真是太好了！”
    卡尔莫名跟着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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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俐：我主要读爱情小说。
    瓦罗：想不到吧！我用其他笔名写过色，咳，爱情小说。
    霍俐：惊（喜）。
    -
    霍俐：为什么爱情小说里也有龙出现？
    瓦罗：因为这是龙与地下城啊！
    -
    瓦罗和伊尔明斯特的关系真的好好笑，希望拉瑞安在博德之门3给他们加更多彩蛋！
    第10章 卓尔
    奥萝拉国度商贩，是费伦的著名百货零售网络，单是深水城就有六家分店。
    离书龙之宝最近的一家，在高路和塔那斯街的交叉路口，靠近贸易区，大概十五分钟路程。
    .
    霍俐飞快的收拾好东西，急匆匆的跑去还书，毕竟两本书带着还挺沉的。
    前台的红色络腮胡正无聊的等着下班，见到霍俐，眼睛一亮：
    “嗨~！这么开心。”他放低声音，“你们重归于好了？”
    霍俐无语：本来就没有好，哪里来的重归于好。
    她倒是把这个误会给忘了。
    .
    但她怕卡尔等的太久，含糊的应着：“…算是吧。书给您就可以了是吗？”
    红色络腮胡一边办理着还书手续，一边自来熟的说：“叫我艾林就行。诶，我说，你们俩…”
    霍俐急着要走，推搪：“我一会还有事，等回头再和你细说哈。”
    艾林朝她眨了眨眼睛。
    于是乎，霍俐在艾林 “我懂，你快去吧”的眼神中，逃跑似的和卡尔一起离开。
    .
    她回头就把要跟艾林说清楚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艾林也意外的很有默契的没再提起。
    当然，如果霍俐后来知道，这件事被添油加醋的经过了几手加工和丰富，最后还传到了伯恩斯先生那里，她一定会现在就和艾林解释明白。
    可惜她不知道。
    .
    霍俐和卡尔两人离开书龙之宝后，一路沿着高路向南。
    高路贯通深水城南北，经过深水城全部七个城区中的六个。“走高路”在费伦通用语里，还有坚持做正确的事，走堂堂正正的路的意思。
    霍俐病好以来，活动范围大多在滨海区，位于深水城西北。她偶尔会去的城堡区在滨海区南边，而书龙之宝所在的北区，则位于滨海区东面。
    她两次去书龙之宝，第一次因为怕迷路，第二次因为迟到，都是直接穿过高路，直奔目的地，并没有在高路上好好看过，此时带着观光客的兴奋感。
    .
    然而走过了两个街区，路旁都是贵族私宅，高墙环绕。
    此时时间尚早，贵族们的聚会还没有开始，一路上除了身着轻装的守望者巡逻队朝他们投去沉默的注视外，几乎看不到太多行人，和滨海区的住宅区没什么两样。
    正当霍俐感到有些无聊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花岗石建筑，足足有四层高。每一层都延伸出无数宽敞的阳台和空中露台，让它带上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卖弄的富丽堂皇。
    阳台幔帐和帘幕偶尔掀起的一角中，还可以瞥见屋内同样奢华的装饰。
    “那里是？”霍俐感叹的问。
    卡尔的回答带上了些意味深长：“温柔美人鱼，北区的地标。”
    霍俐一下子想起报纸上的新闻和德卡里奥斯太太的评价： “骄奢淫逸的贵族最喜欢消磨时间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赌场。
    霍俐有些惊讶贵族们会允许一家赌场开在自己的宅邸附近，走近了些才理解。
    温柔美人鱼虽然是家赌场，但气氛，至少从外面的感受来看，相当悠闲和安静。
    天还没黑，已有不少人进出。几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倚在围着织锦的高柱旁，打量着来往的贵族和富商。
    .
    年轻人中有一位十分英俊的精灵。
    他身段优雅，五官轮廓分明，灰蓝色的皮肤带着柔和的光晕，淡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浅金色头发松松系起，几缕发丝随意的落在尖尖的耳朵旁。
    精灵注意到霍俐的视线，轻轻举了下手中的酒杯。
    他有着和卡尔一样的红色眼瞳。
    那是一位卓尔。
    也被称为黑暗精灵，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幽暗地域中。
    霍俐从德卡里奥斯太太那里听说过，卓尔大多性格残酷，是邪恶的精灵。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卓尔，没想到他们的外貌比精灵更加迷人更加有吸引力。

 第21章

    卡尔凑近：“原来你喜欢卓尔？”
    霍俐脸一下子烧红。
    卡尔的语气带着打趣：“这里的伴游每小时60金币起，不过最好等到你成年以后再说。”
    霍俐想都没想的反问：“伴游？”
    卡尔的笑意更加明显：“这里可是温柔美人鱼。”
    霍俐：“我知道这里。这里是一家赌场。”
    卡尔：“是赌场，也是欢乐堂。”他顿了下，“是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霍俐脸红的更厉害了。
    过了一会，她疑惑问：“你是怎么知道价格的？你来过这里吗？”
    卡尔几乎笑出了声：“我的金币可有更值得去的地方。但是，我没有来过这里，并不意味着不知道价格。”
    霍俐想了想，几乎有些生气：“如果你有足够的金币，难道就会来这里吗？”
    卡尔乐不可支。
    霍俐完全不知道他觉得好笑在哪里。
    卡尔笑够了：“你可还真是被保护的很好啊，大小姐。”
    霍俐没有理他。
    卡尔收敛了笑，正色道：“我自然不会来这里。”
    霍俐哼了一声：“这又不关我的事。”
    .
    她撇过头不再去看温柔美人鱼，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
    霍俐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些没来由，却又一时拉不下脸开口，就听到卡尔问：
    “你以前没有见过卓尔？”
    霍俐摇摇头，顺着卡尔给的台阶向下：“这是第一次。我只听说过卓尔生活在幽暗地域，性格残酷邪恶。不过这次见到卓尔，从外表可看不出来。”
    “他们并不是天生邪恶，也有少数善良的卓尔。” 卡尔说，“虽然大多数卓尔生活在地下，平等的憎恶着每一个地上的种族。不过按地表种族的审美来看，卓尔的确都十分美丽优雅。”
    霍俐：“卓尔因为晒不到太阳，所以性格变得偏激了？”
    卡尔再次笑出了声。
    这让霍俐十分怀念他之前在书龙之宝板着脸上课的时候。
    .
    “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卡尔止住了笑，带上若有所思：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们信仰的蜘后罗丝。
    ”罗丝是一位相当冷酷，残暴而又善变的女神，她要求绝对的服从与忠诚，会为了维持自己对信徒的统治，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只留下最强壮、最狡猾与最残忍的卓尔。”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罗丝的追随者通常被赐予红色的眼睛。”
    .
    霍俐：“那位卓尔是受不了信仰的女神，所以逃了出来？”
    卡尔：“不仅如此。
    “信仰罗丝的卓尔是一个母系社会，女性有着所有控制权，而男性除了繁殖后代，没有太多其他价值，往往被视为女性的工具和奴隶。罗丝还会经常命令女祭司献祭受宠的配偶，来测试她们的忠诚。”
    “大多数卓尔对罗丝的信仰掺杂着恐惧。‘所有软弱的，都将被淘汰。所有背叛的，都将被毁灭’。”
    霍俐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去找那位卓尔，温柔美人鱼门前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卡尔看着霍俐：“从幽暗地域逃出来的卓尔都不会太简单，特别是男性卓尔，他们通常没有学习武技或者法术的机会。能出现在深水城，意味着那位卓尔已经躲过了同族的追猎和罗丝的愤怒。”
    霍俐点点头，没再说话。
    .
    两人又走过了一个街区，两旁明显开始热闹起来。
    左手边是一栋高高的石头屋，石屋的一角立着一座石头高塔，据说那里曾住着一条喜欢恐吓猫科动物的龙。
    右手边是一排明亮的玻璃橱窗。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家精致毛皮大衣店，款式时髦，做工精湛，据说还可以做特别的熏香处理。
    再往前走一些是一家高档鞋店，据说价格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但订做的鞋子，特别是长筒靴，受到上流社会的追捧。
    以上所有的据说都来自卡尔。
    .
    但这种道听途说的风格，非常不像卡尔，反而很像那位信息来源存疑的传奇作家瓦罗。
    这让霍俐不得不怀疑，虽然卡尔对瓦罗的评价不算太高，但他其实暗地里偷偷看了《瓦罗的深水城指南》(伊尔明斯特订正版)不下五遍。
    不过卡尔的记忆力似乎相当好。
    霍俐几乎肯定他会回复说“我倒是很希望忘掉这些没用的细节”。所以，她决定不自取其辱的向卡尔询问。
    .
    高档鞋店的对面，正是奥萝拉国度商贩在高路上的分店。
    其实奥萝拉国度商贩在滨海区也有一家分店，位于滨海区主街道歌豚街上一个相当好的位置，橱窗里陈列着各种经过巧妙切割的璀璨宝石，以至于霍俐一直以为这是家珠宝店。
    高路上的分店要低调很多，但有着同样明亮的玻璃橱窗和由三人组成的守卫队，守卫队里的每个人都配备着闪闪发亮的武器。
    二人推开奥萝拉国度商贩大门的时候，霍俐注意到守卫们警惕而又低调的视线。
    .
    迎接他们的柜员是一位中年半身人女士。她见到二人短暂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半身人这一种族特有的热情。
    听到他们的来意后，这位小个子女士将他们介绍给了店内的服务法师，一位几乎有两个半她那么高的半精灵：吉尔玛德丽·轻羽。

 第22章

    精灵语名字的发音有些困难，深绿色眼睛的半精灵亲切的让霍俐和卡尔称呼她为轻羽就好。
    .
    二人跟着轻羽走向堆着法术典籍和卷轴的法术区，可霍俐却仍能感受到半身人观察的目光。
    为什么呢？
    她想起附近的温柔美人鱼，身着华服的伴游，奥萝拉国度商贩对面的毛皮大衣店和高档鞋店。不难猜测，这里的顾客主要是贵族和有钱人。
    霍俐深知自己的衣着打扮和贵族不沾边，而穿着法师袍的卡尔看上去又太年轻。
    真势利。
    她又想起刚进门时半身人的反应，不由得有些不快。
    .
    轻羽正愉快的介绍着由康复之家特别提供的炼金药剂。
    康复之家是深水城的药剂师和医师公会，就在奥萝拉国度商贩高路分店的旁边。所以平时售价50个金币的治疗药剂，这里只要…
    49个！
    “但效果不打折哦。”轻羽嘴角高高翘起。
    .
    霍俐听到价格，终于记起自己其实身无分文，来这里只是因为她随便找了个话题。
    糟糕。
    难道那位半身人一开始就发现了？商人果然都是火眼金睛。
    她小心拉了下卡尔的衣摆，轻声说：“卡尔。”
    卡尔刚好在这时打断了轻羽的介绍，表示两人想买施法材料。
    霍俐着急，加大力度，重重拽了一下卡尔，觉得身后的视线变得更有实质了。
    卡尔看向她，表情疑惑。
    霍俐小声说：“我没带钱。”
    轻羽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看来是为这位年轻女士购买是吗？请跟我来二楼。”
    霍俐的声音被盖住了。
    .
    她胡乱点头随意应付过轻羽后，再次向卡尔示意，要他靠近一点。
    卡尔带着不解，看了一眼轻羽，缓缓弯下身。
    霍俐恨不得拽住他的角，好把他快点拉近些。
    终于，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可以耳语。
    霍俐急迫的问：“卡尔，你有钱吗？可以借我一些吗？”
    卡尔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
    霍俐又羞又窘，卡尔这一路上怎么笑这么多次，他知不知道笑点太低可能是痴呆的前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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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尔女性设定上比卓尔男性更高大强壮，不过博德之门3里面统一用的精灵体型。
    游戏里面三个恶女drow我都很吃，有点可惜。
    第11章 一个铜币的危机
    霍俐陷入了人生大危机。
    因为她问过卡尔是否带钱后，卡尔直接对轻羽说：
    “我们今天只是来看看，她才刚刚开始学习使用法术。”
    轻羽十分专业，连声说着“当然”，“没问题”。
    她的态度没有任何转变，语气听上去依旧愉快，开始介绍起最受新手法师欢迎的魔杖，法杖和法球等。
    .
    霍俐漫不经心的听着，心里沮丧。
    她理智上很清楚，既然没带钱，那就直说她只是来看看。甚至可以说的更直白，她今天没有购买的计划。而且她和卡尔才认识第二天，卡尔不借她钱是非常正常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一方面，是她主动问卡尔，哪里可以买到施法材料。结果到了商店，她却告诉卡尔自己其实没有带钱。
    另一方面，半身人柜员的视线让她感到被轻视，轻羽的热情又让她很有压力。她觉得最好买点什么，哪怕是花一个铜币买一小团毛线也好，还可以借口说她下一个法术准备学习小幻象术。
    .
    霍俐知道自己正处于精神内耗中。
    她穿越前虽然脸皮也不算太厚，但很少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她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给自己作心理辅导：
    “我的情绪是真实的…我接纳自己现在的感受…”
    当轻羽在二楼一个稍小的柜台后停下脚步，询问她有什么特别的需要时，霍俐长出一口气，已经可以语气比较轻松的向卡尔询问了：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萤火虫，白磷粉，或者是小线团？”
    轻羽在卡尔之前开口：“原来你需要的是具体的施法材料？” 她变得有些苦恼，“我们这里只有施法材料包。”
    不能霍俐阻止她，轻羽一边介绍一边摆出了三、四个细小的皮腰包：
    “不过，我们有多种不同的皮质供你选择。从普通的小牛皮，山羊皮，绵羊皮，到特殊一点的鳄鱼皮或是蜥蜴皮。”
    轻羽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甚至有蛇人皮进货，可以专门为你定制。”
    霍俐一阵恍惚，她真的是来看施法材料的吗？为什么听上去是在买包啊？而且蛇人皮是什么鬼？为什么有种买卖人体器官的恐怖感！
    .
    轻羽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如果是新手的话，我这边还是更推荐小牛皮。大小和重量适中，手感光滑柔软，皮质富有弹性，佩带时不易变形，还有可以放其他材料的两个独立小口袋。”
    她一面咬字清晰的飞快说着，一面向霍俐展示手中的小牛皮施法材料包：
    “今天还有特别优惠，只要30金币就可以了呢！我差点忘记了，如果今天购买的话，我们这边还提供终生！免费！的专业清洗。全深水城的六家奥萝拉国度商贩都可以享受到的哦。”

 第23章

    霍俐：轻羽小姐姐你好厉害，我现在非常想买包，我是说施法材料包。
    霍俐：“唔…这个嘛…”
    卡尔：“小牛皮的耐拉性比较差，强韧度也只能算中等，同时还惧怕摩擦和碰水。考虑到我们以后会去遗迹冒险，20个金币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霍俐：咦，原来看上去这么高级的商店也是可以讲价的吗？
    霍俐：“嗯…我觉得…”
    轻羽：“你的这些考虑很有道理。不过我们的材料包都是经过特殊防水处理的，哪怕直接扔到深水城外的宝剑海，都不会进水的呢。这样吧，我这边再为你争取一下，最低可以到27个金币。”
    卡尔：“25。”
    轻羽：“成交。”
    霍俐：等等！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就替我拍板了？
    .
    她终于反应过来，字正腔圆：“可是我今天没有带钱啊。”
    好像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呢。
    轻羽结巴了一下：“啊？这…”
    她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愉快：
    “我们这边可以提供分期付款方案，由值得信赖的剑湾贸易商银行深水城分行提供。
    “还款期可以是6个月或者12个月，还有超灵活的延期条款哦。
    “深水城，无冬之城，和博德之门的分行都可以接受还款。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邮寄，不过邮费和风险需要由借款人承担。
    “请让我来为你找一下制式借款合同。”
    霍俐：你都不用先调查一下我的信用分吗？不对！为什么还是决定我要买了啊？
    霍俐：“呃…我其实…”
    卡尔：“我们会直接付款。”
    轻羽：“先生真是爽快！”她朝霍俐眨了眨眼睛。
    霍俐：又是眨眼睛！你们都在误会什么啊！
    .
    卡尔写下一张支票，轻羽确认后脚步轻快的去了另一侧的货柜，为霍俐找一只全新的小牛皮施法材料包。
    霍俐终于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卡尔：“我之前确实没有提过。不过考虑到有很多不同的法术，施法材料也种类繁多，我认为这应该还算的上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霍俐：？
    卡尔：“想想看，如果一个法师需要携带萤火虫，或者冰块，羽毛，石头才能施法，那法师可没办法出门了。所以法师和炼金术师合作，共同制作了施法材料包。除了那些会直接消耗施法材料的法术，其他的都可以通过施法材料包来施放。”
    霍俐：“我能跟上你的思路，可是…”
    卡尔表示理解：“之前使用萤火虫，是因为萤火虫比一包粉末要直观的多。而越直观越具体的施法材料，就越有助于初学者感受魔网的存在和波动。”
    轻羽愉快的声音加入：“说的真棒！我真希望我刚开始学习法术的时候知道这些呢。女士，这是你的施法材料包，请问你想直接带走还是我替你包装一下。”
    霍俐：…可是我想问的根本是另一回事啊！
    霍俐没能在轻羽面前说出口，道谢并接过施法材料包后，几乎生拉硬拽的把卡尔拖离了奥萝拉国度商贩。
    轻羽把他们送到门口：“两位再来哦！”
    .
    重新站在热闹的高路上，霍俐终于问出那个问题：“为什么你直接替我付钱买了？”
    卡尔疑惑：“你不是向我借钱吗？”
    霍俐：“这可是25个金币啊！？”
    卡尔：“施法材料包价格一般在20到30个金币之间，这个小牛皮的做工精良，还经过防水处理，25个金币的价格很合理。”
    霍俐：心累，我不是想问这个。
    霍俐：“我们才刚认识吧！你不怕我带着施法材料包转身就走，再也不出现了吗？”
    卡尔：“我倒是没有考虑这个可能性。你今天说的那些想要认真学习法术的话，我可当成是你的真心话听的。”
    霍俐：“那些话是真的…可是…”
    卡尔：“这么说来，25个金币可以让你转身就走吗。那你还有别的想买的什么东西吗？”
    霍俐：…
    卡尔：“如果你不再出现，伯恩斯先生那里的任务就算是遇到了不可抗力，我应该可以直接回到他的法师塔了。”
    霍俐：“我能听懂你的言外之意！不用还特地解释给我听！”
    .
    霍俐考虑起接受德卡里奥斯太太提供的零用钱，分几个月还清卡尔的借款。
    她穿越以来一直回避去考虑金钱方面的问题。
    虽然德卡里奥斯太太是她的临时监护人，但霍俐并不清楚具体是如何处理的。而且她现在还是未成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承诺要有所感激，以后再想办法偿还。
    欠德卡里奥斯太太肯定会多的多，所以把债先汇拢到她一个人身上好了。
    她每天有一个银币的零用，换算成金币每月有3个，再看看能不能预支一些，都用来还给卡尔。
    .
    很快算清还款计划后，霍俐问卡尔：“按我们今天的进度，大概多久可以学完书单上的内容？”
    卡尔思索一番：“大概五到六个月的样子。”
    霍俐：“这么快！？”
    哪怕在她的幻想里，“几个月实现惊艳转身”的几个月，也是八、九个月的样子。
    难道…
    她其实是个天才？
    .

 第24章

    卡尔：“如果只考虑学习法术的话，那些法术大多是零环和一环，二环法术只有一个。你的感受力还算不错，不过考虑到…咳，出于谨慎起见，六个月应该是可行的。”
    霍俐无视他没说出口的对人类种族的又一次嘲讽，奇怪的问：“为什么才到二环？我以为起码得学到六环？”
    艾略特女士提到的她穿越前需要掌握的法术-秘法门，就是六级。
    这下轮到卡尔震惊了：
    “六环？你想在几个月内学会六环法术？”
    奥萝拉国度商贩门前的守卫再次朝二人投来警惕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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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蛇人是指yuan-ti
    第12章 分红
    为了避免被视为可疑人物，霍俐和卡尔边走边说。
    二人目前站在高路上的奥萝拉国度商贩门前，西南方向已经能看到城堡区的大市场。
    那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巨型集市，挤着数不清的商贩、货摊和露天小店。霍俐两天前刚和德卡里奥斯太太去过一次农民集市，认得从那里回家的路。
    她收好借款购买的小牛皮施法材料包，和卡尔朝大市场的方向走去。
    顺便聊一聊法术学习期待值的问题。
    .
    卡尔：“几个月从零环到六环法术，恐怕伊尔明斯特年轻的时候，也想都不敢想吧。”
    之前在书龙之宝，他简单提及了法术的强度用法环零到九来表示，环数越高，强度越大。
    而除了强度，法术的难度也会随法环等级的提升而成倍增长。
    这是因为法术的强度，主要是体现在魔法效果的强大、复杂或两者的叠加。为了取得更强大和/或更复杂的魔法效果，需要同时调用的魔网资源就更多。
    如果零环法术需要拨动的魔网之弦是一条，那一环法术就是十条，二环可能会直接上升到一百条。
    除了数量上的成倍增多，精确度上的要求更会指数级提高。环术越高的法术，对法师魔网的感受力和细微操作力的要求就越高。
    .
    此外，法术还按不同性质分为八个学派。
    不同学派的法术，虽然都是通过操作魔网来实现，但实际操作时，方法和细节都会有很大区别，甚至是截然不同。
    再加上法师之间很少分享，大部分法师掌握的法术都无法写满一本正常厚度和大小的书。
    .
    六环的法术，已经是很多法师穷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至于七环，八环，甚至九环的法术，已经可以被称为神迹了。
    不过，虽然高级法环的法术难以掌握，如果法师本身实力强大，哪怕使用一环，甚至零环的戏法，也会有很厉害的效果。
    霍俐沉默，她没有想到法术之路会如此艰难，而六环法术秘法门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问卡尔：“你现在可以使用的法术最高是几环？”
    卡尔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一些困惑：“一个多月前，我可以使用一个五环的法术，通晓传奇术。但突然无法掌握了。”
    霍俐又看到了一大束希望：卡尔现在也不过二十岁。
    .
    卡尔：“通晓传奇术是预言学派的法术，我应该立刻能够感受到你那封信上的魔网波动才是，所以伯恩斯先生才对我极为失望。”
    霍俐：“我很想跟你说别灰心，但感觉又像是连书都看不懂的文盲，在安慰偶尔发挥失误的天才。”
    卡尔：“我并没有那么天才。”
    霍俐：所以我真是文盲？？？
    .
    她努力克制，终于还是因为有太多问题才没有一走了之：“你和艾略特都是预言学派的法师？”
    卡尔：“法术有学派之分，但法师可以学习不同学派的法术。不过同一个学派的法术在魔网操作上有相通之处，所以法师可能会选择专注于一个或几个学派。”
    霍俐：“预言学派可以知晓未来？”
    卡尔：“不仅仅是未来，而是对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更好的理解。比如通晓传奇术，可以探知过去以及正发生的传奇故事和秘密。”
    霍俐：“难怪你那么清楚瓦罗和伊尔明斯特，两个人都是传奇嘛。”
    卡尔：“那些是随便看看传奇冒险小说就可以知道的，用不着使用法术！”
    .
    霍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等等，你可以用这个通晓传奇术知道任何一个人的秘密？”
    卡尔：“人、地点、或者物品的秘密。需要知道名字，也可以通过一个具体描述。”
    霍俐一阵眩晕，她试图隐藏的秘密，在这个法术面前根本无法遁形：“只要用名字或描述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全部秘密？比如说，如果你用我的名字？”
    卡尔：“必须是传奇！”
    霍俐：“如果我是传奇大法师的话，用这个法术就可以知道我的全部秘密了？”
    卡尔忍耐：“能知道的通常是重要传奇的概述，有的时候，得到的文字甚至十分晦涩。至少我之前的几次尝试，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的事情，根本无法读懂。”
    霍俐才放下心，又好奇：“你想知道谁的秘密？”
    卡尔在濒临爆发的边缘：“管好你的好奇心吧！”
    .
    霍俐再次确认：“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用这个法术来探知我，是无法获得任何信息咯？”

 第25章

    不知道她的穿越算不算传奇。
    她毕竟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潜在费伦毁灭者）。
    如果她算传奇的话，那从这个法术获得的信息会有多模糊。
    .
    卡尔终于翻了黑眼：“当然！这法术不会对你有用的！要传奇人物！而且这可是很昂贵的法术。需要消耗至少250金币的香薰，还需要四块质量极好的象牙板。我为什么要浪费在…”
    他及时停了下来，没有把话说完。
    霍俐浑不在意，甚至感到更加放心。
    还好这个法术有很多局限，在她成为传奇法师之前，她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秘密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居然一次就要250金币？
    霍俐忽视自己贫穷的呐喊，装出自恋的模样：“哼，说不定法术对我有用呢。而且你之前不是很想知道我探索遗迹的原因吗，你可不许偷偷查我。”
    卡尔重重呼出了口气，几次想说什么，最后只从牙缝冒出来一句：“我向你承诺！”
    霍俐夸张的点点头，又佯装不太信任的看着卡尔。
    卡尔又翻了个黑眼，把头偏到一旁。
    .
    两人走到大市场已好一会。
    霍俐在左手边看到了熟悉的市场大厅，脚程稍快些的话，从这里只要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是和卡尔道别的好时候。
    她看着卡尔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无奈又好笑。
    昨天和今天，两次道别的时候都把他惹毛了。
    .
    直到走回滨海区，霍俐才意识到，她彻底把分期还款计划忘到了脑后。
    她和卡尔估计还有五到六个月的相处时间，这期间的零用钱根本不够。
    而且在奥萝拉国度商贩时，轻羽另外推荐的新手法杖，魔杖等，估计也会是一笔必要的开支。
    不得不到了和德卡里奥斯太太谈谈花销的时候了。
    .
    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霍俐先花了些功夫才让这位太太相信，她中午并没有没吃掉一整个鹰嘴豆三明治，还多啃了第二块几口。
    作为对霍俐没办法享用到全部三明治的“补偿”，德卡里奥斯太太晚饭时多给她盛了一勺羊肉炖豆子。
    磨蹭到饭后收拾完碗盘，德卡里奥斯太太坐到壁炉前看菜谱时，霍俐终于忐忑开口。
    她希望可以开始领取每天的零用，包括上个月的。她还想要学法术，而学习需要额外开销。
    .
    德卡里奥斯太太放下菜谱：“当然，其实我也正打算和你谈一谈。”
    她让塔拉从膝上跳下，站起身，从起居室的小桌上拿起了一本薄薄的书和一个看上去有些重量的木盒：“艾莉在我这里放了一笔给你的分红，指定了一部分作为你的教育支出，其他的由我暂为监管。”
    霍俐：“分红？”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投资。
    德卡里奥斯太太微笑：“你们在遗迹探索获得的赏金和战利品啊。艾莉说获得的魔法物品还需要一定时间鉴定才能出售，所以现在只存了第一笔。”
    霍俐不清楚艾略特是如何解释她的来历的，一时不好开口。
    德卡里奥斯太太递过书，示意她翻开。
    .
    那是一本账册。
    第一页的第一笔是收入，有整整2,500金币。
    按霍俐之前的估计，这可以支持深水城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八年的开销还有富余，而这只是第一笔。
    收入下方是德卡里奥斯太太饱满的花体字。
    其中500金币由艾略特指定为教育经费，经德卡里奥斯太太同意后可以提前交由霍俐支配。
    剩下2,000金币由德卡里奥斯太太代为监管。一半由剑湾贸易商银行支付15%的年息，按季度支付。另一半由城堡区的巴索尔珍稀奇妙珍品店支付10%的年息，按年支付。
    第二项投资明显不如第一项。
    德卡里奥斯太太扶了下老花镜，向霍俐解释：
    “巴索尔珍稀奇妙珍品店，会不问任何来路的买下你出售的任何物品。有那里的存单，收购价会更划算。”
    霍俐：听上去是个销赃的好地方，我是说用冒险战利品换取金钱的好地方。
    .
    银行存单自不必说，那还是轻羽小姐姐提到的可以提供商业借款的银行。不过存单年息15%的话，借款利息恐怕要到20%了吧。
    投资的利息或是说年金收入，将用于支付霍俐在德卡里奥斯太太这里的花费。
    食宿及日常开销每月17金币，每年年初调整。其他支出单独记录。
    本金将在霍俐成年后，加上未使用的年金收入，扣除额外支出，全部交给霍俐。
    .
    德卡里奥斯太太摘下老花镜：“这正是我打算和你谈一谈的地方，你昨天使用了十个罐装光亮术。”
    霍俐端正坐姿。
    其实这也是她打算说完零用和学习开销之后讨论的。虽然她可以借口使用时并不知道价格，但毕竟还是用了。
    “罐装光亮术家里有很多，我也从来没有告诉或提醒过你。”德卡里奥斯太太开口，“不过现在，我希望你知道，罐装光亮术的市价在45金币到60金币不等。这个月，你的额外支出我会记录，使用罐装光亮术一个，50金币。”
    霍俐想说什么，德卡里奥斯太太却继续道：
    “就这样定了。以后，我会在每年年初，和你确认上一年的收支，希望你也可以开始学会记录自己的花费。老年人的记忆，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可靠。”

 第26章

    太太似乎有些感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还要开始学习法术了。” 她把木盒递给霍俐，“这里是500金币中的100个，以及你直到今年年底的零用。”
    .
    霍俐恍惚的接过盒子，入手有些沉。
    而入脑的信息分量比这更多。
    她一时无法细想，但很明显的一点是，哪怕这些都是艾略特的安排，德卡里奥斯太太也绝对比看上去的要精明。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位太太能够没有任何疑问的接纳了她，甚至对她无知的问题有问必答。
    她心脏狂跳。
    德卡里奥斯太太收起账本，似乎已经准备重新开始看菜谱了，塔拉也跳回到太太的膝头。
    霍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德卡里奥斯太太带着怜爱：“小可怜，艾莉说你烧的厉害，恐怕烧坏了脑子，可能会出现忘事的症状。”
    .
    霍俐：为什么这话似曾相识？
    艾略特这是偷了她的借口吗？？？
    说实话，这并不算是个很好的借口，用来搪塞可以，细看实在有太多漏洞。
    虽然费伦大陆有无数冒险者，谨慎的，鲁莽的，但她一个人出现在遗迹却毫无准备，真的不会让人生疑吗？
    她在生病时，对照顾她的德卡里奥斯太太，毫无防备的问东问西。
    为什么她有选择的忘掉了费伦大陆的常识，为什么她忘事了还对某些问题格外有兴趣，为什么她从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世，难道她在这里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吗？
    .
    霍俐沉默，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德卡里奥斯太太结束了话题：
    “你在外面一整天，估计累了。这些事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霍俐低声说：“谢谢你，德卡里奥斯太太。”
    直到霍俐合上房门，德卡里奥斯太太才再次轻声感叹：“我和艾莉说过好多回了，我还是更喜欢笨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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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索尔珍稀&奇妙珍品店 - 深水城模组
    书龙之宝也是，其实整个深水城都是。
    刚开始写没有做好引用，以后会注意。
    预言学派/divination，也有翻译成探知学派。
    为避免误会，这里解释一下，以后都会叫预言学派。
    第13章 回报
    霍俐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盒子，点上蜡烛，关好房门。
    她盯着晃动的火苗一会，取出施法材料包，拿起一根新的蜡烛，低声吟诵咒文：
    “斐亚-特，拉克丝。”
    .
    手中的蜡烛纹丝不动，桌上的蜡烛仍在沉默的燃烧。
    霍俐心一沉。
    .
    她连忙找出萤火虫，握在手中，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魔网：
    “斐亚-特，拉克丝！”
    .
    她感受到魔网的轻颤。
    手中的蜡烛没有燃烧，却发出明亮的光，甚至把第一只蜡烛的火光盖了下去。
    但是她期望的温暖的拥抱却没有出现。
    .
    难道是她心中的想法太多，没有感受到？
    霍俐吹熄前一根蜡烛抓在手里，闭上双眼，摒除杂念，又试了一次。
    双倍的明亮。
    仍然没有拥抱一样的感触。
    .
    也许是因为她累了？
    霍俐突然一阵疲惫，心脏跳的厉害，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下来。
    她切实感受到了操作魔网的负担。
    .
    霍俐把点燃过的蜡烛放回烛台，第二只随意放在烛台旁，在身前摆正了德卡里奥斯太太给她的木盒。
    木盒外沿有一个小巧的金属搭扣。
    啪嗒一声轻响，盖子弹开。
    没有她预想中的金光灿灿，盒子里面是一本支票和一个小巧的钱袋。
    .
    费伦大陆只有金属货币，没有通行的纸币。有的时候，集市上还会出现以物易物的情况。
    虽然小商贩通常并不接受，但深水城大部分的商店或贸易站，都可以使用由可信任来源背书的支票。而小商贩的集会，比如城堡区的大市场，往往会有一个市场中心，提供支票兑换金属货币的服务。
    背书支票的大多数是银行，联合商会，或是职业公会等。
    .
    霍俐拿起支票本翻了一下。
    支票已经写好了金额，一共十张，每张10个金币。
    她拿起一张，签名处是德卡里奥斯太太，背书支票的则是密斯特拉教会。
    原来德卡里奥斯太太信仰魔法女神吗，可她从来没有提过。
    霍俐只觉得今天经历的事情简直比过去一整个月都多，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好奇为什么太太不会使用法术却信仰魔法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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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开钱袋，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小把金色的硬币。
    霍俐小心的把金币倒出在盒子里，数了数。
    一共15个，是过去一个月，以及到年底未来四个月的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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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前都是使用银币，这是第一次摸到金币。
    这些金币比银币要小要薄，呈月牙形，一面刻着波涛之上的三桅帆船，另一面刻着两头面对面蹲坐的深水城狮鹫，张开的翅膀充满月牙的尖角。
    费伦大陆其实连通用的金属货币都没有。
    深水城使用的钱币可以在整个剑湾通用。据说这些钱币是垄断矿山的几位大贵族，在剑湾领主联盟的管理机构——领主议会的监督下，铸造并流通的。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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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俐数出5个金币，又拿出两张10金币面值的支票。
    这是向卡尔借的25个金币，现在她不需要分期付款了。
    霍俐拿出钱袋，把支票和金币一股脑丢了进去，盖上了木盒的盖子。
    她把钱袋和施法材料包一起装好，抽出了信纸和羽毛笔。
    刚才施放光亮术的疲惫仍没有退去，但她必须要给艾略特写信道谢，最好明天就可以寄出去。
    然而提起笔才发现自己思绪纷乱，太多疑问一股脑涌了上来。
    .
    探索遗迹的赏金？
    她明明是被艾略特救下，战斗中没有出力不说，还直接晕过去需要额外照顾，为什么要给她分红？
    分红就是如此一笔巨款，总赏金又会有多高！
    这笔悬赏是谁出的，探索遗迹的目的是什么，艾略特探索到了什么才获得了这笔赏金，这些和她的穿越有关系吗？
    她模糊记得在晕倒前，回答艾略特自己没有监护人，但是指定一位监护人是这么容易的事吗？不应该先调查一下她的背景找一下有没有远房亲戚什么的？
    也许艾略特调查过了，所以才知道她的确切年龄？
    调查能这么快吗？
    不过这里是有法术的世界，霍俐想起卡尔的通晓传奇术。
    年轻的卡尔几个月前就可以使用通晓传奇术，而艾略特明显比他更有经验，回信的签章也和预言学派有关，那么她利用法术来调查霍俐的背景，可能并不是什么难事。
    艾略特还知道了些什么吗？
    .
    霍俐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
    艾略特对她没有敌意。
    非但没有敌意，她还对霍俐相当友善、慷慨，甚至可以说是霍俐目前最大的依仗。
    照顾霍俐的德卡里奥斯太太是艾略特帮她找的。
    霍俐回家的路是艾略特给她指明的。
    现在还有一大笔钱是艾略特为她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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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丢下她就跑，没有告诉她这一切，霍俐几乎挑不出毛病，甚至觉得艾略特过于了解她了。
    她这一个月受德卡里奥斯太太照顾，虽然十分感激，但也无法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位和善太太的馈赠和好意。
    她表现的没有什么顾虑，心中却有隐隐的不安。
    但现在，得知两人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更加公平，而不仅仅是单方面的让她不知如何回报的付出，她反而卸下压力，甚至知道，她和德卡里奥斯太太的关系会变得真正亲密起来。
    那艾略特呢。
    艾略特又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
    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霍俐始终没能动笔。
    第一支蜡烛暗了下去。
    霍俐回过神，在第二支蜡烛上的光亮术消失前，及时点燃烛芯。
    现在看来，最关键的应该是搞清楚探索遗迹的分红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其他的，对艾略特这位强大的法师而言，可能只是顺手为之。
    德卡里奥斯太太和艾略特很熟悉，发自内心的喜欢照顾别人，但同时还有生活智慧，是最好不过的监护人人选。
    霍俐问的问题，艾略特肯定不会觉得困难，回信时字迹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潦草。
    也许，艾略特只是花了一点点时间在她身上。
    但对她这个不算太走运的穿越者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
    霍俐呼出了长长一口气。
    不管艾略特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恩惠。
    也许她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追上艾略特。
    也许她永远也无法报答艾略特的救命之恩和之后的“举手之劳”。
    但她只要一直记得艾略特为自己做过的这些。
    感激她，尊重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尽自己最大可能的回报她就好了。
    .
    霍俐拿起羽毛笔，终于开始写信。
    询问完探索遗迹的分红后，她望着烛光，突然想起了刚才使用光亮术时，无法再感受到的奇妙拥抱。
    她今天没能向卡尔问出口，但艾略特肯定知道。
    于是这封信又补上了她的这两日的经历，在书龙之宝找到了临时法术导师，第一次操作魔网，使用法术后感到的拥抱，以及，现在拥抱消失了。
    看着洋洋洒洒写满四页的信纸，霍俐失笑。
    艾略特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对她的善意和慷概的答复，就是这么快又写了一封长信吧。
    估计仍然不会很快收到回信，霍俐却有预感，艾略特哪怕皱着眉，也会看完长信的每一个单词，然后回信带给自己答案的。
    这天晚上她准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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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第二天，一上午的魔网历史课，直接听的让霍俐怀疑自己其实昨晚没有睡。
    总算熬到了午休时间，她才有机会向卡尔偿还借款。
    突然想到什么，她决定欠着卡尔一部分，只拿出了一张10金币的支票，提出分期付款的计划：
    “我先还你10金币，接下来每个十日再还你5个，利息就是这一段时间的午餐，你觉得怎么样？”
    经过昨天一天和今天上午，霍俐已经知道卡尔是个难得的好老师。虽然他有点脾气，有点嘴坏，但作为老师，他讲解清晰，还很负责。
    如果不是艾略特的书单长度有限，霍俐甚至希望在卡尔的指导下学习更久。

 第28章

    但她想起卡尔昨天在奥萝拉国度商贩门前开的玩笑，提到五环法术遇到瓶颈时的懊恼。
    很明显，卡尔非常希望回到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而不是教导她这样一个毫无基础的新手。
    如果卡尔突然决定不教了呢？
    这让她下意识的想用这一点点更多的关系，至少留住卡尔一个月。
    .
    卡尔没有立刻回答，思索着看向霍俐。
    霍俐懊悔起来了：
    她本来就是受益的一方，却还想用一些小手段稳固自己的利益！
    但她已经提出了分期付款的方案，现在又说她可以全部归还，不仅太迟了，还更加可疑。
    霍俐绞尽脑汁，一时想不出好的借口。
    .
    卡尔开口：“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是…”
    霍俐等着卡尔指出自己的小心思和小算盘。
    卡尔有些踌躇：“我想知道菜谱大概都有哪些。”
    霍俐如释重负：“当然！家里可是有满满一架子的菜谱，随你挑选！”
    卡尔变得期待：“那今天吃什么？”
    霍俐连忙说：“昨天晚上做的羊肉炖豆子，放了新鲜的迷迭香！”
    卡尔，呆滞：“又是豆子？”
    霍俐，呆滞：…我忘记你挑食了。
    霍俐赶忙解释说豌豆已经被炖烂了，入口绵软，完全没有一粒一粒的口感。羊肉用的是羊羔肉，鲜嫩入味，还有洋葱、土豆、小番茄等。
    最后她对自己一狠心，提出可以帮卡尔把豆子挑出来。
    卡尔听上去有些闷闷的：“我自己挑就好。”
    霍俐刚松一口气，又马上想到：不好，德卡里奥斯太太才拿到一整本豆子的菜谱！
    .
    把豆子暂先放到脑后，霍俐捧出一只金属盒，比三本《瓦罗的冒险家指南》叠在一起还要重还要大。
    这是德卡里奥斯太太特意为她找出来的贡德侏儒的“小”发明，既可以冷冻食物，也可以加热食物。
    由于发明的原本名称实在是太长了，占了三张使用说明纸的一整页，霍俐给它简单命名为：饭盒。
    卡尔：目瞪口呆。
    霍俐又拿出了木碗和勺子，分给卡尔。
    为了带这些，她今天特意换了一个大的硬布旅行背包。虽然看到卡尔吃惊很有趣，但考虑到重量和豆子问题，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带三明治吧。
    .
    卡尔对饭盒很感兴趣，边吃边研究，连嘴里吃到一大口豆子都没有注意到。
    霍俐看着好笑，加之昨天回家也没继续读瓦罗的书，这次就不打扰卡尔，安安静静吃自己的。
    卡尔放下勺子，有些意外：“这居然只是一个魔法伎俩术。”
    他很快意识到霍俐对这法术没什么了解，解释说：“魔法伎俩术是一个零环法术，也就是戏法，甚至连戏法都算不上。”
    他轻声念出了个单句，随手一挥，霍俐眼前就出现了一串闪烁的火花。
    “这是个法师学徒训练用的小把戏，游乐会上用来吸引小孩子的娱乐，很少有人会真的用到它。”
    他感慨：“伯恩斯先生说的没错，重新学习一下法术基础很有必要。”
    霍俐咽下食物。
    如果卡尔教她法术，不仅仅是伯恩斯先生对他的一个惩罚，而是对他也有些帮助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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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恶作剧
    接下来的三周，即三个十日，过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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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务方面，霍俐还清了卡尔的借款，还入手了一根魔杖。
    魔杖是她自己从奥萝拉国度商贩的滨海区分店购买的，价格（讲价后）10个金币，而且购物体验非常良好。
    虽然滨海区比北区更加富裕，滨海区分店的装潢也比高路分店更加高档，但这里的柜员并没有像高路分店柜员那样，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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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际方面，霍俐和德卡里奥斯太太的关系更进一步，已经可以有意无意的朝这位太太撒娇了。
    这可能还影响到了她和塔拉的关系。
    虽然塔拉仍然不让霍俐摸，霍俐喂它小鱼干时，也是把鱼干叼走，躲到一旁吃。但在某天傍晚，霍俐帮忙打下手，切碎一大把百里香时，塔拉在她的脚边蹭了蹭。
    “德卡里奥斯太太，你看到了吗！我的心都要化了！我敢打赌，塔拉今天晚上就会偷偷跳到我的床上。”
    “它会的，霍俐，它会的。”
    那天晚上，塔拉在德卡里奥斯太太房间入睡。
    .
    然而情场得意（并没有）的霍俐在法术学习方面遇到了点门槛。
    她倒是很快掌握了第二个法术，舞光术。这个法术和光亮术有点类似，不过是一次召唤出四个明亮的光球，持续时间一分钟。
    但她学习第三个法术——小幻象术——时，开始体会到细微操作魔网的真正含义。
    .
    小幻象术可以召唤出来一道幻声或是一个幻影，持续时间一分钟。和前两个法术相比，这个法术不需要任何吟唱。
    召唤出幻声或者幻影并不困难，但要使幻声可信，幻影真实，却比霍俐预想的难很多，花了近一个十日也没有太大进展。
    卡尔似乎不以为意，也并没有失望。霍俐默默练习的时候，他专注于自己面前的书，偶尔在笔记本上抄抄画画。

 第29章

    霍俐有些焦急，这只是她开始学的第三个法术，就遇到了门槛。
    不过，经过一个十日的练习，也还算有一个收获：她已经可以随意施放零环法术，而没有太多使用魔网带来的负担了。
    .
    终于，在第二个十日的某天，霍俐灵光一闪，坚定的一挥手，召唤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卡尔：“这个箱子非常逼真。”
    霍俐：“…可我想召唤的是个椅子。”
    卡尔：“箱子…也是可以坐在上面的。”
    霍俐：这能一样吗？
    要知道，卡尔示范小幻象术的时候，直接召唤出来了一只惟妙惟肖的猫，还喵了一声。
    毕竟，这个法术的主要作用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在这一点上，还有什么能比猫做的更好吗？
    .
    霍俐明白，操作魔网是件很私人的事情。各种法术理论可以帮助理解和体会魔网的波动，但在实际使用上，最终靠的是个人感悟。
    她还是忍不住问：“有什么别的窍门吗？”
    卡尔：“有的。”
    霍俐坐直。
    卡尔拿出五页羊皮纸：“反复抄写这些卷轴上的内容就可以了。”
    霍俐：“为什么我始终逃不开抄书的命运？”
    “这是所有法师的命运。” 卡尔笑着说，“你知道法师之神阿祖斯的圣徽是什么吗？”
    他伸出左手，食指指向天空：“点燃蓝色焰火的墨迹斑斑的手。”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带着抄写太多导致的痉挛和绞痛。”
    霍俐：…谢谢你，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
    卡尔把卷轴铺开，除了第一张是法术的文字介绍外，另外四张上面是各种扭曲在一起的线条。
    他指了指其中两张：“我召唤幻象时，感受和这两张十分相近。”
    霍俐看着卷轴上面的一条条细线，会意：“需要操作魔网之弦变成上面的图形？”
    卡尔：“是，又不完全是。” 他顿了顿，“这些卷轴是用魔法文字写成，抄写它们会帮助你理解魔网的序列和规则，最后变成对魔法和法术本身的感悟。”
    他把自己面前的书朝霍俐展示了一下。
    霍俐第一天就看到卡尔带着这本书，以为上面没有文字只有图案。这下近距离观察，看到线条的组合确实带着一定规律，甚至有重复出现的符号。
    “这里记录的是通晓传奇术，包括了三个法师对这一法术的理解，并绘制成卷轴，最后订成一本书。”
    他轻叹一声：“对魔网的理解需要经年累月的积攒。大部分法师，一半时间会花在找到这样一本书，另一半时间则花在抄写这本书。我很幸运，遇到了伯恩斯先生。”
    .
    霍俐接过小幻象术的卷轴，做最后的挣扎：“为什么我学前两个法术不需要这些？”
    卡尔：“大部分零环法术，都可以靠背诵咒文来施放，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是使用声音的波动来操作魔网。但小幻象术没有吟唱。” 他犹豫了一下，“以人类的魔法天赋…”
    霍俐：你可别再种族歧视了！！
    .
    霍俐的学习内容，最终还是加上了抄写卷轴。
    她原以为会很枯燥，但临摹那些弯弯绕绕居然也有些趣味，特别是当她可以直接在纸上画出某些图案时，甚至能够从线条的走势，隐约感受到身边的魔网。
    在通过抄写卷轴理解魔网上面，霍俐觉得自己应该很有一些天赋，大概是因为魔法文字和象形文字有那么一点像。
    不过一天时间，她流畅的写下几个“字符”后，就突然再次有了灵感一现的强烈感受，盯着卡尔身下的椅子，一手握住线团，另只一手拿起魔杖指向桌旁，轻轻一挥。
    一把十分逼真的木椅凭空出现。
    大小，样式，新旧，甚至连椅背上木头的纹路，都和卡尔身下的椅子一模一样。
    卡尔：“做的不错，几乎看不出来是幻影。”
    霍俐：几乎，那就说明还是能看出来？
    卡尔提出下一步要求：“可以再加上些想象，毕竟使用小幻象术的时候，眼前并不是总能看到你想要召唤出的物品。”
    .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就有了之后无数次的成功。
    霍俐在接下来的尝试中增加了更多想象：
    摇椅，高背椅，扶手椅，懒人椅，甚至颇有现代风格的线条流畅的高脚椅。
    如果不是小幻象术只能召唤一个幻影，且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幻影存在，她可能要把整个房间都堆满了椅子。
    接着她开始尝试更舒适的选择：单人沙发，双人沙发，美人靠。皮的，布的，木制的。
    第二天中午，她返本溯原，再次变出了一把图书馆的椅子。
    这次，这把椅子和其他的椅子没什么差别，但又并没有和哪一把完全一样。
    .
    霍俐颇有成就感的朝卡尔看去。
    没等她开口，艾林走了进来。
    这位蓄着整齐的亮红色络腮胡的图书馆前台，自从得知霍俐是瓦罗的忠实读者，并且每天中午都会举办读书交流会后，就会在午饭时间时不时的出现。
    霍俐对此表示欢迎。
    而这次，艾林看了二人一眼，有些诧异他们没有开始午休，但还是自来熟的坐上了最靠门的一把椅子。
    “嗨~！今天怎么…哎呦！”

 第30章

    他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
    霍俐冲卡尔挑了一下眉：瞧，我这次成功了！
    卡尔朝霍俐点了点头：干的不错！
    艾林坐在地上，清楚的看到一切：就没人扶我一把吗？？？
    .
    霍俐忍着笑帮艾林爬起来。
    艾林：“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霍俐还在开心法术的成功，和艾林解释道歉后，再次美滋滋的确认：“你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是一个幻影？”
    卡尔：“没有看出来。”
    艾林：霍俐明明在问我！
    .
    霍俐正陷入沉迷法术的阶段，甚至连午休都不想要了，和艾林解释一番最近一个十日暂时不会有瓦罗书友交流会，再次道着歉，把他送出了房间外。
    艾林：“嗨~！没事儿！”
    霍俐转身回屋，自信满满，深吸一口气，再次使用小幻象术！
    长桌上出现了一只三花猫，正是霍俐家里的那只，永远会对她露出肚皮的小猫。
    霍俐温柔的看着小猫。
    小猫乖乖的看着霍俐。
    小猫开口：“嗨~！”
    霍俐：你谁啊？
    卡尔忍俊不禁。
    她的小幻象术还有的练。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霍俐用心抄了一下午法术卷轴，在离开书龙之宝前，已经可以召唤出来会喵喵叫的幻影小猫了。
    和她家里的那只相比，还是差点夹子音，但总归不再是艾林粗犷的嗓音了。
    .
    接下来几天，霍俐终于成功复制出了自己心爱的三花猫，很快又有了新的灵感。
    恶作剧的灵感。
    之前对艾林并不是有意为之，但接下来就是专门为卡尔设计的了。
    而恶作剧的内容，则是模仿伯恩斯先生的嗓音。
    虽然上一次见到伯恩斯先生已经是近一个月前，但他的嗓音和语气都挺有特点，霍俐总结为：
    低沉有权威却又毫无起伏。
    .
    可惜她无论怎么练习，都没有办法骗到卡尔。
    她试着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时候让“伯恩斯先生”突然来一嗓子，并换来卡尔“差的远了”，“完全不像”，“你是想侮辱我吗？”之类的回复。
    几番下来，霍俐认定，卡尔在他的记忆中美化了伯恩斯先生的嗓音，而自己记忆中的伯恩斯先生才和真实的更为接近。
    卡尔对此嗤之以鼻。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避免做的次数太多惹恼卡尔，霍俐只在午休时间进行“伯恩斯先生来了”的游戏，并均已未能成功告终。
    .
    减少频次的另一个原因是，她要开始学习第四个法术——魔法伎俩术了。
    这也是她上次带羊肉炖豆子时，饭盒里面用到的法术。
    所谓伎俩，确实都是一些小把戏：
    可以温热、冷冻、清洁一定量的物体；可以在物体表面做出一些标记；可以召唤一些无害的感官效果，如一阵风、一串火花、或是一股怪味道；等等。
    虽然这个法术有很多效果，但每个效果都不强，且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发挥创造力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用处，比如召唤怪味道用于开玩笑？
    考虑到她最近的恶作剧，霍俐不得不猜测，卡尔是临时决定教她这个法术的。
    卡尔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原计划中，教给霍俐的第四个法术，应当是位列法师冒险家零环法术使用榜榜首的：法师之手。
    但受饭盒启发，以及考虑到霍俐的个人兴趣，他决定增加魔法伎俩术的学习。
    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啊！霍俐抗议：“我不是很想学一个专门用来逗闷子，只能做些小把戏的法术！”她又想到什么，“而且这太奇怪了，受一个能加热食材的盒子启发？”
    卡尔丝毫没有动摇：“不仅仅如此。法师之手不需要施法材料，操作魔网的难度上了一个台阶。魔法伎俩术也不需要施法材料，是个很好的前置练习。”
    霍俐：“我不怕难！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卡尔正准备反驳，门口传来伯恩斯先生低沉的嗓音：
    “卡尔！”
    卡尔一顿，朝霍俐挑了挑眉，露出尖牙：“这次学的还挺像。差点骗过我了…”
    霍俐冲他摇摇头：伯恩斯先生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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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知心爷爷
    伯恩斯先生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这次，他把银白的头发和胡须束了起来（但看起来反而更多了），依然穿着暗色长袍，领口加的更高，一直立起到耳朵边缘，没有戴法师尖角帽。
    卡尔见到伯恩斯先生，表情既期待又紧张，霍俐甚至看到他的尾巴卷在身后。
    .
    自从霍俐得知这位老先生是阿祖斯教徒后，他那威严可怕大法师身份上又叠加了一层：古怪死板的老师。
    不知道伯恩斯先生来找卡尔做什么？他决定让卡尔回去了吗？
    卡尔看上去很期待，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霍俐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
    不过好在她已经可以称的上是入门，知道怎么学习法术，能够体会到魔网的波动和细微操作，也终于明白抄法术卷轴的用途。
    虽然没有了卡尔的讲解，理解法术会慢一些，但至少不会毫无进展。

 第31章

    至于法术使用情况的分析，比如使用小幻象术来吸引别人注意，这些经验固然很好，最后难免还是需要她在实践中体会。
    而且哪怕伯恩斯先生带卡尔离开，她也应该还是可以去信问卡尔的吧。阿祖斯的信徒不是鼓励魔法知识的传播吗？
    .
    霍俐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伯恩斯先生却没继续和卡尔说什么，而是转向她，有些意外：
    “霍俐？你没有去辉剑节？”
    .
    辉剑节是深水城的城市节日，不是费伦大陆历法的五个特殊节日之一。
    费伦大陆每个月30天，一年12个月，加上5个落在月份之间的特殊节日，以及1个每四年一次的大节庆，每年的总天数，和霍俐穿越前一样，大部分时候都是365天。
    霍俐一开始觉得这免去了节假日调休的问题，后来才发现，费伦其实没有工作日和周末之分，劳动者都是全年无休。
    因此，每到五个一年一度的节日时，几乎所有人都会把日常生活抛到脑后，加入到盛大的庆典中。
    .
    城市节日和宗教节日的规模相比要小一些。
    深水城辉剑节的庆祝场地在胜利运动场。德卡里奥斯太太家所在的古尔辛达街，是通往运动场的必经之路。
    和卡尔确认他不会庆祝辉剑节后，霍俐决定白天还是来书龙之宝。毕竟她去庆祝场地很方便，而且庆典晚上才会达到高潮。
    她其实也有些意外，自己很快就接受了每天都是学习日。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越快学会法术，意味着能够越快回家。另一个原因是，她现在正处于沉迷法术阶段。
    .
    她冲伯恩斯先生点点头：“学习法术更有意思。” 看到身边的卡尔，又补上一句，“因为卡尔教的好。”
    伯恩斯先生不置可否，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仍面向霍俐：
    “也好，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他沉默了好一会。
    .
    又一个好一会过去了。
    霍俐看向卡尔，卡尔把头偏到了一旁。
    终于，伯恩斯先生再度开口，开始讲起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故事。
    霍俐再次看向卡尔，卡尔已经换上一副“啊果然还是开始了吗”的表情。
    .
    伯恩斯先生和卡尔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师生关系（未满），别看他平时说话一板一眼，但说起故事居然很有趣味，而且相当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
    故事的内容嘛，则是相当劲爆的密斯特拉的情史！
    除了一位霍俐以前没有听说过的亡者之神，还提到了德卡里奥斯太太家的那位天才。
    他是近一百年里，魔法女神唯一公开的神选和情人。
    但这位传奇法师并不满足于此，也许是为了取悦女神，也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他试图研究被禁止的魔法。
    但他失败了，酿成大祸，最后因自己的狂妄受到魔法女神的惩罚。
    .
    霍俐万万没想到，居然在伯恩斯先生这里，把德卡里奥斯太太没说完的故事给听全了。
    不过伯恩斯先生好歹是一位法师，也会使用魔法和法术，就这样说着这位魔法和法术之神曾经的情感故事，算不算是亵渎神明啊。
    这些真的是她能听的吗？
    听上去魔法女神可是会直接惩罚她的法师追随者，哪怕是神选也不例外。她可不想就这样被牵连，成为女神之怒的炮灰。
    .
    霍俐突然想到，伯恩斯先生信仰的是阿祖斯，也就是法师之神。他敢毫无顾忌的说起这些，说不定是两位神明之间有什么龃龉。毕竟法师之神和魔法女神，势力范围听上去就有很大重合。
    伯恩斯先生开始了阿祖斯的八卦。
    霍俐：行吧。
    她重新竖起耳朵。
    什么，阿祖斯曾是前任密斯特拉的情人？什么，阿祖斯还爱着前任密斯特拉的神选？什么，阿祖斯把和他竞争的同为神选的萨弗拉斯禁锢了上千年？什么，阿祖斯对现任密斯特拉感情复杂?
    这都是什么三角关系，囚禁文学，替身文学啊？
    霍俐听的津津有味，也顾不得神罚了，恨不得拿本子把这些都记下。
    .
    除了神们之间的混乱关系，霍俐对费伦大陆的神明又有了别的认识。
    比如，原来神明也是会陨落的，同时也会有新的神诞生。
    而在成为新神之前，祂们可能是凡人。
    阿祖斯就曾是一名人类法师，被前任密斯特拉提为半神。
    现任密斯特拉也曾是一名人类法师，在继承了前任魔法女神神格的同时，也继承了祂的名字。
    霍俐若有所思。
    难道这些，其实才是伯恩斯先生想要告诉她的吗？
    他用神明的故事来鼓励她，继续学习法术，未来可以变得和神明一样强大！
    .
    伯恩斯先生开始讲大法师伊尔明斯特的…怎么还是情感经历啊？
    霍俐：…是我想多了。
    卡尔终于开口阻止：“伯恩斯先生！”
    伊尔明斯特的情感小故事戛然而止。
    伯恩斯先生轻咳一声，总结中心思想，那就是法师和普通人一样，也是可以有感情经历的，而不仅仅只有学习、冥想和研究法术。
    霍俐：原来重点在这里吗？但你对普通人这一概念理解有问题吧！普通人可不会玩这么花啊！

 第32章

    .
    “卡尔很有天赋。”伯恩斯先生的声音恢复了干枯和严肃，板着脸对霍俐说，“卡尔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且勤奋的年轻法师。”
    霍俐点点头，这她其实早就发觉了。
    夸完卡尔，伯恩斯先生开始夸霍俐：“你是一位迷人的年轻女士…”
    结合他刚说过的一串情感小故事，霍俐警惕起来，伯恩斯先生不会是来做红娘，要乱点鸳鸯谱吧！
    这可完全是没影的事！
    她试图给卡尔一个眼色，但卡尔正沉浸在伯恩斯先生的夸赞中，表情既得意又羞涩，简直能挤出粉红色的泡泡。
    .
    伯恩斯先生又迂回起来。
    他夸一夸卡尔会成为很了不起的法师，再赞一赞霍俐一定追求者众多。
    在霍俐觉得卡尔要幸福的晕过去的时候，伯恩斯先生对霍俐说：
    “希望你对待感情，就像对待法术一样。除了感性，也要有理性和冷静的一面。”
    他又勉励了卡尔一句要继续钻研法术，转身离开。
    留下霍俐一头雾水。
    .
    很快，霍俐回过味来，怎么感觉伯恩斯先生是在告诫她，不要玩弄卡尔的感情呢？
    伯恩斯先生这是来护崽子了？
    他不好收回之前的决定，但又怕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
    呸，她才不是猪呢。
    所以伯恩斯先生对卡尔是法术上的夸赞，对霍俐就变成了有魅力和石榴裙下有人排队？
    开什么玩笑，她认识的能说上话的异性，除了卡尔，也就只有鸽子提米了。
    艾林不算，他是姐妹。
    .
    那之前伯恩斯先生说的故事算什么，直观的展示混乱的感情关系？
    霍俐问卡尔：“伯恩斯先生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卡尔：“他认为我很有天赋，应该很快就会准许我做他的法师学徒了，就像阿祖斯曾是密斯特拉的学生一样。”
    霍俐：伯恩斯先生最开始说的，“和霍俐也有关系”那句话，你是一点也没听啊。
    .
    她只好换个方法问：“你和伯恩斯先生说过什么吗，关于你教我学法术的事情。”
    卡尔：“当然，我和伯恩斯先生说过，我会尽快完成对你的指导，早日回到他的法师塔。”
    霍俐：唉，驴头不对马嘴的。
    .
    她想到了那抹亮红色的络腮胡，不会是艾林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吧：“伯恩斯先生认识艾林吗？”
    卡尔：“艾林？艾林是谁？哦，那个艾林。当然不认识。”
    霍俐：你很过分啊。
    .
    霍俐仅剩的一个猜测就是艾略特了，毕竟伯恩斯先生听上去认识艾略特。
    但是她写上封信时，只是模糊的说了自己找到法术方面的指导，并没有提到伯恩斯先生或是卡尔。
    他们那天是碰巧在书龙之宝，能找上卡尔做导师更是一个意外。
    再过几个月，等她会了那个二环法术，就会和卡尔分道扬镳，按艾略特的建议，通过阅读学习法术了。
    哪怕艾略特真的和伯恩斯先生说过什么，也应该只和法术相关。
    .
    霍俐最后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好暂时不去想了。
    伯恩斯先生的离开和他的到来一样突然。
    留下了美滋滋的卡尔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的霍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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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选是bg3博德之门3，盖尔·德卡里奥斯/gale dekarios的背景故事
    萨弗拉斯/savras
    同名萨弗拉斯权杖，本人被囚禁在神器里几千年，
    我脑子里面想象的是橡木杖上放着个水晶球（不是）
    以至于乱翻看到形容他“水晶般的面容”，总觉得有点地狱呢。
    第2卷 深水城
    第16章 注视
    卡尔从名为“伯恩斯先生的称赞”状态中恢复后，居然比之前更严格了。
    他驳回了霍俐不理解为什么要学习魔法伎俩术的问题，直接向她传授施法咒文和手势，并对她不能立刻掌握这一简单的法术颇有微词。
    霍俐：“你说过的，因为不用施法材料，法术的难度提高了。”
    卡尔：“但魔法伎俩术有咒文的帮助。要知道，伊尔明斯特曾对零环法术有这样的评价…”
    霍俐连忙保证自己会练习的，打断了卡尔朝伯恩斯先生发展的迹象。
    .
    有卡尔盯着学习，霍俐这次的进展要比小幻象术快很多。
    下午5点，书龙之宝关门的时刻到来，她第一次想要马上离开。
    卡尔表示理解：“你是要赶着去看辉剑节的比武吧。”
    霍俐：不，完全是因为你给的压力太多了！
    .
    直到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处，一路上越来越兴奋的人群，兴致高昂的讨论声，不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欢呼声，才让霍俐放松下来。
    更让她的惊喜的是，艾略特回信了！
    除了没能再次见到那位胖乎乎的獾信使让她略感遗憾外，霍俐几乎是蹦跳着接过了信。
    这可真是一个好时机。她正有打算给艾略特写信。
    她想问一问魔法伎俩术在冒险中到底有没有用，还想问下艾略特是否知道伯恩斯先生，最后再汇报一下自己已经掌握了小幻象术，可以用召唤出的幻影骗骗人了。

 第33章

    她一边拆信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别花太长时间，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德卡里奥斯太太叮嘱。
    霍俐嗯了一声。
    这样看来，可以等晚上回来再回信，还可以在信中说一下辉剑节的见闻。
    她把背包放下，期待的从信封中拿出回信。
    .
    艾略特的回信只有一页，两段。
    第一段解释了2,500金币的探索赏金来自两只骸骨士兵。艾略特小队为此进出遗迹多次。虽然霍俐是无意中唤醒了骸骨，但也有权分得一份赏金。
    第二段同样简短：
    “很多法师相信，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不仅仅是魔网的管理者，更是魔网本身。祂注视着每一个导致魔网波动的节点。你感到的拥抱很可能来自于此。”
    .
    霍俐放下信。
    如果她没有和卡尔学过魔法和魔网的理论，又刚从伯恩斯先生那里听到不少密斯特拉的传说，她现在可能都无法理解艾略特的回信。
    魔网无处不在，没有魔网就无法使用法术。
    密斯特拉是强大的法师，多情的女子，是魔法、法术、与魔网的女神。
    女神注视过她，但只有一次。
    艾略特没有更多解释。
    这注视可能是祝福，可能是警惕，也可能是魔法女神会格外关注每一个第一次拨动魔网的人。
    但第一次操作魔网的人又往往难以觉察到魔网的波动，更何况女神的注视。
    .
    对霍俐来说，注视这一词让她想起无处不在的监控，即使没有“老大哥在看着你”那么令人生畏，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算是一把双刃剑。
    然而那拥抱的感受却又那么真实，那么美好，让她愿意相信，如果这拥抱真的来自密斯特拉的注视，那么魔法女神是善意的注视着她。
    当然，她绝对不会怀疑，女神有能力让她认为祂是善意的。
    这是来自一位强大的存在的注视。
    霍俐无法否认，自己其实有点喜悦。作为穿越人士，“世界之外”的人，大概还是有些特殊的吧。
    不过小心起见，她还是决定不要太靠近密斯特拉的神殿。
    .
    霍俐把信翻了过来。
    拿出信纸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背面没有内容，但还是忍不住翻过去再看一看。
    背面果然没有字迹。
    对于她的生活分享，艾略特一个字也没有回。
    .
    霍俐倒也没有多期待艾略特对她的进展有所鼓励。
    事实上，寄出上封信之后，她并没有那么焦急的期盼着回信，不像收到第一封回信前那样。
    虽然她写信时发生了很多事，但距离第一次收到艾略特的回信才不过两天。
    只不过，真的连一个已阅都没有吗？
    霍俐苦笑了一下。
    德卡里奥斯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该出发了！”
    霍俐放下信，出发去辉剑节。
    .
    胜利运动场是一座五层高的巨型露天建筑，最主要的入口正对着古尔辛达街。
    主入口又叫狮门，是一道至少有三层楼高的石拱门，上面雕刻着一只张开巨口的狮子。从狮门进入胜利运动场，就好像是被狮子吞入它深不见底的胃中。
    霍俐跟着德卡里奥斯太太，穿过狮门，走向最高处的看台，手里拿着从沿途商贩那里买的冒着热气的炸鱼和薯条，上面还浇了厚厚一层拌了黄瓜碎和莳萝的塔塔酱。
    找到座位坐下后，她看向胜利运动场中央。
    那里建起了三个圆形的舞台。
    两个小一点的舞台上，守望者和城卫正进行着友善的角斗。守望者是深水城的警察，穿着绿色、黑色和金色的制服，身形灵活。城卫是守护深水城城门的士兵，穿着黑色的鳞甲，同样训练有素。
    最中央，也是最大的舞台上，则是今晚压轴的狮鹫骑士。
    骑士们从舞台上一次次腾空而起，在胜利运动场上空绕行。
    而秩序公会的法师们，则召唤出各种怪物的幻影，和狮鹫骑士们一起演出一场又一场华丽的比武。
    .
    霍俐的座位在看台最高处，稍一转头，就能远远看到滨海区中央的神殿，其中一座就是密斯特拉的奇迹之殿。
    当胜利运动场上空燃起烟花和法师们施放的缤纷幻象时，霍俐扭头看向奇迹之殿，猜想密斯特拉此时是否也和深水城的观众一起，注视着这里的庆典呢。
    .
    古尔辛达街上的人流很久才散去。
    第一次参与节日庆典，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法师们奇迹般的绚烂法术，霍俐也兴奋的很晚才躺下。
    大概受到庆典热闹气氛的影响，她不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艾略特回信简短，字迹潦草，明显是匆匆写就。
    但这也意味着，艾略特在忙乱中，却还是为了自己，抽出时间写下了这封短信。
    她起身给艾略特写了一封简短的感谢信。
    .
    霍俐大脑仍然活跃，翻了好久的身才勉强入睡，一睡着就做梦了。
    她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里。
    一团灰色的薄雾中，她看见一个漂浮着的巨大的圆。颜色是灰白中带着浅浅的蓝，材质是有些眼熟的石板，但又透着光，人好像可以直接穿过去。
    就像是穿过通往胜利运动场的狮门，又像是胜利运动场上的圆形舞台。

 第34章

    这个圆闪烁了一下，仿佛是谁眨了一下眼睛。
    是密斯特拉的注视！
    .
    霍俐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惊醒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挣扎了一会后只得放弃，又在那奇怪的蓝白色的圆后面看到一个身影。
    身后的长尾，额上的双角，暗红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红色的瞳孔。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卡尔了。
    .
    一眨眼，卡尔变成了一位人类男性。
    他的皮肤是微微发红的浅棕色——很多人类富商或贵族们希望晒出来的颜色。深亚麻色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弧度，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露出饱满的额头。
    哪怕霍俐还没有到偏爱成熟男人的年龄，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特殊的魅力。
    .
    又一眨眼，这位男性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声音如同醇厚的佳酿：
    “这真是一个惊喜。请恕我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一位如此可爱的女士的到来。”
    霍俐警惕：“这里是我的梦境。”
    “呵，比起迷人的外表，你的坦率和直白，每次都更令人印象深刻。”
    .
    霍俐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男人微笑：
    “这可还真是一个惊喜。那就让我再次介绍一下自己吧。” 他微微躬身，“我的名字是乌列尔。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
    霍俐不为所动：“你是什么？”
    乌列尔畅快的笑了起来，举手打了一个响指，周身被火焰包围。
    浓郁的硫磺的味道。
    火焰散去，他再次出现，正是霍俐第一次看到的样子。
    .
    霍俐不禁疑惑自己怎么会把他看作卡尔。
    乌列尔的皮肤是冰冷的暗红色，他的角更加粗大，根部几乎覆盖了整个上额，身后还背着一副巨大的蝙蝠翅膀一样的肉翅。
    他轻轻活动了下肩部，合拢翅膀：
    “比起你不知道的魔鬼，最好还是和你熟悉的魔鬼打交道，不是吗？”
    乌列尔的眼睛有虹膜，是兽类的金色，里面映着霍俐的倒影：
    “我是什么？我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敌人。但我有一个身份是确定的，我是，能够帮助你的人。”
    .
    霍俐：“我不想要你的帮助。”
    “哦，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吧，我可爱的小傻瓜，每个人都想要我的帮助。而你，你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他侧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灰蓝色的光晕。
    “你当然需要一些东西。一扇门。一扇带你离开的门。可你被注视着，无时无刻的，被注视着。”但是我，” 乌列尔再次打了一个响指，背后的光暗了下去，灰雾变得浓郁，
    “我能够帮助你。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
    霍俐沉默片刻，问：
    “为什么是我？肯定有很多人需要你的帮助。”
    “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 乌列尔微微俯身，“因为我是个商人。”
    他露出尖牙：“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强盗。比起伪善的赠与，或是毫无品味的抢夺，我更喜欢交易。公平的，有趣的，交易。”
    .
    果然如此。
    霍俐语气带上讥讽：“那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
    “嘘，我亲爱的，你没有必要现在就做出决定。”乌列尔的声音像是红酒，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却带着血腥的味道，“再等等，再等等看。”
    “我对你的灵魂不感兴趣。如果这就是你的小脑瓜中所想的，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乌列尔站直，红色的瞳仁闪着地狱的火光。
    “我想要的，很可惜，现在的你还无法提供。”
    他的笑容极有魅惑力。
    “回去吧，去努力，去挣扎。向朋友求助，向神明祈祷。
    “当你的希望破灭，身边唯有绝望的时候，你会想起我的。
    “直到下一次再会。”
    响指再次响起。
    乌列尔消失在升起的火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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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列尔的原型是bg3的拉斐尔，
    名字直接使用了另一个大天使的名字，也被叫做乌里耶尔，
    化用了拉斐尔的一些台词，或者说魔鬼的俗语。
    我很好奇为什么魔鬼从不亲自直接上手呢，是因为位面限制，还是为了乐趣，或是为了逼格？
    但是拉斐尔声线真的好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7章 丰收节（一）
    乌列尔消失后，霍俐并没有从梦中醒来。
    她在灰雾中游荡，努力远离那泛着惨蓝的灰白色，直到被德卡里奥斯太太唤醒。
    这是她自学习法术开始，除了熬夜看瓦罗那天，第一次需要起床叫醒服务。
    .
    霍俐一脸疲惫，用勺子扒拉着碗中的奶油燉白腰豆。
    虽然中午不再给卡尔带豆子了，但德卡里奥斯太太还是会在早餐或晚餐上，时不时的来一次豆子菜谱。
    霍俐其实还挺喜欢吃豆子的。
    不过她现在胃口不太好，一大早上就是厚重的奶油，实在太腻了。
    她放下勺子：“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可怜的小家伙，你梦到什么了？”德卡里奥斯太太给她加了一勺豆子。

 第35章

    “我梦到了魔鬼，他还说…”
    “嘘！霍俐！” 德卡里奥斯太太打断她，一脸严肃，
    “不要谈论魔鬼。当你念出魔鬼的姓名时，它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你的手肘边。”
    .
    霍俐抿起嘴。
    德卡里奥斯太太很讨厌魔鬼，连带着有魔鬼血统的提夫林也不愿提起。
    霍俐对这一种族的了解，还是她刚来那几周，主动询问不同种族所拥有的不同天赋时，才勉强知道了一些。
    至于卡尔，霍俐只告诉了德卡里奥斯太太他是一位法师，没有提及他的种族。
    费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当两个同种族的人说起第三个人，又没有专门提及第三人的种族时，他们会默认第三人和他们的种族相同。
    德卡里奥斯太太应该一直以为卡尔是个人类法师。
    霍俐觉得这算不上是撒谎。
    她主要是怕这位和善的太太多心，所以干脆不提罢了。
    而且，她说了不少卡尔是个很厉害的年轻法师，很耐心也很细致之类的话。太太对卡尔的印象很好，还想要见见他。就算以后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来她是无法从德卡里奥斯太太这里，问出什么和魔鬼有关的事。
    .
    霍俐回忆起这阵子看的书。
    她已经读完了不少瓦罗的冒险故事。
    瓦罗本人是人类，他书中的主角大部分也都是人类。
    魔鬼不必说，都是些狡诈邪恶、诱人堕落、夺人灵魂的大反派。
    而提夫林，因为他们的魔鬼血统，也往往扮演着不算太光彩的角色，但更常见的是一笔带过或者干脆没有提及，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总之，除了霍俐早就知道的，不要和魔鬼交易外，瓦罗没有提供什么新的观点。
    .
    卡尔应该知道不少，毕竟魔鬼这个话题和他的种族密切相关。
    霍俐已经和卡尔熟悉了不少。
    不过种族这个事情，终归还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特别当霍俐是费伦大陆最常见的人类，生活在深水城这个人类的城市，而卡尔属于这里的少数种族时。
    但除了卡尔，她好像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霍俐刻意没有去想应该正忙着冒险的艾略特。
    她不想让艾略特担心或分心。
    .
    霍俐离开餐桌时，德卡里奥斯太太仍沉着脸，甚至少见的没有让霍俐再多吃几口。
    这位太太真的很忌讳魔鬼。
    .
    书龙之宝。
    霍俐兴致勃勃的练习之前不太感兴趣的魔法伎俩术。
    经辉剑节一晚，她对法师和法术的关系有了更直观的理解。
    昨天天空中绚丽的幻影，应该就是通过幻象术召唤出来的。还有最后盛大的烟花，回忆起来，也应该是通过法术加强了观众的感官效果。
    强大的法师真的可以让简单的法术也变得不简单。
    另一个原因嘛，则是她想到了一个整蛊艾林的好点子：在他坐下时，一起使用小幻象术和魔法伎俩术，同时召唤出声音和气味！
    因此，霍俐格外专心的练习召唤“无害”的感官效果。
    .
    由于德卡里奥斯太太之前的态度，霍俐一直没有开口向卡尔询问魔鬼的事。
    直到准备离开的时间。
    卡尔收拾的很快，有些无奈的看着霍俐把羽毛笔一支一支摆成一个方向，又归拢了一下笔上的羽毛后，才用羊毛线把它们细细捆好。
    霍俐低头继续收拾着书本，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卡尔，你对魔鬼，知道多少？”
    “知道？看看我，霍俐。” 卡尔似乎是笑着说出这句。
    霍俐抬头看着卡尔。
    他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你看到了什么？”
    .
    卡尔和乌列尔在她眼前重合。
    霍俐在卡尔身上看到了梦里的魔鬼。
    她沉默的看着卡尔，打了个寒噤：
    乌列尔是通过卡尔找到她的吗，所以乌列尔才好像认识她？
    .
    卡尔笑意淡了些：
    “除了魔鬼的力量，我知道作为魔鬼的一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我即是一个魔鬼。”
    霍俐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弄，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突然顿住了。
    两人刚认识时，她就曾认为卡尔是一个魔鬼。而就在刚才，她又无法克制的猜测卡尔和乌列尔有什么关系。可是提夫林不都是有魔鬼血统的吗？
    霍俐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的反应出卖了她。
    卡尔没再开口，拿起背包迈出房间。
    自他带霍俐买施法材料以来，因为回家的方向一样，两个人每天都会一起走一小段路。
    霍俐追了出去：“卡尔，对不起！”
    卡尔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
    她越界了。
    霍俐一个人站在书龙之宝。
    她想，还好艾林今天提前下班了。
    .
    第二天，霍俐向卡尔道歉。
    卡尔笑了笑，说：“你并没做错什么。不过如果这可以让你觉得好一些的话，我接受你的道歉。”
    接下来的几天，他继续教导霍俐法术，中午依旧和霍俐，有的时候还和艾林，一起聊冒险故事。

 第36章

    霍俐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说装作事情已经解决，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
    艾林看出了不同，他把霍俐拉到一旁，问：“你们怎么了？”
    霍俐明知故问：“什么怎么了？”
    如果她没有花太多精力强装无所谓的话，应该能看出来艾林的心虚。
    艾林抓着自己亮红色的络腮胡：“没事儿，没事儿。”
    霍俐很有些事情。
    德卡里奥斯太太提出要见见卡尔。
    并不是正式邀请卡尔去古尔辛达街的德卡里奥斯府邸，而是三人一起在大市场聚一聚。
    因为丰收节就要到了。
    .
    丰收节是五个一年一度的特殊节日之一，落在枯萎之月和落叶之月之间，即九月和十月之中多出来的那天。深水城的每个人都会在这一天庆祝秋天的收获并享用丰盛的食物。
    自辉剑节以来，整个城市都一直沐浴在快活气氛之中。除了为丰收节做准备，也是为即将到来的冬季腌制食物。
    丰收节那天，教会会祝福酒窖，谷仓，和所有储存食物的地方。牧师会免费分发自制的糖果。事实上，全城所有宴会上提供的食物都是免费的。而大市场作为深水城最大的露天集市，将会是最大的庆祝场所。
    霍俐已经可以预想到节日当天，大市场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游行，舞蹈，盛宴，大胃王比赛，到处肩挨着肩…
    她很期待马上就要到来的丰收节。
    艾林也不例外，他甚至塞给了霍俐一张传单：“你会需要这个的。”
    传单上画着一个有六条手臂的机械装置，每一只机械手上都拿着诸如刀片，剃须刀，刮胡泡沫等，标语是：“贡德侏儒丰收节巨献！第r-118型构造体！只要一个银币，让您的胡须更加伟岸！”
    霍俐朝他一挑眉：艾林你过分了啊。
    艾林做了个手势：彼此彼此。
    是的，霍俐已经可以熟练的在艾林坐下时，让他身下的椅子发出伴随着古怪气味的古怪声音。
    和艾林插科打诨之余她又听到更多丰收节的传闻。
    比如在这天出生的孩子，会得到幸运女神泰摩拉的额外祝福。特别是女性，她们获得了接下来的一生中，对生育与否的自我决定权。
    艾林说起来的时候十分羡慕的样子。
    .
    月底邻近，霍俐的魔法伎俩术进展喜人。
    但是，她始终没有向卡尔提起德卡里奥斯太太的邀请。
    终于到了枯萎之月最后那天。
    书龙之宝当天提前闭馆。艾林从中午就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直到图书馆另一位工作人员喊他去做闭馆准备。
    霍俐总算有了和卡尔独处的机会。
    她斟酌着开口：“明天…”
    “明天是丰收节，书龙之宝不会开门。我们落叶之月再见，祝你丰收节快乐。”
    “你也是，卡尔。”
    霍俐的邀请没有说出口。
    也好，她想到之前伯恩斯先生的告诫，她不应该和卡尔走的过近。
    .
    丰收节当天，霍俐早早的醒来，先去大市场转了转。
    庆典还没有正式开始，商贩们正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一排排的长桌上铺上了洁白的麻布，一盆盆堆的高高的食物被端上了桌子：烤鸡，火腿，烧土豆，大麦布丁，杏仁蛋糕。新鲜的苹果，杏子，各种浆果，坚果，奶酪。刚出炉的面包，撒着盐粒的黄油。当然更少不了深水城的特色海鲜奶油浓汤。
    今天，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都会聚在一起，赞美丰收与农业女神裳禔亚的慷慨和馈赠。
    除了人们共同享用的盛宴，这里还有各种小吃摊，游戏摊，甚至贡德侏儒的发明宣传摊，三个侏儒正组装着第r-118型构造体。
    霍俐看的心满意足，满心期待，不得不先离开回德卡里奥斯太太家时，她看到大胃王比赛的场地在大市场中央搭建成型。
    .
    霍俐和太太一起出发，再次来到大市场时，狮鹫骑士正拉着横幅从上空飞过。
    “感谢卡萨兰特家的慷慨！”
    “赞美女神裳禔亚！”
    “赞美女神泰摩拉！”
    “赞美…”
    丰收节庆典正式开始了！
    .
    霍俐玩的很开心。
    除了丰盛的主宴，她在小吃摊上尝到好多有趣的零食，从游戏摊上赢到更多奇怪的零食。和德卡里奥斯太太在长桌旁休息的时候，她又看到一个为孩子准备的姜汁啤酒的摊位。
    “我总可以试一试那边的‘啤酒’吧。”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霍俐穿过人群，加入了摊位前歪歪扭扭的两条队伍中的一条。
    排队的除了叽叽喳喳的小孩子，还有不少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其中一位明显是贵族小姐，身着华服，佩戴珠宝，身边还有女伴陪同。
    小孩中有两个是提夫林，额上是没有发育完全的短短的犄角，看上去像精力充沛的小山羊。
    霍俐多看了他们几眼。
    .
    孩子们突然打闹起来，迅速按种族分成了几个阵营。推搡吵闹中，两个提夫林小孩势单力薄，被推到贵族小姐身边，还把她的女伴撞到一旁。
    人类贵族小姐五官精致，天蓝色的眼睛，金色的蓬松卷发，简直像个洋娃娃。她低头看到蹭着自己裙摆的提夫林小孩，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第37章

    霍俐在另一条队伍后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边。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提夫林小孩是否有长辈在身边，如果贵族小姐责怪起来，也有人可以出面。
    提夫林小孩倒是还算有礼貌，撞到人就说对不起。被贵族小姐的女伴厉声训斥了几句后，紧张的不知所措，连马上要排到的姜汁啤酒也不要了。两只小山羊变成了两只小鹌鹑，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剩下的孩子们也安静下来，重新排起队。
    女伴耸了耸肩，有些嫌弃的样子，贵族小姐无奈的笑了下，摆了摆手。
    霍俐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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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节日都沿用dnd的哈普托斯历法/the calendar of harptos
    第18章 丰收节（二）
    小偷？
    霍俐皱眉。
    她没有看清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一直注视着那两个提夫林小孩。
    他们离开时，就已经不再垂头丧气。一个朝另一个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怀里闪过一道蓝色，像是贵族小姐的瞳色，也像是是光滑切面的反光，
    .
    “卡萨兰特小姐，你的宝石腰坠不见了！” 贵族小姐的女伴惊呼。
    摊位前的人群乱了起来。女伴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中。
    霍俐排在队伍最后，没有太受波及。稍一犹豫，还是朝两个提夫林小孩离开的方向跑去。
    但愿是她多心了。
    .
    大市场人头攒动，小孩子又矮，霍俐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好几步，早就不见了提夫林小孩的身影。接着，几个高大的半兽人挡在她面前，把她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她在抱怨声中踩上了一个摊位前的箱子。
    没有看到提夫林小孩，却又一次看到了横幅：“感谢卡萨兰特家的慷慨！”
    .
    卡萨兰特是赞助这次丰收节庆典最多的大贵族之一。
    霍俐隐隐约约记得他们是银行家，剑湾贸易商银行说不定就有他们的入股。
    如果真的是提夫林小孩拿走了这位贵族家小姐的宝石，恐怕事情不会善了。
    她又爬上了一层箱子，一边平衡着身体，一边在人群中找寻着提夫林小孩的犄角。
    .
    找到了！
    没有看错，靠近大市场边缘，两只赭色皮肤的小山羊，正嬉闹着，穿过摊位后堆放着的一只只装满食物的大布袋。
    他们走的不算太快。
    霍俐低头看了眼离她有段距离的地面，决定还是安全为上。
    她摇晃着从两层箱子上爬了下来，落地后，嘴里不停的说着“不好意思”，手中则不停的扒开人群，朝刚才看到提夫林小孩的地方挤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下箱子的耽搁，她几步跨过布袋后，只看到两个小孩的身影，拐入面前街道的一处分岔路上，离她已经有几百米远。
    .
    这条街只在靠近大市场的一侧有两三人，大概是休息的摊贩或工作人员，随意看了一眼霍俐就又继续闲聊起来。
    霍俐没有向他们询问，直接追上前去，快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听到一个孩子的尖锐的童音：“…运气…！” 接着是两个孩子的笑声。
    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去，拐进岔路，看到孩子的衣角消失在巷尾。
    走在后面的孩子似乎看到了她，轻快的脚步声突然变成了哒哒的奔跑声。
    .
    霍俐七拐八拐的追了几条巷子，才意识到这大概是哪条街的背后，到处堆满了杂物、合不上的垃圾桶、晾在绳子上的颜色浮夸的衣物。
    应该是追不上那些孩子了，但她又不肯死心，冲巷子里喊道：“等等！我没有恶意！”
    她狠狠喘了口气。
    .
    忽然，肩膀上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一下。
    霍俐悚然回头。
    一位陌生的提夫林。
    灰蓝色的皮肤，银色的短发，甜美的面容，红色的双瞳。如果不是头上一对向上竖起的尖角，霍俐几乎要以为她是一个卓尔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找两个提夫林小孩。”
    “小孩？这里可没有什么小孩。” 提夫林抱起双臂。
    .
    霍俐直觉判断，这位提夫林应该和刚才的两个小孩有关，谁会在庆典正热烈的时候，躲到小巷来呢？
    “卡萨兰特家的小姐丢了一枚蓝宝石腰坠。” 她简单说明，又补充了一句，“卡萨兰特家是赞助这次丰收节的贵族。”
    提夫林眯起了眼睛：“一个贵族小姐丢了坠子？那你为什么要追两个小孩？”
    霍俐稍微愣了一下，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决定直说：
    “我看见两个提夫林小孩靠在卡萨兰特小姐身边。在那之后不久，卡萨兰特小姐的女伴声称小姐的宝石不见了。”
    她并没有指责那两个小孩就是小偷。
    两件事情发生时间上的先后，并不能直接说明它们有因果关系。但她还是要提醒面前的提夫林，如果卡萨兰特小姐无法在大市场找到宝石，那两个小孩的嫌疑恐怕是最大的。
    .
    可她面前的提夫林似乎没有理解，继续漫不经心的问：
    “提夫林小孩靠在了贵族小姐身旁？在哪儿？有多少人看到了？”
    “在大市场。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第38章

    “但只有你一个人追了上来？”
    霍俐眼皮一跳。
    面前的提夫林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她，就像一只野生猫科动物，如果不是她之前先喊出了自己没有恶意，可能现在已经躺在这条巷子里了。
    她飞快的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位长相甜美的提夫林：比自己高半个头，看起来身材矫健，打起来的话，她没有赢的可能。
    她可以用小幻象术来分散提夫林的注意。
    但今天是丰收节庆典，她没有带施法材料包。
    .
    提夫林偏头看了下身后，再次问：“只有你一个人？”
    霍俐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喉咙里隐约泛着血味，大概是刚才跑的太急。
    血？
    她突然大声咳嗽起来，连回答的话语都被咳嗽盖了过去。
    “你说什么？”
    霍俐终于止住了咳：“我没有同伴，我也没有恶意。”
    .
    灰蓝色提夫林看着霍俐。
    年轻的人类女子。过剩的好奇心。完全没有警惕的追着两个提夫林进了小巷。从大市场这么近的距离跑过来就咳的说不出话。
    她鼻子抽动了下，忽的看向巷尾，两个提夫林小孩身影消失的地方。
    那里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又看了一眼霍俐，擦着霍俐的肩膀，大步跑向巷子深处。
    .
    霍俐在提夫林离开的一瞬就转头拼命跑了起来。
    她刚才使用魔法伎俩术，唤出了一道血腥味。
    味道很真实，直接来自她的喉咙。但那灰蓝色皮肤的提夫林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端倪。
    她没有在小巷里东躲西藏，直接跑出巷子，发现自己到了另一条街道。
    这条街正对着大市场的一个主要出入口，要比她来时的那条热闹很多。
    安全了。
    但在这里奔跑可能会撞到其他人，霍俐稍微放慢了脚步，匆匆往回赶。
    她远远看到大市场的入口站着另一个提夫林，似乎在等里面的什么人，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接着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
    她稳住步伐，径直走了过去。
    .
    她的肩膀又被拍了下！
    “霍俐？”
    “卡尔？你怎么在这？”
    接着，一个想法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卡尔应该和这些事无关吧。
    霍俐知道自己的怀疑毫无根据，就好像她不认识同为人类的卡萨兰特小姐，卡尔当然不可能认识每一个提夫林。
    卡尔笑了下：“当然是为了丰收节。”
    霍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她正想问问卡尔什么时候到的，告诉他德卡里奥斯太太挺想见见他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道道视线，听到一阵阵窃窃私语。
    “…卡萨兰特小姐丢了她的宝石…”
    “提夫林小孩…两个小孩…我听说…”
    “居然在丰收节…女神裳禔亚宽恕…”
    “肯定是提夫林…不会有错…”
    “…小偷…我的钱包之前就被…”
    “…提夫林…小偷…每一个都是…”
    “…小声点，他听到了…”
    “嘿，怕什么…小偷…提夫林…骗子…”
    .
    卡尔表情平静：“看来这次丰收节庆典出了点状况。”
    霍俐却越听越气。
    她知道自己刚才也生了疑，因此更加生气，像是为了弥补自己竟然又一次怀疑卡尔似的，她狠狠盯着离他们最近的一对中年夫妇，大声斥问：
    “你们在胡说什么？”
    那对夫妇没想到霍俐居然发怒，眼神躲闪着走远了。
    “…提夫林…小偷…”
    “…骗子…同伙…”
    霍俐真的愤怒起来。他们知道什么。她才从后面的巷子跑回来。卡尔又怎么会是小偷。她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还用魔法伎俩术。
    卡尔拉住了她：“你先走吧。”
    霍俐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的：“什么？为什么？”
    卡尔：“这不关你的事。”
    霍俐：“他们说我们是同伙！？”。
    卡尔：“他们指的是我，是提夫林。你不是提夫林。”
    .
    霍俐觉的好笑。
    这些都是因为卡尔也是一个提夫林？
    没错，她在几分钟前其实和他们一样，但是她很快就能意识到这逻辑的可笑之处。
    如果是两个精灵小孩推撞了卡萨兰特小姐，他们会怀疑所有的精灵吗？如果是两个人类小孩呢，他们要怀疑自己吗？
    .
    “霍俐！？”
    霍俐朝声音看去，是德卡里奥斯太太！
    卡尔放开霍俐的胳膊。
    “你刚才去哪了？他是谁？”
    “他是卡尔！我和你说过的卡尔。” 霍俐觉得找到了救星。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他是一个提夫…”
    “德卡里奥斯太太！”霍俐几乎是尖叫着打断她，“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很想见见卡尔！”
    “过来，霍俐！”
    .
    卡尔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
    霍俐转头看向卡尔，满心不解。
    她不过是去追了两个提夫林小孩，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样子。
    “霍俐，请你先过来！”德卡里奥斯太太再次说。
    .
    霍俐不再去看卡尔。

 第39章

    她看到穿着三色制服的守望者，四人一组散在大市场的人群中，刚才那对夫妇对守望者说着什么。
    一队守望者朝他们走过来。
    她看到德卡里奥斯太太担忧的脸。
    .
    “嘿，听着，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霍俐：“是关于卡萨兰特小姐的宝石吗？我知道线索。”
    领头的守望者刚才自我介绍叫诺埃尔，被打断后，一双金色的眉毛皱了起来。
    霍俐恍若未见，慢条斯理的说：“我之前见到过她们，哦，我是说卡萨兰特小姐和她的女伴，在姜汁啤酒的摊位那里。喏，就在大市场的另一边。”
    诺埃尔面色不快：“这位女士，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如果你没有更多关于嫌疑人的线索，就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
    霍俐：“你们的嫌疑人是谁？”
    诺埃尔眉毛锁紧：“两个七八岁的提夫林小鬼。”
    霍俐：“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位先生啊？难不成他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
    诺埃尔眼睛眯了起来：“你又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
    霍俐很想和谁吵一架，她得吵一架，否则她就要疯掉了，周围的一切都让她困惑和愤怒。
    大市场中指指点点的市民，不分青红皂白带着偏见的守望者，甚至连那么和善的德卡里奥斯太太也是。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和整个世界的所有不公对抗。
    这真的是她印象中的有魔法的奇幻世界吗？
    还有卡尔。
    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面无表情？
    霍俐委屈起来，明明她做的才是对的，为什么她却只有一个人。
    她本来就是穿越来的，当然只有一个人。
    正当她开始泄气，马上要维持不住的时候，
    卡萨兰特小姐的宝石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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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丰收节（三）
    卡萨兰特小姐的宝石找到了。
    一位身材高挑的半精灵捡到宝石，送去了市场中心的失物认领处。
    是个误会。
    事情终结。
    .
    赶来的守望者简单说明情况，诺埃尔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朝霍俐重重哼了一声“算你走运。”转身离开。
    大市场的人群又重新开始了丰收节的庆祝。
    没人再提起小偷这回事，没人再说起提夫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霍俐觉得这一切不仅仅只是好笑了，而是荒唐，荒谬，荒诞！
    她明明看到那两个提夫林小孩，听到了他们的笑声，追着他们去了小巷，甚至遇到了可能是他们同伙的那位灰皮肤提夫林。
    她明明听到了周围人们的议论，听到他们说起提夫林就像是说到一个巨大的污点，是一切坏事发生的源头。
    她明明感受到了恐惧，懊恼，和愤怒。
    可现在，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真实的。
    霍俐看看卡尔，又看看德卡里奥斯太太。
    .
    “你先回去吧，霍俐。”
    “我们先回去吧，霍俐。”
    .
    霍俐点点头，她没法继续在庆典呆下去了，提线木偶似的跟着德卡里奥斯太太回到了古尔辛达街。
    直到厚重的木门阻隔了丰收节的庆祝，一路上的欢声笑语变得隐隐约约起来时，她才慢慢回过神。
    “德卡里奥斯太太…”
    “我刚才很担心你，霍俐。你不在姜汁啤酒摊，你去了哪里？”
    霍俐朦胧的记忆清晰起来。
    她告诉德卡里奥斯太太她看到的提夫林小孩，他们的打闹，宝石的丢失，她追了小孩一会但跟丢了，最后又回到大市场，但没有提在小巷遇到的提夫林女性。
    今天是热闹的丰收节，到处都是人，对方又是两个小孩，她没做什么危险的事。
    德卡里奥斯太太点点头，又摇摇头：“提夫林，哪怕是小孩，也是魔鬼的…” 她顿了下，换了个问题：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卡尔是提夫林？”
    “因为这根本不重要！德卡里奥斯太太！卡尔就是卡尔！”霍俐像是被刺痛了，
    “难道就因为卡尔是提夫林，有魔鬼的血统，他帮过我的，教过我的那些，就不算数了吗？就因为他是提夫林，就活该被被人怀疑吗？先不说宝石没有被偷，就算真的是提夫林小孩偷的，卡尔也可能根本不认识那些小孩！就好像我根本不认识大市场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一样！”
    .
    德卡里奥斯太太摸着霍俐的后背，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你是个好孩子，霍俐。你跟我说过的卡尔，他听上去也是个很棒的小伙子。”
    “不是听上去！他就是！”
    “是的，他是。可不认识他的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会看到卡尔是提夫林，是魔鬼的后代。我没有和你说过，但提夫林中有很多是骗子和小偷，是盗贼公会和其他犯罪组织的成员。他们的下一代从小和罪犯一起混着，长大后也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当人们看到卡尔是提夫林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认为，他也是骗子，是小偷。”
    “卡尔他不是！”
    “我知道，霍俐，他不是。但别人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办法马上知道。当一个人认为他是小偷的时候，那只是一个人的不信任。但如果两个人这么认为，三个人这么认为，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的时候，这些看法就变成了真实。”

 第40章

    “这些都是偏见！卡尔不可怕！”
    “是的，这些看法是偏见。但它们同时也是模子，把人锁在里面的同时，也会影响这模子里面的人，最后把人磨成了模子的样子。”
    .
    霍俐很清楚，类似的话她从小听到大，一人传虚，万人传实，曾参杀人，三人成虎。
    她当然也清楚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穿越前的谚语甚至更加形象：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如果说仅从外表上没有办法看出一个人类的出身的话，提夫林那明显的魔鬼特征，让他们连掩盖自己都做不到。
    霍俐摇摇头：“我不会这么看的！我不会用这些去伤害卡尔的！”
    “霍俐，我并不是让你去伤害谁，我是害怕你会受到伤害。”
    德卡里奥斯太太脸上的关切和担忧是真诚的，她在担心霍俐。
    .
    霍俐想起她之前和卡尔在外时，其他人态度的细微差别：商店柜员的警惕，店外守卫的视线，深水城守望者的注视，但她都忽视了，或者说没有往这方面细想。
    现在想来，那些额外的注视和警惕，都是针对卡尔，并不是她。
    在她原本的世界，事情可以变得更可怕。
    陌生人的话语被汇聚成无形的刀子，但比真实的刀子更快，割出的伤口更深。
    她从来没有被卷入过这些暴力，但作为社会普遍弱势的性别，她也读过女性如何因为受到的期待不同，在成长中无意识的完成自我阉割，变成模子的样子。
    她很幸运，一直有爸爸的保护，妈妈的支持。穿越费伦以来，除了第一天有些倒霉外也是一路顺遂。而她也始终把这里看作一个异世界，学会法术后就可以离开的奇幻大陆。
    可现在，德卡里奥斯太太的话就像是刀子，刺伤的对象不是霍俐，而是她眼中的费伦：带着奇幻色彩的罩子被切掉了一块，霍俐从那丑陋的伤口中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和她穿越前的世界一样，是真实的。
    .
    她害怕起来，难过起来。
    为卡尔，为提夫林，好像也是为了自己。
    她被德卡里奥斯太太轻轻搂住时，喃喃的说：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德卡里奥斯太太一下一下摸着霍俐的头发，没有说话。
    .
    落叶之月第一天。
    去书龙之宝的路上，霍俐仍能见到没有撤去的摊位，快活的人群，就好像庆典仍在继续，但霍俐却觉得昨天已经过去了好久。
    再见到卡尔时，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卡尔似乎并没有受到丰收节小插曲的影响，按部就班的开始教霍俐一直想学的零环法术——法师之手。
    这个法术能够召唤一只浮空的手，持续一分钟，有一定距离和负重的限制。
    浮空手可以是透明的。召唤者操作这只手来拿起或放下物件，还可以开门，插花，弹琴，弹脑门，等等一切用能够手来实现的行为。
    霍俐沉默的听着卡尔讲解，甚至当他说到弹脑门时，也没有反应。
    .
    卡尔中止了授课：“我很意外你今天居然来了。”
    霍俐恍惚：“什么？”
    “你的奶奶，看上去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德卡里奥斯太太是我的监护人。”
    “你的那位监护人，回去后没有说什么吗？别跟提夫林来往之类的。”
    “卡尔！”
    霍俐盯着卡尔，忍不住难过起来。
    卡尔和她对视片刻，漆黑的眼睛移向一旁。
    原来卡尔也在觉得不安吗？他刚才问的那些话，透露出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霍俐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再次开口：
    “卡尔你放心！我不会…”
    她不会什么呢。
    她不会怀疑卡尔吗？可她昨天不就既是害怕也是怀疑，卡尔与丢失的宝石有关吗。
    她不会歧视提夫林吗？但她在梦里见过乌列尔后，就无法忽视卡尔和魔鬼极为相似的某些特征。
    她不会伤害卡尔，不会抛弃卡尔吗？开什么玩笑。卡尔可是比她要厉害的多的法师，遇到危险肯定不会只用魔法伎俩术逃命，她有什么办法能伤害到卡尔？至于抛弃，卡尔可是一直想赶快回到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的。
    霍俐再次卡住了，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
    卡尔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念出咒文。
    他操作召唤出的法师之手，在霍俐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
    “如果你想让我放心的话，最好还是会点什么，比如快点学会法师之手。”
    “…我知道了。”
    “还有……谢谢。”
    “？”
    “没什么，你试着召唤一下法师之手吧。”
    .
    卡尔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霍俐在法师之手这个法术上进展缓慢，甚至毫无进展的时候，他也没再说关于人类魔法天赋的评价。
    其实，霍俐很容易就能召唤出来一只手，不仅栩栩如生，还可以是不同材质的：金的，银的，木头的，小孩的，老人的，甚至是猫的。
    可是这只手（爪）就和小幻象术召唤出来的猫一样，一动不动。
    经过半周的挣扎，反复抄写卷轴，霍俐可以勉强控制这只手僵硬的移动，但无法做出任何细微的操作。

 第41章

    霍俐抓头：“怎么会这么难？先动哪根手指会比较容易一些，大拇指吗？我应该怎么操作手指关节来让指头动起来？”
    卡尔：“不应该是像操作木偶那样用提线来控制动作。你可以试试看把手当作一个整体，想象它是你的幻肢，是你的第三只手。”
    霍俐努力去感受：“我的第三只手，手…它又消失了…我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
    卡尔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召唤出自己的法师之手，说：
    “去和它握握手。”
    霍俐半信半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哇啊！！！” 她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
    “法师之手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幻影来着。”
    .
    霍俐凑近，认真观察起面前的法师之手。
    她仔细摸了摸掌心：居然有温度，还能感受到皮肤的纹路。
    她又捏了捏手指，在指甲盖上轻轻划了下：原来法师之手和真实的手没什么区别。
    她好像理解了第三只手的意味，却没有看到卡尔滚动的喉结，起伏的胸膛，直到那只手飞了起来，在她脑门上狠狠的弹了一下。
    “疼疼疼！你干嘛啊？”
    “你给我好好听课！幻影怎么能弹脑门！”
    --------------------
    恭喜卡尔，终于拉手手了！
    卡尔：这也算？
    第20章 第一个任务
    领悟到诀窍的霍俐，对法师之手的操作突飞猛进。
    一周后，却又遇到了瓶颈。
    她已经可以轻松让法师之手做出各种动作：握拳，比心，暗搓搓的竖起某根指头，甚至整个手拧成麻花。
    但是，她无法和其他物体做出任何交互。
    她没办法捡起物品，羽毛笔都不行；她没办法开门，哪怕是一厘米都无法推动；甚至连脑瓜崩，弹上去都轻飘飘的，连艾林都感受不出来。
    霍俐很挫败，幽怨的看着艾林。
    艾林：？
    .
    午休结束，弹艾林脑瓜崩失败的霍俐，向卡尔提出休息一下的要求。
    “我不想死磕法师之手了。我想先学点别的法术，转换一下脑筋。说不定过几周再回来试试，一下子就有了新的灵感呢。”
    卡尔点点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书，里面记录着他一直无法再次掌握的通晓传奇术。
    “你想学什么？”
    “诶，我居然可以自己挑的吗？” 霍俐惊喜，“那之前为什么…”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我知道我想学什么了！”
    .
    霍俐对自己要学的法术很有些想法。
    丰收节小巷事件后，她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攻击力。
    法师之手倒是可以捡起石头丢别人，但她目前做不到。
    她马上能想到的，是艾略特在遗迹用的几个法术。其中降水和结冰是两个，而且偏向控场，暂先不提，召唤雷电和火球看上去都很不错。
    艾略特用的法术估计是中环或者高环，但霍俐也不太清楚她现在可以学的法术都有哪些，而且这不是有卡尔在嘛。
    .
    她先向卡尔说明了一下自己想要学的法术类型：直接的攻击手段，冒险时可以用到。然后形容了一下艾略特使用的雷电法术。
    选择雷电是因为艾略特回信的签章上有闪电。
    卡尔听了她的形容，皱了皱眉：“直接攻击性…那主要是塑能学派。那个雷电法术，听上去有点像闪电束，一个三环的塑能法术。除此之外，我并不了解更多。”
    霍俐不意外那个法术是三环，倒是很意外卡尔有不了解的法术。
    卡尔笑了：“我对塑能学派的法术了解都不太多。”
    .
    法术有八个学派，不同学派的法术有较大差异，所以法师可能会专注于一个或某几个学派的法术。
    霍俐好奇问：“你了解比较多的是哪些学派的法术？”
    卡尔：“我的主要方向是预言学派和防护学派，幻术学派和咒法学派也算是有所了解。”
    八个法术学派中，除了有攻击性的塑能学派，卡尔以前介绍过的预言学派，霍俐又知道了防护、幻术和咒法，便干脆问了剩下的三个，分别是惑控，变化，和死灵。
    其中死灵学派的法术比较邪恶，能够驱使亡灵生物如骷髅，<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等。
    .
    霍俐并不太抱希望的又形容了一下艾略特指尖发光，随手一指就能召唤巨大火球的法术。
    “是火球术，也是三环的塑能法术。我知道一个类似的戏法。”
    卡尔伸出手，张开五指，掌心中出现了一团火焰。他在指尖玩着那团火，把它抛起再接住，就像真的有一个着火的球在手中。
    霍俐：“我就学这个！”
    卡尔合拢手掌，让火焰消失在拳心，表情有一些古怪：“这个…我没有办法教。”
    霍俐：“为什么？”
    卡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这是我的种族天赋…”
    霍俐帮他补完：“人类的魔法天赋没有办法学。”
    “人类可以学习类似的戏法，叫作火焰箭。但我使用的是特别一些的燃火术。”卡尔有些尴尬，“我生来就会，从来没有学过，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教。”
    霍俐有些遗憾又有些好笑：“在图书馆玩火也太过于危险了。那…我们原本计划的下一个法术是什么？”

 第42章

    卡尔：“修补术。”
    霍俐：“……我还是继续练习法师之手好了。”
    又是小半周在抄写卷轴和练习中度过，霍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撩动卡尔的头发丝，却发现那是被艾林推门而入带起的风吹动后，再次深感挫败，愤怒的看着艾林。
    艾林：？？
    .
    这次午休结束后，轮到卡尔向霍俐提议。
    他考虑了霍俐想要在冒险中使用法术的要求，问她是否想参加一个悬赏任务。
    “三天后，在北区靠近死城的地方。我的…一位朋友，需要法师帮忙。通常和她组队的法师不在深水城，所以找上了我。”
    霍俐很感兴趣，于是卡尔提供了更多细节。
    朋友的名字叫德尼斯，任务是向悬赏者提供死城盗墓者的线索。
    .
    死城，又叫安眠之地，在北区的南面，是一处占地面积极大的墓园，甚至被单独划为一个城区，并在四周建有围墙。
    和霍俐印象中或庄严或恐怖的墓园不同，死城风景优美，是深水城最大的绿地，并在白天对居民开放，是很多人户外锻炼和野餐的去处，更是不少野鸳鸯最爱的场地。
    除了公共墓地外，死城里还有很多私人修建的墓穴和贵族墓室。当夜幕降临，居民离开后，守望者会定时沿着围墙巡逻。
    .
    通过任务悬赏找盗墓贼而不是通过守望者，几乎可以肯定是哪个贵族的墓室内部遭到了入侵，但他们不愿声张，所以选择匿名悬赏。
    “德尼斯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需要更多证据，最好是捉到一个盗墓贼。”
    听上去有些危险，但需要法师做的很简单。
    “主要是分散盗墓贼的注意力，用小幻象术就可以做到。不过任务时间恐怕是在天亮之前，最好先和你的监护人确认一下。”
    “我绝对没有问题！”
    霍俐可以肯定，说服德卡里奥斯太太需要费些力气。
    不过哪怕太太不答应她也决心要偷偷出来，于是和卡尔约好了，明天和他的朋友德尼斯见一面。
    .
    出乎她意料的是，德卡里奥斯太太竟很快就答应了，霍俐想好的十个理由甚至只用上了一个。
    既然太太愿意信任卡尔，她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不过当然，她还是免不了听了一晚上的“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不对就马上找守望者求助”。
    霍俐倒是觉得，如果守望者发现她和一位提夫林天不亮的就出现在死城附近，可能会直接把他们当作盗墓贼抓起来。
    .
    第二天的见面地点约在了死城，霍俐跟着卡尔从书龙之宝穿过北区，一路上用小幻象术召唤出猫来吓跑屋顶上的鸟雀。
    卡尔终于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霍俐：要去面试了，有点紧张…
    于是她改成了准备自我介绍，可她根本不会什么法术也毫无冒险经验啊！
    眼看已经到了死城外的围墙，霍俐紧张的话多起来：“原来冒险组队都这么随意的吗？法师是不是很稀缺啊？说实话我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卡尔：“有我做你的介绍人。而且我也会在任务现场。”
    霍俐：这下我更紧张了，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脸啊！
    .
    已是落叶之月下旬，天气转凉，在死城野餐郊游的市民依然很多，人们都想在冬日到来前尽情享受深水城的秋天。
    但二人前行的方向上人却越来越少。
    当他们站在路的尽头时，周围已经没有太多人影。
    他们所在的是一处公墓区域，在死城东部，靠近围墙，名字很偷懒的就叫“路的尽头”，竖着一个高大的石质雕像。雕像没有名字，正如这里安眠的在深水城去世的旅行者——没有名字的陌生人。
    虽然有深水城城务定期修葺，这里看上去还是要比死城的其他地方更加荒凉。而和无名旅行者一起埋葬的无人认领的遗物，又吸引了许多想要试试运气的小偷，又添上几分危险。
    现在是白天，没有小偷，霍俐还是跟紧了卡尔。
    在一棵已经开始染上红色的枫树下，她看到了自己的“面试官”，一位灰蓝色皮肤的面容甜美的提夫林。
    正是丰收节那天，她在小巷用魔法伎俩术骗过的提夫林！
    两人目光相撞，又很快分开。
    “霍俐。德尼斯。” 卡尔介绍两人认识。
    德尼斯点了点下巴算是知道了。
    霍俐僵硬的收回伸出去的手。
    霍俐：我的面试大概是要黄了…
    .
    卡尔开始向德尼斯介绍霍俐的情况：
    “我和你说过的新手法师，对幻术学派的基础法术掌握熟练，更难得是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多次轻松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霍俐：这说的是我？
    霍俐表情变幻，但想到反正这面试最后也成不了，干脆点点头：“说的没错！”
    卡尔：…
    德尼斯挑了一下眉，冲霍俐问：“让我看看你的法术，比如引起人注意的血腥气之类的。”
    霍俐会意，低声念出咒文，召唤出一道淡淡的血气在德尼斯身旁。
    德尼斯深深嗅了下，点点头：“如果拿到赏金，你可以分二成。所有战利品都属于我。没有问题的话，我带你去任务地点看看。”

 第43章

    霍俐：这就通过了？
    不过赏金只有二成？她不确定的看向卡尔。
    虽然她主要是想长长见识，但两成是不是也太少了，这是被压价了吗？
    “嘿，听着！” 德尼斯在她眼前打了两个响指，“我可是做了些准备工作才到这最后一步，在卡尔的面子上才分二成。哪怕卡尔来，也只有这么多。”
    卡尔：“我会和霍俐一起。”
    “两个法师？”德尼斯哼了声，“那也只有二成。我负责的部分才是最主要的。”
    霍俐并不讨厌德尼斯的直接，甚至对这份爽利还有些好感。
    见卡尔也没有反对，她点点头：
    “没问题！我们去任务现场吧。”
    --------------------
    第21章 德尼斯
    德尼斯领着霍俐和卡尔，又一次穿过死城。
    这次，三人从东北角的出口离开回到北区，向东一直走到萨尔顿街，那是一条紧贴着深水城城墙的狭长街道。
    “盗墓贼是一群狗头人，估计有六、七个，它们会趁着守望者日出前换班的那个空隙，从死城的缺口，沿着这条街向北。我们的目标是，分散它们的注意力，吸引其中一个到小巷，然后…”
    德尼斯比了个手刀。
    “比如这里。”三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德尼斯拿出一枚金币，抛起后接住，“哈，是月亮！运气不错。那就这里好了。”
    .
    霍俐看着巷子外的萨尔顿街，眉毛皱起，没有说话。
    德尼斯捏着手里的金币在霍俐眼前晃了晃：
    “不，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不会那么做。” 她收起金币，“你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跟着狗头人，看看他们最后去了哪里，最好还能找到赃物，是吗？”
    被说中了，霍俐点点头。
    如果真的要跟踪狗头人，她恐怕就无法参与这个任务了。但正常来说，不应该顺便调查盗墓贼最后去了哪里，有没有幕后黑手什么的吗？
    .
    德尼斯冲卡尔问：“她真的没有问题吗？”
    卡尔绷着脸：“德尼斯！”
    “啊，我又忘了卡尔认为我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不过这是我的任务。”她转过头对霍俐说，
    “听着，这个任务是提供盗墓贼的线索。丢给他们一只被敲晕了的狗头人，再告诉他们狗头人往哪里跑了，我就可以拿到全部的赏金。
    “至于狗头人最后到底去了哪儿，赃物又藏到了哪儿，我一点也不关心。
    “哈，除非那群连自己祖先墓室都看不住的贵族再给我双倍的价钱。”
    德尼斯走近一步。
    她比霍俐高半个头，此时微微低下身，看着霍俐：“我还挺喜欢你的。让我们一起先做完这个任务再说，好吗？”
    霍俐忙不迭的点头。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赞不赞同德尼斯的做法，但有一句话她觉得没错，这是德尼斯的任务，她只是来攒经验的，还能赚个零花。
    德尼斯笑的十分甜美，露出的尖尖犬牙又给她添了几分俏皮：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
    接下来的两天，霍俐暂时放下了法师之手，专注于练习小幻象术和魔法伎俩术，召唤出血淋淋的幻影。
    虽然她不是为了整蛊艾林，却还是吓了他好几跳：“再这样下去，守望者就会找上门来了！”
    除了练习法术，霍俐还在艾林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瓦罗的怪物指南》系列中介绍狗头人的分卷。
    她看着阅读区被翻找出的书山书海，忍不住提议：
    “图书馆的索引和管理真的可以改善一下，按类别和字母排序，还可以增加每卷书的简介。”
    “饶了我吧，谁还会为了一个怪物专门去找瓦罗的小说看啊。”
    霍俐表示自己要专心看书，把不想工作只想闲聊的艾林赶走了。
    .
    卡尔认为霍俐提前了解敌人的主意很不错，甚至和她一起看了几页。
    “如果说啰嗦的文字还可以忍受的话，这插图画的也太糟糕了。”
    霍俐把耽误她看书的卡尔也赶走了。
    .
    瓦罗书中介绍，狗头人，学名寇伯。
    虽然名为“狗头”，但它们其实一种小型的蜥蜴类类人生物，大概有半人高，长着鳄鱼一样的脸，脸侧还有两支向上的尖角凸起，远远看去像是狗的耳朵。
    狗头人声称自己有龙的血脉，也的确说龙语，不过听上去像狗叫。
    它们身材矮小羸弱，通常成群结队的出现，厌恶一切比他们大的生物，喜欢虐杀比他们弱小的生物。
    霍俐这次要面对的狗头人盗墓者，还和它们声称的祖先——龙一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又翻了几页，书中出现另一张插图，画着一个戴着兜帽的狗头人，前突的短吻末端是个黑乎乎的狗鼻子，鳄鱼一样的爪子中抓着一个火把，居然丑萌丑萌的。
    霍俐又看了几眼，发现它爪子中好像不是火把，而是一个火球。
    霍俐：为什么连狗头人都会火焰法术啊，它们也有种族天赋？
    她快速翻看了下后面的内容，是狗头人常用陷阱，狗头人社会结构等，没有提到它们的火焰法术。
    霍俐只好去找被她赶到一旁的卡尔。
    .
    卡尔也有些意外。
    他和伯恩斯先生一样，更多的是出于对法术本身的兴趣而成为法师，没有太多冒险经验，也并不清楚狗头人是否有火焰天赋。

 第44章

    不过，既然瓦罗经常言过其实的文字都没有提及，那些粗糙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作者本人亲手画的插图也不是很可信的样子，霍俐把这问题放在了一旁。
    她眼下还是相信德尼斯对狗头人的评价：
    贪婪的冷血矮子，有点智商但不多。连霍俐这种看上去就很不能打的，都可以一个人对付两只。
    但德尼斯只愿意出最少的力，所以两个人对付一只就好。
    .
    任务当天，霍俐与卡尔在古尔辛达街附近的断戟酒馆会合，一起向北区出发。
    二人没有使用光亮术，离开酒馆门口的灯光后，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霍俐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卡尔突然开口：“如果你不想参加这个任务，德尼斯那里由我来说。”
    霍俐知道自己紧张远远多于兴奋，但这个时候退缩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老实说，我是挺紧张的，但也很想做这个任务。”
    卡尔叹了口气：“不知道介绍你认识德尼斯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德尼斯挺有趣的。” 霍俐想了想，也许是为了打破周围过于安静的气氛，“其实我之前就见过她。”
    .
    她把丰收节那天在小巷发生的事情说了，包括之前看到提夫林小孩的事情。
    丰收节那天卡尔也在大市场，知道卡萨兰特宝石丢失的始末，哪怕她有所隐瞒，卡尔也能猜到。
    “原来她去了大市场后巷。”卡尔沉默了片刻，“德尼斯一直很受孩子欢迎。”
    “你知道那两个孩子？”
    “德尼斯偶尔会去南港区帮忙照看孤儿。”
    霍俐若有所思。德尼斯认识那些孩子，那天出现在小巷果然不是意外。卡尔应该并不知情。可卡萨兰特的宝石已经找到并归还，她也没有立场问德尼斯什么。
    她接着想到，如果德尼斯和卡尔是同行去丰收节的话，那德尼斯很可能看到卡尔和她一起在大市场，也许不难猜测出她就是跟着卡尔学习法术的新手法师，所以特意想要见她一面？
    霍俐：“你之前和德尼斯提到过在教我法术吗？”
    卡尔：“德尼斯找我帮忙时，我问她是否可以让一位新手法师参与这个任务。”
    霍俐点点头，那德尼斯是刚刚才知道自己，但愿是她多心了。
    .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穿过高路，来到北区。
    快到死城的时候，卡尔又一次开口：
    “但愿是我多心了。” 他对霍俐说，“这是一个防护学派的法术。”
    他伸出手扶住霍俐肩膀。
    霍俐离卡尔一臂之距，听他低声念诵咒文。他们离死城不远，那里的绿地有隐约虫鸣传来。她专心听着，一直没有抬起头。
    吟诵结束，霍俐除了觉得肩膀有些温暖外没有别的不同。
    卡尔没有时间像往常一样详细解释，只是简单说了这个法术可以提高对火焰伤害的抵抗。
    霍俐想起瓦罗怪物指南上的狗头人插图，点了点头。
    .
    接下来事证明，霍俐和卡尔二人都多心了。
    任务进行的相当顺利。
    霍俐按计划，在巷尾召唤出幻影：一个浑身是血的侏儒旅行者，前伸的手中抓着一个鼓鼓囊囊露出金币的钱袋，又在幻影不远处放了支熄灭大半的火把。
    为了逼真，她还自掏腰包，在幻影身边和巷子里摆了几枚真的金币。
    德尼斯看着地上的金币连连摇头，但没说什么，几步走出火把的光亮范围，潜于阴影之中。
    卡尔低声念起咒文，被一片银雾围绕。雾气转瞬即逝，卡尔也不见了——正如三人约好的那样，他不直接参与任务。
    霍俐一个人躲在巷尾的杂物堆中，心跳反而慢了下来。
    她听到轻而杂的脚步声，看到几道矮小的黑影跑过。她连忙召唤出一道血腥气味。一阵低沉的犬吠，一只矮小的黑影重新出现在巷口，跑向金币。
    它还没能蹲下身就被敲晕，德尼斯在它落地前把它拎起，踢灭火把，闪身躲到巷尾的拐角后，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一阵略显慌乱的脚步和犬吠，天慢慢亮了起来。
    脚步声消失了。
    .
    德尼斯再度出现，帮霍俐从杂物堆中爬了出来。
    “还不错！”
    她把狗头人手脚绑好放在一旁，开始帮霍俐一起拾起巷子里的金币。
    她捡起最后一枚，吹了吹，丢给霍俐：“真够奢侈的。” 然后转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的卡尔，“你们法师都这样吗？”
    “不，那应该是她的个人习惯。”
    霍俐：又有一个人要误会我是什么富家小姐了啊！
    她努力想着怎么用费伦通用语表达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最后干巴巴的说：“有风险，才有收益。”
    “你的收益可值不起你承担的风险。”德尼斯不以为然。
    霍俐忽然想到，如果德尼斯舍得几枚金币的话，说不定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了。与其说是自己的幻术，不如说是那些金币更能让狗头人上钩。
    .
    德尼斯开始搜刮起狗头人的口袋。
    “运气不错。” 她摸出了几枚银币和一个红宝石戒指，把银币随手放入口袋后仔细看了看戒指上的宝石，“真晦气，是卡萨兰特家的宝石？哼…”

 第45章

    霍俐一凛：“你之前见过卡萨兰特小姐的蓝宝石。”
    德尼斯挑眉，视线在霍俐和卡尔之间转了下：“卡尔并不意外。看来你和卡尔说过丰收节的事？”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解释的好时机，我得先把这个臭烘烘的狗头人拖回去。唔，不过这宝石戒指可不好带在身上。卡尔，你先帮我收一下？”
    霍俐诧异：“那不是赃物吗？不需要还回去吗？”
    “我只负责提供盗墓贼的线索，可不负责追回丢失的东西。”德尼斯撇撇嘴，“那群有钱的贵族老爷们，大可以再出一个悬赏找回他们的宝贝。”
    卡尔叹了口气：“德尼斯，你说够了。”
    “我可不能浪费。”德尼斯踢了踢脚下的狗头人，“如果不是还要把这个交回去，狗头人的耳朵也能值一个银币的。”
    .
    她耸耸肩，对卡尔说：“卡萨兰特家有点邪门，谁知道他们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和魔鬼做交易，啧。你不是有只有点特别的箱子吗，借我放一下这宝石吧。”
    卡尔摇摇头：“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霍俐则问道：“和魔鬼做交易？那是什么？”
    “你看上去很感兴趣呢。”德尼斯看着霍俐，“可传闻也是情报的一种，并不是免费的哦。”
    她想了想，笑眯眯的说：“不过我们也算是一起做过任务的同伴了。这样好了，你帮我拿这戒指一阵，我收到赏金给你分红的时候，会详细和你说的。”
    霍俐看了卡尔一眼，见他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便同意了。
    “真是太棒了。”德尼斯要把宝石戒指交给霍俐，却被卡尔拦下了。
    “我会先帮你收几天。”
    “唔，这是你主动要求的。可霍俐那边就有点难办了呢，我还要不要和她说那个传闻呢。”
    “我替霍俐先帮你收几天。”
    “那就太好了。”德尼斯冲霍俐眨了下眼睛，“我会通过卡尔告诉你见面的地点。” 又转向卡尔，“如果五天后没有我的消息，老地方给我留言。”
    她重新拎起狗头人，几步消失在巷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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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交易 (一）
    德尼斯没有让霍俐等太久。
    三天后，她通过卡尔约霍俐这周城堡区见。
    约好见面的周五晚上，卡尔正巧和伯恩斯先生有约，无法陪同霍俐。他询问霍俐要不要和德尼斯换个时间，在霍俐“我又不是小孩子”，“卡尔你和德卡里奥斯太太很像哦”的好笑声中作罢。
    霍俐的另一个想法是，有卡尔在，她可能反而从德尼斯那里问不出什么。
    .
    周五，书龙之宝闭馆后，霍俐和卡尔沿着高路向南，一直走到大市场正对着武士路的入口。
    丰收节那天，霍俐就是在这见到了卡尔。
    从这儿出发沿着武士路，可以直接去到德尼斯定下的地点——粉红呋噜。
    霍俐本来想在大市场和卡尔道别，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起来到这家霍俐认为名字很奇特的地方。
    那里的招牌是一只粉红色的水母样生物，德尼斯已经在招牌下等着霍俐。
    卡尔拿出一直拎在手中的精致小箱子，低声吟诵咒文，凭空拿出一只材质相同，但看上去更加精致的大箱子。
    他从大箱子里取出宝石戒指，转手把它塞回虚空。
    “谢啦！”德尼斯伸出手。
    卡尔却把宝石戒指交给霍俐，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卡尔这家伙！”德尼斯瞪着他的背影。
    霍俐笑了笑，却也没有把戒指给德尼斯，而是戴到自己手上，又把手揣进口袋里。
    德尼斯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
    “呋噜是招牌上那只水母的名字吗？” 霍俐跟着德尼斯进入粉红呋噜时问道。
    “呋噜就是呋噜。”
    当霍俐以为对方因为戒指的事而不愿多说时，德尼斯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呋噜是幽暗地域的一种挺古怪的生物，它们能漂浮在空中，喷射气体的声音就是‘呋噜’。你知道幽暗地域吧，那里的生物和地面上很不一样。”
    “嗯，比如卓尔，就和其他精灵不太一样。”霍俐点点头，又问
    “呋噜是粉色的吗？”还怪可爱的。
    “它们的颜色会跟着心情变，粉色代表它们很开心，蓝色则说明它们难过了，它们可没办法掩盖自己的情绪。”德尼斯拉开一道侧门，示意霍俐跟着进来，
    “如果你有天要去幽暗地域的话，那里给冒险家的第一条忠告就是，信任呋噜。”
    德尼斯扶着门，信任两字咬的很重。
    霍俐在她的注视下走入门后的通道，不知道她是真的在说呋噜，还是另有所指。
    “呋噜还会心灵感应，能感受到周围生物的情感，它们之间也特别和谐，完全没有争斗。”
    德尼斯似乎只是在说呋噜，关上门后，带着霍俐沿缓坡向下。这条通道灯光昏暗，霍俐嗯了声没有再说话，德尼斯却继续说着：“是不是真的很怪，明明生活在幽暗地域，却还是善良的…”
    她推开通道最深处的一道门。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明亮空间，却放着阴森的白骨椅子，巨大的祭坛，祭坛上还有似乎用血画成的法阵。一位年轻人正专注的黏着一个白骨烛台。

 第46章

    德尼斯和年轻人打了声招呼“嘿！‘搭扣’！辛苦了！”，她带着霍俐穿过这片区域，走入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小沙发，一面全身镜，一面化妆镜，化妆镜旁的架子上还放着好几顶假发。
    霍俐此时终于确定，她在一个剧场里，而这里是剧场后台的化妆室。
    “原来你是演员？”
    “咦，你觉得我看上去是个女演员吗？” 德尼斯关上门，回头笑眯眯的看着霍俐。
    霍俐微微涨红了脸。
    德尼斯不说的话的时候，甜美的面容真的很有欺骗性。
    她都要怀疑自己当初决定和德尼斯做任务时，是因为不忍心对着这张脸说不。
    “你可真好玩。”德尼斯让霍俐坐在小沙发上，自己则抱着椅背，倒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
    “我在这里负责道具，也做做场工，偶尔凑数演个小角色，没有台词的那种。”
    她摸着自己的向上竖起的尖角：“我的角可不太好遮。”
    霍俐没来由的一阵难过，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德尼斯笑了起来：“得了，别这样。我可是有正当职业的，还是剧团的副团长呢。对了，还有兼职外快。”
    她侧身从腰后摸出一个钱袋，打开数出几枚金币，把它们向上轻轻抛起，又一把抓住，握着拳头伸向霍俐。
    霍俐伸出没有戴戒指的那只手，摊开手掌。
    德尼斯松开手。
    金币安静的落入霍俐手中，她只扫一眼就看清了数量。
    五枚。
    “赏金原本是25个金币，不过他们借口我晚了几天，墓室又溜进了盗墓者，只肯给我21个。”德尼斯皱了下鼻子，“哼！真是一群混蛋！不过，你的二成还是5枚，我还算够意思吧。”
    难怪德尼斯说她的风险大于收益，她在小巷用作诱饵的金币就有七、八枚，霍俐默默收好她第一次赚到的金币。
    整个任务的赏金只有25个金币吗？
    其实25个金币不算少，足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但对于法师，25个金币只能买一个施法材料包，或两根最基础的新手魔杖，连一个最简单的光亮术符文都买不到。
    “谢谢你。” 霍俐犹豫了下，“这种悬赏任务经常有吗？”
    “这种，你是指冤大头这种吗？那可不常见。” 德尼斯收好钱袋。
    霍俐沉默。
    德尼斯认为这个25金币的任务很简单，所以才觉得悬赏人是冤大头吧。要她来做的话，可根本是毫无头绪。
    那光分红就能有2,500个金币的悬赏，又该是怎样的任务。如果没有艾略特的慷慨，霍俐想象不出自己该如何实现第一步积累，从剑湾贸易商银行贷款吗？
    霍俐：“正常的悬赏任务一般是什么样的呢？”
    德尼斯前后小幅摇晃着椅子，眯起眼睛：“我刚才可是已经说了不少呋噜的事。”
    霍俐噎了一下。
    她已经习惯德卡里奥斯太太，艾略特，甚至卡尔的有问必答，哪怕答不出也会给出猜测或思路。不过德尼斯和他们不一样，霍俐点点头，摘下了拇指上的宝石戒指：“情报不是免费的。”
    她眼前一花，宝石戒指已经到了德尼斯手中。
    德尼斯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会戒指：“没错，是卡萨兰特家的宝石。”她冲霍俐点点头，“那就按说好的，我会告诉你卡萨兰特家和魔鬼交易的传闻。还是说，你想知道点别的？”
    霍俐：“除了魔鬼交易，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这是卡萨兰特家的宝石，以及丰收节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问的可不是你还想额外知道点什么。”德尼斯撇撇嘴，“不过呢，你的第一个问题倒是和我要说的传闻有关，就当是赠送了。”
    霍俐：“如果是因为戒指或宝石上有卡萨兰特的家族刻印的话，我可不觉得这回答算是赠送。”要是德尼斯没有那么快把戒指拿走，她是有机会仔细观察下的。
    德尼斯露出一个微笑。
    她似乎觉得霍俐的反对很有趣，把戒指又抛还给霍俐：“那你检查看看好了。”
    戒指在手中弹了一下后被霍俐抓住。她没有浪费时间，立刻仔细看了起来。
    戒指底座光滑没有刻字。
    她学着德尼斯的样子，举起宝石看了会，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样？” 德尼斯收回戒指。
    霍俐点点头，板起脸努力让自己显的严肃：“那我就听听看你说的。”
    德尼斯却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间的门。
    “‘搭扣’！”她冲外面喊道：“费恩来了请告诉我一声！”
    年轻的声音传来：“放心吧！”
    德尼斯合上门，转身半坐半靠在沙发椅扶手上，和霍俐挨的很近：“还有点时间，我就从怎么知道这是卡萨兰特家的宝石说起好了。”
    她自然的环住霍俐，另一只手举起宝石在两人眼前，慢慢按一个角度转着，“看到什么了吗？”
    霍俐有些不自在，让自己尽量专注于宝石。忽然，她眼前闪过一个奇怪的“y”形图案，一晃就不见了。
    “等等，我好像看到什么了！”
    她抓住德尼斯的手中的戒指，让它往回转，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图案了。
    “你看到了什么？”
    “大概是这个图案。”霍俐在空中比划着，“肯定不是我眼花，但之后就看不到了。你也能看到吗？”

 第47章

    “我有魔鬼血统，看到那个图案要容易的多。”德尼斯把戒指戴回手上，“这也算是暗示了卡萨兰特家和魔鬼的关系。”
    她笑着站起，把沙发对面的椅子摆正，面对霍俐坐下：
    “你看到的那个图案是卡萨兰特家的族徽。”德尼斯形容了一下。
    那是一面盾牌被“y”切割成三部分。盾牌上有一只张开翅膀的天鹅，也被一分为三。“y”的上方是天鹅的头，左下方是天鹅的翅膀，右下方是天鹅的身体。
    “凡是卡萨兰特家拥有的宝石，都可以在某个角度，在宝石内部看到他们家族的族徽。”
    “这就是他们和魔鬼的交易？在宝石上留下痕迹？”霍俐有些惊讶，这家族是被偷怕了吗？
    “不，当然不是，他们可是献祭了自己孩子的灵魂，才得以和魔鬼做出交易。”德尼斯看了眼霍俐，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据说还是一位魔鬼大公，九层炼狱中最强大的九位大魔鬼之一。”
    见霍俐专心听着，德尼斯笑容加深：
    “那孩子的灵魂，一瞬间就被带去了九狱，再也无法回到费伦。而孩子的身体，则被铐在卡萨兰特庄园最深处的地下室里，在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中，哭泣着，哀嚎着，慢慢变成了一只链魔。”
    她压低声音：“最疯狂，最纯粹，只有恶意，只知道憎恨的魔鬼。”
    .
    “你是在试图吓唬我吗？”霍俐反应过来。
    “嘁，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德尼斯耸耸肩，“听魔鬼的故事居然都不害怕。”
    霍俐不知道如何吐槽是好：西幻还有吓人的东西？你是没见识过中式恐怖和克苏鲁。
    突然出现的好胜心或者说是分享欲无处安放，霍俐摩拳擦掌：“看我给你讲一个吓人的！”
    是不小心把寝室室友的头推掉了呢。
    还是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裂开，血淋淋的扯到耳根。
    或者是门后瘆人的刮擦声和奇怪的影子…
    明知道不去看就好，明知道不开门就不会有事儿，但人偏偏就是要作死，非得把那扇门…
    “碰！”门被推开。
    霍俐：“！？”
    “德尼斯！你又跑到我这儿！” 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霍俐：吓我一跳！
    德尼斯：…这个比魔鬼还吓人？
    --------------------
    箱子是李歐蒙秘藏箱。
    查wiki的后遗症是，我的xp也快要被扭曲成大法师了…
    第23章 交易 (二）
    费恩是一位高挑的半精灵，从霍俐这个角度看来几乎和门一样高。
    她翠绿色的眼睛瞪视着德尼斯时，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女王气势。
    “搭扣”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一双深棕色的狗狗眼满带歉意：“德尼斯，我，我没注意到……。”
    德尼斯笑了笑：“不是你的错。”
    费恩又狠狠的瞪着‘搭扣’，直到他脸彻底变红忸怩离开后，才进入房间带上门。
    .
    房间本就不大，此时多了一位完全和娇小搭不上边的费恩，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这位是谁？”费恩看着霍俐。
    霍俐站起身自我介绍，她刚和德尼斯一起做了个悬赏。
    “哦？看来德尼斯挺信任你的。”
    霍俐还没判断出这是不是讽刺时，就被热情的抱住了：“我叫奥莉维亚·费尔南德斯，是‘呋噜社区’剧团的演员，叫我费恩就好。”
    费恩俯身和霍俐行贴面礼时，德尼斯站起身，拖着长音说：“费恩是万年女二号。”
    “少啰嗦，那也是有单独化妆室的女二号。”费恩重新站直。
    这该死的种族天赋啊，霍俐在心里默默流泪。
    德尼斯比霍俐高半个头，费恩又比德尼斯高半个头。霍俐个子不矮，但是和这两位站在一起，一下又被比成了少女体型。
    费恩：“你们在这儿偷偷说什么呢？”
    “霍俐说过，我们才做完一个悬赏任务，我来这儿把赏金给她。好了，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走了。我快喘不过气了。这屋子真得开一扇窗…”德尼斯说着拉霍俐离开。
    霍俐很同意，三个人一起站在这屋子里，她也觉得有些气闷。
    “什么任务？”费恩站在门前，把出口挡的结结实实。
    她见德尼斯不吭声，又转向霍俐，“我好奇嘛，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和德尼斯做任务吗？感觉怎么样？”
    霍俐被一串问题压得有些呼吸不畅。
    “费恩，你别吓坏她。说起来，我和她的交易可还没结束呢。” 德尼斯轻轻拍了下费恩。
    “没结束？不是已经给过赏金了吗？”费恩抓住德尼斯的手，“嗯？我之前没见过你戴这宝石戒指？这次悬赏任务拿到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德尼斯：…
    霍俐：…
    霍俐还是没能顶住压力：“是一个提供盗墓者线索的任务。”
    “哦，那个！我最近的确听说过卡萨兰特家的墓室…等等！这不会又是卡萨兰特的宝石吧？几个十日前的教训你忘了吗？我可是…”
    德尼斯几乎是贴着半精灵，低声喝止：“费恩！”
    霍俐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几个十日前正是丰收节。
    卡萨兰特丢失的宝石是一位高挑的半精灵还回去的。

 第48章

    这里面果然还有别的故事，她们不会是还回去了一块假宝石吧？但是她们又是怎么知道卡萨兰特小姐会带哪块宝石呢。
    费恩撅了一下嘴：“你们不是一起做任务了嘛？”
    德尼斯深吸一口气：“我先送她出去。”
    费恩让开了门：“那你一会还回来嘛？”
    德尼斯摆摆手，没有回复费恩，径直带霍俐穿过摆放舞台布景的房间（‘搭扣’在那里专心擦拭一盏放在地上的白骨吊灯）。
    .
    二人重新来到昏暗的通道。
    德尼斯：“你对丰收节那天有了些猜测吧？”
    霍俐看不清德尼斯的脸，警惕道：“是有些，但那不是你告诉我的。你还是得告诉我魔…刚才说到一半的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哈，当然。”德尼斯很大声的笑了下，压低音量，“具体的交易内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据说，除了被赠与大量财富外，他们还获得了一个承诺，曾经属于他们的财富，会永远留在他们家。”
    霍俐愕然又好笑起来。
    交易的内容居然这么简单。
    如果德尼斯没有和她说那个“鬼”故事的话，根本可以在费恩来之前说完的。
    不过正因为简单，她一时有些不能理解，仿佛眼前蒙了层薄薄的纱纸。
    留在家族内部的财富，宝石里的标记…
    “我没太明白。”霍俐问，“这和他们宝石里的族徽有什么关系？”
    她本以为德尼斯会拒绝回答，但德尼斯却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以前应该是做宝石生意的，一度濒临破产，后来重新振作起来。从那开始，他们卖出去的宝石总会兜兜转转回到他们手中，有的时候还是因为购买或拥有宝石的人发生了倒霉事儿。不过当然，他们家可是让人找不出毛病。”
    霍俐：“原来如此，所以他们的宝石像是被诅咒了。”
    德尼斯点点头：
    “没错，偏偏他们的大儿子那个时候失踪了，但他们却根本没有去找自己的孩子，也没有担心或者难过，反而比往常更频繁的宴请宾客。
    “后来，有喝醉的客人不小心走到他们家的酒窖，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吓得酒都醒了。于是开始有谣传，他们以孩子的灵魂为代价，做了个交易，得到了那个家族财富的承诺。
    “再后来，人们又发现宝石里的标记，他们的宝石更不好出手了。”
    霍俐：“那这个承诺，岂不是害了他们？”
    .
    两人已经走到通道尽头，德尼斯把门推开，让霍俐走在前面：
    “这些贵族总是有办法的。的确是没人愿意和他们买卖宝石了，但他们已经有大把的金钱，可以用来放贷，后来又开始涉足银行业。”
    霍俐恍然想起卡萨兰特家是有钱的大贵族，慈善家，很可能入股剑湾贸易商银行，还赞助了刚刚过去不久的丰收节。
    金币和宝石不一样，每一枚金币都是相同的，更别说广义上的货币和商业信用了。
    所有流出去的财富都会流回来，不就意味着所有放出的贷款和投资都会收回，简直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这就是和魔鬼的交易？用孩子的灵魂换来了永不枯竭的金钱？可魔鬼真的会这么信守承诺吗？
    德尼斯也跟着走出通道，把门关上时又想起来了什么，压低声音：“啊，传言他们还有一个见不得光的业务，所以才会被暗地里称为‘魔鬼之舌’。”
    她没继续说下去：“不过，这就和我们约好的交易无关了。”
    .
    外面天色转暗，武士路上的一些餐馆已经在门外燃起油灯，有的甚至用光亮术点亮招牌。
    德尼斯双手抱臂，脸上有几块不规则的光斑。
    霍俐看不清德尼斯的表情，但知道交易至此已经完成。
    但她不愿就这样结束，这让她想起了和卡尔相遇的那天。她可以从德尼斯这里获得不少冒险任务信息和小道消息，但这次没有艾略特的回信来狐假虎威了。
    她想了想，伸出橄榄枝：“我知道怎么出手那个宝石戒指。”
    德尼斯耸耸肩，听上去并不感兴趣：“是吗。” 她似乎认为霍俐应该离开了。
    霍俐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和别人交易她还有的学，眼下只能打出这张牌：
    “我知道一家珍品店，会买下任何出售给他们的物品，并且不会询问物品的来源。”
    德尼斯兴致缺缺：“哦？你是指巴索尔·‘大胆’的那家店？”
    牌被看穿，霍俐脱口而出：“你知道巴索尔？” 话问出口就不再觉得意外。德尼斯挺有经验的，听说过这些门路并不奇怪。
    “自然，我还知道他们压价压得很厉害。”德尼斯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这名声在外的宝石，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市场价都给不了。我的渠道要慢一些，但不会只有那么点。”
    “我在巴索尔那里…有点关系。”霍俐没有把在德卡里奥斯太太那里的存单直接说出来，“给我的收购价会高一些，我们先去问问看，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那明天就在这里见了，我可不想冒太多风险。”德尼斯抬起手臂舒展了下身体，“时间嘛，就太阳升起后第三次敲钟的时候好了。”
    .
    费伦大陆的时间只精确到小时，深水城的市民靠城市各处的钟楼来确认时间。

 第49章

    德卡里奥斯太太家和书龙之宝都有更为准确的星钟，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靠钟楼。
    因为刚刚做完的悬赏任务，霍俐知道现在日出时间在早上7点以后，三次敲钟后正是上午10点。
    “可我明天上午10点要跟卡尔学习法术。”
    “你似乎很信任卡尔？” 德尼斯突然凑近。
    “我…我和他毕竟约好了…已经这样快两个月了…”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保持谨慎。” 德尼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别担心，我会和他说的。我们明天见。”
    她摆摆手，转身消失在侧门后。
    霍俐盯着门上的光斑，直到一位友善的半身人告诉她，今天晚上是贵族包租的私人专场演出，不面向公众，她这才离开粉红呋噜，回家的路上仍继续思索着。
    从费恩的反应说来，能一起做任务已经证明了德尼斯对她的信任。
    她是卡尔临时介绍给德尼斯的，再加上两人之前的碰面并不愉快，说明这信任主要来自卡尔，但德尼斯偏偏又要霍俐小心卡尔。
    德尼斯可以很容易的联系到卡尔，这里可没有手机之类的任何即时通讯设备，说明他们住的很近或有其他方法。
    就算德尼斯说的是真的，霍俐应该对卡尔保持警惕，难道德尼斯自己就很值得信任吗。
    卡尔其实也有些奇怪，他初次提到德尼斯时犹豫的称呼她为朋友，对德尼斯某些做法并不赞同，却又介绍霍俐和德尼斯一起做悬赏任务。
    霍俐一阵头疼。
    如果有的选的话，她一点也不想掺和到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里。
    她真的只是想学会法术，做好冒险和探险准备，然后出发找回家的路啊！
    霍俐释然，其实自己根本不用花这么多精力去猜测德尼斯到底想要暗示什么。她只需要开出德尼斯愿意接受的条件，把交易继续下去，交换到无论是冒险经验还是小道消息都会有帮助。
    想通了这一点，第一步，就是问清楚巴索尔珍稀奇妙珍品店的收购条件。
    霍俐愉快的按响德卡里奥斯太太家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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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交易（三）
    正如德卡里奥斯太太常说的“你提到魔鬼时，魔鬼就会在下一刻出现”，晚饭后，当霍俐想问问巴索尔珍品店的事，太太先提起了巴索尔。
    霍俐的第二笔分红到了，以巴索尔珍品店存单的形式。
    这次只有200个金币。
    只有，霍俐想到自己刚刚赚到的5个金币，把膨胀的金钱观收了回去。
    “这张存单也是10%年息，每年付息，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
    霍俐对此没有问题，借机询问和巴索尔交易的事。
    德卡里奥斯太太放下羽毛笔：
    “魔法物品需要特殊处理。普通物品的话，如果你愿意要收据，巴索尔可以提供最高60%市场价的收购价格。如果你不想留下证据，那收购价最多是40%的市场价。”
    这听上去比德尼斯说的10%要高很多，霍俐对明天有了更多信心：“我在那里的存单会让收购价更高？”
    “不，是没有存单的话，收购价格会减半。”
    真黑啊，霍俐咋舌，不过随身携带存单去的话有点危险吧。
    德卡里奥斯太太找出一张卡片递给霍俐。
    正面是艾略特潦草的签名。
    背面是火漆，上面印着那只小小的缠绕着闪电的卷轴。
    霍俐拿在手中，印章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火漆。卡片本身绘着一个淡淡的蓝白色圆环，环中央是一个同样颜色的八角星，每一个角都向外刺出圆圈。
    她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是密斯特拉的徽记。”
    霍俐想了起来，太太那些10金币面值的支票就是由密斯特拉教会背书，上面有类似的图案。
    “艾略特信仰密斯特拉？”
    “所有使用法术的人，都是魔法女神的信徒。”
    “我也是？”
    “当然，你已经能使用不少法术了不是吗？”德卡里奥斯太太从来不吝啬对霍俐的赞美。
    霍俐笑着朝太太撒了个娇：“别让我太过骄傲啊。”
    不过因为学会了几个法术，她就自动成为魔法女神的信徒了？这也太随便了点吧。
    “太太你也是女神的信徒？”
    “没错。”
    “但你不使用法术。”
    “这有什么，我不耕种也同样信仰裳禔亚，不冒险也信仰泰摩拉，还有提尔，海姆，洛山达…只要是善良的神，我都信。”
    霍俐：真的好随意啊！
    自从得知神明真实存在，还可以给予牧师神力，霍俐对费伦的神还是有一些敬畏的。
    “信仰神明需要做什么吗？比如去神殿做礼拜？”
    “那是教徒和神职人员才会做的。”
    作为偶尔会上个香许个愿，愿望成真还会去还个愿，但自认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的霍俐，理解了德卡里奥斯太太对神的态度。
    她又想到什么：“那信仰其他神明的牧师，用神力施放法术时，魔法女神也会认为他们是自己的信徒吗？”
    德卡里奥斯太太稍微犹豫了一下：“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霍俐：……连神都这么随性，我担心什么呢。
    .
    第二天，霍俐有些不放心德尼斯。她提前出发，先到书龙之宝，在门下塞了张字条后又匆匆返回城堡区。

 第50章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让她稍微有些气喘。
    十点的钟声敲响时，她看到粉红呋噜门前的两个身影，正是卡尔和德尼斯。
    霍俐自然是乐意见到卡尔的，但仍有些意外，也不知道德尼斯是如何和他说的，疑惑的看了眼德尼斯。
    正巧德尼斯也瞧着她，似笑非笑：“卡尔有些担心呢。”
    霍俐尴尬的笑了下，德尼斯昨天才提醒她不要太信任卡尔，今天就要直面卡尔的不信任。
    卡尔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秩序公会的法师塔在那附近，我顺路去看一下法术卷轴。”
    德尼斯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在有些微妙的气氛中，三人一起出发。
    好在目的地不算太远，沿着武士路向南，不过十分钟，就看到了巴索尔珍稀奇妙珍品店的招牌。
    和滨海区橱窗明亮的商店相比，这里更像是个杂货铺，整面玻璃贴满了异国钱币和徽章。
    卡尔之前的话倒不是借口，他在珍品店前与二人暂时道别，并约好和霍俐稍后在这里重新碰面，一起回书龙之宝。
    直到他离开，德尼斯才收回似笑非笑的表情，“卡尔这家伙！”，她推开店门。
    珍品店里有些昏暗。
    窗外明亮的阳光从钱币和徽章的缝隙中透进来，在店里更多的徽章和钱币上留下一道道光痕。
    柜台前只有一位人类男性，年龄三十岁向上，生气勃勃，看上去十分亲切，声音洪亮的自我介绍他就是这里的店主，巴索尔·奥拉斯科。
    “人们给了我一个绰号——‘大胆’。”他爽朗的笑着，和霍俐握手时坚定有力。
    不过一个照面，霍俐已经对他有了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德尼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拿出红宝石戒指。
    巴索尔抽出一条手帕，接过戒指，又从柜台后拿出一片磨得发光的水晶，低头仔细检查起来。
    “那是一面高倍放大镜。”德尼斯低声对霍俐说。
    霍俐：…原来放大镜是很稀奇的东西？
    巴索尔抬头，先是对德尼斯的识货赞许一笑，接着说：“戒指底座是黄铜镀金，红宝石完整没有磨损。”
    “很可惜，底座没有任何价值。但这个大小的红宝石市场价最高可以到500金币。”他撕下一张空白的纤维纸，写下数字算式，计算片刻，“我可以用50个金币收购，如果你们不接受凭据的话，那就30个金币。”
    德尼斯给了霍俐一个“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
    霍俐问：“不应该是40%市场价吗？”
    “是懂行的女士。”巴索尔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恕我唐突，但我并没有在店里见过你。”
    “我第一次来。”霍俐刚才一直没能提到存单，此时拿出艾略特的卡片递给巴索尔，“不过有这个。”
    巴索尔笑容不变，收下卡片：“请稍等。”
    他拿出一本厚厚的黑皮书——表面皱巴巴的像是直接用树皮制成。接着，移开柜台侧架上一个装满徽章的浅盘，露出下面的符文，把书放在符文之上。又举起卡片，用小指上的印章戒指轻轻一敲。
    卡片浮起浅浅的蓝白色的光。
    黑皮书的封皮缓缓打开，书页快速翻动起来。
    卡片上的光慢慢消失，书页的翻动也停了下来。
    巴索尔食指在书上划了一会，把卡片还给霍俐，笑容更加真诚：“原来是特别顾客！既然如此，10%翻倍的基础上再额外加7%市场价。”
    他在同一张纸上计算了一阵，放下羽毛笔：“我可以用107个金币收购。”
    霍俐和他确认：“计算真的没有问题？7%似乎用的不是市场价？”
    巴索尔脸色有些尴尬，埋头重新计算起来。
    霍俐：…原来千位内的加减乘除很难？
    巴索尔再次放下羽毛笔：“最高135个金币。”
    德尼斯看向霍俐的眼神带上了钦佩。
    霍俐：…真的没办法骄傲。
    在德尼斯答应前，霍俐又一次问：“为什么不能按最高40%，也就是200个金币收购呢？”
    巴索尔再次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角和脸颊的笑纹让他看上去非常真诚：
    “这是某个贵族拥有的宝石，如果他们没有一个不算太好的名声的话，我会非常乐意和你们讲讲他们的故事。但请相信我，在深水城的任何地方，这枚宝石的收购价都不会高于25%市场价。”
    霍俐昨天刚听德尼斯说过卡萨兰特家的传闻，此时判断巴索尔应该没有压价。
    她心里一哂，但他最开始只给出6%，根本就是黑心黑到家了吧。还有第一次的计算错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德尼斯冲她小幅度点了点头。
    霍俐拍板：“那就135金币吧。”
    .
    德尼斯向巴索尔提出具体的支票和金币要求时，霍俐在珍品店里随意看了起来。
    这里最多的是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徽章和异国钱币，靠近柜台处还挂着几根魔杖和吊坠。
    巴索尔在几张支票上签名前，瞥了一眼霍俐：“你们刚刚向我出售了物品，今天购买店里任何东西都享受5%的折扣，你是特别顾客，那就7%的折扣好了。”
    他把支票和一个装着金币的袋子递给德尼斯，补充说：“折扣最高限额是出售物品的价格。”
    德尼斯点起金币的数量。
    霍俐指了指魔杖：“有没有可以施放攻击法术的魔杖？”

 第51章

    “当然！”巴索尔充满自豪：“虽然魔法物品很少见，但我可是巴索尔·‘大胆’。”
    他朝挂着的几根魔杖摆了下手，“这些不算特别，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拿到一根能施放火球术的魔杖。”
    霍俐眼睛一亮，那不就是艾略特使用的法术吗，她有至少500金币可以随意支配。
    巴索尔声音洪亮：“25,000金币。”
    “？”霍俐很努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重复一遍那个金额，巴索尔不是多说了一个零吧！
    德尼斯停下数金币，眼睛睁的圆圆的：“什么？”
    巴索尔热情的介绍：“虽然这魔杖有一定几率把自己烧毁，或者拒绝充能，或者报复使用者，但上面附魔的火球术，每天最多可以使用七次！”
    霍俐：…为什么听上去这么不靠谱？
    她清了下嗓子：“有没有更基础更直接一些的呢，不是魔杖也可以。”
    “自然。”巴索尔从身后拿起一条细绳，上面串着十几粒细小的红色珠子，但没有把珠子递给霍俐，“火球术项链。使用时把珠子扔出去就可以施放法术。每个珠子300金币。”
    “用完怎么捡回来？”这些珠子很小，恐怕不好找。
    “每个珠子只能施放一次火球术。如果你想多施放几次的话，那就多扔几粒。当然，也可以把整条项链扔出去。”
    自一晚上烧掉500金币的罐装光亮术后，霍俐再一次直接感受到魔法物品的昂贵。
    她本以为自己也算是小有积蓄，结果在珍品店里的两张存单加一起，只够买四个珠子。
    此时，德尼斯已经清点好钱款，霍俐便表示她们要离开。
    毕竟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重新和德尼斯谈谈今后一起做悬赏任务的可能。
    “下次再来！” 巴索尔再次向霍俐伸出手。
    握手前，他把那串珠子随意的丢回到身后的柜子里，看的霍俐心惊胆战，差点转身逃离这家店。
    重新回到明亮的街道上，德尼斯拿出钱袋。
    霍俐则止住她：“我另有一个提议。”
    --------------------
    第25章 歌吟之剑
    德尼斯拿出沉甸甸的钱袋：
    “巴索尔说的不错。”
    她似乎犹豫了下，“事实上，我之前问到的价格是20%，而且出售宝石时只能拿到一半，尾款至少要等两个十日。”接着打开钱袋，“所以，这里面有你的一份。”
    霍俐有些惊讶，轻轻拦住她：“我另有一个提议。”
    昨天在粉红呋噜时，她就有了这个想法的雏形，珍品店的进展顺利和德尼斯的诚实让她觉得这更为可行：
    “以后你想要出手物品，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通过我在巴索尔珍品店出售。作为交换，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做悬赏任务。”
    德尼斯抿了下嘴，霍俐继续说：
    “每个月或每两个月一次，冒险相关的传闻或故事我们直接分享。
    “至于赏金分成，就由你来定，我相信你会公平的。”
    霍俐信心满满，这事情对德尼斯是有利的：刚才交易的额外收获已经超过了赏金。
    对自己来说，她目前不能动用巴索尔珍品店的存单，而交易的战利品来自德尼斯的悬赏任务，相当于她没有任何损失就可以获得冒险经验。
    “这听上去很不错，但很抱歉，悬赏任务只是我的副业。”德尼斯说，“而且我已经有一位队友，她只是暂时离开深水城。”
    “没关系！我可以…”霍俐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可以不要赏金，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过于急迫，往回找补，“我最近才开始对冒险感兴趣。”
    德尼斯表情带上了探究。
    “这样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霍俐思索了下，“我不介意做替补。不过，只有我参与的任务，战利品才可以通过我在巴索尔珍品店出售。”
    比起之前的提议，这回的交易是单次结算。至于冒险是否总能够获得战利品，就不在霍俐保证的范围内了。
    德尼斯沉默片刻，慢慢开口：“我会考虑。”她又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你参与了这次任务。”
    再拒绝的话反而不好，霍俐坦然接受：“既然你说过我不能分享战利品，那我就拿走额外出价的一半好了。”
    德尼斯垂下眼去数金币，又抬起头朝霍俐眨了眨眼。
    霍俐：？
    德尼斯：“等我回去计算一下。”
    霍俐努力绷起嘴，不让自己笑出来：“15个。”
    德尼斯轻轻皱起眉。
    霍俐：“唔，我少拿几枚，毕竟任务扣了赏金，但你没有扣我的那部分。”
    德尼斯露出一个微笑：“多谢了。”
    霍俐把金币收好，伸出手：“那么，下次合作愉快。”
    “还没有这么快决定。不过…”德尼斯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次合作很愉快。”
    霍俐没有气馁。哪怕德尼斯不接受她的提议，她也总可以找到其他人。只是少了卡尔这层关系，需要花些时间小心筛选就是了。
    松开手后，她稍等一会才问：“之后怎么联系？我离粉红呋噜不算太远。”
    “下个月开始…我唔…”德尼斯顿了下，“还是暂时通过卡尔联系好了。”
    霍俐更想和德尼斯直接联系，毕竟几个月后（但愿一切顺利），她就从卡尔那里“出师”了。不过目前并不急于这一时，事情谈妥，她和德尼斯告别。

 第52章

    等待卡尔的时间里，霍俐回顾了下这两日和德尼斯的来往，都有意或无意的避开了他。如果自己之后和德尼斯有更多联系，也不能忽视是卡尔介绍德尼斯与她认识，于情于理应该和卡尔说一声，通过他联系也有一定必要。
    正想着，她便看到了卡尔。
    “交易还算顺利？”
    霍俐点点头，简单说了这两天的事和约定：“谢谢你介绍我认识德尼斯。”她拿出钱袋，“这次悬赏任务的赏金，也应该有你的一份。”
    卡尔哭笑不得的拒绝了：“难怪德尼斯挺喜欢你的。”
    霍俐愣了下：“那我请你吃晚饭好了，大市场附近的歌吟之剑听说很不错。”
    卡尔：“这我就没有办法说不了。”
    .
    回到书龙之宝，大概因为一上午在滨海区，北区和城堡区之间两个来回，霍俐下午练习法师之手时，又重新感受到操作魔网带来的疲倦。
    她知道自己体力不算太好，丰收节那天，还有今天都说明了这点。现在要开始冒险，体力会影响到她使用法术，她终于决定不能再拖延，把体能锻炼加入到每天的日程中。又老老实实抄了一下午的法术卷轴。
    离开去歌吟之剑前，为了防止艾林瞎误会，虽然霍俐已经把他视为姐妹，却没有告诉他。
    歌吟之剑是一家很有名气的餐厅，在大市场附近的一座三层楼里。
    除了精致的菜肴，这里还有一把会唱歌的宝剑，也是餐厅名称的来源。
    每隔一个小时，一位穿着盔甲的侍者会举起这把黑色的长剑。
    长剑被被紧握住并收到命令后，会引吭高歌。如果歌唱时被打断，它还会愤怒的唱上第二遍。因此有时人们会故意打断它的表演，好让宝剑再唱一遍他们钟爱的歌谣。
    无论什么时候，这里的气氛总是十分欢快，挤满了慕名而来的食客。
    这也是霍俐提议来这里的原因之一，一男一女单独在私密或安静的环境进餐，总有些暧昧。
    热情的女招待带二人来到三楼的座位时，宝剑唱起了这里最受欢迎的巨魔之歌，充满磁性的男高音响起：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这是一首没有歌词的喜剧歌谣，已经有不少人跟着哼唱了起来，甚至连女招待都跟着旋律晃了两下身体。
    霍俐和德卡里奥斯太太来过歌吟之剑一次，这里对价格的处理十分简单，所有的菜肴都是1金币，附赠一份小甜品或一杯自选饮料。
    她和卡尔各点了一份前菜和主菜。主菜她点了这里最出名的海龟汤，盛汤的容器是一只翻过来的海龟壳。主菜附赠选的梨子雪葩，甜品的样子是一只完整的梨子。
    当她准备询问女招待应该选什么前菜来搭配时，卡尔已经点好了最后一道，埃尔托瑞尔的烈焰火酒。
    “很不常见的选择，你是来自埃尔托瑞尔吗？”
    “我在深水城出生和长大，但我的家族可能来自那里。”
    女招待没再问下去，转而向霍俐介绍前菜：
    “我很推荐金枪鱼塔塔配海龟汤，塔塔附赠的蒜香面包搭配海龟汤也别有一番滋味。如果你不想整餐都是海鲜的话，可以试试今天的厨师特色菜，加了南瓜和时令水果的蔬菜沙拉。”
    霍俐选了沙拉，女招待继续推荐附赠饮料：
    “我们这里最受女士欢迎的，有来自匕首滩的蒸馏苹果酒或是博德之门的红气泡酒…”
    卡尔：“这位女士还不能饮酒。”
    霍俐给了他一个眼色：你不也是！？
    卡尔挑起眉毛，微不可察的向上牵了下嘴角。
    女招待笑了下，介绍起无酒精的选择。
    霍俐没有揭发卡尔，最后选择了气泡姜汁“酒”，是她上次在大市场没有喝到的饮料。
    宝剑在一阵欢快的大吼中被打断，第三次唱起巨魔之歌。
    “咯~~啦啦啦~~啦啦啦~~哈~~哈~~！”
    在歌声中等待菜肴时，霍俐向卡尔询问冒险和任务的建议，以及她可以在何种程度上相信德尼斯。
    “提夫林生性多疑，特别是对其他种族。”卡尔沉默了下，“但如果德尼斯感受到了你的信任，她也会回报以同样的信赖，直到你背叛她。”
    霍俐隐约觉得卡尔的语气像是把自己排除在了提夫林这个种族之外。又或者，在费伦，种族的话题总是有些敏感。
    此时菜肴陆续端上桌，她没再继续谈论。
    .
    食物丰盛而美味，霍俐还说服卡尔倒给她些烈焰火酒尝了尝。
    “！？”她艰难的咽下，连喝了好几大口海龟汤，“这酒是…辣的？”
    酒如其名，不过一小口，她的整个口腔就像被火焰灼烧过，连之后的海龟汤都辣的她舌头发麻，恨不得直接跳到餐后甜点好解解辣。
    “你喝过这个酒，还有办法尝出来食物的味道吗？”霍俐又喝了几口冰镇的气泡饮料来降温，格外清晰的感受到气泡一个一个的在嘴里爆裂开。
    卡尔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我对这酒有抗性，算是种族天赋。”
    霍俐：…为什么连吃饭喝酒都要扯上天赋啊！
    为了解辣，也为了泄气，霍俐吃掉了卡尔餐后甜点的一大半。
    酒足饭饱，霍俐按这里的习惯，多留下1个金币作为小费，下楼准备离开时宝剑唱起了一首新歌。

 第53章

    应霍俐的要求，两人听完了这首爱情民谣，呜咽的男声唱着昨晚带着醉意的争吵、分手和今日的挽回。
    “我们的最后一晚…”
    这次没有人让宝剑再唱一次，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霍俐带着满足叹息着评价：
    “伤人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就算和好也会留下痕迹的。”
    卡尔听到她突如其来的老气横秋，忍着笑帮她推开歌吟之剑的门：“你只喝了一口酒吧。”
    霍俐愤愤：“我没醉。”
    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可她从小说中汲取了丰富的恋爱知识啊。
    已是月底，夜晚带着明显的凉意。
    霍俐觉得那口火酒仍在胃中施放暖意，丝毫不觉得冷，准备和卡尔说再见时，卡尔重新提起了二人餐前的话题：
    “德尼斯那里不用担心…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就像上个悬赏任务那样。”
    “那真是太好了！”霍俐立刻接受，
    “这样我们还可以多来歌吟之剑几趟！”
    --------------------
    巨魔之歌（troll song)ref的是trololo song
    第26章 第二个任务
    时间飞快进入十一月，腐朽之月。
    在第一个十日快要结束时，霍俐已经能够操纵法师之手搬动椅子，抬动长桌，但离真正的“第三只手”还差最后一步。
    她必须要全神贯注的操作魔网，此间不能做任何其他事。
    而卡尔的法师之手可以在他看书时帮他抄写卷轴。
    虽然法师之手只能维持1分钟，但这也可以作为学习的利器啊！
    “不，这不能提高效率，你还是需要操作魔网，这反而会影响理解正在学习的法术。不，没人会真的这么做，我只是做个示范，无需专注就可以使用法师之手。”
    霍俐扁扁嘴，又来了，所有能提高学习效率的法术都被堵死了。
    不过她也算是掌握了法师之手，欣喜得想再去歌吟之剑庆祝一番。
    “你们一起去了歌吟之剑？”艾林摸着络腮胡。
    霍俐：……不好
    艾林：“那天宝剑唱的什么歌？”
    霍俐：呼，原来关注点在这里。
    霍俐告诉艾林那两首歌。
    他对巨魔之歌很熟悉，仔细问了第二首，还特意要霍俐哼唱几句，又记录下来：
    “又是一首爱情挽歌嘛。”
    这倒让霍俐好奇起来。
    “谁也不清楚这宝剑到底会多少首歌。”艾林笑着说，“我们猜测大概有三十首，但它好像会更新曲库。”
    他放下羽毛笔：“月宴节那天，我参加的合唱团会表演歌吟之剑的歌曲串联。”
    .
    月宴节和丰收日一样，是五个一年一度的节日之一。
    霍俐很感兴趣：“什么合唱团？”
    “虹色胡子。你听说过吗？”
    霍俐憋着笑：“合唱团的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留着红色的胡子？”
    “可不止红色，是彩虹的虹。”艾林骄傲的挺起络腮胡。
    霍俐：…这不是更夸张了嘛！
    艾林公布彩虹色新闻的第二天，卡尔带来德尼斯的消息。
    她邀请霍俐参加又一个任务，在下个十日。也是对付狗头人，不算太难。如果霍俐感兴趣的话，可以这个十日结束前去粉红呋噜。接下来的几天，德尼斯每天都会在那里。
    还有另一个对霍俐来说的好消息。
    德尼斯的法师队友要在无冬之城待到第二年的融雪之月即五月，她很愿意在此期间和霍俐合作，直到她的法师队友回到深水城。
    霍俐当即决定今晚去找德尼斯。
    “需要我和你同行吗？”卡尔问。
    霍俐谢绝了。
    第一个任务时卡尔陪了她不下三次，这次也会在正式任务时与她同行，已经做的足够了。
    .
    粉红呋噜剧场。
    霍俐向之前那位友善的半身人说明来意后，德尼斯很快出现在侧门。二人去往剧场后台，这次来到一间很宽敞的房间，三面贴着镜子，应该是排练室。
    费恩正在镜子前。
    她伸出舌尖在匕首上一卷，表情带着病态的残忍：“只有利刃…才能带来救赎。”
    霍俐差点没认出她来。
    看到二人，费恩表情瞬间转为惊喜。
    德尼斯关上排练室的门时，费恩已经走到霍俐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们又见面了！”
    霍俐也很惊喜：“费恩也和我们一起做这个任务吗？我以为你是女演员！”
    德尼斯：“是女二号，也勉强算是个半吊子的吟游诗人。但比起学法术，她宁愿用鲁特琴去打人。所以很可惜，她去不成。”
    费恩张牙舞爪起来。
    德尼斯笑着推开她：“你的‘恶毒嘲笑’技能对我没用。”
    费恩开展连环发问攻势：“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和卡萨兰特家有关吗？困难吗？危险吗？…”
    “对付几个狗头人而已。”德尼斯阻止她继续问下去，“好了，我觉得你应该去化妆室了。”
    费恩不太情愿的离开，把排练室留给二人。
    德尼斯直接在地板上坐下，霍俐也学她的样子席地而坐。
    .
    这次任务和上一个悬赏有关也无关。
    深水城外东北方向的安费尔农庄一带出现了狗头人。
    这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每年冬天来临前，狗头人都会小规模的骚扰农庄，劫掠食物。这个时候，秋收已经结束，狗头人虽然恼人但也不会带来太多损失。

 第54章

    往常，深水城城卫会和安费尔北部的冬鹰家族合作，一同剿灭狗头人小队。
    但这次，它们似乎更有组织，在城卫离开后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不愿透露姓名的贵族指出同一伙狗头人入城偷盗，要求佣兵参与，找回他们丢失的东西。
    深水城守望者和城卫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扯皮一个十日后，城卫的探子在农庄南部森林中发现了两处相当大的狗头人地下营地。
    偏偏冬鹰家族的骑兵要赶往无冬之城，无法提供后续支援。
    又是一个十日的商定，几方终于决定，几队雇佣兵将在城卫的监督下，前往森林消灭狗头人，所有战利品都需要上缴城卫，由贵族确认后再归还给佣兵们。
    .
    “深水城的雇佣兵几乎都接到了通知。”德尼斯在地板上叠起双腿，“还好我们不用去狗头人的地下营地，那里臭的要死，而且到处都是它们的陷阱。”
    “我们在营地外对付落单，或者逃跑的狗头人？” 听上去不算太简单，特别是霍俐没有什么攻击手段的情况下。
    “是离安费尔更远一些的营地。上两个十日，城卫没太处理狗头人，它们居然继续向南，在深水城附近也建立了几个简易营地。我们要去的那里大概有十只左右的样子。”
    德尼斯笑了下，“离深水城最近，而且不会有城卫跟着，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我需要做什么？”
    “吸引它们的注意，剩下的由我来处理。”
    “只有这些？你之前的法师队友也是只用幻术吗？” 这次狗头人有十多只，而她还是只能做些辅助的小把戏吗？德尼斯之前说过她可以一个人打两只的。
    德尼斯从镜子里和霍俐对视，“卡尔这次也会来的是吗？”
    霍俐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呢？我不是法师，说不好那些法术都是什么。”
    霍俐觉得德尼斯语气好像有些不痛快，但说的又挺在理，干脆换了个话题：
    “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贵族是卡萨兰特家族吧。”
    德尼斯笑得很甜：“谁知道呢？”
    霍俐反而更肯定了：
    “丰收节那天丢失的卡萨兰特宝石，和这个任务有关系吗？”
    “那块宝石已经还回去了。我也狠狠教训过了两个手不干净的小崽子。”德尼斯收回笑容，“别这么看我。你可以去问问费恩。在小孩子面前，我还是会给他们做一些好的示范。”
    霍俐：“我并没有怀疑你。”
    她刚才怔了下，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摸到些线索，结果线索就立刻断掉了。
    霍俐解释说：“我在想卡萨兰特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是不是那块宝石，或者和他们的魔鬼交易有关？”
    “这和我，和任务，又有什么关系呢。”德尼斯站起身，“我要开始准备工作了。观众再过一阵子就要入场。”
    两人从通道回到正门，谁都没有再说话。
    霍俐离开前，德尼斯先开口：“你在粉红呋噜看过剧吗？”
    霍俐摇摇头。
    “那我推荐你来看看现在这部，一直上演到下个月月底。费恩的表演很不错。”德尼斯有些别扭的样子，“比她作为吟游诗人的水平还是要强一些的。”
    霍俐：“我很期待！等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就来。”
    德尼斯重新笑起来：“任务见。”
    .
    第二天，书龙之宝。
    “法师有什么可以快速掌握的攻击或者自保手段吗？”霍俐想到德尼斯说费恩宁愿用鲁特琴去打人，“比如用魔杖敲狗头人脑袋之类的？”
    她甚至考虑去巴索尔珍品店买几粒火球术珠子，如果价格减两个零的话。
    “我们接下来要学的魔法飞弹，可以算是所有攻击类塑能法术的基础，不过那是一环法术。”
    （在霍俐的坚决要求下，他们暂时跳过了修补术）
    卡尔：“不会其他塑能法术的情况下，直接用魔杖也不是个坏主意。”
    “用魔杖打人还不如带把铲子呢，毕竟铲子是铁的。” 而魔杖是木头的。
    “你是法师，为什么不用魔杖进行魔法攻击。”
    霍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用魔杖。
    虽然她早就买了一根备受好评的新手魔杖，但一直把那当作是手指的延申，后来发现对操作魔网没什么帮助，就束之高阁。
    卡尔显然也发现这点，忍了半天还是笑出来，为她解释法师是如何使用魔杖的。
    霍俐以为魔杖除了施法，还能用作近距离的物理攻击武器，类似牧师的钉头锤。
    实际上，法师是使用魔杖造出一支魔法箭矢射出，更像是远程的弓箭。
    有所不同的是，魔法箭矢的准头更多的取决于法师操作魔网的精度。
    一环法术的魔法飞弹也是召唤魔法箭矢，而且一次可以造出三支或更多。
    在目标没有魔法反制的情况下，必定会命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使用魔杖进行魔法攻击，也能帮助理解如何使用魔法飞弹。
    眼下离任务开始只有几天，加之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法师之手，霍俐干脆白天在书龙之宝练习法术，晚上在地下室练习魔杖。
    她一直不知道，太太家的地下室，除了酒窖和腌制食物储存室外，居然还有一间魔法练习室。

 第55章

    “德卡里奥斯家可是曾出了一位天才法师。”太太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意外的。
    令霍俐有些心痛或钱包痛的是，这几天训练后，由于她准头不够，不得不用罐装修补术将坑坑洼洼的墙壁和地面恢复原状。
    太太没有向她收取罐装法术的花费：“这些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法术，很少能用到。”
    但霍俐还是记在账本里，并决定下一个法术还是学修补术吧。
    艾略特给她的书单，以及卡尔教学大纲的顺序安排，应该都考虑到了这些。
    .
    很快就是几天后，霍俐的魔杖命中率上升到了…
    十发三中。
    相当不可靠。
    她希望再多几天准备时间，但必须要前往狗头人营地了。
    --------------------
    第27章 狗头人营地（一）
    深水城北区。
    霍俐从高路拐进铜羽巷时，天刚刚发亮。
    她远远就看到卡尔微微上翘的犄角，挥了挥手中的魔杖：“卡尔！”她加快脚步，走近看到卡尔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尖尖的犬齿。
    德尼斯还没有到。
    三人计划先在这里会合，再一起前往北区的城卫兵营。由德尼斯和城卫确认安排后，再从北城门离开，走大约2个小时，才能到狗头人营地。
    为了加快行程，卡尔会在动身前给霍俐施放大步奔行法术。
    这是一个术式法术，施放时间比普通法术要长，因此二人提前见面。
    法术的施法动作仍是接触。
    好在卡尔这次也带了魔杖，二人的距离不再只有一臂之隔。
    卡尔吟诵大步奔行，一道绿色的法阵出现在霍俐脚边，她还有闲心召唤出三花猫的幻影，吓跑在屋顶上旁观的鸽子。
    施放完法术不久，德尼斯打着哈欠出现在巷口。
    又和城卫一番交涉后，她看上去更疲倦了。
    “所以我才不喜欢官方的任务！啰啰嗦嗦的，还要登记，难道他们认为所有人都能写会画吗！” 德尼斯皱着脸，带二人离开兵营。
    兵营北侧就是内城墙的北区塔楼，墙外另有一片城区。
    那里是初来深水城，无法负担城市生活中下产的临时居所。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在这里定居，在深水城的内墙和外墙之间，发展出一个生机勃勃的区域。
    尽管和滨海区安静豪华的贵族宅邸只有一墙之隔，这片城区始终没有被并入深水城，也没有守望者巡逻。
    深水城还没有迎来它的早晨，这里已经吵吵闹闹的聚了不少雇佣兵。如果没有城卫在场，好几个人恐怕没出城就要先来一场决斗。
    .
    三人沿着高路继续向北。
    外城墙北门前有一片很大的空地。
    几个佣兵牵着马匹，正检查马背上的布袋。一个光头矮人骑着巨大的黑色蜥蜴，从马旁直冲了过去。
    一只马受了惊，背上的袋子中撒出不少燕麦混着黑豆，是给马的饲料。
    佣兵骂骂咧咧的安抚好马匹，再找过去就只能看见矮人背后的巨斧。
    卡尔皱了皱眉。
    霍俐：是因为见到豆子吗？
    卡尔：“灰矮人？”
    灰矮人也是幽暗地域的居民，很少出现在地表。
    德尼斯耸了耸肩：“没有注意。其他矮人也会骑蜥蜴吧。那蜥蜴可真帅！”
    霍俐摇了摇头：“我也光注意看蜥蜴了。那蜥蜴可真帅+1！”
    卡尔：…
    三人小心避过地上的豆子。出城前，德尼斯停下脚步，拿出一枚金币，高高弹向空中，又轻巧接住。
    “呿，是披风。”
    她皱起眉头，重复自己短短一路上说过不下五次的话，“我讨厌官方的任务！”
    霍俐：“那是占卜吗？”
    德尼斯把金币递给霍俐：“你试试看。”
    和太太给她的金币不一样。这枚金币是圆形的，一面刻着披风，一面是月亮，月亮周围还有几株四叶草环绕。
    霍俐学着德尼斯，食指和中指握住拇指第一关节，把金币平放在拇指和食指间，使劲一弹。
    金币朝前方笔直飞去，“叮”一声撞到城墙上，落地后又继续向前“咕噜噜”的滚起来。
    霍俐尴尬的追上。
    金币没有滚太远，刚刚出城门就停了下来。
    “是月亮还是披风？”德尼斯跟在霍俐身后。
    “我也不好说。”霍俐停住捡硬币的动作，“你来看。”
    她侧下身，让德尼斯也能看到那枚金币。
    小小的金币沿着城门拐了个弯，稳稳的靠在城墙上。
    德尼斯“咦”了声。
    “这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
    不过霍俐一直遵循着薛定谔的迷信，如果是好运气她就信，如果是坏运气那就用物理受力和概率论来解释。
    德尼斯还没张口，城卫先喝了起来：
    “不要在城门停留！”
    德尼斯捡起金币，示意霍俐和卡尔先沿路离开深水城城门。
    一段距离后，霍俐重新开口：“刚才那是吉兆吗？”
    德尼斯：“那大概意味着你不是泰摩拉的信徒。”
    经过两个月的阅读，霍俐已经知道泰摩拉是幸运女神，算是最广泛的信仰之一。
    除了好运，她还执掌技艺、胜利和冒险，是最受冒险家喜爱的神明。
    霍俐觉得费伦大陆的神明体系实在过于模糊。她因为使用法术就自动成为密斯特拉的信徒，而此时正外出冒险做任务，却又不算泰摩拉的信徒。

 第56章

    不过她也不太在乎，问卡尔：“你要试试吗？”
    德尼斯和卡尔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才不会。”
    “不了谢谢。”
    德尼斯耸耸肩。
    在没有搞清楚两人对信仰的态度前，霍俐决定还是先保持沉默，避免像上次问起提夫林魔鬼血统时一样，不小心触到敏感话题。
    .
    顺着大路向北走到第一个分岔路，路标显示他们仍在高路上。
    霍俐这才得知高路会沿海岸北上，连通路上几个大城市，一直到无冬之城。
    三人在岔路向东，一路视野开阔，两旁都是农田。
    只不过秋收已经结束，地上零星落着枯黄的茎杆，看上去有些荒凉。偶尔还有几个稻草人，孤零零的斜站着，更添几分萧瑟。
    太阳升的更高，快到头顶的时候时，道路北边出现一大片树林。
    大多是松树，低矮的灌木已枯萎。
    霍俐看不清林子后的情况，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行迹不易被发现。
    靠近树林，德尼斯让二人在原处等待，自己先去探查狗头人营地，身影很快消失。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点点头，谁都没有再说话。
    .
    德尼斯似乎离开了很久还没有回来。霍俐做了一个深呼吸，立刻接了一个更长的深呼吸。
    她撞上卡尔漆黑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狗头人而已，她不会有事。”卡尔想到什么，“以防万一，这是上次的防护法术。”
    他的手轻轻落在霍俐肩头，嘴唇翕动。
    霍俐无法理解他低声吟诵的咒文，却觉得这很令人安心。
    “这个法术不能用魔杖施放吗？”
    霍俐努力去体会法术的效果。和上次一样，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卡尔一愣：“是可以用魔杖的，我…一时没有想到。”
    他从背后抽出魔杖，仔细盯着看起来。
    霍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问。”
    她莫名有些尴尬，东张西望一会，打破沉默：“德尼斯回来后，可以给她也施放这个法术吗？”
    卡尔又愣了下：“这个法术要求专注。法师一次只能施放一个要求专注的法术。”
    “专…专注？”霍俐结巴了下。
    专注是什么意思，要专心注视着她吗？
    卡尔：“需要全神贯注操作魔网才能持续法术的效果，但并不会影响我的其他行动，包括使用不要求专注的法术。”他在掌心召唤出了一团火焰，又立刻让火焰消失。
    霍俐为自己的多想脸红：“就像我使用法师之手。”
    卡尔：“法师之手并不要求专注。”
    霍俐指指自己：“对我来说，还挺需要的。”
    卡尔笑着摇摇头。
    “这么开心？”
    德尼斯毫无声响的从树林边缘出现，但并没有压低声音。
    霍俐克制着激动，小声问：“有什么发现？”
    “比预计的要多几只狗头人。”
    霍俐想起来德尼斯的那枚金币，心里一颤。
    德尼斯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营地看上去是十只左右的狗头人强盗。但靠近德沙/林河那侧的树林，还有两队猎人，每队两只。”她啧了一声，“我们先把猎人一口气解决掉，可不能放跑一只。”
    因为林中有狗头人猎人巡视，德尼斯只是匆匆的观察了下营地。
    不过她没有看到幼儿，没有看到陷阱。
    算是证实了狗头人的主要营地还在北边安费尔农庄附近，这处只是临时的哨口。
    她看向卡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卡尔：“自然。”
    德尼斯想了一下：“只有两只，赏金是按狗头人数量算的。”
    卡尔叹了一口气：“之后我不会再出手。”
    德尼斯点点头，要霍俐再等一会，转身和卡尔重新进入树林。
    他们身影消失后，霍俐轻轻抿了下嘴，自己果然还不够格。
    不过她知道下个法术是什么，一步一步来就好。
    这次德尼斯回来的很快：“意外解决了，接下来可以按计划进行。”
    担心其他狗头人发现猎人不见，加之卡尔还留在林中营地附近，二人很快动身前往狗头人营地，沿着林中一条不算路的小道下坡。
    德尼斯脚步又轻又快，和林精灵没有什么区别。
    霍俐的大步奔行法术更多的是提高她的速度和耐力，对敏捷没有太多帮助。在跳开一处突生的荆棘时，前方正好是一处被腐烂叶子遮挡的陡坡，她一脚踩空，勉强没有摔倒。
    落地声音有些重，德尼斯扭身回头看了她一眼。
    霍俐连忙示意自己没事。
    又走几步。
    不是吧，好像扭到左脚，她眉头皱起，努力不让出发前的硬币占卜影响到自己。
    好在只是轻微的不适。霍俐把重心更多的放在身体右侧，没有影响速度。
    坡路走到尽头，她听到水流声的同时看到卡尔。
    德尼斯放缓脚步，朝霍俐和卡尔点下头，三人一起小心绕过缓坡。
    狗头人营地就在眼前。
    --------------------
    第28章 狗头人营地（二）
    狗头人营地在山坡背面。
    那里有一处浅浅向内凹陷的坡面，正对着德沙/林河。
    靠着内陷的山坡和树林，零散着几个由树枝和破烂布条搭起来的歪歪扭扭的简易棚屋，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倒似的。

 第57章

    距三人最近的棚屋后有两个狗头人，一个在打盹，另一个坐在一旁。
    德尼斯让二人躲在灌木后，自己俯身潜行，在树木的遮蔽下靠近。离树林边缘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她在一棵树后站定，冲霍俐轻轻摆了下手。
    霍俐屏住呼吸，在德尼斯藏身的树旁召唤出一只兔子幻影。
    同一时间，德尼斯在树上敲出声响。
    “呃唔？”狗头人晃了晃耳朵，它站起身朝树林中扫了眼，又重新坐了回去。
    距离有些远，兔子也被灌木挡住了。
    霍俐朝德尼斯比了个手势，在更空阔的地方重新召唤出一只兔子。德尼斯重新敲出声响的时候，她低声念出魔法伎俩术的咒文，又唤出一道血腥气。
    狗头人鼻子抽动，重新站起来，朝树林中走来。
    它前几步走的很警惕，每步都要四下张望一下，直到发现那只撞到树的傻兔子。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打鼾的同伴，飞快朝兔子跑去。
    霍俐躲在灌木后，看到德尼斯像影子一样跃出，在狗头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一拳击在它的颈后，扶着狗头人轻轻放倒在地上，拔出一把沾血的匕首。
    霍俐甚至没看清她是什么时候拿出匕首的。
    德尼斯没有任何停留，俯身潜出树林，匕首无声没入还在睡梦中的狗头人。德尼斯带着它回到第一具狗头人身边，放下尸体后在它破烂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
    卡尔从灌木后悄声站起，一手提着一只狗头人离开。
    德尼斯示意霍俐跟上，二人一起到森林边。
    霍俐学着德尼斯，小心从灌木后探出头，视线越过最靠近树林的棚屋，看到营地中的其他狗头人。
    四只在山坡一侧，坐在两顶棚屋前。
    它们每个人面前都堆着一把石子和铜币，不知道在玩什么赌博游戏。
    它们的武器——几把短矛——横七竖八的放在棚屋前。
    离它们一定距离，另一顶大一些的棚屋前，有一处还没有燃起的篝火，上面架着一只小锅。
    两只狗头人在那忙碌着，一只捣鼓篝火，一只摆弄小锅，还有第三只提着另一个小锅跑向德□□河的方向。
    一共七只。
    狗头人身形羸弱，如果有战士或野蛮人在场，比如那位背着巨斧骑着蜥蜴的矮人，已经可以直接冲入营地挥斧砍杀。
    德尼斯更长于潜行和刺杀，虽然直接对付六、七只狗头人也不困难，但有受伤的风险。她看着篝火前的两只狗头人，有了决定，向霍俐比划了几下：
    用同一个方法把那两只吸引到树林中。
    霍俐指了指那四只狗头人，另有一个主意。
    她在德尼斯面前做出丢的手势，接着让两只手打起架来。
    德尼斯摇摇头，再次指了指篝火前的两只狗头人。
    霍俐重新看了一眼狗头人，六只都很专心致志。
    她躲回灌木丛，低声召唤出法师之手，让法师之手做出丢的动作，接着又让法师之手变得透明。
    这回德尼斯明白了，点点头。
    霍俐专心操作法师之手，小心绕过两只狗头人，偷偷捡起一块石头。想要朝一只狗头人丢过去时，法师之手消失了。
    一分钟的持续时间到了。
    石头落下，碰乱狗头人面前的铜币。
    霍俐朝德尼斯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正想要重新召唤法师之手时，狗头人吵了起来。
    或尖利或沙哑的“汪” “汪”声响起，其中两只还推了对方几下。
    它们的吵闹吸引了另外两只狗头人的注意，负责篝火的狗头人很大声的朝那四只“汪”了一阵。
    那只狗头人大概是个小头目，四只低声“汪”了几句，坐下继续石头游戏。
    虽然法师之手的动作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但结果正是她想要的。霍俐再次摸上腰间的施法材料包。
    德尼斯轻轻拍了拍她，指向棚屋前的几把短矛。
    霍俐会意。
    这次，她直接在四只狗头人身旁召唤出法师之手，挑起争斗后，迅速把一支短矛放到刚才最愤怒的狗头人身旁。
    那只狗头人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挥舞着鳄鱼一样的爪子，推搡几下后，一把抓起身旁的短矛，跳着站了起来。
    混乱升级了。
    四只狗头人打做一团，狗头人头目喝令无效，不得不放下刚刚点起的篝火，跑上前去阻止争斗。照看小锅的狗头人也朝那边看去。
    德尼斯已经趁乱潜行出树林，躲在篝火前的大棚屋后。霍俐操作法师之手朝狗头人扔出第二把短矛时，她几步来到篝火处，手起匕首落。
    又解决掉一只。
    正巧提着小锅打水的狗头人回来，一声惊呼：“汪！？”。
    声音淹没在吵嚷中，德尼斯抽出另一只匕首，在它有机会再次出声前，隔断了它的喉咙。
    小锅“哐”的落在地上。
    霍俐已经再一次召唤出法师之手。这次，她直接朝小头目脸上重重打了一拳。
    德尼斯没有片刻犹豫，掀翻架着的小锅，浇灭篝火，又拎起两只尸体。她身形顿了下，把一只夹在手臂下，捡起地上的小锅，伸脚一抹锅旁的水痕和血迹，飞身跃回棚屋后。
    另一边，狗头人头目在霍俐的阻挠下，终于抢下第二支短矛。
    它把短矛一把丢开，愤怒的挥舞着手，大声“汪汪”说着。

 第58章

    四只狗头人一个接一个的停下。
    最暴躁的那只也终于低下了头。
    霍俐暂时没有再召唤一次法师之手。
    德尼斯退回到树林内远一些的灌木从后，从狗头人身上拔出匕首。
    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鼻子，之前一直很小心的没有让血迹溅出，但割破喉咙的那只还是打湿了她的衣角。
    卡尔也回到树林，大概是因为营地战斗已经开始，他没有再继续把尸体搬到其他地方。
    狗头人头目“汪汪”的训斥声终于停止。
    地上到处是散乱的石子和铜币，游戏没有办法继续了，四只狗头人弯腰捡起铜币。
    突然，狗头人头目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篝火灭了，小锅倒了，地上湿漉漉的一片狼藉，负责打水和看锅的狗头人不见了。
    狗头人头目朝河边看了眼，回头冲那四只狗头人再次“汪”了起来。
    很快，四只狗头人散开，一只继续收拾四散的铜币和石块，一只去捡被丢到另一个方向的短矛，一只重新架起小锅，最后一只朝霍俐三人藏身的树林走来。
    霍俐朝德尼斯打了个手势，默不作声的召唤出兔子。
    走向树林的那只狗头人正是最暴躁的那只。它身上挂了彩，嘴里嘟囔着，一路踢着灌木，根本没有注意到兔子，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德尼斯。
    匕首落下，又一只狗头人的生命停止。
    霍俐和德尼斯重新回到灌木后，观察狗头人营地。
    捡铜币和捡短矛的狗头人完成了交给它们的任务。
    最后四只狗头人聚在打湿后没有再被燃起的篝火旁。
    狗头人头目发出一声高昂的犬吠。
    没有回应。
    它终于察觉到什么。
    每只狗头人都拿起一把短矛，背靠背，警惕的看向周围，小心朝德□□河移动着。
    “不好，它们要逃跑。” 德尼斯咬牙，小声问，“你魔杖用的怎么样？”
    霍俐抽出魔杖，低声回复：“你不在它们身前时我可以试试。”
    德尼斯：…
    德尼斯：“现在！”她隐去身形，沿着灌木朝河的方向潜行。
    霍俐站起身，射出第一支魔法箭矢。
    她还无法做到连发，停顿了下后，射出第二支。
    两支都没有命中。
    第一支勉强擦着短矛，第二支则在狗头人脚下射出了一个小洞。
    德尼斯还在潜行靠近狗头人。
    霍俐深吸一口气，又射出第三支。
    这次，魔法箭准头更糟，把架在篝火上的小锅打翻在地，离狗头人有好几步远。
    狗头人头目低吼了一声，四只狗头人稍散开，举着短矛朝霍俐奔了过来。
    它们跑过了德尼斯藏身的灌木。
    德尼斯双手持着匕首，像一道影子出现在狗头人身后，手一挥。一只狗头人倒在地，掀起一小片尘土。
    卡尔迈出几步，手中握住魔杖。
    德尼斯追上另一只狗头人，匕首没入它的后背，拔出时带起一小片血花。
    她好整以暇的擦了下匕首：“别出手！”
    卡尔叹口气，又退回树后。
    狗头人头目再次低吼一声，两只狗头人转身朝北边的树林飞速逃去。
    怕误伤德尼斯，霍俐没有再次使用魔杖。跨出灌木时，脚踝一疼，还是跟了上去。
    德尼斯在篝火旁追上了又一只狗头人，挥下匕首。
    狗头人侧身，抓起小锅打开匕首，短矛同时刺向德尼斯。
    德尼斯扭身躲开，闪身到狗头人身后，用另一支匕首割开了它的脖颈。
    只剩最后的狗头人头领了。
    刚才一耽搁，它已经跑到了北边树林的灌木旁，离篝火有将近十米，但如果它躲进树林里，恐怕就很难追上。
    霍俐抬起魔杖。
    可狗头人头领却没有逃入树林，而是转身朝德尼斯举起爪子。
    哪怕隔了一段距离，哪怕那是一只鳄鱼头，霍俐也能看清它恶毒的表情。
    它的爪子末端发出了一点白光，越来越来亮。
    火球术！
    --------------------
    第29章 狗头人营地（三）
    火球术！
    霍俐瞳孔睁大，她见过艾略特施放这个法术。
    周围的时间仿佛按下静止键，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火球术的范围很广。
    她们和狗头人有一段距离，只能用远程攻击。
    自己的魔杖攻击命中率太差。
    这段距离可以召唤法师之手。
    她身上有卡尔给她的火焰保护法术。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霍俐几步上前，狠狠把德尼斯拉向自己，另一手摸着施法材料包，高声念出咒语：
    “veni et iuva me!”
    法师之手凭空出现，打偏了狗头人头目的爪子。
    低沉的轰鸣声响起。
    霍俐看到德尼斯一脸惊愕的扑向自己。
    她一咬牙，又向前跨出一步，挡在德尼斯身后。
    巨大的火球在篝火上方爆炸开。
    “轰！”
    霍俐被爆炸的冲击推向地面，压在德尼斯身上，扭头操作法师之手掐住狗头人头目的脖子。
    德尼斯漆黑的眼睛睁圆，红色的瞳孔仿佛两团火球。
    “法师之手只有一分钟！” 霍俐翻倒在地上，轻轻推了一下德尼斯。

 第59章

    另一边，狗头人头目打飞法师之手，开始绵长的低吠，重新念起法术咒文。
    霍俐急忙去抓施法材料包，想要再次召唤，却无法集中精神。
    德尼斯从地上爬起身。
    狗头人的低吠变得愈加阴沉，甚至带上恶毒的喜悦。
    那声音突然一个转弯，变成凄惨的悲鸣。
    狗头人的爪子被一团火焰击中。
    它稍一愣神，转身想要逃跑。
    又一团火焰击中了它的双脚，火苗如同有生命般舔舐着它的下身。
    狗头人摔倒在地上，双爪向前伸向灌木。
    火舌没有沿着它的躯干继续爬，而是跳到了它的爪子。
    狗头人的四肢彻底包裹在火焰中。
    .
    一切发生的太快。
    霍俐耳中一下塞满狗头人嘶哑的惨叫，鼻腔则充斥着一股焦腐的味道，几乎要背过气去。
    德尼斯捡起匕首，走上前，结果了它的性命。
    狗头人身上的火熄灭了。
    霍俐这才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坐了起来。
    德尼斯站起身：“卡尔？”
    卡尔在灌木前，表情平静：“赏金按人头算。我并没有杀了它。这只是你的。”
    德尼斯眉毛皱着，嘴唇颤抖了几下，最后只狠狠的“呿”了一声。
    卡尔朝营地走来，在霍俐身旁站定。
    霍俐以为自己会闻到硫磺或火焰的味道，却只闻到松树的清苦之气混着淡淡的树脂香味。
    卡尔俯下身。
    德尼斯已经朝霍俐伸出手：“你刚才在想什么？不怕受伤吗？！”
    “我没事。”
    霍俐抓住德尼斯的手站了起来，扯到脚踝，忍不住咧了下嘴。
    糟糕，真的扭到了。
    她把重心放到身体右侧：“卡尔给我了施放了一个火焰保护法术。”
    德尼斯：“你们知道狗头人会用火焰法术？”
    霍俐：“我之看到过一幅插图，但不能确定。”
    卡尔眉毛轻轻皱起：“你受伤了。”
    德尼斯：“什么？！”
    霍俐尴尬的笑了下：“左脚有点崴到而已。”
    她对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位提夫林说：“我们还是先结束任务，等回去的路上再细说。”见二人没有反应，只好补上一句：“省的一会又有什么意外。”
    德尼斯点了点头，冲卡尔道：“我们先把所有狗头人收拢。”接着又对霍俐说，“你站着这儿，别乱动！”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补充，“刚才谢谢你。”
    卡尔身影消失在树林里。
    德尼斯把营地的五具狗头人尸体集中在燃起的篝火旁，又叮嘱霍俐一句，也转身回到树林。
    霍俐低头检查自己的左脚，脚踝处已经肿起。
    她听到脚步声，直起身。
    卡尔放下两具狗头人，漆黑的眼睛看向她。
    霍俐朝卡尔摆摆手：“如果耽搁任务，我反而会更难受。”
    卡尔嘴抿成了一条线，没说什么，转身重新回到树林。
    德尼斯和卡尔几个来回，十三只狗头人一字排开。
    霍俐打了个颤，一阵恶寒。
    狗头人对她来说是鳄鱼脸的怪物，和刚穿越时的见到的骷髅没什么区别，她更是直接看到这里大多数狗头人的死亡。
    现在的恶心感，她在心里分析，是因为一下子看到太多尸体，受到冲击，更多的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
    德尼斯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熟练的把狗头人身上找到的硬币收好，又把短矛放成一堆。
    她叮嘱卡尔和霍俐注意周围，包括其他佣兵后，到狗头人的棚屋里翻找起来。
    卡尔在霍俐身边蹲下：“可以让我看看吗？”
    霍俐一直没有习惯穿法师袍，此时穿的是冒险家的罩衫和裤装，因为天气转凉又在最外面加一件贴身的长羊毛斗篷。
    卡尔的防护法术很有用，她刚才检查时，衣服只有些擦碰，完全没有被烧过的痕迹。
    她拉低短靴和长袜，提起裤脚。
    脚踝肿的更高了。
    她轻轻“嘶”了一声：“有治疗法术吗？”
    卡尔眉头皱起：“那些大多是神术。”
    德尼斯从棚屋只搜到几把短矛，此时凑近二人：“天啊，肿的这么厉害！”
    卡尔抬起头：“我会背霍俐回深水城。”
    德尼斯：“由我来背！”
    霍俐：“没有那么严重！” 这可是2个小时的路程。
    她拍拍自己的袜子：“我可以用魔法伎俩术降温，算是冰敷。”转头望向德尼斯：“你有绷带吗？”
    德尼斯摇摇头。这是个短途任务，她没有带冒险家行囊。
    霍俐指了指狗头人棚屋上脏兮兮的布条：“就用那些好了，反正不是外伤，最后用树枝固定一下。”
    她脚上曾打过石膏，也走的不慢，现在还有大步奔行法术的加成：“再来一根树枝做支撑，我绝对没有问题。”
    出城做一个不算多难的任务，结果却被队友背回去，实在有些羞耻。
    卡尔说：“可以用树枝和布条做一张担架。”
    德尼斯：“好主意！”
    霍俐：…为什么伤情突然加重了。
    德尼斯已经放下短矛，开始拆棚屋。
    卡尔太过平静反而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霍俐对担架抬回去反而没有那么抗拒，让步：“那我和你们一起做担架。”

 第60章

    好在材料是现成的，德尼斯很快找到几根笔直的树枝和一把还算完整的布条，手里又拿着几条碎布：“我可以用这些绑短矛。”
    卡尔在地上把树枝摆开，见霍俐想要参与，对她说：“你对椅子很有研究，召唤幻影给我参考就好。”
    “哈？”霍俐练习小幻象术时召唤了无数椅子，没想到卡尔的吐槽在这里等着她，“让我想想看。”
    她召唤出了一个带靠背的担架。
    作为一个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抄写卷轴的法师，卡尔动手能力居然很不错。
    德尼斯把战利品拾掇好时，他已经搭好了大的框架，只需要在框架中绑布条了。
    德尼斯伸手拉了几下木头框架：“挺结实的。”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幻影，“这担架是用什么做的？”
    霍俐尴尬：一不小心就用上合金了。
    德尼斯：“是短矛的矛头吗？那恐怕挂不住布条。”
    霍俐连连点头：“看到什么材料就用什么了。”
    卡尔似乎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低头重新忙活起来。
    德尼斯见卡尔手脚利落，不太需要帮忙，冲他说：“那我去割狗头人的耳朵了。”
    狗头人的耳朵，其实是它们脸侧一对向上的凸起，远看像尖尖的狗耳，材质更接近犄角，割起来要费一些功夫。
    霍俐看见德尼斯只割去狗头人的左耳，问：“右耳商人不收吗？”
    “这是给城卫证据。我们可没办法带走全部的狗头人。”德尼斯手中不停，割下又一只耳朵，“难怪不需要城卫跟着，这个营地连狗头人劫掠的食物都没有多少。”
    霍俐沉默，这意味着他们这次收获主要是任务的赏金。战利品只有零星的铜币、银币和几把短矛。
    虽然狗头人会火焰法术超出预期，但如果她是更有经验的法师，有其他更可靠的攻击手段，恐怕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德尼斯没再说什么，走向下一只狗头人。
    霍俐苦笑了下。如果德尼斯改变主意，不再继续和她做任务的话，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卡尔用完了所有德尼斯收集来的布条。
    他绑的很密，担架的框架还没有填充一半，起身去找更多时对霍俐说：“你已经不需要专注就可以施放法师之手了。”
    霍俐一愣。
    卡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做的不错。”
    霍俐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刚才根本没时间想太多，她不需要全神贯注就可以使用法师之手了？
    卡尔是在安慰她吗？
    但是他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像刚才发现她扭到脚一样。
    她扭头去看卡尔时，他已经走到狗头人棚屋，开始拆下更多布条了。
    霍俐想了想，召唤出法师之手，帮德尼斯把割下的狗头人耳朵摆成一堆。
    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帮卡尔拉紧布条，也算是出了一点点力。
    德尼斯割下最后一只狗头人耳朵时，卡尔从德沙/林河取来干净的水。
    三人简单清洗后，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最高点。
    德尼斯：“我们休息下。” 说着拿出一只小麻袋。
    霍俐已经对面前的一排尸体产生了抵抗力，甚至连那被烧焦的狗头人头目，闻起来也只是烤糊的鸡翅膀味。
    她拿出一个有些分量的袋子。
    德尼斯鼻子动了动：“这是什么？”
    霍俐和德卡里奥斯太太说过这次是外出冒险，但太太还是给她准备了一大捧蒜香面包干和干奶酪，可惜压碎了不少。
    卡尔很自觉的上前抓了一把。
    德尼斯瞪了他一眼。
    卡尔表情自若，把面包干就着一块干酪放入口中。
    霍俐：“你要试试吗？这里至少有三人份的。”
    德尼斯立刻收起自己的袋子，上前拿了一小把。
    霍俐：“你带的什么？”
    卡尔：“应该又是什么豆子粉吧，说不定还混着没磨碎的豆子。”
    他又抓了一把面包干。
    德尼斯嘴里“嘎吱”的嚼着：“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卡尔：“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啊！”
    德尼斯撇撇嘴，倒是没再开口。
    霍俐笑起来，刚才战斗的紧张感彻底被冲散。
    吃过午饭，三人返程。
    --------------------
    第30章 返程
    卡尔给德尼斯也施放大步奔行法术后，三人启程返回深水城。
    霍俐坐在“担架”上，腿上放着一把被破烂布条缠好的短矛，手里抓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这次任务最重要的收获：十三只狗头人的耳朵。
    她接过布袋时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心中默念：这些是犄角，不是耳朵。
    德尼斯仔细叮嘱她：“你一定要看好这些耳朵！每个可都值6金币呢！”
    霍俐终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像还闻到胃里大蒜混着奶酪的味道。
    好在她很快就习惯了。
    不过一袋耳朵嘛。
    德尼斯在前，卡尔在后。
    因为任务完成后的轻松，也因为担架，三人回程的速度要比早上慢一些。
    德尼斯重新问起狗头人会使用火球术的事情。
    霍俐解释了她读到的瓦罗小说：
    “有一张插图，上面的狗头人看上去是在使用火焰法术，不过正文没有描述。”
    德尼斯：“你做任务前的准备很充分嘛。”

 第61章

    她微微偏头看向卡尔：“所以你这次才给霍俐施放了火焰防护法术？”
    卡尔：“第一次悬赏任务时也施放过。” 他低头看了眼霍俐：“还好这次用到了。”
    德尼斯：“也不知道这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
    霍俐问：“你并不知道狗头人会使用火焰法术？”
    德尼斯：“倒是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一个小营地遇到。它们的主营地肯定会有更多会法术的狗头人，看来我们运气应该算是不错。”
    霍俐皱眉：“其他佣兵知道这些吗？”
    德尼斯轻轻哼了一声。
    卡尔开口：“深水城去安费尔农庄步行要两到三天。并不是所有佣兵都有坐骑，我们回去通知城卫就好。”
    德尼斯语带嘲讽：“你倒是好心。到时候可还是我和城卫打交道。”
    她是冲卡尔说的，却也波及了霍俐。
    霍俐转头看向卡尔，卡尔只是摇摇头。
    三人沉默一会，德尼斯重新挑起话头，分配这次任务所得：
    “按之前说好的，每个狗头人能得到6金币的赏金。
    “卡尔有两只，剩下的十一只我和霍俐分。
    “战利品没太多也不值钱，就不通过巴索尔珍品店处理了。”
    按任务前的约定，霍俐这次仍是辅助，可以分得三成。
    德尼斯继续：“对付最后一只狗头人的时候，霍俐反应很快，还保护了我…”
    霍俐连忙说：“那是因为我不会其他法术。如果是卡尔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处理掉那只狗头人。”
    德尼斯脚步慢了一拍，转过头：“不能这么算！是我决定和你一起任务的！任务前我就知道你只能用些幻术。”
    霍俐：…
    果然事实才最伤人的。
    她知道德尼斯是一片好意，但是“只能用些幻术”……
    霍俐一手捂住胸口，意识到手里还抓着耳朵，又赶忙放下。
    德尼斯开始尝试计算，但加减乘除显然对她过于复杂，更别说是用心算了。
    她嘴里嘟囔了半天，终于放弃：“霍俐你来说怎么算好了。”
    霍俐早有想法，但之前不忍心打断德尼斯。
    好吧，她其实刚才更想看看德尼斯到底能算出来什么。
    霍俐：“之前说好做完这个任务去粉红呋噜，你请我看剧好了。”
    她已经了解过票价，在一个银币到三个金币之间。
    德尼斯：“我每场演出都有一张免费的员工亲友票。你再想想别的。”
    “那就加一个人？” 霍俐转过头，“德尼斯很推荐现在上演的这场戏，卡尔你感兴趣吗？”
    “他才不会去。”
    “听上去挺有趣。”
    德尼斯再次慢下来，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你真的要来？这部剧可是根据瓦罗的小说改编的！”
    书龙之宝已经恢复每天的瓦罗小说交流会，霍俐此时为自己心爱的作家打call：“他写的故事可是没的说！”
    卡尔：“…用另一种形式看看瓦罗也不会更糟。”
    德尼斯踉跄几步，才重新稳住：“那我到时候给你们几个可选时间。唔，等一个十日之后霍俐走路没问题了再说。”
    霍俐：“要等一个十日！？” 才能走路？
    德尼斯：“消肿后至少要养五六天吧。”
    霍俐：“我回深水城之后就准备走回家的。” 她明天还要用走路的去书龙之宝呢。
    德尼斯：“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霍俐：“可我已经做了冰敷和固定。”
    她有些后悔上了担架，劝说德尼斯，“难道冒险家不会受伤吗？在途中受了伤也要休息几个十日才能继续？”
    德尼斯沉默了下：“我做任务没有受过伤。”
    霍俐：为什么德尼斯也突然变得这么难聊天啊？
    德尼斯：“比起受伤，我宁愿放弃任务。”
    霍俐：好像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德尼斯咬牙切齿：“治疗药水真的太贵了！”
    霍俐：我已经被说服了…咦？
    霍俐想起了第一次去奥萝拉国度商贩时，驻店服务法师轻羽推荐过治疗药水，“优惠”价格49金币。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体能训练才刚开始就要中断三个月。如果用治疗药水可以痊愈的话，从时间上来说这个价格其实很划算。
    她很是心动：“治疗药水可以治好扭伤吗？奥萝拉国度商贩好像可以买到。”
    德尼斯：“我可用不……我没有试过。”
    卡尔：“普通的可以消肿，痊愈起码需要强效药水。”
    霍俐一颤，49个金币的大概率是普通药水：“强效的要多少金币？”
    卡尔：“药剂师公会出产的是300金币，黑市价格不确定。”
    霍俐：…
    这样看来普通治疗药水就很不划算了。她的扭伤应该只有一两天就可以消肿。
    霍俐：“我还是靠自愈吧！”
    德尼斯和她同病相怜起来。
    霍俐觉得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听着德尼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话，突然想起来：
    卡萨兰特。
    这次任务一半是清理狗头人，另一半则是找卡萨兰特家族丢失的宝物。而他们从狗头人营地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德尼斯：“赃物应该都被转移到了狗头人的主营地。”

 第62章

    霍俐：“不知道卡萨兰特到底在找什么？”
    “他们为了保密什么都没说，甚至要求雇佣兵上缴全部战利品供他们检查。”德尼斯重重的“哼”了一声，“也就是贵族才能干的出来这种事。”
    霍俐：“不会是那颗红宝石戒指吧？”
    德尼斯：“他们这次可是从深水城全部的佣兵酒馆召集冒险家，应该不会只是为了一枚普通的戒指。”
    霍俐：“也许戒指里面有只被封印的魔鬼？”
    卡尔：“我并没有感受到法术气息。当时用来装宝石的箱子有些特殊，无法放入活物，哪怕被封印的也不行。”
    “封印魔鬼？卡萨兰特可是被称为‘魔鬼之舌’的家族。”德尼斯话里带上了不屑：“他们崇拜魔鬼还差不多。传言也是这么说的。”
    “崇拜魔鬼？和崇拜神明差不多吗？”
    德尼斯转头看了霍俐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比较。”
    霍俐自从在梦里见过魔鬼后，一直想要得到更多信息。但和魔鬼有关的信息似乎都被禁止了，很难找，上次从德尼斯那里也只是得到些模糊的内容。
    受德卡里奥斯太太影响，她没有直接提起乌列尔的名字，怕真的会引起魔鬼的注意，故意问个傻问题：“魔鬼只有一个吗？”
    德尼斯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九层炼狱每一层都有一位魔鬼大公和他手下更多魔鬼。我之前也和你说过吧，卡萨兰特家和魔鬼大公做的交易。”
    霍俐装作才记起来：“我想起来了。卡萨兰特家崇拜的是哪一个？和他们交易的那个魔鬼是同一个吗？”
    不会就是乌列尔吧！
    德尼斯摇摇头，沉默。
    霍俐无法判断德尼斯是不清楚，还是和刚才一样，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又卡在这儿，她有些无奈，对有魔鬼血统的提夫林来说，魔鬼也是如此的禁忌？
    那到底为什么她会梦到一位魔鬼。
    卡尔突然开口：“阿斯莫迪斯。”
    霍俐跟着重复了一遍：“阿斯莫迪斯？”
    她看到德尼斯打了一个寒颤。
    卡尔：“卡萨兰特家族交易和崇拜的魔鬼。奈瑟斯大公，巴托地狱的主人。”
    他的声音带上了奇怪的暗哑：
    “九层炼狱称呼祂为黑暗主君，
    “所有魔鬼遵从祂的意志指令，
    “每个灵魂都在祂的愤怒中颤抖不已：
    “祂终将成为所有存在的至高之主…”
    德尼斯：“够了！真的是够了！”
    霍俐：“抱歉，是我好奇…”
    德尼斯：“是卡萨兰特家的问题。还有卡尔！”
    卡尔：“恐惧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德尼斯：“崇拜更不是！”
    她恨恨的说：“还好我们已经出手了那宝石戒指。哪怕那戒指真是卡萨兰特家在找的东西，我也不想和他们再打交道了！”
    这倒提醒了霍俐，距出售宝石已有一个十日。
    珍品店的巴索尔当时已经知道那是卡萨兰特的宝石，而这次的任务悬赏更是整个深水城皆知。如果巴索尔认定那是卡萨兰特在找寻的东西，肯定有渠道和卡萨兰特搭上线。
    她们的交易应该算是“死当”，没有留下任何出售赃物的证据，但重新问下巴索尔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惜她的脚受伤，否则一会回深水城可以先去珍品店问问。
    霍俐还想确认“魔鬼之舌”的真正含义，是否就是指卡萨兰特的魔鬼崇拜的传闻。
    不过，德尼斯不想再说或听到任何卡萨兰特或魔鬼的事。
    当霍俐第二次施放魔法伎俩术来冰敷脚踝时，终于远远看到了深水城的城墙。
    --------------------
    第31章 禁忌
    回到深水城。
    霍俐下了担架，脚踝已经消肿大半。
    德尼斯抓着一袋子狗头人耳朵，一人走入北区城卫军营。出来时，身边却跟了一位金色眉毛的守望者。
    霍俐看着这位守望者有些眼熟。
    守望者：“是你们？”
    德尼斯：“你们认识？”
    霍俐认出他来“之前在丰收节大市场见过。” 但不记得他的名字。
    德尼斯：“我和诺埃尔会再去一次狗头人营地。” 她皱了下鼻子，“城卫明明有狮鹫。”
    诺埃尔：“是你们遇到会法术的狗头人？”
    霍俐：“火球术。”
    诺埃尔金色眉毛挑了起来。
    诺埃尔对她的印象应该不算太好，也许对这一情报已经开始怀疑。
    不过她自觉（通过德尼斯）尽到通知城卫的责任，如果诺埃尔不信任他们的话，她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诺埃尔只是对德尼斯说：“听着，我可不想天黑前还在深水城外面，我们现在就出发。”
    “知道了，我很快。”德尼斯朝诺埃尔甜甜一笑。
    诺埃尔哼了一声。
    德尼斯递给卡尔一只小袋，“这里是12个金币。”接着对霍俐说，“城卫确认前，每个狗头人只给一个金币。战利品你先帮忙保管。”
    诺埃尔：“说完了吧。”
    德尼斯转身和诺埃尔离开，几步不到又回过身叮嘱：“记得把霍俐小心送回家。”
    诺埃尔：“真够啰嗦的！”
    卡尔皱眉，没有理会诺埃尔，对德尼斯说：“当然。”
    只有卡尔和霍俐两人，担架不能用了。

 第63章

    霍俐考虑把它做成一副双拐时，卡尔手里燃起一团火。
    霍俐：“浪费是可耻的！”
    卡尔瞧了眼破破烂烂的担架，嘴角抖了下。
    最后，他们还是物尽其用的把担架拆成了树枝和短矛的绑带。
    霍俐背着几把短矛，一手一根长树枝，左脚轻点地的试着走了几步。
    卡尔弯下身：“走吧，我背你回去。”
    “我单脚跳回去都没问题！更何况还有这些树枝的支撑。”霍俐又走了几步，“瞧！我走的不错吧！哈哈。”
    卡尔直起身，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霍俐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回避和卡尔的身体接触，大概是受伯恩斯先生的影响。
    平时还好，现在的特殊情况下，再坚持就有此地无银的意味了，她觉得脸上热意上涌。
    卡尔：“把短矛给我。”
    霍俐：?
    卡尔手伸向她身后。霍俐感到背上一轻，连忙配合卡尔取下短矛。
    他背好短矛，站到她右侧，伸出手臂。
    霍俐：？？
    卡尔叹口气：“既然你想跳回去，那就撑着我好了。如果失去平衡的话我也能扶住你。”
    这下霍俐没有办法拒绝。
    走过铜羽巷，高路两旁重新出现了贵族府邸的高墙。
    到滨海区后，更是连人影都少见。
    霍俐觉得卡尔没有把魔鬼视为禁忌，眼下德尼斯不在，重新提起卡萨兰特的事，低声问：
    “他们是因为崇拜魔鬼才被称为‘魔鬼之舌’？”
    卡尔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对魔鬼这么感兴趣？”
    霍俐稳稳的向前跳了一步，心却跳漏一拍。
    这问题简直和卡尔当初问她为什么要学法术，为什么想去遗迹探索一样。
    她又了跳了一步才回答：“因为德卡里奥斯太太不肯说任何魔鬼的事情。”
    这应该很符合她青春期大小姐的人设，主打一个越不让问越想知道。
    卡尔笑了一下：“这样说来，我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你。”
    霍俐：…搬石砸脚了？
    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之前珍品店的巴索尔先生，绰号还是‘大胆’呢，却也因为‘魔鬼之舌’，不敢告诉我更多。”
    卡尔笑意更深：“巴索尔的谨慎并非没有道理。”
    激将法也不好用？霍俐扁扁嘴。
    卡尔之前不仅直呼九狱主人阿斯莫迪斯的大名，看上去还知道更多魔鬼崇拜和魔鬼交易的细节。
    和德尼斯不同，他之前明明都是有问必答。眼下他似乎决定不再多讲，霍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从他嘴里撬出更多信息。
    她侧头去观察卡尔。
    他嘴角仍向上翘着。
    霍俐，土拨鼠尖叫.jpg：啊啊！卡尔根本不忌讳这些，却不肯说！
    她重新思考起卡萨特兰家族，突然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他们崇拜魔鬼和魔鬼交易的事情都是传闻而已？”
    卡尔点点头：“没错。”
    “所以，哪怕只是和魔鬼有关的谣言，人们都会忌讳到害怕谈论的地步？”
    卡尔似乎有点兴趣：“大部分人是这样。”
    霍俐问出觉得奇怪的地方：“那人们为什么不害怕提夫林？”
    卡尔愣了一下：“害怕？”
    霍俐：“如果人们害怕谣传中和魔鬼有交易关系的贵族，那为什么反而敢中伤提夫林呢？”
    丰收节那天，大市场的人对提夫林有排挤，有怀疑，有憎恶，但他们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卡尔：“我没有理解你的问题。”
    霍俐只好说的更直白：“提夫林有魔鬼的血统不是吗？人们不会害怕…你的某个魔鬼祖先吗？”
    卡尔：“我是提夫林。我的父母，我父母的父母，自然也都是提夫林。”
    霍俐傻眼：“啊？”
    那魔鬼的血统又是什么意思？提夫林外貌中那么多魔鬼的特征又是因为什么？
    卡尔突然笑了，问：“第一次在书龙之宝的时候，你盯着我的角看了半天，也是在想这些？猜我的祖先是哪个魔鬼？”
    霍俐仍处于状况外：“不是，我当时只是觉得你的角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见？提夫林又不是什么稀奇动物。”卡尔佯怒，“我很好骗吗？”
    “我的意思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特别好摸的样子…”霍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结结巴巴起来，“我是说，对称螺旋的特别有美感！我没骗你…”
    她停下脚步，抽出在卡尔臂弯中手，比划起螺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哼。是这样吗？”卡尔侧过身直视霍俐。
    思索着什么，他侧下头，“你想要摸摸看吗？”
    “诶？”霍俐吓了一跳，“提夫林的角是可以随便摸的吗？”
    “当然。”卡尔直起身，正色道， “不能随便乱摸。”
    霍俐：他在耍我？
    她抗议的视线撞上卡尔漆黑的眼睛，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笑意。
    霍俐：他果然在耍我！
    她又气又恼，朝卡尔抬起罪恶之手。
    一队守望者巡逻路过，看到二人脚步一顿。
    霍俐连忙放下手，顺势扶住卡尔：“我们继续走吧。”
    转过路口，霍俐轻轻呼出一口气。
    卡尔笑着说：“你看上去很心虚。”

 第64章

    霍俐没了刚才的胆量，低咳一声算是回应卡尔的打趣，重新问道：
    “我彻底被搞糊涂了，魔鬼血统指的到底是什么？”
    “看来是没有办法绕过这个话题了。”卡尔又笑了下，
    “你知道魔鬼交易吗？”
    霍俐连忙点点头，魔鬼交易是与魔鬼签订契约，契约上会写明条款和代价。
    在小说里面，代价往往都是一个人的灵魂。乌列尔却说对她的灵魂不感兴趣，但这可能是魔鬼的谎言。
    卡尔：“我们的祖先在世代之前和魔鬼订下契约，将魔鬼大公的精髓注入他们的血脉，这改变了他们的外貌，他们的子孙也将永远承担这一代价。”
    他语气带上讥讽：“我的魔鬼血脉正是阿斯莫蒂斯。”
    霍俐看向卡尔，轻轻说：“这代价也太过沉重了。”
    卡尔和她对视片刻：“提夫林的种族天赋也是源于魔鬼血脉。我的血脉让我可以自由使用火焰，对火焰伤害的抗性也更高。”
    还可以抵抗火焰伤害？霍俐愣了一下：“德尼斯也是吗？”
    那她之前在营地的保护岂不是没有必要。
    卡尔摇了摇头：“你可以看到，我们的皮肤颜色并不一样。德尼斯的血脉应该是菲尔娜。”他思索了下，“考虑到她对金币的态度，也可能是玛门。”
    霍俐：“菲尔娜和玛门，是另外几层炼狱的魔鬼大公？”
    “是的。”卡尔看着霍俐低声默记，无奈道，“你没必要去记这些魔鬼的名字。”
    霍俐点点头，她已经记住了：“德尼斯的天赋是什么？”
    卡尔：“菲尔娜血脉更有魅力，善于操纵支配别人。”
    霍俐莞尔：“很有魅力是真的，但德尼斯更喜欢公平交易。”
    卡尔：“所以她还可能有玛门的血脉。”
    说话间二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南方向已经能远远看到大市场。
    霍俐想起丰收节那天，在那里看到的金发碧眼的卡萨兰特家小姐。
    如果卡萨兰特家族真的和魔鬼有过交易，这位贵族小姐看上去并没有承担任何代价。
    霍俐：“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有了魔鬼的名声？”
    这次，卡尔没再绕弯子：“他们恐怕不是普通的崇拜者，据说可以命令驱使炼狱生物。”
    霍俐恍然：“难怪被称为‘舌’。”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专门散布谣言的途径，如果你能付得起他们要求的价格。”
    霍俐咋舌，这是养着一只职业水军吗？在魔鬼能力的加成下，说不定效果更好。
    她终于见到全貌：“怪不得人们会惧怕他们。”
    很快已经能看到断戟酒馆，从那里抄近路只要几分钟就能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
    二人第一次悬赏任务就是在这里碰面，卡尔知道她住在附近。
    在酒馆前，霍俐拍了拍卡尔手臂：“到这里就好。”
    卡尔没说话。
    霍俐：“很近了，我没有问题。”
    她放开卡尔，撑着树枝半走半跳了两步，示意自己完全可以安全回家。
    卡尔抿了下唇，想说什么却只是帮霍俐把短矛背好：
    “明天我会在书龙之宝，但你不必勉强自己。”
    他望着霍俐一跳一跳的消失在酒馆后的小巷，又若有所思的站了会，才转身离开。
    --------------------
    第32章 任务后续
    德卡里奥斯太太见到霍俐的样子，吃了一惊。
    霍俐早有准备，避重就轻的说自己在林中崴到脚，两位队友把她一路抬回来。
    “一位是你见过的卡尔。另一位是卡尔的朋友，也是提夫林。”
    她拉开裤脚，“已经快消肿了。”
    太太没说什么，让霍俐休息，抓上软帽匆匆离开。
    霍俐无聊的重新翻起瓦罗的小说。
    ——她之前已经读过一遍，这次回顾算是为粉红呋噜看剧做准备。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名为邪念的冒险家。
    他被种入夺心魔幼虫，不尽快取出的话会变成怪物。
    此外，他还失去了记忆，需要找寻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在路上邂逅同伴，遇到魔鬼，还碰上一群崇拜至上真神的邪/教徒。
    而一切的背后，又有邪恶的死亡三神参与其中。
    一路波澜壮阔（毫不意外的还战胜了一条龙），真相大白，善良战胜邪恶，费伦再一次迎来平静。
    霍俐仔细阅读和魔鬼相关的几章，得到结论：
    魔鬼邪恶又可怕。好孩子不要和魔鬼做交易。
    她扔下书，自己在魔鬼方面的知识，恐怕已经超过瓦罗了。
    .
    太太回来时，身旁跟着一位披着深蓝色斗篷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是密斯特拉神殿的牧师。
    “快让牧师先生看看。”
    “不是很严重。”
    “她刚回来的时候脚肿的连靴子都脱不下来！”
    霍俐：…
    听到太太的夸张修辞，霍俐嘴角抽了抽，乖乖露出脚踝。
    牧师俯身检查，嘴角也跟着抽了抽，转身对太太说：
    “只是扭伤，还做过冰敷和固定。我会使用基础治疗术。”
    “不，请一定使用最强效的！”
    牧师：…
    霍俐知道法环越高，法术效果越强，但对施法者的消耗也越大。

 第65章

    她朝牧师使了好几下眼色。
    太太：“你看她疼的眼睛都在发抖！”
    霍俐：…
    牧师：…
    带着神圣之意的吟诵响起，声音落下时，牧师抚上霍俐脚踝。
    疼痛随着他的手指离开。
    霍俐站起身，走了几步，又蹦跶两下。
    脚踝没有任何不适，但她心里肉痛不已。
    卡尔说过强效治疗药水才能治愈扭伤，想来治疗法术也大差不差。
    普通治疗药水五十金币，强效要三百。
    也许炼金术师和牧师才是赚大钱的职业。
    但为了回家，她只能走法师这条路。
    太太送牧师离开时，霍俐心里默默流下贫穷的泪水。
    .
    第二天，书龙之宝。
    卡尔对霍俐已然痊愈这件事毫不意外。
    这反而让霍俐有些意外。
    卡尔：“你曾一晚上用掉十个光亮术。这次无论是使用强效治疗药剂，还是高环治疗法术卷轴，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霍俐：…
    霍俐：“几环的治疗术可以治愈扭伤？”
    卡尔：“指你的扭伤？三环。”
    霍俐：“三环的治疗术卷轴要多少金币？”
    卡尔：“如果从法师秩序公会购买，三百。”
    霍俐再次默默流下泪水，记下这笔价值三百金币的治疗支出。
    出于返程时和德尼斯同（穷）病相怜的友谊，霍俐请求卡尔不要告诉德尼斯她已经痊愈的事情。
    卡尔似乎想要打趣什么，最后只是同意。
    昂贵的插曲过后。
    霍俐重新施放一次法师之手，和卡尔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掌握这一法术，正式开始学习修补术。
    术如其名，修补术可以完美修复裂痕或断痕。
    但无法修复过大的，也无法修复魔法物品。
    在霍俐看来，修补术要比法师之手容易的多。
    午饭过后不久，她就已经掌握要点。
    又抄写几遍卷轴，她自信念出咒文，把自己不小心撕坏的一页笔记修复如初。
    可是，那页纸上的笔记也不见了。
    霍俐：…
    霍俐：“笔在纸上留下的痕迹也算裂痕？”
    卡尔：“是的。”
    霍俐：…为什么不提醒她啊。
    霍俐：“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在整本笔记上用修补术？”
    卡尔：“正如你可以选择一页纸施放修补术，你也可以选择某一裂痕。”
    霍俐：…好有道理。
    可她刚才施放法术的时候，并不能区分不同的痕迹。
    看来修补术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捏着那页空白的笔记，霍俐哭笑不得。
    好在可以根据前后内容推测笔记写了什么。在卡尔的帮助和提醒下，她补全笔记。
    放下羽毛笔，霍俐决定今天到此为止，询问卡尔她是否可以提前离开。
    并不是因为她刚才受到了打击，而是因为她计划再去一次巴索尔珍品店。
    昨天扭伤痊愈后，她就打算去那里问一问卡萨兰特红宝石戒指的事。德卡里奥斯太太却认为她应该继续静养。
    霍俐：？
    牧师施放治疗术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她立刻痊愈吗？
    可以说是非常直接的用金钱换取时间。
    虽然霍俐没有看到太太如何付款，但她肯定，牧师是被请来的，不是免费的。
    如果还要静养的话，那这钱可是白花了！
    最后，坚决不肯浪费的霍俐总算说服太太，不过也做出让步：
    需要等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才重新开始远距离的步行和锻炼。
    卡尔同意，还好心提醒：
    “如果你不希望德尼斯知道你已经痊愈的话，记得避开武士路。”
    霍俐：莫名心虚起来。
    她接受了卡尔的建议，“走高路”，正大光明的前往巴索尔珍品店。
    “欢迎你！重新见到我最喜欢的顾客，这真是令人感到开心！”
    巴索尔·“大胆”一如既往的亲切，“这次来，你想要买还是卖？”
    霍俐：“我想问一下上次在这里出手的…”
    巴索尔打断她：“很抱歉，我不记得向你买过任何东西。”
    霍俐一愣，很快意识到什么：“你说的没错。”
    她仿佛只是在闲聊：“听说最近有贵族在悬赏被狗头人偷走的东西？”
    “是有这回事。”
    “我听说这贵族的宝…物，很难出手？”
    “不会高于25%市场价。”
    霍俐在珍品店里看了看，拿起一枚指环：“他们有可能在找这个吗？”
    “他们在找一本书。”巴索尔笑容加深，“那本书，我可以考虑全价购买。”
    霍俐放下指环：“真可惜。”
    她又问了那本书几句，巴索尔却只是摇头说不清楚。
    霍俐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道别离开。
    那枚戒指上的只是普通宝石。
    她还额外知道卡萨兰特家在找一本书，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线索。
    霍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没有办法做这种悬赏。
    她把重心重新放回练习法术。
    晚上再加练魔杖，召唤魔法箭矢射击标靶。
    ——虽然她还没有掌握修补术，但修复坑洞不需要那么多细节。
    又过一个十日。

 第66章

    霍俐已经可以用修补术涂抹笔记上的错字，魔杖的命中率则达到了十发五中。
    德尼斯也信守诺言，通过卡尔约霍俐。
    霍俐当晚便去了粉红呋噜，不过先绕道回德卡里奥斯太太家，把几支短矛带上。
    .
    塔拉对那些短矛很感兴趣。
    霍俐怀疑那是因为塔拉能嗅出短矛上狗头人的气味。
    开始，她怕塔拉会伤到自己。后来发现塔拉很清楚哪里可以抓，哪里不能抓后，就乐得看塔拉把短矛当作扑猎练习的对象，还能顺便给提米几天清净。
    有一次，她把短矛偷偷拿进自己的房间里。
    塔拉果然没有禁得住诱惑，第一次迈进霍俐房间。
    “德卡里奥斯太太！看呀！塔拉终于来我这里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霍俐！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脏吗！”
    霍俐：…不好
    塔拉：喵？
    短矛被丢回到院子里，霍俐跟着做了全屋深度清洁。
    此时，哪怕已是深秋接近夜晚，塔拉还在院子里和短矛玩耍。
    霍俐惭愧的把短矛拿起。
    塔拉跟着她，一直走到门口，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嗓子。
    霍俐心里突然升起醋意：塔拉从来没这么对我叫过！
    塔拉：喵喵？
    霍俐气冲冲的离开。
    ——这直接导致接下来好几天，塔拉都不肯再理睬她。
    .
    粉红呋噜后台，不知道和塔拉结下梁子的霍俐放下短矛，收好德尼斯递来的赏金。
    一共二十个金币
    德尼斯：“我和费恩一起计算了挺久，应该没有问题。”
    她说着奇怪的看了眼短矛。
    矛杆上有明显的小洞。
    无需按齿距推测，那就是塔拉的牙印。
    霍俐：糟糕，忘记用修补术了。
    “确认了狗头人会使用法术的事情。之后还会有一笔赏金。”
    德尼斯把短矛收好，“希望守望者和城卫不要太小气。这笔赏金我们五五分。”
    霍俐笑着接受。
    德尼斯：“你的扭伤怎么样了？”
    霍俐笑容僵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太好了。”德尼斯没有察觉出异常。
    二人计划起在粉红呋噜看剧的安排。
    选定几个日期后，德尼斯说：“由你问卡尔的时间吧。”
    霍俐点点头，虽然德尼斯是东道主，但她才是那天直接约卡尔看剧的人。
    道别前，霍俐犹豫了下，没有告诉德尼斯卡萨兰特家在找一本书的事。
    除了因为德尼斯很直白的说过不想再扯上关系，还因为霍俐对书的大小、厚薄、材质都一概不知，更别提书的内容。
    此外，这条几乎称不上线索的线索，获得起来太过于容易。
    哪怕有她在巴索尔珍品店的一层关系，也让她忍不住怀疑，这线索甚至有可能是被故意透漏出来的。
    毕竟卡萨兰特家可是有“魔鬼之舌”的名声。
    霍俐收好钱袋，里面的金币发出悦耳的声音。
    做过两个任务，是时候梳理一下自己的财务情况了。
    --------------------
    第33章 限制
    晚饭后，霍俐回到自己房间。
    她幸福的看着木盒里的一小堆金币，开始梳理账目。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如果不包括今天二十金币的赏金收入的话，她居然破产了。
    霍俐立刻重新计算一次。
    账务很简单，她很快得出相同的结论。
    不包括目前不能动用的存单，加上德卡里奥斯太太还没有给她的四百金币教育金。
    两次冒险任务下来，她目前的结余是…
    十五个金币。
    支出中的大头，除了计价50金币的十个罐装光亮术，还有150金币的三个罐装修补术，以及一个十日前300金币的治疗术。
    诚然，修补术和治疗术的支出，太太不会要求她支付。
    不过这让她意识到受伤的代价极为昂贵，还是把这笔算入冒险支出当中。
    霍俐长出一口气，清点起木盒里的金币和支票。
    45枚金币，七张面值10金币的支票。
    明明面前的现钞可以支付普通家庭几个月的生活费，对探索遗迹的准备来说却是九牛一毛。
    她大概需要准备至少几支强效治疗药剂。
    还有艾略特提到的，探索遗迹必备的传送卷轴，不知道需要多少金币。
    两次冒险后，虽然金币结余不算乐观，但霍俐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目前，她已经掌握了五个零环法术。
    其中包含在艾略特列表中的有三个：光亮术，小幻象术，法师之手。
    出于各种考虑，卡尔额外教给她的有两个：舞光术，魔法伎俩术。
    五个法术都是功能型的。
    接下来要学习的是魔法飞弹。
    这将会是她的很多“第一个”：
    第一个一环法术，第一个塑能法术，第一个有直接攻击力的法术。
    学会这一法术后，她就能脱离纯辅助身份，可以算初级冒险家了。
    攻击法术之外，防身法术也很有必要。
    比如卡尔使用过两次的火焰防护法术。
    法术其实叫防护能量伤害术，可以防护包括火焰伤害在内的多种不同类型的伤害，但一次只能防护一种，是一个三环法术。

 第67章

    霍俐觉得卡尔不会拒绝她学习那个法术的请求。
    伯恩斯先生信仰阿祖斯，而卡尔又是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学徒（未达）。
    至于冒险的其他准备，除了积攒金币购买药剂和卷轴，霍俐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也许当她能够独立接取悬赏任务后，可以找到以物易物的途径。
    此外，霍俐终于和德卡里奥斯太太确认了她之前一直猜测的一点。
    那就是读写和计算的能力，是富裕阶级才能掌握的，甚至被称为一种特权。
    普通人如果想要学习，大多只能在神殿中接受训练，而神殿选拔学生又十分严苛。
    或许，这也可以成为她往后交易的砝码之一。
    霍俐合上木盒。
    .
    书龙之宝。
    霍俐本以为今天会开始学习魔法飞弹，但卡尔却重新开始理论授课。
    除了强调操作魔网、使用法术带来的身心负担后，他介绍了两个新的概念。
    法术位和法术准备。
    .
    从一环法术开始，法师可以使用的法术是有限制的。
    这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在几次重大魔网灾难后，做出的保护性限制。
    环术越高，可以使用的次数就越少。
    这些次数限制被称为法术位。
    法师可以使用高环法术位施放低环法术，但不能反过来。
    新手法师每天可以使用2-3次一环法术。
    这里每天的概念，更强调法师进行充足的休息，以消除使用魔法带来的负担。
    正因为使用法术有次数限制，抄写卷轴是法师学习一环以上法术的最主要方法。
    霍俐：“只有2次或3次？卡尔你呢？”
    卡尔：“一环法术4次，二环至四环各3次。”
    霍俐惊讶于这数量上的差异。
    她的另一个参照是艾略特，可惜当时没有刻意去数对方到底用了多少次法术。
    总之，法术位的数量和法师操作魔网的能力以及经验直接相关。
    而强迫自己使用次数限制之外的法术，除了会给身体和精神带来不可逆的损伤，有时还会受到密斯特拉的直接惩罚。
    .
    法术准备位，是密斯特拉做出的另一种限制。
    法师学习魔法知识时，除了需要记住法术，还要在魔法意识中铭刻。
    哪怕法师对某个法术滚瓜烂熟，也无法使用没有铭刻或“准备”过的法术。
    所谓的“准备”，其实还是抄写卷轴！
    不过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向魔法女神祈祷的仪式来进行。
    霍俐：难怪每个使用法术的人，都算是密斯特拉的信徒。
    魔法意识的空间并非无限，因此法师能准备的法术数量也是有限的。
    天赋一般的新手法师大概能准备3个，天赋好一些的可以准备4个。
    霍俐：…
    她至少需要一个攻击法术，一个防护法术，一下子就占了两个个准备位。
    霍俐继续用卡尔做参考：“你呢？”
    卡尔：“13个。”
    霍俐：“差这么多？这也是提夫林的种族天赋？”
    卡尔：“不是种族天赋，是个体天赋。”
    霍俐：...更打击人了。
    卡尔：“操作魔网的经验也可以提高魔法意识空间的大小。”
    他停顿下，“当然，你也可以通过魔法物品来准备更多法术。”
    霍俐一下想起巴索尔向她介绍的魔杖。
    魔杖本身“准备”了三环塑能法术—火球术，每天最多可以使用七次，售价高达数万金币。
    霍俐：...氪金玩家才是爷！？
    “不过，越强大的魔法物品，对使用者本身的要求越高。”卡尔提醒霍俐，
    “如果使用者不能控制魔法物品，会遭到反噬或诅咒。”
    霍俐恍然，难怪巴索尔的魔杖听上去...用好听的话来说，性格比较古怪。
    .
    从一环开始，霍俐算是正式摸到法术的门边。
    原来和她的小金库一样，法术也是一种有限的资源，需要认真分配。
    除了使用次数有限，等她学会更多法术后，还需要在冒险前挑选出来真正用的到的法术。
    好在戏法或零环法术没有这些限制。
    .
    霍俐学会几种向密斯特拉祈祷的方式。
    午饭后，她开始尝试将魔法飞弹这一法术铭刻在魔法意识中。
    她仔细抄了一遍卷轴：“这样就可以了吗？”
    卡尔：“你无法确认？”
    霍俐眨眨眼：“铭刻成功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卡尔检查霍俐抄写的卷轴，正确无误，他似乎有些意外。
    魔法意识虽然有魔法两字，但仍是意识的一部分。
    就好像学会1+1=2一样，铭刻法术后会有一种笃定。
    虽然没有类似操作魔网时的感受，却能清楚的知道，这一法术被准备好了。
    霍俐有些困惑和隐隐不安。
    她换了一种祈祷方式，又抄了一遍卷轴。
    仍然没有任何感受。
    可铭刻法术并不意味着学会使用这一法术。法术准备更多的是仪式要求。
    霍俐脸色发白，额头两侧生出细密的汗珠。
    这是魔法女神的决定吗？
    祂不接受外来者的请求。
    她俐重新抽出一张纸，在心中默念多次。

 第68章

    她学会法术只是为了回家，她没有毁灭这个世界的想法。
    霍俐做了几次深呼吸，郑重落笔，再次抄写法术卷轴。
    勾下最后一道，她眼前一花。
    她身处一团薄雾中，两侧立着巨大的灰色石板。
    眼前的一块石板被点亮，发出泛着幽蓝色的白光。
    不等霍俐细看，白光突然变亮，刺得眼睛一痛。
    她已经从意识中回到书龙之宝。
    睁开眼，正对上卡尔有些关切的眼神。
    霍俐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成功了。”
    刚才那是什么，和记忆宫殿类似的魔法意识空间吗。
    但卡尔没有提过如此直观的感受。
    石板应该就是她的法术准备位，点亮意味着她铭刻了一个法术。
    可那些石板让她想起穿越那天的遗迹。
    为什么会在向密斯特拉祈祷后，重新见到这些。
    霍俐皱眉，还有灰雾，像极了遇到魔鬼时的那个梦。
    …她应该点亮石板吗？
    霍俐意识到卡尔仍看着她，努力掩藏自己的不安：
    “三次才成功，有些高兴不起来。”
    卡尔张开嘴，又抿了下唇才说：
    “学习法术时也需要抄写卷轴，并不算白费功夫。”
    “谢谢你，我能看出你很努力在安慰我。”霍俐笑了，
    “不过下次还要继续加油。”
    卡尔露出尖牙，卷起羊皮纸，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你才是，继续抄卷轴吧！”
    霍俐却重新数起刚才一瞥之下看到的石板。
    至少有十个，倘若那真是她的法术准备位，可要比新手法师的三到四个多不少。
    也许这是她的魔法天赋？
    她又有了个疑问。
    如果卡尔和其他法师看不到这些石板，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法术准备位的。
    卡尔：“当你准备好一个新法术，同时有一个已经铭刻的法术从意识中消失时，自然就知道无法准备更多法术了。”
    霍俐：“是随机消失一个法术？还是先进先出？后进先出？”
    如果消失的法术是她需要的呢，她怎么在冒险前精确的挑选想要使用的法术呢，要一个一个试吗，这简直是管理上的灾难！
    卡尔表情有些古怪：“有另外的祈祷方式，用来擦除法术在魔法意识中的刻印。”
    霍俐：…是我又把魔法想简单了。
    “那当然。”霍俐打了哈哈，
    “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可以之后再学这个祈祷。”
    .
    霍俐开始正式学习魔法飞弹。
    她之前的猜测没错，魔法飞弹召唤的魔法箭矢和魔杖的本质相同。
    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她可以没有次数限制的练习魔杖。
    在魔杖达到百分百的命中率后，她可以再进一步练习操作魔法飞弹的三枚箭矢。
    另一个好消息是，魔法飞弹不需要施法材料，可以直接施放。
    图书馆里无法练习攻击法术，霍俐下午剩下的时间全部花在抄卷轴上。
    令她惊喜的是，这对她的魔杖使用也有帮助。
    晚上练习时，她已经可以做到十发七中。
    离成为正式冒险家又近了一步。
    --------------------
    第34章 看剧
    霍俐月底很忙。
    除了开始学习魔法飞弹，还有很多文娱活动安排。
    她和卡尔说起哪天可以去粉红呋噜时，没想到艾林也听说过正在那里上演的戏剧。
    艾林：“改编自瓦罗的小说嘛。我最喜欢月出之塔的情节，但戏剧改编的是巴尔那部分故事。”
    霍俐：“拒绝剧透，从你我做起！”
    卡尔：“你们最近一直在讨论这部小说，每一卷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不是吗？”
    霍俐：…
    霍俐和卡尔定下三天后，一起去看这部被剧透到底掉的“巴尔之剧”。
    这也提醒艾林，马上月宴节，他邀请霍俐和卡尔那天来听虹色胡子的合唱。
    “就在书龙之宝。”
    霍俐立刻答应。
    而卡尔需要和伯恩斯先生确认后，再给艾林答复。
    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霍俐感慨，
    等过完月宴节，今年就只剩最后一个岁末之月。
    .
    粉红呋噜。
    德尼斯把票递给霍俐，告诉她费恩的姐姐临时决定今天来看剧，会和他们坐在一桌，又匆匆回后台准备。
    这不是霍俐第一次来粉红呋噜，却是第一次到剧场正厅。
    和她想象中不同，这里没有一排排的观众座椅，而是摆着十几张或大或小的方桌。
    每张桌子都铺着雪白的麻布，中央放着几本小册子，一个小号码牌。
    从靠近舞台的正中数起，第三张便是她和卡尔的位置。
    一位系着黑色领结的侍者带他们走过几级向下的宽台阶，来到桌旁，为他们拉开舒适的扶手椅。
    第三人也很快入座。
    是一位高挑的半精灵，深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喜：“是你们！”
    正是霍俐第一天学法术时，在奥萝拉国度商贩帮她挑选施法材料包的法师，
    吉尔玛德丽·轻羽。
    轻羽语速依然轻快：“这是亲友座，你们是费恩的朋友吗？”
    霍俐介绍二人和德尼斯的关系。

 第69章

    轻羽：“原来是德尼斯，我听费恩说过，她是个可爱的女孩。”
    轻羽讲起自己费恩的关系。
    她是费恩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她们的母亲是精灵，父亲都是人类。
    就好像要强调她们不属于任何一方似的，轻羽跟着父亲在人类城市长大，用精灵名。费恩跟着精灵母亲在精灵社会长大，用人类名。
    轻羽在术士父亲去世后，从无冬之城一路旅行到父亲出生和成长的深水城，找到他留下的笔记，成为一名法师，并在这里定居。
    费恩追随姐姐而来，也很快找到自己热爱的事业，成为剧场冉冉升起的新星。
    轻羽谈起自己的妹妹时十分自豪，深绿色的眼睛里有星光闪烁：
    “这是我第五次来看这场剧！”
    霍俐受到感染，偷偷问卡尔：“你知道费恩吗？”
    卡尔摇摇头。
    轻羽耳朵很好用：“这场剧的女二号就是我妹妹！”
    霍俐像是与有荣焉：“我只看过费恩几秒钟的表演，完全是另一个人！”
    卡尔微笑：“我很期待。”
    轻羽脸上写满“喜欢我妹妹的表演，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时，另一位穿着黑色马甲的侍者来到桌旁，询问他们是否决定好要喝什么。
    ——三人的剧票包含一份酒水和一份小食。
    小食会在中场休息时提供，所以现在只需要决定喝的。
    其中饮料可以续杯，但酒需要额外单点。
    三人这才拿起桌上的小册子，那是几张做工精致的菜单。
    种类不算多，霍俐很快点好苹果气泡水，顺便决定小食为炸鸡柳加洋葱圈。
    卡尔和轻羽也都没有点酒，同时选定饮料和小食。
    侍者带着点单离开。
    有轻羽在就不会冷场。
    她询问霍俐是否喜欢小牛皮的施法材料包，这让霍俐突然想起轻羽当时的其他推荐。
    “你上次说的蛇人皮…”
    “嘘。”轻羽小心的左右环视了一下。
    这让霍俐后悔问起这个问题，不会真的是什么不道德的交易吧。
    轻羽：“那次的已经被订购一空。”
    霍俐：“没关系。我其实…”
    轻羽：“下个月月底，或明年年初，我们会再进一批。”
    霍俐：“我想问的是…”
    轻羽：“放心，我可以帮你留一些。”
    霍俐欲哭无泪，这可真是昨日重现了。
    卡尔：“是蜕皮吗？”
    轻羽点点头：“纯血蛇人的。”
    霍俐：“蜕皮？”
    卡尔向霍俐解释：“蛇人是半人半蛇的生物，可以和蛇一样蜕皮。”
    轻羽恍然，吐字突然变得更加清晰：“蛇人皮质量极轻又十分牢固。因为是鳞片材质，还有很好的灵活性。磨碎后更可以作为临时的解毒剂…”
    侍者为三人带来饮料，打断轻羽的介绍。
    轻羽向侍者道谢，润下嗓子继续说：
    “蛇人狡猾，对自己的蜕皮也物尽其用，很少有蛇人皮在市面上出现。不过我可以帮你留下这么多。”
    她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个手掌的大小。
    卡尔：“完整的？”
    轻羽：“两片。”
    霍俐不清楚蛇人皮的价值，探询的望向卡尔。
    卡尔似乎在考虑。
    轻羽：“下个月月底前告诉我决定就好。”
    剧场内的灯光变暗，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
    开场便是主人公邪念的独白。
    灯光照出舞台上一道身影，邪念唱起自己记忆中的迷雾，与杀戮欲望的对抗。
    霍俐早已知道故事，但没想到会以歌剧的形式演出。
    先被华美的女声震撼，接着又被邪念嗓音中的哽咽和挣扎打动。
    改编后的音乐剧集中在邪念找寻自己真实身份的那条主线，故事更加紧凑。
    邪念被命运之手引导着，数次反抗自己对鲜血的渴望，终于与费恩饰演的角色相遇——奥林，杀戮之神巴尔的神选。
    费恩的妆容是病态的死白，眼瞳是淡到看不出颜色的苍灰，却穿着对比强烈的腥红，一身掩盖不住的血气。
    和邪念暂时达成交易，她舌尖在匕首留下一抹艳色，语气是捉弄猎物的兴奋，颤抖着说出霍俐上次听到的台词：“呵。只有利刃…才能带来救赎。”
    上半场结束。
    霍俐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到帷幕落下才跟着鼓起掌来。
    侍者早已等在一旁，为三人端上小食，倒满饮料。
    “那是我妹妹。” 轻羽骄傲的像一只孔雀，
    “是的，最后出现的神选。” 她端着饮料在前后左右几桌走着，
    “没错，她是半精灵。” 轻羽的嘴角几乎要翘到天上，
    “她叫奥莉维亚·费尔南德斯。”
    霍俐笑着和卡尔讨论起上半场剧，她一直有个疑问：
    “死亡之神不是克兰沃吗？”
    祂还是魔法女神人类时期的情侣——来自巴恩斯先生的讲座（八卦）。
    卡尔解释了死亡之神的大致更迭。
    从死亡三神，到凡人希瑞克设计夺得三神的全部神力，再到现在由克兰沃继承了亡者之神的权柄。
    霍俐咂舌：“掌管死亡的神也会死的吗？”
    死亡三神并不是善良阵营的神明，卡尔非其信徒，对更多细节并不熟知。

 第70章

    此时，剧场灯光闪烁三下，提醒观众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
    下半场更加高潮迭起。
    邪念调查邪恶仪式的谋杀案，前往审判所，得知费恩被掩藏的可悲过去后，重新回到巴尔神殿。
    费恩的疯狂被更加强烈的愤怒取代：
    “不，不不，不不不！说谎，你这个满嘴谎言的肮脏的骗子。”
    她赤着脚，踩过血泊：
    “没用的，这些可怜的谎话伤不到我，也救不了你。”
    她再次被激怒：
    “我会亲手剥了你，把你的皮做成裹尸布。
    “我会一滴一滴放干你的血……”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来：“噤声，我的孩子。”
    费恩变成委屈的小姑娘：“父亲…他们骗了我！”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回归。” 那个声音冷笑道，
    “你不会再有犹豫，
    “你不会再有恐惧。
    “你不会，再是你自己…”
    灯光变得血红。
    费恩失去自我意识，成为杀戮者——巴尔的利刃。
    无比精彩的战斗（舞蹈）过后，舞台上只余一人。
    邪念唱起最后一支歌，曲调和第一首一样。
    她也是巴尔的神选，是天生的尖刀，是神的意志的容器。
    她找到真相，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却必须继续对抗绝望的命运。
    灯光熄灭又亮起，重新打出一道孤单的剪影。
    帷幕落下。
    .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演员出场谢幕。
    一片欢呼。
    “太棒了！费恩！太棒了！”轻羽使劲喊着。
    霍俐手拍的生疼。
    她没想到结局竟是如此。
    明明故事走向和主要情节都和瓦罗的小说一样，最后却变成这样一个几乎是悲剧的结尾。
    人们仍然不肯离开。
    演员再次出场谢幕。
    .
    德尼斯来到三人桌前。
    霍俐感叹：“真是太精彩了！”
    “太好了！”德尼斯仍神色匆匆，
    “‘搭扣’最近有些意外要处理，道具只有我一人，不能待太久。”
    “需要帮忙吗？”
    “你可是观众！” 德尼斯一愣，然后笑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办法送你们离开。”
    她和霍俐飞快约好月宴节后再联系。
    “如果你们决定买…咳，蛇人皮，”轻羽也准备离开，
    “每个十日的前五天，我都会在高路分店。”
    霍俐随观众离场，离开前，还被塞了一本小册子。
    她扫了一眼，似乎是剧目介绍，很感兴趣的收好，没有注意到里面夹带的黑色宣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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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剧ref博德之门3
    第35章 法师秩序公会
    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
    霍俐兴奋的和太太推荐这部剧。
    为了不剧透，她翻来覆去的夸奖演员的表演和唱功有多棒，又终于忍不住提起那位已经死亡的杀戮之神：
    “你知道巴尔吗？”
    太太对邪恶神明的态度和对待魔鬼差不多：
    最好提都别提，哪怕是陨落的神明也一样，因为“神明有回归的方法。”
    霍俐知道这意味着太太不会再多说。
    洗漱后回到自己房间，她重新翻起瓦罗的小说。
    小说内容更加丰富，有整个死亡三神作为幕后黑手，还有大量支线故事。
    巴尔算是邪念身份那条主线的重要部分，但全书七八卷中，只不过一卷的内容。
    霍俐想要了解神和神选的关系。
    成为神选似乎是一种荣耀。
    但神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神选？
    巴尔是邪恶的神，所以才会把神选视为工具？
    今天巴尔的冷酷和控制，虽然只是戏剧中的表达，却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她又想到几天前第一次向魔法女神“祈祷”，为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就做了足足三次，郑重许下承诺后，才得到密斯特拉的回应。
    然而，伯恩斯先生很随意的谈论神明，德卡里奥斯太太更是直言她每个善良阵营的神都信仰。
    对神的信仰是因人而异，也因神而异吗？
    霍俐隐约想到，她未来找寻穿越位面的方法时，需要解开被封印上千年的遗迹和传送门。
    如此强大的封印只很可能是神或神选的手笔。
    他们又会对一个闯入者做出怎样的反应。
    .
    第二天，书龙之宝。
    午休时间，艾林准时出现。
    “强烈推荐！” 不等艾林坐下，霍俐已经兴致勃勃的说起来，
    “邪念和巴尔神选的演员都很厉害！”
    艾林：“嗯…”
    霍俐：“还有很棒的歌舞！你不是在合唱团吗！”
    艾林：“唔…有趣。”
    霍俐：“连卡尔都很喜欢这部剧。对吧，卡尔？”
    卡尔，认真吃午饭无法说话，突然被cue到：o.o？
    霍俐想起从粉红呋噜拿到的剧目小册子。
    她昨晚没有看，还在斗篷口袋中，此时一把拿出来。
    艾林瞥了一眼封面：
    “咦，编曲和编舞都来自微笑海妖剧场？”
    虽然关注点又是霍俐没有想到的，但艾林似乎有了兴趣，接过小册子翻起来。

 第71章

    一张黑底白字的传单滑落。
    “死亡之神的邀请？”艾林捡起传单，
    “哈，还挺有沉浸感。这也是微笑海妖剧场擅长的。”
    霍俐有些奇怪。
    这出戏主要讲的是杀戮之神巴尔，没有涉及死亡三神中的另外两位，为什么用的是死亡之神。
    艾林翻过传单：“…圣女？这是谁？有这么个角色吗？”
    “什么？”霍俐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抢过传单。
    她快速读着传单背面的小字。
    果然，看到了末日教派。
    他们在寻找突然降临的人类圣女。
    霍俐呼吸一滞，她笑的有些勉强：
    “哈哈，这说的应该是神选。”
    “原来是这样。”艾林摸了下胡子，重新开始看宣传册。
    霍俐平复呼吸，问卡尔：“你也有这张吗？”
    她翻过传单，把正面的“邀请”亮给卡尔看。
    刚才霍俐问他对这出剧的看法时，卡尔已经咽下食物。
    他看一眼传单，又扫一眼艾林正在读的册子：
    “我离开粉红呋噜时，没有拿他们的宣传。”
    霍俐点点头。
    她此时已经注意到这张传单并没有署名，所以并不是专门给她的。
    “宣传做的还挺有趣。”
    她装作不在意的把那张传单一把塞进口袋，准备回家再仔细看一看。
    .
    下午，霍俐心不在焉的抄写卷轴。
    卡尔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敲：“这里，这里，那里。你还在想昨天的那出剧吗？”
    霍俐回过神，不好意思的道歉。
    她在想那张邀请。
    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到末日教派——自称死亡之神的分支。
    虽然她给他们的定位是不太聪明的邪教，但也不得不承认：
    邪教也很努力啊。
    大概是因为刚看过剧的影响，她联想到至上真神的信徒，总觉得嗅到什么阴谋。
    她可不是什么冒险小说的主人公，得注意明哲保身。
    她突然问卡尔：“教派是怎么招募新信徒的？发传单？在报纸上打广告？”
    卡尔：“那不是粉红呋噜吸引观众的宣传吗？”
    霍俐：“我只是突然好奇。”
    卡尔：“大概是亲友介绍。”
    霍俐点点头。
    这问题提醒了卡尔，他拿出一张申请表：
    “你已经开始学习一环法术，可以申请加入法师秩序公会。”
    霍俐皱下眉，作为穿越者，她不太想加入什么公会。
    卡尔：“算是半强制的，如果你想要在深水城继续研究法术的话。”
    反正现在没有办法专心抄写卷轴，霍俐拿起申请表。
    表格没有涉及太多隐私。
    她扫了一眼，填上姓名（表格确认了两遍）。
    邮寄地址留了书龙之宝。
    法术方面的内容，她现在只会几个零环法术，而表格要求一环以上。
    霍俐：“我可以写魔法飞弹吗？”
    卡尔点点头：“批准时，你应该已经掌握。”
    霍俐不知道这是说法师公会批准很慢，还是说她学的很快。
    她按后一个理解了。
    霍俐放下羽毛笔：“这样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填完了。
    卡尔：“这里填的就是霍俐？”
    霍俐意外：“不然呢？”
    卡尔眼神游移：“挺好的。”
    霍俐：？
    卡尔收起申请表，又向霍俐简单说明秩序公会提供的服务和法师的义务。
    主要义务是协助守望者和城卫，判断犯罪现场是否有魔法的参与。
    次要任务是救火。
    字面意义上的救火。
    霍俐先是惊讶了下，立刻想起艾略特在遗迹下的一场大雨，确实很有效率。
    公会提供的服务和会员等级有关。
    注册会员，每年会收到公会寄来的关怀信和当年总结。
    普通会员，会费每月一个金币，可以参与公会或公会会员组织的活动，大多是法师集会。
    再高级一些的，会费每月五个金币。会员通过公会接取法术护卫的任务，即当保镖。价格由会员自行决定，公会有抽成，但不保证法师能接到任务。
    申请批准后，会员会收到更多详细说明，并可以在那时再选择会员等级。
    霍俐感兴趣的是法师集会。
    艾略特第一次回信时就提过，但她之前专注于学习法术，此时想了起来。
    “不是秩序公会的会员也可以参加吗？”她已经算是预备役。
    卡尔：“集会大多松散随意，有其他会员的陪同就可以。”
    霍俐点点头，艾略特的签章也有这个用途。
    她更感兴趣了：“怎么知道哪里有法师集会？”
    “成为普通会员后，公会每月会寄出活动安排。”
    霍俐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最开始并不想加入公会：“希望会员批准能快一些。”
    “书龙之宝下个月就有一场小型集会，你想参加吗？”
    “当然！”霍俐兴奋的看向卡尔。
    卡尔微笑：“那我确认下时间。”
    霍俐不再去担忧死亡之神的末日教派。
    她要在秩序公会审核她的申请前，尽快掌握魔法飞弹这一法术。
    .
    当月最后一天。

 第72章

    霍俐手握魔杖，五支魔法箭矢依次命中靶子的四肢和头部。
    她今晚可以稳定十发箭矢中九次。
    已经练习一个多小时，她稍微有些疲倦。
    但明天是月宴节，不需要早起。
    霍俐做了几个深呼吸，简单拉伸，咬字清晰的念出咒文。
    魔网波动，她手中捏住三枚无形的箭矢。
    她引导魔网，每一枚箭矢都稳稳的插入靶子胸膛。
    霍俐：…
    虽然她的目标是靶子头部，但好像也不差？至少都命中了。
    再次施放魔法飞弹。
    这次，三枚中有一枚击中靶子头部，两枚落空。
    “啧。”
    不过她刚才扔出魔法箭矢时，已经预计到弹道会偏离，也知道如何调整。
    霍俐总结了一下操作魔网的感受，重新凝神。
    还没有念出咒文，她的脑海就像是被魔法飞弹刺穿，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就是法术位的限制？
    可她才施放了两次魔法箭矢。
    她在魔法意识中看到十多块石板，并猜测那象征着她的法术准备位后，一直以为她的法术位也会更多。
    没想到她和新手法师一样，目前只有两个一环法术位，连试图使用第三次魔法飞弹都做不到。
    坐了好一阵子，头部的疼痛才渐渐消失，霍俐觉得脸上滑腻腻的，顾不得自己手是否干净，擦了一把。
    还好只是汗。
    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背后都湿透了，像是刚刚高烧发了一场汗。
    霍俐使劲眨了几次眼睛。
    这感受太可怕了，可不这样做，又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虚弱慢慢褪去，她站起身，脑子却仍然昏沉沉的。
    幸好刚才脱靶的箭矢都落在有魔法保护的墙壁上。
    ——尽管戏法没有法术位的限制，她今晚也没办法使用修复术。
    只是不知道密斯特拉的这次惩罚会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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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亡者的节日（一）
    月宴节。
    霍俐被生物钟叫醒。
    除了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外，她没有任何其他不适。
    彻底清醒后，霍俐有些惊讶的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昨晚疼痛带来的脱力和昏沉已经彻底消失了。
    完成每天的锻炼后，霍俐甚至猜测，她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脑子被刺穿，所以反应才特别强烈。
    正如锻炼，肌肉纤维被破坏后，才能通过自我修复变得更加强壮。
    法环位说不定也是如此。
    霍俐：我又可以了！
    练习了会魔杖，又施放了两次不太成功的魔法飞弹，她犹豫起来。
    最后愉快的决定，还是先过完月宴节再说！
    .
    月宴节虽然名为“宴”，但反而没有秋收节那样的大型盛宴和庆祝。
    这天标志着冬天的正式来临，是纪念亡者的节日，也是人们讲述历史和传说的一天。
    牧师会在神殿向信徒传颂神明的教义和丰功伟绩。
    法师之神阿祖斯在深水城没有单独的神殿。
    卡尔会和伯恩斯先生一起，去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奇迹之殿。
    此外，一个名为费伦先驱者的组织，会在城市各处念诵当地贵族的家谱。
    ——费伦先驱者由历史学家和纹章学家构成，公正的记录着费伦大陆家族的兴衰。
    德卡里奥斯太太今天会去好几个神殿，第一站就是奇迹之殿。
    而霍俐，尽管知道自己的谨慎大概没什么用处，还是想和魔法女神保持一定距离。
    艾林的合唱表演中午开始。
    她打算上午先去大市场，听听卡萨兰特家的系谱，或许还有其他传闻。
    等书龙之宝的合唱结束，她会先返回太太家，二人吃过午餐再一起去城堡区的几个神殿。
    .
    在无论何时都十分热闹的大市场中央，临时搭起的木台上，一位黑发的年轻人正念着一串人名。
    他的声音通过魔法加强了效果，清晰洪亮，哪怕离得挺远也能听到。
    霍俐耐着性子听了会。
    原来真的就只是念族谱。
    年轻人念出最后一个名字，顿了下，告诉众人他接下来要念的下一位贵族的姓氏。
    一位表情严肃看上去挺有派头的中年人跳上木台。
    他是那位贵族的男仆之一，会向在场听众随机分发印有贵族家徽的昂贵礼物，引起一阵欢呼。
    霍俐满脸黑线。
    费伦先驱者对自己的定位应该是颇有风骨的史官。
    但贵族们，恐怕是把宣读系谱视作炫耀地位与权威的方式。
    她从贵族的名字听不出来什么，露天市场又冷，决定直接去书龙之宝。
    穿过人群往高路方向走，霍俐快要离开大市场的时候，手里被塞了张薄薄的纸。
    扫一眼，又是死亡之神。
    霍俐抬起头，一双冰冷的几乎无机质的眼睛盯着她。
    她急忙撇开脸，匆匆离开，一直穿过高路，才停下回头看去。
    那人正忙着分发着传单。
    霍俐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口气凝成一小片白雾，重新低下头。
    手中的纸已经被攒成了一团。
    她抚平纸，细看之后，哑然失笑。
    自己太惊弓之鸟了。

 第73章

    原来是亡者之神。
    月宴节是亡者的节日。
    死亡与死亡之后的世界对凡人是未知的，未知总会带来恐惧。
    掌管死亡的亡者之神克兰沃没有神殿，但他的牧师会在死城举行纪念仪式。
    既然那个寻找人类圣女的末日教派自称是祂的分支，霍俐决定倒不如看一看正统的教派是什么样子。
    钟楼敲响第十下。
    霍俐往死城方向走去。
    .
    死城这天聚满了人，甚至比大市场还热闹。
    这里也有费伦先驱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没什么起伏的念着深水城贵族的族谱。
    霍俐直接走向死城中央的战士纪念碑。
    碑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升起篝火，一位面色阴沉的牧师宣读着亡者之神的教义，语气甚至比费伦先驱者还要单调。
    出乎霍俐意料的是，正如死城并不阴森（至少白天如此），亡者之神也并不恐怖。
    死亡的权柄几经易手，其过程绝不会缺少阴谋和血腥，但克兰沃却希望祂的信徒和凡人不要惧怕死亡。
    “死亡是生命周期的一环；
    “无需恐惧，无需逃避，也无需视其为邪恶……”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位掌管死亡权柄的神明，反而极其反对驱使亡灵生物的死灵术。
    如果不是穿着灰色长袍的牧师面色阴郁，霍俐几乎以为自己身处晨曦与光明之神洛山达的神殿之中。
    她又听了一会，表情越来越惊讶。
    克兰沃的牧师还会四处奔走的控制瘟疫，救治病患。
    她感叹的摇摇头，不满意自己对这一教派有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
    “这真是太可笑了。”
    霍俐皱眉，侧身看到一位比稍自己高一些的男人。
    他戴着有兜帽的黑色斗篷，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霍俐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下这个人。
    已经入冬，他的装扮并不突兀，唯一特殊的是斗篷上一个镶着白边的三角形装饰。
    再仔细一看，那白边似乎是一节一节的指骨拼接而成。
    斗篷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低下头，发出一声有些急促的笑：
    “只有畏惧，才能带来对死亡的尊重。”
    霍俐心念一动，逼自己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
    她在外面站了太久，虽然离篝火不远，两颊还是有些冻住了。
    但斗篷男人似乎很满意她那虚伪的皮笑肉不笑，拿出一张黑色单子：
    “我想我会再次见到你的。”
    他收回戴着黑色薄手套的手，转身干脆离开。
    霍俐低头看了眼那张单子。
    毫无意外。
    “死亡之神的邀请。”
    “末日教派。”
    霍俐恨不得把那张纸捏成球，再砸到不远处的斗篷男人头上。
    男人突的回过身。
    霍俐凝重的点点头。
    男人没什么反应，转身物色起下一个猎物。
    霍俐第一次有了爆粗口的冲动。
    莫名其妙的疯子！
    她可对末日一点兴趣都没有。
    牧师语气平板的开始念起克兰沃对逝者的态度：
    祂说，勿扰死者长眠。
    霍俐克制着自己的烦躁情绪：
    邪/教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挖墙脚呢！
    她觉得应该把这张单子贴到牧师身上。
    比如用透明的法师之手。
    不不，漂浮的传单会吓到周围的人。
    霍俐平复心情，又想起报纸上的广告和剧场册子里的传单。
    刚才那男人行为虽然鬼鬼祟祟的，但末日教派其实一直很是光明正大的宣传自己。
    斗篷男人发出又一张单子。
    霍俐：…
    她当即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拉高斗篷，迈步离开。
    这次没有沿着高路，而是从或长或短的街道中穿过北区，前往书龙之宝。
    离开死城前，霍俐犹豫片刻，还是把那张传单留了下来，揣进口袋。
    .
    冷风让她头脑清晰了些，一路上梳理这几天看到、听到的关于死亡之神的事情。
    最开始的死亡三神，巴尔掌管杀戮，米尔寇掌管死亡，班恩掌管暴/政。
    祂们的权柄全部被凡人希瑞克夺得。
    之后，克兰沃获得死亡这一权柄，被信徒称呼为亡者之神。
    从太太的态度猜测，这一串的死亡之神，都没有太好的名声。
    克兰沃的教义听上去并不邪恶，但死亡本身还是会令人恐惧。
    刚才的斗篷男人以为霍俐不满意克兰沃的教义，所以才和她搭话。
    末日教派应该是相同的态度。
    他们认为克兰沃太温和了，所以想再换一个死亡之神？
    霍俐一直觉得掌管死亡之神本身的死亡，实在是有些讽刺。
    结合巴尔对神选的态度，“神明有回归的方法”，她得出一个自己觉得很合理的猜测：
    末日教派寻找的所谓的圣女，其实是死亡之神回归的容器。
    只要能让死亡之神回归，圣女本人根本不重要。
    毕竟，就连现在的魔法女神，曾经的人类法师，连名字都继承自前任密斯特拉。
    霍俐打了个寒颤。
    当她给狂热的邪/教徒找到理由，刚才的疯子就不再是莫名其妙。

 第74章

    是阴魂不散！
    而且更加危险…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边走边拿出末日教派的传单，准备再仔细看一看时，被重重撞了一下。
    “想什么呢？”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 霍俐张望了下，才低头看到一位矮人。
    深灰色的皮肤，雪白的浓密胡须遮住整个下半张脸。
    哪怕是冬天，还是穿着短铠，露出粗壮的手臂和半截暗红色的纹身。
    灰矮人似乎被霍俐的张望激怒了，浅蓝色的眼睛射出凶狠的光。
    霍俐及时吞下了下半句的 “…没有看到你。”，换成了：
    “我没有看路！”
    她看清身处的街道，一侧是贵族宅院，另一侧是密集些的屋宇。
    灰矮人似乎是从那排屋子中突然冒出来的。
    霍俐对生活在幽暗地域的种族了解都不算太多，但灰矮人大概和他们地上的矮人亲戚有相同点：
    生命悠长，记忆力很好…
    没错，矮人最爱记仇了！
    再加上幽暗地域晒不到太阳的糟糕环境，难怪这位灰矮人如此暴躁。
    霍俐展示手里的传单：
    “对不起，我刚才看这个看入神了。”
    灰矮人仰头盯着她，亦或是她手中的传单。
    他重重“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离开。
    真是飞来横祸。
    霍俐把这归结于：和邪/教搭上边就没好下场。
    她还是专心赶路，去书龙之宝。
    --------------------
    第37章 亡者的节日（二）
    灰矮人怒气冲冲的离开。
    霍俐手里拿着漆黑的传单，目送他消失。
    街道上只剩她一人。
    冷风吹过。
    霍俐打了个哆嗦，一边重新拉高斗篷，一边步履匆匆的往高路方向走。
    她需要去人多的地方。
    走出街道，霍俐隔着高路看到对面的温柔美人鱼。
    这家深水城最奢华的赌场和欢乐堂门前，宾客络绎不绝。
    她又看到那位英俊的卓尔。
    虽然只是侧脸，她还是一眼认出他。
    卓尔似乎也看到了霍俐，脚步一顿。
    他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陪着身边一位金色卷发的男人，一起走进温柔美人鱼。
    霍俐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
    卓尔来自幽暗地域，灰矮人也来自幽暗地域，他们不会认识对方吧！
    耳旁响起了灰矮人的一声“哼”。
    霍俐看着手里仍拿着的漆黑传单，嫌弃的把它塞回斗篷口袋。
    这东西简直降智。
    她无法理解自己刚才是怎么把优雅的卓尔和粗鲁的灰矮人联想到一起的。
    来往的人流驱散霍俐刚才的胡思乱想，
    关于死亡之神的回归，也关于末日教派寻找圣女作为容器。
    先不提瓦罗小说里艺术加工的成分有多少，哪怕小说写的都是真的，霍俐作为一个穿越者都可以推测出来的事情，亡者之神的教会难道不会有所察觉吗？
    毕竟，末日教派完全没有掩饰，大张旗鼓的说自己是死亡之神的分支，在寻找带来终结的圣女。
    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前任死亡之神回归，那也必须面对克兰沃，这位现在正执掌死亡权柄的亡者之神，想必祂不会坐以待毙。
    至于费伦会不会也出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事，就超出霍俐的知识范围了。
    总之，她离末日教派远远的就好。
    .
    终于来到书龙之宝,一进门，霍俐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她从来没有在这里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带着快活的笑。她似乎还看到，或者说听到，一位歌吟之剑的客人。那是位嗓门很大的男人，好几次打断宝剑的歌唱。
    除了人多带来的陌生外，今天一楼的阅读区还被紫红色的厚重绒布遮挡，包括她和卡尔一直用的那间屋子，所有的书和阅读室都被挡在绒布之后。
    这大概也是今天这里看上去这么拥挤的缘故之一。
    一楼中央通往二楼的楼梯周围，用红色的粗绳索隔开，大概三四米远。
    楼梯上铺着红色地毯，上面已经站了好多五颜六色的胡子。
    旋转向上的楼梯不算太宽，胡子们站了三排，大概有十多位，每位胡子都穿着一身黑色。
    .
    霍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艾林。
    她看了眼星钟，合唱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开始。
    “霍俐！”
    “艾林？”
    霍俐循声望去，没有看到艾林。
    她往中间挪了挪，刚才声音是从楼梯那边传来的。
    “霍俐！！”
    霍俐走到最前面，瞪大眼睛。
    楼梯上有好几个人在挥舞手臂，她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还是没有。
    霍俐有些发怔。
    一身黑衣的络腮胡子在霍俐面前站定：
    “霍俐！”
    霍俐仔细的看着眼前整齐的亮橘色胡须，不确定的问：
    “艾林？”
    艾林：？
    霍俐，惊恐：艾林的本体是红色胡子，这是谁！？
    艾林：“你到底是用什么记住我的！”
    霍俐：“啊哈哈哈……开玩笑的！”
    艾林翻了一个白眼。
    霍俐连忙怕马屁：“我才发现你眼睛特别大，白眼翻起来特别有气势！”

 第75章

    艾林得意的又翻了一个白眼，问：“卡尔呢？”
    卡尔要和伯恩斯先生一起去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神殿，直到昨天还是不能确认，只说他会尽量赶来。
    想起伯恩斯先生讲起女神故事口无遮拦的样子，霍俐几乎可以肯定，卡尔是去看（拦）着伯恩斯先生的。
    霍俐：“卡尔昨天不是和你也说了吗？”
    艾林：“我就是意外你们没一起来。”
    霍俐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卡尔的声音：
    “霍俐！”
    卡尔个子高，霍俐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他，踮起脚努力挥了挥手。
    艾林酸溜溜的：“怎么一下就看到了卡尔。”
    霍俐诧异：“你难道看不到卡尔的角吗！？”
    艾林：…好像好受了些？
    卡尔走到霍俐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身前的人，犹豫的问：
    “艾林？”
    艾林对霍俐和卡尔指指点点：“你们不要太过分！”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楼梯，消失在其他胡子里。
    霍俐：…
    卡尔：?
    霍俐小声：“你刚才居然认出了艾林？”
    卡尔：“是推测出……因为你和他站在一起。”
    霍俐：“哈哈哈，我就知道！”
    霍俐又问：“留伯恩斯一人在魔法女神的神殿，真的没有问题吗？”
    卡尔叹了一口气：“他的一位老友去了奇迹之殿，两个人可以谈很久。”
    霍俐立刻想到艾略特，惊喜：“是一位白发的女士吗？”
    卡尔：“是瑞沙厄，书龙之宝的所有者。”
    这些月来，霍俐一直没有见到过这位馆长，或是说老板，觉得他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卡尔：“下个月，书龙之宝的法师集会，他是组织者。”
    此时，一位胡子（蓬松的白胡子，胡子尖染成绿色，看上去很像翠玉白菜）示意观众安静，霍俐按捺下好奇心。
    翠玉白菜拿出一把黑色长剑。
    熟悉的歌声从楼梯上响起：“啊~~呀呀呀…”
    演出开始了！
    霍俐只在歌吟之剑听过三、四首歌，不过这不妨碍她欣赏虹色胡子们的演唱。
    他们唱着喜剧歌曲，战斗调子，民谣和挽歌。
    最受欢迎的是巨魔之歌，在串烧中出现了好几次。
    第二次出现的时候，观众爆发出一阵欢笑，有人跟着一起唱起来。
    于是它第三次、第四次出现的时候，更多人的加入，变成全场大合唱。
    霍俐也不例外，她边唱边笑眯眯的看着卡尔，踩着节奏摇晃着。
    终于，卡尔笑着露出尖尖的犬齿，也加入合唱。
    还有一首水手船歌，同样大受欢迎，重复了数次，每次都带来海浪的节奏：
    ……
    “补给船很快就要来了，
    “带来糖、茶和朗姆酒。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
    “我们就将离开。”
    合唱以船歌作结，掌声和欢呼持续了很久。
    这次霍俐很容易找到艾林。
    她扯着嗓子：“真是太棒了！艾林！”
    “谢谢！可惜没有你的那首！”艾林喊了回来，“明天见！”
    霍俐和卡尔离开书龙之宝，还哼着那首船歌。
    二人穿过高路，又走过一个街口，好几个半身人从身旁的一栋宅邸走出。
    卡尔轻轻拦住霍俐，她及时停下脚步，没有撞上这群热情的小个子。
    卡尔：“一会去奇迹之殿吗？”
    霍俐迟疑，她想到魔法女神的注视，魔法意识中的石板，不太愿去密斯特拉的神殿。
    在费伦可以直说自己没有信仰吗。
    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一旁，轻轻“咦”了一声：“这里是？”
    “圣手之殿。” 卡尔补充，
    “是一座万神殿。”
    霍俐经过这里很多次，一直不知道这里有座神殿。
    从外表看上去，圣手之殿和普通贵族府邸没有区别，像是一位贵族把自己的房子捐出，改做了神殿。
    她在门前看到了亡者之神克兰沃的圣徽：
    一只骷髅手臂抓着的金色天平。
    “我…”霍俐犹豫，
    “想去这座神殿看看，可以吗？”
    “当然没有问题。”
    但卡尔需要赶回奇迹之殿，和霍俐道别前叮嘱，“回去的时候注意看路。”
    霍俐踏入万神殿。
    深水城是人类的城市，普通市民大多是人类，贵族几乎都是人类。霍俐知道的几位神明，都是人类的神。甚至有的神明本身，都曾是人类。
    但这里，霍俐还看到了精灵的神明，半身人的神明，矮人的神明。
    她很快找到亡者之神克兰沃，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穿着斗篷的形象，手中拿着天平。
    除了姓名，没有更多介绍。
    霍俐一愣，接着有些好笑：她下意识的把这里当成博物馆了。
    不过来都来了，她干脆一个接一个的，先读名字，再看看神像。
    她读到了密斯特拉，心脏跳漏半拍。
    抬头，面前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站在八角星徽记前。祂闭着双眼，仿佛在沉睡，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原来魔法女神的形象中，眼睛是闭合的。
    女神的注视只是一个比喻。
    霍俐垂下头，

 第76章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到女神特别关注的，哪怕这关注不一定有多好。
    然而，她真的是特别的吗？
    她忽然有些疲倦，走了一个早上，一直没有休息过。
    太太应该也在等她了。
    霍俐拖着腿，兴致缺缺的看完这间屋子里的神像后离开。
    回到古尔辛达街，她陷在餐桌前的椅子里。
    “受凉了吗？你忘记了围巾。”
    霍俐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好香。”
    加了很多香辛料的番茄燉豆子肉酱浓汤拯救了她。
    午饭后，霍俐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今天的末日教派传单，和剧场那次做对比。
    一面是相同的“邀请”。
    另一面内容也大致相同，写着时间，地点。
    剧场的传单上，时间正是月宴节。
    这次的传单背后，有更多时间选择，地点都是死城。
    霍俐没有看出更多信息，折好放回笔记本中。
    她戴好围巾，按早上的计划和太太去了另外三个神殿，都是信仰者众多的神明。
    霍俐在万神殿中见过祂们的雕塑形象，暗自比较。
    三位神明的形象都是固定的，在自己的神殿中和在万神殿中的神像，没有区别。
    所以，密斯特拉也是如此。
    霍俐咬了下唇。
    在密斯特拉眼里，她大概并不是特别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晚饭后，她重新拿起魔杖。
    目前极限是两次一环法术，今天早上已经全部用过。
    霍俐重新念出魔法飞弹的咒文。
    大脑再一次被刺穿，但这次，她手里握住三枚魔法箭矢。
    --------------------
    水手歌ref:wellerman (sea shanty)超级洗脑
    第38章 神奇生物 （一）
    岁末之月。
    很快到法师集会的日子。
    霍俐仍在练习魔法飞弹，也没有收到法师秩序公会的批准，需要和卡尔一同去集会。
    她一早来到书龙之宝，前台站着一位她从没有见过的人，正和亮橘色胡子的艾林说着什么。
    ——艾林没有把胡子染回去，不过霍俐已经习惯了他的新颜色。
    艾林看到她：“嗨~！霍俐”
    和艾林聊天的人转过身：“原来你就是霍俐。”
    他伸出手，“我是瑞沙厄。”
    书龙之宝的所有者。
    瑞沙厄是位龙裔，龙头人身。
    他个子比霍俐高一些，鳞片是金色的，带着一副特殊的眼镜——两幅镜片间的鼻梁架很长，松松架在比人类要宽的多的龙鼻子上。
    如果让霍俐列出她从瓦罗的小说里学到什么，那么第一条一定是和龙有关的：
    五色龙恶，金属龙善。
    瑞沙厄有金龙血统，是善良的龙裔。
    霍俐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但作为图书馆馆长，猜测不会太年轻。
    她松松握住瑞沙厄的手。
    本以为会摸到冰凉的鳞片，没想到龙裔的体温却要比人类高很多，几乎有些烫手。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瑞沙厄也不以为意：
    “我从艾林这儿听说过你的不少事。”
    霍俐望向艾林，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说的地方。
    突然，眼前点连成线，伯恩斯先生认识瑞沙厄，而瑞沙厄又从艾林这里听到些什么。
    想到伯恩斯先生那天说的一串情感故事，她不好直接问出口，只能对艾林怒目而视。
    艾林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说过一些，一些。”
    这下霍俐更加肯定，咬着牙：“艾林…”
    艾林摸摸自己的胡子，“对你来说，我已经是个新的艾林了，不是吗？”
    霍俐哭笑不得。
    瑞沙厄银色的蜥蜴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我听说你在和卡尔学习法术。”
    霍俐：“只是学习。”
    瑞沙厄：“今天的法师集会，卡尔带的另一人是你？”
    霍俐：“是的，不过我已经申请加入法师秩序公会。”
    “我很欢迎新手法师的加入。”瑞沙厄扶了下眼镜说，
    “晚上见。” 他走上旋转楼梯，消失在二楼。
    霍俐终于可以对艾林出手：
    “你胡乱说了什么？”
    艾林摊开手：“我说了我看到的，没有一丝一毫夸张。”他双手合十，
    “但是的确可能有些误会。”
    霍俐有些无奈，她大概能猜到艾林说了什么。
    不过和卡尔学习几个月有余，除了伯恩斯先生那一次，好像也没有其他困扰。她和艾林聊起天来的时候，也不免说说周围的八卦。
    “算了。”她最后忍不住揪了一下他的胡子，
    “毕竟，你已经是个新的艾林了。”
    法师集会时间在晚上七点，书龙之宝五点闭馆，中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霍俐提前和德卡里奥斯太太打过招呼，自己会和卡尔一起在北区找家餐厅吃饭。
    太太厨艺非常好，但偶尔试试深水城的餐厅也不错。
    霍俐整理好书具，随卡尔离开书龙之宝：
    “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去哪里吃晚饭了吧？”
    卡尔：“雾髭酒馆，你会喜欢那里的。”
    霍俐：“酒馆？”
    卡尔：“也是餐厅。放心，这次不会点酒。”
    雾髭酒馆就在书龙之宝所在的萨尔顿街上。

 第77章

    不过萨尔顿街很长，向东南延申至城墙后拐了个弯继续往南，纵深大半个北区，直到死城。
    第一次悬赏任务时，德尼斯带着霍俐走过最南端的一节。
    沿着城墙的萨尔顿街和书龙之宝所在的萨尔顿街很不一样。
    走到深水城东部城墙后，大约有两个街区，突然挤满大大小小的餐厅、酒馆，以及五颜六色的明亮招牌。
    大概是为了不打扰邻居，这些生意都紧贴着城墙。
    走近些可以看到，那些招牌是由一颗颗磨得光光的水滴组成。
    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水滴从里面闪烁着光，又折射出不同色彩。
    雾髭酒馆在第二个街区最打头的位置，一栋坚固的三层石头建筑，招牌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水手。
    霍俐哼起水手船歌：“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她回头看着卡尔，
    “艾林应该也会很喜欢这里。”
    卡尔抿下嘴，为霍俐推开门，
    “他恐怕不会。你进去就能知道为什么。”
    霍俐瞄了眼还在卖关子的卡尔，走进雾髭酒馆，顿时目瞪口呆。直到门在背后关上，也没有动一步，以一己之力拦住入口。
    卡尔轻轻扶了下她肩膀，走到她身侧，对朝他们点头示意的发光蘑菇人说：
    “两位，有预定。”
    蘑菇人引二人去他们的桌子。
    酒馆拥挤，桌子摆的很密，过道狭窄，只能容一人行走。
    霍俐紧跟着蘑菇人，走过吧台，来到一张窄小的桌子旁。
    二人入座，蘑菇人摇晃伞盖，撒下几粒孢子，转身离开。
    霍俐试图抓住孢子却没有抓到，又转身看向吧台。
    吧台后漂浮着一颗直径足足有一米的绿色球体生物！
    皮肤是疙疙瘩瘩的橡胶状，还能看到一根根突起的血管。球体表面伸出四根触须，每根触须的末端有一只眼睛。而球体中央，一只巨大的眼睛占据了半个球体。
    五只大小眼睛一起朝霍俐眨了眨。
    霍俐也朝它眨了下眼，努力摆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绿球裂开嘴，露出一圈如鲨鱼般又尖又密的牙齿。
    霍俐：…你还是不要笑的好
    霍俐悄悄问卡尔：
    “那是一个活的，我是说，真的，观察者眼魔吗？”
    卡尔：“没错，它还有名字，叫扎拉姆。”
    霍俐瞪圆了眼睛。
    观察者眼魔可是出现在瓦罗的怪物指南中的怪物，算是低阶的眼魔，但也有极高智慧，大多生活在幽暗地域，没想到雾髭酒馆的吧台后居然也有一只。
    可它没有手，要怎么调酒？用眼睛吗？
    扎拉姆似乎不需要调酒，它身旁站着一位高大的蜥蜴人，正干脆利落的倒出一杯冒着白气的蓝色酒水。
    长着翅膀的小妖精侍者，只有半个眼魔那么高，把酒水从吧台端走时，转头对扎拉姆说：
    “小心！你的牙黏糊糊的！”
    扎拉姆合上嘴。
    霍俐几乎要赞叹了。
    卡尔笑着问：“喜欢这里吗？”
    “这里…”霍俐结巴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深水城有这么一个地方！”
    作为餐厅，雾髭酒馆的装饰不算太好。
    桌子和椅子并不配套，甚至卡尔的椅子和霍俐的都不一样，看上去灰灰旧旧的，像是从哪里回收来的二手货。
    餐厅内部虽然明亮，但有些过于拥挤，十分混乱嘈杂。
    霍俐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让卡尔听清自己：
    “这里简直太棒了！”
    “我很开心你喜欢这里！”
    一个尖尖的声音，来自一只长着蝴蝶翅膀的，和小妖精差不多大的银龙。
    他放下两页菜单和一本厚的多的酒水单，说：
    “食物每人一金币，本日菜单上的随意点。”
    听上去是点单式自助餐厅，霍俐拿起菜单。
    菜单很短，霍俐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
    她边猜边看，眼睛几乎要变成蚊香。
    卡尔把酒水单还了回去，问霍俐：
    “我可以为你点餐吗？”
    霍俐连忙点点头。
    卡尔没有点太多，对霍俐说：“这里菜量很大。”
    接着又特别问了一道应该是没有在菜单上的醋栗果酱甜点。
    妖精龙抬着小小的脑袋：“我会去后厨帮你问一下。”
    它抓着菜单，扑扇着翅膀离开。
    霍俐看着它飞远，再次感叹：“这里真是太棒了！”
    卡尔：“我猜你会喜欢这里。”
    霍俐：“为什么？”
    卡尔却问：“你还在看瓦罗的怪物指南吧？”
    自遇到会火球术的狗头人后，霍俐课外阅读的重心，由瓦罗的冒险小说，转到他的怪物指南系列。
    霍俐：“看的少了点，不过还在看，你怎么知道？”
    卡尔有些无奈的笑着：“因为中午艾林一直说个不停。”
    怪物指南没有多少情节，艾林对此不太感兴趣。而且指南本身更像是博物志，或百科全书，也的确没有太多可以讨论的地方，霍俐午休时间提过一两次，效果不太好后就不再说起。
    加之她最近晚上忙于使用魔杖和练习魔法飞弹，用来看书的时间骤减，午休读书讨论就变成了艾林主导。
    “好像是这样。” 霍俐也笑了，接着想到什么。

 第78章

    她当初和卡尔定下午休讨论，主要是用于交流冒险故事心得，算是学习的一部分，卡尔才勉强接受，如今似乎变了味。
    霍俐严肃表情，表示自己以后会注意的。
    卡尔一愣：“注意什么？”
    霍俐说了想法，又补充：
    “我也开始做悬赏任务了，但冒险小说暂时可以继续做补充印证。”
    她顿了下，“或者缩短午休时间？”
    卡尔哭笑不得：“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霍俐有些迷惑。
    “我的确希望艾林能少说几句。”卡尔笑着摇摇头，
    “不过那句话，是我猜你还在读怪物指南。”
    他轻叹一声，“书里读过的，总不如直接看到的，不是吗？”
    霍俐这才恍然。
    卡尔又笑着说：“而且瓦罗的插图真的是太糟糕了。”
    霍俐为自己心爱的作家辩护：
    “没有那么糟！我今天可是一眼就认出了吧台后的观察者眼魔。”
    卡尔：“眼魔怎么都不会认错的吧！”
    好像确实如此，霍俐还想说什么，几位小妖精带来两杯饮料和前菜。
    他们停在桌沿，放下杯盘，表情看上去有些气鼓鼓的。
    小妖精离开后，霍俐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心问：
    “这里的雇佣关系是合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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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神奇生物（二）
    “当然！”卡尔笑出声，
    “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霍俐扁了下嘴：
    “感觉那些小家伙，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那些小家伙的年龄恐怕是你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
    “小妖精不太喜欢城市，却又被城市吸引。”卡尔笑着拿起一块面包，抹上些白色的蘸酱，递给霍俐，
    “放心吧，如果他们不开心，自己就会离开，很少有人拦得住它们。”
    霍俐讪讪的接过面包片，又惊喜：“好吃！”
    看上去其貌不扬，应该是法棍类的有嚼劲的面包切片，用大蒜黄油煎过后，又蘸了更多大蒜口味的不知道什么酱。
    而且分量果然很慷慨。
    除了黄油大蒜面包，还有一大碗拌着新鲜奶酪的田园沙拉，以及切成薄片的熏鱼和熏肉，连装气泡水的杯子，都比其他餐厅大上一圈。
    霍俐只吃前菜，很快就要吃饱了。
    这时，一位蜥蜴人端来一个瓦罐。
    打开盖子，里面还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正是今天的主菜，也是雾髭酒馆的特色，莫克鱼怪浓汤。
    主料自然是莫克鱼怪——一种生活在深海，长得像章鱼，热爱囤积财宝的怪物——再加上香肠和其他鱼类，一起煮上一整天，最后加入卷心菜等配菜，很有水手食物的感觉。
    “这里的食物居然也是怪物。”
    霍俐接过卡尔帮她盛好汤的碗，小心舀出一块莫克鱼怪，嚼着果然很像章鱼腿，不过煮了一天，竟然还非常有弹性。
    卡尔递过盐和胡椒瓶，不等霍俐问他怎么知道，已经开口：
    “也算这里的特色，味道清淡。”
    加了调味料，味道果然更好，但霍俐还是只吃两碗就吃不动了。
    见卡尔还没有放下碗，她便随意说起来。
    从艾林的胡子、合唱团和阅读兴趣，讲到好久不见的德尼斯，费恩，和费恩的姐姐轻羽。
    卡尔突然放下碗：
    “为什么不聊聊我们的事？”
    “咦？”霍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
    不过除了一起学习法术外，她好像的确不太了解卡尔，而她连艾林的幸运数字是32都知道！便顺着话头问：
    “那离开书龙之宝之后，你一般会做些什么？”
    “去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
    “你已经可以回去了？什么时候？”
    “丰收节后。”
    “去法师塔做什么？”
    “研习法术。”
    “原来你回去后也会继续练习法术？”
    “当然。”
    霍俐：…有点难聊。
    她和卡尔之间的模式常常是她问他答，当她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对话似乎就终止了。
    霍俐哈哈一声，说：
    “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一直在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不用来书龙之宝了。”
    卡尔沉默。
    霍俐尴尬的舀了小半碗汤。
    她低头吹凉一块香肠，正准备咬下去时，卡尔开口说：
    “你还在学习魔法飞弹…”
    霍俐勺子里的香肠掉回碗里：
    “应该很快了，我晚上都会练习。”
    卡尔轻轻点下头，又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
    霍俐小声辩解：“练习的次数太少，每天只能施放三次法术…”
    但自己的进度好像确实有些慢，还有两个月，她能学会二环的法术吗。
    这时，一个极为瘦削的人端着一只小碟子走了过来。
    他/她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绿色眼睛，暴露在衣服外的手和每一根手指头上，也都打满绷带。
    一只小妖精翅膀扇动，飞来抢过碟子。
    手里一空，那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小妖精大声呵斥：“回到厨房。”
    那人才僵硬的转身。

 第79章

    小妖精来到二人面前，挪开装着食盐和胡椒的瓶子，空出一个刚好能放下碟子的位置。
    碟子上摆着一小块蛋糕。
    “主厨很开心有人记得他的秋日醋栗果酱！特意从冰室，把保存起来留作特殊用途的果酱拿出一小份，制作了这块奶酪蛋糕！”
    霍俐笑着道谢，视线却回到绷带人身上。
    刚才只是一瞥，但她看到那人绷带之下的眼睛，与其说是眼瞳，不如说是绿幽幽的火。
    小妖精得意的飞走了。
    绷带人消失在地窖前。
    霍俐眼前却仍有两团绿色的火焰在跳动。
    “那是一具骷髅。”卡尔开口说。
    霍俐望向卡尔。
    “雾髭酒馆有听从他人指挥的骷髅。那人应该便是。”
    “操纵骷髅？是死灵法术？”
    卡尔罕见的露出了丝厌恶，稍瞬即逝：
    “这里的骷髅有自我意识，更像是从死灵法术中逃脱的人。”
    霍俐若有所思，穿越那天遇到的两具骸骨，应该是死灵法术的杰作，而且看上去没有什么自我意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它们是怎么被唤醒的？
    卡尔把碟子推到霍俐面前：
    “很特别的醋栗果酱。” 他脸上似乎带着期待。
    霍俐看着碟子上的奶酪蛋糕，质地柔软厚实，上面一抹晶莹透亮的紫红色，应该就是卡尔特别询问的醋栗果酱。
    她不再去想死灵法术或任何法术，切下一小块递入口中。
    醋栗果酱味道酸爽，果味浓郁，中和了单独吃略有些甜腻的奶酪蛋糕，搭配的刚刚好。
    她又切了一块放到自己盘中，赞道：“好吃！”
    然后把碟子往卡尔方向推了推，“你也来尝尝。”
    卡尔笑着说：“专门为你点的。”
    霍俐正吃着下一口，闻言咬着叉子，一会才放下。
    卡尔眼睛弯的更厉害：
    “上次吃了我大半个甜品，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被奶酪蛋糕黏住了嘴，霍俐含糊的抗议：
    “那不一样。”
    但她也说不好哪里不一样，愤愤的把整碟蛋糕拿到自己面前，全部吃下肚。
    结账时，霍俐又和卡尔起了小小争执。
    “应该是我来付吧！上次悬赏任务时你来帮我们忙。”
    “德尼斯已经付给了我的那部分，不是吗？”
    霍俐重复自己刚才的抗议：“那不一样。”
    这次，卡尔问了出来：“哪里不一样呢？”
    霍俐一时答不出。
    卡尔笑着说：“和德尼斯一样，一定要分的很清楚。”
    霍俐正思索费伦语的亲兄弟明算账应该怎么说时，卡尔已经和精灵龙结了帐。
    “会有下一次的。”
    霍俐闷闷的说。
    经过吧台，霍俐忍不住又看了眼那只观察者眼魔，冲它摆摆手。
    眼魔朝霍俐笑了下。
    这次，除了鲨鱼利齿，它还露出蛇一样的长舌头，轻轻挥舞。
    一只小妖精愤怒的吼道：
    “闭上嘴啊！扎拉姆！”
    扎拉姆合上嘴，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怜。
    霍俐摆了个“抱歉”的口型。
    离开雾髭酒馆前，她又朝发光的蘑菇人道别。
    蘑菇人缓慢的晃了下伞盖，落下几粒孢子。
    重新站在萨尔顿街上，霍俐整理着围巾，有些可惜的说：
    “蘑菇人没有说过话，我挺好奇蘑菇说话是什么声音。”
    卡尔偏头看了她一眼：
    “看来你还没有看到瓦罗的那一卷。”
    霍俐惊喜：“怪物指南里也有蘑菇人吗？但它看上去很温和，一点都不像怪物。还一直落下孢子，可真有意思。”
    卡尔：“它是蕈人，被孢子感染的话，可是会变成它的孢子仆役。”
    霍俐：…
    霍俐：“那让它在餐厅做引导员会不会太危险了啊？！”
    她刚才还一直想抓一只孢子看看呢。
    “需要长时间大面积的接触。”卡尔说，
    “而且要蕈人主动去感染。”
    霍俐：“如果只有一只孢子的话，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卡尔失笑，他看到了霍俐如何想要抓住蕈人的孢子，
    “你为什么想要抓孢子？”
    霍俐诧异的偏头看向卡尔：“你不想吗？”
    卡尔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带着明显笑意。
    霍俐被看的低下头：
    “反正孢子也会落到地上，不礼貌的话，我下次不抓就是。”
    她突然想到什么，重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知道了，蕈人是用孢子沟通的吧？”
    “哦？为什么？”卡尔笑意更深。
    霍俐一惊，她从来没有见过卡尔表情如此柔和，结结巴巴起来：
    “因…因为，蘑菇人两次落下孢…孢子时，好像都是想要和我说再见。”
    卡尔笑起来。
    霍俐被搞糊涂了：“我太自作多情了？”
    “你猜的不错。”卡尔说，
    “蕈人使用融合孢子和其他人沟通，或者应该说是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霍俐听着有些耳熟，
    “观察者眼魔可以说话，但更愿意通过心灵感应沟通。
    “粉红呋噜剧院的呋噜，也会心灵感应。”

 第80章

    “蕈人必须以融合孢子为媒介。”卡尔点点头，
    “它们也是来自幽暗地域的生物。”
    见卡尔回复平常，霍俐也自然起来：
    “幽暗地域可真是奇特，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亲自去那里看看。”
    “最大胆的冒险家也不会想去幽暗地域。”卡尔再次笑起来，
    “你对危险的东西格外有兴趣？”
    霍俐觉得自己不算是追求危险的人，魔鬼，幽暗地域，等“危险禁忌”话题，在她看来更多是一个虚构的概念。在费伦本地人眼里，也许有些无知者无畏。
    但末日教派这种就在身边的邪/教，她就想离得越远越好。
    霍俐扁扁嘴：“如果真的很危险，我当然不会去。”
    当前的重心自然还是学法术，她在心里补充，
    早学会早回家，省的一天天被卡尔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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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破冰之门
    回到书龙之宝。
    那里早已闭馆。
    “时间是对的吗？”话问出口霍俐立刻肯定，
    “是今天，我早上看到馆长瑞沙厄。”
    “我们走另一扇门。”
    卡尔走过图书馆落锁的大门，在一处砖上敲了数下。
    一道紫色的魔法阵亮了起来。
    “来。”他朝霍俐伸出手。
    霍俐跟着卡尔，一呼一吸之间，微微有些拉扯之感，已经身处室内。
    这是一个封闭无窗的房间，看上去并不是书龙之宝。
    他们正对着两扇门，都被冰封住。
    房间里已经有一个高挑的身影。
    “轻羽？”霍俐惊喜。
    “霍俐！卡尔！”
    轻羽的表情有惊喜，也有…尴尬？
    这位半精灵望向那两扇门：
    “太好了，我不是最后一个。”
    霍俐疑惑：“我们来晚了？”
    虽然不知道准确时间，但雾髭酒馆离图书馆路程不到一刻钟，无论如何应该没有迟到。
    卡尔走近那两扇门，念出法术咒文。
    轻羽则飞快向霍俐介绍起来：
    “进入集会前，我们需要和至少一位集会同伴走过‘破冰之门’。”
    她指了指房间中央的长桌。
    桌上摆着几个黄铜按铃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型龙头雕塑，看上去也是黄铜制成，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长得很像瑞沙厄。
    而破冰之门，则是通过按铃，回答雕塑的提问，最后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形式，决定走哪一道门。
    霍俐：“如果人数是双数，每次都没有办法分出少数或多数怎么办？”
    轻羽：“两道门都会打开。”
    霍俐：“这也太随意了吧，那还规定少数服从多数做什么？”
    轻羽：“关键不在这里。”
    霍俐：“？”
    轻羽：“关键在于问题。”
    霍俐：“？？”
    轻羽犹豫着说：“帮助…了解对方的问题。”
    霍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好在他们有三个人，无论如何都可以达成少数服从多数。
    “如果只有一个人怎么办？”
    轻羽眼神飘忽：“那就需要和瑞沙厄一起破冰了。”
    检查过门，卡尔又查看了按铃和雕像：
    “都是幻术学派的魔网波动。”
    “毕竟是在秩序公会注册的法师集会” 轻羽从桌上拿起一只黄铜按铃，
    “我们开始吧。”
    霍俐和卡尔也各拿起一只。
    按铃有两处可以按下，分别标着“是”和“否”。
    她试着按了下，没有声音，和图书馆前台的黄铜按铃很像。
    轻羽示意霍俐和卡尔分别站在门前一块踏板上，自己则伸手摸上龙头。
    雕像嘴巴动了起来，声音是瑞沙厄的，带着些沙哑，尾音上扬：
    “欢迎来到书龙之宝，请合力打破通往集会的冰封吧！”
    霍俐盯着雕像，卡尔低声说：
    “是魔法之口，一个二环法术。”
    轻羽飞快瞟了卡尔一眼：
    “提前录制好的多个魔法之口，做了重叠处理。”
    雕像继续说着：
    “人数，一，一，一。” 它顿了下，
    ——“是否开始？”
    “啪” “啪” 两声，左边门上的冰面出现两块碎痕。
    原来是这样，霍俐反应过来，低头按下黄铜按铃左边的“是”。
    “啪”，左边冰面出现第三块碎痕。
    接着，碎痕像是被什么擦去。
    一大块冰落了下来，没有掉到地上就化成雾气，露出冰后的橡木门板。
    ——“深水城法师秩序公会注册会员请选择是，非注册会员请选择否。”
    啪啪，左边门，两个是。
    慢了一步。
    啪，右边门，一个否。
    ——“曾经参加过深水城的法师集会请选择是，没有请选择否。”
    啪啪，两个是。
    法师手速怎么这么快！？不过问题很容易嘛。
    啪，一个否。
    ——“是否会诚实回答全部问题？”
    啪，啪，左右门各出现一块裂痕。
    霍俐忽然理解破冰之门的关键…
    那就是要快点选！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卡尔和轻羽都看着她。
    明明只是简单的选择题，却玩成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真心话！

 第81章

    霍俐一边猜测谁选的否，一边还是按下了“是”。
    左边的门又掉下一块冰。
    雕像的眼睛亮了起来，嘴巴开合：
    “启用真实之言优势加成…启用法术检定：检定选择时，是否说真话。”
    轻羽掩面哀叹一声。
    霍俐立即判断出轻羽选的否，有些懊恼：
    “原来是这样？我应该选否？”
    卡尔耸耸肩：“如果你选了否，大概会检测是否说谎。”
    轻羽放下手：“好像确实是这样。”
    霍俐：……瑞沙厄在玩弄我们？
    雕像重新张开嘴，问出下一个问题：
    ——“是否接受匿名回答涉及隐私的问题。”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犹豫了下，不知道有多隐私？不过是匿名。
    啪，左边门又掉下一块冰。
    ——“和别人立场相反时，更倾向于：彼此让步，选择是；找出基本概念的差异，选择否。”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卡尔和轻羽一起看向霍俐。
    霍俐干笑：“我可能需要再听一遍问题？”
    她望着一红一绿两双眼睛，“不了，我知道问题想要问什么。”
    这两位还真是一点协调性都没有，而且这让她更好奇他们各自的答案。
    她心里愤慨这个游戏对手速不够的第三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卡尔和轻羽清楚对方选了什么，也能知道自己选了什么。
    而自己，对另外两人全不知情。
    说好的帮助了解彼此呢？她这不是被排除在外了嘛！
    霍俐很用力的按下按钮。
    啪，左边。
    ——“你的可用存款是否超过1,000金币？”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差点把手上的按铃砸到龙脑袋上：
    “这种问题也能问！？这根本是隐私吧！？”
    她欲哭无泪，原本应该是匿名的回答，硬生生变成个人财务情况大公开。
    啪，左边。
    ——“你的可用存款是否超过5,000金币？”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的愤怒迅速变成八卦：哟嚯，谁这么有钱？
    啪，右边。
    ——“如果给你五万金币，你是否会说出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的视线又在卡尔和轻羽之间打了来回，发现他们也都正看着自己。
    啊！为什么只有她被好奇心啃噬！她愤愤不平。
    至于问题本身，自烧掉十个罐装光亮术以来，她特意重新关注了下平均物价。
    一个金币是一个熟练技术工人每天可以赚到的钱。
    也就是说，哪怕一个人全年无休的工作100年，也无法赚到五万金币。
    这的确是很大一笔钱，但如果秘密事关自己的穿越呢。
    啪，右边。
    ——“如果你坚定自己没有过错，无论别人怎么评论，你是否总能心安理得？”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你们俩真的一点默契都没有啊！
    啪，左边。
    ——“你是否认为，许多人之所以不敢犯罪，其主要原因是怕被惩罚？”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正认真思索中，终于忍不住说：
    “我总觉得它好像在暗示什么？”
    轻羽一副“你终于意识到了”的表情：
    “呵，瑞沙厄的无害的趣味问答。”
    霍俐又思考一会，既然已经是公开处刑，她干脆破罐破摔的讨论起来：
    “为什么这种问题你们都可以秒答？我甚至搞不清自己的想法。”
    她又看向龙头：
    “被它发现没有说真话会有什么惩罚？”
    轻羽耸耸肩：“无害的趣味惩罚。”
    霍俐心念一动，自己似乎过于认真，不如现在干脆选个相反的，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被发现，也可以看看惩罚到底是什么。
    她的手摸上“是”，按了下去。
    龙头眼睛一亮。
    霍俐心里一惊。
    虽然她是故意按下相反的选择，但被雕塑直接说出自己在说谎还是有些尴尬，开口解释：
    “我刚才是有意…咦？”
    啪。
    左边门上的冰浮现一道碎痕。
    雕像检定她的选择是诚实的。
    霍俐：“等等…不应该啊。我以为，难道说，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
    本来想试验雕像的霍俐，反而被雕像的判定影响，脸上露出一丝迷惘。
    卡尔：“按直觉来选择就好。”
    左边门上一块冰掉了下来。
    .
    雕像没有感知到一位参与者正陷入认知危机，问出下一个问题。
    ——“如果人们知道我内心隐藏的秘密和想法，他们会大吃一惊。”
    啪啪，一个是，一个否。
    霍俐麻木。
    又是这种“我认为别人是怎么想”的问题，还多套了一层，变成“我猜他人会如何看待我”，让“我”既是主体又是客体。
    她看了一下左右两边的门，认真思考：
    为了赶紧结束这破游戏，所有这种让人纠结的问题就都选左边好了。
    累了，放弃思考吧。
    ……
    就这样，快速通过又几个似是而非的问题，左边的门眼见很快就可以全部碎冰。

 第82章

    ——“有人了解你父母向你隐瞒的黑暗过去，你希望知道被藏起来的真相吗？”
    啪，一个否。
    真少见，霍俐抬起头，见轻羽一脸轻松，卡尔眉毛皱起。
    啪，一个是。
    霍俐想选否，但这意味着还要继续回答问题。
    她偏头看了眼龙头雕像，雕像眼睛炯炯有神的发着光。
    她诚实的选择了否。
    左边的门还是只差一点就能全部碎冰。
    ——“如果一段感情关系三年后必将会结束，你还会开始这段感情吗？”
    啪，一个否。
    这次轮到轻羽皱起眉头。
    霍俐：哈，原来不是自己答的慢，而是因为他们之前没有遇到纠结的问题。
    轻羽轻轻咬了下唇。
    啪，一个是。
    霍俐望天：拜托了，哪怕一次，你们做一下相同的选择呢！
    对于这个问题，霍俐的直觉选择为“否”。
    但她更希望赶快结束这问答活动，谁知道雕像之后还会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霍俐盯着左边的门，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集会不会已经开始了吧？
    她最后又扫了一眼雕像。
    啪。
    她按下“是”。
    --------------------
    第41章 法师集会
    龙头雕塑的眼睛亮起来。
    两道门都纹丝不动。
    不会吧？
    霍俐再次按下“是”，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这个问题没有说清楚这段感情关系结束的原因是什么，如果结束后可以破镜重圆，她也不是不能开始啊。
    大概是她的脑内补充说服了谎言检定。
    啪，左边的冰碎开。
    最后一块冰消失，门上出现一道紫色魔法阵。
    雕像提醒：“请归还按铃。”
    “啊，终于。”轻羽丢下黄铜按铃，率先摸向法阵，
    “一会见。”
    霍俐走下踏板。
    不是她的错觉，面前的雕像虽然依然栩栩如生，却不再是能开口说话的龙头了。
    她放下按铃：“每次法师集会都是这样吗？”
    卡尔无奈：“我很少去法师集会，瑞沙厄的也是第一次。这大概是他的恶…特殊兴趣。”
    霍俐想到瑞沙厄在艾林—瑞沙厄—伯恩斯，八卦传递线条中可能起到的作用，脸也黑了半分。
    二人先后触摸法阵。
    这次终于来到书龙之宝内部。
    霍俐用舞光术唤出光球，照亮四周。他们在图书馆一楼正门，已不见轻羽的身影。
    “绝对是相当恶劣的兴趣。”她拿出一枚银币，施放光亮术，
    “破冰之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帮助法师在集会前了解对方？”
    卡尔摇摇头，没说话。
    霍俐自忖确实对卡尔有了更多了解。
    但这些了解对集会有什么帮助，法师集会难道不是法师们交流法术的小型研讨会吗？
    她想到自己仍在练习的魔法飞弹。
    自月宴节以来，她已经更加习惯第三次使用一环法术时的痛楚。
    虽然每次仍必须休息，但所需时间越来越短。
    沿着楼梯旋转向上，已经能看到二楼泛着蓝白色光泽的传送门，霍俐先和卡尔确认起来。
    “你应该早些向我询问。”卡尔回身，似乎有些不满，
    “既然是这一情况，最好每天只使用两次一环法术，而不要强迫自己使用第三次。”
    “第三次的痛楚是魔法女神的惩罚吗？”
    霍俐觉得自己承受起来没有问题。
    卡尔犹豫了下：
    “是提醒。提醒法师不要继续使用法术。”
    “不要继续，那就是这次没有问题。”
    霍俐找到关键。
    卡尔：“很多法师会头疼到几天无法思考。”
    霍俐表示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
    瞧，她还可以和卡尔争辩，就是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卡尔无奈摇头。
    霍俐得意，不是因为说服了卡尔，而是因为自己似乎找到一个天赋。
    可以承受第三次施法时的负面效果，意味她每天可以多练习一次。
    不能小看这一次，如果按百分比来算的话，对新手法师而言，可是多了50%。
    她自信满满的走入传送门。
    门后是一个挑高的阅读室，书籍卷轴从地板直堆到天花板。没有桌椅，只有各种形状和材质的垫子。
    房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类法师，两男一女。
    轻羽正拉过一只圆型的天鹅绒垫子——颜色和她的眼睛很相称。
    她坐下前回头和二人打招呼：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在向这三位推荐蛇人皮。”
    霍俐卡尔：“没有问题。”
    轻羽很快说完，众人重新站起，自我介绍。
    三位人类法师分别名为米拉，诺瓦，索拉克。
    每个人都只说了自己的姓名，最后轮到霍俐，她多说了几句：
    “我还是新手法师，正在学习我的第一个一环法术，魔法飞弹。”
    三位法师神色微变，一起望向卡尔。
    接着，两位男性法师上前一步，和他攀谈起来。
    轻羽把霍俐拉到一旁，低声说：
    “没有必要叫其他人知道你的法术。”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咬着唇一会，声音压的更低：

 第83章

    “几个月前，你连施法材料包都没有？”
    霍俐：“还是你帮我推荐的。”
    轻羽：“卡尔是你的导师？？”
    霍俐：“不算是导师。”
    轻羽没再说话，咬唇想着什么。
    霍俐犹疑不定，向卡尔和三位人类法师的方向望去，看到卡尔幅度很小的朝自己点下头，稍觉安心。
    这时，瑞沙厄终于来到房间。
    轻羽长长呼出一口气，才又说出一句：“你运气可真不错。”
    她重新找到自己的深绿色圆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瑞沙厄的声音响起，
    “看到新鲜的面孔真是令人感到愉快。”
    沙沙的嗓音，上扬的尾音，让霍俐回忆起刚结束不久的破冰之门。
    不过这次，这个声音没有再问任何是否问题，
    “我们先坐下吧。”
    卡尔从三位法师处脱身，回到霍俐身旁。
    二人随便找垫子坐下后，卡尔又伸手拉来更多靠垫，全部塞给霍俐。
    霍俐哭笑不得，小声说：
    “这是要建垫子城堡吗？”
    瑞沙厄声音重新响起：
    “我刚从无冬之城返回深水城，在那里获得不少有趣的法术典籍和魔法物品…”
    霍俐听了几句，意识到自己对法师集会的理解出了些偏差。
    大概是因为在学习法术的缘故，她一直以为法师集会，是法师聚集在一起开研讨会。
    实际上，法师集会和农民集会没有区别，都是买卖东西的场所。
    好吧，有一些区别。
    瑞沙厄只提供租赁，不直接出售。
    物品对象也不是鸡蛋、圆葱，而是高大上的法术卷轴，罕见的附魔戒指、护符等。
    霍俐：努力帮法师集会提升逼格ing…
    瑞沙厄说完自己的新收获，继续道：
    “……上次集会的法术卷轴，也仍在这次交易的范畴。”
    霍俐看到女性人类法师米拉，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我一时忘记有新人在这里。”瑞沙厄轻轻躬了下身，
    “作为交易对价，我只接受金币，法术卷轴或典籍，经过鉴定的魔法物品，以及，秘密。”
    法术，会根据法环等级，稀有程度和完整程度来评估价值。
    魔法物品，会根据稀有程度，外加瑞沙厄的个人喜好(?)评估价值。
    而秘密，则完全由瑞沙厄出价，不过交易者本人的秘密价格会加倍。
    霍俐瞪圆眼睛：从破冰之门开始我就想问了，为什么没人阻止他的任性啊？
    瑞沙厄瞟了她一眼：“当然，我的价格从来都是公平的。”
    霍俐：……根本就是垄断定价吧！
    瑞沙厄特意为新人——即霍俐——说明后，众人依次说明自己可以提供或希望购买的魔法物品或材料。
    米拉离瑞沙厄最近，第一个说道：
    “我有空白的魔法卷轴，少量一环，还有几张二环。”
    她看着霍俐，也像是在特别为她解释：
    “可以在不消耗法术位的情况下，直接在空白卷轴上抄写你想要使用的法术，空白卷轴就会成为对应的法术卷轴。”
    霍俐碰到了知识范围外的内容，转而望向卡尔。
    卡尔轻轻摇了下头。
    米拉没有继续介绍价格，干脆的坐下。
    诺瓦跳过。
    索拉克需要购买“完整的蜂巢，最好有两个巴掌大”以及“磨得很细的翡翠粉末”。
    价格可以按市场价商议。
    “我会帮你留意蜂巢。”轻羽对索拉克说。
    她再次提到蛇人皮，又补充了法师之手的法术卷轴：“只有一卷，无法从中学习这一法术。”
    诺瓦摇摇头，看上去似乎有些遗憾。
    霍俐跳过。
    卡尔思索了下，表示愿意购买香薰：“至少是周祷会使用的品质。需要很多。”
    达到一定数量的话，可以用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
    瑞沙厄露出一个独属于龙的贪婪笑容，蓝色的分叉舌尖舔着尖牙：
    “卡尔，一会请来告诉我你需要的数量。”
    所有人介绍完毕，集会进入自由讨论。
    或是说，自由交易阶段。
    三名人类法师围上瑞沙厄身旁。
    米拉一马当先，诺瓦和索拉克稍慢一步，留了些距离。
    .
    卡尔低声和霍俐说道：
    “我应该提醒你，大部分法师并不愿意分享法术。”
    “你和我说过。”霍俐仍然有些意外，
    “我只是没有想到，除了法术本身，连自己会使用什么法术，也是不能分享的信息。”
    “那通常意味着你拥有法术典籍，或者用来学习这一法术的法术卷轴。”卡尔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算常见——大部分法术卷轴只能直接使用。”
    霍俐每天大量抄写法术卷轴，但从没用过，卡尔借此机会向她说明。
    法术卷轴，是用魔法文字书写并保存的法术。
    激活文字可以直接施放卷轴中的法术，不需要消耗法术位。而施放法术后，魔法文字会消失，卷轴也会化为尘土。
    有的法术卷轴记录完整，法师可以从中学习法术，不过大多数卷轴只能用于施放一次法术。
    完整的法术卷轴要昂贵许多。
    ——瑞沙厄就收集有很多完整的法术卷轴，会出租给法师阅读和抄写。

 第84章

    霍俐：我懂了，知识付费。
    因为法术难学，法师又多是喜欢待在室内研究法术的学者，冒险家会购买压缩在一页羊皮纸上的一次性法术卷轴——又被称为法术符咒，并订成一册符咒书，随撕随用，如果他们付得起金币的话。
    制作这些法术符咒需要消耗法术位。
    哪怕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符咒师，失败几率也很高。而且法环越高，失败的可能性越大。
    ——使用米拉的空白卷轴制作法术符咒，不需要经过训练，也不需要消耗法术位，但同样有失败的可能。
    霍俐小声：“听上去有点冤大头？法师不一定需要，而不会法术的人又没办法用？”
    卡尔：“可以在冒险中用作应急。”
    另一边，诺瓦声音突然拔高：
    “这不是一环法术吗，为什么价格比三环还贵！？”
    瑞沙厄懒洋洋的半坐半躺着：
    “没人说过法术的价格和法环等级直接相关。行了，我还有下一个交易呢。”
    索拉克连忙把诺瓦拖到一旁。
    诺瓦仍在气头上，摔开索拉克的手，恶狠狠的朝霍俐和卡尔瞪了一眼，径直离开集会。
    霍俐：…关我什么事？
    米拉小心的向瑞沙厄道歉。
    瑞沙厄没有理睬，朝霍俐和卡尔招了招手：
    “哦？看来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
    他躺的更舒服些，
    “来吧，卡尔。”
    --------------------
    第42章 天赋
    卡尔去到瑞沙厄身旁。
    米拉和索拉克走到房间一角的传送门前，低声说着什么。
    霍俐肩上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下，猛的转身。
    “吓？”
    轻羽反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霍俐刚放松下来，又立刻重新绷紧神经。
    她和轻羽其实并不熟悉，自己在名为书龙之宝的温室几个月，完全不知道自由生长的法师是什么状态，现在有种小儿怀金于闹市之感。
    她的表情变化挺明显。
    “说实话，这有些伤人。”轻羽做了个苦恼的表情，
    “不过这些警惕是必要的。”
    她扔开几个垫子，在霍俐身旁坐下：
    “这是卡尔的习惯吗？把东西往你身边堆？”
    霍俐往旁边轻轻挪了下：“你指的是什么？”
    “哈？自然是这些垫子。” 轻羽嘴角翘了起来：
    “放心，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有很多法术，我研究那些都来不及，不会打你的主意。”
    霍俐没有开口，她在想，不知道瑞沙厄牌龙头测谎仪，是否对外出售或出租。
    “我得和你说声抱歉。我之前的态度有些奇怪。”轻羽继续说，
    “嗯，我刚才还未经同意，旁听了卡尔给你的讲座。”
    霍俐摇摇头：
    “没关系。卡尔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她刚才听课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轻羽，但卡尔肯定能意识到还有另外一双耳朵。
    事实上，卡尔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说明他认为那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内容。
    “这样吗？”
    轻羽深绿色的眼睛盯着霍俐。
    近距离之下，霍俐第一次注意到轻羽的眼睛有多漂亮，深绿色的虹膜纹理细密又透净，像是最纯净的宝石。
    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那次吗，就在离这不远的奥萝拉国度商贩。”轻羽眼睛虚虚看着前方一点，像是在回忆，
    “那时卡尔也在解释法术的基本知识。”
    霍俐点点头，忍不住面带微笑又迅速抚平嘴角。
    轻羽：“我当时开玩笑的说，希望自己一开始就能知道那些。现在想想，好像并不是玩笑。”
    她手支在膝盖上，认真数着：“我记得那还是夏天，算烈日之月好了，枯萎，落叶，腐朽，现在岁末之月才刚刚开始。”她重新看着霍俐，“四个月不到，你已经在学习一环的法术了。”
    霍俐不知不觉中也看向轻羽。
    轻羽：“你没有直接学习一环法术，而是先学的戏法吧？”
    霍俐点点头。
    轻羽：“你现在会…不，别告诉我。”
    霍俐甚至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期待。
    轻羽移开视线：“如果你不是天才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法术导师原来这么重要。”
    霍俐声音带着颤抖：“我其实…我原来是挺有天赋的吗？”
    轻羽扁了一下嘴，“你告诉我你现在能使用多少戏法好了。本身就会的不算。”
    是了，半精灵也有种族天赋，很多生来就会法术。
    霍俐伸出手掌。
    “嗯？五？”轻羽眼睛睁大，眼中的绿色加深。
    她愣了一会，偏过头，“真抱歉，可是这还真是令人讨厌啊！”
    原来突如其来的快乐反而会让人感到一种奇妙的难过。
    霍俐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却忍不住再次向轻羽确认：“真的吗？”
    轻羽脸整个皱了起来，抓过一只垫子背对霍俐：
    “我承认，是我主动跑来找你说话的，但是拜托，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霍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我还以为无法完成约好的法术学习计划，让卡尔失望了呢。”

 第85章

    轻羽立刻转过身：“什么？”
    霍俐：“我和卡尔，算是有个约定，他会教我学会…一些法术。”
    她不需要数月份，直接说，“计划最快是到明年深冬之月月底，还有两个月。”
    轻羽：“学会魔法飞弹？”
    霍俐放低声音：“最后还有一个二环法术。”
    轻羽眼睛再次睁圆：“谁定的时间？”
    霍俐：“当然是卡尔。”
    卡尔停在二人面前，俯身把垫子重新堆成几堆，问：
    “在聊什么？”
    霍俐仰起脸，克制了半天表情，最后还是咧开嘴：
    “轻羽夸我很有法术天赋。”
    卡尔在霍俐身旁坐下，挑了下眉毛：“是吗？”
    轻羽面无表情：“这不是我的原话。”
    霍俐笑眯眯的看着卡尔。
    卡尔绷着嘴角，点点头，开口时还是微笑起来：
    “好吧，对于一个人类来说…”
    霍俐得意道：“可不要小瞧人类！”
    “啊！密斯特拉在上！” 轻羽忍无可忍。
    .
    霍俐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天赋，连轻羽的促狭也觉得有意思起来。
    轻羽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下，很有自己妹妹风格的问出一串问题：
    “对了，你们的约定是什么？两个月之后呢？卡尔在找法师学徒吗？”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加入：“卡尔不是伯恩斯的学徒吗？
    卡尔两边纠正：“没有。还不是。”
    霍俐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米拉和索拉克已经离开，阅读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和瑞沙厄。
    瑞沙厄没有要他们离开的意思，反而想要坐成一团，好加入话题。
    他准备拿来一个坐垫，却发现附近所有的垫子都在霍俐身前身后，于是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霍俐：…
    她默默递给瑞沙厄一个垫子，不再说话。
    毕竟瑞沙厄的头上明晃晃的挂着几个大字：“爱生活，爱八卦”！
    瑞沙厄坐下，他似乎有种一坐下就变得懒散的特质，让霍俐也忍不住往身后的一堆垫子上靠了靠。
    瑞沙厄：“霍俐只是在和卡尔学习法术，是吗？”
    这声音，这语气，实在过于熟悉，霍俐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个黄铜按铃。
    卡尔：“是的。”
    霍俐补充，也是向轻羽解释：
    “两个月之后——希望一切顺利——卡尔会回到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我会开始自己研究法术，说不定还会在这里见到你。”
    轻羽：“你们说的伯恩斯先生是？”
    瑞沙厄慢悠悠的说：“在深水城有法师塔的伯恩斯先生可不多…”
    卡尔：“信仰阿祖斯的伯恩斯。”
    轻羽差点站起身：“阿祖斯的大法师在找法师学徒？我为什么没有听说。”她看向卡尔，
    “阿祖斯教派招法师学徒时，不应该有公开推荐环节吗？”
    瑞沙厄不慌不忙：“那是六，哦不，五年，真糟糕，几年前的事情来着…？”
    霍俐：…那你抢答什么？
    卡尔：“四年前。”
    “原来是这样。”轻羽重新坐好，
    “你刚才说，你还没有成为正式的法师学徒？”
    卡尔：“很可惜，还没有。”
    轻羽又望向霍俐：“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卡尔看着霍俐：“算是吧。”
    霍俐尴尬：“算，算是个意外。”
    瑞沙厄细长的龙眼睛眯了起来，仿佛在享受什么：“哦呀！”
    轻羽也眯起眼睛，喃喃思索：
    “阿祖斯，四年前，卡尔，提夫林，嗯，提夫林…？”
    霍俐有些不安的看向卡尔。
    卡尔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打断轻羽。
    瑞沙厄尾音上扬的愉快说道：
    “我想你需要一些提示，是吗？”
    轻羽飞快看了卡尔一眼。
    瑞沙厄转而面向卡尔：
    “我要说的都是公开的事情，我想你并不会介意的是吗？”
    卡尔没有说话。
    “啊呀！”瑞沙厄眼睛眯的更厉害，
    “你会介意哪些呢？”
    霍俐半站起身，对瑞沙厄说：
    “我想我们需要离开了，我不能回家太晚。”
    “坐下，霍俐，坐下。”瑞沙厄狭长的眼睛里，一对银色瞳孔竖了起来，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回信上的法术签章吗，留言的对象，其实是我呐。”
    霍俐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卡尔一下，站直：
    “我们要走了。”
    轻羽仰头看了眼霍俐，摇了摇头：
    “我……算了，我不需要知道。”
    “诶？”瑞沙厄一下变成了漫画里的包子脸：
    “你，你们不好奇吗？”
    霍俐：呵呵，没人讲八卦了吧，我憋死你！
    “我并不介意。”卡尔突然说，
    “我刚才只是在思考你知道什么，你所说的公开信息，大概是指注册法师的名册。”
    瑞沙厄脸包子得更加厉害，哑声说：“真没意思。”
    霍俐见卡尔的确并不在意，重新坐下。
    卡尔眼带笑意：“让你担心了？”
    霍俐却正对瑞沙厄说：“你就只知道卖关子，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吧！”
    瑞沙厄恼了，细长的手指伸向卡尔：“他，即是埃尔托瑞尔的地狱之火。”

 第86章

    霍俐：“埃尔托瑞尔的地狱之火？”
    轻羽：“你是埃尔托瑞尔的地狱之火！”
    意外来的太突然不说，还直接上了三倍的剂量，卡尔别过脸。
    瑞沙厄沙哑的嘎嘎笑着，听着有点像狗头人。
    唔，狗头人的确自称有龙的血统，说龙语。
    霍俐没想到画风会是这个走向，难得看到卡尔的窘迫的样子，一边忍着笑一边努力想怎么用费伦语说“人不中二枉少年”。
    轻羽却拍拍霍俐，怜悯的说：
    “难怪你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很辛苦吧？”
    霍俐：？
    霍俐：“怎么一回事？”
    --------------------
    第43章 秘密
    卡尔窘。
    瑞沙厄笑。
    轻羽同情。
    霍俐无奈。
    为什么和破冰之门的情况一样，又只有她一个人在状况外？
    好心人轻羽替她解惑：
    “你还没有申请成为法师秩序公会的注册法师？”
    霍俐：“我刚提交报名表。”
    轻羽：“你没有填偏好名？就是称号什么的。”
    霍俐：？
    霍俐：！难怪表格要填两次名字
    霍俐：“所以刚才是卡尔的…？”
    轻羽点点头，抿着嘴似乎在憋笑。
    霍俐觉得自己大概是被瑞沙厄传染，悄声问：
    “你的称号是什么？”
    轻羽嘴角拉平，盯着霍俐：“你呢？”
    霍俐嗫嚅：“我没仔细看，两次都填的名字，真的！”
    接着，她的笑容开始和瑞沙厄无限趋同：
    “反正是公开的信息，不是吗？”
    瑞沙厄笑声戛然而止，凑近：“你们又在说什么？”
    霍俐翻了个白眼：“猜你的法师称号是什么？”
    瑞沙厄一推眼镜：“我是瑞沙厄·‘翻书者’。”他声音高昂起来，
    “多么优雅的名字！为什么人们从来不这样称呼我。”
    “唔，还挺有法师的感觉，也挺正常的……”霍俐意识到什么，
    “对不起卡尔！我不是那个意思！”
    瑞沙厄：“嘎嘎嘎！”
    提夫林有这点好。
    当卡尔板起脸孔的时候，很难看出来他是不是在脸红。
    霍俐替卡尔说话：“卡尔四年前就是注册法师了吧，四年前他才十六岁！当然会…”
    瑞沙厄：“嘎嘎嘎！”
    霍俐：=_=#
    瑞沙厄突然正色，用严肃的口吻：
    “其实，卡尔四年前就已经注册很久。这意味着什么呢？”
    霍俐：“这意味着，他给自己起…那个称号的时候，年龄更小！”
    瑞沙厄：“嘎嘎嘎！”
    霍俐：=_=##
    卡尔：“好了，霍俐，你不用再说了。我也知道这个名字…有些低龄幼稚。”
    霍俐：！
    霍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卡尔放空自我，瑞沙厄又卖关子，好心人轻羽再次登场。
    “难怪我没有听说过卡尔，但这个称号…咳，我有印象，属于天才法师，德卡洛夫。”
    霍俐一下理解轻羽刚才的同情。
    和天才一起学习法术，一定被对比的很辛苦吧。
    其实不知道就还好，而且卡尔是导师不是同学，霍俐苦中作乐的想，
    哪怕现在得知自己有点天赋，还是得回家练习法术。
    对轻羽的话，卡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霍俐视线从轻羽转向卡尔又转回轻羽。
    轻羽：“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德卡洛夫销声匿迹了。”
    卡尔：“我并没有刻意不去使用那个名字。”
    轻羽：“我也没有在暗示这些。不过，我确实有些好奇…”
    “算了算了，别这样。”瑞沙厄的声音沙沙的响起，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霍俐：=_=###！！
    霍俐：“这话由你来说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啊！你不是还接受秘密作为交易的对价吗！”
    瑞沙厄：“你懂什么，太多人知道，秘密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霍俐：“哦？你知道就没有问题？”
    瑞沙厄：“我是秘密的守护者！你不知道龙裔都有囤积癖吗？你难道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宝贝变得一文不值吗？”
    霍俐：“你听听自己刚才说的话吧！你把别人的秘密当成什么了！？”
    “这不算什么秘密。” 卡尔看着霍俐，笑着说，
    “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霍俐：“拜托你不要再宠着瑞沙厄这个家伙了！”
    卡尔：？
    轻羽：0.0
    瑞沙厄：嘎嘎嘎
    霍俐：“不好意思…没有反应过来。”
    霍俐连忙端正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瑞沙厄扶正眼镜，拿出一个小本子。
    卡尔：……
    卡尔：“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不…想一直被称为天才而已。”
    瑞沙厄奋笔疾书：
    “嗯，嗯。‘别叫我天才’。提夫林天才法师的心酸成长之路…沉重的种族偏见…无人知晓的压力和黑暗过去…他能否重新化为冲破地狱的烈焰…”
    霍俐：我就知道是你在中间擅自添油加醋！让伯恩斯先生误会我和卡尔的单纯师生情谊！

 第87章

    霍俐：拳打脚踢。
    卡尔：……
    轻羽：天才好凡。
    瑞沙厄：“诶呀，我的眼镜！哎呦，我的本子！”
    霍俐当着瑞沙厄的面把扯下的那张纸捏成一团，揣到自己口袋里。
    瑞沙厄哑声说：
    “嘶。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把秘密随意乱放。”
    霍俐：…你还装！
    她平复呼吸，放下卷起的袖子，看向卡尔和轻羽：
    “我们走吧？”
    轻羽垂下头：“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情。”
    “啊。”瑞沙厄细长的银色瞳孔闪着兴奋的光，近乎贪婪，
    “当然，当然。”
    霍俐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没问题。”
    她一下子被拉回现实。
    面前的金色龙裔毫不掩饰自己对隐秘事实的兴趣，他接受秘密作为交易的对价，是否也会出售秘密？
    霍俐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惊到：不知道她穿越的秘密值多少钱。
    瑞沙厄在破冰之门提出的五万金币的价格，是当真的吗？
    二人和轻羽道别时，瑞沙厄自觉加入：
    “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人在图书馆，不得不低头。
    霍俐还是客客气气的和瑞沙厄也说了再见，走向阅读室一角的传送门。
    瑞沙厄懒洋洋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句尾没有上扬：
    “破冰之门的问题，希望你们喜欢。”
    霍俐转身：“我看是你喜欢还差不多。”
    瑞沙厄嘶哑的笑着：“那还真是可惜。”
    卡尔喉咙耸动，没有说话。
    瑞沙厄挥手送客：“再见。”
    传送门直接将二人送出书龙之宝大门外。
    霍俐打了个哆嗦，匆匆带上围巾，诧异自己刚才竟然能这么自然的和瑞沙厄插科打诨。
    的确，瑞沙厄装模做样，让她忍无可忍。
    但这位她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面的龙裔，是法术图书馆的所有者，对外租赁法术卷轴，还能专断的出价要价，定然是有实力才能如此任性。
    而自己还在学习一环法术，居然敢直接上手强抢龙的宝贝。
    霍俐捏紧口袋里的那团纸。
    纸团上的主人公卡尔开口：
    “有些晚，我送你回…去断戟酒馆。”
    “诶？”霍俐还在想瑞沙厄，反应慢了半拍，
    “你不需要回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吗？
    “今天不用，一起走吧。”
    .
    夜晚的高路和白天像是两个世界。
    两旁的贵族宅邸不再沉睡，音乐和欢笑从高高的围墙后飘出。
    有的家族敞开大门，举办宴会，欢迎深水城平民和旅行者加入，霍俐甚至隐约听到加油和欢呼的声音。
    不过，等宾客散尽，厚重的铁门又会重新把贵族的隐秘封好。
    或者像卡萨兰特家族那样。
    魔鬼交易的辛秘甚至是被聚会上的客人不小心发现的。
    至于瑞沙厄，卡尔今天也是第一次直接打交道。他认为这位龙裔本人如果不是和传闻中完全一样，也是十分相符：
    既神秘（霍俐：“是故弄玄虚吧。”）
    又谨慎（霍俐：“是有话不直说。”）
    说笑间，二人已经走到温柔美人鱼附近。
    霍俐往常会在这里和卡尔分别，她向东回滨海区，卡尔则继续沿高路向南。
    这个时间，温柔美人鱼也比以往更加热闹。
    霍俐和一位裹着白色皮草的人类女性视线相撞。
    这位女士优雅的拢了下耳旁栗色的发卷，露出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饰，笑的十分妩媚。
    卡尔似乎离得近了些，霍俐连忙解释：
    “我只是在看她的衣服，毛茸茸的，没有别的意思！”
    卡尔：？
    卡尔：“…我们应该在这里右转了。”
    霍俐：“没错！”
    卡尔：“你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霍俐：“嗯？只是因为看着很暖和！”
    大概受温柔美人鱼的气氛影响，霍俐觉得自己大概产生幻觉，卡尔眼神居然可以称的上温柔。
    然而下一刻，伯恩斯从天而降把卡尔拎走，背景音乐则是瑞沙厄的嘎嘎怪笑。
    “话说回来。”霍俐努力赶走刚才的画面，
    “月宴节那天，我在这附近撞上一位灰矮人。”
    “又一位？这可不常见。”
    卡尔提起上次出城时遇见的灰矮人，但无法确定是否为同一位。
    霍俐：“比起雾髭酒馆的幽暗地域来客，灰矮人似乎也没那么特别了。他可能是来地表探亲的。”
    “走亲访友？他们可不会体验生活。”
    霍俐有些好笑的看着卡尔：
    “以灰矮人的种族来说？”
    卡尔轻轻挑了下眉。
    霍俐意识到费伦真的有种族刻板印象，哪怕是受偏见之苦的提夫林，也会用同样方法评价其他种族。
    其实她也如此。
    因为瑞沙厄是龙裔，总觉得他的笑容带着贪婪，也许他只是有小小的囤积秘密的癖好而已。
    嗯，和喜欢囤积金币的龙是不一样的。
    不过当然，她不会直说出来，而是问：
    “既然如此，灰矮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也是我疑惑的。灰矮人的生活只有劳作…”

 第88章

    二人不着边际的猜测一会，霍俐做出定论：
    “除了他自己，大概只有瑞沙厄才能知道他来深水城做什么。”
    断戟酒馆的招牌出现在路口。
    卡尔停下脚步，却没有对霍俐道别。
    霍俐仰头看他：“怎么了？”
    卡尔踌躇片刻：“我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过去的…身份。”
    霍俐忍不住笑：“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卡尔了。”
    卡尔似乎松了一口气。
    霍俐想起第一天学法术时，就在附近的大市场，卡尔一句他没有那么天才把自己噎的够呛。
    此时她恶作剧心起，轻轻喊：
    “明天见，我的天才导师卡尔。”
    卡尔愣住，绽开一个笑容，又似乎有些苦恼：
    “明天见，霍俐…我的大小姐。”
    --------------------
    第44章 亲爱的艾略特
    地下室。
    霍俐没有停歇，一口气射出九支魔法箭矢。
    强迫自己使用第三次法术，大脑被痛楚击中时，她好像才清醒一些。
    她都说了什么？
    太糟糕了！
    卡尔为什么这么配合？
    宠瑞沙厄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配合她！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吐槽吗？
    无奈的笑什么的……
    看上去真的很宠溺……
    啊啊啊啊！！
    霍俐坐在地上，盯着靶子。
    不错，刚才九发七中，破了自己的记录。
    她发现自己的思考能力被简单的数数拯救，于是专心致志的重新数了好几遍靶子上的凹洞，这才重新站起来。
    卡尔并不想隐藏什么，但她需要捂好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无关信任。
    正如卡尔不愿被称为天才，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霍俐提前结束晚上的法术练习，回到自己房间。
    第一次参加法师集会似乎让她比以往疲惫些。
    事实上，百分之八十的疲惫都来自瑞沙厄！
    她点亮蜡烛，有些好笑的想。
    摊开笔记，复盘晚上的事，霍俐意外察觉，她与瑞沙厄之间的心理距离一下子缩短，是在瑞沙厄提起回信上的签章，暗示他与艾略特的关系之后。
    那之后，自己下意识的，就把瑞沙厄放入和德卡里奥斯太太差不多的位置。
    霍俐皱起眉.
    这不算是个好迹象，特别是在法师集会上，她刚刚决定要更加谨言慎行时。
    瑞沙厄甚至没有直接提到艾略特，这是她自己推测出的。
    距艾略特第一次回信，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她刚刚见到瑞沙厄，又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就做出这样的反应，实在过于轻信。
    霍俐抚平从瑞沙厄那里抢来的“秘密”，重新读了一遍。
    虽然他笔迹潦草，修辞夸张，不肯好好说人话，但其实每一句都算是有依据。
    而且，她给艾略特写信问问看就可以戳穿的事，瑞沙厄没有必要作伪。
    .
    霍俐在笔记本上随意写下瑞沙厄，艾略特，秘密。
    德卡里奥斯太太的口头禅是“艾莉什么都知道。”
    瑞沙厄喜欢囤积秘密。
    两个人会互通有无吗，哈哈。
    霍俐愣了下。
    所以艾略特把她介绍给瑞沙厄？
    毕竟自己明显是有秘密的。不知瑞沙厄是否有什么特殊法术，类似卡尔的通晓传奇术。
    霍俐把这个念头赶走。
    除了艾略特不会这样做以外，如果她必须把秘密分享给第二个人，瑞沙厄可能也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这建立在他的确只是把秘密当作收藏用的宝物，而不是攻击用的武器。
    这样说来，用自己来自其他位面这个事实，交换五万金币，听上去好像还不坏？
    这可是普通人一百年也赚不到的钱。
    从暴富美梦中醒来，霍俐一讪，
    她又把破冰之门的问题当真了。
    可是瑞沙厄最后的询问，仿佛在说，破冰之门的问题，是他特意为三人准备的。
    霍俐嘴角抽了抽，其实更像是心理暗示吧：秘密是有价格的，可以交易的。
    正如她刚才，不就又产生这个想法。
    她不想被瑞沙厄牵着鼻子走，却控制不住的想起轻羽一个人留在法师集会，忍不住猜测她要说什么，又为什么在破冰之门的最后一个问题犹豫。
    卡尔也犹豫过。
    当然，自己每一个问题都要纠结一会。
    霍俐及时叫停这个方向有些危险的探究。
    她圈起秘密一词，在下面写下灰矮人。
    接着是死亡之神，末日教派，想了想又加上卡萨兰特。
    如果瑞沙厄要价不夸张的话，她倒是可以问问看？
    霍俐把写着卡尔“秘密”的纸对折，和死亡教派传单一起收在笔记本里，最后又拿出几张信纸。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和艾略特联系。
    “亲爱的艾略特…”
    霍俐写下抬头，克制已久的分享欲望蓬勃而出，几乎吓到自己。
    她想说丰收节，月宴节，雾髭酒馆，法师集会，德卡里奥斯太太和她的菜谱，伯恩斯先生和他的故事，她想说自己学会的法术，参与的任务，听到的秘密，她想说卡尔。
    她想说自己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成长，虽然很慢，不，也许并不慢，她其实挺有天赋。

 第89章

    霍俐一鼓作气写好数页长信，放在一旁晾干。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和艾略特倾诉？
    因为她穿越时被艾略特救下，所以产生雏鸟情节？
    这是不能寄出去的，霍俐重新抽出几张空白的信纸。
    “亲爱的艾略特，
    “我和瑞沙厄终于碰面，言语间提到你，想起好久没有联系……”
    太不真诚了。
    “亲爱的艾略特，
    “希望你一切安好，我最近也都挺好……”
    好无聊。
    霍俐放下羽毛笔。
    还是等学完艾略特建议的法术，再和她联系吧。
    .
    接连一个十日，霍俐没有再见到过瑞沙厄，不过想起一件和他有关的可怕事情。
    “我抄法术卷轴一直没有付费！”
    她打了个哆嗦，“我不会欠了瑞沙厄很多钱吧？”
    卡尔抬起头：“三环及以下的普通法术，你可以直接借阅。”
    霍俐诧异自己居然是vip：“是因为伯恩斯先生？”
    卡尔：“为什么这么问？”
    霍俐：“阿祖斯教派和瑞沙厄有共享法术知识之类的约定？”
    卡尔：“伯恩斯先生有自己的收藏。你的借书证件有特殊许可。”
    霍俐点点头，看来还是因为艾略特。
    期间，德尼斯带来好消息。
    深水城城卫确认狗头人的消息后，经过特别预算的特别批准，终于定下五十金币的赏金。
    德尼斯不满：“等了一个月，才这么点。我以为至少有一百。”
    霍俐已经忘了这件事，此时喜滋滋的：“意外之财！”
    “这可是你一个十日下不了地换来的！”
    霍俐一噎：“越来越夸张了！”
    接着又问起这个任务的进展。
    虽然狗头人主营地要远的多，不过目前已经有佣兵和冒险家陆续返回，正因为战利品的问题和卡萨兰特家争执。
    霍俐：“任务不是已经说好战利品的归属？”
    德尼斯耸耸肩：“已经到口袋里的东西，真要拿出来时可没那么容易。”
    霍俐：“可属于卡萨兰特家的东西，最后总是会回到他们家不是吗？”
    “那只是传闻。或许，他们丢的不是自己的东西？” 德尼斯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说不定他们丢的是崇拜的‘主人’的东西，那可就有意思了。”
    霍俐知道卡萨兰特在找一本书，被瑞沙厄的爱好提醒，猜测也许书里记着家族肮脏的秘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恐怕不仅要拿回这本书，还要封住佣兵的口。
    不过她毫无依据，干脆问起下一个任务的打算。
    在德尼斯面前，她无需隐瞒什么：
    “我很快就能掌握一个攻击性的法术。”
    这样一来，她可以做更多实质工作。
    “唔，我还要顶‘搭扣’一阵子，他一直没回来。”德尼斯没有直接拒绝，
    “这次的额外赏金也够一个小任务。”
    有赏金自然好，不过霍俐更在意的是实战经验。
    “我会留意有什么合适的。” 德尼斯点点头，
    “不过别抱太多希望。”
    .
    进入岁末之月下旬，霍俐终于掌握魔法飞弹。
    她和卡尔商讨适合的施法场地，以便让他确认自己的法术。
    瑞沙厄慢悠悠的挪了进来。
    “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霍俐不客气的问。
    瑞沙厄：“什么建议？”
    霍俐：“你在一旁偷听挺久了吧！”
    瑞沙厄：“…怎么能叫偷听呢！？”
    “真是的。”他甩了下龙尾，
    “我的建议是别在书龙之宝。”
    霍俐：“这里居然没有练习法术的秘密房间？我看破冰之门那里就很不错。”
    “想都别想。”瑞沙厄露出尖牙，
    “如果你不想被误伤的话。”
    “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在书龙之宝。”霍俐扁扁嘴，
    “你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
    瑞沙厄：“哼，当然不是。”
    他停了会，没有等到霍俐的询问，只好轻咳一声：
    “卡尔。”
    霍俐会意，要把房间让给他们二人，
    卡尔：“没有关系，不用回避。”
    瑞沙厄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才说：
    “我找到一批香薰，龙血树树脂制成，由散塔林会的行商运来深水城，已经在码头区的仓库。”
    他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小节灰黑色的香线，
    “祈祷仪式用的长度，二十根一捆，共五捆。还有重量为十根的香薰块，共十块。”
    卡尔掰下一小块香线，碾碎闻了闻，接着指尖冒出一小簇火焰。
    香灰燃起，味道浓郁，开始有些沉闷，散去后有点像栀子花的香味。
    他点点头：
    “我会按约定支付预付款。”
    --------------------
    第45章 死亡之神的邀请
    法师集会的后续。
    瑞沙厄带来卡尔需要的香薰。
    “我可以给你三天，不，五天时间，用来准备金币。”
    “不必。”卡尔拿出支票簿。
    瑞沙眉毛拧成一团。
    卡尔：“支票由法师秩序公会背书。如果你有更信任的行会，我可以去兑换。”
    瑞沙厄一脸高深莫测：“不，不，我只是…更加信任金币。”他眯起眼睛，

 第90章

    “想象一下吧，金币之海…多么美妙。”
    霍俐：“你不会有一个房间专门堆金币用来在里面打滚吧！？”
    说什么喜欢囤积秘密，根本和其他龙没有区别！
    瑞沙厄：“有什么问题吗？！”
    霍俐：…
    霍俐：“听上去好快乐哦！可以带我一个吗？”
    瑞沙厄：“让我炫耀让你嫉妒是可以的，让我分享是万万没可能的！”
    霍俐：=_=#
    瑞沙厄：略略略
    成熟的大人·地狱之火·卡尔，利落的签名：
    “支票更方便。”
    瑞沙厄脸皱成包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金块或者金条。”
    卡尔撕下支票：“拿去银行兑换。”
    瑞沙厄收好无法带来愉悦的小纸片，嘀嘀咕咕的离开。
    霍俐注意力完全被这个交易吸引。
    不方便用金币交易是多少金币？
    卡尔没有要她回避，是不是意味着并不介意她问问看。
    “你是在准备向神明祈祷的仪式吗？”
    “法术的仪式。通晓传奇术。”
    霍俐一个十日前刚猜测瑞沙厄是否使用类似通晓传奇术的方法获得秘密，但没有和香薰联系起来。
    现在，她回忆起这好像是个相当昂贵的法术。
    “通晓传奇术需要多少香薰？”
    “瑞沙厄提供的规格，五十根。”
    霍俐小心翼翼的问，“一根是多少金币？”
    卡尔犹豫下：“五金币。”
    霍俐：？！
    这哪里是烧香薰，这是直接烧钱吧。
    破冰之门那里有五千金币存款的肯定是卡尔没错了。
    在她眼里，卡尔变得比瑞沙厄这位金龙龙裔更加金光闪闪。
    卡尔别开脸：
    “说回魔法飞弹…”
    “那个现在不重要！”霍俐注意到交易的关键，
    “你可以使用通晓传奇术了？”
    “已经有更多理解，可以重新尝试。”
    霍俐：“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卡尔笑着望向霍俐：“也恭喜你，学会第一个一环法术。”
    “你那可是五环的法术！这个对比也太伤人了。” 霍俐佯怒，又重新笑起来，
    “开玩笑的，我真为你开心！”
    卡尔笑意更深：“如果你有兴趣，我会告诉你探知到的传奇和秘密。”
    霍俐：“瑞沙厄一定会嫉妒的要命！但是我们不告诉他！”
    她又隐隐担心起来，毕竟，这是一个可以探知秘密的法术。
    “其实，瑞沙厄对秘密的看法也不错。”霍俐装作开玩笑的样子，
    “我想等老了，没办法继续冒险的时候，再把自己的传奇经历写出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卡尔怔了下，没有回答。
    霍俐：“所以，你可以不要把这个法术用在我身上吗？”
    卡尔垂下眼睛：“我…向你承诺过。”
    霍俐懊恼，刚才的话不仅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说出她的不信任。
    其实卡尔很有边界感，比如他知道自己回家后会练习魔杖和魔法飞弹，却没有提出去德卡里奥斯太太家。
    “我的意思是，我更希望亲自告诉你我的事情，而不是通过一个法术。”
    卡尔抬起眼，定定看着霍俐。
    霍俐：我这是找补成功了吧？
    霍俐：“总之恭喜！你的法术一定会成功！”
    卡尔再次露出微笑：“谢谢。”
    二人重新寻找施放魔法飞弹的场地，最后在深水城外和死城两者中，选定死城。
    那里有很多公共绿地。
    现在已是深冬，没什么游人，他们应该可以很容易找到一片避开墓室的空地。
    于是，他们约好明天在死城公墓区——路的尽头——直接见面。
    第二天，霍俐提前很早出发，穿过死城寻找适合的空地时候，被一个穿着黑色兜帽斗篷的人拉住。
    “你来了。”
    一个有些嘶哑的男声，只露出漆黑的下巴。
    “你认错人了吧。”
    霍俐后退一步，却被顺势抓住手腕。
    那男人不满的说：“可你差点迟到了。”
    霍俐向下瞥了一眼。
    男人手上戴着薄薄的黑色手套，露出一小截苍白的手腕。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直接染黑手掌，下巴也可能是被涂黑的。
    她盯着男人的手。
    魔法飞弹不需要施法材料，单手也可以施放，她不介意在这个人身上试试。
    “你接受了邀请，我记得你。”
    男人拉高兜帽，露出扣着白骨面具的脸和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你选择了畏惧死亡。”
    不是吧，这么不凑巧。
    霍俐记起末日教派的邀请地点都在死城。
    恰好是今天，这个时间？
    霍俐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男人松开她：
    “我将是你的邀请指引者。”
    霍俐沉默，对方认定自己是应邀而来，目的似乎是发展新信徒，而不是寻找圣女。
    “你可以称呼我为‘夜行者’·本尼。”
    本尼示意她跟上。
    霍俐思考片刻，决定跟上看看，毕竟时间还早。
    出发前，她用咳嗽掩饰，使用魔法伎俩术，在一棵树后留下阿祖斯的圣徽，但蓝色火焰中的手没有指向天空，而是指向她和本尼前往的方向。

 第91章

    本尼在一个岔路口向东南方向拐去。
    霍俐：…
    魔法伎俩术只能留下一个标记，她又咳嗽了下。
    本尼朝正南走去。
    霍俐咳嗽。
    …
    霍俐咳嗽咳嗽。
    本尼：“你身体不好？”
    霍俐：“最近天气有点冷。”
    本尼：“赞美死亡之神，祂为我们带来衰亡。”
    霍俐：……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终于，本尼不再拐弯，在一处无名墓室前停下。
    墓室不大，从外面一览无遗，正对二人的只有一块墓碑。
    本尼拉开生锈的铁门，侧身看向霍俐。
    她轻轻吸一口气，先本尼一步迈过铁门。
    墓碑上没有名字，是纪念无名旅行者，已经有些破损。
    本尼走上前，开始移动墓碑上的碑文。
    霍俐在铁门旁，留心本尼的动作。
    本尼动作很快，但没有刻意遮掩。他停下手，半转过身，似乎在瞧着霍俐，低声说：
    “死亡在每个人身后行走。”
    话音落下，本尼身后的地面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
    他从碑后拿起一只火把，想到什么，又递给霍俐一副面具。
    “我们去哪里？”
    霍俐接过面具，入手是冰凉的金属质感，被涂白成头骨模样，可以遮住从嘴唇上部直到额头的大半张脸，和本尼戴着的是同一个样式。
    本尼：“我们每个人都将前往死亡之神的拥抱。”
    霍俐：……拜托你正常点说话可以吗？
    这次，本尼没有让霍俐走在前面，点燃火把后直接进入通道，甚至没有回头确认霍俐是否跟上。
    眼见火把的光越走越暗，霍俐的心越跳越快。
    “等等我。我…刚才在戴面具。”她把头骨半面具戴好。
    火把停住，霍俐踏入通道，沿着石阶小心向下走去。
    身后，石板闭合。
    霍俐跟着本尼，一路无言。
    本尼作为向导真的非常不合格，完全不考虑新信徒的感受，也没有介绍什么的。
    也许这也是种考验。
    好在没有走多久，前面出现更多火把，还有两三个火盆，照亮一处墓穴和其中的身影。
    已经有六七个人。
    那群人都身着黑色斗篷，有的拉高兜帽遮住整张脸，有的没有兜帽，露出白骨面具，还有一个人腰间扎着条骨白色的细带，腰扣是一只白骨手。
    霍俐这才注意到自己也穿着黑色斗篷，没有带兜帽，但围了条白色的围巾。
    她扶了扶并没有歪的白骨面具，沉默的跟本尼上前。
    本尼称呼白腰带为“白骨言者”，介绍霍俐为“初修士”。
    霍俐和另外几位大概也是“初修士”站在一起。
    墓穴重新恢复安静。
    霍俐小心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一间石室，除了朴素的棺柩，没有其他浮雕装饰，也没有象征死亡的诸如骷髅或白骨的装饰。
    又一位黑斗篷加入黑压压的队伍后，白骨言者站出，抬手示意。
    他的声音低沉含糊，好似在说梦话。
    但墓穴安静，霍俐努力辨认，倒也能听清。
    末日教派信仰的是带来枯萎、衰败、腐化和死亡的骸骨之主。
    祂是收割者，等待着每一个人。
    “祂是最有耐心的神。” 白骨言者说。
    “耐心” 身边的人小声应和。
    “祂回归的启示即是对我们耐心的奖赏。”白骨言者又说，
    “祂的显圣将带来死亡和终结。”
    他的声音高了一些，
    “我们找到了圣女…”
    --------------------
    第46章 圣女备选
    霍俐如坠冰窟。
    身旁的黑色斗篷窃窃私语，有的困惑，有的激动。
    白骨言者等待涟漪褪去，
    “……的指引！”
    霍俐气得狠狠咬住牙齿。
    因为有初修士在场，白骨言者做了些解释。
    厄运长老解读了末日预言，骸骨之神将会在死亡和终结之中降临，而祂的信徒会得到神的祝福。
    他们需要寻找突然出现的圣女，一位人类女性。
    教派以前的理解过于字面意义，实际上，
    “更有可能是性格的突然变化。”
    霍俐目瞪口呆，这算不算是身穿和魂穿的区别。
    她本身并没有费伦的任何记忆，醒来就在科米尔遗迹。之后来到深水城，似乎没有人知道她以前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突然转变”。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白骨言者等众人消化：
    “事实上，我们已经找到几位目标人物。”
    教徒需要接近这些目标人物，观察她们的行为是否有古怪之处。
    霍俐狐疑起来。
    除了她，还有其他穿越者？
    她接过传单，一面写着邀请，另一面写着三个人名以及时间地点。
    霍俐没有听说过这些人名，心里疑惑只多不少。
    末日教派的行动实在不够谨慎，公开招募信徒不说，连她这种刚刚加入的信徒，居然也可以接触核心任务。
    诚然，发展新信徒可能就是为了信徒的社会关系，但这样也很容易打草惊蛇。
    自己作为人类女性，混在教徒当中，却没有受到任何怀疑。

 第92章

    还是因为她没有信仰，所以才无法理解？
    她忍着疑问听白骨言者做出计划，众黑色斗篷讨论具体方案，终于还是问：
    “找到圣女，我们要做什么？”
    一片沉默。
    霍俐庆幸自己隐藏在面具之后，忍受着多道视线的审视，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并不会暴露自己，反而会帮自己以后应对末日教派做好准备。
    “耐心。”白骨言者终于开口，
    “祂将会带来启示。”
    霍俐：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这群邪教徒！
    白骨言者反而鼓励她几句，如果真的找到圣女，哪怕只是缩小范围，她也可能成为祭祀备选。
    说到这里，他语气罕见的带上感情。
    霍俐点点头。
    考虑到白骨言者之前提过的厄运长老，这次“邀请”的层次，大约不是很高。
    地下墓穴中难以估计时间，不过霍俐提出问题后，白骨言者似乎有些尴尬，很快结束聚会。
    离开的顺序大概是后来先走。
    一位黑斗篷离开后，霍俐跟随本尼离开。
    身后的火光消失，霍俐低声问：
    “成为祭祀，有什么好处？”
    本尼：“可以学习祭祀仪式。”
    霍俐：“这是好处？”为什么听上去是教派的杂务呢。
    本尼低声解释：“骨铃仪式可以召唤亡者丧钟，骨舞仪式可以召唤不死生物。”
    霍俐没有答话，这些听上去都是死灵法术，她还记得卡尔那天厌恶的表情。
    本尼却继续介绍：“大祭司甚至可以和死者交谈，驱使亡灵。”
    霍俐奇怪的看向本尼，他之前一直沉默，现在却突然和刚加入的自己说了起来？
    “死亡并不是终点，”本尼似乎说上兴头，
    “而不是信奉克兰沃那群胆小鬼所说的勿扰死者安眠。
    “只有这样，人们才能真正拥抱死亡。”
    本尼深棕色的眼睛兴奋的颤抖着。
    霍俐再次庆幸自己还戴着白骨面具，低声嗯了几下，和本尼确认之后联系的方式。
    她并不在乎，也不打算之后再联系，只是想岔开话题。
    “你很积极。”本尼语气满意，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霍俐：……
    快到通道尽头，本尼掀开墙壁上一块石砖，露出上方出口。
    霍俐甚至觉得这破败的墓室格外亲切。
    本尼打乱碑文时，霍俐摘下面具。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再见本尼，而他大概会愤怒自己认人不清，忍不住哼笑一声。
    本尼转过身。
    霍俐：“一想象我成为祭祀，就高兴起来了呢。”
    本尼收好面具，似乎犹豫了下，最后拿出又一张黑色传单：
    “这是另一个任务目标。”
    霍俐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勉强收下。
    “欢迎你的加入。我作为你的指引者，也会从你的成就中获得神的奖赏。”本尼克制的抬起下巴，
    “我也鼓励你介绍更多人加入我们。”
    霍俐：邪教就算了，还搞传销！？
    .
    霍俐选择和本尼相反的方向离开，不见他的身影才重新站定。
    她在公墓区，周围是怠于修缮的无名墓碑和墓室，偶尔能看到几个黑色斗篷，都垂着头，没有任何视线交流。
    又等了会，霍俐才匆匆折返，朝石质雕像方向奔去。
    远远的，她看到卡尔的身影。
    好巧不巧，他今天在法师袍外也套了件黑色斗篷。
    “希望没有让你等太久？”
    霍俐最近的锻炼显出效果，在寒风中小跑几分钟也没有气喘。
    “钟楼刚刚敲过时间。”
    约定的时间和往常一样，仍是十点。
    见卡尔面带微笑，霍俐放下心来。
    卡尔却问：“你去了死城南面？”
    霍俐住在滨海区，应该是从西北方向来死城，但刚才走的是南边来的小路。
    “遇到了些奇怪的人。”
    二人边走边说，来到一片种着几棵枫树的空地。
    “去了一个小型聚会。因为穿了黑色，”霍俐指指自己和卡尔的斗篷，
    “我被误认为是接受邀请的人。”
    卡尔眉头皱起来：
    “你跟着没见过的人去了没有听说过的聚会？”
    霍俐刚才就省去很多细节，见卡尔表情严肃，更觉不能多说。
    “我之前听说过他们。”她没有提月宴节的事，只说，
    “剧场小册子中的那张黑色传单，没想到是真的。”
    卡尔记了起来：
    “看来需要和德尼斯谈谈。”
    “没必要吧。”霍俐一怔，她不想牵扯更多人，
    “我也没打算和这伙人再联系。”
    卡尔：“粉红呋噜的宣传册，夹带另外的聚会邀请。”
    “我会问问她。”霍俐没办法说服卡尔，
    “很快就会去…
    “几天后，拿任务赏金的时候…
    “我自己去就好啦！真是的，你晚上应当回法师塔专心通晓传奇术。”
    她哭笑不得的答着卡尔，找到一棵还有孤零零几片叶子的枫树，摸摸树干，想起什么：
    “你注意到我留下的标记了吗？”
    卡尔挑了下眉毛。
    霍俐：“阿祖斯的法师之手，用来指方向。”

 第93章

    “你为什么会留下指方向的标记？”卡尔眉毛重新皱起：
    “你觉得有危险却还是跟着去了？或是说，因为觉得危险才更想去？”
    霍俐：……
    这还真是多说多错。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氛围…
    “不是因为受冒险小说影响…
    “我已经记不得留在什么地方，也差不多快要消失了。
    终于，霍俐提高声音：
    “我们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魔法飞弹吗？”
    她看着卡尔仍然严肃的脸，气势弱下去一些：
    “我提前到死城，是为了找场所。”
    最后一脸无奈：“那个聚会完全是计划外。”
    卡尔没再问下去，却仍看着霍俐。
    这让霍俐久违的想起二人才见面时，卡尔就会追究一个问题到最后。
    她的确跳过了聚会的细枝末节，但也没有说谎。
    末日教派并没有掩饰的他们追求死亡和寻找圣女的意图，她只是没有分享自己推测的全貌。
    霍俐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和瑞沙厄有点像，忍不住苦笑。
    卡尔终于不再追问，重回二人来死城的目的——魔法飞弹。
    霍俐仰头指着大概三人高处的一个枝杈说：
    “我会射穿那里的叶子，再把叶子击落下来。”
    不等卡尔回复，她向后退了几步，低声念诵咒文，召唤出三支魔法箭矢。
    接着，她感受空中的魔网，操作箭矢飞出。
    那截树枝被击断，连着树叶一起掉了下来。
    霍俐拾起叶片，满意的看着上面的两个小洞。
    卡尔难得的全是夸赞：
    “力度控制的相当厉害。我无法做到如此如此精准的创口。”
    在霍俐的请求下，他念出相同咒文，带着火焰的魔法箭矢飞出。
    焰尾划过，一片正飘落下来的树叶被烧了个干净。
    “火焰附魔来自我的种族天赋，但哪怕没有火焰，那片叶子也会被击碎。”
    霍俐：“我的理解出现偏差了吗？”
    卡尔：“同一法术，不同法师会有不同效果。”
    霍俐对魔法飞弹的理解主要来自使用魔杖，追求箭矢的精准。看到卡尔的法术后，似乎可以增加更多破坏力。
    卡尔：“看来可以学习下一个法术…”
    能学习新法术固然好，但霍俐目前只有三个一环法术位，这意味着她练习时不得不在两个法术中做出取舍。
    卡尔：“二环，迷踪步。”
    “已经可以学二环的法术吗？”霍俐惊喜，接着疑惑，
    “可清单里还有其他一环法术。”
    “迷踪步可以用来，”卡尔顿了下，
    “逃跑。如果你不小心再加入什么聚会…”
    霍俐：“都说了那是个意外！”
    --------------------
    第47章 沉浸式戏剧
    先不提霍俐是否有逃跑的需要。
    迷踪步本身是相当实用的法术。
    法师可以传送出一段距离到目力所及的地方，施法速度快，且不需要施法材料。
    “如果你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周围，就无法使用。”
    卡尔为霍俐示范这个法术。他念诵简短的咒文，身影被银雾缠绕，银雾消散后，出现在大约十米的另一棵树旁。
    霍俐见过艾略特使用这个法术，知道冒险中一定可以用到。
    同时，二环法术意味着她有更多余力继续练习一环的魔法飞弹。
    然而事情不如人愿。
    霍俐做了一下午准备仪式，都没有办法把迷踪步铭刻在魔法意识中。
    她已经接受自己虽然是穿越人士，但除了比上不足的法术天赋，并没有受魔法的女神偏爱。
    可这次，她直接被无视了，只好说：
    “我回去再试试。”
    回家的路上，霍俐有些心不在焉，突然眼前一花，被拉入浓雾之中。
    这次，她在魔法意识的时间更短，刚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还没来得及数清雾中的石板，就已重新回到高路。
    面前再次出现温柔美人鱼的花岗石柱，以及一位卓尔。
    ——仍然是那副见过就很难忘记的面孔，美丽的几乎超越性别。
    哪怕不是初见，霍俐仍不得不感叹造物对他的偏爱。
    卓尔转身进入温柔美人鱼。
    霍俐不知道魔法意识中的时间流逝是否与外界相同，也许自己盯了对方很久，转头又看到卡尔微微扬起眉毛，不由得更加尴尬。
    卡尔这次没有打趣她是否格外喜欢卓尔，霍俐却忙不迭的说：
    “我刚才在魔法意识中铭刻了迷踪步，并不是看卓尔看入神了。”
    “喜欢美丽的人，这没有什么。”
    “你说的没错。”
    话虽如此，霍俐却忍不住气恼起来。
    这说法，倒好像自己在掩饰看男色看的入迷，而卡尔觉得这不算什么，反过来安慰她。
    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霍俐还是有些愤愤，打过招呼后，甚至没有去寻找逗弄塔拉，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她的魔法意识为什么这么奇怪。
    又不是要拨动魔网，只是法术准备的一个仪式而已，还要延迟响应。
    霍俐呆坐了会，拿出两张黑色的传单。
    她不认识这些“圣女”备选的姑娘女士们，但太太或许知道，她也可以从中找到些规律，从而更好的规避暗处的眼睛。

 第94章

    她记下三个名字，打开第二张传单时一怔。
    传单中只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卡萨兰特小姐。
    另外三位女士，一位也是贵族的女儿，一位是带着大笔嫁妆的小贵族的妻子，最后一位德卡里奥斯太太根据她的姓氏推测，应该是某个行会的富商太太。
    霍俐暗自点头，目标非富即贵。
    虽然自己无需为生计发愁，甚至可以靠年金过活，但财产目前由德卡里奥斯太太监管，应该不会在末日教派的名单之中。
    岁末之月，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十日。
    霍俐仍然每天抄写卷轴，偶尔抄的手酸头胀时，总能闻到卡尔身上淡淡的龙血树香薰，似乎有安神的作用。
    她把一句“挺好闻的”咽回肚子：
    “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啊！”
    卡尔无奈一笑：“德尼斯约你去拿任务赏金。”
    霍俐应下。她还会带上传单，问问德尼斯的意见，顺便学习下反侦察的手段。
    .
    粉红呋噜。
    接受一个热情的拥抱后，霍俐望着费恩匆匆离去的背影：
    “你们看上去很忙。”
    “直到年底，每天都有演出。”德尼斯提高声音，
    “诺瓦，那是第二幕的道具。”
    霍俐认出诺瓦是上次法师集会上遇到的法师，不过两人之前只是做过自我介绍，没有更多交流。诺瓦正搬开一个巨大的骷髅装饰座椅，没有注意到自己。
    “希望‘搭扣’快些回来。”德尼斯叹了口气。
    二人来到费恩的化妆室，霍俐接过钱袋。
    德尼斯看上去有些憔悴，这让她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询问传单的事情。
    德尼斯已经看出霍俐有话：
    “是关于悬赏任务吗？大概要等到明年年初。”
    霍俐：“不，和剧场有关。”
    她形容了下剧目小册子夹带的“邀请”。
    “应该是微笑海妖剧场的，我们既竞争但也相互合作，他们偶尔能说服鲁尼——我们的剧团团长——做这种宣传。”
    德尼斯陷在沙发里，
    “你听说过沉浸式戏剧吗？微笑海妖的试验方向。观众不仅仅是看戏，也会参与演出，和演员的互动会推进甚至决定故事发展。他们之前的一部很受好评，这大概是他们正在准备的新剧目。”
    艾林也提起过，霍俐点点头，听上去像是有专业演员参与的大型剧本杀。
    霍俐又问出传单上几位女士的名字。
    “这四位对戏剧都相当慷慨，卡萨兰特小姐两天后在这儿还有个包场。”德尼斯嗤笑一声，
    “这些每天无聊度日的贵族，如果知道自己是新剧的一部分，一定会更加热情大方。”
    这可真是意外的方向，霍俐一时没有答话，见德尼斯在沙发中直起身，大概要重新准备工作，便提出离开。
    她跟着德尼斯走出房间，感受到一道视线，偏头看去时，诺瓦已经转过身，继续搬道具了。
    但霍俐注意到他在阴影中的暗棕色眼睛。
    棕色的眼睛并不少见，霍俐还是心头一动，没有拒绝德尼斯送自己到门口，离开通道后低声问：
    “卡萨兰特小姐包场那天，我可以来看看吗？”
    德尼斯挑起眉毛，没有开口。
    霍俐：“我…还是对卡萨兰特家有些好奇。就算这个月的悬赏任务。”
    德尼斯弹起一枚金币，扫了一眼：
    “下午三点，来后台。有人问起来，就说你是临时帮忙准备道具。”
    .
    霍俐离开后，转身去了微笑海妖剧场。
    海妖又被称为塞壬，是人首鸟身的怪物，用天籁的歌声诱惑水手。
    微笑海妖剧场那儿正在上演的是部黑色爱情喜剧，没有末日教派的相关介绍。
    不过剧团测试新剧，暂时没有公开，好像倒也说的通。
    霍俐抿了下嘴。
    难道关于末日教派的一切，全部都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他们既神神叨叨又光明正大，被碰瓷的亡者之神教会似乎也漠不关心。
    可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卡萨兰特这个名字太敏感。
    回到太太家，霍俐重新拿出四张黑色的传单，仔细比较正面和背面。
    受德尼斯影响，这几张纸看上去更像剧场的设计了。
    霍俐又想起参与的那次“邀请”。
    自己是测试剧本的人？
    或是免费的群演？
    她拿出刚拿到手的25枚金币。
    雇佣冒险家或佣兵要花钱，教徒却需要积极主动做出贡献。
    如果找到圣女，教徒能得到的奖励是提为祭司，即一张大饼。
    如果是在测试新剧本，最后剧团应该会给些辛苦钱。
    但考虑到本尼连自己名字都没问，看来如果没有深度参与，甚至直到最后揭晓真相，恐怕都拿不到报酬。
    霍俐合上装金币的木盒，气愤的想，
    无论末日教派是真的邪教组织还是剧场小团体，共同特点都是小气！
    .
    书龙之宝。
    霍俐选择了剧场小团体的说法。
    她想请假，明天提前离开，作为准备新剧的一部分，接近出手慷慨的赞助者卡萨兰特小姐。
    “听上去可真有意思。”艾林摸摸仍是亮橘色的胡子，
    “我还能参加吗？”

 第95章

    “你的胡子太醒目了”霍俐瞥了他一眼，“也错过了机会。”
    她可不想发展下线。
    卡尔准假。
    艾林离开后，他却重新提起这件事：
    “那次聚会还布置了后续任务？”
    霍俐：“我当时没有准备参与。听了德尼斯的猜测，才又有兴趣。”
    卡尔沉默片刻：“我可以看看传单吗？”
    “对了，你可以用通晓传奇术！”霍俐立刻自问自答，
    “可惜那些只是普通的纸，不会有传奇在里面。”
    这次，卡尔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让她注意安全。
    .
    第二天，霍俐提前好几个小时出发，准备和卡尔一起离开书龙之宝时，却遇上瑞沙厄。
    这位金色的龙裔推推宽鼻子上的眼镜：
    “我听说了些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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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窥探之眼 （一）
    霍俐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瞪着艾林。
    艾林抓了下胡子。
    瑞沙厄：“艾林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员工。”
    他示意艾林去图书馆另一边，转头对霍俐说，
    “正是因为他，我才对你晚上的活动产生兴趣。”
    霍俐：“听上去我应该表示感谢？”
    瑞沙厄：“当然可以。”
    霍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会告诉你晚上发现了什么。不过，我要求把这作为我以后交易的对价。”
    “不需要以后，交易今晚就可以达成。”
    瑞沙厄说着拿出一个金色的泪滴状胸针。
    胸针上面镶嵌着一颗宝石，材质很像珍珠，但作为珍珠又太大了些。
    “窥探之眼。”瑞沙厄念出有些复杂难懂的咒文，
    “当你说出这个法术后，我可以通过胸针看到一切。”
    霍俐两手比了一个不平衡的天平，接着让天平低的一侧下沉的更多：
    “可这还是我这边的交易对价，你那边要付出点什么？”
    瑞沙厄：“自然是窥探之眼的租金。”
    霍俐瞠目结舌：“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窥探之眼是很少见的魔法物品！”瑞沙厄脸皱了起来，
    “交易对象是你，所以我不介意吃点亏。”
    先是一毛不拔的邪教剧团，再来空手套白狼的真诚龙裔，原来德尼斯才是真的公平大方，霍俐呼出长长一口气：
    “我得走了。我可不想迟到。”
    瑞沙厄递过胸针：“记住咒文了吗？”
    霍俐气笑了：“原来你是认真的！”
    瑞沙厄还没开口，卡尔指尖轻触胸针，低声念诵法术，但和瑞沙厄刚才的并不相同。
    胸针上的半透明宝石变成了一只眼球。
    发黄的眼白带着血丝，瞳孔散开，颜色像是水沟里的藻类。
    眼球和胸针接触的地方，塞满黄绿色的胶状物，似乎还黏糊糊的流动着。
    “哕。”霍俐夸张的呕了声，
    “你让我把这个戴在身上？”
    卡尔：“这看上去更像是鬼婆之眼，而不是法师之眼，确实很少见。”
    鬼婆可以通过鬼婆之眼观察周围，监视仆役。
    她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面前这只眼睛极像是从人形生物上取下的。
    “唉呀。”瑞沙厄没有被戳穿的恼怒，
    “我更喜欢窥探之眼这个名字。”
    他合起手掌，霍俐只能看到他手指上的金色的鳞片。
    “放心，制作这只眼睛的鬼婆已经死了很久。而且我能保证，她没办法再次复活。”
    瑞沙厄张开手，这次，宝石变成半透明的银白色。
    “既然卡尔也确认了胸针的珍贵，”他蓝色的分叉舌头快速舔了下牙齿，看着霍俐，
    “我们的交易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态度过于自然，霍俐终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见霍俐处于呆滞状态，瑞沙厄把胸针递给卡尔：
    “那就由卡尔帮她戴一下，好吗？”
    卡尔接过胸针，微微侧身看向霍俐。
    霍俐：等等，只有我觉得交易不正常吗？
    瑞沙厄咧开嘴。
    卡尔看着霍俐，却对瑞沙厄说：
    “霍俐可以向你询问一个秘密。”
    “这…” 瑞沙厄合上嘴。
    卡尔：“最后的尾款我可以支付金币。”
    瑞沙厄勉为其难：“好吧，那就一个问题。”
    霍俐反应过来，纠正他：
    “是一个秘密。我可是需要额外注意，才能保护你的窥探之眼完好无损。”
    瑞沙厄嘴角向下撇了撇。
    霍俐：“当然，我不介意把这恶心的眼珠子用布裹几圈再放到背包里。”
    瑞沙厄摆摆手：“一个秘密，价格由我决定。”
    如果这龙裔之后在价格上耍赖，霍俐大概也不会感到意外，不过至少目前还算是公正的交换。
    她冲瑞沙厄伸出手：“成交。”
    掌心一烫，瑞沙厄已经收回手，顶着包子脸摸出一个黑色绒布小盒：
    “别随便用布裹着，放在这里。”
    盒子有些沉，不是石制就是有金属夹层。
    卡尔递来胸针。霍俐想到刚才的眼球，一阵恶心，小心翼翼避开宝石，抓着金色的底座，放到盒中。
    瑞沙厄满意：“很好。正应该小心对待我的宝物。”

 第96章

    霍俐差点把盒子扔到地上。
    她继续忍耐着，在瑞沙厄的挑剔纠正下，记住奇怪的咒文。
    瑞沙厄：“这参考了古龙语，不是奇怪！”
    霍俐惊讶的看着龙裔。
    她学习的戏法和法术，卡尔研究的通晓传奇术，都经过很多甚至几代法师的钻研。
    瑞沙厄居然可以发明新的法术？
    瑞沙厄一副霍俐少见多怪的样子：
    “我总不能用鬼婆语。”
    “怪不得和其他法术的咒文不同。”霍俐担心起来，
    “我晚上忘记怎么办？”
    瑞沙厄：“抓着胸针，拨动刻在上面的魔网就好，和使用其他魔法物品没什么区别。”
    霍俐：“那我刚才记咒文是为了什么？”
    瑞沙厄：“仪式感！咒文是龙语，窥探之眼后的我是龙裔。”
    霍俐：我果然还是应该把这破盒子丢了！
    总算离开书龙之宝，霍俐庆幸还好自己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
    手里抓着黑色盒子（瑞沙厄的叮嘱），她问卡尔：
    “为什么你也觉得我应该带着鬼婆之眼？”
    卡尔抿下唇：
    “有瑞沙厄在远处看着，你会更安全。”
    霍俐：“可是根本不会有危险！” 卡尔果然还是在固执这件事！
    卡尔：“瑞沙厄亲自观察，作价会更高。”
    霍俐立刻接受了第二个理由。
    二人在大市场分开，霍俐提醒卡尔：
    “记得洗手，我可看到你的手指碰到了眼珠子。”
    虽然霍俐觉得鬼婆之眼实在有些恶心，但毕竟是难得魔法物品，又有金属盒子阻隔，到了粉红呋噜后，她还是贴身放好，才去后台找德尼斯。
    她到的早，诺瓦过了一些时候才来。
    他的确没有认出霍俐，直到德尼斯介绍姓名，思索了一会，才说：“是你。”
    德尼斯：“你们认识？”
    霍俐正准备告诉德尼斯法师集会的事，诺瓦生硬的回答：
    “不算认识。”
    霍俐愣住：行吧。
    德尼斯和霍俐对视一眼，没有告诉诺瓦二人关系，只说：
    “今天是贵族包场，临时多招了一位帮工。”
    .
    德尼斯在一侧做精细的工作。霍俐跟着诺瓦在另一边。
    诺瓦比霍俐高大概半个头，没有穿法师袍，而是更方便的劳工装束，身材有些粗笨，不过也因此看上去很有力气。
    霍俐有意喊了他一次本尼，诺瓦眉头皱起，明显不快：
    “你刚才是在喊我吗？”
    霍俐连忙道歉，略微放下心来。
    诺瓦应该不是本尼，来这里的原因和轻羽出现在奥萝拉国度商贩一样，虽然二人都是法师，但也需要其他工作维持生计。
    赚钱嘛，不寒碜，更何况诺瓦要和瑞沙厄那个奸商租赁法术卷轴。
    霍俐一边想一边摆正几个骷髅头，那是杀戮之神巴尔的装饰。
    “喂，把梯子搬过来。”
    ——自从霍俐误叫他本尼后，诺瓦便改称她为“喂”。
    霍俐仰头，看到是背景板高处粘了块暗红色布条，便直接召唤出法师之手，把布条扯了下来。
    “嘁。得意什么。”
    霍俐无视诺瓦的脾气。
    如果他知道自己和瑞沙厄的交易——仔细观察下卡萨兰特小姐就能按一个秘密作价，一定会更加愤愤不平。
    她自然不会告诉诺瓦。
    不过，使用鬼婆之眼时，她倒是可以“无意”中让瑞沙厄看到诺瓦。
    和诺瓦交易，瑞沙厄一定更能占到更多便宜。
    当他得知自己错失更划算的交易时，大概会肉痛不已。
    想到这里，霍俐忍不住嘴角上扬。
    诺瓦语气不善：
    “喂，笑什么，上面还粘着东西呢！”
    德尼斯朝二人招下手：
    “霍俐，来这边帮忙。”
    “知道啦。”霍俐先帮诺瓦搬来梯子，
    “给你的。”
    诺瓦眼神仿佛带着刀子。
    霍俐笑眯眯的说：“不客气。”
    她完全没有受诺瓦影响，在德尼斯一处时，又用了好几次法师之手。
    费恩从排演室出现时，因为身上带汗，没办法给霍俐拥抱，却还是躬身和她贴贴面颊。
    接着，她随意和诺瓦打了声招呼。
    诺瓦看上去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怒气冲冲了。
    当演员们开始上妆换装时，德尼斯为霍俐和诺瓦带来简单员工餐，一起在屋角吃饭休息。
    工作了一下午，霍俐没再掩饰和德尼斯相熟，问：
    “一会只有一个观众？”
    “贵族总会带至少一个女伴。”德尼斯耸耸肩，
    “大概还有几名男仆。”
    “演出为她做了什么特别修改吗？”
    “我们运气不错，这次不需要。”
    “那还包场？”
    粉红呋噜剧场不算非常大，但一百多人肯定能容得下。
    霍俐刚塞下一根薯条，过了一会才缓缓说：
    “贵族可真够奢侈的。”
    德尼斯哼了声。
    诺瓦沉重的点点头，看向霍俐的眼神开始闪着友谊的光芒。
    霍俐：……
    哭笑不得之余，霍俐算是终于确认，这好懂的小心眼直脾气，大概不是本尼。
    --------------------

 第97章

    第49章 窥探之眼 （二）
    直到帷幕升起，霍俐才有机会从舞台一侧看向下方。
    所有的小方桌已被撤去，中间靠前的位置放着一张长桌，铺着白布，似乎还是绸的。
    长桌后坐着两位女士，身后几步远的阴影里站着七个人，看服饰是四男两女，最后一位在室内也戴着兜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无法分辨性别。
    他们似乎都在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没有注意到霍俐。
    饰演邪念的女主角说完念白，准备展开歌喉时，霍俐忍着恶心，把胸针小心别到领口。
    “喂，来帮忙！”
    霍俐固定好胸针，转身回后台，看到诺瓦抓着两个白骨装饰的立式烛台：
    “需要把这些搬到观众席。”
    他身后还有更多普通的烛台。
    ——黑色的铁质台柱顶着一只铁环，每隔几指宽就塞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白色蜡烛。
    德尼斯正手不停的往烛台上贴白骨：
    “这算什么增加沉浸感，谁有功夫看舞台外的装饰。”
    霍俐一边听德尼斯抱怨一边暗自惊喜，自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下卡萨兰特小姐。
    德尼斯抬起眼：“你运气不错。”
    霍俐讪讪笑了下。
    诺瓦一会需要准备舞台上的道具，只帮霍俐把烛台搬到门前：
    “沿着通道第二个门就是，别直走到底。”
    霍俐提起两盏，摇晃着走了两步。
    “你没问题吧？”
    霍俐换成用双手抬的：
    “一个一个来，第一幕才刚开始，肯定能搬完。”
    她走入通道，稍适应了一阵便能看清墙壁上的门。
    数到第二个，没理睬古龙语咒文，直接拨动魔网，使用鬼婆之眼。
    胸针看不出任何变化，但霍俐似乎感受到周围魔网的振动。
    至于瑞沙厄能看清多少，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霍俐推开门，搬着烛台来到舞台前的观众席。
    两位女士都微微仰面看向舞台。
    此时，邪念刚结束第一只歌，马上要遇见未来的同伴。
    霍俐放下烛台，但手仍抓在烛台的柱身上，侧头朝长桌看去。
    金发的卡萨兰特小姐坐在靠霍俐近一些的右侧，穿着露出肩膀的绸缎衣服，戴着蓝色的宝石项链，和她眼睛的颜色十分相称。
    说实话，霍俐对卡萨兰特小姐的印象局限于她金发碧眼的容貌。
    丰收节那天，她记住更多的是那位说个不停的女伴。
    眼下，卡萨兰特小姐表情投入，看上去甚至带着几分天真。
    舞台上，邪念被匕首威胁。
    卡萨兰特小姐紧张的颦眉，看上去挺符合一位娇贵小姐的举止。
    霍俐又看向稍远些坐在左侧的女士，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自己在这里站的有点久，被注意到了。
    她慢慢垂下眼，调整下烛台的位置，这才匆匆往观众席一侧走去，刚回身关门，眼前飘来一个戴着兜帽的影子。
    霍俐向后退了一步，却和影子挨的更近！
    墙壁上的门合上，影子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是两个上方缺了一角的紫色光环。
    光环移向霍俐领口。
    霍俐心跳加快。
    身后，通向后台的门打开，射出一道光，诺瓦不满的声音响起：
    “你可真够慢的。”他顿了下，“那是谁？”
    光环暗了下去，影子也变成了人，抬眼朝光亮处看去。
    霍俐眯起眼睛。
    诺瓦一手举着一个看上去几乎是使用白骨制成的烛台，沿通道快步走了过来：
    “来帮忙的？” 接着不由分说，一人面前放了一个。
    “别偷懒。要忙死了。”他转身往后台走。
    身边多了恐怖款的烛台，霍俐却安下心来，解释说：
    “这是装饰用的氛围道具。”
    她拉开门，影子径直走了出去，没看霍俐或烛台一眼。
    虽然已经确认面前的是人不是鬼，霍俐还是觉得用飘来形容她/他的走路方式更合适。
    她搬起另一个烛台，跟着回到观众席，门口居然又多了一个人影，是位年轻姑娘。
    姑娘瞟了一眼霍俐又低下头，继续对影子说的：
    “……是罗兹纳女士的要求。”
    这个名字不在传单上。
    见影子的视线重新移向自己，霍俐没再多听，也没再看向两位观众，认真做起道具组的工作。
    没想到这一忙碌就没能停下。
    直到第一幕结束，到了幕间休息时，她才有机会向德尼斯问起罗兹纳。
    德尼斯哼了声：“也是个放债的贵族。”
    霍俐点点头，另外一位坐着的应该就是罗兹纳女士。
    她来到舞台一侧，才想起幕间会放下帷幕，她从后面什么都看不到。
    重新开始工作后，霍俐就收好了鬼婆之眼，刚才黑暗中的一瞥，时间短暂，角度也是从卡萨兰特身侧，不知道瑞沙厄会不会满意。
    而刚才除了放置立式烛台，她还用法师之手在高处贴了几具骷髅，每次都能感受到一道视线。
    戴兜帽的影子毫不避讳的盯着她，霍俐愈加肯定影子对她格外警惕，说不定还有办法感受到来自其他人操作的魔网波动，甚至使用魔法物品。
    霍俐决定不在他面前再次使用鬼婆之眼。

 第98章

    好在这眼珠子是单向的，也不能传递声音，否则瑞沙厄抱怨起来，自己不好交差。
    .
    第二幕开始，霍俐尽量避开影子的视线，观察罗兹纳女士。
    她容貌要普通许多，但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似乎下一秒就能从鼻孔哼出一声，挑剔演员的不足。
    和罗兹纳女士相比，卡萨兰特小姐更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二人身后的大概都是女伴和男仆，影子则是雇来保护两位的佣兵甚至法师。
    霍俐没有看出太多异常，帮德尼斯和诺瓦移动道具之余，大部分时间反而用在重新观看演出。
    故事终于到达高潮，费恩饰演的巴尔神选被自己所信仰的神“背叛”，甚至没有机会崩溃，就成为了神的傀儡，灯光变成了带着血腥意味的红色。
    这是，卡萨兰特小姐突然摇晃着站起身，似乎受光影效果影响，表情有些痛苦。
    罗兹纳女士仰起头，两人说着什么。
    霍俐连忙拿出鬼婆之眼，重新拨动魔网。
    影子突的看向舞台侧方，眼里重新浮现紫色光芒。
    霍俐一惊，大半个身子藏到还没有被搬到后台的道具后。
    不等她收好鬼婆之眼，卡萨兰特小姐已经走到影子身旁，两人离开观众席。
    霍俐下意识的追了过去，穿过道具区时，德尼斯抬头问：
    “快结束了？”
    霍俐脚步慢了下来。
    卡萨兰特小姐看上去是眩晕，应该走的不快。但如果影子真的是佣兵，她就这样追上去，实在是太冒险了。
    想到这，霍俐停下，冲德尼斯点点头：
    “马上到最后的部分。”
    她又立刻说起卡萨兰特小姐：
    “她提前离开了，和一个戴着兜帽蒙着脸的人，没有其他人。”
    德尼斯挑下眉：
    “听上去倒像是位佣兵。我以为贵族小姐总会带着女伴。”
    邪念的最后一支歌响起。
    演出刚一结束，德尼斯就要霍俐尽早回家。
    诺瓦兼职场工，会和德尼斯一起整理归拢道具。
    霍俐没有推辞，但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回到舞台上，拉开帷幕一侧缝隙，向观众席再次看去。
    卡萨兰特小姐和影子没有再回来。
    两位女伴和四名男仆，似乎都是跟随罗兹纳女士而来，帮她整理衣裙，又披上毛皮大衣。在侍者的指引下，一群人很有派头的离开。
    霍俐收好鬼婆之眼。
    重新见到瑞沙厄。
    这位金色龙裔果然抱怨连连。
    光线不好。
    角度不好。
    他没有看到多少卡萨兰特家族的贵族小姐，却看了一个无聊的蒙面男人好久。
    而霍俐第二次使用鬼婆之眼，让他等了好久，最后却只是虚晃一下。
    霍俐关注点有所不同：
    “男人？那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你确定他是男人？”
    “哦？”瑞沙厄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你要向我交换的问题吗？”
    霍俐：……“并不是。”
    不过她算是知道了影子的性别。
    瑞沙厄也想到这点，不满的长长哼了一声：
    “你想知道什么？”
    霍俐昨天回家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自己的确有挺多好奇的事。
    最想知道的自然是如何穿越位面回家。
    但她不认为瑞沙厄会大方告诉她。而且她觉得艾略特可以信任，即穿梭位面的前提是先学会六环的法术秘法门。
    另一个让她十分担心的是魔鬼乌列尔。
    不过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除此之外，魔鬼的能力似乎在九狱以外会受到限制，必须通过契约才能施加影响，只要她不作死签下自己的名字，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危险。
    于是，霍俐还是决定暂时搁置这次交换的机会。
    “那就推迟到明年好了。”
    瑞沙厄迅速开口，这让霍俐立刻怀疑推迟交易对自己不利。
    “艾林知道联系我的方式。”
    瑞沙厄不给霍俐反悔的机会，甩了下尾巴，消失在二楼的传送门后。
    --------------------
    第3卷 悬赏
    第50章 第三个任务
    瑞沙厄逃走的太快，霍俐没有机会提供更多细节。
    不过，她倒是绘声绘色的和卡尔形容了昨天的小小冒险。
    ——并特意强调了自己的谨慎。
    “我看到卡萨兰特小姐和那位蒙面怪人离开后，虽然十分好奇，但没有追上去。”
    卡尔：“你应该是已经追上去，却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吧。”
    霍俐：“…你怎么知道？是德尼斯告诉你的吗？”
    卡尔没有回答她，反而说起影子：
    “听上去是侦察魔法术。”
    这是个很常见的预言学派的一环法术。
    在秩序公会注册的法师，其主要义务之一就是协助深水城守望者，判断犯罪现场是否有魔法的参与，使用的就是这个法术。
    霍俐：“他并没有任何吟唱或者施法动作。”
    卡尔：“侦察魔法术可以持续十分钟。”
    霍俐想了想：
    “第二幕的最后，他直接看向舞台，并没有施法。”
    卡尔：“也可能是魔法物品的效果。”
    霍俐：“他可以知道我在使用鬼婆之眼吗？”

 第99章

    卡尔：“侦察魔法术可以看到魔网波动形成的光晕，并依此分辨出法术所属的学派，具体的法术则无法得知。”
    说起来鬼婆之眼的窥探能力，也是预言学派的法术，霍俐微微皱眉：
    “预言学派的侦测真是防不胜防。”
    卡尔：“有侦测，自然就有反侦测。防护学派就有回避侦测术。”
    霍俐：“你的另一个主要法术学派就是防护。”
    “你还记得。”卡尔嘴角微微上扬，
    “除了可以被反制，侦察魔法在冒险时效果也不算太好——只能判断出法术的学派并不足够。如果对方携带了几种不同学派的魔法物品，魔网波动混在在一起，更难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霍俐嘴角抽了抽，为什么魔法物品听上去挺常见。要知道巴索尔珍品店一次性的火球术珠子就要三百金币，她昨天也才第一次摸到魔法物品。
    她对回避侦测术也很感兴趣，可惜那是个三环的法术，无法学习。倒是可以咬咬牙买张用后即焚的法术符咒，用作以防万一。
    霍俐的生活似乎回归正轨——大部分时间被抄写卷轴占据。
    回家经过断戟酒馆时，她注意到那里异常热闹。
    天还没黑，已经有好几位雇佣兵聚在酒馆门前，闹哄哄的讨论着最新的悬赏任务。
    “一万金币！”
    “赞美泰摩拉，我可好久没在深水城见过这种悬赏了。”
    “是从来没有过！”
    “呵，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你是在挑衅我吗！？”
    霍俐被一万金币牢牢吸引，脚步拐了个弯，想要避开两位吹胡子瞪眼的半矮人，却半个身子被推进门去。
    她在心里和德卡里奥斯太太道了个歉，踏入佣兵酒馆。
    酒馆内部乱糟糟的，但出人意料的干净。
    正对着门的一面墙上挂着形形色色的武器，全部是断了刃的，不过可以看出主人仍在保养它们。
    吧台后的酒保身材十分…庞大，这是霍俐第一个想到的形容词，这位酒保大概有兽人甚至食人魔的血统。
    最热闹的地方在一进门左手边。
    那里，一大块软木板上颇为整齐的订着许多悬赏任务。有的纤维纸已经发黄，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特别是在一张看上去就很昂贵的羊皮纸的对比下，显得更加可怜。
    羊皮纸悬赏旁，站着一位个头和酒保几乎不相上下不过看上去只是修长的男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也许更年轻些，如果他刮下胡子，重新梳下乱糟糟的低马尾的话：
    “如果有任何线索，我是说任何！五十金币！证实有效，追加到五百！
    “放机灵点！这是公开任务，不要扯走悬赏！
    “任何人都可以！
    “听不懂费伦通用语吗？是的！没有佣兵身份也可以！
    “什么？被撤销了？我的伙计，你可真行！”
    他的嗓音非常低沉，自带共鸣和回声，如果单独听的话也许会挺有男人味，但在乱糟糟的酒馆里，有些难以分辨。
    霍俐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在后边问了个问题，声音被淹没在佣兵的嚷嚷中。
    她又试了几次，既没能挤到前面，也没能让低马尾听到自己。
    她索性使用魔法伎俩术，放大声音效果，用上最高音量吼道：
    “我有线索！”
    酒馆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片安静。每个人都看向她，吧台后的巨人也放下手中的酒杯。
    霍俐没想到魔法伎俩术效果这么好。
    她是想吸引注意，但不想吸引这么多注意，特别是有几个人的眼神，似乎已经把她看作行走的钱袋。
    “……的话！” 她补充完整。
    酒馆重新恢复嘈杂，趁着低马尾的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霍俐连忙问出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有线索的话，是来断戟酒馆找你吗？”
    佣兵们哄笑起来。
    “什么，原来是个新手。”
    “哈哈，是个小姑娘。”
    “连这个都不知道也想做悬赏？”
    “啧，这可是一万金币。”
    霍俐脸有些烧，不过也是歪打正着，刚才那些不算太善意的视线消失了。
    低马尾右边眉毛挑了起来，眉尾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
    他语气有些轻佻：
    “我很难拒绝女士——特别是漂亮女士——的邀约。不过，你最好还是去城卫兵营，任何一处，或者守望者的治安所。”
    他微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
    “当然，如果你真的找到这位小姐，也可以把她直接带回家。”
    佣兵们再次发出一阵哄笑，霍俐皱眉。
    忍一忍。
    她还没听到悬赏任务的内容，以及具体要提供什么样的线索。
    这么重要的信息，低马尾肯定会再次提到，所以她没有直接询问，现在看来是个寻人任务。
    “你们可真是群下流的家伙！”话虽如此，低马尾明显也挺喜欢自己的笑话，等佣兵笑了一阵才继续说，
    “嘿！我是说，她自己的，在滨海区的家…
    “卡萨兰特庄园。”
    霍俐眼睛睁大：
    “卡萨兰特？”
    低马尾似乎已经对她没了兴趣，语气敷衍：
    “是，是，你听的没错。”
    周围几位佣兵应该也是刚刚得知任务内容。

 第100章

    “那个卡萨兰特？”
    “还有哪个卡萨兰特能出的起一万金币？”
    “啧，可惜，我认识的…还在安费尔。”
    “任务还没有结束？”
    “狗头人早就清的差不多，但东西没找到，他们怀疑那里有没被发现的密室。”
    “狗头人营地里有陷阱还差不多。”
    霍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卡萨兰特家被偷走的宝贝还没有找到，眼下又丢了位女儿。
    不知道他们有几位女儿。
    不见了的，又是不是她昨天才偷偷观察过的那位卡萨兰特小姐。
    霍俐眯起眼睛。
    她看不清羊皮纸的字，但能看到上面没有画像。
    此时，低马尾开始重复她已经听过的内容，霍俐便转身离开。
    她本来就在佣兵酒馆门口，此时很容易的挤了出去。
    酒馆门口的两位半矮人已经打成一团，还有几个佣兵在旁边喝彩助威。
    “哟！要来下注吗？现在赔率是2.5比1。”
    “你们这群混蛋居然认为我会输！？”
    霍俐谢绝了。
    德卡里奥斯太太不让她去佣兵酒馆是有道理的，这些家伙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比较起来，德尼斯虽然只是兼职，也实在比他们强太多。
    她脚步一顿，得见见德尼斯，最好就是今天。
    和太太打过招呼，霍俐没有吃晚饭，径直来到粉红呋噜。
    没想到德尼斯就在剧场正门，似乎在等着自己。
    德尼斯拉开侧门，显出通往后台的甬道，证实了霍俐的判断：
    “我在猜你会不会来找我。”
    霍俐：“你也听说了？寻找卡萨兰特小姐的悬赏？”
    德尼斯轻轻哼了声：“居然有悬赏了。”
    “我以为你知道，雇佣兵简直要溢出佣兵酒馆了！”
    德尼斯在霍俐身前，霍俐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德尼斯并没有对卡萨兰特小姐的失踪表示诧异。
    霍俐问：“可你知道卡萨兰特小姐不见了？”
    德尼斯：“我从别的途径知道的。”
    霍俐：“你的信息渠道真多！那你有线索卡萨兰特小姐在哪里吗？”
    德尼斯没有说话。
    霍俐心里一紧，她来找德尼斯，自然是想讨论合作任务的事情。
    然而这次悬赏的赏金真的太高了。
    如果德尼斯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或者已经有线索，根本无需让自己加入队伍，白分一部分赏金。
    二人来到后台，和佣兵酒馆相反，这里安静的异常。
    没有诺瓦的身影，费恩和其他演员也不在。
    德尼斯语气带着嘲弄：“我可毫无头绪，卡萨兰特小姐失踪的事是从守望者那里知道的。”
    她顿了下，“抱歉，我的脾气不是针对你，而是对守望者，对卡萨兰特，对这些任性又傲慢的贵族。”
    “剧团演出……“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被无限期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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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消失的贵族（一）
    “为什么！？”
    霍俐问出口就有了猜测，
    “是这样吗。”
    霍俐的话有些没头没尾，德尼斯却点点头：
    “没错，卡萨兰特小姐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粉红呋噜。”
    德尼斯语气重新带上讥诮：
    “但是她安安全全的回到了卡萨兰特庄园。庄园的仆役看到了她，她亲爱的好父亲和她说了晚安，还有女伴帮她更衣睡下。”
    “她在自己家里失踪，为什么要粉红呋噜暂停演出？”霍俐诧异，这和她猜想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庄园里面的人不才更可疑吗？”
    德尼斯哼了一声：
    “卡萨兰特阁下非常怀疑，是演出给了他宝贝女儿不好的影响。”
    “因为这个？守望者怎么说？”
    “守望者可没办法和大贵族直接说不，那就只好摆出认真工作的态度。”
    太荒唐了。
    霍俐看向德尼斯，她眼里满是讽刺和嘲弄。
    德尼斯不是那种需要安慰和可怜的人，霍俐直接说：
    “我们得找到卡萨兰特小姐。”
    德尼斯弹起幸运金币，却被霍俐从空中截住，正面朝上递还给她：
    “这不仅仅是为了悬赏任务。”
    她深深看了霍俐一眼：
    “和我说说任务。”
    二人来到费恩的化妆室，虽然没有其他人，但还是关上了门。
    霍俐仍然坐沙发，德尼斯规规矩矩的在椅子上坐好。
    霍俐仔细说了任务，没有漏掉任何一条听到的描述和周围佣兵的反应。
    而德尼斯除了听到一万金币时轻轻吸了口气，其他时候都沉默听着。
    在德尼斯消化信息时，霍俐分析道：
    “卡萨兰特小姐在家里失踪，和魔鬼交易的传闻有点相似。不过，传闻中他们对消失的孩子不闻不问，才被人怀疑向魔鬼献祭。这次，他们倒是很积极的寻找女儿。
    “卡萨兰特家族被称为‘魔鬼之舌’，据传有特殊的谣言渠道——是卡尔告诉我的——看来这次，他们不但把散布消息的本领使用在了寻找女儿身上，还格外慷慨的提供了罕见的高额赏金，佣兵们一定会非常积极。”
    “和魔鬼交易的大概是几代之前的事了。” 德尼斯摇摇头，

 第101章

    “太过高昂的悬赏有的时候会起反作用。”
    如果卡萨兰特小姐真的是被掳走，如此高调且不计代价的悬赏，可能会让绑架勒索变成勒索。罪犯大概只会觉得钱来的容易，会索取更多赎金。
    霍俐：“这样一来的话，不就有线索了吗？”
    德尼斯瞟了她一眼：
    “但也会引起直接冲突，悬赏里可没提卡萨兰特小姐的生死。”
    “这不可能！”霍俐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我应该是听漏了！”
    德尼斯露出今晚第一个微笑：
    “你可还真是……那就当任务是，用活着的女儿从父亲那里换来一万金币。”
    霍俐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不过倒也没错。
    德尼斯：“还有，这是公开的悬赏任务，而佣兵并不是铁板一块，哪怕救出了卡萨兰特小姐，说不定还会在什么时候，为了赏金相互使绊子。”
    霍俐背后发凉。
    之前自己不过在佣兵面前说出有线索，就被几个人视作肥肉。
    她想了想：“这样大张旗鼓，也许是为了给劫匪施加压力？”
    德尼斯：“但这也同样告诉了其他贵族，深水城出现了这么一伙人，居然敢对贵族下手。出于安全考虑，特别是马上到年底舞会的这个时候，贵族们只会雇更多佣兵和保镖。
    “一万金币的确很多，但大部人可能连五百都拿不到，不，说不定连五十都困难。只要其他贵族出手稍微阔绰些，肯定会有大批佣兵愿意接受更稳定更少风险的工作。”
    “比如我，肯定更愿意…唔，一万金币真的好多，哪怕是贵族的话…”德尼斯顿了下，
    “如果不是剧团受到影响，我才不想被牵扯进来。”
    霍俐：……
    德尼斯轻咳一声：“哪怕有很多佣兵参与，但更擅长侦察的佣兵恐怕还在安费尔的狗头人营地吧，这可是卡萨兰特一手造成的局面。”
    霍俐：“卡萨兰特作为父亲，肯定是关心则乱，没办法考虑太多。而且，宝物被盗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谁会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在马上新年之际，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说完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站在勋爵一方。
    “就算卡萨兰特没办法思考，他的顾问可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存在。”德尼斯耸耸肩，
    “当然，我不是什么公共安全的专家，说不定这正是他们讨论出来的最好结果。”
    “至于来自父亲的关心。”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霍俐一眼，
    “你猜，卡萨兰特庄园今年的新年晚会，会不会如期举行？”
    她似乎觉得不过瘾，继续嘲讽道：“
    滨海区的传统，贵族新年宴会持续整整十日。哪怕他取消一个晚上的，我都会对贵族刮目相看。”
    霍俐没有吭声。
    她隐约意识到，刚才自己为这个有恶名的家族辩解的原因，大概是对卡萨兰特勋爵产生了移情：自己因为穿越从原本的世界突然消失，父母肯定会难过。
    她叹了口气，希望是灵魂互换，起码还有另一个自己。
    说到这里，霍俐和德尼斯达成一致，这个悬赏有古怪的地方，而且目前都指向卡萨兰特勋爵。
    霍俐知道这个家族的事情多来自德尼斯，她又补充了更多情况。
    大概受魔鬼影响，卡萨兰特家族子嗣单薄，这一代家里只有一位女儿。
    卡萨兰特夫人难产去世后，卡萨兰特勋爵没有再娶。
    几位女伴有可能是旁支家族中的孩子，但庄园里可以被称呼为主人的卡萨兰特只有两位。
    和深水城的其他贵族类似，他们最多只能拥有十六名佣兵或保镖，但很可能以教师的名义，雇佣更多家庭法师。更别提数量只会更多的管家，男仆，女佣，和杂役。
    作为唯一继承人，卡萨兰特小姐身边肯定会有几件好用的魔法物品。
    从这些人眼皮底下，绑架一位很有些自保手段的成年女性——虽然她可能是在睡梦中——而不惊动任何人，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
    霍俐（重新）提出可能之一：“魔鬼献祭。”
    这是二人刚才讨论过的，虽然卡萨兰特勋爵看上去十分紧张女儿，但也不能排除他用悬赏，掩盖自己贼喊捉贼的情况。
    .
    霍俐提出可能之二：“熟人作案。”
    “哪怕是夜里，庄园里也会有保镖和值夜人。熟人作案需要知道各人的时间表，可以缩小一定范围。如果还需要买通一些人的话，更会留下不少线索。”
    德尼斯：“和庄园里的人约谈是守望者的责任，他们可不会见佣兵。”
    霍俐：“勋爵通知了守望者，要他们调查庄园。但他的悬赏里没有提到任何同卡萨兰特小姐一起失踪的人，这应该意味着，如果是熟人作案，那个人目前应该还在庄园里。”
    德尼斯：“突然少了个仆役，管家肯定能注意到。”
    当然，就德尼斯而言，还是不能排除悬赏故意误导的可能。
    不过这样很难推理下去，霍俐便暂时把悬赏当作是可以信赖的。
    除了守望者和佣兵施加的压力外，“准备连续十天的宴会，肯定需要大量的食物和酒水。虽然我们没有办法直接询问庄园里的人，但可以问问供应这些的外部人士，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
    “贵族大多有专门的食材供应，不会轻易公开。” 德尼斯思索了一会，“

 第102章

    不过，宴会开始后，他们肯定需要临时的运送垃圾，浆洗桌布餐巾之类的服务，也许可以混进去看看。”
    这和霍俐设想的有所不同，但也是一个方法。
    .
    霍俐提出可能之三：“私奔。”
    德尼斯一愣：“哈？”
    霍俐：“绑架卡萨兰特小姐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如果是她自己主动溜走的呢？”
    “我喜欢这个！”德尼斯笑了起来，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那可还真是天大的丑闻！如果真是这样，卡萨兰特家可丢尽脸面，说不定勋爵宁可把自己的女儿献祭给魔鬼呢！”
    霍俐感受到一种奇怪的鼓励(?)，继续推测：
    “昨天，卡萨兰特小姐就没有带任何女伴和男仆，只有一位看上去是保镖的佣兵同行。”
    她回忆起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紫色眼睛，似乎有侦测魔法的魔法物品，说不定正是来自于卡萨兰特小姐的馈赠。
    霍俐越想越觉得可能：
    “那位保镖不会就是她私奔的对象吧！”
    德尼斯眨了眨眼睛。
    霍俐继续说：“所以两个人昨天提前离开，用来确认一下晚上的逃跑路线什么的？”
    德尼斯清了下嗓子：“可你刚才推测，庄园里应该没有少人才是。”
    这下轮到霍俐一怔，立刻重新打起精神：
    “那就是和庄园外的人私奔，昨天那位保镖虽然也爱恋着卡萨兰特小姐，却仍放手助她逃跑！”
    德尼斯：“为什么一定要扯上保镖？”
    霍俐：你不觉得很好磕吗！？
    霍俐：“明知道应该公私分明的严肃保镖，却还是无法克制的和雇主产生感情，这听上去不是很不错吗？”
    德尼斯皱起脸：
    “这的确会让卡萨兰特家的丑闻变得更加糟糕，但同时也会影响佣兵的声誉。”
    霍俐：“重点在感情纠葛！”
    德尼斯：“爱上雇主？那还真是很没有职业道德。”
    霍俐：……
    德尼斯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听说你看了不少爱情小说，大小姐和保镖是其中之一吗？
    “嗯？之前看了挺多。”
    霍俐仍在冥思苦想，如何传达这种风情万种大小姐x禁欲忠犬保镖（设定一不小心就增加了）的可口之处，随口问：
    “你听谁说的？”
    德尼斯：“当然是卡尔。”
    --------------------
    第52章 消失的贵族（二）
    “卡尔？”霍俐一怔。
    她什么时候和卡尔说过这个？
    不过，还有另一个重点是。
    霍俐： “卡尔和你说我的事？”
    卡尔那种不留络腮胡的家伙也会八卦？
    大概是伯恩斯先生血脉觉醒，外加这阵子和瑞沙厄接触的太多。
    “最近说了一些。” 德尼斯笑的十分甜美，
    “没想到卡尔偶尔也会有挺可爱的一面，不是吗？”
    霍俐看着德尼斯的笑容，忍不住打趣：
    “你之前不是还要我小心些，别太快信任卡尔？”
    “是吗？”德尼斯眼睛微微睁圆，
    “那大概是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霍俐：？她大概是无法理解德尼斯的脑回路，正如德尼斯不懂她的磕学。
    困惑的看了德尼斯一会，霍俐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觉得卡尔挺可爱的？”
    德尼斯干脆：“只是偶尔。大多数时候很讨厌。” 她顿了一下，勉强往回找补，
    “当然了，他人不坏。嗯，认识久了还是可以信赖的。”
    觉得对方可爱就是喜欢的前兆啊！
    霍俐立刻脑补青梅竹马相互嫌弃又相互喜欢的情节。
    卡尔在通过聊日常拉近距离，德尼斯没有恋爱雷达又对感情不自知，而自己成了谈资。
    霍俐心里有些酸酸的，却还是问：
    “卡尔…你们…说了我什么？”
    “就是你喜欢……看什么书之类的。” 德尼斯皱起眉毛，语气变得有些急躁，
    “我们说这些干嘛。我的意思是，你很喜欢保镖？”
    霍俐：？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霍俐：“不是我，是卡萨兰特小姐。她喜欢上了身边的佣兵保镖，所以两人才一起私奔了。”
    德尼斯：“这可还真是糟糕。”
    霍俐：为什么又绕回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霍俐语气沉重：“这是卡萨兰特小姐失踪的可能性之一，不过看来应该不太可能？”
    德尼斯缓缓点了点头。
    霍俐又好笑起来，果然什么都磕只会害了自己。
    她小小的磕了一下风情万种作精大小姐x禁欲忠犬黑化保镖 （设定又增加了…），鸡同鸭讲的绕了好大一圈，但似乎发现了卡尔的一个小秘密。
    可惜对方是一个迟钝又没什么恋爱脑的人。
    霍俐为卡尔的情感之路小小的点了一支蜡烛。
    虽然德尼斯还是没能理解保镖设定的迷人之处，但这位锲而不舍出现在二人对话中的佣兵，倒让霍俐有了新的猜测。
    ——保镖像个影子，这种一身暗色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打扮，她最近在别的地方也见过。
    .
    霍俐思路回归，提出可能之四：“末日教派。”
    末日教派的“圣女”备选或戏剧赞助人之一，正是卡萨兰特小姐。

 第103章

    说不定他们和卡萨兰特小姐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失踪。
    德尼斯微微皱眉：“在悬赏出现之前，我倒是很怀疑这是微笑海妖剧场搞的鬼。粉红呋噜停演，微笑海妖受益最多。”
    霍俐：“悬赏可能也是他们演出的一部分？”
    德尼斯：“守望者的介入也许是，毕竟他们没少处理过贵族家事。但悬赏一出，一定会有人把贵族小姐的失踪和粉红呋噜的暂时停业联系起来——发生在剧场的绑架，对微笑海妖可不算是好消息。”
    霍俐：“但卡萨兰特小姐是在庄园里失踪的，不是吗？”
    德尼斯：“守望者不会把细节告诉太多人，这还是因为鲁尼的质问，我们才得到的信息。”
    霍俐点点头。
    德尼斯：“哪怕观众知道一切和剧场无关，按勋爵的态度，一切都是因为戏剧的恶劣影响，微笑海妖恐怕也要小心以后的赞助。”
    霍俐：“所以，悬赏一出，他们一定会很快把卡萨兰特小姐送回去再解释清楚。”
    她想了想，终于重回自己一直以来对末日教派的定位，疯狂的邪教徒。
    由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和末日教派在寻找的圣女有相似之处，霍俐一直不愿告诉其他人，但眼下，一位她昨天才见过的活生生的人失踪了。
    某种程度上，也关系着自己的安全。
    霍俐：“如果末日教派不是剧团在准备新剧，而是真的信仰死亡之神呢？”
    德尼斯微微一怔：“事实上，守望者前脚刚走，鲁尼后脚就去了微笑海妖剧场。”
    霍俐：“末日教派真是他们的新剧？”
    德尼斯：“那里有三个剧团，创作相互独立，不会告诉我们具体细节。但死亡和末日什么的，是那些人会挂在嘴边的词。”
    霍俐：“那就是不能肯定。如果是末日教派以微笑海妖剧场做幌子呢？”
    德尼斯皱眉：“一个邪教，会发传单宣传自己吗？”
    霍俐无言。
    似乎所有的奇怪之处又回到了——过于高调。
    先是末日教派，“邀请”搞得神神秘秘，但宣传时却又把这些忘到脑后。
    事实上，受德尼斯影响，她现在回忆起来，觉得他们行事似乎真的有些戏剧化。
    再是过于高调的悬赏。
    卡萨兰特并不是什么低调的家族，作为丰收节的最大赞助商，家族姓氏在空中飘了一天。
    但当涉及到家族辛秘时，无论是墓室被盗，还是后来追寻家族宝物，哪怕和守望者及城卫合作，他们也是匿名悬赏。
    费伦没有失贞沉塘一类的说法，贵族在乎自己的声誉，更多体现在只和同一阶级的人交往。
    而如此声势浩大的悬赏，无论是被绑架，还是私奔，还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都会让卡萨兰特小姐成为整个深水城的谈资，对未婚贵族小姐的名誉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霍俐陷在沙发中思索时，德尼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别太费神了，如果真的是剧团的设计，说不定明天，或者今晚，卡萨兰特小姐就会重新出现，悬赏也会消失。”
    就和丰收节发生的事情一样，也许背后另有故事，但对大部分人来说，看上去只是个大乌龙。
    .
    话虽如此，二人仍然继续讨论任务的下一步。
    目前线索不多，既然卡萨兰特小姐昨晚安全回家，找到更多线索的关键指向卡萨兰特庄园。
    有的贵族会向所有人敞开大门，但卡萨兰特不是其中之一，他们的新年宴会是严格邀请制的。
    德尼斯：“我会问问几个行会，房屋清理恐怕要困难些，但浣洗和垃圾收集的行会，并不会太在意申请人的背景。”
    霍俐：“或者拿到宴会邀请？”
    服务者身份受限。如果能见到卡萨兰特勋爵，直接观察下的他的状态，可以帮助二人做出更多判断。
    “你可以试试看。” 德尼斯说，
    “我的话，没有办法做到不引人注目。”
    霍俐垂下眼，点点头。
    “如果和往年一样，应该有几天的宴会是假面舞会。”德尼斯轻笑了下，
    “那样更安全些。不过有利也有弊，没办法看到面具下的卡萨兰特勋爵。”
    另一个线索则指向陪同卡萨兰特小姐的佣兵保镖，但他遮掩了自己的特征。
    德尼斯听霍俐重新描述过他的外貌后，摇摇头：
    “不太容易。”
    霍俐没有气馁，她对这两个方向的线索，都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只是，才刚开始的二环法术的学习，恐怕要和粉红呋噜的演出一起，暂时推迟了。
    .
    第二天，书龙之宝。
    霍俐再次向卡尔请假，从今天开始，直到明年深冬之月第五天。
    虽然不是年度节日，但今年的最后一天和明年的第一天，书龙之宝本就不会开馆，她的请假时间实际上是十天。
    早上路过断戟佣兵酒馆时，那里还没有营业，她特意绕路，去滨海区的守望者治安所询问，得知悬赏任务并没有取消。
    卡萨兰特小姐失踪一事，自导自演的可能性降低。
    还有两天，深水城的新年舞会季就要开始了，她需要尽快拿到邀请。
    卡尔不赞同的皱起眉毛。
    霍俐知道，离卡尔为自己计划的学习期限只有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时间。

 第104章

    虽然卡尔已经回到伯恩斯的法师塔，不过自己迟一天学会法术，他就多一个白天被困在书龙之宝。
    她做出保证：“我并不会每天都在外面，回家后也会学习法术。”
    卡尔仍然问：“你请假是为了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霍俐下意识的想用新年舞会作借口。
    但卡尔可以很容易的从德尼斯那里知道悬赏任务，她便告诉了卡尔：
    “卡萨兰特小姐消失的那天晚上，我见过她。粉红呋噜也受到了牵连。”
    这两个原因应该很充分。
    卡尔眉毛锁的更紧。
    霍俐庆幸自己没有给卡尔看传单，否则他更容易联想出什么。
    这样一来，自己不和末日教派打交道的壮言，就又要被踩在地上摩擦了。
    她最好也告诉德尼斯，暂时不要跟卡尔提太多任务细节。
    想到这里霍俐一怔。
    为什么不告诉卡尔呢？
    她明明可以请卡尔帮忙。
    卡尔曾说过，前几个悬赏任务会陪她及德尼斯一起。
    是因为她不想打扰卡尔吗？
    ——卡尔没有和自己说过通晓传奇术的进展，应该还在研究法术。
    还是因为她怕惹卡尔生气？
    ——自己把悬赏任务排在法术学习之前。
    但是，她不问问的话，又怎么知道卡尔是如何想的。
    --------------------
    第53章 作弊装置
    想到这里，霍俐甚至诧异起来。
    自己和德尼斯昨天居然都没有想到找卡尔帮忙。
    特别是德尼斯还提到过卡尔。
    不过，德尼斯对法术不太了解，但她可是知道的。
    卡尔专长预言学派的法术。
    她最近接触的预言学派法术，全部和侦测探知相关。
    而深水城擅长侦察的佣兵，因为卡萨兰特的插手，大部分还在狗头人营地，正在找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密室呢。
    霍俐忍不住嘴角上扬。
    卡尔：“看来你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霍俐：“是的，请导师卡尔和我一起放假吧！”
    卡尔：…
    霍俐：“嘿！我刚才没……来得及说。”
    她告诉卡尔寻找卡萨兰特小姐的悬赏任务，当然还有极为高昂的赏金。
    霍俐：“我和德尼斯有了些计划。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邀请你一起呢？”
    见卡尔微笑扬起眉毛，霍俐趁热打铁：
    “有你的加入，我们简直就像是带着贡德侏儒特制的人形作弊装置！”
    卡尔：“作弊装置？”
    霍俐：“当然是指你的预言学派法术啦！”
    卡尔：“原来是这样。”
    霍俐：“还有你的聪明才智！你的过目不忘！”
    想到过目不忘，又看卡尔似乎被顺毛顺的很舒服，霍俐趁机问：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看过很多爱情小说？”
    “什…咳咳。”卡尔被呛到，
    “什么？”
    霍俐：“德尼斯告诉我说……”
    卡尔板起脸：“我们先来说法术的事情。”
    “抱歉，正事要紧。”
    霍俐只好回归任务，
    “预言学派的法术，很多和探知相关，应该也有寻人的方法？”
    卡尔点点头：“你想的没错，的确有一个法术可以定位生物。”
    “太好了！”霍俐猛然想到二人初次见面那天，小心问，
    “那你知道怎么使用这个法术吗？”
    “是的。”卡尔大概也想到同一天，
    “你对法术很有想象力，但是法术不是万能的。”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轻轻叹一口气，
    “定位特定生物，即这位卡萨兰特小姐，我需要近距离见过她。”
    “没有关系。”
    难怪卡尔听到寻人悬赏任务时，没有立刻提到这个法术。
    法术对定位特定生物有近距离观察的要求。
    如果不是特定生物，而只是一个范围的话，要求会少一些。
    比如说想找到一只观察者眼魔，那么只需要熟悉这一种类的怪物就可以（虽然法术可能会指向相似的，但更为强大的巨眼暴君）。
    此外，这个法术的范围大约是350米，不能有流水阻拦，还需要消耗一撮血猎犬——也被称为侦探犬——的毛发，而血猎犬并不常见。
    霍俐通过猎犬想到了另外的方法。
    猎犬可以通过嗅闻衣物找到一个人，那有没有法术可以直接定位一件衣服？
    卡尔作出肯定答复，但是定位物品的法术也有相同限制。
    霍俐并不意外，而且：“卡萨兰特小姐应该也不会穿戴相同的衣服。”
    不能使用定位法术，并不影响她原本的计划，但霍俐还是有些失望，又自我安慰，三百米的范围有些小，而且法术每天可以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
    “这两个法术，分别是几环的？”
    “定位物品是二环，定位生物是四环。”
    霍俐的失望几乎消失：“所以哪怕可以使用定位法术，每天也只能尝试…三次？”
    也就是一千米的范围，这个法术一下子变的鸡肋起来。
    卡尔：“两个法术都是可以持续的专注法术，定位物品持续十分钟，定位生物一个小时。”
    霍俐：……她又开始可惜了！

 第105章

    霍俐不死心，想着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使用这两个法术。
    “宝石！卡萨兰特家的宝石很特殊，里面有家族徽记！”她及时放低声音，
    “我们之前都拿过他们的一枚戒指。”
    卡尔欲言又止：“这个法术只会指向离我们最近的卡萨兰特宝石。”
    “而且卡萨兰特小姐也不一定佩戴了珠宝。”霍俐点点头，
    “我们大概更可能一路走向死城，最后停在家族的墓室前。”
    霍俐重新陷入思索。
    “那不是他们丢失的唯一宝石！” 她忽地站起，倾身向前，兴奋的看向卡尔，
    “你可能见过卡萨兰特小姐！”
    她意识到两人离得有些近，甚至能数清卡尔的睫毛，连忙站直，又边说边在房间里绕起圈来。
    “丰收节那天，卡萨兰特小姐也在大市场，弄丢腰坠，后来又找到了。”
    她觉得不再尴尬，重新站定：
    “她还挺显眼的，是位金发蓝眼的漂亮姑娘。提夫林和人类的审美是一样的吗？”
    卡尔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霍俐继续：“我记不得她穿的什么衣服。但她当时是在姜汁啤酒的摊位，很明显是贵族，身边还有一位女伴…”
    卡尔眉毛轻轻皱起，片刻后说：
    “我有印象，金发贵族穿紫色裙子，她身边的女伴是棕发，穿深绿色女士袍。
    霍俐：“这都能记住？你其实偷偷看了她们挺久吧！”
    卡尔抿下嘴：
    “你那天穿的是白色的亚麻连衣裙，裙摆刚过膝盖，袖口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记性特别好了。”霍俐打断他，莫名脸红，
    “你离她们足够近吗？”
    卡尔重新回忆起来，最后只是说：
    “不能确定，可以试试看。”
    “这是不是意味着，”霍俐唇角止不住上扬，
    “你同意我们一起做悬赏任务，也同意我们一起放个新年假？”
    卡尔和霍俐对视片刻，在她想要移开视线时，笑着伸出手：
    “那么接下来几天，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霍俐笑眯眯的握住面前的手掌：
    “这居然是我们第一次握手？是因为这次任务赏金特别多的缘故吗？”
    卡尔不轻不重的捏了她一下。
    “诶哟！”霍俐夸张的甩开手。
    卡尔眼带笑意：“并不是第一次。”
    “我记性没有你好。”霍俐笑着坐下。
    二人重新说起悬赏任务。
    霍俐需要告诉德尼斯卡尔加入的事。
    粉红呋噜没有剧目上演，但德尼斯这几天得空时还是会在那里。
    如果她不在的话，霍俐可以通过鲁尼约时间——霍俐昨天离开时终于见到了剧团团长鲁尼，是她第一次去粉红呋噜时，遇到的那位友善的半身人。
    而有了卡尔加入，三人的沟通只会更加方便。
    霍俐断定德尼斯不会拒绝卡尔，便把自己和德尼斯昨天的头脑风暴和卡尔概括说明。
    卡尔偶尔皱眉，但没有打断霍俐。
    “虽然有了你的定位法术，我还是会按之前的计划，想办法拿到卡萨兰特假面舞会那晚的邀请。”
    在卡尔开口前，霍俐迅速说：
    “至于方法，请让我保留些秘密。”
    见卡尔眉头又有锁紧的迹象，她补充，“放心，不会有危险。”
    她昨天已经拜托过德卡里奥斯太太。
    瑞沙厄也是途径之一，不过霍俐决定只是先和艾林打声招呼，不到最后关头，不使用自己宝贵的交易机会。
    不愿意告诉卡尔的计划，则是和末日教派再次接触。
    ——他们似乎准备充分利用马上到来的新年宴会，这几天，每天都在死城有“邀请”。
    二人约定明天还是在这里先碰面后，霍俐来到图书馆前台。
    “这几天瑞沙厄会在书龙之宝吗？”
    艾林放下手中报纸：“他一直都在。”
    霍俐：？
    艾林：“他没有告诉你吗，他就住在三楼。”
    霍俐：“那瑞沙厄还说什么‘只有你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
    艾林：“在我告诉你的前一刻，这个说法倒也没错。”
    霍俐对艾林怒目而视。
    艾林：“瑞沙厄是我的老板。”
    霍俐：“可二楼好像没有通往三楼的楼梯？”法师集会的传送门，那晚之后就不见了。
    艾林：“听瑞沙厄的意思，你需要通过我联系他。”
    霍俐一掌拍在报纸上：“艾林，我们到底是不是好姐妹？”
    艾林：“他可是我的老板！”
    霍俐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不想为难艾林。
    “我明天需要和他联系，大概是上午，这样提前和你说就可以了吗？”
    艾林点点头。
    似乎为了补救自己和霍俐的关系，他多说了几句：
    “舞会季开始后，瑞沙厄会参加新年晚宴，有时下午才会出现。但这几天，他上午都会在书龙之宝。”
    霍俐拍拍他的手，真诚的说：
    “谢谢你，艾林。”
    这是个挺让人开心的消息，瑞沙厄和贵族有交往，应该有办法拿到邀请。
    最差的情况，让这位任性的金龙龙裔带上一位女伴，想必举办舞会的贵族也没办法拒绝。

 第106章

    有了这个做后备计划，霍俐心情更加轻松的前往死城。
    寻找末日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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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白骨面具
    进入死城，霍俐戴上兜帽，用白色围巾遮住下半边脸，最后又佩上一枚用鸡骨拼成的白色三角。
    上一次她是误打误撞，而且正巧被同在月宴节的本尼认出。
    这一次，她仔细看了传单，遵循教派对受邀者的要求：
    黑色斗篷（最好带兜帽），白色装饰（最好是白骨制成）。
    她本可以从德尼斯那里借一把看上去十分逼真的指骨，但昨天离开时粉红呋噜有些匆忙，只好用鸡骨凑数。
    到了路的尽头，时间还不到“邀请”上约定的一点，霍俐继续向南，一路寻找着眼熟的无名者墓室，下意识拉紧斗篷。
    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看身材应该是个男人。她快走几步追上，偏头看了他一眼。
    和本尼一样的装束，黑色兜帽斗篷，白骨面具，但连下巴也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霍俐主动打招呼，低声含糊说：
    “赞美死亡。”
    男人停下脚步，沉默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的眼睛是偏黑的深棕色，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不是本尼。
    但附近没有别人。
    男人似乎正盯着霍俐手臂上的三角。
    霍俐：“是鸡骨头，看上去挺不错的是吗？”
    男人：……
    霍俐：……
    结束只有一方主动的尴尬寒暄，霍俐单刀直入：
    “卡萨兰特小姐的失踪，和你…我们有关吗？”
    男人不再看那鸡骨头，定定看着她，仍没有说话。
    霍俐拿出本尼后来给她的传单：
    “她就是我们在找的圣女吧。”
    男人瞄了一眼传单，重新抬眼看向霍俐。
    霍俐耐住性子：“我探听到线索，卡萨兰特小姐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
    她顿了顿，“我可以信赖你吗？”
    男人终于开了尊口：“跟我来。”
    他示意霍俐跟上。
    霍俐一点也不想再去一次地下墓室，直接说了出来：
    “我要在其他人之前，赶到那家剧院。”
    男人脚步不停。
    霍俐只得追了上去：
    “好吧好吧，但你不要告诉别人，是粉红呋噜剧院。”
    男人停下脚步，“她不在那里。”
    霍俐心脏直跳，几乎是一字一字的问：“
    你知道她在哪里？”
    男人却只说：“耐心。”
    霍俐：……我刚才还不够有耐心吗？？？
    她干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卡萨兰特庄园的假面舞会，是另一个找到圣女线索的好机会。
    “但是舞会是邀约制，我可以从教派得到什么帮助？”
    男人的眼神本就不带温度，现在又多了几分毒蛇似的打量，让霍俐十分不舒服。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听上去倒像是激动：
    “我听说，找到圣女可以成为祭司，有机会学习死……仪式。”
    男人走近一步，问：“你的指引者呢？”
    霍俐拿到的传单，只有圣女的名字和邀请日期。
    本尼告诉她联系方式时，她打定主意不再掺和，没有细听，现在只好诚实说：
    “我忘记了……他叫本尼，‘夜行者’·本尼。”
    男人轻哼一声，第一次带上情绪：
    “原来是这样。”
    霍俐再次使用诚实的策略：
    “悬赏的赏金十分丰厚。” 她顿了下，压低声音补充，
    “如果你帮助我拿到假面舞会的邀请，我找到线索，绝不会独吞赏金。”
    “呵！” 男人从鼻子里哼笑出声，似乎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你本就不该知道这些。”
    他已经准备离开。
    “请原谅我刚才的傲慢。” 霍俐拦住他，
    “但我希望，不，我相信我可以帮到你的忙。”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更加露骨的打量着霍俐。
    霍俐忍着不适：“我一定可以。”
    男人慢悠悠拿出一张白骨半面具：
    “这并不是邀请，不过…”
    他把面具递给霍俐，眼神愉快，但语气带着冰冷的恶意，
    “祝你好运。”
    “不会令你失望。”
    霍俐接过面具，转身就走，一直到高路上，才停下脚步。
    刚才的恶意如有实质，比冬天更寒冷。
    这种程度的可怕，真的也只是演技吗？
    霍俐暂时不能确定死城那人的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
    卡萨兰特庄园果然有问题。
    虽然没有拿到舞会邀请，她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霍俐拿起面具，两面都看了看，又轻轻摸了一下。
    和本尼的不同，这面具不是金属的，也没有涂白，是很自然的骨白色，倒好像是真的骨头。
    人形生物的头骨。
    霍俐手一颤，差点把面具丢到地上，连忙把它塞进背包。
    难道真的要戴这玩意去假面舞会？
    她决定还是先拿到舞会邀请，再考虑这些事情，穿过城堡区的两条街，拐去了巴索尔珍品店。
    门上挂着一块木板：

 第107章

    “明年见。
    “巴索尔·‘大胆’·奥拉斯科祝你新年愉快。”
    没想到巴索尔居然直接闭门歇业，给自己放起新年假。
    霍俐贴着窗，朝里面看了又看。
    旁边一家店的店员探出头来：“巴索尔不在。”
    霍俐：“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明年见到底是什么时候见。
    店员：“那自然是舞会季之后的事了。”
    霍俐终于来到最后一站，粉红呋噜。
    幸运的是，德尼斯在剧场，而且刚回来不久。
    霍俐收获不多，先说道：“我还没有获得舞会邀请，不过拿到这个。”
    她俯身去取背包中的白骨面具。
    德尼斯“咦”了一声：“你胳膊上是什么？”
    鸡骨头…，霍俐尴尬：“受戏剧启发的装饰物！”
    她把面具展示给德尼斯看。
    德尼斯重新“咦”了一声，转身走出化妆室，回来时手里也多了一副白骨面具。
    两张面具被摆在一起。
    德尼斯的面具是完整的，霍俐手中的那张，则被敲掉了下牙和下巴。
    德尼斯又气又笑：
    “微笑海妖那些家伙，不会是从我们这里拿走的吧！”
    霍俐跟着笑起来，却觉得有些奇怪。
    每当她怀疑末日教派是邪/教徒时，总有证据告诉她，他们只是十分入戏的演员。
    不过德尼斯不会故意误导她。
    霍俐把这小小疑虑暂时放到脑后，告诉她邀请卡尔加入任务小队的事。
    德尼斯绽开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霍俐：“我还没说到卡尔的定位法术呢？”
    德尼斯：“没错，有这个法术真是太好了。”
    霍俐：“这个法术可能不好用…”
    德尼斯：“唔。”
    霍俐：“这下我说完了。”
    德尼斯：“总之，真是太好了。”
    霍俐：？总觉得德尼斯有些怪
    霍俐判断，大概因为末日教派的缘故，自己最近看什么，都会忍不住多想。
    德尼斯通过中间人，从守望者那里得到更多卡萨兰特小姐失踪时的细节，分享给霍俐。
    至于潜入卡萨兰特庄园的尝试，她的消息不算太好：
    “两个行会都很缺人手，但是新人的工作分配是随机的。我在洗衣行会做了临时登记，拿到排班之后，可以试试和对方调换，不过贵族家的工作，总是很受欢迎。”
    坏消息大概会传染，德卡里奥斯太太也没有收到任何肯定答复，问：
    “你对其他贵族的舞会感兴趣吗？”
    霍俐摇摇头。
    忽然间，她拿到舞会邀请的方法，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
    书龙之宝一开馆，霍俐就通过艾林和瑞沙厄见面。
    二楼再次出现传送门，她重新来到法师集会的房间。
    大概因为是白天，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书架的高度，要明显超过图书馆从外面看的三层楼高。
    瑞沙厄放下书，邀请霍俐在一堆风格各异的垫子中坐下。
    霍俐说明自己的来意，又立刻补充说：
    “我不能再佩戴鬼婆之眼。”
    如果粉红呋噜那位紫色眼睛的保镖在场，再次察觉她使用法术，还在贵族主宅里四处探寻，她恐怕就没有借口能逃脱了。
    瑞沙厄啧了声，老神在在：“现在才想要拿到邀请？这可不容易。”
    霍俐：“你还欠我一个秘密，拿到邀请，我们就两清。”
    瑞沙厄眯起眼睛，似乎在做什么很复杂的计算，最后摇摇头：
    “这可不划算。”
    霍俐：“你应该知道寻找卡萨兰特小姐的悬赏，提供线索最高可以拿到五百金币。如果我在舞会上找到线索，可以把我那部分的赏金收入，分几成给你。”
    “哈！”瑞沙厄干巴巴的笑了声，
    “用你未来的、不确定的收入，作为我们现在交易的对价吗？”
    霍俐：“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邀请你加入悬赏任务。如果最后真的找到了卡萨兰特小姐，赏金可是有一万金币。”
    瑞沙厄不为所动：
    “更可能什么都没有。”
    霍俐一阵恍惚，自己这是在和一位龙裔，讨论收入分享协议和风险投资吗？
    但她还有什么筹码，学一千零一夜里的山鲁佐德，用故事吊起暴君的胃口？
    她一咬牙：
    “那你说一个价格。”
    “让我想想看。”
    瑞沙厄眼瞳竖起，这让他看上去更像冷血的爬行动物，而不是血液比人类还烫的龙裔，
    “哦，有了。”
    霍俐坐直了些，手在腿上握紧。
    她熟悉的瑞沙厄的词尾上扬，在这句问话里格外明显：
    “你是怎么认识艾略特的？”
    --------------------
    第55章 舞会邀请
    这和艾略特有什么关系？
    霍俐一愣，她已经很久没和艾略特联系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来到书龙之宝，正是因为艾略特信中的介绍。
    虽然她和艾略特没什么关系，只是凑巧为对方所救，但瑞沙厄并不知道。
    他之前对自己的“兴趣”和“纵容”，恐怕都指向——他所以为的——和自己关系匪浅的艾略特。
    当瑞沙厄抛出这个价码时，主动权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第108章

    没想到，继卡尔之后，她还能在瑞沙厄身上借艾略特狐假虎威一把。
    注意到瑞沙厄一直沉默的观察着自己，霍俐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
    “你有办法拿到哪一场卡萨兰特假面舞会的邀请？”
    昨天，她已经从德卡里奥斯太太那里得知，假面舞会有两场，分别在舞会季的第二天和最后一天。
    瑞沙厄：“看你的回答，哪怕你想两场都去，我也有办法。”
    霍俐点点头，就任务来说，应该越早越好，但还是问：
    “两场有什么区别吗，比如，邀请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瑞沙厄：“假面舞会的邀请和回复可都是匿名的。”
    霍俐：“但是，你知道一些人的身份，是吗？”
    瑞沙厄眯起眼睛：“这可不在交易的范围里。”
    霍俐唔了声，继续问：
    “假面舞会上带白骨面具的话，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瑞沙厄舔了舔锋利的牙齿：“不要太贪婪，霍俐。”
    霍俐：“我问的问题，不也告诉你挺多我知道的事？”
    瑞沙厄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却说：
    “希望你不介意水烟的味道。”
    不等霍俐回复，他已经站起身，从一堆书后抽出一个黄铜装置。
    霍俐默默看着瑞沙厄把水烟壶放到二人面前，重新半躺下。
    沸腾的水声响起，水烟壶上方溢出白雾。
    瑞沙厄盯着霍俐，拿起烟管，深深的吸了一口。
    霍俐屏住呼吸，瑞沙厄却转过头，把烟缓缓喷到另一边。
    霍俐在心里抗议：
    我只要人在同一个房间，就还是会吸到二手烟！
    瑞沙厄又吸了几口，把烟管递向霍俐，问：
    “想试试吗？”
    霍俐板起脸：
    “不了，谢谢。”而且还有你的口水！
    瑞沙厄毫无歉意的笑着说：“啊，真抱歉。”
    他熄灭了水烟。
    霍俐觉得自己十分需要几个深呼吸，但又不想吸入太多二手烟。
    瑞沙厄仍陶醉在尼古丁里，懒洋洋的问：
    “我们说到哪里了？”
    霍俐叹了口气，瑞沙厄这家伙是故意的，自己的节奏已经被彻底打乱，干脆直接说出了提议：
    “你会先帮我拿到第一场假面舞会的邀请，如果我不需要再去一次的话，会在舞会结束后回答你的问题。如果……”
    瑞沙厄：“这可不是我们刚才说的。”
    “你的问题，不仅仅是关于我。”霍俐抿了下唇，
    “我需要点时间，先问问对方的意见。”
    瑞沙厄笑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艾略特，有没有办法拿到舞会邀请呢？”
    她其实想过，不过一是因为艾略特回信并不及时，二是因为她不太想单方面继续麻烦对方——再过一两个月，她学会书单上的内容，就又要向艾略特询问了。
    霍俐更希望通过瑞沙厄拿到邀请，他明显也有办法。不过现在，似乎只好问问艾略特，希望德卡里奥斯太太的联系人中，没有包括她。
    “你说的没错。” 霍俐站起身，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传送门，诧异的看向瑞沙厄：
    “这是因为什么？”
    瑞沙厄：“只有我，才能取消进行中的交易。”
    霍俐：“我还没有接受…我们刚才只是在讨论而已？！”
    瑞沙厄：“我们的交易几天前就开始了。”
    霍俐瞪着瑞沙厄，是她大意了，被他之前表露出的和气迷惑。
    瑞沙厄所谓的“公平”，不还是由他本人来做最后决定。
    不过，这也能够说明，他很在乎艾略特的事情，也许事情还有的谈。
    霍俐缓缓坐下，等对方先开口。
    瑞沙尔慢慢说：“出乎意料的忠诚吗？”
    霍俐不轻不重的顶了一句：“艾林对你可也十分忠心。”
    “没必要这样，霍俐。”瑞沙厄叹了口气，
    “艾略特知道我在好奇她，甚至会主动用自己的秘密和我交易。”
    他语气轻柔：
    “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在书龙之宝借到那些法术卷轴的呢。”
    霍俐皱眉，没有出声。
    “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瑞沙厄专注的看着霍俐，
    “这可太容易被拆穿了，不是吗？”
    霍俐：“那你为什么问我是怎么认识艾略特的？直接问她不是更方便？”
    瑞沙厄微笑说：“我偶尔也需要，从另一个角度看看同一件事情。”
    霍俐：“比对真伪？”
    瑞沙厄：“你可以这么认为。”
    霍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过了一会问：
    “可你明明有办法，当场判断对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她看了下周围，没有找到想要的：
    “破冰之门的那个龙头雕塑，难道只是个装饰？”
    瑞沙厄眼瞳重新竖了起来：
    “有的人，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的谎言。”
    霍俐：“是这样吗？”
    所以龙头雕塑的检定，是判断一个人是否主观上有撒谎行为，但不能检测其说的话是否与事实相符。
    她其实之前也有猜测，毕竟破冰之门的问题，很多都相当主观。
    她突然笑了：“听上去，你和艾略特之间的交易，都是由艾略特在主导。”

 第109章

    瑞沙厄看上去又想吸一口水烟。
    但烟壶中的烟雾早已散去，他轻轻啧了下。
    霍俐原本因瑞沙厄和艾略特的关系，天然的以为他们在同一阵营，不过从现在开始，似乎需要把瑞沙厄划到中立甚至谨慎对待那一边。
    她叹口气：“我挺想去卡萨兰特的假面舞会，而你似乎有办法。但很可惜，在收到艾略特的回信前，我没办法告诉你任何关于她的事。”
    “至于我们几天前就开始的交易，我还有一个没有问的秘密，”她思考片刻，
    “请告诉我，还有哪里可以拿到舞会邀请。”
    瑞沙厄语气有些委屈：
    “你从我这里，询问其他情报商人的信息？这可有点伤人。”
    霍俐：“你是最棒的，是我付不起。”
    瑞沙厄：“我…也不是不能吃点亏，勉强给你些折扣。”
    霍俐：“我宁愿我们的交易是公平的，至少是双方都能欣然接受的。”
    瑞沙厄没有说话。
    霍俐松了一口气，两人的博弈，她大概是赢了。
    这并不是自己谈判水平有多厉害，也不是谁在乎更多谁就输。
    瑞沙厄想知道艾略特的事情，自己想拿到舞会邀请，两人的在乎程度应该是差不多的，就时间的紧迫上来说，她甚至还占了下风。
    但瑞沙厄不小心透露出，他问的问题，只能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而她可能有其他选择。
    霍俐又推了瑞沙厄一把：
    “我刚才的提议，应该还算公平吧？”
    瑞沙厄顶着一张包子脸：
    “我会帮你拿到第一场的邀请。”
    不等霍俐开口，他继续说：
    “当然，需要你在卡萨兰特庄园额外做点事情。不过别担心，和你的悬赏任务也有些关系：去酒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舞会邀请终于到手！
    但霍俐知道瑞沙厄此时必定心里不快，摆出打工人的态度：
    “我需要额外注意些什么？”
    “魔法痕迹。”随着霍俐态度的改变，瑞沙厄掌控起对话，
    “如果你真的发现了什么，也许，我们还会有第二场假面舞会的邀请。”
    听上去很不错，霍俐却有些尴尬：
    “除了侦察魔法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看到魔法痕迹吗？”
    瑞沙厄一愣：
    “你不是一个法师吗？法师集会那天，你已经申请成为秩序公会的注册法师了吧？”
    霍俐：“是新手法师…还没收到申请批准…”
    瑞沙厄：“你做好重新申请的准备吧！”
    他不情愿的爬起身，在书架上翻了半天，丢给霍俐一枚戒指：
    “一天只能使用三次！不过持续时间有一个小时。你到时候最好真的发现点什么。”
    霍俐诚恳：“谢谢。这下连去舞会的珠宝都不需要我自己准备了！”
    瑞沙厄：……
    霍俐真诚问：“还需要我做点别的吗？”
    瑞沙厄抬手：“需要你赶快离开！”
    一道传送门出现在房间角落。
    霍俐走到传送门前，转头看到瑞沙厄已经重新拿起一本书，陷在一堆垫子中。
    但这个问题很关键，她问：
    “我什么时候来拿舞会邀请？”
    “舞会当天来书龙之宝。” 瑞沙厄哼了一声，没有抬头，
    “直接找艾林。”
    霍俐还想问什么时候汇报任务发现。
    除了为了完成二人的交易，这也事关第二场舞会的邀请。
    艾林说过，舞会季开始后，瑞沙厄下午才会来书龙之宝，也不知道是在外留宿，还是很晚起床。
    订个时间应该挺有必要。
    见瑞沙厄从眼镜后瞪视自己一下，摆出一副闲人勿扰的模样。又想到第二场假面舞会和第一场之间有好几天，霍俐转身进入传送门。
    接着，立刻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她还是直接被传送出了书龙之宝！
    瑞沙厄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真幼稚！
    霍俐哆哆嗦嗦的重新推开图书馆大门。
    --------------------
    第56章 礼物
    见到卡尔，霍俐几乎生出一种名为温暖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刚才外面太冷了。
    也因为和瑞沙厄的相处实在太累人。
    卡尔已从艾林那里得知霍俐先去找了瑞沙厄，猜到她的目的，此时问：
    “谈的怎么样？”
    霍俐装模做样的长叹一声。
    卡尔：“我已经看到你手上的戒指。”
    霍俐把手收到背后，“我们再来一次。”
    卡尔板起脸，嘴角却止不住上扬，重新问道：“怎么样？”
    霍俐愁眉苦脸：“和瑞沙厄说话让我老了起码十岁。”
    卡尔：“可怜的小霍俐……” 话没说完就笑出了声。
    霍俐：“请你严肃点！” 却也跟着笑起来，
    “你怎么听上去和德卡里奥斯太太一样。”
    她没再继续吐槽瑞沙厄，向卡尔展示手上的戒指，问：
    “不会魔法侦察术，就无法成为秩序公会的注册法师吗？”
    卡尔：“虽说注册法师有协助守望者侦察魔法的义务，但公会没有强制要求会这一法术。”
    霍俐：“感觉是个bug，我的意思是，是个漏洞。”
    她想了想：“只要寄出申请表，哪怕公会没有批准，我也可以继续研究法术是吗？”

 第110章

    卡尔点点头。
    霍俐：“按公会的效率，就算他们一直不批准，我只要收到不予通过的通知，就立刻再提交一份新的申请，对我继续学习法术也没有影响。”
    卡尔：“这也是个bug。”
    霍俐：……你学的可真快！
    虽然如此，霍俐自然还是希望这次申请能通过。
    此外，她和瑞沙厄达成交易，但不到假面舞会那天，没有真正拿到邀请前，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卡尔：“哪怕没有拿到邀请，也有其他办法可以混入舞会。”
    说着他拿出一个挂坠，递给霍俐。
    霍俐拿在手中，是一条细细的银链，不算太长。
    银链中央的吊坠是一个直径大概两指宽的圆盘，贴着圆周刻出一个正方形。正方形里面又是一个圆，而这个圆里刻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太阳。图案四周和圆盘背面都刻着符文，霍俐多看一会便有些头晕。
    见她放下吊坠，卡尔介绍说：
    “这是隐身挂坠，防水防油。每天可以使用三次隐身术，使用时需要闭气，最多持续三分钟，隐身效果包含穿戴或携带的东西。”
    霍俐眼睛睁圆，市侩的发言，“它一定很贵吧。” 毕竟是隐身诶。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非常想要拥有的一件魔法物品，要是能带回去就更好了，
    “这个在哪里可以买到？”
    卡尔：“实际上，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霍俐吓了一跳：“我不能收！这么厉害的魔法物品…”
    卡尔：“真正的隐身法术要更加厉害。虽然隐身时无法攻击或使用法术，但不需要闭气，持续时间最长可以十分钟。”
    霍俐：“就算你这么说，这挂坠也一定很贵重吧！这样好了，如果我能负担的起的话，就从你手里买下好吗？你当时花了多少金币？”
    卡尔叹口气：“我本来没有打算说这个，但是，”他犹豫了下，
    “这是我父母的遗物。”
    霍俐忽然觉得手里的吊坠变得烫手，差点把它塞回卡尔怀里：
    “对，对不起。” 她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卡尔微笑：“这没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霍俐：听上去更令人难过了！
    霍俐：“我没办法接受！这一定对你有重要意义吧！” 这就不仅仅是价格的问题了。
    卡尔：“并没有。”
    霍俐一愣：这么干脆……？
    卡尔：“或者说，我曾经以为有。”
    霍俐：？！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重复着：“我不能收…”
    卡尔的语气突然变成轻羽样的百货推销员：
    “先戴上吊坠试试看，它还会让佩戴者觉得暖洋洋的。哪怕不使用隐身，在冬天，即是现在，也十分实用。”
    霍俐：卡尔是在强装开朗转移话题吗？
    她耳边仍盘旋着“遗物”二字，几乎词不达意：
    “这枚吊坠，哪怕只是曾经，对你有重要意义。但是，这毕竟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它失去对你的意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总之，我不能收。我很抱歉，刚才问出那种问题。”
    卡尔沉默了一会：“你是在为我感到难过吗？”
    霍俐：“…对不起。所以你一开始才不愿意告诉我的吗？”
    卡尔：“不。谢谢你为我感到难过。虽然我并没有…”他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
    “作为感谢，你愿意先戴上这枚吊坠吗？”
    霍俐终于还是点点头。
    银链长度不够，霍俐解开项链，戴上后却没办法从后面重新扣上。
    卡尔：“可以让我帮你吗？”
    霍俐背过身。
    卡尔指尖触到她颈后，有点烫。
    “好了，转过身。”
    霍俐脸颊也跟着微微发烫。
    正如所卡尔说，项链戴上去十分温暖——而不是因为卡尔的目光太过专注和温柔。
    霍俐垂下头，摸着调整了下吊坠的位置。
    这更像是锁骨链，她能感到圆形吊坠的上端正落在锁骨中央，也还能感到…卡尔的视线。
    卡尔透过吊坠，看到了什么呢？
    霍俐忍不住问：“你从吊坠看到了你的父母吗？”
    卡尔看向她的双眼，似乎有些茫然。
    霍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卡尔伸出手，似乎很想要摸摸霍俐的头发，但最后只是落回身旁：
    “很适合你。你戴起来很好看。”
    见她仍然垂着头，耳朵却红了起来，卡尔忍不住笑着说：
    “想试试看隐身术效果吗？记得闭气。”
    霍俐手抚上吊坠，消失在卡尔面前。
    不到半分钟，她再次出现，已在好几步之外，耳朵仍是红的，却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这可有点糟，我得开始练习闭气了！闭气有什么窍门吗？”
    卡尔失笑。
    霍俐：……“这可是很严峻的问题！”
    她暂时收下隐身挂坠。
    当然，任务结束后，是一定会把吊坠还给卡尔的。
    .
    二人重新谈起悬赏任务。
    卡尔昨天回到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但那里没有血猎犬的毛发。
    不过，伯恩斯先生有一位半身人好友，在深水城外东部的舞动匕首——一家小旅店附近，饲养着一只血猎犬。

 第111章

    卡尔昨天已经给他寄信，今早收到回复，约好下午三点前去拜访。
    他和霍俐计划今天在这里道别，明早二人在断戟酒馆碰面。二人从卡萨兰特庄园开始，试着使用定位法术，寻找卡萨兰特小姐。
    霍俐：“我想和你一起去舞动匕首。”
    卡尔：“去那里，单程要一个小时以上，今天格外冷。”
    霍俐摸摸吊坠：“有这个。” 她仰起头,
    “还有你的大步奔行法术。”
    卡尔无法拒绝。
    虽然天寒路远，霍俐却完全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一路和卡尔说着最近看到读到的好笑的事，见他眼睛笑成两条线，没有因为提起父母的事再难过，也跟着开心起来。
    不过卡尔所说的“旅店附近”并不准确，二人经过舞动匕首，又往东走了好一阵子，几乎快到森林边上时，才看到半身人所住的猎户小屋。
    比半身人更热情的，是他养的血猎犬。
    霍俐本以为血猎犬会是凶猛嗜血的犬类，没想到长得像比格犬，圆圆的大眼睛，长长的垂耳朵，性格也极为活泼，只不过是超大号的，而且相当…强壮有力。
    “哈哈，它很喜欢你呢。哦！保护者海姆在上啊！巴蒂！”
    半身人把血猎犬从霍俐身上拖走的，这让她感到很不可思议，半身人明明只有自己一半高，而她刚才被压制的完全动不了。
    “真是太抱歉了，巴蒂一般不会这样。它好久没有见到其他人，太兴奋了。”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巴蒂！”
    “汪！”
    半身人为表示歉意，剪毛时下手格外狠。如果没有霍俐阻止，巴蒂几乎要被剪秃了。
    拿到巴蒂的一袋子毛后，二人告辞离开。
    巴蒂无视卡尔，直扑霍俐，半路被卡尔按住了，只好不情不愿的被动接受霍俐的拥抱告别，呼哧呼哧的舔了她一脸口水。
    “巴蒂！”半身人再一次吼道。
    秃毛巴蒂快乐的回过头。
    霍俐已经太久没有撸过毛茸茸的小（大）动物，哪怕巴蒂的口水臭烘烘的，回城的路上，她也一直在回味：
    我也很喜欢狗，但是我们家布丁，我养的三花猫，不是很喜欢，它小的时候被狗吓过。如果我在外面不小心被狗蹭了一下，回去它都要给我脸色看，哈哈哈哈……”
    “你之前小幻象术召唤的猫，就是布丁吗？”
    “是的是的。”霍俐一直随身携带施法材料包，随手招出布丁，
    “是不是很可爱。”
    “那你这次回去，布丁恐怕要气坏了。”
    霍俐怔愣。
    布丁不在这里。
    太太的塔拉，总会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到她脚边蹭一下，却还是不肯让她摸。
    意识到气氛变冷，霍俐连忙补救：
    “哈哈，布丁是我以前的猫，现在的是塔拉，脾气更坏……”她一边说一边垂下头。
    卡尔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说：“抱歉。”
    霍俐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关系，脸颊却被风吹红了。
    .
    回到深水城，二人道别。
    霍俐本想邀请德尼斯明天一起去卡萨兰特庄园，但没有在粉红呋噜找到她，便留了口信。
    晚上，她练习完今日份的法术，又加练了好几次闭气，这才洗漱准备睡下。
    既然项链防水，又不好佩戴，霍俐便一直没有摘下，此时仰卧在床上，摸着吊坠表面上凹凸的符文，嘴角忍不住上翘。
    她连忙告诉自己：这是卡尔父母的遗物，她只是因为悬赏任务，暂时借来使用。
    可是卡尔想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送给她。
    还有德尼斯之前的那些话里有话，其实应该是卡尔在关注自己，向德尼斯询问意见吧。
    只是没想到德尼斯藏不住话，直接说了出来。
    卡尔喜欢她？
    卡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她喜欢卡尔吗？
    霍俐眼前出现卡尔笑着的样子，板着脸的样子，犹豫的说出这是父母遗物时的样子。胸口一阵酸胀，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卡尔的事，他童年过的快乐吗，他被称为天才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霍俐翻了个身，变成侧卧，吊坠松松垂到一旁。
    这算是喜欢吗？
    不过，还是等任务结束，归还吊坠的时候，先想个什么办法问问卡尔，不要一不小心自作多情。
    明天，新年舞会季就要开始了。
    --------------------
    第57章 定位（一）
    新年舞会季，第一天。
    霍俐和卡尔在断戟酒馆碰面。
    大概因为察觉到对方的心意，霍俐重新见到卡尔时，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的确带着比看到朋友更多的喜悦，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虽然此时行人不多，二人还是来到酒馆后巷，卡尔先为霍俐施放大步奔行法术，又拿出血猎犬的毛发，垂眼低诵定位生物法术的咒文。
    声音回响在小巷，卡尔脚下出现闪着蓝白色微光的法阵，发丝轻轻扬起。
    霍俐开心：好帅呀。
    很有法师范的卡尔深情(?)的念出另一个姑娘的名字：埃泽琳·玛尔丽娜·卡萨兰特。
    接着，他又准确的形容了这位姑娘的身材和容貌特征。
    霍俐：……

 第112章

    卡尔手中的血猎犬毛发飘向四个方位，法阵忽的亮起。
    毛发和法阵都消失了。
    卡尔睁开眼：“法术成功。” 看来他在大市场离贵族小姐足够近。
    霍俐：“我们出发！” 毕竟法术只能持续一个小时。
    卡萨兰特庄园在滨海区中部，离奇迹之殿不远，距断戟酒馆大概十五分钟路程。
    卡尔需要专注法术，二人走的不算太快，霍俐甚至可以一边走一边练习闭气。
    终于，在一道厚厚的铁制大门正中，霍俐看到了卡萨兰特的族徽，一只被“y”形线条割成三部分的天鹅，是宝石中的好几倍大小。
    除了族徽，紧闭的大门没有更多装饰，两旁是高墙，围住庭院，看不到里面任何景致。
    二人绕围墙一周，重新回到大门。
    卡尔摇了摇头，法术毫无反应。
    霍俐不算失望。
    法术的侦测范围是三百五十米，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甚至不知道够不够围墙到卡萨兰特宅邸的距离。
    此外，还有防护学派的法术可以遮断预言学派法术的探测。
    她想了想：“如果有人在卡萨兰特小姐身上用了反侦测法术，你会得到提示，比如对方使用了防护法术吗？”
    卡尔：“不，我无法获得任何信息。”
    他又说：“不过，如果你在一个人身上施放回避侦测的法术，那个人必须是自愿的。”
    法术果然不是万能的，从两方面来说，霍俐点点头，但这是个好消息，如果卡萨兰特小姐是被绑架走的，那就无法回避定位法术的寻找。
    她思考起下一步。
    这时铁制大门一侧的小门打开，一个男仆模样的人出现，见到二人后似乎吃了一惊，接着毫不客气的打量了下卡尔：
    “又是佣兵？这不是你们该停留的地方。”
    霍俐瞥了一眼卡尔，和男仆争辩几句，卡尔趁机向他身后看去，霍俐的余光也直往他身后飘。
    男仆挡住不少视线，能她看到被围住的庭院，以及庭院中央的卡萨兰特主宅。
    大概因为小姐失踪，庭院里每隔几十步，都能看到一位配着武器的保镖。
    二人在男仆的注视下离开，转过街角后，对视着摇摇头——只靠眼睛并没法看出距离。
    法术可能只剩下一半时间，霍俐立刻拍板，先朝北方向走，边走边分析着。
    德尼斯十分肯定卡萨兰特小姐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她父亲——卡萨兰特勋爵的计划，至少是默许。守望者、悬赏，全部都是烟雾弹，卡萨兰特小姐还在庄园中。
    两天前，她也分享过更多失踪的细节。
    卡萨兰特小姐这一个月来常常被梦靥惊到，因此女仆每隔一两个小时，会确认一下她的休息情况。
    女仆发现小姐不见后，立刻通知管家，那是太阳马上要升起的时候。
    等太阳升起时，滨海区守望者已经收到通知，传达下去。到太阳彻底升高，整个深水城的守望者和城卫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里，城卫没有见到可疑人士出城。
    离滨海区更近的深水城北门，只有几名佣兵进城。
    南边码头有一艘船离港，南城门则要热闹许多，但两处距离滨海区都有几个小时的路程。
    悬赏任务则是在午后，通过卡萨兰特的渠道也好，公会也好，扩散到深水城每一个佣兵酒馆。
    虽然霍俐还没有被德尼斯的愤世嫉俗完全说服，但也同意，由于通知守望者以及提出高额悬赏的时机都极为及时，无论卡萨兰特小姐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应该还在深水城某处。
    霍俐刚才快速判断庄园北边可能性更高——那里出城方便，更在内城外有一片临时城区，鱼龙混杂。
    .
    二人一路向北，直走到高路，城卫兵营附近，定位法术仍然没有任何提示。
    两个佣兵骂骂咧咧的走出兵营。
    “谁偷了老子的线索，还赶在我之前交了上去？”
    他们瞪了霍俐一眼：
    “你看什么呢！老子不爽你开心是吗？”
    霍俐没有理会他们，拽着卡尔出了内城塔楼。
    这时，定位法术的效果消失了。
    卡尔想要重新使用定位法术，却被霍俐止住。
    刚才看到的佣兵提醒她，距离悬赏任务，已经是第三天。
    霍俐看着生机勃勃，人来人往的临时城区，和一墙之隔的滨海区相比显得如此热闹，也意味着佣兵和眼线可以毫无阻碍的生活在这里，而不会稍一靠近，就被贵族的家仆赶走。
    那些佣兵肯定有其他手段，也找到一些线索。
    也许她其实是被德尼斯说服了，认为卡萨兰特小姐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霍俐自己可以施放定位法术，此刻会毫不犹豫的在临时城区转一圈。然而，她正依靠着卡尔，或者说几乎把卡尔当成工具在使用。
    她一时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沉默皱眉的时间有点长。
    卡尔问：“发生什么了事？”
    霍俐犹豫：“我只是觉得，如果又一无所获的话，你会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
    卡尔笑着：“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就不是浪费时间。”
    霍俐：“为什么？”
    卡尔似乎没料到她会直接问回来，顿了会才说：
    “可以…听你说话，很有意思。”

 第113章

    霍俐扁扁嘴，刚才一路上，自己好像的确在说悬赏任务说个不停。
    突然，她又意识到只有和喜欢人的在一起，才会觉得做什么都有意思，哪怕没收获也不是浪费时间吧！
    她越想越开心，几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那就好。嘿……咳，既然这样，我们就再用一次定位法术。”
    沉浸在“卡尔果然是对我有好感吧”的喜悦中，霍俐没有受到幸运女神的青睐，临时城区没有卡萨兰特小姐的线索。
    已经走了一上午，二人先回到书龙之宝稍作休息，一起享用德卡里奥斯太太准备的超大份三明治。
    锻炼过后，霍俐胃口极佳，一人消灭了大半个，剩下的则被卡尔全部吃进肚子。
    霍俐笑眯眯的看着卡尔：“我，太太见到一定会非常开心。”
    休整过后，下午重新出发。
    卡尔只剩下一个四环法术位。
    霍俐决心一定要谨慎使用这最后一次法术，却想不出卡萨兰特小姐会在哪里，不由得纠结万分。
    卡尔直接施放法术：“就在北区一带找找看。”
    霍俐跟着离开图书馆，一下有了主意，
    “我们去死城，到卡萨兰特的墓室附近。”
    她今天换了件栗红色的斗篷。
    虽然卡尔穿着黑色斗篷，但两人走在一起，不会引起末日教派的注意。
    穿过北区，一路向南，如果不是卡尔需要专注法术，霍俐几乎认为他们和约会也没什么区别。
    一直走到死城的围墙，霍俐这才有些做任务的紧张，拉高围巾。她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本尼上次认出她，好在一直没看到任何疑似末日教派的成员。
    远远看到死城中央的战士纪念碑时，卡尔突然停住脚步。
    霍俐疑惑的看着他。
    “西南方向。” 卡尔停顿了一下，缓缓说，
    “在地下。”
    霍俐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
    卡萨兰特小姐在地下墓室里，真的是末日教派！？
    她朝西南快走几步，前方是纪念碑前的一大片空地，入口在其他地方。
    卡尔轻声说：“在移动，靠近了。”
    霍俐莫名打了寒颤，她和卡尔就在卡萨兰特小姐上方？
    她紧张的在四周找寻可能藏有通道的墓室。
    但卡萨兰特小姐没有停留，短暂靠近二人后，继续向东北移动。
    卡尔：“跟我来。”
    霍俐紧跟着卡尔，心脏狂跳。
    卡萨兰特小姐走的很快，一直到死城的城墙边缘也没有停下，笔直穿了过去。卡尔和霍俐没有办法翻墙，不得不绕路，从更北边的一个出口离开死城，失去了对方的位置。
    好在她方向没有变。二人朝东北追了一小段距离后，卡尔在高路上重新定位到她。
    卡萨兰特小姐提高了速度，几乎和跑的没有区别。
    这次，她笔直往北而去。
    --------------------
    第58章 定位（二）
    霍俐需要全力奔跑，才能跟上卡尔。
    高路上行人侧目，而她越追越是心惊。
    卡萨兰特小姐仍在地下，不太可能是墓室一直通到这里，那便应当是下水道了。
    而这个速度说明她对下水道很熟悉，可一位贵族小姐怎么会熟悉城市的下水道？
    霍俐猜测，卡萨兰特小姐应该正在被扛着走，他们又是从死城出发，说明绑架她的人很有可能仍是末日教派。
    正想着，前方卡尔突然慢了下来，最后停下。
    霍俐勉强没有撞向卡尔：“怎么了？”
    “定位消失了。” 卡尔皱起眉毛，
    “可定位法术的效果并没有消失？”
    霍俐观察二人所在位置，正对着石头高塔的塔尖——据说曾住着一条喜欢恐吓猫的龙的高塔，身后则是刚刚经过的奥萝拉国度商贩的高路分店。
    店门前的守卫朝他们投去一瞥，不再多看。
    霍俐问：“他们在下水道？”
    “我也是这个猜测。”卡尔转向霍俐，
    “可能突然有流水阻隔了法术。”
    他示意霍俐跟上：“定位消失前，她的移动方向转向了东北。”
    他们穿过滨海区横纵的街区。
    ——这比在高路上奔跑反而要容易些，因为行人明显少了很多。
    可惜直到法术效果消失，卡尔也没能再次定位到卡萨兰特小姐。
    二人停在某一位贵族的宅院前，卡尔表情看上去不算太愉快：
    “法术的持续时间到了。”
    霍俐安慰：“至少我们知道她回到了滨海区。”
    卡尔抿下唇：“再走走看。”
    又继续往东北走了十多分钟，卡萨兰特庄园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霍俐既惊又喜，看向卡尔：“他们把卡萨兰特小姐送回来了？”
    卡尔：“找找看附近的阴井盖。”
    这里有三条斜着的街道，把卡萨兰特庄园所在地块围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三角形。
    离庄园最近的三个阴井盖都没有被搬动过的痕迹。
    卡尔在一处最大的阴井盖前，垂着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掀开脚旁这黑乎乎的铁栏杆。
    “你不是总对我说注意安全吗？”霍俐及时拦住他，
    “如果卡萨兰特小姐是被绑架的，谁知道下水道里有没有陷阱，或者有多少人。”

 第114章

    见卡尔不再盯着阴井盖，霍俐继续说：“我们先去交线索。等明天上午，如果卡萨兰特小姐仍没有找到，我们可以再在附近重新用定位法术。”
    卡尔：“我和你一起去，是去北城的城卫兵营吗？”
    霍俐：“守望者的治安所更近，我前几天刚去过。”
    路上，霍俐猜测卡尔从没有单独做过悬赏，也不知道在哪里提交任务，卡尔大方承认了。于是，两个没什么经验的冒险家，一起去交二人的第一个线索。
    .
    踏入治安所，看到眼前的两条金色眉毛，霍俐有些懊悔。可上一次来的时候，守望者明明不是这个人。
    他叫什么来着？
    再次被忘记姓名的诺埃尔，明显也还记得霍俐和卡尔，扫了他们一眼：“是你们。”
    接着对另外的几个守望者说，“我来负责。”
    他重新转向二人，金色的眉毛扬起：“什么事？”
    霍俐已经慢慢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虽说在大市场的初印象不算太好，但后来在狗头人任务中，他们的情报有效，大概弥补了些彼此的不信任。
    她说：“我们有卡萨兰特小姐的线索。”
    “果然。” 诺埃尔重重叹了一声，
    “跟我来这边。”
    他看上去已经疲于应对佣兵们对这个悬赏的热情，说不定还打发走不少带来重复情报的佣兵，自然也少不了面对他们的怨愤。
    这不算是什么好兆头，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跟着诺埃尔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一张桌子，四把把椅子，靠墙摆着几个有点掉漆的木头书架，书架和桌上都堆满了书册卷宗。
    诺埃尔让二人坐下，自己坐到桌子另一边，打开桌上的一本册子：“说吧。”
    见卡尔冲自己点点头，霍俐说了他们刚才的经历。
    从死城，追到高路，一路向北到塔纳斯街。
    最后一次定位时，卡萨兰特小姐再次向东北移动。他们沿着那个方向，最后一直走到了卡萨兰特庄园。
    诺埃尔眉头锁紧：“等等，你是说卡萨兰特小姐在地下？”
    霍俐：“是的，我们怀疑她在…”
    诺埃尔抬起头：“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其他目击者。”
    霍俐：“是的，因为我们…”
    诺埃尔：“哪怕是血猎犬也没有办法嗅到在地下的人吧？”
    霍俐：“我们用法…”
    诺埃尔：“你们还能跟着跑了一路？”
    霍俐：……已经不想理他了。
    诺埃尔哼了一声：“好了，你可以回答了。以后注意，不要打断我的问话。”
    霍俐：=_=第1卷 这人果然还是很讨厌！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捏紧了拳头。
    卡尔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向诺埃尔说明。
    诺埃尔眉头重新皱紧：“定位法术？哼，用不着你解释，我知道。”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很厚的卷宗，却差点让那一整层的书都掉下来，有些狼狈的回到桌前。
    “定位……啧，四环法术？” 他抬起头，语气不算太客气，
    “听着，小鬼们，不管你们知不知道，但是守望者是不会承担任何法术卷轴的费用的，哪怕线索最后证实有效也不会。”
    霍俐学着诺埃尔的语气：“用不着你们承担。” 她哼了一声，
    “我们直接使用的定位法术。”
    话出口，她就立刻看向卡尔，刚才一时气愤，又忘记法师对自己的法术，一向都是讳莫如深。
    卡尔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他也会问起。”
    诺埃尔重新挑起眉毛，冲卡尔道：
    “这里是治安所，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说谎。你会定位法术？”
    霍俐怒气值蹭的重新升高，但怕再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狠狠吐出一口气，然后开始练习憋气来转移注意力。
    卡尔平静道：“是的。”
    诺埃尔：“你在法师秩序公会注册了吗？”
    卡尔：“德卡洛斯。”
    诺埃尔：“姓什么？”
    卡尔：“提夫林只有名字。”
    诺埃尔：“哼。” 他开始翻动卷宗，没有放低声音，
    “真是一群怪胎。”
    霍俐气的差点站起来，但卡尔似乎预见到她的反应，手臂已经虚虚摆在她身前。
    诺埃尔听到声音，抬起眼。
    霍俐忍了下还是没忍住，讥讽道：“我脸上可没有名字。”
    诺埃尔面色不善，却露出一个微笑。
    卡尔：“按称号会更容易找到……埃尔托瑞尔的地狱之火。”
    诺埃尔嗤笑一声，倒是重新低头翻找起来。
    霍俐又气又恼又羞，觉得脸上能滴出血来，还有泪意上涌，转头看向卡尔。
    卡尔喉咙耸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移开了视线。
    霍俐：呜，对不起。
    .
    诺埃尔：“登记里可没说你会定位法术，你是想逃避协助守望者的义务吗？”
    卡尔清了下嗓子，才说：“注册法师的义务可不包括定位法术。”
    诺埃尔：“行了，我知道法师的义务，你们宁愿待在法师塔里研究法术，也不肯动动魔杖，协助维护城市安全。”
    卡尔：“我想你也能看到，我在秩序公会列出了我愿意提供的法术服务。守望者可以雇佣我，如果你们支付我要求的价格。”

 第115章

    诺埃尔哼了一声，低头写了起来，最后把记录册递给卡尔：
    “喏，在这儿签名，这两天会有法师去你留的地址，和你确认定位法术，没问题的话会把赏金给你。”
    卡尔快速扫了一眼：“线索是我身旁这位女士提供的。”
    诺埃尔冷笑了一声：“不，我看这位女士可没办法提供这条线索。”
    卡尔脸色冷了下来：“我刚才的话，是一句陈述。”
    诺埃尔眼睛盯着卡尔，手慢慢移下桌面。
    霍俐：“我们是一个小队。”她对卡尔说，
    “线索算谁的都没有关系，我们在一起的不是吗。”
    卡尔：“你说的没错。”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我们希望不会因为守望者失职而错过这条线索的时机，守望者诺埃尔。”
    诺埃尔皱了下眉，嘟囔：
    “我们只是登记，最后是由卡萨兰特阁下决定的。”
    卡尔没有理睬他，冲霍俐伸出手：“走吧。”
    霍俐疑惑的看了卡尔一眼，拉着他的手站起，二人一起离开。
    .
    前脚迈出治安所，霍俐就气愤的说：
    “太可恨了！那个金色眉毛真是太可恨了！”
    卡尔笑着听霍俐一条条数完诺埃尔的罪行。
    霍俐说完觉得好多了，总结道：“不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卡尔笑着赞同，说她说的很在理，又问：“接下来想去哪里？”
    霍俐：“诶？”
    这问话方式，怎么感觉两个人刚约会看了场糟糕的电影，又吐了个槽，接下来要去玩点别的。
    霍俐想了想，鲁尼先生告诉她德尼斯这几天恐怕没有办法去粉红呋噜，除此之外自己没有其他安排，而且她最好停止脑补过多，先专注于任务，便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又补充：“我回家也会继续练习法术的。”
    卡尔轻轻“嗯”了声：“那我们一起回断戟酒馆。”
    霍俐心中欢喜，一路上又想起许多可以和卡尔说的事。
    先是请卡尔告诉德尼斯任务的进展。
    接着是明天的安排。
    她早上会先去书龙之宝，拿到假面舞会邀请。两人可以在图书馆见面，也许去卡萨兰特庄园附近，重新使用定位法术。
    下午，她会早点回太太家，为舞会做准备。
    卡尔一一应下。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在断戟酒馆门前。
    霍俐突然不舍起来。
    卡尔：“我们明天就会重新见面。”
    霍俐闷闷不乐：“真的吗？” 她恨不得把这句话立刻吞回去。
    卡尔笑着说：“那我向你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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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俐：气得满脸通红
    卡尔：霍俐好可爱
    第59章 假面舞会（一）
    第二天，书龙之宝。
    霍俐如约拿到假面舞会邀请，收到艾林的艳羡。
    但卡尔一直没有来。
    她从早上等到中午，心情从气恼转为担心，却仍没有卡尔的消息。
    没有即时沟通方式，果然太不方便了。
    霍俐收好抄写的法术卷轴，在艾林那里给卡尔留了封简信，说她先回去了，希望卡尔一切无恙，明天早上同一时间，她还会来书龙之宝。
    她又去粉红呋噜碰碰运气。这次，连鲁尼先生都不在。
    霍俐只好怏怏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
    .
    假面舞会晚上八点正式开始，六点可以进入庄园，全程有冷餐和酒水提供。
    虽然霍俐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却有些提不起兴趣。而且太早过去，没有很多人在时，四处走动也太显眼了些，她决定还是和大部人一样，在七点之后，但八点之前，到达舞会。
    毕竟，迟到是重要客人的特权。
    ——虽然是假面舞会，但大贵族总是能让别人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
    除了时间上的原因，太太为她准备的舞会裙子是贵族制式，裙摆大，束腰紧，很有些重量，总之不算太舒服，霍俐试穿后就立刻脱下。
    好在裙子是有些宽松的长袖，直到袖口处才收紧。领口也有一大圈拉夫领——复杂的褶皱装饰，遮挡了大半个上身。
    在霍俐的恳求下，腰部没有束的太紧，又在舞裙下多加了一件羊毛衬裙，最外层再批一件斗篷，还有卡尔给她的隐身挂坠取暖，就可以步行去舞会。
    ——她说服太太不要为她特意租一辆四轮双架马车。舞会季，马车紧俏，需求飙升，价格也随之涨到夸张的地步。
    除了舞裙，面具也和霍俐想象中的小巧精致不一样。面具只挡住上半张脸，但上方有一圈黑色点缀着蓝色的羽毛，让她头部半径膨胀了三倍不止。
    “这是最流行的样式！”太太无视她拔毛的请求。
    提前吃了顿分量小些的晚饭后，霍俐又花了一个多小时，仰着脸坐在太太面前，由她给自己化妆。
    “谁还在乎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
    “说什么呢，假面舞会可是也被叫作化妆舞会啊。”
    终于，德卡里奥斯太太满意的松开霍俐的脸。
    霍俐朝镜子里看了看，妆有些浓，但居然还挺好看的！
    顶着新妆，抱着面具，她沉重的（物理意义上）离开德卡里奥斯太太家。
    .

 第116章

    霍俐本可以从歌豚街直接去卡萨兰特庄园，但想了想，还是拐到断戟酒馆。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她盯着手中黑压压一片又带着点明亮蓝色的羽毛面具，觉得那好像一只彩虹鸟。
    她垂头耷眼的走到卡萨兰特庄园，却远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俐？”
    她惊喜的朝声音望去，卡尔已经朝她跑来：
    “真的很抱歉！”
    霍俐：“你没事！”
    卡尔：“太好了，你没有生气！”
    霍俐：“今天早上是挺生气的。”
    卡尔：“对不起！”
    霍俐：“我忘记在信里说我没再生气了！”
    她立刻又问：“发生了什么？”
    原来，卡尔在秩序公会留的地址是伯恩斯的法师塔。
    今天一早，守望者和法师秩序公会的人没有提前通知，就去了那里。
    ——为昨天的悬赏任务线索，验证卡尔的定位法术。
    本来不会花很长时间，但那位守望者新手好奇心过重又不太小心，搞出些麻烦。
    总算收拾完混乱，已经到了下午。
    卡尔先去了书龙之宝，拿到霍俐的短信。他不知道太太家的地址，但知道霍俐一定会来假面舞会。
    霍俐：“可是外面这么冷。”
    肯定是艾林告诉了卡尔舞会时间，他恐怕从六点就开始等在这里。期间也不知道有没有男仆，出来说了什么粗鲁的话。
    霍俐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早些出发。
    卡尔：“我向你承诺过。而且是我迟到在先。”
    两人默默看着对方。
    卡尔突然说：“你今天真好看。”
    霍俐噗嗤笑出声：“这么浓的妆，这么重的裙子，亏你能认出我？”
    她又问起悬赏任务：
    “守望者今天才确认了线索，那他们昨天没有去找卡萨兰特小姐？”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争分夺秒的吗？
    卡尔：“卡萨兰特小姐仍然失踪。”
    霍俐：“也是，我们的线索其实在高路断掉了。”
    卡尔：“今天下午，我从庄园开始沿途到高路，在滨海区使用定位法术。并没有找到卡萨兰特小姐。”
    “大概是转移了位置。”
    霍俐皱眉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你带进庄园？”
    她低头看自己的舞会邀请，“不允许携带舞伴。不知道保镖可不可行？不能在卡萨兰特庄园里使用定位法术真的太可惜了。”
    卡尔望向她：“霍俐，不要过于依赖法术，哪怕你有隐身项链，也不要冒险好吗？”
    霍俐抬起头，笔直撞进卡尔漆黑的眼睛里，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依赖法术，而是开始有依赖卡尔的趋势，应下后急忙转移话题：
    “我昨天被金色眉毛气晕了头，忘记问你，如果守望者雇佣你的话，要付多少金币？”
    这其实也是法师秩序公会的公开信息。
    卡尔眉毛扬起，眼带笑意：
    “60金币起。你是在考虑雇我做保镖吗？我可以给你优惠。”
    霍俐一惊：“一天要这么多！？”这是一个熟练工人两个月的收入了。
    卡尔抿下唇：“一个小时。”
    霍俐眼睛睁大：“那不是和温柔美人鱼的伴游一个价吗！？”
    她又想吞了自己的话。
    卡尔表情有些古怪：“你记得还真牢。”
    霍俐立刻道：“我不应该把你和伴游相比。”
    卡尔：“就事实而言，我们的价格确实相仿。”
    霍俐：……
    卡尔：“而且，没有人买我，我是说，雇佣我。”
    霍俐：……
    见霍俐明显尴尬起来，卡尔说：“你应该进去了。”
    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大门旁的那位管家，看上去已经想要通知守望者了。”
    霍俐不满的看了管家一眼，但她确实该进去了：
    “那，明天书龙之宝见？”
    “好好享受舞会，明天见。”
    霍俐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我很开心今天能见到你。”
    卡尔也跟着微笑：“我也是。”
    .
    霍俐戴上羽毛面具，由一位上了年纪的管家检查舞会邀请后，顺利进入卡萨兰特庄园。
    大部分来宾乘坐马车，有两匹马的，四匹马的。也有几人和霍俐一样，在另一位管家的指引下，走过两旁装饰着冬青木的花园小径。
    花园里能看到几位明显配着武器的保镖，暗处应该有更多。
    靠近卡萨兰特主宅时，甚至还有四位穿着三色制服的守望者，组成一个巡逻小队。
    引路的管家绝口不提卡萨兰特小姐失踪的事情，只介绍着庄园的历史，家族的荣光——曾有一位卡萨兰特勋爵是深水城领主议会中的一员，最后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
    “我们到了。”
    霍俐看向面前的花岗岩建筑，有三层，但看上去比三层要更宏伟，倾斜的石板屋顶，雕刻着有翼少年和少女的排水管，巨大的拱形窗透着明亮的光。
    虽然舞会还没有开始，已经隐约传出小提琴和鲁特琴的声音。
    进入主宅正门前，居然需要再次检查邀请。
    和她一起走路来的，穿着毛皮大衣的香喷喷的女士哼了一声，让霍俐怀疑这不是惯例，而是升级的安保措施。
    她没有怨言的递过邀请，解开斗篷递给一位男仆，心却猛的一跳。

 第117章

    这位男仆，戴着白骨半面具。
    霍俐惊疑不定的的盯着男仆离开，直到管家模样的人又说了一遍希望她享受今晚的舞会，才点点头，收回邀请。
    面前出现另一位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仆，霍俐这次没有过分惊讶，跟着他穿过门厅，看到更加明亮的起居室，听到欢快的音乐从楼上穿来。
    走上对称的环形台阶，就可以看到舞会大厅，男仆躬身离开。
    霍俐刚踏入舞池，音乐声戛然而止。
    她感受到到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因为有面具遮挡，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欢乐的音乐声重新响起，刚才只是一曲结束。
    但黏在身上的视线却没有全部消失。
    霍俐径直走向提供冷餐的长桌，一边走，一边顺着一道道视线看了回去。
    有男，有女。和她对视后，有的移开了视线，有的仍看着她。
    她又扫了眼舞厅其他人的装束，有的比她夸张，有的比她朴素。
    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一位带着金粉色绒毛或是假发的女士，面具也是闪闪发亮的金粉色。
    但这不是她唯一吸引人的地方，金粉女士个子非常高，比舞会的任何人——包括男士——都要高，而且看上去充满力量，可以单手轻松提起在场的任何人——依然包括男士。
    霍俐马上收回视线。暗自庆幸自己不是最突出的，也没有过于低调。
    虽然她没有告诉太太自己来假面舞会的目的，太太还是为她考虑的十分周全。
    她走到长桌前，那里有十几种不同的火腿。
    她每个种类拿了好几片，捻起一片薄到几乎透明的火腿时，身边走来一位孔雀毛：
    “嗨！”
    霍俐迅速把火腿塞入口中。
    这么一小片就这么齁！？
    贵族家的盐不用花钱吗？
    --------------------
    第60章 假面舞会（二）
    哪怕戴着面具，霍俐还是成功传达了自己的痛苦。
    孔雀毛：“你还好吗？”
    霍俐示意自己不好说话，过了一会才道：
    “火腿可真咸。”
    孔雀毛：“这边有薄饼。”
    他为霍俐拿了一块。
    霍俐吃了，又自己上手，拿了一大把烤的又薄又脆微微带点甜香的小饼干：
    “谢谢你，有免费的食物可真好！”
    孔雀毛愣了一下，很快找借口离开。
    刚才和孔雀毛的短暂对话，又或者是霍俐堆满食物的盘子，似乎让舞会众人失去了不少对她的兴趣。
    霍俐悠哉游哉的又捻起一块火腿。
    虽然单吃有点咸，但仔细咀嚼，居然很香呢。
    不行，还是得再拿点饼干。
    .
    霍俐竖起耳朵，边吃边随意的绕舞池走着，观察舞会上三三两两说笑的人。以及和她一样，独自在人群中走动，似乎在寻找聊天对象的人。
    她听了一耳朵没头没尾的对话，有些无法理解假面舞会吸引人的地方。
    不知道对方身份其实还好，就当是和陌生人聊天。
    但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说任何可以拉近距离的话题，这就有些困难了。
    一路听下来，聊天的内容局限于：今天的天气，昨天的舞会，对方的面具。
    甚至没有一个人提起卡萨兰特小姐。
    霍俐一讪，自己身带任务和目的，所以才会觉得别人无聊，说不定她才是最不一样的那位。聊天不聊这些，难道直接问对方卡萨兰特小姐在哪里？还是谈生命的意义？道德的本质？
    她已经来到提供酒水的独立吧台前，便走上前去，要求侍者推荐一种不要含太多酒精的开胃酒。
    侍者十分专业，面对霍俐堆满饼干的盘子以及开胃要求，也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之色，反而迅速推荐了几种。
    霍俐装作认真倾听，实际上一种都没记住，问：
    “还有其他的吗，酒精含量高一些也没关系？”
    侍者又列了数种，见霍俐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
    “酒窖里还有安姆的干型苹果酒，匕首堡的坚果淡艾尔酒。
    “酒精含量高一些的，则有很多种乌佐酒可供你选择。”
    霍俐用心记下，问：“乌佐酒也在酒窖？”
    侍者：“不，所有种类的乌佐酒在这里都有，包括……”
    霍俐思考半天：
    “还是先来一杯柠檬水吧。”
    侍者没有任何不满，但也没有多热情，克制有礼的说应声好。
    .
    霍俐一手拿盘子，一手拿杯子，从刚才走来的另一边穿过舞厅，最后走到没什么人的窗前。
    她在微凉的皮沙发上坐下，又把盘子放在沙发扶手上。
    刚才调酒的侍者没有戴任何面具，但如果注意观察，舞厅里其实有更多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仆和女仆。
    他们都穿着相同的黑色制式衬衫，长裤和马甲，像没人注意的影子，为舞会增加食物、酒水，及时清理地板上的残渣，还会在舞会宾客招手示意时，悄无声息的从阴影里出现。
    比如现在，就有一位影子，正小心的看着沙发扶手上的盘子。
    如果不是霍俐有意观察，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她。
    霍俐心里盘算，她现在在二楼的舞厅，连一楼通往地下室的位置都不知道。
    去酒窖参观，大概不算是太可疑的要求。毕竟，带她穿过花园的管家，可是十分愿意介绍庄园的事情。

 第118章

    .
    更多宾客陆续到来，又一曲终了时，音乐声没有立刻接上，人们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霍俐站起，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卡萨兰特勋爵正缓缓走向舞池中央。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先生，判断他身份的原因也不是他身后跟着的二位管家，三名男仆，而是因为他和卡萨兰特小姐一模一样的金色卷发，不过发色要浅一些，还夹着银色。
    勋爵也带着面具，小巧许多，整副都是由宝石打造。
    霍俐没办法看到他的长相是否和他的女儿相似。
    卡萨兰特勋爵欢迎了宾客到来，声音是有些暗哑的男中音，又抱歉说，由于最近精神不济，没有办法按传统，由主人开始第一场舞。
    人群中响起理解的声音，他微微颔首，带着管家和男仆转身离开。
    霍俐在舞池另一边，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舞池中央还留着一名管家，只好又退了回去。
    她的视线追随着卡萨兰特勋爵，看到他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管家正向众人介绍，二楼的主厅不会是唯一的舞池。
    四首开场舞结束后，二楼另有一个舞池，一楼还会有两个小一些房间，分别具体跳什么风格的舞蹈霍俐没太弄明白，但可以肯定自己每一个舞池都去看看，特别是在一楼的两个。
    乐队重新开始演奏，是轻快的风格，管家预祝众人享受夜晚后离开。
    舞池中宾客移动起来，两两成对。霍俐连忙后退几步，离开舞池。
    短暂的欢乐曲子结束，宫廷风格的音乐响起，舞会正式开始。
    .
    霍俐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终于知道假面舞会的魅力所在，那就是……跳舞！
    对面是不知道身份的异性，跳舞时却能够亲密无间，又像是刚开始暧昧的情人，用肢体和脚步表达着风度与渴望。相互追逐，相互纠缠，等一曲终了，却可以立刻抽离，投身另一个陌生人。
    只可惜，霍俐不会跳这种需要配合的交际舞，也并不想跳。
    她拒绝了几次邀请，干脆站的更远了些。
    前三曲还算长度适中，但这第四支开场舞的时间明显要长很多。
    霍俐已经由有兴趣转为耐着性子，又重新观察起没有跳舞的人来。
    除了她一直没有跳舞，那位高个子的女士也从来没有在舞池中出现过。
    如果不是一会需要去地下室，更需要单独行动的话，霍俐也许会走上去攀谈几句。不过现在嘛，她只是快速的朝那位女士投去一瞥。
    第四支开场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音乐重新变得轻快，很快就有宾客相携离开主舞池。
    霍俐稍等了会，跟着先去二楼的另一个舞池。
    这里没有用文字提示，哪个区域是宾客止步，却用灯光做了明显区分。
    ——凡是明亮的地方，都是客人可以随意探索的，凡是黑暗的地方，便是主人不欢迎客人前往的。
    霍俐已经喝完水，此时只端着盘子，朝通往三楼的楼梯多走了几步。
    在光和暗开始相交的地方，被带着白骨面具的男仆礼貌拦下，询问她有什么需要。
    霍俐随意嗯几声，说自己正准备去二楼的另一个舞池，由着男仆在前方指引。
    整个二楼，几乎各处都点了灯，而通往三楼的楼梯则是暗的。
    楼上应该便是卡萨兰特勋爵的——也许也是小姐失踪前的私人空间。
    .
    来到二楼的另一个舞池，霍俐微微睁大眼睛。
    这里跳的也是交际舞。如果主舞池是正式的，这个舞池就是亲昵的。主舞池周围还会有三两没有跳舞的人，这里，连不在跳舞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
    霍俐看着相互依偎着的男女，感到自己格外多余。
    但该做的观察还是要做。她走到舞池另一边，那里有一道半敞的门。她侧身进入，门后是一个封闭的露台，美人塌上两条挨的极近的身影。霍俐连忙又退出，却又好奇那两位是谁，重新瞧了一眼。
    有些好笑的是，那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根本没有注意到霍俐。
    为了缓解尴尬，霍俐嘴巴一直没有停，此刻终于能放下盘子，带着一肚子火腿和小脆饼干，来到一楼。
    起居室再往住宅深处，是没有点亮的客厅。起居室两边，各穿过一个房间，又是两个舞池。
    霍俐先去了左手边的，那里正演奏着快活的民谣，几位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宾客跟着节奏跳着，不需要舞伴，舞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不过站了一小会，就被一位个子不高的女士邀请，拉着进入舞池，跟着随便摇摆着跳完一支曲子。
    霍俐还挺喜欢这里的氛围，不得不暂时离开，先去一楼的另一个舞池看看。
    .
    刚进入最后一个舞池，霍俐就立刻发现特殊。
    房间里只点着蜡烛，除了乐队演奏音乐，还有歌者轻声哼唱。
    舞池中央，吊着一只镂空的眼睛.眼球是可以旋转的，瞳孔是一块硕大的蓝宝石。而围绕着眼睛的宾客，与其说是在舞蹈，不如说更像是在做一种祈祷仪式。
    歌声带着神圣之感，那眼睛，还有舞蹈，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霍俐走入房间，慢慢靠上墙壁，摸向手指上的魔法戒指。
    ——这里实在有些奇怪。

 第119章

    她在镜子前观察过，使用侦察魔法术时，可以明显看到自己双眼被一层光晕覆盖，但并不会泛紫光或任何颜色的光。
    房间里不算太明亮，人们沉浸在舞蹈中，而她在角落，又有面具遮掩。
    霍俐闭上眼睛，使用魔法戒指。
    睁开眼，她一阵眩晕，差点吐了出来，算是理解到卡尔所说的这个法术的局限。
    房间里的光晕多而混乱，她根本无从分辨。蜡烛上，壁灯上，还有跳舞的宾客身上。他们果然都来自富贵人家，每个人都带着起码一件魔法物品，大部分是防护法术。
    令人意外的是，那只眼睛居然只是一个装饰。
    霍俐忍着恶心，越过宾客，又仔细看了下那奇怪的眼睛，确认真的没有魔网波动从其中传出，这才闭上双眼，停止了侦察魔法术。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好像被人盯着，扭过头，正对上一道视线。
    是高个子女士。
    --------------------
    第61章 假面舞会（三）
    进入房间时，霍俐并没有看到高个子女士。
    对方是她之后才来。
    现在和她一样，正倚墙站着，不过半侧着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方向。
    霍俐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确认，自己身侧没有其他人。
    高个子看的只能是自己。
    她想要拿点什么吃的或喝的，却发现这间屋子里居然没有冷餐桌和酒水台。
    高个子朝她走了过来，因为身高很有压迫感。
    霍俐有意不去看她。
    但她只是站在霍俐身旁，很有耐心的一句话都没有说，看向房间中央舞蹈仪式时，明显仍关注着霍俐。
    霍俐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自己一会还要想办法去地下室，必须先解决这个麻烦，率先打招呼：
    “很棒的舞会不是吗？”
    见对方没有答话，霍俐参考着之前听过的聊天：
    “你昨天有去过其他舞会吗，和今天的比起来怎么样？”
    “今天又降温了，路上恐怕要结冰，希望不会有可怜的马受到影响。”
    “你的面具看上去真是漂亮极了。”
    高个子却只是扫了她一眼。
    霍俐深感莫名其妙。
    但她自认完成了社交礼仪的要求，说了应说的话，准备离开，忽然眼前一暗，高个子几步迈到她面前。
    霍俐：“你想要一起跳这个舞？但看样子不需要舞伴？”
    高个子低下头：“这是向海姆祈祷的仪式。”
    霍俐愣的好一阵子没说出话。
    对方声音低沉，明显是个男人。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他的穿着——撑起的华丽裙摆，收紧的腰部，的确是裙子，不是袍子。
    从震惊中恢复，霍俐大脑才重新运作起来。
    护卫之神海姆？祈祷？
    卡萨兰特勋爵一直信仰海姆，还是因为女儿失踪了才开始为她祈福？
    管家似乎介绍过，但她没有把舞蹈和神明联系在一起。
    对方是在特意提醒自己？
    霍俐忍不住仰头盯着他，这个高度，这个声音。
    她越想越觉得熟悉，低声问：
    “低马尾？几天前在断戟…”
    他仍盯着霍俐，嘴角勾起又迅速拉平。
    霍俐隔着面具，在眉毛尾部上一擦，看到高个子抿下嘴。
    霍俐：“你果然是…！”她没有说出佣兵一词，
    高个子：“你也是，当时也在酒馆。”
    霍俐放下心来。
    她猜出对方的身份，对方应该仍不知道她是谁。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大概是使用侦察魔法术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霍俐又有些恼火起来，两次使用瑞沙厄给她的魔法物品，两次都被发现。
    瑞沙厄到底是想要帮她，还是想要耽误她？
    见对方重新看向舞池，霍俐低声问：
    “仪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个子：“跟我来。”
    二人径直回到二楼一处私密带露台的房间，霍俐心头一紧，还是跟着走入。
    大个子在软榻上坐下，示意霍俐到他身边。
    霍俐回头看了眼半掩的门。
    大个子：“门不能关，反而会引起注意。”
    霍俐坐在软榻另一角。
    大个子：“靠近些。”说着他手搭上软榻靠背。
    他本就坐在中间，又手长脚长，哪怕霍俐坐在另一边，也在他手臂范围内。
    霍俐知道这更多是出于警惕，却还是有些不自在：“这里就可以。”
    大个子低声说：“加雷斯。”
    他的嗓音太过低沉，离得近反而不好分辨，霍俐没有听清：“什么？”
    加雷斯：“我的名字，加雷斯。”
    霍俐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名，但她可以从佣兵酒馆打听下。
    毕竟，这个身高可不常见。
    加雷斯盯着霍俐。
    霍俐：“你可以叫我……米拉。”
    加雷斯明显眯了下眼睛，但没有戳穿她，而是说：
    “刚才的仪式有些古怪。”
    霍俐连仪式都没有认出来，更别提看出哪里古怪。
    但她知道，自己和加雷斯的情报博弈已经开始，立刻说：“的确。”
    加雷斯：“你盯了警惕之眼很久。”
    霍俐默默记下名字：“那只眼睛有些奇怪。”

 第120章

    加雷斯突然侧过身：“你在说谎。”
    霍俐看着他金粉的卷发由远及近，带着面具的脸也是，身子往后缩了下，却被加雷斯捏住肩膀。
    她立刻摆出魔法飞弹的施法手势，咒文念出一半，加雷斯已经松开手。
    “我不觉得我们现在争执起来有什么好处，”
    他收回左臂，顺势举了起来，“对任何一方来说。”
    加雷斯说出“任何一方”时，霍俐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就是那天，在断戟酒馆介绍任务的佣兵。
    “你是法师，或是术士？” 加雷斯挥了下手，
    “我认为，合作，对我们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霍俐耳中一鼓，轻微不适但不算疼痛，应该是加雷斯的警告。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两人冲突起来，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上风。
    她收回手：“先说说看？”
    加雷斯也放下手：
    “效率更高。而且在舞会上，两个人在一起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霍俐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不引人注意？”
    加雷斯大方展示自己：“因为太过特殊，反而会被故意忽视，以免显得无礼。”
    霍俐想起自己刚到时身上黏着的一道道视线，质疑：
    “这里可是假面舞会，没有人知道面具下无礼的是谁。”
    “你不是认出我来了？” 加雷斯的语气有些轻佻，又重新恢复任务模式，
    “放心，我确信没有人想被‘我’缠上。”
    霍俐一讪，自己好像的确是，每次只看加雷斯一眼，就马上移开视线。
    此外，他能在一群佣兵面前维持秩序，实力不会差到哪。
    她点点头：“你想怎么合作？”
    加雷斯露出整齐的牙齿：
    “合作前，我们应当先表达自己的诚意，是吗？米拉？”
    霍俐：“这是我任务时的称呼。”难道加雷斯是真名？
    “好吧，米拉。”加雷斯夸张的耸了下肩，
    “你知道这个仪式古怪，却根本没有认出它，还询问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霍俐脸一红：“那是之前。如果你不准备信任我，我们没有必要合作。”
    虽然仪式可能和卡萨兰特小姐相关，但有受邀宾客的参与，更像是摆在明面，不怕被别人怀疑的古怪，甚至是有意要引起别人怀疑、分散注意力的幌子。
    她需要去地下室看看，不想再多做口舌之争。
    眼见对话再次陷入僵局，加雷斯摊手，先做出让步：
    “警惕之眼是海姆的圣徽，但往往被画在不被人注意的战争铁手套上。”
    霍俐投桃报李：“我刚才侦测了房间里的魔法。”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你知道怎么去地下室吗？”
    加雷斯：“管家会很乐意为我们介绍卡萨兰特酒窖的珍藏。”
    霍俐：“我怀疑酒窖有问题，需要在那里再次使用侦察魔法术，最好可以独自一段时间。你有办法协助我吗？”
    加雷斯哼了一声：“这是施放法术的要求吗？刚才仪式的房间里，可是有其他人。”
    所以才被发现了啊，霍俐叹口气：
    “我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异常。警惕之眼没有任何魔法痕迹。”
    她的诚意足够了吧。
    加雷斯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没有说话。
    霍俐：“我无法排除有人在上面施加了回避侦察的法术，但既然我们都没有在那里发现什么，不如先去酒窖看看。”
    过了一会，加雷斯才说：“你是个法师。”
    霍俐：需要用戒指才能侦察魔法的法师…
    她微微仰起下巴：“没错。”
    加雷斯仍抱着手臂，在霍俐以为他准备拒绝时，沉声说：
    “你一个人留在酒窖不容易。我们一起，我会吸引管家注意。不过前提是…”
    霍俐等着他的后续。
    加雷斯直直看向霍俐，“如果你有任何发现，必须当面询问管家。”
    霍俐皱眉：“我需要你吸引管家注意，正是希望没有人知道我在使用侦察魔法术。”
    加雷斯：“没必要提到魔法，只是感到好奇。当然，你可以告诉我，由我来问。”
    霍俐：“这难道不会让管家怀疑，变得警惕吗？”
    她可能还会再来一次假面舞会，不想做多余的事情。
    加雷斯：“会，但也意味着管家没有准备，露出真实反应。”
    霍俐没有被完全说服，更觉得这因为两人不太信任彼此，但又需要合作才做出的权宜之计，思索片刻：
    “我答应你。”
    加雷斯：“我需要和你再次确认，是任何奇怪的地方。哪怕没有魔…”
    霍俐：“我知道任何是什么意思。”
    加雷斯伸出手。比大多数人都要大一号的手上，戴着精致的黑色蕾丝手套。
    霍俐腹诽他居然能找到合适大小的，伸出手在他掌上拍了下。
    加雷斯声音很低：“合作愉快。”
    --------------------
    这两章情节和人物都有些平，
    我会增加冲突，也会调整故事节奏的！
    .
    加雷斯借鉴了一个故事里的配角。
    名字我一时找不到了，总之是位满口黄色笑话+婊子不离嘴的男性沙文主义者，最后发现他有异装癖，暗示心理性别其实是女性。

 第121章

    当时印象很深刻，类似的心理大概还有恐同即深柜(?)。
    .
    但加雷斯没那么夸张，就是用了个设定（所以才平吧，泪）
    第62章 酒窖（一）
    按计划，霍俐和加雷斯扮成一对舞伴，回到主舞厅，喝了点酒，又和调酒的侍者提出参观酒窖的要求。
    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仆引二人来到一楼起居室，前去通知管家。
    加雷斯：“你居然一点不喝？”
    霍俐：“我还不能喝酒。”
    加雷斯哼一声，明显不信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少。”他这种情绪和态度对任务可没有帮助，霍俐多解释一句：
    “之前在酒馆，我也没有点酒。”
    加雷斯：“这是你的借口？”
    霍俐：“这是在表达我的诚意。”
    加雷斯：“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
    霍俐微微点头，加雷斯重新谈到任务，她放心了些。
    很快，一位管家热情的招呼二人：“你们是多么令人感到愉快的一对啊！”
    他没有戴面具，黑色制式衣服外还有一件蓝色斜纹西装外套，口袋中装饰着一小枝冬青木，但浆果是白色的。
    霍俐原本猜测酒窖入口在跳仪式舞蹈的房间附近，没想到在另一边。
    管家自我介绍叫杨克，从曾祖父起，就一直为卡萨兰特家族管理酒窖，扩大收藏的数量和品种，并十分自豪的说：
    “我父亲退休后，将会由我接手。”
    “不过。”他朝二人一笑，
    “我最喜欢的，还是带懂酒的客人参观酒窖。”
    穿过气氛依旧欢快的舞池，杨克为二人推开一道门，穿过走廊，前面是一段向下的台阶：
    “这是客人参观时的入口。我们已经确认这段时间不会有男仆打扰。”
    他率先走下装饰华丽的楼梯。
    下了楼梯，像是又重新回到起居室。
    这里也燃着壁炉，铺着地毯，地毯上是一组四个的皮质单人沙发，靠墙则是一组樱桃木立柜，里面或摆或挂着不同种类的酒杯。
    杨克拿起一架挂着的葡萄酒酒杯，共四个，又拿起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大小不一的方杯，共三种，六个。
    他谢绝了加雷斯的帮助，推开一道门，三人正式进入酒窖。
    轻轻吸了口温度低一些的空气，霍俐不知道自己感到更多的是震撼，还是压抑和密集恐惧。
    酒窖层高不算矮，门后是四人宽的通道，一侧靠着墙，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钉着一个双层浮空置物架，另一侧则密密的摆着一排排黑色金属架。
    架子上被分割出了一个个格子，有“x”形的空间，堆着摆放同一种类的酒，还有只能放入一瓶酒的孔洞，露出细细的瓶塞。架子之间，大概能容下一个加雷斯或两个霍俐通过。
    黑色金属架一侧紧贴着酒窖另一边的墙，对着三人的一侧挂着银色的铭牌，远远看过去，像是图书馆或是档案室。
    杨克深深嗅了一口：“多么美妙。”
    他愉悦的问起二人的喜好。
    加雷斯：“女士优先。”
    这是加雷斯第一次在杨克面前开口。杨克愣了下，礼貌看向霍俐。
    霍俐犹豫片刻：“我想试试坚果淡艾尔酒，最好度数低一些。”
    “艾尔酒吗，在下一个区域，这里的都是果型酒。”杨克似乎有些遗憾，
    “果仁风味的果香酒不算常见，不过我会帮你注意。”
    霍俐道了声“谢谢”，瞪了加雷斯一眼。
    加雷斯侃侃而谈起来，甜度，酸度，干或半干，产地，季节，甚至对颜色和透明程度的偏好。
    杨克眼睛越来越亮，应答也从“很棒的品味”，“这是个有趣的组合”，变的越来越激动，“什么，我没有听说过“，“不可能，安姆在动荡之年期间没有任何产出” ，“听着，你必须要试试这个。”
    他把酒杯挂/摆在墙上的浮架，走入黑色金属架之中。
    加雷斯朝霍俐点了点头。
    霍俐却没有立刻使用魔法戒指，而是在杨克把一瓶酒递给加雷斯后，冲他说：
    “你们慢慢聊，我看下…酒架上的铭牌。”
    杨克的兴奋凝固在脸上。
    “放心，我不会觉得被怠慢。” 霍俐指了指加雷斯，
    “这是他的爱好，来这里也是他的主意。”
    加雷斯则一脸震惊的样子：
    “1492dr，埃尔托瑞尔！这不会是整个城市坠入阿弗纳斯那时的吧。”
    霍俐已经读起最近酒架上的铭牌，瞥了他们一眼：
    “我会小心裙摆，也不会靠酒架太近。”
    杨克点点头，最后只说了一句礼貌的嘱咐，转向加雷斯，表情重新流动起来：
    “没错，当时整个酒庄陷入地狱。重新回到费伦后，大部分酒都毁了，但是幸存的少部分里，可以品尝到地狱之火的滋味。”
    霍俐呛着咳了几声，不知道卡尔听到这形容会怎么想。
    杨克刚拿下一只葡萄酒杯，转身问：
    “你也想试试看吗？”
    霍俐被几声咳嗽闹了个红脸，谢绝了，专心读完面前的铭牌，慢慢走到旁边的酒架处。
    开瓶声，倒酒声，加雷斯的轻嗅声。
    侧对着他们，霍俐看到杨克灼热的视线正从加雷斯的嘴唇移到喉咙。

 第122章

    她手指摸上戒指，双眼蒙上一层魔法光晕。
    没有，没有，这个应该只是光亮术。
    她朝来时的方向看去，仍然没有发现异常。
    加雷斯感叹着做出评价，两人又说了几句，杨克兴致勃勃的回到酒架间。
    霍俐迅速弯下身，酒架下也什么都没有。
    杨克带着又一瓶酒返回，霍俐微眯着眼睛看向下一个酒架上的铭牌。
    第二轮品鉴。
    霍俐靠酒架更近些，酒架没有问题，对面的墙壁没有任何问题，天花板也是。
    杨克再次走入酒架间，霍俐看向身侧的墙壁，眼睛睁大。二人身前的浮空置物架下方，闪烁着魔法痕迹！
    这个区域只走了一多半，不知道酒窖接下来还有多大，霍俐不想现在就取消侦察魔法术。
    等第三轮品酒结束，杨克离开后，她迅速靠近加雷斯：
    “那个置物架下方有问题。你来问。”
    她似乎只是在和加雷斯咬耳朵，杨克回来时，她已经轻巧走到两人身前，读更多酒架上的信息了。
    加雷斯从胸腔中发出一声低笑：
    “她要我别喝太多，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区域，多少种酒呢。”
    “这是卡萨兰特酒窖唯一的缺点，每一种酒都无比独特，而一个人的肚子却是有限的！”杨克跟着笑起来，
    “接下来是艾尔酒，拉格酒，以及烈酒，收藏种类比果型酒要少一些。”
    加雷斯从浮空置物架上拿下最后一只没有用过的葡萄酒杯：
    “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是我…在这个区域的最后一杯。”
    杨克面露失望之色：“已经是第四杯了吗。”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酒瓶，
    “也许应该换一种口感更清爽的，这瓶有些偏甜。”
    加雷斯倚向墙壁：“每一种酒都是独特的享受。”
    他转头看向置物架下方的墙壁，轻轻敲了下：“这里好像有什么声响？”
    杨克诧异：“什么？”
    霍俐又走远几步，余光看向二人：“你听到了什么？”
    杨克走到墙壁前，向下按压，掀开一块装饰石板，露出一个复杂的符文法阵，伸手摸了上去。
    加雷斯向后退了一步，手停在腰间。
    法阵亮起又灭下，杨克奇怪道：“并没有异常。”
    他扭头看向二人，介绍说，
    “这是好多年前，我曾祖父还没出生时，一位大法师设下的法阵，用来控制酒窖的温度和湿度。到了我祖父的时候，贡德侏儒又来做了特别设计，现在可以精确到每一个酒架。”
    他眼睛闪着光：“我希望，由我接手后，甚至能够精确控制到酒架上的每一格，可以为每一瓶酒都提供最适合的储藏环境！”
    霍俐微微侧身：“祝你好运！”
    加雷斯：“到时候，我一定会再来一次。”
    杨克表情看上去既兴奋又感动：“你们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客人！”
    霍俐和加雷斯快速对视一眼，轻轻摇摇头。
    法阵复杂，她无法看出其中奥妙，但杨克神情不似作伪。
    加雷斯似乎也有相同判断，举了下手中的空酒杯：
    “祝每一瓶酒都能得到最好的对待。”
    杨克掀开软木塞：“对待一瓶酒的最佳方式，当然是由懂酒的人仔细品尝。”
    加雷斯：“你说的绝对正确。”
    两人相视一笑，加雷斯喝下这个区域的最后一杯酒。
    杨克拿起托盘和上面的六只酒杯，与加雷斯并肩走过霍俐身边时，她轻轻合上眼：
    “你们对酒的热爱实在太过刺眼。”
    加雷斯说：“这也要吃醋吗？”
    杨克笑的很开心。
    .
    三人来到酒窖下一个区域。
    这里储藏的酒，酒瓶的形状和大小要不规则许多，竖着放在架子上。架子是木制的，没有那么整齐，也没有靠墙。靠墙并列摆放的是两只巨大的橡木酒桶，哪怕躺着，也比加雷斯还要高一些。
    “那里是什么酒？”加雷斯看向酒桶。
    杨克：“我曾祖父还没有成为管家时，这两个酒桶就没有再使用了。据说是曾为深水城领主的那位卡萨兰特勋爵留下的，所以一直没有搬走，还有专人来维护。”
    他想起什么，转身对霍俐说：
    “我先为你找坚果淡艾尔酒。”
    霍俐正偏头盯着酒桶，幸好杨克看来的方向只能看到面具侧边，而且他大概有些过意不去，话没说完，就立刻到前面的酒架间找了起来。
    霍俐靠近加雷斯，低声说：“帮我拖一下时间。”
    一边迅速观察起周围，一边对杨克说：“我要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加雷斯走到杨克身边：“我们还是尊重女士的意见。”
    他说起自己十分感兴趣的几种烈酒，但从来没有机会尝过，不知道酒窖里是否有收藏。
    杨克声音惊喜：“有两种！”
    霍俐轻轻呼出一口气，更仔细的检查起来，酒架，酒桶，墙壁，酒桶和墙壁连接处，没有发现异常。
    加雷斯和杨克热烈的讨论起乌佐酒的茴香应该用哪一种最好时，她走到酒桶另一侧。
    当他们终于说起淡艾尔酒时，她取消了侦察魔法术，向两位男士欣欣然走来。
    杨克：“……最好的淡艾尔！”
    他递给两人两只相同的杯子，相同的酒，盛到杯子相同的高度。

 第123章

    霍俐喝了口有些苦涩的深色酒液，努力摆出一个微笑，最后还是说：
    “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
    第63章 酒窖（二）
    霍俐不太喜欢果仁淡艾尔酒的苦涩，也没有品味出加雷斯所称赞的醇香。
    杨克安慰：“多尝试些，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口味。”
    霍俐：“谢谢。不过今天暂时不了。”
    手里这杯她也不想喝。
    最后，由加雷斯喝完了霍俐的艾尔酒，他十分理直气壮的接过杯子：
    “不要浪费好酒。”
    杨克面带笑意，把酒瓶放回酒架，准备带二人原路返回，离开酒窖。
    加雷斯问：“我们来时走的是客人参观的入口，听上去还有另外的出口？”
    杨克：“还有男仆们走的通道，就在这一侧，不过…”
    加雷斯：“从这边离开好了，我们在酒窖待了挺久，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等着男仆为他们添酒了。”
    他看着杨克，笑了起来，“如果重新回到第一个区域，我恐怕会忍不住尝更多。”
    “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 杨克拉开靠墙的门，露出一个小房间，以及要窄一些陡一些的台阶。
    霍俐迈步：“不要让他有机会喝更多。”
    加雷斯：“听从女士的意见，就从这里离开。”
    费伦走台阶的礼仪是，男士要在女士下方。
    因此三人离开时，由霍俐先上了楼梯，加雷斯跟上，杨克扶着门，是最后一个。
    楼梯外正等着一位戴白骨面具的男仆，先见到黑色羽毛装饰的霍俐，接着是金粉色头发的加雷斯，而且这第二位女士长高了很久才终于整个走出楼梯。
    这两位明显是受邀请来的宾客，为什么从这里出现，男仆看上去有些犹豫。
    直到杨克出现，对他说下面有使用过的杯子，男仆这才匆匆行礼，转身下了楼梯。
    杨克引二人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一侧是一楼正中的起居室，另一侧则是海姆的仪式舞蹈。
    霍俐心里悄悄画下空间位置图，酒窖好像比起居室还要宽一些。
    杨克离开后，霍俐打算重新回到二楼露台，到更隐秘的地方和加雷斯商议看到的事情，加雷斯却走入仪式舞蹈的房间，一进门，就倚在墙上。
    霍俐：“不舒服？我帮你搬一把椅子？需要水吗？”
    加雷斯嫌她吵似的的嘘了一声，半张脸转向一旁。
    霍俐奇怪的看他一眼，还是去另一边拿来水。
    加雷斯接过，手很稳：
    “谢谢。” 他没有喝，只是站着。
    霍俐有些担心，见他重新回到今晚刚见面时不理人的状态，压低声问：
    “合作结束了？”
    加雷斯：“再等等。”
    除了墙壁上的法阵，霍俐没有在酒窖发现其他魔法痕迹。杨克的表现又太过自然，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她甚至怀疑，哪怕加雷斯不问，杨克也有很大可能主动介绍法阵。
    加雷斯到底在等什么？
    霍俐重新观察起舞池中的仪式舞蹈，蓝宝石的眼瞳仍然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她又看了眼门外，一位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仆拿着一支酒瓶，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加雷斯似乎也注意到了。
    “我跟上去看看。”
    霍俐不等加雷斯说什么，跟着男仆来到二楼，见他只是把酒递给调酒的侍者。
    她走上前，问：“刚才新的那瓶是什么酒？”
    侍者向她展示，霍俐用心记了下，说：“两杯柠檬水。”
    她带着柠檬水回到加雷斯身旁，见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自己之前拿来的水却喝了个精光。
    霍俐把两杯都递给他，又提起刚才看到的那瓶酒。
    加雷斯：“没什么特别。”
    霍俐：“你真的没醉？”
    加雷斯：“没有。”
    想到加雷斯是为了吸引杨克注意才喝了不少酒，霍俐有些歉意。
    “那些酒是真的不错。”加雷斯扫了她一眼：
    “你有办法去酒窖，帮我拿一瓶来吗？”
    “什么？”霍俐觉得他真是醉了，
    “你别喝了。好吧，我去找侍者或杨克…”
    加雷斯大半个身子弯下，脸几乎挨在她的肩膀：“酒窖有问题。”
    他稍微站直了些，“扶我坐下。”
    舞池外的房间里也有软凳，二人坐下，裙摆相交，姿势看上去有些亲密，像是霍俐在安抚醉酒后不太舒服的姐妹。
    加雷斯喝了一口柠檬水，低声说：
    “刚才，只有男仆进出酒窖，进两人，出三人。”
    霍俐：“多的是拿杯子的那位？”
    加雷斯：“已经算在进的两人中。”
    霍俐：“还有另一个入口？”
    加雷斯：“那是客人专用，而且，他没有带任何东西，任何，没有酒，也没有杯子。”
    霍俐：“你的意思是，酒窖里藏着其他人？”
    加雷斯用鼻音嗯了声。
    霍俐心跳快了起来。
    杨克带他们参观酒窖时，并没有男仆，只有他们三人。如果加雷斯的没有漏数的话……
    霍俐：“杨克有问题？”
    加雷斯摇摇头：“不，他应该不知道。”

 第124章

    霍俐忍不住笑：“真的喝出了友谊？”
    加雷斯白了她一眼，但是看上去不太有气势：
    “不喝酒的人没办法理解。”
    霍俐确实不理解，不过信任自己临时队友的评价，说出了自己在酒窖时就有的怀疑：“酒桶？”
    加雷斯：“可以藏人。不过藏不了太多。”
    霍俐：“为什么藏在那？”
    她睁大眼睛，吸了一口气，卡萨兰特小姐？
    加雷斯盯着她：“我们需要确认。你去。”
    霍俐有隐身挂坠，但加雷斯并不知道，她又想到卡尔不要冒险的话，犹豫片刻，还是问：
    “为什么我去？被发现了有什么借口？杨克知道我并不爱酒。”
    加雷斯：“所以是帮我拿。你身形小一些，没有喝酒，而且是女人。”
    霍俐：“这和性别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提高，又立刻降低，
    “你也穿着裙子呢！”
    加雷斯：“女人可以任性。”
    霍俐：“刻板印象。”
    加雷斯：“是可以利用的刻板印象。”
    霍俐没有吭声。
    加雷斯：“咳，她也是女人。”
    卡萨兰特小姐是在睡梦中失踪的，霍俐终于点点头：
    “你知道酒桶怎么开？”
    加雷斯：“不知道。你先确认她是否在那里。”
    霍俐：“哈？所以你的用途是在外面等着吗？”
    加雷斯：“我会拖住男仆。” 他取下一枚耳环，似乎笑了下，
    “有事的话，捏着耳环尖叫就好。”
    霍俐收下耳环：“你就在外面看着吧，我会直接带她回来。”
    话虽如此，她没有立刻出发，先回忆了下酒窖的事情。
    卡萨兰特小姐如果真在酒桶里，刚才听到他们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求救，就算被绑住嘴，也可以发出其他声响。
    之前那位男仆提前藏在酒桶，是因为有人要参观酒窖，所以要控制住卡萨兰特小姐，或者确认她还是昏迷的？
    霍俐皱起眉，又在心里排演了下如果被发现，如何用“任性”做借口。
    时机终于到来。
    一位男仆进入酒窖后又重新出现，加雷斯支开离二人最近的另一位为他拿水。
    霍俐朝加雷斯微微点头，飞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
    再次来到酒窖，霍俐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
    她有隐身法术，最差也是任性的受邀宾客，不会出问题。
    她径直走到两个酒桶旁。
    酒桶得到了很好的养护，虽然过了很久，仍能闻到淡淡的橡木味道，金属桶箍没有一点锈迹。橡木板连接依然紧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霍俐绕到酒桶前，摸上陷在桶身里的桶盖，没有找到着力点。
    酒桶盖和桶身的接缝看上去没有密闭，但从那里也看不到什么。
    她在酒桶盖上轻轻敲了几下，酒桶是空的，木板很厚，没有回应。
    她又重重敲了几下，起了个冲动的念头：很想要拿一瓶酒，就这样重重的砸在酒桶上。
    霍俐转身去酒架挑酒，毕竟，这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刚拿起一瓶酒，突然听到一个声响。
    是门板打开的声音。
    但这侧的门仍关着。
    她看向酒窖另一边，声音重新响起，离她很近，是从酒桶里传来的。她几步靠近酒桶，听到虽然微弱，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霍俐心跳吵的要命，大脑却平静的指挥着：
    迅速放下酒瓶，使用戒指，握住吊坠，后退几步让开酒桶盖一段距离，但仍站在两个酒桶中间——她不知道酒桶盖开合的方向，藏在任何一边都可能会被桶盖挡住视线。
    脚步声停了下来，霍俐深吸一口气，闭气，使用隐身。
    右边的酒桶盖打开，微弱的哀鸣声传出，凄惨而又可怖。
    霍俐一惊，差点倒吸一口气，勉强憋住，仔细听去，又好像是听错了。
    酒桶中走出一个人，中等身材，戴着白骨面具，穿着黑色制式男仆衣物。
    桶盖关上前，霍俐看清酒桶里并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魔法痕迹，但似乎通向另一个房间。
    “男仆”跳下酒桶时，她尽可能轻快的，逃到远离酒窖入口的黑色金属酒架后，慢慢蹲下身。
    她很小心，裙子没有碰到任何酒瓶，也没有发出声响。
    “男仆”却倏的侧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
    隐身法术会被侦测魔法术看出来吗？！
    霍俐惊觉自己居然没有确认这件事，心脏跳的更厉害，肺部也刺痛起来。当她开始感到头晕，甚至眼前发黑时，“男仆”终于重新朝酒窖出口走去。
    霍俐实在没办法等到他彻底离开，往酒架里躲了些，非常缓慢的重新开始呼吸。
    她无法看到“男仆”，但这也意味着对方没有办法看到她。她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门拉开的声音，踏上台阶的声音，小心探头出去。
    酒窖门关上前，她看到“男仆”走上楼梯，没有回头。
    霍俐还是不敢大声呼吸，又等了会，估计对方已经离开，说不定还看到了加雷斯，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明明没有蹲太久，她却重新感到一阵眩晕，半边身子小心靠在酒架上。
    眼前的门再次被推开，白骨面具后是一道阴鸷视线：

 第125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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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酒窖（三）
    霍俐呼吸骤停，心跳跟着漏了半拍。
    “男仆”慢慢走过来，再次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霍俐酒架后的手立刻抓起一瓶葡萄酒，没办法砸酒桶，倒是可以砸人。
    她忽然嗤笑一声：“这是酒窖，我在这里自然是找酒。”
    她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对方，又盯住他的眼睛，手在裙摆的口袋中捏住耳环，提高声音：
    “你刚才居然在质问我？”
    男仆脚步停下：“不，我只是认为你不应该在这里。”
    霍俐：“你居然有自己的思考？这还真是滑稽。你猜，杨克会认同你的说法，还是默许我来酒窖？”
    男仆明显愣了片刻。
    霍俐冷笑：“仆役不需要思考，你只要听从命令就够了。现在，趁我还没把这瓶酒砸到你头上前，赶快滚吧。”
    男仆眼神重新阴冷起来，狠狠瞪着霍俐，又往前走起来。
    霍俐：不小心玩大了？
    她半真半假的尖叫道：
    “你给我站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靠近我！”
    男仆下唇扭曲：“真可惜，但我不是你的仆役。”
    不过他倒是没有继续靠近，“趁事情闹大前，赶快离开这里。”
    霍俐犹豫是继续任性人设，还是用酒瓶敲晕面前这个人。
    加雷斯听没听到啊，难道要把耳环放到嘴边？
    酒窖门再次被推开，加雷斯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闹够了没…啊，抱歉。”
    男仆盯着加雷斯，陷入呆滞，似乎无法把这个声音和金粉色卷发以及女士裙联系到一起。
    霍俐：“你居然连一个男仆都没办法阻止！？害我被发现了！”
    加雷斯越过男仆，走到霍俐身边：
    “好了，你被发现了，把酒放下吧。”
    霍俐：“不！我还没有找到给你的酒。”
    加雷斯半拽半拉着霍俐，二人离开酒窖，男仆跟在他们身后，眼神怀疑。
    加雷斯主动对男仆说：
    “请管家杨克来吧，我会解释。”
    男仆盯着霍俐（她继续斥责“你看什么看！”），又看向加雷斯：
    “我是…高级男仆，和我说就可以。为了…女士声誉着想，我们先来这边。”
    三人回到二楼，来到一处供宾客谈情说爱的隐蔽空间。
    加雷斯叹了一口气，对男仆说：
    “谢谢你的体贴。”
    霍俐：“如果体贴的话，刚才在酒窖，他就不应该问一位淑女在做什么！”
    她重新转向男仆，“你说你不是我的仆役，那是什么意思？”
    男仆眯了下眼睛，加雷斯第一次提高声音：
    “好了，你现在在卡萨兰特庄园，而不是在自己家里！”
    霍俐小声的哼下，又重重的哼了声：“没什么区别。”
    加雷斯没有理睬她，向男仆解释起刚才管家杨克带二人参观了酒窖，介绍了不少珍藏。他和杨克相谈甚欢，结果这位淑女嫉妒起来，一定要亲自为他找到一瓶好酒。
    男仆眼睛里写满不信。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就是性格任性了些。”加雷斯叹了口气，
    “瞧，为了不让其他女人和我跳舞，我不得不，是心甘情愿的，打扮成这个样子。”
    他在霍俐头上摸了摸，语气宠溺。
    “不过当然。”他转向男仆，
    “我们一向会控制对其他人的影响。”
    霍俐：“杨克不是很理解我们之间的…情趣嘛！”
    她打了个哆嗦。
    加雷斯捏了下她的脸：“谁能拒绝你啊。”
    “我了解了。”男仆轻轻鞠了一躬，对加雷斯说，
    “希望今晚，不会在酒窖再看到……这位淑女。”
    加雷斯正专注的和霍俐对视，随便应了声嗯，抬起霍俐的下巴。
    男仆动作干脆的转身离开，为他们留下更多私人空间，还把门掩的更多些。
    霍俐瞥了眼门外，语气放软：
    “可惜没有拿到你喜欢的酒，我真的不能再试一次吗？”
    加雷斯声音暗哑：“你比酒更醉人。”
    门外，男仆真的离开了。
    霍俐立刻拍开加雷斯的手，拉开距离。
    加雷斯嘴角仍勾着：“可惜。”
    霍俐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直接拍开他的手可能有点反应过激，但她其实准备说几句二人配合默契，加雷斯十分靠的住之类的话。
    结果好家伙，他最后来了这么一句，刚才的演技一下变成了占便宜没成功？
    冷场没有持续多久，加雷斯坐正：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又变回了临时合作的佣兵，语气几乎带着威胁，
    “你知道，一个能帮你解决麻烦的人，也能带来什么。”
    霍俐很想立刻反驳麻烦就是他带来的，毕竟是他要求自己回到酒窖。
    但仔细考虑一下，这和她的目标也是重合的。
    “我们是相互帮助。放心，我不会漏掉任何一个线索。”
    她学着他的语气，强调说，“任何。”
    加雷斯笑了下：“是的，任何。”
    气氛似乎恢复正常，在加雷斯的细节确认中，霍俐甚至回忆起一些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第126章

    “右边的酒桶。”
    “酒盖是向酒桶内打开。不，我没有看到机关。”
    “另一层地窖？我不清楚……不，我听到了门板开合的声音，我当时以为是酒窖的门，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是从酒桶里传来。”
    霍俐想起那若有似无的哀鸣，打了个哆嗦：
    “还有另一个声音。”
    十分痛苦，却又令人感到恐怖。
    加雷斯：“我们去断戟酒馆。”
    霍俐：“现在？”
    加雷斯已经站了起来。
    霍俐：“去断戟酒馆可以继续戴着面具吗？”
    加雷斯：“你果然不叫米拉。”
    霍俐：别想让我掉马甲！
    她摇摇头：“我已经说了全部该说的。”
    加雷斯：“如果我邀请你，一起找到卡萨兰特小姐呢？”
    霍俐：“你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了？果然是那个声音吗？”
    加雷斯：“我们应该都清楚，机会只有一次，而我的行动一定比你更快。你愿意接受邀请吗？”
    霍俐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次从瑞沙厄那里拿到舞会邀请，而加雷斯似乎有办法，她已经有了倾向，思索片刻：
    “但是我已经有了任务小队。”
    加雷斯：“我的邀请只限于你个人。最迟明天给我答复。下午三点到五点，断戟酒馆。”
    霍俐想说自己其实不能去酒馆，但告知对方自己的年轻不会有任何帮助。
    霍俐：“还有其他时间选择吗？”
    加雷斯：“晚上十点以后。”
    霍俐点点头，加雷斯空出了舞会的时间，说不定他有办法明天再来一次卡萨兰特庄园。
    她又问：“你的小队有多少人？”
    加雷斯哼了一声：“如果合作，你自然会知道。”
    霍俐还想问他为什么选择自己，但加雷斯已经准备离开。
    霍俐：“等等我！”
    加雷斯转身，嘴角勾起：“哦？你改变主意了？”
    霍俐肯定加雷斯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戏做全套：
    “我们关系可是好的不得了，怎么能单独离开？”
    她顿了一下，“糟了，我们不是一起来舞会的。”已经有破绽了。
    加雷斯笑了：“不能被发现的恋情，只有在假面舞会上才能与对方见面的关系，这不是更刺激吗？”
    霍俐：姜还是老的辣。
    她点头受教，加雷斯走向半掩的门。
    霍俐再次叫住他：“等等。”
    加雷斯转身，抿下嘴：“还有什么事？”
    霍俐：“耳环。”她起身递给加雷斯，
    “可以用这个联系你吗？”
    不知道这是贡德侏儒的发明，还是特殊的魔法物品。
    加雷斯：“如果你离我足够近的话。”
    受他的低音炮影响，这话听着莫名的暧昧。
    是轻浮啦！霍俐在心里更正自己，干巴巴的说：“哦。”
    本来想用做电话，看来并不行。
    加雷斯走到门前，脚步一顿，再次转身。
    霍俐：“？”
    加雷斯：……
    霍俐好笑，在软榻上重新坐下，又抚了下裙摆：
    “嗯，我没别的事了，你退…走吧。”
    加雷斯却走了回来。
    他本就人高腿长，走路速度快，带起一阵风，站定时居高临下的很有压迫感。不过这次，霍俐没有重新摆出魔法箭矢的施法手势。
    加雷斯低声说道：“你认出了我。当然，这不算什么难事。”
    霍俐点点头，没有说自己其实不知道他叫什么。
    加雷斯：“你作为一个佣兵，居然拿到卡萨兰特假面舞会的邀请。”
    霍俐：你不是也拿到了？
    加雷斯：“你会法术，还说自己叫米拉。”
    霍俐：他不会认识米拉吧，我只是随便借用一下名字啊。
    加雷斯：“你到底是谁？”
    霍俐猜测加雷斯是对只有自己掉马耿耿于怀，警惕起来：
    “你刚才的邀请，不会只是想知道我是谁吧？”
    加雷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既然你猜到了我是谁，应该也知道，我很少主动邀请别人。”
    他重新放低声音，“我很期待明天见到你。”
    这次，加雷斯终于离开了。
    霍俐在心里替他补上一句：“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并给他贴了一个大大的标签。
    还是女装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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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合作（一）
    第二天。
    霍俐收到一个大惊喜。
    德尼斯和卡尔一起来到书龙之宝。
    她气色看上去好多了，朝霍俐一笑：
    “你去了卡萨兰特庄园的假面舞会？我很惊讶卡尔居然没有当你的保镖一起进去。”
    霍俐瞧了卡尔一眼：“我邀请了哦。”
    德尼斯跟着瞧了卡尔一眼：
    “拒绝女士的邀请就算了，居然还没有等她从舞会离开。”
    哪怕卡尔是红色皮肤，也能看出他的尴尬，连耳朵都更红了。
    霍俐连忙替卡尔说话：
    “昨天很冷，舞会开始前他就等了我很久，自然不能让他再等到我离开舞会。”
    德尼斯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这下，霍俐也红了脸，偷偷去看卡尔，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连忙移开视线。

 第127章

    德尼斯又打趣二人一轮，重新问起舞会。
    霍俐先吐槽加雷斯，又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似乎听说过。”德尼斯摇摇头，
    “不过没有合作过，毕竟我是提夫林嘛。”
    霍俐嘟囔一句：“他把自己说的很有名似的。”接着询问仪式舞蹈上的眼睛和守护之神海姆。
    海姆在深水城的神殿位于贫民聚集的南城区，信徒主要是圣骑士。德尼斯看望孤儿时偶尔会经过那里，印象中海姆的圣徽是蓝色的眼睛，和霍俐形容的很像。
    霍俐点点头，向二人简述昨天舞会和酒窖的事，以及收到了加雷斯的邀请：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德尼斯计划道：“既然你会再去一次卡萨兰特庄园，也许可以扮作庄园仆役？我可以找几套制服，算浆洗衣物时的正常损耗。白骨面具的话，粉红呋噜有很多。”
    卡尔皱着眉：“酒窖发生了什么？”
    霍俐也猜测加雷斯因为酒窖之事才邀请的自己，此时向二人详细说了起来。
    虽然第一次参观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她还是介绍了酒窖布局，管家杨克，复杂的法阵，又笑着看向卡尔：
    “杨克还特意提到一种酒，据说有地狱之火的味道。”
    德尼斯噗嗤笑出了声，她也知道卡尔在秩序公会的称号。
    卡尔脸又红了。
    霍俐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此地无银的补充：“但是我没有喝！”
    德尼斯笑得更大声了。
    卡尔终于还是别过脸，垂下眼，不肯再看霍俐。
    霍俐抿着嘴，皱了下鼻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要提这一段。
    德尼斯一个人笑得十分开心，直到笑够了，才重新问起酒窖的酒桶。
    霍俐松一口气，连忙详细说明，但跳过了加雷斯和自己骗“男仆”的一段。
    听到隐身法术，德尼斯扫了一眼卡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皱起眉毛：
    “奇怪的声音？”
    霍俐：“我没太听清楚。不过我提到这个发现后，加雷斯才说去断戟酒馆，讨论继续合作。”
    德尼斯仍皱着眉：“你还记得卡萨兰特家族的传闻吗？”
    霍俐：“他们和魔鬼的交易？”
    “是人们如何发现的魔鬼交易。” 德尼斯放低声音，
    “正因为酒窖的客人听到哀鸣，才出现了那个传闻。”
    霍俐背后发凉：“和这次一样。”
    德尼斯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霍俐打了个寒颤：“那位客人，最后怎么样了？”
    德尼斯咧开嘴，语气变的阴森：“听说他回到家后，每晚都能听到……”
    卡尔瞪了她一眼：“德尼斯！”
    德尼斯撇撇嘴：“没怎么样，他应该是个贵族，回家之后每晚还是醉生梦死吧。”
    没有说出口的才更可怕！
    霍俐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头皮发麻，声音发抖：“真的吗？”
    德尼斯慢慢说：“这个嘛……”
    卡尔打断：“这些都是传闻。”
    德尼斯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很相信卡萨兰特崇拜魔鬼吗，连崇拜的是哪一位都翻了出来。”
    卡尔抿下嘴，没继续纠缠魔鬼：
    “这次任务有危险，加雷斯听上去不算太值得信任，不能说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霍俐：“没关系，我有隐身挂坠，情况不对可以随时逃跑。”
    她昨天回家后，同时使用了戒指和隐身挂坠，确认侦察魔法术无法看到隐身状态。
    卡尔：“无法被看到不代表无法被触碰。你还是会被法术击中，会被刀剑砍伤。”
    德尼斯：“事实上，我们还不清楚加雷斯邀请霍俐的原因，她去断戟酒馆也并不意味着合作。”
    卡尔：“加雷斯始终不知道霍俐的真实身份，这种前提下的邀请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德尼斯：“所以才更要去看看不是吗？你在害怕吗，卡尔？”
    卡尔：“就事论事，因为去冒险的是霍俐，你才不考虑风险吗？”
    德尼斯：“哈？我不接受你的指责。这是霍俐的冒险，也应该是霍俐的决定。她本人已经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通过准备减少风险，而不是告诉她，她没有认清合作了一晚上的人。”
    霍俐：……喂，你们讨论的主角就在这里，而且完全插不上话！
    .
    她很想继续任务，不仅仅是因为一万金币的赏金，更是想知道这是否真的和末日教派“剧团”以及他们寻找的圣女有关。
    虽然她不想和末日教派扯上关系，但如果他们能绑架一位贵族小姐，抓住自己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她不如在身份没有暴露前，收集更多信息，做好准备。
    她原本以为可以从瑞沙厄那里交换点什么信息，那会是更加安全的手段。不过现在，她无法信赖对方。
    至于加雷斯，两人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但和他的交集可以仅限于这一个任务。从这方面来说，他是更好的合作对象。
    她也有些好奇，加雷斯哪来的自信，笃定自己一定会去断戟酒馆。
    .
    此时，卡尔和德尼斯的争辩也有了结论。
    既然两位提夫林都无法混入卡萨兰特庄园，也就是说没办法亲自参与任务，是否和加雷斯合作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霍俐手里。她应该去断戟酒馆看看，并由卡尔陪同。

 第128章

    霍俐：“诶？”
    德尼斯：“如果不是下午要回行会，我也会同去。”
    霍俐：“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去就好。”
    卡尔德尼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霍俐：说好的最终决定权呢，这不是已经替她决定了？
    不过，这本就是她的提议，现在算是得到队友的同意，还有卡尔陪同，就是有些担心加雷斯会提起什么。
    ——她自认没什么可隐瞒的，但对着卡尔一时无法说出口。
    .
    德尼斯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个人让霍俐感到惊喜，或者说惊讶——瑞沙厄居然不到下午就出现在书龙之宝。
    他看上去和平时有一些不一样，打招呼时不是懒洋洋的，而是有气无力的。
    很细微的差别，却又挺明显。
    霍俐仔细想了想，除了睡眠不足的原因，这应该就是自己实习时同事所形容的，一身挡都挡不住的社畜味。可瑞沙厄自己就是黑心商人，谁还能压榨他？
    在龙裔的书室，霍俐轻车熟路的做了第二次汇报。不过只说了酒窖的发现，提都没提加雷斯。
    瑞沙厄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却在她说完后揪着好几处地方继续问了更多，最多的是恒温恒湿的法阵。
    回答完神情不算满意的老板，霍俐没有归还魔法戒指，问：
    “酒桶后另有房间，我会重新去一次卡萨兰特庄园，需要继续使用侦察魔法，可以再保管这枚戒指几天吗？”
    瑞沙厄从镜片后看向霍俐：
    “你准备怎么去？”
    霍俐：“第二次假面舞会。”
    她不确认是否会和加雷斯合作，最好也能从瑞沙厄这里拿到邀请，问，“你有办法吗？”
    瑞沙厄突然沙哑的笑了来：
    “舞会邀请？有没有舞会都是一个问题！”
    霍俐：“舞会取消了？所有的？”
    瑞沙厄：“卡萨兰特是重点。”
    霍俐：“什么意思？”
    瑞沙厄：“守望者很快就会进驻各贵族庄园。没人想在一堆监视下跳舞谈情说秘密做交易。”
    霍俐：“守望者不是为贵族效力的吗？”
    “这是领主议会做的决定。”瑞沙厄啧了一声，充满怨气，
    “新年舞会又不仅仅是舞会，这才是第三天。哈，他们会听到抱怨和异议的。”
    他摆摆手，打断霍俐的继续发问：“邀请的事等明年再说。”
    “至于戒指嘛。” 瑞沙厄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先拿着。算作下一次的交易。”
    霍俐：“应该算这次交易的后续吧？”
    瑞沙厄直接送客道：“我累了。” 他手一划，招出传送门，
    “大部分人都更喜欢自己走出去，你应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霍俐没再争辩，瑞沙厄的耐性和心情，明显成正相关的越来越差。
    她这次做了准备，带着斗篷，一边走一边穿戴妥当，戒指也仍戴在手上。
    没有和瑞沙厄说清楚却拿着戒指，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她在加雷斯面前使用过侦察魔法术，最好还是继续拥有这个能力。
    而且，无论是否与加雷斯合作，瑞沙厄所说的下一次交易，应该是指探索酒桶后隐藏的房间，总归还是要用到。
    接下来，就是要和加雷斯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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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合作（二）
    和加雷斯见面前，霍俐和卡尔先来到卡萨兰特庄园。
    卡尔再一次使用定位生物的法术。
    仍然一无所获。
    原本就有德尼斯笃信卡萨兰特小姐在庄园，现在这个阵营里又加了位加雷斯。
    霍俐也更加确信贵族小姐就在自己家的酒窖里，可惜无法定位到她。
    “如果绑架犯有办法使用回避侦测的法术，一开始就会用在卡萨兰特小姐身上。” 她分析，
    “所以，法术没有反应，应该只是距离的问题。”
    卡尔：“我接下来的话也许会改变你对这次任务的看法，但我并非要替你做决定。”
    霍俐忍不住好笑：“德尼斯不在，你直接说吧。”
    卡尔：“这个法术，无法定位到…改变形态的生物。”
    霍俐一愣，一时既希望昨天听到的哀鸣是卡萨兰特小姐，又希望那不是。
    她问：“你认为，她可能已经遇害了？”
    卡尔：“或者…” 他犹豫片刻，
    “是的。”
    霍俐蹙眉，没有说话。
    卡尔：“无论那群人是什么身份，恐怕比想象中的要危险，而你将要合作的人…”他顿了下，
    “我们先和他见一面。”
    霍俐叹口气：“谢谢你，卡尔。”
    .
    二人到断戟酒馆的时间比约定的提早很多。
    一进酒馆，霍俐就看到加雷斯坐在吧台正中。
    他应该已经到了一段时间，正放下一个大玻璃杯，要求酒保重新斟满。头发仍是低低绑成一个不长不短的马尾，看上去乱糟糟的，脸也没有刮。
    霍俐有些诧异，昨天晚上加雷斯下巴上甚至还搽了粉，只不过一夜加大半天功夫，就能冒出这么多胡茬？
    她扭头去看卡尔，他脸上的皮肤一向是光滑的。提夫林和精灵一样，都是体毛稀疏的种族吗？
    不过这种问题不好问出口，卡尔看向她时，霍俐只是摆了个口型：就是他。

 第129章

    霍俐走上前：“下午好。”
    加雷斯瞧了她一眼，朝她举杯：
    “真是可惜，我很乐意和美丽的女士喝一杯，偏偏要见其他人，但一会…”
    霍俐：…？
    她倒是忘记了，加雷斯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而自己的声音不算多特殊。
    她清了下嗓子，打断说：“加雷斯？我是米拉。”
    加雷斯微微一怔：“米拉？”他重新喝起酒来。
    这倒让霍俐也愣了下，她应该没有认错人才是。
    加雷斯直接喝干手里的酒，才放下杯子：
    “你来了。虽然这是没什么味道的淡啤酒，但我也不想浪费任何一滴。”
    霍俐忍着没有哼出声：“你果然爱酒。”
    加雷斯的态度可以算是无礼了。
    霍俐对他的感官又差了一分。昨天他和杨克评鉴酒水，能让专业人士折服，应该挺有品味。现在看来，他更像个酒鬼，讨论任务前也不忘先灌自己几杯，
    加雷斯站起身，看不出喝过酒的样子：
    “来这边，我们才好说，悄悄话。”
    霍俐冲卡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跟着来到酒馆下方，酒窖里的一个小房间。
    酒窖，又是酒窖。
    霍俐走进逼仄的房间，里面一只火把，一张圆桌，四把椅子。
    加雷斯背靠墙，冲着门坐下，似乎才注意到卡尔，转向霍俐：
    “没想到，你还带着你的……小男朋友？”
    霍俐顿时脸红：“我们不是！”
    “哦。”加雷斯，“太好了。”
    霍俐：“这是什么意思？”
    加雷斯：“我们接下来要谈的是悬赏任务，我不希望合作的佣兵如此不专业。”
    霍俐忍下质问他喝酒的冲动：“这是我的队友。”
    加雷斯扫了一眼卡尔：“提夫林吗？难怪…”
    霍俐冷下脸来。
    不难猜出加雷斯在难怪什么，提夫林是骗子，而她昨天的演技也很自然。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们还有另一位提夫林队友。怎么，提夫林含量大大超标了吗？”
    加雷斯嗤了一声：“你想到什么了，你身旁的提夫林还什么都没说。”
    霍俐：“那你倒是说清楚你刚才在难怪什么？”
    加雷斯：“难怪你昨晚那么警惕。”
    霍俐一噎，提夫林对外族警惕倒也是真的。她没办法确认加雷斯的真实想法，嘴仗却是落了下风，心里有些不痛快。
    加雷斯给这不痛快又加上了一笔：
    “带着队友，难道你是需要监护人陪同的未成年吗？”
    卡尔平静说：“就事实而言，她的确尚未成年。”
    霍俐：……？自曝其短了啊！
    加雷斯：“？”
    他看上去是真的十分意外，并且毫无掩饰。
    霍俐一方面抗议自己长得一点都不老气好吗，一方面又有些满意，昨晚戴着面具，连加雷斯这个佣兵也骗了过去。
    她轻咳了一声：“很快就不再需要监护人了。”
    加雷斯抱起双臂。
    霍俐：“这次合作也会由我做决定。”
    加雷斯：“那么，这位来的原因是？”
    卡尔说的直白：“判断你是否值得信赖。…米拉，她总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霍俐有些不好意思：“你才是，把我往好的地方想。”
    加雷斯：……“好了，我理解了。”
    他沉默片刻，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占了几乎整张桌子：
    “很可惜，我无法与你继续合作。为了弥补你们的时间，去吧台随便点杯什么，记在我账上。”
    霍俐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结果。
    事实上，从瑞沙厄那里离开后，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很偏向与加雷斯合作，是因为……
    卡尔问出口：“我可以离开，给你们留下私人空间。”
    加雷斯：“不，不是因为你，虽然我的确有些意外。不过，和队友一起讨论任务合作，也并非不常见。”
    霍俐在桌下捏紧了拳头，加雷斯刚才可还因为这个嘲讽了一下自己：
    “我可以知道你改变决定的原因吗？”
    加雷斯笑笑，像是自嘲：“发生了些计划外的事情。”
    霍俐明白了些什么：“是因为守望者？”
    加雷斯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霍俐更加确信：“他们将会前往贵族庄园，监视舞会。”
    加雷斯：“你已经知道了？”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似乎感到意外，却没再说什么。
    霍俐则在思考怎么说服加雷斯。
    不知道他的信息来源是什么，但他明显知道守望者的事，却没有在一见面就提出合作无法继续，所以这应该不是他终止合作的原因。
    还有什么是计划外的事？卡尔的评价？加雷斯认为她太过天真，不适合接下来的任务？
    霍俐不信任守望者。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他们表面上装作努力，错过机会。而被他们放跑的末日教派，无论是找寻下一个圣女，还是真的复活死神，掀起更大的危机，对她安稳生活学习法术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更信任佣兵，会为了高额赏金，付出额外努力。
    现在，她变成了被动的一方，需要让加雷斯仍然认可自己的价值。
    他昨天提出邀请的时候，看中的到底是什么？

 第130章

    霍俐没有一个好的猜测，但还有其他牌可以用。
    她看向卡尔，带着歉意：“请让我和加雷斯单独谈一谈好吗？”
    卡尔抿了下唇“当然。”他站起身，
    “我在酒馆等你。”
    霍俐目送卡尔离开，转向加雷斯，发现他已经重新靠回椅背，手臂也收到桌下。
    她吞咽下口水，说：“我对绑架犯，或是说嫌疑犯，有一个猜测。”
    加雷斯挑眉：“但你没有告诉你的队友？”
    霍俐：“说过一些，但不是全部，因为他们会担心我。”
    加雷斯嘴角明显扬起：“很好，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霍俐给了他一个见到鬼的瞠目结舌的表情：他，他真的把霸总台词说出来了！
    加雷斯没有料到霍俐会是这个反应，表情有些古怪。
    霍俐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紧张少了许多：
    “是末日教派。”
    加雷斯：“原因呢？”
    霍俐调整了些因果顺序和细节，告诉加雷斯自己对末日教派的了解，怀疑对方是剧团，早有预谋绑架这位慷慨的贵族小姐。
    加雷斯身子微微前倾，没有发表看法，却问：
    “你没有和队友说的细节，是哪部分？”
    霍俐瞳孔微微放大，她刚才特意避开一些和教派直接打交道的细节。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就是末日教派寻找圣女，是为了以圣女为容器复活死亡之神。
    加雷斯继续道：“更具体点，我指的是会令他们感到担心的地方。”
    霍俐：“信徒的演技太逼真太自然了，我怀疑他们只是以此为幌子。”
    “你昨天的表现也不差。”加雷斯盯着霍俐，“我需要知道你向队友隐瞒的事。”
    霍俐垂下眼，加雷斯太敏锐了，或许是已经知道什么。她犹豫片刻，说出死城那次奇怪的“邀请”。
    “细节。让你觉得奇怪的细节。”
    霍俐抿着嘴。
    加雷斯盯着她，但只是耐心等着，但霍俐却感到一阵压力。
    霍俐还是描述了墓室的碑文，通往地下的墓道，成为祭司的承诺，最后说：
    “如果只是作为布景或者背景设置，未免也太详细了。所以我得知卡萨兰特小姐失踪后感到很不安。”
    加雷斯语气似乎放缓了些，不过仍继续追问：“你被迫加入了末日教派？”
    霍俐：“他们称呼我为初修士。”
    加雷斯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他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长，霍俐决定再争取一下：
    “坦诚说，我对这个任务感兴趣的原因，除了悬赏赏金，还有末日教派，我想知道他们是否是幕后黑手。
    “而且，现在的我，和昨晚收到组队邀请的我，没有任何区别。”
    加雷斯抬眼重新看向她：“那么米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第67章 合作（三）
    霍俐看到合作的曙光，毫不犹豫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霍俐。”
    加雷斯：“霍俐，很高兴真正认识你。”
    他的话却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霍俐：“我应该继续称呼你叫加雷斯吗？”
    加雷斯笑了：“这是我的真名，中间名。做佣兵时，我叫加雷斯。”
    霍俐点点头。
    加雷斯：“我以为你会问我，不做佣兵时我叫什么。”
    霍俐：“我又不是瑞沙厄。嗯，他是…”
    加雷斯：“我听说过他。”
    霍俐省去解释的麻烦。
    加雷斯却若有所思：“你和瑞沙厄是什么关系？”
    霍俐：“交易的关系。” 她一阵心累，和加雷斯说话也要格外小心，补充道，
    “并不算太愉快的交易。”
    加雷斯露出个理解的微笑。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霍俐懊恼，她也许应该顺着加雷斯的话，问他叫什么。
    但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态度，让她没能忍住。
    她抿下唇，挽回：“你不做佣兵时叫什么？”
    加雷斯：“我现在是佣兵的身份。”
    霍俐：好烦！
    她顿时觉得，和瑞沙厄交易也没有更糟到哪里去。
    “你的猜测，和我了解到的相差不远。”加雷斯终于开口。
    霍俐精神一紧，他却又一次停了下来。
    霍俐盯着加雷斯，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有些偏灰，但看上去居然很清澈，里面跳动着两支小小的火把。
    他直视着霍俐：“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埃泽琳·卡萨兰特的失踪，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因为没有提前发现末日教派的可疑之处，认为自己必须要负起责任。”
    霍俐一愣，接着脸热起来。
    加雷斯似乎被卡尔的那番评价影响，给自己脑补了很多善良的心理活动？
    哪怕君子论迹不论心，她还是受之有愧，不由得垂下眼。
    好在加雷斯并没有一定要她回复，继续说：“接下来的任务，会有一定危险。”
    霍俐立即说：“没关系。”
    加雷斯：“你刚才的话，我不会告诉你的队友。相对的，你需要对他们保密任务内容。不，是任何人。”
    霍俐迟疑片刻，摸上锁骨间的隐身吊坠：“没问题。”
    加雷斯一挑眉，眉尾的疤也跟着扬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先问问任务内容是什么？”

 第131章

    霍俐觉得这人真是难伺候，脸上却十分诚恳：“我希望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加雷斯收敛表情：“我需要你以末日教派信徒的身份，加入这个任务。”
    霍俐下意识的问出了声：“为什么？” 她进一步解释，
    “我的意思是，需要我用这个身份做什么？”
    如果要深入虎穴当双料间谍什么的，她没这个本事，也就不得不反悔了。
    加雷斯：“跟着我，记下任何和末日教派有关的事情，最后以教徒身份告诉守望者。还有，注意保护自己。”
    霍俐：“任务当天，你也会伪装成末日教派的信徒吗？”
    加雷斯：“没这个必要。”
    霍俐心念转的飞快，听上去只是需要一双记录的眼睛，这未免太容易了些：
    “你昨晚邀请我时，准备谈的也是这些？”
    加雷斯：“已经不再相干。”
    那就是不一样了，霍俐更加想要知道：“可以帮助我判断是否接受邀请。”
    加雷斯笑了：“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诚意？”
    霍俐：“你刚才也认为我应该了解任务内容。”
    加雷斯轻轻活动了下肩膀，动作不大，霍俐却感到一丝压迫。
    他似笑非笑：“我需要一个靶子、诱饵，不能让队友冒险，佣兵更合适。” 他瞥了一眼霍俐，
    “最好是个没打过交道的，机灵点就更好了。”
    霍俐没什么表情。加雷斯说的时候一直噙着笑，她不好判断刚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怎么样，现在的任务是不是好多了？”加雷斯嘴角仍勾着，
    “有一点倒是没变，你是雇佣兵，做任务时，没有人有功夫保护你。”
    霍俐心里却一暖，低声说：“谢谢。”
    加雷斯一怔。
    霍俐：“我想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说不能继续合作了。”
    加雷斯意识到她一直有队友保护和照顾，又没有成年，所以才决定不让她冒险。直到现在，也一直在告诫她任务危险。如果真的把她当成佣兵，恐怕就不会说这些。
    “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霍俐笑了下，“你人其实还挺好的。”
    加雷斯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提夫林对你的评价倒是没有错。”
    霍俐心里回了一句彼此彼此，对之后合作也多了些信心，不过正式决定前：
    “我们谈谈赏金的分成。”
    加雷斯：“你是佣兵，只有固定报酬。”
    霍俐：当她刚才什么都没说。
    虽然霍俐需要做的不多，但她认为自己之后要和守望者打交道，光这一点就很值得一笔精神补偿。
    加雷斯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最后终于由一百金币的固定报酬谈成六十金币外加5%分成。
    考虑到赏金惊人的丰厚，哪怕只有5%也令霍俐感到满意。
    加雷斯的评价则是：“你对赏金的期望太高了。”
    合作正式达成。
    加雷斯：“我会和法师秩序公会确认与你的雇佣关系。你的收信地址最近有变动吗？”
    霍俐：“我还不是注册法师。”
    加雷斯：“？”
    “我已经提交申请，差不多是一个多月前的事。”霍俐连忙解释,
    “我也不介意直接交易，秩序公会可是有抽成！”
    加雷斯只是摇摇头：“如果你改变主意，成为注册法师后，我可以为你补充说明。”霍俐这才大概明白过来，通过秩序公会雇佣可以留下记录，说不定还有雇主评价之类的。
    约定好明天见面时间，霍俐离开地窖回到酒馆，冲卡尔比了个成功的手势，又说：
    “不过，任务需要保密。”
    加雷斯跟在她身后，听到这话忍不住：
    “就这么直说了？下次请至少想个更好的理由。”
    “？” 霍俐疑惑：“任务保密这件事也是需要保密的吗？”
    加雷斯似乎被绕了一下：“算了”
    卡尔眉头皱起，但没有追问。
    霍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风险可控。有危险的话，我会第一个逃走。”
    加雷斯又忍不住无奈道：“请不要在我面前说得这么直接。”
    霍俐：“这也是合作伙伴加雷斯的要求。”
    卡尔对加雷斯：“谢谢。”
    加雷斯叹口气，重新坐回吧台前，冲霍俐扬了下手：“明天见。”
    .
    离开断戟酒馆，霍俐提前和卡尔说了声新年快乐。
    第一场和第二场假面舞会之间跨了个年，她原本想要与卡尔和德尼斯一起庆祝，现在时间恐怕要用在任务上，或者说，任务待命上。
    “不过，任务有赏金，而且听加雷斯的意思，我们之前的线索应该是有效的…”
    霍俐一边说一边意识到，哪怕线索有效，赏金都给卡尔，也不过两次通晓传奇术，实在不够花。
    卡尔见她兴致低了一些，还没能开口问怎么了，霍俐像是给自己鼓气一样：
    “任务结束后，还可以拿到更多！”
    接着又向卡尔表决心：“任务结束后，我也会尽快学会迷踪步。”
    她思维跳跃，卡尔没有太跟上，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他便鼓励：“更方便在任务中逃走。”
    从卡尔口中听到这个词，霍俐才有些讪讪：
    “逃走听上去确实有点…我也许应该用自保这个词。”

 第132章

    卡尔却笑了起来：“是我影响到你了吗？”
    想说的话再多也需要道别。不过离开前，卡尔邀请霍俐一起在大市场庆祝跨年夜，又迅速补充，
    “德尼斯也会来。”
    霍俐眼睛亮了起来，这简直像是约会邀请，她花了挺多努力才能矜持的答应：
    “如果那晚没有任务的话。”
    应该不会有人要在这么有仪式感的一晚，还要做任务吧。
    .
    第二天。
    霍俐盯着加雷斯，真心实意的确认：“什么时间？”
    加雷斯一字一顿：“明天，晚上，十点。”
    .
    霍俐在地下室一口气甩出九支魔法箭矢，每一支都命中人形靶子的四肢。
    虽然加雷斯没有要求她在可能的战斗中出手，但限制一下对方的行动，应该也算是自保。
    第三次使用一环法术位的头痛还在，但她已经更为习惯。
    霍俐长长呼出一口气，没想到任务开始的这么快。
    明天便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
    书龙之宝这天闭馆，霍俐在粉红呋噜和德尼斯碰面，接过黑色男仆制服和一副新的白骨面具，又央她和卡尔说自己不能一起跨年的事。
    德尼斯一脸可惜：
    “不过，我会转告卡尔，你因为没办法去，看上去难过极了，他应该会很开心。”
    “正常说就好了！”霍俐仍然无法理解德尼斯在情感关系方面的脑回路。
    德尼斯安慰：“如果任务结束的早，来大市场找我们。”
    霍俐点点头：“希望任务顺利。”
    她想和朋友们一起跨年，没想到那个人却换成了加雷斯。
    --------------------
    第68章 地窖
    任务当晚。
    霍俐一身仆役装束，披着黑色斗篷，白骨面具收在身上。
    加雷斯穿着舞会的装扮。
    霍俐装作吃惊：“男士礼服？”
    加雷斯：“这次没有面具。”
    霍俐：“可也没见你整理一下没有面具遮挡的地方。”
    加雷斯穿的很是正式，但头发仍是没梳过的样子，胡茬更长了些。
    他摸了摸下巴：“这是…佣兵的骄傲。”
    霍俐满以为会听到成熟男人的魅力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居然正经了些。
    钟楼敲响第十下，加雷斯的队友从歌豚街拐角出现。
    她比霍俐矮一些，一身黑色夜行衣，显得更加单薄。脸上戴着兜帽和遮住口鼻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钝圆的眼睛，眼瞳几乎纯黑，声音被面具遮挡，听不出太多特征。
    “青久，我的队友。”加雷斯没有介绍霍俐姓名，只说，“这次的佣兵。”
    明显的划分。
    霍俐意外：“只有三人？”
    加雷斯已经走向卡萨兰特庄园的铁制大门，青久紧随其后。
    霍俐也戴上兜帽，拉高斗篷遮住口鼻，跟了上去，并使用戒指，开始侦察周围的法术和魔法痕迹。
    庄园大门处，除了管家和男仆，又多了一队守望者。
    霍俐没在其中看到金色眉毛，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兆头，眼睛弯了下，就看到青久一双眼睛扫了过来。
    霍俐板起脸。
    加雷斯没有出示舞会邀请，而是递给守望者一卷羊皮纸，指了指身后二人：
    “这位，还有这位。”
    守望者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加雷斯收好羊皮纸。
    没有管家指引，三人穿过花园，径直走向面前的花岗石建筑。
    离大门一段距离后，霍俐低声问：
    “羊皮纸里写了什么？”
    加雷斯没有回头：“这不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霍俐噤声。
    任务已经开始，加雷斯对待合作伙伴和佣兵有明显区别。
    她重新给自己做了定位，少说多看，或者不说只看。
    又一轮守望者的检查，她终于重新进入主宅。
    乐队依旧演奏着音乐，只从二楼传来。
    ——贵族舞会的规模小了些，但仍在继续。
    一行人没有去舞池，通过宾客入口来到酒窖，加雷斯解开礼服，露出里面的锁子甲和罩衫，佩剑也明显不是装饰。
    霍俐见状，也准备解开披风，加雷斯却制止她：“等等。”
    青久则盯着酒窖另一边，那里传来的争辩声就没有停止过。
    两个声音霍俐都很熟悉，走近后嘴角忍不住抽了下，原来金色眉毛在这里等着她。
    诺埃尔：“这是守望者的要求。”
    争吵的另一位则是杨克：
    “我只向卡萨兰特勋爵负责，而不是什么守望者。”
    他清楚守望者不能对贵族做什么，在这里只是摆个样子，因此两人都是车轱辘话滚来滚去。
    一个要求对方打开酒桶，另一个表示必须由勋爵许可。
    加雷斯上前，打断了他们，杨克惊喜道：
    “这个打扮更…也，也很适合你。”
    他立刻认出加雷斯，找到了帮手似的，瞥了一眼诺埃尔，
    “居然有人要在酒窖使用炸药？真是疯了！”
    诺埃尔：“我并不是做决定的人。”
    加雷斯：“我们便是来炸开酒桶的人。”
    杨克一惊：“你不会这样做的。”他的声音拔高，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珍藏！”

 第133章

    加雷斯：“我很意外这里没有清空，或者说，至少清理出一片空间。” 他看向诺埃尔，
    “守望者今天晚上应该已经收到要求。”
    诺埃尔踢皮球：“你刚才也看到管家的态度了。”
    见加雷斯态度强硬，杨克让步说：“我可以让男仆……等等！”
    青久已经走到酒桶旁。
    她在桶盖上敲了一下，双手贴上比她高起码两个头的橡木板，身子明显绷紧。
    “碰！”
    桶盖一圈被一道气波炸开，一整个向里倒去。
    令霍俐惊讶的是，她并没有看到任何魔网波动。
    哪怕是凭借神力，最后也会归结为使用法术，能被侦察到。但青久只凭自己的力量，直接震开了桶盖！
    离酒桶最近的一个酒架晃了晃。
    一瓶酒差点摔下，被杨克眼疾手快的推了回去，撞到另一个瓶子。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杨克长吁一口气：“炸药原来是指这个？早说啊！”他立刻咳了一声，
    “卡萨兰特勋爵并没有许可这种行为！不尊重贵族！风气败坏！”
    霍俐：杨克你根本只关心酒！
    加雷斯：“请向守望者投诉。”
    诺埃尔：“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传达要求。”
    霍俐：……
    青久拍拍酒桶桶身，示意众人这才是重点。
    “走吧。” 青久在一群人的注视中冷酷的说：
    “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霍俐看向加雷斯。
    加雷斯清了下嗓子：“是右边的桶。”
    “？”青久探出头，“不正是这个？”
    霍俐：……坏预兆太多了！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
    终于踏入酒桶，霍俐怀念起德尼斯的金币占卜术。不过她当时
    把幸运金币截下，硬是摆成正面向上。
    还有刚才，她不意外守望者没有什么效率，但加雷斯似乎能够向他们提出任务支援的要求。
    这是佣兵可以做到的吗？
    思索中，三人已走到酒桶后的房间。
    这里空间本就狭小，因为加雷斯的缘故，更显得拥挤。
    房间的地上有一个活板门。
    青久蹲下，摸上门板。
    霍俐挨得近，感到身旁空气涌动，下意识往后靠了下。
    加雷斯：“试试看直接拉开！”
    青久身周环着的气息散去。她轻松提起活板门，响亮的啧了声，带着鄙夷和不满。
    霍俐：……莫名松了口气。
    门板下是黑黢黢的洞口，只能看到一截带着锈迹的梯子。
    青久摸出一根细细的蜡烛，霍俐正想说可以用魔法伎俩术帮忙，就见她双指在烛芯一擦，点燃蜡烛，随手把烧着的蜡烛丢进洞里，跟着一跃而下。
    刚才青久一整个人挡在洞口前，霍俐看不到什么，此时低下身，只看到一小点烛火，接着又黑了下去。
    她嗓子一紧，又看到洞底明亮起来，是青久点燃了火把。
    从活板门到底部，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整片空间都没有魔法痕迹。
    加雷斯：“你最后。”
    他踩在洞口，攀着梯子向下，锁子甲和梯子碰撞发出轻微响声。
    加雷斯的手掌消失在眼前后，霍俐也跟着爬了下去。
    梯子只是生锈，并没有在哪里断开。霍俐安全重新踏上地面，抬头看向活板门。由于身边是明亮的火把，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不等她再仔细观察周围情况，青久已经举着火把走向地窖唯一的一条通道。
    加雷斯没有另外点燃火把，霍俐便也没有使用光亮术。
    三人排成一列走过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铺着石板的房间，对面一道厚重的石门紧闭。霍俐迅速看到四处魔法痕迹，两个在地上，两个在墙上。
    青久把火把递给加雷斯，走上前，向上推了下石门。
    石门纹丝不动。
    她向另外三个方向尝试的时候，加雷斯检查起墙上的一处雕像。
    那是一个蹲着的石像鬼——一种相貌丑陋的小恶魔，蝙蝠样的翅膀和身子几乎一样高，常常伪装成石像，趁人不备时攻击。不过墙上的这个，只是雕塑。
    霍俐则观察起地面上的魔法痕迹。
    加雷斯敲了敲石像鬼的头，雕塑的眼睛亮了起来，吐出一个拉环。他拉下拉环，石门似乎晃动了下。
    霍俐看到拉环正是有魔法痕迹的地方。她指向对面的墙，在另一个魔法痕迹处，还有一个雕塑，也是石像鬼，不过没有猪鼻子，脸也更尖利些。
    加雷斯：“那里肯定也有拉环，敲雕像的头。”
    霍俐踩着脚下的石板：“需要踏在地板机关上，才能启动石像鬼。”
    青久转身走到对面墙壁，重重敲了下雕像脑袋，石像鬼却没有任何反应。
    霍俐离开自己所在的石板，走上有魔法痕迹的另一处。
    青久面前的石像鬼的眼睛泛起红光，张开利嘴，露出另一个拉环。而加雷斯面前的雕塑，把拉环又吃了回去。
    霍俐指了下刚才的位置：“那里，还有这里，对应墙上两处雕像。”
    加雷斯会意：“同时踩下踏板，再一起拉下拉环。”
    青久：“我们只有三个人。”她冲霍俐说，
    “你来墙壁这里，我跑的快，算是可以同时踩两块踏板。”

 第134章

    加雷斯：“先试试看。也可以找守望者帮忙。”
    青久走到霍俐刚才站的地方，见霍俐没有动位置，冲她说：
    “去石像鬼那里。”
    此时，两个石像鬼的眼睛都亮着，加雷斯站在其中一个旁，也在示意霍俐动身。但霍俐只是念出咒文，在另一个石像鬼跟前召唤法师之手：“现在可以同时拉下拉环了。”
    她操作法师之手，和加雷斯同时向下拽住拉环。
    三人面前的石门缓缓升高，身后却同速降下一道。
    霍俐心一沉。
    石门后，一阵腥臭之气。
    --------------------
    第69章 仪式
    石像鬼眼睛中的光熄灭，拉环收回。
    三人身后，石门彻底落下。
    加雷斯表情凝重，眉毛皱起，眉尾的疤显得更长。
    霍俐走下石板又重新踩上，石像鬼毫无反应。
    她望了眼加雷斯，返回的路被封死，那便只能向前。
    青久接过加雷斯手中火把：“走吧！”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样，踏入新出现的甬道。
    有这样的队友倒也不错，霍俐仍跟在最后。
    没有走多久，鼻中腥臭之气越来越浓，脚下也变得滑腻起来，霍俐愈加不安。
    青久停住脚，用力闻了闻，低声嘀咕：
    “这里是通往下水道吗，这么臭？”
    霍俐原以为这是血腥气，被青久这么一说，害怕的情绪少了些。
    加雷斯则压低声音：“小心。继续。”
    离开通道，爬下一截黏糊糊的梯子前，霍俐重新使用侦察魔法戒指。
    只剩最后一次了。
    梯子下能看到一条铺着石板的路，越往前越明亮，直通向一道圆形石台。
    青久和加雷斯停下，没有继续向前。
    霍俐走下梯子，越过他们往前看了一眼，直接吐了出来。
    哪怕她提前做过心理建设，但实际看到的冲击也太过强烈。
    石台一圈尽是尸骨肉块，正中那堆勉强可以看出人形，身子却被撕去一半，切面长出巨大的肉瘤，像是有生命般跳动着。还剩的一半则沾满已经发黑的血液，只露出几缕金色的卷发。
    那里还遗留着充满恶意的魔法，魔网波动的形状是一只只白骨叠成的眼睛。
    千万只眼睛一起眨着，同时看向霍俐，但又穿过了她，像是可以直接看到她的灵魂，哪怕那并不是来自费伦。
    霍俐晚饭早就消化的差不多，此刻只吐出一些酸水。手扶在膝盖上喘了数下，先取消侦察魔法术，这才重新直起身。
    青久早避开到几步之外，加雷斯神色不明。
    霍俐抹了下嘴巴，很想解释自己受到物理加魔法的双重冲击，又立刻闭上嘴。
    石台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那“人”居然还活着吗？
    青久身形一动，就要上前，霍俐低声喊住她：“等等！”
    她知道青久不信任自己，又转向加雷斯，“太可疑了。”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末日教派呢，这是可能是个埋伏。
    加雷斯闭了下眼睛：“比我想得要更糟。”
    他率先走上石板。
    .
    三人沉默的沿石板通路向前，在石台前的几阶楼梯处停住。
    霍俐差点又吐了出来。
    石台正中的那东西，仅剩的半张脸多处露出暗红肌理，眼眶处坠着一只眼珠，是天蓝色的虹膜。
    肉瘤仍在规律的颤动着，她的半张嘴随之开合。
    却没有呻吟声传出。
    加雷斯望向霍俐：“你看到了什么？通过法师的眼睛。”
    “有残留的魔法痕迹。”霍俐回忆起来又是一阵恶心，“充满恶念。”
    一种冰冷而又黏稠的残忍和邪恶。
    加雷斯没有说话，青久却指着石台：
    “埃泽琳·卡萨兰特？这算活的还是死的？”
    霍俐终于没忍住，胃中酸意上涌，咳了出来。
    青久啧一声：“你这样也能做佣兵？”
    加雷斯：“她负责扮演…现在看来，侥幸活下来的末日教派信徒。”
    霍俐倒吸一口气，指着石台上的一堆堆肉块：“那些，那些…？”
    仔细看去，那里似乎有黑色的布片。
    青久不分左右，但能够数数，此时已经数了出来，居然有二十多堆。
    霍俐以为自己会再次吐出来，但只感到微微的恶心，更多的是头皮发麻。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
    加雷斯沉默片刻，还是叹一声：“找其他幸存者。”
    青久却盯着石台中央：“死的赏金和活的一样吗？”
    她突然抬起手，“这东西有些奇怪。”
    接着指尖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肉瘤颤动快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什么要奔涌而出。
    加雷斯退了一步，抽出佩剑：“做好准备。”
    肉瘤跳动，鼓胀，最后炸裂开来。
    猩红的血浆里夹着丝丝块块的暗红色固体，喷洒了一整个石台，到边缘却被什么挡住，直接落了下来，给石台描上一圈断断续续的红边。
    青久：“啧，这下连死的都没有了，头发能换多少？”
    霍俐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青久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做。”
    加雷斯也扫她一眼。

 第135章

    青久：“我刚才指的是她身后，呻吟是那个东西发出来的。”
    话音未落，石台上的肉块沾满了新鲜血液，变得有生命起来，蠕动着拼凑在一起，在原地留下一摊摊黏稠的血水。
    青久嗤了一声：“不是这些，这些连最低等的劣魔都算不上。”
    石台另一侧，发出呻吟的那个东西，却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或者说跪了起来。
    它的下半身是扭动的肉块，上半身却还穿着卡萨兰特庄园男仆的服饰。它慢慢转过身，破了一角的白骨面具滑落，露出面具后年轻的脸庞。
    下垂的狗狗眼，深棕色的眼眸没有腼腆，只剩下一片空洞。
    霍俐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叫出名字：“‘搭扣’？”
    她只见过“搭扣”两三面，但记得他。德尼斯说他请了挺久的假，还在担心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加雷斯倏的看向霍俐：“它并不是你认识的任何人。”
    青久则笑着说：“哟，看来这位‘搭扣’要由我们的佣兵朋友负责了。”
    霍俐声音仍打着颤：“你说什么？”
    青久已经跳上石台，一脚踩碎一堆还在找寻同伴的肉块，接着右手贴上和她几乎一样高的劣魔。
    气流涌动，劣魔朝后炸开，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青久甩了下手，这才回答：“他应该想被认识的人送最后一程。”
    加雷斯：“它并不认识你。它不认识任何人。”
    青久：“你可真够啰嗦的，还不快来！”
    几句话的功夫，“搭扣”眼睛翻出幽绿色的光，已经嘶哑的念诵出咒文。
    石台上空浮现出一口巨大的钟。
    悲伤的钟声响起，霍俐头狠狠一痛，看到青久打了个颤，整个人定在原地。她身前的碎肉块被织成一块血肉之布，劈头盖脸的罩向她。
    加雷斯声音冷了下来：“死灵法师。”持剑而上。
    长剑笔直刺出，空中却出现一个剑花，斩碎面前的肉布劣魔。他半转过头，对霍俐说：“你躲到远点的地方。”
    青久身上沾满血块，侧头呸了一声，直扑向“搭扣”。
    更多劣魔堆了上来，青久双拳合起，炸飞面前的恶魔，这次似乎还用上了高温，飞溅的血液在半空中滋滋响着，气味令人作呕。
    “搭扣”一边指挥劣魔缠住二人，一边沙哑的重新念起咒文。
    石台上空的钟随着咒文摇摆，响起一片凄厉的哀鸣。
    青久和加雷斯都是一顿。
    .
    突然，哀鸣声停止，钟也消失了。
    “搭扣”下巴被直接击碎，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接着，两只手腕也被射穿。
    霍俐踩在石台边。
    相比魔法女神的惩罚，钟声带来的痛苦并不算什么，她刚才稳稳的甩出三支魔法箭矢。
    劣魔一时无法再度成形，加雷斯劈开身前一只，终于靠近“搭扣”。而此时，“搭扣”已经拼好了一只手腕，又从身下揪出一块腐肉，黏在自己下巴上。
    霍俐再次使用魔法飞弹。
    这一次，除了下巴，还有两箭射向它的脖子。
    “搭扣”的喉咙被开了两个洞，却没有知觉似的，从身下抽出一根锋利的白骨，刺向加雷斯。
    白骨剑从锁子甲上滑开，加雷斯则是笔直的一斩，剑落下时带着刺眼的光芒。
    “搭扣”身上的血肉烧了起来。
    加雷斯斩下第二剑，光芒更甚。
    “搭扣”眼中的幽绿也被点燃，发出可怖的嘶嘶声，
    第三剑。
    “搭扣”整个人斜着向后倒去。
    青久从钟声中醒过来，恍惚退了一步。
    已经扑到她面前的劣魔被箭矢削去脚踝，步履蹒跚，又被加雷斯回身斩碎。
    青久终于啧了一声，重新加入战斗。
    ……
    最后一只劣魔落到地上。
    石台上的肉块似乎仍缓缓跳动着，但不再能凝结成形，而原本断断续续的红边，已经彻底围成一圈红线。
    红线似乎亮了一下，霍俐高喊：“快出来！”
    红线又暗了下去。
    青久和加雷斯已跳出石台，霍俐仍然心惊胆颤：
    “刚才石台边缘亮了起来，但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加雷斯：“这看上去是一个仪式，需要法师秩序公会来处理。”
    青久：“没有拿到卡萨兰特的头发！”她似乎准备反身回到石台。
    霍俐喊道：“我可以用法术！”
    她召唤出法师之手，收好散落的金发，交给青久。青久转手丢给加雷斯。
    明明有很多事要说要问，霍俐却无法开口。
    刚才的战斗时间不长，她的心仿佛一直是停止的，现在突然重新跳了起来。
    一下，两下，速度飞快，像是要弥补刚才漏掉的心跳。头也后知后觉的撕裂起来，是使用法术的影响。
    加雷斯：“先离开这里。”
    青久：“好耶，收工返回。”
    加雷斯：“需要找其他出口，回去的路被封死了。”他又看了眼面前的仪式，
    “每人找一个方向，注意不要进入石台。”
    青久重新点起火把，加雷斯递给霍俐一根。
    霍俐默默接过，任务居然还没有结束，虚弱没有褪去，麻木就又涌了上来。
    “这里！”青久喊道。

 第136章

    霍俐精神一振。
    然而她没有预料到，离今晚结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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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审问
    青久找到出口。
    看上去是一条通往下水道的路，不足一人高。
    霍俐目前还算干净，加雷斯和青久身上早已落满血污。
    三人没人抱怨或找其他出口，躬身前行，来到污秽下水管道，终于直起身。
    这次，青久仍走在最前，但加雷斯走在最后。
    脚底依然滑腻，臭气熏得人头晕脑胀，哪怕青久带着面具，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霍俐想到中世纪的人会捧着一只橘子看莎翁戏剧，念出咒文，使用魔法伎俩术召唤出一道浓郁的柑橘香味。
    青久：“闻上去更恶心了！我要吐了”
    加雷斯出声赞同。
    霍俐立刻取消法术，觉得自己也又想吐了。
    青久似乎发现说话可以转移注意力，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从下水道糟糕的环境（加雷斯：“你在期待什么？下水道里开满鲜花？”），到没完没了的劣魔，最后又说到死灵法师。
    “居然遇到了死灵法师，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我们运气好。”
    霍俐：有区别吗？
    青久：“可惜直接把他烧了个干净，死灵术还挺值钱的。”
    霍俐一凛，竖起耳朵。
    青久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加雷斯：
    “没想到你还能使用至圣斩？”
    加雷斯：“我并没有背弃誓言。”
    青久长长的嗯了声。
    加雷斯：“对面有梯子，可以从那里离开。”
    霍俐没能听到更多，不过能够使用誓言的力量只能是圣骑士。
    但圣骑士十分少见，一言一行必须遵守准则，不能撒谎就是其中之一。
    青久一跃攀上梯子。
    霍俐靠上梯子时，余光瞄了眼加雷斯。他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会遵守圣骑士准则的人。
    终于爬出阴井盖，霍俐在心中哀叹一声：
    为什么又是守望者。
    青久没有说话，直到加雷斯出现，才冲他问：
    “怎么回事？”
    守望者：“这问题该我们问还差不多。”
    加雷斯平静道：“我们正好要去治安所。”
    守望者哼了声：“倒省了我们的麻烦。”
    转过一条街，不远处就是密斯特拉的奇迹之殿，一行人来到霍俐来过两次的滨海区治安所。她盯着建筑里的几盏灯，无法想象居然这个时间仍有守望者值班。
    带他们来的守望者交接道：
    “每个跨年夜都会有可疑人士，这么臭的却真少见。”
    .
    三人被分别带入不同房间。
    霍俐这里只有一张矮桌，两把椅子，桌椅都被固定在地上。
    也许因为他们态度良好，守望者没有做更多防护措施，要霍俐耐心等待后就关门离开。
    当然，可能房间本身就有监禁法术，但霍俐并不想再使用瑞沙厄的戒指确认。
    她这几个月作息调整的十分健康，很少十一点后入睡。虽然精神紧张，仍是一坐下就打起瞌睡来。
    梦里是大片的黑色，猩红色，没有眼珠的眼眶，没有形状的腐肉。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当霍俐被门推到墙上的声音吵醒时，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外面传来隐约的烟花声，又再次被关在门后。
    霍俐睁开眼，却看到加雷斯坐在对面：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霍俐有些迷糊：“？”
    加雷斯：“末日教派的信徒，地下仪式的幸存者，两天前曾出现在卡萨兰特庄园。我说的对吗？”
    霍俐想揉下眼睛，但手太脏，只得用力眨了几下。
    加雷斯刚才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但又像是在误导什么。
    她点点头。
    加雷斯：“说说看你在末日教派的经历。”
    霍俐有些诧异的盯着加雷斯，这才注意他带着羽毛笔和厚笔记本，和诺埃尔上次用来记录的极为相似，而他已经写了什么。
    霍俐：“现在？”
    加雷斯：“你刚刚从仪式离开，是吗？”
    霍俐：“青久呢？”
    加雷斯敲了下笔记本：“请不要询问无关的事。”
    这是任务的一部分？
    霍俐头里响起一片嗡嗡声，慢慢清醒过来。
    加雷斯再次问出刚才要求：
    “末日教派的经历，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霍俐累极了，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冷笑着重复：“任何。”
    加雷斯看着霍俐，抿了下嘴。
    霍俐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她哽住了。
    加雷斯终于叹口气：“并不比你早太多。末日教派并不无辜，但那…应该是仪式出了意外。”
    霍俐：“的确是他们抓走了卡萨兰特小姐？”
    加雷斯：“你的回答，会帮助我们做出判断。”
    霍俐清了下嗓子，平板的讲述起来，死城、卡萨兰特庄园，地窖的仪式。
    她模糊了时间，但强调了恐怖气氛。
    见加雷斯放下笔，霍俐问：
    “我的名字会出现在记录里吗？”
    “会。”
    “嫌疑人？”
    “特殊证人。”

 第137章

    霍俐：“我不想留下名字。”
    加雷斯抬眼：“你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
    霍俐：“可你一直没有问我的名字。”
    加雷斯：“这份记录最后，需要你的签字确认。”
    霍俐示弱，这次她根本不需要假装：
    “我不想被知道，我不想被报复，太可怕了。我也许是自愿提供帮助的，但我之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更希望从没有经历过这些。”
    加雷斯沉默。
    霍俐重重呼了几口气，困极了，突然打了个哈欠：
    “现在是什么时候？”
    加雷斯把笔记本推给她：“我向你保证，只会在内部信函中出现你的名字，对守望者也会使用特殊证人指代。”
    霍俐：“内部是指哪里？”
    加雷斯没有回答，或是说，拒绝回答。
    霍俐：“我居然一直忘记问，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她语带讥讽，
    “你现在总不是佣兵了吧。”
    加雷斯抿了下嘴：“理查德·银手。”
    “银手？”霍俐愣了下，“那个莱拉·银手的银手？”
    传奇七姐妹之一，领主议会唯一的公开领主。领主议会是深水城以及剑湾的最高决议机构，但为了避免政治斗争和暗杀，大部分领主不会公开自己的姓名，直至卸任或者去世。——不过莱拉显然不惧怕这些。
    加雷斯又来了个不作回应。
    霍俐：“这应该不是个常见的姓？”而且莱拉·银手不是精灵吗。
    加雷斯：“我是她的养子。”
    霍俐：“青久也是吗？”
    加雷斯：“是。”
    霍俐耳朵响得更加厉害，连带着眼睛也胀疼起来，使劲闭上又睁开：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吗？”
    加雷斯眉毛皱起，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霍俐：“还有什么问题，请一次问完。我不想留联系地址，也不想再来一次治安所。”
    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眼角到耳朵那里的血管，正一跳一跳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加雷斯：“当然。”
    他重新看回笔记本，居然真的又确认了几个细节。
    霍俐一边答一边觉得滑稽，笑着问：
    “需要我留下身上的衣服做证据吗？来自卡萨兰特庄园，如假包换。”
    加雷斯垂头写字：“白骨面具留下。不过衣服，”他抬眼瞥了下霍俐，
    “来源不明，穿着走吧。”
    霍俐今天一直没有拿出过白骨面具，不过既然加雷斯笃定她有，她也不想问他是如何知道的，毫不犹豫的从斗篷里取出，扣在桌上。
    加雷斯又写下一行，把笔记本推给霍俐。
    他的字迹和艾略特一样潦草，霍俐眼睛又干涩的厉害，辨认几行就要眨眨眼睛才能继续。
    加雷斯没有催促，等她慢慢看完抬起头，才问：
    “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霍俐：“这份记录可以被更改！？”
    加雷斯：“可以在下方补充订正。”
    霍俐点点头：“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加雷斯递过羽毛笔，霍俐在裤子上蹭了下手才接过，潦草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加雷斯：“需要印刷体。”
    霍俐一笔一划的又写一遍。
    加雷斯收好记录：“你可以离开了。门没有锁。”
    霍俐拉开门，身后传来加雷斯低沉的声音：
    “新年快乐，霍俐。”
    霍俐转过身。
    加雷斯眼睛是灰蓝色的，却让她想起卡萨兰特小姐的那只天蓝色的眼珠。
    她叹口气，离开前还是说句：“新年快乐，银手先生。”
    霍俐拒绝了守望者的护送，回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已过三点。
    太太一直没有睡下，看到霍俐也没有多问，帮她把换下衣服的收好：
    “先暂时放在地窖那儿。”
    霍俐几乎是应激反应，打了个哆嗦，不想让太太看出什么，解释说：“晚上降温了。”
    太太：“热水一直烧着，快去吧。”
    终于把污秽腥臭之气刷干净，霍俐整个人软了下来，却没办法立刻入睡。她干脆拿出笔记本，记录下发生了什么——在死城接受“邀请”后开始的习惯。
    把不好的情绪和记忆写出来，也是一种发泄和自我疗伤。
    霍俐上床前，是这样想的。
    然而一整个晚上，她的眼前仍是大片的血浆，成堆的肉块，掉出眼睛的半张脸，另半边蠕动的肉瘤，往复循环。
    再次醒来，天还是黑的。
    霍俐双眼通红，脑中一片嗡鸣，却能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
    离开这里，回家。
    这本来就是她的最主要愿望，学习法术的最终目的。
    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差点忘了这点。
    她要回家。
    --------------------
    第71章 来信
    在深水城，想要避开认识的人不算困难。
    ——霍俐是外来者，又从没告诉任何人德卡里奥斯太太的住址。
    新年第一天，书龙之宝闭馆。
    霍俐一整天没有出门。
    第二天，她仍没有出门。
    第三天，
    …
    直到舞会季最后一天。
    晚饭后，太太终于问：“你明天去书龙之宝吗？”
    霍俐无法给出肯定答复。

 第138章

    回到自己房间，她拉开抽屉，里面是瑞沙厄的戒指和卡尔的吊坠，分别放好，都需要归还。她明白情绪是情绪，行为是行为，但仍陷入在低落中，什么都不想做。
    第一天是身体依然疲惫，无法控制情绪。
    第二天想到石台上不成人形的肉块可能是自己，还会觉得恐怖。
    第三天已经恢复过来，甚至有精力对加雷斯感到愤怒。
    她重新整理思路：目标没有变，她想要回家，应该专注学习法术，而不是和这里的人发生纠葛，尤其不应该浪费精力在愤怒的分析加雷斯的行动逻辑上。
    费伦是异世界，有偏见和危险，比穿越前更直接更没有限制，她必须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最后还是归结于法术。
    去书龙之宝，学习法术…
    “扣扣”
    敲击窗户的声音。
    霍俐关上抽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应该问一下太太吗？
    “扣扣”
    敲击声再次响起。
    霍俐走到窗旁，那里有一只银色的乌鸦，叼着一封信。
    “扣扣”
    乌鸦看到霍俐，又敲了下窗。
    霍俐解开窗栓，才开了一道小缝，乌鸦已经挤了进来，停在窗沿，歪头观察着霍俐。
    这是一只四眼乌鸦，每边都有两只眼睛，有部分重叠，每只眼睛中的瞳孔都半融合在一起。
    多看一会倒像是自己眼前出现重影，霍俐便特意不再去看它的眼睛。
    乌鸦放下信，仰起头，嘴巴微张。霍俐以为它要口吐人言，但乌鸦只是又歪下头，盯着对面的桌子。
    那里有一小把核桃，霍俐挑出一枚特别大的，放到窗沿。
    乌鸦啄下核桃，歪头，跳到一旁，又啄下信。
    霍俐连忙拾起信，乌鸦似乎谴责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叼起核桃挤出窗外飞走了。
    霍俐：有本事你别拿核桃啊！
    虽然她也不确定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好气哦！
    霍俐拿着信回到桌前，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嘴角上扬。
    她这是被一只鸟给拯救了？
    不，只是被打岔了思路，霍俐坚决不承认。
    不过，自己一个人待着，似乎更容易钻牛角尖，往一个方向越陷越深。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边缘不太整齐的便签，折成一个四方块，其中还夹了根银色的细线。
    霍俐把丝线抖落在桌上，展开便签，上面只有一句话，笔迹潦草：
    “小心末日教派。”
    霍俐皱眉，重新检查信封。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不过可以大胆猜测来自艾略特，除了她，应该没人知道自己住哪里。
    只是这提醒来的有些迟。
    而且，更应该小心的是末日教派自己。
    他们玩火自焚，搞什么邪恶仪式，把教派二十多个人都弄成了肉块劣魔。而上次死城邀请，加上自己不过才七八人的样子。再考虑到还有死灵法术，这仪式恐怕挺重要，他们怕不是折了大半重要成员。
    霍俐又瞥了眼桌上的银丝。
    艾略特写的急，还不小心寄了根头发？
    她想了想，打开抽屉，拿出瑞沙厄的戒指，眼前蒙上光晕。
    丝线上流动着魔法痕迹。
    霍俐捻起丝线，迟疑片刻，像使用魔法物品那样，拨动魔网。
    .
    眼前场景变换，像是直接在脑海中播放电影。
    一片昏暗里，她摸到厚重的天鹅绒帘幕。
    居然还是全息有感触的。
    她这样想着，又感到更多寒意，像是身处室外。这倒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出门。
    她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跟着镜头悄声走近。
    ……
    两个声音似乎在争吵：
    “我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你们解读了…书中的预言。现在，反而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我们，付出了更多的牺牲品。”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你们巴不得利用这个机会，好清洗内部异己。”
    “异己？他们顶多是群没有头脑的蠢货。我的阁下，你可别变得和他们一样。”
    “你这个没有信仰的…”
    “好了。” 第三个声音响了起来，音量不高，但十分动听，“新历之上会记录阁下的付出。”
    “……”
    “为了自由。”
    前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或是，声音低了下去。
    她走的更近些，摸到绒布边缘，掀开一角，从缝隙朝屋里望去，却没有看到人影。
    她小心摸出一瓶药剂喝下，刚感受到魔法效果，就再次听到声音：
    “有偷听的老鼠？”
    “是我们的客人。”
    她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手在露台栏杆上一撑，翻身跳下。
    在半空中，却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
    “找到你了。”
    .
    霍俐突然回到自己房间，背后已是一身冷汗。
    指间的银丝已经消失，桌上桌下都没能找到，她立刻翻出笔记本，把刚才听到的匆匆记录下来。
    那位被称呼为“阁下”的，毫无疑问就是卡萨兰特勋爵。
    而对话的另一方，结合便签，应该还是末日教派。但勋爵却说他们并不想复活米尔寇，也就是好几任前的死神。

 第139章

    霍俐放下羽毛笔，又往前翻看着。
    阴恻恻的“祝你好运”在耳边重新响起。
    那是她收下白骨面具时，末日教派给她的“祝福”。
    霍俐更加确信，仪式没有发生意外，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她得告诉加雷斯！
    .
    她为什么非得这么做呢？
    霍俐强迫自己重新看向笔记本。
    这个悬赏任务已经结束了。
    ——寻找圣女，尝试邪恶仪式，妄图复活前任死神，做这些的末日教派已经被清理了。
    就算她真的想说，也没有任何证据。
    虽然刚才的感受极为真实，但并不是她的亲身经历。而且，她并不知道那丝线是什么来历。
    霍俐眉头皱了起来，重新拿起便签纸。
    这真的是艾略特寄给她的吗？她最近没有联系过对方。而加雷斯是佣兵，又有公开领主莱拉·银手一层关系，五天时间，应该足够他在深水城找到任何想要的线索。
    至于卡萨兰特勋爵和另外几人在计划什么，既重要，又不重要。
    正如瓦罗所说，费伦，永远都有阴谋家和野心家的一席之地。
    既然危机无处不在，忧心那些可能产生的糟糕后果，只会让自己被恐惧牵着鼻子走，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霍俐收好便签，合上笔记本。
    决定远离麻烦，明天重新开始学习法术！
    .
    书龙之宝。
    重新见到卡尔，霍俐嗫嚅着还没说出对不起，卡尔先开口，递给她一个相当好的解释：
    她早就请了假，假期直到舞会季结束，现在不过是放假回来。
    霍俐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卡尔已经进入老师模式，要求检查她的学习进度。
    “你又没有留假期作业！”
    有条不紊到了中午，霍俐愧疚少了些，也理清了自己的道歉。
    她请假是为了悬赏任务，而两人是队友，还约好一起跨年。于情于理，过了新年第一天，她都应该告诉卡尔一声。
    ——需要道歉的地方不是没有请假，而是忽视了卡尔。
    霍俐说的很诚恳，这反而让卡尔难得的语焉不详逻辑混乱：
    “我并没有在乎那些，也没有生气。
    “不过听了你的解释，我又很高兴你在乎…那些。”
    霍俐：哪些？
    “我的意思是没关系。”不等她问出口，卡尔已经又问，
    “这几天怎么样？”
    “一直没有出门。”霍俐讪讪，“算是因为任务的关系。”
    卡尔：“听说有死灵法师？”
    霍俐诧异：“这些事情已经传出来了？”
    卡尔：“你直接遇到了？”
    霍俐得意：“我用魔法飞弹击碎了他的下巴，让他没有办法使用法术。”
    卡尔：“你还参与了战斗？”
    面对卡尔的三连问，霍俐一脸懊恼，拿加雷斯的要求作挡箭牌：
    “我不能说任务的事情，请你当作没有听到。”
    卡尔：“任务已经结束，守望者也会公布一些情况。你可以和那位队友再确认一下。”
    霍俐：才不要。
    她扁扁嘴，转移话题，拿出吊坠：“隐身法术帮了大忙！非常感谢。”
    卡尔却没有伸手接过。
    这本就是给霍俐的礼物，现在知道对她有帮助，更不能收回。
    见无法说服对方，霍俐干脆把项链放到桌上。
    卡尔垂下眼：“你还是不肯收下我的礼物吗？”
    他听上去很难过。
    霍俐一颤，这不仅是礼物贵重的问题，还是卡尔的心意。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心里一暖，很努力才抿住唇角，重新摸向项链。
    看着卡尔一下欢喜起来的眼神，和自己一样几乎克制不住的笑意，霍俐突然感到一盆冷水浇下。
    如果她的最终目标是回家，那她和卡尔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像是被烫到，一下子缩回手：
    “卡尔你不明白，我不能拿！”
    --------------------
    第72章 归还
    霍俐声音徒然升高。
    卡尔笑容僵在脸上，迅速抿起唇。
    过了好一阵，他才问出已经问过数遍的问题：
    “为什么？”
    他声音有克制不住的颤抖，但不是因为愤怒。
    霍俐心里不忍，语气软了下来：“这是你父母的遗物，我不能拿…”
    “我想说说这项链的来历。”卡尔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眼神专注，
    “你愿意听听看吗？”
    霍俐慢慢点了下头，心里一片混乱。
    这是卡尔父母的遗物，他一定会说父母的事情，她没办法说不。可是听了之后，会不会更难拒绝他的礼物。
    卡尔似乎认真思索了一阵子，再开口时声音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没有见过父母，但我并不是孤儿。没人知道我母亲在哪里，我父亲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外面冒险。直到我十二岁时，他才去世。”
    霍俐望着卡尔，升起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卡尔抿了下嘴，似乎为了安慰她而解释：
    “提夫林不受其他种族欢迎，但种族内十分团结。在提夫林社区长大的孩子，有很多父母，也有很多兄弟姐妹，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缺少关爱，父亲也会寄信回来。

 第140章

    “事实上，因为我从小就有法术天赋，有的时候，过多关照和好意会让我无法专心，反而会觉得相当麻烦。”
    想到小卡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霍俐很想亲眼看看：
    “你有小时候的…画片或肖像画吗？或者，现在社区里有长得像你的小孩子吗？”
    卡尔板起脸：“提夫林小鬼没什么可看的。”
    霍俐眨眨眼，没说话。
    卡尔轻咳一声：
    “总之，我和其他提夫林一起长大，也一同听了不少我父亲的冒险经历。
    “他去世后留给我一只箱子，装卡萨兰特宝石的那只。箱子本身是法术的一部分——大法师李歐蒙的法术——里面有更多值钱物件，除了金币和珠宝，还有法术典籍和魔法物品。”
    霍俐：“你父亲一定听说了你有法术天赋。”
    卡尔：“…可能吧。这吊坠就是其中之一，类似的项链和戒指，大概装了有半只箱子。”
    霍俐回忆了下箱子的大小，又看了眼小巧的项链：“这么多！”
    卡尔：“那些首饰并不都是魔法物品。合理猜测，我父亲应该…造访了不止一座法师塔。我从未听说他会使用法术，而箱子里的一些东西，只可能是法师的传承和积累。
    “他自称是冒险家，但作为提夫林——没什么可不好意思承认的——他更可能是一位盗贼。箱子里的东西甚至箱子本身，都是他‘冒险’的战利品。
    “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个可能就把他留下的箱子丢掉。这么说来，我果然流着我父亲的血。
    “我从没见过他，不过这不妨碍小时候的我把他想成一位英雄，剑湾的传奇，他的信也是这么说的。他给我留下的东西，自然都记录着他的故事。
    “但是并没有，这枚隐身吊坠也没有任何我父亲的故事。他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这吊坠，才会把它锁在箱子里，而不是随身携带。”
    霍俐：“卡尔…”
    卡尔：“抱歉，我说了太多无关的事。”
    霍俐：“不是的…没关系。”
    卡尔：“至于这枚吊坠。曾有一位人类少女使用它隐身，击败了托雷的邪恶红袍法师，拯救了无冬之城。”
    他拿起项链，看向霍俐，
    “既然它原本的佩戴者是一位少女，我希望可以把它交给另一位。”
    两人对视片刻，霍俐垂下头，终于还是决定收下：“谢谢。”
    卡尔拿起项链，似乎想要为她戴上。
    霍俐止住他：“请让我回去自己戴吧。”
    卡尔把它放在霍俐手中。
    吊坠和银链扫过她的掌心，吊坠是暖的，银链是凉的。
    霍俐抿着唇，把项链重新收好。
    送给喜欢的人合适的礼物。
    从喜欢的人那里收到精心挑选的礼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明明都应当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才对，现在气氛却有些别扭。
    这还是卡尔第一次讲了这么多自己的事，包括有些敏感的父子关系，但两人的关系却没有多少进展。
    这很明显都是因为她的退缩。
    霍俐又咬了下唇：“项链的故事，你是使用通晓传奇术知道的吗？”
    卡尔：“是的。”
    霍俐努力让语气轻快起来：“恭喜，你已经可以使用五环法术了。”
    卡尔：“有一阵子了，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
    明知道卡尔没有讽刺的意思，霍俐还是垂下眼，过了会才问：“接下来，你要学新的五环法术吗？”
    话一出口，她想起法师的忌讳，又连忙说，“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卡尔轻轻叹口气：“我怎么会介意呢。下一个法术是六环。”
    霍俐艳羡起来。
    六环法术，不知道是不是艾略特所说的秘法门。
    她专心致志的看着卡尔，等待下文。
    卡尔：“你想知道是什么法术？”
    霍俐：“当然。”
    卡尔：“这个么…”
    霍俐：“别卖关子了，请告诉我吧！”
    卡尔嘴角上扬：“我也还没有确定。”
    霍俐：“你居然敢耍我！”
    她很开心二人间的气氛恢复从前，佯装要上手抓卡尔的双角，好使劲晃晃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卡尔笑着躲开：
    “这听上去真是个被惯坏了的法师才会有的苦恼，但我有三个选择。”
    霍俐：“都说说看好了，这样我才能原谅你。”
    卡尔：“你听上去也被宠坏了。一下子就要知道三个六环法术。”
    霍俐：“只是听听而已，知道了也没办法使用嘛。”
    卡尔仍笑着，摇摇头，没有就凡尔赛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真视术，卓姆吉的瞬间召唤术，以及无效结界。”
    真视术是预言学派的，可以看见事物真相。
    卡尔已经将其排除在选择之外，他的原因听上去有点自负，“我知道足够多预言学派的法术了”。
    霍俐一面暗自好笑一面大为安心。
    瞬间召唤，可以用法术绑定一件小物品——包括魔法物品，并无视任何距离，哪怕位于不同位面，也能将其召唤到身旁。
    这个法术比通晓传奇术更为昂贵，需要一颗至少一千金币的蓝宝石。
    卓姆吉的名气要小一些，不过也是传奇大法师，据说还是从其他位面旅行而来。

 第141章

    霍俐记下名字，又有一位可以穿梭位面的法师。
    最后一个法术无效结界，属于卡尔擅长的防护学派法术，是一个相当复杂，但也因此格外灵活的强大保护型法术。
    如果连续一年每天施放，可以形成一个永久持续的魔法效果。
    卡尔听上去已经有了倾向，霍俐好奇询问无效结界令他犹豫的地方。
    “施法时间很长，施法材料需要土巨怪的血液，这并不常见。”
    霍俐果然没有听说过。
    她已经挺久没有翻《瓦罗的怪物指南》，决定把阅读重新列上日程。
    介绍完自己的法术，卡尔话音一转，问霍俐是否有精力同时再学一个一环的法术。
    霍俐已经可以很熟练的掌握魔法飞弹，自觉没有问题：
    “不过，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卡尔：“因为魔法飞弹。”
    霍俐点点头。
    自己刚才提到用魔法飞弹击碎死灵法师的下巴，所以卡尔认为她有余力可以再学一个一环法术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卡尔表情严肃起来，
    “魔法飞弹不算少见，如果你面对一位法师，对方可能也会使用这一法术。”
    “所以，我决定给你的清单添一个护盾术。当你成为魔法飞弹的目标时，魔法屏障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霍俐脸颊微热，却说：“怪我自己多嘴。”
    卡尔笑了：“应该要谢谢你自己才是。”
    不过，他并没有带护盾术的法术卷轴，需要等到明天。
    接下来的时间里，霍俐继续练习迷踪步，生活似乎一下子又被拉回正轨。
    .
    直到准备离开时。
    图书馆前台旁，瑞沙厄细长的眼睛眯着，嘶哑的开口：
    “霍俐，你不是忘了什么吧？”
    霍俐暗呼居然完全没有想起瑞沙厄，朝卡尔道：
    “你先走吧，我恐怕要和他说很久。”
    瑞沙厄哼一声，拿出小笔记本：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不要说的好像你想和我说多久都可以的样子。”
    霍俐：……“你放心，我会尽量简短，挑重点来说。”
    瑞沙厄：“由你判断的重点吗？这可不行。你不能遗漏细节。”
    霍俐：……到底要怎么样？
    她无奈，先和卡尔道别：“明天见。”
    瑞沙厄仍在喋喋不休：
    “细节不是辅材，而是主料。只有通过细节，才能发现更多秘密…”
    霍俐：“知道了知道了，你的传送门呢？”
    瑞沙厄随手划出一道传送门：“你居然还没有记住吗？在二楼。”
    他走进面前的传送门，光圈随他身影一起消失。
    霍俐：……这厮是故意的。
    --------------------
    第73章 欠款
    霍俐又好气又好笑的爬上二楼。
    再见到瑞沙厄，他已经摆出主人的姿势，半坐半卧在软垫中：
    “哦呀，看看这是谁来了。”
    霍俐：……几分钟在楼下堵人的不正是你吗？！
    她拿出戒指，忍了又忍，走上前递给瑞沙厄。
    戒指不小心从手里掉了出来，准确的朝他宽宽的蜥蜴鼻子自由下落。
    瑞沙厄在空中轻松捏住戒指，瞄了眼霍俐。
    “手滑。”霍俐一脸诚恳，
    “你抓的可真准。”
    瑞沙厄哼了声，把戒指随手塞到垫子下：“你用戒指做了什么？”
    霍俐：“卡萨兰特的悬赏，任务内容需要保密。我这次和其他佣兵合作，他…们特意强调了，不能对任何人说。”
    “哦，当然！”瑞沙厄眼睛亮了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霍俐：“保密！任何人！”
    瑞沙厄眯起了眼睛：“你使用戒指…整整七天。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公平的对价。”
    霍俐抿着嘴，没说话。
    瑞沙厄语气又循循诱导起来：“任务内容保密，并不意外着做任务时看到的事情需要保密。任务内容无外乎是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你不必说这些，只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霍俐被绕了进去，片刻才说：“书龙之宝的借书规定，一定是你亲自定下的吧。”
    “那是当然。”瑞沙厄说，“不过这和任务有什么关系？”
    霍俐：一脉相承的咬文嚼字！
    霍俐：“这么说来，我没有使用戒指七天。我虽然一直拿着它，但只有跨年夜那天用过。” 她说着一顿，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就才又用了一次。
    “哦呀。”瑞沙厄盯着霍俐，“看来并不是这样。”
    霍俐：“你知道什么？”难道那封短信是瑞沙厄寄来的？
    “算了，我不追究，我只对任务当天感兴趣。”瑞沙厄哼一声，
    “这么一说，对你更划算了。”
    霍俐被自己气到，瑞沙厄怎么会免费寄来一段信息：“让我想想。你别打断我。”
    她没有被瑞沙厄的钻空子歪理说服，不过倒是可是说些已经公开的，比如卡尔就知道死灵法师的事，可惜她不清楚具体都有什么。
    至于加雷斯，他嘴上说着保密，不还是一桩桩一件件的记了下来，肯定一转身都递给了议会领主。
    想到这儿，霍俐终于记起来，加雷斯还没有付钱呢！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不要再见面，但这不是拖欠自己卖命钱的借口！！

 第142章

    “啊，看来你下定决心了呢。”瑞沙厄笑着舔了舔牙齿。
    霍俐瞥了他一眼。
    俗话说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但也不能用自己的愤怒便宜了瑞沙厄。
    她使用拖字诀：“我得回去整理一下，我刚刚从看到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跟加雷斯讨要工钱的同时，顺便确认一下哪些是公开的可以说，哪些不能说。
    瑞沙厄：“听上去，你看到那个仪式了。”
    霍俐一怔，这也是公开的事？
    那种邪恶的仪式…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厌恶的皱起眉毛。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等看。”瑞沙厄眯起眼睛，高深莫测的拖着长音，
    “不过，等的越久，我对你会说些什么的期待，可就越高哦。”
    霍俐：“哈？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涨价吧？戒指已经还给你了，价格不就应该是固定的了吗？你这算不算是坐地起价啊？那我可现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神秘大人物的氛围碎掉，瑞沙厄被一连串的问题拍了一脸，愤怒的打断她：
    “这是利息，你懂么，利息！想要有时间就得付利息！”
    霍俐：“我们之前的交易怎么说，我可是…”
    “我累了，要休息。”瑞沙厄挥挥手，“你不准备说悬赏任务的话就快走。”
    霍俐从善如流的溜了。
    .
    在断戟酒馆前，霍俐迟疑了下，还是推门而入。
    酒馆人不算多，她没有见到加雷斯，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走向挂着悬赏的软木板。
    上面已经不见了那张昂贵的羊皮纸。
    卡萨兰特的悬赏完成了，或是被取消了。
    既然来了，霍俐干脆又看起其他任务，越看越好笑。
    最常见的任务是找线索——其中超过百分之八十是关于偷情的。其他的还有：处理屋顶的鸟窝，清理后院的蜂巢，以及一些跑腿任务。
    冒险任务少之又少，零星几张找雇佣兵探索遗迹的，都在告示板的最底一层，看上去在那里待了没有二十年，也有起码十年。
    至于赏金，加雷斯拖欠的六十金币可以击败这里任何一个的悬赏。
    当然，前提是她能找到对方，把这笔工钱讨要回来。
    正想着，霍俐余光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人走过，转过身，却发现只是酒保回到吧台后。
    也许加雷斯是这里的熟客？她试着向酒保形容了一下他的特征。
    酒保：“你是指加雷斯吧？他可能晚点会来，也可能不会。你叫什么？找他什么事？我会帮你转告他。”
    霍俐却犹豫起来。
    之前愤怒也好，赌气也罢，是她先说的不要再联系，现在却要酒保帮忙传话。
    “先不用了，不用告诉他。”霍俐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杀了回去。
    她可是为了讨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还是我。请帮我告诉加雷…”
    “呦，加雷斯！”酒保举起毛茸茸的大手，朝门口打了个招呼。
    霍俐转身：这么巧？
    “这位姑娘在找你呢！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已经问我第二次了！”酒保声音超级大的说。
    霍俐：这么不巧！？
    加雷斯眉毛一扬：“有女士找？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他走近，靠在吧台，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深情，“希望没有让你等的太久。”
    霍俐：……你可还真是老样子。
    酒保：“你还是老样子吗？姑娘要喝点什么？这杯必须要加雷斯请，你尽管挑好的。”
    霍俐谢绝酒保，冲加雷斯扬起下巴：“我们出去说。”
    加雷斯嘴角噙着笑：“先不用给我倒酒了，今晚我也许不会回来。”
    酒保哈哈笑了起来。
    霍俐瞪了加雷斯一眼，这人真是，亏她刚才还纠结了几个脑细胞。她径直冲出酒馆，看到加雷斯好整以暇的走出来——离开前又和另外一个人打了声招呼，气得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为这个生气不值得。
    加雷斯跟着霍俐走到酒馆旁，在巷口站定：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不用到巷子里。”
    霍俐：“你在怕什么？”
    加雷斯：“我怕你一会觉得担心，又不好意思开口换地方。天可是就要黑了。”
    霍俐一愣。
    加雷斯：“找我什么事？”
    霍俐：“我没有在找你！”
    加雷斯挑了下眉。
    霍俐：“咳。说好的佣金呢？如果你不付我钱的话，我可不会为任务保密。”
    加雷斯：“已经付给了法师秩序公会，他们回复你入会申请的同时，会寄给你支票。”
    霍俐再次愣住。
    加雷斯：“这次不会抽取提成。如果你改变想法，可以随时告诉我。不过公会那边，需要你自行确认。”
    霍俐语带讥讽：“怎么随时告诉你？”
    加雷斯像是没有听出来：“和这次一样，来断戟酒馆，通过奥姆——那位酒保联系我。我也可以给你另一个地址。”
    霍俐：“不用了。”
    二人沉默片刻。
    加雷斯重新开口：“除了佣金，你还有其他事找我吧。”
    霍俐抿着嘴，令人不快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是这种，对方掌握更多，能够看穿你，可以主导你，虽然结果没差但他做这些前不会询问你的意见。

 第143章

    霍俐几乎要以为，加雷斯因为假面舞会当晚没能把自己的面具扒下，才会有后续的种种，一切都是为了宣告他才是任何关系的控制者。
    但关乎的事情严肃，加雷斯的态度坦然，又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
    霍俐心情更加复杂。
    加雷斯很有耐心的提议：“这里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霍俐：“我需要知道上次任务，哪些地方可以说，哪些不能说。”
    加雷斯思索片刻：“你和瑞沙厄的交易。”
    霍俐哼了声：“你又猜中了。”
    加雷斯笑笑，仍然听不出讽刺的样子：“我很擅长猜谜。”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真的需要找个更好的地方。”见霍俐没有回应，他又说，
    “回断戟酒馆。地窖的环境不算好，但是足够安全。”
    天已经暗了下来，霍俐说：“不，我得回家。德…监护人会担心我。”
    加雷斯定定看着霍俐，似乎因为天黑，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她。
    霍俐：“明天。早上九点前。地点还在这附近好了。”
    加雷斯声音更低：“你并不是在询问我。”
    霍俐心里说了句彼此彼此：
    “我觉得我挺有诚意，我完全可以不考虑保密…。”
    加雷斯打断她：
    “八点，来断戟酒馆。”
    --------------------
    第74章 受害者
    一早，霍俐斗志昂然来到断戟酒馆。
    酒馆没有开门。
    她一直等到钟楼敲响八点，加雷斯才不紧不慢的绕过街口。
    他下巴泛青，头发绝对没有梳，甚至抓都没有抓，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有两撮足够长的头发没有被收进发圈里——让霍俐差点原地多出一个强迫症。
    加雷斯打着哈欠：“你很准时。”
    霍俐：“你也是。”
    加雷斯慢吞吞的找着钥匙，霍俐从不爽到耐心盯着他，倒要看看他能找到什么时候。
    他抬眼扫了下霍俐，摸出一把黑色的金属钥匙：
    “原来一直在这里。”
    霍俐忍耐：“太好了。”
    酒馆里安静的不可思议。
    霍俐看着一张张倒放在桌上的椅子，上手搬起一把：“在这里说？”
    加雷斯：“地窖。”
    霍俐放下椅子，乖巧跟上。
    坐在小屋里的圆桌旁，加雷斯看上去有些不快：
    “说吧。”
    霍俐不解：“应该由你来告诉我吧。”
    加雷斯：“你想要知道什么？”
    霍俐：“你知道的事。”
    加雷斯：“太笼统了。”
    霍俐：“关于卡萨兰特小姐失踪，已经有死灵法师和仪式的事传了出来，可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只要一个人想探听，总能打听到点什么。不过，我更想听听你知道的前因后果，我是指理查德·银手的完整版本。”
    加雷斯：“我不知道你的胃口原来这么大。”
    霍俐本就是狮子大开口，此时立刻让步：“那就是守望者的版本。”
    加雷斯：“这个月底，你便能知道。”
    霍俐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应该示弱：
    “我不清楚瑞沙厄知道什么，通过我告诉他的事又能拼凑出什么——他是一定会询问细节到底的。所以，倒不如给他一个完整的故事，毕竟这些事从守望者那里也可以知道，我只是提前说给瑞沙厄。”
    加雷斯：“这是你和瑞沙厄的交易。”
    霍俐：“瑞沙厄帮了我们一些忙，石室中的机关，可以算是他的…功劳。”
    她语气放软，“我们是一起做任务的伙伴，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加雷斯：“第一，我们只是雇佣关系。”
    霍俐可怜兮兮的眨了下眼睛。
    加雷斯看着她：“第二，昨天你可并不是征求的态度。”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霍俐没忍住：“因为你把我蒙在鼓里！”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个仪式有多可怕你没看到吗？你还让我在守望者那里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
    加雷斯：“你刚才可是很…克制。”
    霍俐：“我是克制了，但也没有用啊。”
    加雷斯笑了声，唇又迅速压成一条直线：“其实是有用的。”
    霍俐：“？！”
    霍俐：“我也认为我们的合作，两次，都很愉快。”
    加雷斯：“我很抱歉霍俐。”
    霍俐愣住，看向加雷斯。
    加雷斯：“我应该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这个任务，并不适合你。”
    霍俐嘴里一苦：“是我要求加入的。而且你说的对，我们只是雇佣关系。”
    加雷斯：“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霍俐：“是的。没关系。”
    她没有表露出来，但她知道，加雷斯已经重新主导了对话。
    加雷斯：“谢谢你霍俐。既然这样，我来说说你可以知道的事。事实上，这个任务，除了你末日教派教徒的身份——这也是你不想告诉队友的事——其他的，都不算秘密。”
    霍俐：“包括你和青久？”
    加雷斯：“包括加雷斯和青久。”
    霍俐若有所思：“我想我理解你的意思。”
    加雷斯笑笑：“我的身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过，我知道你不想告诉队友的一件事，你也知道我不想告诉别人的一件事，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第144章

    霍俐看着加雷斯。以他的身高嗓音和外貌特征，很难和另一个人混淆，这恐怕只是他拉近二人关系的手段。
    她还是微笑点点头，以示感激。
    .
    加雷斯似乎终于满意，开始梳理任务始末。哪怕霍俐心情依然复杂，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找对了人。
    “末日教派既是嫌疑人，也是受害者。
    “除了‘搭扣’，无法确认其他人身份，但多个剧团有成员失踪。”
    至于他们真的是以剧团为幌子，还是先加入剧团，后来才成为末日教派的教徒，则没有足够信息可以确认。
    目前，卡萨兰特寻人的悬赏任务已经撤下，同一时间结束的，还有狗头人营地的寻宝任务。
    加雷斯：“你应该知道那个任务，整个深水城的注册佣兵都收到了守望者和城卫的协助要求。”
    霍俐：“同时也是追寻被盗宝物的任务，悬赏人是匿名，不过，现在人们应该可以猜到那也是卡萨兰特勋爵。”
    加雷斯：“的确是卡萨兰特，他们的家族墓穴被破坏，盗走的物品中包括一本被封印的书。勋爵并不清楚书的内容，不过既然被先祖封印，他也不愿声张。卡萨兰特家族历史悠久，很久以前曾信仰米尔寇，死亡三神之一的白骨之神，也曾有过死灵法师。”
    勋爵那话真的有人信吗，霍俐哼了声：“被偷的书不会就记载着什么奇怪的仪式吧。”
    而且，卡萨兰特不是崇拜魔鬼吗？还是说，要想家族历史久，就得什么都信点？
    “你知道卡萨兰特的仪式书？”
    “书被找到了？”
    “没有。不过，我们怀疑是末日教派拿走了卡萨兰特丢失的…书。”
    霍俐仔细看了眼加雷斯。他似乎仍在试探，两天前的便签到底是不是他寄的？或者，这只是他的职业习惯？
    加雷斯已经重新回到悬赏任务。
    收到线索后，守望者在死城无名墓穴发现了奇怪的仪式。
    法师秩序公会协助，辨认出那是死灵法术，可以用于和死者沟通。但这里的仪式更为复杂强大，法师怀疑，用这个仪式，甚至可以和陨落的神明对话。
    ——这引起了深水城公开领主的注意。
    这似乎并不是末日教派第一次举行此类仪式。
    而他们绑架卡萨兰特小姐，大概是因为她的家族血统使她成为更好的通灵媒介。
    仪式本身对媒介有伤害。
    仪式后，媒介有可能始终能够看到灵界，受到困扰，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们没有预料到，最后一次仪式会出现大问题。
    不仅仅是卡萨兰特小姐，所有参与仪式、妄图和神明对话的末日教派教徒，全部成了牺牲品。
    霍俐定定看着加雷斯，如果便签的来源是他，他应该知道，意外背后有另一只手。
    加雷斯挑下眉毛：“你注意到奇怪的地方了吗？”
    霍俐想想，没有提及便签，毕竟自己无法确定那段影像中对话双方的身份，只说：
    “如果仪式来自卡萨兰特丢失的书，地点又重新回到卡萨兰特庄园，那里应该举行过更多次仪式才对，怎么会出现意外。”
    加雷斯：“也许这就是封印那本书的原因。”
    霍俐：“你们早就有猜到了这个可能？！”
    加雷斯：“不，很可惜。我们并没有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直到意外发生。现在，卡萨兰特庄园下的秘密地窖已经被重新封锁。”
    ——狗头人的任务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而领主也就是加雷斯直到卡萨兰特小姐失踪才接手。
    霍俐狐疑的看着加雷斯，如果“意外”不是值得奇怪的地方，他刚才的问题是指什么。
    “太顺利了。”加雷斯身子向前倾了过来，
    “太顺利了，霍俐。”
    加雷斯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找到失踪的人可不容易，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几率越低。但是卡萨兰特小姐失踪后的…我们算第三天好了，有人突然找到了她的线索，还精确的指向死城。”
    霍俐盯着加雷斯，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加雷斯：“守望者确认线索时，因为对方是提夫林，特意多留意了些。这位提夫林行动轨迹固定，新年后每天前往书龙之宝。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霍俐，你的提夫林队友，不了解你…的一些情况的队友。”
    霍俐手脚发冷：“你在怀疑我？”
    “不。” 加雷斯坐直，“这个我倒是可以确定，你只是被卷入——或者说自愿跳入漩涡的佣兵，甚至可以被称为受害者之一。”
    霍俐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你也称呼末日教派的信徒为受害者，但他们仍然是嫌疑人。”
    加雷斯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我认为你是嫌疑人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说话。”
    霍俐：“那你的意思是。”
    加雷斯：“还是那句话，事情太顺利了。发现仪式不过五天，缺少的一块拼图——仪式的来历，就自动送上门来。我们都清楚这里有另外一方的参与，而这个事情的最大受害者卡萨兰特勋爵，哼，肯定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无辜。”
    霍俐恍惚，觉得加雷斯和德尼斯一定能谈的来。
    加雷斯：“可是他掩藏的很好。不出意外，这个月底，守望者就会结束所有调查。”
    霍俐：“那本仪式书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第145章

    让这种东西流落在外根本就是个安全隐患啊！？
    加雷斯：“我很高兴你也注意到了这点。我们在现场没有看到一本书，守望者重回地窖也没有找到任何书。卡萨兰特勋爵认为这本书在仪式中损毁，既然苦主都不再追究，我们也没有理由再找下去。”
    霍俐：“……”
    费伦就没有危害公共安全罪之类的条款吗？这让普通人——尤其是知情的普通人——生活得很不安心欸。
    霍俐被加雷斯盯得有些发毛：“你不相信他。还要继续找仪式书？”
    加雷斯：“我知道你也会感兴趣。和瑞沙厄谈的时候，想办法从他那里探听到点什么。”
    霍俐：“我试试，但是不能保证。等等，我并没…”
    加雷斯：“祝你好运。希望我们这次也合作愉快。”
    他站起身，朝霍俐伸出手。
    霍俐：…我还没有答应。我只是个想安心生活的普通人！
    不过说实话，她确实有些好奇，也的确打算问问瑞沙厄。
    加雷斯帮她梳理了任务始末，更告诉她许多细节和猜测。按瑞沙厄的话来说，是支付了额外的交易对价。
    ——虽然最后看来，他也许是另有所图，行为上也有一些令人不快之处。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霍俐握住加雷斯的手：“我会努力带来好消息的。”
    --------------------
    第75章 献祭者
    看着面前愤怒的金色龙裔，霍俐很想挖耳朵。
    “我需要你亲眼看到的细节，而不是推测！”瑞沙厄声音嘶哑，
    “你昨天做的就只是把原材料毁掉再端给我吗？烹饪出结论的应该是我！”
    天可怜见，她不过才开了一个头！刚提到卡萨兰特丢失了一本被封印的书，而书里可能记录着地窖里的仪式。
    她还没有转述从加雷斯那里听说的别的法师对仪式本身的猜测。这加上自己经过足足三层处理的信息，如果真的说出来，瑞沙厄不会要当场气炸了吧。
    霍俐只好老老实实说起亲眼在地窖看到的事情。
    ——感谢她的记录习惯，大部分细节还很清晰。
    令她颇感无奈的是，相比较仪式背后的黑手，瑞沙厄明显对密室机关更感兴趣，甚至连两个石像鬼雕塑的模样都要听。
    霍俐勉强应答，在被问到尖嘴那只的鼻子长什么样子时，终于无奈说：
    “谁会在意那个啊！”
    “这可是重要的参考！”
    瑞沙厄居然直接画出速写，可惜鼻子那里留下一小块空白。
    霍俐：…你是什么地下城城主吗？
    她把仪式细节留到最后，形容完眼睛状的魔网波动，问道：
    “你认为那是什么法术？”
    瑞沙厄今天似乎对问题格外敏感，瞄了一眼霍俐，干脆回答：“无法判断。”
    霍俐：“我从…守望者那里听到些，他们猜测仪式是死灵法术，可以和死者沟通。”
    瑞沙厄：“哈！人还没死呢就和死者沟通？”
    霍俐：“卡萨兰特小姐是媒介，他们猜测甚至可以通过仪式和陨落的神明直接对话。”
    “唔？”瑞沙厄眯了眯眼睛，“这又是谁的猜测？”
    霍俐：“…还是守望者。”
    “哈！”瑞沙厄再次失去了兴趣，
    “先告诉我石台上的献祭品是怎么布置的。”
    霍俐：“献祭品？”
    瑞沙厄：“那些肉块，还没有变成劣魔前的肉块。”
    霍俐庆幸自己是坐着的：
    “我一直注意着中央的卡萨兰特小姐，没有观察其他…人。他们是献祭品？”
    “如果你更注意观察的话，我也许能做出判断。但是现在…”瑞沙厄哼了一声，“不能确定。”
    霍俐：“你刚才直接称他们为祭品。”
    瑞沙厄：“你认为这是什么？是个意外？这也是守望者的猜测？”
    霍俐知道这不是个意外，而是末日教派内部的派系倾轧。斗争致死本就足够恶劣，但是献祭，那是把人直接看成牲畜，更残忍，更可怕。
    她想了想，有意说：“看上去的确是个意外。”
    “很多时候，也许事情没有什么原因可言。一切都是随机的，是神抛下的硬币，掷下的骰子。”瑞沙厄咧开嘴，蓝色的飞叉舌头舔舔牙齿，
    “但意外是最无趣的解释，背后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在得到确定的证据前，我绝不会认为一件事的发生是意外。”
    霍俐一时不知道瑞沙厄这是在反抗命运呢，还是纯粹想给自己漫长的生命找点乐子。
    也许两者都有。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霍俐顿了下，
    “原来你也能说出挺有道理的话。”
    “你是刚认识我吗？！”但瑞沙厄看上去心情挺愉快。
    霍俐立刻趁热打铁：“所以你认为这个仪式是什么？”
    瑞沙厄细长的眼睛盯着霍俐：“我需要更多细节，可惜你没有记住。”
    霍俐叹口气，跳过“祭品”布置，补充更多劣魔和卡萨兰特小姐的情况。
    ——回忆起来有些痛苦，但是平铺直叙的说出来后，那些恐怖居然又少了点。
    霍俐：好像把瑞沙厄当成免费的心理垃圾桶了？
    她终于讲到战斗，瑞沙厄却越来越没有耐性：“这不太对。”

 第146章

    霍俐：“我的记忆和事实也许有偏差。”
    瑞沙厄眯着眼睛：“不是你的问题。先继续。”
    霍俐把剩下的内容说出口，接着犹豫说，她认识那位死灵法师。
    瑞沙厄：“那只是死灵法师操作的躯壳。”
    加雷斯也说过类似的话，霍俐沉默片刻，总结时重新说起那个猜测：因为战斗中遇见了死灵法师，仪式是死灵法术的可能性也更高。
    “死灵法术也许是邪恶的法术，但绝不是随意浪费的法术。”瑞沙厄响亮的啧了一声，
    “二十多个灵魂，二十多具尸体，就这样随意的扔在那里？没有死灵法师会这么做。”
    霍俐把“所以是个意外”吞进肚子：
    “如果能看到卡萨兰特被封印的书，也许就好判断这到底是什么仪式。”
    瑞沙厄瞥了她一眼：“你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霍俐大方承认，不过原因是：“听说死灵法术很值钱。”这是青久说的。
    “只是因为这个？”瑞沙厄盯着霍俐，眼神里写满不信。
    霍俐：“正经人谁学死灵法术啊？我学现在的这些都来不及。”
    “正经？！”
    瑞沙厄嘎嘎笑了起来，因为太过突然，听上去有些可怕。
    霍俐：“我的意思是，一般人不会想和死人打交道吧。”
    “大部分时候，死人可比活人好用。”瑞沙厄边笑边说，却带上更多阴森之感。
    霍俐：“那本书，真的记录了死灵法术和死灵仪式？”
    瑞沙厄止住笑，重新定定看着霍俐。
    霍俐：“好吧，我想要找到那本书。我知道这只是推测，但卡萨兰特勋爵和仪式有关系，但这本被封印的书却始终没有被找到。”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瑞沙厄拖长音，“死人更好用。为什么不问问死人呢。”
    霍俐：“？”
    瑞沙厄：“死者沟通啊，这不是守望者也知道的仪式吗？”
    霍俐：“你会死灵法术？”
    瑞沙厄咧开嘴：“我可以借给你用用。”
    看来又是什么魔法物品，霍俐打怵，先不提要和瑞沙厄再来一次交易，这是要她去挖坟？
    瑞沙厄已经走到书架旁，嘴里安排起来：
    “找到他被埋葬的地方，你认识的那位‘死灵法师’。对了，他的头还在吧。”
    “在。但是…”霍俐挣扎，“下巴被我打碎了。”
    瑞沙厄：“为什么？”
    霍俐：“…为了阻止他继续吟唱法术。”之前她已经说过了啊。
    瑞沙厄不可置信的看着霍俐。
    霍俐则再一次为法术存在各种限制感到庆幸。
    眼见瑞沙厄一副准备送客的模样，霍俐趁他说出口前确认：
    “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瑞沙厄哼一声，慢慢坐了回来。
    他皱着眉毛计算半天，抬起眼，从镜片后看着霍俐：
    “你这次告诉了我很多有趣的东西——虽然夹带了些多余的推测。不过，我们的交易并没有结束。”
    霍俐咬了下唇。
    “我欠你一个秘密。”瑞沙厄说完又立刻补充，
    “不能折成金币，也不能折成魔法物品或法术卷轴。”
    霍俐长长的哦了一声：“太好了，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瑞沙厄：“不，你没有。我建议你最好仔细想一想再问。” 他挥挥手，
    “我累了，你先走吧。”
    霍俐挑下眉：“那我要去一楼的传送门，不要去书龙之宝门外。”
    “做不到。”瑞沙厄轻咳一声，勉强解释，“书龙之宝内有位移限制。”
    “这不是你的图书馆吗？”霍俐嘁了一声。
    瑞沙厄一噎：“这是安全考虑，才只能出不能进！你知道这个限制有多难设置吗？！”
    霍俐扁扁嘴，裹紧披风走入传送门。
    .
    她两次提到封印之书和仪式有直接关联，对于这一猜测，瑞沙厄一次不以为然，一次不置可否。
    至于仪式本身，他态度明显，认为这不太可能是死灵法术，更直接称呼死掉的末日教派信徒是祭品。
    除此之外，瑞沙厄也提醒了她，自己还没有和德尼斯见一面。
    ——悬赏撤销后，粉红呋噜大概可以重新营业上演戏剧，她应该问问德尼斯的近况，…也问问“搭扣”。
    瑞沙厄所暗示的挖坟她自然不会去做。但是，她可以去“搭扣”的墓碑前放一束花，如果“搭扣”有葬礼的话…
    她轻轻打了个哆嗦，她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搭扣”会希望自己出现在他的葬礼上吗？
    .
    霍俐重新回到书龙之宝。
    一连两场劳心费神的对话，她终于得到神的怜悯。
    卡尔带来护盾术的法术卷轴，她下午尝试法术准备时，居然只做了一次祈祷仪式，便成功铭刻护盾术，甚至没有机会看到魔法意识中的石板。
    霍俐手里拿着羽毛笔，有些怔愣。
    卡尔开口想要安慰。
    霍俐看着他，仍有些不可置信：“一次就成功了！” 见卡尔表情转为惊喜，忍不住促狭起来，
    “你为什么看上去很惊讶？”
    “根据前两次…” 卡尔话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
    霍俐佯怒：“你不认为我会一次成功？”
    卡尔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模样。

 第147章

    霍俐又笑了：“傻瓜，这个时候只要夸我两句就好了嘛。”
    卡尔立刻道：“你真的很棒，霍俐，你是我见过的最…”他又一次停下，垂下眼，似乎还脸红了。
    霍俐跟着涨红脸，心里暗暗拜托卡尔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这样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让人容易遐想。
    卡尔最后说：“…最好的学生。”
    他根本只有自己一个学生吧！
    但霍俐没有办法再打趣卡尔了，嘟囔着说声谢谢，重新开始学习法术，偏偏又总想抬头去看他。而每次抬头时，又都能撞到他的视线。
    啊！
    霍俐召唤出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专心，卡尔！你在学的可是六环法术！”
    卡尔努力板起脸：“是的，伯恩斯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霍俐重新低下头。
    抄写护盾术时，她却再次想起“搭扣”。
    他并不会护盾术，才被魔法飞弹直接射穿。
    霍俐抿了下嘴。
    该去一次粉红呋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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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幸存者
    粉红呋噜已经恢复营业，暂时还没有重新上演剧目。
    霍俐早上到剧场时，那里只有两位剧团团长在——鲁尼和德尼斯。
    德尼斯先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又半是调侃半是担心道：
    “新年那几天一直没有见到你，卡尔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她说着斜了霍俐一眼：“哪怕和我在一起跨年，他也很孤独的样子呢。”
    眼见霍俐忸怩得说不出话来，德尼斯才慢悠悠说：
    “我也一直在等着你来。卡萨兰特的悬赏任务被撤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霍俐其实没有确定，卡萨兰特小姐的那一把金发，是算任务成功，还是任务失败。判断标准似乎是由悬赏者——也就是卡萨兰特勋爵决定，先说了一定到手的赏金：
    “我原本以为那晚是合作，没想到只是雇佣关系。收到支票后，会和卡尔的线索赏金汇在一起。”
    德尼斯：“这是你的佣金。”
    霍俐：“我那天可穿着你找来的制服。”
    尽管得到加雷斯允许，但霍俐不愿让卡尔和德尼斯担心，之前没有告诉卡尔太多细节，现在对德尼斯也只说了同样简短的版本。
    叙完任务，德尼斯抿下嘴，告诉霍俐“搭扣”去世的消息。
    “是个意外。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德尼斯眼睛垂了下来，
    “葬礼是守望者为他举办的，鲁尼昨晚告诉了我们。‘搭扣’在深水城只有一位叔叔，但几个月前去世了，他从没有和我们说过。”
    虽然已经知道“搭扣”去世的事情，霍俐心情还是再次沉了下来。
    她安抚的摸着德尼斯的手背，约定一起去悼念。
    .
    死城
    霍俐跟着德尼斯，在一处墓室前停下。
    “搭扣”被发现时，身边有其他无法辨认身份的尸体，虽然鲁尼后来提供了他的身份信息，他还是被一起葬在路的尽头。
    墓室里一块新碑上刻着无名旅者旅途终止的日期，以及“搭扣”孤零零的名字：
    本尼迪克·坦纳
    德尼斯放下一小束风干的风蜡花——这是死城最常见的花，有着粉白色的细小花瓣。
    “你还好吗，霍俐？”
    霍俐这才发现自己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没事。”她放下花束，
    “本尼，‘搭扣’的名字是本尼？”
    “嗯，不过没人这么叫他，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霍俐看着墓碑上的那个名字，鼻子有些难受：“我们无法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德尼斯一只胳膊搂住霍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感觉好点吗？”
    霍俐：“明明应该是我来安慰你才对。”
    “你陪我来就是安慰。”德尼斯笑了下，“既然我们还站在这里，要过好这天才是。”
    霍俐努力露出一个笑脸：“你说的没错。”
    .
    来到书龙之宝，霍俐依然低落。
    她很想和人聊聊，但没有办法对卡尔说出口。
    ——她有太多细节没有告诉卡尔。
    面对卡尔的关心，她只能说出和德尼斯一起去了死城。
    对瑞沙厄更是没什么可说的——他肯定会让自己心情更糟。至于艾林，霍俐看着他一脸兴奋的介绍着歌吟之剑的新歌谣，心里默默叹口气，艾林估计会一五一十或者添油加醋的把听到的事都告诉瑞沙厄。
    她还是回家写下来吧。
    .
    霍俐晕头胀脑的经过断戟酒馆。
    那里和往常一样，透着暖黄色的灯光，隐约传出的吹牛皮的声音。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她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酒保奥姆一眼看到霍俐，高声说：“哟，还找加雷斯？”
    不等霍俐回应，他冲吧台靠里的位置说：“之前那位姑娘又来找你了！”
    原来加雷斯已经在酒馆。
    他站起身，一下子显得高大起来，朝霍俐挑下眉，笑得轻浮：“这么快就等不及来见我？”
    回应他的是霍俐的泪眼。
    奥姆碰的放下酒杯：“加雷斯？！你对姑娘都做了什么！？”
    加雷斯一愣，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霍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难过起来，连忙对奥姆解释：“不关加雷斯的事。是我自己…”

 第148章

    奥姆颤抖：“你…你对加雷斯做了什么？！”
    霍俐噎住：……你看他长多高，再看看我，我能做什么？
    加雷斯已经走到霍俐身旁：“先来这边。”
    两人到了地窖，霍俐早已飞快擦干眼泪，恢复平静。
    加雷斯重重呼出一口气：“发生了什么事？”
    霍俐：“我今天去看了‘搭扣’，在死城。”她哽了下，
    “他和其他…教徒，葬在一起。”
    加雷斯：“我听说了。”
    霍俐鼻子重新堵了起来：“我才知道，他叫本尼。”
    加雷斯头发看上去更乱了：“这又是因为什么？”
    霍俐终于找到一个知道前情细节的人，一口气吐了出来。
    本尼是那天指引她去末日教派“邀请”的黑衣人，原来他就是“搭扣”。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教我一个新人那么多，还把卡萨兰特小姐的事告诉了我。那其实不应该是我能够知道的，这样看来，他应该出于好意。
    “我认识‘搭扣’已经好多个月了，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就连你那次提起他时，我也没想过要问一下。我哪怕问过一次呢。
    “如果我知道他的名字，能早点意识到‘搭扣’就是本尼，也许，也许就有机会告诉他，末日教派很奇怪，不要参与他们的事，不要去…”
    她说着说着又抽噎起来。
    加雷斯突然走近，把她举高，松开手，又接住放回地上。
    霍俐被失重感一激，落到地上立刻退了两步：“你干什么！？”
    加雷斯：“好点了吗？”
    霍俐：？
    加雷斯：“用这个方法，每次都能让青久不哭。”
    霍俐：“青久那个时候多大？”
    加雷斯：“最后一次这么做应该是在十几年前？”
    霍俐：……
    加雷斯挑下眉：“你瞧，还是很有用。”
    霍俐很想吐槽，但眼泪的确是被吓了回去。
    加雷斯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拉开一把椅子：
    “和卡萨兰特小姐一样，‘搭扣’，或本尼，他的意外，并不是你的错。”
    霍俐：“这不一样。”
    她只远远见过卡萨兰特小姐两次，但是本尼…虽然她也不算熟悉，却是可以直接接触到的、可以说上话的人。
    加雷斯：“首先，末日教派的本尼不一定便是‘搭扣’，他可能使用其他名字。”
    见霍俐还想说什么，加雷斯做了个手势让她听完：
    “其次，本尼向你介绍了死灵法术。他知道这里涉及的风险，加入末日教派是他自己的选择。”
    加雷斯最后说道：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了解有时人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内疚。但你并不是末日教派的信徒，并没有过错，也并不需要责备自己。”
    霍俐慢慢点下头。
    她模糊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从另一个人那里听到，似乎更清晰，也更有说服力。
    “谢谢你，加雷斯。”霍俐又补充了一句，
    “你真的是一位非常好的人。”
    加雷斯响亮的啧了声。
    霍俐：“是真的，我很感激可以和你说这些。从死城回来后，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莫名其妙低落了挺久。听你说出来，才发现那种感觉是内疚。”
    加雷斯摸下鼻子：“你没有和你的提夫林小男友说这些吗？”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居然还不是吗？”加雷斯轻哼了声，“你很信任他，为什么不说说看？”
    “我都没有和他说末日教派邀请的细节，又怎么能说这些？” 霍俐声音小了些，
    “而且，他会觉得我很奇怪吧，自以为是，把一点小事放大又很戏剧化什么的。”
    加雷斯嘴角抽了抽，最后叹口气，“还真是年轻啊。”
    虽然霍俐很感激加雷斯，但仍不喜欢他这种带着评判的口吻：“年轻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很明显吗？”加雷斯说，“你们年轻，所以才有时间慢慢来…”
    他突然站起身：“真是的，我毕竟也是个佣兵，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不允许再说因为我是个好人。事实上，今天别再问我任何问题了。听清楚了吗？任何。”
    霍俐点点头：“你想知道瑞沙厄说了些什么吗？这个不算问题吧！”
    加雷斯眉毛拧到一起，重新坐下：“说吧。”
    霍俐收好情绪，尽量不掺杂自己的判断，原本复述了瑞沙厄的话。
    加雷斯没有插话，也没有询问问题，听完后只是点点头：“我们先走吧。”
    回到酒馆一层，霍俐被压下的问题还是冒了出来：“你之前说的‘这不是很明显吗？’到底是指什么？”
    加雷斯装作没有听到。
    霍俐：“是指我们表现得很明显吗？是我，还是他？”
    “我不能，也不想，负责你的情感问题。”加雷斯坐回吧台，
    “奥姆，请帮我倒满。”
    奥姆拿着一大扎啤酒，却对霍俐说：“别看加雷斯这样说，他其实一直是个负责任的好人。”
    加雷斯：……
    霍俐干巴巴的取笑了下加雷斯，离开断戟酒馆，注意力被迅速另一个念头占满。
    .
    回到自己房间，霍俐拿出每日复盘用的笔记本，低头看着抽屉。

 第149章

    最里面，隐身吊坠被小心的放在手帕上。
    她一起拿了出来。
    很明显吗？
    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个还回去？
    她还记得瑞沙厄破冰之门的最后一个问题，那大概是为轻羽准备的，但卡尔当时干脆的选择了否。
    而问题是，“假如一段感情三年后会结束，你还会开始这段关系吗？”
    如果她不知道卡尔的选择，也许还能找到借口，说服自己两人只是同行一段。
    而现在，她清楚的知道，也许不到三年，也许更久，但她总是要离开的。
    当卡尔知道这些，他还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吗？
    霍俐把项链放在掌心，感受吊坠散发的暖意。
    但她得让这段关系慢慢冷下来了。
    --------------------
    第77章 胆小鬼
    霍俐开始试图和卡尔保持距离。
    但这并不容易。
    两人每天都会在书龙之宝相处好几个小时。
    一天，卡尔似乎随意的问起项链。
    霍俐咬了下唇，第二天却戴了另一条相似的锁骨链。
    ——她很少佩戴首饰，为此专门向德卡里奥斯太太借来。
    卡尔眼睛一亮，又暗下去，笑着夸赞：“很好看。”
    霍俐心里又酸又胀，只觉得那项链烫着皮肤，让她连呼吸都变得难以忍受，很快就取了下来。
    每天都能见到卡尔，却要想办法控制自己，原来这么困难。
    霍俐现在只好希望可以尽快学完艾略特列出的法术，和卡尔拉开物理上的距离。
    也许愿望被听见，霍俐学业进展顺利。不过一个十日，她就学会了护盾术。
    “护盾术和魔法飞弹是相反的，意味着它们有相通之处。”霍俐这样为自己解释。
    卡尔一脸喜悦：“霍俐，你真的很有魔法天赋！”
    霍俐一直很想听到如此评价，但是卡尔的这句却令她心里一惊。
    她已经放了一个时钟在两人的关系旁，而她终于显现的天赋更拨快了指针。
    卡尔因为这段经历，认为她同时学习另一个法术，进展会更快。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学会法术，霍俐无法说出心底的愿望。
    事实上，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快些结束这段师生关系，还是尽可能拉长。
    除了二环的迷踪步，霍俐只剩两个一环法术需要学习。
    一个是用过数次的侦察魔法术，另一个是对探索遗迹和研究历史很有帮助的通晓语言术。
    不过几天时间，第二个十日刚结束时，霍俐就掌握了侦察魔法术。
    ——和瑞沙厄的戒指不同，法术本身只能持续十分钟。
    她也终于成功让自己消失在银雾中，位移一小段距离。
    同一天，她收到法师秩序公会的注册批准。
    随信是会员义务和权利详细说明，以及加雷斯提到的支票，由佣兵公会背书。
    她和卡尔一起做的悬赏任务也走到最后一步。
    德尼斯只肯拿十金币，剩下的一百金币由霍俐和卡尔均分。
    德尼斯把霍俐拉到一旁，低声问：“你和…你最近还好吗？”
    霍俐：“我很好，已经重新开始学习法术了。”
    德尼斯：“卡尔太过严厉了吗？他对待法术一向认真。”
    霍俐摇头：“不，我很感激他。”
    “偶尔放松一下。有什么事…”德尼斯抿下嘴，
    “也可以和我说说看。”
    霍俐微笑：“谢谢你。”
    她突然意识到，最后也是要和德尼斯说再见的。
    .
    霍俐开始学习清单上最后一个一环法术，通晓语言术。
    在法术持续的一个小时内，她可以读懂或听懂任何语言的字面意义，但无法理解文字或符号——比如魔法符文——中隐含的非文字讯息。
    霍俐铭刻法术到魔法意识中的那一瞬，感到奇妙的熟悉，似乎直接学会了这一法术。
    她不确定的问了出来。
    卡尔拿出一卷精灵文字。
    霍俐触摸着羊皮纸，直接念出其上记录的历史。
    霍俐念到一半停住，眼睛睁圆。
    卡尔也怔了半响，认真看着她：“霍俐，你应该和一位大法师学习。”
    “让我先学会迷踪步吧。”霍俐垂下眼睛，“和你一起。”
    卡尔无法藏住笑意：“当然。”
    当晚，霍俐在银雾中消失，轻松现身在地窖另一头。
    惊喜过后她心却沉了下去。
    至少到月底吧，还有几天，到月底再告诉卡尔。
    然而，霍俐无需专注法术学习后，便更加有时间观察卡尔，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只好刻意不去看他。
    注意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她又多了个习惯，每天早上去死城。
    在无名墓室，霍俐看着本尼的名字，提醒自己，这才是费伦的底色。
    她可以变得强大——事实上，她正一步一步学会更多法术。
    但她从来没有多么大的野心，学法术是因为想要回家。
    她总是会离开的。
    霍俐放下一朵风蜡花，离开墓室，看到一个令人很难忘记的面孔。
    这天早上飘了些雪，此时已经变成阴沉沉的小雨，但眼前之人淡金色的头发却仍然闪亮，几乎有一层银白的光晕。他的皮肤是带着冷意的灰蓝色，看上去却很温暖。

 第150章

    二人视线相交。
    温和的血色双瞳。
    近距离下，霍俐意外发现对方右眼有些僵硬，似乎无法视物。
    出于礼貌，她点下头便移开视线。
    卓尔却停下脚步：“你也来悼念？”
    声音不高，十分悦耳动听。
    霍俐却觉得那像是冰冷的雨水，一滴一滴飘进自己没有戴好的斗篷，又顺着脖子滑了下去。
    她知道这个声音。
    是收到便签提示那晚，全息影像中的声音。
    是他劝服或制止了卡萨兰特勋爵和另一人的争吵。
    她被找到了？
    也许只是听错了。
    霍俐在牙齿打颤前及时咬住。
    “这里，”卓尔走近几步，看了眼无名墓室，“埋葬着你认识的人？
    就是这个声音。
    她应该逃跑吗？
    霍俐格外后悔没有戴着隐身吊坠。
    不，突然隐身才更加可疑。
    她盯住面前的卓尔。
    对方温和的回望，耐心的等着她的答复，似乎只是偶然遇到。
    霍俐慢慢说：“我没有带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
    “我见过你，在温柔美人鱼。你非常美丽，但我没有足够的钱买你…的时间。”
    卓尔面色一冷，只一瞬就恢复平静，又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并不是我的工作时间。我和你一样，来这里哀悼失去的人。”
    “节哀。”
    霍俐疯狂想着怎样表现才不会令人生疑。
    她希望对方厌恶自己的无礼，从而根本不想记起自己，但又怕做过了头。
    她装作贪婪的盯着他的唇角，又勉强移开视线：
    “我见过几面的人突然去世，我听说后很吃惊，本想顺路来悼念，却一时找不到…她，的墓碑在哪里。雪偏偏又变成雨，真是不走运。”
    她重新看向卓尔，眼中带上些痴迷——这并不难办，他长得非常英俊：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善良给了我很好的回报，在这里遇到你，还可以免费和你说说话。”
    卓尔笑得十分温柔：“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遇到珍视你、爱你的人。”
    霍俐：“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如果那个人知道，你因为和我说话在雨里受凉，他一定会非常难过。”卓尔替霍俐戴好斗篷的兜帽，
    “无论你一会要去哪里，都请路上小心好吗？”
    霍俐目不转睛的点点头。
    卓尔：“那么，快去吧，别迟到了。”
    她心神不宁的离开，又转身望向卓尔。
    他微笑着挥挥手：“再见。”
    霍俐这才离开死城。
    她刚才的自作多情一定非常令人厌恶吧，真是太好了。
    一路走到温柔美人鱼，她仰头望向露台。
    那里幔帐低垂。
    她试图辨别银丝中的场景，是发生在这里，还是在卡萨兰特庄园。
    仔细看了会，霍俐轻轻叹口气。
    别再被好奇心牵着走了，更何况这明显是一个危险的秘密。
    她不能再去死城了。
    .
    霍俐到书龙之宝的时间比往常迟了些。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卡尔自己已经掌握迷踪步，两人的约定已经结束。
    见她抄写卷轴的兴致不高，卡尔提起两天后的仲冬节。
    这将是深冬之月结束后，今年的第一个特殊节日。
    卡尔早在月初和霍俐约好一起过节，不过一个月来霍俐借口专心于法术，一直推迟计划当天的安排。
    现在，卡尔讲到了大市场，温暖的篝火，节日时特别的大麦饼、羊杂冻、一种叫作米萨的发酵甜汤、以及同样经过发酵处理的鲨鱼肉——鲨鱼通过皮肤排出全部□□，包括尿液，所以鲨鱼肉需要特殊处理。
    “呕！听上去好恶心！” 霍俐不知不觉听了进去，忍不住笑着抱怨，
    “你这样说，我根本不想尝鲨鱼肉了。”
    看着卡尔弯起来的眼睛，霍俐决定，过完仲冬节，再告诉卡尔自己学会了迷踪步。
    .
    一晃两天，到了仲冬节。
    这是霍俐第一次和卡尔一起专门庆祝节日，忍不住打扮一番，要德卡里奥斯太太为自己化了淡妆。想了想，还是戴上他送给自己的隐身吊坠，并特意没有戴围巾，露了出来。
    见到卡尔，又被大市场比往常更热闹的气氛感染，霍俐一扫上个月的矛盾心情。
    她决定，既然要一起过节，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卡尔看到霍俐，眼睛亮了起来：“你比舞会那天还漂亮。”
    他又看到霍俐戴着的项链，眼睛弯得比昨天还要厉害。
    霍俐也笑着，说自己要第一个尝试鲨鱼肉：
    “把最困难的放在最前面！”
    可能因为期望不高，鲨鱼肉吃上去像是浓烈的奶酪，虽然不算太合口味，但是：
    “完全没有……那种特别的味道？”
    鲨鱼肉摊前是一位胖乎乎的半身人婶婶，她立刻明白霍俐指的是什么，得意的说：
    “这可是用海石压了整整十二个十日，排干净了全部液体！”
    霍俐把卡尔拉到一旁：“她一说出来，我好像又尝到了点什么味道，不想吃了。”
    卡尔好笑：“什么味道？”
    “你还问。”霍俐轻轻呕了一下，

 第151章

    “不仅仅是味道，还有…液体里面的氨气，”
    她说着一顿，紧张起来，不确定费伦的化学有没有发展到氨气。
    见卡尔似乎知道，霍俐偷偷松口气，继续说，
    “氨是不能吃的！我现在就觉得有点喉咙痛。”
    卡尔笑着接过她手里只咬了一小口的鲨鱼肉：
    “那就一起去排甜汤。”
    二人从中午一直逛到天渐渐黑了下来。
    人们开始聚在篝火前，手里是撕开的麦饼，在火上烘烤出麦香。
    篝火旁还架着一个个铁制或铜质的小桶，里面装着鹰嘴豆零食，除了原味和盐焗，还有蜂蜜味的，蔓越莓酱味的等更多稀奇古怪的口味。
    霍俐从一个个小桶上看了过去，犹豫不决。
    卡尔笑着问：“想吃哪个口味？”
    霍俐想想说：“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我们也去拿几张麦饼一起烤！还有香肠！”
    她已经可以看到香肠在篝火上烤的油汪汪的样子：油脂一滴一滴的渗出，落在篝火上发出噼啪一声。
    她响亮的吞了下口水，转身便朝旁边的摊位走。
    卡尔轻轻拉住她的手。
    霍俐疑惑转过身：“麦饼的队伍好长，我们得快些过去。”
    “霍俐，我们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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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为霍俐点首老歌！
    戀愛大過天 - twins
    .
    學業要緊 我會小心
    喜歡的他卻在左近
    聊聊天竟比考試更專心
    .
    難道沒有他我會更自愛
    何時可戀愛理論為何沒記載
    要哪樣才是應該
    .
    同學愛新鮮戀愛大過天
    想不想也日夜懷念
    連甜夢也不夠甜
    當然現在我未成年讓我膚淺
    只知戀愛大過天
    忘記有益的格言
    自動掠過他眼前
    怎麼閃同學始終會遇見
    第78章 告白
    霍俐眼睛一下睁大，手脚僵硬，呆在原地。
    卡尔走到她身前，仍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霍俐，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
    霍俐声音很低：“为什么…”
    卡尔似乎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手却抓得更紧。
    霍俐微微发抖：“为什么会这样。”
    今天本来可以是完美的一天。
    明天，两个人可以像朋友一样相互祝福，友好分别。
    现在，她是不是和卡尔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卡尔听清了，呼吸一滞，手松开又立刻重新握紧：
    “我也从想过我会如此喜欢一个人，请……”
    他顿住，霍俐眼里闪着水光。
    霍俐迅速垂下头：“对不起卡尔，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卡尔：“不能……是因为我是提夫林吗？”
    霍俐几乎带着怒意瞪着卡尔：“当然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
    卡尔：“那是为什么？”
    霍俐：“对不起卡尔，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
    她真是没出息，居然又要哭了。
    霍俐重新低下头，忍着哽噎，“我们总是要分开的。”
    卡尔：“你要离开深水城？”
    霍俐点头。
    卡尔：“什么时候？”
    霍俐摇头。
    卡尔：“是因为要去遗迹吗？”
    霍俐点头。
    卡尔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可以一起去。就和我们一起做悬赏任务时一样。”
    霍俐：“这不一样。”
    卡尔：“哪里不一样？”
    霍俐吸了下鼻子：
    “这是我自己的事…探索，我只能自己去。”
    卡尔：“为什么？”
    他抓疼了她，霍俐却没有抽出手，仰头看向卡尔，几乎带上恳求：
    “卡尔，你总是要这样问到最后吗？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说！”
    这和他们的第一次争吵好像啊。
    卡尔愣住，松开霍俐的手，表情带着不解，还有难过。
    他没再问下去。
    霍俐垂下头。
    她快喘不过气了。
    卡尔的表情让她被内疚紧紧缠着。
    死城卓尔的话像是一个诅咒，她遇到了珍视自己的人，却让那个人难过了。
    她知道自己会离开，也知道卡尔对自己的好感，不但没有拒绝，还给了他回应。
    她可以不邀请卡尔加入任务，可以不接受卡尔的项链，也可以早点说自己学会了全部法术，两人之间的约定结束了。
    但她却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她舍不得。
    因为她也是喜欢卡尔的。
    那她又是怎么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的。
    太糟糕了。
    好难过。
    霍俐眼前越来越模糊，头低的更深，盯着地面，努力睁大眼睛。
    可不可以让眼泪直接落在地上，不要弄花她的妆，她想在卡尔面前漂漂亮亮的。
    可卡尔还在这儿吗？
    他已经走了吗？
    霍俐终于落下泪来，拼命忍住，又控制不住的变成抽泣。
    .
    她被拥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卡尔在她头顶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第152章

    霍俐呜咽出声。
    卡尔又叹了口气：“被拒绝的可是我啊。”
    霍俐突然很想笑，却只发出另一声呜咽。
    她又想起第一次使用光亮术的时候。
    原来爱人的拥抱是这样的吗？
    好温暖。
    她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住卡尔。
    回应她的是卡尔收紧的双臂，似乎想要将她埋进身体里。
    “卡尔…”
    “嗯？”闷闷的一声，像是从胸口直接传来。
    “…我快喘不过气了。”
    卡尔一下子松开霍俐。
    霍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又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
    卡尔递来一张手帕。
    霍俐连忙接过，仔细擦了擦脸，看着手帕上的黑痕。
    眼妆果然花了呜。
    卡尔板起脸：“不用还给我了。”
    霍俐抬眼看向卡尔，这场景似曾相识，两人一齐笑出声。
    卡尔又长长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真的不想…没有办法告诉我吗？”
    霍俐：“对不起…”
    卡尔：“是因为你想要…告诉其他人吗？”
    霍俐：“不是的！”
    卡尔喉咙轻轻滚动：“会有什么事——也许是时间——让你愿意说出这个原因吗？”
    霍俐睫毛轻颤，这次没有低下头：
    “我不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也会是很久以后。”
    也许，直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回家。
    卡尔嘴唇碰了碰，但没有说话。
    霍俐强调：“很久很久很久以后。”
    卡尔：“你还会继续学习法术吗？”
    霍俐：“会。”
    卡尔：“那我们去买麦饼吧，排队的人似乎少了些。”
    霍俐：好快的转折？逻辑又在哪里？
    她低头笑了下：“嗯。”
    篝火上传来麦饼的香气，麦香迅速变为焦…香。
    卡尔：“霍俐，该翻面了！”
    霍俐：“糟糕！”
    卡尔：“把我的拿去。”
    二人分食了卡尔的麦饼。
    卡尔又撕开霍俐那张烤焦的部分。
    霍俐瞧着卡尔，他似乎被烫了一下。
    卡尔有提夫林血统，可以操纵火焰，也会被烫到吗？
    她看着卡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脸，突然很想把这一刻包在一张麦饼里，以后感到难过的时候，就拿出来咬上一小口。
    但又觉得这只会让她更加遗憾。
    .
    终于还是到了告别的时候。
    霍俐盯着眼前的篝火：“卡尔，我们明天还会在书龙之宝见面吗？”
    “当然。”卡尔转过头看着霍俐的侧颜，“清单上的法术，还有迷踪步没有学完。”
    “我其实已经学会…挺久了。”将近一个十日。
    过了一会，卡尔才低低嗯了声。
    霍俐不敢去看他：“我…是不是应该把隐身项链还给你？毕竟…”
    卡尔语气突然带上怒意，像是是被羞辱了：“我不会收回送出的礼物！如果你不喜欢了，丢掉就好！”
    霍俐终于转过头，看向卡尔：“我不会！”
    卡尔抿了一下嘴，语气柔和下来：“我希望它会对你未来的冒险有帮助。”
    霍俐：“一定会的！”
    卡尔抬起手又放下，似乎想要捏捏她的脸颊，最后只是说：“你嘴边有一小粒东西。”
    霍俐自己摸了下，好像是麦饼上的干香芹。
    卡尔微笑叹一口气，也看向篝火：“明天见，霍俐。”
    .
    第二天，书龙之宝。
    卡尔和霍俐一起对着清单，一条条勾掉书目和法术。
    划下最后一项，霍俐长出一口气：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我真的完成了这上面的全部内容。唔，还差一个系列的课外读物。”
    那是神明的祷告词选集，她一直没有读进去。
    如果不是为了成为更虔诚的信徒，卡尔认为霍俐随意翻看这本就好。
    不过明明是霍俐要看的书，他却读完了一整套——他的习惯是，开始看一本书就一定要看完才可以安心。
    卡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霍俐：“暂时还会在书龙之宝吧。”
    她准备给艾略特写信，也许艾略特会邀请她加入冒险小队，或者再列给她一张清单？
    不过她已经是注册法师，可以独立研究法术。
    在收到艾略特回信前，她准备去法师秩序公会大厅看看，瑞沙厄这里也有更多三环以下的法术卷轴供她学习。
    霍俐看向卡尔：“你要回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了吗？”
    卡尔：“是的。我会给你写信，寄到书龙之宝可以吗？”
    霍俐：“当然。或者直接来。我怎么给你回信呢？寄去法师塔吗？”
    卡尔：“是的。”
    二人都表现得仿佛昨天的告白没有发生。
    霍俐早已取下项链，胸口却又开始发烫，心里也闷闷的，仿佛在叫嚣着抗议着什么。
    大概因为没有再去死城的缘故，她没了提醒，几乎想要卡尔留下。
    卡尔站起身：“希望你一切顺利，霍俐。”
    霍俐：“你也是。”
    卡尔离开了书龙之宝。
    .
    一连几天，卡尔都没有再出现过。
    瑞沙厄也不知又去了哪里。

 第153章

    馆长不在，霍俐也可以直接借法术卷轴。
    但图书馆索引并不清晰或根本没有，艾林甚至说不出法术卷轴有哪些。
    艾林：“你说了，我才能去找找看。”
    霍俐问了火球术和闪电束两个法术。
    书龙之宝都没有。
    她决定干脆给自己放个小假，先慢悠悠翻完了祷告词选集——但除了多认识了几个神明没有记住更多。
    正式读完全部书目的那个晚上，霍俐终于动笔给艾略特写信。
    封好信封，她一时不知道明天要不要再去书龙之宝。
    有些难以启齿是，她本可以把书借回来看，这几天仍会去书龙之宝，完全是怕错过卡尔的信，心里还暗自期望也许他会亲自来。
    但是他没有。
    除了失望，霍俐心底还有些怨恨。
    一个小人说：卡尔真的喜欢我吗？他就这么干脆的放弃了？真的喜欢的话，不应该继续再努努力吗？再试一次，我也许就答应了？
    第二个小人冒了出来：这叫作死缠烂打，你很清楚的拒绝了卡尔。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当时为什么不答应？
    第一个小人：……我是有原因的。
    第二个小人：你不说，他又怎么能知道？
    第一个小人：我说了！只不过没有办法说全。而且我是考虑了卡尔，他不会想要开始一段没有结尾的关系，我这样做对两个人都更好…
    第二个小人：那现在不正是你希望的结果吗？二人保持距离。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她现在的难受也不是假的啊。
    霍俐面冲下倒在床上趴了一会。
    还是爬起来找塔拉玩吧。
    猫爪子是最治愈人心的东西没有之一。
    被塔拉第n次拒绝后，伤透了心的霍俐，第二天还是回到书龙之宝。
    终于，她收到卡尔的来信。
    --------------------
    第79章 咨询
    卡尔的信很简短。
    他问霍俐是否有兴趣来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事关法师学徒的机会，并提供了几个日期选择。
    最后，他说无需回信，当日直接去就好。
    霍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信封是普通的，信纸是常见的，字体倒是一贯的优美，但整封信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卡尔是否有思念自己。
    她气愤的把信拍在桌子上，就算是朋友，也会寒暄几句的吧！
    接着苦笑起来，自己这样反倒像是被分手被拒绝的一方。
    瑞沙厄仍然不在，霍俐带着没看过的一册怪物指南，离开书龙之宝。
    .
    自遇到卓尔，除了和卡尔同行的时候，她都会选择另一条路往返图书馆，避开温柔美人鱼。
    但这天，她决定去法师秩序公会的公会大厅看看，走高路最方便。
    如果她知道会在温柔美人鱼跟前碰到加雷斯的话，一定会绕路的。
    但是加雷斯已经看到了她：
    “好久不见。”
    他穿着墨蓝色的礼服上装——有些皱，没有扣好，里面的丝绸衬衫也不平整，正从温柔美人鱼走出来。
    霍俐抿下嘴，装作没有看见，笔直走了过去。
    “嘿！”加雷斯居然几步追上来，
    “这可有些不够意思，我之前可是安慰过你很久。”
    霍俐停住，毫不掩饰的打量了一下他——依旧胡子拉碴，眼睛带点血丝但还算清亮，倒不像是寻花问柳后宿醉的样子：
    “你现在，是需要我的安慰吗？”
    加雷斯：“如果我需要呢？”
    霍俐看了眼身旁的富丽堂皇的建筑：“我想你可以从那里得到更加周到的服务。”
    加雷斯挑下眉。
    霍俐意识到这话里的暗示意味，恨恨咬下唇，立刻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加雷斯却用上招牌笑容，语气低哑，像是调情：“你认为呢？”
    霍俐终于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绕过。
    加雷斯身高腿长，半步就拦住霍俐，俯身低声说：“卡萨兰特。”
    霍俐一愣：“他在这儿？”
    加雷斯：“跟我来。”
    霍俐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没想到一路又回到了书龙之宝…附近的一栋房子前，也在萨尔顿街上。
    那里不知道是什么私人业务，门上挂着大大的“外出”。
    加雷斯翻身跃上一侧的矮墙，又从那里跳到二楼的阳台。
    霍俐：……？
    她开始考虑是否需要通知守望者时，事务所大门打开，洒出几封信。
    加雷斯把信捞了回去：“请进。”
    霍俐狐疑的看着加雷斯。
    加雷斯：“这里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办公室。他让我帮他，咳，定期清扫。不过他大概早就预料到我不会来，所以忘记给我钥匙。”
    霍俐：……因为太过荒唐所以反而像是真的。
    她垂头看着一地信件，加雷斯又说：
    “信放在那里就好，帮他整理反而会被怪罪。”
    霍俐迈过信，进入办公室。
    这是一栋独立民居，一楼一进门正对着向上的楼梯，右手边是一条贴墙放着的矮凳，左手边改成了会客厅，两张小沙发，没有铺地毯，地板上落了一层灰。
    屋子里像是一个冬天没有生过壁炉，比外面更冷。
    加雷斯直接坐到沙发上，被扬起的灰尘刺激，打了个喷嚏。

 第154章

    霍俐关上门，皱下鼻子，站在加雷斯对面，跳过寒暄：
    “我以为卡萨兰特的悬赏任务已经结束了。”
    “没错。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并不仅仅如此。瞧，我只提到他的名字，你便跟来了。”
    霍俐抿了下嘴：“这次又需要我做什么？”
    “你不好奇这近一个月我发现了什么？”
    霍俐叹口气：“请说。”
    加雷斯似乎有些意外霍俐没有针锋相对，清下喉咙：
    “从卡萨兰特小姐失踪前到任务结束，一个月内，勋爵曾两次到访温柔美人鱼。”
    霍俐：“这个频次算多吗？我不太清楚这些，唔，不过你应该很了解。”
    加雷斯嘴角抽了抽，继续说：“他两次都与同一位伴游进出。而这位伴游有些特殊…”
    霍俐：“不会是一位卓尔吧。”
    加雷斯眉毛一挑：“你知道他？”
    霍俐：“你想要接近他？”
    加雷斯：“不错，卡萨兰特很可能和他说过什么，甚至在他那里藏过什么。温柔美人鱼的安保措施，哪怕和领主宫殿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霍俐：“看来你没有成功？”
    加雷斯：“他有些挑剔，咳，任性。”
    霍俐：“我恐怕也无法胜任——我在死城见过他一面，就在在‘搭扣’的墓室附近。那次见面不算愉快，他大概会认出我，”
    “不，这更好。”加雷斯眼睛一亮，“你被他迷住了。”
    “我没有。”
    “假装。”加雷斯露出整齐的牙齿，“这可以算作公务支出。”
    “不是钱的问题。”
    加雷斯：“你的小男友会反对？”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加雷斯：“那是因为？”
    “我做不到。”霍俐顿了下，“我不喜欢这种，出租身体的事情。”
    加雷斯笑了：“是在说佣兵还是伴游？”
    霍俐面色一冷：“你是认真的吗？”
    加雷斯：“好吧，好吧，我们换一种方法。”他似乎陷入思索。
    霍俐也思考起来。
    说实话，她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还在这里。
    她不应该重新卷入这件事。
    跟着加雷斯，更多的是为了确认自己对卓尔的怀疑。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就应该离开了。
    但她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是我？”
    “？”加雷斯抬起眼。
    “是因为我偶然路过吗？”
    “不，我本来就准备去书龙之宝给你留封口信，没想到正巧遇到。”
    “那为什么不是青久？”
    “她大概会打翻一打保镖，吸引另外两打，最后被扭送到治安所。”加雷斯耸耸肩，
    “或者找错人进错房间。”
    霍俐忍不住笑了下，重新问：
    “悬赏结束了。为什么你还在追查这件事？”
    加雷斯挑眉：“你不也是吗？”
    霍俐怔愣。
    死城的事是意外，不过她说出来卓尔来，倒像是自己特意调查过，含糊说：
    “算是吧。”
    她说完意识到，加雷斯的追查大概是公务，听上去还有预算。
    而自己，没有悬赏却还在继续调查，倒是有些奇怪。
    加雷斯眯下眼睛：“果然是这样。”
    霍俐没有说话。
    她还是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也许她和卡尔一样，翻开的书，无论中间隔了多久，她总是想要看到最后一页。
    这个时候，沉默可以表达很多内容。
    也许也可以被理解为，她是因为内疚，所以仍在追查。
    过了一会，加雷斯开口：“我会寄信给你。”
    “我绝对不要做伴游的客人。”霍俐离开前再次强调。
    加雷斯摆摆手：“知道了。”
    .
    被这么一打岔，霍俐没有再走高路，从滨海区绕道前往法师公会大厅。
    她打算去看看法术符咒，即一次性的法术卷轴。
    ——艾林对法术没有任何了解，但她可以根据符咒的内容，决定自己接下来要学的法术。
    心里的盘算很美好，但公会大厅的问题让她回到现实：
    “需要什么法术的符咒？”
    霍俐：“我不太确定，先随意看看。”
    驻店法师是位留着山羊胡子的男性，左半是白的，右半是黑的，看上去应该和艾林很谈的来，但态度要糟糕得多。
    “这些都是可以直接使用的法术符咒，当然不能随便看。你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法术，便来这里？”他隐含的意思很明显，你是来浪费我的时间吗？
    霍俐：“那你有商品目录之类的清单吗？”
    驻店法师胡子都要翘起来，这次说的更加直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霍俐一讪，诚实说：“我刚注册入会，很多事都不太清楚。”
    法师轻哼一声，态度仍不算多好，却耐心解释：
    购买法术符咒和书龙之宝借法术卷轴一样，也需要知道具体的法术。
    至于法术清单，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霍俐沉默，几个想法跳了出来。
    第一个是，难怪瓦罗的魔法小册子被封杀。
    第二个是，艾林可能是有意不告诉她有哪些法术，但法师集会上瑞沙厄就没有这个限制。
    最后一个却是卡尔，怪不得他当时介绍三个六环法术时，说自己被惯坏了。

 第155章

    山羊胡法师见她十分诅丧的样子，轻咳一声，和善起来：
    “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法师的，还通过了申请。不过看来你并没有法术笔记研究，那我建议你从法师学徒的助手做起。那里，有招收助手的通告。”
    霍俐连忙道谢，到公会大厅另一侧，只看几眼就皱起眉。
    这哪里是招助手，这根本是压榨廉价劳动力吧！
    工作辛苦，不给薪水，还要收费？
    替别人干活，赚不到钱不说还要倒给别人钱！？
    霍俐本以为自己已经入门，没想到却是才出社会。
    只靠自己，连继续学法术的路都难以找到。
    .
    有些沮丧的离开公会，霍俐突然想起这里离巴索尔的珍品店很近。
    ——店主曾很直白的介绍火球术，并没有连法术名字都要藏起来。
    霍俐进入商店时，巴索尔正面露难色：
    “这是我能提供的最高价格了，毕竟你要求我临时保管而不能转手。”
    珍品店里已经有一位客人，还是她认识的。
    “鲁尼先生？”
    这位和善的半身人转身看到霍俐，似乎有些尴尬，伸长手臂拿回看上去像怀表的一个物件。
    “回头再聊。”他嘟囔一句，匆匆离开。
    巴索尔则声音洪亮的送客，又对霍俐说：“欢迎！”
    霍俐看着贴满古钱币的门打开又关上，才转身问巴索尔：
    “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没有达成交易，但他仍是珍品店的潜在客户，请原谅我无法告诉你。”巴索尔露出一排牙齿，
    “你有什么需要？是买还是卖？”
    “我想问问…”
    霍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明知有些失礼，却还是问了出来，
    “我来咨询一件魔法物品的价格。
    “是…一个吊坠。”
    --------------------
    第80章 离开
    听到霍俐的询问，巴索尔笑容满面：
    “当然！”
    “那个吊坠，可以让人隐身。”
    “看来附魔了隐身术。如果是高等隐身术的话会更值钱。”
    “隐身时间不长，大概只有一两分钟。不会是高等隐身术。”
    “你使用过那枚吊坠？”巴索尔轻轻唔了声，定定看向霍俐，
    “确认前，最好可以让我先看看。”
    隐身吊坠正贴身戴在身上，但霍俐此时并不想拿出来。
    巴索尔爽朗笑着：“我这里从不会询问物品的来源！”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但霍俐还是决定说的模糊些：
    “我…试用过，效果没有问题。”
    “没关系，我非常理解。”巴索尔点下头，几乎是赞叹的说，
    “隐身吗，这真是太棒了。”
    霍俐觉得巴索尔理解歪了，他似乎认为自己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拿到隐身吊坠？
    巴索尔又问：“使用的时候，有什么限制？”
    霍俐继续装糊涂：“这个不太清楚。”
    巴索尔拿出纸笔，计算起来。
    霍俐心跳加快，突然又不想知道价格了：“事实上，我决定…”
    巴索尔抬起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至少五千金币。”
    霍俐愣住。
    “我愿意出百分之七十的收购价。”他犹豫了下，
    “你是特殊顾客，百分之七十六。”接着又笑着露出整齐的牙齿，
    “请放心，我从不会评判客人！”
    巴索尔的态度说明很多，霍俐半天没有回过神，最后说：“让我考虑一下。”
    “没有问题！期待你的好消息！”
    霍俐沉默了半天，巴索尔便耐心等着。
    霍俐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还有一件事，这里有什么冒险时，会经常用到的法术符咒吗？”
    巴索尔笑得更加热情，翻出一本不算太厚的符咒书。
    霍俐接过，里面大多是戏法——还是她已经掌握的几种。
    另有几个一环，除了护盾术，只有一个她没有听说过的法术，落羽术。
    她轻轻皱下眉，就听巴索尔推销道：“都是冒险家们最常用的法术！”
    “没有攻击型法术？”
    见巴索尔又要拿起那串火球术珠子，霍俐连忙说：“我指卷轴。”
    “那要去法师秩序公会了。”巴索尔摊开手掌，有些无奈的样子，
    “我这里可是正规商店，做正经生意。”
    霍俐默默放下符咒书。
    巴索尔：“或者试试睡眠药剂？四比一浓缩后，摔在地上可以形成睡眠雾气，效果非常不错。”
    总觉得对方又在暗示什么守望者不会赞同的行为，霍俐准备告辞，临走前想起一件事：
    “卡萨兰特已经不再去找丢失的那本书？”
    巴索尔的答复和守望者口径一致。
    她本没有抱太大期望，道谢离开。
    .
    回到德卡里奥斯家，霍俐陷入纠结。
    项链太贵重了。
    可硬要还回去的话，一定会激怒卡尔，而且他也不会收下。
    应该怎么办。
    她拿出卡尔的信，重新看了上面的几个日期，记下最早那天。
    .
    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在贸易区，正对死城西方向的入口，是一座三层高的建筑，和周围的房屋相比，只是屋顶更尖。

 第156章

    “你看上去有些失望？”卡尔等在塔外。
    霍俐：“我以为会更像塔一些，至少是用砖石之类的材料。”
    还有卡尔你，明明一个十日未见，却似乎没有变化。
    “可以和伯恩斯先生提议。”卡尔说，“建议的人多了，他大概会考虑改变这里的样子。”
    “你也问过？”
    “确实不太像法师塔。”卡尔轻笑声，“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
    霍俐跟着卡尔进入法师塔。
    这层只有一个房间，堆满书架。
    越过通向二楼的楼梯，可以看到更多书架，看上去比书龙之宝还像图书馆。
    “你们还会占卜？”
    霍俐看到房间一角堆着各种卡牌，骨签，水晶球，还挂着好几张星图。
    “伯恩斯先生是预言学派的大法师。”
    “那是什么星座？”霍俐眯起眼睛去看星图。
    “鸟妖座。象征着魅力与交涉力。”
    霍俐读过这种怪物，又称鹰身女妖，和海妖一样，会用歌声诱惑旅人。
    果然是不一样的星座不一样的宇宙吗。
    她暗自又感叹一声。
    无需卡尔提醒，霍俐没有随意走动也没有乱碰：“上次守望者造成了什么麻烦？”
    “把自己关进了密室里。”说这话的却是伯恩斯。
    他突然在星图前出现，把霍俐吓了一跳。
    卡尔摇摇头，一脸不赞同：
    “他未经允许，把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
    这也要被关禁闭！？
    霍俐心惊胆颤的瞧了眼刚进门的立架，上面搁着一顶法师尖帽，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衣帽架。
    卡尔：“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那守望者是位新手，被传送到密室后，试图自行离开。”
    伯恩斯：“奇怪的反应。”
    霍俐：正常人应该都会想要逃跑自救吧？
    她不想和这两位法师讨论何为正常，还是直接进入今天来这里的正题吧！
    和霍俐和猜测相差不远，她被卡尔内推成功，免了笔试面试，直接拿到伯恩斯先生的实习生助理岗位，今天是来签offer的。
    用费伦话来说，她可以在伯恩斯的法师塔，以法师学徒候补的身份学习法术。
    当然，这并不是免费的，她需要完成一定工作：整理伯恩斯收集的典籍。
    那大多是精灵语记录的大陆早期历史。
    霍俐使用通晓语言术，阅读一页文字大约需要一到五分钟。她需要记录下翻译的内容，每周完成一本三英寸——大约七八厘米那么厚的笔记。
    和法师公会大厅那里的“招聘”相比，这里的待遇要好上太多，尤其伯恩斯不会私藏法术。
    霍俐知道这是相当难得的机会，但无法下定决心。
    除了换了个地点，这和之前相比没有区别，她仍是要和卡尔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以给我更多时间考虑一下吗？”霍俐不敢去看卡尔，反而看向更严厉的伯恩斯，
    “我在等艾略特的回信，也许她另有安排。”
    伯恩斯：“卡尔离开之前，给我答复。”
    霍俐仍无法从他语气分辨出情绪，目送他消失在星图前。
    伯恩斯离开后，霍俐终于转向卡尔：
    “你要离开？你不再是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学徒了？”他是要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吗。
    卡尔：“并不是。我会加入一个冒险小队。”
    霍俐：“离开深水城？”
    卡尔：“是的。”
    霍俐：“什么时候？”
    卡尔：“没有确定。最迟暮爪之月月初出发。”
    那就是下个月，这么快。
    霍俐抿下嘴：“要去哪里？”
    卡尔：“一个古遗迹。”
    这对话和仲冬节过于相似，霍俐几乎以为卡尔在报复自己拒绝了他的告白。
    但他的眼神专注温和，霍俐垂下眼，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恋爱思维操纵。
    不等她追问，卡尔已经继续说道：
    “遗迹在埃尔托瑞尔附近，有冒险家看到土巨怪出现，打开遗迹入口。而且…”
    他轻轻叹口气，“那里离我父亲最后一封信上提到的地方很近。”
    卡尔的故乡是埃尔托瑞尔，他的法术需要土巨怪血液，还有他的父亲。
    太多因素叠加，那是他非去不可的地方。
    霍俐不会怀疑，哪怕自己没有完成书单学习，卡尔也会前往，并得到伯恩斯的准许。
    明知事出有因，她仍有些怏怏：
    “如果我没有来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你会不告诉我便离开吗？”
    卡尔怔住。
    霍俐话说出口便觉得这问题怪没意思：
    “别在意我刚才的假设，我收到信是一定会来的。”
    她立刻又问：“你离开深水城后，我要怎么联系你？”
    卡尔嘴角慢慢翘起又迅速抚平：
    “我会在博德之门与冒险小队见面。旅店提供代收信件服务，我确认地址后会写信给你。”
    仍然是信啊，霍俐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问：
    “那你在遗迹时呢？”
    卡尔：“恐怕需要回城后才能收寄信件。”
    “你离开深水城时，我可以去送你吗？”
    “不必了。”
    霍俐咬住唇，这个问题也怪没意思的。

 第157章

    她应该离开法师塔了。
    “谢谢你愿意送我。”卡尔声音似乎带上苦涩，
    “但我怕自己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离开。”
    他轻咳了下，语速突然加快，“回来后，我会告诉你冒险的经历。如果那时你还对探索遗迹感兴趣的话。”
    霍俐点点头，心里酸楚，却又泛出一阵甜意。
    不过很快，时间、距离、没有足够的联系，就会让这刚刚萌发的感情枝桠枯萎。
    这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霍俐做出决定。
    在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一定会让她想起卡尔。
    整理翻译典籍也许会对了解费伦历史有帮助，但她更需要专心学法术。
    耐心等待艾略特的回信是更好的选择。
    “我应该不会再来法师塔。”霍俐很想拥抱卡尔道别，但这并不明智，
    “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她努力露出一个尽可能灿烂的笑容。
    “谢谢。”卡尔垂下头又抬起，
    “再见了，霍俐。”
    --------------------
    第4卷 遗嘱
    第81章 投资
    “真的就因为这个？”德尼斯眼睛睁得圆圆的。
    她从卡尔和霍俐两边听到差不多的版本——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故事。
    “这不是很合理吗？”霍俐单手托腮，
    “明知道最后不会在一起，倒不如不要开始。”
    她坐直了些，
    “而且也算是巧合吧，仲冬节之后，卡尔这么快就离开了深水城。”
    “但卡尔离开前，你们完全可以快快乐乐的约会一整个十日还多几天！”
    霍俐笑了，破冰之门最后那个问题，德尼斯一定会干脆的选择“是”，哪怕分手后也不会陷入低落太久。
    她偶尔也会羡慕这种性格。
    事实上，意识到真的会很久不能见到卡尔后，她又难过了一阵子，最后也还是没能够送他离开。
    但是，法师塔那天却不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卡尔。
    .
    卡尔又去了一次书龙之宝。
    当时她在那里学习法术——瑞沙厄依然不在，不过艾林终于发挥点用处，替她找到落羽术的卷轴。
    可惜她的法术天赋并不稳定，或者是受情绪影响，和学习前两个一环法术的神速不同，这次她抄了好几天卷轴也没有太多进展。施放法术后，每次都从床上直直落到地上。
    见到卡尔，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糟糕，导师来检查进度了”。
    第二反应才是：
    “咦？”
    除了再次见面的喜悦，霍俐还很开心有机会归还隐形吊坠。
    “你冒险时会用到。”她试图解开项链，并用上一个非常好的理由，
    “就当是我借给你的！”
    她一时无法自己取下，卡尔却又不肯帮忙。
    他瞧着霍俐：“我并不准备携带任何太过特殊的魔法物品。”
    霍俐手一顿，仍搭在脖子上，卡尔当然也是知道隐身吊坠的价值。
    卡尔继续说：“虽然有伯恩斯先生朋友的一层关系，我仍是加入一支陌生的冒险小队。”他轻咳一声，似乎有些往回找补的意思，
    “我并没有已经开始怀疑未来的队友。”
    霍俐莞尔，提夫林真的会对陌生人格外警惕。
    最后她还是没有能够把吊坠归还。
    不仅如此，卡尔还带来一张支票，整整四百五十金币，由守望者背书，是卡萨兰特悬赏任务的最后结算。
    .
    眼下，霍俐把这张支票拿了出来，摆在德尼斯面前：
    “悬赏最后被取消，没人拿到任务赏金，却补发了线索的奖励。”
    德尼斯耸耸肩：“因为是有效的线索吧。”
    霍俐认为这正是奇怪的地方。
    把悬赏任务看作一个项目的话，这笔赏金和项目的最后成果挂钩。如果项目没有成，自然也不应当有奖金。
    可惜不等她想明白，已经收下支票。
    卡尔态度很坚决——霍俐并不意外——他认为这笔赏金直接源自她和加雷斯的后续任务，应该全部属于霍俐。
    德尼斯也是相同的看法。
    她看到金额时眼睛明显睁大，拿起仔细检查后，又干脆还给霍俐：
    “支票来自守望者，不会有问题。”
    霍俐仍觉得这支票另有故事可说，不过她不准备和这么一大笔金币过不去。
    “剧团最近还好吗？”
    粉红呋噜停演近一个月后，终于重新开始售票。就霍俐观察，观众不算多。
    “有一些压力，不过会变好的。”德尼斯笑了下，
    “比如诺瓦，他最近做的越来越顺手，几乎可以把我顶替掉了。”
    霍俐笑着点点头，又问：“鲁尼最近怎么样？他…还好吗？”
    德尼斯挑了下眉，没有回答。
    “我在巴索尔珍品店遇到他。”
    霍俐猜测，鲁尼似乎不太想被看到，应该是有财务方面的困难。
    德尼斯没有隐瞒。虽然她是副团长，不过筹集资金的压力都在鲁尼身上，具体的情况她不算太清楚。但是，租金、剧团薪水、道具、筹备新剧，这些都是开支。
    德尼斯：“连鲁尼戴的假发，都掉了不少头发。”
    霍俐：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鲁尼的秘密。
    她想着鲁尼茂盛的头发，拿起支票。

 第158章

    既然这有些烫手的赏金来自守望者，不如把它交给受守望者影响最大的粉红呋噜。
    不等霍俐开口，德尼斯便猜到她要说什么，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霍俐使用试图说服卡尔时相同的理由：“算我借给剧团的。”
    这听上去很像是放债业务，而放债的大多是德尼斯所不喜的贵族。
    霍俐灵光一闪：“不，算是投资！”
    德尼斯：“你要把剧团买下来？！”
    霍俐费了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投资和购买的区别。
    又费了一番口舌，才让德尼斯相信，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未来能够得到回报。
    “并不是白送给你们，真的！细节我和鲁尼约时间再谈。”
    霍俐说着说着居然真的产生兴趣，摩拳擦掌起来。
    没想到穿越到费伦，她还能体验一把当天使投资人的感觉。话说天使投资，一开始也是专门提供戏剧表演的资金。
    见德尼斯信却没有全信，霍俐又说起计算收益率，分红方式等等——总之，她是不会吃亏的，而且她对剧团的未来很有希望。
    德尼斯听得头大起来：“好了，好了，让鲁尼和你谈这些。”
    她仍不肯收下支票。
    .
    不过霍俐很快带着支票和鲁尼见了一面。
    她把投资期限拉的极长，前十年的所有分红都重新投入剧团。
    至于十年后她还会不会在深水城或是费伦，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她没有对鲁尼说，这算是来自守望者的意外之财，正好用作粉红呋噜意外之灾的补偿。
    但和善的小个子半身人自然知道这是霍俐的好意，激动的要和她拥抱表示感谢，却不小心碰掉假发。
    霍俐正准备帮他掩饰，却发现鲁尼的真头发比假发还要多。
    霍俐：那戴假发的意义是？
    在霍俐的恍惚中，两人最后只是握了个手。
    人果然还是需要让自己忙起来。在鲁尼的坚持下，霍俐和他一起草拟签订投资契约，同时还有法术功课，哪怕一直没有收到艾略特和卡尔的来信，也只在晚上时，才有淡淡的期盼。
    她终于签下投资合约，也能够像一片羽毛一样从书龙之宝二楼缓缓落下。
    忙碌的生活似乎要告一段落时，她收到一封来信。
    寄信人既不是艾略特，也不是卡尔，而是加雷斯。
    他约霍俐见面，并带来了新的任务，或是说，卡萨兰特悬赏任务的后续。
    .
    “青久不在，任务只有我们两个人？”
    加雷斯一挑眉，一副“你一定是对自己没信心但是没关系我说你行你就行”的样子。
    霍俐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找出孤男寡女用费伦通用语怎么说，总不好直说“加雷斯你看上去有些轻浮，我不太信得过你”。
    话说回来，她和卡尔好像也是只有两个人。
    虽然书龙之宝是图书馆，也时常有艾林中午串门，可其他时候，门一关，两人也算是独处一室。
    然而，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担心。
    ——所以说，问题还是在加雷斯，哪怕他仍是值得信任的圣骑士也不行。
    霍俐这边正想着如何回绝，那边加雷斯已经说着“既然没有问题”，开始介绍任务。
    霍俐：…那就先听听看好了。
    任务时间在这个月，那天是春分，也被称为费伊日。
    费伊的意思是古怪的，注定消亡的。而费伊日这天，费伦和费伊位面的链接最为紧密。
    费伊位面也叫精类位面，与费伦所在位面重叠。
    据传，几万年前，第一位精灵就是从精类位面来到费伦，雾髭酒馆的小妖精也是精类。
    但费伊位面并不只有和善的种族，还有狡猾的位移兽，性格残忍的半羊人等。
    那里的魔法更为强大混沌，时间流动也和费伦不同。
    在费伊位面一天，相当于费伦的一个十日。从费伊位面返回后，还会引发时间的“追赶”效应。
    比如一位旅行者在费伊位面停留半天而没有进食，回到费伦后会感到十分饥饿，因为那相当于五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如果他在费伊位面数年，根据种族和个体的寿命限度，返回后甚至可能直接死亡。
    在费伦大部分地方，费伊日是个危险的日子。但在深水城，人们把这天当作节日来庆祝。庆祝的方式，则是盛大的假面舞会，人们通常会打扮成传说中妖精领主的样子。
    加雷斯：“温柔美人鱼会举办假面舞会。我可以为你提供服装。”
    舞会入场费用昂贵，也是由加雷斯负责。
    突如其来的，霍俐很想问问是不是他促成了来自守望者的那一大笔赏金，最后却只是问：
    “需要我做什么？”
    加雷斯：“想办法进入卓尔的房间，他那天会在温柔美人鱼。”
    霍俐微感诧异。
    距上次见加雷斯已近一个月，他还没有从卓尔身上找到更多线索？
    加雷斯抿下嘴：“这位卓尔十分挑剔，行事完全凭一时心情。有时会一连五天出现，有时则一整个十日都不在。”
    霍俐：“他不在的时候，不正是去他房间的好机会？”
    “按理来说是的。”加雷斯摇摇头，“他是很受欢迎的伴游，应当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然而，他只有出现在温柔美人鱼时才有临时房间。我们甚至仍未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被称呼为‘亚瑟’，这可不是卓尔的名字。”

 第159章

    霍俐：“温柔美人鱼也不知道？”
    加雷斯：“他们会仔细审查每一位伴游，但只是确保伴游不是变形怪。而且，我们并不是以守望者的名义在调查。”
    霍俐：“他总有住的地方，跟踪他回去呢？”
    加雷斯又抿了下嘴：“温柔美人鱼总会有些，名人主顾，不愿意被其他人看到。为了他们的隐私，那里至少有几条通往附近商铺或者民居的秘密通道。”
    霍俐微感好笑，但也有些疑惑：
    如果这位卓尔如此小心谨慎，又怎么会在临时房间里放重要物品。
    她对自己能发现什么不报有太大希望。
    加雷斯大概也是这样考虑，这次任务的佣金只有十个金币，根据发现的线索调整。
    霍俐想了想，这其实更像是公费吃喝玩乐，咳，体验费伦风土人情。
    她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去看你准备的衣服？”
    --------------------
    第82章 赌场
    无论在哪里，美丽的衣服总是令人愉快。
    霍俐看着面前的巨大衣橱，各种裙子比剧团的演出服还要种类丰富。
    她拿起一条，比了一下，太长。
    又拿起一条，嗯…
    “这些都是你的裙子？”她转向加雷斯。
    加雷斯：“是我的收藏。”
    能在城堡区守望者的军营里收集这么多裙子，霍俐朝加雷斯比了个大拇指。
    而且这长度，明显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吧。
    霍俐又挑一条：“你那天准备穿什么？”
    加雷斯：“也是裙子。”
    霍俐微微怔愣：“那要记得刮胡子。”
    加雷斯看上去很是不修边幅，是真的喜欢裙子，还是和上次舞会一样，也出于特别考虑？
    加雷斯没说话。
    霍俐抬眼看他。
    加雷斯耸耸肩：“只是这样？”
    霍俐不太知道应该说什么。
    问加雷斯他是否喜欢女装？虽然对方没有掩饰，但她自认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询问这件事的程度。
    “还要记得梳头发。”
    “这件。”加雷斯笑了下，拿起一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霍俐接过，长度的确更合适。
    至于是否合身，她准备先回去再说，因为两人现在的氛围莫名的有些尴尬。
    也许，只有她觉得尴尬——加雷斯兴致勃勃的开始给自己挑起裙子。
    .
    费伊日当晚，温柔美人鱼。
    一袭绿裙的霍俐，找到一袭蓝裙的加雷斯。
    谢天谢地加雷斯没有就自己的装扮发表任何礼貌性的评价和称赞，她也因此不必客气的说什么“你看起来也棒极了！”或是“这条裙子很适合你！”这种明明没有问题，但听上去还是会有点奇怪的回复。
    不过话说回来，加雷斯刮了胡子梳了头发又穿上裙子，居然…很漂亮！？他似乎还化妆了？这条裙子很衬他灰蓝色的眼睛。
    霍俐默默戴上小巧的蝴蝶形状金色面具，决定不能把这话告诉加雷斯。
    .
    温柔美人鱼一进门，就是铺着厚实红色地毯的赌场大厅。
    霍俐从加雷斯手中拿到几枚兑换到的筹码，又随他一起走到一张赌桌旁——那里围了不少人，荷官已经结束发牌。
    穿着银色马甲的侍者端着银盘缓缓走过，上面摆满各种一口可以吃下的小份精致食物。
    但没有人看他。每个人都盯着桌上的牌，还有人小心的掀开自己手中的牌。
    被紧张气氛裹挟，霍俐不好出声叫住侍者，满怀可惜的目送他离开。
    荷官掀开牌。
    “真是的！”
    “见鬼！”
    “我就知道！”
    荷官用一支t型工具，轻轻划了几下，收起桌上的全部筹码。
    “请下注。”
    加雷斯玩了几手，赢了些又输了回去。
    霍俐捏紧筹码，哪怕被身边的几人怂恿，也一次没有参加，最后把筹码全部又还给加雷斯。
    加雷斯无奈摇摇头。
    又几轮下来，他似乎玩够了，两人重新找下一张感兴趣的牌桌。
    “一楼至少有十二个保镖。”
    “还有更多打扮成顾客的。”
    “壁灯上的几处装饰宝石很可能是窥探之眼。”
    “这里的确有值班法师监视，那些是法师之眼。”
    两人低声交谈。
    温柔美人鱼二楼还有更多牌桌，起注金额要多出几倍。
    如果愿意出更多的价格，甚至可以在那里独占一张桌子，或者决定谁能坐下。
    再往上两层，则是布置成近乎迷宫般的走廊，到处是装饰奢华舒适的私人房间。
    但霍俐的目标是地下。
    除了偶尔有欠债者和骗子光顾的地牢，那里还有布置成审问室风格的几间休息室。和最上两层一样，只对特定顾客开放。
    卓尔这次会在那里。
    霍俐没有告诉加雷斯吊坠的事，但告知他自己可以隐身大约2-3分钟。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她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可能的秘密通道入口。
    加雷斯会利用温柔美人鱼的一个传说故事吸引大多数保镖——特别是法师的注意。因为法师更可能意识到有人隐身，而不是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个传说，则是赌场最具恶名的两个故事之一，死牌。
    贸然打听或者提到这件事的人，往往会被迅速的丢到门外，哪怕贵族也不例外。

 第160章

    虽然死牌不会被放入任何一副牌中，还是会有不走运的人时不时的抽中这张牌。接着一个独眼的蒙面幽灵会怪笑着从牌中升起，用镰刀攻击这位可怜鬼，以及他身边的任何人。
    保镖可以阻止它的袭击，但物理攻击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只有法师才能令这怪物消失。所以，值班法师们最警惕的就是死牌。
    加雷斯花了一些时间才亲眼目睹死牌和幽灵的出现。
    现在，他手里有一整副这种牌——黑色的牌面上，画着一个白色的独眼幽灵，笑容是镰刀的形状。
    霍俐在靠近地下室入口的一张牌桌前停下，耐心等待。
    “死牌！”
    “真的见鬼了！”
    “又出现了，法师呢？”
    惊呼声此起彼伏，却无法掩盖阴森可怖的低沉笑声。
    （霍俐：怎么好像是加雷斯的声音？）
    她也加入合奏，用小幻象术在身边补充了几嗓子。
    “你听到了吗？”
    “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快跑！先离开这里！”
    几团黑色的影子腾空而起。
    霍俐跟随众人慌不择路的跑开，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消失。
    屏住呼吸越过注意力被吸引的保镖，霍俐一直走进第一间屋子里，才呼出一口气。
    她的运气不错，这里没有上锁，也没有人在。
    为保护客人隐私，房间里自然不会再有窥探之眼的监视。
    霍俐低声吟诵侦察魔法术，眼睛蒙上一层光晕。
    她仔细环顾四周，大脑顿时放空，一时没能分辨这是客人的休息室还是真的询审室。
    金属床板、皮制手铐脚铐腰铐，架子上各色长鞭、粗绳，还有说不出用途但肯定会带来疼痛的其他工具。
    她凑近仔细观摩，心满意足的感叹：长见识了！
    咳，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隐藏入口。
    霍俐拉开门向外看去，没有看到任何魔法波动，又隐约听到楼上仍在一片混乱之中，楼梯附近的保镖已经不在。她便没有重新使用隐身，矮身到第二个房间，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细碎的喘息声混着淡淡的熏香飘出，似乎还有律动的淫.靡水声和…。
    霍俐：！
    她顿时面红耳赤，下意识的使用隐身，飞快跑到下一个房间前。
    房门半敞，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声音。
    霍俐闪身躲了进去，关上房门，心脏砰砰直跳。
    第一个房间算是脑补的色气刑具，第二个房间就直接上真人快打？
    她感到一阵眩晕，这才意识到自己仍闭着气，重重的重新吸了几口气。
    刚才房间里面的，不会就是那位卓尔吧。
    啊，快停下脑补啊。
    “你是谁？” 轻柔但动听的声音。
    霍俐一僵，慢慢转过身。
    她无法看清对方，但认出他的声音，正是自己方才脑补的对象。
    “你为什么在这儿？”卓尔又问
    哪怕在黑暗中，霍俐也极为庆幸自己戴着面具：
    “鬼牌出现了，我来这里躲避，打扰到你们了吗？我这就离开。”
    “不必，我正在等一位客人，但她似乎不会来了。”
    那声音已经出现在她身后，推上刚被拉开的门。
    霍俐打了个寒颤，卓尔刚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卓尔在黑暗中准确的拾起霍俐的手，温柔的抚摸她的手指。
    霍俐只觉得痒，想要收回手却被牵住。
    卓尔在她掌心印下一吻：
    “这应该就是命运。”
    霍俐手指划过对方细腻光滑的皮肤，一时间有些怔愣，已经被拉着似乎到了床边。
    卓尔坐下，霍俐不得不靠在他腿上。
    霍俐：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对方选了自己做客人？
    卓尔轻笑一声：“你在紧张？”
    霍俐结巴道：“我…我现在没有钱。输，输光了。”
    “别担心。”卓尔仍带着笑意，声音放缓，低声说，
    “今天是特别的。”
    霍俐：我更担心了！
    卓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识让人清醒！
    霍俐几乎像是在背诵，把加雷斯告诉她的、她后来自己查的有关费伊日的事全盘说出，背到最后还用上夸张比喻排比的修辞手法。
    卓尔一手抚在自己胸前，低声笑了起来。
    要命的是他那只手仍握着霍俐的手！
    霍俐被迫感受掌下的温暖肌理：这人不是连衣服都没穿吧？！
    卓尔终于止住笑，捉着霍俐的手落在自己腰腹，另一只手则环住她，拉近二人的距离。
    霍俐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和他声音一样柔和的香气。
    “你说得可真好。”
    卓尔在她耳侧含笑说着，轻轻咬她耳垂一下。
    酥麻感沿着脖颈一路向下，霍俐一阵瑟缩，立刻使劲要推开他。
    可卓尔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暧昧却又牢牢的禁锢着她。
    “希望你会享受今晚。”他动作温柔的抚摸着霍俐后背，轻笑一声，
    “你一定会的。”
    霍俐：“等等！我并不…”
    一阵轻微拉扯之感。
    她身后亮起幽光。
    霍俐猛的转头，已经被推入传送门之中。

 第161章

    什么鬼？
    她没能问出口，就从房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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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王庭
    霍俐眼前是一片葱郁的森林，枝繁叶茂。
    林中弥漫着柔和的橘色光线。
    费伦明明已是夜晚，这里却似乎只是黄昏，又或是黎明。
    但太阳始终没有落下或升高，一直低低的悬在相同的位置。
    很像是书中描绘的费伊位面。
    霍俐拿出一枚银币，使用光亮术。
    倒不是为了照明——虽然巨大的树木遮蔽了部分光线，但这里足够明亮。
    她主要是为了计时。
    法术的持续时间很多时候是一个限制，此时却是一个很好的辅助手段。
    银币爆发出刺眼的光。
    魔力充沛，魔法效果明显增强，霍俐咬了下唇，她大概真的到了费伊？
    虽说春分这天费伊和费伦的链接紧密，但位面之间的裂隙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出现的吗？毕竟她进入房间时完全没有看到传送门。
    而且卓尔那个混蛋居然就把人直接推了进去？！
    任务前真的应该找德尼斯金币占卜一下的！
    费伊位面似乎也会放大情绪，霍俐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呼吸上，又思考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之前在温柔美人鱼，她使用过一次侦察魔法术。今天还可以使用两次一环法术，一次二环法术。
    霍俐念出咒文，眼睛再次蒙上光晕。
    侦察法术的效果也更加强大——却并没有太多帮助，因为到处是魔网波动。
    事实上，她怀疑眼中看到的是一草一木中所包含的原始魔力。
    霍俐确认了一下方位，朝魔网更平缓更安全的方向前行。
    她的感官效果在这里似乎也得到加强：能看到更浓郁的色彩，分辨树叶和树脂的芳香，甚至可以听到翅膀振动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霍俐停下脚步，俯身躲入灌木从中。
    两只小妖精轻快的飞过。
    霍俐一喜，起身叫住她们。
    “我来自费伦，误闯入这里，你们知道怎么回去吗？”
    “费伦？”
    霍俐愣住，她们不知道费伦？
    她想起在雾髭酒馆遇到的小妖精，厌恶城市却又被城市吸引，试着问：
    “深水城，你们知道深水城吗？我在那里见过你们的同伴。”
    “人类的城市！我听克萝拉说过！”
    “克萝拉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深水城！”
    “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到秋天。”
    “那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去深水城的吗？”
    “是的！”“知道！”
    霍俐喜悦的心脏要飞出来，自己运气还不算太坏：
    “你们可以带我去深水城吗？”
    “可以，不过…”
    “我们要先去喜乐王庭的宴会！”
    霍俐咬住嘴。
    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事实上，按时间一比十的比例，费伦恐怕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
    “深水城也正举行节日庆典，非常热闹，可能比这里的宴会更热闹哦。”
    她语气带上了诱哄，完全忘记这些小妖精的年龄很可能比她大的多。
    “可是一季度一次的宴会！”
    “你也一起来吧！”
    霍俐最后没能说服两位小妖精。
    不知道宴会上其他种族对人类的态度如何，但总比一个人在森林里没头乱撞的强一些。
    霍俐略一思索，和她们一起前往宴会。
    一路上，她从小妖精口里零零碎碎得到更多讯息。最令她精神一振的是，喜乐王庭那里有许多传送门。
    霍俐脚步轻快起来，跟着走向森林更深处。忽然，她眼前开阔起来，出现数十株百人合抱的高大乔木，巨大的灯笼在空中缓缓摇曳，照亮沿树修建的精致楼台。再走近些，看到那些灯笼居然是一只只萤火虫。
    霍俐又一次摸出银币确认，光亮术的效果仍在。
    走了这么久，仍然不到一个小时？
    霍俐微微皱下眉毛。
    看来费伊位面对法术效果的增强也体现在持续时间上，这意味着她无法确认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
    有些烦闷的收好银币，她问：“传送门在哪里？”
    两只小妖精却带她来到最外沿的一棵树底，又沿着树中的旋转楼梯，一起抵达一个大约三层楼高的平台。
    “先享受宴会吧！”
    “这是难得的宴会！”
    她们和霍俐约定宴会后再见，就一起飞走了。
    霍俐被一个人留在这里，一脸无奈。
    这个位置的宴会大概是为边缘种族和外来种族而设，除了她，其他“人”都是行动缓慢，甚至一动不动的植物和蘑菇。
    霍俐尝试和他们说话，除了一朵蓝色百合花发出过“咻咻”的声音，其他的，她都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开口。
    只剩一次一环法术了，她决定暂时不要浪费在通晓语言术上。
    霍俐怔愣，那她是怎么听懂小妖精说话的？
    她们既然不知道费伦，自然也不会说费伦通用语。
    她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倒是因为思考消耗能量到腹中饥饿起来。
    考虑到费伦时间可能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霍俐决定先吃点东西。
    她走向一张圆木截断而成的长桌，那里摆着一排金色的果子，大小和苹果差不多。这样的桌子，宴会上有好几张。

 第162章

    她拿起一枚果子，摸起来很柔软，像是浆果，轻轻一碰就能流下汁水，接着闻到夏日水果的香气，像是新鲜的桃子、刚剥开的荔枝、带着水珠的草莓…
    霍俐咬了一口。
    只有很淡很淡的甜味，但满口芬芳，似乎还流动着魔法能量。
    她几口吃掉果肉，里面露出一颗坚硬些的似乎是果核。她轻轻咬了下，发现果核质感更有韧性也更甜，就没有丝毫犹豫，把核也吃了进去。
    正快乐的嚼着时，霍俐在一株草的脸上看出诧异的表情，又从它的枝蔓上辨认出几颗干瘪的果子。
    霍俐：原来是用吸的吗？
    她又拿起一只果子，冲草露出微笑，开始尝试用吸的，没有成功。
    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她最后还是把一整个囫囵吃了下去。
    那株草小心挪动着，离她远了些。
    霍俐：……
    吃了两个果子并成功威吓了一株草后，霍俐重新思索起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明白小妖精说话的，但是能够省下最后一个一环法术位，总归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她需要找到一位和善的本地人型生物，为她指明传送门的方位。
    霍俐看向最深处的那棵树，树干粗壮高大，树冠直入天空，整棵树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树旁或突出或悬着的平台华丽精致，更有无数空中悬桥通向王庭。
    她仰头看了看，最矮的悬桥也有至少十层楼高，两边没有任何防护。
    霍俐老老实实重新回到地面。
    爬上第三个树的平台，她终于遇到一位半身人冒险家。
    “你好啊，同样来自费伦的旅行者。看你的装扮，是去参加假面舞会吗？”
    霍俐这才意识到自己仍带着面具，摘了下来，和对方攀谈起来。
    半身人名叫伊莉斯，来费伊位面已近五年，而且没有回去的打算。
    “如果你准备回去的话，最好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霍俐自然知道这点，感谢了她的告诫，没说自己莫名其妙的（又一次）穿越，只说希望回到深水城。
    “原来你来自剑湾。”
    伊莉斯是从科米尔的某个遗迹进入费伊位面。
    她告诉霍俐，王庭管理着许多定向传送门，每年春分和秋分时都可以申请使用。
    分别前，她又说：
    “如果你有机会去科米尔，请替我向苏萨城的盖尔斯问好。”
    霍俐点头应下。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是谁。
    .
    在传送门大厅的队伍中缓慢前进，霍俐哭笑不得。
    无论在哪个位面，官方办事的效率总是低得令人不可思议。
    这倒是让她终于有机会仔细回忆，在温柔美人鱼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再排个十几分钟就能顺利回到深水城，但喜乐王庭半日游一定不是卓尔的本意。
    如果她选错方向，没有遇到小妖精，又或者无法和小妖精交谈，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而一旦错过位面链接最紧密的今天，就需要一直等到秋天。哪怕那时她能够返回费伦，也不知道时间追赶效应会带来什么影响。
    可除了闯入卓尔在温柔美人鱼的房间外，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
    ——不小心听到活春宫算吗？
    霍俐后知后觉懊恼起来，加雷斯也许只是怀疑卓尔，但她知道对方和卡萨兰特的献祭仪式有关系。哪怕没有直接参与，态度最好也是不以为意。自己应该更加谨慎的…
    “下一位。”
    终于轮到霍俐。
    她等待桌后的精灵龙慢悠悠的登记她的姓名种族身高瞳色发色。穿过一道门，又接受了另一只精灵龙不紧不慢的一番检查，这才拿到一片小小的翠绿叶片，脉络是金色的。
    按精灵龙的要求，她把叶片含入口中，压在舌下。
    霍俐仰头看着巨大的传送门，那会将她送往法师秩序公会大厅。
    她走了进去。
    一阵眩晕，眼前发黑。
    接着是巨大的撕裂感。
    她差点叫出声，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叶片，没有吐出。
    终于，她重新接触到地面。
    口中的叶片融化为汁水，苦涩中混着极淡的清甜。她努力吞咽下去，才轻轻喘出一口气。
    她眼前的黑点渐渐消失，背后又生出一层冷汗。
    应该是离开费伊位面了。
    但这又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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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传送
    尽头是一团灰雾的长廊。
    巨大的石板散发着灰蒙蒙的光。
    霍俐摸上墙壁，一片滑腻。
    她一阵恍惚，这是回到了刚穿越时的遗迹？
    而且这次传送和之前使用传送门的感觉很不一样。
    她只能猜测自己在费伊待了太久，位面间链接重新变得薄弱，导致传送位置出现偏差。
    霍俐又休息一会，恶心感差不多消失殆尽后，才沿着长廊前行。
    一步，两步。
    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她开始感到口渴，脚也隐隐作痛。
    长廊仍看不到尽头，两侧没有房间，甚至石板都毫无变化。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向前走过任何距离。
    有骷髅在身后追着的恐怖感，好像也强过这种毫无变化带来的无力和沮丧。

 第163章

    难道必须要等其他冒险家相救？
    霍俐微微一怔，大概是回到一个从前待过的环境，她居然一直没想起自己现在可以使用法术。
    她低声念出咒文，使用最后一个一环法术，侦察四周的魔法。
    走廊一侧出现了陌生的复杂符号！
    淡淡的灰蓝色，每一个都十分巨大，几乎占据一整块石板。
    霍俐眼睛一亮。
    有这些做对标，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她兴奋的加快速度，几乎一路小跑。
    直到第三次经过眼熟的符号序列。
    霍俐停了下来，盯着面前石板，仔细辨认。
    相同的开始，相同的结束，中间还有另外六个。
    一共八个符号，看上去既像是魔法文字，又像是法阵。
    霍俐犹豫片刻，摸了上去，拨动魔网。
    没有反应。
    下一个，没有。
    还是没有。
    ……
    直到摸上最后一个。
    忽然，眼前的符号消失了！
    霍俐不可置信的看向墙壁，按了按。
    灰扑扑的石板沉默的俯视着她。
    霍俐又看向走廊两侧，尽头仍是一团薄雾。
    似乎只是侦察魔法术的持续时间到了。
    霍俐沮丧的拍打一下石板。
    不过，她还有一个二环法术位！
    再次使用侦察魔法术前，霍俐停下了。
    虽然现在看不到符号，但她知道它们的大概位置，暂时猜测每八个石板重复一次。
    也许她需要按一定顺序激活这些符号？
    她不清楚顺序会是什么，不过可以穷举。
    霍俐低声念出咒文，使用魔法伎俩术，在身前的石板边缘，做了一个明显的记号x。
    红色标记立刻从墙壁上消失了。
    霍俐皱眉，又使用一遍法术，这次画了密斯特拉的圣徽。
    蓝白色的八角星辰闪烁着，也消失在墙壁上。
    霍俐摸上标记的位置，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她犹自惊疑，墙壁后的空间却有生命似的，一点点把她吸向另一侧。
    霍俐试图攀住石板，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心中懊恼：应该先用法师之手试试的，她可是一个法师啊。
    经验教训总结中，她被吸入墙壁后的房间。
    .
    霍俐一站定，便屏息向后靠去，背后却变回坚硬的墙壁。
    而她面前，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粗大的蛇身几乎和她一样高，布满暗棕色的环形斑纹。
    幸运的是，她在巨蟒身后。
    巨蟒没有抬起头或转动脑袋，守护着房间中央一道更为巨大的传送门，霍俐却觉得被什么盯住了。
    她手慢慢上移，摸上隐身吊坠。
    但隐身也只有最后一次充能了。
    霍俐便没有立刻使用，贴着墙慢慢朝挪动。一边小心观察巨蟒的动作，一边找寻其他可以用的武器或工具。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墙壁仍是一块块石板。
    石板之上，是弧形的穹顶，一共三层。
    最下一层刻着正在祈祷的浮雕人物，中间一层绘着长廊墙壁上的符文。
    圆顶中央，则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灰白色的眼瞳几乎占满整个眼眶。
    眼瞳中，一个仿佛蛇类竖瞳的沙漏正缓缓落下银色的沙粒。
    最后一粒沙落下，沙粒又慢慢上升飞回沙漏上层。
    直到这时，霍俐才恍惚自己盯着沙漏太久，甚至忘记巨蟒的存在，一个激灵，重新看向房间中央。
    不知不觉中她走了更远，现在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巨蟒竖起的灰色竖瞳。
    它的视线似乎锁在自己身上，却一动未动。
    霍俐也终于看到巨蟒的头部，却发现它正张着口，咬住自己尾巴，甚至吞进去不少。
    是一条衔尾蛇。
    霍俐轻轻松一口气。
    圆顶中的沙漏，费伊位面的时间追赶，还有衔尾蛇。
    她猜测自己大概在崇拜时间之神的神殿中，一边迅速绕房间一圈，一边努力回忆自己之前慢慢翻完的神明祝祷词选集。
    有晨曦之神，有幸运女神，但没有时间的神明。
    ——也许不算太奇怪，毕竟选集里没有任何邪恶的神明，包括听上去还算中立的亡者之神克兰沃。
    时间之神是邪恶的？
    她在这里感受到的是重复和徒劳，的确不算太正面。
    .
    霍俐没有找到其他门，不得不接受房间中央的传送门是她的唯一出路。
    虽然巨蟒大概率不再是威胁，霍俐还是走到它身后，这才扒着又冰又滑的鳞片向上爬。
    她能感受到鳞片下的肌肉，柔软而又充满力量，只是一颤，就把她抖落下来。
    霍俐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从蟒蛇的头部爬也许更容易，但被巨大的眼睛盯着不算好受。霍俐终于还是使用迷踪步，被银雾裹着出现在蟒蛇身上，又从另一侧滑落，站在巨大传送门面前。
    她这次记得先召唤出法师之手。漂浮的透明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霍俐深吸一口气，慢慢伸出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
    霍俐一惊，猛的要收回手，却被再次卷入传送门之中。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到眩晕和撕裂。重新睁开眼时，已经身处另一座神殿之中。

 第164章

    面前是一位高大的雕像，面容美丽的女性双目低垂，头发和裙摆无风而动，背后是淡蓝色的八角星辰。
    魔法女神密斯特拉。
    彩色玻璃花窗透过有些冷意的阳光，她在奇迹之殿正厅，背后就是神殿大门。
    大概时间还早，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魔法女神的神殿中，却没有人注意到她。
    霍俐心中疑惑又安全许多。
    接着，她听到脚步声，连忙使用隐身吊坠，又一口气跑出神殿。
    重新站在滨海区的街道上，霍俐长长喘出一口气。
    阳光变得温暖起来，周围一切也忽然有了生机。
    她干脆继续跑着，直到德卡里奥斯太太家，才又踌躇起来，她真的回来了？
    她敲敲门，听到塔拉的一声“喵”，才大声道：
    “太太，是我！我回来了！”
    门被拉开，她被拥入德卡里奥斯太太怀里：
    “这三天你去了哪儿？”
    “三天？”霍俐怔愣片刻，立刻又说，“我要饿死了！太太！”
    .
    在餐厅坐下，吃完一小碗豆子浓汤后，霍俐已经差不多清楚这三天发生了什么。
    卓尔把她推入费伊位面当晚，居然直接找到守望者，告知他们出现位面裂隙以及发生的“意外”。
    太太第二天一早去的守望者治安所。
    虽然发生地点都在温柔美人鱼，但霍俐昨晚戴着面具，房间里又黑，卓尔看不清楚她的外貌，所以两件事没有被联系在一起。
    然而，太太前脚刚回家，一位“高高的灰蓝色眼睛的佣兵”后脚来拜访太太，告知她霍俐很可能在费伊位面。
    霍俐点点头：“是加雷斯。”
    但那时费伊日已过，位面链接不再紧密，传送门也已经关闭。加雷斯请太太保持联系。
    从费伊日那晚算起，现在已是第三天的早上。
    霍俐皱眉，又打起精神，告诉太太自己的确去了费伊位面。不过魔法女神保佑，她回到了密斯特拉的奇迹之殿。
    她本就疲乏，又正处于饭后困倦状态，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太太摸摸她的头发：“你先休息，我去通知守望者和加雷斯。”
    霍俐精神重新紧张起来，卓尔也许会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最好别让他知道自己回来了：
    “请不要告诉守望者，我们先见加雷斯！”
    “要我说，你最好先去睡一觉。”太太仔细看了眼霍俐，
    “我会联系加雷斯下午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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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遗嘱
    霍俐睡醒时已是下午。
    她走出房间，看到德卡里奥斯太太正和一位客人坐在起居室。
    金色鳞片，架着宽眼镜。
    却是瑞沙厄。
    两人听见霍俐脚步后一齐转身。
    太太表情凝重。
    霍俐脚步一顿：“怎么了？”
    太太走来轻轻抱住她：“哦，霍俐…”
    霍俐声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发生了什么？
    太太摇摇头，牵着她一起坐下。
    “这是来自艾略特的遗嘱。”瑞沙厄递来一卷羊皮纸，质地厚实，印有暗纹。
    他等霍俐接过，才继续说，“从今天起生效。”
    霍俐一时没能理解。
    她正等着艾略特的回信，期待的是法术学习的下一步，而不是遗嘱。
    她展开羊皮纸读起来，拇指无意识的蹭着：“这怎么可能？”
    瑞沙厄：“你没有看错。你将继承艾略特在博德之门的法师塔。”
    这简直不可思议。
    霍俐知道一座法师塔对法师意味着什么，所以更加意外，甚至因为太过意外而产生怀疑。
    她和艾略特只有一面之缘。
    除最初一个月，信件往来都不算频繁，为什么会是她？难道凭她最后的那封去信？
    霍俐又读一遍遗嘱：“艾略特为什么去世了？”
    “不知道。”
    “你知道她在哪里去世的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去世的？”
    霍俐几乎想要问个地狱问题，难道你用死人交谈术了？
    瑞沙厄：“我无法告诉你。不过你无需怀疑。”
    霍俐不可置信的瞪着瑞沙厄。这种时候，他还要卖关子？
    “你还欠我一个秘密。”她抿下嘴，
    “也许是时候进行这个交易了。”
    “很可惜。”瑞沙厄细长的眼睛眯起来，
    “我不做死人的交易。我所知道的关于艾略特的一切，都会由我个人封存。”
    “你不是想知道艾略特是如何认识我的吗？”霍俐见瑞沙厄不为所动，又问，
    “或者，为什么她会把法师塔赠予我？”
    “哦呀，很棒的尝试。”瑞沙厄舔舔锋利的牙齿，“不过我们都很清楚，你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继承了艾略特的法师塔，可能在那里发现什么。”
    “等你真的找到什么秘密”瑞沙厄在身前画出一道传送门，
    “我也许会考虑打破一下自己的规定。至于现在…”
    他站起朝德卡里奥斯太太微微躬身，“谢谢您的茶。”最后瞥眼霍俐，
    “那么，祝你好运。”
    “等等！”
    瑞沙厄已经离开。
    霍俐转头看向太太。

 第165章

    太太摇头：“艾莉一定有她的原因。”
    霍俐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天降横财，她大概是惊喜的。但同时又十分难过，还有微妙的愤怒。
    没有任何预示，艾略特突然把法师塔交给自己。
    她本就得到对方许多帮助，这几乎是要求她调查艾略特的死亡原因。
    如果艾略特不是发生意外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找到凶手。
    而且瑞沙厄还没有提供法师塔的使用说明！
    那里肯定会有各种禁制和限制，比如伯恩斯的衣架什么的。
    霍俐在心里叹口气。
    不过眼下，她还要先和加雷斯见一面。
    .
    加雷斯在晚饭前到来。
    霍俐没有太多寒暄，直接说出对卓尔的怀疑。
    加雷斯皱眉：“你只听到声音？”
    霍俐微微一怔。
    “不会听错。”她有些气愤，“他的那些话不可疑吗？”
    加雷斯沉默片刻：“听上去更像是调情。”
    “感谢他的‘调情’，我可是被推进了费伊位面！运气相当不错才能回来！”霍俐脸涨红，
    “我不在的这三天，你又在做什么？”
    加雷斯没有说话。
    霍俐咬住唇，自己刚才的话几乎是迁怒。
    她看着对面的加雷斯。
    他仍是一贯的胡子拉碴，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中也有血丝。
    霍俐懊恼起来：“最后那句，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加雷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霍俐垂下眼。
    从卓尔入手的调查没有进展，加雷斯放下一个小钱袋：
    “我会再和你联系。”
    .
    接连几天，霍俐都没有见到瑞沙厄。
    他在特意回避她。
    ——艾林不小心说漏了嘴。
    霍俐又好气又好笑，但这位金色龙裔向来任性。
    加雷斯也没有更多消息。
    不知道针对卡萨兰特的调查还会持续多久，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
    再加上艾略特的法师塔。
    霍俐终于记下她能想起的过去几天的全部细节，放下羽毛笔。
    也许离开深水城一阵子是个好主意。
    .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时间。
    从深水城到博德之门，走陆路，步行需要一个多月。
    马车多是大贵族私有，哪怕能租到，也还需雇佣马车夫、随佣，需要大约两个十日。
    另一个方法是走海路，搭乘商会的双桅桨帆船，顺利的话大概只用不到一个十日。
    不过现在是风暴季，离港的船极少，最近一艘会在五日后根据天气状况出发。
    霍俐从没坐过船，但仍决定乘船前往博德之门。这样一来，她也有充足时间做长途旅行前的准备。
    先去书龙之宝。
    归还图书，并留下足够的邮费，请艾林转寄私人信件给德卡里奥斯太太。
    ——并相信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瑞沙厄。
    再到伯恩斯的法师塔。
    没能见到这位大法师，也没有找到信箱，只得用一块花砖压了封简信在门前，希望对方能够看到。
    最后，她终于去了粉红呋噜。
    “没想到，这么快你也要去博德之门。”德尼斯眨眨眼睛，
    “你会和卡尔一起回来吗？”
    霍俐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是因为卡尔。”
    而且等她到博德之门，卡尔早就出发去遗迹了。
    德尼斯笑起来：“那可不一定。”
    鲁尼则递给霍俐一枚铁制指环：“我叔叔曾是盗贼公会的一员，直到公会被赶出深水城。听说他们仍在博德之门活动，也许这个可以帮到你。”
    见她有些疑惑，鲁尼又说：
    “我不知道你去博德之门是为了什么，但盗贼公会应该有打探情报的方法。”
    霍俐感激收好，没想到自己和鲁尼的一次合作，这么快就收获善意。
    .
    回到古尔辛达街，霍俐开始收拾行装。
    太太已经替她联系好商会海船。
    虽然旅费包含船上食宿，她还是替霍俐准备了大包熏肉和干酪：
    “真的不等到风暴季结束？”
    霍俐安慰太太：“不会有事的。”
    卡尔的隐身吊坠她一直贴身佩戴，又装上一直以来的笔记和艾略特的几封回信，接着翻出对方寄给自己的那本书——因为太过枯燥难懂，她一直没有再次翻看。
    《位面生态系统的研究》
    作者：盖尔斯。
    霍俐一怔。
    几天前在费伊位面，伊莉斯提过这个名字，艾略特介绍他是来自科米尔的学者，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她重新打开封面，献言页写道：
    “献给缺席的妹妹——
    “伊莉斯·‘苹果木’”
    霍俐忍不住在名字上轻轻划过。
    要是她早点知道就好了，伊莉斯应该会很高兴得知哥哥出版过一本书。
    她把这本理论书籍也打包进行李，也许在船上可以读读看。
    .
    霍俐没能看下这本书。
    倒不是由于书太过枯燥——虽然这是第二个主要原因——她晕船了，吐得厉害。
    当船长不得不因为飓风在奥伦伯港停靠时，霍俐差点幸福得流下眼泪。

 第166章

    奥伦伯港在一座小岛上，位于深水城和博德之门之间，大部分居民都是水手，渔民，或从事造船和船只修补。
    那里并不富裕。上岸后，霍俐和商会的人一起，在一家有些破旧的小旅店留宿。
    晚餐是鱼杂乱炖，配着有些发酸的黑面包。
    “这东西连饿了一个十日的水手都不会吃！”
    随船商人愤怒道，接着计算起这次风暴会导致多少损失。
    霍俐却觉得这是自己四天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它们好好的呆在了胃里。
    还有最棒的床！
    旅店房间里是单人木板床，狭窄坚硬回潮，但不会晃动。
    霍俐在公共盥洗室简单洗漱，又听了一耳朵抱怨，满心期待的回到自己房间。
    床上却坐着一位英俊的中年人。
    他的皮肤是微微发红的麦穗棕色，眼睛是闪着火光的猩红色。态度自然，举止优雅，木板床被他坐出领主宫殿豪华大床的气势。
    见到霍俐，他嘴角勾起，声音仿佛美酒佳酿：
    “我们又见面了。”
    --------------------
    第86章 时间
    门在霍俐身后合上。
    “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她声音冷硬。
    “我是来帮助你的。”乌列尔则带着笑意。
    霍俐重重哼了一声。
    她自然不会和魔鬼交易，但乌列尔为什么突然再次出现？
    她可没有像对方所说的失望或绝望，只能向他求助。
    霍俐若有所思：“我现在能提供你想要的东西了？”
    “是。又不是。”
    霍俐皱起眉。
    和上一次相比，她多了什么？
    身上最值钱的是卡尔的隐身挂坠，但她戴着有几个月了。刚刚得到的则是艾略特的法师塔。
    “我们直接一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她抿下唇，
    “也许我可以考虑和你交易。”
    “哈，哈哈哈。”乌列尔站起身，走向霍俐，
    “我以为我们会多叙叙旧。”
    霍俐向后退一步，靠上门板时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努力保持镇定，绷着脸又问一遍：
    “告诉我，你需要我提供什么？”
    乌列尔唇角勾起，微微俯身：
    “现在.还不是.时候。”
    霍俐眼睛猛的睁大！
    她被传送回奇迹之殿时，听到过相同的一句。
    但这并不是什么多么不常见的句式，自己可能只是多心了。
    霍俐盯住面前的魔鬼，想从他的表情看出点什么。
    乌列尔只是微笑着观察着她。
    既然不是时候，他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霍俐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真是没有耐性的小甜心，”乌列尔像是在逗弄一只小动物，
    “不过我并不讨厌。”
    “那我，就提前给你些…小小的提示。”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霍俐。
    霍俐沉默不语。
    只要她不主动接受，是不是就不会有坏处。
    “你可不要忘记我的帮助。因为，我会一直记得。”
    乌列尔清下嗓子，像是唱歌一般，
    “一个人离开，
    “一扇门打开。
    “答案一直在身边，
    “你只是需要时间。”
    霍俐莫名其妙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客气。那么，下次再见了。”
    乌列尔打了个响指，消失在突然升起的火焰中。
    霍俐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又立刻使劲掐了下手心。
    一阵疼痛，不是梦。
    她连忙抓起羽毛笔，把乌列尔刚才的话写下。
    屋外是狂风暴雨，屋内是淡去的硫磺味，霍俐盯着笔记本，眼前的文字却扭曲起来，连成一片黑斑。
    连晕四天船，刚才又精神紧张，虽然她很想知道乌列尔又在打什么哑谜，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躺下前，霍俐迷迷糊糊的想，这果然是个常见句式。
    .
    她本以为自己会和上次见到魔鬼后一样，做一整晚的噩梦，没想到睡得极好。
    醒来后，窗外仍是阴沉的天。
    好消息：一时还不能出海。
    坏消息：需要回船上等待。
    霍俐脚一踏上甲板，便重新开始晕船，吐无可吐后蜷在狭小的船舱里。相较之下，哪怕是有乌利尔在的房间，只要是在地面上，就比船上更好。
    她面色发白，在清醒的间歇中断断续续的思索魔鬼的四行诗。
    目前，她可以确定的只有最后一句。
    “需要时间”应该是指未来，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个人离开”是指艾略特，也可能指卡尔，或者她自己。
    结合第三句“一直在身边”，似乎卡尔更符合。
    提夫林有魔鬼血统，卡尔也知道很多九狱和魔鬼的事情，或许能猜到乌列尔想要的东西。
    可那那扇门又是什么？
    霍俐觉得自己漏掉什么关键，脑袋却重新变得晕沉沉，不知不觉中又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她甚至能感到饥饿。
    霍俐惊喜的塞了几片熏肉：真的没有问题。
    她离开船舱，来到甲板上。
    奥伦伯港已经不见，耳边是船桨规律的声音。
    海面无波，夜空晴朗，无需仰头就能看到漫天星辰。

 第167章

    霍俐被一股无名的感动击中。
    “好天气!”一位海员朝她打了声招呼，他似乎知道她晕船得厉害，很高兴能看到她。
    霍俐笑着问好，思绪忽然清明起来。
    她奔回船舱，点亮蜡烛，飞快写下猜测。
    离开的人是艾略特，
    打开的门是法师塔，
    身边一直有艾略特的影响，
    需要时间找到她的秘密。
    似乎说的通，霍俐皱起眉，但还是有什么地方差了些。
    这些都是她已经知道或者正准备去做的事，并不值得魔鬼特意来给她提示。
    霍俐不意外乌列尔知道艾略特的死讯，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继承了法师塔。但对方在自己去博德之门的路上重新见面，只是为了说这些？
    她翻过一页，羽毛笔重新吸满墨水，写下：
    艾略特，法师塔，我，时间。
    在去法师塔之前，一时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猜测，霍俐又把法师塔划去。
    她随手圈起另外三个词，漫无目的在词之间画着线条，想到又一个组合：
    霍俐需要时间才能变成艾略特那样的大法师。
    哈。
    时间…她背后忽然升起一阵凉意。
    位面之间有时间追赶效应，费伦是否有时间旅行的魔法？
    她未来成为艾略特。
    艾略特是未来的她？
    但是艾略特去世了。
    霍俐匆忙把这个念头从脑中划去，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反复咀嚼，寻找两人的相似之处。
    开始有些牵强。
    ——艾略特的签名上的名字是l·h，是她首字母的倒写。
    ——艾略特和她都是人类女性，会使用法术。
    ——她记不太清艾略特的模样，印象中五官柔和，偏向亚裔，但和自己一样有高而窄的鼻梁。
    接着越想越是心惊。
    ——她刚刚穿越就被救下。
    艾略特对她的出现没有任何怀疑，找到和善的德卡里奥斯太太照顾她，甚至用了她想到的那个借口“发烧烧坏了脑子。”。
    ——她一开始学习法术就遇到少见的信奉阿祖斯的法师。
    艾略特去信时间可能是计算好的。自己有机会穿越回去后，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去书龙之宝看一看。可真正的收信人瑞沙厄那一阵子并不在图书馆，她却恰好遇见很少离开法师塔的伯恩斯和卡尔。
    ——她第一次遇到乌列尔时。
    乌列尔表现得不像是初次相遇，如果她和艾略特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似乎可以解释得通。
    ——她收到艾略特的遗嘱。
    这事情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如果她就是艾略特，这相当于艾略特把遗产留给过去的自己。
    ——还有小心末日教派的提醒。
    现在回想起来，那截银丝像极了用法术复制出的一缕思绪。需要侦测思想术才能阅读，除非是…自己的记忆。
    霍俐不知道艾略特是如何穿越时间的，可她是一位大法师，可能在探索遗迹时找到了方法。
    .
    但接下来又有一个问题。
    如果是她回到过去，第一件事肯定是要阻止自己的穿越！
    比如把位面穿梭的甬道毁掉，或者在她穿越的那一刻把自己推回去，这样一切都可以不用发生了。
    这行不通。
    时间穿越中有一个祖父悖论：
    一个人回到过去，在自己父亲出生前杀死了自己的祖父。如果祖父已死，他的父亲就不会出生，更不会有他。而既然他不存在，又怎么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呢？
    相似的，如果艾略特回到过去，阻止了霍俐（即过去的艾略特）的出现，那么艾略特本身又是如何存在的？
    如果艾略特本身并不存在，又如何能阻止霍俐穿越？
    这是一个时间悖论，因此艾略特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阻止自己的穿越。
    .
    霍俐有些失望。
    不过事情不算太糟糕，她既然已经知道艾略特（未来的自己）可以回到过去，并在自己穿越后的几个月内遇到危险，就可以想办法避免这个危险。
    那个时候，她还能获得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她自己！
    既然如此，为什么艾略特不直接告诉她？
    时间穿越中，有回到过去的“祖父悖论”，也有到达将来的“先知悖论”：
    一个人到达未来，得知将发生的不幸结果a。他回到现在，做出了避免导致结果a的行动，到达结果b。那么结果a在未来根本没有发生，他又是如何得知结果a的呢。如果他不能得知结果a，又怎么能做出行动，从而避免导致结果a呢？
    用霍俐和艾略特目前的情况来说。
    霍俐得知未来的自己（艾略特）将发生不幸，现在想办法避免了艾略特的死亡，那她又是如何知道艾略特会发生意外。
    未来的她（艾略特）和现在的她（霍俐），因为时间穿越出现在一个时间点，但基本逻辑不变。
    如果霍俐没有经历过艾略特的死，她是否还能成长为未来的她，也就是艾略特。
    艾略特的死亡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未来的她没能找到回家的方法，永远的留在了费伦？
    .
    霍俐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时间线像是一只蜘蛛，在她越来越混乱的思路和越来越灰暗的心里结着网。

 第168章

    她似乎被困在了过去和未来之间。
    既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也没有办法改变未来。
    如果这是真的，艾略特又是以什么心情走向既定的结局？
    她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自己呢？
    她有过挣扎吗？最后放弃了吗？
    看上去，她好像失败了……
    桌上烛光微微晃动，蜡烛越烧越低。
    烛芯爆出一声轻响。
    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谢谢陪我一直到这里的读者小天使们！
    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我讨论剧情，收藏这个故事看到这里，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文案的上半部分终于写完啦。
    -
    回顾已有内容，我用了很多dnd世设，但一直没有好好做过引用。
    毕竟标的是原创，所以换地图之前会一起补一下。（下章没有正文内容）
    -
    同时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接下来会努力写得更紧凑，希望读起来也能更有趣。
    最后再次谢谢读者天使们！
    鞠躬。
    第87章 （无正文）
    dnd世界观引用
    多来自fandom wiki，有遗漏或错误欢迎告诉我。
    （有的可能是为讲故事做的改动和私设）
    人名
    ——借用名字，人物关系和故事都是编的
    德卡里奥斯（太太），瑞沙厄·“翻书者”，盖尔斯（学者），卡萨兰特（改为人类家族，魔鬼献祭为dnd世设），巴索尔·“大胆”，罗兹纳，莱拉·银手。
    传奇人物
    ——使用dnd世设，可能会有夸张
    瓦罗
    伊尔明斯特
    法术提及：摩登肯，李歐蒙，卓姆吉
    种族
    卓尔，魔鬼，侏儒，龙裔，提夫林，灰矮人，半身人，半精灵，半矮人
    怪物/生物
    蛇人，呋噜，狗头人，蜥蜴人，眼魔/巨眼暴君，观察者眼魔，莫克鱼怪，小妖精，妖精龙，蕈人，僵尸/骷髅，鬼婆，海妖，血猎犬，石像鬼，鸟妖，树人
    神明
    魔法女神·密斯特拉
    法师之神·阿祖斯
    幸运女神·泰摩拉
    亡者之神·克兰沃
    疯狂之神·希瑞克
    工艺之神·贡德
    守护之神·海姆（故事里设定所有圣骑士都信仰海姆，而不是从神托姆）
    死亡三神（暴政之神·班恩-已回归，杀戮之神·巴尔-已死，白骨之神·米尔寇-已死，故事里设定他没能复活）
    提及：裳禔亚，洛山达，提尔
    魔鬼大公：阿斯莫蒂斯，菲尔娜，玛门
    年历
    哈普托斯历法
    一月，深冬之月
    ——年度节日：仲冬节
    二月，冬爪之月
    三月，暮爪之月
    四月，风爪之月
    ——年度节日：绿草节
    五月，融雪之月
    六月，花期之月
    七月，夏潮之月
    ——年度节日：仲夏节
    ——四年度节日：盾会节
    八月，烈日之月
    九月，枯萎之月
    ——年度节日：丰收节
    十月，落叶之月
    十一月，腐朽之月
    ——年度节日：月之盛宴
    十二月，岁末之月
    （两个城市节日为当地特色，不在历法中）
    地名（由大到小）
    费伦/托瑞尔/主物质位面，费伊/精类位面，九狱/巴托地狱
    剑湾，科米尔，安姆，幽暗地域，宝剑海
    深水城，博德之门，无冬之城，埃尔托瑞尔，匕首堡，奥伦伯港，苏萨
    深水城
    （来自深水城模组地图和瓦罗的深水城指南）
    ——常用：
    书龙之宝（图书馆），粉红呋噜（剧场），断戟酒馆，死城（墓园）
    ——其他：
    滨海区，城堡区，北区，交易区，南区，码头区
    微笑美人鱼（赌场欢乐堂），卡萨兰特庄园
    大市场，奥罗拉商店，剑湾银行
    歌吟之剑，雾髭酒馆，海妖剧场
    狮门，胜利运动场，冬鹰庄园
    奇迹之殿，万神殿
    高路，武士路，萨尔顿街，古尔辛达街，等其他街道
    ——周边：
    德沙.林河，安费尔，舞动匕首
    阵营/组织
    剑湾领主议会，费伦先驱者
    深水城守望者、城卫
    各神明下属教会
    盗贼公会，散塔林会
    法师秩序公会，康复之家等其他职业行会
    法术
    零环/戏法：法师之手，小幻象术，光亮术，舞光术，魔法伎俩术，火焰箭，修补术，传讯术，霜噬，亡者丧钟，思绪术（非5e, exp.ravnica）
    一环：通晓语言，侦察魔法，魔法飞弹，护盾术，落羽术，大步奔行，造水/枯水，隐身，识破隐形
    二环：迷踪步，魔嘴术，定位物品
    三环：火球术，闪电束，回避侦测，防护能量伤害，死者交谈
    四环：秘藏箱，定位生物，高等隐身
    五环：通晓传奇，修改记忆，梦见术
    六环：秘法门，真视术，瞬间召唤，无效结界（直译应该叫铜墙铁壁？这里沿用游戏里面的翻译）
    其他
    隐身吊坠故事（dnd侠盗荣耀）

 第169章

    盖尔背景（bg3)
    邪念故事（bg3)
    ——
    （下面开始含剧透）
    ——
    主线：
    霍俐穿越至费伦，被艾略特救下，受其指点，为回家同提夫林法师卡尔学习法术。
    期间，末日教派试图复活陨落的死亡之神，寻找圣女献祭，却被打包团灭，原因未知。
    霍俐目睹惨状，坚定回家决心，尽管有好感，仍拒绝了卡尔的告白。
    寻找幕后黑手线索时，霍俐被扔到费伊位面，返回后得知艾略特死亡，其身份似乎是…？
    反派：卓尔，紫眼睛，卡萨兰特勋爵（魔鬼传闻，被挖坟，丢宝石，丢书，死女儿。主线都在他身上，我可着一只薅羊毛…）
    谜语人：魔鬼·乌列尔
    .
    支线：
    主要是dnd世界观：地理历史、神明、种族、法术等；以及人物关系。
    现在意识到应该故事先行，我会努力调整节奏！因为这个原因，无冬之城相关伏笔可能无法在正文回收（没有主线，只是配角和世界观的内容）。这里先道个歉，之后会找机会删改一下前文，或者写一个单独的番外。
    —
    人物表：
    霍俐：人类法师
    艾略特：人类大法师
    卡尔：提夫林法师
    德尼斯：提夫林游荡者
    德卡里奥斯太太：人类，监护人（有猫）
    瑞沙厄：金色龙裔大法师
    伯恩斯：人类大法师
    艾林：人类，图书馆前台
    加雷斯：人类圣骑士
    青久：人类武僧
    轻羽：半精灵法师
    费恩：半精灵吟游诗人
    鲁尼：半身人，剧团团长
    此外还有
    精灵德鲁伊、人类游侠、灰矮人狂战士。
    “搭扣”·本尼，巴索尔·“大胆”，奥姆，杨克，霍俐始终记不住他名字的金色眉毛守望者，人类法师三人组米拉、诺瓦、索拉克，伊莉斯盖尔斯等。
    动物组：鸽子、猫、黑蜥蜴、狗、乌鸦等。
    --------------------
    不能贴链接，但设定都是来自fandom维基百科，
    维基主站中被遗忘国度/forgottenrealms有独立页面；
    中文维基中dnd应该是很多系列都在一起，不过我也没有写那么细。
    第5卷 博德之门
    第88章 法师塔
    远远看见博得安的海港之塔, 霍俐随海员们一起高声欢呼起来。
    他们很快又看到高大的城墙，穿行的船舶，热闹的港口。
    博德之门就在眼前！
    .
    霍俐原以为自己会消沉一阵子。
    但是过去几日天朗气清, 风平浪静。她不再晕船，白天晒太阳, 晚上看星星, 还和水手们一起唱船歌。除了船上提供的餐食乏善可陈，过得几乎和度假一样。
    至于她是否真的被命运嘲弄, 霍俐后知后觉起来, 那嘲弄更可能是来自魔鬼。
    她不能确认猜测是真的。
    就算是, 消沉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还不如尽快找到办法。
    比如，把继承的法师塔好好利用起来。
    霍俐离开码头，从一个报童那里买下过去一整个月的周报和半周报，又在他的指路下来到中城。
    .
    自从见过伯恩斯的法师塔, 霍俐已经不再对“塔”有过多强求, 但是面前的…
    她再次确认信箱上缺了一角的门牌。
    没有错，这栋看上去几乎可以称之为危房的, 正是花园街5号。
    独栋带院的单层民居，屋顶瓦片掉了几处, 窗户被木板松松封住, 墙漆只有几片勉强能看出原本的白色, 墙脚已经爬上青苔。
    希望她还来得及订旅店。这是霍俐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则是，难怪瑞沙厄丢下遗嘱就消失，连钥匙都不给她一把。
    因为不需要！
    霍俐推开生锈的黑色铁制栅栏, 穿过小院。
    没想到大门居然上了锁。
    她只好放下行李, 摸过门檐, 掀起门垫，又翻开一排不知道种了什么但没有一株活了下来的花盆，终于在一个长着猫耳朵的陶盆下找到一把铜质钥匙。
    霍俐庆幸着没有好奇邻居窥视，终于推开大门，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
    看不出图案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向起居室，描着花卉的浅黄色壁纸，墙上挂着看上去一个金币可以买一打的风景画以及更为廉价的画框。
    但愿有全屋打扫的法术。这是霍俐的第三个念头。
    她退回到栅栏，从已经不堪重负的信箱里掏出一沓信笺，重新拎起行李，踏入这大概连小偷都不会光顾的法师塔。
    .
    大门在身后关上，屋里瞬间暗了下去。
    几束细细的光从没有封好的窗中透了进来，可以看到其中飞舞的尘埃。
    霍俐使用侦察魔法术，四下居然没有任何魔法波动。
    她走过起居室、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来到最后一个房间。
    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还有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架。
    霍俐遮住脸，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这是她在家里的房间，布局完全一样。
    艾略特果真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飞快擦了一把脸，呼出长长一口气。
    如果是她本人的话，会把密室入口藏在哪？

 第170章

    霍俐先走向书架，随手拿下几本——都是费伦流行小说，没什么特别。
    接着快速浏览信件——大多是广告，她寄出的信不在其中。
    她俯下身。
    床底有一道伪装成入口的活板门，拉开后仍是地板。
    她又打开衣柜，从外面检查厚度，如愿以偿的发现夹层中真正的门。
    依旧落着锁。
    天黑了下来。
    霍俐随意吃些冷食算是晚餐，回到书架前一本一本翻找可能夹带的钥匙或其他信息。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使用光亮术，她心里慢慢升起一股烦闷：
    她居然连自己都不了解？
    霍俐放下书，重新来到衣柜，敲击门上每一处，发现一片活动门板，其后是一道四位的密码锁。
    她自信的输入自己的生日，狠狠一拉，又推了推。
    门纹丝不动。
    霍俐：……
    霍俐：好想揍自己一顿。
    她依次试了父母的生日，自己名字的笔划数，又开始尝试穿越那几天的日期，最后决定还是回书里找线索。
    终于，她在一本诗集《归途》中找到一片纸，确切来说，是一张银行存单。
    三位数的金额，不算多也不算少。
    霍俐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障眼法，却仍在金额前加零试了试密码。
    果然没有反应。
    房间里没有星钟，无法确认时间，但天黑了很久，她也开始感到疲倦。
    霍俐没有精力再嫌弃灰尘，在床上坐下，又迅速弹起身拉开床。
    重新掀开作为伪装的活板门，一道传送门正发出浅浅的蓝色幽光。
    霍俐咬下唇，揣好存单，踏了上去。
    传送门在身后消失，她来到一个正方形的房间，每个方向上的墙都有一扇门，当然仍是落了锁。
    霍俐已经不知是气是笑了，在房间中央试着问：“芝麻开门？”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门依次敞开。
    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个传送门，最后一扇门后则仍是墙壁。
    这么容易就打开门？
    霍俐却发现自己隐隐有些失望，忍不住一讪：人还真是…有劣根性啊。
    她忍着疲惫先去书房，很容易找到一本法术典籍，并毫不惊讶的在其中看到熟悉的法术：她已经学会的几个，艾略特在遗迹中使用的几个，以及秘法门。
    其中，召唤大雨的法术居然是只有一环的造水/枯水术。
    霍俐视线不自觉的顺着魔法文字描绘了一遍造水术。接着，头像被锥子刺穿，她被拉入笼着薄雾的魔法意识，又立刻被一块石板击飞出去，重新睁开眼睛时已经跌下椅子。
    她蜷在地上喘息了一阵，才慢慢爬起身，又尝试着在手心召唤出一捧水。
    成功了！虽然只有浅浅的一汪。
    霍俐早就感到口渴，嘴凑到手边，又马上让水从指缝中流出。
    ——她一晚上没洗手，还是不要喝的为好。
    霍俐隐约猜测自己是通过什么方式和艾略特共享了法术经验，还想再试试其他法术，但头痛得更加厉害，甚至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硬撑着走到卧室，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
    醒来后，霍俐立刻重新回到书房，这才确认，她真的继承了艾略特的法师塔。
    但她没有马上重新开始学习法术，而是先使用了传送门。
    好在艾略特没有瑞沙厄的奇怪癖好，霍俐重新回到之前的房间，落脚点在衣柜里。
    除了法术，眼下还有很多其他琐碎的事情要做。
    首先确认密码的确是她的生日，接着出门兑换货币。
    ——虽然深水城的硬币全剑湾通用，但她需要把支票换成由博德之门分行背书的形式，并不得不支付了一些手续费。
    霍俐：无论在哪里，金融业都好黑！
    此外，她还需要购买生活用品，写信给德卡里奥斯太太（暂时没有找到邮局寄出），读报纸（没有任何大法师发生意外的新闻），最后去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奥托的佳酿）打探消息。
    霍俐在吧台坐下，点了杯当日特别推荐的无酒精鸡尾酒，先和酒保聊了些最近的新闻，然后随意问起他对盗贼公会的看法。
    “但愿我永远不用和他们打交道！”酒保很乐意和霍俐分享自己的高见。
    在诸如“下水道的老鼠”之类并没有实质内容的愤慨后，酒保“扣”的一声，放下手中擦干净的杯子：
    “还好我们不在下城区。博德之门早该学学深水城，把盗贼公会彻底赶出去！”
    博德之门城中的几道围墙将整个城市分成了上、中、下三个城区，每次从下城进入中城都需要支付一个银币的路费，以此保证中城的安全。
    霍俐还没有去过上城，但猜测应该不仅仅只要求路费。
    “我之前没有见过你。”酒保大概说得开心，主动问起霍俐的事。
    “我刚来不久，从深水城。”
    “哦。”酒保一愣，开始比较起博德之门比深水城好的地方。
    霍俐：……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是怎么回事？
    她喝完杯中的饮料：“突然想起还有点事。”
    酒保立刻说：“这杯我请你！”
    他明显想要给霍俐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类似于“博德之门的人十分慷慨，和深水城的人可不一样”。

 第171章

    霍俐：这种胜负欲麻烦请多来点！
    .
    三五天的适应安顿观光后，霍俐开始了和在深水城一样的两点一线规律生活。
    不过这次，另一点不是图书馆，而是低灯笼号。
    那是一家位于下城区码头的酒馆，由一艘三桅船改装而成。
    她想要见的人也不是卡尔，而是低灯笼号的老板，也是曾经的船长。
    据说他是一位臭名昭著的海盗，偶尔会在晚餐前后到自己的旧船长室追忆往昔，再去吧台喝一杯加了酸橙汁和盐的朗姆酒，并感叹“只有真正出过海的人才知道怎么享用朗姆酒”。
    以上据说由报童提供。
    霍俐在博德之口，一家业余报社和专业八卦机构附近，用六分之一块热腾腾的苹果馅饼，从一位只到她腰那么高的报童那里得知，这位绰号叫“蓝胡子”但胡子其实是红色的前海盗头子，能够联系到盗贼公会。
    霍俐：总觉得他和艾林能谈得来。
    出于安全考虑，霍俐选择下午去低灯笼号。
    她一般会坐在吧台角落，缓慢用过晚餐后，再等上好一阵才离开。
    上午和夜晚，她少部分时间继续探索法师塔，大部分时间用于研究艾略特的法术笔记。
    ——她很快学会秘法门外的其他法术，但操作时的范围和精度等，还是需要反复练习才能掌握。
    而秘法门，由于是六环，她始终没能尝试成功。
    运气不算坏，大约一个十日后，霍俐在低灯笼号吃过晚饭，听到一个音色明亮的男中音：
    “aye-aye！船长！
    “一杯朗姆酒，用洛杯。
    “加酸橙汁，四分之一个。
    “还有一小撮盐，单独放一旁。”
    和她想象中的船长声音很不一样。
    霍俐看过去，那人顶多只能称得上是下巴泛青，而且看上去有些眼熟。
    她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对方已经注意到她的视线，诧异道：
    “是你？科米尔遗迹里的冒失鬼？”
    霍俐眼睛睁大。
    这是自己初到费伦时，和艾略特一起救下她的男人。
    --------------------
    黑发男人也终于又出现啦
    第89章 故人重逢
    男人仍是半长黑发, 微卷，没有扎起，发尾稍稍遮住英气的眉眼。
    “是你, 没错。” 他自来熟的走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两人半是叙旧半是重新认识起来。
    男人叫弗雷, 是名冒险家兼佣兵, 他记不得艾略特的名字，称呼她为白发的法师。
    霍俐有些惊讶, 印象中他和艾略特说话的语气似乎更加熟稔。
    她却微不可察的松口气, 只说了自己名字, 就把话题直接转向低灯笼号。
    “你刚才点的酒……”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弗雷笑了，“没错，我点的是这里的老板。”
    霍俐：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等她细问，一位戴着海盗三角帽的侍者走来：
    “你就是刚才点酒的水手吗？”
    弗雷冲霍俐眨下眼：“一会见？”又迅速补充说，
    “不会让你等太久。”
    有海盗和盗贼公会这一层关系, 哪怕一两个钟头她也会等。
    霍俐点头应下。
    弗雷随侍者离开, 霍俐有了大概猜测。
    报童的信息只有一部分是准确的。
    这位前海盗头子在酒馆，但不是他去吧台点酒喝, 而是找他的人通过朗姆酒切口联系，再去船长室与他见面。
    她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自己说出弗雷刚才的点单, 会有什么效果。但理智上浮, 她最后只点了杯混着香辛料的牛奶淡茶。
    奶茶喝到一半，弗雷重新回到吧台。
    这次，他点的是低灯笼号的特调水手鸡尾酒。
    “时间过的可真快, 距离科米尔那次, 已经有七, 唔应该是八个月了吧。”
    穿越已经半年多，霍俐不由得也跟着有些感慨。
    弗雷又问：“那之后，你去过哪些遗迹？还是独自去的吗？”
    霍俐好笑：“这并不是我的爱好。”
    她说完却一顿。
    虽非主动，但她从精类位面回来时，倒是去了一个和科米尔十分相似的遗迹，而且还真是单独一人。
    弗雷：“哈，看来我说中了。”
    霍俐：“算是遇到了意外。”
    弗雷：“科米尔那次不也是吗？”
    霍俐觉得自己只会越描越黑，问起她更好奇的事：
    “你和船长，那位’蓝胡子’，说了什么？”
    “是红胡子。”
    弗雷笑着纠正，但没有回答霍俐的问题。
    “抱歉，我没有打探你私事的意思。”
    霍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过界，“我希望见到红胡子，也听说了一些他和朗姆酒的事。”
    弗雷的鸡尾酒已经调好送来。
    他没有喝，仍只是微笑看着霍俐。
    霍俐抿唇：“我听说他可以和盗贼公会牵上线。”
    弗雷却问：“你找盗贼公会做什么？”
    “打听些消息。”
    “他们可不便宜。”
    “要多少金币？”
    “不要钱。”
    “什么？”
    弗雷喝口酒，才慢悠悠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霍俐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第172章

    “盗贼公会需要什么钱以外的东西？”
    “忠诚，和友谊。”
    “哈？”霍俐愣住，“必须要加入他们？”
    她狐疑起来，“你是盗贼公会的朋友？”
    “刚才，可就在你眼前，我通过朗姆酒才能联系到他们。”弗雷摸摸鼻子，
    “我只是一名佣兵。”
    想到加雷斯，霍俐脱口而出：“佣兵可能只是你的身份之一。”
    “好吧，好吧。”弗雷摊开手，但并不介意的样子，
    “如果你想要得到盗贼公会的信任，需要先证明有能力为他们提供帮助。我就是打算这么做的人，其中之一”
    霍俐眉毛皱得更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还是免费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弗雷举起手又摇摇头，
    “我刚来博德之门，需要队友，一个熟悉的面孔总是令人感到安心不是吗？我看的出来，你并不是安于日常生活的人，而且……”
    他从耳后变出一枚金币，高高抛起后扣在桌面上：
    “猜猜是月亮还是披风？”
    看到熟悉的金币占卜，霍俐心情轻松一些，却又生出小小的逆反心理：
    “披风。”
    弗雷掀开手掌：“猜对了！你果然是个幸运的家伙！”
    霍俐：呃？金币的反面，披风，不是意味着坏运气吗？
    弗雷仍在说着：“和幸运的人在一起，任务也会变得顺利。你没有做任何准备，去遗迹都能毫发无伤的回来，看样子还不止一次——要知道发烧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那明明是披风？”霍俐终于打断他，
    “这是泰摩拉的金币吧，月亮才意味着好运不是吗？”
    弗雷：“是哪个半吊子的冒险家这么告诉你的？”
    霍俐：德尼斯，有人说你坏话呢！
    德尼斯：阿嚏！
    不过，霍俐其实从来没有问过德尼斯，只是靠她对金币正反的态度来推断的。
    弗雷热心道：“既然我们很快就会组队一起做任务，就由我这位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来告诉你真正的方法好了。”
    霍俐：“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弗雷：“不客气。”
    他又喝一口酒，兴致勃勃讲起来。
    据说每当有一个新生儿诞生在费伦时，幸运女神泰摩拉都会掷一枚硬币。
    她的姊妹，厄运女神本莎芭，则会喊出投掷的结果：是月亮（正面）还是披风（背面）。
    如果本芭莎是对的，这个孩子的一生将会被不幸诅咒。
    如果本芭莎是错的，幸运女神会在这个孩子的余生中对他/她微笑。
    霍俐：“所以我刚才扮演的角色是厄运女神？”
    “什么？关键不在那里！”弗雷抓下额前的头发，
    “是硬币占卜的形式！猜对正反才意味着好运，而不是单单只看月亮那面。”
    他说着又抛起金币：“猜猜看？”
    “还是披风？”
    “又猜中了！”
    “再试一次？”
    接连几次，霍俐每一次都能准确叫出正反。
    第十次后，她终于喊停了这个猜硬币的游戏。
    如果她没有制止弗雷，他看上去想要一整晚就这样玩下去，直到她猜错。
    弗雷一脸不可置信，在肩头虚点一下，喃喃说：
    “目无危机，心怀急切。赞美幸运女神泰摩拉。”
    霍俐的惊讶并不比弗雷更少。
    要知道，有两次她故意喊出相反的猜测，却偏偏说对了。
    她看着弗雷手中的金币，心念一动：
    “你每次都把金币拍在桌上，如果硬币立了起来，那又预示着什么？”
    “这意味着连神明都无法主宰这个孩子的命运。传说希瑞克就是如此。”
    ——而希瑞克之后以凡人之躯成神，一度执掌死亡三神的全部权柄。
    霍俐默不作声。
    她想到自己那枚倚靠在城墙上，却的确是立着的金币。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但你的幸运绝对是毋庸置疑！”弗雷收起金币，哪怕被发丝遮挡也能看到他眼中闪着的兴奋，
    “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做盗贼公会的任务吗？”
    霍俐：“让我先听听看，你有什么计划？”
    弗雷：“泰摩拉曾说过，一颗无畏的心和勇于冒险的决意，往往能够击溃一个精心设计十拿九稳的计划！”
    霍俐：……“再见！”
    弗雷：“等等！”
    弗雷嘟囔着“才知道任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计划”，告诉霍俐他们需要为盗贼公会寻找一位失踪的眼线。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下水道北部。”
    失踪的人，下水道。
    这让霍俐想起一段不算太愉快的回忆：“我需要考虑一下。”
    “期待你的回复。”弗雷没有继续劝说，
    “这个十日结束前，我会一直在精灵之歌，”他冲霍俐眨下眼睛，
    “认真做任务的计划和准备。”
    .
    离开低灯笼号，霍俐一路思索起来。
    盗贼公会名声不佳，她想和对方打交道，主要是因为可以试试看鲁尼叔叔的铁指环。
    但听鲁尼的意思，他的叔叔在盗贼公会被赶出深水城后，并没有同公会一起来到博德之门。如果公会重视忠诚，这层关系带来的效果恐怕要打上一个问号。

 第173章

    更何况，她甚至无法直接见到盗贼公会的人，需要先通过中间人联系。
    她希望利用盗贼公会的情报网，除了艾略特和末日教派，其实也想打听刚穿越时遇到的精灵德鲁伊和黑发男人，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艾略特的消息。
    没想到今天直接遇到弗雷，可惜他并不清楚更多艾略特的事。
    不过，精灵德鲁伊能在艾略特的回信上写下几行字，两人关系应该更加亲密。
    不知不觉中，已经能看到下城区和中城区之间的老旧城墙。
    霍俐摸索着想要寻找一枚银币。
    身后突然一声巨响！
    热浪掀起，一栋房屋仿佛被笼罩在地狱的火光之中。
    霍俐的手便伸向了腰间的施法材料包，迅速吟唱造水术。
    一阵小雨随语音落下。
    远远不够。
    霍俐立刻使用高环法术位，再次召唤雨水。
    火小了些。
    接连数次，直到头开始刺痛起来，她才堪堪将火熄灭。
    一位精灵从仍漫着烟雾的房屋中跑了出来：“咳，刚才是你吗？”
    她整张脸被熏得漆黑，问出话又咳嗽起来。
    “你还好吗？刚才听上去像是发生了爆炸？”霍俐凑近看她是否需要其他帮助，
    “需要我找守望者…呃，焰拳吗？”
    ——焰拳是博德之门的警察部门，由高公爵直接领导。
    “不必。”精灵终于清干净嗓子，看向霍俐，
    “你的降水，非常及时。”
    也许是她的咬字方式，也许是她的语调，这位精灵说话时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傲慢。
    她的道谢听上去倒更像是一种…嘉许？
    二人只有一臂之隔，霍俐已经看出，精灵脸上那乌木一样的颜色是她原本的肤色，再加上精致的仿佛被神亲吻过的面庞，一双鲜红色的眼睛…
    卓尔。
    而且，是信仰邪恶蛛后罗丝的卓尔。
    --------------------
    第90章 鲜血交易
    卓尔。
    性格邪恶的地底精灵。
    霍俐和一位卓尔有过两次直接接触。
    第一次不算愉快, 第二次更是差点回不来费伦，此时神经一下紧张起来。
    谁知道这位会不会也毫无预兆的把人推进其他位面。
    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我名叫阿拉吉，”卓尔对霍俐的戒备不以为然, 似乎还有些满意，
    “来自欧布罗丝家族。
    “我是一名炼金术师, 专研血液的特殊用途, 同时也做些鲜血的生意。”
    “你刚才的降雨恐怕不足以让我的全部商品幸免遇难。”阿拉吉回身望了眼商店，
    “虽然如此, 我还是接受你的善意。
    “说吧, 你需要什么, 我也许可以满足你。”
    霍俐心情相当烦躁。
    首先，她的脑袋仍然刺痛，仿佛有一片金属在里面延展着。
    如果这不算足够糟糕，现在还要面对阿拉吉这么一位…用好听的话来说，充满莫名其妙优越感的、用两只鼻孔看人的家伙。
    刚才在低灯笼号, 她大概是把今天的运气都用光了。
    但愿没有透支。
    霍俐终于没忍住：“这个时候, 其实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谢谢。”
    阿拉吉轻哼一声：“比起言语上的虚情，难道不是直接的回报更有意义？我可是为你提供了一个和卓尔交易的机会, 请相信我，你不会愿意错过的。”
    霍俐彻底无语。
    这难道是什么二选一的问题吗？你完全可以礼貌道谢的同时再加物质奖励啊！
    卓尔的性格都是这么…糟糕的吗？
    她不想再和阿拉吉多说, 直接提出要求：
    “有没有土巨怪的血液？”
    这是为了卡尔的法术需要,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新见到他。
    想到卡尔, 霍俐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一些。
    “土巨怪的血液。”阿拉吉语调放慢拉长的重复一遍。
    霍俐几乎以为她是在嘲讽什么，但她却说出和弗雷相似的评价，“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霍俐：我要是运气不错就不会遇上你！
    “最迟下个月, 来我这里。”阿拉吉抚了下金发,
    “放心, 我会记得的。”
    听上去就很不可信，霍俐说：
    “那时，我也许已经不在博德之门。”
    “这样吗。”阿拉吉从腰间拿出一只小巧的水晶瓶，底部尖锐，
    “卓尔毒药。只要一滴就可以令人陷入昏睡。
    “拿上它来交换土巨怪的血液。或者，你也可以把这个留下。”
    霍俐小心收好，一字一顿：“不用谢。”
    她转身要走，阿拉吉叫住她：“慢着。”
    霍俐：“你终于想起来说谢谢了？”
    “我刚才已经表达过很多次。”阿拉吉眼睛睁大，声音诧异，
    “甚至给了你卓尔的毒药。别这么无礼。”
    霍俐不可置信的盯着阿拉吉，试图确认她是否在开玩笑。
    阿拉吉形状优美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没有说话。
    大概是没办法以常理来理解对方的想法，霍俐呼出长长一口气：
    “好吧。还有什么事？”
    有了霍俐的询问，阿拉吉这才重新开口：
    “你是一位法师，需要土巨怪血液，是为了法术无效结界吧。”

 第174章

    “居然又这么年轻。”她哼了声继续道，
    “很可惜，你的帮助并不足以换到足够施放一次法术的血液。土巨怪的血液十分少见，也相当昂贵。”
    霍俐微微眯起眼睛：“不过？”
    “不过，”阿拉吉勾起嘴角，
    “你可以用吸血鬼的血液来交换，吸血鬼衍体我也勉强可以接受。”
    霍俐今晚第二次说出：“我会考虑。”
    她不等阿拉吉轻飘飘的道别“那么再会了”，转身干脆离开。
    真是可笑。
    回到花园路，霍俐后知后觉的想到一点，更加气愤。
    阿拉吉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礼貌的问一句！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再会。
    至于她的交易邀约，霍俐思忖片刻。
    哪里可以找到吸血鬼？
    ——大概是有蝙蝠和老鼠的地方。
    哪里可以找到老鼠？
    ——下水道。
    正是眼线失踪之处。
    霍俐做出决定，和弗雷合作盗贼公会的任务。
    如果有机会又没什么危险，似乎也可以试试完成阿拉吉的交易。
    .
    第二天，她同一时间离开法师塔，这次的目的地是精灵之歌。
    和低灯笼号混着烟草、酒精以及大海的味道的环境完全不同，精灵之歌称得上精致优雅，但又极为舒适温馨，不愧是博德之门最出名的旅店兼餐厅。
    距晚餐还有一段时间，乐队尚未登场，餐厅角落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一对滑稽剧演员。
    霍俐正准备向侍者询问弗雷，却在观众中找到他。
    显然，他并没有在准备任务，而是正投入的享受演出。
    凑巧的是，演员讲的还是吸血鬼的冷笑话。
    ——“吸血鬼不喜欢吃辣的。”
    ——“为什么？”
    ——“因为吸血鬼喜欢blood。”
    “哈哈哈哈！”弗雷笑得前仰后合。
    霍俐：为什么这种谐音梗笑话用费伦通用语也能讲？？？
    她穿过观众，拍了一下弗雷：
    “这就是你所说的，在精灵之歌做任务的计划和准备？”
    “嘿！你来了！”弗雷扭过身，
    “我正在了解敌人。”
    霍俐双手抱在胸前，没有说话，不过态度明显：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
    弗雷：“据说下水道里重新出现吸血鬼，我怀疑和失踪一事有关。正因如此，我需要了解吸血鬼的特点和弱点。”
    霍俐：“那么，你了解到了什么，吸血鬼喜欢不辣的？”
    弗雷：“噗！哈哈哈哈！”
    霍俐：面无表情。
    弗雷：“哈哈哈，哈哈，哈…嗯唔？需要我为你解释一下笑点吗？”
    霍俐：“我知道。不必了。谢谢。”
    她开始隐隐后悔和弗雷合作的决定，不过离开前，可以试试运气。
    霍俐：“科米尔遗迹那次，你还记得组队的精灵德鲁伊吗？有没有联系方式？”
    弗雷：“？”
    霍俐：“那只大狗。”
    弗雷：“什么？那是德鲁伊！？”
    霍俐：……
    霍俐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印象中，面前这人箭术和身法都很了得，可靠又谨慎。自己大概是狠狠的美化了他。
    弗雷仍在嘟囔“不是吧，真的假的？我应该没在它面前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霍俐：嗯，一定是。
    眼见霍俐准备离开，弗雷收敛笑容：
    “刚才所说的吸血鬼，确有其事。”
    他五官线条硬朗起来，气质也发生微妙变化，似乎和她印象中的弗雷开始重合。
    霍俐微微怔住。
    “跟我来。”
    直到二楼，霍俐才意识到眼下只有自己和弗雷两个人。
    弗雷已经拉开门。
    霍俐犹豫的摸下隐身吊坠，又确认腰间施法材料包在习惯的位置，这才跟着进入房间。
    不知弗雷来博德之门多久，又在精灵之歌住了多长时间，他的单人房里一片混乱狼藉。
    好在都是羽毛笔、墨水瓶和羊皮纸等，没有太多垃圾或衣物。
    “抱歉，但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坐。”
    弗雷迅速整理床铺一角，又在其上展开几张羊皮纸，口中喃喃的将它们按什么顺序拼接在一起。
    霍俐好奇起来，凑近看去：“这是地图？”
    她眼睛睁大，“下水道的地图？”
    “答对了。”弗雷放下最后一张，上面用红圈做着几个标记，
    “这是眼线失踪前需要执行任务的地方，但他再也没有回来。”
    他指着另一张羊皮纸，上面用红色画着一个叉，
    “这里，大概是眼线进入下水道的位置。”
    标记之间有一段距离，霍俐看了看，
    “我们可以顺着他可能的前进路线沿路寻找。”
    “差不多的思路。”弗雷点头，
    “不过反向更可行。眼线大概率是从盗贼公会的藏身点之一出发，为了不惹恼未来的合作对象，我们还是不要太探听他们秘密基地的位置。”
    霍俐：“地图是盗贼公会提供的？”
    弗雷：“下水道是他们的地盘，我只是一个还没有取得信任的佣兵。”
    那便不是了，霍俐轻轻皱起眉毛。
    在费伦，地图并不是什么容易取得的公开资料。

 第175章

    可弗雷昨晚才接到任务，此时不到一天时间，居然已经绘制或找到下水道的地图。
    她没有在房间里闻到腐败恶臭的气味，却还是问，
    “你今天去下水道，画出了这些地图？”
    “我有一些……特殊途径。”弗雷顿了下，
    “这些的确是由我所画，不过我只是复制了一份。”
    “特殊途径？可你刚到博德之门不久。”霍俐警惕起来，
    “你昨天还说自己正在寻找队友？”
    “嘿，我很可靠的。”弗雷笑了，
    “请给未来队友一些信任。”
    霍俐咬唇，不自觉想起加雷斯，问出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选择和我组队？”
    “因为地图是从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子那儿拿的。他信仰知识之神欧格玛，绘制地图准确，但我总不好拽他一起去下水道。”
    弗雷嘴角翘得更高，
    “而且，你是个非常幸运的家伙！”
    霍俐忍住没有翻白眼，再次无奈。
    正是因为这个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原因，她才没办法完全信任弗雷！
    眼见对方摸出金币又要玩猜正反的游戏，霍俐连忙打断他：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做好决定了？”弗雷收起硬币，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那就两天后。”
    霍俐松口气，问出她刚才就好奇的问题：
    “吸血鬼又是怎么回事？”
    --------------------
    第91章 下水道中
    下水道某处出现了一扇门。
    盗贼公会眼线前去调查, 再无音讯。
    和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道门。
    能在下水道开门的，除了被盗贼公会接纳的半鼠人, 被赶出博德之门的巴尔信徒余孽，还可能是吸血鬼。
    “附近的老鼠也表现出异常。——更加警惕, 更有组织。”弗雷说,
    “而吸血鬼可以控制老鼠、蝙蝠和座狼。”
    他继续说着吸血鬼的特点，它们是追求力量的邪恶生物, “和浪漫的爱情没有关系”。
    吸血鬼的弱点倒是和霍俐知道的相差无几：它们惧怕阳光直射, 银质武器, 无法通过流动的水。虽然可以在棺材中恢复，但被直接刺破心脏的话，仍会立刻死亡。
    弗雷最后补充说：“记得准备大蒜。”
    如果要进入吸血鬼老巢，这个任务会比预想中要危险很多。霍俐可无法像弗雷一样，认为仅凭自己的运气就可以安全返回。
    弗雷拨弄下额前黑发：“放心, 比起任务, 我更在乎安全。”
    与弗雷达成共识后，霍俐没有接受他的晚饭邀请, 回法师塔为任务做准备。
    除了辅助的法师之手、光亮术，逃跑（划去）快速移动的迷踪步, 她还从艾略特的法术书中学会火球术和闪电束。虽然威力都有待提高, 但不再只有魔法飞弹作为攻击手段。
    此外, 她的法术准备位也随练习有所增多。三环至一环，现在分别有两个，三个, 和四个。
    .
    任务当天, 霍俐背包中放着两串大蒜, 在精灵之歌与弗雷会合。
    距离下水道标记处最近的一个入口，正在旅店厨房后身。
    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弗雷身着皮甲，腰挎箭袋，还背着两把手/弩，看上去比几天前要可靠很多。
    直到两人进入下水道。
    霍俐取出大蒜，准备挂在脖上时，弗雷忍着笑问：
    “你真的带着大蒜？”
    “这种事情也可以开玩笑吗？”
    霍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他。说好的吸血鬼极其讨厌大蒜的味道呢？
    “吸血鬼的确不喜欢大蒜。”弗雷笑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戴’着大蒜。”
    霍俐嘴角抽了抽：谐音梗一点都不好笑！
    她一边受不了弗雷的冷笑话，一边戴上大蒜：“好像可以有效掩盖下水道的味道呢。”
    “真的？那请给我也来几瓣！”
    霍俐不计前嫌分给弗雷一串。毕竟，她本来就是给两个人准备的，因为一个人戴的确有些冒傻气。
    也许是大蒜起了作用，博德之门下水道的味道，比起深水城的要更容易忍受一些。
    霍俐有些无奈自己竟有这方面的经验做对比。
    “应该是德鲁伊的功劳。”弗雷说，
    “激进派几个月前在下水道投放了奇怪的植物，虽然造成不少麻烦，但也解决了些污水问题。”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真的最近才来博德之门。”弗雷无奈，
    “因为要来下水道，才打听了些消息。”
    霍俐一讪：“我并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想联系德鲁伊。”
    “如果是我的话，可不会和激进派打交道。”弗雷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他没有带地图，看样子已经记在脑中。
    弗雷四下检查墙壁时，霍俐也念出侦察魔法术的咒文。
    听到吟唱，又看见她眼中流动的魔法，弗雷有些意外：“你是法师？或是术士？”
    “法师。稍等，这个法术只有十分钟。”霍俐眉头皱起，先仔细观察周围，没有发现魔法波动后，才重新望向弗雷。
    她好像确实没有和他说过自己会法术的事，但他居然也从没有询问。
    霍俐发现自己之前感到不快的原因：

 第176章

    弗雷是真的只把她当作一个带来好运的吉祥物？
    当然，他并没有掩饰这一点。从某种角度，这甚至比那位名叫阿拉吉的卓尔还要傲慢。
    弗雷开口询问，表情自然：“有什么发现？”
    现在不是一个询问他的好时候，霍俐抿抿嘴：
    “没有魔法痕迹。”
    弗雷再次忙碌起来。
    很快，只剩墙上火把无法照亮的几处角落没有检查到。当弗雷拿出火石时，霍俐递给他一枚施放了光亮术的银币：
    “用完记得还给我。”
    她语气听上去有些严肃，弗雷瞧她一眼才接过。
    检查完角落，弗雷朝霍俐眨眨眼，把硬币收好：
    “很快还会用到。”
    他重新确认方向，并示意霍俐出发，“去下一处。”
    霍俐默默跟上。
    弗雷自说自话的走了一段路，开口：“你有些不开心，是因为硬币？”
    这个问法很有趣。
    霍俐反问回去：“硬币是指没有归还的银币，还是指用于占卜的金币？”
    “泰摩拉的金币？”弗雷一愣，立刻又说，
    “无论是银币还是金币，我先道歉。”
    他拿出银币，还给霍俐：“金币又是因为？”
    “一切结束后还给我就好。”霍俐没有收下银币，咬着唇，最后问，
    “这次任务中，你对我的期望是什么？”
    “带来好运的队友。”
    “听上去你自信可以一个人完成任务，计划里也没有包括我能做什么。”
    弗雷脚步一顿：“我信仰泰摩拉。”他嘴角翘了下，但眼里没有笑意，
    “这既是女神的告诫，也源自我的无数次经验，决心和那一点点的运气，要比事前做详尽准备更有用。”
    看上去，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霍俐仍忍不住问：“可是你都不用去了解队友的吗？”
    弗雷笑了：“我亲眼所见，你是运气极好的人！”
    霍俐：……
    最后又绕回这点，不过霍俐算是终于确认弗雷背后的逻辑。
    事实上，他这种程度几乎可以被称为迷信了吧，只不过是以信仰之名。
    弗雷：“问题算是解决了？”
    霍俐：“…算，是吧。”
    弗雷：“算是吗？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霍俐：“解决了！”
    霍俐无奈又有些好笑的叹口气。
    她无法赞同弗雷，但费伦却是真的有神明存在，现在最好还是求同存异，先一起把任务做完。
    .
    他们运气不错，在第二处地点就发现线索。
    不是因为运气，霍俐在心里纠正自己，而是因为弗雷不嫌弃下水道油腻墙壁的缘故。
    “这片墙有问题。”他刮下一层污垢，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又闻了闻，
    “是被贴上去的，而不是日积月累形成。”
    霍俐不动声色的挪了一步，离弗雷远些，才召唤法师之手。
    一人一手开始拆墙。
    第一块砖花了些时间，接下来越来越容易。
    很快，墙后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你留在这里。”弗雷看霍俐一眼，“好吧，跟我来。”
    越过更多散落在地上的砖块，二人穿过一条半塌落的石廊，另一端是一道不起眼的木门。
    霍俐重新唤出法师之手，在门上敲三下，接着又三下。
    后三下大概敲得重了些，竟然直接推开木门。
    霍俐一怔，弗雷已经持弩对准那一道缝隙。
    “第四次了！”门板被从里拉开，一张毛茸茸的狼脸出现在门后，语气带着不耐烦，
    “这里难道是博德之门最受欢迎的裁缝店吗？”
    弗雷：“你是谁？”
    狼人像是没有看到弗雷的手/弩：
    “听听这个问题！这可不是你家的后门！你们又是来找谁？”
    弗雷：“一位人类男性，三十岁左右，红发棕眼，没有蓄须，嘴角右侧有三点痣。”
    “哦，我有印象。他看上去可不止三十岁，闻起来也糟透了。”
    弗雷手指在弩机上按下更多。
    “如果你想见到他的话，最好把那东西放下。”狼人又扫一眼两人身上的大蒜串，
    “这是今年的新流行？”
    弗雷仍持着手/弩。
    狼人摇摇头，转向霍俐：
    “虽然你没什么品味但还算有礼貌，你来说说看。”
    霍俐望向弗雷——但他始终盯着狼人。
    她又看看狼人，他穿着做工精致的礼服三件套，倒像是刚从裁缝店回来。
    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多敌意，霍俐清清嗓子：
    “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位，男士，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知道。”
    “我们可以带他离开吗？”
    狼人视线在二人之间几个来回，笑着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
    这下连霍俐也摸上腰后的施法材料包。
    “可以。”他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不过，你们要陪我玩！两个人中，要有一个人代替他，成为‘绿洲’的囚徒，不我是说，客人。”
    “这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他呲着牙，
    “我很高兴见到你们！哪怕要重新修补砖墙也值得。”
    弗雷轻轻哼一声：“当然，我们也可以直接打晕你，再自己找他。”

 第177章

    “你不会的。”狼人将木门彻底打开，转过身毫不在意的将后背露给他们，
    “跟我来吧！”
    “等等！”霍俐叫住她，
    “我们可以先见见那位男士吗？之后，我们会决定谁去‘绿洲’。”
    见狼人没有回复，霍俐又补充，
    “三选一，不是更热闹更有意思吗？说不定最后回到‘绿洲’的，会是那位先生本人呢。”
    “我喜欢你的想法！”狼人眼睛一亮，又摇摇头，
    “很可惜，我没办法把他带出来。‘绿洲’里始终要有一个人。”
    什么意思？霍俐皱眉看着弗雷。
    他轻轻摇摇头，但慢慢放下手/弩。
    狼人再次邀请：
    “那么，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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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吸血鬼宅邸
    木门后是一座宫殿。
    这里的主人追求的明显是豪华的奢侈之美, 各处可见巴洛克风格的繁复。
    以壁柱装饰的重复为节奏，以富有质感的深红为主基调，再用大量的暗金色——或许是真的金子雕刻细节。平顶天花板足有三层高, 造型复杂华丽的水晶灯层层叠叠的垂下。
    然而，这里给人的感觉却极为压抑, 刚才还挺活泼的狼人, 现在似乎都夹起尾巴。
    三人踩在厚重的猩红色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霍俐清了下嗓子：“你的房子可真大！”
    “不是我的, 是主人的。”
    “你的主人是？”
    “他不在。”
    “我们这样贸然拜访会不会不礼貌？”
    “你们拆了围墙, 还担心这个？放心, 他不在。”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没必要。”
    “好吧，没必要先生…”
    “叫我康纳。”
    “你好康纳，我叫…米拉，这位是…诺瓦。”
    康纳偏过头：“所以我才说没必要。”
    被迅速看穿的霍俐一噎，弗雷却继续问起来：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康纳哼一声：
    “如果你们闭上嘴, 不吵醒其他人的话。”
    他们都沉默起来, 向上爬一层，又拐入一间大理石装饰的房间后, 康纳才重新开口：
    “我们到了！”
    房间里没有太多装饰，却比宫殿其他地方更符合霍俐的喜好。明明是吸血鬼的宅邸, 这间屋子居然开了一扇落地窗！
    明亮的阳光倾泻进来, 照亮房间正中石台。
    台上躺着一个窄口玻璃瓶, 塞着木塞，瓶里是一团模糊的浅雾。
    石台旁边的地上则散落着橡皮球，粗糙的木雕动物, 损坏的毛绒玩具之类的小玩意。
    “这就是‘绿洲’。”康纳声音重新愉快起来。
    房间里阳光很好, 但没有任何绿植或绿意。
    “你们要找的人在那里。”康纳指着玻璃瓶,
    “现在，你们可以决定谁去摸那个瓶子，换那位臭烘烘的人出来。”
    听康纳的意思，眼线在瓶子里，摸到瓶身的人会被吸入。但瓶里面只能有一个人，第二个人进入后，瓶子里的人会被弹出来。
    弗雷在房间门前站着，此时重新举起手/弩：
    “你去。”
    霍俐一怔，又立刻看清弗雷对准的是康纳。
    “瞧，我没有手！”康纳伸出爪子，
    “也不是人，只是一只感到无聊的狗。”
    弗雷：“去打开瓶塞，放他出来。”
    “你不想那样做。”康纳摇摇头，
    “那只会让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困在‘绿洲’里。”
    弗雷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快点做出决定吧。”康纳笑得露出一整排锋利的犬齿，
    “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那时，可就糟糕了。”
    霍俐：“必须用手？”
    康纳：“没错。”
    霍俐召唤出法师之手，又操纵手摸摸瓶身。
    法师之手忽地消失，一个蜷缩着的邋遢人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臭死了。”康纳立刻抱怨，接着反应过来，
    “什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霍俐也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容易就骗过瓶子？
    康纳却直接扑了过来！
    箭簇破空的声音。
    康纳灵巧的不似人类——他的确不是人类，在空中避过一箭，但没有躲过连发的第二箭。
    肩头擦破，他被激起怒意，发出一声犬类的低吼，却没有转向弗雷，而是继续冲向霍俐：
    “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滚去瓶子里！”
    霍俐已经念出迷踪步咒文，在康纳爪子伸到的一瞬，躲入一片银雾之中。
    她的目的地是房间外，却无法重新出现！
    ——瓶中的一团雾仿佛在拉扯着她。
    “真有趣！”康纳笑了起来。
    霍俐隐约看到一把黑色匕首横在康纳喉间，在狼人戛然而止的嘲笑声中，被吸入瓶子。
    .
    一阵轻微的眩晕，霍俐看到自己的法师之手在面前消失，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弹了出去。
    看样子，重新召唤法师之手，她就能从这里离开。
    霍俐：……还真的是一个傻瓶子？
    弗雷一个人可以对付康纳。他看到自己的法师之手，应该也能意识到什么。
    霍俐心中紧张平复，好奇观察起这里。

 第178章

    没有窗的房间，和宫殿风格不同但同样奢华的装饰：羊毛地毯，各种形状的刺绣垫子——比瑞沙厄收集的还要多。金杯中盛着美酒和羊奶，金盘上摆着水果、奶酪和熏肉。
    看上去一点不像是监狱，而真的是一个沙漠中的“绿洲”？
    霍俐闻闻食物和酒水，掰下一粒葡萄收好，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她很快注意到金色灯罩中的粗大蜡烛，烛心中的火光一动不动。
    那怕在室内无风，也不会这个样子吧？
    她小心摸下烛火，没有感到温度。用力吹了下，火光没有晃动。但烛身摸起来又的确是蜡制。
    霍俐隐隐感到不安，加快速度，又在一个垫子旁找到几页纸，上面是她不认识的文字。
    笔迹粗犷，与房间风格不符，她略一迟疑，使用通晓语言术。
    内容可能是加密的，她仍然无法全部理解，但读出几个单词“？？仪式”，“时间权杖”，“时间回溯”。
    霍俐心跳加快，几乎无法呼吸。
    艾略特找到了穿越时间的方法，这意味着她也应该这样做。
    她的心跳又慢慢恢复正常。
    如果自己重复艾略特曾做过的事，会不会只能走向相同的结局？
    眼见又要陷入思维循环怪圈，霍俐揣好那几张纸，召唤法师之手。
    轻微的拉扯感后，她重新站在明亮的大理石房间中。
    这里已经变了一副样子。
    康纳摊在一角，脖子上斜着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呼吸时发出“嗬嗬”的声音。
    眼线被扶着坐了起来，弗雷在他身旁，举着水袋。
    眼线吞咽清水时看上去和康纳一样在脖子处受了伤，但应该只是太久没喝水的缘故。他和霍俐一样，谨慎的没有取用瓶子里的食物。
    “你果然出来了！”弗雷微微偏过头看向霍俐。
    “我运气很好！”
    霍俐笑着替他补充完整，手指却一疼，像被灼伤似的浮出一条淡淡的黄黑色痕迹。
    她心念一动，手伸向口袋，只摸到薄薄的几张纸。最下方，葡萄已经干瘪成一小粒葡萄干。这让她想起精类位面的时间追赶，但瓶子里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所以她才没有被立刻灼伤。
    “你没受伤吧？”
    “那里面更像是一个豪华旅店的房间。”
    霍俐没有提小小的烫伤，问起眼线：“他怎么样？”
    “不太好，我们最好尽快离开。”
    眼线仍很虚弱，甚至无法自己站起。
    弗雷轻轻放下他，重新拿出手/弩，两下击碎落地窗。
    “他又怎么办？”霍俐指着康纳。
    “狼人自愈能力极强，死不了。”
    果然，康纳的伤正肉眼可见的缓慢愈合，几句话的时间，似乎已经又缩小一些。
    霍俐皱眉：“那不是更危险？”
    弗雷看向霍俐：“你的意思是？”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霍俐说的出道理但不知道能否做的到，而且弗雷明明有机会直接解决掉康纳。
    她换了一个说法：“他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
    康纳的眼神里只有气愤，没有求饶。
    眼线这时嘶哑的开口：“他是吸血鬼的看门狗，无法离开这里。”
    弗雷已经踹干净窗框上残余的玻璃，重新扶起眼线。
    霍俐上前帮忙。
    三人从落地窗离开。
    外面却只是一块天井，用角度精妙的几组镜子折出一整片庭院。
    弗雷稍一思索，抽出一支绑着粗绳的箭换到手/弩中，松松缠上屋顶一处凸起的梁柱。
    霍俐会意，先走到离窗口最远的地方，才重新使用迷踪步。
    这次，她没有被吸入瓶子，成功出现在屋顶。
    二人合力将眼线吊了上去——好在他并不重。
    霍俐正准备重新放下绳索时，却见弗雷点向肩膀，嘴唇翕动，似乎在祈祷。然后他后退几步，居然直接跳上三层高的屋顶！
    霍俐：“这也行？”
    “你刚才也是直接上来的。”
    弗雷不以为然，接过眼线的大部分重量。
    霍俐无奈，不过立刻想到使用法术需要通过密斯特拉的魔网，也算是神的力量。
    弗雷脚程很快，霍俐勉力跟上，眼前很快出现中城和下城间的城墙。
    吸血鬼宅邸的屋顶，居然直接和城墙相连，或者说，就是城墙的一部分。
    他们回到了博德之门，现在还是白天，应该安全了。
    霍俐松一口气。
    这次非常顺利，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运气好？
    也许更是因为弗雷相信她的运气。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一个声音喝住他们。
    那人锁子甲外一件明亮的红色罩袍，是焰拳守卫。
    霍俐暗道自己立了个flag，连忙解释说：
    “我们是冒险家…”
    不等她说完，弗雷已经飞快举起一枚硬币，在阳光下按一个角度晃动着，又做一个手势：
    “我们将不遗余力。”
    霍俐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白色月牙，硬币就已经被弗雷收好。
    “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虽然这么说着，那位焰拳还是让出通向地面的塔楼，又对下面的人喊，
    “让他们走。”
    霍俐心情复杂却并不意外，弗雷定然有其他身份。

 第179章

    但弗雷没有解释，背着眼线加快步伐。
    三人回到精灵之歌，眼线直接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还好吗？”
    “只是过度虚弱。”
    “城墙上又是怎么回事。”
    霍俐问得直接，不过弗雷似乎早有准备的样子。
    他先还给霍俐一枚银币，又拿出一个徽记。
    圆形蓝底，和硬币差不多大小，一道白色月牙中立着一副小小的竖琴。
    “这是竖琴手同盟的徽记。”
    --------------------
    第93章 竖琴手同盟
    竖琴手同盟是一个松散的秘密团体, 代表着善良的力量，并尽自己所能维护费伦和平。
    有的人认为他们毫无边界感且热爱多管闲事，但大部分守序的组织和公会都愿意为他们的任务行方便。
    “你只是一个佣兵？”
    虽然霍俐并不意外弗雷有其他身份, 还是忍不住语带讥讽。
    “的确只是一个佣兵。”
    “你伪造了竖琴手同盟的徽记？”
    “哈，这应该很难伪造。”
    弗雷晃动徽记, 竖琴的琴弦似乎被轻轻拨动, “我曾经，好吧, 现在也算是, 说起来有些麻烦…听着, 我得在眼线先生醒来前，去药剂师一趟…”
    “那我在这儿等你。”霍俐说着坐在床角，“一会见。”
    弗雷叹口气：“跟我一起来。”
    他没有去购买炼金术的产物——价格昂贵但效果直接，而是去了几条街外一对矮人夫妇开的草药铺。
    两人默默走过一条街，弗雷才开口：“并不算多精彩的故事。”
    话虽如此, 他开了个头便一直讲了下去, 直到快返回精灵之歌，才堪堪结束。
    他没有意识到加入竖琴手同盟、成为理想主义者要付出什么, 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离开了一段时间。
    偶然间, 他看到同伴留下的记号, 还是来到博德之门, 但一时还没有和其他人联系。
    霍俐有些惊讶，两人并不算相熟，他居然把这些都剖白给自己？
    “你是个幸运的人, 你怎么看？”弗雷最后问。
    霍俐一怔：“听上去要我替你做人生决定？我做不到。你还不如抛硬币呢。”
    “只是, 对这些…事的看法呢？”
    “中年人的事业危机吗。我还年轻, 并不了解。”
    “我也还年轻啊！”弗雷哭笑不得。
    见他坚持，霍俐终于还是说：“我觉得，你其实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吗？”弗雷没再问下去。
    回到精灵之歌，弗雷把草药交给厨房。
    旅店房间里，眼线仍在熟睡。
    “我们会在这里多留一天。”弗雷说，
    “在我送他回去前，告诉我你希望盗贼公会帮你探听什么消息。”
    德鲁伊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霍俐说：
    “等眼线醒来，我先和他聊聊再做决定。”她想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关进瓶子里的。
    想到这儿，她终于有机会把从瓶子中找到的几页纸拿出来。
    “似乎是幽暗地域的文字，需要翻译。”弗雷仔细收好，
    “你还发现了什么？”
    还有手指的烧灼和消失的葡萄。
    “时间暂停？”弗雷眼睛微微睁大。
    传说的吸血鬼领主能够施放时间暂停法术。而这段暂停中受到的伤害，会在法术效果结束后的一瞬间体现。
    弗雷看向眼线：“他一直没有进食，所以出来后突然变得虚弱。”
    这也是她的猜测，霍俐点点头。
    不过又是时间吗，和魔鬼的暗示恐怕也有关系。
    “当然，这仍只是传说。”弗雷补充，“吸血鬼虽然强大，却也无法使用如此力量。”
    霍俐心不在焉的咬着唇，和弗雷告别后回到花园街，先记下通晓语言术看到的几个词，又重新翻回到乌列尔留下的谜语。
    魔鬼一定是有所求的。
    她似乎看到了一些迹象和预兆，但一时无法串在一起。
    同时，又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发现些什么，这反而让她不想或不敢知道答案。
    霍俐扔下羽毛笔。
    好吧，没办法欺骗自己，她也许有不安甚至恐惧，但仍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第二天，霍俐来到精灵之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九痣”——盗贼公会的眼线如此自我介绍——不过并没有告诉二人另外六个痣在哪里。他看上去好多了，霍俐进入房间时，他正很有精神的抱怨草药的味道。
    霍俐和弗雷明显已经得到他的信任或友谊，他几乎没有保留的详述了前因后果。
    盗贼公会称呼那位吸血鬼为“塔利安”，一向是位安静的好邻居，除了偶尔遛狗，对壮大自己的不死军团没有太多野心，数十年来相安无事。
    虽然如此，当下水道出现异常，塔利安似乎重新开始计划什么后，盗贼公会还是马上警惕起来。
    “鼠人的消息，有两位不太常见的客人。先是一位戴着兜帽的、闻起来非常危险的家伙，接着是一位脾气很糟糕的灰矮人。”
    霍俐皱眉，隐约觉得奇怪。
    “幽暗地域的邪恶种族来找吸血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九痣啧了声，他作为最可靠的眼线之一，立刻前去“拜访”塔利安。
    但九痣没有通过门进入吸血鬼宅邸，而是被丢进去的。

 第180章

    他沿着下水道找线索时，突然被揪住，下一刻就出现在大理石房间中央。他试图稳住身体，却被撞了一下，前扑时抓到瓶子，被吸了进去。
    瓶子里没有办法判断时间，他谨慎的待着直到霍俐和弗雷二人前来。
    “盗贼公会的小崽子真是越来越不成器，居然还得靠佣兵…别误会，我很感激你们俩。”
    九痣恨恨的说，又骂了一句，
    “狗娘养的垃圾，最好别让大爷我再见到你。”
    “你看到了那人的长相？”
    “没有，他戴着兜帽。”
    霍俐一愣，九痣却没有任何大放阙词的尴尬：
    “他的眼睛很邪门，是个紫色的圈，上边还缺了一角，我绝对忘不了！”
    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霍俐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是卡萨兰特小姐失踪那晚的“保镖”。
    末日教派也牵扯其中吗？
    但这次她和弗雷救下了同样也是失踪的九痣…
    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们的计划又是什么。
    霍俐又问：“你被关到瓶子里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人吗？”
    “根本没时间注意。”九痣啧舌，
    “好像有位红头发的姑娘？现在想起来，长得可是相当标致！”
    霍俐嘴角抽了抽，又皱起眉。
    九痣写下的密文明显有更多内容，他肯定还听到或者知道些什么。
    “你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事。”她紧紧盯着九痣，“瓶子里的纸…”
    她说着一顿，她没有告诉弗雷自己翻译读懂了部分内容。
    “你知道那几张纸？”九痣诧异，立刻明白过来，
    “是了，你也是从瓶子里出来的。”
    霍俐猛的看向弗雷，他没有和九痣说？
    弗雷慢慢拿出几张折好的纸：“这些先由我来保管。”
    九痣和霍俐同时提出抗议。
    “那是我找到的！”
    “那是我拿到的！”
    霍俐一愣，又看向九痣：“那不是你写的？”
    “从紫眼睛身上拿到的小小纪念品。”九痣哼一声，
    “我曾经可是很有名的飞贼，你肯定知道我！可惜不能再用那个名字了。”
    霍俐盯着弗雷手上的纸，又愤怒的瞪向他本人。
    其中还有一小半是生自己的气，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直接递了出去。
    “这并不是我原本的打算。”弗雷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坚决，
    “不过现在，我会保留原件，你们可以各自拿一份抄写件。”
    霍俐手伸向锁骨，突然从房间里消失，很快又重新出现在原处。
    她冲动了，和弗雷撕破脸没有什么好处。哪怕有隐身吊坠，在这么狭小的房间里，自己恐怕也打不过弗雷。
    而且最重要的是破译其中的内容。
    “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好两份。”弗雷并没有对霍俐的短暂消失说什么，把抄写件和原件一起递给她，
    “你可以检查一下。”
    霍俐抿下嘴。弗雷提前抄了两份，一份是给他自己，另一份显然是为她准备。
    他刚才的话大概不是假的，抄写件肯定也不会有问题，但霍俐仍是接过不客气的仔细对比起来，收好一份，又继续递给九痣。
    九痣粗粗看了眼，就把原件还给弗雷。
    接下来的事要快得多，九痣承诺为霍俐关注吸血鬼和紫眼睛的行踪——这也是他本来就打算做的。
    每个十日的第一天和第六天，霍俐可以使用暗号（酸橙汁的数量有所变化），通过低灯笼号与盗贼公会联系。
    弗雷则会和九痣一起回盗贼公会，做下一步交易。
    弗雷送霍俐直到精灵之歌外：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去利文顿，在博德之门外的飞龙关南翼。
    “镇子北部有一家冒险家的装备商店‘飞斧’，找那里的店主。”
    霍俐没有反应，弗雷却继续说：
    “如果需要竖琴手的紧急援助，和店主说‘井水是苦的’。
    “如果想要…联系我，和店主说你是竖琴手弗雷的‘萨尔肯’。”
    霍俐终于说：“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说的才是。”弗雷弹起一枚金币，拍在手背上，
    “要再猜猜看吗？”
    “月亮。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祝你好运。”
    “谢谢你霍俐，你也是。”弗雷低头看了下手背，
    “你果然又猜中了。”
    .
    接下来每隔五天，霍俐都会在下午相同时间，去低灯笼号点上一杯朗姆酒。
    第三次时，她得到塔利安的消息。
    他出现在在利文顿的夏芮丝的爱抚，一家听上去就不太正经的酒馆。
    眼线形容他是一位面色苍白神色郁郁的红眼睛精灵，身旁坐着一位哪怕在室内都不肯取下兜帽的人。两人交谈时提到幽暗地域，以及那里一座废弃的矮人城市，奥克斯图帕。
    霍俐立刻直觉这与时间回溯有关：
    “那位精灵带着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权杖或法杖之类的？”
    但“蓝胡子”只是中间人，并不知道更多。
    虽然如此，霍俐已经决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们。
    追着一位吸血鬼去幽暗地域，这听上去像是个自杀行动。
    但霍俐想到一个可能的帮手——她并不太喜欢这个主意，不过，那位对吸血鬼感兴趣的卓尔炼金术商人，大概能让这次旅途变得可行。

 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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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故人再次重逢
    “你找错人了。”
    阿拉吉听到霍俐来意, 干脆拒绝，
    “我知道塔利安，也的确有些好奇他居然没有待在棺材里继续啜泣。不过, 这不足以让我回到幽暗地域。”
    信息量好像有点多，但霍俐一时只能干巴巴的问出：
    “为什么？”
    “我们是什么？最好的朋友吗？”
    阿拉吉边说边摇头, 幅度很小, 但足以令霍俐看出。
    “我最近刚做了一次成功的心理辅导，大概是和对方第三次或第四次见面的时候。”
    虽然不是自愿的, 霍俐默默补充。
    “哈。”阿拉吉微微扬起下巴, 轻哼一声,
    “听上去真是有趣极了。”
    她显然不是字面意思，霍俐换了个方向：
    “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塔利安为什么要哭？也许我能打动他，再拿到一整袋血。”
    “很好的想法。但听着，我是一个有研究和生意要做的女人, 没有一整天的时间用来…”
    叮——
    挂着门上的风铃发出一声脆响。
    “瞧, 我有真正的顾客…哦，原来是供应商。”
    供应商僵在原地, 眼睛睁大，嘴唇颤动, 又立刻绽成一个笑容。
    霍俐已经冲了过去：“卡尔！？”
    卡尔看上去瘦了些, 但笑起来和她记忆中没什么分别。
    他的手轻轻抬起, 又放下：“霍俐！真开心能够…喔哦！”
    霍俐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是这样，大概因为卡尔离开前她就很想这样做——她给了卡尔一个拥抱。
    嗯，费伦这里, 朋友之间也可以拥抱的。
    卡尔立刻回抱住她：“…重新见到你。”
    “呃！”阿拉吉拖着长音,
    “一对爱情鸟！春天已经到了吗？”
    霍俐几乎可以想象阿拉吉的白眼, 正想抱得更紧些好气气她，卡尔已经放开手：
    “我们是朋友。”
    “那可真是太棒了，如果你能…”阿拉吉比了下眼睛，
    “收敛一下的话。”
    “卡尔你是阿拉吉的供应商？”
    “通过冒险小队联系的，因为土巨怪的血液，我的法术…”
    “我记得！我之前还替你问过她呢。”
    “嘿！”阿拉吉打起响指，“你们还在我的商店里！”
    霍俐笑眯眯的听着卡尔和阿拉吉讨论“货物”地点和之后的运输安排——冒险小队没办法把巨大的怪物（而且有好几只），从埃尔托瑞尔直接拖回博德之门。
    作为报酬的一部分，阿拉吉需要提供卡尔法术所需的土巨怪血液，总计几十磅的重量。
    “别这么傻笑的看着我。”阿拉吉终于忍无可忍，
    “别让我后悔进行这个交易！”
    霍俐努力板起脸，没有成功，干脆暂先离开炼金术商店。
    她知道卡尔之后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踢着碎石子而不是盯着卡尔的侧脸，霍俐终于可以思考自己刚才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知道未来的自己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她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一时没办法确定，但重新见到卡尔的喜悦却绝不是假的。
    有一位熟悉的可以信赖的人在，她自然会感到轻松和安心。但她能否让卡尔也能体会到这份信赖，这又意味着她要告诉卡尔多少自己的事。
    当卡尔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思索中表情有些严肃的霍俐。
    他微微怔愣，两人同时开口：
    “你回博德之门了？”
    “你也在博德之门？”
    “不是特意来找你的，不要多想哦。”
    卡尔又怔了下，但霍俐已经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令人忍不住想要亲吻的喜悦。
    他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想念一个人。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情感，但重新见到她，那些被压抑的思念却一起涌了上来。明明她就在眼前，却反而更加想念。
    他不知道原来有一种情愫，只靠对重逢的期待就能生存，只靠一个拥抱一个笑容就能点燃。
    他应该克制的，他刚才克制得就很好，但他还是再次抱住霍俐：
    “重新见到你真好。”
    这个拥抱既漫长，又短暂，以至于卡尔松开她后，霍俐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卡尔和一位矮人队友提前回到博德之门，已有两天，目前住在精灵之歌。等他处理完土巨怪血液，与其他队友交接道别，就会返回深水城。伯恩斯似乎没有看到霍俐的短笺，并没有告诉卡尔她离开的事。
    而霍俐一直没再去精灵之歌，两人始终不知道与对方在同一个城市。
    这让霍俐忍不住也相信起运气来。
    她正计划前往幽暗地域，如果这次错过，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你的冒险顺利吗？”感叹完巧合的相遇，霍俐又问。
    “很顺利。不过伯恩斯先生大概会有些失望。”卡尔说，
    “在冒险中使用法术，与在法师塔中研究法术，对我来说乐趣几乎是相同的。我甚至可能更偏爱前者。”
    霍俐乐了，听上去怎么像是：
    导师辛苦带出来的博士生决定不搞学术而是去工业界了？
    “伯恩斯先生会理解的。你找到了想做的事，他一定也会为你高兴。”

 第182章

    卡尔慢慢弯起嘴角：“也？我是说，我并不担心。”
    除了土巨怪，遗迹中还有些其他有趣的发现。卡尔一一说给霍俐听。
    返程时，冒险小队在晨曦领主要塞停留。
    那里距离埃尔托瑞尔，骑狮鹫大概需要一天的距离。
    埃尔托瑞尔被魔鬼大公拖入阿弗纳斯——九狱的第一层后，部分幸存的地狱骑士在要塞中驻扎，收留难民，又与附近的侏儒聚落贸易，慢慢发展成为一个新的城市。
    卡尔没有找到父亲的消息，然而“在晨曦领主要塞，有人认出我。”他说，
    “或者，从我身上看到我的祖辈，也许是曾祖辈的影子。我也从没有见过他们。”
    叫住他的是一位矮人，还是孩子的时候，曾被一位提夫林地狱骑士救出。
    矮人看上去正值壮年，但他们这一种族寿命悠长，记忆力也极好。
    “恐怕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卡尔笑笑，但笑容有些滞涩，
    “我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是英雄，或者说，我希望自己是英雄的后人。
    “真的知道了这件事…
    “当时是开心甚至骄傲的，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变化。”
    霍俐拍拍卡尔手臂。
    可提夫林的体温比人类更为温暖。
    她默默收回手。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卡尔轻轻说。
    “当然。没关系。”霍俐低头看着脚下，“我好像也有过这种感觉。”
    “你可以说给我听。”
    “仔细一想其实不太一样。”
    但卡尔仍望着她，霍俐犹豫下还是说：
    “我刚开始学法术的时候，以为密斯特拉一直在关注着我。不过现在嘛…”
    “我也是。”卡尔低笑一声，
    “第一次见到伯恩斯先生时，我认为自己会成为女神的下一位神选。”
    “我倒没有那么夸张啦！”霍俐瞥卡尔一眼。
    他眼睛和嘴唇弯起相同的弧度，似乎已经不再低落。
    霍俐也微笑起来，又问：“我还有一个好奇的地方，你的祖父或曾祖父救下的那位矮人孩子，小时候也长胡子吗？”
    “噗。什么？”卡尔好笑的看着霍俐，“不会吧！”
    “我见过的每一个矮人，特指男性矮人，好像都有一把大胡子。”她原是说来逗卡尔开心，讲着讲着认真起来，
    “不知道矮人什么时候开始长胡子的，很难想象他们下巴光光的样子。”
    也许这是长生种的特点之一？
    和漫长的成年期相比，少年期短暂得几乎不会被其他种族注意到。
    还好提夫林和人类寿命相当，霍俐几乎是庆幸般想。
    不得不留挚爱一人在世上，应该会很难过吧。
    她脸突然涨红，真是想太多了！
    还好二人正走到精灵之歌，她松一口气：“我们到了。”
    卡尔却带上一丝慌乱：“你住在这附近吗？”
    “我住在中城。”
    卡尔看上去更紧张了：“我应该送你回去。”
    霍俐疑惑起来：“是因为要见到你的队友？”
    “你当然可以见见他，如果他没有在酒馆的话。”卡尔顿了下，
    “在那之后，我应该，我会送你回去。”
    霍俐唇角上翘：“我们可以一起先吃个晚饭。”
    卡尔同手同脚的为她拉开门。
    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精灵之歌里仍是那对滑稽剧演员在孜孜不倦的表演吸血鬼的冷笑话。
    ——“和吸血鬼吵架时不能说什么？”
    ——“有本事你咬我啊！”
    ——“比饥饿的吸血鬼更可怕的是什么？”
    ——“口渴的吸血鬼！”
    “换点新鲜的！”台下观众不满，
    “这些段子你们已经讲了两个十日了！”
    霍俐却乐不可支，一边笑一边问卡尔知不知道吸血鬼为什么喜欢不辣的：
    “唉呀！糟糕！我把好笑的地方直接说出来了。”
    卡尔笑着说：“你这样子讲也还是很有意思。”
    一位观众愤怒的回头，冲霍俐抗议：
    “喂！你把最好的一个笑话给糟蹋了！”
    嘘声中，霍俐和卡尔走向旅店内的餐厅。
    “真的不准备去专门的餐厅吗？”
    “听说精灵之歌的厨师也很不错。”霍俐继续很偷懒的点了当日特别推荐。
    卡尔的矮人队友一直没有出现。
    霍俐也没有见到弗雷。
    她不算意外，弗雷可能已经离开博德之门。
    不多时，半精灵小提琴手和银发的精灵主唱代替了滑稽剧演员。
    二人的晚餐，牧羊人派，也在同一时刻送上。
    ——剁碎的肉酱中加豌豆，玉米，洋葱丁，再盖上一层混着奶酪的土豆泥烤制而成。
    婉转空灵的歌声中，霍俐和卡尔一起享用热腾腾拉着丝的芝士土豆。
    她还没有告诉卡尔过去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因为一时无法决定到底要说多少，也不确定伯恩斯是否告诉他关于艾略特的事。
    卡尔：“……”
    “什么？”霍俐刚才没有注意听他的话。
    “你来博德之门是因为？”卡尔又立刻补充，
    “当然，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的话，不必告诉我。”
    霍俐看向卡尔，他眼神专情关切。

 第183章

    她慢慢咬住唇，有些疑惑自己在担心什么，犹豫的开口：
    “发生了很多事…”
    卡尔没有问下去，只是望着她。霍俐却像是受到鼓励，深吸一口气，把继承法师塔和到博德之门后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艾略特是我刚来…在遗迹里发生危险时，第一个遇到的人，也是我开始学习法术的原因。
    “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线索似乎指向幽暗地域。”
    卡尔眉毛慢慢锁了起来，听到最后眼睛仿佛有两团火在燃烧。
    霍俐吞了下口水：“我知道幽暗地域很危险，但我…”
    “我们需要一位向导。”
    “我们？”
    “我会和你一起去。”卡尔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
    “你愿意答应我的…这个请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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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墨檀轩宝宝还有没有在看。
    你给的灵感我终于用在这里啦~啾
    第95章 密室中的密室
    卡尔表情太过郑重, 霍俐慢慢脸红起来。
    “当，当然。”她结巴道，
    “有你在, 有你的帮忙，真是太好不过了。”
    卡尔眼睛弯起来, 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
    霍俐心里一颤：“伯恩斯先生那里…”
    “他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卡尔用她今天的话回复, 眼中的笑意能满溢出来。
    霍俐垂下头，不再看他。
    似乎注意到霍俐的无措, 卡尔没再说什么, 送她回中城区的路上也没有再谈这件事, 只约好明天见面时间。
    到了花园路，对霍俐礼貌性的“要进来坐坐喝杯茶吗？”的问题，他同样立刻拒绝：
    “太晚了。”
    接着马上笑着说，“我们明天还有很多时间。”
    离开前，他自然的和霍俐拥抱, 又目送她身影消失在门后, 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精灵之歌，卡尔迎面遇到矮人队友。
    他棕红色的胡须在胸前编成三条粗大的辫子, 唇上的短髭还挂着啤酒沫，但声音听上去仍很清醒：
    “嚯, 年轻人, 看上去交易很顺利？”
    “顺利到不可思议。”卡尔嘴角向上翘起,
    “对了，我十分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留胡子的？”
    “摩拉丁在上！这是什么古怪的问题？”矮人盯着卡尔的脸,
    “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你不是生病了吧？和卓尔打交道果然没有好下场！”
    “我很好。你大概是醉了才…”
    “胡说什么！”矮人瞪圆小眼睛, 胡子一根根翘了起来, 揪着卡尔坐在吧台旁，高声和酒保点了一打麦芽啤酒，半打博得安巨炮——一种度数极高的伏特加鸡尾酒。
    出乎他的意料，卡尔居然很容易被他说服，一起喝了起来。
    “你果然是生病了！”矮人豪迈的放下又一只空啤酒杯，在卡尔背上重重拍了一把，
    “不过我更喜欢生病的你！喂！每样再来半打！”
    .
    卡尔和矮人比拼酒量的时候，霍俐在做全屋大扫除。
    还好卡尔没有答应！
    霍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那个问题，她这里根本就没有茶包！
    她被扬起的灰尘刺激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灵机一动，尝试使用唤水术，再立刻使用反方向的枯水术。
    效果拔群！
    霍俐一边赞叹自己还真是个小机灵简直可以开专业清洁公司致富了，一边疑惑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使用这个法术。
    霍俐：果然死线才是第一生产力。
    第二天，保洁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霍俐接过卡尔带来的花束——卡尔又非常自然的给了她一个拥抱，这让她差点以为他们接下来要去约会。
    霍俐没有找到花瓶，只好用一只大号陶杯暂时替代。
    浅绿色的杯身上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猫，模样倒像是在欣赏杯外的花朵。
    霍俐微笑着转身指给卡尔瞧时，看到他坐在厨房的小圆桌旁，手抵在额头一侧，双角似乎也垂了下来。
    霍俐紧紧抓着杯身，以防自己的手不安分的乱摸：
    “不太舒服？”
    “好像有点宿醉，就一点。”
    “你昨天回去喝酒了？”
    “嗯，和矮人队友。”
    “喝了多少？”
    霍俐觉得这对话有点像查岗，微感不妙。
    “没有很多，只是不知道博德安巨炮的后劲还挺大的。”卡尔已经放下手，
    “我问过矮人队友，他直到五十岁上下才开始蓄须，还因此受到些嘲笑——他的一位亲戚二十岁出头就有一把不逊于海盗船长的胡子。”
    他模仿矮人的口音：“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得意的，我现在的胡子可比他大多了！”
    “他听上去倒是很得意。”霍俐一边接水一边笑，“你是为了问胡子的事，才和他喝酒？”
    “也因为想庆祝一下。”
    “庆祝冒险的圆满结束！恭喜！”
    “也庆祝新的冒险的开始。”卡尔的眼神突然热烈起来。
    也许他也还醉着。
    霍俐把陶杯并花束一起放在桌子中央，半遮挡住卡尔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沾着水珠的花瓣，越来越快的心跳。
    还有正对着她微笑的卡尔，
    他似乎在看她的…唇。

 第184章

    霍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用力咬下嘴：
    “谢谢你的花。”
    她目不斜视的越过卡尔，朝屋里走去：
    “来这边。”
    到了卧室，霍俐脸一下子烧红，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上，连忙解释：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说出口她恨不得再次撞死。
    这简直是在邀请卡尔问她“想的是什么？”。
    但卡尔仍在房间外，并没有问出那个几乎有些调笑意味的问题。
    他似乎和她一样紧张：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霍俐一口气喘了过来，“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里。”
    说着，她几步走到衣柜里，打开活动门板，飞快输入密码。
    一转身，却正对上卡尔在衣柜外向里看。
    “入口在这里？”
    霍俐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肩胛骨重重抵在门上，呼痛一声又立刻吞了下去，因为卡尔听到声音已经往前又踏上一步：
    “你还好吗？”
    他挡住大部分光，霍俐能听到他的呼吸，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忍住龇牙咧嘴的表情，语气急迫：
    “床下！在你身后，传送门在床下！”
    漫长的好几轮心跳过后，卡尔让出衣柜出口。
    霍俐揉着肩走出来：“这个设计虽然安全，但不够方便。比如对你来说应该太狭窄了吧，哈哈，哈哈。”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底，径直走过去，拉开活板门：
    “就是这里。”
    卡尔眯起眼睛，俯身观察：
    “永久效果的无效结界防护，保护区域有指定特殊口令吗？”
    霍俐一愣：“我可以直接进入密室，不需要口令。”
    她立刻猜到原因，却无法告诉卡尔。
    “我能感到其中的魔网波动，是我正在研究的法术，”他皱起眉，
    “里面是什么样子，有特殊的走廊、门、或楼梯吗？”
    “有四扇被锁住的门。”
    “这是一个非常精巧的法术。”卡尔解释，
    “无效结界可以用秘法锁锁住门，也可以用幻象掩盖门。”
    ——而被掩盖的门看上去会像是平整的墙面。
    “有一扇门后是墙！”霍俐惊呼，又疑惑起来，
    “不过我已经检查过那里的每一个角落。”
    “法术还可以设置暗示区域，进入时会受到精神暗示，以为自己检查过那里。”
    连自己也骗过了？
    霍俐眼睛睁大，她最好让卡尔一起去看看：
    “除了口令，还有什么办法进入保护结界中吗？”芝麻开门可能是通用口令，但她不太想在卡尔面前说出来。
    “你可以安全通过所有区域？”
    “是的。至少我认为是。”
    “那还有另一个办法。”卡尔飞快看了她一眼，“我们一起，牵着手…”
    霍俐立刻说：“我想到一个可能的口令！”
    卡尔似乎沮丧了一下。
    “但我无法确定。”霍俐轻咳一声，“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一起进入结界吧！”
    卡尔马上伸出手。
    提夫林体温比人类要高，卡尔的手更是灼热，霍俐只觉得自己手心哪怕生出一些汗，都会被烫得立刻蒸发掉。
    二人手拉手，像小学生春游一样——不，小学生才不会这样别扭。
    霍俐在心里纠正着自己，和卡尔一起走入传送门。
    进入密室，他们直接看到的就是门后的那面墙壁。
    卡尔低声念出侦察魔法术，又马上闭上眼睛：
    “果然有太多魔法波动。”
    霍俐有些担心，仰头看向卡尔。
    他已经取消法术，笑了下：“我没事。”
    霍俐点点头：“就是前面那道门，我印象中…检查了至少四遍。”
    “再试试看。”
    二人相互提醒着走到门旁。
    “你看，我说过了吧，什么都没有。”霍俐收回手。
    “……我们说好了，哪怕没问题，也要再试一次。”
    “可是我已经检查过了。”
    霍俐说着，再次摸向墙。这一次，她的指尖直接穿了过去。
    “吓？”她猛的收回手。
    卡尔皱起眉，二人正牵着手，而某些法术需要双手才能完成施法手势。
    他开口说：“我们先检查其他地方，离开密室做好必要准备后，再重新…”
    霍俐却已经拖着他穿过被幻术遮挡的门。
    门后是一道弥漫着浓雾的走廊。
    卡尔：“保护区域的迷雾，在分岔路口时，会使人无法分辨选择的方向，陷入…”
    “没问题。”
    霍俐依然没有任何顾虑的，直直走进雾里。
    几个拐弯后，二人顺利来到一段向下的楼梯，台阶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
    卡尔没再提示什么，被霍俐牵着安全走下台阶，又重新穿过一段迷雾，来到一间长宽都只有几步的狭小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位女性雕像。
    她半坐在一张矮凳上，右手捏着一枚金币似乎准备弹起。长相不算顶漂亮，还有一些孩子气——短短的鼻子，圆润的鼻头，看着十分惹人喜爱。
    然而，她脸上表情虽然是笑着的，眼角却挂着一滴银色的泪水。
    “幸运女神？”
    霍俐眯起眼睛，看清雕像手中的那枚金币。

 第185章

    一面是披风，一面是被四叶草环绕的月牙。
    “泰摩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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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泰摩拉的眼泪
    霍俐手伸向雕像。
    卡尔拉住她：“用法师之手。”
    接着他倒吸一口冷气。
    霍俐已经取下泰摩拉手中的金币, 转身朝卡尔笑笑。
    她只有一只手，不敢用弹的，只能低低抛起硬币, 接住握在手中：
    “猜猜是哪一面？”
    卡尔抿下嘴，没有说话。
    霍俐想起他对硬币占卜不感兴趣, 自己回答：“是披风。”
    果然, 她又猜中了。
    她忍不住学弗雷，念出幸运女神的祷词：
    “目无危机, 心怀急切。”
    话音刚落, 眼前的雕像像是活了过来, 泰摩拉眼角的泪水闪烁着。
    霍俐受到蛊惑一般，收起金币，摸向银色的眼泪。
    “等等。”卡尔一把抓住霍俐另一只手，牢牢禁锢住，
    “别冒险！请, 请不要冒险。”
    “我知道了。”霍俐念出法术咒文, 操纵法师之手触碰泪滴。
    那滴眼泪像是水银制成的，被手指碰到时会轻轻滑开, 指尖离开后又会重新聚成一团。
    霍俐很感兴趣的玩着，直到法师之手消失, 才朝卡尔一挑眉：
    “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她话里似乎有些不耐烦, 卡尔沉默着点点头。
    霍俐手臂立刻伸长, 指尖点向泰摩拉眼角，摸到泪水的瞬间，手中却握住一把短剑！
    金色剑柄, 银色剑身, 重量极轻。
    房间过于狭窄, 施展不开，霍俐朝另一边轻轻挥了两下，举到卡尔面前：
    “这是什么？”
    卡尔没有接过短剑，就着霍俐的手仔细观察，眉毛皱起：
    “不确定，一会可以试试通晓传奇术。”
    霍俐点点头。
    二人继续检查雕像，接着查看房间墙壁，在雕像身后发现另一道被幻术隐藏的门。
    而那之后，居然就是传送门所在的房间。
    “我们下过楼梯吧？”霍俐和卡尔确认。
    她得到肯定答复。
    霍俐试图在脑中绘制出密室的空间结构时，卡尔牵着她检查传送门的房间，并确认二人刚才通过的隐藏门是单向的。最后，他轻轻捏下霍俐的手：
    “先离开？”
    霍俐放弃脑补地图，一起从衣柜回到卧室。
    她立刻松开卡尔的手，又把短剑放在床上。短剑反射出一道光，但没有变回眼泪。
    霍俐这才发现，剑柄上嵌着三枚近乎透明的宝石，看上去像是镂空装饰。
    卡尔眉毛皱得更紧：“最好今天就使用通晓传奇术。”
    霍俐：“现在？在这里？“
    “需要香薰。”
    价值至少250金币的。
    “以及象牙板。”
    至少50金币而且要四块。
    霍俐嘴角抽了抽，自己一个多月以来天天下馆子也没花够五十金币！
    卡尔没有带施法材料，回伯恩斯的法师塔更不可行。深水城在北面，而他们需要向南去利文顿，确认线索后再前往幽暗地域。
    “我们可是在博德之门。”卡尔隐隐兴奋，表情也活泼起来，
    “这里有全费伦最大的法术商店——巫术杂货店！”
    .
    巫术杂货店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很像瑞沙厄的书龙之宝，不过放大至少三倍。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提供法术典籍和卷轴的借阅服务。
    和图书馆不同的是，建筑拱形的圆顶全部是彩色玻璃制成，让商店里也有露天市场之感。
    霍俐看得眼花缭乱，时不时拽住卡尔指给他写满魔法文字的纸鹤，或者有一对螃蟹钳子的潜水艇模样的金属构造体。
    而卡尔对每一件都是相同的回复：
    “你喜欢？那我们一起买下来！”
    “只是看着很有意思！”霍俐忍不住好笑，不习惯卡尔说出这种台词，
    “冒险也用不到啦！”
    在卡尔进一步霸总附体说出什么其他经典台词前，一位店员终于来为他们服务。
    他名叫“黑手”，人如其名的戴着黑色手套。听到二人来意后热情洋溢，放下香薰块和象牙板时一激动，不小心拽下右手手套，露出其下雪白的皮肤。
    于是，店员几乎是忍着泪送霍俐和卡尔离开。
    “博德之门的人对绰号是有什么特殊的热情吗？”
    霍俐终于忍不住，从胡子颜色，到痣的数量，再到手的颜色。这也就罢了，还偏偏和事实完全不符！她最后感慨，“有了比较，我觉得地狱之火可真是个好名字！你瞧，从颜色上来说…哇！”
    打趣卡尔的后果是，她的头发被狠狠揉乱了。
    .
    除了收获一个新发型，这次购物之旅霍俐没让卡尔买任何小玩意，卡尔也没让她出一个铜币，因为他“对那把剑的来历很感兴趣”。
    霍俐重新从密室取出短剑——出发去巫术杂货店前，她把剑放了回去，并得到卡尔对她警惕性的称赞。
    这令霍俐更加确信，他想要立刻使用通晓传奇术，除了好奇，更多的是出于安全考虑。
    她回到起居室，卡尔已经摆好象牙板，在黄铜香炉中堆起香灰，又把熏香块捏碎撒了密密一层。
    他小心接过短剑，闭目站在法阵之中，指尖虚碰短剑，咒文吟诵之音若隐若现。与其说是在施放法术，更像是在与什么人或精神体沟通。

 第186章

    这是一个仪式法术，持续整整十分钟。
    象牙板上方泛起白光，卡尔的神情越来越专注，声音也变得坚决。
    “semper veritas./永恒真理。”
    他最后说道。
    炉中碎香燃尽，白光黯淡下去。
    卡尔睁开眼，拿起准备在一旁的羊皮纸，迅速覆在象牙板上，将浮现的纹路拓印下来。
    每张羊皮纸上都有一句话，组成一段文字。
    “孜孜汲汲，
    “幸运不是偶然。
    “泰摩拉昂贵的微笑，
    “亦是愿望的泪水。”
    霍俐一边抄录一边不确定的又看了眼象牙板——它们已重新变得光滑平整，但羊皮纸上的文字还在：
    “这是什么意思？”
    卡尔说过，这一法术获得的信息总是正确的，但语言表达可能极为晦涩。
    可这已经不属于含义模糊的范畴了，根本是另一首谜语吧！
    卡尔：“看来，密室中的雕像的确是泰摩拉。”
    霍俐：？
    霍俐：我以为我们早已就这一点达成一致……
    难怪卡尔之前一直那么谨慎。
    霍俐好笑的瞥他一眼，最后只是问：“所以呢？”
    卡尔拿起短剑：
    “写给孩子的睡前故事中，泰摩拉的泪水，能够化为幸运女神的吉兆之刃。”
    他轻轻触碰剑柄上的三块透明宝石，
    “除了带来好运，还可以为持剑之人实现三个愿望。”
    霍俐：“像是神灯里的精灵？”
    卡尔：“你是指吉尼？它们是极好的仆役或帮手，可以为主人完成差事，但那应该不算是实现愿望。”
    他说着把吉兆之刃还给霍俐。
    霍俐默默盯着手中的短剑。
    通晓传奇术对它有效，证明这是一件传奇物品。哪怕费伦没有灯神的传说，听到实现愿望这种话，卡尔却没有任何想要试试看的念头？
    她手指下意识的擦过剑柄，问了出来：“你有什么愿望吗？”
    “当然有。”卡尔望着她。
    他眼神太过温柔，霍俐心里一颤，几乎害怕他会说出愿望。
    “不过嘛，”卡尔笑了下，“拜德尼斯所赐，鬼婆的故事我从小听到大。”
    他似乎无奈起来，
    “所以每次说起实现愿望，我第一个想起的总会是她们。”
    霍俐噗嗤笑出声。
    看来德尼斯爱讲恐怖故事的习惯从没有变过！
    鬼婆是恶念的化身，无法杀死的巫婆。她们形象往往是一位佝偻老妪，面容丑陋，身材干瘪，实际上很敏捷，擅长使用法术，还会将自己伪装成和善的老婆婆。
    当有人被诱惑，或是走投无路不得不请她帮忙时，鬼婆会用最糟糕最扭曲的方式，为他/她“实现”愿望。——更可怕的是，那个人最开始的厄运，很可能正是鬼婆导致！
    许愿挚爱原谅你犯下的错误？
    她原谅你了，因为已经她不再记得你。
    许愿和挚爱的感情如一，持续到永远？
    她和你从没有争吵，也没有背叛，因为你们很快就会生死相隔。
    ……
    “这些都是德尼斯在你小时候说的？”
    霍俐本以为卡尔所说的恐怖故事类似于：乱许愿会被鬼婆抓走。
    但这种，“小孩子可以理解吗？不会留下童年阴影吗！”
    “哪怕我当时无法理解，也能够记下…”卡尔说着一顿，
    “我顺利长大，没有留下任何阴影，对健康的情感关系也充满期待。”
    霍俐呆滞：“嗯？哦。那，那就好。”
    出发前，她真得好好考虑一下和卡尔的关系了。
    不过现在，霍俐努力重新看向吉兆之刃。
    如果真的可以（正常的）实现任何愿望的话…
    她好像无法在卡尔面前说出离开这里的心愿。
    从时间上来说也行不通，会再次陷入悖论——霍俐许愿回家，未来的她即艾略特不存在，艾略特无法把短剑留给霍俐，霍俐从一开始就没办法许愿。
    而且，她几乎有些惊恐的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费伦的生活，越来越少想起家里的事，真的回家后，一定还会怀念这里。
    她刚才的回答和随之而来的沉默像是逐客令。
    卡尔很快收好象牙板和黄铜香炉：
    “我已经请冒险小队的队友帮忙留意幽暗地域向导。”
    离开前，他轻轻搂了下霍俐算是告别：
    “我明天同一时间再来。”
    霍俐叫住他：
    “我晚上去精灵之歌找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甚至并没有任何计划。
    卡尔嘴角止不住上扬：
    “那我等你。”
    --------------------
    传奇改自《幸运不是机遇/luck is not chance》艾米莉·迪金森：
    幸运不是机遇
    它是辛劳
    运气昂贵的微笑是挣来的
    矿山之父是那枚老式硬币
    我们早已唾弃
    第97章 夏芮丝的爱抚
    卡尔离开后好一阵, 霍俐才有办法抚平唇角。
    于是，吉兆之刃以外，她又多了一个研究对象：
    自己和卡尔的关系。（再一次）
    她拒绝卡尔, 却主动表现出亲近，两人现在大概仍是以朋友相处。
    卡尔没有再次告白, 但又明显告诉她, 他没有放弃，只等她改变主意…

 第187章

    如果她享受不确定关系带来的暧昧, 那现在自然是最佳状态。
    但她并没有。
    面对卡尔的情意, 她除了喜悦, 还有不知所措。
    可她同样不确定是否应该进入一段关系。
    她没有经验，但憧憬过计划过，知道除了彼此吸引，还有一份承诺：相互坦诚，信任, 对未来有共同的期望。
    如果她无法做到这些, 这是否又是对卡尔的不公平。
    德尼斯大概会说，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了, 不要想太多。
    但她并不是德尼斯。
    而且卡尔…他似乎也是用和自己相似的态度来考虑二人的关系。
    霍俐最后决定…
    她没办法一个人做决定。
    需要和卡尔聊聊才行。
    头脑似乎清晰了些，霍俐重新拿起短剑。
    她试着擦拭剑柄, 宝石, 刃口, 用使用魔杖的方法挥舞，最后直接对着吉兆之刃许愿。
    ——虽然不确定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泰摩拉的眼泪，她还是决定称之为吉兆之刃, 仿佛这样真的可以带来好运。
    霍俐怔愣, 如果一个名称可以改变自己对一把短剑的看法, 那对一段关系的定义是否也能影响关系本身以及关系中的人。
    眼见又要陷入没有出路的思考，霍俐强迫自己动手拆下一只枕套，把吉兆之刃一圈圈包裹在里面，又找来根细绳绑好。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为很快就要到来旅途做准备：去利文顿的短途，以及如果幸运的话接下来的长途——去幽暗地域。
    霍俐打包从深水城带来的行李没有花太长时间，毕竟很多是德卡里奥斯太太用各种方法塞进去的食物，她早已吃完。
    而冒险所需的工具，她决定到利文顿后，去弗雷提到的“飞斧”，一家专门的冒险家商店。
    拎着行李走过厨房时，霍俐的视线在鲜花和陶杯上停留。
    她抿下唇，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
    屋外，响起敲门声。
    霍俐猛的看向大门。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而卡尔应该在精灵之歌等她。
    除非，那个人来找的是艾略特。
    敲门声很快停下。
    人似乎离开了。
    霍俐又等一会，这才小心从窗户没有钉死的缝隙看出去，却看到卡尔正看着一本卷轴。
    “你刚才吓我一跳！”霍俐一下把门拉开，
    “怎么没有继续敲门？”
    “抱歉！”卡尔立刻收起卷轴，“我以为你重新回到了地下室。”
    他眉毛扬起，
    “找到可能的向导了，在利文顿”
    “难道那真是吉兆之刃，可以带来好运？”霍俐看向餐桌上缠得有些扭曲的枕头套。
    卡尔笑了，接着告诉霍俐消息来源。
    他的另一位队友刚到博德之门，昨晚经过利文顿的时候，在夏芮丝的爱抚稍作休息——如果不是休息得太好，可能今天早上就能到下城区。
    不过，正因为他在那里停留一夜，才听到一位灰矮人正寻找前往幽暗地域的旅伴。
    “也许灰矮人会为愿意为我们带路。”
    霍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几乎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向导。
    出发前可以去利文顿购买冒险装备，还能在夏芮丝的爱抚打探更多吸血鬼的消息。
    “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我们可以尽快出发吗？我已经整理好行李！”
    “当然。”卡尔半侧过身，给霍俐看他带着的旅行背包，
    “随时可以出发。”
    霍俐把法术书放回密室，思索片刻，又把泰摩拉的金币也放在桌上。
    当她每次都能猜中正反的时候，硬币占卜似乎就失去了意义。
    .
    二人从博德之门下城区的石蜥蜴之门离开，搭上一辆正准备出发的公共马车。
    一路穿过外城区，先经过半兽人的社区。
    半兽人们管理着一个巨大的马厩以及一个更少见的珍奇动物园。那里有至少两只鹰头马身有翼兽——不过翅膀都被剪断，因此有人怀疑那只是头部粘了羽毛和鹰嘴的马，以及一只成年枭熊——但半兽人不能保证观赏时没有风险。
    接着是一片墙壁粉白的城区，是侏儒艺术家聚集的地方。
    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马车走过费伦一带最大的屠宰场“火腿飞肘”。
    血腥气中，两匹马不安的打着响鼻，车夫的话也少了下来。
    天黑前，霍俐和卡尔在飞龙关外下了马车。
    那是一座位于飞龙渡中央飞龙岩上的巨大堡垒，除了焰拳守卫驻扎的兵营，还有一整层临时监狱。
    出城的手续要简单得多，过路费也只需要五个铜币。守卫甚至没有多给卡尔一个提夫林经常会收到的审视眼神，就让他们赶快离开。
    过了飞龙吊桥，霍俐远远看到夏芮丝的爱抚的招牌。虽然她早就知道这大概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不愧是猫与情欲的女神，只是一双肉感的红唇就让人面红耳赤起来。
    霍俐和卡尔决定调查前先找落脚处。
    然而，利文顿附近正有末日马戏团在镇子里巡回演出，仅有的两家旅店都住满了人。
    旅店老板建议说：
    “去夏芮丝的爱抚，那里总会有睡一晚的位置。”
    末日马戏团历史悠远，和末日教派没什么关系，但霍俐还是觉得自己要得末日ptsd了。

 第188章

    她望了卡尔一眼，硬着头皮：
    “去夏芮丝问问看？”
    夏芮丝的爱抚足有四层楼高。一进门是一组装饰门扉、幔帐、有些黯淡的灯光，让人无法看清里面，这让霍俐松了一口气。
    欢迎他们的是一位年迈的人类女性，但十分迷人。
    她自称丝桐妈妈，似乎看出霍俐的腼腆不安，三言两语就让她放松下来。
    “走进一家欢乐堂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事，不过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
    而且，这里虽然的确是一家欢乐堂，但最出名的是矿泉水浴盆，蒸气浴室，以及连贵族都要来特意尝试的专业按摩！
    当然，还少不了至少一打保镖提供全天候的安全保障。
    “你可以尽情享受不受打扰的安稳睡眠。”丝桐妈妈眸光扫向卡尔，
    “还可以和…朋友，甚至是陌生人聊聊天。
    “这里，人们反而更容易放下戒备，打开心扉…”
    被问及是否对灰矮人，面色苍白的精灵，或是一直戴着兜帽的人有印象时，丝桐妈妈掩住口笑道：
    “也许会有按摩师记得，你们也可以去吧台问问看。”
    霍俐其实在听到蒸汽浴室的时候就被说服了。
    要知道，来博德之门后，她已经好久没有畅快的洗过热水澡。
    每人每晚五金币她也觉得值！
    至于更昂贵的二十五金币起的按摩服务，她大概就要敬谢不敏了。
    霍俐当即拍板。
    然而…
    好消息：有房间
    坏消息：只剩一间
    霍俐：“什么！？”
    “因为马戏团。”丝桐妈妈摇摇头。
    霍俐犹豫起来。
    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模样的人来询问房间，但因为价格原因只能离开。
    丝桐妈妈微笑看着霍俐。
    霍俐望了卡尔一眼，咬咬牙：
    “先，先办理入住。”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安逸温暖，床铺看上去柔软精致。
    霍俐一打开门就忘记尴尬，几乎想这样直接睡过去。
    “我晚上会去吧台那里，正好可以询问灰矮人的事。”
    卡尔随霍俐一起走进房间，但站在靠门不远处，
    “背包可以放在这里吗？”
    霍俐抿住嘴。
    卡尔的劳累困顿不会比她少。
    他刚从上一个冒险回来几天，是为她才重新踏上旅途，今天早上还有偏头痛。
    她心里的歉疚和怜惜越来越多：
    “卡尔…”
    “霍俐…”
    “你先说。”霍俐抢先一步说出口。
    卡尔过了一会才慢慢说：
    “我不希望给你带来太多困扰。”
    “没有！”霍俐立刻说，
    “今晚请住在这里吧。房间足够大，还有沙发…”
    “不，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似乎很难开口，说完这句又停住了。
    霍俐不安的看着他。
    “我，我仍然很喜欢你。但重新见到你后越来越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昨天知道你正需要帮助后，我立刻利用这一点，创造更多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霍俐睁大眼睛，
    “我，我才是利用你对我的好感…”
    她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你仍喜欢我，我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回应你，却仍享受你的帮助。”
    卡尔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没办法下定决心吗？”
    卡尔的手很温暖，霍俐无法抽出，也不想拿开。
    她盯着二人相握的手，看到卡尔拇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颤抖着。
    她垂着头，声音仍然很低，说起早上的想法时也有些混乱反复，毕竟她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最后终于问：
    “这对你是不是很不公平？”
    卡尔没有立刻回答。
    是意料之中，但霍俐还是生出惶恐，忍不住抬头看向卡尔。
    卡尔却像是收到什么信号，立刻紧紧抱住她，
    “你也喜欢我的是吗，霍俐？”
    霍俐贴在卡尔胸口，他心跳得很快，也很响。
    她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卡尔。
    霍俐感到一阵心酸，却又微笑起来，
    “我也喜欢你，卡尔。”
    一直都是。
    --------------------
    第98章 激进派德鲁伊
    接下来的事本应顺利成章。
    卡尔微微松开霍俐, 一手落在她的腰后拉近二人距离，另一只手则顺着肩背抚过脖颈，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刚才在霍俐手背上的颤抖的拇指, 此时似乎带着同样的颤抖，擦过她的唇角。
    霍俐仍垂着眼, 却能感受到卡尔的视线停留在哪里, 心里既紧张却又期待。
    卡尔的脸越来越近，她已经能感到他的呼吸。
    “咕——！”
    霍俐的肚子非常响亮的叫了一声。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双手一下撑在卡尔胸前：
    “我们先去吃饭吧！？”
    一声很轻的叹气。
    卡尔重新搂紧霍俐。
    那个亲吻, 带着滚烫的鼻息, 落在她头发上。
    “好，还可以问问向导的事。”他最后只是这样说。
    霍俐莫名升起愧疚之感。
    下楼的路上，卡尔却认真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第189章

    他并没有觉得不公平，两个人慢慢交往很好，给彼此更多时间。
    而且, 她现在应该更想完成这次调查, 而不是被氛围推着走。
    霍俐立刻说：
    “从幽暗地域回来后，我一定…”一定什么呢？
    “看来, 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位向导了。”卡尔却嘴角上扬。
    霍俐：感觉自己更有心机连饼都会画了？
    用简餐——炸鱼和薯饼填饱肚子后，二人从一位刚刚来换班的侍者那里得知, 灰矮人今天中午已经离开夏芮丝的爱抚。
    “应该去了镇子南边？那里有一家挺大的酒馆, 不过很多走私犯在那边, 有些危险。
    “旅伴？他一直没找到，而且我估计他是找…”
    侍者看样子花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说这位客人的坏话。
    灰矮人的外貌和卡尔队友描述的一致, 浅蓝色的眼睛, 红色的纹身。
    霍俐听着非常耳熟, 也可能他们长得都差不多。
    卡尔拒绝了霍俐和他今晚一起去镇子南边打探消息的要求。
    “没错，你是这次冒险小队的队长。但我将会使用定位生物的法术。”
    他眼带笑意，“需要专注。”
    “请队长放心，我会带来好消息的。”他亲亲霍俐额头，
    “不要浪费了这里的豪华浴池。”
    霍俐红着脸，认定卡尔说的有道理。
    .
    卡尔离开后不久，霍俐裹紧房间提供的浴袍，穿过挂着更多幔帐的走廊，惊喜的发现，除了公共浴池，这里的洗浴和蒸汽房间都相当私密！
    用热水舒舒服服打开毛孔后，霍俐还是生了去泡澡的念头。
    毕竟是矿泉水诶。
    而且她已经花了钱诶。
    于是，她在浴池被搭讪了。
    还是相当不走心的套路：“我是不是认识你？”
    但说话的人长着一张淡漠到几乎冷漠的脸。
    银棕色的短发，似乎因为蒸汽有些打结，灰色的眼睛闪着金属光泽。
    是一位精灵。
    她身材比费恩和轻羽更为高挑瘦削，皮肤带着珠光，肌肉线条优美。
    “请相信我！”霍俐发自内心的说，
    “如果我见过你，我一定会记得你！”
    精灵被逗笑了。
    她的精灵名发音类似赫-温格尔，意思是轻飘飘的快乐；姓则更复杂，类似查-泰'奎瑟，不过霍俐可以叫她温格。
    “我来自博德之门。”两人一起坐进浴池的时候，温格说，
    “要去幽暗地域。”
    霍俐差点站起来：“我们可以同行！”
    不过，她似乎应该先了解温格更多再做邀请。
    好在温格没有立即接受，而是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调查些人和事情，我和另一名法师队友正在找向导。你呢？”
    “研究植物，我也在找向导。”
    霍俐转头看向温格几乎完美的侧脸：“幽暗地域有植物？”
    “只有很少数，但能生存下来的都很强韧。它们需要在见到阳光的很短时间里，完成生长和繁殖的全过程。如果可以和地面上的植物杂交，一定可以得到在恶劣条件下也能生长的品种。”
    “你是植物学家？”
    “我居然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一名德鲁伊。”
    霍俐怔愣，没想到离开博德之门后，却遇到可以打听消息的人：
    “你知道之前博德之门下水道的激进派吗？”
    “激进派？”温格眉毛扬起，“我认为那只是平衡。”
    霍俐抿住嘴。
    “城市扩张的速度太快了，人们只会欺负无法反抗的植物，”温格哼一声，
    “是时候面对进化后和他们水平相当的对手。”
    霍俐仍没有说话。
    温格却很满意的样子，继续说：“你的队伍里有两名法师？我很乐意和你同行！”
    霍俐还记得弗雷对激进派的评价，不过那应该是从幽暗地域回来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
    “找到向导后，怎么联系你？”
    温格：“我会在夏芮丝待上几天，这里的…哦糟了！”
    她突然站起身，
    “我的伴游还在等我，他可是一名卓尔，我好不容易才排到。”
    霍俐吞了下口水。
    不会是深水城的那位卓尔吧。
    “我知道，非常少见。”温格眨下眼睛，
    “既然我们在这里相遇，要一起吗？据说他的服务非常专业。”
    霍俐石化。
    温格一定是会错意了，她刚才咽口水是紧张，不是馋卓尔身子！
    而且她们才刚认识，就发出这种邀请什么的。
    温格：“我们也可以轮流？”
    霍俐：姐姐麻烦你别说了。
    霍俐只想温格赶快离开，但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那位卓尔，长什么样子？”
    “乌木一样的皮肤…”
    “不了，谢谢。”
    “你不喜欢深色的皮肤？但摸上去并没有什么差别，而…”
    “我的同伴马上会回来。”
    “也可以邀请她一起，或者是他？”
    霍俐：？？？
    她开始严肃考虑是否应该和温格同行。
    不过现在至少知道这是另一位卓尔。
    温格似乎真的在赶时间，劝说一次不成，和霍俐约好明天见面后干脆离开。
    霍俐被热气蒸得头晕起来，脚步沉重的回到房间，本想等卡尔回来讨论，结果直接睡了过去。

 第190章

    一夜无梦，睁开眼已是第二天。
    卡尔在房间另一边的沙发上，面前摊开卷轴，正用羽毛笔写着什么。
    他身上是昨天的法师袍，不知道是早已起来，还是一晚没睡。
    见霍俐醒来，他轻咳一声，立刻走出房间。
    霍俐快速穿戴整齐。
    “我昨晚…”
    “找到灰矮人了。”
    “在哪里？”
    “中午在夏芮丝见面。”
    “我约了相同的时间。”
    倒是可以和温格一起见一面，霍俐告诉卡尔德鲁伊的事。
    “德鲁伊可以使用神术，包括治疗法术，是很好的同伴。”
    见卡尔一副赞同的表情，霍俐没能说出温格昨晚的“邀请”。
    “你昨晚睡得…”霍俐咬到舌头，“你昨晚一直在看卷轴？”
    “昨天看到法师塔密室中的无效结界…”卡尔说着扬起眉毛，
    “真是精妙的法术，给了我很多启发。”
    霍俐咋舌：“一晚没睡？”
    卡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入神了。”
    接着就打了个哈欠。
    霍俐把卡尔拉进房间，又一路推到床边：
    “见面前先睡一会！我会帮你看着时间！”
    她没有整理床铺，上面能看到她睡过的痕迹。
    霍俐脸一红：“床足够大，可以去睡另一侧。”
    卡尔由着她操作，乖乖在另一边躺下：
    “那就麻烦你提前叫醒我了。”
    .
    离中午还早，霍俐便先去“飞斧”挑选装备。
    她昨天在路上和卡尔问过这些，此时一口气购置了冒险家大礼包：
    睡袋和睡垫、打火匣、餐盒、水袋、十五日的口粮，还有撬棍、岩钉、粗绳、软梯以及一只小医药箱。
    写完支票后，她和老板说明自己是弗雷的“萨尔肯”。
    “不需要见他，只是想留个口信。”霍俐拒绝了老板的折扣，
    “我会很快出发去幽暗地域，寻找吸血鬼和紫眼睛的下落。”
    虽然弗雷可以通过盗贼公会知道这些，霍俐还是想告诉他任务后续。
    这个决定让她得以从竖琴手同盟的特殊物资库中，买到好几支冒险常用试剂，又以初级治疗药剂的价格拿下几支强效的。最后，她咬咬牙，花光从艾略特书中找到的存单，又买了一卷传送卷轴——目标传送法阵在“飞斧”背后的枯井里。
    回到夏芮丝的爱抚，卡尔仍在睡梦中，但翻身到霍俐睡过的那一侧，还抱住她盖过的那一边的被子。
    他呼吸悠长，睡得很沉，头上双角规律的起伏着。
    又看一会，霍俐忍不住凑近。
    大概因为自己没有，她一直很想摸摸看卡尔的角和尾巴。
    尾巴不好上手，而角嘛，就正摆在眼前。
    霍俐慢慢伸出罪恶之手。
    她小心摸了上去。
    虽然带着螺旋纹理，但卡尔的角摸起来很光滑，居然还是温热的。
    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她就又多摸了几下。
    卡尔突然睁开眼睛，拉过她便吻了上去。
    他嘟囔了一声什么，抱住霍俐重新闭上眼睛。
    霍俐眼睛睁圆，呆滞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一只手还在卡尔的角上，此时被半圈在床前，姿势有些不太舒服，却不敢太挣扎，只能慢慢收回手，撑在床边。
    卡尔像是睡不太安稳，松开她，翻身到了另一侧。
    他的呼吸再次规律起来，陷入熟睡。
    霍俐捂住口鼻，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直等到心跳重新恢复正常，才绕着走到床另一边。
    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卡尔慢慢睁开眼。
    霍俐：“我，我刚回来！吵醒你了吗？”
    “并没有，我睡够了。”卡尔声音带着睡意的喑哑。
    虽然这么说，他却又合上眼睛，一副还想睡的样子。
    是从没有见过的卡尔，霍俐笑着抿下唇，盯着卡尔微微张开的嘴，后知后觉起来：
    刚才那算是他们的初吻吗？！
    但卡尔不知道啊！
    --------------------
    霍俐：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卡尔：擅长给自己画饼。
    第99章 幽暗地域向导
    夏芮丝的爱抚, 餐厅包厢。
    霍俐仍有些状况外，脸上仍泛着红晕。
    她对卡尔解释那是因为她刚才跑了很多地方，还带着相当重量的旅行背包的缘故。
    温格头发看上去更乱了, 但心情很好的样子。
    “原来你的队友是提夫林？”
    “嗯。”
    “你脸红得厉害，刚从蒸汽浴室出来？”
    霍俐结巴着说出同一个理由。
    温格又和卡尔握手：“你的温度似乎比一般提夫林更高。”
    卡尔却像是被烫到的那个人。
    温格笑了：“我猜你的种族天赋是火焰？”
    卡尔沉默点头。
    温格：“真可惜, 你们昨天没有一起来试…”
    霍俐：“我们找到了去幽暗地域的向导！”她声音很大, 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灰矮人这时被侍者指引着来到他们的房间。
    温格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住。
    “是你？”
    “是你？”
    接着灰矮人又转向霍俐：
    “是你？”

 第191章

    这世界可真小，或者说, 地面上的灰矮人可真少。
    这位名叫杜迩戈的灰矮人, 正是霍俐在月宴节撞见的那位暴躁分子, 也曾背着巨斧骑着黑蜥蜴离开深水城。
    ——这也是卡尔能够顺利使用定位法术，找到灰矮人的原因，他们曾距离很近。
    ——但蜥蜴目前在半兽人的动物园养伤，霍俐没办法亲眼见到，也无法和德尼斯炫耀。
    “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霍俐问温格。
    温格撇撇嘴：“哦, 我之前拒绝了和他一起去幽暗地域。”
    霍俐顿时有些头疼。
    杜迩戈视线在霍俐和卡尔之前打了个来回。
    “你们是一对？”
    “唔？！这么明显？我的意思是…但,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
    “嗐, 我不在乎。”杜迩戈粗着嗓子，瞥了眼温格,
    “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们在营地做的时候, 别弄出太大声音！”
    霍俐脸涨得通红，舌头像是被烫伤，一时说不出话。
    卡尔郑重：“我们不会的。”
    霍俐：这听上去为什么这么有歧义？
    温格严肃：“你这是在反抗自然的力量。”
    霍俐：姐姐我求你别说了！
    霍俐对幽暗地域之行充满犹疑。
    不过作为冒险小队队长, 她只得出来说几句。
    大意是冒险和探索任务为主, 私人事情都等到任务结束, 并一定尊重队友的感受。
    卡尔第一个表示赞同。
    温格耸耸肩：“哦。”
    杜迩戈皱眉：“噢。”
    霍俐：叹气。
    和弗雷不同，霍俐决定出发前仔细了解一下未来同伴。
    作为向导，杜迩戈来自幽暗地域，深知那里的危险，必须组队前往。而他重返幽暗地域，同时也是他离开那里的原因，是为了复仇。
    霍俐微微皱眉：“我需要你承诺，以我们的探索任务为优先。”
    “可以。”杜迩戈哼笑一声，
    “不过如果路上遇到了我在找的那个人呢？”
    霍俐心里升起不安，杜迩戈不会把他们往歪路带吧，眼下暂先安抚：“我们可以帮忙，但是…”
    “不！他是我一个人的！”杜迩戈恶狠狠的说，
    “不过，那家伙居然找到吸血鬼做帮手。你们可以帮忙拖住蠢蝙蝠，这也是我要求的报酬。”
    刚才的不妙一下变成惊喜，霍俐问：
    “你在找的，是一位总是戴着兜帽，有一对紫色眼睛的人吗？”
    杜迩戈眼睛眯起来：“他是我的。”
    霍俐：“太好了！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杜迩戈拿出一只扁扁的酒壶，旋开盖子，喝了一口。
    霍俐：？
    卡尔：“我们不会对那个人出手。”
    杜迩戈这才哼一声。
    霍俐却对幽暗地域之行多了好几分确定。
    更令她惊喜的是，杜迩戈大方分享了他所知道的事。
    “紫眼睛”名叫黎伯特·弗海特，是“虚伪的伪神的信徒”。
    ——伪神并不特指哪一位善神或邪神，伪神信徒则是杜迩戈以及费伦大多数人对不信仰任何神明的人的蔑称。
    霍俐：……
    她默默接受了这一，中立称呼。
    杜迩戈又喝口酒：“我不久，哼，是很早之前！就看出他们只是用死亡之神做幌子！”
    他不知道黎伯特在深水城的计划是什么，因为他“根本不关心那些破事”，但他知道黎伯塔去找吸血鬼的原因。
    “是为了时间权杖！”
    那是一根传说中的法杖，据说可以施放时间暂停法术，但早已失去充能。
    不过黎伯特的最终目的似乎不是时间暂停。
    他将通过献祭时间权杖的强大力量，解开时间回溯之门的封印，从而回到过去。
    而吸血鬼塔同意协助黎伯特的原因，则是他希望复活一个人。
    他没办法从亡者之神的神域带回灵魂，便决定回到那个人仍然活着的时间。
    “愚蠢的吸血鬼，他肯定被骗了。”杜迩戈说出最终定论。
    房间里一时只有他咕嘟咕嘟喝酒的声音。
    霍俐皱眉思索。
    似乎一切都能说的通，和去年年底发生的事也对的上。
    卡萨兰特庄园下的邪恶仪式，被瑞沙厄称为“献祭品”的教徒…
    “他们为什么要去幽暗地域？”
    “哈，那是因为他们必须求助矮人的造物！”杜迩戈一脸肯定，
    “充能需要巨大能量，没有其他种族的装置做得到！”
    眼见杜迩戈开始嘲讽贡德侏儒，以及他们“只是为了逗乐子用的既无创意也毫无美感的”设计，霍俐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位灰矮人没有找到旅伴。
    在他把炮火转向精灵前，霍俐清下嗓子，问出第二个她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封信。”杜迩戈一脸得意，“我从一只爱臭美的狼人那里‘拿’到的。”
    那狼人大概是指可怜的康纳，霍俐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出几张纸：“笔迹和这个相同吗？”
    杜迩戈眼睛睁大：“你也有？”
    “来源和你差不多。你能读懂？”
    “是幽暗地域走私奴隶时用的暗语。”
    霍俐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杜迩戈，劝自己敌人的敌人也是可以合作的。

 第192章

    她不确定这是泰摩拉的祝福，还是一个陷阱——但似乎不是针对她。
    “听上去你们准备走入一个阴谋。”温格在此时开口，
    “我会提供旅途上的必要帮助，但找到植物或者蕈人聚落后，就会离开。”
    霍俐像是被点了一下。
    温格的目标是找到植物。她的目标是找到黎伯特，弄清时间回溯。
    如果这真是什么陷阱，虽然意味着黎伯特正等待猎物，但同时也意味着她追入蛛网就一定能见到捕猎者。
    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至于最后谁是猎手，还未可知呢。
    霍俐慢慢转向温格，该了解第二位同伴了。
    “我是德鲁伊，不过别期待我使用神术。”温格抓抓头发，瞪杜迩戈一眼，
    “大多数时候，我不会保持人形。旅行在外洗澡真是太麻烦了。”
    霍俐：好质朴的原因…
    她决定先忽视未来要面对的无法洗澡的麻烦：“我们也许应该先认识一下，另一面的你？”
    温格：“也好，想来我们明天才会出发？”
    霍俐诚实的说她还没有确定。
    温格：“我已经定好夏芮丝的另一位…”
    霍俐：“我知道了！我们明天出发！”
    温格：“那就好，因为我一天只能变两次动物。”
    霍俐：为什么不先说这个原因！？
    温格站起身走到桌前，没有任何预兆的，在三人面前变成了一只几乎和小熊一样大的狗，毛色和她头发一样，是银棕色的，看上去有些…打结。
    霍俐愣了片刻，加入温格和杜迩戈，也说出那句：“是你！？”
    大狗温格歪下脑袋，金色的狗狗眼看上去湿漉漉的。
    霍俐没忍住，在她背上抓了一把：“毛都打结了…”
    温格一下子变回精灵，大声道：“你是科米尔遗迹的那个冒失鬼！”
    霍俐：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叫我冒失鬼？
    霍俐：“你是科米尔遗迹的那只大狗！”
    “哈！”温格似乎并不讨厌这个称呼，“你和艾略特最近有联系吗？”
    看来温格还不知道，霍俐飞快看卡尔一眼：“我们去幽暗地域，就是希望找到和艾略特有关的线索。”
    温格眉毛皱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霍俐不想说谎，也不愿多说：“字面的意思。”
    “也许我改变主意了。唔，”温格犹豫片刻，
    “还是等到幽暗地域，我再做出决定。”
    霍俐在心里对弗雷说了声对不起，又问：“你还记得科米尔遗迹的另一个人吗？”
    “他是个半路加入的佣兵。名字，”温格努力回忆，
    “我记不得了，他似乎根本没说？
    “艾略特说他正陷入，好像是什么危机，才邀请他同行。”
    霍俐点点头，弗雷没有说谎。
    杜迩戈喝完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开始变得不耐烦：“叙旧叙够了吗？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霍俐对他的耐性有了新的认识，简单介绍自己和卡尔，而杜迩戈是一位战士兼狂战士。
    四人约定明早出发后，灰矮人终于可以愉快的充满怒气的回到吧台点酒。霍俐不想有机会和温格讨论卓尔的滋味，逃跑似的拽卡尔回到楼上。
    关上门，她才想起，已是第二天，可以试试看再订一个房间。
    不过很快他们就要出发，免不了在野外扎营，一个营地两个睡袋与一个房间两床被子，似乎也没有太多区别。
    “你做得棒极了。”
    霍俐发呆时，卡尔在她头上揉了揉。
    “啊太好了，我可累坏了。”
    她呼出一口气，瘫在沙发里，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卡尔坐在她身旁：“科米尔遗迹就是你遇到艾略特的地方吗？”
    霍俐一下坐直。
    卡尔笑了：“只是随便问问。”
    “是的，而且我之后很可能还会回到那里。”霍俐瘫回沙发，心里补充，
    希望不是作为艾略特拯救一个新的霍俐。
    她忽然感到疲惫，不确定自己所做的这些是不是都只是为了一个早已写定的结局。
    “要靠过来吗？”卡尔张开手臂。
    看上去真的很诱人，霍俐想，那就靠一小会。
    但卡尔的体温熨帖得她很舒服，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她只朝卡尔轻轻抬下眼，下一刻他便环了上来。
    可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这个拥抱还是有些不够紧密。
    但似乎很适合接吻。
    霍俐仰起头，看到卡尔嘴唇微动。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也许是做什么，喉结滚动，最后却只是偏过脸：
    “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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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卷 幽暗地域
    第100章 鬼婆小屋（一）
    霍俐很生气。
    因为她的肚子非常不争气！
    应和着卡尔的话, 又双叒叕叫了！
    氛围被毁。
    霍俐带着和杜迩戈相媲美的怒气戳起面前的蜂蜜烤火腿。
    ——由枫木烟熏烤制，咸甜可口，猪肘来自附近的屠宰场。
    卡尔笑着提醒她：“这是我们出发前, 倒数第二顿正经食物。”
    霍俐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似的，开始仔细把火腿切成小块。
    .
    事情突然不如人意起来。

 第193章

    马戏团偏偏今天休息, 不接待客人, 和卡尔一起转转的计划泡汤。
    不过他明显仍带着倦意，在出发前休息是更好的决定。
    而他又想她所想, 询问夏芮丝的老板娘并顺利定到第二个房间。
    霍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些心烦意乱, 干脆出门为吉兆之刃找一把剑鞘。
    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飞斧”。
    吉兆之刃的剑身带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店员花了些时间，为她调整一把牛皮做的剑鞘。这下，她终于可以佩戴吉兆之刃，而不是把它包裹成粽子和睡袋放在一起。
    霍俐试着抽出短剑又刷一下子放回，觉得这个姿势非常帅气, 于是反复尝试数次。
    眼见店员快压不住嘴角, 霍俐这才板着脸付款。
    顺便给弗雷留下另一条消息。
    .
    一起吃过晚饭，自觉空肚子不会再是阻碍后, 霍俐信心满满的和卡尔离开餐厅。
    卡尔在房间门前向她道了声晚安。
    “可还不到睡觉时间？”
    “那就，明天见。”
    霍俐想和卡尔多待一会, 又记起他们明天就要出发, 一路上会在一起。
    但那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且她不想一个人被上午的亲吻困扰, 不想那只是一个乌龙。
    霍俐咬下唇：“你还记得上午发生了什么吗？”
    卡尔一愣：“什么？”
    霍俐心一横：“你在睡觉的时候，偷亲我了。”
    卡尔瞳孔放大，偏过头去, 喉结滚动着, 哪怕是红色的皮肤也能看出他耳朵涨得通红。
    “我, 我…”
    “你知道的！”霍俐恍然，脸跟着涨红，更带上恼意，“你那时是醒着的？！”
    卡尔垂下眼：“当时不知道，后来意识到，但是你…”
    霍俐打断他：“但是你一直没有告诉我？！已经一整天了！如果我不问的话，你打算一直不告诉我这个误会吗？！”
    卡尔转过脸，表情不算愉快：“什么误会？”
    霍俐：“就是…就是上午的那个，误会。我刚才一直在说的误会！”
    卡尔：“误会？你的意思我应该道歉吗？”他的声音也带上不快。
    霍俐更加恼怒：“难道不是吗？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卡尔：“好，那么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说？”
    霍俐：“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吓到你，不想勉强你太快…”卡尔重重呼了一口气，突然偏过头不去看她，
    “可我也不想因为亲吻了喜欢的女孩而跟她道歉！”
    走廊另一侧有开门的声音。
    霍俐：“先进来？”
    她向后让出两步。
    卡尔胸口起伏，但跟着走进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霍俐低着头，重新咬住唇。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卡尔抿下嘴，低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吼你。”
    霍俐突然紧紧搂住他的腰。
    卡尔手足无措，又立刻用力的抱了回去：“对不起，霍俐…”
    “不，我其实不想你道歉的。”霍俐头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
    “我刚才生气，只是因为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只有我一个人在心烦，我不想那个吻是我一个人的。”
    “原来是这样吗？”卡尔却微微松开手臂。
    霍俐怔愣，慢慢抬起头，撞进卡尔眼中，被那里的火光烫得几乎一颤。
    她脸瞬间烧红，想要偏过头，卡尔双唇已经贴到她的唇上。
    和上午那个乌龙的吻完全不同，这次带着颤抖和不确定，霍俐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溺水般抓在他肩膀上。
    卡尔退开些，气息却停在在她唇齿间，问：
    “你中午时也在想这个吗？”
    “嗯…？”
    她犹自怔愣，没有从刚才反应过来，卡尔已经再次吻住她唇瓣。他的唇很软，气息却重起来，手臂慢慢在她腰间收紧。
    霍俐突然被抱起来，吓了一跳，腿下意识夹在他身侧。
    她好像踢到了卡尔。
    因为他轻轻甩了下尾巴，又几步走到在沙发前，紧紧拥住她一起坐下。
    霍俐坐在卡尔腿上，手已经搂上他的脖子，突然如此亲密，一时羞赧得说不出话。
    卡尔却重新问：“中午在这里时，你看着我在想些什么？”
    霍俐想起来了。
    她在想，真的很适合接吻。
    但不是这么令人害羞的姿势。
    “请告诉我吧。你在想什么？”卡尔轻轻点着她锁骨间的项链，再次问。
    霍俐恨不得现在隐身，不肯回答。
    卡尔在她唇角蹭着，
    “你那时也在想那个吻吗？你那时想让我吻你吗？”
    卡尔总是这样，一定要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霍俐再次恼羞成怒起来，想要从他身上站起。
    卡尔牢牢揽在她腰后，语气却软下来：
    “那就请再对我说一次，说你不想那个吻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他说话的气音带着灼热，一句一句拂来，霍俐满脸通红。
    “请再说一次吧。”卡尔恳求，“一次。”
    霍俐终于无法招架，小声又说了一遍。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
    卡尔拢过她的头发，长长的，深深的吻住她，像是包含了更多埋在心底的话语。

 第194章

    他终于放彼此呼吸，却仍贴在她唇边，“我会和你一起。”
    霍俐觉得心脏被揪紧，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碾碎，却又跳得格外强烈有力。
    她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有时怕自己会因为可以依靠另一个人而突然软弱下来，但这一刻，除了感动和喜悦，似乎还像是得到支持，生出一股力量。
    她捧住卡尔的脸：“我好开心，卡尔。”
    卡尔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热烈的柔情蜜语，嘴唇颤抖着，再次紧紧搂住她。
    他们后来似乎拥吻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次。
    霍俐重新靠在卡尔身前时，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轻声说：
    “我们明天一定会很顺利。不，是接下来都会很顺利。”她说着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
    卡尔本在慢慢抚摸着她的后背，听到这句一颤，把她抱了下来：
    “我应该回去了。”
    “诶？没关系的，再多待一会。”
    但卡尔坚持霍俐应该休息了，他们明天毕竟要早早出发。
    霍俐送他到房间门前，原来距离一共只有六步。
    她最后只好不舍的说出“明天见”。
    .
    霍俐本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但睡得相当好，第二天皮肤简直可以用光彩照人来形容。
    离开夏芮丝的爱抚时，丝桐妈妈语带暧昧：
    “这里的确是可以令人打开心扉的，不是吗？”
    霍俐用力点头：“矿泉水效果真的很好。”
    卡尔眼底颜色似乎更深了些，他解释说想早些掌握无效结界。
    温格认真打理了短发，但并没有比杜迩戈浓密的白胡子梳得更整齐。
    杜迩戈表情则和前一天没有任何区别，即愤怒的吹胡子瞪眼睛：
    “去幽暗地域最快的一条路，就在利文顿镇外不远，鬼婆的小屋里。”
    至于是先有通往幽暗地域的坑洞，才在上面盖的的鬼婆小屋。还是先有鬼婆小屋，才挖出了去幽暗地域的坑洞。
    杜迩戈认为这种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很无聊：
    “反正那有一个洞！”
    霍俐不是很喜欢洞这个形容：“没有电梯、台阶、哪怕是绳梯什么的？”
    杜迩戈：“你以为每个种族都和矮人一样有精妙的技艺吗？”
    霍俐换了种问法：
    “还有其他去幽暗地域的路吗？”
    虽然杜迩戈认识这位鬼婆，并且很肯定他们可以借用那个坑洞，但卡尔才讲过不少鬼婆的恐怖故事，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杜迩戈：“我们也可以先花上一个十日去南边的斗篷木森林，那里有另外一个洞，如果你更喜欢对付一大群连枷蜗牛的话——哼哼，每个都有房子那么高，黏液烫得要命。”
    霍俐：“……还是跳鬼婆的坑吧。”
    .
    太阳升起后不久，四人冒险小队离开利文顿。
    杜迩戈带着三人，从南北方向的大路上偏离，向西穿过一片田野。
    “从这一带开始，就是鬼婆的势力范围。”
    但他并没有太紧张的样子。
    已近融雪之月月底，原野入目一片新绿，开满三色堇类的野花。
    霍俐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清新带着淡淡花香和青草香，却说不出的古怪。
    “味道有些奇怪。”温格鼻子也动了动，“这里有什么问题？”
    杜迩戈：“你听我之前说什么了吗？我们在鬼婆的地盘上。”
    温格：“那可还真糟糕。”
    她变成一只大狗，警惕的又嗅了下，似乎准备战斗。
    杜迩戈：“还有什么是比听不懂人话的蠢狗队友更糟的吗？”
    温格龇牙。
    霍俐：“你们看！那里有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想掐灭争吵的苗头。
    卡尔加入聊天群：“小心脚下，这里有幻术。”
    杜迩戈：“还真是敏锐的法师们啊！现在才发现吗？我们在鬼婆这里！”
    霍俐：算了，放弃了。
    在杜迩戈单方面的挑衅中，一行人却是顺利避开被幻术遮掩的陷阱，来到一栋小房子前。
    小屋红瓦白墙，风格非常童话。
    屋旁是一片小树林，还有两只绵羊在悠闲的吃草。
    “巴~！”离他们最近的一只羊冲他们吼了一嗓子。
    霍俐好奇看过去：“听上去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品种的羊？”
    “么~？”羊调整了叫声。
    霍俐盯着羊：当我是傻的吗？
    “咩~！”羊自信的喊了出来。
    霍俐：……
    杜迩戈表情恶劣的对羊挥了挥手：
    “滚开！我们是来找婶婶的！”
    霍俐已经停下脚步，叫住杜迩戈：“怎么回事？”
    “两天前它们刚折磨过一个倒霉的走私犯，还不需要新鲜的血。”杜迩戈啐了一口，
    “你不知道吗？这些是红帽子，每三天需要用血沾红自己的帽子，算是鬼婆的仆从。”
    霍俐重新盯住绵羊，态度防备。
    羊又咩了一声，这一次似乎带着恶意。
    杜迩戈：“我很乐意活动一下，但幽暗地域里的麻烦可比这个要大。哪怕鬼婆不介意死几只羊，也可能以此要挟我们。”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
    鬼婆的形象一贯是狡猾恶毒，但至少可以沟通。

 第195章

    而幽暗地域里，更多的是纯粹的怪物。
    “我们走吧。”霍俐对杜迩戈说。
    杜迩戈敲响拱形木门：“范尼婶婶！”
    他语气难得有几分客气。
    开门的是一位银发老婆婆，样貌普通，满脸皱纹：“看哪，这是谁？”
    杜迩戈：“我要去幽暗地域，借个路。”
    范尼：“不介绍一下你的…小朋友们？”
    杜迩戈：“不是现在，也许等我们回来。”
    “哈，不懂得如何停下的矮人。”
    范尼这样说着，却让开门，让一行人走入。
    屋子里布置的非常温馨。木制的家具，仍烧着的壁炉，壁炉上方和墙壁各处挂着风干花束。
    范尼一个人一个人打量过去，视线最后停在霍俐身上。
    “啊，我看到了什么，一朵小花瓣！”
    如果霍俐不知道范尼是鬼婆，几乎要觉得她和蔼可亲了，但此刻只有戒备。
    范尼指指霍俐：
    “我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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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
    终于~！
    真是不容易啊。
    第101章 鬼婆小屋（二）
    霍俐和卡尔同时念出咒文。
    卡尔手中出现一团火焰, 霍俐手中是三枚魔法箭矢。
    “你们现在可没时间和我打一架吧？”范尼的微笑十分真诚，
    “而且我是，杀不死的。”
    杜迩戈：“你要违背约定吗？臭鬼婆？”
    “真没礼貌。那只是和你。”范尼不耐烦的挥了下食指。
    她的手指拉长变细, 几乎只剩指骨。指甲也随着伸长，颜色变成灰黄色, 边缘锋利, 生着青苔。
    “我是位孤独的老婆婆，很想要一个孩子。”范尼点向霍俐腰腹。
    霍俐只觉手中箭矢在叫嚣着冲向范尼, 看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几个窟窿后还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不是现在, ”范尼手指转向霍俐腰间剑鞘,
    “现在，我对那个更感兴趣。”
    “当然，婶婶绝对不会让小花瓣吃亏。而且，我只是…看一眼。作为交换，你有什么愿望？告诉范尼婶婶。”
    霍俐盯着她, 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们在赶时间呢？”范尼慢悠悠摸出一只怀表, 啪的弹开。
    霍俐和卡尔手中的魔法瞬间消失！
    “被切断魔网的滋味可不太好受吧。”范尼嘶哑的笑起来，
    “让我看看那是什么, 我就把魔法还给你们，这交易可不算太坏！”
    霍俐后退半步, 范尼的手已经伸向她腰间。
    这时, 一只银棕色大狗从门外猛冲进来, 张口咬住范尼手腕，又一爪拍在她握着怀表的手掌。
    怀表落下，悬在表链之上。
    霍俐使用隐身护符, 在范尼甩开温格时, 一把将怀表从表链上扯下, 合上收到自己怀里。
    下一刻，卡尔的火焰在范尼头发上燃起。
    “啊啊！我说过！！动物不可以进我的屋子里！！！”
    听到中气十足的怒喝，霍俐骇然出现在屋角。
    范尼完全没有受伤？
    “蠢狗！”杜迩戈终于拿下背上的巨斧。
    他犹豫片刻，冲向门外，挡住两只红帽子。
    “我们本可以是朋友！”范尼扭曲着变成丑陋的绿色鬼婆，形象可怖。她头发粘连，插着人骨，阔脸方颌鹰钩鼻，眼睛没有鼻孔大，张嘴露出稀疏而锋利的牙齿，
    “我本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好吧，这样也很有趣。”
    范尼身上绿光大盛，一瞬间，屋里出现整整五个鬼婆！
    其中一个正在霍俐身后，伸手抓向她。
    另外四个范尼开始吟唱，手中同时出现紫色光圈。
    霍俐见到绿光时已经使用迷踪步，此时堪堪避开，头发却被她锋利的指甲刮断一截。
    她重新出现的一瞬间，又再次使用隐身。
    温格扑向霍俐身后的范尼时，卡尔甩出五支带着火焰的魔法飞弹，每一个都正中范尼口中。
    噗、噗声音响起，幻影范尼被箭矢戳破。
    温格一口咬空，落地时已经转向最后一个。
    那个真范尼正站在壁炉旁，吟唱被打断，扯下身旁花束，猛的投入火焰中。
    屋里升起一股带着恶臭的烟雾！
    霍俐咳嗽着现身，随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阵大雨。
    同一时刻，焰尾带着蓝光的魔法飞弹穿过雨帘，接连射向范尼。
    一枚接一枚，这一次足足有七发。
    范尼终于后退一步。
    “居然有些麻烦！等我准备一下我们再玩！拜-拜-！”绿色身影忽地消失。
    她也会使用隐身术！
    但温格已经扑到。
    “咯！”
    这次，她咬住一截透明脚腕，立刻拖拽着往壁炉外拉扯。
    霍俐摸向地上浮着黄绿色的积水。
    吟诵声落下，冰晶从她指尖开始出现，迅速冻出一片人形。
    烧灼的魔法飞弹再次打入，范尼绿色的身影重新出现：
    “好了好了，婶婶虽然不会死，但复活还是很麻烦，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霍俐已经抽出吉兆之刃，毫不犹豫没入范尼腹中：
    “这就是你感兴趣的？”
    “该死的！”杜迩戈解决完红帽子，回屋就看到这一幕，
    “别杀她！”
    “她不是死不了么！”霍俐拔出短剑。

 第196章

    出乎她的意料，范尼之前被魔法飞弹击中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此时却惨叫起来。
    吉兆之刃从鬼婆身上连出一道绿色的粘腻。
    温格松开口，后退两步。
    杜迩戈要靠近，被卡尔拦住。
    霍俐很想放开短剑，但现在更像是短剑在握着她！
    粘稠的绿色液体开始雾化，旋转着进入霍俐掌心。
    不，是进入吉兆之刃剑柄上的透明宝石中。
    范尼越来越低哑的哀嚎声中，三颗宝石都吃饱了绿雾，变成三枚圆鼓鼓的孔雀石，细看却能看到那绿色是流动的。
    范尼消失了。
    她的幻术也随之消失。
    屋子里是断裂的陈旧木板，门口两只穿着黑色金属靴戴着红帽子的矮小老头，门外则是一片腐臭的沼泽。
    “你手里那短剑是什么鬼东西？”杜迩戈开口问。
    温格也恢复人形，沉默的盯着短剑。
    霍俐望了卡尔一眼：“这把短剑和幸运女神有点关系。”接着又转向温格说，
    “这也是和艾略特有关的线索。”
    卡尔替她说明：“我们使用过通晓传奇术。法术不会说谎。”
    杜迩戈：“幸运？！地面上的神还真是邪门的很！”
    温格仍没有说话。她皱起眉，轻轻吸了下鼻子。
    杜迩戈似乎并不介意，又指向地上勉强还能看出一道人形的冰面：
    “范尼死了，我们怎么去幽暗地域！？”
    霍俐：“洞和鬼婆一起消失了？”
    所以之前那个先有鬼婆还是先有洞的问题很重要啊！
    杜迩戈：“洞还在。但我们难不成要直接跳进洞里！？”
    霍俐：？？？
    温格这时开口：“这难道不是你的计划吗？”
    杜迩戈：“嚯。从来不听人讲话的倒是知道计划了！”
    “我们先去那里看看。”这次是卡尔打断杜迩戈不分场合的争论，
    “你也想尽快找到黎伯特。”
    杜迩戈哼了声：“我应该还记得去地下的门在哪儿。”
    事实证明，他根本不记得。
    “所以我才喊别杀鬼婆！”
    杜迩戈骂骂咧咧的推开一个壁橱，没有在柜子背后找到任何记忆中的门。
    他随手接过落下的杯子，狠狠扔向壁炉。
    杯子直接穿了过去。
    杜迩戈：“哈！在这里，我就知道我记得！”
    霍俐：……
    卡尔：……
    温格：……
    杜迩戈：“快走吧！我记得路！”
    事实证明，他还是不记得。
    好在四人只是多花了些时间。
    进入地下巢穴，穿过弯弯绕绕，拆除毒雾陷阱，他们终于来到一片和恶臭烟雾味道相似的蘑菇从中。
    杜迩戈指着地上一个直径大约两米的坑洞：
    “我记得就是这个洞。”
    霍俐：“你记得？”
    卡尔：“你记得？”
    温格：“你记得？”
    杜迩戈梗着脖子：“这蘑菇的臭味我可忘不了。”
    霍俐：“你之前是怎么去的？”
    杜迩戈：“从这洞里跳下去。但是！幽暗地域那边本应该有可以减速的法阵。”
    温格：“简单，用落羽术就好。”
    霍俐：“我也正想说！”
    温格：“但我不会用。”
    霍俐：……“没关系，我会。”
    卡尔也可以使用这一法术。
    两位法师勤勤恳恳为小队施放完法术，三人一起望向杜迩戈。
    杜迩戈：“嗯？什么意思？”
    温格：“当然是，向导先行了。”
    杜迩戈：“这法术真的靠谱吗…啊啊啊！你这只…”
    他被温格一脚踹入深坑！
    然而，法术效果太好了。
    杜迩戈速度非常缓慢的下降着，一截一截落入坑中，还有时间对温格指指点点：
    “…蠢狗！”
    温格在他的光头上用力压了一把，帮他加快速度，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一会见！”
    霍俐终于有机会问卡尔吉兆之刃的事。
    卡尔的猜测和她接近：“绿雾也许是鬼婆的真实形态。”
    鬼婆是纯粹恶意的化身，在能够确认没有什么古怪前，最好先不要再次使用短剑。
    霍俐点点头，把吉兆之刃收回到背包里。
    “喂！你们来不来？”杜迩戈粗犷的喊道，还带上回音。
    卡尔伸出手：“一起？”
    霍俐笑着搂住卡尔，两人倒数着，一起跳入洞中。
    霍俐被卡尔紧紧拥着，被他比人类更高的体温温暖着，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落在头顶……
    这段下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浪漫。
    如果卡尔能主动亲吻她就好了。
    当然，如果杜迩戈能闭上嘴那就更好了！
    两人重新站在地面上时，霍俐一边诧异杜迩戈是怎么做到一路上就没停下口的，一边又疑惑卡尔是怎么忍住一次都没动口的。
    霍俐忍不住眼带埋怨：跟人家学学。
    杜迩戈：哼哼！
    卡尔：？？
    温格：哟。
    .
    四人终于来到幽暗地域。
    然而这里并不是一片黑暗：发光的巨大蘑菇连成森林，紫色或蓝色的晶矿泛着幽光，还有偶尔出现的翻滚的岩浆，共同照亮这片危险的世界。

 第197章

    杜迩戈已提前告诉他们，强光会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因此小队既没有点火把，也没有使用光亮术。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灰矮人来自地底，提夫林拥有地狱血脉，精灵习惯于微光的森林和夜晚的天空。
    以上三个种族，都有夜视能力。
    而作为人类的霍俐…
    那当然是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
    霍俐：还真是毫不意外呢。
    她从“飞斧”购买的常用试剂中，倒是有几管夜视药剂，效果可以持续八个小时。
    鉴于杜迩戈吩咐下一步是找靠近地下河的可以露营的地方，马上就会休息，霍俐决定今天先不使用。
    很快，四人远远看到一片浅滩，接着听到热烈的声音。
    “库-喔哇！”
    “库-突哇！”
    那里聚着一群寇涛鱼人，鱼头人身，身高和侏儒差不多，正专注而狂热的举行着什么崇拜神明的仪式。
    鱼人性格还算温和，不会主动攻击路过的其他生物，不过杜迩戈还是想离他们远点。
    “因为他们太吵了！”这是他最主要的理由。
    霍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的理由是另一个，狂热信徒总让她感到不安。
    一行人沿着地下河朝上游走，却遇到一条瀑布。好在霍俐带着攀岩工具，但四人仍是又花不少时间才终于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离河不远，背靠山洞可以遮挡篝火光亮。
    温格早已变成大狗，痛快的水里扑腾着洗了个澡，也不需要睡袋，在篝火旁找了处干净的地方便愉快的趴下。
    这令只能用湿海绵还得铺睡袋的霍俐流下羡慕的泪水。
    .
    小队晚上将轮流守夜（虽然幽暗地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顺序是霍-卡-杜-温，算是对两位女士的照顾。
    杜迩戈鼾声规律的响起时，卡尔仍坐在霍俐身旁。
    “早点去睡吧？”霍俐低声说。
    卡尔只是晃晃手中的卷轴。
    篝火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其实这样挺温馨的，霍俐想。
    当然，如果杜迩戈鼾声能小点那就更好了！
    她靠在卡尔肩膀上，抬眼看到卡尔弯起唇角，慢慢朝她俯下头。
    她闭上眼睛，微笑等待着。
    霍俐猛的睁开眼，在卡尔眼中看到相同的警觉。
    有视线。
    不止一道。
    --------------------
    第102章 当眼魔做梦时
    两人都谨慎的没有动, 并避免与那些视线直视。
    “寇涛鱼人？”
    霍俐仍靠在卡尔肩上，摆出口型。
    可是寇涛鱼人不会这么安静。
    而且他们目光清澈带着鱼类的呆滞，现在的视线是属于猎食者的。
    充满压迫感的视线转开了。
    霍俐和卡尔对望一眼, 使用隐身护符的最后一次充能，顺着刚才视线的方向追了上去。
    卡尔拍醒杜迩戈。
    “这么快轮到我？”他嘟囔着, 被卡尔捂住嘴。
    温格作为精灵不需要睡眠。
    她听到声响后便从冥想中抽离, 立刻爬起身。
    霍俐已经重回营地——隐身需要闭气，她不能追得更近。但只是远远一瞥就足够她认出那是什么。
    眼魔。
    一只漂浮在蘑菇森林上空中的巨大眼球, 超大号版的观察者眼魔。
    但眼魔的皮肤如同金属, 有十只触手眼睛, 五十六颗细长锋利的牙齿，一次可以吃下最多六百磅的食物，又被称为“巨眼暴君”，是所有冒险家的噩梦。
    霍俐在三人眼里都看到一丝惊惧。
    如果捕猎者有等阶的话，无论用何种评价标准, 眼魔都会稳稳坐在金字塔塔顶。
    除了坚硬的外壳, 可怕的力量，眼魔的每一只眼睛都可以射出不同的魔法光线！使人陷入睡眠, 石化，恐惧等状态。而中间的主眼更能发射反魔法力场, 令所有法术无效！
    它们偏偏还有极高的智慧, 哪怕是最老谋深算的人类政治家, 在它们眼里也如同婴儿一般。
    因此，每一个眼魔都残暴而傲慢，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完美的典范生物。
    ——哪怕是眼睫毛颜色一类的细微差别, 也能让两位眼魔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这对其他生物来说大概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一次只需要面对一只。
    当然, 如果可以的话, 霍俐选择不要面对。
    “熄灭篝火。”杜迩戈说着已经上手，“先离开这里。”
    “眼魔往寇涛鱼人的方向去了。”霍俐皱眉望了卡尔一眼，
    “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卡尔：“眼魔看到我们，却没有立即攻击？”
    霍俐回忆《瓦罗怪物指南》中的描述。
    按照眼魔的性格，它会主动攻击所有主眼范围内的生物，并用最快速度结束战斗。
    霍俐：“刚才只有触手眼睛看到我们？”
    但副眼和主眼共享视觉，除非…
    卡尔：“主眼在睡梦中。”
    “那是我们运气好！”杜迩戈已经扑灭篝火，“少说两句！”
    睡梦中的眼魔并没有更容易对付。除了总有睁开的触手眼睛外，眼魔偶尔还会做梦。它的梦可以扭曲现实，无中生有的召唤出弱一些、但同样麻烦的眼魔亚种仆从。
    如果眼魔梦到自己呢？
    梦到一只有着细微差别的自己…

 第198章

    念头甫一出现，霍俐就没办法把它从脑海中赶走。
    “该死！”杜迩戈声音徒然拔高。
    梦游中的眼魔又回来了！
    它的速度很快，笔直飞向四人营地。
    “去山洞！”卡尔喝道。
    “你疯了？”杜迩戈拿着巨斧的手不住颤抖，“想被瞄准得更容易些吗？”
    霍俐像是没有听见，牢牢盯着已经越过一片蘑菇森林，离四人越来越近的眼魔。
    卡尔没有更多解释，抓住霍俐的手，见她仍盯着眼魔，干脆拦腰抱起她，大步奔入山洞。
    温格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已经熄灭的营地篝火上方，空气扭曲成一股旋涡。
    那旋涡越来越大，旋转得越来越快。
    卡尔：“杜迩戈！”
    杜迩戈倒退几步，终于还是拎起斧子转身跑向他们。
    霍俐无法再看见眼魔，转而盯着那团扭曲。
    她知道有什么在发生，她似乎能看到眼魔的梦境…她帮助眼魔描绘出一个自己，但是主眼的位置歪了那么一点点…
    旋涡消失，而原本的位置，凭空出现又一只眼魔。
    它对准刚刚进入攻击范围的另一位暴君，从主眼射出一片锥形的紫光！
    反魔法力场！
    “ignis！”卡尔同时念出咒文。
    “拉杜格庇佑！”灰矮人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回身瞪着突然升起的火墙，
    “你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卡尔：“我的火焰可以阻挡部分魔法光线。”
    杜迩戈：“部分？这就是你的计划！？”
    “拖时间。眼魔很少进行长时间战斗。它们对于经验以外的事，都格外谨慎。”
    杜迩戈：“如果它不走呢！？”
    卡尔：“找出口。最坏的情况下，使用传送卷轴，维持火焰三分钟，进行传送仪式。不过…”
    卡尔说着皱起眉，刚才突然出现了第二只眼魔，而霍俐有些虚脱，却明显不是因为恐惧。
    “碰！”
    一阵爆破声。
    火墙摇晃。
    如同深渊洞穴中鼓出的低沉风声响起，那是眼魔的语言。
    杜迩戈：“它们在说什么！？”
    卡尔：“你来自幽暗地域。”
    杜迩戈：“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眼魔！真见鬼，你看不出来吗，我可是还活着呢！传送卷轴在哪里？！”
    他的话被金属刮擦般刺耳的声音打断。
    声音绵绵不绝，混着撕咬，又夹杂一阵阵风吼。
    杜迩戈淡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这是…”
    霍俐恢复一些精神：“它们在向对方证明，自己才是更好的那一款眼魔。”
    杜迩戈：“哼！我听得出来它们在打架！”
    霍俐：……
    她在卡尔手臂中轻轻挣了下，又冲他摇摇头：“我没事。”
    卡尔却执意环住她。
    眼魔间的战斗结束得很快，又似乎格外漫长。
    声音彻底消失后，卡尔仍维持着那道火焰。
    杜迩戈：“出去看看？”
    卡尔：“再等等。”
    霍俐知道他怕这是眼魔的陷阱，不过心里肯定，两位巨眼暴君不是同归于尽，就是两败俱伤。
    卡尔终于慢慢降下火墙。
    杜迩戈焦急的踮起脚尖，却什么都看不到。
    火焰一下全部消失。
    营地旁，一片慢慢凝固的绿色黏液中，两只伤痕累累的巨大的眼睛并排睁着，但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赞美拉杜格！”杜迩戈一下跳出山洞，
    “谁能想到，在杀死一名鬼婆的同一天，我们又杀死了两只眼魔！两只！伟大的拯救者拉杜格啊！”
    霍俐很想吐槽，但疲惫得张不开口，连眼睛也慢慢无法睁开。
    “睡吧，有我在。”卡尔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站着睡了过去。
    .
    霍俐是被饿醒的。
    营地位置移到了山洞另一边，但还能看到两只眼魔。它们死后，金属皮肤变成一种看上去有些酥脆的多孔状质地。
    霍俐觉得自己大概真是饿了，连眼魔都想尝尝。
    第一个注意到她醒的是已经变回人形的温格，立刻贴心的为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早餐。
    便携式口粮压碎后煮成糊，又加了大概是生姜、肉桂和豆蔻一类的辛香料。
    听上去很黑暗料理，吃起来也很黑暗料理。
    霍俐甚至肯定眼魔会更好吃一些，至少口感会更好。
    “怎么样？”温格满眼期待。
    “下次要不试试做点别的？”霍俐委婉（直接）的说。
    “她不喜欢！”温格回头喊道。
    “三比一！下次别做了！浪费口粮！”杜迩戈说。
    霍俐：“如果仔细尝尝的话…非常有创意！流食好消化！热乎乎的也很暖胃！”
    她又吃一口，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霍俐：……对不起卡尔，真的是除了味道哪里都很好！
    卡尔默默接过温格递去的口粮糊。
    霍俐重新啃起干口粮。
    杜迩戈大声说着昨晚的“战斗”，仿佛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如果不是他需要复仇，恨不得能拖着两只眼魔回到故乡格莱克斯图格城。
    事实上，他砍下一只眼魔的触手眼挂在自己的斧子上做装饰，又砍下另一只的缠在腰间，并特意把胡子重新编了一个样式，好露出腰带正中间的眼珠。

 第199章

    “你们可以看出眼睫毛这里的细微差别。”他仔细做着对比，
    “说明这是来自两只不同的巨眼暴君！”
    卡尔一边不经心的听着一边看法术卷轴一边默默吃口粮糊。
    从眼魔“眼”中死里逃生，四人都不介意多休整半天。霍俐终于去地下河边简单清洗时，温格跟了上来。
    “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杜迩戈说得很不错。”虽然夸张了些，但应该大差不差。
    “我是指你。”温格的灰眼睛盯着她，“你让我想起艾略特。”
    “你是说对付鬼婆时使用的法术吗？”霍俐并不紧张，
    “科米尔遗迹的时候我也在，受到她的启发。”
    温格：“但那时你似乎并不会法术。”
    霍俐笑笑：“我挺有天赋的。”
    对神术不擅长的德鲁伊·温格沉默了会：“不只是法术。”
    霍俐继续擦着脖子，没说话。
    温格：“第二只眼魔是你的杰作吗？”
    霍俐又笑了：“如果我能做到，就不会听杜迩戈说了一早上。”
    她其实同样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能召唤并控制眼魔，自己应该能在费伦横着走了吧！
    啃口粮的时候，她努力回忆当时的感受，甚至冒险偷偷勾勒出眼魔的形象，却连一阵微风都没有惊起。
    温格看着霍俐挤干海绵中的水：“好吧，其实你和艾略特并不像。”
    霍俐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拧起来：“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
    温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嗅着什么，最后道：
    “你说的对。”
    --------------------
    终于写到大眼仔了~
    感觉眼魔性格设定上参考了对小区别的自恋，用在怪物身上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但眼魔不能吃）
    （怪物设定都源自dnd！最后会重新列个引用。）
    第103章 生态考察日记
    重新上路, 霍俐进一步体会到杜迩戈所说的：
    幽暗地域里的麻烦比较“大”。
    物理意义上的大。
    这让她非常困惑，一直在黑暗中潜伏的怪物们，到底是如何一个个长成庞然大物的。
    不过几日路程, 四人
    先是被相位蜘蛛——一种可以空间跳跃的大型蜘蛛，喷了。
    再是被弥诺陶洛斯——一种长了个子但是没长脑子的牛头人身怪物, 顶了。
    最近一次是被鲨蜥兽——一种在地底掘进的一身重甲的剑龙样爬行动物, 撅了。
    而且完全是因为温格招惹到它。
    .
    时间回拨到几个小时之前。
    一行人沿河发现一个洞。
    三人绕洞而过，大狗温格却冲里面吠了一声。
    长长的回声后, 她收到回复！
    接着, 二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沟通, 大意是：
    “喂~！有人在吗？在吗？吗？”
    “你tmd是谁！”
    “你又是谁？”
    “我tmd是你大爷！”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找打？”
    “有本事你下来打我啊！”
    “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上来啊？”
    “你tmd吵老子睡觉还有理了？！”
    于是乎，鲨蜥兽一路挖了上来……
    卡尔迅速升起火墙。
    杜迩戈：“蠢狗！真蠢狗！”
    温格歪下头，大大的狗狗眼里盛满湿漉漉的无辜。
    霍俐又累又气：“少来这一套！你又不是真的狗！”
    不过，鲨蜥兽是极有领地意识的强大捕食者。杀死它意味着，一段时间里这一带是安全的, 四人干脆就地扎营。
    温格为表示歉意, 提出今晚由她守夜。
    她会在晚饭前后冥想几个小时，夜里便不再需要睡眠。
    这反倒让霍俐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温格守一整夜——霍俐觉得她确实得用行动道歉, 而是因为自己和卡尔。
    过去几晚，她总会在交接值夜班次时和卡尔亲昵一阵子, 还可以趁机摸摸他的角, 直到他难为情的偏过头去。
    有时情之所至, 她很想和卡尔更加亲近，他却总能及时叫停，即始终不肯让她摸尾巴。
    温格守夜一整晚的话, 她连亲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卡尔仍在专心研究无效结界的法术,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区别。
    霍俐郁闷。
    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得到已经习惯的温存, 霍俐第二天出奇不爽，把怒火发泄在黑布丁上。
    ——不是食物，而是一种黑色的果冻状胶质怪物，同样是超大号的。
    更可恶的是，黑布丁属于泥怪的一种，身体是强酸，具有高度腐蚀性，所以冒险小队的伙食也并没有得到改善。
    不过愤怒使人进步，霍俐终于掌握了闪电束。
    卡尔的火焰冲向黑布丁时，她从掌心召唤出一道粗大的亮紫色闪电，后发先至，将黑布丁一下子钉在原地！火焰下一刻追到，包裹住闪电。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割裂声，黑布丁颤颤悠悠的炸成一滩泥水。
    温格敏捷的躲开，接下来一整天都注意远离霍俐的怒火，并在晚上扎营时小心翼翼的提议：
    “为表示歉意，今天还是由我来值夜。”
    霍俐看上去更生气了。
    温格明白过来，变回面容冷淡的精灵，拍拍霍俐肩膀：

 第200章

    “我和杜迩戈不一样，你们晚上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加入……”
    霍俐：姐姐拜托你还是做回狗吧！
    .
    卡尔似乎听到了，或者意识到什么，在霍俐翻找出海绵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和你一起。”
    霍俐忍不住唇角上扬。
    地下河边，卡尔坐在干燥的砾岩上，霍俐坐在卡尔膝上，满意得眼睛眯了起来。接着，眼睛和嘴唇都亮晶晶的，她盯着卡尔的尾巴，努努嘴，提出进一步要求。
    卡尔仍是不肯。
    “为什么？是因为…”霍俐终于放低声音问出来，
    “很敏感吗？”
    “并，并不是。”
    对卡尔来说，尾巴和四肢没有太多不同，有触感，但没有更加敏感。
    但作为在人类城市长大的提夫林，角和尾巴是他与其他人不同的明显特征。
    霍俐爱怜的抚上卡尔额头，又轻轻摸着双角根部。
    “我觉得你的角漂亮极了，第一次见面时就是。”
    卡尔再次吻住她。
    当霍俐单手撑在卡尔胸前调整呼吸时，一片温热扫过她的另一只手，又松松缠了上来。
    霍俐看向卡尔，他眼里带着笑意。
    似乎，还有调情？
    她立刻轻轻握住。
    提夫林的尾巴上有微微凸起的一节节骨椎，并不明显。在比人类体温更高的皮肤下，霍俐摸到一层柔软但坚韧的薄薄肌肉，以及轻轻跳动的血管。
    很奇妙的触感。
    霍俐慢慢抚摸着一路下滑，最后伸向纤细的、带着可爱三角形的尾端。
    卡尔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叹息着轻喘一声。
    霍俐被他的气息烫得向后躲了下，就被刚得到自由的尾部紧紧环在腰间，二人依偎得更近。
    她这才知道原来提夫林的尾巴也是如此有力。
    她尝到卡尔更加滚烫的舌尖时，又一阵瑟缩：
    “卡，卡尔…？”
    卡尔却细细的几乎是舔吮着亲吻她，下唇，上唇，唇角，唇峰。舌尖慢慢探索，又继续纠缠、深入，尾巴则在她腰后摩挲，像是提醒她，这是作为刚才抚摸尾巴的交换。
    霍俐手被卡尔握住，无法推开他，也不想推开。
    她头晕晕的，两颊发烫，像是微醺。
    ——可她从没有喝醉过。
    ——卡萨兰特的地狱之火也是这个味道吗？
    她有些分神，卡尔惩罚似的轻轻咬下她的唇，这才松开：
    “记得呼吸。”
    霍俐憋得厉害，却不敢大口呼吸，她离卡尔太近了，只能小声说：
    “这不公平。”
    “什么？”卡尔又在她唇上蹭了蹭。
    霍俐：“我下次不摸你的尾巴了。”
    卡尔笑出来，开始是闷闷的，后来越来越大声。
    霍俐忙捂住他的嘴：“会被听到的！”
    “嗯。”卡尔在霍俐掌心亲了下，痒得她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卡尔却抓住她的手，又在掌心深深印了一吻。
    这次并不痒，霍俐却觉得像是有细密的电流沿着手臂一路向上，直通向大脑。她及时合上嘴，才没有发出呻/吟，却仍是浅浅的喘出一声。
    而夜晚才刚刚开始。
    霍俐没再要求摸尾巴，但卡尔却总在二人亲吻时主动卷起递到她手边。如果霍俐不肯，双手始终搂在他脖子上或扶在他肩膀上，那卡尔的尾巴就会再次抵住她的腰，讨要安抚。
    霍俐：呜呜呜我不要摸了还不行吗？
    卡尔：ψ(^v^)↗（能看出来这是尾巴吗哈哈哈）
    .
    出于某种奇怪的巧合，他们接下来几天遇到的怪物是：
    宝箱怪——从宝箱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温格：“嗷呜？”；杜迩戈：“蠢狗！”）
    蛰伏伪怪——飞行的斗篷状怪物，拖着一道长长的尾巴，还能甩尾攻击。
    穴居攫怪——生着秃鹫嘴的巨大蠕虫，嘴旁伸出成十字形的四根带着吸盘的触须。
    没错，它们全部都有着柔韧可弯曲又充满力量的长条形生理构造！
    不过霍俐非但没有受到惊吓或是留下一点点心理阴影，晚上反而更加兴奋而且食髓知味了呢。
    霍俐：嘿嘿嘿(｀v`)/
    卡尔：(o.o)↗ （其实心里很开心）
    .
    除了学会如何抚弄卡尔的尾巴，特别是尖尖的尾端，霍俐还掌握了火球术。
    有卡尔的火焰法术，她在战斗中并不常使用火球术。但密集的战斗和餍足（划去）充足的休息，她可以熟练使用这一法术的同时，又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个四环法术位。而用高环法术位施放低环法术时，效果会更好。
    战斗间歇，小队始终沿着地下河前进，时不时需要绕开大片会让人止不住发笑的笑气蘑菇，在还剩三日口粮的时候，河对岸飘来一片不太一样的孢子。
    杜迩戈雪白的眉毛皱着——不过他的表情一向如此：“是蕈人的孢子。”
    霍俐记得蕈人，温格也计划在找到蕈人聚落后离队。
    她知道它们是友善的生物，心情放松下来。
    但杜迩戈仍警惕的拎着巨斧，对霍俐说：“你去孢子中，看看它们的态度。”
    在深水城雾髭酒馆，霍俐曾想抓几个孢子玩。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大片，似乎几次呼吸后肺部就会充满孢子。蕈人通过孢子进行心灵感应的沟通，也可以通过孢子感染仆役。

 第201章

    霍俐有些迟疑的看向杜迩戈：“你是向导。”
    “咳。”杜迩戈脸上难得出现不爽、生气和愤怒以外的表情，
    “蕈人和灰矮人不太对付。”
    他立刻又说：“我没做过什么，但蕈人也不是多么讲道理的种族。”
    温格变回精灵，瞥了杜迩戈一眼：
    “能激怒最平和不过的蕈人，这也算是你们的种族天赋。”
    说着，她已经走进孢子群中，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温格淡漠而美好的脸庞仿佛雕塑，尖尖的耳朵轻轻颤了颤。
    片刻后她转过身：
    “蕈人王欢迎我们，包括那位灰矮人，如果他可以收敛暴躁脾气的话。”
    杜迩戈狠狠啐了一口。
    温格又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真是久违的感受，像是回到永聚岛的森林之中。”
    她朝着孢子更浓密的地方走去。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一起跟上温格，杜迩戈也收起斧子。
    霍俐浅浅吸入一口孢子，接着更多。
    她脑海中隐约响起一阵歌声，又像是鸟鸣，或是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欢迎你，异乡人。】
    --------------------
    我这章写得好开心！希望你们看得也愉↗快↘呢~（气泡音）
    xp是最高生产力！（握拳）
    热爱是最好的春药！——这句话听着很奇怪啊？
    我不忘初心一口气写了七种怪物！——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咳咳，当然也要顺便恭喜霍俐和卡尔习得摸尾+深吻combo组合技。——主角只是顺带的吗？而且组合技又是什么鬼啊！
    -
    四人小队：这人好啰嗦+精神分裂啊！
    （捂嘴）（打翻）（捆绑）（拖走）
    四人小队：我们下章见~~
    第104章 蕈人王的请求
    在蕈人王的歌声指引中, 四人穿过蘑菇人的聚落。
    蕈人步履悠闲缓慢，见到霍俐几人都会轻轻摇晃着菌盖友好示意。
    有的蕈人足有两个霍俐高，瘦骨伶仃。
    有的才到霍俐腰部, 圆润可爱。
    它们都在唱着歌，歌声各不相同, 又汇成一曲极为和谐的乐章。就和它们的种族一样：个体之间差异明显, 却又融洽和睦的成为一个整体。
    除了蕈人，这里还有来做生意的深地侏儒, 他们的洛斯兽——长得有些像耗牛的温顺动物, 甚至还有十几只呋噜。
    幽暗地域探险的第一条忠告：信任呋噜。
    大约一肩宽的漂浮在空中的半透明水母, 飞过霍俐和卡尔身畔时发出轻轻的喷射气体的“呋~”“噜~”声，身体由淡淡的乳白色变成明亮的粉红色。
    霍俐笑着说：“我也很高兴看到你们。”
    近半个月危险的探索和战斗后，她居然一下来到如此美妙的世界，简直不像在幽暗地域。
    她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以确定不是在梦里。
    卡尔和温格也都带着微笑。不过杜迩戈看上去别扭极了, 大约意识到自己在蕈人的地盘, 才硬生生吞进去好几句咒骂——他大概厌恶任何愤怒以外的情绪。
    四人终于来到高处的平台。
    蕈人王是位中等高矮和胖瘦的黑色蘑菇人，三层菌盖向外延申着, 泛着白色荧光。它的肩膀上，手肘处, 还长着蓝色或红色的小蘑菇。
    歌声再次直接响起：
    【用舌头和耳朵交流的人啊,
    【请让我看看, 你来自哪里。】
    霍俐没有回答，她感到真菌的根丝在脑海中搜索着，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她努力不去回忆穿越前的事, 其实也已经好久没有想起那些, 现在却如同电影一般, 在眼前一帧帧放映着。
    【如此世界。
    【如斯不同！】
    霍俐脸色发白，连忙用新的记忆替代，深水城，博德之门，艾略特，卡尔…
    但蕈人王没有继续再看下去，又如唱歌般问道：
    【用血肉之躯行走的人啊，
    【你来这里，在寻找什么。】
    霍俐仍泛着冷汗，一时说不出话来，卡尔扶住她：
    “你还好吗？”
    霍俐点点头：“温格你先说吧。”
    虽然可以通过孢子与蕈人王交流，温格还是用说的讲了出来，她来寻找生长迅速的植物。
    蕈人王轻轻摇摆着，告诉她去温暖的水边。而且蕈人聚落中，现在还有一位博物学家。
    温格眼睛一亮，看上去想立刻去找那位学者，但没有动。
    接着，霍俐忍着不适，也说出他们在寻找的人。
    她再次感受到脑中真菌的根丝。
    这次，蕈人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霍俐：“他们来过这里？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蕈人王直接将画面传给众人。
    黎伯特仍带着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身旁的塔利安皮肤苍白，面容阴冷俊美，血红的眸子和偶尔露出的锋利血牙，无不诉说他是一名吸血鬼。
    他们一个十日多之前来到蕈人聚落，所有经过他们的呋噜都在红蓝两色中变幻着。
    黎伯特威胁蕈人王，让它告诉自己去奥克斯图帕的方法。
    如果不是塔利安阻止，黎伯特看上去不会介意真的做点什么。事实上，他们离开后，深地侏儒丢了一只洛斯兽。
    蕈人王晃动菌盖。
    不仅如此，地底更深处的奥克斯图帕可能封印着危险。它认为黎伯特心怀不轨，会给蕈人平静的生活带来灾难。

 第202章

    【陨落的城市，
    【封印的法阵。】
    杜迩戈终于找到机会可以火冒三丈：“那里不仅仅有法阵！还有矮人设计的熔炉和装置！让我告诉你吧，没有矮人的技术，根本无法稳定…唔！”
    温格捂住他的嘴。
    蕈人王继续说起自己无法进入黎伯特的记忆。
    至于塔利安，他的回忆太过漫长无序，蕈人王只能和蓝色的呋噜一样，感受到他的悲伤。
    还有另外两个消息，霍俐一时难以判断它们到底是好是坏。
    第一，蕈人王只知道城市的大概方位——而且必须沿着有岩浆元素巨人徘徊的熔岩，再厉害的冒险家也无法通过燃烧的火焰前往那里，除非找到其他道路。
    第二，自从奥克斯图帕的矮人们在动荡之年间突然消失后，蝎尾人洗劫（并毁坏）了城市的大部分地方。他们是残忍冷血的虫类，往往成群出现且攻击性极强。
    一方面，这意味着黎伯特和塔利安无法太快找到或做到他们想要的。
    另一方面，这也是霍俐小队需要面对的困难。
    同蕈人王道谢后，霍俐一行人回到低处。
    一位熊地精来到四人面前，身材高大壮硕，皮肤是发暗的棕红色，说话时露出长长的尖牙：
    “我听到了蕈人王的歌声。”
    他声音粗哑，但语气和善。自我介绍叫布里克，博物学家，光耀会成员，正在幽暗地域进行科学考察。
    温格：“我在博德之门听说过你们。”
    ——光耀会是一个追求知识和真理的组织。
    布里克转向温格：“是你在寻找幽暗地域的植物吗？两天后，我会出发前往巨人圣杯，那是一个地下湖，每年的这段时间直到秋分，都会有阳光透过裂隙。”
    霍俐其实已经预料到会在幽暗地域和温格道别，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温格有些犹豫，望向霍俐：
    “你是怎么想的？”
    霍俐很不舍。
    如果这位精灵曾是艾略特的朋友，那似乎意味着她们未来也可以成为朋友。但她与温格相处不过半个月，无法要求对方为她放弃此行来幽暗地域的目标。
    她最后还是说：
    “你来决定就好。我自然希望和你多在一起一些时间，但也不会介意你这时离队。”
    “谢谢。”
    温格垂下眼，思索片刻，最后选择和布里克一起去地下湖。
    他们没有立刻分别，在熊地精的招待下，吃到了这阵子来的第一顿正经食物——香煎洛斯兽肋排以及蘑菇馅饺子。
    霍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地狱啊……但是真香！
    .
    小队继续在蕈人聚落休整。
    灰矮人名声不佳，而霍俐和杜迩戈同行，让本就性格谨慎的深地侏儒对他们更加戒备。
    但同样在杜迩戈的指点下，除了炫耀用的战利品，小队也从幽暗地域的怪物身上收集到不少材料，其中穴居攫怪的口喙和触须正是深地侏儒需要的。
    霍俐从侏儒那里换到补给口粮和一些洛斯兽奶酪，而听上去就很厉害的符文火药，哪怕霍俐出两根触须，深地侏儒仍是连一小管都不肯卖给她。
    但卡尔似乎松了一口气。
    霍俐正因购物不顺和杜迩戈的不以为意有些生闷气：
    “想想看吧！火药配上你的火焰，一定会有烟花一样的爆炸效果！”爆炸就是艺术啊！
    卡尔抓住了重点。
    晚上，他用六环法术位施放魔法伎俩术，唤出效果惊人的烟花，笼住整个蕈人聚落。
    呋噜在绽放的花火下变幻着颜色：
    快乐的粉色，察觉到危险的红色，还有充满好奇的绿色。
    蕈人聚落一颗巨大蘑菇的伞盖上，霍俐舒服的靠在卡尔身前：
    “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话虽如此，她始终仰头看着，“可是真的好漂亮。”
    “无论你在蕈人王那里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卡尔环住她，
    “我希望今后…”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轻声念出咒文，召唤出另一轮烟火。
    霍俐一眨不眨的盯着如星如雨的五彩斑斓。
    烟花绚烂但短暂，才会让人忍不住沉浸在那一刻，可是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为你延长这一瞬…霍俐眼中有泪意上涌，烟花当然是浪漫的，但更打动人的却是背后的那一份情意吧。
    “好漂亮。”她重新说。
    烟花渐渐散去，卡尔准备重新施放法术时，霍俐转身吻住他。
    卡尔用力回吻，却感到两行湿意贴着脸颊滑落。
    他睁开眼睛，有些惶恐的看着霍俐。
    但她是微笑着的：“我太开心了。”
    她重新靠在卡尔怀里：
    “蕈人王那里，我并没有想起糟糕的事。”
    “相反的，那些其实都是我很怀念的。
    “所以我才会难过，或者是害怕，没有办法回去…重新再做一遍那些事。”
    卡尔搂紧她，像是要把她嵌在身体里。
    霍俐眨眨眼睛：
    “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我肯定也会同样想念这一刻的。”
    “我们可以随时重温这一刻。”
    卡尔仍紧紧抱住她，落在她头发上的吻却很轻，“只要你想。”
    “嗯。”
    他们静静相拥。
    明明做过更亲密的事，霍俐却觉得这比之前更令人羞赧。

 第203章

    她早已经不再流泪了，微笑仰头看向卡尔。
    卡尔帮她擦干泪痕，唇角带着相同的弧度。
    “想回去了？”
    “嗯。”
    .
    霍俐仍是不好意思在其他人面前过分亲昵，回到营地后，正找海绵准备一个人去洗漱。
    温格凑到她身边：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快就结束了？”
    霍俐：？
    霍俐：总觉得温格在暗指什么，但不是很想知道。
    但温格已经说了出来：“你哭过？卡尔弄疼你了？没成功？”
    海绵掉下，霍俐当场石化。
    温格：“没关系，别有压力。这种事和其他事情一样，都是多试几次就好了。”
    霍俐：姐姐你可赶快跟熊地精一起走吧！！！
    .
    因这个插曲，直到温格准备和布里克离开时，霍俐才终于问出盘旋在脑中好久的问题：
    “你和艾略特去的科米尔遗迹在哪里，又是为了什么？”
    霍俐不想怀疑艾略特，但无法不和温格确认。
    “我们从苏萨出发的。”温格不太记得具体位置，
    “是为了一个悬赏，死灵法师‘阿图尔’，可惜只找到点线索。他毕竟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过。”
    霍俐心里莫名一沉。
    真的有悬赏。并不是特意去救下自己吗？
    温格又说：“不过，我觉得艾略特不仅仅是为了悬赏。”
    “为什么？”
    “直觉。”
    霍俐没再问下去。
    温格抱住霍俐：“祝你一切顺利。”
    她头发有些湿气，身上是布里克分给众人的蘑菇香皂的味道，很好闻。
    霍俐吸下鼻子，环住她，又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下：
    “你也是。”
    --------------------
    好想啃一口蕈人啊……
    特别是胖乎乎的蕈人（擦口水）
    第105章 被废弃的城市
    温格和布里克离开当天, 霍俐三人也准备重新出发。
    这两天，他们调整恢复到最佳状态，也有时间仔细检查装备。
    购买补给后, 霍俐将背包中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以便重新整理。其中包括鬼婆怀表，以及杀死鬼婆后, 一直没有拿出来的吉兆之刃。
    剑柄宝石中的绿色居然已褪去大半, 最底部的宝石甚至已经恢复透明。
    霍俐望向卡尔：“这是为什么？”
    卡尔摇摇头。
    霍俐小心抽出短剑，剑身和之前一样, 闪着银色的光泽, 并没有任何绿色上移的痕迹。
    “吉兆之刃似乎可以净化鬼婆的…邪恶？”
    毕竟是和女神泰摩拉有关的短剑。
    卡尔已经念出侦察魔法术, 没有魔网波动。
    过去的战斗中，霍俐偶尔也有不得不近身的时候，再考虑到即将面对一位吸血鬼，有一把银质的武器会更加安全。
    她便将吉兆之刃重新佩戴在腰间。
    而鬼婆的怀表，二人做过实验, 打开后可以令十步距离之内的法术失效, 持续时间与法术强度及数量相关——如果只是令一个戏法失效的话，最长可以持续五分钟。
    效果相当强大, 不过对于依赖法术的法师来说，绝对是自损一千。
    倒是可以交由杜迩戈使用, 但霍俐无法完全信赖他, 而且他也不想拿, 因为“那是鬼婆的东西”。
    对于霍俐来说，她很久之前就使用过鬼婆的眼球，又亲眼看到范尼婶婶的消失——精华还在她的短剑里。
    而且这枚怀表做工精巧：金制的六边形外壳, 有几处划痕。黑曜石的表盘, 中央只有一根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指针, 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这看上去很不符合鬼婆的审美，大概率是范尼婶婶从其他地方找到的。
    霍俐就更没有太多顾虑，把怀表也收到怀里。
    .
    离开蕈人聚落，三人按蕈人王的指点，沿着偶尔冒出岩浆的裂缝前进。
    随着裂隙越来越宽，温度越来越高，地下河也开始不再出现。好在霍俐和卡尔都可以使用造水术，没有造成太多困扰。
    他们的休息时间开始缩短——岩浆过于明亮，高温也令人不适。
    当魔法伎俩术的降温效果趋近于无，有魔鬼血脉的卡尔也开始感受到炎热时，一行人看到一座半个身子倒在岩浆中的巨大元素生物。
    它的下半身是流动的熔岩，上半身则是已经冷却的黑褐色岩石。
    好消息：他们找对了方向，而且无需面对不惧怕火焰的巨怪，毕竟那是卡尔的主要攻击法术。
    坏消息：黎伯特和塔利安一定十分强大。
    面对被杀死的庞然大物，以及杀死怪物的可怕对手，杜迩戈却没有任何恐惧，淡蓝色的眼睛里反而闪着兴奋：
    “这次，在矮人的城市里，我一定能抓住他。”
    而对于把黎伯特先送回蕈人王那里的可能，霍俐始终没能和他好好谈谈，每次提起话头杜迩戈对此都嗤之以鼻：
    “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穿过这片岩浆池，到中央很像钻井平台的巨大孤岛上。
    塔利安是吸血鬼，可以飞行。
    而黎伯特，霍俐两次见他——其中一次是通过艾略特的思绪之线。他与其说是行走，更像是飘在空中，应该也有办法。
    “无法使用迷踪步。”

 第204章

    霍俐估计了下距离，哪怕走到这侧最狭窄的地方，宽度也在十米以上。
    钻井平台的另一侧可以看到吊索、链条和悬在岩浆上的长长的平台，但那侧的岩浆更宽，而且平台年久失修，不知道能不能承得住重量。
    “你居然怀疑矮人的冶炼技术？”杜迩戈立刻愤怒起来。
    他已经做出决定，绕到另一侧，让霍俐见识一下即使百年间未经使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矮人装置。
    霍俐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如果她能够施放秘法门，事情会简单很多。
    ——召唤两道用迷雾连通的环形传送门，一道在这侧，一道在平台上。他们进入这侧的传送门后，可以从平台上的门走出。
    可惜她还没有摸到法术头绪。
    霍俐和卡尔一起跟上杜迩戈。
    直走到体内的水分全部要被烤干，他们终于来到一处操作台，厚厚的一层灰中露出两个同样看不出颜色手柄。
    杜迩戈抬头扫了一眼，在霍俐能够喊出“等…”之前，已经同时抓住两边的手柄，用力拉了下来。
    金属碰撞之声响起，链条缓缓移动。
    霍俐把第二个“等”字吞了回去。
    升降台慢慢降下来，落在三人面前。
    “左边控制高度，右边控制平移。如果有中间的，那就是控制前进方向。”杜迩戈朝升降台抬了抬下巴，胡子翘了起来，
    “嘁，这可是常识。你们上去吧。”
    霍俐：……
    她凑近仔细看看升降台，又踩了几脚。
    和操作台一样，上面落了不少灰，但看上去很牢固可靠。
    “你呢？”
    “我得推开手柄，再跳上去。这需要很好的敏捷和反应。”杜迩戈瞥了她一眼，
    “你们两位都是法师，恐怕没办法做到。”
    霍俐召唤出法师之手：“法师不需要亲自动手。”
    她忍耐又忍耐，还是补充一句，“这也是常识。”
    卡尔好笑的看着霍俐，却也召唤出法师之手：“两位法师，可以同时推手柄。”
    在杜迩戈的吹胡子瞪眼中，三人走上升降台。
    两只法师之手一起用力向前推动手柄。
    金属链条的摩擦声重新响起，两只手在空中击了下掌。
    “真是幼稚！”杜迩戈双手抱在胸前。
    升降台来到高处，他第一个跳下，重重落在平台上。
    整个平台颤了颤。
    霍俐：…你不幼稚吗？！
    她跟着走下升降台，后知后觉的恐惧起来。
    脚下的平台并不是是完全封死的，可以从镂空中看到下方的岩浆，偶尔翻滚着形成一个泡泡，再啪的一声碎开。
    而平台，其实更像是塔吊的吊臂，仅有塔节一个支撑，就这么长长的没有防护的伸向岩浆池中，和对面的另一条手臂会合。
    霍俐其实不太恐高，也曾（颤颤巍巍）的走过玻璃地板的观景台。但她现在双腿发软，明明站在平台上，却有种下坠的感觉。
    “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卡尔伸出手。
    平台宽度哪怕三人并行也足够。
    霍俐牵住卡尔的手，刚合上眼睛，又立刻睁开。
    卡尔轻轻挑下眉。
    “不是不信任你。”霍俐吁了口气，
    “但是闭上眼睛脑补出来的画面更可怕！”
    卡尔闷闷笑起来。
    霍俐：“我正害怕呢！你还笑话我！”
    她上手在卡尔胳膊上拍了几下。
    “小心。”卡尔没有躲，但笑着用另一只手臂环住她。
    霍俐：倒好像没那么怕了。
    杜迩戈实在看不下去：“快走吧！”
    说出口他已经在几步之外，而且脚步很重，踩得平台跟着弹动。
    霍俐紧紧抓着卡尔的胳膊，盯着杜迩戈背后斧头上的一处小缺口（以及缺口后他锃亮的脑袋），顺利走过第一段平台。
    走到末端时，她又停住了。
    其实，两截平台严丝合缝的对在一起，之间没有任何缺口。
    理智也告诉霍俐这里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可是看上去就是更加可怕！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杜迩戈顿住，没有回头：“又来了？”
    霍俐也很无奈，但她现在连深呼吸都做不到。
    “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卡尔说。
    杜迩戈哼一声，又朝平台外啐了一口，重新迈开步子。
    再一次的，明知道不应该看，霍俐还是忍不住盯着那口口水，直到它落入身下的岩浆池，变成一道细小白烟，这才闭上眼打了个哆嗦，猛的抱住卡尔。
    卡尔胸口和喉咙微微震动起来，像是在憋笑，却抱紧她。
    霍俐气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不够解气，又拧了一下才说：“走吧！”
    .
    终于踩上钻井平台，虽然是同样材质风格的金属板，霍俐仍是长出一口气。
    面对中央一眼望不到底的巨大黑洞，她转向杜迩戈：
    “说好的矮人技艺精妙呢？”
    这不还是一个坑吗？
    杜迩戈：“肯定有操作台！”
    但他没有找到操作台。
    杜迩戈：“操作台在下面！”
    面对霍俐刻意的质疑目光，他深灰色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和手臂上的纹身一个颜色。
    不过霍俐知道，他毫不羞愧，这纯粹是被气的。

 第205章

    杜迩戈凑到洞口边缘，确认墙壁上是否有梯子。
    “还好。”霍俐夸张的长叹一口气，“法师都会落羽术。”
    见杜迩戈准备掏出绳子，她眼明手快的为他施放法术：“不客气。”
    这次下落时，他们使用光亮术，照亮脚下和身处的深井。
    矮人冶炼技术果然非同寻常。
    一路墙面弧度完美光滑，估计放在现代都可以做发射井了——虽然她没见过。井壁上嵌有吊索，似乎是为电梯所用。井外应当仍是岩浆，里面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可惜不等她赞叹，杜迩戈就吹嘘起来，用词比她还夸张。
    霍俐本就不好意思在杜迩戈面前抱住卡尔，又加上还得听他聒噪，恨不得学温格，狠狠按在他的光头上，好让他快点掉下去。
    三人终于落在明显是用于升降的平台上，杜迩戈更加扬眉吐气，大声道：
    “我说过的吧！一定会有电梯！”
    霍俐没有说话。
    面前，是一群蝎尾人。
    --------------------
    第106章 被暂停的时间
    蝎尾人。
    上半身是人类, 下半身是六足蝎子，身后带着锋利的尾钩。
    电梯外有十多只，每只都有两米高, 四米长，身上披着坚硬的骨甲。
    然而, 它们现在全部都倒在地上。
    “我们能对付得来这些吗？”霍俐问杜迩戈。
    “同时的话…”灰矮人没说下去。
    卡尔：“也许可以利用电梯。”
    霍俐点点头。
    他们走下电梯, 看到了杜迩戈一直在强调的操作台。又走近蝎尾人，有几只头部血肉模糊, 的确像是摔死的。
    幽暗地域遇到的怪物与人类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霍俐此时猛的见到状况凄惨的人类面孔, 却又睁着不肯瞑目的昆虫复眼，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更令人恶心，抬起眼不再去看他们。
    蝎尾人居住在更深处的洞穴中，这一群大概是出来觅食，目标可能正是黎伯特和塔利安, 却不幸遇见比自己还可怕的对手。
    杜迩戈检查了蝎尾人的尸体：
    “死了没多久。黎伯特一定还在这里。”
    卡尔可以使用法术定位不死生物——吸血鬼, 但是他们可能很快就有一场战斗，最好不要浪费法术位。
    而且, 杜迩戈已经有了猜测，“我们去熔炉。”
    奥克斯图帕在地下, 却像是依山而建。建筑错落分为几层, 山体表面还能看到熔岩流动。
    三人此时在山脚下, 一路向上。矮人们不知用什么方法，把岩浆引入山体，又建成巨大的冶金熔炉。
    不过杜迩戈没有再夸耀, 他从背后拿下巨斧, 神情警惕。
    突然, 整个城市震动起来，三人一下失去平衡！
    震动很快消失。
    “有人在使用熔炉！”杜迩戈确认源头，眉毛拧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使用了锻铁？他们不是矮人，怎么知道如何使用？”
    三人前进得更加小心，又经历一次“地震”，终于进入熔炉。
    熔炉正中是岩浆绘成的法阵。
    那里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他们可以看到两个人影。
    面色苍白的吸血鬼站在法阵中央，看到三人时表情平静。
    法阵外的人没有再戴兜帽，手持法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时间权杖，看上去却出乎意料的普通，约半人高的深棕色橡木棍，顶端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宝石。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一张非常普通的脸，几乎没有任何辨识度。霍俐上一秒刚看到，下一秒就能忘记。
    不知道杜迩戈是如何记住的，他牙缝里冒出一声“黎伯特！”，又道，
    “帮我看着吸血鬼！”
    “等等！我们可以先谈…”
    霍俐话音未落，杜迩戈喝下一瓶药剂，甩开瓶子时身形徒然变大，接着手持巨斧冲了上去！
    她和卡尔迅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杜迩戈进入奥克斯图帕后一路明显变得谨慎，居然会在最后一刻毫无计划的直接开战。
    吸血鬼塔利安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和黎伯特发生了争执，只肯在一旁看戏。
    霍俐一边盯着他，一边跟上杜迩戈，但保持安全距离。
    灰矮人已经挥舞巨斧数下。
    黎伯特足不点地的飘开，地面落着影子，他并不是吸血鬼。
    杜迩戈重新缠上，黎伯特看着在一旁没有出手的霍俐和卡尔：
    “那么试试这个好了。”
    他向后飘过更长的一段距离，霍俐连忙追上，令他仍在自己的法术距离范围内。
    “别出手！”杜迩戈吼道。
    黎伯特举起法杖。
    “太慢了！”杜迩戈的巨斧已经劈了上去。
    然而太慢的却是灰矮人。
    他像是被按下慢动作的按钮，斧头落下的速度越来越慢。杜迩戈眼睛睁大，终于无法动弹，被困在黎伯特身前！
    法杖狠狠抽在杜迩戈脸上，灰矮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法杖顶端的宝石中，一团灰雾缓缓旋绕。
    “时间暂停？”霍俐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看起来无需由我介绍。”
    黎伯特手持法杖，不受影响，从杜迩戈身旁的时停区飘出，又飘向二人。
    霍俐和卡尔同一时间使用魔法飞弹。

 第206章

    一连串箭矢射向黎伯特！
    霍俐操作一枚冲向法杖顶端的宝石，最后一枚则是用于确认时间暂停范围。
    接着她倒吸一口气：
    魔法箭矢像是陷入在一片真空中，不再挪动一分。时间暂停居然连法术效果都能够停滞！
    而黎伯特那边，他手中的法杖毫发无伤，身上则泛起一层金色反甲，魔法飞弹被一一弹开。
    是护盾术。他也是一个法师！
    黎伯特已经念出咒语，身前一片锥形区域出现波纹。那波纹猛地爆裂开，瞬间漫向二人。
    霍俐耳中嗡嗡作响，头痛欲裂，糟糕的记忆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旋转。她看到自己重新回到岩浆之上的平台，但这次跌落下去，一时四肢酸软，恐惧得无法动弹。
    她看到卡尔面部扭曲，抓在她肩上，飞快的说着什么。接着，她身上一暖，脑海中的可怕图像消失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卡尔已经重新唤出火焰，但声音明显颤抖。
    霍俐双手合拢，念出闪电束的咒文。
    火焰夹着电光扑向黎伯特，他身形有些狼狈的向一侧跌去，但表情不变，再次举起法杖。
    这次，以卡尔为中心，时间缓缓停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有一段距离，这次时间暂停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足够卡尔推开霍俐。她又立刻使用迷踪步，闪现到黎伯特身后。
    卡尔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没有成功，表情凝固在脸上，困在时间暂停之中。
    霍俐屏住呼吸，摸上隐身吊坠。
    黎伯特没有理睬她，反而飘向卡尔。
    霍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可惜她脚步声音太重，出现得又太早，距离黎伯特有好几步远，足够对方施放一个法术。
    霍俐仍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黎伯特念出咒文，身前空气再次泛起波纹。
    他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法术突然全部失效了！
    霍俐手中一枚金色的怀表打开，表盘上指针疯狂跳动着。
    而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住吉兆之刃。
    法师最怕近身，但她不认为自己能够一击致胜，目标是黎伯特手中的时间权杖。
    黎伯特却露出一个微笑，唇角咧开，直到耳根。
    下一刻，他的整张脸从嘴部一分为二，露出一只章鱼脸！
    嘴巴变成口器，周围伸出四根触须，扁扁的鼻子看不到鼻孔，眼仁是上方缺了一角的紫色圆环，光裸的巨大后脑，能看到大脑皮质的纹路，正飞快而规律的鼓动着。
    黎伯特居然是夺心魔！以智慧生物大脑为食的可怕怪物！
    他的触须也是武器，此时一齐张开。
    霍俐大骇，但已经无法停下。
    吉兆之刃埋入黎伯特手臂，她只能顺着那股力道向对方身后避让。
    黎伯特的触须卷向霍俐，她已经避无可避。
    怀表的指针走完，发出哒的一声响。
    这时，一团灰雾从剑柄中冒出！挡住触须，裹住黎伯特的头，还有一缕缠上时间权杖。
    黎伯特惨叫一声，捂住脸，试图扯动灰雾。霍俐连忙趁机将时间权杖夺下，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样使用。
    她便直接持着法杖冲向卡尔，先把法杖探入时间暂停，确定果然不受影响，整个人进入时停区域，拽着他从中离开。
    卡尔甫一离开，嘴唇颤抖着，黎伯特触须末端燃起火苗，腾得向上烧去。
    炭烤鱿鱼！
    皮肉烧灼的味道升起，黎伯特痛苦的弯下身子。
    “别杀他！”霍俐手忙脚乱从腰间翻找出卓尔毒药，
    “可以让他陷入睡眠！带他回蕈人那里！”
    火焰小了下来，霍俐重新隐身，趁黎伯特不备，将半瓶卓尔毒药灌入他的口器之中。
    黎伯特试图咳出来，挣扎中，毒药飞溅到他手臂的伤口中，立刻见效。
    他身子一僵，软了下去。
    霍俐及时让开。
    仍烧着的触须最先着地，接着，整张章鱼脸摔在地上。
    火焰消失了。
    霍俐用法杖戳戳他的触须，确认黎伯特真的毫无意识，这才松一口气，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卡尔已经踩着黎伯特的手一把抱住霍俐。
    他好不到哪里去，霍俐能摸到他背后湿漉漉的，脸上也汗涔涔的。
    霍俐只觉得浑身酸痛，和眼魔那次一样，恨不得就这样站着睡在卡尔怀里。
    但卡尔已经松开她：“还没结束。”
    霍俐猛的深吸一口气，塔利安还在。
    吸血鬼看着二人：
    “别怕，我在法阵之中无法离开。”
    他晃动下身子，一条条魔法束带显露出来，从脚踝一直缠到胸口。
    那束带由环绕的猩红魔法文字构成，塔利安微笑着，但红色的眼睛里带着痛楚。
    霍俐眉毛皱起。
    吸血鬼被黎伯特骗了？这么看来杜迩戈倒是没说错。
    她这才想起灰矮人还被困在时间暂停之中，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不过杜迩戈一旦出来，恐怕会不管不顾的解决黎伯特，这个时候让他待在那里反而更好。
    霍俐清了下嗓子：“你被骗到了法阵里？”
    “不。”塔利安说，“我是凭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又看向塔利安：“你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跳了？”

 第207章

    不过他们好像也是如此。
    塔利安笑了，声音如同绸缎：
    “也许看起来如此，但我不会称之为一个陷阱。”
    “这是更像是一个实验。”他唇角勾起，“而且马上就要成功了。”
    霍俐握着法杖的手握紧，卡尔已经踏上一步，站在她身前。
    “别担心，我的孩子们。”塔利安摇摇头，
    “你已经知道那是时间权杖。而我脚下的法阵，可以将时间暂停的力量抽取出来。
    “至于力量的源泉，或是说实验的对象，正是我。”
    塔利安叹一口气：
    “除了那位灰矮人朋友，
    “被按下暂停键的，还有我。”
    --------------------
    第107章 灰矮人的世仇
    “这不是一个陷阱。”
    塔利安微笑指着时间权杖, “请再使用一次法阵的力量。”
    霍俐盯着他，没有动。
    塔利安叹声气，口中念出咒文。
    熔浆翻滚着忽然升高, 挡住二人视线，也保护住法阵中的塔利安。
    他继续低诵, 声音颤抖, 听上去极其痛苦，但又语速平稳。
    地面再次震动起来, 霍俐身子一晃, 立刻被卡尔扶住。
    火墙落下, 霍俐看到一团血雾，似乎被法杖吸引着。
    法杖顶端的宝石变得浑浊起来。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猩红的魔法文字束带爬上塔利安脖颈，又伸向他脸庞。
    他容貌依然俊美，但皮肤不再有阴冷之感。也许是因为岩浆的温度, 也许是因为红字的映衬, 他的肤色看上去更像是温柔的月光。
    慢慢的，他的脸上出现皱纹, 眼睛也褪去颜色。
    塔利安微笑叹一口气：“这就是衰亡的感觉吗？我终于感受到了。”
    霍俐很想问他为什么，但无法出声。
    塔利安盯着二人牵着的手, 摸上自己手腕。
    那里有一个手环, 似乎是由一缕头发编成, 已经褪色，隐约能看出一点暗红。
    他慢慢抬起头：
    “我也会有灵魂吗？伊…”
    他没能说完那句话。
    手环落了下来。
    塔利安已经化成一捧土。
    霍俐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卡尔拉住：
    “法阵还在。”
    霍俐仰头看向卡尔, 他已经召唤出法师之手。
    半透明的手飞向法阵, 缓缓流动的熔浆猛的升高, 将它吞了进去。
    卡尔皱起眉。
    “没关系。”霍俐止住他的第二次尝试，
    “那不重要。”
    她冲二人身旁轻轻抬了下下巴。
    霍俐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想和卡尔唏嘘自己的猜测。
    那头发大约来自九痣看到的红发女子，也许是塔利安的恋人，也许是他的亲人——她大概不愿成为吸血鬼，所以被保护或被困在了“绿洲”里。
    但是现在不是个好时间，因为杜迩戈仍一脸怒容的举着斧头呢！
    霍俐手持法杖，进入时间暂停的空间。
    杜迩戈使用药剂后，和她一样高，但有两个她那么宽，体重似乎也加倍了。霍俐费力拖着他离开那片区域时，心里一动，只拽着他的脑袋先脱离时间暂停。
    “嗷！该死的！”杜迩戈头部被迟来的法杖击中，狠狠咒骂一句，又立刻说，
    “你们对黎伯特做了什么！？”
    “他还活着，只是睡了过去。”
    “那还不快让我出来！”
    “我会的，但是你要先做一个保证。在我们没有弄清他的计划前，暂时不要对他复仇。”霍俐顿了下，
    “向你信仰的神明起誓。”
    她并不信这些，不过杜迩戈很看重信仰，之前还对伪神的“信徒”嗤之以鼻。
    杜迩戈气得怪叫起来，开始用灰矮人语说着什么。
    ——但明显不是誓言，而是咒骂。
    霍俐扶上他的光头，作势要把他推回去：
    “没有我们的帮忙，你这次本来就没办法打败黎伯特。”
    “先别推！”杜迩戈仍叫着，“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一些道理！”
    他又嘀咕几句，才说：
    “我以奴役之神拉杜格的名义起誓，在到达蕈人聚落前，不会对黎伯特出手。”
    霍俐皱下眉，杜迩戈知道走私奴隶的黑话，原来信仰的神明也是奴役之神。
    不过眼下，她只是先更正他：
    “直到我们离开蕈人聚落或准许你复仇前，你都要保证黎伯特的安全。”
    “什么！？”杜迩戈又叫起来，最后还是勉强按霍俐的说法向他的神明许下诺言。
    得到他的承诺后，霍俐在卡尔帮忙下，一起把杜迩戈拽了出来。这个过程中，灰矮人一直在喊着“小心！拉杜格在上！我的胡子啊啊！”
    杜迩戈一出来，便立刻扑向黎伯特，堪堪避开一团火焰，回身怒视卡尔：“我只是看看！”
    他俯下身，握着斧头的手颤抖着，但只是问：“你们从哪里弄到的卓尔毒药？”
    接着回过身又问，“你还带着这把邪门的剑？”
    霍俐和卡尔也走到黎伯特身旁。
    她没有立刻拔出吉兆之刃——怕疼痛会惊醒夺心魔。
    三人先合力将他四肢和触须都绑好后，她才抽出短剑。
    黎伯特颤了一下，但没有醒来。
    霍俐在他衣服上擦净血迹。

 第208章

    ——夺心魔的血液是银色的，和吉兆之刃的剑刃极为相近。
    她反复擦拭好几遍才把短剑收回剑鞘，注意到剑柄中央的第二枚宝石，也已经变得透明。
    杜迩戈恢复正常高度，仍能毫不费力的半背半拖着夺心魔，并拒绝任何帮忙。
    .
    三人按来时的路返回蕈人聚落。
    为了防止黎伯特醒来，每天扎营休息时，杜迩戈都会按时在他手臂中的伤口上药。
    不过是卓尔毒药。
    霍俐在一旁看着。夺心魔擅长心灵攻击，之前战斗时她才会被可怕的记忆袭击，一时什么都做不了。但卡尔却能在使用防护法术后，立刻施放火焰法术，这也是提夫林的种族天赋吗？
    卡尔：“大概当时的情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糟糕。”
    霍俐心里酸涩，捏捏卡尔的手，又冲杜迩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黎伯特是夺心魔？”
    杜迩戈梗着脖子：“我没准备要你们帮忙！你们知道了反而会害怕！拖我后腿！”
    霍俐：……你看上去根本是忘了要说！
    事已至此，而且结果也不算太坏，霍俐决定先不和杜迩戈追究。卡尔却感到后怕似的同灰矮人就夺心魔的事分辩起来。
    杜迩戈再次梗起脖子：“黎伯特是夺心魔，这对我的复仇来说是一件好事！”
    霍俐轻轻拽住卡尔，没有让他继续问下去。
    她一直没有问杜迩戈为什么要向黎伯特复仇，是因为挺怕会听到诸如“黎伯特抢了我的奴隶”之类的事。
    杜迩戈却嚷嚷起灰矮人和夺心魔的世仇来。
    幽暗地域环境本就不比地上，最主要的几个种族之间也相互仇视得厉害。灰矮人偶尔会和卓尔合作，一起对付地面上的表亲。虽然他们相互并不信任，但同等的憎恶夺心魔。
    事实上，根据灰矮人的传说，夺心魔的奥灵多尔城，正是灰矮人的发源地。被放逐到幽暗地域的矮人受到夺心魔的奴役，在一代一代的精神控制中，变成现在的矮人亚种，最后在神明拉杜格的帮助下，逃离了夺心魔的城市。
    杜迩戈滔滔不绝的说着夺心魔的可憎，让霍俐很想问，那为什么曾是奴隶的灰矮人，会选择奴役其他种族？
    不过听杜迩戈的意思——同时也和矮人的刻板印象相符，他不认为轻松和满足是一件值得庆祝或追求的事情，反而认为生命本就应该是从出生到死亡的奴役和劳作（以及偶尔的复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真是太可怕了。矮人的人生意义居然是这个？”霍俐对卡尔咬耳朵。
    卡尔悄声问她：“你是怎么认为的？”
    “好痒。”霍俐笑着躲开，“这问题可太难了。不过反正不是杜迩戈说的。”
    她又问卡尔：“你呢？”
    卡尔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下：“我赞同你说的。”
    霍俐不依不挠起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卡尔眼神温柔：“我的理解似乎在发生变化。”
    霍俐心里一颤，这是情话吗？
    她脸上发烫，只含糊的说：“人本来就是会改变的嘛。”
    卡尔拥住她，在她头发上吻了下。
    因为霍俐仍是无法完全相信杜迩戈，从不肯留他一人与黎伯特独处，她和卡尔只有在杜迩戈去地下河边时，才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她此时只想和卡尔再亲密些，便偷偷去抓他的尾巴。
    卡尔低声道：“杜迩戈还在。”
    杜迩戈突然大声说：“我要去河边！”
    他气呼呼的离开营地。
    霍俐忍着笑，终于握住卡尔尾巴。
    拥吻后，因为之前的讨论，霍俐又想起自己陷入的时间循环。
    她靠卡尔怀里，没有直说，只问他如果知道自己人生结果是既定的，他还会做什么吗？
    卡尔：“既定？你是指死亡？”
    霍俐怔了下：“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卡尔：“你问这个是因为塔利安？”
    霍俐也说不上来，想想又问：“你还记得破冰之门时的问题吗？”
    卡尔：“哪一个？”
    霍俐：“你每一个都记得？”
    卡尔轻轻叹口气。
    霍俐忍住“好气人哦”的情绪：“对于一段必将会结束的感情，你还会开始吗？”
    卡尔一愣，立刻紧紧拥住她：“你刚才说过，人是会改变的。”
    讨论似乎又变成卡尔的告白。
    霍俐却觉得胸口又一阵闷闷的，她刚才让卡尔感到不安了吗？
    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不会结束的话，只能用力回抱住卡尔，在他嘴唇寻过来的时候，温柔的回应他。以及，在他请求晚上睡袋挨得近一点时，没办法拒绝他。
    回到蕈人聚落的前一天晚上，杜迩戈瞥他们一眼：“你们中间为什么还隔着几个睡袋的距离？是给我留的吗？”
    霍俐：为老不尊！你是被温格附体了吗？
    她忍不住讥诮回去：“总比你每晚搂着夺心魔睡要强一点！”
    又立刻对卡尔安慰道，“当然，这两件事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当晚，两个睡袋并在了一起。
    杜迩戈：哼！
    .
    蕈人聚落。
    三人将仍在昏睡中的黎伯特送入由特殊藤蔓封住的监狱中。
    一曲优美的合奏后，霍俐向蕈人王询问，是否可以协助审问黎伯特。

 第209章

    不过很可惜，由于夺心魔在心灵攻击法术方面的天赋，他们对菌丝探索思维有很强的抵抗力，这也是之前蕈人王无法看到黎伯特想法的原因。
    “我总有办法让他开口。”杜迩戈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笑，
    “保护他，并不意味着不能伤害他，不是吗？”
    --------------------
    谢谢杜迩戈的助攻。
    第108章 夺心魔的自由
    杜迩戈没能施展他的审问技巧。
    黎伯特醒来后, 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要求与霍俐和卡尔对话。
    他说话十分直接，目标也很简单：
    活下来。
    霍俐摇摇头：“我无法保证。”
    除了心灵异能, 夺心魔另一个令人恐惧的特点是，他们是与主脑连接的。每一个夺心魔的所见所思经验智慧都会汇聚到同一处, 再反过来参与个体的决定和行动。
    面对一个夺心魔, 就是面对主脑，即成千上百个夺心魔。
    蕈人的监牢令他无法使用心灵法术, 但霍俐不想给蕈人王太多麻烦, 也答应过杜迩戈将夺心魔交给他。
    “只需要保证我活着离开蕈人聚落。”黎伯特声音非常低沉, 像是从胸腔中发出
    “我相信，灰矮人会要求你们不要介入他对我的复仇。”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轻轻点下头，不过仍是说：
    “取决于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黎伯特轻哼一声，听上去不带任何感情, 只是在考虑利弊。
    霍俐问：“你知道杜迩戈在追你？你做了什么？”
    黎伯特：“大概抓走了他的朋友或家人。”
    “为什么？”
    “因为饥饿。”
    霍俐愣住。
    黎伯特：“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在逃亡。我需要智慧生物的大脑以便活下去。”
    霍俐咬住嘴, 黎伯特可以伪装成人类，可以说费伦通用语, 有逻辑可以沟通。
    但他不是人，他是另一个可怕的种族。
    卡尔替她问：“逃亡？”
    黎伯特：“我意识到主脑的存在, 逃离了控制。我以为自己得到自由, 直到…”
    霍俐：“说下去。”
    黎伯特却问：“你们是否知道命运之书？”
    卡尔：“我知道这个传说。”
    黎伯特：“命运之书是真实存在的。”
    霍俐：“那是什么？”
    “在传说中。”卡尔仍是强调,
    “有一本书可以预知费伦大陆上每一个人的未来…”
    黎伯特：“不是预知，不是猜测，是按时间顺序真实记载一个人过去与未来的所有事情, 而且从不出错。”
    听上去倒有点像通晓传奇术。
    霍俐望了眼卡尔。
    卡尔：“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从逻辑上来说。如果一个人翻阅命运之书, 找到记载自己的部分，那必将有一段写着他在此时翻阅了命运之书，并叙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笑了下，“如果那个人是个有叛逆心的，偏要决定不那么做。”
    霍俐：“那就产生了矛盾！一方面命运之书记载的事情是真实的，不会出错。但另一方面，阅读书的人可以按自己的意志决定是否…”
    她顿住，这就是黎伯特所说的自由？决定自己要做什么的自由？
    黎伯特：“真的是这样吗？也许看到未来会改变一个人，令他觉得自己自己有义务、必须严格按照书中的记录行事。”
    霍俐：“那这改变还是他自己的决定吗？”
    “所以，”黎伯特下了断论，“命运之书的存在意味着自由意志不复存在。”
    霍俐：“但你说命运之书是存在的？”
    黎伯特：“是的。”
    霍俐脸色发白，隐约猜到什么。
    卡尔仍没有被说服：“即使命运之书真的存在，为了符合逻辑，它也无法被任何人阅读甚至找到，因此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霍俐感到一阵冷意，但她已经知道了。
    艾略特和已知的未来。
    如果自由意志和预知未来是对立的，她知道了未来，就不能反抗命运——而告诉别人也是一种反抗。
    黎伯特摇摇头：“我没有必要说谎。我很满意你们这么快意识到奇怪之处。事实上，也许我们也许可以合作。”
    霍俐眼睛猛的睁大，悚然：“是卡萨兰特丢失的那本书！”
    夺心魔没有眉毛，因此黎伯特只是扬了下光秃秃的眉骨：“你知道多少卡萨兰特的事？”
    霍俐：“我知道他和末日教派…”
    卡尔：“回答问题的人应当是你。”
    霍俐一惊，大概是黎伯特的态度太过坦然镇静，她几乎忘了对方仍是囚徒。
    黎伯特声音不变：“你知道末日教派。看来我需要解释更多。”
    “我还知道那天庄园下的事不是意外，而是…”霍俐望了卡尔一眼，她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献祭。你们献祭教徒是为了解开那本书的封印？”
    黎伯特：“不，书没有被封印。”
    霍俐：“那是为了能够阅读那本书？”
    黎伯特：“你似乎有个误会，卡萨兰特那本并非命运之书，记录了一些仪式以及一个鸟和蛋的预言。”
    霍俐：“什么鸟和蛋？”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黎伯特声音低了些：“现在无法告知。”

 第210章

    霍俐死死盯着他。
    黎伯特表情不变，却继续说回刚才：“这位提夫林有一点说的不错，命运之书是无法被‘人’阅读的，或者说，无法被记录在书中的‘人’阅读。我们在寻找可以阅读这本书的人，卡萨兰特也帮了些忙。”
    是艾略特。
    霍俐抿着嘴，仪式是为了寻找艾略特？
    他们似乎找到了艾略特，接下来会轮到她吗？
    “你说谎！”她突然想到什么，“按照你说的，如果…那个人把书里的内容告诉你们，意味着你们也阅读了命运之书，这不是和你说的无法阅读相矛盾吗？你说的命运之书根本不存在！”
    黎伯特：“你是否见过末日教派的一位卓尔？”
    霍俐：“你怎…”
    卡尔：“提问的不是你！”
    “嗯。”黎伯特语气如常，“命运之书是存在的，我无需说谎。通过一些交换，他可以看到已逝之人的书页。但无论他付出多少，书里记载的未来都是模糊的，甚至可以说是，空白的。”
    霍俐：“他是谁？”
    黎伯特：“阿…一位卓尔。”
    霍俐：“是他？！”
    黎伯特：“你果然知道他。”
    霍俐狠狠咬住唇。
    卡尔：“你的试探并不能帮到你。我们没有承诺什么。”
    黎伯特：“我知道。”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慢慢呼出一口气：“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黎伯特：“我并不知道。”
    霍俐眼睛眯了起来：“你在找时间暂停法杖，并想用借用它的力量回溯时间。”
    黎伯特仍然平静，没有被戳穿的恼怒：“这已经是无法实现的计划。”
    霍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的试探是为了更好的合作。”黎伯特继续说，
    “你们不是灰矮人请来的帮手，刚才也没有提过吸血鬼的命运。我推测你们是从深水城而来，寻找末日教派的幕后黑手。我可以帮助你们。”
    霍俐：“你要背叛卓尔？”
    黎伯特：“我优先选择生存。”
    霍俐哼一声：“那我们又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黎伯特：“我出于对命运自由的向往选择和卓尔合作，出于对自身存在的必要选择与你们交易。我的诉求很简单，活下去。现在的我只有一个选择。”
    霍俐：“你也可以想办法逃走？”
    黎伯特：“如果有机会，是的。”
    霍俐一噎。
    黎伯特：“我现在无法使用法术，也被…束缚了起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离开这里。”
    霍俐：“我们并不是来问你需要什么帮助的！”
    黎伯特：“你们想知道卓尔的下一步计划，当然还有他的目的。”
    霍俐：“可你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带你们到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也是我在逃亡中与他相遇的地方，我相信你们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黎伯特说完大方承认，
    “而且在熟悉的环境里，我逃跑的成功性也更高。”
    霍俐再次噎住，他倒是很诚实。
    黎伯特：“那么，请考虑一下我的合作邀请。希望很快再见到你们。”
    霍俐气到笑出声，这是已经反客为主了？！
    她望卡尔一眼，二人先一起离开藤蔓牢笼。
    出乎她的意料，杜迩戈并没有在外面等着他们，嚷嚷着问什么时候才能复仇。
    不过这很好，她需要尽快把黎伯特说过的事记下来。
    .
    回到营地，坐在睡袋上，霍俐打开笔记本。
    夺心魔语气低沉语调平板，还说了不少事。好在有卡尔的记忆力，她几乎一字不差的记下刚才的对话。
    卡尔对“几乎”这个字样有些微词。
    霍俐忍不住好笑，瞄他一眼，又看回膝上的本子：“你怎么认为？”
    卡尔立刻答：“不值得合作。”
    霍俐不意外，但她其实也有相同看法。
    不仅仅因为黎伯特是夺心魔，太过危险且无法信赖。
    “黎伯特认为我们需要了解卓尔的过去，从而推测他做这些的目的，进而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
    她放下羽毛笔，抬头望向卡尔，“但说不定他会主动来找我们，毕竟，时间暂停权杖在我们身上。”
    突然想到什么，霍俐啊呀一声：“我们居然都没有问卓尔的名字。”
    “黎伯特哪怕肯说，也未必是对方真名，而且你知道是哪位卓尔。”卡尔顿了下，“是深水城温柔美人鱼的那位吗？”
    霍俐：“你怎么知道？”
    卡尔：“我们相遇第二天，你第一次见到卓尔。深水城，男性卓尔，再加上你的生活范围。”
    霍俐点点头，她也应该把温柔美人鱼发生的事告诉卡尔了。
    卡尔轻轻叹口气：“我们尽快回深水城。”
    可以在路上慢慢讲给他听。霍俐合上笔记本，嗯了声。
    费伊位面也可以和他说。但是艾略特的事……还是先放放。
    吉兆之刃，还有黎伯特所说的命运…这些难道和泰摩拉有什么关系？
    “艾略特。”卡尔语速很慢，但问的突然，“她来自哪里？”
    霍俐仍在思索，没太注意听，问：“什么？”
    卡尔：“艾略特来自哪里？我们这次来幽暗地域，是为了寻找她的线索。黎伯特所说的‘没有被记录在命运之书中’的那个人，指的恐怕就是她？”

 第211章

    霍俐抬起头，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当时并不惊讶，似乎已经知道这一点。末日教派在寻找突然出现的圣女，卡萨兰特帮了忙。我知道九狱有定位灵魂的邪恶仪式，而卡萨兰特信仰魔鬼，有可能知道类似仪式。”
    霍俐想要打断他却一时颤抖着说不出来话。
    卡尔继续分析：“这意味着艾略特是突然出现的。突然出现是指什么？她不是来自费伦？”
    “我现在不是很想讨论艾略特。”
    “她又为什么把法师塔留给你？你和温格与她去的科米尔遗迹是…”
    卡尔停住。
    霍俐脸上毫无血色。
    --------------------
    第109章 没能说出的话
    “卡尔, 你总是这样！”
    霍俐嘴唇也是苍白的。
    她慢慢坐起身，
    “书龙之宝的时候就是，仲冬节的时候也是, 你总是一定要什么都知道……唔。”
    卡尔忽然紧紧拥住她。
    霍俐被撞得差点喘不过气，整个人簌簌发抖：“放开我！”
    “对不起霍俐。”卡尔却仍死死抱着她,
    “请别生我的气。不, 请生我的气…但请别走…这里，并不安全。”
    “我没有要走！我只是要坐直！呼吸更顺畅才更好吵架！”
    卡尔退开些, 看看她的脸, 又马上重新抱住她：
    “当然, 你没有要走，我们还在一起。”
    霍俐却没有说话。
    她被提夫林更高的体温温暖着，颤抖仿佛也转移到卡尔身上。
    “我打算回深水城的路上告诉你更多事。”霍俐轻轻环住他，“是真的。”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
    卡尔慢慢变跪为坐, 却仍牢牢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但我没办法告诉你全部。”
    “我不会多问。”
    “我不信！你忍不住的！”
    “我尽量不去问…”
    “算了, 你问好了。不过我不会回答你。然后你就别再问了。”
    “没问题，当然。”
    ……
    霍俐在卡尔怀里, 听着他的话，突然难过起来。
    黎伯特的话让她隐约猜到艾略特为什么没有告诉她“预知的未来”, 也更加敏感。但是卡尔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根据听到的事情做了推测, 偏偏猜的方向又对了。
    她收紧手臂，抓着卡尔后背：“对不起，卡尔。”
    卡尔却松开些, 紧张看着她：“为什么要道歉？”
    霍俐又气又笑：“天啊, 你到底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问题！”她迅速抿下嘴,
    “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
    卡尔立刻说：“是因为我问的事情惹你生气。”
    霍俐忍不住摸向他尾巴，轻轻拽了下：“好了，我们别再相互道歉了。”
    像是收到信号，卡尔吻住她。
    这个吻热烈又绵长，不知不觉中，霍俐已经整个人躺在睡袋上，呼吸不畅。
    卡尔俯在她身上，吻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霍俐脸颊发烫，又想要更热情些的，手搭在他背上，慢慢朝尾巴下滑。
    卡尔却正捉住她的另一只手，伸向自己胸口。滚烫的皮肤下，是同样灼人的心跳：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霍俐，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
    “啊哈！你们在这里！我以为你们会去蕈人王…！你们这是要睡了吗！？这么早！？”
    霍俐猛的推开卡尔，心脏怦怦直跳：
    “还没有，我们刚从黎伯特那里回来，正在整理一下听到的事情。”
    杜迩戈毫不尴尬：“看来你们整理完了？问出所有想知道的事了吗？”
    霍俐摸摸鼻子：“明天需要再去一次。”
    杜迩戈哼一声，转身就走。接着他脚下一顿，回过头来：
    “我们在蕈人这里，到处都是这些！呃！孢子！无论你们做什么，所有蘑菇都知道！现在才不好意思已经太迟了！”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满脸通红。
    .
    但真的到了睡觉的时候，两人睡袋挨着睡袋，霍俐翻了个身，接着又翻个身，忍不住小声问：
    “你还醒着吗，卡尔？”
    “嗯。”
    “你之前想要说什么？”
    “……”
    “没关系，蘑菇们应该已经睡了。”
    “你也该睡了，霍俐。”
    “请告诉我吧。”
    “……”
    “还有我的晚安吻呢？”
    耳旁响起轻轻的歌声：
    【你看高山亲吻着碧空，
    【月光在吻着波浪。
    【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
    【要是你不肯吻我。】
    霍俐：居然还没有睡！还有，这些是哪个吟游诗人唱给地底蘑菇的？
    卡尔微笑着在她额上吻了下：“睡吧，霍俐。”
    蘑菇的夜曲中，霍俐重新闭上眼睛。
    卡尔要说的一定爱慕之情吧。
    她是喜欢卡尔的，很喜欢，但爱到底是什么。
    如果她不确定的话，是否意味着她还没有爱上他……
    .
    第二天。
    黎伯特果然拒绝回答更多问题。
    霍俐本也没有合作的意愿，起身唤杜迩戈进入藤蔓牢笼。
    “等等。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预言和…”
    霍俐摇摇头，她才不相信什么古怪的预言，不等夺心魔说完，转身离开。

 第212章

    身后，地面染上一片银色。
    杜迩戈出来时并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相反的，他看上去更加闷闷不乐。
    蕈人王请求他们留下黎伯特的尸体。
    ——用来种小蘑菇。
    霍俐对杜迩戈说：“他是你的，你来决定。”
    杜迩戈冲藤蔓监牢啐了一口，答应了蕈人王。蕈人们唱起愉快的歌，感激他的慷慨。
    杜迩戈怒道：“真是的！我简直受够这里了！”
    霍俐嘴唇忍不住弯起，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杜迩戈沉默。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霍俐：“回格莱…嗯，你的故乡呢？你还有两只眼魔的战利品。”
    “是格莱克斯图格城！”杜迩戈愤愤的补充完整，声音低了下去，“我也许会先去阿兹里娜那里。”
    ——那曾是一个卓尔大家族的要塞，已被屠戮殆尽，也是他哥哥遇害的地方。
    霍俐嘴唇颤了颤。
    “不是我干的！”杜迩戈瞪她一眼，
    “我们是去调查发生了什么。毕竟那些倒霉的卓尔连墓穴的骨头都被挖了出来！”
    他又给霍俐看手臂上红色的纹身：“我的复仇得到了氏族准许！否则的话…哼哼！”
    蕈人唱起来。这次，杜迩戈居然应和着他们：
    ……
    【我的灵魂为复仇所困，
    【徒劳追寻希望与自由。】
    霍俐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不过！”杜迩戈不适应低落，大着嗓门说，“我总要先回博德之门一趟！顺便送你们好了！”
    而且他的爱蜥蜴还在城外动物园里。
    说着，杜迩戈吹嘘起蜥蜴比马匹要强得多得多得多，他的黑蜥蜴更是如此。
    霍俐眼睛一亮，请求让她也试着骑一次。
    “可以！”杜迩戈大方说。接着他盯霍俐一眼，又瞧瞧卡尔，
    “不过只能你一个人骑！小情侣浪漫共骑什么的，我的黑蜥蜴可吃不消！”
    霍俐：要不是看在黑蜥蜴的面子上…！
    .
    霍俐决定还是使用传送卷轴。
    听完蕈人们最后一支道别的歌，三人一同回到利文顿冒险商店“飞斧”身后。
    她把幽暗地域发生的事情写下给弗雷，犹豫片刻又留下书龙之宝地址，并拜托弗雷帮忙调查卓尔。
    一行人又乘公共马车回城——博德之门的马车夫见多识广，对他们这并不常见的组合并没有表露任何惊奇。
    城外半兽人的动物园。
    霍俐兴致勃勃的试骑已经彻底恢复的黑蜥蜴。感受是…
    非常颠簸。
    但她为了拉风帅气，足足跑满五圈，下地时已经无法站稳。
    黑蜥蜴：嘶~嘶！
    杜迩戈：“哈！我早就提醒过你！”
    霍俐吼：“你根本什么都没说！”
    她一瘸一拐的与杜迩戈告别，放弃了继续逛动物园的念头，并很有自尊心的拒绝了卡尔的帮助。回博德之门的路上，不知道是自己走得更辛苦，还是卡尔憋笑得更辛苦。
    穿过石蜥蜴之门后，她终于受不了：“你别忍着了！笑出来吧！”
    卡尔只笑了几声便说：“你也别逞强了，我来背你。”
    霍俐哼唧一会，老老实实爬上卡尔后背。
    卡尔：“要站起来啰？”
    霍俐环上卡尔的脖子：“出发！”
    卡尔捉着她的腿，确保她不会滑下来，这才站起身。
    他走的很稳，似乎也很轻松，霍俐便开始抓他的角来指挥方向：
    “卡尔！这里向左！”
    卡尔：“可你刚才摸的是右角？”
    霍俐：“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当我说出这个卡尔，左是右，右是左；当我说出霍俐…”
    她玩得不亦乐乎，当一名报童嘲笑她“你都多大了还要人背”的时候，幼稚的反唇相讥：“你是在羡慕吧！”
    卡尔无奈在她腿上拍了下：“我们先回法师塔？”
    霍俐腿一酸脸一红：“嗯，我准备好银币了。”
    卡尔背着她一路穿过下城区。在法师塔门外，霍俐不得不抓住他的两只角，这才得以重新站回地面。
    在夕阳中，她一边摸着钥匙，一边想着被背到卧室的话气氛实在太过旖旎。她似乎是有些期待的，但偏偏已经被黑蜥蜴颠得身子酸痛不已。
    胡思乱想中，霍俐推开门。
    一位英俊的中年人优雅的站起身，声音醇厚：
    “霍俐，好久不…”
    霍俐把门拉上：“我们走错地方了。”
    她撞到卡尔身前，“我饿了。”
    卡尔表情晦暗不明，没有动。
    霍俐推他：“附近有一家酒馆…”
    卡尔：“他喊了你的名字。”
    霍俐：“叫奥托的佳酿…”
    卡尔：“你可以不回答我，”
    霍俐：“提供美味的酸菜牛肉三明治。”
    卡尔：“但你现在是在逃避什么？”
    霍俐：“我没有。”
    她顿了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卡尔：“你认为我是怎么想的？”
    霍俐咬住唇。
    乌列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这位魔鬼的一瞬，她立刻想起对方的哑谜。乌列尔恐怕是知道艾略特的，但她不想在卡尔面前听他提起艾略特。
    她飞快说：“他是魔鬼。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我根本不想见到他。”

 第213章

    卡尔静静看着她。
    “但他似乎知道艾略特的事。”霍俐终于还是说，
    “我需要一个人和他说说话。”
    卡尔紧紧抿着嘴，移开视线。
    “我一会就出来。”
    霍俐转身，重新推开大门。
    她不敢看卡尔，背对着他把门合上。
    “真令我难过。”乌列尔慢慢摇着头，
    “这可不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的礼仪。”
    “你还是没有学会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吗？”霍俐语气不善，
    “你又来做什么？”
    乌列尔点了下她背着的时间权杖。
    “你要这个？”
    “我在提醒你我曾经提供的帮助。”
    霍俐抿了下嘴：“需要时间？”
    这倒是和她的理解有些偏差。
    “你还记得，这真是我的荣幸。”乌列尔说，
    “很明显你已经知道了更多，而且这次，做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霍俐不耐烦起来，魔鬼大概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打哑谜，但她并不乐意奉陪，卡尔还一个人在外面呢：
    “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好吧，仍然没什么耐性的小甜心。”乌列尔叹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一度，
    “拿到时间之书，交给我。”
    “真可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你知道的。时间之书，岁月之书，啊哈，命运之书。”
    乌列尔一面说，一面走近霍俐。
    霍俐后背已经靠在门上：“你找错人了，书在另一个人手里。”
    “我不会错，必须是你。”乌列尔慢慢俯下身。
    霍俐闻到硫磺的味道，皱起眉毛。
    “作为交换。”乌列尔在她耳侧轻轻说，“我会告诉你，时间的秘密。”
    “你是指回溯时间吗？”霍俐别过脸，“可我知道怎么做，也拿到了时间权杖。”
    “这只是其中之一。”乌列尔竖起食指，指尖出现蓝色的火苗。
    “哦？”他又竖起一只手指，“你还找到了第二个吗？”
    霍俐眉毛皱得更紧。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乌列尔说着张开手，五指顶端各有一簇火焰。
    他收拢五指，火焰变成了传送门的形状。
    魔鬼透过火焰看着她：
    “有…力量在注视着你，不希望你离开，但我会帮你回家。”
    霍俐：“你拿到命运之…时间之书后会做什么？”
    黎伯特说人无法阅读书上的内容，那魔鬼呢，乌列尔会不会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再收割那个人的灵魂。
    “实现我的野心。”乌列尔重新握拳，火焰传送门消失，
    “放心，我对费伦没兴趣。那里可有一整个九狱等待我去征服，我可以试试时间之书的力量！”
    霍俐咬下唇，又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是穿越者吗？
    “我们都知道，霍俐，你是…特别的。”
    乌列尔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他再次睁开眼睛，瞳孔泛着骇人的金色，声音也染着浓郁的欲望，
    “哈啊……真是太美妙了。”
    霍俐打了个寒颤。
    “别怕，我亲爱的，我有很多时间。”乌列尔回复风度翩翩的模样，
    “至于你。”他轻笑一声，“好好考虑下我的提议。”
    霍俐断然拒绝：“别想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乌列尔微笑：“你会想起我的。那个时候，记得喊我的名字。”
    他打了个响指，露出尖牙，“最好热情些”。
    他身影随话音一起消失在升起的火焰中。
    霍俐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不及待拉开大门。
    卡尔已经不在那里。
    --------------------
    第110章 不浪漫的告白
    霍俐望着生满杂草的院子, 过了一会才想起要呼吸。
    她看了看生锈的栅栏，又低头瞧瞧脚边的猫耳陶盆。
    他们之前还好好的。
    卡尔明明答应过给她时间。
    是因为乌列尔是魔鬼吗？卡尔对魔鬼的事要更敏感…
    但是他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了吗？
    太过分了！
    自己现在是在生气还是难过…
    “吱呀”一声。
    霍俐猛的抬起头。
    “结束了？”卡尔问。
    霍俐已经扑到他怀里。
    卡尔向后退了半步，一手轻轻揽住她：“魔鬼很惹人讨厌？”
    “你去哪儿了！？”
    卡尔愣了下, 慢慢举起另一只手，那里抓着两个牛皮纸包裹：“酸菜牛肉三明治。”
    “？？”
    “你想吃这个, 我便去买来。”卡尔顿了下,
    “也是…散散心。同时可以让你放心，我离开了, 并没有偷听。”
    “傻瓜！我怎么会怀疑你呢。”霍俐声音软下来, 又立刻提起一口气,
    “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至少留个字条给我嘛！”
    卡尔松开霍俐，仔细看她片刻才问：“你在担心我离开？”
    “当然！我还以为你…”
    霍俐卡住。说出来好像有点丢人。
    她想要偏过头却被抬起脸。
    卡尔更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告诉我，你以为什么？”
    “啊，你怎么又这样！”霍俐拉开他的手，“我不想说。”

 第214章

    卡尔重新捧住她的脸, 吻落在她眼角：“我不会离开的。”
    他抱住霍俐：“很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是, 我现在…好像很开心。”
    “你简直太可恶了！”霍俐闷声说。
    卡尔笑着：“是，都是我不好。”
    霍俐环上卡尔的腰：“气死我了。”
    卡尔继续笑着：“那你要吃三明治吗？”
    “吃！而且你的那个也是我的。”
    “好, 都是你的。”
    不过，卡尔不光吃掉了自己那份, 还帮霍俐解决掉她剩下的小半个。
    霍俐当然不能让卡尔重新去住精灵之歌, 但这里只有密室中的床可以睡人——卧室的那张她从来没清洗过床具。
    卡尔：“我带着睡袋, 在起居室就好。”
    霍俐：“我们也可以一起在密室那边。”
    卡尔笑了：“那里有防护法术，我需要牵着你的手一整晚。”
    霍俐满脸通红：“那我和你一起在这里用睡袋。”
    “我已经决定了。”她制止卡尔的不赞同，“我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但晚上并排躺着时, 他们却只是闲聊。
    霍俐没有告诉卡尔自己和乌列尔说了什么。
    她很想告诉卡尔, 他肯定能发现什么, 就像在幽暗地域时。
    但她一时没有想好如何绕过艾略特，打着哈欠说：“回深水城的船上，我再一起说给你听。”
    “什么时候都好。我们有很多时间。”卡尔亲亲她额头，“晚安。”
    .
    第二天，霍俐被几缕从木板缝隙中透过的阳光唤醒。
    在幽暗地域没有的久违体会。
    虽然没太睡够，但霍俐还是很有些怀念。她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在身旁看到卡尔。
    和往常一样，卡尔起得比她早。
    霍俐撑起上半身，在他的睡袋上看到一整张羊皮纸，上面却只写了几句话：
    “早安霍俐，希望你睡得好。
    “我去码头。会带早餐回来。
    ——卡尔留”
    霍俐拿着羊皮纸，觉得认为这是情书的自己有些傻气，但唇角止不住上扬。
    卡尔回来时，看到已经收好睡袋但仍捧着羊皮纸的霍俐，也忍不住微笑。
    “早安。”
    他带了鲜花，换掉早已枯掉的上一束。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啦。”霍俐笑着接过，“所以我要把它带上船。”
    卡尔在她上翘的唇角处吻了下。
    他付了两班船的定金，最近的那班在两天后。
    虽然不需要收拾行李，但二人在博德之门都有一些事需要收尾，时间并不宽裕。
    吃过早餐，霍俐和卡尔一起探索法师塔的另外两个房间，没有更多发现。
    接着，卡尔又一次出门，除了和之前的小队联系——他离开时并没有和所有人道别，还需要和阿吉拉再次确认土巨怪的血液，顺便寄出两封信：
    一封是自己给伯恩斯先生的，另一封则是霍俐给德卡里奥斯太太的。
    霍俐一人在法师塔，先把和乌列尔的三次相遇列在一起，又拿出吉兆之刃和鬼婆怀表。
    乌列尔说的“两个”时间的秘密，其中之一定然是时间权杖。
    另外一件的话，距上次在奥伦伯港一见，她手边可是多了不少东西。
    不过从“飞斧”购买的冒险装备算不得特殊，吉兆之刃和鬼婆怀表更为可能。
    霍俐重新来到泰摩拉神像前，抽出短剑，念出祷词。
    “目无危机，心怀急切。”
    泰摩拉孩子气的笑着，没有回应。
    霍俐又打开怀表。
    身边魔网被切断，她看到剑柄最后一颗宝石中的薄雾停止旋转。
    霍俐一挑眉。
    这可有些奇怪，之前使用侦察魔法术时，吉兆之刃并没有任何魔网波动。
    她反复把玩着吉兆之刃，直到怀表发出哒的一声响。
    薄雾重新流动起来。
    “愿望的泪水…吗？”
    霍俐不算太惊讶，毕竟这可是通晓传奇术认证的传奇物品。
    如果泰摩拉的传说是真的，她不会不知不觉中已经使用了两次愿望吧！
    霍俐又摸摸剑柄，没有太失望。
    她仍不知道如何使用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她真的使用了愿望的力量，一次用来对付眼魔，一次用来对付夺心魔，似乎也不算浪费，而且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她把泰摩拉的金币放回雕像。
    离开密室时，霍俐还是留下了艾略特的法术书，只把秘法门的法术誊抄一遍收好。
    .
    卡尔回来后，霍俐告诉他自己对吉兆之刃的猜测。
    他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思索一阵：
    “传说中，最强大的法术是许愿术。”又犹豫着补充，“只有神明可以使用。”
    霍俐回忆两次可能使用“许愿术”的情况，第一次她也许还花了些力气，第二次她根本没时间细想，并不像是施放法术时的状态。
    而且，这是泰摩拉的短剑，又和时间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卡尔：“深水城有泰摩拉的神殿，德尼斯有时会去那里，回去后可以一起去看看。”
    霍俐点头。
    他们终于要回深水城了！说不定瑞沙厄也能知道些什么。
    .
    两天时间过的很快。
    二人迎着晨曦登上返回深水城的黑彼得号。

 第215章

    听上去有点像海盗船，不过仍是一艘商船。
    当海员们唱起熟悉的水手之歌时，霍俐已经把那一点小小的担忧完全忘在脑后。
    她惊讶起另一件事：“我们不在一个房间？”
    卡尔一愣。
    “我的意思是，有两张床的那种。”霍俐往回找补。
    毕竟过去几个十日，两人总是在一起，如果露营也算一个房间的话。
    她说完又不好意思起来：“这样挺好，反正房间就在隔壁。”
    然而一放好行李，霍俐便带着全部贵重家当，来到卡尔那里。
    她其实仍没有想好是否告诉卡尔关于魔鬼的全部，捧着笔记本，先说了几天前在博德之门法师塔的事。
    关于“时间的秘密”，她眼下有几个猜测：时间权杖，时间回溯，以及时间之书——或黎伯特口中的命运之书。
    至于乌列尔所说的“第二个”，霍俐也猜测是否可能指她自己，即时间回溯，但根据乌列尔的态度和当时的情景，似乎并不是，因此她只摆出吉兆之刃和鬼婆怀表。
    卡尔皱起眉毛。
    “我并没有和他做任何交易。”霍俐立刻补充。
    卡尔却说：“我们已经知道他想要得到时间之书，也许可以想办法和他周旋讨得一些好处。”
    霍俐诧异，卡尔一向是规避风险的。
    “他一定会再次出现。”卡尔说，
    “我曾经研究，咳，阅读过一些魔鬼的资料，他们大多极为自负，也很有耐心。”
    大概是因为他的魔鬼血脉吧，霍俐点点头。
    卡尔：“回深水城后，我们在时间权杖上使用通晓传奇术，一定会有更多提示。”
    他说完轻轻叹了声，“应该在博德之门购买更多香薰的。”
    眼见卡尔默默自责起来，霍俐连忙安慰着没关系，并决定明天再说卓尔和费伊位面的事，否则卡尔要更加担心。
    但她不想就这样离开：“我可以在这里吗？你做什么都好，我不会打扰你。”
    “当然。”卡尔吻吻她，重新露出微笑，“你怎么会打扰到我。”
    见卡尔打开无效结界的卷轴，霍俐也拿出秘法门的。
    她没有鸠占鹊巢，坚持让卡尔坐在桌前方便抄写，自己则坐在床沿。
    大概是早上起得早，听着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再加上船身规律的摇晃，霍俐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
    醒来时，她身上盖着薄毯，心里一惊：
    自己的笔记本敞开着，里面记录着很多还没有和卡尔说的推测。
    她看到合上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稍微松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
    “还不到午饭时间。”
    霍俐对上卡尔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面前卷轴仍展开着，另有好几张写满魔法文字的羊皮纸。
    他并没有翻看自己的笔记。
    霍俐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惊慌感到不好意思，慢慢坐起身。
    卡尔又笑着问：“是饿醒了吗？”
    他明明经常会一个问题问到底，刚才也看到自己在笔记本中翻找记录的细节。
    霍俐看着卡尔，忽然升起一股冲动，朝他伸出双臂。
    卡尔俯身将她拥了个满怀：“要我抱你下来吗？”
    霍俐摇摇头。
    卡尔：“做噩梦了？”
    霍俐紧紧搂着他不肯松手。
    卡尔慢慢在她身边坐下：“没关系，我在这里。”
    霍俐发现那阵冲动不但没有退去，反而如潮水般一层一层涌了上来，撞得胸口闷闷的疼，却又带着甘甜。
    船舱并不宽敞，她刚睡醒，头发一定是乱的，脸上可能还有枕头印。卡尔手上大概也有墨水点。
    太不浪漫了。
    可她知道身边的人会一直在那里，值得她全心信任。
    太浪漫了。
    霍俐胸口又一阵酸胀，松开卡尔，认真看着他：
    “卡尔，我喜欢你。我…”
    卡尔吻住她。
    这个吻很短暂，却比以往的都更令人心颤不已。
    卡尔微笑着叹口气：“这句话请让我先说。”
    滚烫的呼吸落在她唇间，“我爱你，霍俐。”
    霍俐紧紧拥住他：“我也爱你，卡尔。”
    --------------------
    第111章 最后一个愿望
    霍俐听着卡尔的心跳。
    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的心跳是同频的。
    才倾诉衷肠表达过爱慕，两个人现在居然都难为情起来，不敢看对方似的只肯相互拥抱着, 直到供应午餐的提示铃声响起。
    霍俐笑出声：“这是第几次了，我们非得要靠食物才能进行下一步。”
    卡尔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
    “现在去吗？”
    “好。”
    卡尔收好法术卷轴, 牵起她的手。
    .
    接下来几天, 两人总是待在一起。
    不过霍俐觉倒得很像是回到书龙之宝一同学习，最大的区别大概是卡尔看向她时会忍不住微笑。
    卡尔对此无法同意, 因为在图书馆的最后那个月, 他也是如此, 只是霍俐很少注意他。
    “我是有意不去看你。”霍俐说出口就有些脸红。
    这听上去像是在说，她那时候就偷偷喜欢卡尔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让她仲冬节拒绝卡尔的告白显得有些傻气，他们本可以早就在一起。

 第216章

    想到这儿，她突然来了精神, 好奇问：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是说你当初是怎么喜欢我的呢？要详细一点！”
    卡尔想了挺久：“我也说不准是什么时间, 似乎也没有确切的地点，也不是听到你说了什么, 或是看到你做了什么。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你了。”
    “是喜欢, 哪有一开始就爱上一个人的道理。”
    “好的, 那就是从喜欢你开始。”
    “可你开始很讨厌我的吧, 认为我很任性什么的。”
    “我开始就喜欢你对法术的想象力。”
    “那更像是门外汉对法术毫无概念的胡编乱造。”
    “我认为那是你头脑机灵。”
    “这夸奖我可不想拒绝。”霍俐笑着说。
    卡尔也笑起来：“我和你在一起，不做什么都会很开心。”
    “我也是。”霍俐心里更加甜蜜。
    卡尔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是男生，也要问这种事吗？”
    “我当然也想知道, 我也很想听你说爱我。”
    卡尔说得率直, 倒让霍俐再次难为情起来, 而且看他的架势，这次似乎是一定要问出答案才肯罢休。
    霍俐抿下嘴，忍着笑：“但是你知道的。”
    “我并不清楚。”
    “一开始呀！见面第一次我就很喜欢你的角！”
    卡尔努力板起脸：“原来我对你来说只是一对角吗？”
    霍俐笑得直打跌：“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握在手心里了呀！”
    可惜卡尔不知道那个奶茶的广告，无法理解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不过他只需要被她的笑容感染就足够了。
    卡尔显然觉得这并不够，要不到答案后上手便呵她痒肉。霍俐笑着挣扎反抗，两个人滚成一团。
    有一瞬，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霍俐看着卡尔近在咫尺的脸庞，闭上眼睛等着他的吻落下。
    卡尔俯在她身上，深深的吻住她。
    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卡尔微微抬起身，又低下头：“要握在手心里吗？”
    霍俐笑着握住他的双角，拉近他的脸，仰头重新吻了上去。
    他们在床上拥抱着一起平复呼吸时，霍俐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们总会做到那一步的吧。
    可费伦人是怎么避孕的？
    她很懊悔没有在温格离开前询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无法对卡尔问出口！
    她侧头看了眼卡尔，似乎还不需要太考虑这个问题？
    .
    晚上，两人和冒险时一样，会躺在一起聊聊天，直到霍俐回到自己房间。
    不过这次不是两个睡袋，而是船舱里一张不宽敞的床。
    霍俐舒服的靠在卡尔身前，终于把他离开深水城后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不过几个月前的事，说起来似乎过了好久。
    她没有跳过任何细节。从温柔美人鱼，卓尔，到费伊位面，半身人，还有遗迹。
    “和科米尔的很像。”她这次自然的提起刚穿越时的遗迹，
    “但多了很多时间的象征，环，沙漏，衔尾蛇。
    “我没听说过时间之神，不过乌列尔说时间之书和命运之书是相同的，时间和命运是一回事吗？”
    卡尔手搭在她腰上，有些沉，但又让人觉得安心：
    “幸运女神和厄运女神一同掌管着命运。我们回深水城可以查查看。”
    “这样吗？”霍俐打了个哈欠，“是不是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卡尔却收紧手臂，不肯让她走。
    “我好好的在这儿呢。”霍俐立刻明白过来，“去遗迹是个意外。”
    卡尔身子贴得更近。
    虽然已是七月——夏潮之月，但海上气温低，又已入夜，船舱里有些湿冷，霍俐被身后传来的温度烤得很舒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卡尔仍是起得更早。
    他此时已经坐在桌旁，摊开卷轴，看上去倒像是她只在这里打了个盹。
    卡尔凑近，吻吻她：“早安。”
    霍俐不好意思起来，小声嘟囔一句：“早。”
    好在卡尔没有说更多晚上的事，比如她睡觉是不是不老实啦，有没有打呼噜啦之类的。两个人睡在一起后，哪怕只是简单的事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
    霍俐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卡尔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有的话，那也是他抄写无效结界的法术卷轴时，更加起劲了。
    这让霍俐甚至有些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不过这怀疑没有持续太久。
    到了晚上，卡尔又担心自责起来，蹭着她的脖子不肯让她走。
    霍俐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是感动。
    她轻轻摸着卡尔手臂：“以后就是我们一起冒险了。”
    卡尔从善如流，冒险从船上开始，他们晚上当然也要在一起。
    .
    几天后，他们看到暮色中的深水城港口。
    “明天书龙之宝见？”卡尔一直送霍俐穿过大市场，但仍牵着她的手。
    霍俐也不舍起来，提议道：“来太太家一起吃晚饭吧！我还没有把你介绍给德卡里奥斯太太呢！”
    卡尔笑着说：“我很乐意，不过应当提前和太太打一声招呼。如果她有空的话，我这个十日来拜访。”

 第217章

    霍俐扁扁嘴，卡尔说得太有道理，自己没办法反驳。
    “我送你回家。”卡尔又说。
    霍俐开心起来，握紧他的手。
    进入古尔辛达街，霍俐却越来越不安，手臂上汗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
    看到太太家，她一下松开卡尔，冲了上去：
    “德卡里奥斯太太？！”
    栅栏是虚掩着的，她踏入院子里：
    “太太？”
    没有声音，没有点蜡烛，房屋的正门也没有关上。
    “塔拉？”
    “提米？”
    霍俐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勉强拿出一枚银币，一边走一边念出光亮术。
    她推开房门，闻到一阵带着焦糊味的腐败腥气，差点闭过气去。
    厨房被烧毁了！
    穿过厨房，霍俐看到一具焦黑的尸体，终于发出一声不成音的悲鸣。
    “喵呜…？”
    霍俐猛的睁大眼睛，努力忍着恐慌，在尸体旁找到奄奄一息的塔拉。它原本光泽的皮毛被撕下好几片，背上血肉模糊。
    卡尔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我有治疗药剂。你去找太太。”
    霍俐盯着漆黑的尸体。
    卡尔：“这看上去是食尸鬼。”
    霍俐迅速擦下眼睛，跑向卧室。
    那里空荡荡的。
    她没有犹豫，奔向地下室。
    魔法练习室的门敞开着，她一眼看到太太银白色的头发。
    散开在地板上。
    霍俐哆嗦着找出强效治疗药剂。
    她曾修补过无数次的这里的地板。
    她这次也能治好太太。
    但是德卡里奥斯太太只有呼气，根本无法吞咽。
    霍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时已经满脸是泪：
    “怎么办？”
    “我去奇迹之殿找值班牧师。”
    “怎么办…”
    卡尔这才意识到霍俐并没有在和自己说话，咬下牙，还是先走到她身旁，看到太太已经凹进去的胸口，轻轻抽了口气：
    “霍俐…”
    霍俐却突然摸向腰间：“愿望，我还剩一个愿望。”
    她曾练习无数次，此时却无法利落的抽出吉兆之刃：
    “治好太太，请治好德卡里奥斯太太。”
    短剑纹丝不动。
    霍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恶自己，在船上那么多天，为什么没有找到许愿的办法！
    卡尔接过她手中的治疗药剂，轻轻扶起太太下巴。
    药剂再次淌了出来。
    霍俐盯着吉兆之刃剑柄上的宝石，视线几乎能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手也摸了上去：
    “我许愿…我想使用最后一个愿望…”
    “不。”非常坚定的声音响起，“你不想这么做。”
    声线和卡尔很像，但不是他。
    更厚重，更…腥臭。
    那腥臭变成硫磺气息。
    霍俐抬起头。
    乌列尔甚至没有用人类的伪装——漆黑的山羊蹄子，巨大的蝠翼，粗大的双角。
    他向前踏上一步，金色的兽瞳竖着，语气却是柔和的循循诱导：
    “她已经很老了，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
    霍俐却惊喜的牵了下嘴角：“所以我真的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不。这不仅仅是一个愿望。”乌列尔声音轻柔，慢慢说，
    “想想你要放弃什么。
    “你很快就能够…打开，那扇，门了。”
    他掌中升起一团蓝色的火焰，旋转着变成一道传送门。
    霍俐从中依稀看到自己的倒影，但有一头银白色的短发。
    德卡里奥斯太太也是银色的头发啊。
    她没有再看乌列尔，转向卡尔：“如果这真是传说中的许愿术，我现在…的决定是对的吗？”
    卡尔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要放弃什么，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真令我作呕！”乌列尔表情扭曲，
    “你这个比混血魔鬼还要低劣的地狱杂种！”
    卡尔没有理睬他，仍看着霍俐：“我会陪你重新找到办法，我会一直爱你。”
    “谢谢你，卡尔。”霍俐笑着转向乌列尔，
    “也谢谢你帮我下定决心。”
    她紧紧握住吉兆之刃，透过眼泪望向太太：
    【我希望德卡里奥斯太太好起来。
    【而且要比之前还要健康。】
    一团薄雾从剑柄中慢慢涌了出来。
    霍俐闭上眼睛，再次默念。
    “真是蠢货！”乌列尔打了个响指，“不过我一向很有耐心。一切结束前，我们还会再见的。”
    伴随再次浓烈的硫磺气息，他同火焰一起消失。
    薄雾渐渐散去。
    德卡里奥斯太太轻轻吸了一口气。
    第二口。
    第三口。
    她慢慢睁开眼睛：“霍俐。你回来了。”
    吉兆之刃变回一滴银色的泪。
    --------------------
    第7卷 仲夏节
    第112章 卡尔的住处
    霍俐小心扶德卡里奥斯太太坐起：
    “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极了。”太太笑着说, “甚至比之前更好。好像连痛风都消失了。”
    塔拉慢慢走下来，背上仍有血迹，但似乎已经无碍。
    它蹭着卡尔脚边滚到太太怀里, 又冲卡尔张开三瓣嘴，撒娇着喵了一声。

 第218章

    霍俐：！？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开心更多还是嫉妒更多。
    塔拉又转向霍俐, 冷漠的喵了一声。
    霍俐和塔拉对视：好过分。
    太太抚摸着塔拉的脑袋, 看向卡尔：“你就是霍俐一直提起的卡尔吧。”
    霍俐猛的抬起头：“太太！”
    太太没理她，继续对卡尔说：“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面, 还真是有些失礼。”
    “并不是第一次。”
    “原谅老人家的记性。有天在大市场, 你和霍俐就在一起。”
    “太太！！”
    “你的记忆力棒极了, 是丰收节那天。”
    “对！她那天是不是非常可爱。我为她挑选的白色亚麻连衣裙，袖口有…”
    “德卡里奥斯太太！！！”
    太太终于停止和卡尔的闲聊：“瞧，霍俐在难为情呢。她平时是最有礼貌最有耐心的好孩子。”
    她没让霍俐搀扶，抱着猫站起身，
    “我和塔拉先上去。”
    太太离开后, 霍俐拾起地上的银色水滴。
    入手冰凉。
    她真的就这样用掉了第三个传说中的愿望？
    卡尔递过治疗药剂的空瓶：“德尼斯可能认识泰摩拉的牧师。”
    水滴滑入, 霍俐捏紧瓶身，没有说话。
    卡尔搂住她：“我们会找到办法。”
    卡尔问：“那就是塔拉？”
    他又说：“它脾气看上去挺不错的, 没有你说的那样坏。”
    霍俐终于开口，不可置信：“你听到它刚才怎么和我说话的吗？”
    说完自己忍不住好笑, “我们也上去吧。”
    来到厨房, 太太正盯着烧焦的尸体, 似乎准备上手处理。
    霍俐吓了一跳：“让我们来！”她又皱起眉，
    “这难道是什么火焰法术？”
    卡尔确认：“是火球术。”
    塔拉高傲的哼了一声。
    太太在它背上还完好的皮毛轻轻抓了下：
    “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塔拉是科米尔翼猫和家猫的后代, 可以使用火焰法术。”
    霍俐顿时一把辛酸泪：狗头人也就算了, 为什么连塔拉都可以用法术, 自己学得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她没忍住，冲塔拉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也会了！”
    太太：“霍俐是最棒的！”
    卡尔：“霍俐很有天赋！”
    塔拉嘲讽的喵了一声。
    霍俐：呜。更难过了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来：“提米呢？”
    作为一只很有尊严的鸽子，提米住在二楼阳台从不上锁的鸽笼中。
    但今天一直没有看见它。
    像是回答她的提问般，门外出现一个高大身影，肩上落着一只灰色的鸽子。
    鸽子扑棱着飞到太太身边。
    霍俐：“提米！你是去寻找帮助的吗！你可真厉害！”
    影子声音低沉：“霍俐，好久不见。”
    霍俐这才看到他：“加雷斯。”
    加雷斯已经推门走入，视线在卡尔身上停留一会，又看向一片狼藉的厨房，微微皱起眉：
    “发生了什么？”
    霍俐：“你怎么来了？”
    太太：“加雷斯过去几个月常来。他是位不错的小伙子。”
    霍俐：？
    听上去太太和加雷斯经常见面。
    加雷斯轻咳一声：“你离开得很突然。”
    霍俐沉默，因为微笑美人鱼的事，她和加雷斯算是不欢而散，从没有正式谈过。
    那之后，她又很快决定去博德之门，并且似乎…忘记了告诉加雷斯。
    而太太看上去连自己去了哪里都没有对他说。
    卡尔走到霍俐身旁：“你们今晚恐怕无法住在这里…”
    加雷斯：“守望者可以为你们提供暂时的食宿和保护。”
    卡尔牵起霍俐的手：“我们可以去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
    霍俐看向太太：“法师塔在交易区。”
    太太摇摇头：“我有一间小公寓。”
    她对加雷斯说，“谢谢你来，劳烦你了。不过我没有意愿通知守望者。”
    接着又看向霍俐，“我的公寓那里只有一个房间。”
    霍俐微微睁大眼睛。
    发生了这种事，只要当事人不要求，守望者就不会介入？
    “没关系。”加雷斯轻轻点下头，看向霍俐，“你呢？”
    霍俐：“不需要我们现在去治安所的话，今晚到这里就好。”
    加雷斯盯着她一会才说：“我是作为加雷斯，来拜访太太。”
    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咬字加重。
    霍俐垂下眼睛：“谢谢你。”
    加雷斯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终于还是说：“关于卡萨兰特的调查已经结束，但你仍可以通过断戟酒馆的奥姆联系我。”
    “我会的。”霍俐重新看向他，
    “我很感激你今晚能来，加雷斯。”
    如果她不是今晚恰好赶回来的话，加雷斯作为圣骑士，可以使用神术，应该也有办法吧。
    她又想到变回水滴的吉兆之刃，轻轻咬住唇。
    卡尔握紧她的手。
    加雷斯眉毛一扬：“那么，希望我们很快再见，霍俐。”
    他把门在身后关上。
    霍俐望向德卡里奥斯太太：“发生了什么？”
    太太却说：“我累啦！你们也累啦！”她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焦黑的尸体，

 第219章

    “这个，等明天再说好了。”
    霍俐撅起嘴：“我才刚回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你也看到这里是什么样子。”太太说，“我们明天上午见。厨房没办法用，那中午就去歌吟之剑好了。”
    她又补充，“卡尔也一起来吃午饭。”
    霍俐：“那我今晚呢？”
    太太：“我以为你已经决定好去法师塔？”
    霍俐：“可你一个人很不安全！”
    太太像是嫌她啰嗦似的瞥了她一眼：
    “放心，霍俐。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霍俐没忍住：“真的吗？你可是才说过，‘看这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太太笑眯眯的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可你不是回来了吗？”
    霍俐咬着嘴，终于让步：“好吧，至少让我送你过去。”
    太太立刻说：“那是我的秘密基地。好了，我得赶快出发，趁天没有太晚。”
    霍俐有些凌乱，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太太任性起来了？
    她怔愣的功夫，太太已经从卧室拎出一只小皮箱，怀里抱着猫，肩上停着鸽子，给霍俐一个很有一段距离的吻面…空气礼，干脆的告别：
    “么！你得好好洗个澡了霍俐。明天见。”
    “太太？”霍俐盯着再次合上的大门，脸涨红，转向卡尔，
    “这难道是因为许愿术吗？”
    她后知后觉的懊恼起来，
    “我许愿的时候应该顺便要求把房子修得焕然一新！”
    卡尔：“那团雾似乎没有那么多。”
    “？”
    “我对‘许愿’的猜测。不过太太说的有道理，已经不早，我们明天再说。”
    霍俐吞了下口水：“真的要去法师塔？”
    有太太一起还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她其实有点怕见到伯恩斯——她把他的爱徒给拐跑了！
    卡尔侧了侧脸：“那你，今晚想要去我那里吗？”
    霍俐看向卡尔，他的耳朵红得更厉害。
    她笑着说：“谢谢你收留我！”
    .
    卡尔住在交易区最南边，走得快也要近三十分钟。
    路上，他说出自己的推测。
    宝石中的恐怕不是真正的许愿术，而是鬼婆的能力，但因为吉兆之刃的缘故，没有扭曲愿望。
    霍俐点点头。
    这和他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只多了乌列尔暗示她需要吉兆之刃的愿望才能打开传送门。
    但既然泰摩拉的眼泪仍在，总是比从零开始要容易些。
    而且，她现在越来越好奇卡尔的单身汉公寓（离开深水城时）会是什么样子，是会和他思考时一样有条理，还是会像他的厨艺一样没道理。
    只是她没想到卡尔居然住在旅店的套房中。
    这是一家名叫灰蛇的安静旅店，装潢偏向摩洛哥风格——地板和天花板上，都是马赛克瓷砖拼接出的复杂华丽的对称图案。
    卡尔的房间则要低调很多，多用灰白两色，有一间宽敞的起居室，也用作书房，唯一鲜艳的色彩是灯罩和软榻上的几个靠垫。卧室只摆着一张双人床，用帘幕隔开。没有厨房但有一个小吧台。
    对一个人住来说，空间足够而且相当舒适。
    两人在玄关放下背包，卡尔介绍说：
    “这里提供热水，早晚餐，还可以对厨房提出特殊要求。”
    霍俐：“比如不要加豆子？”
    卡尔立刻说：“你可以加。”
    霍俐再次笑起来：
    “那就麻烦你帮我点今天特别供应的豌豆炖羊肉，我走上来的时候已经闻到香味了！”
    她终于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船上的热水是限量供应。
    擦干头发出来后，霍俐看到卡尔正盯着卧室的床发呆。
    他听到声响，转过身，眼睛微微睁大又立刻看向卧室：
    “今晚你睡床，我用睡袋。”
    霍俐拉起他的手：“这可我不能同意啦，这里是你的家，又不是在我的法师塔。而且床足够大。”
    “我也先去洗个澡。”卡尔逃跑似的松开她的手，关上卫生间门前又说，
    “如果一会有人敲门，应该是晚餐。”
    不过片刻，他又探出头来：“还是记得问一下。”
    霍俐好笑的摆摆手：“知道啦。快去吧。”
    卡尔这才重新躲到门后。
    水声传来不久，霍俐听到敲门声。
    她很大声的和侍者确认，保证卡尔也能听到，才开门将一个扣着银罩的小餐车拉进房间。
    才关上门，卡尔就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出现。
    “这么快？”霍俐忍不住仔细瞧他。
    卡尔垂眼低低嗯了声。
    “放心，我没有偷吃晚餐。”霍俐笑着打开银罩，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和太太的菜谱一样，用了迷迭香。”
    闻到食物的香味，霍俐才发现自己已经前胸贴后背，等卡尔一坐下，就大快朵颐起来。
    卡尔似乎有些走神，吃得反而更快。他和霍俐点了相同的晚餐，却连豌豆都没有挑。吃完后，盯着空碗再次发起呆来。
    霍俐分给他一些羔羊肉，看他机械的又吃下去，忍不住好笑：
    “你尝到味道了吗？”
    “很美味。非常感谢。”
    “噗。突然这么客气？”
    卡尔仍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第220章

    霍俐也已经吃饱，放下勺子，起了调皮的心思。她拉起卡尔，把他推到软榻上，又坐到他膝上。
    卡尔却只是看着她。
    霍俐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见他仍是呆呆的，终于还是笑起来：
    “你忘了在夏芮丝的时候吗？那时你可是很主动。”
    --------------------
    第113章 古老的歌谣
    卡尔喉间轻轻滚动。
    落在霍俐腰间的手温度滚烫。
    霍俐便礼尚往来起来, 摸向卡尔腰腹。
    卡尔终于开口：“霍俐，我怕自己做错了。”
    他声音似乎带着哽塞。
    霍俐正偷偷感受他结实的肌肉线条，闻言一怔。
    “魔鬼…你放弃了什么…加雷斯很快就赶来了…
    “也许去找牧师是来得及的…可我那时不想让你一个人…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也害你做了错误的决定。”
    霍俐手停下。
    卡尔仍垂着头。
    原来卡尔一直在想的是这个吗？她以为他只是在害羞。
    霍俐捧着卡尔的脸，望着他的眼睛, 鼻子突然一酸：
    “不, 我本来就打算那么做。我承认，看到加雷斯的时候, 我其实也有些动摇和怀疑。但我知道, 在那一时刻, 如果我没有决定救下太太的话，我会非常难过非常厌恶自己。
    “我并没有后悔，你也没有做错。我很感激你那时在我身边…说你会一直爱我。而我居然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很爱你，卡尔。”
    卡尔手臂忽地在她腰间收紧。
    霍俐轻轻惊呼一声, 但声音还没有出口, 就被吻住。
    她慢慢环住卡尔脖子，闭上眼睛。
    卡尔热情得像是要把她口腔中的空气全部吞下, 霍俐仿佛回到两人第一次接吻那晚，忘记应该如何呼吸。
    亲吻间, 卡尔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 贴着她腰线滑下, 停在她臀后腿弯，站起身将她一整个抱了起来。一边继续吻着她，一边稳步走到床前。
    后背贴上微凉的床单, 霍俐轻轻打了个哆嗦。
    卡尔已经覆了上来。
    她又被烫得一阵战栗。
    提夫林体温本就比人类暖, 而卡尔现在的温度, 似乎比他平时还要高，
    卡尔的吻开始变得几乎有些粗暴。
    锋利的犬牙蹭着她的唇，滚烫的舌尖在她口腔里探寻，又缠上她的舌细细舔舐着。
    霍俐被吻得再次呼吸不畅，难以忍耐似的在他胸前轻轻推了下。
    卡尔停下，微微抬起身看着她。
    漆黑的眼睛中，红色的瞳孔边缘似乎染上金色。
    霍俐仍想继续亲吻，却被看得突然难为情起来，抿着唇偏过头。
    卡尔的鼻息依然沉重，但吻却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她唇瓣，鼻尖…最后落在她的额头上。
    他侧身躺下，静静抱住她。
    霍俐埋在卡尔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渐渐慢了下来，眨眨眼：
    要怎么才能暗示卡尔，情之所至，她其实也很想要他，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呢？
    不过在此之前，费伦这里到底怎么避孕，向神明祈祷吗？
    这倒是让霍俐突然想起丰收节时艾林告诉她的小传说——泰摩拉会给某些幸运女性祝福，让她们获得控制生育的力量。
    虽然艾林留着络腮胡，但毕竟也是好姐妹，等去书龙之宝的时候问问他好了。
    于是当晚，在卡尔的床上，躺在卡尔身旁，霍俐想着另一个男人（并没有）安心入睡。
    .
    第二天，卡尔起得还是比她早。
    霍俐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在书桌前坐了很久。
    “早安。”这次他问了出来，“昨晚睡得还好吗？你似乎做梦了？”
    霍俐脸一红：“早。”
    但不能告诉卡尔她梦到什么。
    二人在死城附近的法师塔前暂时分别。
    霍俐非常满意可以单独行动：“你和伯恩斯先生慢慢说，我们中午歌吟之剑见。”
    她径直来到书龙之宝。
    艾林又换了胡子颜色——这次是金色的。
    不过霍俐一眼认出他，寒暄后又问：“你这个颜色，和瑞沙厄的很像？”
    艾林居然有些害羞的样子。
    霍俐：难道是情侣色？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艾林摸摸下巴：“我准备和瑞沙厄提加薪，你说这样能提高成功率吗？”
    霍俐呆滞片刻，大力赞叹了艾林的想法。
    ——因为瑞沙厄看上去就非常自我（划去）自信，看到和自己鳞片一样的颜色，一定能够拉近二人的距离！
    艾林却沮丧起来：“听起来不太可靠呢。”
    霍俐：你这样子，让刚才很努力帮你编理由的我非常受伤诶！
    好在艾林很快打起气来：“总是要试试看。”
    又聊几句，得知瑞沙厄这一阵子不在图书馆，霍俐轻咳一声：
    “我其实有一件事想问你。”
    而问题的开始，当然是用那个万能的：“我有一个朋友…”。
    然后再拍一下艾林马屁，
    “我告诉我的这个朋友，我认识一个好姐妹，他一定知道这个！”
    艾林被顺毛顺得很舒服，他也确实知道有一种名叫娜拉根的块茎植物，磨碎后加入茶中饮用，可以有效避孕。
    霍俐记下：“什么茶？”

 第221章

    艾林：“看你的口味。”
    霍俐：“？”
    “加茶只是为了味道更好一点。你…的朋友，不喜欢茶的话，也可以试试加牛奶。”
    艾林又提醒道，“记得…和你的朋友说，那段时间不要饮酒。”
    虽然霍俐不喝酒，仍是默默写下：“那段时间是多久？”
    艾林：“至少五天，但连喝一个十日才更可靠，效果可以持续一个十日。”
    霍俐：“要喝这么久！？”
    艾林：“……嗯。嗯？”
    霍俐背后一凉。
    她打着哈哈：“我替那个朋友先谢谢你了。”
    艾林：“嗨~！我们俩…咳，跟你的朋友说不客气。”
    霍俐：！？
    她突然记起艾伦-瑞沙厄-伯恩斯这条八卦路线。
    霍俐清下嗓子：“我的朋友很不好意思，请不要告诉别人。”
    并特意加重朋友二字。
    艾林一脸郑重的点头：“当然。不过注意保护自己。”
    接着立刻补充，“对你的朋友说。”
    霍俐：泪，到底什么时候暴露的？
    艾林：从一开始啊，姐妹。
    霍俐生硬的转移话题，再次问起瑞沙厄：“他什么时候回来？”
    毕竟，她还可以问对方一件事。
    艾林：“我也很想见瑞沙厄，但大概要仲夏节之后。”
    霍俐微微一怔。
    那是她刚穿越时错过的节日，自己穿越已经快满一年了吗？
    “别担心。”艾林以为她是在失望，“瑞沙厄一回来我就告诉他，排在我的加薪之前。”
    霍俐回过神，连忙道谢。
    .
    离开书龙之宝后，霍俐先去大市场买到磨碎的娜拉根——看上去像是茶包。
    她面无表情的小心收好，才去见德卡里奥斯太太。
    太太比霍俐更有行动力，已经找到收尸人处理尸体，还做了专业清洁。不过好的木匠和泥瓦匠都要等到仲夏节以后才有空当，所以这一阵子霍俐恐怕都要在伯恩斯的法师塔了。
    霍俐脸一红，没有纠正太太。
    她也终于可以问起昨天的事。
    太太说自己在厨房准备晚饭时，隐约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霍俐，开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接着，她感到一阵心悸，像是突然得了风寒，但塔拉却冲门外龇起牙。
    太太怀疑有什么古怪，像是被鬼魂撞了一下之类的，连忙去地下室——自霍俐扭伤后，那里总是放着几瓶治疗药剂。
    可惜她没能支撑到那里。
    至于食尸鬼和塔拉后来发生什么，太太便不清楚：
    “大概食尸鬼以为我要死了，所以赶了过来？”
    “呸呸呸！真不吉利！”霍俐差点跳起来，
    “如果这有计划的袭击呢？你昨天居然一个人离开？”她说着后怕起来。
    太太却说：“如果真的有计划，那人肯定认为他的‘宠物’足以解决掉一只猫和一位害了病的老太太。”
    霍俐急得团团转：“但是食尸鬼没有回去！”
    太太：“食尸鬼总是会乱跑。而且你放心，我敢肯定，加雷斯会通知守望者格外关照这里。”
    “能放任一只食尸鬼在城里，就证明守望者不够可靠！”霍俐无法理解太太居然如此平静，还一个人一早上来这里，
    “我们最好找一个别的地方住。”
    “这里是我们的家，为什么要我们搬走。”
    霍俐愣住。
    突如其来的任性后，太太立刻又说：“我现在正住在其他地方，而且，你会找到凶手，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霍俐有些无奈的看着太太：“至少这一阵子先住在…秘密基地吧。”
    她接着忍不住皱起眉，会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要袭击太太。
    霍俐正思索着可能，太太拿出三个漆封的小卷。
    她顺手接过。
    “恭喜你已经成年。这是剑湾银行和巴索尔珍品店的存单。”
    霍俐手一抖。
    这可是两千多金币，太太就这么随意递过来了！
    她把小卷又推了回去：“可以请太太继续保管吗？”
    “当然可以，不过都已经记在你的名下。”
    霍俐腰顿时直了些。
    至于成年，霍俐想起来，费伦这里除了贵族和领主，多数人并不会庆祝生日，或是说“早日”，全称是“看见第一个早上的那天”——哪怕他/她是下午出生的。
    而一年过半后，一个人就算是长了一岁。
    正因如此，她一直仍把自己的生日当作是烈日之月的第八天，和穿越之前一个日子。
    “好了，我们去吃午饭吧。”太太拍拍手。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答应我要注意安全！”
    在太太声称霍俐变得太过啰嗦的打趣中，她们在歌吟之剑外找到卡尔——餐厅不接受预订，他正在队伍中。
    霍俐一眼就找到卡尔。
    但似乎不仅仅因为他是提夫林，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她唇角忍不住上扬。
    午餐的菜单和晚餐不同，价格不变。三人各只点一道菜，都是海鲜。
    终于，霍俐停止“无趣的啰嗦”，和太太说起在博德之门和幽暗地域的冒险经历。
    她正描述起吸血鬼宅邸的瓶子“绿洲”时，宝剑被穿着铠甲的少女举高，唱起歌谣来：
    “如果我可以把时间珍藏在瓶子里，

 第222章

    “我想存下每一天，直至永恒。
    “然后，与你分享。”
    霍俐微微一怔，望向卡尔。
    卡尔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宝剑继续唱道：
    “如果我能让时光停驻，
    “如果言语可以让梦想成真，
    “我会把每天记录下来。
    “然后，再次与你分享。”
    ……
    霍俐不安起来，这是什么暗示吗？
    时间暂停，许愿术，时间之书？
    她四下张望，没有找到乌列尔，又叫住经过的侍者：“这是宝剑的新歌吗？”
    侍者摇头不知，太太却说：
    “这是一首很古老的歌谣了。”
    --------------------
    歌词ref：
    瓶子里的时间/time in a bottle
    第114章 独眼人的牌
    卡尔握紧霍俐的手。
    二人听完了这支歌：
    ……
    “时间似乎永远不够,
    “而我四处寻觅已经明了，
    “你就是我想要一起共度时光的人。”
    原来是首爱情歌谣。
    原来卡尔握住她的手是因为这个。
    霍俐回握卡尔一下，笑着望向他。
    卡尔嘴唇动了动, 如果太太没有坐在对面，他可能已经要说出什么情话了。
    霍俐一时无法赶走刚才的想法, 继续问起这首歌。
    德卡里奥斯太太只知道这是首老歌。
    卡尔说：“这首歌来自精灵。”
    见霍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他更仔细想了想：
    “据说和岁月一样古老。”
    霍俐轻轻重复，不过换了一个词：“和时间一样古老。”
    卡尔意识到什么：“你是说？”
    霍俐：“是的。”
    太太笑起来：“这是你们之间的什么哑谜？”
    霍俐忍不住脸红：“只是冒险中的事！”
    考虑到太太对魔鬼的接受能力, 虽然她正和提夫林同坐一桌, 霍俐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
    午饭后, 太太坚持一人回去。霍俐和卡尔一同去了粉红呋噜，毫不意外的又受到德尼斯的一轮打趣。
    她笑得非常甜：“原来短暂的分别才是感情的催化剂？”
    霍俐笑着问回去：“你是在说我和你吗？”
    卡尔却板起脸来。
    霍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卡尔严肃的样子。而两人初遇时，这个表情几乎刻在他的脸上。
    她一下起了兴趣，一边仔细看一边回忆起过去。
    卡尔无奈的偏过头。
    于是，德尼斯取笑卡尔得更厉害了：“真是好过分, 当初向我询问如何和女孩子打交道, 还要我帮忙，现在就板起脸不认人了。”
    卡尔眼里冒火：“德尼斯？！”
    霍俐嘴角上扬却又见不得卡尔太过尴尬, 问德尼斯：
    “鲁尼怎么样？”
    德尼斯瞥着霍俐长长的哼了一声，这才告诉她。
    因为霍俐的投资（不过德尼斯坚持称这是她的好心帮助）, 剧院度过最艰难的几个月, 现在重新走上正轨。一切顺利, 鲁尼又变得快活起来，假发都变得茂盛许多。
    霍俐：那可能是他的真头发。
    她拿出鲁尼的铁指环请德尼斯归还。
    虽然没有直接使用，但这个方向本身就“帮了大忙”。
    她又问：“费恩呢？”
    “还是女二号！”
    霍俐忍不住好笑, 又提起刚才听到的精灵歌谣。
    ——费恩是和精灵一起长大的半精灵, 也许会知道什么背景故事。
    “我问问看, 她毕竟是个吟游诗人。”德尼斯说完又立刻拆台道，
    “虽然只是半吊子。”
    卡尔叹口气，摇摇头。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霍俐。
    在博德之门，因为泰摩拉的硬币占卜，德尼斯被弗雷称作是半吊子的冒险家。
    于是，她又问起去泰摩拉神殿的事。
    “随时可以。”德尼斯说，“但这阵子牧师应该都在忙着准备仲夏节。”
    霍俐点点头，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听到仲夏节。
    见德尼斯又挂上非常甜美的笑容，霍俐一下警惕起来。
    德尼斯笑着问：“你们准备怎么过节？”
    不等他们回答，她又慢悠悠强调：“这可是你们的第一个仲夏节哦！”
    仲夏节是庆祝爱情与音乐的节日，可以说是费伦的情人节。在一些更自由奔放的城邦，人们直接称这一天为爱之盛宴。
    不过深水城这里，年轻的单身男女们只会收集好几种不同种类的鲜花，制成花束，在这天结束前和心上人交换。或者把花束放在枕头下，以祈求未来找到理想的伴侣。
    已经吐露爱意的情侣们，也会参与庆祝宴会和庆典，加深感情。
    除了…
    爱情女神淑妮的信徒——他们会在森林中玩一整天追逐游戏。
    以及痛苦女神劳薇塔的信徒——他们会踩碎玻璃来享受疼痛。
    霍俐：女神是抖s，所以信徒是抖m？
    卡尔终于露出微笑，望向霍俐：“我们有一个十日可以用来计划。”
    霍俐满心期待起来，又在心里悄悄补上，也正好足够用来喝娜拉根茶包。
    德尼斯还有工作，霍俐与她约好去神殿的时间，离开剧场后忍不住感叹：
    “回到深水城，清单上的待办事情反而变多了。”

 第223章

    除了调查卓尔和他的书，现在又加上太太的遇袭，精灵的歌谣，节日的庆祝，不过泰摩拉神殿倒一直在清单上。
    霍俐说着一顿，除了仲夏节，也许其他事都是相关的。
    ——她自然不肯相信太太的遇袭是个意外。
    “我们才回来不到一天。”卡尔说，
    “如果你很想划去一项的话，我们先去法师塔，那里有足够的香薰。”
    霍俐眼睛一亮：“通晓传奇术！时间权杖。”
    法杖珍贵却又不好随身携带，早上出发时，霍俐已经请卡尔将其暂存在法师塔。
    二人重新来到位于贸易区的三层建筑。
    伯恩斯不在那里，或者已经回到星图中。
    霍俐微微松一口气，跟着卡尔来到地下室，专心致志看他准备法术的仪式。
    卡尔嘴抿了又抿，最后要求她转过身。
    “这也要不好意思吗！”霍俐好笑的背过去。
    卡尔画好法阵，又点燃香薰，霍俐这才被允许重新看向他。
    因为时间权杖一定是传奇物品，他们把它放在最后，先尝试鬼婆怀表。
    法术没有反应。
    又试了变回银色泪滴的吉兆之刃。
    可惜，已经失去效果。
    卡尔深吸一口气，最后拿起时间权杖。
    他闭上双眼，再次念诵咒文。
    象牙板上终于亮起白色的微光。
    白光越来越亮，卡尔声音也慢慢提高，在他说出“永恒真理”时，霍俐迅速把羊皮纸铺在四张象牙板上。
    这一次，通晓传奇术获得的讯息要更多。
    而且因为他们知道时间权杖的来历，理解起来也更加容易。
    霍俐一张一张念了出来：
    早起的影子，在你身后迈步，
    傍晚的影子，站起身迎接你。
    独眼人的牌，上面一无所有，
    我没有活着，却也未曾死去。
    她一边记一边分析：
    “前两句说的是时间流逝，或者说是形容时间暂停的追赶效应。而最后一句，”霍俐忍不住为吸血鬼叹口气，
    “大概是塔利安的故事吧。”
    对于中间一句，她毫无头绪：“独眼人？牌？”
    卡尔思索片刻：“温柔美人鱼的死牌上，画着一位独眼的蒙面幽灵。”
    霍俐惊喜：“还好我把这些事都说给你听！”
    ——她才说不久，也有印象，只是不靠笔记无法记得全部细节。
    卡尔却摇摇头：“死牌不是空白的。”
    霍俐：“幽灵升起后，也许牌会变成空白？”
    卡尔叹口气：“似乎和时间也没有什么关系。”
    霍俐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总是一个很好的方向！”又立刻说，“幸好有卡尔你的帮忙！”
    卡尔笑着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下：“你是在安慰我？”
    霍俐嘿嘿一声：“我只是说了心里话。”
    她低头在清单上划去一项，又加上另一项时，卡尔突然说：
    “你同加雷斯一起去的温柔美人鱼，他也许知道更多。”
    霍俐停下笔。
    卡尔继续道：“你和他见面时，也许可以问问看？”
    霍俐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问：“你不会介意吗？只有我和加雷斯见面？”
    “你喜欢过加雷斯吗？”
    “怎么会？”霍俐立刻回答，“不喜欢。”
    卡尔干脆：“不介意。”
    霍俐自然和加雷斯没什么，然而有点小小的心虚，毕竟有些事她只告诉过加雷斯。不过卡尔现在问起的话，她也会如实告诉他。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可她偏偏知道加雷斯的一些“秘密”。而那些秘密总是不好说给别人听，哪怕这个人是卡尔。
    但是卡尔都不会吃醋的吗。
    霍俐慢慢抿起唇。
    卡尔轻轻皱下眉：“你希望我阻止你和加雷斯见面吗？”
    霍俐一怔：“当然不。”
    她心里的不快却更多。
    那算什么问题，不至于阻止那么夸张，但是也可以稍稍介意一下啊。
    而且为什么非得她先提出‘希望’才行，他就不能主动一点，表达一下担心吗。
    但霍俐又觉得这不快实在说不出口，换了个话题：“我们不需要再使用通晓传奇术了，先整理一下这里吧。”
    卡尔嗯了声，同她一起收好香薰灰和象牙板，还笑着问：“真的不想见伯恩斯先生？他可是知道很多事。”
    霍俐哭笑不得：“让我再拖几天吧。”
    “那就仲夏节之后？”
    “不要定一个确定的时间啊，那样更可怕。”
    她似乎也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
    直到晚饭后回到灰蛇旅店。
    霍俐趁卡尔洗澡时冲泡娜拉根茶包，那根刺又冒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她知道是因为卡尔。
    卡尔没有做错什么——他信任她，就好像他本人值得信赖一样。
    霍俐咬住唇。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过，还有一些生气。
    最后似乎又变成委屈。
    为什么卡尔不知道她的心情呢。
    当卡尔头发湿漉漉的走出来时，霍俐仍盯着茶杯，却一口茶都没有喝。
    “那是什么？”
    霍俐猛的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全部喝了下去。

 第224章

    “慢点，我没有要和你抢。”卡尔笑着说。
    霍俐放下杯子，又立刻重新抓起杯子站起身：“我去刷杯子。”
    “发生了什么霍俐？”卡尔却抓住她手腕。
    霍俐垂着眼。
    卡尔：“你可以说给我听。”
    他语气里是真诚的关切。
    霍俐更觉得自己的脾气很没道理，嘴里发涩：“茶有些苦。”
    但卡尔没有相信，反而凑近去仔细看她的眼睛，继续问：“你在难过吗？可以告诉我吗？”
    霍俐重重呼出一口气，抬起头，却是瞪向卡尔。
    不等她说话，卡尔已经说：“如果你不想我问，我便不问了。”
    霍俐感到被激怒了。
    她已经很克制，为什么听上去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忍不住反问回去：“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感到难过？”
    卡尔：“是的。”
    霍俐：“是因为我想到加雷斯。”
    --------------------
    传奇改自t.s.艾略特《死者葬礼》
    第115章 仲夏节计划
    卡尔眯起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霍俐慢慢眨了眨眼。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明明知道这让人误会, 可看到卡尔的反应，她却又有些愉快。
    她挑眉：“你还想知道吗？”
    卡尔松开她手腕，声音放轻：“你说你并不喜欢他, 为什么会因为他感到难过？”
    霍俐模棱两可：“我和加雷斯马上要单独见一面，所以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
    她觉得自己的一部分浮了出来, 漂在空中, 看着自己。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卡尔喉结滚动，嘴微微张开, 但没有说话。
    “可你并不介意不是吗？”霍俐听到那个自己带着嘲弄,
    “毕竟我和他单独相处过好多次, 你都习惯了。”
    “你有意提起…他的名字，是因为你想让我觉得妒忌？”卡尔表情突然平静下来。
    “没什么我想不想的，反正你很大方，不会妒忌。”
    “不会？我妒忌得要命。舞会的时候，跨年的时候, 我好几次想过, 是不是因为他你当初才拒绝我。”卡尔慢慢靠近，语气却没有什么起伏, “还有温柔美人鱼，为什么又是他, 但他根本不…！我恨不得回到那一天, 那一个时间点。”
    霍俐下意识想要后退, 已经被握住双肩。
    “你想让我妒忌？”
    “好吧，也许，但是…”
    “为什么你想让我妒忌？”
    “我也不知道, 可是…”
    “看到我妒忌是什么有趣的事吗？”
    “卡尔！！！”
    “抱歉, 我不问了。”卡尔说。
    霍俐望着他漆黑的眼睛, 想从里面看到什么情绪。
    卡尔似乎笑了下：“既然你想看到我嫉妒，那我展示给你看就好了。”
    霍俐心里闷闷的疼，她是想看到卡尔吃醋的，但不是现在这样。她刚才说的话好像是有点过分，先等卡尔冷静下来，他们再把话说开，可他似乎又很冷静…
    卡尔嘴唇用力贴上来的时候，霍俐没有躲开，尽可能温柔的回应他。
    “你竟然在享受？”
    卡尔手指轻轻一拧，就夺下她手中的杯子。
    杯子落在桌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霍俐终于打了一个寒颤。
    手臂触到床单时，她挣扎说：“卡尔，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
    但卡尔腰背绷紧，挤进她两腿间，一手轻松按住她反抗的手臂，眼睛红得几乎变成金色，就像是…魔鬼的兽瞳。
    他脸上也隐约带着平时没有的可怕神情。
    或者说，卡尔以往都克制着，但是现在释放了出来。
    霍俐战栗起来：“卡尔，我现在很后悔说那些话去伤你，请别和我一样…”
    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二人力量上的差距，带着侵略性的掌控，不容拒绝的爱抚。
    滚烫的吻再次落在她唇上，沿脖颈向下。
    “我们说好晚上计划仲夏节的…”
    吮咬舔吸着，吻停在她锁骨上。
    纤细的锁骨间，垂着一个小小的圆形吊坠。吊坠上的太阳紧紧闭着眼睛，似乎也不愿看到这一幕。
    卡尔盯着太阳，他当初是怀着什么心情帮她戴上项链的。
    项链的主人止不住的颤抖：“请别这样，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
    卡尔忽然感到一阵窒息，倒吸一口气，松开禁锢。
    霍俐立刻向后躲到床深处。
    卡尔眼中的金色消失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卡尔…？”
    “对不起。”
    他不敢看霍俐，退下床，转身就走。
    霍俐想都没想追了上去，最后甚至用上迷踪步。
    银雾裹着霍俐挡在门前时，卡尔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霍俐也有些讪讪，轻咳一声说：“我，我们先把话说完。”
    卡尔垂下眼：“我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些，让你…经历这些。”
    霍俐扑到他怀里：“没关系！”
    卡尔身子一颤。
    霍俐抱得更紧：“我也不对。我想让你吃醋，我想听你说你在乎我，可又觉得这事情太小，说出来有些丢脸，结果最后却故意说那些话去看你的反应。”
    卡尔慢慢环住她：“对不起，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第225章

    “是有一点。”霍俐感到卡尔身子一僵，连忙又说，
    “但也没有很多。我以后会直接告诉你的。你也是，以后如果感到妒忌的话，请告诉我吧。”
    卡尔把她牢牢抱在怀里：“我很在乎你霍俐。我，真的很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
    二人相拥着，霍俐感到卡尔慢慢放松下来，又问：“那，我和加雷斯见面，你要一起来吗？”
    “我并不介意。”
    霍俐诧异，仰起头。
    “好吧，有一些。”卡尔遮住她的眼睛，“但我介意更多的是过去的事，你和他一起的…”
    他突然叹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更可笑？我们明明已经在一起，可我却总想着我没能和你经历过的过去的事…”
    “才没有。”话虽如此，霍俐却忍不住嘴角上翘，又推着卡尔往回走，
    “我反而觉得你简直太可爱了！我们已经和好了，那接下来就一起计划仲夏节。”
    “可爱？”卡尔似乎有些不满的嘟囔，却乖乖让霍俐推着，经过餐桌时顺口问，
    “那是什么茶？旅店提供的？”
    霍俐停下，咬住唇。
    卡尔：“如果太苦就换一种。”
    “是娜拉根茶，不太苦，但是有点怪味道。”
    卡尔举起茶杯闻了下：“怪味道？不会是受潮或…”
    他盯着手中的茶杯，慢慢捂住脸。
    霍俐一鼓作气说了出来：“…是仲夏节计划的一部分。”
    卡尔闭上眼睛，尖尖的耳朵红得几乎发亮：“请，请允许我出去一下。一个人。”
    霍俐被他的反应也闹得满脸通红，终于嗯了声。
    卡尔没有离开太久，回来后还有些不敢看霍俐的样子。
    霍俐再次涨红脸，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关于仲夏节……”
    “听说早上的开幕仪式……”
    过了一会，两人倒是真的讨论起仲夏节要做什么，不过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安排任何太晚的活动。
    睡觉前，卡尔从身后搂住霍俐，在她肩上轻轻吻着：
    “娜拉根茶太难喝的话，可以不用喝。”
    “？”
    霍俐想要转过身，却被卡尔紧紧抱住。
    “我会用其他的…”
    “其他的是什么？”霍俐真心感到好奇。
    卡尔嗫嚅半天，终于告诉她还有一种凯西尔草制成的药剂，是由男方使用，八个小时后就可以生效，持续一个十日甚至更久。
    霍俐有些奇怪为什么艾林没有告诉自己，接着又猜测卡尔说八个小时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不过卡尔已经躺到自己那一侧，遮上眼睛，怎么也不肯再说：“晚安，霍俐。”
    .
    随着仲夏节的临近，霍俐越来越期待，但也越来越紧张：“如果天气不好怎么办？真的不需要备用计划？”
    她第无数次检查起来：
    上午去领主宫殿观看节日开始仪式，然后去知识之神欧格玛的智慧之殿参加契约庆典，中午去深水城最受欢迎的餐厅，下午去胜利运动场看表演，晚上在大市场，有宴会以及烟花。
    卡尔笑着说：“放心吧。神明会保证那天是个晴天。”
    霍俐有些将信将疑。
    还好她有其他事情，不至于注意力全部被仲夏节占据。
    她先去了断戟酒馆，得知加雷斯最近无法见面，但得闲时会给她带一张死牌的复制品。
    她又偷偷跑到温柔美人鱼，被告知，这一整个夏天卓尔可能都不会来。
    “你不是唯一一个感到遗憾的人。”欢乐堂妈妈朝她眨眨眼睛。
    霍俐：……你误会了！
    霍俐也不太清楚自己是遗憾还是松一口气。
    她既想知道那本书是什么样子，又恐惧知道卓尔到底有什么打算。也许那还意味着她将要告别现在，回到过去。
    最后，她终于见了德尼斯。
    两人一起去泰摩拉的神殿，幸运之塔。
    ——就在滨海区，离密斯特拉的奇迹之殿不远。
    “这个是？”
    进入神殿前，霍俐盯着雕塑问，那是一只银色的重瞳乌鸦。
    “幸运女神的使者。喏，那边的飞马也是。”
    飞马同样是银色的，眼中是重瞳。
    霍俐点点头，更加确信艾略特和泰摩拉有什么关系，才能使用重瞳乌鸦送信。
    来到神殿入口，霍俐意外看到费恩。
    半精灵带着调皮的微笑，但眼神肃穆：
    “人生苦短，无所畏惧。活出幸运女神泰摩拉所爱的生活。”
    霍俐惊讶：“原来费恩你还是泰摩拉的牧师？”
    费恩伸出手：“你输了。付钱。”
    德尼斯掏出一枚银币，愤愤拍在费恩掌心，又转向霍俐：“她穿得根本不像个牧师吧！”
    费恩得意收下：“这说明我的演技足以让人忽视我的外表。”
    霍俐偷偷瞥一眼德尼斯，她其实不是很清楚泰摩拉的牧师会穿什么，接着又朝费恩竖起拇指。
    德尼斯眼睛上翻，很大声的叹一口气。
    三人一起进入神殿，霍俐看到泰摩拉的神像。
    与密室中的形象相同——有些孩子气的脸庞，眼角挂着一滴银色的泪。
    听德尼斯讲述几乎一模一样的故事后，霍俐问：
    “你和卡尔也说过这个？”

 第226章

    “他小的时候，我可是给他念了一整本费伦神明的睡前故事。嘿，他明明很有兴趣却要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还念过鬼婆的？”
    “那应该是另一本书。”
    霍俐突然体会到卡尔的嫉妒，抿了下唇。
    德尼斯瞧她一眼：“你以后有很多机会和卡尔说点什么，而且不仅仅是故事。”
    霍俐：！？
    “你们在说什么？”
    眼见费恩也凑了上来，霍俐连忙拿出小瓶子：“我在冒险中找到这滴泪，是从…咦？”
    瓶中银色的泪消失了。
    她手中的瓶子并不是治疗药剂的空瓶，而是换成专门用来装魔法试剂的水晶瓶，并牢牢封住。
    霍俐仰头看向泰摩拉。
    神像眼角那里的泪滴似乎闪烁着。
    霍俐轻轻念出声：“目无危机，心怀急切。”
    费恩惊呼：“霍俐，你做什么？”
    霍俐已经站上雕像所在的神坛，可惜仍够不到眼泪：“嘘，快帮我一个忙！”
    德尼斯：“喂，给我先下来再说！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糟了。”
    一位穿着蓝色长袍，佩戴银色圆盘的牧师走了过来。
    他有一张圆圆的脸，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问霍俐需要什么帮助。
    霍俐：“我曾摸过泰摩拉的眼泪，那滴泪变成一把长剑，但现在消失了。我想再试试看。”
    德尼斯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下眼睛又睁开：“抱歉，我刚和她说了这个故事。”
    牧师笑了：“神殿这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来体验传说，那里的雕像只有半身高。”
    霍俐刚才本就是凭一股冲动，现在也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讪讪走了下来。
    “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三人在牧师的指引下去体验房间时，霍俐小声对德尼斯说，“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卡尔。”
    德尼斯瞪她一眼，又向牧师道谢。
    “我没有神职，只是自由命运同袍会的一员，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执事。”
    “为什么叫自由命运？”霍俐一怔，
    “泰摩拉不是掌握好运的女神吗？”还有弗雷所说的投掷硬币决定命运的传说。
    “这些都没有错。”执事回过头，眼带赞许，
    “不过幸运女神更鼓励人们大胆抓住机会，而不是整日计划却不敢行事。”
    执事的这番话和弗雷说的倒也相符。
    霍俐皱了皱眉，但之前的猜测，幸运女神和厄运女神一同掌管并决定命运，似乎就说不通了。
    还有命运之书的来历，她原以为也会和泰摩拉有什么联系。
    霍俐默默走入房间，在德尼斯的“格外关照”下——她对付小孩子很熟练，摸过泰摩拉铜像眼角的眼泪，又跟着一起乖乖离开神殿。
    霍俐正有些闷闷，费恩的话却让她惊喜起来：
    “差点忘了，我这次来还是为了那首精灵歌谣。
    “虽然德尼斯跑调得厉害，但我…哎呦！我说的是实话…！
    “总之呢，那首歌和一位神明有关。”
    --------------------
    第116章 神上神艾欧
    这首歌唱的虽然是爱情, 但精灵语的歌名却是拉贝拉斯之歌。
    那是一位精灵的神明——拉贝拉斯·恩诺瑞思——掌管哲学、历史和长寿。
    正是祂给予精灵祝福，使他们得以享有漫长的生命。
    虽然费恩同精灵一起长大，但作为半精灵, 她更认同人类的身份，对精灵的神明反而不太感兴趣。好在这首歌非常古老, 几乎每位精灵都知道。
    霍俐听到拉贝拉斯的权柄包括历史时, 就已经惊喜起来。
    历史即是岁月。
    乌列尔可是也称呼那本书为岁月之书。
    至于费恩不太清楚的精灵历史，霍俐知道一个人有很多收藏。
    伯恩斯。
    .
    霍俐兴奋的和卡尔说起来, 又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不得不去拜访伯恩斯先生了。”
    “为什么怕和他见面？”卡尔终于好笑的问。
    “不是真的害怕, 更多的是尴尬。”霍俐皱下鼻子。
    “因为你上次拒绝了他的法师学徒邀请？他不会介意的。”
    “啊, 我都忘记还有那件事了。”
    霍俐说起自己刚和卡尔认识不久，伯恩斯就跑来讲了一串神明小故事，千叮咛万嘱咐她对待感情也要理性，结果卡尔还是被拐跑了。
    卡尔记得那天，但他的关注点果然和霍俐不同：“他是在鼓励我们勤勉。”
    霍俐：……
    卡尔：“而且我只是他的学徒, 不是他的孩子或爱人, 无法被拐跑。”
    霍俐：“那只是形容啦，修辞手法！”
    最后, 二人各退一步。虽然伯恩斯性格有些古板严肃（霍俐用词），但他毕竟是位长者, 见到讨人喜爱的年轻人（卡尔用词）, 总是会忍不住分享他的智慧。
    卡尔抬住霍俐的手, 在她手指上轻轻吻下：“他很喜欢你，也会为我们高兴的。”
    霍俐点点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法师塔。”
    到了晚上，她却无法很快入睡。
    明明已经见过伯恩斯数次, 但卡尔的那番话, 仔细想想, 倒像是明天要去见家长，而不仅仅是借书看，害得她更紧张了！
    “睡不着？”
    “打扰到你了吗？”

 第227章

    “在想明天的事？”
    “有一点。”
    窸窣布料摩擦声。
    卡尔找到霍俐的手，十指相扣。
    霍俐侧身看向卡尔。
    卡尔在她额上吻了下：“想再说说话吗？”
    霍俐一下躺平：“还是早点睡吧。”
    她有些迷惑。
    自从几天前约好仲夏节晚上的计划，两人反而相敬如宾起来。
    令她有些不好意思承认的是，卡尔那天虽然有点可怕，但意识到他不会伤害自己后，回忆起来还有些刺激呢。
    可是现在，他们似乎连接吻都变少了。
    她还有另外的不解。
    记得一本书里说过，如果两人约定好下午四点见面，那么从三点钟开始就会感到快乐，时间越临近就越快乐。而她现在对于仲夏节，除了期待还有隐隐的恐惧，几乎和想到要见伯恩斯一样。
    “你在想什么？”
    “你也还醒着？”
    “我可以听到你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卡尔笑着说。
    “还好你不是噬脑怪！”霍俐被逗笑了。
    “我在想，”不过她的确睡不着，再次侧过身，
    “我可以理解明天见伯恩斯先生让我感到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仲夏节好像同样令人紧张。我明明很期待的。”
    卡尔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是，因为我吗？”
    “嗯？”
    “我那天…令你感到害怕了。”
    “不是吧？”霍俐回握住卡尔的手，“不是的！”
    “我也很怕会无法克制自己…”
    “所以你这几天都不吻我了？”
    卡尔一愣，立刻贴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下。
    霍俐无奈拽住他的角，不让他离开，吻在他唇上。
    卡尔像是不知如何是好，重新变得生涩，只是轻轻贴着她。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霍俐捧着卡尔的脸，又在他锋利的犬牙上磨蹭几下，这才放开他，“如果你不怕伤到我的话，我可能才会感到害怕吧。”
    卡尔伸长手臂环住她。
    霍俐靠在卡尔怀里：“我其实隐约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如果仲夏节那天出现意外，我们的计划没有完美实现怎么办？”
    当然，还有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如果卡尔失望怎么办，如果她失望怎么办，如果他们的第一次…
    卡尔手臂收紧又松开：“没关系，这样我们才会期待下一个仲夏节。”
    霍俐：下一次要等到下一个仲夏节！？
    她把脑袋中涩涩的念头收了收，笑着嗯一声，听着卡尔的心跳，终于进入梦乡。
    .
    霍俐睡得很好，第二天醒得相当早。
    她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卡尔还在身边。
    这可真难得。
    霍俐数着卡尔浓密的睫毛，没有忍住，抬手摸了摸。
    她动作很轻，但卡尔还是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朝霍俐笑了下，又合上眼睛。
    霍俐心里的爱意满溢出来，手落在他脸侧，捧着他轻轻吻在唇上。
    卡尔仍闭着眼睛，可耳朵却慢慢红了起来。
    “又在装睡吗？”霍俐顺手捏捏他的耳尖。
    卡尔搂住她，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撒娇似的说：“让我再多睡一会吧。”
    霍俐环上他的腰，手正搭在尾根，但想到卡尔昨晚陪自己聊了半夜，也许直到自己睡着后才入睡，便只是放在那里。她贴着卡尔很舒服，居然又困起来，打了个哈欠，跟着闭上眼睛。
    她刚重新打起瞌睡，卡尔却很有自制力的突然起身。
    “？”
    “你可以继续睡。”
    很快，卫生间传来水声。
    霍俐倒不知道卡尔早上也要洗澡。
    这算是第二次醒来，她睡不着了，干脆也坐起身，不过仍在床上，等着卡尔回来温存一会。
    但卡尔这个澡洗得相当久，和他晚上的迅捷很不一样。
    霍俐坐不住，只好起床。
    直等到侍者送来早餐后又过了一会，卡尔才终于出现，见霍俐正靠在吧台旁偷吃浆果，有片刻怔愣。
    “洗这么长时间？你还好吗？”霍俐吞下一颗黑刺李——有点像蓝莓，但酸一些。她看着卡尔周身冒出蒸汽，“你不是也在紧张今天见伯恩斯先生吧！”
    “还好，并没有。”卡尔顿了下，问，“你把水果都吃光了？”
    “每种都给你留了一些！”霍俐立刻邀功。
    卡尔似乎松口气。
    霍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卡尔明明只挑食，但不嘴馋。
    不过她也很少真正见到早晨的卡尔，也许他食欲早上才最好。
    .
    这种微妙感一直持续到法师塔。
    伯恩斯坐在星图前，仍穿着暗色长袍，领口加高遮住整个脖子。
    他看到霍俐，并不意外，板着脸朝她微微点头算是问好。
    霍俐差点说出“请放心把交给卡尔我吧”这种听上去就很奇怪的话。
    咬到舌头后，她反而一下镇定起来，并且有些惊讶自己没有想到这点。
    ——就算她无法亲自阅读伯恩斯的精灵典籍，卡尔也会帮她找到拉贝拉斯的历史。
    听到霍俐来意，伯恩斯扬起手，低声念了几句。
    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去。
    霍俐一惊，又立刻看到黑暗中亮起星辰。
    并不是在夏季夜晚看到的漫天繁星，她仿佛置身宇宙，一片漆黑。

 第228章

    只有很远处才能看到小小的光点，隐约组成不同的图案。
    她感到自己的手被卡尔轻轻握住。
    “你看到了什么？”伯恩斯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响起。
    “光点。星星？”
    一个光点拉近，霍俐看到这个世界的太阳，围绕太阳旋转的星系，其中之一是费伦所在的托瑞尔。
    她又眨下眼睛，托瑞尔在她面前放大，她俯冲着跌入深水城，重新回到法师塔，头顶身周是一片璀璨星空。
    霍俐忍不住长长喘出一口气。
    “你有什么感受？”
    “渺小…？”
    “是吗？”
    霍俐挑下眉，她以为这是正常反应。
    但伯恩斯是预言学派的大法师，也许可以从星球在宇宙中的位置变化读到命运。而那些命运，又会和命运之书中的记录相符吗？
    伯恩斯声音再次响起：“有的人在仰望繁星时，因为和神处于同一片星空下，会以为自己与神是平等的。”
    霍俐诧异看向卡尔：“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卡尔：“并不是我。”
    伯恩斯：“有的人。”
    霍俐：……
    她问：“卡尔是怎么想的？”
    伯恩斯：“他想知道星球的诞生，宇宙的起源。”
    霍俐弯起眼睛：很像卡尔呢。
    伯恩斯很擅长讲故事，不过这次，哪怕霍俐问起，他也只是简单的说“世界由神上之神创造”。
    卡尔轻轻捏下她的手。
    霍俐没再问创世故事，但忍不住又问：“有的人是谁？”
    伯恩斯：“拉贝拉斯的典籍，在二层右侧中间的书架。”
    他走入星图。
    霍俐扁扁嘴。
    不过，她很快就被卡尔对神上之神的解释吸引。
    神上之神名为艾欧，创造了世界。但直到动荡之年，人们才知道祂的存在。
    那时，死亡三神追求力量，偷走艾欧的命运石板。艾欧震怒，将所有神明贬入托瑞尔，众神不得不以凡人之躯寻找命运石板。
    争斗中，死亡三神和前任魔法女神陨落。最后在深水城，凡人希瑞克得到石板，并获得死亡三神的神职。至于死亡三神后来各自试图复活，则是另外的故事了。
    动荡之年结束后，人们发现艾欧既不在乎凡人的信仰，也从不回应信徒的祈求。
    祂的教会很快消失，深水城的神殿也被用作租赁场馆，偶尔会举行关于艾欧的辩论。比如，神上之神为诸神和诸神力/权柄的创造者，再由众神使用神力创造物质位面，那么艾欧是否还能被称为创世者。
    霍俐对辩经不是很感冒，她更关心的是：“命运石板？”
    “传说中，石板用于维持秩序和混乱之间的平衡。”卡尔说，
    “也记录了每一个神明的名字以及祂的权柄。”
    霍俐：“所以说，命运石板是诸神版本的命运之书？”
    卡尔摇摇头：“和命运之书一样，没有人，或是说没有神明，能够知道石板上到底写了什么，这些都是故事和猜测。”
    他们已经在书架前，霍俐拿下一册精灵典籍，心里仍在想着艾欧。
    拉贝拉斯和他的历史权柄如果算是物质位面的一部分，那时间本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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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历史的权柄
    接下来几天, 霍俐和卡尔每天十几个小时在法师塔度过。
    谢天谢地，通晓语言这个如此实用的法术只是一环，她目前的法术位一天可以使用十一次。
    虽然如此, 他们仍然进展缓慢。
    除了通晓语言术限制了阅读速度——一分钟只能读一页外，精灵典籍并没有按神明划分, 更像是编年史。
    而精灵历史有数万年之久, 不同年代的精灵对拉贝拉斯还有不同称呼，比如欣布, 克洛诺斯。加上伯恩斯的收集十分详尽, 二人不得不在大量资料中筛查。
    三天过去, 霍俐记下不少典故传说。
    似乎与费伊位面相关所以记下的有，拉贝拉斯又被称为落日时分的贤者，祂的神果是金苹果。
    印证精灵歌谣的有，拉贝拉斯能够使用时光停滞术，祂的祭司会记录和保管历史,
    除此之外, 对霍俐有新提示的总结起来大概只有两点。
    ——第一，拉贝拉斯维护着时间的有序流逝, 抵御着那些将会改变历史轨迹的威胁。
    这并不算是太乐观的发现。
    因为霍俐的历史轨迹是，未来的自己在半年前死亡。
    ——第二, 拉贝拉斯的征兆很少出现, 但偶尔显现时, 通常是一团薄雾。
    霍俐咬下羽毛笔，薄雾吗。
    穿越时的遗迹，脑海中的魔法意识, 充满时间象征的神殿, 最近还有吉兆之刃剑柄宝石中旋转的雾气。
    眼前似乎点连成线, 但她仍不知道那线画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魔法意识还可以解释为受艾略特时间旅行的影响，许愿术和时间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并不是所有的薄雾都象征着历史之神的干预。
    而且，拉贝拉斯是精灵的神明，会向人类投下视线吗。
    霍俐隐约觉得费伦的神明并不博爱，否则就不会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神明。
    她活动下有些发僵的肩颈，看到卡尔也正记录着什么，既感激甜蜜，又有一些愧疚。
    甜蜜自不必说，卡尔这几天在法师塔完全没有研究法术，全力帮助自己。

 第229章

    令她有些小小内疚的是，她现在好像更愿意泡在法师塔里。明明两天后就是他们期待计划很久的仲夏节，可以一起好好庆祝一番。但她总觉得离答案越来越近，恨不得放下一切去抓住那个答案。
    .
    霍俐和卡尔牵着手回到灰蛇旅馆，吃过晚饭不久就止不住得打起瞌睡。
    ——这算是过度使用法术的一个副作用。
    卡尔正在桌前抄写卷轴，听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笑着说：“困了就先睡吧。”
    霍俐正慢吞吞的喝着娜拉根茶。
    虽然卡尔说有另外的药剂，不过她既然已经买到茶包，不想浪费，兑牛奶后味道也好上很多，也算是双重保险。
    “明天我们还去法师塔吗？”她放下杯子。
    “如果你想去的话。”
    “当然。”
    牛奶加深了她的睡意，霍俐决定不要和自然力量抗争，迅速洗漱，终于钻进被子，又仰头等着卡尔来道晚安。
    卡尔俯身，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下。
    霍俐躺下后反而清醒了些：“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法师塔，你买到凯西尔草的药剂了吗？”
    卡尔有一瞬怔愣。
    霍俐立刻又说：“没关系，我一直在喝茶。”
    她像是为了让自己的愧疚少一些，“我很期待仲夏节。”虽然被精灵典籍分去了不少。
    卡尔重新吻住她。
    这次，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计划明天去康复之家。”卡尔说。
    ——那是位于高路上的药剂师公会。
    “我和你一起去！”霍俐突然笑出声，
    “康复之家这名字，在这个场景下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像在说你不行似的。”
    她现在很想把最后那句吞下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行不…”
    很好，这句话也得吞下去了。
    卡尔盯着她，嘴抿了又抿，呼吸渐渐重了起来，瞳孔似乎也开始染上金色。
    霍俐连忙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好困啊。晚安啦。我爱你。别睡太晚喔。”
    卡尔的吻最后还是只落在霍俐额头。
    在不祥的预感中，霍俐胆颤心惊的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她甚至有些不敢看卡尔。
    她知道那只是梦，但是无论她怎么求饶也不肯停下的那个人，和眼前的卡尔一模一样啊。
    霍俐：呜呜呜
    卡尔：？？？
    走入康复之家，霍俐才意识到和卡尔一起来购买凯西尔草药剂意味着什么。
    可惜，她那句“我在外面等你”还没说出口，卡尔就已经向药剂师说明二人的来意。
    于是霍俐的话就变成：“什么？十五个金币？还只有一剂？十连包的娜拉根茶只要四分之一个金币！”
    “谁让你们等不及呢？”灰发药剂师白了她一眼，
    “能不能行了，还要不要？”
    “你说谁不行？”霍俐立刻听差了。
    卡尔拿出支票，耳朵红得看上去能把整个商店点燃。
    他绷着脸一边安抚霍俐一边收好药剂，在药剂师“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的！”的响亮嘀咕声中，牵着后知后觉恨不得能钻地的霍俐离开。
    一出门，霍俐便亲自确认到卡尔的亲吻技术是越来越行了。
    .
    大概因为之前太过尴尬，幸运女神为了补偿她，霍俐在法师塔有了一个新发现。
    “这里，我第一次看到对拉贝拉斯的形容！”
    她兴奋的念出声，
    “…银色的头发和雾灰色的眼睛，其中一只眼睛戴着眼罩。”
    独眼人的牌！
    “这应该说明时间权杖和拉贝拉斯有关，祂也的确能够使时间暂停。”
    霍俐很快平静下来，
    “似乎又只是印证已有猜测，并没有提供新的发现。”
    卡尔：“排除了死牌的可能，也是一个收获。”
    霍俐点点头，还是有些遗憾，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正准备继续往下读，却听到敲门声。
    她和卡尔迅速对视一眼。
    “伯恩斯先生没有提过有访客。”卡尔边说边走下楼梯。
    门外是加雷斯。
    “书龙之宝没有人，我猜测你们会在这里。”他手里捏了张黑色的牌，
    “这是给霍俐的死牌。”
    卡尔让出位置。
    霍俐上前收下，低头看着牌面上白色的独眼幽灵：“谢谢。”虽然已经用不到了。
    她又有些诧异，“麻烦你了，为这个单独来一趟。”
    加雷斯：“还有另一件事，袭击德卡里奥斯太太的人找到了。”
    霍俐捏紧手中的牌。
    这么快？她几日前才刚陪着（强迫）太太去守望者治安所做了笔录。
    “是卡萨兰特吗？”
    “是守望者正调查的一个走私和犯罪团伙。”
    “那和太太有什么关系？”
    “他们跑了一个重要成员，发现我咬得很紧，又常去古尔辛达街，以为那人做了内线，被藏在太太那里。”
    加雷斯顿了下，“守望者已经捉住团伙头目，太太不会再有危险。”
    他最后又叹口气，“那位成员的确在我这儿，做了特殊证人。”
    霍俐一怔，她对加雷斯是有埋怨的，但是：“你其实不用告诉我最后那句。”

 第230章

    “我知道。”
    霍俐想了想：“食尸鬼呢？”
    加雷斯：“来自一本死灵法术书的召唤。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守望者才做出更万全的准备。”
    霍俐点点头。
    加雷斯：“我以为你会问起死灵书是不是和卡萨兰特有关。”
    霍俐：“我猜那不是。”
    加雷斯眉毛扬起。
    霍俐：“发生了一些事，我们找到一些…猜测。”
    夺心魔的话尚未得到证实，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证据。
    “死灵书的确和卡萨兰特无关，而是来自深水城下疯法师的地宫。”加雷斯没有保留，又说，
    “仲夏节结束后，我晚上偶尔会在断戟酒馆，你仍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来告诉我，加雷斯。”霍俐笑着和他道别，
    “那节后有机会再见，提前祝你节日快乐。”
    加雷斯眼睛微微睁大，望了眼卡尔才对霍俐说：“也祝你仲夏节快乐。”
    .
    因为加雷斯的来访，霍俐继续阅读典籍时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直没能和加雷斯详谈，而且不确定应该告诉他多少。
    如果加雷斯使用守望者甚至深水城领主的力量，对自己又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弊。
    霍俐盯着同一页很久没翻过。卡尔问了两遍“明天就是仲夏节，今天想提前回去吗？”，她这才点头说好。
    一路上，吃晚餐时，直到卡尔服下药剂，霍俐仍频频走神。
    卡尔清了下嗓子，“比想象中味道要好一些。”
    霍俐：“是呢，我还挺喜欢小番茄在炖菜里的味道。”
    “我指的不是炖菜。”
    “抱歉，什么？”霍俐回过神。
    “你在想加雷斯的事吗？”
    算是，但又不算是。
    她考虑得更多应该还是对自己的影响。
    霍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说：“差不多。”
    卡尔手中的药剂瓶轻轻碰在桌面。
    霍俐脸染上绯红：“这是…你已经？”
    她开始专注的盯着瓶子。
    卡尔试图板着脸，但嘴角却慢慢扬起：“嗯。”
    “味道怎么样？”
    “比想象中好一些。”
    卡尔站起身，走到霍俐身前拥住她：“原来我会感觉到不舒服。你祝加雷斯节日快乐的时候。”
    霍俐想起仲夏节庆祝的是爱情。
    她几天前与德尼斯和费恩互道节日快乐大概没什么，但与加雷斯的话，就有些暧昧。
    她双手环在卡尔腰间：“我没有喜欢他的意思，当时出于礼貌顺口说的。”
    “我知道的。”卡尔抱得更紧，
    “只是，虽然知道，那时还是觉得胸口不太舒服。”
    霍俐仰头：“我知道我知道！而且还觉得对方也没做错什么，是自己小题大作。”
    卡尔垂下眼，却轻轻按住霍俐的头不让她看向自己：“嗯。”
    霍俐嘿嘿笑起来：“没关系，我明天也会对你说仲夏节快乐。
    她扒开卡尔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那才是真正的仲夏节快乐。”
    --------------------
    第118章 计划的改变
    仲夏节。
    霍俐醒来, 还没睁开眼睛，就忍不住先微笑起来。
    卡尔声音在她耳旁：“早上好。做了什么好梦？”
    霍俐一下睁大眼睛，转过头：“你还没有起床？或是, 你也刚醒？”
    “嗯。”卡尔居然立刻移开视线。
    霍俐笑着凑近看他：“卡尔，仲夏节快乐！”
    “仲夏节快乐, 霍俐。”卡尔嘴角一下高高翘起, 始终无法收回两颗尖尖的犬齿。
    霍俐心里欢喜，扑进他怀里, 又说一遍：“仲夏节快乐。”
    卡尔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下。
    霍俐仍搂着他, 手蹭过紧实的腰背, 又摸向尾巴。
    卡尔重新贴上她的双唇，这次深情的吻了很久。
    一个吻变成更多个，从温柔慢慢变得攻城略池起来。
    揽在霍俐腰间的手臂也一点点收紧，让二人之间不再有任何距离。
    直到霍俐呼吸不畅，卡尔才稍稍让开些。
    “我们是不是该起床了？”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滚烫的呼吸仍落在她唇齿间：
    “霍俐, 我可以提前…吗？”
    虽然房间里只有二人, 卡尔还是附在她耳边，才说出自己的请求。
    霍俐脸涨得通红, 烧得几乎有些疼。
    为什么这种时候卡尔还要问自己问题！
    她轻轻点点头。
    “可以吗？”
    鼻息吹在她耳侧，卡尔没有听到回答, 再次问。
    霍俐一阵颤栗, 这次低低嗯了声。
    无需更多鼓励, 卡尔咬住她的耳垂轻轻吮舔着。
    电流般的酥麻沿着脊骨向上，霍俐下意识抓紧卡尔，却换来更多亲吻。
    细密的吻又顺着耳后、脖颈, 一路滑向她肩头、锁骨…
    这次, 霍俐锁骨间的吊坠没有让卡尔停下。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眼中火光染上金色，掌心温度几乎能烫伤她的皮肤。
    霍俐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亲吻和爱抚点燃，紧张起来：“太、太亮了。我们还是等仲夏节之后晚上再…”
    “你真的好美。”卡尔重新吻在她唇上。
    卡尔也美得不可思议。

 第231章

    线条如同雕塑，肋下和锁骨生有一节节细小骨突，带着奇异的妖冶之感一直延向后背，好像会刺破皮肤变成一对魔鬼的骨翅，而那对骨翅又会将她整个包裹在内。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遮挡。
    霍俐伸手掩住自己。
    卡尔温柔但坚定的拉开她：
    “你美极了，比我想象中的美一百，不一万倍。”
    卡尔的吻和指尖再次下探，尖尖的精灵耳擦在她腿侧，滚烫的鼻息似乎带着湿意，舌尖灵巧的探寻着。
    霍俐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呜咽一声，扶上他的双角。
    卡尔轻笑一声，微微抬起身，侧头在她膝盖上吻了下，惹得她又一阵战栗，想要躲开却被牢牢握住。
    他没有停下。
    霍俐抓着他的双角，揪乱他的头发，脚趾慢慢蜷了起来。
    “卡尔…”
    她双腿猛的绷紧，克制不住的颤抖，大口喘息后又呼痛：
    “卡尔！等等！我好像…抽筋了。”
    “噗，咳。是这里吗？”
    “你刚才是不是笑我了？”
    “因为你太可爱了。”
    卡尔温柔的帮她按捏小腿时，霍俐忍不住掩住脸：呜
    ……
    也许是提夫林的种族尺寸，也许是卡尔本人的天赋，再加上霍俐太过紧张，两人没能做到最后。
    卡尔吻吻霍俐脸颊：“没关系的。”
    “我可以帮你。”霍俐说完紧紧闭上眼睛，“我，我想帮你。”
    卡尔叹息一声，轻轻捉起她的手。
    霍俐感到卡尔的呼吸越来越沉，带着灼人的滚烫落在自己颈窝，听到他低喘着哼出一声，整个人几乎绷成一块烙铁，又立刻松开她偏到一侧。
    过了一会，卡尔重新变得温柔，替她整理脸侧打湿的头发，又吻吻她额头，鼻尖蹭过她的，最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霍俐始终闭着眼睛。
    卡尔又吻上她颤抖的眼睑，带着湿意的睫毛：
    “抱你一起去洗澡？”
    “你先去！我一会自己去！”霍俐立刻睁开眼睛。
    卡尔眼睛里是没有完全褪去的情欲，一丝促狭，还有她。
    他的眼睛没有虹膜，明明不会有倒影，但霍俐却在那里看到了满满的自己。
    她忍不住张开手，搂住卡尔，紧紧贴了上去。
    卡尔喉结滚动，顺着她后背轻轻抚摸着：
    “你是在邀请我吗？”
    霍俐似乎感到卡尔尾巴重新动了动，立刻推开一段距离：
    “这次先到这儿吧！”
    卡尔闷闷笑了声：
    “好，那就等下一次再说。嗯，会是什么时候？”
    这让她怎么回复？！
    霍俐又羞又气，把头埋进枕头里。
    床轻弹一下，卡尔已经起身。
    霍俐偷偷抬眼去看他，直到尾巴尖消失，这才锤了下床。
    ——这不是完全被温格说中了嘛！好烦啊！
    仍在幽暗地域的温格：哼哼
    憨厚的熊地精布里克：嗯？
    .
    一起离开灰蛇旅店，霍俐觉得她和卡尔之间发生了什么改变，但又好像没有变。
    卡尔：“你希望有什么变化吗？”
    霍俐：“我也说不好。”
    按温格的话来说，这次应该是“没成功”？虽然中间有点小小的尴尬，不过她挺开心，而且卡尔似乎也…霍俐望向卡尔，正遇上他的视线。
    他们一起笑出声。
    “你刚才是不是又在偷偷笑我？”
    “不。”卡尔俯身亲吻她，“我刚才在想，我爱你，霍俐。”
    “我也爱你，仲夏节快乐。”
    二人已经来到城堡区的领主宫殿前，他们的亲昵并没有格外显眼，因为那里挤满了一对对情侣，人类、精灵、侏儒、半身人、提夫林，一起等待着节日正式开始。
    那时，狮鹫骑士会从空中抛下无数花朵，经过法师秩序公会的法术处理，可以始终保持娇艳直到第二天天明。
    不过眼下，空中只有横幅飘过，夹在赞美费伦诸神中，最大最显眼的一条是感激赞助这次仲夏节的大贵族——卡萨兰特。
    “听说卡萨兰特勋爵这次也会来？”
    “这应该是这半年多以来他第一次公开露面吧。”
    “他是来宣布节日的开始吗？”
    “听说是领主亲自邀请。”
    这也是霍俐选择来领主宫殿，而不是大市场的另一个原因。
    霍俐：“这个距离够近吗？”
    卡尔：“可以再往前些。”
    ——也许以后需要卡尔使用定位法术寻找卡萨兰特勋爵，这次是近距离观察他的绝佳机会。
    不多时，大市场远远传来欢呼声，领主宫殿的人群渐渐不耐烦起来。
    “已经开始了？”
    “好像看到狮鹫骑士了！”
    “我们去大市场吧！”
    “再等一会？”
    能够亲眼看到大贵族的好奇渐渐消失，人们开始被大市场传来的欢闹声诱惑。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重要的贵族总是会迟到？”
    卡尔却低声说：“那似乎是银手女士？”
    莱拉·银手，深水城的公开领主。
    她远远站在宫殿的露台上，像被薄雾笼罩的月亮。霍俐看不清她的容貌，却瞬间被牢牢吸引。
    人群安静下来。

 第232章

    银手的声音不高，像是冷冽山泉，直接在每个人的耳旁响起：
    “深水城的市民们，仲夏节快乐。”
    “幸运女神啊！来自银手女士的节日祝福！”
    “这可比见多贵族棒多了！”
    “我们来这里真的来对了，琳一定会羡慕死！”
    “请嫁给我吧，安娜！”
    “答应他！”
    “我今年一定能找到心爱的恋人！”
    狮鹫在空中振翅飞过，骑士们洒下一枝枝鲜花。
    ——它们都被施放了法术，像羽毛一样片片飘落。
    从常见的香脂花、夹竹桃、夏百合、轻语花，到少见的血玫瑰、黑眼苏珊、狐狸手套、流浪者之心…
    领主宫殿前变成一片花海。
    卡尔接住一朵落日玫瑰，递给霍俐。
    宛如晚霞的花瓣，深绿色花茎上系着一条细带，上面印有一只被y形分割的天鹅。
    霍俐：“是卡萨兰特的家徽。”
    卡尔：“想去庄园那里看看吗？”
    霍俐犹豫：“你会介意吗？改变我们之后的计划。”
    卡尔笑了：“从早上开始，我们就已经改变了计划。”
    霍俐埋头去闻玫瑰，脸几乎和花瓣一个颜色。
    卡尔忍不住亲吻她脸颊：“走吧。”
    .
    霍俐和卡尔一起穿过人群，回身看向宫殿，银手女士已经不在那里。
    “我们先去断戟酒馆。”重新来到武士路上，霍俐对卡尔说，“加雷斯可能知道点什么，他也姓银手。”
    卡尔眉毛微微扬起，最后只说句好。
    酒馆比往常还热闹，不过加雷斯不在那里。
    “我会和加雷斯说你在仲夏节这天来找他！”奥姆大着嗓门说，
    “嘿，别催！还是早上呢！你没看见这位女士吗？她在和我说话呢！”
    霍俐不算失望——她本就只是试试看运气，冲卡尔轻轻摇下头后，同奥姆道谢离开。
    到了卡萨兰特庄园外，二人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宽眼镜，金鳞片。
    “瑞沙厄？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又是…哦呀，”龙裔眯起眼睛，“你们在一起过仲夏节吗？”
    看来瑞沙厄不知道？艾林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霍俐轻咳一声，“你来这里也是想要找卡萨兰特吗？”
    瑞沙厄：“唔。听上去你们不是经过，而是特意来这里。”
    久违的心累感受出现，霍俐怔了几秒才说：“勋爵没有按计划出现在领主宫殿。”
    她又扫了眼紧闭的黑色铁门，“你有办法进去吗？”
    瑞沙厄：“这可是大贵族的府邸！”
    霍俐：“你不是可以召唤传送门吗？”
    “请你不要说得仿佛这很容易的样子！”瑞沙厄伸出细长的爪子，
    “先不提庄园里是否有传送法阵，我还需要知道魔法符文的序列以及…”
    霍俐：“哦，所以你不能。”
    瑞沙厄舔舔牙齿：“你以为召唤传送门是在大市场购买茶包吗？”
    霍俐：艾林你这个混蛋！
    她脸红了些，重新看向庄园大门，灵光一闪又懊恼起来：“可惜我仍然没有学会秘法门。”
    她指着三人面前的高墙，又点了下墙后的一小片天空：
    “这里和那里各开一道门，使用落羽术跳下，或者从门这侧往庄园里看一眼。”
    “看一眼吗？这很容易。”瑞沙厄拿出一枚泪滴形状的胸针，抛过大门。
    是之前的鬼婆之眼。
    他装模做样的念了一句复杂的龙语咒文。
    “这句好像和你上次编得不一样。”霍俐毫不留情的戳穿。
    “没人问你！”瑞沙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白光。
    片刻后，他又念起咒文。
    霍俐评价：“这次听上去倒像是正经法术。”
    瑞沙厄瞥她一眼，话音落下，胸针重新出现在他手中。
    卡尔眼睛睁大：“卓姆吉的瞬间召唤术。”
    霍俐也吃惊的看向瑞沙厄。
    召唤术所需的施法材料恐怕比胸针本身都要昂贵，而且是一个六环的法术，他竟然这么随便就使用出来？
    瑞沙厄表情从得意慢慢转成不忿：“你那么惊讶是什么意思！？”
    霍俐收敛表情：“你看到了什么？”
    这次，瑞沙厄居然没有卖关子：
    “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连守卫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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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撕下的书页
    霍俐悚然。
    她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瑞沙厄却哑着嗓子：“真是的, 居然整个庄园都跑去过仲夏节！？”
    霍俐刚松一口气又生了疑问：“你来这里之前也不知道？”
    “很好的尝试。”瑞沙厄摇摇手指，“这就是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的一件事吗？”
    霍俐无奈看向卡尔。
    卡尔也轻轻叹口气。
    瑞沙厄：“艾林说你在找我。我明天就要离开深水城，今天正好有时间。”
    霍俐眼含歉意望着卡尔。他们的仲夏节彻底泡汤了。
    卡尔微笑捏捏她的手。
    霍俐又看一眼紧闭的铁门：“我们去书龙之宝说？”
    “好罢。”瑞沙厄召唤出传送门, “卡尔你还记得如何使用图书馆墙上的反向传送法阵吗？”

 第233章

    “是的。”
    “那就一会见。”
    传送门在瑞沙厄身后消失。
    霍俐：“他又这样！？这也太过分了！”
    卡尔：“那可能是魔法物品召唤的单人传送门。”
    霍俐：“原来还有只能单人通过的？我心里一下好受多了，而且觉得瑞沙厄勉强维持的高深莫测的形象崩塌得更加厉害。”
    卡尔笑着摇头：“他刚才确实施放了六环法术。”
    霍俐一讪, 最后总结：“瑞沙厄的怪癖真是太多了！”
    .
    二人穿过滨海区, 直走到高路上才重新回归热闹的节日气氛。
    霍俐又拿到几枝鲜花，喜滋滋的说：“很快就能凑够一束花, 晚上可以放在枕头下。”
    卡尔哭笑不得。
    霍俐纠正自己：“不对。我们的话应该是交换花束。”
    “那也是单身男女的庆祝。”卡尔突然凑到她耳边, “我们可以…”
    霍俐把脸埋进花里。
    卡尔他果然变了！连这种难为情的话都能在外面说出来。
    她挺直脖子, 板着脸回答：“好主意。”
    卡尔笑着敲在图书馆外的墙壁上，牵着霍俐的手，摸向紫色法阵。
    一呼一吸之间，二人久违的一起回到书龙之宝。
    …的破冰之门。
    霍俐笑容僵在脸上：“瑞沙厄！我知道你在听！你别想让我再回答你的趣味问题！”
    瑞沙厄沙哑的声音传来，尾音明显上扬：“趣味？这明明是灵魂考验！”
    霍俐：……这听上去不是更糟嘛。去你的法师集会而已, 还要通过考验。
    她冲着龙头一字一顿大声道：“是你欠我一个秘密！”
    瑞沙厄哼哼两声。
    他到底没有坚持, 两道门上的坚冰同时化为一阵白气。
    .
    终于重新来到瑞沙厄的书室，龙裔已经好整以暇的半躺半卧, 慢慢放下手中的书：
    “啊呀，你们到了。”
    霍俐：装模做样也有个限度啊！刚才是谁给我们开的门？
    她和卡尔一起把所有能找到的垫子拢成一堆, 这才坐下。
    瑞沙厄眨眨眼睛, 没有阻止他们。
    待他们坐下, 他才长长的清下嗓子：“你已经决定好想要知道的秘密了吗？”
    来这里的路上，霍俐已经和卡尔讨论过，此时立刻回到：
    “关于时间之书、岁月之书、或命运之书, 你所知道的一切, 哪怕是和艾略特有关的。”
    ——这一举囊括了艾略特、卓尔和魔鬼乌列尔。
    瑞沙厄：“我通常不会破例, 而且你只能问其中一本。”
    霍俐：“你应当知道，这些书是同一本。”
    瑞沙厄摇摇头：“不同的名字下，可是有不同的传说。”
    霍俐皱起眉，但瑞沙厄的确喜欢咬文嚼字。
    她很快又做出决定：“那就时间之书。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一些，我先说给你听，也可以和你的做下比对。”
    瑞沙厄眼睛眯起来：“那么，请说。”
    霍俐却先转向卡尔：“请帮我更正补充。”
    她这才把从夺心魔那里得知的关于命运之书的事说给这位龙裔。
    瑞沙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本子，一边飞快记着，一边低声喃喃：
    “传说中的时间之书原来真的存在吗。”
    霍俐盯着瑞沙厄：“这些足够你破例吗？特别是关于艾略特。”
    瑞沙厄停下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做死人的生意吗？”
    “为什么？”
    瑞沙厄从镜片后盯着她：“因为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他们已经没有未来，所以我既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霍俐咬下嘴唇，不确定他是不是另有所指：“所以？”
    毕竟，她可以这样反驳这句话：那些事仍能影响其他人在未来的决定。
    瑞沙厄却垂眼重新写了起来：“不过，我也十分看重公平交易。而你刚才所说的，的确超过了我的预期。”
    霍俐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有沙沙的书写声，以及偶尔的，羽毛笔碰在墨水瓶上的声音。
    瑞沙厄终于放下笔，同霍俐确认她所说的时间之书的传闻。
    霍俐眉毛慢慢皱起来。
    除了知道黎伯特没有说谎，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便是瑞沙厄所说的公平交易？
    瑞沙厄咳嗽一声，重新开口：
    “作为我和艾略特交易的一部分，她给了我一页据称记录着自己命运的羊皮纸。现在我似乎可以确定，那张纸是撕下的命运之书或时间之书的书页。”
    霍俐眼睛猛的睁大。
    没想到瑞沙厄在单调评述后，毫无预兆得扔下这个重磅炸弹。
    “不可能。”她感到背后爬上一阵凉意，“艾略特不可能出现在时间之书上。”
    艾略特不是未来的她吗？
    她是穿越者，因此才被卡萨兰特的定位法术找到，她的命运也不会被记录。
    或者那毕竟只是卡尔的猜测？还可能是瑞沙厄误解了？
    瑞沙厄盯住霍俐，细长的瞳孔竖得更加厉害：“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霍俐瞪了回去：“你又为什么这么肯定？”
    瑞沙厄舔下锋利的牙齿：“还记得你当初问我，如何知道艾略特死亡的吗？那页纸上浮出了文字啊。”
    霍俐身子一软，还好她一直坐在地上。

 第234章

    卡尔握住她的手，又扶住她肩膀。霍俐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冰冷。
    哪里出了错？
    她对艾略特身份的推测来自魔鬼，难道乌列尔在误导她？
    但法师塔的布置，密室密码是她的生日，还有那句不是来自费伦的芝麻开门，艾略特一定和自己关系匪浅。
    事实上，之前船上的推论也都不受影响。
    霍俐慢慢镇定下来，回握住卡尔，又问瑞沙厄：“可以让我看一下书页吗？”
    “当然。不可以！”
    “那对我很重要，还可能与艾略特的死亡有关。”霍俐说着一顿，不可置信的盯着瑞沙厄，手也控制不住的一下捏紧卡尔，“你一直有那张纸！你一直知道艾略特是怎么死的？可你当时却告诉我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瑞沙厄推了下眼镜，“那里一片模糊。”
    “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看不清楚，读不出来。”
    “那你又怎么知道艾略特去世的？”
    “你问得可真是太多了。”瑞沙厄眯了下眼睛，
    “不过没关系，这次我就暂且不介意。因为在那一片模糊后，清楚的写着，她的时间终止了。”
    霍俐怔愣。
    卡尔开口：“那片模糊是什么样子，像是被一团雾笼罩吗？”
    瑞沙厄：“是的话会怎么样，不是的话又会怎么样？你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什么推测吗？”
    霍俐感激得看向卡尔，又气得恨不得给眼前的龙裔一拳。
    但对她很重要的事情，对瑞沙厄而言只是收藏中的一件。而且因为艾略特的去世，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多吸引力。
    瑞沙厄又不紧不慢的补充：“关于艾略特的事情，可都是我的破例。”
    霍俐长长呼出一口气。
    哪怕她不喜欢瑞沙厄的态度，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倒也没错。
    她又做一个深呼吸：“我们的推测来精灵的历史之神。”
    瑞沙厄轻哼一声，往下躺得更多，微微合上眼睛。
    “我们之前一直在寻找时间之书的线索。拉贝拉斯是其中最重要的。”
    ——精灵歌谣，祂的传说，时间权杖，以及其中的血雾。
    “卡尔还使用通晓传奇术，得到了一首，咳，一个传奇故事。”
    听到时间权杖时，瑞沙厄已经坐起，似乎急切的想要问什么。
    但霍俐反而不慌不忙起来，还数次和卡尔讨论起细节。
    “故事中有一句是独眼人的牌，似乎也是指拉贝拉斯。”她终于结束讲述。
    “法杖还在你们手中？”瑞沙厄身子前倾，声音也嘶哑起来，“而且通晓传奇术有反应？”
    霍俐咽下口水，没有说话。
    卡尔声音不带情绪：“在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
    “哈，别紧张。”瑞沙厄慢慢靠了回去，手伸向水烟。
    这次，霍俐制止了他：“我不喜欢烟的味道。”
    瑞沙厄啧一声。
    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另一侧书架，一边翻找着，一边不耐烦的甩着粗大的蜥蜴尾。
    “啊哈。”他瞳孔竖起，重新坐了回来，
    “你刚才所说的拉贝拉斯的传说，大概全部都来自伯恩斯收藏的精灵典籍吧？”
    霍俐点点头。
    “纸上的模糊的确像是薄雾，而且我来再告诉你一个连伯恩斯都不知道的秘密。”
    瑞沙厄沙哑的笑了声，“拉贝拉斯失去一只眼睛，那是祂付出的代价。”
    霍俐皱起眉毛。
    什么代价？
    “相信我，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点。”
    瑞沙厄又舔舔牙齿，蓝色的分叉舌头像是毒蛇的信子，“作为交换，我要求看一看时间权杖。”
    霍俐警惕的看着他。
    “当然，是在伯恩斯的法师塔。”瑞沙厄咂咂嘴，
    “伯恩斯在场。如果我发现了…什么，啧，也会告诉你们。”
    危险的感觉又消失了。
    霍俐问：“我以为你明天就要离开深水城？”
    瑞沙厄：“距离今天结束，还有很长时间。”
    霍俐望向卡尔。
    卡尔点点头：“伯恩斯先生今天在法师塔。”
    瑞沙厄笑了：“总不能要求老头子也过仲夏节。”
    “我答应你。”霍俐又立刻补充，
    “但我要知道更多艾略特的事。我要看一看她的那张书页。”
    --------------------
    第120章 虔诚的罪人
    “不可能。”瑞沙厄笑起来,
    “尤其在知道那是时间之书的书页后。”
    霍俐皱眉：“我们的要求是对等的，我也只是看一看。”
    “对等？我可是很有可能告诉你们如何使用时间权杖。”
    瑞沙厄懒洋洋的挥下爪子，那是他送客的手势, “看来我们没办法达成交易了。”
    霍俐一怔，瑞沙厄刚才明明看上去很急切。
    她一时无法确定瑞沙厄是否在虚张声势。
    “就到这里吧。”瑞沙厄召唤出传送门, “我中午还要见一个人。”
    霍俐心下焦急, 一咬牙：“你今天可以来伯恩斯先生的法师塔。”
    “嗯？”瑞沙厄哼了声，“但是？”
    “但是, 你要再告诉我一件事, 一件…”
    “噢呀, 让我猜猜看，是一件关于艾略特的事吧。”

 第235章

    霍俐本就无法决定应该问什么，被瑞沙厄这么明知故问一打断，恨恨瞪他一眼。
    瑞沙厄躺得更舒服了。
    卡尔轻轻握下霍俐的手。霍俐望向他，点点头。
    卡尔先对瑞沙厄说：“这并不是我们的问题, 只是讨论。”
    瑞沙厄哼一声。
    卡尔附在霍俐耳旁, 但声音足够瑞沙厄听到：“那页纸上的模糊恐怕不止一处。”
    “啧啧。”瑞沙厄说，“这些小伎俩对我是没有用的。”
    霍俐抿着唇, 突然看向瑞沙厄：“你曾问过我，当初是如何认识艾略特的。”
    瑞沙厄：“这是一个陈述还是一个问题？”
    霍俐没说话, 思索起来。
    黎伯特没有说谎——至少和瑞沙厄知道的传闻相符, 时间之书上的记录是模糊的, 直至一个人死亡。
    但瑞沙厄早已确认艾略特的书页上记录着她的命运。
    她不相信瑞沙厄会愿意接受一张只有一片模糊的纸。所以艾略特是特殊的，她的书页上真的记录了她的事情。
    未来不可知，瑞沙厄应该无法看到未来, 因此书页上会一点点浮现发生了的事。这对热爱秘密的龙裔来说, 恐怕是一出详细有趣的真人秀。
    但瑞沙厄却不知道她和艾略特是如何相遇的。
    这恐怕是因为她。
    她是特殊的, 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时间之书中没有记录，所以才会被模糊掉。
    至于为什么艾略特为什么会出现在书页中，则是另一个问题。
    霍俐重新看向瑞沙厄：“我想问艾略特去世…之前的那片模糊…”
    瑞沙厄：“我说过，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俐：“不是模糊本身，而是模糊前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瑞沙厄眯下眼睛，站起身。
    霍俐怔愣：“这应该并不过分吧？”
    瑞沙厄不耐烦：“我怎么可能都记得住！”
    霍俐又惊喜起来。
    但她没有看到艾略特的命运书页。
    ——瑞沙厄只是从书架上拿出一册笔记，胡乱翻着。
    “是费伊日那天。”他慢悠悠的说。
    霍俐皱下眉毛。
    这不算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她是费伊日之后收到的遗产。
    瑞沙厄回身，居高临下的瞥着霍俐：“我要求触摸时间权杖，三次，每次一分钟。”
    “一次，半分钟，伯恩斯先生在场。”
    “成交。”瑞沙厄啪的合上书册。
    霍俐立刻后悔：好像吃亏了？！每次和瑞沙厄交易都是这样！
    瑞沙厄慢慢走过来：“费伊日，艾略特出现在深水城，更具体来说，是高路上的温柔美人鱼。”
    霍俐感到卡尔正慢慢握紧自己的手。
    他知道自己那天也在温柔美人鱼。
    他又有什么猜测。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霍俐眉头紧锁。
    艾略特出现在温柔美人鱼，二人有交集，书页上出现模糊。
    可接下来整整三天，她一人在费伊位面和遗迹，没有见过艾略特，为什么又会使对方的记录模糊。
    她需要知道一个时间：“艾略特具体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几个月前就告诉过你！我并不清楚。”瑞沙厄响亮的咂下嘴，
    “好了，我马上要见另一个人。午饭后，我会去伯恩斯的法师塔。”
    他指指传送门：“回见。”
    这次，他送客的态度很坚决。
    .
    霍俐和卡尔走入传送门。
    一出现在书龙之宝门外，她便狠狠撞上一个小个子男人。
    他手中的硬牛皮夹被撞飞，纸张四散飘落，却立刻向霍俐道歉起来：
    “哦！真是很抱歉！”
    “是我不好。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好纸张不多，也没有起风，三人很快拾起全部。
    霍俐余光瞥到几处落款。
    ——蒂姆深水城出版社。
    “蒂姆！”她欢喜的惊呼。
    小个子男人不好意思的摸摸茂密的黑发：“是的，我是小贾斯汀·蒂姆。”
    “贾斯汀·蒂姆！瓦罗的编辑！原来你这么年轻！我看过你们出版的每一本瓦罗的书！编辑推荐语也都好有意思！”
    “你说的应该是我祖父。不过，我现在也是一名编辑。”
    “真是了不起！”
    小贾斯汀更加无措起来：“你，你们刚从书龙之宝离开？”
    “是的。难道你就是瑞沙厄接下来要见的人？”
    “我们约好了中午。”
    霍俐冒出一个想法。
    她眼睛慢慢睁大，打了个哆嗦：“难道…瑞沙厄就是瓦罗！？”
    “呃啊？”
    “咳咳。”卡尔小声说，“瓦罗是人类法师。”
    霍俐连连点头。接着，再次惊喜起来：
    “你手里的，难道是瓦罗的下一本小说？刚才那些难道是？！我摸到了瓦罗的手稿？！”
    小贾斯汀满脸通红：“对不起，这些只是抄写件。”
    “没关系。”霍俐双手捧住他空着的那一只手，“可以让我看一看他的新故事吗！”
    “这，这…”
    “霍俐…”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发誓！我看得很快！也不会和别人说…”
    “真是的！”瑞沙厄凭空出现，把可怜的小贾斯汀又挤到一旁。

 第236章

    “拜托你至少也换一个地方。”瑞沙厄轻松抓住再一次被撞飞的文件夹，
    “不要在我的传送法阵前！”
    “瑞沙厄！咳，你人最好了。”
    “三次，每次一分钟。”
    “…嗯。”
    “两次，每次一分钟。”
    “可恶！”
    小贾斯汀：“这里并没有完整的故事，只有瓦罗先生冒着极大生命危险才获得的几个传说，需要瑞沙厄先生确认。”
    瑞沙厄：“那种夸张的话你也信？而且，刚才没有人问你任何事吧？”
    霍俐：“谢谢你，贾斯汀。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勇敢善良又可爱的人！如果你可以让我看一眼瓦罗冒着生命危险才得到的传说那就更棒了！”
    卡尔：“……”
    小贾斯汀：“没，没有，我没有那么厉害。啊？这…”
    瑞沙厄已经当着霍俐面看了起来。
    霍俐：好可恶！
    瑞沙厄嘎嘎大笑起来。
    霍俐：更可恶了！
    瑞沙厄擦下不存在的眼泪，突然递给霍俐一页。
    霍俐下意识后退一步，完美躲开。
    卡尔伸手接过。
    瑞沙厄白了霍俐一眼。
    小贾斯汀：“等等，这…”
    霍俐给卡尔一个赞许眼神，他刚才明明不算多赞同，现在却接得很顺手呢。
    瑞沙厄：“这页上的内容和我们刚才说的有点关系。”
    他又转向小贾斯汀，“他们两位可是研究这方面传说的专家呢，也可以帮忙检查，嘎嘎嘎。”
    小贾斯汀：天真。惊喜。
    霍俐：这人，啊不，这龙真的是可恶透顶，当面耍人！
    话虽如此，霍俐还是就着卡尔的手一起读了起来，只看几句就微微皱起眉，因为这并不是一个滑稽风格的故事。
    她和卡尔对视一眼，继续看了下去。
    “大陆一片混沌。
    元素领主是最高主宰。
    它们拥有无限的生命，力量强大，但冷漠无情。
    在它们眼里，凡人与砂石流水没有分别。
    凡人在元素领主的战争中艰难求生。
    有的人选择信仰混沌力量。
    有的人则寻求一位更加仁慈的神明。
    遥远的欧沃城。
    一位虔诚的信徒终于得到回应。
    他可以令时间在小范围内停滞。
    虔诚的信徒继续祈祷。
    他再次得到回应。
    他可以控制整个欧沃城的时间流速。
    欧沃城成为荒芜战场中的绿洲。
    欧沃人改变信仰，成为神的信徒。
    “semper veritas!”他们说。
    虔诚的信徒成为虔诚的祭司。
    继续带来神的祝福。
    欧沃人享受着漫长的生命。
    他们研究历史，发展文明。
    他们赞美伟大的神。
    他们感激虔诚的祭司。
    “semper veritas!”他们说。
    虔诚的祭司慢慢老去。
    欧沃城中诞生了一位天才。
    他在二十岁时就能使时间停滞。
    人们都说他将成为下一任祭司。
    天才在神殿中学习与祈祷。
    他问，我们可以看到历史，为什么不能看到未来。
    他得到了真言术。
    那同样是来自神的祝福。
    “其人所言，必为真实。”
    天才的言语可以决定下一刻的未来。
    但只有下一刻而已。
    天才没有满足。
    无法知道未来，那就回到过去。
    ——他所掌握的历史便是可以准确预知的未来。
    他甚至可以改变过去，决定未来。
    但虔诚的祭司说：
    “过去无法改变，只有神才能决定未来。”
    天才自信满满，向祭司挑战。
    然而，虔诚的祭司早已掌握真言术。
    “你无法战胜我。”他说，
    “我是神最虔诚的信徒。”
    天才屈服了。
    因为虔诚的祭司已经垂垂老矣。
    而天才还十分年轻。
    他有很多时间。
    他也很有耐心。
    虔诚的祭司去世。
    天才成为下一任祭司。
    他在神殿下找到一扇打开的门。
    “臭老头！”天才说。
    天才穿过门。
    他回到过去。
    他听到身旁的人说：“semper veritas!”
    天才看到了未来。
    原来，他就是那位虔诚的信徒。
    他看到了自己的诞生。
    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天才质问神明。
    “我才不会成为臭老头！”他又说。
    天才得到了回应。
    欧沃城遭到灭顶之灾。
    神殿废墟之下，大门紧闭。
    “请原谅我的愚妄。”天才低下头。
    这次，他没有得到回应。
    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
    ——《虔诚的罪人》
    --------------------
    第121章 细小的世界
    仲夏节这日是得到神明祝福的好天气。
    阳光明媚, 万里无云。
    霍俐背上却升起冷汗。
    她像是故事里的人，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停滞的时间、“绿洲”、费伊位面、回溯之门，而真言术似乎正是许愿术…

 第237章

    “嘎嘎嘎！”
    霍俐打了一个寒颤, 瞪向瑞沙厄。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到二人身后, 跟着又读一遍。
    小贾斯汀则在一旁不安的绞起双手：“这…有, 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因为瑞沙厄的笑, 霍俐倒是重新活了过来, 望向卡尔：“那句祷词, 是通晓传奇术的咒文？”
    卡尔慢慢点头：“是的。最后一部分。”
    瑞沙厄笑得更加厉害。
    霍俐猛的转向他：“到底哪里好笑了？”
    瑞沙厄却问：“卡尔你怎么看？你可是预言学派的天才。”
    卡尔皱起眉：“我从来没有如此傲慢。”
    “真是无趣。”瑞沙厄咂咂嘴，对小贾斯汀说，
    “瓦罗他居然没有看出来吗？这个传说只是其他传说糅杂在一起！好罢，除了那位可笑的天才。”
    瑞沙厄说着又笑起来，“他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故事？那位天才说给他听的吗？”
    霍俐再次愤愤：“到底哪里可笑！？”
    瑞沙厄：“天才的一切都是神给予的, 他居然没脑子到以为自己可以挑战对方？”
    霍俐怔住。
    “想想看吧。”瑞沙厄慢悠悠说,
    “你，作为一名法师, 使用法术，对抗掌控魔网的密斯特拉？”
    霍俐没有听进他的嘲讽。
    她不信仰神明, 偶尔也会忘记费伦神明是真实的存在。
    但卡尔和瑞沙厄都没有察觉故事中的时间循环很可怕吗？
    另一方面, 如果她陷入时间循环, 神明是否也会在循环之中？
    祂们似乎更可能像这个传说中的神一样，冷眼旁观，直至凡人胆敢挑战祂们的权威。
    瑞沙厄见没人理睬他, 拖着长音哼了一声。
    小贾斯汀的声音适时响起：“关于瑞沙厄先生你刚才的问题。这个故事来自瓦罗先生的一封信, 我记得邮戳是科米尔的塞斯城, 他一整个冬天都在那里。”
    瑞沙厄立刻没好气道：“那只是一句讽刺。你连嘲讽都听不出来吗？”
    霍俐却重新捧起小贾斯汀的手：“别理他。你还有瓦罗的信吗？他还在信里说了什么？”
    小贾斯汀：“我仍然只有抄写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办公室就在附近。”
    瑞沙厄重重咳了一声。
    小贾斯汀一个哆嗦：“瑞沙厄先生你对其他传说怎么看？”
    瑞沙厄却懒洋洋摸上传送法阵：“我会寄信给出版社的。”
    “什么时候呢？”
    “自然是，当你们收到信的时候。”
    小贾斯汀手脚僵硬。
    霍俐安慰道：“我们下午还会和瑞沙厄再见，我会帮你催他！”
    小贾斯汀几乎要流下眼泪：“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专家？”
    霍俐：请不要相信瑞沙厄那种家伙说的每一句话啊！
    .
    霍俐和卡尔随小贾斯汀沿萨尔顿街向东，停在一栋眼熟的房子面前。
    霍俐嘴角抽了抽。
    世界可真小，这正是加雷斯之前破窗而入的房子。
    自己不会那天和瓦罗的亲笔信擦身而过了吧！
    她转向小贾斯汀：“你认识加雷斯？”
    “加雷斯？你是指那位银手先生吗？是，是的。我们家和银手家算是相熟。祖父和领主每次见面几乎都会争吵！最厉害的那次，银手领主一边翻页一边笑话了《瓦罗的深水城指南》的每一章。那可还真是美好的回忆啊！”
    霍俐：你是不是对美好有什么误解？
    卡尔却问：“你是指伊尔明斯特订正之前的版本？”
    “是的！是现在很少见到的初版。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不必了。不过还是谢谢。”卡尔明显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霍俐：关键是在那里吗？！
    先后谢绝茶水、点心、水果、午饭后，霍俐和卡尔一起仔细阅读了瓦罗的信。
    除了刚才的传说，信里的其他内容全部都是瓦罗本人的自我夸赞，以及一看就是过分夸张的危险描述。比如，在一家小酒馆里遇到了二十个鬼婆开茶话会。
    “大概十九个都是幻影。”卡尔边看边摇头，“当然，更可能是一个都没有，他只是在酒馆里听到鬼婆的故事。”
    霍俐：……好像无法替最爱的作家做出反驳。
    在对瓦罗祛魅前，霍俐决定还是看编辑修订过的出版物就好。
    她拍拍小贾斯汀：“真是辛苦你了。”
    小贾斯汀看上去又要哭了。
    作为感激，他送给二人瓦罗《虔诚的罪人》的抄写件。
    ——因为霍俐不想要完整的信。
    .
    离开小贾斯汀处，霍俐心情慢慢回落下来。
    她需要理清思路，但是脑子里面乱成一团。
    卡尔问：“先回法师塔，把事情记下？”
    霍俐：“可你特意预约的餐厅…”
    “还有机会。”卡尔说，“你想试试看法师塔附近的滴水匕首吗？提供外食，味道不错，而且分量非常慷慨。”
    连卡尔都说慷慨的话，那应该是德卡里奥斯太太的菜量吧！
    霍俐笑着点点头。
    记完笔记，又吃过三明治——手撕慢炖猪肩肉和鹿腿肉，有点点膻但肉质入口即化，霍俐摸摸鼓胀的肚子，慢慢绑好已经有八枝鲜花的花束：

 第238章

    “我们去死城走走？瑞沙厄来的话就让他等着好了。”
    卡尔牵起她的手。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走到路的尽头。
    霍俐望着身旁的无名者雕像。
    在瑞沙厄那里，无论卡尔是否猜到了什么，都应该由她主动开口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的身世可能和艾略特有关。”
    她还是没办法说出全部，因为毕竟很多也只是她的推测，
    “艾略特肯定给了我什么提示，可除法师塔，我一时想不出来其他，我们也把法师塔彻底检查了一遍。
    “我甚至在想，也许她的去世是一个意外，所以没办法给我留下更多线索。”
    艾略特来温柔美人鱼是为了她吗？却正撞上卓尔和夺心魔？是她不小心害死了艾略特？
    卡尔握紧霍俐的手：“艾略特是…你的母亲？”
    霍俐一怔。
    接着她噗嗤笑出声，刚才的低落一扫而空。
    这可真是个她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虽然她能想到卡尔这么猜测的原因，却还是笑着问：
    “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才说的身世，还有艾略特的年龄。”
    “咦，你见过艾略特？”
    “不，我只是因为伯恩斯先生的态度猜测她的年龄…”卡尔顿住。
    “没关系，她确实不年轻，都可以被叫作是奶奶啦。”
    霍俐说着激动望向卡尔。
    她曾尝试从德卡里奥斯太太，弗雷，温格那里了解艾略特，当然还有总是卖关子的瑞沙厄。但她却一直漏掉了同为大法师的伯恩斯，是因为她不太敢和伯恩斯见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当然，你那天来书龙之宝借书。”
    “伯恩斯先生似乎认识艾略特，他之后说起过…她的什么吗？”
    卡尔眉毛微微皱起：
    “他没太提起，但我记得那天，伯恩斯先生劝你，”他轻轻咳了下，
    “慎重选择导师。”
    霍俐再次笑出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啦，我亲爱的卡尔导师。”
    打趣他一番，霍俐重新思索起来。
    看来卡尔也认为伯恩斯的意思是慎重选择艾略特做导师。听上去有淡淡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不过这也意味着他知道艾略特的“道”。
    星空那次，伯恩斯说的“有的人”不会是艾略特吧！
    “我们现在就回法师塔见伯恩斯先生吧。”霍俐有了方向，“趁瑞沙厄没有来之前！”
    .
    然而，他们在法师塔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次却是之前想要找的加雷斯。
    “仲夏节快乐，霍俐。”他嗓音低沉。
    “哦呀！？嗯哼。”被加雷斯高大身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龙裔冒了出来，
    “仲夏节快乐喔，霍俐。咳，当然还有卡尔。”
    “嗯，还有卡尔。”加雷斯补充道。
    霍俐：…今天怎么回事！？
    她微笑：“也祝你们两个仲夏节快乐。”
    卡尔没有说话。
    霍俐看向卡尔，却发现他竟然闭着眼睛，连忙捏捏他的手。
    卡尔一把握住，像是从牙缝里冒出一句“节日快乐”。
    霍俐问加雷斯：“你怎么来了？等了多久？”
    “奥姆提到你来找我。”加雷斯说，
    “路上遇见瑞沙厄，说你们约好在法师塔见，我便和他一起，等了…大概几句话的样子。”
    瑞沙厄不满的哼一声：“可不止！我们等了很久！”
    加雷斯：“不，并没有。我们在法师塔前共交换过五句话。”
    瑞沙厄：“……”
    加雷斯目光扫过霍俐和卡尔相握的手，又瞥眼瑞沙厄：
    “我猜你来找我是为了卡萨兰特。他没有按约定在领主宫殿出现。但他毕竟是大贵族，我们需要领主议会做出决定才能开始调查。有消息的话我会来法师塔。”
    “谢谢你，加雷斯。我很感激你特意来…以后的话，我去断戟酒馆找你就好。”
    “也好。”加雷斯点点头，“祝你们两位节日愉快。”
    他身高腿长，离开得干脆，很快就不见身影。
    “啧啧啧。”瑞沙厄目送他消失，“好一位圣骑士，连走路都是标准直线。”
    他转向霍俐，“这么看来，你要讨人喜欢得多！”
    霍俐：真的是一点也不想被你夸奖！
    卡尔推开法师塔大门时，她又问瑞沙厄：“你们怎么在外面等？”
    瑞沙厄：“这不是很明显吗？因为我不想和圣骑士一起！”
    霍俐警惕起来：“你打算做什么道德败坏的事情！？”
    瑞沙厄已经迎了上去：“伯恩斯！好久不见！”
    法师塔里，伯恩斯脸上的纹路皱成一朵绽开的花。
    那朵花立刻消失。
    霍俐捕捉到那一瞬，连忙晃晃卡尔的手，被他一把紧紧握住。
    接着伯恩斯的声音响起，平板而毫无感情：
    “瑞沙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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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情感与理智
    瑞沙厄目光炯炯。
    伯恩斯一脸严肃。
    然而他们的对话是：
    “哦呀, 你知道吗？罗兹纳家族最近这一阵子很不顺诶…”
    “哼，那个传闻被证实了吗，他们私底下做的是奴隶走私？”

 第239章

    “啊哈, 对了对了！听说莫拉·银手从永聚岛回到了深水城，她的那位月花王子也在…”
    “哼, 他们向对方示爱时一向不分场合。不过这次回来恐怕是为了那座刚发现的精灵古遗迹？”
    ……
    法师塔二楼。
    卡尔面无表情, 专心抄写卷轴。
    霍俐如坐针毡，一会瑞沙厄不会要求她知识付费吧！？
    她面前敞开着精灵典籍, 但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终于悄声问卡尔：“我们把时间权杖先拿出来？”
    而且要拿着法杖在瑞沙厄面前走过去。
    卡尔低声说：“他们还没有谈到神明的故事, 一时是不会结束的。”
    霍俐：原来还有规律的吗！？
    于是，她继续听着另一位银手——也是七姐妹之一的欣布·银手与伊尔明斯特的爱情故事，并毫不费力的注意到卡尔的羽毛笔也跟着停住。
    “在苏萨，伊尔明斯特曾经被一群战争法师埋伏，当然是出于对这位好先生的误会。但如果不是欣布及时赶到, 我们的传奇大法师恐怕要在科米尔陨落了呢。”
    卡尔嘴角抽了抽。
    瑞沙厄提到伊尔明斯特和欣布·银手, 则是因为精灵古遗迹。
    ——遗迹中信仰的神明名字也为欣布。
    霍俐听着这个名字愈发耳熟起来。
    卡尔提醒：“是古攸尔精灵对拉贝拉斯的称呼。”
    “下来一起听吧！”瑞沙厄很有主人的姿态。
    于是二人一龙围在伯恩斯面前，听这位大法师突然绘声绘色起来。
    哪怕是古攸尔精灵的后代, 现居永聚岛攸木林的查-泰'奎瑟一族也早已没有多少女神的传说，只知道和欣布·银手不可预测的爆裂性格相似, 欣布女神保佑的是以直觉做出选择的那一时间点。
    霍俐先是诧异这似乎正是温格的姓氏, 又忍不住对卡尔咬耳朵：“神的权柄还能这么具体？”
    卡尔小声回：“所以欣布只是时间之神的称呼之一。”
    以神明的八卦做结尾, 瑞沙厄终于心满意足：
    “那么接下来，”他笑眯眯看向霍俐，“时间权杖。”
    霍俐突然犹豫起来。
    她对时间权杖的态度一直有些矛盾。时间暂停固然强大, 但力量来源是吸血鬼的生命, 而且似乎只有一次充能。如果夺心魔的话可信, 还需要留下用于打开时间回溯之门。
    不过现在反悔也太迟了，她只好再三叮嘱瑞沙厄，并把鬼婆怀表悄悄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弹开。
    半分钟过的很快。
    出乎霍俐的预料，瑞沙厄很有风度的立刻放下法杖。
    ——当然可能是因为伯恩斯就在一旁。
    瑞沙厄轻轻哼着，没有说话。
    “你发现了什么？”
    “这真的是时间权杖？”
    “当然，我们亲眼看到…”霍俐说着停住，故意朝龙裔眨眨眼睛。
    “真是的。”瑞沙厄啧了一声。
    他似乎觉得在老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又被霍俐催促起给出版社回信，不耐烦道，
    “知道了，真啰嗦，我走了。”
    .
    不过少了瑞沙厄一龙，法师塔却瞬间安静下来。
    伯恩斯没有重回星图，似乎在等着什么。
    霍俐一下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伯恩斯。
    他那天去书龙之宝真的是偶然吗？丰收节前的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要她翻译精灵典籍也是有意的吗？
    “你想问什么？”伯恩斯先开口。
    霍俐咽了下口水：“你之前提到的‘有的人’，是艾略特吗？”
    “并不是。”伯恩斯看向星图，“艾略特的回答和你一样。”
    霍俐一怔。
    自己的第一个猜测就错了。
    她张张口，却没有问出什么。
    卡尔出声道：“伯恩斯先生，我们想知道你对艾略特的看法。”
    “她是个精力充沛、充满热情的人。”
    霍俐鼻子莫名一酸。
    可这明明是个很棒的评价。
    伯恩斯对艾略特的态度并没有不屑或敌意，她又猜错了？
    伯恩斯转过身，看向霍俐：“你还记得我那天和你说的话吗？卡尔仍在教你法术时。”
    霍俐吸下鼻子：“对待感情也要理性。”
    “你还记得，真是令人欣慰。太过强烈的情感，我并不是单指爱情，”伯恩斯瞥了眼卡尔，
    “哪怕是求知欲，太过猛烈，也只会将你挟卷至绝望或毁灭的边缘。”
    卡尔垂下眼，沉默点点头。
    “我曾和卡尔说过这个故事，现在也讲给你听，霍俐。”
    曾经有一个繁荣的城市，那里的人们赞美神给予他们智慧。
    然而有的人不知满足，还想知道更多，甚至想要拥有神全部的知识，最后只能在城市倾塌时乞求神的原谅。
    霍俐一怔，“有的人”是指这个？
    而且，这不正是他们之前才读过的瓦罗？或者按瑞沙厄所说，瓦罗的传说源自这个故事。
    问题太多，她想了一会才开口：“那个城市是欧沃城吗？”
    “欧沃？倒是接近。”伯恩斯说，“城市的原型是奥尔瓦。”
    “奥尔瓦在哪里？”
    “遗址在科米尔东部的沼泽中。”
    再次听到科米尔，霍俐并没有太多意外，甚至猜测那正是她穿越时的遗迹。

 第240章

    她沉默片刻：“我们初次见面那天，你和卡尔为什么会去书龙之宝？”
    “星辰可以告诉你很多，但不是全部。”伯恩斯没有正面回答，
    “我需要亲自确认一些事。”
    霍俐：“什么意思？”
    伯恩斯皱起眉。
    霍俐咬了下唇：“我没有听懂。”
    伯恩斯平淡说：“瑞沙厄请求我去书龙之宝。”
    霍俐抿住嘴，仍然不是艾略特吗？但她记得伯恩斯问过她和艾略特的关系。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那你要卡尔作我的导师，又是因为什么？”
    卡尔眼睛睁大，愕然看向霍俐。
    伯恩斯声音更加没有感情：“卡尔当时正处于自我消耗，最好和一个人发生联结而不是继续向内探寻，而你恰好需要一位法术导师。”
    卡尔：“伯恩斯先生？”他立刻牵住霍俐。
    霍俐回握他的手，对伯恩斯说：“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你的决定，那你为什么又在丰收节前告诉我那番话呢？”
    伯恩斯轻轻哼一声：“我们应该已经说过这件事。”
    他理下法师袍，扶正法师帽，不等霍俐再问，消失在星图前。
    “霍俐，我并不知道。”卡尔立刻说。
    霍俐捏捏卡尔的手。
    也许伯恩斯的出发点并不全是为了帮助自己，但是她毕竟还是受益而且没有任何坏处，反而是伯恩斯…
    她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卡尔你丰收节前就喜欢我了吗？所以伯恩斯先生才来了吧！”
    “是丰收节之后我才…！”卡尔顿住，耳朵涨红。
    “你之前还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呢。”
    “确，确实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点。”
    “早上的时候你还说过，哼哼，那些话呢，现在却难为亲起来？”
    卡尔说不出话，紧紧抱住她。
    在星图前，他似乎不好意思拥吻，又变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霍俐根本压不住唇角，很快决定，因为事情太多没有一个头绪，倒不如先放松一下继续二人的仲夏节计划：
    “胜利运动场的表演恐怕已经结束了，但我们还能赶去大市场吃晚饭，之后还有烟花！”
    卡尔飞快在她脸上啄了下：“嗯，我们一起。”
    .
    仲夏节是情人节，但晚餐总是和家人朋友一起度过。
    二人来到大市场时，德卡里奥斯太太正和费恩聊着新剧，德尼斯在和轻羽争论费恩的演技，鲁尼和他的朋友也在，还带上了不再秃毛而开始换毛的大狗巴蒂。
    它兴奋了一整天，此时有些疲惫的样子，但仍然给了霍俐一个充满口水和狗毛的热情猛扑。
    “哦！你还记得我！我也很想你！”
    “巴蒂！”鲁尼的朋友嗓子已经彻底沙哑。
    还有虹色胡子合唱团，他们得到了在大市场演出的机会。
    ——只有一支歌，因为他们的一首有别人十首那么长。
    艾林的金色胡子太过普通，淹没在一群色彩饱和鲜艳的红绿蓝紫中。
    霍俐费了大半首歌的功夫终于找到他。
    演出结束，她一边欢呼，一边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艾林：“你都和瑞沙厄说了什么！？”
    “说了，说了一些。但是我说的时候，可都是用的‘你的朋友’。”
    “这种话谁会相信啊！？”糟糕，她又暴露了。
    艾林眼神飘忽：“我们在码头区还有下一场演出。先走了！”
    于是，霍俐没有机会告诉艾林，瑞沙厄明天就要离开，他不早点去恐怕就加薪无望的事情。
    晚上的烟花和辉剑节时的一样精彩，还有秩序公会的法师加强感官效果。
    “没有你在幽暗地域放的烟花好看。”最后一朵熄灭后，霍俐肯定的说。
    “卡尔居然给你放烟花！？”德尼斯凑了上来。
    在卡尔能够把她赶跑前，德尼斯大声说，
    “这家伙！他可是从十来岁起就不肯给我们放了！”
    霍俐乐不可支，轻轻念出魔法伎俩术。
    二人身前绽开一小片绚丽色彩，几个小孩子围了上来：
    “再来一遍！”
    卡尔板起脸：“已经很晚了。你们跟谁一起来的？应该回去了。”
    “啧啧。”德尼斯又来到霍俐身边，
    “没错，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还真是可怕。”
    德尼斯再一次被赶跑。
    “我还会回来的！”她说。
    卡尔没有给她机会。
    德卡里奥斯太太表示已经有点困需要离开后，二人和太太一起与其他人道别。
    “仲夏节快乐！”
    “仲夏节快乐！”
    不过当然，他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
    第123章 理智与情感
    回到房间, 只有两人在。
    卡尔轻轻拥住她时，霍俐却忍不住先问他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
    关于虔诚的祭司和天才。
    关于被困在无尽的时间循环和重复里。
    “循环？重复？”卡尔亲亲她唇角。
    霍俐仔细看着卡尔表情，他似乎真的感到困惑。这让她几乎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理解, 解释起来：
    “天才回到过去，却发现教导自己的祭司正是他本人。”
    “天才和祭司的时间也许有一些重叠。”卡尔笑着说,

 第241章

    “但从作为天才出生, 到作为祭司死去，他过完了完整的一生。”
    “你是这样理解的？”
    “如果天才没有选择挑战神明的话。”
    “可是天才回到过去时, 就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那不正是他所追求的？”
    “咦？”
    “天才希望看到可以准确预测的未来。”
    “好吧, 那我换一个说法。天才的时间在回到过去的那一瞬间, 就停止了。”
    “为什么？他并没有死去，只不过身份变成祭司。”
    “我的停止是指，天才再也无法知道那个时间点以后的事情了。天才明明有机会继续知道未来，他也许甚至可以离开欧沃城。但回到过去后，他却不得不成为祭司。”
    卡尔沉默片刻, 身子慢慢站直：“祭司试图阻止过天才, 他知道自己不会成功，他知道天才会回到过去, 并成为自己。”
    “就是这个样子！这不算是循环吗？”
    卡尔没有就循环与否重新争论：
    “这是祭司想要的，也是天才想要的, 他知道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守护欧沃城, 无论是作为天才还是祭司。只不过, 他选择拒绝接受，并承担了后果。”
    “所以你认为天才是罪人吗？”
    卡尔一愣：“你是指故事的名字？”
    “因为天才反抗成为祭司的命运，他在你眼里就是罪人吗？神才是更可恶的一方吧！”
    卡尔微微皱起眉, 又抿下嘴：
    “我对故事本身的理解是, 天才并不知道反抗的后果。他反抗了, 导致灾难。同时，他认为自己做错了，最后才会忏悔。”
    “你和瑞沙厄一样，认为天才其实是一个愚蠢可笑的人吗？”
    卡尔没有说话。
    霍俐一直盯着他。
    卡尔移开视线：“他是一个傲慢的人，所以做出不明智的决定。我并不认为那是值得夸耀的。”
    “所以你的确认为他很可笑。”霍俐声音突然提高，“对你来说，他是一个滑稽的小丑吗？”
    “不，我不会用可笑这个词。他并不惹人发笑。”卡尔眉头锁得更紧，
    “比起可笑，也许可悲更适合他。他的决定带来一个悲剧，他想要挽回却没有能力。”
    “你并不喜欢这个故事里的天才，是吗？”
    “不，他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对我来说，他在故事里的形象更像是一个，警示，而不是为了令人喜爱。”
    “可我认为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他有耐心，没有放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许最后的决定不是正确的，但是，但是…”霍俐突然鼻子一酸，“为什么他非得要成为那个祭司呢？他为什么不能做点别的呢？”
    卡尔眼睛睁大：“霍俐？”
    “原来在你眼里，他看上去很可悲吗？”
    卡尔小心问：“我们说的还是这个故事里的天才吗？”
    “你先回答我。”
    卡尔犹豫片刻：“他忏悔之后，倒显得可怜起来。如果故事没有在那里结束的话，我可能会…”
    “你怎么这么烦。我现在很难过，你就不能先安慰我一下吗。”
    卡尔连忙重新拥住霍俐。
    “如果我是那个天才，也想回到过去，你会阻止我吗？”
    “不会。”
    “如果我回到过去的话，你会和我一起吗？”
    “会。”
    “你说谎！你明明不喜欢那个天才。”
    “我不喜欢天才，但我爱你。”
    霍俐开心的在卡尔怀里抽噎起来。
    卡尔吻吻她的头发，低声说：“原来是这样吗？”
    “什么？”
    “没什么。”
    “告诉我呀！”
    “你想到那个时间回溯之门？”
    “差，差不多。”
    卡尔笑起来：“我当然会陪你一起。”
    “你居然还笑话我。”
    “并没有。”卡尔亲吻她眼角。
    “可你明明还在笑。”
    “嗯。”卡尔吻住她唇瓣。
    眼前是他浓密的睫毛，鼻尖是他滚烫的呼吸，霍俐闭上眼睛。
    卡尔贴得越来越紧，手也慢慢探进衣摆。
    “卡，卡尔？”
    “嗯？”
    “先，先洗澡。”
    “嗯。”
    “你先去。”
    “嗯。”
    “你快去呀。”
    “嗯。”
    “我把花束忘在那里了！”
    “好。”
    卡尔抱起霍俐。
    霍俐：呜呜呜
    卡尔：ψ(^v^)↗
    .
    >>反正写了审核也要删，我就不写了>>
    霍俐坐在卡尔身前，微微垂下头.
    她背对着他，只觉整个木桶的水要沸腾起来。
    一片花香水雾中，卡尔双手慢慢上移，停在她耳后，手指温柔的埋入浓密黑发，轻轻按压。
    很快，霍俐就舒服的哼哼起来：
    “左边一些。”
    “对对对，就是那里。”
    “可以重一点啦！”
    “还可以再往上一丢丢。”
    霍俐越来越放松，几乎要睡过去时，卡尔扶在她肩膀，让她半侧过身。
    “？”霍俐惊醒。
    卡尔抬起她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霍俐半倚着卡尔，享受他炽热的双唇，滚烫的舌尖，熨帖的抚摸。

 第242章

    她脑袋重新变得昏沉，直到又一次感到卡尔的手指，眼睛睁圆，身子一下绷紧。
    “放松。”卡尔动作轻柔。
    霍俐手抚在卡尔手背上：“等一下。”
    卡尔的亲吻变得温柔起来，
    “和刚才一样。告诉我，哪里更舒服。”
    霍俐手一点点攀上卡尔肩膀。
    “这里？”
    “好像是…左边些。”
    “可以再往前…嗯…”她头轻轻后仰，合上眼睛低吟起来。
    卡尔吻在她颈上。
    他听着她渐渐急促起来的鼻音，抬起头看向她，声音带上颤抖：
    “看着我，霍俐。请让我看着你。”
    霍俐微微睁开眼，几乎一阵痉挛，手指紧紧抠进卡尔皮肤，又立刻闭上眼睛。
    “我爱你，霍俐。”卡尔重新吻住她，将她的呜咽尽数吞下。
    当霍俐终于喘过气来时，便立刻不甘示弱的握住卡尔的…
    尾巴。
    霍俐：哼哼！
    仍远在幽暗地域的温格：这不还是没有成功吗！
    采蘑菇的熊地精布拉格：？
    >>可是又很想写，所以我就写了一点点>>
    总之，之后又一番嬉闹，二人再次变成。
    霍俐：嘿嘿嘿(｀v`)/
    卡尔：(o.o)↗
    .
    霍俐抬起手臂，准备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呃，有点酸。
    她只好伸了一个小一些的懒腰。
    卡尔仍在熟睡，浓密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
    霍俐轻手轻脚下床，没有惊醒他。
    想不到还有她提前起床，偷偷学习的时候！
    霍俐打开笔记本，扫一眼伯恩斯的警示，又把瓦罗的故事抄写件折好，贴在那页旁边。
    真可惜，她仍无法判断伯恩斯对自己和艾略特的事情知道多少。
    而瓦罗的故事，从卡尔的角度，似乎也只是另一个“警示”。
    她对比重读，却发觉出奇怪的地方。
    费伦的神明总是有名字，甚至是不同的名字：魔法女神，泰摩拉，死亡三神，拉贝拉斯…
    然而故事中的神明，仅仅只是一个代称。
    没有名字的神明可能是艾欧？
    因为动荡之年以前，人们只是猜测神明之上是否仍存在着一位至高神。
    可是，艾欧从来不会回应凡人。
    而且她之前并没有发觉，现在重读，倒都有些圣经故事的影子。
    ——追求智慧的人类，惩罚人类的神明。
    如果再结合伯恩斯“有的人”的评价，很像是修建巴别塔的人类，试图通往天堂，从神的角度俯瞰大地，最后遭到惩罚。
    霍俐越想越发散，一时没有头绪，重新翻回瑞沙厄的“破例”，又是一怔。
    她昨天大概真的睡得很好，哪怕刚刚抛开一团乱麻，现在已经神清气爽头脑清明，再次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艾略特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命运书页？
    书页想必是来自时间之书。这意味着，在
    （1）从一本书中找到自己的一页并撕下；与
    （2）拿走一整本书
    之间，艾略特选择了看上去更加困难也更花时间的第一项？
    瑞沙厄去年就问过她是如何遇见艾略特，说明那时已经有书页。
    艾略特是有意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霍俐轻轻叹口气。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艾略特本来拥有时间之书，但后来被卓尔拿走，她只来得及撕下一页。
    或者那根本就不是时间之书的书页，毕竟拉贝拉斯也有记录历史的权柄。
    事情似乎再次陷入死胡同。
    霍俐没有失落太久，她本来就没希望可以一下发现全部的秘密。
    她甚至有点体会到瑞沙厄抽丝剥茧时的心情。
    ——当然，如果这个秘密跟自己无关的话就更好了。
    还有最近总是出现的科米尔。
    霍俐猛的站起身。
    艾略特邮寄给她的一本书，由科米尔的学者盖尔斯所著。
    她轻轻打了个哆嗦，既是恐惧，又是兴奋。
    费伊日，艾略特也在温柔美人鱼。
    而那天，她进入费伊位面，并得到一个提醒——去科米尔的苏萨找盖尔斯。
    这真的是意外或者巧合吗？
    这会不会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艾略特留给她的暗示。
    正如乌列尔所说的，答案一直就在她身边。
    霍俐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一定。
    魔鬼不可信。他只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而且艾略特怎么能肯定她一定能遇见伊莉斯，甚至能安全无恙的返回费伦。
    霍俐试图找到其他解释，但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去科米尔。
    --------------------
    仲夏节原本准备来个大的，现在有点纠结……
    第124章 前往科米尔
    霍俐决定去科米尔。
    这一念头在卡尔起床后得到确定。
    那时, 她正在找盖尔斯所著的《位面生态系统的研究》。
    说起来有一点惭愧，这本书随她从深水城到博德之门，又从博德之门回到深水城。可她除了在去程的船上勉强翻过几页, 其他时候都把它作为压舱石，连整理背包的时候都不会拿出来。
    她翻找时弄出些声响, 卡尔沙哑声道了句“早安”。

 第243章

    “吵醒你了？”
    “也应该起床了。”
    卡尔走到霍俐身后, 帮她一起抽出《位面》，笑着问：“你居然一直背着这么一本书？可从没见你读过。”
    霍俐不客气的把书拍在他胸口：“请不要小看知识的力量！”
    卡尔接过扫一眼封面：“这可还真是很有些分量。”
    “你知道这位作者吗？”霍俐又翻到献言, 指给卡尔看,
    “这位就是我在费伊位面遇见的半身人冒险家, 她要我有机会向盖尔斯问好。”
    “原本不太能想起来，不过昨天伯恩斯先生刚刚提过。”卡尔翻看起目录，
    “如果我记得没错，盖尔斯的研究对象，正是科米尔沼泽中的奥尔瓦遗址。”
    他说着居然打了个哈欠：“这本应该就是他的论文。”
    霍俐吃惊：“居然有你没有读过的书？”
    卡尔笑着摇摇头：“不是我的法术方向。而且太过理论, ”他又打一个哈欠,
    “恐怕连学者都很难读进去。”
    连卡尔都这么说的话…
    霍俐跟着打起呵欠，刚才的那一点点惭愧消失殆尽。
    “我接下来想去科米尔。”她打呵欠打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如果能见见盖尔斯就更好了。”
    卡尔望向她，轻轻挑了下眉。
    霍俐：“我想去奥尔瓦的遗迹看看。”
    卡尔点点头：“也许可以请盖尔斯做我们的向导。”
    .
    然而, 事情比霍俐想象中麻烦一些。
    从深水城直接去苏萨, 需要至少两个半月。
    他们也可以坐船先去博德之门。
    但从那里去苏萨, 仍需一个半月。
    “我从科米尔的遗迹回深水城没有花那么久，不过几天的样子。”
    霍俐说完咬住唇，那只是她的猜测, 难道她其实晕了两个月？
    “如果使用传送法术, 可以很快回到城市。”卡尔说。
    ——瑞沙厄就会这个法术。
    不过, 传送时除了必须知道传送法阵的魔法符文序列，法阵还需要在一年内得到过维护，即有法师在传送法阵上重新铭刻符文。因此，一般只有大城市才会有传送法阵，而且为了安全起见，通常还需要有人看守。
    “或者使用传送卷轴。”
    霍俐想起利文顿“飞斧”后的枯井。
    卡尔赞同：“也许苏萨城的某个法师可以为我们寄来传送卷轴，我会问问伯恩斯先生。”
    霍俐想了想：“一来一回两次寄信，要花不少时间吧？”
    如果需要等上数月，还不如直接出发。
    “可以寄特殊信函。苏萨是科米尔的首都，应当有法师协助邮政服务。”
    原来这里邮局——不过仍只是大城市的邮局，会与法师公会或魔法女神的教会合作，通过传送法阵寄送信笺包裹，再由当地信使分发。当然价格会高昂很多。
    霍俐惊喜：“那我给弗雷也寄一封。”
    也许竖琴手联盟的网络可以帮助。
    .
    仲夏节后又是烈日之月。
    夏季天气明媚，霍俐寄出信函，其他事情也都进展得很顺利。
    首先是德卡里奥斯太太。
    她与木匠和泥瓦匠约好时间，下个月月中就可以开始装修厨房。
    “这已经很快了。”太太笑着瞧一眼霍俐，
    “好的手艺人可是要约很久。有的时候等上一年两年都有可能。”
    霍俐把惊讶吞回肚子：“那我们确实运气不错。”
    接着，她表示要为厨房大换新提供赞助。
    “放心吧，如果之后你还住在我这里，我会提高你的生活费。”
    霍俐莫名有些难为情。
    不等她说什么，太太已经继续计划道：
    “夏天采石场没有封闭，我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更换厨房台面。我已经想了快十五年。”
    霍俐也替太太高兴起来。
    .
    进展顺利的还有粉红呋噜。
    他们另一部改编自瓦罗小说的新剧大受欢迎，演出顺利结束，霍俐获得第一笔分红。
    除了五十金币按约定投入剧场外，鲁尼先生还自掏腰包，又给霍俐十个金币。
    霍俐与德尼斯和费恩一起去大市场，购买了足够整个剧团庆祝两次的坚果零食和四五种不同口味的馅饼。
    其中，德尼斯特意买来用于整蛊的水果火腿奶酪馅饼…却意外的大受好评！
    “你的口味无可挑剔！”诺瓦衷心赞美道，
    “甜酸可口，我完全想象不到水果会让馅饼的味道变得如此丰富！”
    诺瓦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道具师，还把自己的朋友索拉克也介绍来剧场做兼职场工。
    ——索拉克也非常喜欢这个口味。
    德尼斯：“呵呵，那当然。”
    她小声对霍俐说：“天啊，这些人完全没有…”
    霍俐正趁着诺瓦说话时，从他手边抢下一大块水果馅饼，并迅速的一把塞到口中。
    德尼斯：……
    霍俐：嚼嚼
    德尼斯：？
    霍俐：？
    霍俐警惕起来：（咽下）（又咬一大口）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德尼斯终于忍不住问：“因为和卡尔在一起，你的味蕾也跟着退化了吗？！”
    霍俐：味道真的很像夏威夷披萨诶。你不吃的话那就都给我。

 第244章

    卡尔：我只是不会做饭而已！
    .
    刚被德尼斯嘲讽没有品味的二人，几天后去了深水城最受好评也最难预约的精灵石酒馆，同时也是他们仲夏节那天错过的餐厅。
    这里的女主人是位优雅的月精灵，肩头永远停着一只咧嘴微笑的精灵龙，并出于私人原因，不允许任何矮人和半兽人进入餐厅。
    卡尔不知说了什么，打动向来冷淡的月精灵。二人不但没有因为仲夏节那天放餐厅鸽子受到责难，反而迅速重新约到晚餐，而且正是霍俐生日这天。
    ——虽然费伦并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霍俐还是偷偷告诉了卡尔。
    “这里真是太棒了！”霍俐坐下后立刻对卡尔说。
    餐厅的灯光是晨曦或夕阳的温暖橘色，吧台和酒架由一整棵树的树干雕成，舞光术的光球像一只只萤火虫一样振翅漂浮在空中。
    “很像费伊位面！”她转过头，看到卡尔微微怔住。
    霍俐想起自己去费伊位面的意外：“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我马上可以实现伊莉斯的请求。”
    她伸手覆在卡尔手背上，“那正是我想要的。”
    卡尔笑着翻过手掌，握住她的手。
    “我们会找到盖尔斯的。”
    二人享用了度数不高的月酒和森林蜜酒，又品尝了共五道菜的主厨菜单，有新鲜的虾、拌着鱼子酱的螃蟹肉、调味清爽的沙拉，三种不同野味的烤肉串，以及最后的主菜，宝剑海银鳍鱼。
    霍俐吃得恨不得有两个胃，又有些纳闷最后没有甜品的时候，厨房推来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巧克力酱的糖霜上，慷慨的洒了厚厚一层巧克力碎片，正中缀着一颗可爱的红樱桃，一根点燃的细蜡烛放在蛋糕一旁。
    霍俐睁大眼睛看向卡尔。
    深水城只有乳酪蛋糕和一种更像是面包的杏仁蛋糕。这个生日蛋糕，一定是卡尔和餐厅特别要求的。
    她过生日其实不怎么吃蛋糕，但和卡尔说起来的时候，却忍不住提起蛋糕、吹蜡烛和许愿：
    “而且蜡烛要一口气吹灭，许的愿望才可以实现呢。”
    卡尔已经悄声和侍者说了起来。
    霍俐听到蜡烛的字眼，笑着说：
    “不在蛋糕上也很好。嗯，说不定更好，不会浪费巧克力酱。”
    霍俐把蜡烛摆在眼前，透过烛光看着卡尔。
    她的愿望还是回家吗？
    她闭上眼睛，吹灭蜡烛。
    霍俐重新睁开眼睛，看到卡尔眼带期盼的望着她。
    “嘘。”她食指贴在唇上，
    “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
    “不过蛋糕可以一起吃！”
    .
    过完生日不久，霍俐和卡尔终于整理完书架上的拉贝拉斯精灵典籍，又回到书龙之宝。
    ——她留下的回信地址都在图书馆。
    他们没有找到肯定的线索指向时间之书与拉贝拉斯的关系，不过霍俐猜测与祂关系匪浅。
    接下来，她打算一天几页慢慢啃完盖尔斯的论文，并重新学习秘法门。那是艾略特特意叮嘱她，在尝试位面穿越前先学会的法术。
    霍俐再次铭刻法术失败，卡尔安慰说：
    “直接学习六环法术恐怕太过困难。”
    秘法门之前，相似的还有五环法术传送法阵，以及四环法术次元门。
    不过，那分别是咒法学派和召唤学派的法术。卡尔虽然知道对应法术存在，但并没有可以学习的法术卷轴。
    霍俐倒没太过焦虑。
    她几个月内就掌握两个三环法术，哪怕在卡尔看来也是极为少见的天赋。此外，之前近两个十日，她每天使用通晓语言术，还在不知不觉中又多了一个四环法术位。可是仍没有五环，更何论六环。
    有了这个经验，霍俐每天睡前都会用尽全部法术位，而使用的法术则是…
    非常方便的造水/枯水术。
    看着每一个角落都干干净净，每一天都会焕然一新的卫生间，霍俐愈发觉得，哪怕自己没有办法回家，开一家专业清洁公司真的完全可行！并且很快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作为只是对法术本身感兴趣的、阿祖斯教派的法师卡尔：
    霍俐开心就好，而且这样一来，两人一起泡澡的时间也更长了。
    .
    霍俐龟速看完《位面》十二章的一半后，收到第一封来信。
    寄信人却是她再次不小心忘到一旁的加雷斯。
    卡萨兰特勋爵失踪了。
    --------------------
    第8卷 科米尔
    第125章 苏萨传送门
    和卡萨兰特勋爵一起消失的, 还有仲夏节那天庄园里的当值仆役。
    “…三位管家，十二位男女仆，以及八位杂役。”
    “杨克并不在其中。”
    “庄园地窖下的法阵仍由守望者和法师秩序公会封锁监管。”
    “没有人去过, 也没有使用痕迹。”
    领主议会要求暂时封锁消息。
    但事情很快传了出来，卡萨兰特旁支族系甚至公开悬赏, 要求找到勋爵。
    霍俐和卡尔来到热闹非常的断戟酒馆, 圆桌对面，加雷斯语带嘲讽：
    “当然, 每个人都知道, 他们不过是想尽快确认勋爵的死亡, 才好继承爵位。”
    霍俐问：“你会参与任务吗？”
    “以守望者的身份。”加雷斯说，“这次调查会由莫拉·银手主导。她和上一代的卡萨兰特勋爵夫人很不对付，因此领主十分信赖她的公正。”

 第245章

    霍俐：我实在搞不懂银手家族和其他人的“好”关系。
    “我们将需要佣兵的协助。”加雷斯又看向卡尔，
    “也会需要定位法术。”
    霍俐犹豫片刻：“我很希望能帮到你，也很好奇卡萨兰特的下落, 但我们马上会去科米尔。”
    加雷斯顿了顿：“什么时候出发？”
    霍俐回：“还在等回信, 我们希望可以买到去苏萨的传送卷轴。”
    加雷斯：“我可以帮忙。”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并不需要你们做任务来交换。”加雷斯说完又低笑一声,
    “不过金币还是要付的。”
    “那太谢谢你了！”霍俐立刻答应，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下, 就连卡尔也客客气气的同加雷斯道谢。
    原来深水城和苏萨之间有一道传送门, 当初是由邪恶的托雷红袍法师修建, 目的是为了方便征服剑湾。红袍法师的计划被扼杀后，通道却被保留下来。不过为安全起见，现在只有少数人知道。
    而深水城这边的传送门, 正在城堡区的守望者军营之中。
    至于价格。加雷斯眉毛扬起：“四百五十金币。”
    霍俐想了想, 还是问：“这其实是你给我的友情价, 对吗？”
    而且，恰好和守望者的第二张支票金额相同。
    “别想那么多。”加雷斯说着似乎愉快起来，慢慢露出微笑，
    “当你决定何时出发后，来断戟酒馆，告诉奥姆。”
    .
    这自然是一个好消息，霍俐却一时没有办法做好出发准备。
    “有些突然。”霍俐一边把收拾旅行背包一边说，
    “我以为至少要等到看完这本书。”
    于是她决定这次把《位面》放在行李最上面，一到苏萨就拿出来看。
    卡尔轻笑一声。
    “你刚才在偷偷笑我吧！”
    “并没有…偷偷。”
    霍俐立刻让卡尔再次感受到知识的重量。
    苏萨也是大城市，他们不需要带口粮和太多东西。
    霍俐挺快就收拾好行李，困难的是说再见。
    她隐隐猜测，一定能在科米尔发现什么，也许正是时间回溯之门。
    甚至，卡萨兰特勋爵的失踪，可能也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也意味着，这是她以霍俐的身份最后一次与德卡里奥斯太太和朋友们道别。
    “别这样。”德尼斯有些无奈的摸摸霍俐头发，
    “又不是不会再见。”
    她冲卡尔说，“喂，你记得要把霍俐带回来。”
    卡尔抿抿嘴：“你不用叮嘱我。不过，我会的。”
    “你其实只说后半句就够了！”德尼斯又朝霍俐眨眨眼，
    “他到底哪里讨你喜欢？”
    卡尔瞪了德尼斯一眼。
    “哪里都……”霍俐脸微微发烫，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德尼斯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卡尔吗？一点都没有？他这么好。”
    卡尔连耳尖都涨得通红。
    德尼斯呆滞半响：“啧！你们赶快走吧。再见！不送！”
    .
    太太很是遗憾，她没有办法“喂”霍俐准备“旅行路途所必须的营养补充”。
    “我们会传送过去呢。”霍俐反过来努力安慰太太，
    “等我回来，厨房大概已经焕然一新。那个时候，我要连吃一个十日你做的菜。”
    “十日可不够。”太太抱住霍俐，“注意安全。”
    霍俐甚至同卡尔一起与伯恩斯道别。
    伯恩斯眉毛锁着，语气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勉励卡尔几句，又淡淡对霍俐说，希望她能够记住他与她说过的话。
    霍俐点点头。
    伯恩斯走回星图，摸上一片黑暗前微微侧过头：
    “无需勉强。你们还有很多时间。”
    卡尔握住霍俐的手。
    .
    终于还是到了出发那天。
    “那么，一路顺风。”加雷斯嗓音低沉。
    这是霍俐第一次见他穿着守望者的制服，挺阔的黑绿金三色，领口处似乎有特别的刺绣装饰。
    “我们这次好好道别了。”加雷斯微笑说，
    “希望你们在苏萨一切顺利。”
    “你也是。一切顺利。”霍俐和加雷斯最后道别。
    她同卡尔迈入传送门。
    苏萨一侧的传送门在紫龙要塞，正对龙水湖。
    不过霍俐并没有看到紫色巨龙，反而被一位矮小的老爷爷拦住。
    他双唇干瘪，整张脸仿佛骷髅一样。身穿过于宽大的紫袍，虽然手持比他还高的法杖，腰间却挂着一柄巨剑，正是在大陆中部最有威名的科米尔战争法师。
    和他相比，甚至连眼神锋利威严的伯恩斯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霍俐连忙递过一卷漆封羊皮纸。
    下一刻，羊皮纸在对方手中烧为灰烬。
    霍俐手僵在半空中。
    “你们可以离开了。”他见霍俐和卡尔视线交流迟迟没有动身，声音带上金属之感，
    “立刻离开。”
    霍俐像是被什么击中，不适得微微眯起眼睛，双脚已经自发动了起来。
    直到离开紫龙要塞，她才小声对卡尔说：
    “好没耐心。不过难怪连大法师伊尔明斯特也要吃瘪。”
    卡尔辩护：“伊尔明斯特是一个人，对一群，并且胜利了。”

 第246章

    霍俐笑了：“是两个人，还有欣布。”
    二人边说边去往城区东北，在温暖床铺旅店下榻。
    ——那里离苏萨的神殿区最近。
    除了泰摩拉的好运之塔，苏萨最大的另一个神殿属于知识之神欧格玛。和幸运女神相反，欧格玛倾向于在头脑中想出复杂谋划，而且往往因为太过复杂所以无法采取行动。
    祂在苏萨的神殿同时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被称为寂静之室。
    此外，城里还有一所以欧格玛命名的学院。在科米尔，几乎所有学者都曾在这一学院就读。既然盖尔斯出版过论文，二人决定从那里开始打听他的消息。
    “学院也是符咒师接受训练的地方。”旅店老板是位快活的半身人，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剑湾来的客人，此时热情的介绍着，“要知道，知识之神的徽记就是一张空白的法术卷轴。”
    “不过苏萨最出名的还是紫龙骑士和战争法师。”他边说边递给二人一把钥匙，“什么，你们刚从紫龙要塞过来？还见到了战争法师？赞美泰摩拉，那可真是了不起！”
    霍俐又向老板询问佣兵接任务的酒馆。
    “在老矮人那里！”半身人说，
    “那是一个酒馆的名字，离苏萨银行不远。不过别太担心，我这里收剑湾的金币。”
    可惜支票还是需要兑换。
    .
    二人安顿下来后已近中午，先在旅店附近一家不提供任何酒水的“醉鬼酒馆”吃了午餐。
    科米尔的死亡奶酪最为出名，同时因为位于大陆中部，还有更多来自东方的茶。
    不过，霍俐选择了在深水城从没有见过的鳗鱼卷。
    终于可以吃到亚洲食物了！
    “是炸过的？”她瞪着黄澄澄油汪汪的寿司卷。
    卡尔把自己的三明治推给霍俐。
    侍者则完全没有意识到，夸耀起来：
    “不止炸了一次哦。每一个都经过复炸！”他对自家美食十分自信。
    侍者走后，霍俐偷偷朝卡尔做了个鬼脸。
    但她还是先尝了尝。
    味道居然并不坏，多吃几口甚至有点上瘾。
    大概碳水和脂肪的组合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吧。
    吃过午饭，一边消食一边观光，二人沿苏萨主路来到欧格玛学院。
    霍俐好笑的看着卡尔专心研究起入学要求：“伯恩斯先生会难过的。”
    “只是看看。”卡尔说着又翻起完成学业的要求，
    “必须要出版至少一本书，不能是虚构作品…
    “作品必须真实描绘费伦某地，或传授真正的知识…
    “可什么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知识？”
    “你看得明明很认真。”霍俐笑着说，“都在严肃考虑起毕业的事情了！”
    卡尔也笑了，同她边走边说：“盖尔斯那本书正是他的毕业论文。这说明内容更加可信。”
    “很有道理。”霍俐哀叹一声，
    “可惜无法改变他行文太过枯燥。”她真的很努力想要看进去，却还是每看几行就要打一次瞌睡。
    学院的值班法师，一位半兽人姑娘，警惕的看着二人，对他们想要联系盖尔斯的要求也缄默不语。
    霍俐便拿出那本沉重的《位面》：
    “我是盖尔斯这本书的忠实读者！”
    值班法师还没看完目录就用手掩住张开的大口，眼中浮出泪水。
    霍俐忍住跟着一起打哈欠的欲望，一脸真诚：
    “我无论去哪里冒险都会带着这本书呢！”她这也不算说谎，至于看不看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于是，半兽人的目光变成…充满怜惜的悲悯。
    她直接翻到书的末尾，轻轻咦了一声：
    “我会去存档室找到他的记录，请五天后再来。不过我不能保证他向学院提供过最新的联系地址。”
    “没关系，谢谢你！”
    霍俐收回自己最爱的书，离开学院后立刻打开翻到最后。
    那里有盖尔斯的签名，以及三枚印章，每一枚都是一个空白的法术卷轴。
    --------------------
    德尼斯：啧，骗狗杀。
    卡尔：呵，搬石砸脚。
    第126章 老矮人酒馆
    “这是什么意思？”霍俐轻触空白卷轴。
    但那似乎只是普通印章。
    卡尔也看到了, 回说：“他的论文得到过欧格玛三座神殿的认可。”
    “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学院那里读到的。”
    霍俐：……
    她打趣问：“你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才能做欧格玛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了吗？”
    卡尔：“并不只是为了优秀，这意味着写出的内容可以得到知识之神祭司的反馈。嗯，不知道是否需要什么特殊流程…”
    他看上去很想和盖尔斯见上一面。
    霍俐：忘记卡尔有学霸属性了。
    她又问：“你有感兴趣的研究方向了吗？”
    卡尔：“最开始的大概方向是提夫林历史, 现在慢慢集中在埃尔托瑞尔陷落后那段时间。就像精灵保存他们的历史和典籍一样，我想整理出提夫林的传奇, 也许可以成为小提夫林们的睡前故事。希望他们能知道自己未来其实有更多可能和选择。”
    听上去倒是和平权运动的一些观点不谋而合, 霍俐赞同：“如果她能看到，她就能做到。”

 第247章

    “什么？”
    霍俐努力解释起来, 把性别换成种族, 最后忍不住拥抱住卡尔：“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一定可以的。”
    卡尔紧紧搂着她。
    回到温暖床铺旅店, 他重新抱紧霍俐，又热情吻住她。可能是新环境的刺激，他完全没有止步于此的意思。
    老矮人酒馆开门前，二人便一直待在房间里。
    作为很有天赋的法师，卡尔又以同样的热忱和好奇, 继续研究霍俐的身体和反应, 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赞叹她的每一次颤栗。
    “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下。”霍俐从失神中缓过来。
    卡尔同意了, 但“研究”的幕间休息方式，居然是一起阅盖尔斯的《位面》。
    霍俐：？？？
    “读不下去的话, 我们就换一个‘研究’方向。”卡尔贴在霍俐耳边说。
    而她每打十个哈欠, 就意味着没办法再读下去。
    “……十。”
    指尖擦过, 霍俐条件反射似的绞住他，几乎立刻难为情起来。
    卡尔却俯下脸吻她：“你真的好可爱。”
    霍俐只想把头埋在枕头里。
    大概是太过羞耻，她接下来居然忍住了哈欠, 阅读进度也突飞猛进起来。
    霍俐：这提议果然很棒！请不要打扰我用功看书。
    卡尔：……
    作为信守承诺的法师, 卡尔只得在霍俐看完又一章后提醒她, 可以出发去老矮人酒馆了。
    霍俐毫无留恋，立刻合上书：“我们走吧！”
    .
    老矮人酒馆是苏萨最古老的酒馆。
    在苏萨还是一座毗邻农场的小渔村，皇室还没有修建他们的城堡时，老矮人酒馆便已经坐落在如今的位置。
    传言称，酒馆下至今仍有一条通往城堡的密道。
    霍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酒保和其他客人的闲聊，又和卡尔一同看起悬赏任务。
    在最厚重的羊皮纸上，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死灵法师“阿图尔”。
    然而，这个任务并没有标明赏金。
    “你们并非来自科米尔？看那个徽记。”一位半身人佣兵自来熟的介绍起来。
    悬赏最上方是一面盾牌，盾牌上一支羽毛笔和一把宝剑十字交叉在一起。
    羽毛笔滴着墨水，宝剑剑身上有好几处缺口。
    “建立科米尔的皇室家族。这可是来自女王的悬赏，她一向十分慷慨。”
    不过任务也非常困难和危险。
    人们最后一次看到阿图尔已经是数年前，在科米尔东部的沼泽——当地人称之为大沼泽。在那里，哥布林、大地精和豺狼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和善的生物。
    “还有巨魔，小黑龙，据说还有一头成年红龙，甚至一位巨眼暴君！”
    霍俐想起幽暗地域的经历以及杜迩戈来。
    她和卡尔对视一眼，从对方微微上翘的嘴角中，看到相同的回忆。
    杜迩戈一定会非常自豪的说起他们是如何“击败”过两只巨眼暴君，并得意的炫耀砍下的战利品。
    虽然是夸张的吹嘘，但她居然有些怀念。
    霍俐为半身人买了一杯啤酒，又问起大沼泽中的遗迹，那里说不定正是她初次见到艾略特的地方。
    “奥尔瓦？我从没有听说过。”半身人一口喝下半杯，舔舔唇上的泡沫，
    “我只知道，就连紫龙骑士和战争法师，都会尽可能避免从大沼泽那里经过。”
    “比起为一大笔赏金送上性命，还是在酒馆里喝上一杯更令人感到快活。”他放下杯子，
    “谢谢你的酒。”
    接下来，霍俐和卡尔二人又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些可怕传闻。
    人们还在大沼泽看到过成群的巨型生物，和座狼一样大的毒蝎，比渔船还要长的鳄鱼，像古橡树一样粗的的蟒蛇，甚至多达二十位鬼婆的聚会！
    “好几个人亲眼所见！”
    “哪怕逃了回来，还总是会梦到她们！”
    “这可真是噩梦。”
    霍俐：瓦罗不会正是在这个酒馆待过吧！？
    卡尔：……
    .
    老矮人酒馆传闻的真实性有待考量，二人一边等待欧格玛学院的回复，一边在苏萨城内其他地方寻找线索。
    除了卡尔每天都会早早去学院，又在她起床时赶回来，霍俐甚至觉得他们是在旅游或者游学。
    ——每天都会去不同地方，并尝试不同食物。
    其中一家餐厅的名字叫“老国王的最爱”。
    与豪华装潢相反，那里的食物味道非常平淡，和雾髭酒馆有的一拼，但拒绝提供任何额外的调味料，维持着科米尔贵族引以为傲的品味。
    比起“老国王”，霍俐更喜欢“隐秘女士”。
    餐厅正对水光潋滟的龙水湖湖景，烹调方式同样简单，却能很好体现食物的鲜美。一道杂菇锅烫湖鱼片，让霍俐恍惚回到穿越前。
    “太好吃了！哪怕见小人也没关系！”
    “你是指侏儒吗？为什么要害怕见他们？”
    “卡尔你嘴巴好坏。”
    “……？”
    除了餐厅，作为专业剧场投资人，霍俐还实地考察了城市里的几个剧院。
    苏萨这里剧场的名字都很暧昧，最受欢迎的两家分别叫“亲密接触”，以及“女士低语”。剧目则是看不出故事内容的《狩猎之角》。
    “内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可能还会有即兴演出哦。”售票窗口后是一位可爱的半精灵。

 第248章

    霍俐笑着点点头，没关系，有…角呢。
    “而且观众都会是年轻人…”半精灵继续推荐着，“咦，你直接要买两张票？要坐在一起吗？”
    “当然。”
    霍俐开心拿到当晚的两张票。
    卡尔抿住唇，没有说什么。
    晚餐时，他一定要坐在霍俐身旁，而且似乎格外喜欢垂下头。
    霍俐需要很克制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控制住自己的罪恶之手。
    令某些人失望的是，这部剧和狩猎没有关系，和角更没有关系。
    这是一出纯粹的爱情喜剧，但剧情轻松有趣，霍俐便也看得十分投入。
    而且苏萨剧场和粉红呋噜不同，座位不是直背扶手椅，而是宽敞舒适的双人椅。霍俐可以靠在卡尔身前，很有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的乐趣。
    然而，故事走向让人有些迷茫。
    ——幕间休息前，男女主就已经互诉衷肠。
    霍俐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整部剧才过一半，接下来不会是要拆散他们吧？”
    上半明明已经是个完整的甜蜜故事却没有到此结束，下半开始就只能向下走…要开始虐了吗？
    卡尔猜不出来，安慰说：
    “如果看得不开心，我们可以提前离开。”
    霍俐沉默片刻：“我更想要看到故事结局。”
    卡尔沉重的点点头。
    霍俐笑着和他同病相怜起来，又偷偷观察身旁观众。
    似乎有挺多人不是第一次来看这场戏，神色还算轻松，这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个人最后到底还是提前离开了。
    ——为什么半精灵没有告诉她这部剧包含感官刺激啊！演到最后不会还是限制级的吧？！
    霍俐是在第三场吻戏的时候隐隐发觉出不对。
    因为下半场开始截止到那时，没有任何剧情，只有亲密戏！
    好吧，亲密戏当然可以增进两位角色的关系，但是只有亲密戏就很可疑了啊！
    霍俐在卡尔臂弯中慢慢坐直，瞄向身旁，一对情侣已经忘情的亲了起来。
    “哦！约瑟夫！我亲爱的！”
    “噢！我最最可爱的埃莉诺！”
    舞台上，男主抱起女主转起圈圈。
    背后场景梦幻般变化，从露台来到一片树林中。约瑟夫将埃莉诺轻轻抵在一颗树上，开始了第四场吻戏！
    霍俐：……我的虐心剧情呢？
    约瑟夫的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意置于舞台之上。
    埃莉诺纤白的手伸向约瑟夫衬衫最上的一枚纽扣。
    约瑟夫抓住埃莉诺的双手，继续亲吻。
    霍俐：！？
    卡尔：“看起来之后不会有其他剧情，你想提前离开吗？”
    霍俐：“好…好！”
    他们是第一个离开剧场的，门外侍者笑容暧昧：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二人牵着手，踏在苏萨主路的石板上。
    走了几步，霍俐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卡尔问，却也跟着笑起来。
    霍俐越笑越大声，双手捂住肚子，几乎直不起腰：“什么嘛！”
    卡尔无奈摇摇头，也笑出声。
    “真是的，害我白白担心！”霍俐终于不再笑得厉害，
    “接下来的剧情什么的，哈哈哈，还有最后的结局什么的…”
    卡尔突然拉起她的手，沿路奔跑起来。
    霍俐气喘吁吁，心脏跳得飞快，紧紧回握住卡尔的手。
    她知道卡尔想要做什么。
    那天之后，卡尔已经重新克制起来。
    事实上，他那天和平时很不一样，让她想起来还是会脸红。回忆甚至重新阅读那天看过的内容时，眼前仍会出现卡尔的“研究”。
    她当时又羞又恼得朝卡尔扔了一个垫子。
    卡尔接住后立刻丢了回来。
    于是，两个人爆发激烈的垫子战争，很快又加上枕头。
    不过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过分胡闹过…
    而现在，
    霍俐盯着卡尔的侧脸，他的瞳孔亮得可怕。
    卡尔已经推开房间门，霍俐不由得笑着抿住唇。
    她一进入房间，卡尔便轻轻将她抵在门板上，脸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问：
    “你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吗？”
    --------------------
    第127章 盖尔斯的理论
    可惜卡尔穿得是法师袍。霍俐心想。
    她摸向卡尔脖颈, 感受掌下喉结诱人的滚动着，又慢慢向上，抚过他的下巴, 双唇，鼻梁, 眉毛。
    卡尔低下头, 让她更容易摸到额头，握住自己额上双角。
    霍俐踮脚吻了上去：
    “当然。”
    她得到一个热情的回吻, 带着克制的急切。
    他们呼吸交缠, 她听到清晰的水声和彼此的吞咽。
    卡尔形状优美的唇慢慢下移, 厮磨吸吮，留下一串湿润炽热的吻。
    他真的很聪明，甚至已经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的身体。
    但霍俐万万没想到提夫林的尾巴还有这么多用法。
    既可以沿着脊背爱抚让两人贴得更近，也能够绕在脚踝让她更好的打开。
    而尾巴末端，她最喜欢的可爱三角, 居然能够和指尖一样灵巧, 配合手指唇舌挑拨抚弄。
    她脑中一片片空白，无法控制的痉挛颤抖, 恨不得像刚离开剧场时那样大声叫出来，却被卡尔吻住。

 第249章

    “嘘。嘘。”
    卡尔轻柔的吻着她, 帮她按摩放松下来。
    霍俐呼吸刚刚平复, 又被重新抵住。
    她紧张起来, 张开嘴想要喘息，这次唇瓣被卡尔重重吮咬。
    他声音压抑得厉害似乎还带着恳求：“放松……”动作缓慢却坚决。
    霍俐看到他喉结耸动，额上汗滴滚下, 消失在蹙起的眉毛中, 几乎一个哆嗦, 不敢再看，闭上眼睛。
    她听到卡尔的心跳，就在她的心跳旁，和他的动作一样有力，每一次都带来一阵颤栗。
    她眼前色彩和线条乱成一团，却感到卡尔慢慢撑起身，抚开她的头发，手指发抖的摸着她的脸颊：“霍俐，请看着我。”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撞进他染着金色的眼眸里。
    在渐渐急促的呼吸中，她感到心底有什么在翻滚涌动，抓紧他的手臂，听到他带着哑意的闷哼。
    二人心跳渐渐慢了下来。
    卡尔重新吻在她双唇、脸颊、睫毛。最后贴在她耳边低声说：
    “我最最可爱的霍俐。”
    霍俐感到一股电流顺着脖颈爬下，又沿脊柱攀升回脑中，像烟花一样炸开。
    ……
    自己可真是挑了一部很好的剧。
    她重新躺下时心道，不过绝对不能引入粉红呋噜。
    .
    这晚还带来了一个小小的后遗症。
    霍俐发现她不太能听得“我最最”这个表达。
    那天，霍俐和卡尔终于拿到盖尔斯的地址，得知他已经离开苏萨，现在住在淮伦，一座龙水河旁的小镇。
    他们需要一份科米尔的当地地图，便前往欧格玛神殿同时也是图书馆。路经咖啡店时，霍俐听到一个如朋友般亲切却又如歌唱般浮夸的声音：
    “哦！盖尔斯！我最最亲爱的盖尔斯！”
    霍俐顿时僵在原地，面红耳赤。
    卡尔也一怔：“盖尔斯？”
    霍俐反应过来，和卡尔对视一眼，立刻一起朝那个声音走去。
    对话的二人坐在一丛装饰灌木后的圆桌旁，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你应该收到了我的回信。”说话的盖尔斯是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袍的半身人，
    “如果你不能向我保证详尽准确的引用‘全部’内容，我不会允许你使用我的发现，哪怕你是瓦罗谭普也不行。”
    霍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另一边。
    这位传奇作家和画像上的很像，甚至本人更为年轻。
    黑褐色的短胡须从下颏延申向鬓角，唇上两撇修理得整整齐齐，尾端上翘。眼睫和胡须一样浓密，让他的眼睛仿佛自带眼线，右眼眼角还有一颗极为俊俏的小痣！
    卡尔：…………？？？
    霍俐：咳。就那么稍微美化了一下下瓦罗的外形。
    “噢，盖尔斯！我要写的是传奇故事，而不是研究报告。”瓦罗夸张的挥舞着双手，“要知道，一个人对事实了解得越少，就越容易动真感情！”
    “那么很遗憾，我们无法达成一致，也没必要再争论下去了。”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刚才那不是争论，我只是在告诉你，应当如何调动别人的情绪！这样才会有更多人读你写得东西。”
    眼见半身人激动的跳下椅子，霍俐连忙走了上去。
    盖尔斯才是她这次来的目的，但她无法克制的先和瓦罗打起招呼：
    “真没想到我能在这里见到你！我读过你的每一本小说！”她说完才转向盖尔斯，
    “抱歉，我们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卡尔轻咳一声，对盖尔斯说：“请先别走，我们特意来苏萨找你，刚从欧格玛学院方向过来。”
    盖尔斯狐疑的看了霍俐一眼，暂时靠在椅子上。
    瓦罗已经拿出羽毛笔：“我最亲爱最忠实的读者啊，我很乐意为你签名。”
    霍俐连忙翻找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并顺手把背包最上的一本大厚书先拿出来放在桌上。
    《位面生态系统的研究》
    作者：盖尔斯
    瓦罗和盖尔斯同时“哦”了一声。
    一声愉悦上扬，是盖尔斯。
    一声婉转下落，是瓦罗。
    霍俐：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她清清嗓子，迅速撕下一页纸递给瓦罗，看他把那张纸重重压在《位面》一书上，龙飞凤舞的签完名后站起身：
    “我还会再来拜访的，盖尔斯。”
    “当然，也许‘我的’读者可以说服你。”瓦罗瞥了霍俐一眼，
    “那就是，她根本看不出你这本书里所写的那个故事。”
    霍俐果然一头雾水：那里面有什么故事？
    瓦罗很有尊严的离开。
    半身人却很开心的爬回椅子坐下：
    “原来我真的有读者！你甚至随身带着我的这本书吗！”
    二人也跟着坐到桌旁。
    自我介绍后，霍俐把书摆正放在自己面前，严肃道：“我在研读你的论文。”
    只是不太能读得进去。
    “因为太过…深奥，我不得不反复阅读一些章节，”霍俐又说，“所以进度比想象中慢一些。”
    而且卡尔还在帮倒忙！
    盖尔斯立刻问：“哪里没有理解？”
    霍俐：那可太多了！
    似乎只是想到那些章节就让她困倦起来，霍俐果断使出第二个杀手锏：

 第250章

    “我还在费伊位面见到了伊莉斯。”
    盖尔斯注意力被吸引，问起他的妹妹。
    “……她没有回费伦的打算。”霍俐最后说。
    “我能猜到。”盖尔斯表情柔和，“看来她过得不错，还可以享受宴会。”
    他重新看向霍俐，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只是伊莉斯的话，你并不需要读《位面》。”
    “我们对奥尔瓦遗迹很感兴趣。”
    “原来是这样。”盖尔斯嘴角却向下撇了撇，
    “果然是为了那个传说吗？”
    霍俐问了出来：“哪个？”
    盖尔斯讲述了和伯恩斯相同的故事。
    但这一次，毁灭奥尔瓦的神明有了姓名，正是知识之神欧格玛。
    “有道理，因为奥尔瓦的人们想要获得知识。”霍俐恍然，
    “所以，你通过那里的遗址，发现带来毁灭的神明是欧格玛！”
    “并不是。”盖尔斯怔愣半响，
    “恰恰相反，我认为在奥尔瓦降下灾难的并不是知识之神欧格玛。”
    他说着忿忿起来，“所以有人认为我在讨好知识之神，因此才得到神殿祭司的认可。”
    霍俐和卡尔对望一眼，有些尴尬。
    原来伯恩斯的版本是修正后的。
    而且瓦罗离开前的话没错，她完全没有看出这个“讨好”。
    难道是最后面几个章节的内容？
    霍俐忍不住摊开书，翻到目录。
    盖尔斯再次激动起来：“从第十章开始全部都是。”
    霍俐表情僵硬抬起头，难怪她没办法看出来呢。
    ——而且也不能全怪卡尔。
    盖尔斯的理论中，位面间的距离分两点，一是空间，二是时间。
    他花了大半本讲空间折叠，和秘法门有相通之处，霍俐还算理解。而下半部分开始论述时间，根本就是大量公式和推算！
    哪怕她反复看，看不懂还是看不懂，连硬背都做不到。
    盖尔斯手舞足蹈的解释起来：
    “…公式！…的几率！
    “由此可知…自由…波…！…甚至许愿术…！
    “…代入线性方程…得到期望值…！”
    霍俐努力不去天外神游。
    盖尔斯喝掉最后一口早已冷掉的茶：“所以…那么…就是这样！”
    “哦！”霍俐回过神，“嗯？”
    她连忙向卡尔场外求助，难得看到他也一副头疼的样子。
    盖尔斯看看霍俐，又看看卡尔：
    “哪，哪里没有讲清楚呢？”
    霍俐：原来他是真的很想让我们听懂？！
    她抓下几根头发，不知从何问起。
    卡尔开口，却跳过盖尔斯的一串推导，问回最开始的故事：
    “毁灭奥尔瓦的是哪位神明？”
    盖尔斯摇头：“我并不知道。”
    “那你是如何判断那并非知识之神？”卡尔帮助他回忆，
    “你在奥尔瓦的遗迹中看到了什么？”
    “遗迹中没有欧格玛的徽记，反而多次出现一只眼睛。”
    “是海姆的圣徽？”霍俐立刻问。
    “唔，不，那眼睛有的时候是空白的，有的时候则是重叠的…”
    霍俐想到卡萨兰特庄园下的奇怪仪式，魔法波动正是一双双眼睛，再次脱口而出：
    “是魔鬼崇拜？”
    “吓？！”盖尔斯一惊，迅速瞥了眼卡尔，“不，应该不是。”
    “为什么呢？”霍俐注意到他的视线，想要解释他们并不崇拜魔鬼，却不好开口，轻轻皱起眉。
    盖尔斯结巴起来：“因，因为…”
    卡尔在桌下握住霍俐的手，冲盖尔斯微笑：
    “我来猜猜看，那眼睛似乎和时间有关？或者是许愿术？”
    “没错！”盖尔斯松一口气的样子，
    “我和伊莉斯找到一些记录，还有…一些匿名提供的材料，总之，眼睛带来的效果和许愿术很像。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重现那力量，除了能够穿越位面，说不定还能让普通人使用许愿术！”
    霍俐下意识握紧卡尔的手。
    盖尔斯说着重新激动起来：
    “奥尔瓦遗迹多次提到那力量，我和伊莉斯称呼它为‘真言’。”
    --------------------
    第128章 可观测的未来
    霍俐专心看着盖尔斯, 满眼期待。
    盖尔斯指向她身前的书：
    “我尝试推导出那力量的程式！可惜无法验证。”
    霍俐立刻放弃期待。
    那些连魔法文字都不算，根本是她看不懂的数学！
    不过，他们最近倒是刚刚从瓦罗那里听说过真言术。
    卡尔显然也想到了：“其人所言, 必为真实。”
    他回忆出瓦罗的描述，
    “真言的力量可以决定下一刻的未来？”
    盖尔斯皱眉：“对, 也不对。大概对了一半？”他忽然睁大眼睛,
    “这个形容，我好像听瓦罗说过。”
    霍俐和卡尔一起抿住嘴, 对视一眼, 没有说话。
    盖尔斯嘀咕起来：“果然！他完全没有提到眼睛！我看他根本没有理解！”
    霍俐轻咳一声：“我们也很感兴趣。你愿意让我们试着理解一下吗？”她立刻补充,
    “至于公式，我们之后从这本书里自己看就好！”
    “真的吗？那些可以帮助你们更好的理解…”

 第251章

    霍俐真诚点头：“请相信我！”
    “那，那好吧。”
    不过，盖尔斯说的时候还是夹杂着推算，霍俐只好将其屏蔽掉。
    根据他的推测, 真言术（以及近乎神迹的许愿术）, 并不是无中生有。
    “下一刻发生的事是不确定的，根据遗迹中的描述, 有九种…哦，谢谢！”他接过霍俐递来的羽毛笔和纸张, 画出一串相互重叠的圆形, 有大有小。
    “这些圆并不一定处于同一位面。圆形越大意味着发生的概率越大。”
    他说着又在圆外画了一只眼睛。
    看上去, 那串圆倒像是眼睛的瞳孔。
    “真言术可以看到全部这些未来，并选择想要实现的那一个。根据我的推测，看到的圆越小、越远, 实现起来就越困难。
    “而决定选择时, 这是伊莉斯的猜测, 咒文大概会以‘我看见’，‘我注视’，或类似的魔法文字序列开始。”
    霍俐慢慢咬着嘴。
    注视让她想起密斯特拉，虽然那之后已经被证明大概只是她的错觉。
    而古怪的重瞳，则让她想到泰摩拉的乌鸦。
    或者……
    她觉得还有什么很熟悉，却一时无法想起。
    卡尔望了霍俐一眼，可惜说的并不是她所想的事，而是又一次问回最开始的故事：
    毁灭奥尔瓦的到底是哪位神明。
    霍俐忍不住偷笑起来：卡尔果然还是卡尔。
    “我并不清楚，也许和神明没有关系。”盖尔斯再次摇头，
    “可能只是有人看到了城市毁灭的未来。”
    卡尔挑下眉：“什么？”
    盖尔斯在纸上又画出一个巨大的眼瞳，几乎充满整个眼框，圈住那几个穿成一串的小圆：
    “瞧，比如这样。无可避免的结局。”
    霍俐盯着那只眼睛，越发熟悉。
    她想起来了。
    从费伊位面离开后，那个巨蛇守护传送门的房间。石板之上，圆顶中央，正是这样一只眼睛。但充满眼眶的灰色眼瞳中，不是九个圆，而是一个循环往复的沙漏。
    霍俐轻轻皱眉。
    沙漏中的每一粒沙都是一个圆。按盖尔斯的理解，似乎预示着一种未来的可能？
    “你现在画出的这只眼睛，也曾出现在遗迹中吗？”
    “并非全部。”盖尔斯伸手挡住纸张上的眼睛，只露出右边一小部分，
    “大概这么多。”
    看不出中间是否有沙漏。
    霍俐轻轻叹口气。
    盖尔斯大概不常遇到对他的研究方向如此感兴趣的聊天对象，看起来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霍俐却觉得有些知识过载，就算不休息也得换个话题，在眉尾按了按。
    卡尔对盖尔斯说：“我们想亲自去奥尔瓦遗址。你可以做我们的向导吗？”
    “我们发现的入口在大沼泽下，而且…”盖尔斯扭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有些不安，
    “自从伊莉斯离开，我没有再回去过。”
    他说完又补充：“我很愿意再去一次。不过，进入那里需要使用秘法门，你们听说过这一法术吗？”
    卡尔点点头：“你会在苏萨停留多久？”
    盖尔斯这次来城里，是为了去寂静之室查找抄写典籍，会一直待到费伊日即秋分那天。
    “我们再来找你。”
    “随时！”
    盖尔斯离开后，霍俐懊恼起来：“我仍不会使用秘法门。”
    卡尔微笑牵起她的手：“欧格玛学院也是符咒师的学校。”
    “对哦！”
    她可以提供可供抄写的卷轴。
    “同时再找找法术符咒，而且，”卡尔看着她，
    “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可能有办法。”
    “你说的不会是瑞沙厄吧！”
    “他一定会很感兴趣。”
    “这倒是。”
    想到最后一次见瑞沙厄时他有些吃瘪的样子，霍俐忍不住取下一直随身背着的时间权杖：
    “真想知道瑞沙厄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苏萨有很多人见过这法杖，而且什么都不用交易。
    卡尔笑着摇摇头。
    霍俐仔细想想：“算了。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法杖的特殊，瑞沙厄说不定反而会沾沾自喜起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
    卡尔笑得更加厉害。
    霍俐握着时间权杖，却又想起一事：
    “我们先回旅店。”
    回到房间，她才说出猜测：
    “乌…魔鬼之前所说的时间的秘密，其中之一就是吉兆之刃。”
    其实在乌列尔阻止她使用最后一次愿望时，霍俐便确认了这一点，不过现在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从另一方面验证了盖尔斯理论的正确，许愿与时间的力量有关。
    然而，那力量并不是泰摩拉或拉贝拉斯所独有，费伦的每一个神明都能够使用许愿术。
    霍俐把这疑惑先放到一旁，问起盖尔斯解释真言的时候：
    “有一刻你很诧异，那是因为什么？”难道卡尔还在别处见过类似的眼睛？
    “我诧异是关于奥尔瓦的毁灭。”卡尔摇摇头，
    “盖尔斯认为那并不是神明的惩罚。”
    霍俐没觉得那有什么奇怪，现在反而因为卡尔的反应有些惊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真言的力量也是来自神明。”卡尔轻轻抿下唇，

 第252章

    “哪怕神明没有直接降下惩罚，也许是因为奥尔瓦人过度使用真言才看到毁灭的未来。某种角度来说，也是神明的惩罚。”
    “神明的惩罚吗？”霍俐喃喃重复，又突然问，
    “你还记得瑞沙厄的破冰之门问题吗？”
    话说出口她便笑道，“我知道，你记得每一个。”
    卡尔笑着瞧她一眼。
    而霍俐还记得，是因为她当时很是纠结一阵，最后还被瑞沙厄扭曲了认知：
    许多人不敢犯罪，主要是因为害怕受到惩罚。
    “如果奥尔瓦人事先不知道后果，最后却得到惩罚…”
    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她说着又想起瓦罗的那个传奇：
    “比如天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带来欧沃城的毁灭。”
    “祭司已经劝告了他。”
    “可是他并不知道确切的后果。”
    卡尔看着她，但没有说话。
    霍俐想起两人上次其实并没有争论出结果。卡尔显然仍是不喜故事中的天才。
    霍俐忍不住扁扁嘴。
    不过那只是个故事，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她又笑笑：
    “瑞沙厄的问题，你当时选的什么？”
    “是。”卡尔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从利弊得失的角度。”卡尔微微皱眉，语速很快，
    “如果犯罪带来的负面后果超过收益，人便不会选择犯罪。如果他认为自己能逃脱惩罚，那就可能…”他像是想起自己的父亲，没再继续说下去。
    霍俐怔愣下，没有说话。
    而且，她当时原本是要选否的。
    卡尔似乎也回忆起她那天的犹豫，喉结滚动：
    “惩罚并不单单来自神明或守望者，还可能有身边朋友和…恋人的谴责或不认同…”
    霍俐仍不确定自己的看法，卡尔说的有道理，但人并不总是功利或者理性的吧。她想到卡尔，因为身为提夫林而受到偏见——比如刚才，哪怕是她提到魔鬼，盖尔斯下意识看向的却仍是卡尔。
    持有偏见的人不会受到惩罚，可如果真的有惩罚，那惩罚又该是什么，过分严重的惩罚是不是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可以抱抱你吗？”
    卡尔话音一顿：“当然。”
    “你坐在哪里就好。”
    霍俐站起身，走去环住卡尔。
    “怎么了？”
    “只是想抱抱你。”她说着把下巴架在他的两只角之中，抱得更舒服。
    卡尔伸手揽在她腰间，头枕在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
    “你在想什么？”卡尔微微抬起头。
    “在享受安静的拥抱。”霍俐把他的头按下。
    卡尔笑了声，鼻息洒在她手臂上。
    霍俐玩着他柔软的发丝，绕在手上一圈再看它们弹开。
    “卡尔？”
    “嗯。”
    “如果那个天才知道欧沃城会被毁灭的惩罚，却仍然选择不做祭司，那会是因为什么？”
    “对他而言，成为祭司的痛苦比欧沃城的毁灭更可怕。”
    还是比较得失吗？霍俐想说什么，过了片刻却只是轻轻叹一口气。
    “……”卡尔仰起头看她。
    “其实我也说不好原因。”霍俐在他唇上亲了下，又笑起来，
    “这问题简直像是瑞沙厄本人在这里问的。”
    她松开卡尔头发：“让我们换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我想看你卷发的样子。”
    .
    几天后，霍俐想起当时的话，觉得自己大概不知不觉中掌握了真言术。
    因为这位金色龙裔也来到了苏萨城。
    --------------------
    第129章 看不清的眼睛
    不过, 霍俐在苏萨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并不是瑞沙厄。
    闹哄哄的老矮人酒馆里，她和卡尔正大光明旁听佣兵的闲聊时，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声音本身, 而是那声音点的朗姆酒：
    “一杯朗姆酒，四分之一个酸橙汁, 杯口一小撮盐。”
    霍俐在博德之门的低灯笼号听过类似暗语, 一时有些惊讶，好奇望去, 看到一头微卷的黑发。
    “弗雷？”
    那人转过身。
    五官英俊的男人, 发梢微微遮住眉眼, 眼里浮上惊喜。
    霍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弗雷：“你果然已经在这里！”
    在询问更多事情前，霍俐先介绍卡尔和弗雷二人认识。
    “这位是我和你说过的弗雷！”
    “这位是…呃？我没有和你说过的卡尔。”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手被卡尔轻轻捏了下，又对弗雷说：
    “不过我和卡尔早就认识啦，在遇见你之…呃？…之后？”她遇见弗雷比卡尔早一个月呢！
    “噗！”弗雷像是听到单口相声。
    霍俐：可恶，你的笑点怎么还是那么低！
    卡尔却似乎也在忍着笑, 瞧她一眼, 冲弗雷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霍俐这不算太成功的介绍在两位男士的握手中顺利结束。
    酒保送来弗雷的调制酒。
    霍俐稍微压低声音：“这里也是盗贼公会的势力范围？”
    “只是喜欢上这种喝法。”弗雷笑着端起方杯,
    “果然水手才知道怎么喝朗姆酒。想试试看吗？”

 第253章

    “我不喝酒。”
    “卡尔也不喝？”
    “已经不常喝。”
    “真可惜。”弗雷抿一小口，又对霍俐说,
    “我收到了你的来信。”
    “全部？”
    “每一封。”
    “你来是为我买卷轴吗？”霍俐有些不好意思, 她已经到苏萨了。
    “收到你的信已经是十日后, 凭你的运气，我相信你肯定已经找到办法。”弗雷笑起来，
    “我来是为了任务。”
    大概是竖琴手同盟的, 霍俐想想还是没有追问。
    “不过我先去了书龙之宝。”弗雷又喝一口,
    “托你的运气, 和你相熟的龙裔馆长正要来苏萨…”
    “瑞沙厄也在？”
    “没错。他邀请我一起通过传送…”
    “什么！？”
    “…法阵来这里。”
    霍俐心里升起一股羡慕嫉妒，重重哼了一声。
    卡尔安慰：“哪怕我们和瑞沙厄一起，他也一定会提出交易要求。”
    霍俐指着弗雷：“他是被邀请。”
    真是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弗雷轻咳一声。
    霍俐若有所思：“哦哦。”
    弗雷又摸摸鼻子。
    “你们来苏萨是为了什么？”
    “瑞沙厄在哪儿？”
    二人同时问出声。
    弗雷先答：“他住在巨龙之颏旅店。”
    霍俐后说：“我们要去大沼泽。”
    “是为了那位卓尔？”
    霍俐微微皱眉。
    她已经知道卓尔叫亚瑟，但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于是，比起追逐一个不知去向的人，她更多专注于艾略特留下的线索，这次来科米尔也是如此。
    “卓尔也在科米尔？竖琴手联盟发现了他？”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弗雷抿了口酒：“根据你之前的几封信做的猜测。”
    霍俐恍然。自己的前几次留言都是关于幽暗地域，最后一封信却是前往苏萨，难怪弗雷如此推测。她又多解释几句他们是要去遗迹做“科学考察”。
    弗雷笑了：“带上同伴重返遗迹吗？”
    “重返？”
    “我以为你想回当初你被追着跑的那个遗迹。”
    “你还记得遗迹在哪里？”
    “职业习惯。”弗雷又摸摸鼻子，
    “白发法师可以使用传送法术，不过我记得入口在大沼泽。”
    他说着摸出一枚金币：“也许我们可以再次同行，我也正要去那里。”
    霍俐望向卡尔的那一刻，弗雷已经抛起硬币，也看向卡尔：
    “猜猜看？”
    “他不会猜的。”
    “不必了，谢谢。”
    卡尔微笑看看霍俐。
    弗雷自己喊出“披风”，掀开手掌，轻轻“啧”了一声。
    霍俐叹口气：“是披风。”
    弗雷笑起来：“没有骗到你。你果然还是猜中了！”
    “这是个好兆头。”他说，“预示我们的合作会很顺利。”
    “我们还有位向导，需要先问问他。”霍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还需要知道你的任务会不会太危险。毕竟，向导只是位学者。”
    “没问题。”弗雷收起金币。
    三人约好明天上午再见，地点则是欧格玛的神殿。
    .
    回旅店前，霍俐和卡尔先去了巨龙之颏。
    那里的旅店老板娘是位热情的青铜龙裔，语速比轻羽还快：
    “我会告诉瑞沙厄你们来找过他。在哪里和你们见面？或者给你们留言？什么时候方便呢？不如你们干脆住来我们这里！算是瑞沙厄的推荐还可以给你们折扣哦！”
    不过卡尔已经在温暖床铺预付了一整个十日的定金，而且…
    “我才不要和瑞沙厄住在一家旅店。”霍俐离开后立刻和卡尔咬耳朵，又轻轻打个哆嗦，
    “我觉得他做得出在窗口偷听那种事！”
    卡尔轻轻挑下眉。
    “我不是指，那种事！”
    “哪种事？”
    “！”霍俐眯起眼睛瞧他，
    “卡尔你变了！你明明知道…咳，你以前绝对不会这样问我的！比如，比如在博德之门的时候！”
    卡尔眨眨眼，突然换上委屈的表情：“因为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他说着整个人靠在霍俐身上，像一只巨大的树袋熊。
    “好重！你真的还是卡尔吗？”
    “我可是顶着奇怪的头发卷好几天…我不是卡尔，是卷发。”
    “你当时也同意了的。”
    “甚至连烫头发的蒸汽都得我自己来…”
    “噗…咳，卡尔你真的很沉，快站起来好好走路。”
    直到旅店门口霍俐才把卡尔从身上撕下来，有点难为情：“一会半身人老板会盯着我们！”
    卡尔一副严肃模样，打开房间门时却慢悠悠说：“可我们住一间，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霍俐进入房间，迅速朝他丢去一个抱枕。
    卡尔笑着接过。
    “先等等！”霍俐盯住抱枕。
    卡尔举着抱枕在身前，将抛未抛：“暂时的休战协议还是投降？”
    “都不是啦！”霍俐好笑瞥他一眼，却接过抱枕，
    “这抱枕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卡尔瞧了一眼，“没有变过吧。”
    长条形白底，四角带流苏，中央是一个淡红色的圆形，又被黑色菱形框起。

 第254章

    “刚才看过去，我以为看到一只眼睛。”
    “想起了盖尔斯的眼睛理论？”
    “想起了卓尔的红眼睛。”霍俐抱着抱枕坐下，“还有瑞沙厄，以及黎伯特。”
    她说着微微皱眉。
    卡尔收敛神色，坐在她神旁。
    “倒也没有那么严肃。”霍俐想想说，“我只是把一些事突然串在了一起。”
    瑞沙厄说过，拉贝拉斯的眼睛看不见是因为受到惩罚。
    黎伯特说过，卓尔通过一些交换和付出，能够看到时间之书上的内容。
    “而卓尔。”霍俐看着怀里的抱枕，“他的一只眼睛似乎是看不见东西的。”
    她在死城遇到卓尔时为此特意别开视线，今天因为弗雷，也因为看到相同的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红色，才突然想起来。
    卓尔为阅读时间之书交换了他的眼睛？
    卡尔点点头。
    霍俐受到鼓励，又做出第二个猜测：
    拉贝拉斯所受的惩罚，也是因为他想要看到…未来？
    “我开始以为奥尔瓦遗迹中的神明其实是拉贝拉斯，但现在又无法确认。”她最后说，
    “不过，托弗雷的福，我们拼凑出更多。”
    “意外见到的人带来意外的收获。”她笑起来，
    “说不定明天还能发现些什么。这样说来，弗雷这家伙运气其实也挺不错吧！”
    卡尔抿着嘴，没有说话。
    霍俐瞧他一眼。
    卡尔这才嗯了一声。
    霍俐意识到什么：“你在吃醋吗？”
    “并没有。”卡尔立刻回答，又慢慢说，“可能有一点。”
    霍俐摸摸他肩膀：
    “放心，我不会喜新厌旧。唔，严格说起来，弗雷才是旧的那个？”
    卡尔猛的把抱枕抢了过去。
    霍俐笑出声，立刻抱住他的手臂：“你今天晚上，还怪可爱的。”
    “可爱？”卡尔微微皱眉，又板起脸。
    霍俐笑得更加厉害：“你还记得上次我有意要你吃醋吗？”
    卡尔垂下眼，喉结轻轻滚动，还没开口，霍俐又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其实，其实，我还挺喜欢那次的！”
    卡尔睫毛颤动：“什…？”霍俐已经凑到他耳边。
    这次，不等她说完，卡尔便把她揽进怀里，顶开牙关吻住她，舌纠缠着不断深入。霍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抵抗着挣扎一下，卡尔立刻退开。
    霍俐：？
    卡尔：？
    霍俐：……
    好吧，她刚才也确实还没有说到这种情况。但看到卡尔深深望着自己，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她也不清楚这种喜好的源头，她明明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知道卡尔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反而想要试试。
    霍俐想着想着脸红起来，别开脸，决定还是等下一次弄清楚了再说。
    她站起来，又忍不住俯身，轻轻吻卡尔一下，笑着说：“我去窗口检查是不是有位金色龙裔。”
    毕竟很快就到睡觉的时间。
    吹灭蜡烛后，霍俐却发现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也许卡尔刚才也在不好意思，也许他慢慢理解过来她的意思。
    他从身后环住她，蒙住她双眼，又固定住她双腕，紧紧贴在她耳边：“如果想我停下的话，说…”
    他几乎是轻咬着她的颈侧将她压在床上。
    黑暗中，霍俐看不见他，触感却更加敏锐，哪怕落在脖颈间的发丝，都撩得她一阵发痒，止不住颤栗。她侧过脸，努力想要看到些什么，被卡尔近乎粗暴的深深吻住。
    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放肆，霍俐终于受不住：“卡尔，停…慢一些…眼，眼睛……！”
    她重获自由，重见微光，从最高点骤然降落，双腿无法克制的抽搐。她大口喘着，让过快的心跳慢下来。
    爱抚不再凌乱，亲吻变得温柔。
    最后，卡尔双唇轻轻贴在她颈后。
    霍俐慢慢转过身，抱住他，小声埋怨：
    “我以后没办法听到眼睛这个词了可怎么办？遗迹里还有很多眼睛图案。啊，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抱…”
    “下次，我们选一个不这么常见的词。”
    “嗯。”
    霍俐又收紧手臂：“你想让我对你做点…就是，你有什么特殊的…哦对了，你喜欢边看书边…”
    “很晚了，霍俐。”
    “好吧，那你想起来再…”
    “睡吧，霍俐。”
    “嘿，你怎么突然害羞起来。好啦我知道啦，晚安，卡尔。”
    亲吻落在她的眼睑和睫毛上。
    “…晚安。”
    --------------------
    第130章 毁灭世界的鸟
    欧格玛的神殿外。
    四人见面非常顺利。
    弗雷告知众人他的任务是寻找阿图尔线索。
    他身手利落, 曾去过大沼泽，是再好不过的队友。
    盖尔斯没有任何反对。弗雷顺利加入小队。
    霍俐瞧着弗雷，总觉得他没有说出全部, 却也并不介意。
    她和卡尔已经备好回苏萨的传送卷轴，目标法阵在紫龙要塞。但出发前, 小队仍需要找到秘法门符咒。
    “或者可以制作六环法术的符咒师。”
    卡尔最后补充。
    弗雷离开, 盖尔斯回到图书馆。
    霍俐轻轻叹口气。

 第255章

    她本以为这不会多困难，但很快发现自己太过小瞧六环法术的难度。哪怕在欧格玛学院, 都无法找到这样一位符咒师。
    他们过去几天走遍法术符咒商店, 甚至还通过老矮人酒馆去了一次黑市, 均一无所获。
    “原来瑞沙厄这样厉害？”霍俐不甘心的嘟囔一声。
    可以随便使用出六环的瞬间召唤术。
    卡尔笑着问：“他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霍俐四下张望，确认瑞沙厄不再附近——他已经足够任性了，不需要更多鼓励。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觉得他一定会有办法。”
    .
    “我的确有办法。不过…”
    晚上，巨龙之颏旅店内, 瑞沙厄眯起眼睛。
    他似乎把书龙之宝的书室搬了过来——波斯风格的羊毛厚地毯, 颜色鲜艳的各种靠垫，还有一个铜质水烟壶, 不过没有点燃。
    霍俐轻轻摇头：“我可能会在奥尔瓦遗迹用到时间权杖。”
    瑞沙厄哼一声，没再说话, 却也没有送客的意思。
    霍俐主动说：“我们可能找到线索, 获得阿图尔悬赏的赏金…”
    瑞沙厄白她一眼：“又是未来的承诺？你应该已经知道这对我没有用。”
    霍俐一讪, 总得试试看嘛。
    她犹豫片刻，又说：“我是在科米尔遇到艾略特的。”
    “我知道。”
    “咦？”
    “我可以推测出来。”
    “……”
    “那我带着你的鬼婆…窥视之眼去遗迹。”
    “预言学派法术无法穿过大沼泽的屏障。”
    “……”
    眼见瑞沙厄不耐烦起来，霍俐决定闭上嘴, 等对方自己决定。
    出乎她的意料, 瑞沙厄沉思半天, 最后只是拿出一卷羊皮纸：
    “找到神的名字，也许奥尔瓦遗迹有答案，也许那位死灵法师阿图尔知道些什么。”
    霍俐展开，放在自己和卡尔中间一起看。
    【鸟奋争出壳。蛋就是世界。
    【倘若要诞生，就必须毁掉世界。
    【鸟儿飞向神，神名为—————】
    “只有这个？”这毕竟是六环法术。
    “哦？那就再加上你在遗迹的发现，无论是否和这神明相关。”
    霍俐立刻噤声，并后悔自己一时口快问出的问题。
    瑞沙厄慢慢拿出又一卷羊皮纸时，卡尔开口：
    “这个预言，是否来自卡萨兰特的时间之书？”
    霍俐抬眼看向卡尔，他直接称呼这个为预言，而且显然猜测是黎伯特提到的那个。
    不过当然，瑞沙厄不会透露更多消息。
    他盯着卡尔，没有说话。
    卡尔又问：“这位神明是否和奥尔瓦的毁灭有关？”
    瑞沙厄把第二卷 羊皮纸递给霍俐：“秘法门的法术符咒。”
    他摸向水烟壶，“我累了。其他的，等你们从遗迹回来后再说吧。”
    霍俐朝卡尔扁扁嘴。在水烟壶上方开始溢出白雾时，两人一起离开。
    .
    霍俐和卡尔确认，他的确是记起了夺心魔的话，可惜瑞沙厄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明明成功拿到法术符咒，霍俐却心里一沉。
    面对卡尔的关心，她只能说：“我一时也不清楚。我弄明白后会告诉你。”
    其实她心里隐隐知道。
    欧沃城的天才，被毁灭的城市，毁灭世界飞向神明的鸟，神明本身，以及…
    重新出现的末日教派。
    她的穿越大概不是意外。
    艾略特是否知道这些？
    哪怕她知道，也惧怕预言说出口会成为既定未来，所以无法告诉自己。
    这是否意味着她并不希望自己走上同样的道路。
    末日教派扮演着什么角色？
    黎伯特所说的，命运之书中记录的无可避免的末日，是指这个？
    他们找到圣女，艾略特身亡。
    难道他们其实是为了阻止末日，才用死亡之神做幌子后过河拆桥？
    魔鬼又知道多少？
    他肯定知道很多…他也许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应该问问他…
    霍俐打了个哆嗦。
    太可怕了，她差点要喊出乌列尔的名字。
    她回过神来，正对上卡尔视线，叹出一口气：
    “我可能又要说起那位毁灭欧沃城的天才了。”
    卡尔望着她：“没关系。”
    “故事里的天才大概有些咎由自取的意思在。”霍俐犹豫片刻，
    “我们假设他不知情也没有收到告诫。为了欧沃城的福祉和安谧，天才被困在时间循环里…”
    循环这个说法也是卡当时不认同的，霍俐说着又一顿，“天才为了更多人的幸福，需要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她望向卡尔：“你认为他应该这么做吗？”
    卡尔：“和几天前的问题相仿，比较成为祭司的痛苦以及欧沃城的毁灭，这两个选择哪个对他更糟。”
    “可这真的是可以比较的吗？如果你是欧沃城的普通人呢？”
    卡尔皱起眉。
    霍俐垂下眼，没有等他回复：
    “如果我是欧沃城的普通人，我希望自己的生活和平安逸，城市不要毁灭。可如果我是天才，我又会想为什么要我做出牺牲呢。这样一说，我好像和夺心魔没什么区别。”只是想要活下去。

 第256章

    卡尔轻轻环住她。
    霍俐头埋在他怀里：“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一个魔鬼的故事，和这个似乎有些像。”
    霍俐身子一僵，手臂下意识松了松。
    “先听我说完。”卡尔却揽紧她，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曾有一位野心勃勃的英雄，要在海滩上建立一个伟大的城市。那里平等自由富饶，将是所有种族的乐园。
    “但海滩上住着一对老夫妇，无论英雄如何许诺用肥沃的良田与老夫妇交换，他们仍然不愿离开。
    “为了更崇高的理想，英雄不惜向魔鬼求助。魔鬼说：‘我们只讲究目的和结果。’于是他上门驱赶，茅屋失火，老夫妇葬身火海。”
    卡尔停下来。
    “英雄最后建成那座城市了吗？不会是博德之门或深水城吧！？”霍俐问。
    卡尔瞥她一眼：“那并不重要。”
    霍俐笑起来：“我知道你想要说的意思。”
    她重新抱紧卡尔，过了一会又问：“你呢？我还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作为欧沃城的普通人？”
    “嗯。”
    “我和你一样，自然希望城市安平。”
    “是这样吗。”
    “但是我不能替天才做出决定。”
    “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天才不愿意那样做，我总不好强迫她，或他。”
    “可你会因此憎恨天才吗？”
    “作为普通人，我更可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吧？”
    “假设你知道了。”
    “只是说说的话，我会因为他愿意牺牲而感激。”
    “但实际上？”
    “我大概会想办法离开。”
    “？”
    “我不想等待必然的毁灭，我们可以先前往周边安全的城市，带上天才，再通知其他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啦！”
    真是的，画风都变了。
    霍俐笑出声。没有问卡尔，如果他是那位天才的话会怎么做。
    卡尔紧紧拥住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接下来几日，他们开始做冒险的准备。
    在苏萨城购买便携口粮、补充其他探险工具，一天时间便足够。不过盖尔斯仍在查找收集更多遗迹资料，出发时间定在五天后。
    霍俐和卡尔在欧格玛神殿又遇见瑞沙厄一次。他却扬起下巴，连时间权杖都不看一眼便走了过去。
    霍俐：呵呵，他果然很在意。
    卡尔继续埋头无效结界法术，霍俐则花时间整理了几个传说和诗歌。
    她甚至开始觉得卡尔说得也有道理，对于循环中的每一个自己，从出生——或者说穿越——到最后谁都无法避免的死亡，都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而从现在到既定的未来之间，都是她自己的时间。可她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遗憾或者不满足。
    霍俐看到卡尔抬起头，二人视线交汇，他唇角抿起，朝她微笑又重新垂眼看向卷轴。
    总会找到办法的。她想。
    .
    出发前一天，夏季风暴席卷至苏萨，他们不得不推迟启程日期。
    风暴小一些后，又得知龙水河暴涨，阻隔了去路。
    “看上去是个坏预兆？”霍俐忍不住问弗雷。
    弗雷抛了几次金币：“坏天气也可能带来好的结果。”
    霍俐总结：祸兮，福之所倚。
    然而，并不信这些的卡尔却似乎受到影响。具体表现在，变得比以往缠人。虽然霍俐也越来越体会到乐趣，但两人的体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卡尔舌尖再次抵在她唇上时，霍俐终于推开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因为…因为太热啦！”
    卡尔念出魔法伎俩术降低温度。
    霍俐：“不仅仅是温度，房间里湿度几乎和外面一样。动一动就要出汗！”
    卡尔使用枯水术降低湿度。
    霍俐：……
    卡尔笑着捉起她的手，慢慢贴上自己。
    她掌下是结实光滑的肌理，总是那么炙热。霍俐忍不住按了按，又沿着线条慢慢向下抚摸，卡尔在她耳旁诱惑的轻喘，时不时侧头吮舔她耳垂颈侧。
    她终于还是伸向他后背，在尾根上点着又轻轻握住，卡尔便礼尚往来的抚摸揉弄，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变成一颗多汁的夏日浆果，重新在饱胀中享受他带来的欢愉，在深吻中眩晕般攀上顶峰。
    她身上再次变得汗涔涔的，只能有气无力的抱怨：夏天抱火炉，火炉会法术，这日子简直没法过啦！
    .
    不过正如弗雷所言，他们很快看到一个好的结果。
    ——瑞沙厄热心肠的为他们召唤出去淮伦的传送门。
    “不需要我们做什么？”霍俐一脸狐疑。
    “免费！”瑞沙厄啧一声，“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就游着去好了！”
    “谢谢你！”霍俐立刻说。
    四人落脚在淮伦外的一座法师塔旁，又一同先去镇子中盖尔斯的半身人小屋。
    霍俐注意到弗雷脸色一直不算太好看，若有所思：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弗雷脸色更加难看：“请不要说出来。”
    他们的幸运也许是建立在弗雷的不幸之上。
    至于是什么不幸，霍俐决定还是不要多问了。
    他们没有在淮伦停留太久，盖尔斯很快放下书籍又换好衣服，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冒险家而不是学者：“我们最好在风暴再次变强前进入大沼泽的地下遗迹，再从那里找到去奥尔瓦神殿的方向。”

 第257章

    有弗雷的侦察和箭术，再加上霍俐和卡尔两位合作默契的法师，小队一路有惊无险，几天后顺利来到地下遗迹的入口。
    霍俐望着面前眼熟的红瓦白墙童话风小屋，心里隐隐有些不妙。她和卡尔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警惕，盖尔斯已经敲响木门：
    “范尼婶婶！”
    霍俐脱口而出：“鬼婆都是用一个名字吗？”
    盖尔斯眼睛睁圆：“什么？鬼婆？”
    支一声响，门被拉开。
    弗雷抓住盖尔斯衣服后颈，轻松将他提了起来。
    范尼出现在门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正在空中抓踢的盖尔斯。
    在明显不友善的目光中，半身人慢慢咽下说了一半的“放我下来！”。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范尼看向霍俐，粗哑的声音响起：
    “小花瓣？”
    --------------------
    谜语ref《德米安》
    魔鬼故事改自《浮士德》
    第131章 大沼泽的婶婶
    霍俐和卡尔同时握住魔法箭矢。
    “嘿！等一下！”鬼婆哑声说, “你们并不是追着我来这里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看来不是。所以我们总算可以谈谈了！”
    不等霍俐回答，范尼继续说：
    “瞧, 你们无法杀死我，虽然上一次真的很…疼！！！”她声音突然拔高, 霍俐手一颤, 差点丢出箭矢。
    “我不介意那次，也不介意你们抢走了婶婶的怀表！！！咳哼, 听着, 我那时可并没有想杀你们, 不过和你们开开玩笑，顶多让你们感到痛苦而已，又不会太多，只是一些。我甚至主动…”
    霍俐终于打断她：“你怎么复活的。”
    “哎呀呀呀。”范尼摇摇头，“这可是婶婶的秘密。你要知道, 世上仅有三种力量, 能征服可怜的灵魂并为他们实现愿望——秘密、奇迹…”
    咻——！
    一支箭羽擦着范尼侧脸插入门板。
    范尼神色不变，声音沉了下去：“…和权威。”
    霍俐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自婶婶的友好建议和提醒。”范尼慢慢看向盖尔斯, “毕竟你们要去的遗迹，可是被神明毁灭了。”
    盖尔斯已经被弗雷放回地面, 闻言打了个哆嗦。
    霍俐抬眼望向卡尔, 他轻轻点下头。
    她又偏头看看弗雷, 他仍单手持弩，面无表情的盯着鬼婆。
    霍俐说：“更多建议就不必了。带我们去奥尔瓦遗迹入口。”
    “多么可爱的小花瓣！婶婶乐意之至！”
    范尼转身走入木屋。
    .
    夏季湿热，沼泽中更是如此, 屋里却仍烧着壁炉。
    范尼随手在火上抛下一把风干花束。
    霍俐猛地屏住呼吸。
    范尼嗤笑一声：“跟婶婶来吧！”
    壁炉后墙壁消失, 露出一条洞穴似的通路。
    范尼毫无顾忌的在前面带路, 仿佛不知道自己仍被手/弩瞄准，一路上还哼起歌：
    “眼珠应该在罐子里，
    “指甲应该在盘子里，
    “贴好标签做好分类，
    “这就是鬼婆的生活。”
    霍俐和卡尔紧盯住范尼，弗雷保护着盖尔斯，一行人随她一起来到一扇藤木门前。数人高的大门上，藤蔓扭曲出一张痛苦而狰狞的脸。
    “带上它们。”范尼拿起四张小丑面具，“才能穿过这扇…粗糙之门。”
    面具用同一材质的藤木雕成，眼睛和嘴巴处镂空。
    霍俐眯起眼睛，没有接。
    范尼露出锋利如同鲨鱼一般的牙齿：“还等什么？你们不是要去遗迹吗？”
    “带上面具，然后成为你的傀儡？”卡尔指尖燃起火焰。
    “嘁。”范尼嗤一声，毫无谎言被戳破的羞耻，“好一位无所不知的万事通先生！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炫耀你的知识。真是不讨人喜欢！”
    “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去传送法阵吧！”她恶狠狠的说，又在门上敲击数下。
    粗糙之门发出滞涩的呻/吟。
    “不过在这之前，记得好好折磨这位变成门的可怜虫！”
    范尼说完，兀地消失，只留小丑面具砸在门前的地上。
    四人面面相觑。
    霍俐打破沉默，唤出法师之手。
    手还没有触碰到它，门便哀嚎起来：“不！请停下！不要！”
    那声音太过凄切，法师之手停在半空中。
    弗雷沉着脸，脚尖踢起一张面具抓到手中，甩向那扇门。
    面具直接穿了过去，伴随着粗糙之门的又一声惨烈呼痛。
    “这，这是怎么回事…”盖尔斯哆嗦起来。
    弗雷再一次拎起他，径直穿过藤门。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又望向地上，本着不能浪费东西的原则拾起面具，这才默默跟上。
    到了另一侧，他们不再能听到门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一些。
    事实上，门消失了。
    四人无法回头，面前则是大片散发着恶臭味道的绿色烟雾，绵连不绝不见尽头。
    “该死的鬼婆。”弗雷放下盖尔斯，“从不明说提供帮助的代价是什么！”
    “如果范尼婶婶真的是鬼婆，”盖尔斯转过身，“那，你真的见到伊莉斯了吗？”
    霍俐形容了费伊位面那位半身人的长相，和她的绰号一样像是可爱的苹果：圆鼓鼓的双颊饱满，颜色带着健康的粉红，大大的杏眼是青绿色的，最后说：

 第258章

    “幸亏遇到她，我才开始看你的书。”
    盖尔斯脸涨红，又骄傲的挺起胸膛：“当然！我的妹妹自然不会被鬼婆骗到。”
    至于现在…
    霍俐和卡尔有来自另一鬼婆小屋的经验，再加上弗雷的侦察能力，他们很快一个个找到毒雾的气口——那看上去像是一朵花，再用法师之手丢东西堵上。
    而丢的那个东西，却是鬼婆留下的小丑面具。
    捡面具，丢面具。
    霍俐和卡尔的法师之手很忙。
    跟在法师之手后，四人小心翼翼的前行，终于来到一片散发着恶臭的蘑菇丛。
    依然眼熟，不过这次，蘑菇丛中不是深坑，而是一个浮着孢子的法阵。
    “是另一个陷阱吗？”弗雷问。
    “伊莉斯确认过，这法阵和遗迹本身一样古老。”盖尔斯说，“我们上一次就是从这里进入奥尔瓦。”
    卡尔已经念出侦察魔法的法术咒文，魔网波动稳定平缓。
    弗雷上前俯身检查时，霍俐拍拍卡尔手臂：
    “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有了答案。幽暗地域那次，恐怕也是先有坑洞，才有鬼婆小屋。”
    卡尔点点头。
    霍俐又问：“这是鬼婆的选址偏好？”
    “存在通道的地方可能适于这种蘑菇生长。”卡尔想了想，
    “如果我读过的内容可信，鬼婆能够将自身一部分精粹灌入蘑菇，并通过蘑菇复活。”
    “原来是这样吗。”霍俐看向周围的蘑菇。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些蘑菇烧掉？”盖尔斯也在一旁听着。
    “烧掉蘑菇恐怕也会产生毒雾。”弗雷站起身，又说，“法阵所在的地面本身没有陷阱。”
    盖尔斯离开蘑菇几步，靠近法阵：“嗯，我们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使用的秘法门。”
    霍俐拿出那卷羊皮纸，好奇起来：“你们那次是怎么找到法术符咒的？”
    “伊莉斯可以使用秘法门。”
    霍俐手一顿：“她也是法师？”
    伊莉斯看上去非常年轻，也许是因为她模样有些像小孩子，而且一直很开心的样子。
    “她是术士。”盖尔斯嘴角上扬着强调，“非常有天赋的术士。”
    和法师不同，术士更依赖血脉、天赋和直觉，能够使用的法术也因此受到些限制。
    但对方毕竟是可以通过本能使用六环法术的年轻术士，霍俐忍不住感叹着羡慕一句。
    盖尔斯抿下嘴：“但有时候她无法控制，会把自己传送到危险的地方甚至其他位面。”
    他像是给自己打气，说着说着又快活起来，最后甚至手舞足蹈，“不过她听上去很喜欢费伊。等我找到位面穿越的秘密，就会去那里见她，再帮她控制住那些魔法！”
    霍俐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变得慈祥。
    盖尔斯轻咳一声：“那我们出发吧！”
    霍俐使劲抿抿嘴收好笑容，展开手中的羊皮纸。
    她深吸一口气，激活其中的魔法文字。
    羊皮纸化为灰烬，法阵上出现一道圆形的秘法门。
    门一侧是灰蒙蒙的雾，另一侧则是一片黑暗。
    正常来说，秘法门应该召唤出两扇门，他们脚下法阵的效果似乎是固定一扇门在遗迹那侧。
    “和上次一样！”盖尔斯欢呼一声。
    不等卡尔召唤出法师之手，半身人就已经上身探入灰雾，半天没有动。
    他终于直起身，回头对三人说：“是遗迹那里没错。”
    霍俐长出一口气。
    她刚才迅速脑补了可怜的盖尔斯只剩下血淋淋的半截身子，现在心脏仍是跳得飞快。
    盖尔斯整个人消失在门后，弗雷跟了上去。
    卡尔握住霍俐的手：“你在紧张？”
    “被盖尔斯吓的！”
    卡尔嘴唇碰了碰，没有说话。
    霍俐瞥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说我终于也体会到你的心情了？”
    卡尔嘴角翘起，拉着她：“我们也走吧。”
    霍俐笑着哼一声，同他一起跨入秘法门。
    不等她观察身边环境，就见弗雷正持弩对准他们。
    霍俐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但弗雷只是警戒：“门会一直存在？”
    “最多持续十分钟。”霍俐一怔，“你在担心鬼婆或其他人跟来？”
    啪嗒。
    一张藤木面具被丢了进来。
    霍俐忽地取消法术，门迅速收缩成一个小小的光点，闪烁一下后很快熄灭。
    四人警惕的盯着地上的面具，都没有动。
    这次，卡尔有机会操作法师之手，接近并拾起面具。
    那是一张哭泣的脸，刻上文字，又泼上暗红色的颜料，像是血液。
    正反两面各有半句话：
    “知道得越多”
    “悲伤越多”
    “这还是告诫我们不要去探索遗迹？”盖尔斯踮起脚看面具。
    “我们上一次来时，范尼婶…她并没有说过这些。”
    卡尔面无表情。
    “看来鬼婆真的很讨厌你。”弗雷似乎在努力忍耐，终于还是低笑一声。
    霍俐盯着面具上歪扭的文字，几乎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恶意。
    鬼婆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吓一跳或者嘲弄卡尔？
    也许这是给她的，毕竟上一次是她杀了鬼婆。但她不认为鬼婆知道什么，这更可能只是为了让他们难受一阵子。

 第259章

    “鬼婆通过蘑菇复活的秘密应该是真的。她气坏了，又不敢真的做什么！”霍俐最后决定用轻快的语气说。
    卡尔却受到蛊惑一般，慢慢举起面具，像是要戴到脸上。
    “卡尔？！”
    “你在做什么！？”弗雷一把抢过面具。
    “带上面具可以听到鬼婆的低语。”卡尔仍没有太多表情，
    “我不一定会被控制。你们也可以帮我摘下面具。”
    “我可不会冒险！鬼婆也不一定会说你想听的。”弗雷皱起眉，又看向霍俐。
    霍俐拉住卡尔：“这只是鬼婆的诡计。你一向都很谨慎的。”
    卡尔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低低嗯了声。
    弗雷叹口气，收好面具，这才转向盖尔斯：
    “我们现在在哪里？”
    --------------------
    第132章 落日
    霍俐随弗雷话音观察起周围。
    他们看上去是在一个地下室, 没有窗。
    墙壁看不出原本颜色，上面的法阵仍然清晰，光亮幽微足以照亮一室。
    卡尔仔细检查：“和鬼婆那侧的法阵是同一种魔法文字。”
    盖尔斯点点头, 又拿出一卷羊皮纸：
    “上次探索时绘制的地图。我们现在在城外，离奥尔瓦城有三天距离, 神殿在城市最深处, 找过去差不多需要一天。”
    弗雷接过地图，盖尔斯继续说：
    “神殿迷宫地图并不完整, 因为我们上次并没能探索完全部。”他皱了皱眉, 像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事, 过了会又说，
    “也许城里有不止一座神殿。”
    弗雷把地图递给卡尔，又问盖尔斯：
    “你们没有在遗迹里发现任何不死生物的痕迹？”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阿图尔’，但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盖尔斯摇摇头。
    弗雷慢慢嗯了一声。
    霍俐正和卡尔一起看着地图，想起追在她身后的两个骷髅, 抬眼问弗雷：
    “我们之前的大沼泽下的遗迹, 也是神殿那里？”
    “我猜测是。说起来，我从没有问过, ”弗雷眯起眼睛，
    “你当时是怎么一个人跑去遗迹的？”
    霍俐怔住。
    卡尔望向她。
    霍俐喉咙发紧, 艰难的吞下口水, 终于要说发烧那个借口了吗。
    空气凝滞。
    这下, 连盖尔斯都仰头看着她。
    “哈！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死灵法师！”弗雷突然笑一声，接着却是对盖尔斯说，
    “我亲自验证过她的运气, 泰摩拉可不会保佑死灵法师。”
    盖尔斯松一口气的样子。
    弗雷像是已经忘记自己刚才的问题：“如果地图准确, 我们再走快些的话, 说不定第二天晚上就能到神殿。”
    盖尔斯说：“我希望尽快到神殿。我能跟上。”
    霍俐连忙应道：“我也是。”
    卡尔把地图还给盖尔斯：“我没有意见。”
    弗雷扬起眉毛：“那么，我们出发。”
    看过地图后，他便自动接替盖尔斯，成为遗迹向导。
    一行人离开地下室，入眼是是淡淡的橘色。
    但那颜色并不温暖，冷冷照亮整个地下空间。
    这里明明应该在沼泽之下，却没有逼仄感，反而很空旷，仿佛没有边界。
    霍俐可以远远看到几堵残破的城墙，身旁则只有一片接着一片的废墟，比幽暗地域的矮人城市损毁得还要厉害，看不出任何原本模样。
    弗雷问盖尔斯：“这里有什么变化？”
    半身人说：“和上次来没什么区别。”
    弗雷又与霍俐和卡尔确认造水法术后，决定无需寻找河渠，专心赶路。
    距离比想象中要远。
    盖尔斯没有抱怨，不过明显开始疲倦，越走越慢。
    “今天就先走到这里好了。”弗雷拿出金币又收回，语气还算轻松，
    “先休息。”
    霍俐望着似乎距离没有缩短太多的城墙，还有天空中不知什么散发出的光晕，仔细看似乎在缓缓流动。
    这颜色让她想起费伊位面，永远的黎明或黄昏，或者用拉贝拉斯的那个称号来说，永远的落日时分。
    一路上他们只看到零星废墟，没有遇见任何危险，但仍会守“夜”。
    霍俐值第一班。
    盖尔斯很快响起轻轻的鼾声。
    弗雷在更远处半坐半躺，没有任何声响，似乎也已经入睡。他头发打湿后微微拉直，几乎遮住整双眼睛。
    卡尔和霍俐一起坐在篝火前，手中仍拿着无效结界的卷轴，不过视线只是在上面停留而已。
    “你不想问问什么吗？”霍俐拨弄下面前的篝火。
    卡尔立刻望向她：“如果你愿意说说看的话。”
    霍俐垂眼：“我也不知道。”
    卡尔没有说话。
    霍俐靠在卡尔肩上，又说：“我想坐在你怀里。”
    卡尔唇角弯起，张开手臂。
    霍俐坐在他身前，向后整个倚在他身上。
    卡尔立刻环住她。
    霍俐头重新抵上他肩膀，接着胳膊舒服的搭在他手臂上，这才说：
    “我刚才的不知道是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去科米尔遗迹的。”
    “也许和费伊日那次差不多？”她看不到卡尔的表情，却很放松，
    “不过我们还在苏萨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我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第260章

    “关于什么的答案？”
    “诶？就是我当初怎么…去的遗迹。”
    “只是这样？”卡尔声音带着笑意。
    “哈哈。当然也为了艾略特，我还好奇那些故事，外加魔鬼所说的时间的秘密。”
    “这可真是一石多鸟。”
    “可不是。说到秘密，又要加上瑞沙厄的古怪问题。你说，瑞沙厄为什么不亲自来？”
    “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事情才更吸引人，更像是秘密？”
    “这是什么讽刺吗？”
    “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
    “噗，听上去反而更像了。”
    ……
    卡尔怀里太过舒服，霍俐聊着聊着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打了个哈欠，又努力睁开眼睛：
    “我刚才睡着了吗？”
    “你先去睡吧，接下来轮到我守夜。”
    “可我想陪着你。”
    “好。”
    “对了，还有之前鬼婆的面具。”
    “……”
    “你想听鬼婆告诉你什么？”
    “……”
    卡尔一直没说话，霍俐奇怪起来，想转过身。他却收紧手臂，牢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
    “啊，别这么突然用力！”霍俐小声笑着挣扎起来。
    卡尔松开她，吻在她发顶：“我那时大概是被鬼婆影响了，很想知道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能更夸张些，是非得要知道才行。”
    霍俐拍拍他手臂：
    “鬼婆擅长玩弄人心，说的话不能当真。比如按瓦罗的话来说就是相反的，事实了解得越少，才越容易动感情。”
    “……”
    “你怎么想的？”
    “我不会把瓦罗的话当作，可以相信的…”
    “哈，好吧。而且他的那句好像也不适用这里？”
    “大概并不？”
    “那你认为呢，知道得越多，会越怎么样？”
    “如果是伯恩斯先生来说，知道得越多，就知道得越少。”
    “？？呃，听上去好有哲理。”
    “噗。”
    “你还笑。你真的好不尊重伯恩斯先生。”
    卡尔上手呵她痒。
    霍俐笑着躲闪：“别，哈哈，别别，哈，会吵醒他们的。”
    ……
    她重新抱住卡尔手臂，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他是怎么理解鬼婆所说的悲伤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朦胧中睁开眼睛时已在睡袋里。她望向篝火，卡尔仍坐在那儿，正望着奥尔瓦遗址的方向。
    依然是落日时分，天空仍缓缓铺展着黄昏。
    卡尔微微垂着头，似乎听到什么，侧头看过来。
    霍俐猛地闭上眼睛。
    她大概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又不想知道那个答案。
    .
    霍俐第二天起来时有些疲倦。
    她并没有做梦，只是醒得太早却无法再次入睡。
    篝火前，盖尔斯在值最后一班。
    他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又低头看看掌心。
    霍俐轻手轻脚爬出睡袋。
    盖尔斯听到声响，回头看到霍俐，立刻收起手里的东西。
    霍俐已经眼尖看到那是一枚怀表，坐到他身边后问：“你认识鲁尼吗？”
    “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盖尔斯想了想，“为什么问起这个人？”
    “没什么。”霍俐笑笑。同为半身人不代表他们一定就认识。
    她又补充一句，“希望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奥尔瓦神殿。”
    .
    然而，走了一整天，他们仍是连奥尔瓦城的城墙都没有走到。
    弗雷终于还是抛起硬币，接住后扫一眼又迅速收起：“在这里扎营。”
    卡尔升起篝火时，霍俐问盖尔斯：
    “和上次相比，这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并没有。”盖尔斯说着声音低了些，
    “我们还没有到城墙，是不是因为我没办法和你们走得一样快。”
    “不是你的问题。”弗雷立刻说。
    “没有责怪的你的意思。”霍俐也说。
    卡尔指尖火焰熄灭：“今天早点休息。”
    篝火前只有霍俐和卡尔时，她轻声问：“奥尔瓦城似乎总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
    “再等一天看看。”卡尔说，“既然盖尔斯提到需要三天。”
    霍俐：“你认为他使用了真言术？”
    卡尔摇摇头：“盖尔斯恐怕无法做到。”
    霍俐眉毛皱起。
    卡尔轻轻吻在她眉心：“别太担心，既然他曾去过那里，我们这次也总会走到那里。”
    霍俐点点头，靠在他身前。
    “你今天早点睡。”他又在她唇上吻了下，“晚安。”
    .
    霍俐醒来时，见到盖尔斯坐在篝火前。他打了个哈欠，又低头看看怀表。
    和昨天早上一模一样？霍俐心里莫名一紧。
    她这次动作放得更轻，一直走到盖尔斯身旁，他才意识到霍俐在身旁，手忙脚乱的收起怀表：
    “早，早上好。你这么早就醒了？”
    “你刚才手里在看的是什么？”霍俐在他身边坐下。
    “是，一块怀表。”
    “我可以看看吗？”
    霍俐微笑望着他，似乎只是好奇。
    盖尔斯慢慢摸出怀表，但始终握在手里。
    这次，却是霍俐惊讶起来：特别的六边形金色外壳，看上去有些眼熟。

 第261章

    “好漂亮。”她低声惊叹，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没办法打开。”
    “为什么？”
    “……”
    “抱歉。是你的私事吧。”
    “没，没关系。”
    盖尔斯把怀表再次放进怀里。
    霍俐轻声问：“里面的表盘是像夜晚的天空吗？还有一枚流星一样的指针。”
    盖尔斯瞪大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但也只比霍俐高一些：“你！”
    他重新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霍俐抬眼看着他，慢慢问：
    “你没有办法打开那块怀表，
    “为什么却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
    第133章 怀表
    “为什么呢？”霍俐轻声问。
    盖尔斯双手交握, 面色发白，嘴唇也开始颤抖。
    霍俐怔了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瑞沙厄或加雷斯的性格。
    而且她刚才问话的语气和方式，和一开始认识的卡尔好像啊！
    盖尔斯笑得很勉强：
    “是了, 你见过伊莉斯，是她告诉你的吧？她和你说了那么多, 一定是很喜欢你信赖你。”
    “并不是她。”霍俐更不好意思, 垂眼摸出相同外壳的怀表，递给盖尔斯,
    “这是我之前从鬼婆那里拿到的。”
    盖尔斯没有接：“你是说范尼婶婶？”
    霍俐：“你也听到她唱的歌了。”
    盖尔斯脸色看上去更差了。
    霍俐又向前递一下怀表：
    “这是鬼婆从伊莉斯那抢走的吗？你要看看吗, 如果是伊莉斯的, 我就把它还给你。”
    “不，不！”盖尔斯像是被篝火蹦出的火星烫到，“我不能收！”
    他没有控制声音，卡尔和弗雷那边都传来细簌声响。
    霍俐嘴角抽了抽：这对话怎么也跟她和卡尔的那么像！
    她一口气还没叹完，弗雷已经走到篝火旁：“怎么了？”
    霍俐手仍硬生生的伸在半空中, 握着一只怀表。
    盖尔斯则垂着头,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弗雷皱眉，看向霍俐：“发生了什么？”
    “好久没见你拿出鬼婆怀表。”卡尔也已经起身, 站到霍俐身侧，
    “这是我们去幽暗地域时, 她从鬼婆那里拿到的战利品。”
    霍俐终于叹完那口气, 解释起来, 最后看向盖尔斯：“我说的没错吧？”
    盖尔斯连忙点点头。
    卡尔总结：“所以，她刚才是想要把怀表还给你？”
    盖尔斯使劲摆摆手。
    霍俐：“瞧，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肯收。”
    弗雷挑下眉：“你要把怀表还给盖尔斯？”
    霍俐：“当然。如果这是他妹妹的东西。”
    盖尔斯连忙说：“可能只是长得一样, 不一定…”
    霍俐：“这怀表可以暂时切断魔网, 让法术失效。”
    盖尔斯嘴巴张着，过了一会才说：“伊莉斯无法控制法术时，会打开怀表。”
    霍俐笃定起来：“魔法物品本来就不常见吧，还是这么特殊的。伊莉斯在上面做过什么标记吗？”
    她再次把怀表递给盖尔斯。
    他又摆起手来，这次晃得更快，头也跟着摇起来。
    霍俐看向卡尔，给他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眼神。
    卡尔握住霍俐手，又捏了下。
    弗雷开口：“这是你的。”
    霍俐点头：“对吧。”
    弗雷：“我是指你。”
    霍俐：？
    卡尔轻咳一声，在自己锁骨间点了下。
    霍俐：哦哦！
    哪怕这真曾经是伊莉斯的怀表，也无论鬼婆是怎么拿到的，既然她打败了鬼婆，那就是怀表的主人。这大概是费伦冒险家的准则？
    霍俐摸着隐身项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盖尔斯很小声的说：“非常谢谢你。”
    霍俐露出慈爱笑容：“那就，只给你看一下下，这样子好不好？”
    盖尔斯眼睛再次睁大。
    霍俐别过脸，暗暗提醒自己对方只是长得小，年龄可不比自己小！
    “噗。”弗雷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盖尔斯脸比霍俐更红，却终于接过鬼婆怀表。
    “啪嗒”一声响。
    魔网被切断。似乎又不仅仅如此。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橙色的天空也不再流动。
    盖尔斯低头看着表盘。上面流星一样的指针走得很慢。
    他很快合上怀表，却轻轻摸着一处擦损的痕迹，舍不得还给霍俐的样子。
    霍俐清下嗓子，柔声问：“是伊莉斯的吗？”
    盖尔斯仍摩挲着表盖：“应该是。”
    卡尔忽然开口：“你的怀表和这只一样？”
    盖尔斯一怔，从怀里拿出他的，一手一只，又摆在一起。
    两只金色的怀表，几乎看不出分别。
    卡尔：“你们在哪里找到的怀表？”
    盖尔斯：“伊莉斯的是一次冒险中找到。这只是我的…导师留给我的，不过她并不喜欢也不认同这个称呼。”
    卡尔：“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盖尔斯：“这个，我不太清楚…”
    霍俐轻轻拉他一下：“卡尔？”
    卡尔却继续问：“她也曾去过奥尔瓦遗迹吗？”

 第262章

    盖尔斯愣住：“是的。我的研究用到不少她的手稿。但书的最后，都做了引用…”
    卡尔看向霍俐：“可以帮我把那本书拿来吗？”
    霍俐犹豫下，很快带着《位面》回来。
    卡尔翻着书：“手稿中没有提到怀表？”
    盖尔斯：“并没有，至少她给我的没有。”
    卡尔：“你的导师叫什么？”
    盖尔斯指给他看：“她不愿意留下名字，大部分标着佚名的资料，都来自她。”
    卡尔边看边问：“你们平时是怎么称呼她的？”
    盖尔斯吞了下口水：“艾莉。”
    霍俐明明不应该觉得意外，但入耳的声音却渐渐变远。
    “她姓什么？”
    “只是艾莉。”
    “她什么样子？”
    “白发的年长人类女性。”
    ……
    艾莉一定都知道。
    这是她刚穿越时，德卡里奥斯太太最常说的话。
    如果怀表是艾略特给盖尔斯的，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拿到手，这样穿越回到过去后，才有办法把怀表重新交给半身人。
    可这样一来，怀表到底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出现的，岂不是变成了完全没有起源的无限循环？
    还有她戴着的隐身项链，难道那其实也是艾略特交给卡尔父亲的？
    ……
    “霍俐？”
    霍俐如梦初醒：
    “不好意思，刚才突然困了起来。我只听到导师名叫艾莉，你们后来又说了什么？”
    卡尔摇头：“没有更多特别的。”他已经合上书。
    盖尔斯举着怀表要还给她。
    霍俐接过，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盖尔斯很小声的问：“你想要看看我的吗？”
    霍俐几乎立刻回答：“当然！”
    和半身人确认后，霍俐轻轻按压怀表表冠，果然无法打开。
    她又试几次，还凑到耳边听了听——没有卡住之类的声音，倒像是怀表本身只有壳罩。
    霍俐叹口气，正准备把怀表还给盖尔斯，又突然问：“想要交换吗？”
    见盖尔斯没有回答，她解释起来：“我还是很好奇这只怀表里面的模样，可以用你妹妹的与你交换？”说完又笑笑，“回苏萨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就好。”
    盖尔斯嗯一声，收下自己的怀表。
    “既然我们都已经起来了。”弗雷明亮的声音响起，
    “那么今天就早点出发。”
    .
    这天，他们终于成功走到奥尔瓦城脚下。
    城墙有五六层楼高，多处坍塌。弗雷询问盖尔斯意见，决定和他上次探索时保持一致。他们当晚在城外休息，离墙一段安全距离，第二天再从最近的城门入城。
    四人心情都轻松起来，盖尔斯甚至拿出口哨棒，一只大约一掌长的短笛，为他们吹了一首活泼轻快的小步舞曲。
    “喔哦！”三人一起鼓掌。
    知识之神欧格玛也是吟游诗人的守护神。盖尔斯向他们介绍说，在欧格玛学院，毕业还有几个隐性要求，包括“会至少一种乐器”以及“掌握至少十支歌谣”。
    卡尔抿唇：“会和掌握，是指什么程度？”
    盖尔斯一脸快活的介绍起来，卡尔则是眉毛越皱越紧。
    只有他们两人时，霍俐忍不住打趣卡尔。
    卡尔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我恐怕无法毕业了。”
    霍俐惊讶却也有些好笑：“学一种最简单的乐器就好了吧？”
    卡尔嚅嗫半天：“我…不太能唱歌。”
    霍俐：“可你声音很好听。”
    卡尔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德尼斯唱摇篮曲都跑调！”
    “噗。”
    费恩也说过类似的话，这让霍俐突然很想听听看德尼斯跑调到什么程度，不过现在嘛。
    “你记忆力一向很好，肯定还记得蕈人聚落那里的歌吧！我们一起哼哼看。”
    “饶了我吧。”
    “那就歌吟之剑的？”
    “……蕈人的好像能简单一点。”
    “我知道你肯定记得，就那首好了！”
    卡尔叹口气：“好吧。”
    他清下嗓子，两人一起轻声唱起来：
    “你看高山亲吻着碧空，
    “月光在吻着……”
    “饶了我吧！”弗雷的声音。
    卡尔默默去拿法术卷轴。
    霍俐笑着抱住他手臂：“你音色唱歌真好听！”
    “音色不在考核范围内。”这次是盖尔斯的声音。
    霍俐：你们两个居然都没睡？
    她把两个偷听的嘘走才对卡尔说：“这种事和其他事情一样，多练习就好啦，等回去后我跟你一起！而且你吟唱法术咒文也没有问题嘛。”
    卡尔低笑着应了声。
    霍俐觉得自己刚才那话听着有些耳熟。
    她想了想，原话好像是温格，就算不是一字不差也是很接近了。
    可温格当时指的是别的。
    她脸突然涨红。
    “篝火太热了？”
    “嗯？应该只是我坐得太近了。”
    不过温格的话没有错，卡尔几次之后就很…
    霍俐脸涨得更红，不过这种赞美的话当然不好现在告诉他。得等回去之后再用来哄他跟自己一起唱歌，说不定还能看到卡尔难为情起来的样子。
    她弯着嘴角，靠在卡尔身上，因为早上怀表的事，再一次捧起盖尔斯的书。

 第263章

    她没能看多少页，但当晚睡得特别好。
    .
    进入奥尔瓦城，昨晚的轻松一下消失殆尽。
    眼前城市勉强能看出原本的街道，四处是被火焚烧过的痕迹，建筑只剩骨架，断壁下堆着漆黑瓦砾。除了废墟碎石，地上还有厚厚一层灰色粉末，散落着大片白色和黄色晶体。
    “是盐渍。”弗雷捻起闻了闻，“还有硫磺。”
    他弹了下手，垂头虚点肩膀，“目无危机，心怀急切。”
    霍俐正觉身处被狂轰乱炸摧毁的战后城市，闻言轻轻打了一个哆嗦。
    这就是神明的惩罚？
    --------------------
    第134章 迷城
    大概受弗雷影响, 盖尔斯也低声念出祷词：
    “本质先于存在。”
    他双手掌心向上如同捧着一支卷轴，拇指相碰：“知识至高无上。”
    霍俐轻轻撇下嘴，这可和她一直以来的认知不太一样。
    明明是存在先于本质吧。但现在不是辩经的时候, 毕竟这是个有神明还存在着魔法的世界。
    四人在废墟中寻找神殿。
    霍俐偶然回身看去，却发现他们没有在浮灰中留下任何脚印。
    她对卡尔说了, 盖尔斯在一旁听到后点点头：
    “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不同, 但只影响奥尔瓦城本身。”
    走了很久，弗雷停下, 与盖尔斯重新确认地图, 轻轻哼了声。
    “应该就在这里。”
    然而他们周围只有几栋相邻楼宇, 能看出其内部被分隔成低矮的两层。
    盖尔斯：“神殿肯定在城市更深处，我们当时找了一整天。”
    弗雷叹口气，没说什么，将地图还给盖尔斯。
    他们分成两队，在附近寻找线索。
    .
    霍俐和卡尔走到一张只剩一半的长椅前：
    “你还记得盖尔斯的理论吗？”
    “关于眼睛？”
    霍俐用力捏了下他的手：“关于位面间的距离！”
    卡尔轻咳一声：“除了空间距离, 还有时间距离。”
    “像不像这里。”
    “嗯, 三天和一天。”
    “你早就发现了？”
    “那天晚上只是猜测。”
    霍俐微微睁大眼睛：“我们看怀表之前的那晚？”
    “是。不过仅仅是怀疑，所以并没有同你说。”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不需要再找了。”霍俐看了眼长椅, 没有坐下，
    “说不定只要等到晚上来临, 神殿就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卡尔笑了下：“也有可能那一天的时间距离是指, 寻找神殿一整天？”
    霍俐叹口气：“好像也有道理。”
    二人重新在四处寻找起来。
    大火烧尽了奥尔瓦城的生活痕迹, 但他们偶尔能看到几块断裂的石板，上面刻着空白眼睛图案，还有一块则是盖尔斯曾画给他们看的九瞳眼。
    “这个看上去像一只鸟吗？”霍俐又朝高处指了指。
    那曾经可能是什么的招牌, 但现在只剩一角。
    卡尔眯了下眼睛, 仔细看去。
    霍俐双手比划起来：“这里是鸟的头, 那里是张开的翅膀，不过只有上半截。有点像卡萨兰特家族的族徽。”
    卡尔：“大概，能看出来一点…”
    霍俐笑了：“好吧，剩下的太少了。我其实是在找瑞沙厄说的鸟和蛋壳。”
    卡尔重新握住她的手：“神殿一定会有更多线索。”
    .
    又走一阵，二人来到一片广场。
    除了中央一小堆坍塌的碎石，空旷得像是被施加了什么伪装。
    霍俐突然问：“有可以改变外表的法术吗？”
    她立刻自问自答，“有的，比如黎伯特大概就会使用。”
    卡尔嘴角上扬，眼里带笑的看着她。
    霍俐得意：“你的表扬太委婉了，我差点没有接收到。”
    她轻轻仰起脸，又眨眨眼。
    卡尔笑着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
    霍俐拉住他，卡尔再次立刻理解，重新贴上她的唇，直到二人喘息都急促起来。
    他抱紧霍俐：“你想要用法术改变外表？”
    霍俐抿了抿唇。
    她问这事情其实是突然想起艾略特。
    如果艾莉真的是艾略特，为什么盖尔斯不会觉得自己看上去眼熟。
    还有弗雷，他观察力应该不差。
    甚至哪怕是温格，也只说过自己令她感到熟悉，而不是长得像艾略特，那判断更像是来自她的直觉。
    她自己也是。
    第一次看到艾略特的时候，她并没有发觉那就是自己。
    诚然，艾略特已经步入老年，但她们毕竟是同一个人。
    霍俐越努力却越想不起来艾略特的容貌，只记得她挺有气质。渐渐的，霍俐思维又发散到，自己会优雅的老去这件还怪令人开心的事上。
    “我知道两个法术。”卡尔像是没发现她一直没有回答，继续又说起来，
    “你想要长出尖牙利爪做武器，或是鱼鳃脚蹼用于水下呼吸？”
    霍俐惊讶：“还可以这个样子？这不仅仅是改变外表了吧！”
    卡尔：“如果仅改变相貌，易容术就可以。”
    “是很困难的法术吗？”
    “一环，也有更不容易被发现的高环伪装术。”
    “你会使用吗？”

 第264章

    “只是知道而已。这些都是幻术学派的法术。”
    霍俐忍不住瞥卡尔一眼：“不要说‘而已’。现在想想，正是因为你，我才一直以为法术的事很容易打听到，没想到法师秩序公会甚至连法术清单都没有。”
    “那我们回去后，我帮你写一张清单。”
    “诶？”
    重点不是在这里！
    霍俐笑着搂住卡尔：“那说好了。”他们好像已经有不少事等着回去做了。
    正说着，她远远看到两个人影。
    广场另一头，弗雷和盖尔斯从另一条街道出现。
    霍俐从卡尔怀里站直，准备和他们打声招呼，眼前的空旷发生变化。
    如同帷幕慢慢升起，台阶从地面开始一级一级出现，十数级宽而高的石阶向上，一座灰白色的宏伟建筑拔地而起，接着戛然而止，像是硬生生从中斩断，又或者从未盖完。
    霍俐视线被挡住，但听见盖尔斯快活的声音响起：“赞美欧格玛！”
    霍俐低声问：“我们已经找了一天了？”
    卡尔皱眉，只摇了摇头。
    四人会合，除盖尔斯一脸兴奋，其他三人都面带警惕。
    弗雷：“这就是寻找神殿的方法？等它自己突然出现？”
    盖尔斯：“上次它一直在这里。而且，这只是通往神殿的入口。”
    虽然一路隐约透着古怪，但别说危险，他们甚至连任何其他生物都没有遇见。
    盖尔斯已经手脚并用爬上石阶，三人迅速交换眼神，一起跟上。
    神殿外竖着粗大石柱，看上去需要四人合抱，但只有一人高。而进入神殿——或者更像是一圈围墙后，他们面前却是一道向下的台阶。
    这一面的台阶要矮而密得多，一直延申向地下，尽头消失在一团薄雾中。
    弗雷在盖尔斯跳下台阶前揪住他的后衣领。
    “怎么了？”盖尔斯回过头，眼睛睁圆，
    “接下来还有段迷宫才能找到神殿。地图里面也有标明！”
    “那更应当小心。”弗雷放下他，摸出泰摩拉金币，高高弹起。
    但他却没能接住。
    金币落在盖尔斯身前。
    他忙俯身去抓，金币却被推得更远，骨碌碌滚下台阶。
    盖尔斯正想要去追，又被弗雷抓住。
    金币一直滚入雾里。
    弗雷低声咒骂一句。
    霍俐却愣了下。和弗雷几次接触，除了科米尔遗迹的初遇，她从来没再听他说过粗话。
    “对不起。”盖尔斯过了一会才小声说。
    “不是你的错。”弗雷立刻回答，语速很快。
    气氛有些沉闷。
    弗雷拨弄下额前头发，眉毛紧锁，最后只是说：
    “我们一起走，抓住另一个人，注意不要走散。”
    霍俐握住卡尔的手，另一边则是盖尔斯。
    四人很快走入雾中，这倒让霍俐有些惊讶。
    她以为是会像两次遗迹时一样，长廊走不到尽头，而且总有一团薄雾在前方。
    不过，他们始终没有看到弗雷的金币。
    走到第一个分岔路口，卡尔开口：“这和无效结界法术中的保护迷雾十分相似。”
    ——迷雾会使人无法分辨前后左右，有可能向相反于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
    盖尔斯的地图不一定可以信赖。
    或者，他们的决定不一定是准确的。
    弗雷轻哼一声。
    盖尔斯的手抖了抖。
    “仍按地图标明的方向走，每个岔路口做好标记。”弗雷沉声说。
    霍俐想要说什么，但这里毕竟不是艾略特的法师塔，便把提议咽进肚子。
    向左
    直行
    向右
    ……
    四人在迷雾中绕行。
    在墙壁看到一处明显是他们留下的标记后，弗雷重重啧了一声。
    他们迷路了。
    也可能只是需要时间，才能到达神殿。
    霍俐和卡尔对望一眼，比了一个口型，接着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似乎也是乌列尔给自己留下的提示。
    “只是需要时间”，其实是指这个？
    弗雷比对标记和地图时，霍俐还是开口：“我来带路试试看？”
    弗雷语气有些烦闷：“你怎么确定方向？”
    “直觉。”霍俐笑了下，“或者说，运气。”
    弗雷眼睛一亮：“当然！我居然忘记了。”
    霍俐：……弗雷你果然太不靠谱了！正常人听到这种理由才不会这么开心的答应！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提议，霍俐还是忍不住吐槽起来。
    她在岔路口判断得很迅速，完全凭感觉，有时候还会原路折返。
    弗雷轻松跟在队伍最后，飞快涂下另一种标记。
    不过，他们没有用上那些标记。
    转过又一个拐角后，霍俐在地面上看到一枚金币。
    “是你的吗？”
    她刚要俯身，卡尔已经召唤出法师之手捡起。
    一面是披风，一面是月亮，正是泰摩拉的金币。
    弗雷眯起眼睛：“我们回来了？”
    他们面前的迷雾淡去，显出似乎正是来时的楼梯。
    但沿楼梯向上，两侧墙壁变成高大石板，散发出雾蒙蒙的灰光。
    弗雷接过金币，又立刻抛起。
    这次他成功接到金币，低头看一眼后收好：“是我的。”

 第265章

    他望向刚才一直沉默的盖尔斯：“是这里吗？”
    盖尔斯说：“得过去看看才能判断。”
    四人一起走上楼梯。
    尽头没有门，他们直接走进一间相当大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但并不压抑，又因为四下没有任何摆设显得更加宽敞。
    盖尔斯快乐的喊出声：
    “没错，应该是这里！我见过差不多的壁画！”
    霍俐望了弗雷一眼，在他眼中看到相似的惊讶。
    她慢慢皱起眉。
    这并不是她穿越时的遗迹。
    --------------------
    第135章 镜子
    霍俐和弗雷眼里都流露出失望。
    盖尔斯则拿出笔记本和羽毛笔, 开始开始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卡尔握下霍俐的手，眼睛却跟随盖尔斯，望向墙壁。
    墙壁上, 大量陌生的魔法文字和符号按不知名的规律排列环绕着，像是在等待来访者的破译。
    然而, 墙上的文字似乎并不完整。
    ——这些符号组成了八分之一个扇形, 而法阵往往是圆形的。
    那怕是这样，这只有一个角落的法阵也十分巨大, 几乎占据一整块石板, 散发着淡淡的灰蓝色光晕。
    “咦？”卡尔声音很轻。
    “怎么了？”
    “不, 刚才只是眼花。”
    霍俐瞧他一眼，笑了：“我已经能听到你脑袋里吵着好多问题，快去问问盖尔斯吧。”
    卡尔抿唇笑着，走上去和盖尔斯讨论起来。
    弗雷则走向房间另一边。
    那里有一道门，更像是墙上凿出的洞口, 切口平整光滑, 他正向外望着。
    霍俐听了会卡尔和盖尔斯的学术研究，又走到弗雷身旁：
    “外面是什么？”
    “走廊, 以及更多房间。”
    卡尔余光一直在霍俐身上，和盖尔斯道声稍等, 望向她：“想去下一个房间看看吗？”
    霍俐问：“你们已经抄下墙上的魔法文字了？”
    卡尔：“并没有。盖尔斯说墙上的符号无法在遗迹外存在。”
    盖尔斯点头：“会消失, 或者变成一团黑墨。”他说着把笔记本举高,
    “其实哪怕现在在这里，我们也只能记下局部的符号。不过，对它们的理解和猜想都可以写下并带出遗迹。”
    霍俐怔愣：“为什么？”
    盖尔斯：“这些恐怕都是未经欧格玛确认的知识, 所以不允许记录和传播。不过, 随着我的研究和论文发表, 这次已经可以记下更多局部符号了。”
    霍俐听了解释反而更加奇怪。
    如果真的是禁忌，知识之神却又没有阻止盖尔斯对此加以研究。
    盖尔斯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解释已经很充分，重新望向墙壁。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继续研究奥尔瓦城的“真言”。
    卡尔来到霍俐身旁：“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弗雷皱眉：“我们不能留盖尔斯一人。”
    盖尔斯说：“我完全没有关系的！”
    弗雷摸摸鼻子，最后还是叹口气：“我会留在这里。你们注意安全。”
    霍俐和卡尔沿走廊探索旁边几个房间。
    房间大小不一，墙壁上有的刻着类似的扇形魔法符号，有的只是画着眼睛，还有的什么一片空白。
    不过所有的房间都空无一物，并且没有窗。
    检查过又一间空屋子后，霍俐望着墙壁上似曾相识的符号问起来：
    “你怎么看？这些符文为什么不能离开遗迹？”
    “如果这些真的是如盖尔斯所说真言术。”卡尔走近墙壁，
    “除了欧格玛，也许密斯特拉也会注意到，并限制了它们的使用。”
    “可我们能够出现在这里，似乎说明神明们并不在意？”
    “研究法术或知识，并不意味着能够使用它们。”
    霍俐皱起眉：“可瓦罗仅是出版一本魔法书，就被法师们联合通缉。”
    “那并不是魔法女神本人。”
    “伊尔明斯特可也参与了剿毁那本魔法术。”
    “唔，虽然伊尔明斯特是女神的神选，传奇大法师，费伦最伟大的…”
    霍俐笑起来：“我理解你的意思。”
    卡尔也笑了，又说：“当然，也可能和我的猜测完全相反。那些魔法文字能够直接拨动魔网，在盖尔斯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就被使用掉了。”
    “我记下不少魔法符号，回去可以验证下。”他朝霍俐眨眨眼，“如果我的记忆足够可靠的话。”
    霍俐噗嗤笑出声。
    她很少见到直接讨要表扬的卡尔，便使劲夸赞起来。
    这反倒让卡尔有些难为情：“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吧。”
    回到走廊上，霍俐突然想到什么，摸出一枚银币。
    卡尔：“占卜？”
    霍俐：“试试光亮术。”
    她念出咒文，银币泛起明亮的光。
    霍俐抿下唇：“仍可以使用法术。”
    “你刚才推测这里没有魔网？”卡尔想想又问，“是因为我之前的猜测？”
    霍俐点点头：“墙上的文字还在，并没有被自动使用掉，所以我猜想这里无法使用法术，可周围是有魔网的…”
    卡尔：“我之前的猜测并不一定准确。也许那些是永久性的法阵，正持续产生魔法效果，只是无法被侦察到。”

 第266章

    他忽然望向霍俐：“你带着鬼婆怀表吗？”
    霍俐已经拿出怀表，又冲他笑了下。
    卡尔忍不住俯身亲吻她。
    霍俐推推他：“我们先回去告诉盖尔斯和弗雷。”
    .
    二人一同回到最初的房间。
    盖尔斯保持着相同的书写姿势，而弗雷正无聊的抛着金币玩。
    霍俐拿着怀表走到刻有符文的墙壁前，清了清嗓子。
    然而，不等她说出猜测，盖尔斯已经冲了过来，伸长手臂要抢她手中的怀表。
    弗雷一跃而起，卡尔上前一步轻松拦下半身人。
    “别打开！”盖尔斯语气急切，“伊莉斯…！”
    霍俐吓了一跳，手捏紧怀表时按下表冠。
    “啪嗒”，表盖弹开。
    霍俐感受到一阵拉扯，从房间消失，没能听全盖尔斯的后半句：
    “…可能就是这样走散的！”
    .
    这次传送的后遗症不大。
    或者她更适应了。
    霍俐睁开眼睛，又立刻闭上。
    她身旁的四面墙壁都是镜子，两两相对，完美平行，反射出无数虚影。
    那些倒影越来越小，延伸至向无限远，令她仿佛身处深邃到没有尽头的隧道。
    如果只是墙壁就罢了，偏偏她身/下的地板也是如此——天花板上恐怕也是，才会让她像是悬空站在巨大的深坑之上。
    霍俐反复告诉自己那隧道深坑都只是倒影，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睛。
    可头晕目眩之感以及随着而来的恐惧都是生理性的。
    她干脆闭着眼睛，慢慢摸向一边。
    始终无法摸到墙壁。
    霍俐脚下一顿。
    很好，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恐怖景象了！
    她又做几个深呼吸。可令人无奈的是，她的大脑仍在自作主张的继续脑部。
    她看到镜子中的无数自己裂成碎片，每个碎片又变成一个新的自己，重叠着充满整个镜面。然而下一刻，那些自己又全部消失不见，只剩自己一人和无限幽深的隧道。
    不知道卡尔和其他人现在在哪里。
    霍俐踩踩脚下，又慢慢蹲坐在地上。
    虽然无法摸到墙壁，至少地面还是有实质的。像婴儿一样爬着出去可能有点难堪，但总比被困在这里好。
    霍俐眼睛稍稍睁开一条小缝。
    一点都不好！
    她爬坐在地上时，睁眼直接看到的就是脚下深坑！
    霍俐重新给自己做起心里建设。
    去幽暗地域的时候，她和卡尔一起跳入深坑，不但没有害怕，还觉得那过程很浪漫呢。
    但卡尔现在并不在这里。
    霍俐怔愣半响，默默摸上施法材料包，给自己释放了轻羽术。
    安慰自己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后，她睁开眼睛，望着脚下深坑，重新站了起来。
    又适应几步，她就能走会跳了。
    霍俐：心理作用原来这么厉害！？
    克服恐惧学会走路后，霍俐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
    她先使用侦察魔法术，与外面一样，没有找到任何魔法痕迹。
    重新打开鬼婆怀表，没有被传送回去。
    看来只能用走得离开这里，可四面墙壁都摸不到尽头，不知应该选哪个方向。
    霍俐一时没有任何思路，决定干脆就朝前走。
    按泰摩拉的话来说，一点决心和运气，要比精心设计的周密计划来得更好。
    ——而且她的运气也许真的挺不错。
    .
    可惜这一次，幸运女神并没有向她微笑。
    因为这里都是镜子，哪怕是神的微笑无法看进来吧？霍俐苦中作乐的想。
    四周太过安静，她干脆拿出一块口粮，咯吱咯吱的边嚼边走。吃过口粮她又哼起歌，先是随便哼着，想到回去后还要和卡尔一起练习至少十首歌谣，又复习起在费伦听到的几首歌。
    她从歌吟之剑的开始，接着是蕈人的，哼完爱情小调后，又唱起灰矮人也会的歌谣：
    “我的灵魂为复仇所困，
    “一直追寻希望与自由。”
    这一次，她似乎听到轻轻的回响。
    霍俐屏住呼吸。
    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也许是因为镜子阻隔的缘故，听不太出嗓音质地。
    那声音继续哼唱下去，不过不是蕈人聚落那里的歌词。
    ……
    【我的存在被时间所困，
    【历经苦恼，
    【无法获得救赎与自由。】
    “艾略特？”霍俐打了一个哆嗦，朝前快走几步，又干脆跑了起来，
    “艾莉？”
    声音消失了。
    霍俐颤抖着，大声又唱一遍。
    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她长长喘出一口气。
    ……
    继续走了很久，她又吃两餐，甚至还小憩一会。
    她坐在地上，望着脚下深坑，明明心里已经不再害怕，但大脑的第一反应仍是恐惧。而压抑本能反应带来的疲惫似乎比不停走路更甚。
    倦意中，霍俐猜测也许应该打碎地面上的镜子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猛地竖起耳朵。
    一个声音清晰起来，和卡尔的很像。
    “叫我的名字。”
    “卡尔？！”
    “呵！哼嗯……”

 第267章

    “……你是谁？”
    远处的声音隐约夹杂着惨呼声，她在一团混乱中分辨出卡尔的声音。
    【霍俐！】
    霍俐脸色一下惨白。
    “多么可爱的问题。你一定还记得我。”
    “你是，魔鬼……”
    “是的！说出来！说出我的名字。”
    【霍俐……】
    霍俐嘴唇颤抖起来。
    ——乌列尔是魔鬼，但他过去的几次提示，后来都被一一验证是正确的。
    “嘀，嗒。嘀，嗒。你没有那么多时间犹豫。”美酒一般的声音在耳旁谆谆诱导着，
    “我们都知道，你一个人无法离开这里。
    “你需要，我的，帮助。
    “而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乌列尔没有说过谎，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霍……俐……】
    “现在……”
    ——而且，他并不需要自己的灵魂……
    “叫我的名字。”
    “乌列尔。”
    --------------------
    第136章 神选
    一道耀目白光。
    霍俐四周上下, 六条隧道，一起被照亮。
    哗啦——！
    镜子碎成无数片。
    镜子中的霍俐碎成无数片。
    霍俐长长喘出一口气。
    她慢慢坐直，发现自己身下是坚硬的石板。
    “霍俐！”
    “噢, 我可爱的小甜心！”
    霍俐看到卡尔。他样子有些憔悴，紧紧盯着她身侧。
    她闻到浓烈的硫磺气息。
    她的肩膀上落下一只手。
    骨节粗大, 筋肉隆起, 黑色指甲尖端锋利。
    手的主人唇角上扬，眼睛里是金色的兽瞳：“啧, 啧, 啧。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霍俐倒吸一口气。
    接着, 她发现乌列尔那句话的对象是卡尔。
    “放开她。”卡尔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手中握住一团火焰，焰尾越涨越高，
    “从这里滚出去。”
    “这可有点难办。我可是好久没有来过这里，还想好好逛逛。”乌列尔张开翅膀, 微微拢住霍俐, 又慢慢凑到她耳边：
    “而且，这得感谢她。
    “是她, 召唤了我。”
    霍俐咬住唇。
    卡尔没有说话，掌心火焰突的升高, 剧烈晃动。
    乌列尔垂眼看向霍俐, 笑着露出利齿：“刚才, 你接受了我的帮助。”
    他打了个响指，一卷羊皮纸在空中展开，
    “现在, 你需要签下这份契约了。”
    “她没有接受你的帮助。”卡尔两条手臂都被火焰包裹, “是我找到了她。”
    乌列尔微笑盯着卡尔：“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他瞳孔竖得更厉害, 但语气缱绻，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就算知道，也没必要说出来。”
    霍俐一把拍开乌列尔。下一刻，她被银雾包裹，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到卡尔身旁。
    她那侧的火焰立刻消失。
    霍俐便靠得更近，对乌列尔说：“也许我不小心喊出你的名字，但我是不会与你交易的。”
    “可爱的小猫，哪怕生起气来也是如此惹人喜爱。”
    乌列尔视线在二人脸上缓缓游弋，
    “有些困难呢。
    “有他在，会影响你的选择。杀了他，你恐怕仍不会与我合作。”
    霍俐微微打个寒颤，望向卡尔。
    他们两个人能打败魔鬼吗？
    等等，弗雷和盖尔斯呢？
    他们现在又是在那里？
    霍俐余光迅速看向身旁。
    他们身处一间宫殿样的房间。她没有找到任何镜子碎片的反光，只有石板以及…更多石板，断裂的，碎开的。
    她回到了穿越时的遗迹。
    卡尔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霍俐有太多问题，但面前却站着个碍事的魔鬼。
    “哼嗯…嗯…”乌列尔没有注意到自己并不受欢迎，食指压在唇上。
    “哈！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放下手，看向卡尔，
    “你来帮我，说服她。我会告诉你霍俐真正想要的东西，你还不知道的事。”
    霍俐差点咬到舌头：“什么？”
    卡尔咬着牙，两腮轻轻顶起：“滚开。”他立刻又狠狠咒骂一句。
    “真是粗鲁。”乌列尔却笑了，“你的炼狱语也不够熟练，提夫林果然…哦？又有客人。”
    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出现其他人。
    “那么，那扇门之前再见。”乌列尔打了一个响指，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霍俐。别让我等太久。”
    没有和往常一样的火焰，他变成浅浅的金色，在二人面前淡去。
    一同消失的还有卡尔手中的火焰。
    他猛的搂住霍俐，像是要把她埋进身体里。
    霍俐紧紧回抱住他。
    卡尔颤抖着吻上她的唇时，她尝到了咸涩：“卡尔？”
    他立刻重新拥紧她。
    霍俐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瞧，我在这里。我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回来呢。”
    她想要看着卡尔的眼睛，他的手却始终牢牢揽住他。
    霍俐便由他搂着，又一口气问出一长串问题。
    卡尔瓮声回答第一个：“无法在九狱外杀死魔鬼。”说完又在她肩上蹭了蹭。
    霍俐语气夸张：“不是吧！呃呜！你的手帕呢？”

 第268章

    卡尔在她腰上轻轻掐了把：“我和你不一样，那不是鼻涕。”
    感谢提夫林的种族特征，或者说都怪这个，霍俐完全看不出卡尔哭过。
    她凑得更近些。
    卡尔微微绷着脸，在她十分仔细的观察中狠狠亲了上去，直到霍俐认错才放开她。
    霍俐依偎在他身前，手仍搭在他脖上，笑得十二分开心：“我果然喜欢这种，你知道的，就是这种有点…”
    “咳嗯。”
    背后，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霍俐一下站直，脸涨得通红。
    不知道刚才被看去了多少！
    她偷偷瞥一眼卡尔，他整个人僵直，如同石化般直直盯着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比她还夸张。
    霍俐又好笑起来，转身看去，门口站着两个人，却不是弗雷或盖尔斯。
    一位清俊的青年，穿着蓝紫色法袍，右耳坠着一枚圆形耳饰，是密斯特拉的圣徽。
    一位高大的老者，穿着红色发袍，戴着红色尖顶帽，须发皆白，面容严肃。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深水城的盖尔。”青年声音悦耳，
    “盖尔·德卡里奥斯，密斯特拉的神选。”
    霍俐眼睛猛的睁大，激动起来：“德卡里奥斯？！你是德卡里奥斯太太的，祖先？”
    为什么他看上去这么年轻？
    “啊哈。很荣幸你知道我。”盖尔微笑，
    “不过，在我们继续前，请先允许我介绍我身旁的这位……”
    “伊尔明斯特！”开口的却是卡尔。
    他一下子活了过来，语气比霍俐还要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
    “伊尔明斯特·奥玛，阴影谷的大贤者！费伦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师！！能够穿越位面的传奇鹏洛客！！！魔法女神最钟爱的神选……”
    “咳嗯，是的。”盖尔咳嗽一声打断卡尔，“是他。”
    “是吗？我其实更像是个有做不完差事的跑腿的人。”这位传奇大法师开口，
    “没有退休生活，没有闲暇时光，不得不穿着我刚买到的这双漂亮靴子，淌过暴涨的河流，走过泥泞的沼泽，只为传递一条口信。”
    “嗯唔，我们使用了传送门。”盖尔纠正。
    “但还是走不少路。”伊尔明斯特反驳。
    霍俐瞥一眼卡尔，他正垂眼望向…伊尔明斯特的靴子？
    看来对方在他心里的形象并没有破灭。
    霍俐轻轻松一口气：“什么口信？”
    盖尔看着卡尔：“这位是？”
    卡尔抬起眼：“我的导师是斯宾塞·伯恩斯，深水城的大法师，阿祖斯的大祭司。”
    “啊，是你。提夫林天才法师，德卡洛夫。”盖尔扬起眉毛。
    他显然听说过卡尔，迅速对上身份，又笑着说，“我们的名字可有些像。”
    卡尔抿着唇，霍俐轻快补充一句：“我的导师是卡尔。”
    “原来是古板的伯恩斯。难怪口信是这个样子。”伊尔明斯特再次开口，
    “寒暄应该足够了。我已经开始怀念奶酪、红酒、壁炉、以及一把舒适的扶手椅。”
    盖尔叹口气。
    伊尔明斯特清清嗓子：“霍俐，这封给你的口信是：相信你的直觉。”
    “是给我的？只有这个？”
    “你的期待是什么？一个睡前故事？”
    “至少告诉我，是谁给我的口信？”
    “除了那位祂，还有谁忍心让一位退休的老人家跋山涉水只为说这么一句话。”
    盖尔又叹口气：“我想，密斯特拉的意思是，当你做决定的时候，不要只依赖理性。想必这和伯恩斯的告诫不太一样。”
    霍俐脸皱成一团：“什么意思？”
    “好吧，我用自己来举个例子。”盖尔说，“我的身体里有不稳定的魔法能量，可以轻松炸毁整个深水城。”
    卡尔拉住霍俐，拽她到自己身后。
    “曾经有。”盖尔唇角弯起，
    “我一直在寻找方法平息那能量，不过密斯特拉告诉我，我也可以引爆自己，来摧毁更可怕的…怪物。”
    霍俐手一疼，是卡尔紧握住她。
    “当然，你不需要引爆自己。”盖尔收敛表情，
    “至于我，托魔法女神的福，最后那怪物死了，我也仍然活着。”
    他转向身旁的老人：“伊尔明斯特，你怎么看？”
    “你的话真是太多了。”
    “这话出自你口中可没有多少说服力。”
    “看在密斯特拉的份上！礼仪，盖尔。我可是你的导师。”
    “曾经是。”
    ……
    他们熟稔的相互讥讽起来。
    霍俐心慢慢沉了下去。
    魔法女神曾要盖尔引爆他自己，是暗指她也应当做出牺牲？
    但盖尔并没有死，甚至重新变成神选，那是密斯特拉对他完成任务的奖励？
    “你们还在？”盖尔说着重新望向伊尔明斯特，“或者说，我们还在。”
    “你认为这是谁的问题？”
    盖尔没有回答，转向霍俐：“那么，祝你接下来好运。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二人没有召唤传送门，声音慢慢远去又彻底消失。
    .
    霍俐望向卡尔，有些好笑：
    “他们，我是指神选，原来是这样的吗？他们总是这样吗？你还想要成为神选吗？”

 第269章

    卡尔牵下嘴角，笑容有些勉强，不再有半分见到伊尔明斯特的兴奋。
    霍俐垂下眼。
    伊尔明斯特的故事是卡尔告诉自己的。
    ——当这位传奇大法师出现时，往往意味着费伦有重大危机。
    可对方特意给自己传了一条来自密斯特拉的口信。
    还有盖尔的解释。
    霍俐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之前的几个问题。”卡尔先开口，
    “我们刚才被打断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回答你。”
    “卡尔？好。”
    霍俐突然消失后，盖尔斯精神像是受到重创，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告诉卡尔和弗雷也许能够用他的怀表寻找霍俐。而怀表也真的可以被打开了，并指引三人重新回到迷雾中，穿过迷宫，又来到他们现在所处的遗迹。
    “盖尔斯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作为学者和欧格玛的信徒，他不喜欢告诉别人无法验证的猜测。”卡尔顿了下，
    “我在气愤后，倒是可以理解盖尔斯的这个原因。”
    霍俐扁扁嘴，继续听卡尔说起他们在遗迹里，被三位管家模样的人拦住。
    “卡萨兰特的管家？”
    “很可能。只是他们已经成为不死生物。”
    卡尔没有细说战斗，但想来不会轻松。
    盖尔斯不幸被死灵法术击中，强效治疗药剂也仅能维持他不立刻死去。
    弗雷当机立断使用传送卷轴带盖尔斯离开，卡尔则拿着怀表继续寻找霍俐。
    “找了很久吗？”
    “记不得，没有注意时间。”
    霍俐重新抱住卡尔：“你找到我了。”
    卡尔点头：“幸好有盖尔斯的怀表。”
    霍俐：……
    “你叫醒了我。”
    “其实是盖尔斯的怀表……”
    “你拿着怀表，那就是你。”
    “嗯。我差点以为没办法再见到你，还好我终于找到了你，也唤醒了你。”
    “这一定就是爱情的力量，真浪漫。”
    “是…的。”
    “唔？”
    “真的很浪漫。”
    “噗。”霍俐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吧，都是因为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怀表是怎么回事。”
    --------------------
    第137章 亲吻
    卡尔终于跟着霍俐一起弯起唇角。
    他伸长手臂环住她, 这才拿出盖尔斯的怀表，又按下表冠按钮。
    啪嗒，
    表盖弹开。
    相同的黑曜石表盘, 但没有指针，只有八粒细小的钻石嵌成一圈, 像是夜空中的八颗星星。如果点连成线, 似乎能够画出密斯特拉的八角形圣徽。不过眼下，它们只是普通的亮点。
    霍俐左看右看：“怎么用的？”
    “会有光点闪烁提示方向, 找到你后, 那光点被…也许是被你的怀表所吸引。”
    “镜子屋里确实出现过一道光。而且这两个很像是一对。”霍俐说着拿出鬼婆怀表, 却被卡尔一手握住。
    她其实也有些后怕，把怀表平放在手上，又告诉卡尔镜子屋的事。
    “这么说来有些奇怪，那道光出现之前，是什么照亮了那间屋子？难道是我自己吗？哈哈。”她努力说得轻快些。
    “不过因祸得福, 我们来到这里。”她继续说,
    “这里似乎就是我刚来…第一次遇见艾略特的遗迹。”
    卡尔：“是你想要来的地方。”
    “嗯。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要在这里找什么。”
    霍俐笑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相信我的直觉’？”
    卡尔嘴唇重新抿成一道直线。
    霍俐懊恼，自己居然主动提起伊尔明斯特的事。
    卡尔轻轻嗯了声：“你现在想先休息下吗？”
    “先四处看看有什么线索。”霍俐立刻说。什么都不做的话, 她心里反而乱得更厉害。
    房间里只有石板。
    门外是她眼熟的长廊。一端是一团流转的薄雾, 另一端却出现一扇门。
    她盯着那个方向, 直到卡尔开口：“去看看？”
    二人离开房间。霍俐几乎希望这条长廊和以前一样永远无法走到尽头。然而这次，他们很快就来到那扇门前。
    高大古朴的橡木门，正中央刻着一只眼睛, 几乎充满整个眼眶的瞳孔中竖着一个沙漏。
    门把手是一只铜环, 雕成衔尾蛇的形状。
    “这难道不是那扇门？”霍俐皱起眉, 没有发现乌列尔，努力笑了声，
    “但愿是他迷路了。”
    话虽如此，也许是直觉，她其实很是确信：“门之后肯定有什么。”
    而且这里只有一条单向走廊，乌列尔应该不会犯错。
    卡尔低声召唤出法师之手，拉上门柄。
    门纹丝不动，但门板上亮起一道灰蓝色法阵，闪烁下又熄灭。
    霍俐眼睛一亮，也使用法师之手去摸那门柄，却没有效果。
    他们又试几次，等了等再试。
    法阵不再出现，门仍然紧锁。
    “看来不是这里？”霍俐以为自己应该失望的，却莫名松一口气。
    卡尔抿住唇，盯着门板。
    霍俐望向卡尔：“从另一个方向再找找看？”
    卡尔睫毛轻颤：“我认出了几个魔法文字。”
    是神殿墙壁上的符号，门上的法阵似乎是完整的。

 第270章

    霍俐不易察觉的咽下口水：“试试鬼婆怀表？”
    卡尔呼吸明显加重：“太冒险了。”
    可她的直觉再次告诉她这样做，霍俐没能说出口。
    她心里忽然一阵揪紧，手臂环在卡尔腰间，靠在他怀里：“刚才，关于伊尔明斯特的口信…”
    卡尔猛地抱紧她。
    霍俐呼吸几乎一窒，过了片刻才问：“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必知道。”
    “我想告诉你。”
    卡尔手臂松开又收紧。
    又过好一会，他才慢慢说：“……那你说给我听。”
    “我不是来自费伦的人。”
    “嗯。”
    “不仅仅是费伦，是这整个位面，整个世界。”
    “……嗯。”
    “只是这样？”
    “我猜到了。”
    “咦？！”
    霍俐身子一震，想要看卡尔的表情。
    卡尔抱她抱得更紧，手抚上她的头发，轻轻按住使她无法仰头看他。
    “你还猜到了什么？”
    “艾略特也不是来自费伦，不是这个世界。你猜测艾略特是某个时间的你。”
    霍俐声音不稳：“还有吗？”
    “你猜测自己和她在某种时间循环之中，你希望离开循环，但打破循环意味着带来灾难。”
    “你都知道了？”
    “只是猜测。”
    霍俐呼吸急促起来：“等等，你刚才说的都是‘我’的猜测，你是怎么想的？”
    “我无法确定，是否存在这种……时间上的可能。”
    “你认为这些都是我的臆想？”
    “我…不知道。”卡尔身子颤抖起来，“我…不想…知道”
    卡尔也会有不想知道答案的时候吗。
    霍俐突然无法呼吸。
    她艰难的慢慢吐出一口气：“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答案。”
    卡尔回答得似乎更加艰难：“我……知道。”
    霍俐鼻子蓦地一酸，用力搂住卡尔。卡尔紧紧拥着她，像是想要把她嵌进骨头里。
    霍俐眼泪浮了上来：“对不起卡尔。我不应该说的，你明明不想知道的，是我硬要告诉你。”
    “不，我想知道的…我其实一直想知道…我也不知道…”
    卡尔双唇贴在她发顶，又重新抬起头：
    “我很开心你告诉了我，霍俐，我真的很开心。可我又在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为什么呢…”
    “对不起卡尔。”
    “也许这许并不是那扇门，可你告诉了我，似乎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我很害怕，霍俐，我不想承认，可我发现自己很恐惧。”
    “卡尔……”
    “所以我一直没有问过你……”
    “是我要你不要问的。”
    “我应该更早问你的，你只有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想家，有没有感到孤独……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问你呢，我真的很……”
    霍俐用吻封住卡尔的话，舌尖擦过他的犬牙，又重新在他唇角尝到苦涩。
    “傻瓜。”她重新亲亲他的唇角，“我和你在一起啊。”
    卡尔狠狠吻了回去，用力得像是要吃掉她。霍俐几乎忘了如何呼吸，也无法再分辨唇角的濡湿是否是眼泪，如果是眼泪的话，又是谁的。
    “我爱你，霍俐，我爱你。”
    霍俐重新看到卡尔的眼睛，红色的瞳孔像是在燃烧，只是视线就能将她灼伤。
    他轻轻蹭着她的鼻子，一点点吻过她濡湿的脸颊，吻上她的眼角，最后抱紧她在她头发上深深一吻。
    “无论发生什么，请多为自己考虑。”他喉结上下耸动，“请，也请不要忘了我。”
    霍俐埋在他胸口，点点头。
    ……
    ……
    他们终于重新面向橡木门。
    卡尔声音仍带着些微哑意：“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霍俐立刻说。
    卡尔：……
    他仍然难过，却忍不住微笑起来。
    霍俐抱住卡尔，头抵在他肩膀，又仰头看着他。他们贴得那样近，呼吸交错。可她却越来越感到无法满足，有一瞬甚至生出“回去吧，为什么非要找到答案呢”的念头。
    她垂下头，重新靠在卡尔身前，感受他的心跳，终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
    哪怕没有准备好，也还是到了这一刻。
    霍俐摸出怀表。
    她不肯让卡尔抱着她，牵着她的手都不行。如果她就那样消失的话，只会让卡尔更加难过吧。
    卡尔垂下眼，没有再坚持，却也拿出怀表：“你会知道你在哪里，然后再次找到你。”
    霍俐立刻补充：“假设我真的又被传送走的话。”
    卡尔轻笑着叹口气，弹开怀表。
    橡木门上的法阵突然亮起来，很快又暗了下去。
    门重新亮起，却是一个不同的法阵，接着又暗下去。
    亮起，熄灭。
    循环往复。
    …………
    霍俐眼睛突然睁大：“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她望向卡尔，
    “从费伊位面回来时，我在遗迹的墙壁上见过这些！墙后便是那座有巨蟒的圆形神殿……”
    卡尔立刻握紧她的手。

 第271章

    霍俐心脏再次跳得飞快：“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摸上这道门，被吸进去的时候放松，不要反抗。”
    他们倒数着，一起摸上橡木门。
    然而并没有任何反应。
    霍俐面露犹豫，低头看向掌心。
    卡尔仍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覆在怀表上：“请让我和你一起。”
    霍俐看着卡尔的手，他握得更紧。
    霍俐终于点点头。卡尔改从手背握住她，二人十指相扣，按下按钮。
    怀表弹开。
    流星般的指针轻颤。
    橡木门上的眼睛和门环同时亮起。
    霍俐和卡尔对视一眼，一起摸向门环。
    他们被缓缓吸入。
    .
    背后木门重新变成石板，霍俐和卡尔出现在圆形神殿。
    这里和上次几乎没有变化。
    高大石板墙壁，弧形穹顶分为三层。八种符文环绕着正中的沙漏眼睛，最外一圈则是浮雕人物。现在看来，似乎是在向中间的眼睛祈祷。
    然而地面上，那条衔尾巨蟒已经不再守护传送门。
    粗大蛇身环绕着传送门，看上去甚至变成门的一部分。
    传送门前有两个身影。一站一坐，背对他们，都是浅金色头发，都在垂头沉思。
    霍俐全身绷紧，卡尔手中已经燃起火焰。
    站着的那人耳尖微动，慢慢转过身，姿态优雅，手中摊开一本书册。
    是那位英俊的卓尔。
    他五官轮廓分明却又细腻柔和，露出一个微笑：“原来是你。”
    他的声音和面容一样，既清冽又温柔，
    “我一直在找你。真可惜，明明见过你一面。如果不是被误导，我一定不会和你错过。”
    误导？霍俐皱下眉，又纠正他：“见过两面。”
    卓尔微微扬起眉，表情不似作伪：“那更加可惜。除了死城，还有哪里？”
    霍俐忍不住哼了一声：“温柔美人鱼。”
    卓尔表情冷下去一瞬：“是么。”
    他重新微笑起来，“看来，我的猜测是准确的。你不喜欢被动，更喜欢…主动来找我，就像是过去，就像是现在。”
    霍俐咬住唇，又感到手被轻轻握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找我做什么？”
    “我会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们先认识一下彼此。”
    他终于合上手中的书。
    霍俐早就在猜测那是时间之书，再次仔细瞧过去。
    ——看上去太薄了，根本像一块石板。
    卓尔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慢慢说：
    “很多人称呼我为亚瑟，不过，我更喜欢另一个名字。
    “你可以叫我，‘阿图尔’。”
    --------------------
    第138章 亚瑟
    出于某种叛逆心理, 霍俐立刻决定称呼卓尔为亚瑟。
    她和卡尔都没有说话，亚瑟却毫不在意，继续道：
    “哦, 真是抱歉。我差点忘记介绍这位，不过你也许认得他。”
    霍俐悚然想起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头浅金色的卷发, 慢慢站起, 比亚瑟高几乎两个头。
    他迟缓的转过身，霍俐看到一双宝石般的天蓝色眼睛。
    ——失踪的卡萨兰特勋爵。
    霍俐没有太惊讶, 特别是卡尔见过庄园的几位管家后。
    勋爵向二人作了个手势算是打过招呼。他目光呆滞, 看上去倒像是…
    “僵尸。”卡尔说了出来。
    那是死灵法师制作的不死生物。
    “嗯, 还是可以看出来。”亚瑟轻轻叹口气，
    “这远不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他在勋爵肩膀上拍了拍。勋爵身子颤抖，喉间发出一声不成音的低吼。
    霍俐打了个哆嗦，又厌恶的皱了皱眉。
    “现在，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认识你？”亚瑟微微躬身。
    霍俐立刻答道：“我叫米拉, 这位是诺瓦。”
    亚瑟勾起唇角：“这位提夫林手中的火焰仿佛来自九狱, 我猜他和你一样曾住在深水城……我似乎知道这样一位法师。”
    “卡尔。”
    霍俐望向卡尔，他抿了下唇。
    其实霍俐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立刻用上假名, 也许亚瑟早就知道他们。
    她清下嗓子：“霍俐。”
    “霍俐，多么好的名字。你就是我在寻找……不, 我所等待的圣女。”
    霍俐觉得自己的耐心开始消失：“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找我的原因了吗？”
    亚瑟仍不紧不慢：“在说明一切之前, 我想先讲一个故事。”
    霍俐终于哼了一声, 亚瑟肯定没听过一句话叫作反派死于话多，还是他想要说自己过去的悲惨经历让她心软？
    她望向卡尔，他正好也在看着她, 或者他一直在看着她。
    “好吧, 我们听听看。”霍俐还是决定。
    亚瑟再次开口, 语气温柔：“从前，有一位虔诚的信徒，他获得了神明的祝福…”
    霍俐眉头锁得更紧。
    信徒使用神明赐予的力量守护他所在的城市，直到一位天才诞生。
    天才学习历史也研究未来，他想要回到过去从而可以真正掌控未来，却被信徒阻止。
    天才耐心等信徒死亡后，终于穿过时间之门回到过去，却发现自己正是那位信徒……
    “我们知道这个。”她终于打断亚瑟，“我没兴趣和你讨论一个故事！”

 第272章

    虽然她和卡尔讨论过好几次。
    “故事，传奇，神话。”亚瑟没有被打断的恼意，
    “这些只言片语代代相传，其实是来自遥远过去的真实。”
    “真实的过去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作历史。”
    亚瑟轻笑，却问：“你听过这个故事。在你的版本中，它叫什么名字？”
    霍俐：“这和你要说的有什么关系？”
    卡尔：“虔诚的罪人。”
    霍俐忍不住瞪了卡尔一眼。
    亚瑟嗯一声：“那你们认为他是罪人吗？”
    “你认为呢？”
    “天才是一位傲慢的人。”
    霍俐捏了卡尔手臂一下：“？”
    卡尔轻声说：“你想知道答案。”
    霍俐扁扁嘴。
    她自然知道卡尔在她这一边，可她并不喜欢亚瑟，总是生了抗拒心理。
    亚瑟仍微笑着耐心等待一个回答。
    “我不这么认为。”霍俐终于说，“相反的，我觉得他很勇敢。”
    “他是指？”
    “当然是那位天才。”
    “那么信徒呢？”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卡尔低声说：“虔诚信徒的祈祷，是一切的开始。”
    “是的，信徒开始了一切。”亚瑟垂眼看向手中的书册，又慢慢抬起头，
    “而我，就是那个向神明祈祷的人。”
    霍俐眼睛猛的睁大：“是你？”
    “是我。”
    霍俐心下一片混乱。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信徒不是陷入时间循环的她吗？
    如果亚瑟是那个信徒，那她是什么身份？
    如果时间循环中的不是自己？艾略特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魔鬼的谜语。
    话说回来，乌列尔为什么没有在这里？
    “我们在神的殿堂，这便是时间之门。”亚瑟鲜红的眼睛定定望着她，右眼无神，却仿佛能穿透一切，
    “我将成为神最初也是最虔诚的信徒。”
    霍俐心脏越跳越快。
    “你回应了我的召唤。”亚瑟口吻恭敬起来，
    “即将复活的神明，
    “就是你。”
    “你疯了吧你！？”霍俐一口气泄了出来，
    “我什么都知道！末日教派复活神明的那一套都是幌子！我听到了！”
    亚瑟：“那天晚上的客人，也是你？”
    霍俐没有回答，只说：
    “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和卡萨兰特和……那个人想来就是黎伯特吧。”
    “你见过黎伯特，看来他失败了，还告诉你……”
    “不要转移话题。”霍俐打断他，“我不但听到了你们的话，还亲眼见到了卡萨兰特庄园下的仪式，以及卡萨兰特小姐的…惨状。如果你想要说服我的话，最好想想别的借口。”
    “这不是借口。”亚瑟望向勋爵，
    “卡萨兰特曾是神的信徒，却在神陨落之时背叛。呵，他们和魔鬼的交易可以回溯到更久之前。”
    他的笑容依然温柔却没有温度，
    “历史悠久的家族总是嗅觉灵敏，或者他们总是会在各方下注。说服卡萨兰特勋爵并不困难，事实上，是他主动来找我合作。他一直以为，我相信她的女儿就是预言中的神明！哈哈哈哈哈！”
    亚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僵尸卡萨兰特颤抖起来。霍俐一下捏紧卡尔的手。
    亚瑟终于止住笑：
    “他把愤怒掩饰得很好，他以为他能够向我复仇？
    “地表上的人没有听过幽暗地域的歌谣：
    “追求复仇的灵魂可是永远无法获得救赎与自由的。”
    霍俐一怔。
    镜子屋中的歌词和这个很像，却又不尽相同。
    亚瑟拍拍僵尸的肩膀：
    “他活着的时候会被复仇困住，还是这样子更能感到幸福，不是吗？”
    霍俐低声说：“疯子。”
    “不，我是你最初的圣徒，是发现真相的人。”亚瑟笑着摇摇头，
    “古老的家族总是记载着一些秘密，我在卡萨兰特的预言书中再次看到了你的名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霍俐：“从卡萨兰特墓穴中拿走书的是你？”
    亚瑟：“只是借来看看。”
    霍俐：“我以为你和卡萨兰特是盟友？”
    “直到他误导我，也许还在我的召唤仪式上做了手脚，令我错过你。不过万幸，你还是回应了我。”
    亚瑟又瞧勋爵一眼，
    “而且，我也礼尚往来，利用了他准备的‘复活’仪式。虽然卡萨兰特一直很谨慎，”他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但一个人没办法永远谨慎！”
    霍俐忍了忍，又问：“末日教派呢？”
    “他们？他们一直以为我要复活的是他们的死亡之神。”
    “那你要复活的神明又是谁？”
    “当然是你！”
    霍俐：“你疯了。”
    亚瑟：“不，你会使用时间之书的力量，打开之时间之门，回归……”
    霍俐打断说：“黎伯特说你是在想办法阅读这本书，找到办法使人获得自由？”
    “夺心魔果然不可靠，居然说了这么多。”亚瑟哼一声，
    “不过我也从没有信任过他。但是他的理解并没有问题。”
    霍俐噎了好一阵才问：“你又为什么要复活…你的神？”

 第273章

    “因为我要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霍俐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偏过头慢慢叹出一口气。
    亚瑟垂眼重新看向手中书册：
    “我成功复仇了每一个仇人，也有幸遇到最可爱的爱人。但那些快乐都是短暂的，只是星星。星星之间还有一整片漆黑的天空，全部是痛苦。”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表情慢慢扭曲：
    “可真的是这样吗？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得到启示。
    “我可以创造一处绿洲，我可以回到过去反复修正错误，终于得到一个完美的世界。只需要牺牲一个灵魂，就可以让其他人获得永恒的幸福和自由！
    “你，我伟大的神明，你将复活，并赐我力量创造这个完美的世界。
    “而我，我愿意做那个牺牲者。”
    “你简直疯得厉害。”霍俐声音越来越高，
    “那种世界哪里完美？到底谁会认为那种世界是完美的啊！”
    所谓的永恒根本是混乱循环的时间线。更别提一切都建立一个人的牺牲上。
    就算亚瑟说了他是自愿的，他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感到绝望和后悔？而当他没办法坚持放弃时，恐怕会带来更多灾难。
    而且，幸福又是谁来决定？亚瑟吗？他刚才可是认为卡萨兰特现在是幸福的，听上去很像是那种能做出“杀了所有不幸的人，来让世界变得更幸福”的人。
    亚瑟表情倏的平静下来，霍俐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每一个人。”他严肃的回答说，
    “包括，我。”
    霍俐：“少来！我听着就觉得很痛苦！”
    亚瑟：“怜悯的神啊！你果然是我在寻找的神！！”
    霍俐：……根本没法和自说自话的狂热分子沟通。
    霍俐觉得他们大概是无法说服亚瑟了，只能打服他。
    她摇摇头望向卡尔，余光瞥向亚瑟，冲卡尔使了个眼神。
    卡尔开口问：“预言中，鸟要挣脱出蛋壳，被打碎的蛋壳就是现在的世界？”
    亚瑟：“是的。你们也已经知道预言。”
    “怎么称呼那位预言中的神？”
    “阿布拉克萨斯。”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位神明。”
    “这是古老卓尔家族才知道的秘密。”
    卡尔：“哼。”
    亚瑟：“呵。”
    霍俐：……关键在这里吗？
    也许她会敬畏法术的神奇力量，也猜测时间循环可能存在，但那都是可以直接看到或找到证据的事。
    她好像从来没有真的信仰过哪一位神明，更无法理解亚瑟的狂热——只为一个虚无的预言，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霍俐几乎觉得眼前是一出荒诞剧了。
    啪，啪，啪。
    “bravo！”红酒般的声音伴随并不热烈的掌声响起，
    “真是精彩的一出戏！”
    --------------------
    第139章 魔鬼
    乌列尔出现在卡萨兰特身旁, 轻轻收拢猩红色蝠翼：
    “可怜的勋爵。”
    他漆黑指甲划过对方的脸，语气充满戏谑，“居然变成了这样一副, 啧，难看的样子。”
    “魔鬼。”亚瑟单手持书, 另一只手已经摆出施法手势,
    “你应该无法出现在这里。”
    “我得到了邀请。”
    “不可能！卡萨兰特？不可能！”
    “不，不。召唤我的, 是你的.怜悯的.神明。”
    亚瑟猛的看向霍俐：“什么？！”
    霍俐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和他做过任何交易。”
    亚瑟挑下眉, 转向乌列尔：“呵, 魔鬼果然都是很有耐心的生物，你仍不肯放弃吗？”
    霍俐：……立刻被亚瑟信任了却感觉很奇怪。
    “我来，只是为了补充一些，你无意中漏掉的细节。”乌列尔勾起唇角，
    “当你创造这个‘完美’的世界时, 原来的世界要去哪里呢。”
    “灵魂不会消失, 只会以新的形式出现在完美的世界中。”亚瑟轻哼一声，
    “我知道你想暗示什么, 但这次是你输了。”
    乌列尔脸上浮现一片阴郁。
    亚瑟突然扬起手，一道暗绿色的阴影穿过魔鬼,
    “哈, 如我所想, 仅凭一道影子，你能做什么？”
    乌列尔嘴唇弧度挂着一丝刻薄，慢慢走到亚瑟身边：
    “想想看。是谁, 暗示卡萨兰特与你合作。”他俯下身, 凑在他耳旁,
    “又是谁，告诉你幽暗地域的墓穴中埋藏着解读命运之书的秘密。”
    “这本可以成为一步好棋，”亚瑟笑了，“卡萨兰特是因为你吧。”
    他的笑容变得嘲讽起来，“不过很可惜，我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折磨阿兹里娜家族的每一个人，哪怕已经葬在墓穴中的那些也别想逃脱。”
    “是这样吗？但我还知道，完美的世界可不是你自己的愿望。会是谁的呢？”乌列尔努力回想，“啊，是一个无法再回应你的呼唤的人，你很想念她吧。”
    亚瑟没有说话。
    “当圣徒有了私心。”乌列尔望向霍俐，
    “神明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我的愿望从不是复活她，你这个只会含糊其辞的魔鬼。”亚瑟对魔鬼冷笑一声，看向霍俐时又变得诚恳，
    “我召唤您是因为另一个人的愿望，可绝不是私心。她是存粹的人，她想要每个人都能够幸福自由……”

 第274章

    但霍俐一直盯着乌列尔。
    她似乎了解了魔鬼的来意。
    他认为自己被亚瑟的那番话说服或者打动，所以特意来阻止她成为神明？至于原因，考虑到乌列尔想要时间之书，在加上亚瑟的话，合理推测那是她“成神”时会消耗的东西。
    “你也认为我会成为神明？”霍俐忍不住问，“因为几个故事和预言？”
    她总觉得亚瑟大概是被误导被利用了。
    如果她真的是神明，又怎么会陷入时间循环中？
    乌列尔没有回答，饶有兴趣的盯着霍俐，缓步走到一旁，对亚瑟摊开手掌：
    “舞台又是你的了。”
    亚瑟重新冲霍俐弯起嘴角。他的笑容依旧优雅迷人，但霍俐这次却在其中清楚的看到偏执：
    “我不会在您面前说谎。请回应您虔诚的信徒，来到这里吧，我伟大的…”
    “好肉麻。叫我霍俐！”
    “……”
    “而且我不是你的。”
    霍俐这么说着，还是冲卡尔轻轻点头，一起走到传送门前。
    近看之下，衔尾蛇的鳞片被门中灰雾渗透撑开，几乎有痛楚之意。
    亚瑟将手中书册郑重递出：“你将看到无限的时间。”
    霍俐忍不住望向卡尔。他抿着唇，整个人从五官到身体都绷得紧紧的。
    霍俐不由得也咬住嘴。
    她是不是又做错决定了，也许她应该一个人来的，可她知道他是一定会来的。也许她可以拒绝亚瑟，但她也想知道时间之书和预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瑟沉默而又耐心的等待着，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霍俐咬下牙，一把接过书册。
    入手极为沉重，却又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这就是记录每一个人的命运的书？
    卡尔的也在里面？
    霍俐只是怔愣片刻，一道灰光在书册上亮起又暗下。
    亚瑟声音颤抖：“你看到了么？！”
    霍俐试图打开书册，但那只是一块光秃秃的石板。
    她把石板翻了个面，上面仍是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亚瑟一把抢过，“怎么会？”
    “不好意思。”霍俐看亚瑟翻来覆去的摸那石板，
    “我真的只是接了过来，什么都没有做。你想让我看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亚瑟发起抖来，“过去，空白，终点，末日，新的世界…为什么…”
    霍俐讪讪：“对不起，我是不是把这个弄坏了？”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东西吧，她赔得起吗，不知道把时间权杖压上够不够赔。
    她咽下口水，重新望向卡尔，他却眉头紧缩。
    亚瑟突然笃定：“这是神迹！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激动的重复，“这就是神迹！”
    霍俐：他不是跟着石板一起坏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乌列尔笑得重新鼓起掌来。
    亚瑟猛的抬头：“你做了什么？”
    “如你所说，我在这里只有一道影子，能做什么？”
    亚瑟没有说话，狠狠盯着乌列尔。
    “哦，有了！感谢你的提醒。”乌列尔闪身出现在卡萨兰特身旁，
    “现在是，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他打了个响指，一张羊皮纸出现在空中。
    亚瑟冷笑一声：“我不会愚蠢到和一个魔鬼签订契约。”
    “不是你，而是你的这位小仆人。”乌列尔露出锋利的尖牙，金色瞳孔拉长，
    “你复活神明的计划被挫败，我完成了契约，代价是，他的灵魂。”
    亚瑟笑起来：“是么，请便。”
    乌列尔手指在空中划动，面前的羊皮纸越滚越长。
    “哈，这里。第三百四十二条情况之三，若契约方因任何原因导致灵魂被禁锢或被奴役，将由契约方灵魂的所属人提供同等报酬。”
    “这根本不合理！”
    乌列尔一把收起羊皮纸，只露出一个血色签名：
    “那就让我们看看，契约能否生效。”他微笑着念出炼狱语。
    一圈漆黑的火焰从卡萨兰特脚下升起。
    他一改蹒跚姿态，猛地扑上亚瑟，双臂如铁钳般牢牢夹住他。
    亚瑟挣扎：“你这个卑鄙的……啊！”
    “看来，契约有效。”乌列尔看着他，
    “我记得费伦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唔，卡萨兰特的小鬼，你来说。”
    勋爵被火焰灼烧着，喉咙中呜咽出不成句子的声音：“不要，向魔鬼，让步。”
    “不。不是那个。”乌列尔晃晃手指，“再说错的话，你的主人可是又要受到惩罚。”
    亚瑟的呻/吟愈发凄厉起来。
    卡尔像是心有不忍：
    “不要和魔鬼交易，因为魔鬼不会输。”
    “哈啊！没有错。”乌列尔声音粗沉起来，
    “由别人口中说出这句，果然更加令人满意。我几乎有点喜欢你了。”
    他重新看向亚瑟：“你听到了吗？魔鬼.永远.不会输。”
    亚瑟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和卡萨兰特的身体上被烧出脓疱，破开后渗出黑色软泥，却又像是黑色火焰的一部分。
    火焰终于消失，地上只有混成一摊的黑泥，渗向不知何处。
    一块石板掉落在亚瑟原本站立的地方。

 第275章

    乌列尔瞳孔一颤，又转向霍俐：
    “真是可惜，我们之间的交易似乎无法达成了。
    “不过，考虑到我很满意这场表演。把这块石板带回交给我，我会为你打开…唔，回到苏萨的门。”
    “不劳你费心。”
    “那就让我再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没有我的帮助，你只能通过这扇传送门离开这里。”
    乌列尔嘴唇弯起，“我从没有对你说过谎，不是吗？”
    霍俐盯着石板。
    “我刚获得的仆役称这为，时间之门。他也许是对的，你真的想要冒险吗？”
    霍俐：“你刚向我展示了和你交易的下场。”
    乌列尔大笑起来：“霍俐，我的小甜心，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契约的条款。要知道，魔鬼可是最遵守契约的生物。”他眯起眼睛看向卡尔，
    “我说的对吗，这位‘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提夫林？”
    卡尔：“你听到她刚才的话了。”
    霍俐：“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看来你们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乌列尔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不过，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
    他身子慢慢褪色，从传送门旁消失。
    霍俐俯身拾起时间石板，检查一遍又递给卡尔，有些迷惘和失神：“就这样结束了？”
    她想起两人不久前在橡木门外的相拥相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回身看着传送门：
    “魔鬼大概不知道，我可是带着传送卷轴。”她语气轻快起来，
    “而且我走过这道门，是通往密斯特拉在深水城的神殿。”
    卡尔没有说话，仍盯着石板。
    “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卡尔抿下唇：“独眼人的牌，上面一无所有。”
    霍俐一愣：“通晓传奇术的那句话？那是指亚瑟和这块石板？可他什么时候用过时间权杖？还是说因为我带着法杖目睹了这些？”
    卡尔没有说话，眉毛皱得更紧。
    霍俐咽了下口水，翻找出传送卷轴：“我们先回去，再仔细想想。”
    不等卡尔说什么，她已经催动卷轴上的魔法文字。
    卷轴烧成一片灰烬。
    然而，没有传送门出现。
    “我刚才一定是哪里没有弄对，还好你也有传送卷轴。”
    霍俐发现自己声音在颤抖，干笑一声，“弗雷和盖尔斯传送回去时用掉了吗？”
    “我多备了一个。”
    “太好了！”霍俐长呼一口气，
    “你一向谨慎！我们赶快回去吧。”
    卡尔拿出传送卷轴，却垂下眼，似乎不敢看霍俐期盼的目光。
    淡淡的蓝白色光晕亮起，卷轴落成一片灰。
    他抬起头，看向巨蟒环绕的传送门：
    “魔鬼没有说谎。”只能通过这扇门离开。
    巨蟒似乎将自己咬得更紧了。
    霍俐努力把不安赶走：“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我来过这里，我们马上就要回到深水城了。”
    卡尔双手慢慢扶上她的肩膀，又轻轻吻在她额头，“你还记得仲夏节那天晚上问我的问题吗？”
    霍俐立刻想了起来，她问卡尔会不会与她一起回到过去，现在却怀疑这是否真的可以实现。
    她越来越心神不宁，甚至厌恶起这种直觉，又想要找到这感受的来源。
    卡尔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牵起她的手：“我们一起。”
    她垂眼看着二人交握的手，终于说：“嗯。”
    离传送门一步远，霍俐努力放松下来，又深吸一口气，对卡尔打趣说：
    “小心揣好石板，瑞沙厄肯定会很感兴趣，我们要大赚他一笔。”
    卡尔笑着：“当然。”
    霍俐：“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摸向传送门。
    霍俐感受到轻微拉扯，进入一片黑暗。
    她没有听到上次那个威严的声音，有些疑惑，想要握紧卡尔的手，却捉了一个空。
    她心里一惊，连忙偏过头，却已经看不见卡尔。
    “卡尔！?”
    但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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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预言
    离别是甜蜜的忧伤, 是因为会期待下一次相遇。
    霍俐没有感到甜蜜，却也没有感到忧伤。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任何感觉。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 双手也无法触碰自己。事实上，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仍然存在。
    但她明明还可以思考。
    也许她既存在又不存在。
    这就是时间旅行的感受？
    可她也感知不到时间。
    也许过了几十年, 上百年, 也许只是下一秒，她听到一个声音。
    “霍俐。”
    霍俐不确定是否真的听到什么, 努力分辨声音的来源。
    她眼前忽然能看到一个人影, 银白色短发, 五官柔和。
    那个人轻轻拥抱她后又放开：“太好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艾略特？”霍俐一惊，“等等，怎么会？我以为…”
    “这是一个循环？”
    “不是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是我的循环, 但不是你的……唔, 但愿不是。”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个人？”

 第276章

    “是，也不是。”
    “………”
    “你是不是在想我说话怎么变成这个德行？”
    “你果然是我！”
    “哈！”
    霍俐又问：“我以为你死了？”
    艾略特：“我只是回到自己的时间, 直到与你再次相见。”
    霍俐有太多问题要问，反而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艾略特笑着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不如就从最开始讲起。”
    霍俐点点头。
    艾略特说起她如何被召唤来到费伦, 语言不通, 举目无亲，身旁是英俊温柔的亚瑟。
    她受卓尔教导照顾，很是感激信任他。
    毫不意外的, 她被他打动, 愿意帮助他实现心愿, 复活他所崇敬的神明，建立一个人人幸福自由的国度，哪怕她没有弄清那意味着什么。
    然而复活失败了。
    仪式吞噬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被救下扔进一道传送门。但救她的那位老婆婆只来得及告诉她，请一定找到她。
    一番波折，她发现自己在深水城，在好心的德卡里奥斯太太家。后来，她得到去苏萨欧格玛学院求学的机会，又在各处游历探索。盖尔斯，伊莉斯，温格，弗雷，瑞沙厄，伯恩斯，她认识朋友也与他们道别，一直在寻找拯救自己的人。
    她意外在费伊位面停留很久，返回时却来到时间神殿。
    她进入时间之门，看见了失败的复活仪式，以及仪式上的过去的自己。
    也许她生命的意义就是帮助自己活下去。
    她下意识的做出相同的事，说出自己当初听到的话，被仪式吞噬。
    霍俐：“这是你的循环？”
    艾略特：“是的。但是我总是在最后一刻才知道。”
    每一次循环似乎都是相同的。
    被救下的她并不知情，也许会做出不同选择，在不同地点遇到不同的人，却总是会追寻自己，并在最后回到过去救下自己。
    但每一次循环似乎又是不同的。
    时间的力量缓慢汇集，某一次进入时间之门，她如同获得灵感，告诉过去的自己这是一个循环。
    那个她提到提醒，开始寻找线索，拼凑答案。
    不知又是多少次循环后，她发现亚瑟的复活仪式并没有失败。
    正是那仪式创造出循环的时间。在循环中，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她无法回到仪式之前，而找到的一切都告诉她，结束循环并不会建立亚瑟所说的国度。相反的，她只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
    她想要找到更好的办法，却真的被困在时间里。
    那次循环中，她终于感到绝望。
    也许她只能在循环与毁灭中做出选择，她开始怀疑是否应该回去救下自己。
    神明回应了她的疑问。
    “密斯特拉？”
    “我得到一枚金币。”
    最先向她伸出橄榄枝的是幸运女神泰摩拉。
    哪怕她最后无法找到答案，也总是要给自己一次投掷硬币的机会。毕竟，不抛出那枚硬币，她就永远也没有机会猜正反。
    也是从那次开始，她能模糊记起上次循环的一些事情。最重要的当然是她曾找到的关于循环的讯息。终于，在奥瓦尔的遗址中和某次时间之门的旅行中，她看到了或者更像是回忆起这位陨落的神明。
    ——时间之神艾利。
    祂与神上之神艾欧有同等神力。
    祂可以回到过去，暂停时间，改变时间流速。
    祂掌管过去与未来的空间，祝福直觉决定命运的时点。
    祂说出的预言一定会实现，哪怕是以扭曲的形式。
    祂有一只无法视物的眼睛，但那只眼睛可以看见确定会发生的过去和未来。
    祂给予信徒时间的力量，创造出无数扭曲混乱和无尽循环的时间。
    而那些混沌的时间流，又反过来为祂提供力量。
    霍俐皱眉问：“所以亚瑟的复活仪式才创造出循环？”
    艾略特点头：“祂的复活需要时间循环带来的力量。”
    “这么强大的神又是怎么陨落的？”
    “这是我在时间之门后得到的推测，也许仍是‘记忆’。”
    艾欧需要维持宇宙中秩序与混乱的平衡，而艾利的力量带来混乱——无数灵魂被困在交错的时间循环中。
    艾欧出手干预。
    艾利没有反抗。祂早已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祂看到自己被打碎肢解。
    时间流速不同的费伊成为独立位面。
    鬼婆、许愿术、以及不会衰老的不死生物出现。
    祂所看到的时间成为神明的命运石板和凡人的时间之书。
    祂的身躯之上，历史之神拉贝拉斯和命运之神提喀诞生。
    提喀在后来的诸神之战中分裂为幸运女神与厄运女神。
    拉贝拉斯试图看到未来，被夺走一只眼睛，从此一直守护时间的有序流逝。
    而带来无数混乱的回溯时间之力，则被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封印。
    霍俐一时有些感慨：“这算是一鲸落，万物生吗。听上去有点地狱。”
    艾略特跟着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得到“记忆”后，她开始能够在费伊位面感受到时间流逝的速度，甚至可以在位面链接强烈时直接打开传送门。
    拉贝拉斯阻止了她，但也带来祂的祝福。

 第277章

    她看到许多尘封的精灵历史。
    艾利陨落后，精灵转而信仰拉贝拉斯，但一部分精灵坚信最初的时间之神的复活。
    他们改称祂为阿布拉克萨斯，意味神明之上的至高存在。他们研究因祂陨落而生的死灵法术，在他们的记录中，祂祝福死者，将带来毁灭和新生。
    这些精灵被赶入幽暗地域。然而，在艾利长久的沉默中，这最后的信徒也渐渐改信蛛后罗丝，并称呼自己为卓尔。
    没有人记得曾经的时间之神艾利。
    祂过去的神殿被深埋沼泽之下，只有语焉不详的故事流传。
    更没有人记得，祂早已预言了自己的复活：
    命运无法被书写的人，
    将走出无限而无尽的时间，
    成为新的时间之神——艾利。
    霍俐猛的睁大眼睛：“如果这么说，你回到了亚瑟的仪式之前，其实你已经走出循环？！”
    艾略特：“是，也不是。”
    霍俐无奈瞧她一眼：“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艾略特轻咳一声：“这次是密斯特拉。”
    伊尔明斯特带来魔法女神的口信。
    艾略特被准许使用封印的时间回溯的力量，通过时间之门回到亚瑟召唤自己之前。她也得到神明，包括密斯特拉的帮助，让计划更加顺利。
    霍俐困惑起来：“这样说来你确实已经在循环之外，但你没有成为时间之神？”
    “是，也不是。”艾略特顿了下，
    “我向你保证，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说这句话。”
    她跟着霍俐一起嘴角上扬：“我们仍在时间‘循环’之中。虽然我来自另一个循环，但我的确是未来的你，也的确回到了过去。”
    她又朝霍俐眨眨眼睛：
    “还有一个原因，伊尔明斯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艾欧和其他神明，祂们并不愿意见到我…也就是时间之神的复活。神明多以信仰和灵魂为力量，自然不希望时间循环重新出现，带来灵魂的‘不平衡’。”
    霍俐更加困惑：“既然如此，泰摩拉和密斯特拉为什么要帮助你。”
    她想到自己的运气，又补充，“还有我。帮我们走出循环不就意味着时间之神的诞生？”
    “动荡之年后，艾欧严禁神明直接干涉费伦位面。”艾略特说，“但时间之神的预言一定会实现，哪怕是以扭曲的形式。”
    也正因如此，艾略特得以同神明做出一些交易。她找到漏洞，设计出霍俐的“循环”——和她自己的循环相似：未来的她救下过去的自己后“死亡”。
    两个循环以亚瑟的复活仪式为分界点，同时出现两种未来：一种是仪式成功，艾略特陷入真正的循环；一种是仪式没有成功，霍俐从设计出的“假循环”走出。
    “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需要让你发现并认为这真的是一个时间循环，我需要让你成为‘我’，我们才能从循环中离开。”
    “那现在呢？”
    “我们已经在时间之外，可以做出决定了。”
    艾略特是未来的霍俐，所以她现在既在循环中，又在循环外。预言既实现了，又没有实现。她既可以成为时间之神，又不能成为时间之神。
    霍俐慢慢眨了下眼睛：“真言术。”
    艾略特：“没错。看来盖尔斯的解释还算清楚？”
    霍俐一脸崩溃：“他的书我完全看不进去。”
    艾略特眼睛弯着：“我也是。”
    霍俐想想又叹口气：“说是由我们做出决定，其实神明不是早已有了选择。”
    艾略特笑起来：“也可以理解为，神明都在支持我们的决定。”
    霍俐记得伯恩斯很早说过的故事，魔法女神继承前任女神权柄的同时，也会继承名字，性格和记忆。而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与从宇宙伊始就存在的时间之神相比，恐怕是一滴水汇入大海。
    艾欧不希望新的时间之神诞生，她也没有想过要成为神明，艾略特看来也是如此。
    “好吧。”霍俐觉得艾略特说的有道理，
    “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我并不知道怎么使用真言术。”
    艾略特望着她：“我们既是时间之神艾利，又不是时间之神艾利。”
    霍俐怔愣，她已经是时间之神了？
    她突然想到变成石板的时间之书，那是因为她并不希望、也不认为记录并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书籍真的存在？
    而这未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影响到过去的通晓传奇术的解读。
    霍俐回望艾略特：“我好像，已经做出过决定了。”
    话音刚落，艾略特消失在她面前。
    --------------------
    一个冷笑话。
    设计艾利这个时间神的时候，
    我：如果创世神叫艾欧ao，跟他一样强大的神应该叫什么？
    友：ai
    冷死我了，但又莫名有道理（细思极恐脸）
    第141章 回家
    霍俐感到一阵悲伤, 更像是失落，仿佛丢掉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却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我们有很多时间。”她听到那个人在自己耳边这样轻轻说。
    她眼前出现零星光点。
    霍俐眯起眼睛。
    她似乎在伯恩斯法师塔中见过相似的景象。
    “霍俐。”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

 第278章

    霍俐没有看到任何人：“你是？”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和卡尔一起进入奥尔瓦神殿的时间之门, 却没有回到深水城的奇迹之殿，恍然道：“你是魔法女神！”
    “你做的很好。”
    “我做了什么？”
    那个声音似乎带上些微赞许：“你把时间之书交给了我。”
    霍俐抿抿嘴, 时间之书明明已经变成时间砖头, 而且在卡尔手里。不过女神既然这样说，也许她可以得到什么嘉奖？
    声音重新响起：“我将送你回你来时的位面。”
    “什么？请等一下！我可以先问几个问题吗？”
    “……”
    “……”
    霍俐就当密斯特拉同意了, 清下嗓子：“我回去的话还能再回来吗？”
    “不能。”
    霍俐心里一酸：“卡尔…我在这里认识的人, 会记得我吗？”
    她忽然又有了想法, 趁密斯特拉没有回答一口气继续问，
    “位面旅行的法术真的存在吗，难不难，我能学会吗？有没有办法向其他位面送一封信什么的？送一个大活人回去肯定比送一封信要难吧！那我可以多送几封信吗？”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留在这里。”
    “还没，我就是先问问。或者, 可以用什么法术让我直接学会位面旅行吗？”
    “……”
    “……”
    “伊尔明斯特！”
    红袍白须的长者出现, 指间拈着一片干酪：“我真的已经退休了吗？这次是什么跑腿的差事？”
    庄严的声音已经彻底沉寂。
    伊尔明斯特瞧着霍俐，最后叹口气：“知道了。”
    他一直没有再说话。
    霍俐轻咳一声：“我们又见面了。”
    他似乎在皱眉思索。
    霍俐又咳一声：“那是科米尔的死亡奶酪吧？”
    “你的品味不错嘛。”
    “我还没有尝过, 但一直想试试。”
    伊尔明斯特一把将奶酪塞入口中，盯着她慢慢咀嚼起来。
    霍俐：“……”我没有要抢的意思！
    伯恩斯, 瑞沙厄, 现在又多一个伊尔明斯特, 为什么她认识的大法师都有些性格古怪。她似乎还记得一位有奇怪口头禅的大法师……那似乎不重要，更值得担心的是，等她成为大法师后, 不会也变得古怪起来吧。卡尔呢？嗯, 他似乎已经很有伯恩斯的风范了。
    伊尔明斯特终于咽下奶酪：“你刚才提过什么愿望？”
    原来伊尔明斯特才是那个能够实现愿望的精灵。
    霍俐恍然, 连忙又说一遍。
    “存在。可以。你慢点！什么？”伊尔明斯特哼一声，“直接学会位面旅行的法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通过法术来学习任何一个法术。”
    卡尔也这么说过。霍俐没有太失望，又问：
    “那你位面旅行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
    “魔法女神刚才是不是要你…”
    “你先学会秘法门再说！”
    霍俐绽开笑容：“谢谢你！”
    伊尔明斯特望着她，乱成一团的眉毛慢慢展开，又从法袍袖中摸出一片羊皮纸和一根皱巴巴的羽毛笔：
    “别写太多。”
    霍俐摸着羽毛笔，把羽毛一片片抚平。
    “……”
    霍俐又念出光亮术的咒文：“这里太暗了。在光线不好的地方写字对眼睛不好。”
    “……”
    伊尔明斯特似乎生怕她写太多，羊皮纸只有巴掌大，霍俐只好努力把字写得小一些：
    “爸爸妈妈，
    我是霍俐，我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活得很好！）。我很想念你们，也找到了回家的法术（这是一个有魔法的世界）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学会这个法术。请你们一定照顾好自己，别太担心我，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等我回去看你们！
    爱你们的，
    霍俐
    又及，帮我揉揉布丁的肚皮和爪子。
    又又及，这位白胡子老爷爷会再次给你们送信，请记得他！
    又又又及，我还交了男朋…”
    “你写得够多了。”
    “你怎么还偷看我写信？！”
    “传递讯息时本来就需要知道内容。”
    “好吧。”
    霍俐还是写完第三个又及：“你要怎么找到我父母？”
    伊尔明斯特：“需要你告诉我地址。”
    霍俐在背面边写地址边吐槽：“既然你要去那里送信，就根本不需要看我写的内容！诶，你居然能看懂中文吗？”
    “哪怕是精灵的古魔法文字对我来说都很容易。还有，我是通过法术，不是亲自跑腿去送信！”
    “那我的第二个又及得改一下。”
    “放心。所有的又及我都不会包括。”
    “那我都改成正文好了…请先别拿走！”
    “真是的！”
    伊尔明斯特一手拦下霍俐，一手捏着羊皮纸，嘴唇翕动。
    微蓝色的白光亮起，字迹慢慢变淡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们真的能收到吧？”
    “如果你留下的地址是正确的。”
    “我还来得及再检查一下吗？”
    “……”
    “他们怎么给我回信呢？”
    “……”
    伊尔明斯特终于长长叹口气：“尽快学会秘法门吧。”

 第279章

    霍俐干劲十足：“好！”
    她顿了下：“那我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别问了！”
    霍俐：……
    伊尔明斯特轻咳一声，面容严肃，语气庄重：“那么，是时候回费伦了。”
    “回费伦哪里？”
    “……”
    “深水城？我的意思是，请送我回深水城，谢谢。”
    “我记得你认识伯恩斯的法师学徒。从伯恩斯的星图回他的法师塔好了。”
    不等霍俐再说什么，伊尔明斯特一挥袖子，念出咒文。
    霍俐只来得及喊出一句“等等”就迅速闭上嘴。
    眼前光点猛的拉近，她仿佛一颗流星，高速冲向托瑞尔。
    她从空中坠落，看着越来越近的深水城，肾上腺素飙升中终于闭上眼睛：之前那次就没有这么刺激，伊尔明斯特肯定是故意的！
    直到踩上地板，霍俐心脏仍跳得厉害。
    她睁开眼，没有看到伯恩斯，也没有看到卡尔，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私闯法师塔。
    她听到二楼一阵轻响，小心探头向上看去，先看到一个尖尖的尾端，很快又甩到另一边。
    卡尔也已经回来了？
    霍俐心里欢喜，生出玩闹的念头。
    她又躲了回去，召唤出伯恩斯先生的嗓音：“卡尔！”
    二楼传来很大一声响，像是一本厚重典籍掉落在地上，或者卡尔撞到什么。
    她听到卡尔的声音，面前出现一道银雾。
    下一刻，卡尔从雾中出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
    “霍俐？是你吗？”
    霍俐搂在卡尔腰间，笑着说：“居然还是被听出来了。到底哪里……”
    卡尔已经贴上她双唇。
    这是个用力到骨子里的吻，卡尔捧着她的脸，肌肤相触的地方能把她灼伤。
    他们明明才分开不久，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充满掠夺的野兽，亲吻也几乎带着撕咬的凶狠。
    他重新紧紧拥住她，把她整个拢在怀里：“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回来了。”
    “是的！我也回来了！”
    霍俐却感到卡尔正难抑的颤抖，他抱着她就好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刚才亲吻时也是，仿佛要将她的呼吸尽数吞下才能活下去。
    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你失踪了三个月。”对他来说却比三年甚至十年还要漫长。
    “三个月！？”
    霍俐微微后退仰起头，“这是另一个玩笑吗？”
    她终于有机会仔细看卡尔，他双颊明显陷进去些，眼下青黑，眼里的喜悦还带着没有完全散去的苦涩。
    “卡尔……”霍俐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
    卡尔抿住唇没有说话，垂下眼，握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又将她再次锁在怀里。
    霍俐摸在他背后，手下肩骨明显，鼻子一酸。
    “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安慰！”她生怕卡尔担心，语速不知不觉中变得飞快，
    “我只是在时间之门后和魔法女神以及伊尔明斯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送了回来，并不知道过了那么久。”
    “密斯特拉？”
    “我没见到祂，但应该是。”她立刻又说：“在我说更多前，先告诉我你怎么样。”
    卡尔却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径直朝法师塔二楼走。
    “卡尔？”霍俐搂着他，双腿自然环在他身侧，又被尾巴和滚烫的手同时托住。
    她坐到有些硬的胡桃木桌上，卡尔一手仍牢牢扣在她腰背，另一手深深埋入她发间，倾身重新吻了上来。
    这个吻变得温柔又绵密。
    在细微的缺氧中，霍俐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和卡尔的呼吸一样急促。
    卡尔终于让开一小段距离，眼神却没有错开，专注看着她。霍俐觉得自己要陷在那片金色中，脸颊烧得吓人，甚至比卡尔的呼吸还要滚烫。
    “这里是法师塔……”
    “我真的好想你。”
    卡尔双唇柔软的堵住她的小声抗议，吻去她唇角水涎，回到唇上厮磨。他的舌尖重新濡湿她的唇瓣，又找到她的舌纠缠，更舔舐起她口中细嫩敏感的角落。
    吻变得越来越激烈而湿润，她可以清晰听到缠绵水声和自己喘息着吞咽的声音。
    他紧紧贴着她，霍俐觉得两人身体仿佛要融在一起。
    她挣扎了下，却增加彼此的摩擦和相贴，只好更用力的推了推他，在他唇边说：“伯恩斯先生会来吧，而且……”她觉得自己这话可能有些不解风情，声音更小，“我刚从遗迹回来，身上还黏糊糊的。”
    她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听到卡尔低低一声轻笑，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嗯。你回来了。”
    “这三个月，你过得怎么样？”她连忙又问。
    卡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重新抱起她，揽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平铺直叙的说起三个月前，他穿过时间之门回到深水城，接着去断戟酒馆联系加雷斯，以便再次使用去科米尔的传送门，等待回复时却找到机会把时间砖头拍到瑞沙厄脑袋上。
    霍俐：“噗嗤。”
    卡尔：“我冲动迁怒在他身上。”
    “肯定是瑞沙厄说了什么。”霍俐立答，“他经常很令人恼火。”
    好在结果是卡尔想要的，瑞沙厄似乎被拍傻了，反而和他一起重返科米尔。

 第280章

    他烧了鬼婆小屋和蘑菇，回到奥尔瓦遗迹使用怀表，但没有任何反应，也无法再找到通往时间神殿的门。
    他便使用定位生物术继续寻找。
    瑞沙厄终于清醒过来，把事情偷偷告诉伯恩斯先生。就在昨天，卡尔被板着脸的伯恩斯先生拎回法师塔，于是他又翻找起时间之门的传说和记录。
    霍俐手抚在卡尔脸颊，指尖轻轻捏着他的耳朵。
    他有意说得轻松，但她心里的酸涩却只多不少。
    卡尔握住她的手，侧脸在她掌心摩挲：“你呢？”
    也许是因为霍俐一直都在，他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真的放松下来，“真的是魔法女神？请让我羡慕一下吧！”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霍俐咳嗽一声，却也忍不住得意，“密斯特拉对我赞许有加，还准备送我回家呢。”
    卡尔一怔，揽在她腰背的手臂一下收紧。
    “但我做了另外的打算！”霍俐有些懊恼，连忙说，“所以我才回到这里。瞧我还在这里！”
    卡尔手颤抖着松开些：“你的决定…是因为我吗？”
    “是，也不是！”霍俐话说出口微微愣了下，又补充，“应该说不全是。”
    她连忙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与同伊尔明斯特的“商量”告诉卡尔。
    “这样子，我既可以在费伦，也可以回家！我发现自己其实很想成为一名大法师。”
    霍俐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虽然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又每隔多久可以和伊尔明斯特来一次位面旅行，不过我们当前的目标是，学会秘法门！”
    她最后笑着对卡尔说：
    “那就再次拜托你，我们继续一起学习法术。”
    “嗯。”卡尔紧紧搂住她，“我们一起。”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回家。在深水城的家。”
    --------------------
    第142章 来信
    以下内容来自一封没有寄出的信, 字迹潦草，纸张朴素不加修饰：
    亲爱的霍俐，
    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收到这封信, 而且我也希望如此，这意味着我们相见并“实现”了时间之神的预言。从此, 艾利就永远只存在于过去的故事中, 费伦的神明们大概也能松一口气。
    很可惜没有办法与你多见几面。未来会影响过去，对此我有切身体会。我曾经的朋友伊莉斯在科米尔遗迹消失, 哪怕我在费伊位面找到她, 盖尔斯也始终没有从创伤中走出。
    我知道女神会在事后让我的存在减至最小, 但为了让祂们少点麻烦——这也是帮助我的朋友，我自己，也就是你，我只得尽量减少和你接触。另一方面，我需要为“循环”做好准备, 亚瑟是一个并不稳定的炸弹。
    瑞沙厄这个家伙还真是一贯的任性, 还好我把你托付给德卡里奥斯太太。我和她“一见”如故，她曾说我让她想起塔拉, 我始终无法认同。
    我这次只在瑞沙厄那里见过伯恩斯一面，没想到如此古板严肃的人会主动帮忙。我怀疑他从我的回答中猜到了什么, 毕竟是预言学派的大法师。不管怎么说, 我很庆幸一切顺利, 特别是听你说遇到新的朋友和伙伴，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预兆。
    而我的老朋友们，我既想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又觉得那是在替你做决定。事实上, 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和他们接触, 但还是有意或无意的与他们产生交集。
    温格是攸尔精灵的后裔，直觉敏锐，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她找到我。而弗雷，他一向乐观坚韧，原来年轻时也有困惑的阶段，我不忍心不与他同行。
    盖尔斯的猜测曾帮助我许多。我把我们未来的发现提前交给他，这才意识到这似乎对他不太公平。他果然得到相同的推算和理论，但按他的性格，一定认为很多是我的功劳。我只能严词要求匿名，一切顺利的话，他最后应该会以为那些是尚未辨明源头的资料。
    至于讨厌的魔鬼，他总有办法找到我，或者你。我刚从魔法女神的时间穿越法术恢复，他就已经找上门来。天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他是魔鬼。看上去只要他们遵守约定不直接动手或勉强灵魂，就连神明也拿他们没办法。
    还有温柔美人鱼那天，毫无预警的送你去费伊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大概对亚瑟总是太过敏感。原谅我，因为这是我的切身体会，他有很多办法让人陷进去（请不要过多脑补，我和他没什么）。他找到了我，要求见面，而你的出现在计划之外。
    我相信你会和我一样从费伊离开并提到提示——拉贝拉斯无法视物的眼睛一直在注视或监视着我们，这也是我决定可以离开的原因之一。我被时间束缚，只能给你暗示，不过倒是利用了下魔鬼，谁让他们最擅长编谜语和哑谜。
    最有用的未来讯息是法师塔，那原属于一位疯法师，后来去深水城下修建地宫。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得感激亚瑟和他的关系。他在博德之门有一座废弃的雏形，我做了点改造，还找到一些有趣的魔法物品，比如能记录决定时刻的羊皮纸，我知道瑞沙厄会很感兴趣。
    信纸很快要写不下，那就到这里好了。
    突然想起来，也许你还会好奇名字的缩写是什么。
    好吧，无论你是否感兴趣，我都想要告诉你，这其实也是一个暗示：
    loop/循环
    hole/漏洞
    弗雷的冷笑话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第281章

    别太担心我，虽然我不认为你还会记得什么。
    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其实是我希望的。我不希望你被预言中的命运束缚，我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成为想要成为的人。别害怕，我一直会在你身边，也许会是不同的样子，但我一直都在，我就是未来的你。
    love 爱你的，
    huoli 霍俐
    ——正文完——
    --------------------
    主线到这里全部结束了。
    非常感谢陪伴我到这里的读者。谢谢你们的评论鼓励捉虫聊天，真的非常感谢！（鞠躬）
    如果没有你们，我肯定没办法这么一鼓作气的把这个故事写完。
    —
    番外的话，会有一个小剧场形式的尾声+设定补充，之后会有亚瑟人设番外。
    亚瑟是遗憾的地方之一，另一个则是艾略特。有几次蠢蠢欲动想切视角跳时间线，最后因为各种考虑还是霍俐视角走到底。除了这个最让人头秃的地方，我知道也有很多其他的瑕疵。这方面的话，希望通过练习，下一本可以有所进步。
    —
    那么将将~预收在作者专栏可见~感兴趣的可以戳戳看。
    一本主恋爱《契约/魔鬼交易》
    一本偏剧情冒险《掉坑作者穿书》
    —
    （以下博德之门3相关，含游戏剧透，和正文无关）
    全文都没有提到的灵魂记录者——耶格。
    咳咳，我憋了一整本，最后还是没写他，因为一直没搞明白一件事。
    第二幕里面，耶格帮助阿拉贝尔看到未来，告诉她为了某个结果她父母必须现在去世。
    小阿拉贝尔说她明白了（我：明白了什么请告诉我啊啊啊？）
    后来在下水道，又看到阿拉贝尔一个人吸收过去的历史记录，就很厉害很有神选的样子。
    但是！阿拉贝尔也可能游戏一开始就死了……所以耶格的神力——死亡或者说记录灵魂，和预言有什么关系？他又能看到什么程度的未来？
    不过，艾略特最后的“是也不是，非生非死”，其实和耶格的某些句式有点像吧，就算他出过场好了哈哈哈。（被耶格提走）
    —
    最后的最后，再次感谢读者天使们，我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这么可爱的你们（啾咪）
    （抱住再亲一大口）
    第143章 尾声
    1.
    霍俐再次深刻体会到, 不要对卡尔说不行或者有类似含义的描述。
    举例：“你这三个月一定很辛苦，今晚早点睡别太累了。”
    她自认为这非常体贴，但是卡尔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索取一整晚。
    直到她不得不说是自己太累了, 卡尔才亲亲她额头：“最后一次，好吗。”
    他嘴唇紧抿, 眼眸仿佛在灼烧, 又带着忍耐的神色，这也让他看上去格外性感。
    霍俐偏开视线, 不去看他的眼睛, 却看到他的汗水滚过喉结, 在锁骨停留片刻又滑下胸膛，最后落向线条分明的小腹。
    她咽下口水，像是被蛊惑了，慢慢点点头。
    卡尔吻住她，再次贴进。
    他的动作还是温柔却有力, 霍俐轻轻发起抖来, 伸手想要抓在他背上，却被握住手腕, 扣在脸侧。她被绵延的耸动逼得泪眼朦胧，在渐渐加重的节律中哽咽着喘出声。卡尔却像是要试探她极限似的, 微微直起上身, 手掌下伸指腹按揉打转。她说不出话, 下意识的摇头却又感到快乐，最后控制不住的整个身子打着颤绷紧。
    她在余韵中战栗不止，而始作俑者卡尔只是低低深叹一声, 仍伏在她身上没有退出。
    霍俐：？
    结果, 最后一次根本是他的一次而不是她的一次！
    霍俐：玩文字游戏的全都是魔鬼！
    卡尔：ψ(^v^)↗
    瑞沙厄：阿嚏！
    乌列尔：阿嚏！
    2.
    以下内容来自一本喷洒着香水的日记, 字迹华丽。
    哈啊啊！悲泣吧！颤抖吧！哀鸣吧！
    经时间扭曲后的灵魂原来如此美味！
    —
    呵。神明真是无趣。
    —
    推测复活仪式所需清单：异世灵魂，时间之书，时间之门，时间暂停和/或压缩，以及许愿之力。
    注1：时间之书，凡人无法阅读，似乎只有时间之神能够掌握其内容及力量。
    注2：可以从预言中的灵魂得到使用时间之书的临时权柄，抽取力量。
    注3：持续时间与灵魂各维度的相关性尚未确认。
    —
    草拟契约。
    契约没有通过九狱合同系统。
    增加更多可利用的漏洞条款。
    契约通过。
    —
    灵魂来自异世，确认能否被契约约束。
    灵魂1拒绝契约。死亡。
    灵魂2签订契约。死亡，灵魂消失。
    灵魂3签订契约。灵魂突然消失。
    >>契约增加禁锢灵魂条款。
    灵魂x签订契约。死亡，捕获灵魂。
    灵魂y签订契约。灵魂突然消失。
    灵魂是否前往过时间神殿是重要因素。
    灵魂经时间扭曲越多，消失可能性越高，同时，能够使用时间之书的力量越强。
    —
    哈！格外浓郁的灵魂！
    —
    哼。居然试图利用我。
    —
    利弊权衡十三页。

 第282章

    最终结论：时间之神复活会带来更多时间循环中的灵魂。
    行动方针：提供必要帮助，劝说签订契约，顺便捕获其他灵魂。
    3.
    招募！
    有探索遗迹经验的冒险家
    地点：深水城，疯法师地下迷宫
    联系人：断戟酒馆，酒保奥姆
    危险等级：中-高
    报酬：50金币起
    战利品：由队长分配
    霍俐：队长是加雷斯你吗？
    加雷斯：我和青久各带一队。
    霍俐：青久带队，探索迷宫？
    加雷斯：我的确有失考虑。
    青久：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加雷斯：这说明我的队伍中非常需要像霍俐你一样考虑周密的队友，请加入我们。
    卡尔：不好意思，霍俐需要练习六环法术。
    青久：我的问题还没人回答呢。
    霍俐：……因为你左右不分。
    4.
    博德之门下水道被巨型蕨类植物占领！
    炎拳耗费整整两个十日，终于将最后一株拔除。
    始作俑者身份仍然未知，线索的悬赏金额已经提高到100金币！
    光耀会的植物学家称，蕨类植物通过孢子繁殖，因此工作远没有结束。
    激进派德鲁伊组织表示，哪怕在他们看来，这植物也太过危险。但可以改良后，种植在下水道入海口，用于过滤污水。
    ——博德之口跟踪报道。
    温格：好想举报我自己。
    霍俐：你之前不还大手笔买…伴游服务？
    温格：我的人生信条是，该省省该花花。
    霍俐：骑着单车去酒吧。
    温格：单车是什么？
    霍俐：没什么。
    5.
    费伦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以及大作家，瓦罗！再次回到深水城的哈欠门酒馆，进行为期两个十日的新书签售仪式。
    《关于时间之神的一切——淹没在历史中的传说和故事》
    在热闹又温馨的哈欠门酒馆，人们可以尽情讨论书中内容，有些可能还是真的呢！
    读者a：为什么这次的书这么……哈欠！
    读者b：我知道你的意思，哈欠，那些理论内容完全没有必要详细说明！
    霍俐：看来瓦罗最后还是向盖尔斯屈服了呢。
    弗雷：盖尔斯可真是一位充满生命力的半身人！
    艾林：看书看得打哈欠。
    盖尔斯：阿嚏！
    6.
    以下内容来自一本普通的笔记，字迹潦草，写满乏味的理论内容。
    把一只猫、一个装有剧毒气体的玻璃烧瓶和放射性粒子放进封闭的盒子里。当盒子内的监控器侦测到衰变粒子时，就会打破烧瓶，杀死这只猫。
    （理论略……）实验进行一段时间后，猫会处于又活又死的叠加态。可是，假若实验者观察盒子内部，他会观察到一只活猫或一只死猫，而不是同时处于活状态与死状态的猫。
    这思想实验带来一个问题：叠加态是在什么时候终止，并且塌缩成两种可能状态中的一种状态？
    根据真言术的理论推测，在费伦位面，时间之神的观察本身可以导致叠加态的终止。
    处于叠加态的时间之神，观察到自身的不存在，在实现复活预言的同时，“抹杀”了自己。
    7.
    粉红呋噜上映新剧！
    由瓦罗最新小说——好吧，其实我们都在怀疑这是不是一本学术著作——改编的《时间的信徒》
    ……双女主阵容……
    ……上映时间……
    霍俐不专业版推荐语：
    令人感动的结局，删掉无聊的理论解释（对不起盖尔斯）使故事变得更加紧凑，更有机会目睹深水城戏剧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奥莉维亚·费尔南德斯——的精湛演技和歌喉，绝对不容错过！
    费恩：哼哼，怎么样，我这次是女一号了。
    德尼斯指挥搬布景道具：是两位女一号的其中之一。
    鲁尼：愉快的计算分红。
    8.
    德卡里奥斯太太的厨房焕然一新。
    霍俐早已搬离太太家，不过在深水城时会常去帮忙（蹭饭）。
    一次，她和卡尔一同从欧格玛学院放假回来时，在那里遇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忙碌身影。
    霍俐：盖尔？！开心（可以通过他联系伊尔明斯特提前回家啦！）
    卡尔：暗中警惕。
    盖尔：哼歌，做饭。这可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厨房。
    太太：哦，霍俐，卡尔，你们来啦？
    递来堆得满满的一碗。
    太太：先尝尝味道！
    霍俐：好香！会做饭是德卡里奥斯家的天赋吗？真的好棒！
    卡尔：继续暗中警惕。
    到家后，霍俐不得不直面卡尔的醋意。
    霍俐：呜，说好的卡尔不会吃醋呢？
    卡尔：我并没有吃醋。
    霍俐酸软发抖：那你倒是说说看，刚才是因为什么？
    卡尔抚摸安慰：回来的路上，你说我们做饭不太行，需要多练习一下。
    霍俐：……她十分后悔之前向卡尔解释做饭的另一层含义！
    卡尔：中文可还真是博大精深。
    ——小剧场·完——
    --------------------
    亚瑟番外说明：
    因为主线节奏没有写的反派背景设定，发生在故事开始前。

 第283章

    （全怪作者不知道怎么丝滑的加进去）
    风格和正文不太一样，所以排个雷：
    包含/暗示身体交易，背德偏执等来自幽暗地域的道德观。
    第9卷 番外
    第144章 亚瑟（一）
    再次排雷：
    主线开始前的反派背景设定。
    包含/暗示：bl, 背德偏执等非健康情感关系。
    .
    温柔美人鱼来了位尤物，名叫亚瑟的男性卓尔。
    他优雅妩媚，灰蓝色肌肤如丝缎般光滑, 淡金色的长发仿佛阳光流淌，有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眼尾极长, 微微上挑，浓密的睫羽也是淡金色。
    然而, 这么一位美人其实是一副空壳, 一个玩偶, 一具行尸走肉，甚至他制造的不死仆役都比这位卓尔生动。
    海拉斯特听着亚瑟刻意喘出的声音，看着他如星钟般精确的颤抖，感到一阵失望。他让亚瑟转过身背对自己，毫不怜惜的掐在他颈后, 在他身体里释放前听到一声压抑的低泣。
    也许, 没有那么糟。
    他直起身，拍拍亚瑟：
    “下次记得叫出声。”
    .
    海拉斯特不得不承认亚瑟的皮囊足够迷人, 至少很入得了他的眼。熟悉起来后，亚瑟偶尔露出的狡黠也并不惹人讨厌。
    “你是一名法师？”亚瑟开口, 声音带着奇异的诱人暗哑。
    “哼？”
    “我知道, 你的名字其实是海拉斯特·黑袍。”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字。”
    “是的。你是疯法师。”
    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亚瑟咽喉, 美丽的卓尔却弯起双唇：
    “想在你的法师塔里和我做做看吗？”
    手松开些。
    亚瑟唇角翘得更高：“这里一成不变，你应该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吧。”
    “我会再来温柔美人鱼。”
    海拉斯特看到亚瑟眼睛垂下，忍不住捏起他下巴, 笑着讥讽说：
    “别这么没有耐心。”
    .
    海拉斯特生性警惕, 独来独往, 从不会把危险留在自己身边。他认真考虑过把亚瑟直接做成仆役，但从未想过也不屑于使用法术令亚瑟说出他的过去。
    他一点一点撬出更多亚瑟的事，偶尔是在温柔美人鱼的床第之间，更多是在法师塔的各个角落。
    他喜欢看亚瑟试图克制压抑却失神的样子，还有软弱时不小心说出自己的过去，接着又立刻涌上悲愤的表情。他忍不住猜测那“不小心”和“悲愤”中有多少算计，却又乐在其中。
    亚瑟来自一个古老的卓尔家族，阿兹里娜。
    海拉斯特听说过这个姓氏，她们曾信仰一位早已逝去的、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邪神，和自己一样专研死灵法术。
    亚瑟继承了家族长的死灵法术天赋，可惜是一个男孩，而且已经有三位野心勃勃的姐姐。他只能被培养成为侍奉族长和祭司的奴隶，或者说，床伴。
    亚瑟恨恨说：“一定是她们捣的鬼，不允许我接触任何魔法。家族中可是有好几位男性卓尔能够使用简单法术！如此一来，也可以更好的……侍奉她们。”
    海拉斯特轻嗤一声。
    卓尔所谓的“侍奉”恐怕仅仅是绝对的服从，而从不考虑因材施教。简直暴殄天物，不知道如何享受并沉湎于愉悦的床伴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抬起亚瑟下巴，手指在他唇上不轻不重的揉了揉：
    “你想学法术？”
    柔软的唇瓣在指下陷落又弹起，他看到亚瑟眼眸一亮却立刻垂下眼睑，掩饰般的伸出舌尖又含住自己手指轻轻舐舔。
    到底还是年轻人，没有耐性。
    海拉斯特手指深深探入，慢条斯理的用力搅动。直到亚瑟眼角渗出泪水，他才拔出手指，狠狠咬住他的唇。粗糙手掌湿漉漉的伸入衣摆，在他身下摩挲蹭干口涎，又恶意捏压出更多晶莹。
    “希望在法术方面，你也会是个好学生。”
    .
    亚瑟没有说谎，他很有天赋。
    海拉斯特怀疑亚瑟其实学过法术，否则他又如何能从幽暗地域中逃出。
    他年轻的学徒手中握着幽绿色阴影：“我的确见过她们使用法术。很多次。”那道影子在他手指间缠绕流动，像一条美丽但致命的丝带，“在幽暗地域，背叛和谋杀最常发生在一个人享受欢爱时。”
    至于活过多次刺杀并成功逃出来的经历，亚瑟微笑说：“感谢命运。”
    是海拉斯特熟悉的，唇角弧度都经过练习的标准微笑，也是亚瑟最常使用的表情。
    海拉斯特笑笑：“感谢命运。”
    .
    亚瑟始终无法掌握操纵尸体的法术。
    他怀疑海拉斯特有所隐瞒，询问数次无果，反而不得不承受一些“不够耐心”的惩罚。他由焦躁慢慢平静下来，直到法师塔所有尸体和尸骨在练习中消耗殆尽。
    疯法师的法师塔——那其实是地下迷宫的第一层，入口修建在死城之下。亚瑟以为死灵法术“原料”易得，海拉斯特却冷哼一声：“不要给我惹麻烦。竖琴手联盟最近像只疯狗。”
    .
    亚瑟懂得如何示弱，让自己显得惹人怜爱，学习法术之余也从没有停止学习如何取悦这位疯法师。他不知道这称呼的来历，因为对方看上去总是十分理智。比如现在，他尝到他的情欲，却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情感。

 第284章

    “我很快将重新进入地下迷宫深层。”
    亚瑟垂着眼，没有说话。
    “我会在法师塔设下禁忌，你那时需要离开。”
    “我可以和你一起。”
    “不。我无法信任你。”
    亚瑟从海拉斯特腿间慢慢收回手，轻轻擦了下嘴角：“我有话想告诉你。”
    下一刻，他被疯法师居高临下拽住头发，被迫仰起头。
    他被呛了下，立刻继续说：“关于我是如何离开幽暗地域的。”
    “说下去。”
    “一位人类冒险家帮了我。”
    “你是如何报答他的？用身体么？”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海拉斯特。你是在温柔美人鱼遇见的我，也知道我作为男伴的过去。”
    “不，我不在意。但我也许可以去见见你的这位救命恩人…去感谢他。”
    “他死了。”
    “那还真是可惜。”
    “并不可惜。我亲手杀的他。”
    “他做了什么？”
    亚瑟笑了笑：“没做什么。他救了我，给我庇护和学习通用语的机会。但我不能让他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过去。”
    “是么？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过去。”
    亚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海拉斯特。
    他说不清楚，但感到一股战栗，那是曾帮他从死亡中逃脱的直觉：“我想要你能够信任我。我需要让你信任我。”
    他赌对了，海拉斯特看上去很喜欢他刚才的几个小表情，松开手，用几乎是逗弄他的口吻说：“你知道么，亚瑟，有法术可以让死人开口。”
    亚瑟咽下口水：“听上去很有意思。”
    .
    地宫中，亚瑟召唤出一只猫。
    海拉斯特大笑：“哈！这只猫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
    亚瑟翻了个白眼，取消召唤术。
    这是他第四次来这里，却仍然无法习惯。
    地宫魔力充沛，但魔网极不稳定，导致法术效果无法预测。他刚才明明使用的是死灵法术，却没有从白骨中唤起骷髅，反而和一只猫大眼瞪小眼。
    外传深水城下的地宫由疯法师修建，海拉斯特也从没有否认。
    不过亚瑟猜测，海拉斯特可能建造了地宫的第一层，也许还有第二层，但绝对不是全部，因为他仍在探索迷宫最深处埋藏的秘密。
    至于亚瑟自己，只能在疯法师的“保护”下进入第二层。
    不过他一向很有耐性。
    .
    亚瑟终于被准许独自前往第三层。
    一次，海拉斯特一直没有回来。亚瑟沿着充满迷雾的通道，在更深处看到受重伤的疯法师。
    亚瑟俯视他很久，还是将他搬回了法师塔。
    海拉斯特给自己换上新鲜脏器、左臂和双腿。
    他换了好几只眼球，试过魔法义眼，可仍是瞎了一只眼睛。
    疯法师那只无神的眼睛看着亚瑟很久，第一次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不仅仅是口头感谢亚瑟，还送给他一份“惊喜”：
    一位人类冒险家的不死仆役。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腐烂大半。”海拉斯特不无惋惜的说，“我本来可以修复，但你已经忘记他的长相，只好用这副模样。他是你杀掉的第一个人，当然要留作纪念。”
    亚瑟知道疯法师正仔细观察着自己。他勉强微笑，却说不出话。
    “他可以永远陪着你，保护你。”海拉斯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补充道，“还不会乱说话，因为嘴巴已经烂掉。”
    亚瑟终于开口：“……谢谢。”
    .
    死灵法术模糊了生死界线，为大多数人所恐惧和不齿。
    死灵法师往往对生或死有格外执着的追求，其中的很多终会走上将自己改造成不死生物的道路。他们中最强大的——同时也需要很多运气——甚至能够成为拥有灵匣的巫妖。
    灵匣不灭，巫妖不死。
    海拉斯特对此嗤之以鼻：“把自己变成怪物，把灵魂单独存放，失去全部欲望，我可不觉得这是追求永生的好主意。”
    亚瑟学习死灵法术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天赋所在，而他想要尽快复仇。
    他不知道海拉斯特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可能也是为了永生。至于疯法师为什么想要追求永生，亚瑟觉得自己无需关心，对方恐怕也并不想告诉自己。
    .
    一个晚上，亚瑟感到一阵窒息，惊醒后发现海拉斯特死死盯着自己。
    见他醒来，疯法师的视线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海拉斯特哑声说，幽绿的独眼里是露骨的欲望。
    但海拉斯特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只是重重揽住他，手抚在他腰腹，堪称温柔的咬着他的耳朵：
    “你是否想过，有一天你会无法睁开眼睛？”
    “你相信你有办法治好那只眼睛。”
    “不，亚瑟，我不是在说眼睛。我指的是死亡。”
    亚瑟侧头看着疯法师。
    虽然他使用死灵法术惊扰死者安眠，但他一向认为死亡是祝福，意味着似乎没有尽头的痛苦和折磨总有结束的一刻。时间终会抹去一切，城归尘，人归土。也许有那么一天，甚至连时间本身也不会存在。
    “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傻瓜，虽然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海拉斯特手掌下探，“但我发现了其他可能。时间并不总是直线，它可能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点。”

 第285章

    亚瑟弓着身低喘，因为对方手上动作轻轻打颤：“那就是你在迷宫中寻找的可能？”
    海拉斯特微微用力握住他：“那才是真正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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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亚瑟（二）
    海拉斯特开始告诉亚瑟更多自己的事。
    他被驱逐的过去, 地宫之下几次不成功的尝试，半真半假的秘密，记录所有人一生的书册……
    “命运之书？”亚瑟不可置信, “那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
    海拉斯特那只完好的绿眼睛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怎么失去一只眼睛的？”
    “你找到了那本书？”
    “我知道它在哪里。”
    亚瑟沉默。如果命运之书真的存在，他的全部思考和行动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但如果他有机会, 恐怕也会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未来。
    他非常想要知道自己能否成功复仇, 虽然那没有必要——因为哪怕不能，他也一定不会放弃。
    海拉斯特轻笑：“你不好奇么？那本书在哪里, 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亚瑟抬眼看着他：“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海拉斯特笑容更深：“等你学会吸血鬼之触, 和我一起去地宫深处。”
    .
    地下迷宫活了过来。
    灰色浓雾凝成巨大骨手, 深渊似的灰眸张开牢牢盯住他们，如同死亡的具现。
    这一次，海拉斯特毫不犹豫的捏碎传送护符。
    出于无法言说的冲动，或许是因为他不想亏欠亚瑟，疯法师伸出手臂, 手掌贴在卓尔颈后。
    追求永生的死灵法师被地宫彻底吞噬。
    .
    眩晕中, 亚瑟匍匐在无名墓穴，呛出一口血, 溅在脸旁的书册上。
    这个混蛋！从来不懂得停下的疯子！他差点害死自己！
    亚瑟撑起身，愤然翻开那本海拉斯特所坚信的命运之书。
    书中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声音回响在死城的地下穴室中。
    亚瑟合上书, 却没办法将之丢弃。
    哪怕不是命运之书, 这也一定是一本特别的法术书。握在手中无比沉重，又好像没有重量。那空白书页里似乎蕴含着无限可能，仔细检查时却只能感到一片虚无。如果能找到办法阅读, 说不定会很有用处。
    他爬起身, 想要重新找到地下迷宫的入口, 却隐约感到拒绝。
    他望了望手中的书。
    也许，这是在告诉他，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
    亚瑟的复仇失败了。
    他还不够强大，他的法术还不够熟练。
    亚瑟勉强逃了出来。
    但这次，他没能遇到好心冒险家。
    他一头栽进地下河中。
    .
    醒来时，亚瑟发现自己躺在睡袋里，伤口得到细致包扎，眼前是一片熔金色晚霞。
    他轻轻呻/吟一声。
    “你醒了？”
    救下他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英俊男人，名叫马修，曾是雇佣兵，现在是行脚商人。他性格热情，否则也不可能从幽暗地域捡起一位卓尔。
    亚瑟很清楚自己的种族在地表名声不佳。
    接连两次被救，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复仇的愿望足够强烈。
    他没用什么技巧，马修就已经对他一见如故，把自己的背景说了个遍。他的家乡小镇，他美丽的妻子，他可爱的女儿。
    说到女儿时，马修整个人变成一块海绵，吸满了令亚瑟不解的情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贝！又软又香又讨人疼爱！瞧，这是她的画片！哦，是不是非常可爱！？”
    亚瑟知道地表社会和卓尔社会并不一样，但在他眼里，女性始终是狡猾的、危险的、高高在上的、需要尽心取悦的生物。
    “她还不到两岁！”马修一脸不可置信。
    他说着又摸出一个塞得满满的精致小口袋，接着从好几层软布中小心拿出一朵蘑菇：“看！这是我特意为她从幽暗地域带的。和她很像！当然，我不是指长相，而是……感觉！”
    亚瑟犹豫半响：“那蘑菇有剧毒。”
    马修愣住，又大笑起来：“还好我遇到了你。”
    .
    入夜，亚瑟盯着马修的睡脸，手指间慢慢缠绕上阴影。
    阴影越来越浓，猝然飞出。
    亚瑟转过身，走向倒下的尸体。
    那是一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头鹰。
    阴影重新回到亚瑟的手里，汲取生命为他治疗。
    .
    “卓尔恢复力都这么强吗？”几天后，马修诧异发现亚瑟已经大好，“不过，你要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很欢迎你和我同行。我的妻子和女儿一定都会很喜欢你，特别是我可爱的女儿！”
    亚瑟婉言拒绝，与马修在下一个村落分别，并帮他从村民那里挑了另一种蘑菇。
    马修细心收好，又笑着问：“这蘑菇和我女儿更像！你居然已经这么了解她。真的不想去见见她？”
    亚瑟终于无奈笑笑：“我要去深水城。”
    他需要做更多准备，武器，卷轴，药剂，钱。
    马修盯着他看了会，有些怔愣又很快回过神来：“有机会再见。”
    .
    亚瑟没有立刻离开。
    不过那时，他并没意识到这会是一个如此重要的决定。

 第286章

    几天后，村子里来了两位路过的冒险家。
    他们与村民以物换物时，瞧见亚瑟没有遮挡的精灵耳，相互使了个眼神，又上下打量起他来。
    两道视线仿佛油脂，滑腻腻的令人不快。
    他正好缺少法术材料。
    亚瑟走近几步，看到一个眼熟的精致口袋。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很漂亮。”他把面具拉下一些，露出眉眼，朝两人笑笑。
    “怎么？想要？晚上来我们这儿，我们可以考虑考虑告诉你。哈哈哈。”
    “好。”
    “哈？”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呵！”冒险家对视一眼，离亚瑟更近的一人揽住他的肩膀，“这边。”
    .
    村外简陋营地，无形的法师之手折断那人手臂又掐住他的喉咙。
    另一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窒息晕了过去，吓得涕泪横流：
    “我们没杀他……只是扒了他的尸体……真的只剩这个……”
    “带我过去。”
    “那他怎么办？”
    “你拖着他，现在出发。”
    .
    马修的尸体已经被啃食得不成样子。
    “几天前还不……是豺狼人！？这么多？！”冒险家把同伴狠狠抛了出去，
    “吃这个！加上这个够你们吃了吧！”
    同伴身体重重落在地上，豺狼人只看一眼，就重新紧盯还没有到手的猎物。
    亚瑟叹一口气：“抱歉。”
    他轻声念起法术咒文。
    马修眼睛泛出绿光，慢慢爬起。
    “你！你是死灵……？哇啊！”那人被射穿肩膀。
    豺狼人显然认为亚瑟施放法术是战斗开始的讯号，并选择从两人中薄弱的一方进攻。
    只操纵马修一具尸体不足以抵挡三个豺狼人，受伤的冒险家更是碍手碍脚。亚瑟手上重新环绕阴影，干脆将碍事的家伙活生生转成一具僵尸。
    嘶哑的痛苦哀嚎甚至让豺狼人打了个寒颤，夹紧尾巴。
    .
    最后一只豺狼人倒下，但亚瑟也受了不少伤。
    “幸好那时没有杀了你。”他在晕过去的冒险家身旁慢慢弯下腰。
    冒险家眼球飞快跳动，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吸血鬼之触的阴影缠住。
    亚瑟恢复些精神，指挥新的僵尸带马修返回。
    快到村落前，他让僵尸放下马修，取消死灵法术。
    “一位英勇的冒险家和豺狼人同归于尽，一位受了重伤没有撑到这里。”亚瑟对村长说，
    “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
    村长吓了一跳，甚至没有顾得上安慰亚瑟：“豺狼人不可能只有三个。我们得快点去附近镇上找帮手。”
    最近的镇子正是马修曾提到的家乡。
    亚瑟坚持和一位村民同去，却发现那里也刚刚遭到一场豺狼人的劫掠。到处都是哭泣和咒骂，豺狼人和镇民的尸体一起堆在广场。
    镇长和她的丈夫正在那里忙着指挥统计伤亡损失。
    “马修家在哪里？”亚瑟问。
    镇长面露不忍，指了个方向。
    亚瑟很轻松找到马修的家。他曾仔细描绘过他不大但温馨的小屋，屋旁的苹果树，院后的醋栗丛。
    亚瑟站在院子外默默站了片刻，重新回到广场：“马修的妻子和女儿呢？”
    镇长叹口气：“小埃莉奇迹般的没事，但是她的妈妈，甚至连尸体都……”
    亚瑟没再听下去，拿出一个精致布袋：“这是马修给女儿的礼物。”
    镇长：“你要去看看她吗？”
    亚瑟面露犹豫，最后还是说：“好。”
    .
    埃莉和蘑菇一点都不像，她比蘑菇可爱多了。
    亚瑟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她肉乎乎的脸颊，被她用同样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他看着埃莉圆圆的葡萄似的黑眼睛，心里跟着柔软一瞬。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生了好奇心，这样柔弱的生命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亚瑟当晚留在小镇。
    又一天，三天，一个十日。
    马修和妻子没有亲友可以抚养埃莉，她很快会被送到最近的洛山达教会。
    “那里都是苦修士。”镇长摇摇头，“不过至少能保证她长大成人。”
    亚瑟开口：“也许我可以…”他说着顿住，“…送埃莉去教会。”
    他低头看着婴儿，
    “她好像挺喜欢我。我送她去，她不会哭闹。”
    .
    洛山达教会，亚瑟和一位看上去很快就要入土的教士聊了聊，决定带埃莉离开。
    这里太过死气沉沉，不适合婴儿，而他记得深水城有家孤儿院。
    亚瑟带着埃莉回到深水城。
    他和院长讨论入院事宜毕，离开时看到一位人类小女孩摔在地上，半兽人男孩冲她吐舌头道：“哭包！娇气包！”
    小女孩眼里忍着泪，刚要爬起来，又被重新推倒。
    “快去哭着告状啊！”男孩恨恨说，“好让他们再罚我几天晚饭！”
    亚瑟表情木然的别开视线。
    那天晚上，念过睡前故事，埃莉一定要握住他的手才肯睡。
    亚瑟一直没有抽出手。
    抚养一个人类长大只需要十几年，对卓尔来说并不算太久。
    他相信十几年后，阿兹里娜家族和他的姐姐们一定仍好好的待在幽暗地域，他也有时间做更完善的准备。

 第287章

    是的，这都是为了更好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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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亚瑟（三）
    亚瑟回到温柔美人鱼。
    在埃莉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后, 他又找到一份长期工作——罗兹纳夫人的情人，对外则是商业顾问。
    “深地侏儒是最受欢迎的奴隶之一，可惜货源一直不稳定。”罗兹纳夫人缓缓吐出烟圈。她眉眼寡淡, 却有丰满肉感的唇。她深知自己的优势，此时双唇合拢唇峰翘起, 一定非常诱人。
    但亚瑟正在给供应商写回信, 没有抬头：“我今天得早点回去。女儿的夏季露营结束了。”
    罗兹纳夫人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亚瑟抬眼, 微笑说：“她还只是个孩子。更重要的是, 她是我的女儿。”
    他放下羽毛笔站起身, 手慢慢抚上罗兹纳夫人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说：
    “我晚上会再来。”
    .
    埃莉很喜欢这次露营，挥手同新认识的朋友道别：
    “我明年还会来！我们说好了！可以吗？爸爸？”她说着冲亚瑟伸出手。
    亚瑟牵起她：“如果明年这个时候，你还记得的话。”
    埃莉：“我不会忘的！”
    埃莉回家后就睡了一觉，这直接导致晚上过了平常的睡觉时间, 她还是精力充沛, 缠住亚瑟又说又笑，还问个不停。
    亚瑟不记得自己六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不过卓尔社会少不了服从、暴力和欺骗。于是，当埃莉问他“你小时候过得快乐吗？”, 亚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记不得了。”他最后说。
    “啊？会记不得吗？我可不希望长大后忘记这次露营的事。”
    亚瑟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我也会帮你记住。”
    “太好了！”埃莉兴奋说, “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你问。”
    事实上, 她的问题简直没有尽头：
    “你小时候被人戏弄过吗？”
    “你有什么不做就一定会感到以汗…呃…伤心的事吗？”
    “你有爱过谁吗？”
    “你做过爱吗？”
    亚瑟眉尾突突的跳：“你从谁那里学到的这些？露营指导？”
    “不是大哥哥。是大家伙。刺猬，兔子，斑鸠他们。”
    都是孩子们的绰号。亚瑟稍微放松些：“你在露营地叫什么？”
    “灰鹦鹉！”
    “那么听好了, 小灰鹦鹉, 有些问题最好不要问。”
    “为什么？”
    “因为你还太小了。而且这不是对父亲的问题。”
    “那我应该问谁？”
    “唔, 等你长大了，问你爱的人。”
    “可我爱爸爸你呀。”
    “那不一样。好了，早就过睡觉时间了。你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费伦游记！”
    “还要听一遍？”
    “要！从深水城开始。”
    ……
    亚瑟合上书，吹熄蜡烛，决定哪怕埃莉哭闹，明年也不能让她再去这个夏季露营。
    虽然他始终记着，埃莉不过一个十日就已经把这件事忘到脑后。
    她在露营时学到几个用于野外留下信号的字母，在睡前故事书中看到后，把全部兴趣和精力都放到识字上。
    不仅如此，她还野心勃勃的决定：“很快，就轮到我给爸爸念这些睡前故事。”
    亚瑟刮下她的鼻子：“一言为定。”
    .
    三年后，当埃莉开始在欧格玛教会接受正规读写教育时，亚瑟不再做罗兹纳夫人的情人。
    罗兹纳夫人挽留：“你仍可以做罗兹纳家族与幽暗地域交易的顾问。”
    亚瑟蹙眉思索，又露出遗憾的表情。
    罗兹纳夫人没再坚持：“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
    埃莉在教会学校过得很开心，每天都会在晚饭时与亚瑟分享她一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和种种想法。
    不知道随了谁，她观察力惊人，加之亚瑟没有限制她的阅读范围，她总能时不时冒出些超出年龄却又相当童趣的评论。
    亚瑟察觉自己竟隐隐期待每天的晚餐时间，忍不住好笑，却又总是充满兴趣的、聚精会神的倾听。
    .
    一天，亚瑟在地下室的秘密房间研究死灵法术。和大门相连的摇铃突然响起。他立刻警惕起来——太早了，还不是埃莉回家的时候，最近倒是有两位竖琴手偶尔出现在附近。
    他快速收好卷轴，掩住法阵和白骨，悄声走上楼梯。
    他隐约听到啜泣声，几步冲到门前：“埃莉？怎么了？”
    埃莉扑了上来。
    似乎没有受伤。
    亚瑟抱住她，心里松一口气又突地烧起怒火：“是谁？发生了什么？”
    埃莉脸皱成一团：“我的身体在流血，教士让我先回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亚瑟愣了下，又问几句，那团火一下熄灭。
    是埃莉的初潮。她已经十二岁，开始发育，进入青春期。他从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看来书里也没有提到过。
    “这是正常的。”亚瑟柔声安慰，“别担心。”
    他忽然意识到性别的不便，也许应该给埃莉找一位女性长辈来照顾她。
    “你要离开我吗？”埃莉身子止不住颤抖，搂得更紧。

 第288章

    亚瑟更加温柔的揽住她：“不，埃莉，我会在你身边。只是需要她教你一些书本之外的事。”
    .
    亚瑟不愿暴露自己住处，带着一个小女孩去温柔美人鱼又实在太过显眼。
    他找到罗兹纳夫人。
    罗兹纳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你自己去教她不就好了？你恐怕比很多女性了解得更多。”
    亚瑟面无表情，声音变得严肃：“她是我的女儿。”
    罗兹纳夫人仍笑着，朝他吐出一口烟：“我当然可以见见她。单独。如果你更信任我的话。”
    .
    最后，亚瑟还是自己对埃莉进行了青春期的生理教育。
    幸好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问个不停，但明显低落了好几天。
    亚瑟想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沮丧，也试着问过一次，埃莉只是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难过。”
    她仍然肯对他说自己的心情，亚瑟放心：“有什么都可以和爸爸说。”
    .
    埃莉的情绪和她的身体一样变得飞快。
    她有时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孩子，会撒娇拥抱索要晚安吻。有时又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亚瑟，吃过晚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她会开心的和他讨论着什么，有时候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比如，她突然问起亚瑟为什么出门时总是带着面具，掩住面孔。亚瑟才准备回答因为他是卓尔，她就立刻自说自话：
    “不管什么是原因，只有我知道你的样子。只有我。”
    她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中，说完便继续翻看手中一本介绍精类生物的图册。她微微低着头，侧脸美好，颈线优雅，整个人如同从画册里走出的林间宁芙。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成一位迷人的少女。
    亚瑟却微微皱起眉，埃莉的语气和暗含的独占让他想起幽暗地域的姐姐和罗兹纳夫人。
    他像是一下子回到几年前，再次恍惚意识到，养大一个孩子不仅仅是提供一个屋檐、一日三餐，以及小时候的睡前故事。
    他不会同埃莉一直在一起，他得让她做好准备，也许开始接受职业训练。
    亚瑟走到她身旁，手扶在椅背上：“埃莉，有时间和爸爸谈谈吗？”
    埃莉放下书，身子后倚，直到头靠在他小臂上，这才掀起眼皮瞧他。
    亚瑟缓缓收回手，半蹲在她身旁：“你未来想要做什么？”
    埃莉垂眼盯着亚瑟的纤长优美的手：“什么做什么？”
    “你总会长大，离开家，需要一份工作才能独立生活。”亚瑟打趣说，“如果，你不打算一成年就立刻嫁给谁的话。”
    埃莉重新抬眼，眼瞳漆黑，像没有星星的夜空：“这样。那我要做爸爸的妻子。”
    “什么？”亚瑟一怔，“不，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亚瑟眉锁得更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这一点。你不能既是我的女儿，又是我的妻子。”
    “知道了。”埃莉撇撇嘴，“那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女儿。”
    她跳起身，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碰的一声把门关上。
    .
    埃莉靠在门上，盯着窗外，想起才过不久的仲夏节夜晚。
    同样是深蓝色的夜空，没有一点杂质，越往下颜色越深，又被篝火点亮，变成闹嚷嚷的一片。
    她和同伴围坐在篝火前，却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
    女孩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起吃的、喝的，最新的戏剧、小说，还有喜欢的男孩。
    “伯爵的儿子？以后会是伯爵吗？”
    “他是小儿子，无法继承爵位。”
    “但他有一双迷人的灰眼睛，像鸽子胸脯前温柔的羽毛。”
    亚瑟的眼睛才是最迷人的，像红宝石。
    不，这比喻太俗气了。他的眼睛不需要任何词语来修饰。
    “我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我也听说了，他订婚了？”
    “同一个富商的女儿。”
    亚瑟为什么没有和谁结婚呢，是因为她吗？
    如果他结婚了，她需要离开吗？她怎么才能和亚瑟一直在一起？
    “埃莉，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知道一个男生，对你挺有好感。”
    “是谁是谁？是我知道的那位吗？”
    埃莉抿嘴浅笑，在火光下有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
    同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兴奋起来。
    “是谁？”
    “别卖关子了，是那个人吗？”
    埃莉仍翘着唇，不慌不忙：“你们谁都没有见过他。”
    ……
    埃莉慢慢蹲下，掩住脸。
    她刚才对亚瑟都说了什么。
    .
    过了很久，久到她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埃莉才重新拉开一条门缝。
    她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壁炉烧得很低，亚瑟坐在她刚才坐的扶手椅上，掩住火光。
    他转过头，身周笼着金色的光晕：“埃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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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问题ref：《玛丽和马克思》
    第147章 亚瑟（四）
    埃莉心脏跳得飞快, 吵得她听不清自己的话：
    “我只是想倒杯水。”
    “嗯。你先去喝水。”
    她重新回来时，亚瑟已经搬来另一张矮椅，自己坐在上面。

 第289章

    埃莉却没有去坐扶手椅, 反而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亚瑟身前的小地毯上, 把腿伸得长长的。
    睡袍滑了上去, 露出她膝盖上一截皮肤。
    “埃莉，你已经不是小孩子。”
    埃莉双手塞在腿下, 吹起口哨。
    亚瑟看着她, 没有说话。
    埃莉收起刻意表现出的孩子气, 咬住唇。
    没办法用这个借口掩饰过去吗。
    亚瑟没有要她起身，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还想当一个孩子，也知道你为什么刚才会说那些话。你怕自己会离开这里，离开熟悉的环境，对未来感到不确定和不安。”
    他似乎想要摸摸她的头发, 但不等她依偎靠近就收回手, “别害怕，哪怕你长大了, 这里还是你的家。”他会把这间小屋留给她。
    亚瑟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他一边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却还是把她当作小孩子来对待。
    埃莉带着怒意：“那你呢？”
    你还会在这里吗？
    “我？哪怕我离开, 我也还是你的父亲, 会一直……”
    埃莉猛地站起来：“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女儿！”
    “我是你的父亲,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亚瑟仰头看着她, “我照顾你, 你依赖我。也许我们之前太过亲密, 也许是我在一些事情上没有把握好距离，让你混淆了依恋与爱情。”
    他知道！他清楚！他明白她的感受！
    但他却怀疑这份爱慕是不是真的。
    ……不，他认为这是假的。
    他明明是个温柔的人，却也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埃莉眼里积起一片水雾。她努力忍耐，还是落下泪来，在颊上留下两道晶莹的水痕。
    亚瑟有些着迷的看着她的眼睛，但没有安慰：“有空的时候，想想你之后想要做什么。”
    .
    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
    这不是什么对爱情或人性失望，亚瑟很清楚，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是牲畜，是奴隶，是邪恶的卓尔。
    在幽暗地域，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他或折磨他，他没有受过除了信仰罗丝和服侍女性外的教育。
    初来地表，他没有多少可以交换的东西——后来的死灵法术反而需要他小心遮掩。地表种族戒备他却又喜爱他的身体，当然，他并不介意利用这一点。
    而埃莉不同。他遇见她时她只是一个婴儿，那么柔软，那么弱小。她没办法伤害利用他，反而需要他的保护和照顾。她以最柔弱的形象进入他的世界，他这才能够接受她，直到她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但他没办法爱她。
    他需要复仇。
    他的结局只有两个：成功复仇，或在复仇的路上死去。
    他甚至已经因为她偏离了十几年。
    他可以借口说，这也给自己更多时间做更充足的复仇准备。但他无法否认，这十几年来，他陪着埃莉长大，听她说发生的一切，几乎更像是为了弥补自己没有经历过、却幻想过的童年和少年。
    ……也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没有体验过那种情感，所以不清楚该怎么回应。
    亚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为第二个原因更重要，不过他确信，父亲对埃莉来说是一个更好的身份。
    .
    埃莉拒绝称呼亚瑟父亲，开始直呼其名：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我的生父。”
    亚瑟摇摇头，没有阻止她。
    埃莉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反而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她原本独占父亲这一称呼，现在却得和别人用同一个名字。哪怕除了自己没什么其他人，埃莉还是拖着长音，将亚瑟的音节拆开，喊他阿-图-尔。
    只有我是这样喊亚瑟的，埃莉想。
    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什么。
    .
    埃莉开始和一位男生交往。
    亚瑟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变化，并决定给她更多隐私，直到她在晚餐时突然对他说：
    “你不问问吗？”
    “比如？”
    “比如我怎么认识他的，他人怎么样，我喜欢他什么。”
    “你怎么认识的他？”
    “我们一起上了一堂文法课。”
    “那很好。”
    “我吃饱了。”
    .
    埃莉很快分手，又更快的交往另一个。
    这次，亚瑟主动问起：“你喜欢这次的男生吗？”
    埃莉语气不耐烦：“不知道，我和他还不太熟。”
    .
    两个月后，当埃莉说自己开始交往又一个男友时，亚瑟数了数。
    这似乎已经是第十个，他表情严肃了些：“注意保护自己。”
    埃莉放下叉子，又舔舔唇角酱汁：“保护什么？”
    亚瑟皱了下眉。
    埃莉单手托腮：“你是指我的身体？我不太清楚那些。书里写得又总是太模糊，或者一看就是假的夸张的。你可以教我吗？”
    亚瑟恍惚在埃莉身上看到自己，引诱海拉斯特的自己。
    原来是这副样子。他可怜起埃莉，又好像是在可怜过去的自己。
    他一直没有说话，埃莉脸却慢慢涨红：“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快的换男朋友吗？你觉得我会自作自受，希望我最后自食苦果吗？”
    “我是你的父亲，埃莉。”亚瑟顿了下，更正说，

 第290章

    “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一直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自由。注意保护自己，好吗？”
    埃莉偏过头，猛的推开盘子：“我吃不下了。”
    .
    幸福。自由。
    多么虚伪的词语。
    他根本不在乎。
    他明明知道什么能让她感到快乐，但他不肯。
    .
    埃莉和这一任男友分手后，没再和又一人交往。
    亚瑟却有了新麻烦。
    竖琴手越来越多管闲事了。
    他离开死城时，被一位深绿色眼睛的人类缠住，花了不少时间才摆脱对方。那双绿色眼瞳里有丝丝缕缕的墨色，美丽却让他想起海拉斯特。
    而他能够很快闻出竖琴手的疯狗味，还是多亏了这位疯法师的教导。
    亚瑟翻进后院，正撞见埃莉。
    她今天提前回来了？
    “阿图尔？一切都好吗？”埃莉迎了上来。
    亚瑟取下面具：“都好。”
    “你出了好多汗。”她说着便要替他擦去额上汗水。
    亚瑟不动声色的避开：“我去换件衣服。”
    埃莉垂下眼，几乎为自己感到羞耻。
    .
    晚饭时，埃莉告诉亚瑟，她决定试着成为一名吟游诗人：
    “这样，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都能派上用场。”
    她终于有机会，开始一个一个重述起亚瑟最常讲给她听的故事。
    一切灾祸都有一个微小的起因，一切幸福都有一个平庸的结尾。
    她曾经喜欢充满曲折的波澜壮阔的剧情，因为她知道故事最后总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在那种期待下，如果过程不够艰辛，结出的果实仿佛就会不够甜美。
    现在，她只想让故事中的困难少一点，再少一点。最好直接跳到她曾觉得最无趣、最平庸的幸福结局。
    .
    除了故事和诗篇，埃莉也开始哼唱受欢迎的歌曲。
    她在教会学校时学过鲁特琴，很快便能弹出几个简单的和弦伴奏。
    一天，她轻声哼了一首爱情民谣小调，问亚瑟：
    “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吗？”
    亚瑟看着她，看到那双漆黑的瞳仁里仍闪烁着期待。
    “也许是小时候的儿歌？”埃莉又问。
    亚瑟转过脸，用的幽暗地域通用语。
    “我的灵魂被复仇所困，
    “历经苦恼，
    “无法获得救赎与自由。”
    他唱出第二句时，埃莉已经找到和弦，又同他一起哼了一遍副歌。
    “听上去有些哀伤，歌词是什么意思？”
    亚瑟思索片刻：“不会有结果的希望。”
    埃莉抿唇笑了下，眼睛蒙上一层水光：“那我还是不细问歌词了。”她看了眼窗外，
    “我出发去试唱的餐厅了。”
    .
    距离二人分别的时间越来越近，一年多，不到两年。
    亚瑟有些烦闷起来。
    他得让埃莉提前做好准备。毕竟，离开前一天告诉她和不告而别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到底该提前多少？
    亚瑟没有想到会是埃莉先说出再见。
    那是一个下午，接近日落，他透过露台窗户，看到埃莉笑着靠在小院外的枫树上。
    她笑得很开心，眼睛颜色更加浓郁，鼻尖横着小小的皱褶，又加深成可爱的纹路一直延向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牙齿，白得有些眩目。他看得便有些入迷。
    他看到她笑得弯下腰，手扶在一个人小臂上。
    亚瑟心跳乱了一拍。
    他像是才注意到埃莉对面被枫树遮挡大半的另一个人，还有那人的深绿色眼睛。
    是竖琴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刚才他的紧张一定是直觉提醒他有危险。
    亚瑟躲回窗后。
    .
    埃莉回家后心情一直很好，甚至连语气都轻快几分。
    “我准备加入竖琴手联盟。”
    “为什么？”
    “约瑟夫可以推荐我加入。哦，他是一位竖琴手，我两个月前在餐厅遇到他。”
    埃莉眼睛弯弯的，“我之前就听说过竖琴手联盟。不过约瑟夫告诉了我更多，他们的工作听上去很有意义。”
    “什么意义？”
    亚瑟不自觉带上嘲弄的口吻。
    埃莉慢慢收起笑容：“维护平衡。”
    她回答得简短干脆。
    亚瑟没有忍住，轻哼一声：
    “平衡？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评价吗？平衡，即是没有变化的中庸和安稳。”
    埃莉微微颦眉：“什么时候？”
    “你十……”亚瑟说着一顿。
    他当然记得，是埃莉十四岁的那个冬天。
    可为什么他还记得。
    也许是因为他十分赞同埃莉的观点。
    “你十几岁的时候。”亚瑟重新道，
    “你那时说，比起修修补补的平衡，你宁愿把不完美的旧世界打破，从头建立一个新的。”
    “人是会改变的！阿图尔。”埃莉声音提高，又慢慢放低，
    “我以为你希望我改变。”
    她看着自己的鼻尖：“不过也许有些地方不会变。……我一直想去费伦不同的地方看看，竖琴手的身份很适合。”
    他应该感到轻松的。
    亚瑟却被一种未知的情绪攫住。是愤怒，是恐惧，还隐隐夹杂着一种令人上瘾的痛苦，那是疯法师教给他的享受。

 第291章

    当埃莉知道他是死灵法师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几乎想要立刻告诉她了。
    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破坏平衡的被人厌恶的死灵法师，是竖琴手联盟会调查的对象。他想要看到她在不正常的情感和所谓的有意义之间挣扎。他想看到她痛苦，他幻想她为自己落泪，那令他呼吸困难，却带来奇异的愉悦。
    亚瑟嘴唇发颤，最后问：“约瑟夫是那位深绿色眼睛的年轻人？”
    “你已经见过他？”
    “嗯。他的确是竖琴手。不过还是注意安全。”
    “我会的……谢谢。”
    .
    埃莉在一个清晨离开。
    她转过身，视线和亚瑟相汇，又迅速垂下头：
    “再见了。”
    亚瑟再次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想要狠狠抓住什么，却只能握住门框。
    大门合上。
    他始终没有告诉她，他会重返幽暗地域。
    他似乎感到有些遗憾，但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事。
    ——他养她长大，然后道别。
    最后，十几年前的一时冲动，变成一封简短的信，和他的遗嘱一同放好。
    信中有些是埃莉知道的，比如她的父亲救了他。
    有些是她不知道的，比如她也许不会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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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亚瑟（五）
    通往罗丝神殿的地下密室。
    四只雕刻成蜘蛛形状的大号火盆将熄未熄, 勉强照亮中央的黑石祭坛。
    祭坛上，一位额间绘有白色蛛纹的卓尔女性缓缓睁开眼睛。
    她皮肤黝黑发亮，面容秀美, 更有一双罗丝赐予的亮红色眼睛。
    亚瑟抱膝坐在她身旁，耐心等待卓尔毒药的昏睡效果彻底退去, 直到那人意识到发生什么猛的坐起身, 才在她肋骨间拍入手术刀。
    他手腕微微用力，仅拔出刀柄。
    留在身体里的刀刃薄而利, 牢牢卡在肺叶, 不会致命, 但每一次呼吸都令人痛不欲生。
    然而，这也不及他所经历痛苦的十分之一。
    亚瑟仔细盯住她，看到她微微颤抖，但没有呼痛。
    那是他的二姐，阿兹里娜家族的掌权人, 罗丝的大祭司, 但现在被牢牢绑住手脚。在更多次利刃没入身体的剧痛中，她很快分析出关键, 就连亚瑟也不得不佩服。
    “你知道神殿和府邸之间的密道。折磨我却不肯交易。你一定是家族内的人。是为了家主之位？还是为了抢夺罗丝的偏爱？”她猜测了大姐，三妹, 终于慢慢眯起眼睛, 盯住亚瑟面具下的双瞳, “是你？”
    “你居然还活着。”她冷笑一声，拉扯到肺部，努力忍下咳嗽,
    “我的仆人, 我的弟弟, 狄维-艾'奎勒夫。”
    亚瑟憎恶自己的名字。
    狄维在卓尔语中的意思是美好的幻梦，但她们却给那个梦加上了意为疯狂的后缀，更是他无数噩梦的源头。
    “别用那个名字喊我。”
    “我当初可是最疼爱你，还特意向母亲讨要你。”知道面前的这人是他后，阿兹里娜主母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十年前，我也花了些时间去找你。是谁救了你？”
    “救我？是要把我捉回去，变成半人半蜘蛛的怪物吧。”
    “那是你的奖赏。”
    “哈！奖赏！”
    “过去的事无需再提。你仍活着，仍可以为蜘蛛女王效命，而我是祂最钟爱的祭司。”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口吻更加傲慢，“放了我，我会原谅你的罪过。你向我展示了你的能力，你可以成为我的盾，我的剑。”
    亚瑟双手发起抖来。
    但那不是因为憎恶和气愤，而是因为激动和喜悦。
    她懂他！
    他的恨意，他的复仇，最主要的不正是因为她们无视他的才能吗。
    现在，他终于被看到了，被赞许了。他终于可以回到熟悉的环境，成为主母的工具，被接纳为祭司中的一员，以一个男性的身份！他为此感到无比荣耀。
    “你可以得到证明自己的机会。”
    亚瑟看到姐姐眼里的轻蔑，恨不得马上匍匐在地亲吻她的脚背。
    他听到了自己荣光的未来，他可以伪装成无害的礼物，被送出后找机会铲除觊觎她权力的姐妹。
    如果他成功了，她甚至可以向罗丝祈祷，破例准许他成为阿拉喀涅——女神的专属祭司，并佩戴装饰魂蛛的头饰。
    那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嘉奖。
    “为我松绑。”他的姐姐命令说，“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会当作你从未离开。”
    亚瑟脸上浮现无尽喜悦，心里却突然被什么刺痛了。
    他不知道那刺来自哪里，却借着那瞬间的疼痛握住刀锋。
    他摸到血的温热，又从对方眼中看到闪烁的波动。
    罗丝的融合术，只有蛛后祭司才能够掌握的心灵联接和魅惑法术。
    她什么时候向罗丝进行了祈祷，施放了法术？
    亚瑟垂首恭敬说：“我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
    他缓缓抽出匕首，要替她斩断手腕间的绳索。接着，手掌一翻，匕首倏地割向她喉咙。
    当——！
    阿兹里娜矮身一口咬住匕首。
    她口中是非人的细密利齿，眼里是傲慢的讥诮，无声的说着“愚蠢”。
    她背后忽然伸出四条黑色的蜘蛛手臂，末端锋利，朝亚瑟猛刺过去。

 第292章

    亚瑟立刻松开匕首，向后翻滚躲闪，口中咏唱。他指间缠绕上幽绿色阴影，丝带一般抽向对方渗出湿润的胸肺，那是第一片刀锋没入的位置。
    阿兹里娜主母哀叫一声。匕首掉在祭坛，又跌落到地面。
    她用蜘蛛脚撑着向后一步站上黑石祭坛：“黑暗之母！命运的编织者罗丝啊！请准许我以你之名纺纫混乱之网！”
    高声呼唤中，她的身体被雪白的蛛丝包裹，堪堪挡住亚瑟的又一次死灵法术攻击。
    “卑鄙粗劣的低等生命！”
    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割裂蛛茧，八只毛茸茸的蜘蛛腿撑在地面，八只血红的眼睛一起盯住他，口器张合，嘶嘶低语，声音轻柔却更加阴森可怖：
    “我将以你的尖叫为歌！
    “我将以你的血肉为飨！”
    亚瑟早已念出呼唤之语，房间角落爬起两只食尸鬼，更有一只两人高的骸骨战士从祭坛旁站起，扑向蜘蛛。
    “母亲的骨！你亵渎了母亲的骨！”阿兹里娜说着狠狠撞向那骸骨，
    “我会让你再次安息，母亲。”
    同一时刻，一只食尸鬼趁机沿蜘蛛脚爬上她的身体，锋利的指甲划开硬毛，狠狠啃咬起来。
    嘶鸣声刺耳，无数小蜘蛛从伤口涌出，又包裹住食尸鬼。
    亚瑟抽出法术卷轴，指尖亮起光斑，指向阿兹里娜。而她背上的食尸鬼则像是吃饱了蜘蛛肉，慢慢鼓起胀大。
    阿兹里娜向一侧摆身想要甩开食尸鬼，骸骨却张开双臂紧紧锁住她。
    碰——！
    溃烂的血肉混着腐烂气息炸开，黄绿色的粘腻淋满她整个背部。
    “艾'奎勒夫！”阿兹里娜不再应对死灵仆役，口中吐出蛛丝，落在亚瑟脚下，又立刻吐出腥臭毒液。
    亚瑟咬紧牙，继续催动法术卷轴。
    他指尖光点越来越亮，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巨大的火球迎着毒液烧向阿兹里娜。
    毒液柱被瞬间点燃，火球在二人之间爆炸开来！
    然而，只有几簇火星落在阿兹里娜腿旁，却直接烧着了另一只食尸鬼的腐衣。
    更多火苗舔上蛛网。
    而亚瑟被黏在原地，又被爆炸的冲击力波及跌向火焰中，反受伤更重。
    “嘶嘶！”
    阿兹里娜哑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吐出毒液，却尖声痛叫起来。
    食尸鬼被骸骨战士甩向她的后背，将她整个点燃。
    上一只食尸鬼的身体里竟都是可燃的腐液！
    更多小蜘蛛从她口中涌出，想要扑灭那团火，却令它越烧越旺。
    阿兹里娜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圈圈缩小。
    骸骨战士不畏火焰，再次牢牢抱住她，直到她重新变回一人大小。
    .
    蛛网烧尽时，亚瑟连忙在地上滚灭身上的火焰。
    他颤抖着摸出一瓶治疗药剂，咬开瓶塞，仰头灌了下去。
    一团暖意从腹部渗向四肢，又立刻被剧痛替代。
    他轻轻喘出一口气，治愈生效了。
    他终于能够哆嗦着重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阿兹里娜。
    她还没有彻底死去，仰倒在祭坛上，身体微微起伏。他曾见过这具赤/裸胴体不知多少次，却第一次感受到了美，一种撕裂的生命即将逝去的美。
    “真是没用，甚至没办法维持蜘蛛形态。”亚瑟摘下面具，居高临下看着她，“看来，罗丝抛弃了你。”
    “卑劣的…混蛋…”
    亚瑟微笑，指间阴影绕上阿兹里娜脖颈又渗回到他掌心。
    他在这一次治疗中感受到从所未有的完整，像是收回了他一直缺失也一直渴求的某种情感。他闭上双眼，无法抑制的呻/吟出声：“姐姐，我回来了。”
    .
    亚瑟没有立刻离开密室。
    他确认这里很安全。而且他需要休息，才能将姐姐转化成僵尸随自己离开。
    他一向很有耐心，等了足足十年，第一次出手，便直接将最棘手的敌人亲手斩杀。
    他仔细回味起复仇的每一步。
    他潜伏在家族，了解三位姐姐的势力和恩怨。
    他混进罗丝神殿——卓尔贵族家族，特别是古老的姓氏，拥有她们自己的私有神殿。
    最后，他终于在献给女神的油脂香料和活祭品中做了手脚。
    他目睹象征蛛后不悦的黑红色火焰燃起。
    “祭品中有冒充者！”祭祀哭喊着。
    掺有灰矮人和深地侏儒体/液的油脂，由罗丝眷属蜡融妖熬制的香料，一个已经失去童贞的男孩。
    亚瑟现在回忆起来，仍恨不得大笑。
    ——罗丝可不仅仅只会感到不悦。
    火焰焚尽祭品，又继续烧向祭司甚至整个神殿！
    为了安抚罗丝的盛怒，也为了维护家族势力，阿兹里娜主母亲自献祭，又独处寂室请求女神原谅，并让他等到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回忆起姐姐说她是罗丝最钟爱的祭司时的高傲，终于狂笑出声。
    如果不是罗丝对她不满的话，自己恐怕不会胜利得那么轻松！
    扑。
    一只火盆中的火忽然熄灭。
    石室更加昏暗，亚瑟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想起那拯救自己的刺痛，忍不住皱眉。
    他当时恐怕已经被姐姐引诱了。没有人其他人在，帮他的不可能是罗丝。看来，就连运气也要帮助他！

 第293章

    亚瑟又笑两声，却立刻重新停下，再次仔细回忆。
    这一次，他眼前出现了埃莉的笑靥。
    是因为他经历过地表的那十几年，所以不愿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亚瑟闭上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住又涌上一阵希望。也许复仇成功后，他还能回去。
    那阵希望越涨越高，变成一股激动。
    如果每一次成功复仇都能够让他体会到和这次相同的满足，也许，他可以变成一个更加完整的人。
    也许，他可以告诉埃莉自己的过去。
    如果她仍愿意接受自己的话，也许，他还有机会，试着学习如何回应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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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亚瑟（六）
    布满虐痕的尸体出现在罗丝神殿前的八边形广场喷泉中。
    亚瑟本以为大祭司的死亡会引发家族内讧。
    卓尔比地表种族更善于欺骗和背刺, 无论是一方借刀杀人还是另一方驱狼吞虎，最后在混乱中获利的都会是他。
    可惜计划不如人意，阿兹里娜家族长的死亡, 以及“罗丝”过于明显的愤怒引来了其他家族的窥伺。
    传言越演愈烈。
    “罗丝抛弃了阿兹里娜家族！”
    “阿兹里娜家族的大祭司由蛛后的女侍亲手惩罚！”
    “她们不再受到女神祝福。她们的土地、财富和奴隶都属于我们！”
    他的大姐姐和三姐姐结成了相当牢固的同盟一致对外。
    不间断的小规模冲突中，阿兹里娜家族反而更加强大起来。
    亚瑟只得避开观望, 同时寻找更多用于死灵法术的材料, 耐心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刻。
    .
    也许，运气真的站在他这一边。
    同一时间, 一股新的名为至上真神的势力在悄悄蔓延。
    战争终于爆发, 持续数年。后来更有夺心魔的突然加入, 似乎在卓尔中潜伏已久，各家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一切平息后，亚瑟只剩下一位受到重创、勉强维持阿兹里娜家族完整的三姐姐。
    .
    简直太容易了。
    亚瑟甚至没有用到任何一个备用计划，轻松进入她在神殿的寝厅，又轻松将她折磨到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在这最后一位亲人面前蹲下, 慢慢取下面具：“你还记得我吗？”
    “杀了我。”
    “我会的。”亚瑟好整以暇, “先回答我，你还记得我吗？”
    姐姐掀起眼皮, 又转头朝身旁啐了口血沫，轻蔑道：
    “我操过的男人太多了, 你还不配让我记得。”
    亚瑟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强迫她看着自己：“我是谁？”
    “我记起来了。”她一阵大笑, 却咳出更多血，眯起眼睛瞧亚瑟，
    “呵呵呵。对我念念不忘的…可怜虫…”
    她忽然没了呼吸。
    亚瑟灌进去一整瓶强效治疗药剂, 接着泄愤似的把水晶瓶整个塞进她口中搅动。
    血水混着药剂洇湿他的法师袍, 又一点点向上爬。
    直到听到脚步声, 亚瑟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第二天。
    他发现自己竟在克制不住的发抖。
    他的僵尸和骸骨已经变成一摊腐肉和一堆白骨，而他甚至没有办法重新念出法术。
    亚瑟摸了好几次，在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唤声中找到隐身药剂。
    碰——
    门被推开。
    亚瑟身影在尖叫声中消失。
    .
    他的复仇结束了。但他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满足。
    不过这没什么，总归是结束了，他接下来有其他事需要做。
    亚瑟迫不及待的离开幽暗地域。
    至上真神的战争居然蔓延到地表。
    他的心脏被一下子揪紧。
    他几乎可以肯定，愚蠢的竖琴手联盟一定会第一时间加入战斗。
    埃莉，埃莉。
    亚瑟先来到博德之门。
    在那里，上城区仿佛未经历过灾难，而下城区仍有大片废墟亟待清理，仿佛战争也会嫌贫爱富。
    “夺心魔的飞艇可是一视同仁！”
    “那明明是叫螺壳舰。”
    “不不不，上城区当时可是被摧毁得更厉害。”
    “哈，当然是因为贵族老爷们有钱重建了。”
    “我没去过上城区，不过听说甚至比之前更奢华了。”
    竖琴手联盟是一个隐秘组织，亚瑟无法打探到更多消息，反怕招来不必要关注，决定返回深水城。
    他小心翻进小屋后院，在相同的位置找到备用钥匙，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屋内，地板窗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亚瑟在遗嘱旁找到一封新的信。
    埃莉果然参与了至上真神的战争，但已经平安离开竖琴手联盟，并搬回她亲生父亲——马修的家乡。
    亚瑟重新回到路上。
    几个十日后，他再次踏进第一次见到埃莉的小镇。
    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马修家的方向，快走近时却惶恐起来。
    也许埃莉不住在这里，也许她已经有了其他家人。
    丈夫，孩子，不过没关系……
    他远远看到更加茂盛高大的苹果树，已经结出几个青色的果实，忍不住奔跑起来。
    他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
    他绕到院子后，醋栗丛几乎要长出围栏。
    他重新回到大门外，和一位路过老爷爷同时开口：

 第294章

    “这里没有人住？”
    “你在找谁？”
    “埃莉。”
    “她已经去世啦！”
    亚瑟耳中一阵嗡鸣，双腿发软，伸手扶住墙壁。
    “小伙子，你还好吗？”
    “谁？！”
    “什么？”
    “是谁……是谁杀了她？！”
    “什么杀不杀的，战争让人们都发疯啦。”
    ……
    “战争已经结束快四年啦！幸好我们这里受到影响不大。”
    “她是三、四年前搬来的。”
    “不到一个十日之前，她走得很安详。”
    .
    亚瑟在埃莉墓前放下一朵风蜡花。
    她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
    【马修和玛丽的女儿——埃莉·埃雯思。】
    67岁，这在人类中算长寿吗？
    亚瑟不知道，但埃莉一直在竖琴手联盟，也许户外艰苦生活让她更快耗尽自己。
    她最后还记得自己吗？她当然记得，她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她那时，希望自己回来吗？
    ……
    老爷爷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我可以给你讲讲埃莉的事。”
    “不必了。”
    “真的不多留一会吗？”
    “不了。我有其他事，只是顺路来看看。”
    既然她已经不在，他便没必要再念想了。
    .
    亚瑟忽然失去了方向。
    他发现自己的人生就像是钟摆，在两种状态中摇摆。欲望没有满足时是痛苦的期望，欲望满足后却是一片空洞。他需要一个新的欲望去填补，但不知道那欲望应该是什么。
    他想尝试重新收养一个孩子，最好是从婴儿开始，却无法选中那个幸运或不幸的孩子。孤儿院院长是一位过于高大强壮的木精灵，审视警惕的眼神更让他感到这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在得知孤儿院会在孤儿满十四岁前定期回访后，亚瑟直接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重新回到温柔美人鱼，在肉/欲中放纵自己。
    他和几十年前一样受欢迎，可以挑选令自己满意的客人。他享受了很多年，直到那片空洞重新回来，而且变得更加巨大。
    他想起曾经给埃莉读过的故事，一切灾祸都有一个微小的起因。
    他努力回忆，想要知道这片空洞的起因是什么。
    他想起那本命运之书，试着从那里找到答案，却只能看到一片空白。他尝试在空白书页上写下自己的猜测，却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复仇，复仇，他应该复仇，他之前一直是这样活着的。
    他一直想要摧毁什么。折磨他的人，利用他的人，金币、尸体、肮脏的交易、虚伪的信仰……但这一切消失后，他还剩下什么。
    他的复仇早就已经结束，而埃莉……
    他能够向时间复仇吗？
    .
    “不，还没有结束。”
    亚瑟侧头望向床上那位英俊的客人，浅棕色的皮肤，身材健壮成熟，语气简直像是在嘲笑他是个不通人事的小男孩。
    亚瑟耸耸肩：“就到这里。”
    “你还没有满意。”那人带着滚烫气息贴在他身后，舔咬着他的耳朵，“死人仍可以开口。”
    “你说什么？！”亚瑟猛地转过脸，只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
    不是他，不是疯法师海拉斯特。
    “你一直不肯开口。”那人一脸无辜，学着亚瑟的样子耸耸肩，
    “我知道你为什么无法满意。你不够专心，我们可不能错过每一个微小的……”
    亚瑟指尖抚上对方双唇：“我累了。请让我一人休息吧。”
    他重新转过头，陷在柔软的鹅毛枕头里，没有看到那人直接赤/裸着走出房间，在响指声中凭空消失。
    .
    亚瑟忽然意识到他的复仇并没有结束。
    他错过了一个仇人，又没有在第三个上获得满足。
    但他有办法让她们重新开口，而且不会说谎。
    找到亡者交谈法术花了些时间。
    他加入了一个新的教派，成为一名坚信白骨之神米尔寇会回归的教徒。他的死灵法术帮助他很快爬上大祭司的位置，得到所需法术，然后身怀教派的“秘密任务”，再次前往幽暗地域。
    .
    昏暗墓穴中，亚瑟面前的尸体口眼泛出惨绿光晕，语气平板单调。
    “是谁杀了你？”
    “狄维-艾'奎勒夫·阿兹里娜。”
    “凶手和你是什么关系？”
    “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和弟弟的感情怎么样？”
    “我嫉妒他的法术天赋，他不过是个男人。”
    “你死前是什么感受？”
    “愤怒，恐惧，恶心。”
    “恶心？”
    “我想活下去，想向他求饶，这令我恶心。”
    亚瑟畅快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他真的再次感到满足和完整！
    他找到另一个石棺，如法炮制。
    大祭司的棺柩葬在深处，有陷阱机关保护。
    但他终于还是再次见到了她，那个曾经拥有他的姐姐。
    他抓起她的灵魂，听她呆板的说出对自己才能的嫉妒、对罗丝的恐惧、死前的不甘、以及对他能够逃出她精神控制的迷惑。
    亚瑟满意放下她。
    可这一次，他几乎是立刻感到那片空洞出现。

 第295章

    接着，仿佛重新受到精神控制一般，他忽然看到过去的记忆，曾帮他逃出控制的记忆。
    他和埃莉在一起的十几年从深处跳出，生动而有色彩。他下意识想要把它们堵回去，回忆的颜色却彩愈加浓烈起来。那是他曾真的感到快乐的时候。
    他干脆一帧帧看了起来，恍惚意识到那是命运送给他的一份礼物。
    不，他早就发现了，但不敢收下。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不配，他更恐惧埃莉知道他不配。可是哪怕他拒绝，那礼物还是塞进了他手中，可他直到失去了才注意到那礼物的存在。失去简直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加恐怖。
    他还有几百年的时间，难道只能在这种空白和恐惧中度过？
    像是回答他的疑问似的，一道灰蒙蒙的雾线升起，从命运之书开始，指向墓穴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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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亚瑟（七）
    墓穴深处, 埋藏着一个古老的仪式。
    巨大的法阵正中央，竖着“8”字形的石台，或者更像是沙漏。
    沙漏中间收紧的孔口部分, 大小正好可以放入命运之书。
    亚瑟没有任何顾忌，将书插入孔口。
    这样看上去, 命运之书倒更像是一块石板, 直接变成石台的一部分。
    几十次不成功的尝试后，他看到一个预言, 古怪的故事也许是传说, 关于一位神明的陨落与复活。
    亚瑟轻嗤一声。
    米尔寇的教众一定会很喜欢这个, 而且这倒是和他所谓的“秘密任务”不谋而合。
    他从孔口中拿出命运之书，忽然知道了应该如何“阅读”。
    献祭灵魂。
    这简直像是魔鬼的书册。
    亚瑟猛的想起温柔美人鱼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最激动时会微微竖起，仿佛描述中魔鬼的兽瞳。
    他把这个念头甩开。
    毕竟，那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有兽人或龙裔血统。
    .
    亚瑟研究命运之书入了迷, 根本没注意传言再次称, 阿兹里娜家族和领地已经被罗丝彻底抛弃。或者更糟，她们被女神诅咒了。
    亚瑟终于找到阅读的诀窍, 重新陷入沉迷。
    这次是回看埃莉的一生。
    他看到她出生，看到她长大, 看到她遇到豺狼人但被保护着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接着就是二人的相遇了。
    亚瑟兴奋翻开下一页, 却只能看到一片薄雾。
    他又翻几页, 仍是一片模糊。
    他尝试一次献祭两个灵魂，还是没有结果。
    他一度陷入疯狂，及时想到试着阅读自己的人生。
    果然什么都看不到。
    亚瑟感到遗憾却又松一口气。
    他找到了原因, 立即翻过他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段时间, 重新阅读起来。
    他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几乎变成一种折磨。他看到埃莉离开家，接受竖琴手训练，想要放弃，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他看到她在几个任务后陷入自我怀疑，在帮助开导下走出。他看到她心中动摇，却仍是拒绝了别人的好感。他看到她充满希望却又感到孤独，在思念中写下他的名字。
    他会翻回去重读埃莉的做出每一个决定，再翻过来看那决定的结果。到后来，阅读的时间要比书中的时间还慢，特别是埃莉重要的一天，他能花上一个十日去反复重读。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充满控制欲和窥探欲的父亲，或者是恋人。然而，尽管他能看到一切，他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他感到满足，同时又感到无力。
    ……
    亚瑟需要更多灵魂，重新来到阿兹里娜领地。
    他望着空荡荡的府邸和光秃秃的土地，无力感膨胀成可怖的怒火，干脆烧毁了这片他憎恶却无法逃开的故土。
    捕获灵魂开始变得困难。偶然间，亚瑟救下一位“自由”的夺心魔黎伯特。他本想利用对方，却发现夺心魔根本没灵魂可以献祭。
    出于满心的厌恨、愤懑与嘲弄，亚瑟告诉黎伯特，他自以为的“自由”根本不存在。
    “我愿意同你合作，”黎伯特严肃提议，
    “我们一起找到办法销毁这本命运之书。”
    亚瑟忍不住在心中大笑：“好。”
    他与夺心魔分享了那奇怪的预言和故事，看他皱起光秃秃的眉骨：
    “我们需要更多研究，也许回到过去是一种反抗的方式。我可以向你提供什么帮助？”
    亚瑟懒洋洋说：“首先，你不能用这个样子出现在别人眼前。”
    “这很简单。”黎伯特变成一位样貌普通到根本无法记住的人。
    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夺心魔没有灵魂的缘故，黎伯特无法阅读命运之书。
    亚瑟挑了挑眉，他没有其他办法证实自己言语的真实性。
    黎伯特露出一个似乎是微笑的表情：
    “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精神情绪与身体变化。你说到命运之书时，同时存在强烈的负面和正面情感，却并没有生理变化如汗液分泌和肌肉紧张等。我判定你没有说谎。”
    亚瑟面无表情：“我现在在想什么。”
    黎伯特嗓音低沉：“克制的负面情感。大概在想我是一个怪物但又觉得失礼。”
    亚瑟忍不住笑道：“事实上，我开始喜欢你了。”
    黎伯特：“不必。只保持合作关系对我，以及我们，最为有利。

 第296章

    亚瑟继续笑着说：“有的时候，这可由不得你我决定。”
    .
    有了黎伯特的帮助，捕获灵魂的事变得容易起来。
    ——直到对方拖回来一个灰矮人。
    “但是你放走了两个？这些黑宽矮子是最麻烦的家伙！你永远无法甩脱他们！”
    亚瑟的书页不得不越翻越快。
    他看到埃莉从竖琴手联盟退休，回到故乡，加入洛山达教会。洛山达掌管黎明与活力，诞生与青春。进入暮年，埃莉也会渴盼青春吗。
    亚瑟终于合上书，又在下一刻重新打开。
    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埃莉最期望的会是什么。
    比起黎伯特只能通过精神和情绪判断真伪，命运之书的记录会更加直接。
    亚瑟反复尝试，用了一个，两个……更多灵魂。
    他一次次打开命运之书，看得越久，越发现这令他感到愉悦，几乎成瘾。
    他摩挲着掌下的空白书页，闭上眼睛，想象新的文字浮现那一刻的满足。
    他自然是知道埃莉的愿望的，但通过命运之书展现出的却是另一种真实。
    终于，空白书页在他的请求中印出字迹。
    一个字母，一个单词，一个句子。
    像是一段咒语，一行诗，一首歌。
    他终于看到了埃莉心底的愿望。
    【希望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能永远幸福、自由，希望没有人会被遗忘。
    【希望她的父亲，她的亚瑟，她的阿图尔，会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埃莉甚至没有提到她自己。
    而这明明是他给她的祝福。
    亚瑟掩住面孔。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埃莉时，给她念睡前故事时，和她一起散步时，她的小手握紧他的一根手指。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却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手指上一直有一枚无形的戒指。他无法定义那情感，但知道埃莉留下的那枚指环始终在闪耀。
    过去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海拉斯特所说的没有开始与结束的永恒的时间，环，预言，以及神明。
    他曾模糊猜到什么，却又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在那一刻有了答案，有了新的方向。他要让这位能让人回到过去的神明复活，哪怕这意味着毁掉现在的这个世界。他要实现埃莉的愿望，创造一个人人幸福自由的新的世界。
    这不会容易，但他有很多时间，他会有无限的时间。
    埃莉的书页已经结束，但同她的愿望一起，她始终在他身边。
    而实现她的愿望，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亚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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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最后一章，亚瑟性格转变有点突然所以添的额外的话。
    如果埃莉因为竖琴手的生活变得理想主义，亚瑟并不是，至少不全是。
    他更主要是会死死抓住一个念头不放，并且把一切往那个念头靠拢的偏执性格，虽然这不全然是他的错。
    ——
    最后，再次谢谢观看！
    愿幸运女神对你微笑！
    may lady luck smile upo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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