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满山水间》 第1章 《鲜满山水间》作者：人尹畅【完结】 简介︰ 九月十五，宜嫁娶。 河尾村的秦朗月要嫁给河头村的梅时淮了。自此以后，相互扶持，白头偕老。 四季之景，山水之色，融汇于口中，流淌于心中。 是山中的野菜，满口馨香，做了包子饺子，或凉拌了，都能挥发出自身的鲜甜，果园里的杏子，结的漂亮，天气好了，晒晒杏干，平日里也有嚼头。 是水里的游鱼，小虾，前者配上豆腐清炖，后者拿韭菜爆炒，配上个馒头，让一天的劳累有所舒缓。 佳节团圆，围绕着一方圆桌，碗里是充实，身旁是陪伴。 平淡的种田养包子日常。 【注意：生子文，汉子，女子，哥儿的设定】 【平平淡淡的种田日常，不会成进城等等】 【有极品，但是少，会有相应惩罚。乡亲们都很善良，淳朴】 【书中完全是理想世界，世外桃源，会和真实情况有出入】 内容标签：生子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一句话简介：在飞鹤镇的日常 立意：在山水四季中过好平淡的日子 第1章 秋篇1 山迢迢水遥遥，山中岁月长。 昨个刚过立秋，天气却还是炎热，山上还凉些，可一下山回到家中不消片刻，定会出一身汗。 正是下午时分，正热着，地里的庄稼汉们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家走。山里人夏天晚饭吃的早，早早吃完饭，该干活的干活，没事的串串门，或是去哪个阴凉地，聊聊天，借点凉风吹，吹去一天的疲劳。闻着柴火香，闻着饭香，向有炊烟的地方去。背着框子的顺手割一筐路边的杂草，剁碎了再拌上些敷糠喂给家中的牲畜。明日家中的孩子就少打一筐草。 河尾村的秦家不用，他家是屠户，地少，也不是农忙时节，在地头上便看不见他家人。 但秦家却也没闲着。 秦老二上午有事耽搁了，半下午才把猪杀好，和学徒刚把肉分好，正和家里人紧着卖肉呢。 大徐国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连续两朝减免赋税徭役，天下百姓过得都顺心。白云郡也是个宝地，年年风调雨顺。但是山多水多，人却少。郡里也是地广人稀。架不住百姓们勤劳，将荒地开垦出来，都种上了田。 旱田水田不说，土壤肥沃，种的是小麦玉米水稻。 还有多些荒石地专门种白云郡特有的飞仙花。飞仙花生在石块子中，不需要肥沃的土地，耐高温，耐严寒。形似飞天仙女而得名。但是没有香味。凭借颜色吸引蜜蜂授粉，一旦有颜色，布料，胭脂的生意便能做起来。更别提药用价值。新鲜的飞仙花微毒，误食后易腹泻，但晒干后的有美容养颜，明目的功效。如此，白云郡的人长得普遍好看，眼睛也亮。 有了粮食，有了收入，人也就富足了起来。不说天天有肉吃，但隔三差五的，也能有荤腥。 秦家院子里一片热闹，要肉的人不断，都指望要块好的，要块肥的，熬了油，能吃上一阵。 前院分肉，后院也正忙着煮焖子，秦阿娘瞧着时辰到了，紧让秦朗星撤了柴火，和朗月用盆装好焖子，提到前院去买。 焖子是红薯粉和肉汤做的，再切上几块碎肉，不比肉值钱，但穷人家的也能买两块尝尝，打打牙祭。七文钱一块，多的是人买。 黄昏时候一家人才顾得上喝口水，买肉的人都走了，秦阿娘才去厨房做饭。 “月儿，来。”秦阿娘在厨房里唤着月哥儿。用草绳子系上了两个猪蹄，让他送到大伯家中去。 秦家两子，秦老大是个木匠，生了两个都是小子，二儿子不过三岁时，媳妇儿就死了，十多年来也没再娶。 秦老二是个屠户，娶了柳树村豆腐郎家的女儿，一个哥儿叫朗月，一个儿子叫朗星。 前些日子，秦大家的二儿子朗云上山，踩了猎户的陷阱，脚扭着了，本该过两日杀得猪，提前杀了，为着留出两只蹄子来，给朗云补补。 秦大家没了管事的人，婶子就成了半个娘，十多年，一直这么过来。大儿子朗朗的婚事是婶子带着操办的，二小子挨了他爹的打，也是朝婶子哭。半娘不半娘，秦阿娘倒是把二人当成了亲儿子。 朗月提了蹄子，又带上了块瘦肉，要往门外去。边跑边回头喊“娘，我的面不要加肉。” 一转眼便没了人。 “哥，你干嘛去？你不收拾了？哥！”朗星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嗓门大的半个村都听见了。见追不上，朗星跑了一节又回来了。直往厨房冲，半道上被秦老二拉了回来。 “爹，娘又偏心，又让我哥去送东西，我陪着你收拾院子。我不干！” 秦老大拿扫竹往他怀里一扔，“快干！干完吃饭，你个懒蛋，收拾院子怎么了，你哥想干，我还不让呢。”说着，把院子里的桌子用水冲好了搬到了柴房去。想躲过儿子的大嗓门。 秦朗星气的拿着扫竹跳脚，“爹你那是不想让我哥干嘛！爹，你说实话！”秦老二闪身进了厨房，朝着媳妇嘿嘿一笑。 秦阿娘出来从前院子里摘了把豆角，对着已经接受现实的朗星偷着笑，笑话，家里没有牛，那不得创造个牛出来。 秦朗月拿着朗云雕好的木簪出来，正要插在头发上，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第2章 梅时淮背着一筐果子，心里正想着，到了秦家该说什么，便听见一声悦耳的“淮子哥。”定睛往前一看，真是心里想的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朝朗月那处走。 “淮子哥，你怎么来了。”到跟前，秦朗月也插上了木簪。 想接过梅时淮背上的筐子。却被轻轻躲过。“筐子沉，我给你背到家门口。院子里的苹果快熟了，没有后山的甜，但吃个酸劲儿还是挺有滋味的。”梅时淮说着伸手向后拿，没想到拿出来的是个桃，又勾了两次，无一例外，没找着苹果的身影。 秦朗月捂着嘴笑话他，他也不恼，笑了两声蹲下身子让秦朗月自己拿。朗月挑了个小的，这会儿子吃了大的，等吃完饭吃不下。 梅时淮见他拿了小的，就要放下筐子，给他找个大的，被秦朗月止住了。“淮子哥，你别拿了，我吃个小的。还没吃饭呢，一会儿吃不下，我娘又要说了。” “怎么了？今天家里有事儿吗？”梅时淮重新背上筐子，落后秦朗月两步，在他后头跟着。 这时的苹果还是绿的，酸得很，秦朗月边吃边眨眼，眉头打结。还要响应梅时淮的问题“我爹上午去吃席了，中午才杀猪。卖得晚了。” 梅时淮想放下筐子，不打算过去了。人家才杀了猪，这个时候送东西，不是明摆着打秋风吗。 他站在那里不动，秦朗月没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梅时淮已经放下了筐子，正打算要叫他。 秦朗月看出了他的心思，忙道：“送送我吧，这么沉的东西，我背到家，不得累死。”又抬手帮梅时淮把筐背回去，两人这才往前走。 梅时淮不进院门，只是站在门口喊人。秦阿娘从屋里出来，见是他，忙用荷叶包了三五块焖子并余下的猪下水出来了。 梅时淮瞧见婶子拿了东西，放下果子就要逃。被早就准备好的朗星抓住了。“淮子哥，你跑什么。”朗星力气也不小，拽住人也不撒手，他就看着秦阿娘走到跟前，往空了的背篓里塞东西。 “淮子，别跑啊，别不好意思，你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送果子，还不许你吃几块这里的东西啊。”秦阿娘示意朗星放开人，对梅时淮笑着讲。 “婶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这有啥，今天卖得快，没留下啥，几块焖子，下水，你拿回去吃。这次的下水没处理，你让你娘用草木灰多洗几遍。” 秦阿娘说完，又看向朗月，傻孩子还啃酸苹果呢，也不知道说句话。 梅时淮谢过了人要走，秦阿娘捅了捅朗月：“去送送你淮子哥。” “别，婶子。您家还没吃饭呢，别让他送了，我自己走就成，又不远。”梅时淮向前走了一截，回头招了招手，这才走远了。 朗星从家拿了个大盆，把果子都装进去。顺手尝了个大的苹果。“娘，真酸，这苹果还没满月呢。” 秦阿娘踢了秦朗星一脚。“拿回家去，这是给你吃的吗？你哥爱吃酸的，这是给你哥送的。” 秦朗星冲后边跟来的朗月嘿嘿的笑，不等人生气，赶紧跑走了。等秦朗月追上去，又是双手合十的道歉，又是搬凳子表现得。秦朗月心中那股由羞涩演变的生气，也就没影了。 一家人坐下吃饭，吃的是豆角凉面，现擀的面熟后过凉水，切上烫熟的豆角丝，浇一勺麻酱蒜泥，滴些陈醋，铺上剩下的焖子，秦老二和秦朗星吃的头都不抬。 朗月吃得少，心里记挂着院子里的果子呢。 梅时淮送来的苹果虽是酸的，但是那桃子和西瓜确实是顶顶甜的，不然人家的果子能卖到镇上去？ 秦朗月向来夏日里没胃口，全靠果子撑着，一碗面条下肚就不再吃了，看着秦朗星吃到第四碗，对阿娘说“娘，给星星也打个我爹那样的大碗吧，他长得快，吃得多，吃四碗跑四趟厨房，打个大碗，少跑两趟。” 秦阿娘也吃了两碗，把盘子里的焖子往还吃得香的爷儿俩碗里拨，应了声行。 饭后，朗月刷完碗，走到堂屋，看见秦阿娘正在纳鞋底，天还没完全黑，趁着还能看见，多纳两双。 秦朗月把怀里的木簪子递给阿娘，说是朗云哪里也去不了，自己在家打的，打了七八个了，他挑了两个好看的回来。 秦阿娘看了看，说好看，把簪子带上后又催促秦朗月回屋去绣嫁衣。 秦朗月回屋拿了针线，和他娘并排坐在堂屋木札凳子上，绣袖口的鸳鸯。秦阿娘瞧了一眼道：“我们们月儿就是心灵手巧，绣出来的鸳鸯活灵活现的，好看。” 说完，又叹了口气，心里是万般个舍不得。即使是邻村，又知根知底，但哪个娘都要做一番挣扎。“幸亏淮小子是个好的，不然，娘是还想留你一年的。” 秦朗月听了，手中的活儿慢了下来，内心更是挣扎。 大徐较为开放，哪怕乡下，村里自行决定婚嫁的也不少，小年轻们也都有度，无非是约着去人多的地方赶赶集，散散步。也有些，是父母在其十四五的时候定好，再由孩子们接触。 秦朗月和梅时淮就是这样，少时定了亲，之后便是水到渠成。所以他二人心中是愿意的，有情意的。秦朗月既是羞涩高兴，更有不舍与担忧。 九月十五是好日子，还有一个月，两人就要拜堂成亲。 第2章 秋2 梅时淮这才到家，他娘赵凤荷便开始数落：“让你别拿东西回来，怎么又带回来了？” 第3章 梅时淮把东西交给他娘，想要解释，架不住他娘不听，风风火火的把筐子背到厨房里了。等赵凤荷出来一看，小子早回了屋。“嘿！我还没问问月哥儿爱不爱吃那苹果呢。” 这头回了屋的梅时淮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对银镯子，梅花旁边一牙弯弯的月亮，绕着镯子一圈。 抚摸着上边的图案，梅时淮越看越欣喜。起初要送给月哥儿时，他不要，之后成了亲，便能戴在月哥儿手上了。 ‘月哥儿手腕细，也白，戴上一定是分外好看的，等成了亲，我也不让月哥儿做活儿，让他的手一直都漂亮。’梅时淮心里这样想着，暗暗给自己寻目标。 现在天气还热着，东西也放不住，尤其是下水这些东西，本来就有些味道，赵凤荷打算今晚就卤了，等明天中午烙饼夹着吃。焖子倒是不着急，明日里煎一块，剩下的挂在井里面，还能吃上两三日。 说干就干，找出两个木盆来，倒上草木灰，又拿了刀，仔细的搓洗起来 。 梅时淮也出来了，帮着他娘倒水投洗。也没提刚才的事儿。赵凤荷知道孩子是啥样的人，心里好笑，这笨孩子…… 两个人也快些，东西也不多，一节大肠，一块肺，半块肚儿也就没了。 拿到厨房里，冷水下锅，放上两片姜，淋上家里剩下的白酒，等着撇撇浮沫就行。梅阿娘想了想，明日就是集，便对烧火的梅时淮说：“明日大集，你去镇上卖果子的时候别忘了给月哥儿带两条发盘，也给你妹妹挑一个。家里没糖了，买两斤回来，其他的也就不缺了。” 梅时淮点点头，应了阿娘的话。 正交代着，锅里也沸腾了，捞出来冲了两遍，梅阿娘便开始炒料。 白云郡吃两种油，一种是荤油，也就是猪油，另一种是花生油。郡里地多，种一两亩地的花生不卖钱，等收货了晒干了，运到村子里的榨油坊里自己吃。 既是卤肉，卤下水，便用花生油来炒，既香也不腻味，更没有凉了之后，卤汤上飘着的白腻腻的油花。 少放些油，放上两块冰糖，不用炒太久的糖色，等稍稍变颜色就用葫芦瓢舀上勺开水，梅阿娘赶紧离远些，等锅里不炸了，才往里丢上一个由纱布包着的香料包。香叶八角不必说，梅阿娘独门秘籍是一小撮的孜然。再倒上些酱油，放一勺多的盐。不多一会儿，香味便飘了出来。 梅永川带着女儿梅晓沄也顺着味儿回来了，到厨房一看，是卤下水，便看向了烧火的梅时淮。 “咋又从和义家拿东西了哇，咱们家虽说和人家里定了亲，老拿东西也不好。”梅永川说完，便看见了媳妇的脸色不好，当即不说话了。 梅阿娘搅了搅锅，说：“你儿子比你有分寸，送了东西了，你真是，没拿东西去，淮小子就算被打断腿也不能把东西带回来。”梅阿娘语气有些冲，看着人更甚。 梅永川想了想，也没惹她啊，对儿女投去了疑惑的眼光。梅时淮也不明所以，刚才还在调味的时候夸月哥儿呢，语气听着挺开心的，怎么老爹一回来就生气了？ 梅晓沄倒是知道但也不敢说，等她娘进了屋才朝阿爹和哥哥招了招手，让他俩凑近些，悄声道：“下午你俩不在家，大伯来了，你俩猜干啥来了。”小姑娘一脸高深莫测，冲阿爹和哥挑眉。 梅永川，一听就知道，直起了身，但也不敢高声“打秋风来了呗，又朝你娘借钱。”梅晓沄摇了摇头，望向她哥。“要果子吃？”梅时淮猜。 无非就这两种情况，大伯借口也就这俩，回回这样，有一次算一次，都被骂回去了。 可小姑娘还是摇头，说：“我的天爷啊，你俩可想不到，我大伯这次是真过分了，把我娘真气着了，我在后院都听得见我娘赶人的声音。”梅晓沄拿起炒菜勺，匀了匀锅里的汤，就不说话了。 一看这架势，她老爹赶忙拿出一个铜板来放到了灶台上，又捅了捅儿子，示意他也表示表示。 不过梅晓沄不等人掏钱，拿了灶台上的，就要继续说：“我哥要成亲了，就不收了，爹，你以后多给一个吧。” “你真是，说你聪明吧你还真只有小聪明。”梅永川看着一脸得意的女儿，以后有啥消息，就得多掏私房钱了。 “快说吧！” 收了钱，梅晓沄也不理她爹的小气了，又瞅了眼屋子，瞧见阿娘没出来，放下心，说：“大伯今日来他说可是个大事，大伯大孙子金宝要去学堂了，不是咱们镇上的启蒙学堂，是要到什么私塾去，一年要二十两银子的束修呢。给娘说日后金宝就是秀才了，让娘出一份钱，供着金宝上学。” 晓沄说完，看她爹的反应，还没看清，她爹也进屋了，余下她和大哥面面相觑。 梅永川这一代，有四个兄弟，他排第三，上边两个哥哥，下边一个弟弟。老人偏心于老大和老小，剩下老二老三抱团取暖。当初家里也穷，可永远都只有中间的两个吃不饱，穿不暖。最后，连媳妇都不打算给老二老三相看。 兄弟俩一直在镇上做活，这才靠自己取上媳妇。可日子还是不好过，老人挑三拣四，为难俩媳妇，连生了孩子，月子也不让人好好坐。对孙儿也是偏心，像时淮这个小子，都吃不上肉，更别提还有个澜哥儿和沄姐儿了。 那时候赵凤荷实在忍不下去了，找了老二家的夫郎，一起给枕边人吹风，说什么都要把家给分了。 第4章 分家可以，老二老三什么也拿不到，连碗都拿不走。两个妯娌一商量，狠狠心，还是把家给分了。这才有了今天。 屋外，俩人看着锅闻味儿，都不说话。屋里俩人一个数落一个听，嗓门大的有理，不说话的也生闷气。 赵凤荷在屋里叉着腰转圈，边走边骂：“你们老梅家什么人啊！当初说好了分家咱们什么都不要，条件是以后无论哪家好了，各过各的，不帮衬，再给你爹你娘每年一两银子，这都是立了字据的。你大哥什么意思？” “还是你爹娘什么意思，你大哥大嫂就没那个脑子，要不是你爹娘想的，就是清小子挑唆的。打主意打到我儿子的彩礼上了，什么货色，京城的墙都没他们脸皮厚。打秋风打秋风，家里穷的天天喝西北风吧！” ……………… 赵凤荷骂完了，心里也舒坦了，也不瞧着眼前的人碍眼了。扭头又出去了，瞧瞧卤下水好了没，那可是未来儿夫郎家给的，比某些人有良心多了，闻着味儿就香，就是新鲜。 屋里还沉默着，梅永川心里不住的想，幸好当初听了媳妇的话，分了家，不然迟早被吸完血。 他家虽有果园，规模也大，但是确是媳妇儿一手操办起来的，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好起来。怎么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儿子要成亲了，娶的是恩人家的小哥儿，不能让人嫁过来后，看见的是这种破事儿。 想完，起了身，出了门。 赵凤荷看见了，没说话。 时辰到了，该把东西捞出来了，卤久了，可就咸了。 赵凤荷把东西放好，让孩子们都回去休息，自己坐在堂屋里点了灯纳鞋底子。 梅永川回家时已经不早了，各家也都紧闭了门，熄了灯。可他走在路上就是不怕，心里的结打开了，人也畅快，一路上想的是家里的卤下水，旁的没有了。 踏进院门，家里还点着灯等他，一颗心就放下了人不能有两个家，活了大半辈子，也就把道理悟出来了。 “给我来两块尝尝吧。”梅老爹一进门，就往厨房里钻，锅里早没了，这才进了堂屋，冲着梅阿娘要。” “壁橱里呢，自己切两口去吧。这次的不咸，我打算明天炒了吃，你少尝两块。”梅阿娘说完，收了针线盒子，留下油灯，进屋去了。 今日卤的果真不咸，大肠香却不腥，有嚼头但是不费牙。肚和肺也入味儿，柔韧弹牙不说，还有股鲜甜味。 梅老爹刚要搬出家里酿的葡萄酒浅酌一杯，便被梅晓沄逮了个正着。 “爹，回屋去吧，别偷吃了，明天还炒呢！” 如此，又听了女儿的话，回屋睡了。 第3章 秋三 苹果，梨子的挂满枝头，红彤彤与金灿灿交相辉映，满山飘着果子的香甜。 露沾草，风落木，岁方秋。山里的秋来的格外早，推着朝霞，赶着清风，共赴人间一场热闹。 九月十五，宜嫁娶。 白云郡与别的地方都不同，新娘要早上出嫁，赶在正午之前便要走完流程。 河尾村秦家天还没亮就忙活起来了，秦朗月还在睡梦中便被打整好了。 等回过神来，绞面的婶子们早就出去了，留下欲语迟泪先流的母亲。 秦朗月一下子就精神了，他才发觉，以后的日子，自己要和另一个人走下去了。 他抚摸着阿娘的手背，像是小时候一般拉紧，他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舍不得天天撒娇的阿娘，舍不得总是打趣他的阿爹，还有皮猴弟弟。 秦阿娘将小荷兜拿出来，里面是三对银镯子。 “月儿别哭，你听娘说。” 秦阿娘拿出第一对来，是两个银圈圈，小小的，滑滑的，没有什么样式，一个刻着小小的平安，一个印着小小的喜乐。 “怀你的时候，你爹被骗了钱，娘日日心焦，连带着你生下来也小小的。 盼着你平安长大，便给你打了了第一对。 你对什么都好奇，听见一点声音，就会咯咯笑。两个便戴在了一只手上。 叮叮当当，就你最热闹。” ………… 三对镯子回忆过去，娘俩也哭成了泪人。 等到外面来人催时，秦阿娘擦干眼泪，带着孩子出门。 趴在阿爹背上，秦朗月止住了泪，对旁边护送的弟弟说：“照顾好爹娘。” 朗星不敢抬头看小哥，默不作声的点头，瞧着小哥进了花轿，人都远去了，才抬头哭出声来。 阿爹阿娘对哥夫说了什么，秦朗星都没听清，他想着若是哥夫对人不好，那就和大哥三哥一起把阿哥接回来。 河头村河尾村离得不远，沿着村前河道走，半个时辰就能到村口。 两个村之间来往，靠的就是小河旁的石道，多少年来乡亲们来来往往，早就平坦无比，抬着轿子走，也是顺当。 乡下人成亲，租不起城里轿子，但是一个村的，筹了钱，请木匠做好一顶，放在村长家里，哪个人家要娶亲，直接用就是。 轿夫也都是村里人，哪家的汉子有力气，有时间，过来帮一把，回头在席上，新郎官多敬几杯酒就成。 于是，在里头端坐着的朗月听到了梅时淮叫这个哥，叫那个叔抬稳点的声音。 等又过了一会儿，梅时淮在一旁喊他： “月儿，颠吗？要不要走慢点，还有时间呢。” 第5章 秦朗月心中羞涩，在轿子里摇了摇头，又想起来外面的人看不到，笑了自己一声，对外边说：“不颠，没事儿。” 梅时淮听见后，放下了心，又走到人前，带路去了。 乡下不讲究什么吹吹打打，一路上也没啥声音，碰见出门的人，人家给一句恭喜，主家抓一把花生瓜子的给人家。 以后在村里见到了，好在一起说个话。 听见鞭炮声，秦朗月就知道到了，等轿子落下来，正好整理好了身上的喜服，看见梅时淮撩开了帘子，也顺手牵上，并肩往家里去。 两人手攥的紧紧的，都出了汗，也不松开，往人堆去认认人。 飞鹤镇的人都爽朗，新娘子，新夫郎也不盖盖头，下了轿就去院子里认人。都是等着吃席，讲礼的叔叔，婶子，阿嬷们，讲些讨喜的话，给新婚夫妇个祝福。 “瞧瞧这月哥儿，真好看，十里八乡，那个比得上他。” 刘婶子嗑着瓜子，同赵大娘，李阿嬷一起说话，三人都不是近亲，认人还不到她们。 “你瞧瞧那嫁妆，整一头猪，就他家是个屠户，要不谁能拿出来，我就不敢给我家婷姐儿置办这些，光是月哥儿那两床被子的布料，我都得琢磨琢磨。”赵大娘说着，又抓了两把花生，一把放口袋里，一把拿着吃。 李阿嬷就看不上她这小气劲儿，白她一眼，说：“你不疼女儿，你别说出来啊，哪个娘别的不给，不得给两床好被子啊。等我们家静儿成亲的时候，我就问问来月哥儿被罩子哪家做的，颜色也正，绣的花也好看。” 刘婶子瞧着也好看，她没有哥儿和女儿，但儿子成亲也要做被子，也同李阿嬷说的，问问月哥儿。 三人正说着，梅时淮也带秦朗月过来了，叫了婶子，阿嬷后，三个人又拉着月哥儿说了不少喜话才放他俩走。 大席要开了，新夫郎要回喜房，梅时淮把他送到房里，一小截距离也尽是夸月哥儿好看，温良的。 谢这个嫂子，那个大娘的，也用了不少功夫。 好不容易进了屋，又有一桌子亲戚等着。 梅时淮出门同爹娘张罗去了，幸好屋里还有个小妹，见他小哥一来，拉了他的手，安置到了桌子上位。 吃席也有规矩，旁的亲戚在院子里，主家的汉子们在北堂屋，和新郎一起喝酒。这些主家夫郎，媳妇的就在新房里同新娘一起吃。 公爹婆母不上桌吃饭，要招呼客人，新房里要留个新郎的姐姐妹妹小哥儿，最好要机灵点，带着新夫郎和亲婶子大娘们说话。 秦朗月刚坐下，就发觉有人抱上了他的腿。低头一瞧，是个小萝卜丁。 秦朗月猜测，是小哥儿家的，就拿了桌子上的枣给他。 梅三家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哥儿，叫晓澜，嫁给了镇上一个布庄的管事，弟弟结亲，肯定是要回来的。 但秦朗月没在屋里看见。正找着，就有一位同梅时淮两三分像的夫郎进来了。 小时候虽见过，大了之后也没碰过面了。熟也不熟，生也不生。 秦朗月起身叫小哥儿，梅晓澜赶忙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一旁。 小萝卜头还是紧抱着秦朗月的腿不撒手，梅晓澜就抱起来，对月哥儿说：“这是文儿，叫周名文，是个小子，两岁了，皮实淘气的很，没添乱吧？” 又对文儿说：“这是舅嬷，可不能淘气。！叫舅嬷。” 秦朗月摇了摇头，文儿也没有闹，挺乖的，白白嫩嫩一小只，瞧着让人喜欢。 文儿奶声奶气的叫了声舅嬷，拉着秦朗月的手，往嘴里塞：“舅嬷好看，舅嬷香香。” 看的梅晓澜赶紧往外抱了抱，傻文儿，看这傻样！ 秦朗月也不恼，摸摸文儿小脸蛋，给他剥了花生吃。 又问二叔家的晓淑姐姐：“阿姐怎么没带孩子来？” “学堂呢，夫子嫌他坐不住，这两天正训呢。”梅晓淑笑着同他说话，旁边的是二叔家时沣哥的夫郎，叫夏小水，秦朗月叫了声小哥。 几人说话间，就到了正午，开席了。 二婶子也不坐席，帮着秦阿娘拾掇，进屋和月哥儿打了个招呼，把桌子上的花生瓜子糖让孩子们装上，收走了盘子。 这上菜也有规矩，先是三个冷盘，五个热菜，最后上八大碗和主食。 外间上菜的是新郎的好哥们儿，里间上菜的是各个媳妇婶子们。 这些是要第二天单独请的。 先过冷盘，上的是拍黄瓜，凉拌猪头肉，麻将豆角。三个盘子稍小，给的不多，但是酸辣开胃。为着后面的菜留肚子。 热菜先上的红烧肉，不是酱色，是带点红的。因着北方的糖都是用甜菜熬的，技术还不好，提不出纯白糖，也不太甜。炒糖色的时候多放，肉炖出来也是偏红的。 第二道是清蒸黑鱼，鱼是大早上从河里捞的，数这菜最鲜，比肘子还要最鲜光盘 。 第三道，四道，是两道炒菜，一个木耳炒鸡蛋，一个韭菜小河虾。 五六道是炖的，榛蘑炖小鸡和一碗酱炖萝卜。 最主要的是八大碗，八大碗讲究六荤二素。 六荤有腐乳条子肉，红烧方子肉，豆腐夹酥肉，莲花肘子肉，焖子肉，红烧丸子。 二素有黏丸子，杂丸子。 一锅蒸出来，素菜有肉香，肉菜混而不窜。 第6章 不同的人家八大碗也都不同，有的肉菜多，有的素菜多，但大差不差，都是那个味味儿。 吃的是个喜庆，不在乎肉多肉少，好吃就行。 像朗月，就专挑黏丸子吃，这次黏丸子有所不同，黏丸子里包了红豆馅，糖也给的多，一口咬下去，先是黏，再是甜，后边是豆馅的香。 秦朗月连吃了三个，见文儿也喜欢，给他留了两个。 新房吃着，外边也热火朝天，这个说鱼好吃，别的说虾也鲜，最后都溶于口中，抚慰肚肠。 梅阿爹梅阿娘张罗着拿酒，传菜。听着院子里说大方，好吃的话。心里也开心。 梅时淮这边也在被灌酒，都是自家酿的葡萄酒，度数不大，半坛子下去了也不见醉人，就有人拿了镇上的白酒兑着喝。 梅时淮这就不敢多喝了，朝叔伯兄弟们告饶。 这边喝酒，也没人管，梅阿娘正指挥着上主食呢，一桌一个馒头，一人一碗饭。 别看就一个馒头，那可要比人脸大，一桌七八个人，单吃着大馒头也能吃饱，一端上来，就把半个桌子占了。 这么大一个大白馒头，上面用红颜料在中心点了个点。又好看，又吉利。 文儿头一次吃席，头一次看见。激动的在屋里跳起来了。 席间姐姐，小哥儿，嫂子，婶子的一直给月哥儿夹菜，他早就饱了，正给文儿喂饭呢。晓澜哥一直给他夹，自己还没吃两口。他就把文儿抱过来喂了。 见馒头上来文儿这般兴奋，朗月就掰了一小块，要喂给文儿，忙被嫂子们制止了。 “月哥儿，第一口得新夫郎吃，你先吃。”夏小水解释到。 秦朗月听闻就塞自己口里了，他就坐过一次主席，还是大哥成亲的时候，过去好多年了，他早忘了。 吃完，这才又给文儿掰了块大的，递到了他手上。 文儿也吃饱了，听见院子里也有小孩吃饱了玩闹的声音了，晓澜也放他玩，拿着大馒头出去了。 屋里嫂子，小哥儿同月哥儿继续聊天，吃饭。 第4章 秋四 吃过午席，人就该散了。 留下帮忙的婶子们洗洗涮涮，汉子们把借来的桌子，凳子，盘子还回去。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说笑声中，这活也就干完了。 梅阿娘给来帮忙的各送了两斤苹果，梨。又另给了些喜钱，困苦人家的，也让打包了两碗子剩菜走。 回去切上些萝卜土豆，大锅一烩，有人觉得，这比大席还香。 家里没了人，也清静了，还是半下午，但是晚上还要吃顿团圆饭。人也不能闲下来。 梅时淮被灌了酒，醉了，送完客回了房，同秦朗月说了会儿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朗月起初还因着两人刚成亲，又凑在一起说贴心话红了耳朵，红了脸。 后来梅时淮一睡过去还拉着他的手，就愣觉得好笑又心热了。 在内室换了件衣服，秦朗月便推开门去厨房了，梅阿娘，二婶子，还有夏小哥儿都在里面忙。 秦朗月便想看看没有没有要帮忙的，还没进厨房，就被小妹拉出来了。 “小哥儿，去堂屋喝喝茶吧，别进去了，娘给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你一进去，我该挨骂了。” 说着，拉着秦朗月往堂屋去。 秦朗月也不好在往里去了，小妹也没硬拉着他坐下，带着他熟悉小院，从门前走到后院。 梅家有个果园，占了半个山脚，便把房子建在了山前，村尾。后院小路直通后山，大致规模就有了。 前院同村里的一样，北间三间，东边是爹娘的屋，中间堂屋，西边屋里空着，原是梅晓澜没嫁出去时住的屋。 东西各有厢房，东边是梅时淮的，西边住着晓沄。 东西厢房同北屋格局一样，都是中间一个堂屋，两边是炕房。村里孩子多，没有分家，屋子少了住不下，一个院，六七间正常。 像村长家，人丁兴旺，不光盖了前院，后院也住着人。 白云郡位于北边，冬日长，更冷。睡觉的屋子就小一些，余出一块地方，砌了墙，或是打个竹避子，做了柜屋。 家里有钱的，放柜子，没钱的也起个炕。不光不占地方，杂物往里一堆，也是干净整洁。 家里有小哥儿，姑娘的，洗澡也方便。 屋子占了大头，余下的好说了，院子里的井，石桌子，石磨子，还有两块菜地。 种的也都是葱蒜芫荽，要用时直接拔了，到井边一冲，又能赶回厨房做饭。 后院比不得前边，驴棚，鸡鸭架子，茅厕，厨房，仓房，柴房，地窖，都在后边。但通着后山，地方划的大，也不显拥挤。厨房通着北屋大堂，吃饭就在哪里，来来回回方便。 逛完家里，晓沄带她嫂子到屋里去了，倒上一壶茶就给秦朗月捋家里的关系，亲戚，人情。 小姑娘聪明，从村头到村尾，由爷奶到侄子，说男讲女。庞大的亲戚线说的清清楚楚。 又读过两年书，会的词也多，小嘴一张，比说书先生还略胜两筹。 秦朗月笑看着她，抬手续上茶水。有这个戏精子，刚到家里的局促不安，也都化为了秋水，随着各家的趋势消散在笑中了。 梅晓沄连饮三杯，口干舌燥不说，脑仁子也疼。 为了完成任务，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7章 看见嫂子挺高兴的，也不枉我绞尽脑汁说了回书。晓沄这样想着，还分神听外边的动静。 秦朗月也注意着外边，听见梅阿娘已经在堂屋摆饭了，赶紧拉着晓沄也出来了。 “阿娘。”秦朗月接过梅阿娘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 梅阿娘高高兴兴的应了，对人满意的不得了。 模样好看，性格也好，眼里也有活儿。 谁见了不喜欢。 也是淮小子有福，生的好看了点，自己争气，秦家能看上。 梅阿娘心里偷着乐，明面上也乐。对秦朗月更亲近了。 “月哥儿，你去叫二淮吧，要吃饭了。” “我醒了，不用叫我了。”梅时淮刚巧推门出来，也换下了喜服。 梅时淮怕身上还有酒味熏着夫郎，到井边打了水洗了把脸，才拉过红苹果一样的新夫郎去吃饭。 堂屋里都坐满了，正等着他俩入席。紧挨着坐下后，秦朗月直到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 梅时淮给各位长辈斟了酒后，两人一同起身，到空地处，给爹娘一拜。 梅阿爹阿娘赶紧来扶，夸两人孝顺。 适时梅时沣递给梅时淮两杯酒，两人拿了，道：“爹娘辛苦，受儿子/夫郎一拜。” 说完，两人干了杯中酒。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梅阿娘把两人拉起来，高兴的泪花在眼里闪。 一家人又重新坐下，梅阿爹一说开席，梅时淮把长喜筷递给夫郎，把桌子上的喜饼盘子端了过来。 秦朗月给每个人夹了。 晚上团圆饭新夫郎要拿了喜筷夹了喜饼给桌子上的每一个人，收到喜饼的要吃下去，吃了新人的喜饼，以后过日子多包容，多体谅。 将最后一个夹给相公后，秦朗月道：“爹，娘，二伯，二婶儿，大哥，小哥儿。我刚嫁过来，什么也不知道，做错了啥事儿，别恼我，多教教我。小妹，多谢你陪着我。” 大家听了，都笑着吃完了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顺着乐乐呵呵的开始吃饭。 满桌盘子，秦朗月看花了眼，这些个菜，就算再来七八个人也吃不完啊。 婆家晚上团圆饭准备的越多，越是看中新夫郎，梅阿娘本来就满意的不行，等中午人一散就开始带着人准备了，菜不多都不行。 梅时淮夹了一筷子茄子给夫郎，悄声说：“吃这个茄子，这个最好吃，娘一般不做 ，还是靠我们月哥儿，我才能吃上。” 秦朗月恼他桌子上这么多人就紧贴着说小话，在桌子下轻轻地踢了他一脚。也不敢看他，把碗里的茄子吃了。 还没咀嚼两下，就愣住了，又韧又软，咸中有甜，甜中有鲜。有肉味儿，却没肉的油腻。吞进肚子里后，口中立即溢满了茄子香。 秦朗月惊喜抬头，瞧着就是一盘平常的蒸茄子，唯一不同的是浇了酱油汁子。 惊喜的多吃了两口，梅阿娘把盘子换到了秦朗月面前，让他可劲儿吃！ “阿娘，这个真好吃。”秦朗月眼睛亮晶晶的，看的梅阿娘欢喜非常。 心里想‘不愧我忙活了一中午，月哥儿这么喜欢，以后多做。’ 想完，把桌子上的菜都夹了一筷子给月哥儿，瞧着他吃饭，当娘的心里就高兴。 三蒸香茄子，是梅阿娘的绝招。 新鲜下来的茄子，要两晒三蒸，才能形成又韧又软的口感。 先把茄子切成长条，用水泡一个时辰，不用焯水，从水里捞出来就直接去晒，皮朝上，心朝下。皮打卷了，干了，心还是湿的。 立即上锅蒸了，时间不能长，过了时间茄子就烂了。 一出锅，在茄子心上撒盐，又拿去晒，这次先晒心，后晒皮。等茄子表面是干的，一掰，心里是湿的就成了。 等吃的时候，再蒸二遍，回回水。 第三遍，要先炒酱油料。 葱姜蒜到猪油里爆香，半碗酱油，半碗水，一大勺糖。熬到酱油水只剩一半，浇在茄子上，又进锅去蒸。 茄子韧，软，不散。香，甜，不腻。 这还是梅阿娘在酒楼里吃到，自己回来琢磨的，比酒楼的更好吃。 吃完饭，天色就晚了。二伯一家出门，关上院门，收拾收拾厨房，就回屋了。 梅时淮烧了水，给秦朗月提到了内室，两人一前一后洗完澡。 屋里灯火明亮，一对璧人相对而坐，两人都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对方。红烛跃动，对影成双。 梅时淮率先抬起头，看着钟灵毓秀的月哥儿心中狂跳。他似有万千句话要向夫郎倾诉，又有千百个诺言想要保证。 可他嘴太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读的书也少，写不出那些情情爱爱。 他想着，他不说，他要做，他一定对月哥儿好，不让夫郎受委屈。 天地昭昭，其言可见，若日后他梅时淮没有做到，那就一辈子孤苦无依。 梅时淮手足无措的拉住了秦朗月的手，郑重的说：“夫郎，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 “你信我。” 秦朗月原本飞着粉霞的脸由这一把火烧成了红色的，轻轻地答应了一声，眼睛却放着异样的光芒。 秦朗月微笑着，举起头来，双瞳剪水。含着对少年的羞涩，含着对未来的期许。 ………… 今年的葡萄格外的甜。 第8章 还没走近，就闻见了葡萄的清香。缭绕心间，久久不散。 取下最漂亮的一颗，如珍珠般圆润，似丝绸般顺滑，放到灯下一瞧，果真晶莹好看。暖光透过表皮，看得见果肉的纹理。 香甜沁入鼻尖，食客再也忍不住，匆匆剥了皮，将汁水充盈的果肉送入口中。 原来这葡萄并不是纯甜的，而是甜中带酸，酸中藏涩。 但正是这层峦起伏的滋味才更勾人去品尝一遍又一遍。 山高高的，掩住了玉盘一样的圆月。云雾缭绕间，似有仙人住在山顶浮云上。他同月亮一起，庇佑着飞鹤山，庇佑着飞鹤镇，庇佑着镇上的百姓。 第5章 回门 今日是新婚的第三天，哥儿要带着夫君回门。 两个村离得不远，两人也没那么着急出发。梅时淮早早准备好了回门礼，但家里的果子，还是要现摘才好。 梅时淮带了夫郎去后山，两人各背了一个筐，瞧见哪个结的好拿剪子轻轻一绞，无论酸的甜的就落在了手上。 秦朗月没来过，看哪里都新奇，原来后山不只果树，连菜地也在这里。难怪前院只种了小葱芫荽。 两人牵着手往里面去，小鸡小鸭也都跟在后边，叽喳嘎嘎叫个不停。 梅时淮觉得和夫郎好不容易有的温馨时光，都被打扰了。看这些家禽越来越生气，下山的时候逮了两三只肥硕的。 一坛子镇上的纯白酒，一背篓苹果梨山楂，两只鸡，一只鸭，又拿上两条五花肉，两人回了门。 东西拿的不少，东西也对，路上碰见人也都是夸的，也不多言，催促两人快去。 秦朗月一停下笑着和叔伯婶娘们交谈，梅时淮就站在他旁边等着。 秦朗星早在家门口等着了，人还不来，就有些着急，和秦阿娘打了声招呼就冲出去了。 大老远看见小哥和哥夫站在那里不动唤，人还没叫出口，才发觉张二嬷也在。 坏了，秦朗星心里暗暗叫不好，张二嬷最会贪便宜，话也多。 这下秦朗星便按耐不住了，朝着他哥大声喊道：“哥，快回家，二爹二娘等的都已经很久了，饭都做好了。” 边说边向秦朗月跑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张二嬷的手里已经拿了好几个苹果梨了。秦朗星二话不说，接过了哥夫手里的筐子。又拿过了哥哥手上的鸡鸭。 对着张二嬷道：“二嬷，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呢。先走了。”扯了扯他哥哥的衣袖，秦朗月也明白了。 和梅时淮并肩朝着家里去了，秦朗星这才高兴了，跟在后面笑呵呵的。 梅时淮和朗月回来的并不算晚。所以也并没有像秦朗星说的那样，爹娘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们了。 与爹娘见面前两个月还是分外高兴的。 但是在见到爹娘的那一刻，朗月还是哭了。 父母就站在眼前。自己以后却不能在这家常住了。 说不出是委屈还是伤心更或者都有。秦朗月觉得这是对家里的不舍，对爹娘的不放心。 爹娘哪愿意见得自己的儿女哭，连忙迎了进来。 秦阿娘带着朗月去屋里说说话。留下秦老二，和儿子儿婿在院外大眼瞪小眼。 秦老爹便让朗星沏了茶，自己和梅时淮坐在院子里榕树下的石桌上。 外面虽说气氛尴尬但也不是全然没话说。 梅时淮主动和秦老爹说着家里的事儿以及朗月这几日过得好不好。 又问地里的收成和二老的身体如何？ 院子里一片和谐。屋内却不那么平静了。 “我儿在夫家。过得可好。儿婿对你怎么样？你婆母公爹呢。是不是也疼你？ 月儿向来是我的心肝儿。同梅家结亲就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 我正是知晓你婆母拎得清为人又好，才同意你嫁过去的。 你只告诉我过得好不好，阿娘就放心了。” 秦朗月哭的有些不能自己。被亲二娘用帕子擦了脸上才忙忙点头。 “娘，你放心。 婆母和公爹对我都不错，相公也贴心。 小妹古灵精怪的也会照顾人。” 娘俩这下都高兴了。亲亲热热的去了厨房。虽说吃不了晚饭，但吃了晌午饭再走也是好的。 秦朗星在。阿爹和哥夫那实在待不下去了。两人都是话少的，活跃气氛全靠他。他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 看着娘和小哥儿都进厨房了，他也一溜烟儿的跑过去说要帮着烧火。 秦阿娘看了看朗月背回来的筐子。果子，酒不说，还带回来了两条五花肉。 对着朗月说道：“咱家最不缺的就是肉。你和儿婿怎么还带肉回来了？” 朗月替他阿娘围上围裙笑着说：“都是我婆母准备的，说是礼数。我也不好别了婆母的面子就拿回来了。” 秦阿娘这才不说话了。让秦朗星赶紧烧锅开水。又冲着院子喊：“他爹赶紧。收拾收拾鸡，中午咱们炖鸡吃。” 大榕树底下早已没了话说安静喝茶水的两个人赶紧起身。都要抢这个杀鸡的活儿。 最终还是两人合力把鸡杀了，又用热水烫了毛。 孩子们来了自然是要吃顿好的。秦阿娘和朗月合着一起做了个板栗烧鸡。 拿蒜苗炒了个腊肉，用黄豆焖了个猪蹄，蒸了条熏鱼。又快马加鞭的炒了道芹菜，炖了个冬瓜盅。 第9章 现在玉米正是嫩的时候，再过一段时间就该老了。掰下来同干饭一块蒸。又香又甜秦朗月最爱吃这个了。 忙忙活活一上午。就该吃中饭了。一大家子坐在堂屋里和和乐乐的。冲散了秦朗月几天前的不安不舍。 饭桌上梅时淮朝秦阿爹敬了几杯酒，又承诺以后会好好对秦朗月绝不食言。 秦阿爹阿娘笑的眉眼不见，更放心了。 临走时，梅时淮又拿出了十两银子给了秦阿爹。 秦阿爹赶紧推搡回去说这钱不能要。已经给了二十两的彩礼了，在村里已经是顶高的。这再给十两银子也说不过去，哪里象话。这又不是卖儿卖女的。 梅时淮赶紧对秦阿爹说：“爹娘拿着吧。这不光是感激你们愿意将朗月嫁给我。更是我爹的意思。当初要不是你们，我大哥就死在那冬天了。” 秦阿爹听了这话，也沉默了一会。还是将银两塞回去了，说：“你和月儿拿着，你们俩年轻没什么银钱傍身，你们俩拿着。以后无论是做点生意还是以后养孩子都有银钱使。” 秦阿娘也帮腔说让孩子俩自己拿银钱。原本。乡里相亲们帮个忙都是份内的，这给了钱就更说不清了。 秦阿娘又说：“这钱你们小两口拿着。你们要是再送回来我就把钱送回到你们家里去。” 秦阿爹也在一旁帮腔，可是劝住了梅时淮。 回去的路上秦朗月有些不明所以，都已经好些年的事儿了，他已经忘了也是正常的。 疑惑的问梅时淮：“到底是因为什什么时候的事？” 与夫郎并肩走在路上。现在正是摘飞仙花的季节，大家都在地里忙活，路上没什么人。 梅时淮这才开口道：“你忘了？就是好几年前小哥儿发烧。我娘背着小哥儿去镇上医馆。 天气太冷，下着大雪。还是在路上碰见了咱爹才被救了一命。 小哥说他还穿过你给的衣服呢。” 秦朗月摇了摇头。他还是记不起来。 当时太小了只知道玩乐，哪里会记得什么垂危的小哥儿。 两人一起走回家，虽然在秦家待的时间不长，回到家时，阿娘也正在厨房做饭。 家里没种飞仙花，没有精力再去打理六另一种作物了。 守着果园过日子，加上二十来亩玉米和七八亩水稻就有的忙。 秦家这时吃饭就早，不必还在地里忙活。 只是明日要早早起来，摘了新鲜果子拉去镇上卖。 一家人一块摘，梅时淮一个人去卖就行。先问问酒楼，剩下品相不好的在拉倒集市上，半上午就卖完了。 回家的两人一个去后院喂喂驴，一个进了厨房帮着做饭。 梅阿娘蒸了馒头，刚出锅，不光热气腾腾，还蓬松暄软。 又混了麦香和竹篦子的香，空口吃也好吃。 秦朗月帮着捡到盘子里，让阿娘出去休息。 “不用，锅都腾出来了，炒俩菜就行。这俩锅呢，你一个我一个，一起开火。”梅阿娘把另一个灶也点燃了。 晓沄在两个灶中间，掌管火候。这是她新得的官，火神爷。 秦朗月点头同意，切了两块豆腐，用辣椒炖了。 梅阿娘也热火朝天的大火猛炒了个土豆片。 这边豆腐炖上了，还得一会儿。 土豆片倒是先出炉了。 秦朗月让梅阿娘去叫后山喂驴，和整理菜园的父子俩吃饭。自己则是刷了锅，打算打个丝瓜鸡蛋汤。 三个丝瓜刮了外边的皮，不用刮干净，切成滚刀块，放在锅里炒软后加入两瓢水，放一勺盐，一勺猪油就等等开锅。 水烧滚了淋入提前搅好的两个鸡蛋，拿红薯粉勾了芡，出锅前滴几滴香油。 这样的丝瓜汤是清凉的，一人能喝两大碗。 反正晓沄是这样的，没怎么吃馒头，汤倒是喝了个饱。 最后锅底也都包圆了。 秦阿爹要喝点儿酒，吃的最慢，看人家都吃饱了也不着急。摆摆手让他们都走，自己一个人再吃会儿，最后自己刷碗收拾。 梅时淮和秦朗月拉着梅阿娘进了屋里，把十两银子还回去了。 秦阿娘知道劝不住，让小夫夫俩拿着。 秦朗月握着十两银子，心里觉得不能要，塞在阿娘手里，握住她的手，示意梅时淮出去。 梅时淮一步三回头的出门了，秦阿爹也正吃完在收拾桌子。上手一起拾掇帮着了。 屋里秦朗月和秦阿娘坐在炕沿上说心里话。 “哪娘，这钱你收着吧。 先别急，听我说。 能嫁到咱们这样的家里我就够幸运的了，公爹婆母不为难我。 相公上进，勤劳。小妹也听话。 我就觉得是最好的日子了。” 秦朗月从后窗户看见一起收拾厨房的父子俩，噗一声笑出来了。“再说，哪家汉子愿意收拾厨房啊。就凭这，我就觉得嫁到家里不用后悔。” 梅阿娘也笑出了声，没想到吓唬出的这父子俩，还是个吸引人的。 “家里给的彩礼不少，再拿钱，你们老俩还有吗？ 有我和二淮哥给您养老，也要想想小妹啊。 说句您不爱听的，小妹也有十二三了，再过两年就得议亲。不得给她攒攒嫁妆。” 秦朗月就说到这，把银钱往前推，梅阿娘这才拿了。 第10章 高兴的说：“行，娘收着。我们月哥儿真心疼人。” 又拿出两三匹布来让秦朗月挑。 秦朗月拿了块灰色的，这块小，用来给梅时淮做鞋面正好，也全了梅阿娘的面子。 见他主动拿了块小的，梅阿娘对人愈发满意，又给添了白棉布。 夜里梅时淮问怎么解决的，秦朗月高深莫测，就是不告诉他。 秦朗月当然受到了惩罚，全身都染上了葡萄汁。 第6章 秋鱼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就到了收大米的季节。 前两日刚下完秋雨，湿漉漉的，割了稻子回家也晒不干。 今天放晴了，太阳也大的晒人，村里人就着急忙慌的要收稻子了。 梅家地不多，也就七八亩。 而且全家一起出动两三天地就被收整完了。 收上了的稻谷不能直接进仓房，还要晒上个两三日。 梅家年年的稻谷都是要收到家里来的。 一个是后山有空地，地方大。 另一个则是因为家里的地少，打出来的谷子也不多，不值得再拉着去晒谷场。 自家的干完了也要帮着村里其他困难的家里去帮忙。村里人都淳朴，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小事。 梅时淮要拿着镰刀去河尾村看看。 秦朗月却说家里没有种稻谷，大伯家虽种了稻谷，但也种的少只种了那么两三亩自己家吃够用就行。 况且大哥二弟和小弟也在家，用不着去帮忙， 梅时淮才放了心和阿爹去别家了。 家里也没闲着，梅阿娘带着秦朗月和梅晓沄去后山翻稻谷。 收上来的稻谷要均匀地摊在地面上接受阳光的照射，好让它变干燥。到时候打谷子也方便容易。 翻到一半，便听见山下的院子里有人喊。指派了晓沄下去看看是谁。 晓沄回来后说：“是我哥拿回来了好几条黑背鱼，个头都挺大的。说让晚上炖了。” 梅阿娘摆摆手继续干活儿，又说：“行，知道了，晚上给你们做鱼头泡饼吃。” 秦朗月和梅晓沄立即高兴了，干活儿也有力气了，手上的爬犁耍的虎虎生风。 梅阿娘笑话他俩见鱼眼开，以后多给他俩做鱼，那不得把全村的地都给翻一遍。 秦朗月笑笑不说话。 梅晓沄倒是调侃他娘道：“要是天天给我做鱼头泡饼吃，别说全村的地，全镇的地，我也给他翻一遍。 娘还是低估了我，不相信我的能力。” 梅晓沄这话自是引发了其他两人一起笑话她。梅阿娘更是说：“你赶紧好好干，你干的越多干得越快，也就早点能吃上。” 于是在梅晓沄一个人顶两个人的情况下，天还大亮着就把稻谷翻完了。 农忙的时候就算天黑了，吃饭也是早的。 既然这么快就干完了，梅阿娘心里想着多做几个菜，这几日干活也累了。多吃点好的也算是犒劳犒劳这两天的忙碌。 到厨房的时候发现鱼早就处理好了。估计是梅时淮拎了鱼回来开膛破了肚之后又匆匆去帮忙了。 这样也好，省了手上沾上血气。 梅阿娘问在旁边洗手准备切菜的秦朗月。这鱼打算怎么吃？做个鱼头泡饼再吃个别的什么呢。 秦朗月想了想说：“下了两天秋雨，身上潮乎着，鱼就用辣子炖了吧。去去湿气，身上也好暖和些。 也别做完了，剩两条，明天做鱼汤下面条吃。” “行。” 梅阿娘说干就干，让晓沄燃起了灶火。 放点儿花生油，再往里头放两勺猪油。把鱼放进去煎，两面金黄后就把鱼拨到一边，放入葱姜蒜辣椒和农家大酱爆炒。 等酱料炒香后又把鱼推回锅中间，倒上两瓢开水。 这边秦朗月也没有闲着，打开橱柜挖了好几勺白面粉和了面团。 鱼头泡饼里的饼不能用死面饼要那种脆脆的泡进去才好吃。 刚入口时是饼的香脆，细品后又夹杂着辣鱼汤的辣味酱香味咸味和鱼本身的香味。 这是第一种吃法，用饼蘸着鱼汤吃。 第二种就是把饼直接扔到鱼汤里面。突出的是鱼汤的咸辣香味儿，之后才能尝到饼的酥脆劲儿。 秦朗月偏向于第一种，他爱吃脆的。 晓沄同他一样 ，倒是其他人愿意把饼全泡进去吃。 炖了两条鱼，一家五口人哪能吃饱。用南瓜炖了肉，炒了个土豆丝，明天要炖的豆腐买多了，油煎了。 正是干活多的时候，肚里没有油水哪能挥的动镰刀。 太阳刚落山，山里也凉快了，父子俩也进了门，鱼碰巧出锅。 一家人匆匆洗了手开始吃饭。 天还没全黑，天上的火烧云应的山里红红火火。今年天气好，哪家的地产出的都不少。 朝廷赋税一再减少，今年是丰收年，以后年年都好过。 晚上东厢房点着油灯，秦朗月边给里衣收针边同梅时淮上话。 “这两天干的活不少，歇歇吧。那些个枣儿，石榴啥的过两天再去镇上卖。”手中的线用剪子铰了。 秦朗月让梅时淮试试合不合身，趁现在改一改，明日就能穿上。 梅时淮停下编筐，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才接过来。往上身比对了一下才褪下旧的试了试。 “行，正和身。本来这两天就不打算去了，天冷了，秋鱼该捞了。 第11章 我同沣二哥还有牙子哥他们都说好了，忙完地里的活儿哥几个就捞鱼去。” 秦朗月又让梅时淮又脱下来了，袖口要镶个边，肩膀处也要再垫块布。 听见他说的，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赶紧趁现在歇一歇。 过了这段时间家里还要收玉米种小麦，活多了更忙了。 梅时淮把筐收到仓房去，回来就坐在秦朗月旁边盯着他手里的针看。 最后等左肩缝好就忍不住出声：“夫郎，你今天累不累？” 说着把针线盒子拿下去了，把里衣也胡乱的扔到了里间的柜子里。 秦朗月脸红红的，也不怪梅时淮没出息，两人又是两情相悦又是新婚燕尔的，哪能不想吃饱饭呢！ 起身铺好被褥，扭捏着给梅时淮比了个二。 对方赶忙答应了，急不可耐的把秦朗月抱上了炕。 “盖，盖被子。” …… 梅时淮梅时沣家还有村头张牙子家稻谷都收好了，约着一起去河边捞鱼。 这条河没有名字，因为太小了，又浅。说是叫河，也就比小溪大点儿。 别看河小，里面东西绝对多。 鱼虾蟹的，捞也捞不完。 家里有小孩的天天来玩，日日带一桶河鲜回去。 有一种有叫白背鱼，又叫肚儿黑。 这种鱼和别的鱼正好相反，但是却极其鲜美，一点儿不腥。 白背鱼喜凉不喜冷，更受不了热。所以到秋天它会从北边游到南方去，春天会回来。 秋天的白背鱼变的肥硕鲜嫩，村里人会捞许多回去。 鱼分公母，木鱼肉多刺少，无论清蒸炖煮最好吃。村里人也多要母鱼，吃不完熏干，同腊肉香肠挂在一起，过年又是一道菜。 公鱼也不逊色，虽不如母鱼肉多，但是熬汤会更鲜亮。 这里的人也会捞了公鱼腌起来，做成腌酸鱼，冬日里吃锅子的时候用它做酸汤锅，酸爽开胃。 梅时淮他们下河拿捕网捞，夫郎媳妇就在岸边提着水桶去接，从晌午吃了饭到太阳落山，带来的桶都满了。 三家的汇在一起，先是提到最近的牙子家去，最后才是分鱼虾。 今年捞的不少，母鱼一家二十来条，公的也多，十三四条，都是大个的，尾巴也有力。 虾也比平常河虾个大，一家半桶。 小鱼索性给了牙子哥家，他媳妇怀孕了，多吃鱼虾小孩长的聪明。 剩下的草鱼，黑鱼也都分了分。 鱼太多，梅时淮秦朗月加上个梅晓沄都运了两三趟。 还没吃晚饭天就黑了，鱼来不及收拾。放到大木盆里先养着，明日天气好就赶紧晒鱼。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忙活起来了。早上吃了疙瘩汤，人身体是热乎的，干活也有劲儿。 梅时淮和阿爹处理鱼，阿娘和秦朗月负责腌料，晓沄依旧是火神，掌管两个灶。 熏鱼要先挂酱油。 酱油不能咸，后边还会抹粗盐，酱油咸了，鱼就吃不得了。 所以这个活儿交给了经验老道的梅阿娘。朗月则是炒粗盐去了。 两碗酱油，一碗白糖，一碗白酒，两瓢水，一颗八角，两片香叶，花椒和小茴香用布包起来。 火要小，所有东西一起煮。要熬到料水还剩一半，酒香还有但不明显的时候赶紧扣锅盖等着晾凉。 粗盐炒制也要注意，里面会放磨成粉的香料，不能炒糊，粗盐糊了会让鱼苦。 鱼处理好，酱油水也就凉了。把母鱼全沉进去浸上，泡半个时辰。 这也不能歇着，找出泡菜坛子来，一层盐，一层公鱼。 放到阴凉处，现在是秋天，等冬天一来。酸鱼锅子就能吃了。 半个时辰一到，把鱼吊起来晒到表皮半干，但一摸还湿润的程度就可以了。 抓一把粗盐，给鱼里里外外的细心抹上，提起来抖一抖，抖掉多鱼的盐料。又可以挂起来了。 一直等到晚上太阳落山，便可以把鱼拿到厨房里和腊肉香肠挂在一起了。 日常的烟火会把鱼熏的黑黑焦焦的，吃的时候热水一洗，搓一搓，洗去外部的盐巴，就露出褐色的肉了。 这么干吃也行，就是硬硬的鱼干味，咸香带甜，略带酒味，特别有嚼头。 另一种吃法是蒸了，鱼肉会变得柔软，鱼刺也是酥的。能吃到鱼的鲜甜。 不过秦朗月会蒸了之后炸一遍，撒上麻椒粉和辣椒粉。那个滋味，旁人都想象不到。 酥脆麻辣的入了口，再浅酌上一杯自家酿的小酒。 山珍海味都不换。 这便是山里的吃食，最是鲜美无比。 第7章 入冬 山中无岁月。 今年冬日来得早，雪下的也大。瑞雪兆丰年，乡亲们也都高兴。 昨天夜里积雪把鸡圈压塌了，死了两三只小鸡，于是下午梅时淮和梅阿爹在后面修鸡圈。 梅阿娘让晓沄给烧了锅开水，带着秦朗月在前院里杀鸡拔毛。 也正好是在前边收拾，看见了从门前走过的小哥儿。 梅阿娘赶紧让晓沄去叫回来。 梅阿娘从家里拿出个布袋子，装了几把干枣子，装了条熏鱼。 秦朗月不明所以，嫁过来好几个月，从没看见过这个被晓沄连拖带拽拉过来的小孩儿。 瞧着这么瘦，只比晓沄高了一点，身量还没她一半。 第12章 梅阿娘让晓沄带着小哥儿去她屋里暖和暖和，拿出满满当当的布袋出来，塞到小哥儿背的大口袋里。 “娘，这是谁？我咋没见过。” “这是小雷子他哥，叫小霜。你没见过正常。他一般不在村里，冬天都背着柴去镇上卖。”梅阿娘又继续收拾地上的鸡。 秦朗月倒是愣在了哪里，转身回屋拿了两件衣服出来。 现在天下太平，朝廷也放宽政策，赋税徭役都不多。难以想象还有过得这么苦的。 小雷子这小孩儿他也见过，瘦瘦小小的，身上全是骨头没有肉。天天在村子里和山上捡柴火。 梅阿娘之前就说过这家人过的不好，爹娘都是病死的。还有一个奶奶现在也不大好，月月要吃药。 秦朗月看着霜哥儿身上的破布有些不是滋味儿。村里人都善良，愿意给点吃的。 但现在棉花还是贵，村里人也接济不起。霜哥儿身上穿的还是秋天的麻布。只不过多套了两层而已。 秦朗月找了两套自己小时候的棉服，他本想着带过来之后拆了，冬天做个盖脚的小被子。 入冬后却一直忙着，没来的及做。碰巧有霜哥儿，就给了他吧。 拢共就两件，秦朗月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都好几年前的棉衣了，只不过那时候长得快，今年穿，后年就小了。倒是里面的棉花还好着。 梅阿娘看见秦朗月拿着两件棉衣出了门，问他：“咋拿你衣服出来了，要洗明天中午洗，这大冷天的。” 秦朗月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以前的，现在穿不下了，我阿娘想着说让我带过来做了脚被儿，我这一下给忘了。 我看着霜哥儿身量比晓沄瘦，应该能穿下。” 梅阿娘点了点头，朗月手里那两件看着确实小，霜哥穿差不多正好。 梅霜和晓沄一起从屋里出来，他是去山里砍柴火去了，他走习惯了的路雪太深了才走的背阴的这边。 碰见开着院门的梅家也是碰巧。 梅阿娘给他拿了那么一大布袋，梅霜赶紧推回去，光里面的枣就能卖不少钱。 “拿着吧孩子，回去熬个姜汤红枣水喝，这大冷天的。 你喝碗你奶奶弟弟也喝碗，可别感冒了。” 梅阿娘硬是塞到他手里了。 小哥儿脸上被刮的粗糙，泪流满面满面的看着就觉得疼。 梅阿娘给他拿衣袖擦了，好好安慰了几句。 秦朗月让他试试衣服，梅霜赶忙后退要背起柴火走。 晓沄噔一声关上了门。 “霜哥儿，试试吧！我小哥儿衣服都可好看了。” “试试吧，别嫌弃。这是我好几年前的衣服，晓沄也穿不下了，你穿穿。”秦朗月安慰着他。 晓沄帮梅霜把柴火卸下来，朗月带着他进了东屋。 秦朗月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坐下喝两口。 梅霜赶紧摇摇头，人家的炕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铺的垫子瞧着也白净厚实。他身上脏，坐坏了人家的也不好洗。 秦朗月也不逼他，让他脱了外边衣服试试。 梅霜脱下两三层麻衣，才显出里面的里衣来。可惜里衣也是破的，有的地方缝了补丁，有的地方还破着口。 脱下衣服就更瘦了，全身没几两肉。秦朗月让梅霜也把里衣脱了。 第一件是个黄的，梅霜穿不下，给他弟弟穿大了点，也能穿两年。 第二件是青绿的，梅霜穿着大了点，但是里面没穿里衣，里边套两层也就不大了。 试完衣服秦朗月没让他脱下来，从里间柜子里找了几块做里衣剩下的棉布，穿了针线，把梅霜脱下的里衣补了补。 补里衣时问了梅霜几句话，才知道他都十六了。 就比秦朗月小一岁，还没有议亲。平常农活，家务活都一个人干，奶奶动不了，弟弟小帮忙帮不了多少。 说话间衣服也补好了，穿上里衣后梅霜又套上了他的麻衣。一会儿还要被柴火，弄脏了新得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梅霜手里拿着大布袋和衣服眼眶红红的，留下一捆柴火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出门撞到了一位婶子还是大娘也没看清，说了好几声抱歉就不见人影了。 这头梅霜刚走，梅大媳妇爬起来就看到秦朗星背着筐来了。 她到要看看筐里装的是啥。 梅阿娘和秦朗月刚送走梅霜，自然还在院子里站着。 秦朗星进门就喊大娘和小哥。 梅阿娘热情的把秦朗星带到堂屋里给端上来了自己蒸的枣子糕。 秦朗星摆摆手，撂下两条五花肉和一块板油就要着急回家。 梅阿娘把他拉住，问他着急忙慌做什么。 “家里来且（亲戚）了，我着急回去一起拾掇呢。” “家里来且了送啥肉啊，赶紧带回去。”梅阿娘又拿油布包了枣子糕一同装在了筐里。 秦朗星又着急想走不想掰扯，又想把东西撂下，冲他哥说：“诶呀，是二舅和二妗子（舅妈）来了！大娘，哥，拿着吧！” 秦朗月按下梅阿娘往筐里塞东西的手，给秦朗星拿了一半肉钱，推推他，让秦朗星赶紧回家。 这小子跑的飞快，梅阿娘拿着一只鸡去追，追了好一会儿也没追上。 只能大声喊他：“跑慢点，下次来大娘家，大娘给你炖鸡吃！” 梅阿娘只听见一句好勒，后边的实在听不清，打算回家去了。 第13章 拎着鸡回家见门口躲着梅时淮他大娘，没好气道：“躲躲藏藏干什么你，偷东西啊。我说大嫂，分家了就别往这里来了呗，又没你家的地。 唉！可别我说多管闲事，这半个山头我家都占着了，这是我家。 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没等对面说话，“哐”一声关上了院门。什么鬼哭狼嚎，指桑骂槐。她听不见听不见。 院里也收拾干净了，鸡毛鸡血扫到了角落里，盆子也收到了厨房里。 梅阿娘往厨房里去，依旧是晓沄在烧火。朗月却不见踪影。 “你小哥儿呢？”梅阿娘问。 秦朗月拿了姜蒜正好从仓房出来，“娘，我在这儿呢。厨房没姜蒜了，我拿去了。 这么一大块板油，咱们炼了油渣包酸菜饺子吃。” 板油还在焯水，不用人看着。梅阿娘嘱咐晓沄看着火，拉着秦朗月去屋外。 梅阿娘拿篮子装东西，秦朗月不明所以问：“咋啦娘？” 梅阿娘直起身说：“朗星这样，你咋也这样啊。咋不让他拿东西啊。家里不是来且了吗？ 你赶紧，我收拾点东西趁天还没黑你和二淮一起送过去。” “娘！” “咋啦？” “没事儿！那不给了他钱了嘛。” “那每回吃肉都只给一半钱，不装点东西不得亏死。” 秦朗月靠近梅阿娘，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二舅来了，我二舅占便宜没准儿，给朗星拿的东西我二舅准给带走。 我二妗子也好事儿，家里好东西别说藏在我大伯家里，就算村里哪家吃肉她都得问两句是不是我爹娘藏过去的。 简直比这边的大伯母都横。” 梅阿娘听着笑弯了腰，秦朗月性子好的从不说别人的坏话，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想见一见他口中的恶人。 这得贪便宜成什么样才惹得这么好的小哥儿都惶恐不及。 秦朗月没跟着一起笑，扶着笑的肚子疼的阿娘去堂屋后，自己就回了厨房熬油渣。 这边在堂屋包饺子，梅阿爹和梅时淮也进屋了。 梅阿娘数落他俩修个鸡圈还修到天黑，梅阿爹可怜巴巴的解释。梅时淮早跑到夫郎旁边亲亲热热的擀皮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包了饺子吃了饭，用锅里的热水泡了脚才舒舒服服的睡了。 这边有说有笑的，梅大伯家却炸开了锅。 主要是梅大娘一个人在输出，“你没看见，那秦朗月给了梅霜那么好两件衣服，又是厚又是棉布的。 还有他弟弟，送过来了两条五花肉和一大块板油。 不愧是猪肉佬家的哥儿，家里就是有钱。” 梅大娘说完，去看家里人的脸色。 果真，谁的脸都不好。 大伯家大儿子梅时清说：“爹，你看看。他家里顿顿吃肉，还有东西打发，咋就不能借咱们钱了。 这金宝去镇子上读书，考了童生秀才他们脸上不也有光。” 梅阿爹愣是坐在桌子旁不说话，老二老三的态度他也知道，他是说不了了。可爹娘还活着呢！ 他老三再有能耐，也不能不听爹娘的话。 梅老大拍响桌子，让这一大家子都闭嘴。 半响没人说话后他才说：“明天我去找爹娘去，只要老人还在，他一家就得客气着把钱借咱！” 说完就回了屋，想着他的春秋大梦。 第8章 那当然是相公最好啦！ 冬日里没有了地里的活儿，农家人自是不必忙碌。孩子们早晨睡到几时也由他们去。 大雪下了一晚上，屋里炕烧得正热，那就更没有人愿意离开被窝了。 昨夜睡得早，梅时淮早就醒了，给炕下添了柴火就再也睡不着了。抱着人左亲亲右挤挤地开始犯贱。 秦朗月睡得正好，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啪”的一巴掌招呼在了梅时淮脸上。也不睁眼，裹了被子往角落里滚去。离了大扭虫，没了烦心气，外边白光晃眼也是舒服的，秦朗月裹着被子想到。 被打了一巴掌的也不气馁，又找准时机钻了回去，夫夫两个亲亲热热地抱在一块儿醒觉。 被子里太暖和，抱着抱着就有些擦啊木仓走火。梅时淮有心要惩罚秦朗月的那一巴掌，专挑他的嫩肉挠，被子里笑闹声不断。 “说！谁最厉害！”梅时淮压住秦朗月，左右手摁着他腰上的痒痒肉正要蓄势待发。 秦朗月角泪都笑出来了，坠在眼角要掉不掉。他也想反抗，奈何实力悬殊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看来是硬刚不行，只能智取了。 秦朗月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把人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一句“那当然是相公最好啦，我最喜欢相公了！”直接让梅时淮高兴到一动不动。 趁着他这一股傻劲儿，秦朗月快速的把他推开，着急忙慌的去穿衣服，他要去告状，他要去找娘告状！ 大狗再傻也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薅住再往怀里一扯人就跑不掉了。 完了。秦朗月这下是真跑不了了，被结结实实的搂了个满怀，动都动不了。 “跑，还跑，是不是想告状？” 梅时淮也不听解释，找准时机就往上亲。等被亲的秦朗月迷迷糊糊的再回过神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大半。 秦朗月赶紧拍拍他，外边已经有了动静，估计是爹娘醒了要做早午饭了。 第14章 冬日醒的晚，不讲究的农家干脆不做早饭，等醒了歇一歇做早午饭，赶在正午之前吃完收拾好，趁着太阳正大暖和洗洗涮涮，收拾收拾院子。 梅家一向让孩子们睡饱，早午饭从来不叫他们做，就在锅台上温着，谁醒了谁去吃。 今天的动静倒不是要做早午饭，没听见烧柴的声音。 秦朗月推了推梅时淮，让他赶紧放手，他去瞧瞧爹娘要不要帮忙。 梅时淮不愿意撒手，一个巴掌上去事情就解决了。说起来这是跟娘新学的招数，无论对谁都管用。 后背受了一掌的梅时淮不敢闹了，一会儿真生气了可就哄不好了。 迅速穿戴好，秦朗月用柳枝沾了草木灰盐舀了热水刷牙，又洗了脸才往厨房去。 雪还下着，梅阿爹新扫出来的小道又被白色覆盖上了。秦朗月边拿扫竹清理边往厨房走，雪积得不深不深，三两下就能拂开，只是怕脚底打滑才走的慢些。 秦朗月把扫竹靠在了厨房门边，撩开稻草帘子进去了。厨房里两口锅都烧着，一锅蒸着馒头一锅给肉焯水。 “爹，娘。”秦朗月进门先打了招呼，梅阿爹应了后就出门抱柴去了。 梅阿娘高高兴兴的对秦朗月说今日吃梅菜扣肉，午饭晚些吃。 秦朗月点点头，照看着锅里的大块五花肉。 梅菜扣肉的干菜大多是雪里红或是芥菜三蒸三晒的产物，梅家不一样，是萝卜缨子晒的。比平常的干菜多了一丝厚重味儿。 肉还是朗星昨日送来的，梅阿娘调了一块五花里肥肉偏多的，梅菜扣肉最好用肥肉多的，不光是肥而不腻，也更容易吸收醇厚的汁子。 梅菜早就泡上了，从水里捞出来后切碎，在小锅上用干辣椒再炒一遍，香味儿一下就充满了整个厨房，就算被稻草帘子挡着也会泄露出去。“ 秦朗月闻着干菜香味，将肉捞出来冲洗一遍就切成了厚片，要想这肉更好吃，用油炸一下是最好。可惜太麻烦，为了省点力气直接蒸也是香的。 秦朗月正要给肉上抹酱油，发现罐子里就剩个底了，刚想去外边酱缸里头去取，转头和新舀了酱油的梅时淮撞上了。 秦朗月拿了罐子却不搭理他，转头回来大锅旁边。 梅时淮刚想开口，梅阿娘一个巴掌就落下来了，“你是不是欺负人了？” 梅时淮小心翼翼点头，偷偷去瞄熬酱油的夫郎。终于在梅阿娘第二巴掌要下来的时候为他求情了。 “娘，没事儿，小打小闹的。让他出去扫雪去吧，站在这儿这么大个块头，占地儿 。” 秦朗月手上有油，不好推他出去，对阿娘笑话他相公个头大，梅时淮终于取得阿娘和夫郎的宽恕，高兴的出去扫雪去了。 秦朗月这才又和阿娘高高兴兴的搅和起锅里的酱油。 村里家家户户种黄豆，酱油都是自家酿的，浓香醇厚。可惜就是颜色深还咸了点苦了点。 但各家有各家的办法，一准制服的酱油服服帖帖。 一成酱油两成水，两勺子糖，几粒花椒，半颗八角。不必等酱油煮沸，有香味飘出来就算是熬好了，期间要不停搅拌，把苦涩味，豆子味都搅和出去。 熬好的酱油均匀抹在肉上，家里还有芋头和土豆，也一并切成厚片涂上酱油，按一片肉一片芋头或是一片土豆的顺序迭放在碗中。 土豆容易熟，切的厚，显得碗不够使，又拿了个小的才正好装下。 碗上铺满梅干菜上边扣上盘子，放到蒸屉上去。 正好馒头熟了，捡下来后撂上碗，大火开蒸。 一个时辰后扣肉才会变的酥香软糯，烂而不散，那才是吃扣肉的最好时机。 不用说，那一定是拌饭或是用馒头夹着吃最香了，光闻着蒸屉里飘出来的味儿，秦朗月便和阿娘分吃了一个馒头。 这个时辰正好是快做早午饭的时候，人也都饿了，连晓沄这个贪睡的丫头也出门找饭吃。 梅阿娘没让人吃多，一人给了一个馒头先垫垫肚子。大餐还在后头呢。 正午，晓沄在院子里闻着味儿扫雪，铁锹哐叽哐叽的收了好几堆。说她是玩吧又在哪儿干呢，说是扫雪还不是将父兄推好的雪堆弄成雪人。 偷了两个红辣椒做嘴巴，正要去偷两个萝卜做鼻子，就看见她大伯领着爷爷奶奶来了。 这可坏了，离得不远，肯定能闻见味，指不定是蹭吃来了。 晓沄撂下铁锹插好门，“嗖”的一声报信儿去了。 梅阿爹阿娘在睡觉的屋里打线团子呢，冷不丁看见个飞人进来，都被吓了一跳。 “娘！我大伯还有爷爷奶奶来了！”晓沄心还狂跳着呢，便被她娘拉到厨房里去抢救饭菜。 肉快要熟了，再炒两个猜便能开吃。这个时候来，不把东西藏好她的孩子们什么也捞不着吃。 两碗扣肉，一大一小。大的让晓沄端到他哥新房里，小碗的也把肉捡出来不剩几块。馒头余下五个，生肉也拿走。 秦朗月坐在窗前纳鞋底，梅时淮充当线棍子理线。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晓沄吓了一跳。 见她左手端着烫碗，右手托着木盘子，胳膊上还挂着肉，夫夫俩一齐笑她。 晓沄赶紧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左手去摸耳垂。对笑话她的俩人道：“别笑啦！大伯带着爷奶来打秋风了。娘让我端过来的。娘说你和小哥儿这屋是新房，奶奶不好意思进来。” 第15章 晓沄说完就出去了，夫夫俩对视一眼，下炕把东西端到里室了。 秦朗月早听晓沄讲过她爷奶和大伯小叔，这可是纯纯吸人血的虫子，跟他二舅一个样。 朗星这样报信，晓沄也这样。 幸好俩孩子机灵，不然又损失两块肉。 秦朗月和梅时淮出去时梅阿爷阿奶早就吃上了，他大伯也拿了个馒头沾着肉汤吃。 梅阿爹阿娘就在旁边坐着也不说话，晓沄向来机灵，但是也不屑与他们坐在一起去抢肉吃。 秦朗月这是第一次看到两位长辈和大伯，他与梅时淮成亲时没请他们，梅阿娘也怕搅了局早让梅阿爹和那边说清楚了，不许他们来。 他知道梅阿爹阿娘的委屈，没有贸然叫人，从容的坐在了梅阿娘身边。 家里吃饭的桌子上配的六个高凳子，一家人吃饭正好，他们一来，倒显得家里凳子不够了。 梅时淮没有去搬新的，也没让晓沄动身，站在了秦朗月身后，悄悄梅阿娘顺气。 三人吃饱饭，嘴上油水也不擦，指使新夫郎去倒茶水。 梅阿娘心里正气，还要求月哥儿去给他们奉茶，想的美！ 立即拍了桌子说：“要新夫郎倒茶是要给茶水钱改口费的，先给钱吧，不然我们月哥儿不动身！” 梅大伯看这架势也不让爹娘摆谱了，自己装上了可怜。 “老二，老二媳妇啊。算我们求求你了，家里实在没钱送金宝去读书了。你们俩有这么大的果园，帮帮我家吧。 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以后金宝有了出息，你们也沾光不是。” 梅阿爹接过晓沄送的热水，热热乎乎的一碗下肚，就当是喝了酒壮了胆，硬气的说：“不行，当初说好了分家后各过各的，一点不往来，你们这算什么，还算计我和老三？ 爹，娘。把话放这了，钱不给。要是再说下去，一年给一两银子这事儿也免谈。” 梅阿奶哭爹喊娘，她怎么生了个白眼狼啊！完全不管爹娘死活，连大哥也不帮啊。 她打错了算盘，本想靠着大嗓门招来邻居为她评理，可是忘了这里没几户人家，没人听她胡咧咧。 第9章 你亲我一口 正是晌午，家家户户忙着扫雪，一个个都在院子里干活，梅家虽离得远，但仍能听见后村传来的哭喊。 年轻媳妇夫郎不知道是什么动静，想去打听打听，被老一辈的拽住了，不用去打听，一会儿热闹就到眼前了。 泼皮无赖的懒人，估计是打秋风去了。且等着赵凤荷怎么收拾人吧。 梅阿奶坐在地上哭喊，到头来没有一个人去扶她，丈夫儿子等着她撒泼打滚换点好处，另一家子人当然是连热闹都不愿意看。 秦朗月看着笑话，心里和二舅一家暗暗比较。论不要脸，二舅还是稍逊一筹，比不得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的冲击大。 这都这个时辰了，光他们吃了饭，自己人还没吃呢，晓沄偷偷啃着红薯干，吃也不敢大声吃。生怕这东西也被奶奶抢走。 秦朗月心生一计，对梅阿娘道：“要不就借他们二两银子？到村长那里立个字据，到年下了让他们带利息的还，好歹给家里添个进项。” 梅阿娘一口气答应，梅阿爹也让晓沄去请村长来，再叫上些亲戚做个见证。 家里没钱就去借，现在谁家都富裕，借银子还不好说，加倍还呗。 哭闹声戛然而止，梅阿奶看着坐着的人也都愣住了赶忙站起身来。这要是借钱哪能老俩借，她也知道老大的德性，这村长要是真来了，他跑的比谁都快。 梅阿爷也不敢说话了，当朝对借贷管的甚严。不管你是谁，只要有字据，到期还不上是要挨板子的。现在老二老三一年给一两银子已经不错了，要是没了这养老钱，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家底都是小儿子的，老大没钱还，打上这钱的主意怎么办。 梅阿爷阿奶起身就要走，事情没办成不要紧，反正饭是吃了的，也不算多亏。 梅大伯倒是不甘心，不情愿的往外走，想劝他爹再要一要钱。 梅阿奶不信就那么点肉，她昨天就听见大儿媳说秦朗月他弟弟给送了两大块肉，不可能一下就吃完，肯定还藏着。 就梅晓沄那小丫头片子看见他们就关门的样子，梅阿奶说什么都要去厨房看看。 人老腿不老，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早就开始翻找了。 肉早就被转移了，米面也都在后仓，她当然找不到值钱的了。梅阿娘就没打算让她找到，她吃了就吃了，还想拿着走，没门。 找不到东西就得往外走，院子里除了雪堆就没啥了，谁知人家一转身往东房来了。 梅阿奶倒是聪明，家里最不能进的就是新房了，这才成亲三个多月，没人进去找无礼。 秦朗月就在东房门口，他等着人走了好往外端饭去厨房热，这一中午被闹得鸡犬不宁，饭早就凉了。 眼见朝这边来，秦朗月也不进去了，就守在门边上。 他不动手，人家可没放过他，被用力一推就杠上了门边。好在梅时淮就在他身后，结结实实的护住了这才没摔着。 梅时淮哪能高兴，他不好动手打人，往外赶人是必须的，大高个往前边一站他奶奶就没了辙。 梅阿爷拉扯住往上扑的疯婆子，梅时淮不是个好惹的，他不打人不代表会让人欺负了他娘和夫郎。三岁看大，他小时候就敢拿菜刀砍人，现在个子也大，力气也大，真要惹急了不拿菜刀，赤手空拳都比不过。 第16章 梅阿爷这老头是有些不要脸面，但要被孙子打了，骂了，他还真没脸出去。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起他家，到头来二淮这小子一准儿没事，他的名声是要被再编排的。 都说老头精，不在正事儿上精，倒是在家里耍上心眼了。 三个人往家走，本想在路上散播点什么谣言，还没开口呢梅阿娘就跟在他们身后喊，比他们嗓门大多了。 “各位乡里乡亲的瞧一瞧啊，哪有这样做爷奶大伯的啊，把饭吃完了不给孩子们留一口不说，还偷着进小两口的新房去乱翻。 瞧瞧月哥儿那新打的喜被，活灵活现的一对鸳鸯却被印上了一对油手印啊。 他奶奶啊，你咋这样啊，你推了月哥儿就推了，你咋还不承认啊！你当初欺负我和老三媳妇就算了，咋还能欺负孙夫郎啊！啊啊啊啊啊！” 梅阿娘一路跟着他们，愣是没让人找到时机也喊两声。越往村里走出来看戏的人越多，凑在一堆说着梅阿爷阿奶的闲话。 赵二么和梅阿娘关系最好，两人都是远嫁还都姓赵，在河头村可是说的上话。赵二么直接火上浇油：“凤荷，这是咋啦！这当奶奶的还能去翻新夫朗的嫁妆？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家里穷疯了吧。咋？连人家孩子的被子都偷。” 要不说梅阿娘跟他能说到一起去，敢情两个人战斗力都不低。 不光是赵二么，村里那些清楚梅大家嘴脸的婶娘们也帮着说话。月哥儿的喜被她们是见过的，那嫁妆一抬进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子比那头猪都贵。 这样布料软滑，绣工出色，样式大气的喜被传三代也是值钱的。这老婆子说碰脏就碰脏，人家夫夫两个人还盖不盖了。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不要脸的三人，谁家没个自私小心眼的亲戚了，但这样欺负人的可是不多见。 梅阿娘向来会做人，村里人买果子便宜不说还给添上两三个，谁家没占过梅家的便宜，所以一圈人中愣是没找到帮梅大家说话的。 三个人兴冲冲地来，灰溜溜的走，什么都没讨到不说还丢了脸，可让梅阿娘出了口恶气。 回家吃饭时梅阿娘一想到三个人菜色的脸就想笑，多吃了个馒头不说，连秦朗月因为今天生气而弄咸了的汤都喝完了。 今天吃饭晚了，梅时淮今天下午去镇上卖红枣和冻梨的时间就不够了。一家人也是闲着，决定晚上吃酸鱼锅子，还是晚些吃饭，趁下午消消食。 梅菜扣肉也没吃完，那一大碗肉还剩了不老些。把里面的土豆和芋头夹出来，剩下肉和梅菜剁碎，再添上些萝卜干子包包子吃。今晚吃酸鱼锅子下面条吃，连着发发面，明早起来才蒸。 梅时淮还记着早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教训，不敢去犯贱了。在桌子上给努力纳鞋底子的的秦朗月剥栗子。 梅时淮攒了一把就翻身上炕，从后面拥住夫郎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大的。 野栗子小，但是甜。秦朗月一吃就瞪大了眼睛。本来就甜，还沾了糖，栗子的软糯香甜口齿留香。 “好吃吧！”梅时淮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把头枕在夫郎肩窝处偏头看他嘴巴嚼啊嚼。 秦朗月点头如砸蒜：“谢谢相公。” “嘿嘿，不用谢。”梅时淮喂完一个又起了歪点子，他是真喜欢秦朗月，他生气骂人时都是可爱的，把人逗红脸后亲一亲，什么气都没了。 梅时淮有心逗他，记吃不记打最后两颗不喂了，攥在手里神秘兮兮道:“我给你留了两颗最大最甜的，想不想吃？” 秦朗月点点头，星星眼的望着他。 “你亲我一口，我就把这俩给你，好不好？” 秦朗月真想拿鞋拔子扎死他，跟他在一起就没个安生的时候，抱抱来亲亲去，每天有一万个法子占便宜。 能惯着他才怪，挣脱怀抱穿上鞋子就往外走，任凭梅时淮在后面道歉都不带理得。 秦朗月敲了西屋梅晓沄的门，打算在她这里躲一躲，给娘告状还不至于，回去又生气。晓沄脑子活，听她说话可有趣了。 晓沄乐得小哥儿陪她，笑呵呵的拿零嘴出来两个人凑在一起说笑。 晚上家里在堂屋点了灯，等着迟来的晚饭。 酸鱼是秋天腌的，只有酸香味没有别的臭味，拿泡椒炒了后架到吃饭堂屋的炉子上开炖。今日炒了两条，毕竟不吃肉，只求个酸香的鲜味。 又备上了白菜，萝卜，南瓜，冻豆腐。梅阿娘还擀了面条，等最后再下。 锅子里最好吃的是炖豆腐，空隙里全是酸汤，鲜酸辣在口中交汇，叫人连烫都顾不上的去再吃一口。 白菜也好吃，鲜甜味浓。萝卜汁水丰富，南瓜绵软香甜。最后一碗面溜溜缝，捂着吃撑的肚子往后一靠，当下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 碗筷是梅时淮主动收拾的，还烧了热水，司马昭之心朗月皆知，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快速洗完澡，快速穿衣，快速入睡。 梅时淮急匆匆的倒完水回来秦朗月正装熟睡。 梅时淮小心翼翼吹灯上炕，把人一捞带入怀果真是装呢，防着他是吧。行，看他破解大法。 本是朝右侧躺着，梅时淮从后面抱住秦朗月的腰，稍微使力就顺势朝向了左边，人还是没醒，那就往上压。 秦朗月实在憋不住笑了，用背压着梅时淮感觉痒痒的，更别说他一直上下摸索的小动作了，简直是欺负人。 第17章 他醒了梅时淮就不犯贱了，重新把人抱好后就骗他不闹了。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就开始暴露野心。 累到抬不起胳膊的秦朗月临睡前想着明天一天无论他怎么求饶也不跟他说话了。 心满意足搂着夫郎睡觉的梅时淮心里美滋滋，全然不知明天有多大的浩劫在等着他。 第10章 去镇上 风雪已停，艳阳高照。 冬天的太阳总是暖呼呼的，把人笼罩着像是母亲的怀抱。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何况今天有如此暖和的太阳，中午雪化了，下午一定冷。 梅时淮今日要去镇上给酒楼送东西卖货，所以今日吃的是早饭，想他早去早回。 这次秦朗月也跟着去，家里盐糖都没了，香料也不剩多少，趁着这次去医馆卖红枣多带些。 明天就是腊八，今日还得多买些五谷杂粮。 一早上，一家人吃了梅干菜包子就开始收拾，除了卖的红枣冻梨外另装上了许多柴火。 这天寒地冻愈发的冷，柴火也由三文钱涨到了五文。 山里的人家最是不缺柴火，光是秋天攒下来的麦杆子，棒子杆子就得烧上一个多月。家里的柴火垛占满整个仓房，自家人烧不来就去卖，好歹算个进项。 驴车慢慢的被装满，留下前面两个位置，小两口并排坐上去后梅阿娘又拿了个旧被子给他们盖在腿上。这年轻时不注意，老了可就有得受了，风湿老寒腿，是什么病那都得找上来。 家里的驴很是听话，用不着拿鞭子就会自己往前走。梅时淮一只手拿着缰绳控制方向，另一只手压着被子。 河头村地势高，要出村就得往下走，一路上寒风卷着地上的雪扑面而来，免不得要压好被子不让风吹进来。 从河头村到镇上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还没到晌午，两个人决定先去卖东西。 赶着驴车先到酒楼后门去，梅时淮招呼打杂的叫管事来。 “秦掌柜，你看看，要点啥。”梅时淮带着秦掌柜广告牌车上拉的东西。 醉仙楼是老主顾，要的也多，先让他们挑，剩下的再拿到大集上去便宜卖，倒是不愁卖不出去。 秦掌柜要了全部的柴火，六大捆子共三十文。冻梨子是紧俏货，三文一个，秦掌柜挑了五十个大的。医馆要红枣要的多，一般是三文半一斤，酒楼里要的少，也都挑一些好的，卖四文。但是明天就是腊八节了，飞鹤镇做腊八粥要放红枣，秦掌柜也要的多，梅时淮便按三文半卖给他，卖了十斤出去。 这些东西一共是二百一十五文，也不少了。秦朗月却说：“家中冻梨子卖没了，这是最后的都拉来了，掌柜要是年前两三天休息，这些冻梨是不够的。” 秦掌柜想了想，这倒也是，往些年都是二十七八才关店，每次这冻梨都不够，而且那些有钱的人都嘴挑，吃惯了梅家的冻梨再尝其他的就不觉得有味了。 这样，秦掌柜又把大的挑走了，又得三百文。 接下来就是往药店走，同样是三文半一斤的干枣，医馆都收了，得了九十八文。 东西卖出去了，人也高兴。梅时淮把驴车栓到专门管牲畜的驴棚里，交了摊子费后秦朗月便让他自己卖剩下的冻梨，自己背了个筐子去买盐糖豆子。 盐糖要去专门的店里，豆子大集上就有卖的。秦朗月决定回来时卖豆子，现在直接去买盐糖。 铺子里人不少，但是伙计也多，当下就有个小哥儿来问要什么。 大徐当今皇后就是哥儿，因此小哥儿的地位也不再那么尴尬，在铺子跑个堂是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大家都习以为常。 当今皇后才华横溢，盐糖提纯就是他提出的法子，小哥儿们一进这盐糖铺子都与荣有焉，秦朗月也不例外。问了今天的价钱后便要了五斤细盐，三斤粗盐，三斤糖。 细盐二十文一斤，粗盐十二文，糖的话秦朗月买的是粉糖，就是从甜菜里提取出来的，做不到太纯净，颜色是粉的，也便宜，十五文一斤。 这些一共花了一百八十一文，官埔里不好讲价，一百八十一如实送到了小哥儿手上。 “您慢走。”伙计送秦朗月出来后便回去了，秦朗月背着这些东西就要回集市上时看见了对面的粮油店。 这里腊八粥都是配好的，省的回家不知道要熬些什么。秦朗月瞧了瞧算了算，没想到竟比集上的还便宜，种类也多。 秦朗月怕这是陈米老豆子，长了个心眼子，仔细看看米的好坏，又舀了一把问闻了闻味道。米香醇厚，豆子也饱满，不像是年前的。 问一旁也来买的大姐说人家这是新开张的米埔子，正招揽客源呢。可惜地方偏了点，要不早就被抢完了。 秦朗月当即要了一斗，里面有十二斤，共四十五文。 临走时，秦朗月瞧见架子上有酒，便问伙计收不收果酒葡萄酒。 伙计做不了主，叫了管事来。管事一看是个年轻夫郎便想也没想的拒绝了。“这做酒的手艺没个三五十年是不行的，我瞧着你还小，能有这手艺？回去吧。” 秦朗月听后没有生气，依旧笑着同掌柜说：“不是我，是我婆母。她会酿葡萄酒，虽比不上粮食酒，但是适合女子小哥儿们喝。” 秦朗月没提果酒，果酒是他想出来的，怕掌柜不收。 对方还是迟疑不定，秦朗月干脆说：“下次我来给你带上一些，您先尝尝再说。” 第18章 掌柜的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喝就引进，不好喝就算了，他也不亏。 秦朗月对梅阿娘和自己手艺是自信的，连见过大世面的村长和大水村的秀才都说好喝，他不信到这里就会垮了台。 家里葡萄年年结的不少，多到卖不出去烂地里，那还不如酿了酒多个收成。 家里地不多，一家人商量了商量，还是打算买些地，省得年年买粮食吃。 所以要多攒些钱，买些好地，当下人有粮食吃，将来子孙后代也有地用。 秦朗月高高兴兴的回到大集上，梅时淮便宜着卖已经把小的不好看的冻梨卖出去了，这时正蹲在路旁和旁边卖篮子筐子的大哥说话等着他。 梅时淮一见到他就赶忙起身帮他拿下了背上的筐子，和说话的大哥打了个招呼两人就往驴车走。 梅时淮拎着筐子，抬了抬，看来买了不少。“你咋不叫我陪你卖腊八粥，这么多，累着了吧。” 秦朗月摇了摇头，他正开心着，叽叽喳喳的和梅时淮说他占到了大便宜。 不光说米粮，还把酒的事情具体告诉了他相公。 梅时淮就喜欢极了这样的他，明亮活泼到令人挪不开眼。 眼睛离不了夫郎的梅时淮还是被发现了。 “你怎么老盯着我看，看路啊！” “我夫郎真好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大街上，两个人长的也都好看，引来不少人侧目。 秦朗月有些羞涩，给了他一拳。 “你光看我了，那我说什么了，你听了吗？” “听了，我听了，我夫郎要当大老板了。到时候我就开始吃软饭，你只管酿酒，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梅时淮揉着被捶的手臂道。 秦朗月脸色有些红，若是冻的也说得过去，可是耳朵根子就红的不正常了，耳垂跟樱桃似的。 梅时淮没忍住捏了捏，软乎乎热乎乎，根本不想放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跳难耐。 梅时淮抓住了秦朗月缩在袖子里的手，一起往前走去。 到驴棚花一文钱给它买捆草料后，梅时淮就拉着秦朗月坐到了羊杂汤哪里。 要了一碗招牌羊杂汤，一大碗肉馄饨后梅时淮从怀里掏出来了四个早上的包子。 梅阿娘不让他们着急往家赶，在镇子上吃了晌午饭正好，热热乎乎的回家不至于受寒。 这家叫李二拐羊汤，是个瘸了脚的汉子开的。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做羊汤的手艺不错，他这摊子十里八乡都有名。 先上的是羊杂汤，他这里羊肚给的多，粉丝多，汤多，羊血少。汤汁鲜美异常，内脏没有异味。 梅时淮让秦朗月先喝，等他暖了身子自己才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随说是烫嘴，但是热热的一下肚就安慰了五脏庙，驱除了身上从早晨到现在的凉意。 肚儿脆，血嫩，肉滑，还有些切的碎碎的肉，也很有韧劲儿。 馄饨也是大碗的，里面的汤是羊汤和面汤的混合，更白一些。 秦朗月爱吃馄饨，可这一大碗也实在吃不了。匀给了梅时淮半碗配上一个包子也吃的很饱。 梅时淮劝不了他多吃，只能自己打扫了。 羊汤十文，馄饨六文，真是便宜。秦朗月想着下次来镇上还吃这家。 到家后秦朗月先去给梅阿娘送钱，加加减减剩下四百四十七文。除了固定的，梅时淮再集上卖冻梨卖的是两文钱，共三十个。也都在里边了。 梅家得了钱分三份，一份交公，是用来买家里的米面粮油杂七杂八东西的。 剩下两份梅阿娘和秦朗月都各自拿一份，这是买布钱和添置首饰针线的钱。 分不均时就把多出的给晓沄，这是秦朗月嫁过来第一次分钱时提的。他婆母人好，不克扣，还多给，私房钱不需要上交。 秦朗月觉得暖心，便愿意对晓沄好。 这次拿出了六文给晓沄，剩下一人一百四十七文。 这次买东西买的多，秦朗月都拿出了四十七文充公，各自余下一百文。 最高兴的当然是梅晓沄，她喜欢死小哥儿了，她家能娶到漂亮温柔大方的小哥儿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第11章 酒香人自醉 当下年节将之，镇上便愈发忙碌。做买卖的，过路的，闲游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今日是二十一号，最后一个大集。全家人出动去镇上买年货。 家中鸡鸭不愁，猪也从秦家买了半只，现下来赶集不过是买一些杂货点心。河头村靠山临水，山货什么的也不稀罕，栗子糕枣子糕家里向来不买。就这两种，梅阿娘的手艺要比铺子里的好。 从上次来镇上谈过果酒的事情之后，梅阿娘和秦朗月早就盼着今天了。 于是兵分两路，各自去办事。 梅阿娘带着秦朗月去同掌柜的谈酒水生意，剩下三个人去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 秦朗月背着一坛葡萄酒，这是今年秋天新酿的，味甘不苦，酒香浓郁，葡萄的香味还留存着。不像那些放了几年的酒味更大，今日带来的酒楼里卖的最好，多是小娘子小哥儿们喝的。 梅阿娘背着两坛，一坛是有了些年头的，酒香足，坛口虽封着但余香早已围绕在了身边，闻久了也能醉人。另一坛是秦朗月和梅阿娘共同商量制作出来的石榴酒。颜色嫩红偏粉，欲比姑娘害羞的红脸，秦朗月称为美人娇，也是希望卖个好价钱。 第19章 粮油店里人颇多，挤也挤不进去。 大家都风风火火的置办过年的粮食，如今日子好过，那户人家不是□□米白面多。尤其是这年下，就是最穷苦的人家也要买白面吃顿肉陷饺子。 秦掌柜又招了个跑堂的，最近人太多他也想歇歇，现下便有了时间接待秦朗月两人。 秦掌柜带着人从后门进去到小院里商谈，秦朗月往店里瞧了瞧，没想到秦掌柜竟把糯米磨成了粉面，买的人倒是不少。 小院里干干净净，有一方木桌子，一行人便坐在这里。 秦掌柜让伙计拿了酒杯来。 说是酒杯倒也不尽然，是个粗瓷的大碗，本是前头挖米的，磕了个角还没扔，正好今日凑巧试试酒水来。 秦朗月首先倒的是他筐里的新酒。从坛子里淌出来的是伴着酒香的粉紫色的水流，先是颜色吸引人才是香味漫出来。年份较小，甜度大，涩味微苦，口感微滑，葡萄果香没有酒味大。 秦掌柜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平常是喝酒的，喝的也多。此酒虽说比市面上的果子露好喝，但也没有特殊到哪里去，卖的话尚可，但不能按一般酒价去卖，少不了减个几文。 梅阿娘见他放下酒杯，以为味道不好赶紧问道：“味道如何？是不是味不够浓？” 秦掌柜笑着摇头，“味道不错，能卖出去，但是酒味不浓，卖不了好价钱。”说罢，又抬起碗来喝了几口，谁知越喝越上瘾，到最后竟一滴不剩。 秦朗月和梅阿娘对视一眼都笑了，心中忐忑倒是比刚才安稳了。 秦朗月趁热打铁，赶紧拿出了石榴酒。 “此酒不如葡萄香，不如粮食酒列，但是味道不错，入口顺滑，一点不涩，酸甜适口，最适合女子小哥儿喝。”秦朗月边斟酒边介绍。 家里今年石榴泛滥，卖都卖不出去。也不能看着它烂了，一家人商议了下便决定酿酒了。用了七八种法子才试出最好喝的这一种。 秦掌柜喝了没有说话，手心一直摩擦着碗边。 秦朗月和梅阿娘都不知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 还没等人开口说话，秦掌柜的娘子便来送饭了。 秦掌柜家不在粮油店这一方，而是住在了隔了两条街的巷子里。中午不回去，靠妻子送饭来。 现在是中午，可不是吃饭的时候嘛！ 院里就三个木凳子，秦朗月起身让座，让秦娘子坐下了。 秦娘子见是谈生意，留下饭食便要走，却被秦掌柜叫下了。 “娘子，你尝尝这酒，我尝着虽好，酒味儿却不浓。” 秦娘子也顺着喝了口，香甜味浓，酸爽开胃一点不涩，能喝出是石榴味和酒味儿。更有若有若无的花香再最后也涌上来了。 秦娘子喝着不错，朝秦掌柜点了头。 “好手艺，我喝着好，我倒是觉得这比白酒好喝。” 有秦娘子的夸赞，这一味酒秦掌柜也留下了。 最后剩下年道久的了。 不用开坛便闻到了独属于葡萄酒的香气，秦掌柜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坛子一开，味道愈浓。 秦朗月特意把这一坛留到了最后。只因为它过于霸道。 不只是香味儿，更是口感。 此酒放在第一位，便衬得其他两种平平无奇了。 颜色与其他葡萄酒一致，香味确是浓香醇厚。 秦掌柜稍抿一口便瞪大了眼睛。 它入口顺滑细腻，不等人反应过来口腔便被他的霸道填满了，如此反差让人忍不住回味。 它的霸道不是辛辣刺激，而似悠长的流水。就算早已入了喉咙，口中的余味却是久久不散。 秦掌柜顺势喝完忍不住夸赞：“好酒啊！比白酒还有味道。这酒好，就算跟粮食酒卖一个价也值！” 秦朗月喜出望外，他就知道阿娘的酒是天下无敌第一。 秦掌柜把三种都定下来，倒是意外之喜。来时还以为只能卖最后的呢。 心下有了计较，开春就知道要准备什么了，秦朗月把余下的都留下了。背了空筐子往外走。 秦掌柜还在回味，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梅阿娘神情激动！ 他知道什么时候喝过了，是天香楼新开业的时候，他和几个友人一起去凑热闹，第一次喝到了这么好的酒。 后来再去之时，早就卖完没有了。 秦掌柜疑惑不解，问起梅阿娘以前为何不卖了。 还能是什么，给的价钱不合适呗。梅阿娘解释了一下。 秦掌柜嘿嘿一笑，越发觉得要把酒卖贵一点了。 秦朗月不着急走，让伙计称了几斤糯米粉，打算回去蒸糕饼年糕吃。 飞鹤镇的糯米糕、年糕、粘糕、都是糯米蒸熟后捣出来的，很是费力。 这有了糯米粉，倒不用受累挥木捣子了。 秦掌柜大方的很，手一挥就免了，直接送了好几斤。 梅阿娘好说歹说给了一半钱，秦掌柜愈发高兴了。他愿意和这样不占小便宜的人家做生意。 回到集市上，梅阿爹他们正等着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羊肉汤。 回到家中便下午了，冬日里天黑得早，现在太阳是半落山的。 中午吃的晚也吃得饱，下午就不做了。秦朗月便有了时间回房铺褥子。 新打的一床红被，宣软暖和。刚铺上炕还没等热乎便皱了。 第20章 梅时淮半压着秦朗月，细细的去亲小夫郎的脸。 “你起开你起开，你好沉，下去下去。”秦朗月面上痒痒的，推搡着梅时淮。 一见到新褥子梅时淮心就痒痒，褥子上的封布和秦朗月的嫁衣是同一匹，红艳艳的娇艳欲滴。 不怪梅时淮心痒痒，这才成亲不到半年，也是新婚贪吃的时候。 夫郎坐在红褥子上，更像是新婚夜了。 “月儿，新婚之夜我没表现好，现在好好表现。你行行好，可怜可怜相公吧。再过一次成不成？” 梅时淮哄骗着，手一直不老实的上下求索。这里伸伸，哪里摸摸。秦朗月受不了他没出息的样儿了，因着今天心里也高兴，便同意了。 天还没黑，梅时淮看的真切，小夫郎的白，红，粉都尽收眼底。克制不住的动作把人惹哭了好几遍。 哄了又哄，骗了又骗。他实在是忍不住，到最后直接埋首在秦朗月的脖颈中，不去看欲望源头。只去听细碎的苦泣求饶。 秦朗月再醒来时屋里昏暗一片，自己被一双手紧紧抱着，两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半交缠着。 “喝水，去倒。”秦朗月捅了捅罪魁祸首。 梅时淮没有睡实，一下就起了身，倒了满满一碗。 “慢点喝。” 秦朗月渴急了，撑坐在炕沿边上，顺着梅时淮的手把一碗温水全喝完了。 梅时淮问他还要不要，只是摇头。 “锅里温着饭，吃不吃？我去给你盛。”梅时淮撂下碗往后院走。 秦朗月恼极了，梅时淮不叫他吃饭，肯定会被阿爹阿娘察觉到什么。 不一会儿，梅时淮端来了碗冒着热气的疙瘩汤。 这是一家人的晚饭，本想着中午吃太多晚上不做了，这谁知道晚上饿不饿。就又做了顿简单的疙瘩汤。单独留出来了一碗，就怕秦朗月半夜睡醒会饿，一直在小锅里温着。 秦朗月确实有些饿了，一大碗全下了肚。梅时淮也高高兴兴的在后边搂着他看他吃完。 秦朗月确实是没有力气了，任由他抱住。 梅时淮就是怕他心中不快，同他说：“今日饭吃的晚，我说你今天在镇上累了，歇下了，没说别的。” 秦朗月脸上本来就泛着潮红之色，被他一说更是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 秦朗月不大爱搭理他，哼这一声就当是回应了。 大傻子还以为这是原谅他了，又凑上去左亲亲右抱抱。 秦朗月举起碗想把没吃完的疙瘩汤扣他头上，想了想自己的还没有填饱的肚子，又把碗放下了。 等吃完了，梅时淮刷了碗回来，秦朗月又睡着了。 梅时淮小心翼翼吹了蜡烛上炕，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环着不让碰的小夫郎也进入了醉人的梦乡。 第12章 过大年1 中午的时候秦朗月还是不怎么搭理梅时淮，就连晓沄都看出了端倪，更别说阿爹阿娘了。 就是没人敢说话，也没人给梅时淮求情。 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要忙起来，今日要蒸年糕、蒸包子、蒸馒头、蒸糕饼，全是用大锅才能做出来的。 梅家早上就开始忙了，先是和了面，又是调了馅的，忙活了一早上。 现在又是团剂子包包子的时候，没有一刻是歇的。梅时淮羞愧不已，早知道今天这么多东西要做他昨天就不折腾人了。小夫郎站在桌子旁边一直包，心疼的还不是他。 梅时淮赶忙上去帮忙，就他那笨手，包出来的也就有个型，算不上好看。 一家人平常吃的包子难看就算了，大过年的可不能要这么丑的包子糖包。 梅阿娘只好打发他去搬凳子过来让人坐下，她看出来了秦朗月现下正烦他，可不敢让他往前凑。 “去，你赵二么家今天熬豆子做豆馅，你去要一碗来，咱家今年也蒸豆包吃。”梅阿娘去厨房给他找了个大海碗，把依依不舍的梅时淮推出厨房。 这个犯贱的，临走前还欺负人，一个闪身凑到低头包包子的秦朗月面前弯腰低头去瞅他。 秦朗月被吓了一跳，往后撤一下好几步，抬手想打他。 “你起开！这么讨打呢你。”梅阿娘给了他一拳，这结实的一拳，打的梅时淮都懵了。 这死小子没成亲前还算稳当，怎么成了亲倒是越来越皮脸了呢？ 受了一拳的梅时淮哼哈的又凑上前，想让夫郎关心一下，结果遭了个白眼，心里无限委屈。 梅阿娘赶紧把碗给他，不让傻儿子继续讨嫌了。 梅时淮终于委委屈屈的拿碗走了，秦朗月这才长呼一口气。手上也加快了速度，包的褶子也匀称了。 秦朗月把酸菜馅的包完又开始包萝卜干馅的：“啊？娘，你说什么？”秦朗月听到叫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梅阿娘朝他笑了笑：“是不是昨天去镇上太累了，别包了，就一点了，回去歇会儿吧，今年年糕不用打,蒸了就行。” 秦朗月摇了摇头：“不累，没事儿。” 今年的包子是酸菜油渣和萝卜干粉丝五花肉馅的。连着红豆包，糖包也包了不少，更有放了红枣的年糕，南瓜粘糕，已经是不少了。 赵二么给的馅子不少，包了好多个豆包，这样的话萝卜干馅就剩下了，那么一点也不至于再次发面，就包了饺子，晚上做蒸饺吃。 大锅烧水，上汽开蒸。 第21章 村里从早上就开始炊烟袅袅，直至半晚才不见炊烟。 一家人围在堂屋桌子前吃晚饭，前后门早就关上了，点着蜡烛也不黑，一人一碗稀粥，一大盘蒸饺子，各馅的包子，年糕，还有一盘子熏鱼。 晓沄吃的头都不抬，秦朗月也连带着吃了不少。过年时候馅里的肉可是不少，咬开一个，汤汁顺着下巴流下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熏鱼是最受欢迎的，干而不柴，咸而不燥。用手和筷子撕下来一块放在嘴里嚼，尝不出腥味不说，还有股子腊味。 今日蒸了两条，全吃完了，梅阿娘觉得今年熏的好还多，打算明日也蒸两条。 吃完饭，收拾好杂乱的厨房，把包子，年糕冻在雪地里，今天就算忙完了，人也该歇歇了。 秦朗月今日累的不行，转身就睡了。梅时淮还没有找到机会道歉，也只能干躺着。 夜里漆黑一片，梅时淮缓慢的搂紧夫郎，一双手稳稳的扶住秦朗月的腰，打着圈的揉按。 秦朗月的后背酸痛有所缓解，睡梦中哼唧了两下睡的更熟了。 这时的梅时淮才高兴了，按按腿，按按头也不怕夫郎生气了。 今日确实是他的不对，忘记了一堆活儿要干，净欺负人去了。 秦朗月早上刚醒，梅时淮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衣服。 小袄子一直被塞在被子里，暖暖和和的不冻人。 秦朗月出了门，今日得闲，家里的大多都准备好了，也不用做什么。 前些日子的忙碌就等除夕夜好好吃一顿，过年的时候好好热闹热闹呢。 但是每一天都有特定的事情，昨日要蒸，今日要炸。 炸的是丸子，肘子，鱼，五花肉。 丸子是萝卜的，昨天就弄好了，跟萝卜干的可不一样，这是要新鲜的萝卜加上鸡蛋，肉，红薯淀粉攉匀的。 还有狮子头，拳头大小，先炸好，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蒸或炖。 梅阿娘做的狮子头是一绝，没有饺子馅味儿，全是肉丸子味。秘诀就是不放葱姜蒜水，肉沫切的也大，少放藕丁增加口感。 肘子和鱼也要炸好，红烧的时候才入味也不容易腻。 香料爆香，下肉后酱油水调味，倒开水炖煮，水剩一半时下入炸的丸子。出锅时撒上蒜末，配上蒸饭，全家吃了个肚圆。 炸的五花肉今天倒是没有做，一个是肘子太大，菜做多了吃不完。 还有就是肘子这东西农家人不太喜欢，肉少骨头大，买的人少。 秦阿爹今年进了好几头猪，肘子没卖出去多少，秦朗月也爱吃，给梅家留下了不少。 梅阿娘做肘子做的少，今日试一试，若是放了炸的五花肉，万一毁了，肉就要不得了。 今日红烧了一只，倒是出其不意的好吃。 大下午的，翻翻干菜，缝缝补补，一家人没事可做。 老天非不让人闲，村里人过来报信说村东的梅家族长死了，让去帮忙。 这是梅阿爹的爷爷辈，都有九十多岁了，扛不住今天的寒冷，夜里去了。 老人干干净净的，没有遭罪也没让孩子们辛苦。 那边的亲戚过来时早就给老人熟悉好了，过去帮忙也都是过去看看悼念悼念。 梅家除了晓沄都过去了，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哭声，孝子孝女跪了一地。 河头村梅家是大户，几乎全村姓梅，祖上数一数都是一族的，所以院子里的人格外多。 梅阿爹和梅时淮去灵堂里了，和梅阿娘同辈的婶子夫郎们过来把人叫到后厨房准备晚饭。 老爷子是喜丧，要在三天内办完，今天哭灵，明天埋棺，后头就要吊纸。 所以后院里也忙的不可开交，这么多人，只能吃大锅饭。 梅阿娘不打算在这里解决晚饭，上前头告诉梅阿爹和梅时淮回家吃完后也一头扎到了厨房里。 厨房被婆婆，夫郎们占据了，年轻的媳妇夫郎就坐在外头择菜，从地窖拿上来的萝卜白菜凉的不行。 秦朗月手通红，梅时淮透过堂屋后门看到后心疼的不行。 找了时沣哥和另一个兄弟在后院里架上了口大锅，好歹是把热水问题解决了。 杂混菜好做，爆香五花肉，干辣椒，葱姜炝锅，白菜萝卜直接炒进去，一放酱油香味就出来了，放豆腐和焖子后加入木耳。 木耳不用泡，洗洗丢进去，熟了后又韧又脆。 放多多的水，盐，还有炸的素丸子，最后放粉条炖煮，一点也不粘锅。 梅大一家也来了，梅大伯娘好吃懒做的倚靠在厨房门口，偷偷吃里面的东西。 “要我说啊，这就得镇上的焖子好吃，河尾村做的那是什么味儿啊，没肉味，扣扣搜搜的。 再看这镇上的焖子，肉这么多，给的都是肥肉，就是大气。”梅大伯娘一口接一口，就像没吃过一样，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得上她。 “别吃了你，什么也不干还有脸吃。 看看你这穷酸样，梅大不给你吃肉啊，哈哈哈。”刘婶子骂她。 赵二么直接说：“你吃的就是河尾村秦家的焖子，一看你就是没吃过好的。 镇上的焖子可没有这么香。 懒货，怪不得日子过不起来。外边媳妇夫郎们都在帮忙，不像你尽被人笑话。” 赵二么和一个阿么连手挪了放菜的桌子，什么也没留下。 第22章 秦朗月自然听见了揶揄亲爹的话，还没等他过去讲理梅阿娘已经开骂了。 “大嫂啊，没吃过猪肉吧，没见过焖子吧。谁不知道秦家焖子最好！ 你就是故意装傻吧，想欺负我们家，欺负我们朗月。 他是个小辈，不好骂你，我来说说。 还敢欺负我家亲家，你是什么人啊！上次没要到钱这次报复是吧。” 梅阿娘说了两句就带着秦朗月回家去了，晓沄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早早回去也好。 早点回去做饭，父子俩回来就能吃上。 这边梅大伯娘被别了面子，还没等她发火，主家大娘就让她回家去，叫了儿子姑娘送客，连带着梅大伯。 梅大伯想着在这边蹭一顿，谁知道没蹭上不不说还挨了骂，心里不高兴，结结实实骂了媳妇一顿。 梅大伯娘窝里横，直接还手，家里鸡飞狗跳，谁也劝不住。 回家时晓沄热好了自己的馒头包子，正打算吃饭呢，看见阿娘小哥儿回来了又去厨房生火。 “咋回来了？没在那边吃？” 梅阿娘洗手炒菜，回答说：“你梅大伯娘在呢，院里臭，吃不下去。” 晓沄了然，拿冷包子馒头去了。 灵堂人太多，等梅阿爹和梅时淮磕完头回来时天就黑了，回家饿的不行。 连秦朗月做了一大锅的白菜汤也喝完了，本想着明天下面条吃，看来也不成了，明天继续做吧！ 第13章 冬完，过大年2 从上次哭灵后已然过去了好些天，如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都围着灶火转。 今天是年三十，刚吃过午饭就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一家人还是分工明确，梅阿娘和秦朗月炖肉煮菜，晓沄烧火。梅阿爹和梅时淮把柴火抱到厨房后出门贴春联。 厨房里火烧的足，秦朗月脱下了夹袄，剩下一件棉衣在里外穿梭。梅时淮看见了想说点什么，没等开口就被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自从上次闹别扭之后，两人虽然和好了，但是梅时淮还是委委屈屈的不敢触秦朗月的霉头，现在他夫郎说什么是什么，不敢犯贱了。 偷偷摸摸动作不少，秦朗月也懒得跟他计较。 “二淮，看啥呢，里吃饭还早呢，赶紧刷糨糊，你看看这都贴歪了。”梅阿爹给他扶着梯子，看他一直朝家里张望以为他馋。 也不怪这小子馋，家里飘来的味道确实香，等贴好了春联窗花，先去厨房尝尝味道。梅阿爹想着想着就催促梅时淮，这小子干活怎么这么慢。 梅时淮站在梯子上往下看他爹，实在是找不着反驳的话，咋能说他爹傻呢。“爹，你真是。。。” 梅时淮欲言又止，算了，说了他爹也不明白。 梅阿爹不明所以，但梅时淮已经开始上糨糊，也就稳稳当当的去扶梯子不闲聊了。 厨房里这叫一个热火朝天，秦朗月抡铲子已经抡出了火星子。晓沄生的火也大，每一会儿锅里的菜就开始咕嘟。 今天做的菜多，不光晚上吃明天祭祖也要用，虽然梅家兄弟多，但是家家也要拿出两三道菜来。 肘子已经进锅了，要咕嘟好几个时辰。酸菜五花肉刚炒上，也加上了水炖上了。菜不少，梅阿娘就减少了各个菜的份量。 要说以前做一顿那得吃到正月初五，但现在新夫郎新进门，少吃剩饭比较好。秦朗月虽然不挑，但是这个年还是要好好过的。 要时间的菜先下锅，不费事的后来做。傍晚时分就准备炒菜。 秋天的辣椒最辣，家里在地窖里留了不少，和没有炸过的五花肉一起炒，用五花肉透出的油炒辣椒既油亮又好吃，咸辣下酒。 斩了一只家里的鸡，提前两个时辰用葱姜酱油腌上，做的时候不裹面糊直接炸，出锅后撒上辣椒面麻椒面，酥酥麻麻，油润有香。 鸭子和酸萝卜炖了汤，酸酸香香，软烂脱骨，一直小火煨着，等最后酒足饭饱之时用来解酒暖胃。 年前村里凿河破冰的冻鱼拿来红烧了，没有炸过的红烧鱼肉更细嫩，但是刺也不好挑，不过这是过年，有的是时间剔除鱼刺。 冬日里没有鲜菜，倒是在屋里发了绿豆芽和韭菜。用鸡蛋和粉丝一起炒了合菜，土豆切成细丝醋溜，白菜萝卜炖了冻豆腐，配上薄薄的小饼卷着吃。 一直忙活到点灯，全家人才坐在桌子旁坐下来吃饭，今年的挂鞭可响亮了，全村的狗都跟着吠叫。一家人坐在一起听着热闹喝酒吃饭。 秦朗月最喜欢用小饼卷合菜和肘子肉吃，配上自家酿的石榴酒也能放得开在桌子上讲些听来的故事。 梅阿娘酿的酒好喝，对自家人又大方，开了坛足有五六年的葡萄酒给所有人都倒上了。连晓沄也分了个碗底。 但晓沄不爱喝，只爱啃那只鸡，边吐骨头边问后事如何。秦朗月故作高深就是不告诉她，晓沄就给她小哥斟酒求求他。 秦朗月绕了七八个弯子才说出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全家被哄得一愣一愣，方知城外奇谭。 梅阿爹阿娘倒是能猜出结局，但是主角过程坎坷，总能变化非常，也慢慢的听进去了。 这些故事半真半假，全是秦朗月二叔年轻时出门做木匠经历的，听来的。一有空就跟孩子们讲一讲，故事海了去了。 他从小听这些怪怪的故事长大，早就被腌入味了，简直信口拈来。 第23章 在远离繁华喧嚣的乡镇上，在那沃野炊烟的地方，带着喧闹的鞭炮声的村庄显露开来，清晨无风，白雪皑皑。新年的第一天就此展开。 穿新衣，梳新装，年前新扯得布，新打的棉花终于被穿在了身上。 秦朗月依旧爱穿黄的，不过在新衣裳上绣了偏淡色的飞仙花，头上戴的是梅时淮特意打的银簪子和飞仙花样式的木头花，上了些黄色，混着木头的纹理倒真像是飞天的仙女了。 晓沄年纪小，梅阿娘用红色飞仙花把她的裙装染成了大粉色，头发用丝布竖着，带的是晒干的飞仙花。 梅阿爹阿娘头上也别了飞仙花，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别上干花后也不显滑稽，倒显慈爱。 在飞鹤镇，不管男女老少一年要带两次飞仙花，一次是花开时，一次是过年时。 飞仙花是养活他们的来源，百姓们表达感激就愿意把它们戴在头上，缝在衣袖上，到哪儿都带着。 梅时淮成亲了但还年轻，不能大咧咧的戴花了，秦朗月便在他的发带上，衣袖上绣了一丛又一丛。 小娃娃们戴的穿的都最鲜亮，三两结伴着去各家各户讨糕点吃，每家阿婆找出家里最小的干花给他们戴上。每到回家时，不光手上嘴里是满满的，连头上都是一丛一丛，缀满了星星。 今日下了雪，是个好兆头，孩子们蹦跶着跑过来爷爷奶奶叫的亲热，老人们一边训斥他们跑慢一些一边给糕点吃。 梅家给的是栗子糕，放了足足的糖，栗子也煮的开花后才混进去，吃上一口香甜软糯，嘴馋的小子们都不愿意走。 还是梅阿娘又拿了一盘分了才高高兴兴的去别家。 秦朗月小时候跟他们一样最喜欢吃齁甜的栗子糕，如今长大了倒觉得腻了，自己没吃多少都给了村里的娃娃们。 早饭是醪糟鸡蛋汤，甜甜喝上一碗就去拜年串门。 和爷爷那边闹掰了也就不去了，但其他叔伯家要去看一眼。 梅阿爹阿娘算是村里辈分大的，要等人来拜，晓沄还小，没成婚。 因此，出门的只有小两口。 秦朗月是刚过门的新夫郎，给他的红包都很大，沉甸甸的，全被梅时淮装着。 春条婶子家是最后一户，两人就多坐了一会儿，春条婶子炒的花生好吃，梅时淮剥了好几把给秦朗月吃。 剥好的花生一把一把，秦朗月被塞的满嘴香，怎么和婶子说话？ 秦朗月偷着给了他一拳，面上还是笑着和婶娘唠家常。 正巧春条婶子夸秦朗月性格好，温良大方。 梅时淮没忍住笑，又挨了一巴掌，老实了。 “你少犯点皮脸，以后再这样还打你。”两人从春条婶子家出来后后秦朗月对着梅时淮道。 梅时淮亲亲热热的挨着他，半点不放在心里，拉着夫郎的小手美滋滋的说：“好夫郎，别打我，别打我。都是我的错，我听话。” 这怎么能忍，秦朗月挣开他的禁锢，气呼呼的往前走。 刚刚就警告他了，就是不听。非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后者只能颠颠的追上往家走，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哄，梅时淮还是怕的。 到家时来拜年的人已经走了，梅阿娘正收拾桌子上的狼藉，重新泡了壶热茶。 秦朗月给阿娘打了声招呼被梅时淮撵的院子里乱转：“你别跟着我了。” “我下次再也不这么腻乎了，你别生气了。” …… 梅阿娘也被转的头晕，不好干预两人相处，便带着秦朗月进屋去了，给塞了个大红包，足有一两银子。 秦朗月赶紧摆手说不要，又把红包还回去了。 梅阿娘劝了半天才让他收下了，两个人一起去忙活午饭。 谁也没理窗户外边偷听的梅时淮。 昨天的剩菜还有，热一热，又给冻白菜焯了水，炸了酱。 午饭吃完还是有剩，晚上还一顿。不过还是很好吃，全家也没有怨言。 明天初二要回门，又宰了鸡鸭鹅，打算给明天带过去。 过年前买的糕饼也用红纸装好了，就等明天出发。 初二大哥晓澜也会带着回来丈夫和文儿回来，他们一家在镇上，来回时间长，秦朗月打算明天早点回来。 初八河尾村秦家开猪，也能回去一趟，不差初二这一天。 早在睡觉前计划好，两口子有商有量，和和气气的也没有因为白天的事闹别扭。 但是秦朗月还是不让梅时淮碰，也不和他一个被子睡了，反正他半夜也会摸索过来。 梅时淮面上不显，心里想的可多。灯一吹就钻进被窝里去了，把人紧紧抱住，根本脱不开身。 秦朗月香香的，不光小孩子喜欢，梅时淮这个耍贱的更喜欢。 虽然抱着夫郎道歉，但还是没个正形，这里闻闻哪里嗅嗅。 梅时淮太喜欢了，无论是他安静温柔的样子，还是闹别扭生气的样子他都觉得好看，都觉得夫郎香。 他无法克制住自己表达，只能用亲亲抱抱来彰显他的内心。 屋里暗暗的，秦朗月听着梅时淮剖心的话入睡。 梦里香甜，不光硕果累累，还有家人平安。 第14章 开春 到了阳春三月，飞鹤镇终于绿起来了。 山上的绿叶发了芽，地上的野菜冒了头，河水重新哗啦啦的流，白背鱼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北方。 第24章 今日清晨，山雾缭绕，河头村的人都动起来了。三月小麦返青，是要浇一回水的，身强体壮的男人们去下地，去浇灌新一年的希望。 山上可是绿了不少，野菜多的数不清，姑娘小哥儿们成群结队去山上寻找采摘。 梅家果园就占着后山，倒不用跑那么远，秦朗月和晓沄，还有三叔家时沣哥的夫郎夏小哥儿一起上了山。 山路陡峭，胜在路边便有不少的新鲜菜，三人照看彼此，一路上山倒是砍了不少。 半框的荠菜，半框的灰灰菜，半框的香椿，还有不少的蘑菇。三个人也不贪多，觉得今天的够吃了就下了山。 “飞鹤~有山~，春渐渐~......” 下山的路上总是高高兴兴的，秦朗月唱起了小时候听阿娘唱过的山歌，歌声飘扬在群山之中，与春雾交汇在一同，鸟声缠绵不绝，回响天地。 晓沄不知道为什么要唱飞鹤，也不知道为什么镇子要叫飞鹤，她从来没有在这片土地上见过鹤。 秦朗月解释道：“飞鹤镇山多，大大小小的把飞鹤镇围起来，围成个鹤形，就像仙鹤展翅，更有诗人为它作诗，这才叫飞鹤镇。 晓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终于明白镇里人少的原因了，原来是别人进不来。看吧，飞鹤镇就是世外桃源。 秦朗月和夏小水不知道晓沄在沉思什么，小丫头心事还挺多，也没有打扰她，只不过下山的时候两人默契十足，把晓沄护到了中间防止她踩到滑石摔了跤。 在家中把新采的野菜都分成两份，夏小水背了一大筐又一个篮子才勉强装得下，晓沄帮着夏小哥儿运回家去，秦朗月独自在家收拾。 阿爹阿娘和二淮都下地去了，虽然家里的地不多，但还是要忙活一阵的，而且春日水冷，等回来怕不是手凉脚凉。 想到这里，秦朗月也不洗荠菜了，赶紧进厨房烧了锅姜水，还放了不少红糖。 趁着熬红糖水姜水的功夫，赶紧把肉馅剁了，中午吃酸汤荠菜饺子。 农家人吃肉要吃肥的，所以肥瘦都是对半开，做的油不油腻，好不好吃那就得看个人手艺了。 秦朗月娘家里就是干屠户的，怎么做肉，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肥肉要剁的碎碎的，瘦肉要大一点，放葱姜水的时候不能直接倒，事先煮一煮反而能更香，盐要适量糖要少，芝麻香油最后提香。 肉馅搅和匀后才能放荠菜，可是荠菜还没洗出来，还没切红糖水就煮好了。 秦朗月觉得时辰还早，不着急做饭，拿陶罐盛了汤先送去地里了。 梅家住在村尾，但是地却在村头的前山前头的平地上，一来一回免不了从村里经过，可是村里搭话的人多，等送到地里，汤早就凉了。 秦朗月绕了村外的小道，算起来倒比村里的大路近。 走到一半，听到争执拉扯的声音，秦朗月放下篮子，打算去看一眼，听着声音像是梅癞子和小霜。 梅癞子是村里游手好闲欺软怕硬的烂东西，经常不干人事，调戏家里没有人看顾没有兄弟的姑娘和小哥儿，听说还去镇上吃喝嫖赌，但是人家早死的爹对村里有贡献，所以没人赶了他出去。 他寡夫爹也不是个善茬，钱都被儿子当了，就开始在村里偷鸡摸狗。 这小霜是个可怜人，爹娘早死，剩下重病奶奶和尚小的弟弟，秦朗月可怜他，给了他几件衣服穿。 随着秦朗月越来越靠近，两人的对话也越来越清晰。 “你滚，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泼皮无赖，滚远点。”小霜一边骂他一边逃离梅癞子。可是对面不要脸惯了，一直不放人走。 “你清高什么，跟了老子就不用天天做这么多活儿了，老子出钱，给你奶奶治病。”梅癞子把小霜逼到小路上，正巧撞上秦朗月。 “呸，你什么货色，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是人吗？赶紧滚，别等我告诉二淮子，让他打死你。”秦朗月从后面托住害怕到颤抖的小霜，冷声对着梅癞子道。 像这种人，一定是欺软怕硬的。秦朗月刚开始也被无礼过，给梅时淮一说，他差点打断了梅癞子的一条腿，七八个人拉着才止住梅时淮不往前冲。 自此以后，梅癞子就再也不敢和他家的人说话了，见到面也都绕开走。 现在遇到的秦朗月，梅癞子就不敢说话了，偷偷摸摸地赶紧跑了。 梅癞子一走，小霜就撑不住了，瘫坐下来就忍不住的流泪。 秦朗月蹲下身安慰他，拿帕子给他擦了眼泪扶他起来。小霜还是忍不住委屈，他不知道哪里招惹了梅癞子，竟被他看上。 “好了，没事了。 走，跟着我找你二淮哥去。让二淮子打他一顿好了。”秦朗月知道他的可怜之处，家里没有能管事的，肯定会被欺负。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二淮找人吓唬梅癞子一顿，好让他长长教训，起码能安生一段时间。 经历今天这一遭，小霜也不敢自己回家了。秦朗月便把他带到了地里，等送完了汤水再送他回去。 梅阿爹和梅阿娘守一头，梅时淮自己守一头。离地头都不算远，秦朗月一叫就过来了。 趁他们过来的功夫，秦朗月倒好姜水晾在一边。幸好拿了四个碗，也给小霜倒了一碗压压惊。 梅阿娘拿着锄头趟着麦苗先过来，接过递来的碗喝了一口才看见在秦朗月身后的小霜。以为他是过来玩的，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 第25章 人受委屈的时候一点关心都能哭出来，小霜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梅阿娘也慌了神，问小霜受了什么委屈孩子也抽抽噎噎说不出来。 梅阿娘只好去问秦朗月，这才得知原由。 一嗓子叫过慢吞吞的梅阿爹和梅时淮，让他们赶紧过来。 依旧是秦朗月说，其他人气，但现在还不能去直接打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小霜的名声就不能要了。 大家都在地里沉思着，想找个好法子替小霜免了这尊麻烦，可人越急越找不到办法。 大家都没有头绪，只有梅时淮喝着第二碗红糖水，眼珠子不住的转，他平常就有机灵的贱得慌，碰到了事情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梅时淮偷偷对秦朗月说：“你先送小霜回去，我有法子了，回去说。” 送小霜进了家门后，秦朗月站在栅栏外头说：“别怕，这两天他不敢欺负你，碰到他了就往人多的地方跑，找你二淮哥来。” 小霜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进屋去了。 秦朗月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来自己的馅子还没有调完了，抓紧了两步赶紧回去。 晓沄已经把摘来的菜都洗好了，就差切切入锅炒。 秦朗月赶紧去厨房剁馅，让晓沄上地里拔两颗芫荽。 芫荽是开了春在草席子地下种的，虽然又小又蔫，但是味道很浓郁，用来吊汤最好。 秦朗月剁好荠菜混合肉馅后就忙着和面。 饺子皮是死面的，用不着醒发，做的就快，切成小剂子后晓沄回来擀面皮，两人合作不一会儿就包完了。 酸汤的饺子要小，要皮薄，要陷大。所以秦朗月包出来的就很是小巧，像一个一个的小元宝。 时间到了半晌午，去地里的也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洗涮沾了泥的锄头铁锹，连换身衣服。 秦朗月从鸡窝里拿了五颗鸡蛋，把鸡腿菇撕成条，和鸡蛋搅和在一起，放一点盐，下锅炒熟，鸡蛋香和鸡腿菇特有的芳香糅合在一起，黄白相间，油润清亮。 后山的香椿树太多，今年都要泛滥成灾了，秦朗月摘了上边树杈上最嫩的芽芽，调了面糊做了香椿鱼。 另一个大锅烧着水，咕嘟了就下小饺子，三次开锅，两次凉水就熟了。 再在各自的大碗里倒上酱油、陈醋、辣椒油、盐、猪油，用饺子汤一冲，舀上满满一碗小元宝，撒上芫荽就能开饭了。 上桌之后先喝一口热汤，酸酸辣辣的一下子就占据了味蕾，一口一口不能停。一口小饺子，简直要鲜掉眉毛，荠菜鲜香，肉馅紧实。虽然小，但是皮薄陷大，一口一个非常满足。 香椿鱼外皮脆脆的，里面香椿芽却很柔软，沾着蒜水吃，更大的激发了香椿的独特气味。蘑菇炒鸡蛋也不遑多让，鲜灵灵的，有独特的春味。 梅时淮给秦朗月夹了好几筷子香椿鱼，他最爱吃，叫别人也得多尝尝。 秦朗月早就吃饱了，又把碗推了回去：“你自己吃，我吃饱了。别给我了。” 梅时淮点头答应，又是一碗饺子下肚，又盛了一碗。 “行了，吃饱了得了。野菜多的是，明天继续做。”秦朗月分走了他碗里的一半。 “太久没吃新鲜菜了，肚里油腻的慌，野菜刮油，你做的也好吃。”梅时淮和秦朗月贫嘴，又偷着把那半碗倒回去了。 秦朗月由着他去吃，明天继续做，让他吃个够。 第15章 种葡萄 前天刚解决完地里浇水的事儿，还不得歇上一歇就要去种飞仙花了。 小小的种子，如同芝麻一般大的种子，撑起了一年收入的半边天。 梅家没有种飞仙花的地，这两天就闲下来了，一家人去后院剪枝，以盼丰收的喜悦。 苹果树的年头不小，长的粗壮高大，上边的枝不要剪人就要上树。 梅时淮三两下减去乱枝后就帮秦朗月去勾上面的。 晓沄原本也跟着帮忙，干了一会儿就爬到一半去找地里的蚯蚓玩了，火山有蛇，又是春天，免不了让人担心。 梅阿娘也爬到了高枝上分不开身去教训她，只能扯着嗓子喊：“晓沄，别往草里走，别扒拉土了，一会儿蛇出来吓着你。” 晓沄听见了不敢再玩了，不情不愿的又去扒拉草莓地。 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碰不碰到红的全看运气，更何况还有鸟称没人的时候来喯两口，那就更难找的完整红透的了。 那一大片草莓地，不至于一颗都没有，晓沄找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着了了几颗完整漂亮的，高高兴兴的跑过来一人分了几个。 梅时淮没有吃，全给了秦朗月了，小夫郎爱吃酸甜的，他都记得。第一茬的草莓最酸，等后边天气暖了就变甜了。 秦朗月一尝，果真是酸大于甜，但是满口草莓汁水，又带着些凉意，只叫人倒牙。 梅阿爹阿娘也都尝了尝，实在吃不来这个酸劲，也都给了爱吃的那俩人了。 晓沄呲牙咧嘴的干了好几个又进地里扒拉去了，秦朗月手上还剩不少，实在是酸，也不打算吃完了，拿帕子包好放在了地上。 “怎么不吃了？晓沄不是去摘了。你爱吃酸的，赶紧吃。”梅时淮在树上向下望。 秦朗月摇了摇头道：“太酸了，缓一缓，吃的我倒牙。” 放在地上的好几颗都泛着点绿，看着确实不像有多甜的样子。 第26章 梅时淮笑话夫郎，他也有被酸到的一天。秋天的时候，山上的野山楂空口吃都不皱眉，没想到被家里的草莓打败了。 秦朗月不明所以梅时淮又笑什么，天天呲个大牙乐个不停，不用想，肯定是在笑话他。 秦朗月故意不理他，无视他，直接找了离他远远的地方去干活。 ……………… 小霜自从那天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他还是怕梅癞子来闹，在村里活动也一直往人多的地方去。 无论他千防万防，梅癞子总会找到他，今日就又被堵在了路上。 村里人正忙着种花，路上根本就没人，他还背着一大筐水芹菜，根本跑不动。 小霜只能跑，往后山跑，往赵婶子家里跑，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就要被梅癞子抓住的时候，他赵婶子神兵天降，一棍子就击中了梅癞子后背。小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梅阿娘护到了身后。 “滚，回你家去，二淮子，出来。”梅阿娘大声往家里喊，梅癞子一听叫二淮撒腿就跑，鞋跑丢了都顾不得去捡。 梅阿娘带着小霜进家门，本来她就打算下山做饭了，没想到看见了小霜被后面的人撵，立马拿了棍子出来，这才救了小霜。 小霜无以为报，把水芹菜留下来了，怎么还都还不出去。梅阿娘也不好留他吃饭，他家里还有奶奶弟弟等着呢。 中午梅阿娘就做了炝炒水芹菜，在饭桌上把今天的事儿说了。 “我还想着忙完这两天才收拾他的呢，癞子倒是不听话，上赶着找收拾。”梅时淮说道。 他有办法，定叫那梅癞子再也不能翻身。 梅时淮吃完饭就出门找梅时沣去了，他们兄弟俩和同村的几个好兄弟们都商量好了整治梅癞子的法子，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秦朗月知道他的想法，并不危险，就任由他去做了。 大徐对借债管的甚严，更别提是赌债了。梅癞子早就沾染上了嫖，赌。想把他送进大狱根本不难。 梅时淮带了人去镇上赌坊，找到了梅癞子的债主，告诉他梅癞子家已经没钱了，房子抵押给了赌场。 同样的话和赌场说一遍，把顺序换一换，两边就都急了。立马找人去绑了梅癞子，带到了城里的县衙。 梅时淮一年前给镇上送货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儿，那时候没有轻举妄动，就是怕梅癞子欠的不多，有能力还。 不过现在…… 梅癞子家里的地不光卖了，连房子也被抵押给村里了，想让他有钱还，做梦去吧！ 想他这样欠了赌坊钱的，不在牢里待上五年根本就出不来。更何况他不止欠了一家，梅时淮他们分成好几波，把他各个债主都摸清了。 梅癞子翻身是不可能了。他的寡夫爹没了依仗，就更不可能去偷鸡摸狗祸害乡里了。 也是前些日子找不着那些债主，不然能更早的解决这件事。 夜里，梅时淮回到家，一家人都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儿，默契的都没有问，让梅时淮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梅癞子的事全村都知道了。村前头，打谷场，地里，哪怕是路上都有人七嘴八舌的打听，编造。村里人都当个谈资，谁也没有帮梅癞子和他的寡夫爹说话，不久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倒是小霜，到了梅家以后“噗通”就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也不起身。 梅家人不图他什么，也不要任何东西，小霜心里万分感谢，把恩情记在心中，将来一定会报答恩人们。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件事也被慢慢遗忘，逐渐被另外的笑料，家长里短所取代。 到了四月中旬，是嫁接葡萄和插葡萄苗的时节。 今年就要开始做酿酒生意，主原料就是葡萄，那肯定是不能少。前年梅时淮和梅阿爹就把后山又开垦了一大块地，种几亩葡萄更是不在话下。 从原来的葡萄藤上剪枝，插到土里后浇水，这活儿就算完了，一家人干了两三天才干完，今天终于能放松了。 晓沄去河里摸鱼了，梅阿爹阿娘去了麦地，家中就剩下了秦朗月和梅时淮。 秦朗月昨日被闹得晚了，不久前才起来，在堂屋里吃饭时头还是蒙蒙的，喝着小米粥慢慢的点头打瞌睡。 这时候吃早饭的就他一个人了，秦朗月不着急，一直磨洋工不愿意吃。 梅时淮给菜园浇过水后坐到了秦朗月身边给他剥鸡蛋吃，秦朗月慢悠悠的接过来，一直举着不愿意吃。他还是有些困，嘴里没有味道，不愿意吃。 梅时淮接过来递到他嘴边才咬了一口蛋白，只破坏了个角。 梅时淮半揽住他，亲了亲小夫郎的侧颊：“今天不闹你了好不好？快吃了，吃完继续睡一会儿好不好？” 秦朗月点点头，慢悠悠的喝梅时淮喂到嘴边的粥。 “哥，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晓沄提着桶急匆匆地回家，眼睛花了一下，大耗子一闪而过。仔细看才是他二哥。 秦朗月原本还呆呆地吃饭，听见晓沄的声音后一下子就激灵了，赶紧把环抱他的梅时淮推远了。 梅时淮站在三尺之外，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朗月，他小夫郎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而后用想杀人的眼神慢慢看向梅晓沄。 什么时候回来不好，非这个时候回来，这下好了，又得叽叽喳喳半天了，没个清闲时候。 秦朗月三两口解决早饭，出门拎过晓沄手上的木桶:“没去水深的地方吧？这么一大桶，还不少呢，小妹真厉害，想怎么吃啊？” 第27章 木桶里的鱼都不大，勉强占满整个巴掌，秦朗月数了数有二十几条，最多的是河虾，一团一团的，也数不清。 “没有没有，就在河岸上，人挺多的，没有落水。” “小哥儿。” “嗯？” “我想吃炸小鱼还有韭菜炒河虾。” “行，给你做。” 两个人并排着去厨房了，谁也没有理大柱子一样杵着的梅时淮，直接把他落在了那里。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秦朗月叫他的声音，梅时淮屁颠屁颠追过去。 “你去把鱼处理了。”秦朗月端出来个盆交到梅时淮手上，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前院解决了小鱼。 中午吃烙饼，秦朗月把面和的松软，烙出来的饼就喧软容易嚼。 生着小灶，小锅里倒油，先炸小河虾，等河虾都变红了就捞出来摊开晾在一边保持酥脆。小鱼还没有处理好，秦朗月盛出一点炸了河虾的油倒在大锅里润锅。 火候到了再放擀得薄薄的饼，先烙一面，变色翻面，油香油香的。 饼还没烙完，梅时淮就进来了，秦朗月让他接过手，自己去调炸鱼面糊。 鸡蛋，面粉，盐，水，辣椒面混合成糊状，小鱼裹上面糊放入炸了虾的油中，一条一条下进去，防止粘连，起初不要乱翻，以免粘在一起。 等面糊变色了就捞出来，升高油温复炸一遍等到金黄酥脆再捞。 炸出来的小鱼酥而不硬，连鱼刺都是酥的，一咬一掉渣，还没等撒上辣椒面晓沄就吃了两条了。 地里新长得嫩韭菜，并没有太大的辛辣味，和河虾一起炒凸显各自的鲜味。 两个菜还是不够，空心菜炒了个腊肉，醋炒了个土豆丝卷饼吃。吊了一碗萝卜汤放了榨菜，咸香可口。 接下来，就等阿爹阿娘回来吃饭了。 第16章 卖樱桃 入夏，葡萄秧子已经长得够大了，需要人为地立棍架棚子，后山满山遍野的绿葡萄叶，靠着几个人自己摆弄，肯定是个长期活儿。 庄稼地里忙着除草，灌溉。还有一大堆等着人去干。人能等，但是葡萄等不了，再不挂枝就晚了。 庄稼地有梅时沣一家帮着照看，但还是人手不够。家里想雇佣几个人来，叫了小霜和赵二么，一天二十文，干三天。 小霜家里穷，地也少，他万分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进项，每天早早来。 赵二么则是家里儿子太多，根本不用他下地，人有空闲便来帮忙。 秦家地也没有多少，一有时间就去锄草，干得轻松，而且水还没有流到他们村，不到浇地的时候。因此就派了朗星来帮忙。 进了六月，葡萄开始结果，小小的一串上面结着小小的果，这个时候就要防止鸟儿来偷吃，就要扎上稻草人，人也得时时来转。 这一转不光是防鸟，还得防人。樱桃和西瓜可都要熟了，村里馋嘴孩子，爱占小便宜的邻居，游手好闲偷子的就容易偷偷摸摸来，一口袋一口袋的走。 也不怕他们吃，人能吃多少，就怕他们拿框偷了后拿去送礼，拿去卖。 现在的樱桃又红又大，酸甜多汁，而且种的人家少，是稀罕物，价钱自然卖的颇高。 西瓜虽然是没有熟透，不到最好吃的时候，但是非常解渴。六月要给飞仙花摘顶端的叶子，在地里一干就是一整天，现在天渐渐热了，谁不想吃凉快的，解渴的。 为了防鸟防人，梅阿爹和梅时淮轮番住在后山的棚子里，每过半个时辰巡一次山，三天换一回。 今天梅时淮再待一天，连采摘樱桃，还有较熟的西瓜。明天就要拿到镇上去卖，提前半天准备好，到明天就新鲜。 秦朗月做好午饭，给梅时淮端一份上山，下午他也不下来了，和梅时淮一起准备明天早上要卖的东西。 今日午饭是蒸干饭，蒜炒青菜，小鸡炖蘑菇，还有个辣炒猪心。 小鸡是梅时淮昨天在山上打的野鸡，这时候山上吃的也多，野鸡肥肥的。小鸡和干蘑菇一起炖了，加上粉条豆腐，伴着干饭吃香死个人。 辣椒是新下来的，特别辣，直呛口鼻。炒辣椒的时候厨房都不能待。但是特别下饭，咸咸辣辣，汤都能沾饼吃。 青菜也是自家地里的，放了蒜和酱油，味道甜甜的。 秦朗月提着篮子上山，他故意提前了半炷香来，就是趁着他去巡山看看梅时淮到底听没听话。 棚子简陋，四周没有墙，找了布围上了，棚顶子是稻草，免强挡雨，棚子前头是灶火，热饭烧水还可以。 秦朗月放下篮子，将这几日缝的草药包换下棚子上几个旧的后去尝了尝罐子里的水。 果真是懒人，就是不烧开喝。 秦朗月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引燃柴火去小溪里挑水。 等他回来时，梅时淮垂着脑袋正吃饭呢，一看就是心虚了，不敢抬眼和夫郎对视。 梅时淮小心翼翼凑到秦朗月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秦朗月生气是无声的，面无表情，也不和别人说话。 “我忘了，我以为我烧了水了。” 梅时淮饭都不吃了，屁颠屁颠往夫郎身边一坐就要去拉人家的小手。 “你怎么知道我生气是因为水啊，嗯？”秦朗月气急反笑，明摆着明知故犯，还装出一副可怜样，骗唬谁呢！ 秦朗月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不长记性：“说了多少遍了，娘也说，我也说，你就是不听。河对面甜水村那户人家怎么没得你不知道啊。” 第28章 秦朗月越说越害怕，万一河里被下了毒，喝下去可救不活了。但看着梅时淮不长心的样，气急败坏的又是两拳下去了。 小猫似的两巴掌可打不疼梅时淮这个皮肉厚的，还以为夫郎跟他闹着玩，嘿嘿嘿的伸着脸往前凑。 送上门来的讨打，秦朗月又是两巴掌这才老实了，离远了去吃饭了。 秦朗月也可怜梅时淮一直在山里爬上爬下，温情的看着他大口吞咽。 梅时淮吃的着急了，险些被噎住，赶紧往嘴里灌水，一个着急拿的是没有烧开的。 等他半罐子水都下了肚方才看见夫郎黑如锅底的脸色。 “夫郎，那个，我被噎住了，着急。。。” 没等他说完，秦朗月就开始数落他了：“早就给你在旁边晾凉的你不喝，就喝拔凉的是吧。 甭你现在逞能，你等着你肚子疼的时候，别指望我，别霍霍娘去。” 秦朗月说完就巡山去了，回头看也不看，完全没听见梅时淮痛心疾首的忏悔。 “诶呀！” 梅时淮觉得哄不好了，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追人去了。 生气的夫郎不好哄，梅时淮深知这个道理，但他也有自己的法子让秦朗月喜笑颜开。 清晨，露水沾湿了毛驴的蹄子，两个人坐在板车上，走在越来越亮的路上。 去镇上要经过河尾村，梅时淮特意拐进了村里，敲响了秦家的门。 秦阿娘急匆匆的开门出来，见是哥儿和哥婿来了赶忙让他们进家门。 “娘，不进去了，我和月哥儿还要去镇上呢。” 梅时淮边说边从板车上搬下来了个筐。 秦朗月在前边拉着毛驴，不知道他到底搬下来了哪个。 “怎么又送，上次的还没吃完呢，赶紧拿着去卖吧。”秦阿娘又把筐子搬上去，遭到了梅时淮的阻止。 “娘，拿进去吧。我和月儿赶时间，先走了。” 梅时淮一下把秦朗月车，没等娘俩说句话就赶着车噔噔的走远了。 “你真是，我还没跟娘说话呢！”秦朗月护着车上的果子以防磕碰。 梅时淮着急去镇上买东西早点哄夫郎呢，没想到这一茬，悻悻的挨了夫郎的骂。 “等下午回来，咱们吃了饭再走，成不？”梅时淮也坐上了驴车，在前头掌控着方向，向夫郎保证。 秦朗月这才原谅他了，替他掖好后脖子的领子抚平后头皱巴巴的衣服。 到了镇上，按照以往的习惯先送去酒楼，让酒楼挑选，剩下的再拿到集市上去卖。 果子跟酒可不一样，后者酒楼里卖不上价，粮油店里收的贵。前者集市上卖不上价，酒楼里要的价高。 梅家的樱桃又红又大，酸甜有滋味。而且梅家西瓜是最先熟的，吃个新鲜稀罕。所以前来吃酒的少爷小姐们不少是为了这盘果子来的。 酒楼挑剩下的也不是有多差，顶多是小的，不那么红的，拉到集市上一样抢手。但是西瓜卖的太贵，只有酒楼收，除非是宴请重要客人，否则来赶大集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买西瓜吃的。 两人赶着驴车到达目的地，给了马保子两文的驴车费，交了一文的摆摊费就开始当街叫卖了。 现在时间还早，樱桃上还挂着露水，筐子里又铺着绿叶显着红艳艳的，一看就知道是新下来的。 来赶早集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吝啬一些，买半斤就可以了，还要把樱桃上面水珠擦干净，没有摘干净的叶子拔下来才肯称。 秦朗月和气，一人给尝一个，也允许他们占些细小的便宜，擦上一盏茶的露水也不要紧，就在旁边等着。 但樱桃这东西还是稀罕，便宜不到哪里去，买的人少上又少。等人一多，小孩子小姑娘小哥儿们来就好了，好看好吃的东西，最能俘获她们的心。 趁着人少，梅时淮要上街一趟。“我去街上买些东西，你看着，等我回来。” “行，你去吧。”秦朗月正给一位夫郎称樱桃呢，没空搭理他，摆摆手让他走了。 太阳出来了，开始热了，最喜欢樱桃的人群出来了，三两结伴的问问价钱，问问味道。 现在蹲在摊子前的是一对姐弟和两个小哥儿，秦朗月挑了四个分给了他们。 “多少钱一斤啊？”终于尝到了鲜樱桃，就算是贵一点也可以的，四个人一起分摊，都能尝鲜。 “八文一斤。都是大个味甜的，让挑。”秦朗月拿了片叶子扎成的口袋来，递给了问价的小姑娘。 四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要一斤，凑在一起唧唧喳喳的挑漂亮的。 小年轻不比上了年纪的，不知道擦露水，也不知道扔干把。都比这赛挑又大又红的。 秦朗月也经历过这个时候，在称重的时候替他们把干把扔了，称好后才又装进了叶子里。 又是八个铜板，秦朗月心里高高兴兴的等着梅时淮回来。 “我前天要了个西瓜，说了今天来取，还给我留着呢吗？”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秦朗月听梅阿爹说过有个人要了个西瓜，赶紧把后面的筐子抱过来。 筐底是西瓜，上面还有樱桃呢，秦朗月赶快的把上边樱桃挪到其他地方，给对面的人看西瓜。 “您瞧瞧，行吗？给您留了最好看的一个，待客最有面子了。” 秦朗月把西瓜抱出来，让对面的男人掂量一下。 第29章 中年男人明显很满意，当下就要了，二十八文钱，没有还价，还称了三斤樱桃。 这下可把一半的都包圆了。 第17章 热夏 预定了西瓜的男人今日宴请同窗，少不了好酒好菜的招待，现在时节的西瓜可是最体面的东西，不说他本身的滋味，还有先一步品尝到的巧妙，足够勾人心弦。 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男人拿出了樱桃与切好的西瓜，顿时整个屋子被西瓜的清新味儿占据了。 男人心想，就算是不甜，起码闻个味道也是好的，便给给位同窗分了。 一牙西瓜拿到手时还有汁水顺着手往下淌，大家望着还是偏粉的东西欣赏开来，不怎么舍得下口，还是有人带头啃了一口说了声甜，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去尝。 梅家的西瓜虽然摘得早，但也是真的甜，虽然瓜瓤还是粉的，瓜子还是白的，但防不住瓜中水多，一咬爆汁。 在场宾客围绕着西瓜樱桃大加赞扬了一番后才宾主尽欢的散了场。 那日买完西瓜后，又有两个小娘子包圆了剩下的樱桃，这还没到午时，就清了坛子。秦朗月不知道梅时淮干吗去了，在原地和隔壁摊子的夫郎说话等他。 梅时淮回来后和夫郎收拾好准备回家。他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在藏什么，秦朗月不拆穿他，反正他藏不住事，一会儿肯定会说出来。 来时匆匆，趋势悠悠。 乡间的路多是不平坦的，早上来时赶时间，不觉得有多晃荡。但是回家时坐在驴车上，人就开始东倒西歪了。 回去时还是梅时淮赶车，秦朗月和他并排着坐，除了镇子，到了人少的地方，梅时淮就掏出了在怀中一直藏着的东西。 一对小月亮的耳坠，完完整整的躺在小布包里。 梅时淮停下车，双手给夫郎奉上，看到秦朗月亮晶晶的眼神才松了一口气。得亏夫郎喜欢，没白买。 梅时淮早就想给秦朗月买个耳坠了，成亲时给他的银镯子一直不戴着，说是怕磕碰，梅时淮那时就起了心思要个他买一个不用惦记，不怕磕碰的东西。 只是攒不下来钱才一直耽搁了，还是樱桃熟前在镇子上做了几天工才把银子攒够了。 秦朗月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耳坠子看看他相公，已然忘记了正跟他闹别扭的事。 “真好看，你什么时候定的？” 梅时淮拿布巾擦了擦手，捏着耳坠子小心翼翼的给秦朗月带上了。 两个小月亮随着秦朗月的偏头晃来晃去的，亮晶晶的惹人爱。 “以前去镇上给人家盖房子的时候，给的工钱多，我偷偷攒下来了点，在柳银匠哪里打的，喜欢吗？”趁着没人，梅时淮捧住秦朗月微红的脸蛋，快速的亲了一口。 毕竟在道上，自己也有些害羞，四处张望起来。 秦朗月高兴的不得了，算是原谅了他，两人单方面的闹别扭终于结束了。 梅时淮继续赶车，秦朗月还是坐在他的身边，暗戳戳把手放在了梅时淮掌心里。后者直接十指相扣，不让他再抽回去了。 在乡下，无论是小哥儿或是姑娘，都是要帮着家里干活的，所以手上的茧子不少，皮肤也粗糙，但是梅时淮握着夫郎的手，便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最软和的东西了，他虽然没有摸过玉，但就是觉得夫郎的手比玉还要舒服。 秦朗月被小耳坠收买了，心里暗暗高兴，面上自然藏不下，被秦阿娘一眼看出来了。孩子过得好，当娘的自然高兴，没有拆穿时不时偷笑的秦朗月，秦阿娘叫朗星回来生火。 儿子，哥婿好不容易在家吃一顿饭，秦阿娘留了一大块肉没有拿去卖，在厨房里和秦朗月商量吃什么。 回家正是中午，来买肉的人颇多，梅时淮帮着在前面卖肉。 农忙时节，总要吃个荤腥才有力气干活，掐飞仙花枝子是个仔细活儿，一上午把人累够呛。 中午歇一歇，来买肉的婶子们凑在一起，买的肉多了多少减个零头。 一条河的两边，八个村子，只有秦家一家卖肉，碰上同村的婶子也是平常事，刘婶子见梅时淮在这里，就知道他是从镇上回来的，问他：“用不用给你娘带个话啊？” 梅时淮给人正称焖子呢，抽空回了句“婶子，不用，我娘知道。”说完就又去忙了。 和刘婶子同行的人都偷偷笑话她，什么小便宜都要占，真以为带个话就能便宜两文钱啊。 等前院忙完，厨房也做好饭了，酱油小青菜，干菜炖腊肉，炒土豆丝，排骨汤，辣椒炒猪肉，油渣饼子。全是秦朗月爱吃的，大小碗摆了满满一桌子。 别人吃没吃撑秦朗月不确定，但自己肯定是撑的走不动道了。 转眼到了七月，热夏来临，天地像是蒸笼一般惹人心烦，但是七月却是受欢迎的一段时间。 飞仙花开花了，粉的，红的，黄的，蓝的遍布山头地里，从外地来的收花的商贩子一批又一批，都赶着要新鲜的飞仙花取汁子去染布。 京中正时兴飞仙花染出来的布呢，没有味道还不掉色，不伤布，家家户户买上几匹要做衣裳。 京中卖的好的，外地更加追捧，一匹布比以前贵了一倍不止，飞仙花的价格也不断上涨，乡亲们这两天格外高兴。 飞仙花的采集要在早上和晚上，不能等中午太阳大时采摘，不然花蔫了，就卖不上那个价钱了。 第30章 梅家虽然没种飞仙花，但是果子大部分都输了，桃子，甜瓜，西瓜，晚李子都是好吃的时候。 现在梅时淮不光天天往镇上去卖，还有村里村外不少人来买。 赵二么进了敞开的大门，喊了几声才有人出来，没阿娘一见是他，赶紧拿出在井里湃着得甜瓜。 赵二么拿着啃了一个，他是来买果子的，不能一吃就走，要了八个桃子，一个西瓜，三个大一点的甜瓜。 秦朗月和晓沄去后山给赵二么现摘了，赵二么这才对梅阿娘说话。 “我今天来给你带个信，孙媒婆今年在河对面的小水村想看人，初十是小子们过去，十二是姑娘小哥儿们过去，前几个月你说晓沄到日子了，我一直给你留意着呢。”赵二么说到梅阿娘心坎上了，她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飞鹤镇不实行盲婚哑嫁，但是孩子们要在十五六时订婚，相处几年再嫁去，考验对方的同时，要是悔婚也还来得及。 一般都是几个村子一起请一个媒婆，哪一天相看小子，哪一天相看姑娘小哥儿都确定好，靠媒婆说媒后双方再见面。 也有青梅竹马长大不用媒婆的，但是确实是少数。 转眼晓沄也到了相看的时候了，梅阿娘心里有些着急。她和梅阿爹是打算多留晓沄几年，但是好夫家不好找，总得从长计议。 赵二么今天一说，梅阿娘想起来了，赶忙道：“行，十二那天我带着晓沄去，你家梦哥儿去吗？” “去，梦哥儿也去，最好结伴到一个村，俩孩子关系好，有照应。” 赵二么忙不迭答应了，他家小子多，女儿没有，就得了一个小哥儿，平日里可宝贝，出门都少，到了嫁人的时候最愁了。 送走赵二么，娘三开始做饭，晓沄守着锅台烧火煮饭，梅阿娘和秦朗月去看酿的果酒。 葡萄还没有下来，现在酿的是青杏子酒，上次冰糖放少了，那叫一个酸，今日融出来的是改良版糖多的，味道不错。 梅阿娘倒了一壶出来，放到井里了，吃饭的时候配上一杯，清凉解暑。 夏日里菜可多，但是天气热，谁也不愿意吃热的。 中午就做了水饭，凉拌豆角，蒸茄子，凉拌猪头肉，烙了小薄饼，还准备了蘸酱菜。 水饭就是把大米煮到但是不粘稠粒粒分明的时候，用凉水冲洗，投凉后米里掺凉水。 豆角是麻酱拌的，茄汁蒸熟后晾凉浇上蒜汁。 猪头肉是秦家没卖完送来的，和小葱芫荽一起拌了。 小薄饼是梅阿娘烙的，头五个摊上了鸡蛋，一人一个，劲道好吃。 蘸酱菜就是普通的黄瓜，小葱，萝卜。 酱是黄豆酱和鸡蛋一起炒的，又香又咸，配着水饭吃最香。 梅家最不缺果子和小鸡鸭子，后山只种果树太空，养些鸡鸭鹅最好，自家能吃也能卖，每天都能得到不少蛋。于是家里也做家禽生意。 尤其到了夏天，后山上全是蛋和粪，一遍夸小鸡一边骂小鸡已经是常事了。 饭做好，梅时淮正好从镇上回来，现在所有东西都好卖，比现在回来的早的时候也有呢。 晓沄叫后山清理鸡粪鸭粪的梅阿爹下来吃饭，果真得到了要吃鸡骂鸭的老爹。 “晚上咱就宰鸡吃！”梅阿爹在院子里洗手也不忘吃。 “行，晚上宰一只鸭子。这几天来买鸡和鸡蛋的不少，咱家吃只鸭子补补就行了。”梅阿娘打着哈哈，现在鸡是宝贝，要卖出去的。 梅时淮也在旁边帮腔：“杀只鸭子吧，集上要活鸡和鸡蛋的多，要鸭子鸭蛋的少，就那那两只鸡和鸡蛋咸鸭蛋卖完了。 其余的我都低价卖给酒楼里了。” 梅阿爹大手一挥，行！吃什么都行，就是要解他铲了一早晨粪的心头之恨。 第18章 买地 这两天愈发的热了，人也没有胃口，早饭草草了结也就算了。 今日是七月十二，梅阿娘带着晓沄去了赵二么家，约着一起上小水村去。梅阿爹上来泉村吃席去了。 家里剩下没去镇上送货的梅时淮和秦朗月。 趁着梅时淮上午在家天还不热，两个人拿了锄头去后山挖姜。 今年要收获的姜有两种，一种是生姜，另一种是鬼子姜，又叫仔姜。前者就是平常炒菜用的，后者可用来腌制做成咸菜。 种姜不费地方，找个地头就能收获不少，家家户户都不缺姜吃，地多的人家也会多种，卖到城里也算进项。 但是现在的两种姜都还没有到季节，秦朗月要的就是现在的生姜，有辛辣味但是不冲，没有老姜的纤维，腌一腌就能吃了。 梅时淮拿锄头刨，秦朗月用手巴拉已经被带出泥土的生姜，两人带了个小篮子，不一会儿就装满了。 “我拿着，你去摘几个硬桃再薅上一把紫苏叶，要嫩的尖，不要老叶子。”秦朗月挎着篮子。 山下院里有人在喊，秦朗月索性挎着装满的篮子下山，反正也装不了多少了，剩下的嘱咐相公去干就行。 “好嘞！”梅时淮一口答应，屁巅屁颠完成任务去了。 秦朗月把篮子放在厨房外边，擦了擦手赶紧上前院去了：“唉，来了来了。” “嫂子，你咋来了，要点啥？”秦朗月把李琴琴迎到堂屋里，琴嫂子住在村头，离得远，来的少，买果子也是叫孩子来，自己来的少。 第31章 秦朗月给李嫂子倒了杯飞仙花冲的水，拿了盘切的小块的甜瓜。 李嫂子看着不像是来买水果的，斟酌了半天也不开口。 “嫂子，有啥事你说。” 李嫂子捏着手里的汗巾，来来回回张口了好几次才道：“你家现在还买地吗？” 说完还是紧张的不得了，一直喝手里的水，不怎么吃桌子上的甜瓜。 秦朗月笑了笑：“要买地，打算买两亩水田。” 李琴琴面上失落，放下了东西打个招呼要走。 秦朗月赶忙叫住了：“嫂子，你别着急，你先说说你家卖啥地，等我阿爹阿娘回来了我们商量商量。” 李琴琴也不进门了，就在门边上说了原委：“我们家一木，这不是要考秀才了吗，家里他爹今年上山腿断了，短时间是干不了活了。 想着家里地多，卖上两亩解了现下的困境。 是种了飞仙花的旱地，我知道，现在再种粮食就晚了，也不想着多卖，一亩地八两。” 秦朗月答应下来等全家人回来就商量商量，不管买不买都给个信。 李嫂子这才回去等信了，左右没有待到一盏茶时间，梅时淮下来时也没有见到人问个好。 “谁来了？”梅时淮衣摆处兜着四五个桃子，手中掐着一把紫苏，快步到前院井边舀了瓢水作势要喝。 “嗯？”秦朗月威胁着看了他一眼，梅时淮瘪着嘴浇到桃子上了。 “没，夫郎，我就是洗洗桃儿。我不喝生水。”梅时淮嘿嘿两声跑到堂屋里去喝水，一进去便看见了桌上还没有清理的水杯盘子。 秦朗月也洗完桃子，抱着进来了。 “李嫂子来过了，说是卖地，问咱家要不要，我没有现在答应，等晚上爹娘回来了再说。”秦朗月把李嫂子喝过的茶杯收到托盘里，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了转圈圈找碗的梅时淮。 泡飞仙花水里放了糖，甜滋滋的，梅时淮把那一壶全喝了才开口道：“行，等爹娘回来说。” 解决完这件事，秦朗月去了厨房，打算做个紫苏桃子姜，清热解暑，最适合夏天吃了。 桃子选取硬的，酸甜的最好，切成偏厚的片后拿盐杀一遍。 姜切成薄片，和切碎的紫苏一起大力揉搓，再和桃子混合，放上适量的糖和米醋后就成了，最好在井里湃着，随吃随取。 这一碗紫苏桃子姜，吃的梅时淮话都说不出来，还没等放在井里就吃了有一半多，幸亏家里什么都有，又上山摘了不少桃子和紫苏，这才让一家吃了个够。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一人捧着一碗在院里丝瓜架子底下乘凉，两件事要商量商量。 一个是晓沄，没什么说的，现在年龄还小，得等上一等那才能去议亲，现在只不过是过一个明面，表明家里有孩子到了年龄而已。 而且在小水村，也没有见着多少人，大多是拉着孩子左夸夸右夸夸，让媒婆记个脸熟，有了好小子别忘了家里姑娘小哥儿就成。 另一件事就是麦买地了，梅家粮食地一直少，虽然每年打的粮食足够自己家吃，但就怕碰上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前年，上年，江南府都发了大水，朝廷一直控制着才没有出什么事儿，还是太平年景，可就怕万一。 秦朗月说了李琴琴家要卖地后，全家人都决定要买了那两亩，种别的赶不上了，但是现在就种上玉米也行，无非是比其他家晚收获一个月，这怕啥。 大徐的粮食税只包括水稻，高粱，粟米，小麦，可没有玉米大豆这一茬。 说干就干，第二天梅阿娘就带着十辆银子去了李琴琴家。 买卖土地不是小事，得有公证人还得签字画押，地多的还要到官府上报。 于是梅阿娘便和李琴琴去了村长家，让村长写了字据，各自画了押，梅阿娘不会写字，按上了手印，李琴琴晓沄这一带都是上过两年学堂的，别的认不全，自己名字会写就行。 于是地契上一边是红指印，一边是歪歪扭扭的李琴琴三个大字。 多亏了大徐开国皇帝是个哥儿，让姑娘，小哥儿们也能上两年学堂开蒙，也能让女人，夫郎做主当家。 李琴琴家虽然不是她当家，但是相公不方便，她代签也是一样的。梅家不一样，梅阿娘向来有主意，这个家一直是她管着，将来也是要交到秦朗月这个聪明哥儿手上的，大傻儿子梅时淮知道干活分担就行。 还有那忒活泼的晓沄，能遇到晓澜夫君那样的最好，遇不着起码也要找个品行好的。 她赵凤荷一生积德行善，活该她儿女平安康健。 地买回来了就是为了种的，从签了楔子的那天起，这地就是梅老二家的了。 梅阿爹叫上老三一家来帮着种玉米，干一上午，两家人凑在一起吃一顿草草的午饭，干一下午，两家人凑个家宴，晚上热闹热闹。 多亏是人多力量大，两家人能用的全用上了，连时沣哥家的孩子瑞儿都下地来帮忙了。 瑞儿六岁了，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在犁好的地里到处乱窜，被他小爹抓住了后那一顿揍，孩子哭的直嚎。 晓沄去哄小侄儿，果真被他骗了，雷声大雨点小，连个泪滴都挤不出来，又是让全家笑话了瑞儿一番。 剩下半拢子地摁上了种子没浇，梅阿娘带着秦朗月和夏小水回去做饭了，连带着调皮的瑞儿，赶紧带回家洗洗这泥猴儿。 第32章 现在太晚了，猪肉估计没有了，宰了后山两只鸡一只鸭。 两只鸡炖了蘑菇，鸭子用泡菜泡辣椒炒了，韭菜炒了七八个鸡蛋，只见鸡蛋不见绿。炝炒胡萝卜，蒸熏鱼，红烧茄子，糖拌西红柿。 鸡血鸭血打了汤，还蒸了干饭，总算是齐活了。 后回家各自冲洗一下就上桌吃饭，在院子里拼了两个大桌子，趁着天还没黑，可是热闹了。 瑞儿要吃糖拌西红柿，他爹逗他，逗哭了又哄，反反复复，脑仁子疼。 秦朗月看着这一幕，和梅时淮冷不丁对上眼了，后者贱兮兮的凑过来给他夹菜，在秦朗月耳边悄悄道：“放心，等我们有了孩儿，我肯定不这样逗他。” 这哪儿跟哪儿啊！秦朗月又是气愤又是羞，手伸进桌子底线想给梅时淮一个教训，却被他的大手攥住了不能动弹。 又是抚摸又是捏的，秦朗月看似什么气都没有了，实则憋着坏。 把手从梅时淮手中抽回来，秦朗月给他添了碗汤，就放到他手边。 梅时淮想也没多想，直接灌了一口。“嗯！好喝。” ？ 秦朗月直接惊呆了，这不是微烫吗？怎么梅时淮喝着就像是凉白卡一样。 秦朗月试着喝了一口，就是烫嘴，可梅时淮就像没事人一样，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喝完了。 要不说他活得粗，有夫郎管着都成这样，成亲前指不定不讲究成啥样呢，阿娘也是辛苦了。 秦朗月想着，望向梅阿娘的目光愈发敬佩，阿娘果真是受累不少。 秦朗月又给他盛了一碗，这次没叫他直接喝了，拍拍他才道：“吹一吹再喝，不然烫伤了有你好受的。” 梅时淮只咧着嘴笑，他夫郎就是细心，他夫郎就是这般在乎他。 但是这喝着也不烫啊？ 后来秦朗月就没管他，自己吃自己的，连给满场乱转的瑞儿喂饭。 小孩子多有趣，抱着自己的饭碗点豆豆，谁被点中了就喂他一口饭，直把小肚子吃的溜圆。 饭后夕阳西下，大家都坐在凳子上吃瓜果，没人想着去收拾碗筷，最后还是玩了两把叶子牌，输的人去刷了。 第19章 中秋 到了八月初，第一茬葡萄就下来了，紫的红的点缀在绿架子上，串串流光，串串飘香。 秦朗月爱吃酸的，葡萄还青时就开始吃，从涩吃到酸，从酸吃到甜。 期间也试过了拿青葡萄酿酒，不过不好喝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刺鼻味，不像是酒味。 于是第一茬的只供卖和吃，是达不到酿酒的资格的。真正要用来酿酒的是今年新种的。 家里平常吃的葡萄粒子大，更偏红，皮薄肉厚汁水多。 而用来酿制的体型较小、皮厚、果皮颜色较深、水分较少、葡萄籽多、香气浓郁、味道偏苦。 原本这样的葡萄苗早就没有了，但是梅阿娘愣是在山上找了一圈野葡萄，和自家的嫁接上后还真长出来了。 再过十日便是八月十五，那之后的厚皮葡萄才开始由青转紫，等过了八月十五，天气也变凉了，对葡萄发酵正好。 今日梅时淮早早就去镇上了，他要先绕道布庄里给小哥儿送果子，报信。还要进镇子里头卖中秋果子。 八月十五梅晓澜肯定不能回家，布庄离河头村也远，梅阿娘让澜哥儿带着哥婿还有文儿这两日来一趟。 从上次过年回门到今天，澜哥儿还没有回来过呢。 于是八月初七，周家三口人就坐着牛车到了河头村村口。 周旭特意没让牛车开到村里，带着夫郎和儿子大包小包的下了车。 他还记得晓澜嫁给他时村里说的闲话，那时候布庄还没起来，他家为了供他读书可是穷。 说他定不会让晓澜过的好，说晓澜没有福分。 如今他每次回来都带不少东西孝敬岳父岳母，看谁还说晓澜命不好。 文儿两只手都提着糕点，沉甸甸的，两只小手来回倒腾，小短腿也跟不上爹和小爹，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身上脸上都是灰，却没让手上的油纸碰了地。 “晓澜，回来啦，又拿这么多东西啊。”路边的婶子不少，都打了声招呼。 “诶呦，你俩也不等等孩子，看看身上造的。” 也有年长的奶奶们数落他俩，老人家是最看不得小孩子们受苦受累了。 “奶奶，不用管他，他自己答应了的，不让他拿不让他跑他还不乐意呢。”晓澜从布匹里抬头，给问文儿的阿奶回话。 梅阿娘事先不直道他回来，冷不丁的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出幻觉了。等文儿叫了姥姥才赶紧把盆往院里一墩，抱起小文儿叫他们赶紧回家。 “来就来，带啥东西啊，这么多布，家里生意不做啦？”给文儿拿了个小苹果让他啃，梅阿娘接过来那一堆东西。 周旭把手里的棉布放到凳子上，对高兴的喜笑颜开的梅阿娘道：“好长时间没回来了，这不得多拿点回来，给娘和爹赔礼道歉。 爹娘别怪我不放人就行。” “亲家身体好吗？”梅阿娘笑了几声，知道孩子孝顺就行。 “好着呢，我娘还天天织布说给您送两匹呢。 这个藏青色的就是她织的，特意给您带的，别人不让穿。” 梅阿娘和亲家母是旧相识，不然不能让晓澜嫁过去，知道她老姐姐也想着她，愈发高兴了。 第33章 文儿抱着小苹果满院子找舅嬷和小姑姑，没找到就去央求姥姥。 “娘，我爹和二淮子他们呢？”梅晓澜跟着文儿也找了一圈。 梅阿娘又给文儿拿了个小梨，在别人手里顶多两口，在小娃娃手上那可是巨无霸，文儿双手抱着啃，苹果揣到怀里不肯吃。 “你爹二淮子在后山，你小妹和朗月去河边洗衣服去了。”梅阿娘又抱起来了小文儿，小孩子已经四岁了，还挺轻。 梅时淮先下的山，大哥回来了高兴，兴冲冲拉着哥夫抱着文儿上山抓鸡去了，文儿指哪只抓哪只，摊成一排让文儿挑。 晓沄依旧飞快的飞奔进家门，她都听见村里人说小哥儿回来了，抱着盆就往家蹿。 秦朗月在后边跟着，还得了一桶泥鳅，中午酱烧了加道菜。 “哥，哥夫。” 秦朗月把木盆和桶放在石桌上，和小哥儿凑在一起说话。文儿噔噔噔跑过来抱住舅么的腿，嗖嗖嗖往上爬。 “下来你，浑身都是土。” “没事儿，我们小文儿又重了是不是啊？还长高了。” 秦朗月托着文儿的小屁股抱好，让大哥赶紧腾出手来去三叔家一趟。 爹和小爹都走了，文儿愈发张狂了，抱着舅么哪里都去，觉得哪里都好玩。 舅么就是好，不教训自己，也不欺负自己，小孩儿把怀里的小红苹果给舅么。 梅时淮过来犯贱：“怎么就给舅么啊，让舅舅吃一口。” “不给，舅舅小姑欺负我，不给吃。”文儿把头扭到秦朗月怀里他还记仇呢，刚刚舅舅和小姑欺负他，让小鸭追他啄他屁股。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全家又开始笑话他，生气了。 中午没让晓澜和秦朗月动手，今天一大桌子都是梅阿娘一个人张罗的。 酱烧泥鳅豆腐，蒸蛋羹，四喜丸子，香蒸茄子，辣椒炒肉，豆角炒腊肉，薏米粥，还有茴香肉的饺子。 梅晓澜好久没吃过阿娘做的饭了，不说是菜，连饺子都吃了十来个。 走的时候梅晓澜什么也没要，带着兜饺子走了。 到了中秋，谁也没有出门，守在一块儿包了顿饺子，等晚上再做些好吃的。 今天中秋，家里祭月亮，来买瓜果的人不少，歇歇忙忙了一整天，晚上热闹热闹的吃涮锅子。 不过与南方的略有不同，这里的涮锅子吃的是双锅，尤其是中秋，天气似暖似凉，吃凉的有些冷，吃热的有些热。 双锅就是地下是涮肉的铜锅，中间放碳加热，底下这一锅热乎。底下锅的上边有一个陶锅拼接，里面的菜是温热的。 中秋桌子上不少凉菜，吃凉了吃口温的，夜深了赏月的时候吃热的，等到第二天也不至于得风寒。 今年底下锅子炖的是鸡汤，上边是已经做好的酸菜猪肉。这是一家人商量了好久的菜单，不另外炒菜了，先吃顶上的酸菜猪肉，夜深了用鸡汤涮菜吃。 热热的喝一碗鸡汤，再给锅里添水添碳，水烧开就下菜，土豆和豆腐最受欢迎，前者绵绵的，后者吸满汤汁，捞到蘸水里滚一圈，鲜香辣的味道简直巧夺天工，比肉都好吃。 梅家好歹是种果树的，除了月饼，摆上桌案的其他东西也不少。 苹果，梨子，桃。。。。大托盘里装都装不下。 梅时淮克了个石榴，剥出籽来放到碗里，今天也精致了一回。 不然就晓沄那个急丫头，不光不吐籽，还要吃里面的隔膜。 月饼只有一个陷，就是五仁的。中秋前梅时淮从镇上买的，就是哪个味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家里人也不爱吃，每年都要剩下不少呢。 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秦朗月炖了个雪梨银耳。 这是他听说来的，以前也没有做过，倒是希望今天能成功。 银耳略贵，家里买的都是碎碎的，泡发之后省去了剪成小块的步骤，但是秦朗月还是拿剪刀剪得碎碎的，为的是炖煮的时候好出胶。 家里有一个砂锅，许多年没用过，今年也是翻出来了。银耳先下锅，水要多一点，先是大火煮半炷香，煮开后拿勺子快速搅拌一会儿，再转小火整一炷香时间，这时候的胶质微黏但是水分偏多。 雪梨削皮切成小块，和去了核的红枣一起放进去，还有冰糖，按照自己口味放。秦朗月就放了两小颗意思意思，晚上吃了不少葡萄，西瓜的，嘴里还是甜的。 秦朗月觉得梨子煮透煮软才好吃，便多炖了一会儿，最后开盖子放上枸杞。 盛到碗里的银耳羹清亮又清爽，用勺子舀起来后挂胶不挂丝，清甜不腻。 雪梨银耳在秋日里最滋补，能够润肺止咳，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让每个人心暖胃暖，不由得相信这个秋天一定丰收。 夜里凉了，各自回各自的房，梅时淮和秦朗月睡不着，打开了窗户躺在炕上偏着头赏月。 还盖着夏天的薄被子，不开窗还行，一开窗冷风进来了后就觉得冷冷的。 梅时淮把夫郎揽进怀里，他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会有那么多文人来赞美它。但他晓得夫郎名字里有个月字，那他就觉得月亮是漂亮的，很衬他的夫郎。 秦朗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因为氛围好，就问他：“你喜欢月亮还是喜欢我。” 这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呢？ 第34章 “当然是喜欢你了，月亮冷冷的，一点儿也不如你温柔。”梅时淮想要晚间活动，当然要好好表现了，希望夫郎赏他一晚上。 秦朗月天天被梅时淮气，在他面前算不上温柔，亏他舔着脸说。 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大傻子还觉得自己可会哄人了，沾沾自喜的呲着大牙笑。 算了，今日过节，给他点儿甜头。 秦朗月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直把人美得冒泡。 “你关上窗户去。”推开瞬间就压上来的梅时淮，秦朗月让他下炕关窗户，还让他给倒杯水先喝了。 月亮西沉，亮汪汪，水波荡漾。 第20章 酿酒嘞～～～～～～～ 当串串黑紫挂满枝头，就到了忙碌的时候了。 今日大家都高兴，用剪刀剪下一串葡萄的时候就像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它门凉凉的，润润的，滑滑的。 “还是后边新嫁接的适合酿酒。”晓沄揪下来一颗尝了一口，外皮厚重，涩感很重，籽也多。 头一回没有剪太多，满满当当两筐运下山就够忙活了。 梅阿娘又买了两把剪刀 现在家里光是专门剪果子的家伙事已经不少了。 但是剪葡萄粒子的，还是要买好点的。 两筐背到家里，每人一个小杌子，一个大盆，一把剪刀就开干。 “二淮子，下手轻点，别克烂了。”梅阿娘看着老二没轻没重的，怼咕了他一句。 面对葡萄要温柔，只剪去杆留下蒂，破了残缺的也要找出来不能要。 剩下的人也怕挨说，纷纷压低了剪刀，不敢用力去挤压葡萄了。 光是剪葡萄粒子又花了不少时间，一家人吃了午饭歇了歇才又开始下一个步骤。 规整好的葡萄要过两遍凉水，不用细细去洗，大差不差的带走灰尘就行了，最好留下葡萄上的白霜，这是天然酒曲。 洗干净，晾干，找干净的酒坛子来，用手捏碎葡萄后一层冰糖一层葡萄泥的迭加，控制好配比就能省不少事。 坛子要装到七分满，不然发酵后葡萄皮会顶出来，容易腐烂。 最后就是把坛子放到阴凉处，先等三日，三日后开坛搅拌，就是为了让冰糖充分融化。 这时候已经有酒味了，但是刺鼻非常，算不上醇香。 一个月后，酒液会和葡萄皮完全分层，完成了第一次发酵。 梅阿娘会准备好纱布，把玫红偏紫色的汁液全部滤出来，这一步速度要快，不能让葡萄酒接触太多空气。 过滤出来的酒液就可封存下来，时间越久甜味儿越淡，酒味儿越浓。 不过这是后几个月的事情了，梅家现在正在忙前边的步骤。 梅阿娘嫌家里酒坛子盛不了多少，特意拖周旭买了好跟几个布庄里染色的大瓮。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但这好处也多，瓮多了，酿的酒也就多了，何况酒一向是贵的离谱。 就算不比粮食酒好卖，价钱高，但是馋嘴的人不少，打一壶葡萄酒解馋或过节，也是有面子。 更何况梅家的酒好，就是一小坛卖一钱也是不足为奇。 除了葡萄酒之外，还有春天杏子酒，夏天桃子酒，秋天柿子酒石榴酒。 这哪一样拿出来不是好东西，足够赚的盆满钵满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现下还是忙着取果，后山的葡萄藤子太多了，谁也没想到嫁接的葡萄秧生命力这么顽强，占了半山头不说，还蹿到了其他地方，不得已要清除。 家里就五口人，把每个人掰成三瓣那都是不够使唤的，只好在村里找了帮工。 三叔一家不必说，时沣哥和小水哥儿都来了，三叔三婶就歇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给的是一日二十文。 他俩不愿意要，被梅阿娘教训了一顿收下了。 秦朗月叫了梅霜来，也是二十文，主要是可怜他家里有奶奶和小弟，他一个小哥儿也找不着什么活儿。 梅阿娘和秦朗月合计了一番，打算以后人手不够时就叫他来，从上次梅时淮帮他打发了梅癞子后，小霜日日背着野菜送上门来。 孩子知道知恩图报，家里也拮据，能帮一把算一把。 忙过了这一阵便还有下一阵，乡下人总是不得闲。 种下去的玉米熟了，因为比人家种的晚，没有享受到最好的抽苗时间，所以玉米棒子就不大，上边的粒子也小。 不过梅阿爹看得开，今年的玉米就不打算往外卖了，磨了玉米面自己家吃。 为了一顿玉米饼子，还杀了只鸡。 那天晚上，秦朗月突发奇想，想吃玉米饼子了。 第二天秦朗月一醒就听到了拉磨声。家里的驴正围着石磨转，已经晒干的玉米粒被磨成了粗面，在簸萁里堆了个小山。 取出一半磨好的玉米面，再次上磨要精细一些。梅阿娘中午的时候取了一碗粗玉米面，一碗细玉米面，还有半碗白面。混合一起后拿开水烫开搅成带着干粉的金黄面疙瘩，再用凉水把剩下的干粉霍匀，合成一个湿润的大面团。 用湿布盖住后就不用再管了。接下来准备炖鸡。 新鲜现杀的肥鸡不用焯水，锅里油热了后就直接把斩成块状的鸡肉放进去煸炒，变了色就放葱姜还有八角大料，不能放蒜，会有说不清的味道，炖鸡就不好吃了。 酱油随即淋在已经喷香的锅里，酱香味立马窜进了鼻尖，加上开水后味道就淡了许多。 第35章 等到重新打开锅盖的时候，霸道的味道再次席卷而来，不同于之前的酱香和油香，现在飘忽过来的是浓浓的肉香。 顺势放入大块的土豆，去掉角线的豆角，还有泡发的宽粉，用汤汁浸泡住。 这时拿出放置在一旁的玉米面团，用手取一块后用手拍扁，贴到大锅里侧的边缘，紧扣锅盖。 一刻钟时间就熟了，一开锅盖，满院子飘香，闻着味儿都能多吃两碗饭。 一个锅就那么大，能贴多少饼子，一个人两个是不够吃的，梅阿娘又烙了两张饼，沾菜汤吃又软又吸汁。 有了一大锅的炖鸡，炒了个丝瓜就开饭了。 秦朗月先拿起了玉米饼子，一口咬下去顾不得烫嘴，赶紧嚼两下。饼子底下脆脆有一层焦皮，偏硬一些，需要牙口好。上面松散，咬下去掉细小的渣渣，粗糙感明显，吃的急了微微喇嗓子。 饼子这个东西就是越嚼越香，越吃越甜，玉米香环绕在唇舌之间，还有肉味的浸染。 有一部分的饼子泡在了肉汤里，更为柔软，不光是甜了，还有肉汤的咸。两相交织，口舌生津。 没想到今年玉米的收成虽然不尽人意，但是味道没有变，依旧充满了香甜，依旧能够饱腹。 “今天的菜炖的香，饼子也好吃。”梅时淮把自己的饼子吃完，拿了一张饼泡着汤吃。 秦朗月挑了一筷子粉条放在碗里，把土豆用筷子压烂裹在粉条上，倒上一勺辣椒油，用饼卷着吃。 “你把这个也吃了吧。”秦朗月把吃剩的半块饼子给了埋头苦吃的相公，饼子瓷实，他吃了一个半饼子还有一小角的饼就撑的不行了，晚上不吃也都成。 “你自己吃，别给他。” “就吃，就吃。月哥儿给我的。” 梅时淮喜滋滋的拿过来拿塞进嘴了，给阻止秦朗月的阿娘夹了块肉，就是贱兮兮的全吃了。 梅阿娘都不想搭理他了，耍心眼子，什么都吃。夫郎喜欢，他就不能留下来晚上再吃一顿。 中午吃了饭，就得休息一会儿，秦朗月睡不着，打了不少络褙打算等深秋空闲了好做鞋。 剩下了不少的边角料，秦朗月没有扔，做了好几个小布袋，装上了高粱米，制成了三个六角沙包。 一个给时沣哥家的瑞儿，一个给晓沄，剩下一个等文儿来给文儿带走。 秦朗月都安排好了，没想到被梅时淮截了胡，拿起一个蓝色的踢了几下，轻轻地丢到了夫郎身上。 “碰到了！好了，是我的了。”梅时淮把沙包丢进针线盒子里，一把抱住小夫郎。 “咱家今年卖了地，葡萄酒也成功了不少，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小崽儿了？”梅时淮搂着夫郎靠在炕头。两个人找了个粗线，合着玩翻花绳。 秦朗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思来想去还是要有一个定夺。 “算一算我嫁过来已经有一年多了，爹娘没催过，我就忘了这茬了。”秦朗月摇了摇头，转身回抱住了梅时淮。 “咱们要一个小哥儿好不好？”梅时淮侧了侧身，让他靠的更舒服一点。 秦朗月也确实想要一个小哥儿，但是谁又能确定呢？ “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虽然是个好词，但梅时淮还是不想那么快有孩子，他还没有为崽崽准备好上学的银钱，还没有为小崽打下家业。 更何况，他与秦朗月正是新婚，蜜里调油之际很怕外来者打破这个平衡。 一想到这些缘由，梅时淮总是有些心惊。 他今日问秦朗月的想法，并不是想要提早要个崽子，他是害怕，害怕自己现在没有能力，护不好他。 瑞儿文儿纵然可爱，但是调皮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现在还受不了这等烦躁。 “我的夫郎，我的月儿，我只要你现在平安就够了。孩子不孩子的，再等一年也不妨事。” “啊？” 秦朗月满脸疑问，他怎么老是变卦啊。 “晚上吃什么，还吃饼子？”梅时淮又重新抛了个问题给夫郎，及时行乐，顺其自然。 “吃吃吃，天天吃。” 一年多了，还是笨蛋一个。 秦朗月从他怀里出来，找了个枕头窝在角落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梅时淮就是装傻充愣，他知道这么说夫郎会生气，但是免去了日后的夜夜忧思。那还不如对着他发脾气，他可会哄夫郎了。 第21章 这么贵！ 酒香不怕巷子深，自从上次将葡萄酒卖到镇上粮油店里后，梅家的果子酒和葡萄酒就在少爷小姐圈里传开了。 世上东西永远都是以稀为贵，产量少自然成为了买点 今年霜降来得晚，九月末才来，家里刚抢收了玉米棒子，就要下地收山药。 山药藤在后山的另一边，和土豆芋头长在一起，与果树分开来，离得更远。 梅家忙着弄葡萄酒，自然忽略了山药，到了今天才想起来山药藤上的山药豆还没有摘。 山药豆在藤上，山药在地里，两者不尽相同，吃法相同又不同。 前者可蒸可煮沾着白糖吃，后者做成小饼也能放到菜里。 山药豆要提早摘，赶在霜降之前不能让它抢了山药棍的养分。 山药棍中秋之后就输了，但是不甜，也不粉，采收山药棍一般等上一个月半个月的，挖出来后既好看又好吃。 第36章 晓沄和秦朗月拿着篮子在藤上摘山药豆，二人找的仔细，连没有指甲盖大小的也揪下来。 这样小小的豆子，放在粥里又面又甜。 “今年的麻山药收的晚，肯定甜，等下山了就煮一锅沾白糖吃。”梅阿爹拿着锄头，深挖地下的山药棍。 “行，煮一大锅，山棍子也蒸一锅，给老三家送点，给亲家送一点。” 又从地里抛出一大块山药棍，论谁都高兴。 山药要深挖，毕竟长的好的山药棍比成人的手臂还长，半截子断了也不好看。 梅时淮下手没轻没重，已经用锄头挖断两节了，只能留下自己吃，买是卖不出去了。 山药是见缝插针的种，看着满山都是，其实也没有多少，满打满算干了一天，还收了不少鬼子姜。 鬼子姜就是洋姜，以前长在坟头上，还是有以前闹饥荒没得吃才发现的，但现在已经是腌咸菜的必备品了。 鬼子姜没有生姜的辣味，它是脆脆的，带着清甜。 吃过晚饭后，忙碌了一整天的秦朗月和梅阿娘为了明天的鬼子姜咸菜没有休息，反而越战越勇。 从地里刚挖出来的鬼子姜光是泥巴占满了一个盆。 秦朗月使唤梅时淮换了好几次水才让小泥团现了原形，一个个似姜非姜的地瘤脆生生的，稍微用力就能掰断。 切好的鬼子姜晾干水分，切成片后备用。酱油里面放八角，花椒，香叶后烧开，放糖，盐，醋搅匀搅化。 料水放凉后和蒜片，辣椒，鬼子姜混合，收入坛中，明天早上就能吃。 山里早晨雾气腾腾，露珠半坠不坠的在草叶子尖上下游荡。 天气果真是凉了，哪怕披着外衣还是冷的打哆嗦。 秦朗月到厨房里生了火才缓过来，拂去了衣摆处的露水。 从壁橱里拿出昨天中午的大馒头放到蒸笼上，几根山药，用不着削皮，直接放进去熘一刻钟。 昨天早上喝的疙瘩汤，而且今天也有馒头，秦朗月就熬了粥，棒子面粥熬的黏糊，热乎乎的在锅里吐泡泡。 梅阿娘起来时秦朗月已经做好了饭，就差炒两个菜了。 家里人多，而且干的都有体力活，早上吃的不丰富没油水这一整天都是蔫蔫的没有力气。 “捞鬼子姜去吧，我炒俩菜就行。” 梅阿娘给了秦朗月一个大碗，让他多捞底下入味的，自己则是快速的炒了个鸡蛋，炒了个丝瓜。 鬼子姜嘎吱嘎吱的脆，配粥配馒头，和粉粉的山药棍合起来也好吃，一大碗空了盘，里面的辣椒蒜片也没有留下。 好不容易歇一天，有了时间琢磨吃的，秦朗月闲不下来，和晓沄在厨房鼓捣了半早上。 山药棍蒸了后剥皮捣烂，加上糖面糯米粉和一小撮盐混合下油锅炸，捞出来金黄酥脆，内里绵软。 梅时淮揭帘子一进来，香香甜甜的小饼就进了嘴。 “好吃吗？” 秦朗月手里半块，给梅时淮喂了半块。 “好吃，可香了，可甜了。” 秦朗月糖放的多，自然就好吃，梅时淮一连吃了三个，才嘴里含着一个端着盘子出去了。 “娘，你尝尝。” 梅时淮给阿娘挑了一个大的，递到梅阿娘面前。 “欸啊，伸你老娘眼睛里了。” 梅阿娘接过小饼把梅时淮的手打掉，一天天的咋咋呼呼。 梅阿娘吃着小饼，觉得酒楼里的小点心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家里做的瓷实。和梅阿爹坐在堂屋里吃了半盘子就吃的大差不离了。 “二爷，二奶奶，来人了，来人了。”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跑过来，冲进院子里报信。 梅阿娘给每个小娃娃一块山药小饼，让他们安静下来慢慢说。 还没等小娃娃们七嘴八舌的把事情拼凑出来，就有好事的婶子来了。 “凤荷，来人了，镇上的人，坐马车来的。” 梅阿娘心里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急忙慌的和梅阿爹迎了出去。不管是好是坏，总是要面对的。 果真，一辆马车停到了门前。 马车上的小厮拿马凳请下来了位老爷，一身绫罗绸缎，挡不住的贵气。下马后先是整理身上的衣服，抹平身上翻折的衣角后才问：“这里可是卖酒的梅家？” 梅阿爹上前道：“就是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留早镇上刘府的管家，前些日子我们少爷买到了一坛葡萄酒，上面刻着梅花，可是你们家出品？” 一个府上的管家就这么气派，梅阿爹梅阿娘更不敢怠慢了，赶紧将人迎到家里堂屋上座。 一听到是跟酒有关，梅阿娘心里一咯噔，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等梅阿娘上前询问，刘管家手一挥道：“你们家的酒不错，我们少爷有意要上百坛开赏秋会，你们家拿的出来吗？” 什么？百坛！ 天爷啊，这可要发财了。 “月哥儿，倒两杯好茶来。”梅阿娘赶紧叫厨房的秦朗月沏上待客的好茶，自己也端了新炸出来的小饼。 河头村甚少来镇上的马车，村民们都挤在院门门外伸着脖子往里看，免不了有声音飘过来。 常言道财不外露，梅阿娘关上了院门，那也是被拉住问了好几声的。 管事喝着茶，等着梅阿娘他们去清点酒棚子里的数量。 第37章 从上次把酒卖到粮油店后，梅家的葡萄酒和果酒声名鹊起，大酒楼里也派了人来买。不过只是一个飞鹤镇，成不了什么火候。 但为了长远考虑，梅家还是建了专门的酒棚子，专门存放葡萄酒。 没想到啊，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本来今年的这葡萄酒就不愁卖，刘管家一来，梅时淮今年就不用拉着驴车到处送货了。 留下其他家预定的，留下要留下发酵个几年的，这么一盘点，能匀出来一百坛还要多。 梅阿娘兴奋的和刘管家道：“约有一百来坛，您都要了吗？今年的葡萄好，酿出来的酒也香，价钱怕是不低。” 刘管家放下手里的山药饼，旁边的小厮立马递上帕子来，刘掌柜头也不抬，直接说：“价钱不是问题，直说了吧。” 梅阿娘咽了口口水，道：“原本一斤卖三钱多，掌柜要的多，就按三千算，盛酒的坛子我们出。” 刘管家一时不说话了，梅阿娘也猜不准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满不满意这个价格。 毕竟最纯的粮食酒一斤也就半两银子，家里酒再好，能比过白酒吗？ 可听闻留早镇的人都有钱，毕竟离管道不远，家家户户都做生意，刘管家这样气派，府中肯定更有钱。 一家人候在一旁都焦急的等着，秦朗月收下那都是汗，被梅时淮拉住蹭到了他掌心之中。 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事儿，总会有焦急不安的情绪。 “行！就这么定了。先按一百坛算，定金先付一半，十月初我派人来取，补上剩下的银子。” 刘管家其实对价钱很满意，来之前少爷给批了四百两银子，如此，他还有好处拿。 一百五十两拿到手上，梅阿娘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画了押。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五颗银锭子，沉甸甸的坠手心。 “月儿，快，给刘老爷装山药糕去。” 今日山药糕炸的好吃，刘管家吃了半盘，梅阿娘办事妥帖，刘管家不愿留下吃饭，那就给拿上山药糕。 刘管家果然承这个情，又停下了脚步。梅家的山药糕确实好吃，甜而不腻，外边脆，内里软和。 秦朗月三两步跑回进厨房，用油纸包好了后特意放进了过年买糕点要的木盒子里。 梅阿娘包了一封干的飞仙花和点心盒子一同给了刘管事。 “飞仙花干，您拿回去泡水喝。” 刘管家点点头，面含微笑，依旧上了马车走了。 梅家把人送到村口处，一转身就是一大群人跟在后方围观。 “她二婶子，啥事儿啊，这么大个老爷。” “没啥，买了两坛子酒。”梅阿娘打了个囫囵。 “就要了两坛子酒？”还是有夫郎不信，一直追着问。 “啊，两坛子酒，不然还有啥？我家的酒好喝，特意来买。咋滴，你也要一坛？” 这都到家了，还追着问问问。 有人拽了拽凑上前的夫郎，劝他回去，啥事跟他没关系。 “切，谁稀罕。” 被拽走的夫郎脸上一红，心里颇为妒忌的回家去了。 第22章 最好的下酒菜 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多钱，一家人肯定是高兴的无与伦比。 梅阿爹和梅阿娘饭也不吃了，赶了驴车就去了镇上定做酒坛子，刘管家要的急，得给烧窑的人加钱才能得到数百个成品。 家中还剩三四十个小坛子，梅阿娘也不贪心，又要了一百个，掏了定金后又匆忙赶回家。 “阿爹阿娘，别忙了，先吃饭吧。” 秦朗月将中午的饭热了热，端给了下午才回来又急急忙忙算账的阿爹阿娘。谁知道家里一下子能得这么多钱，也多亏是刘管家不讲价，不然零散着卖到了粮油店或是酒楼中，不知道要折损多少。 “吃饭，吃饭。今天高兴，也喝上一壶。”梅阿爹接过递来的饭碗，让晓沄去给他打一壶新酒来。 “这会儿喝啥，晚上再喝。别一挣了钱就要上天，赶紧吃饭，下午还要送山药呢。” 梅阿娘按住蠢蠢欲动的梅阿爹，自己赶紧吃完饭叫上梅时淮给山药绑捆装车。 现在就将山药捆起来，送两捆到梅时淮三叔家里，两捆到秦朗月家里。还有明早拿去镇上卖的也一并处理好。一晚上的时间而已，山药不会变烂，依旧保持口感和味道。 “诶呀，等等我。 月哥儿，晚上做几个老鸡蛋下酒吃。 晓沄，帮着你小哥儿。” 梅阿爹见媳妇不等自己，也是三两口的吃完赶去帮忙，这一批山药不少，打发过后能卖不少钱，可不能有了大钱忘掉小利，吃不准何时会吃亏。 “行，忙吧爹，我现在就做。”秦朗月和晓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洗碗碗后就准备弄老鸡蛋。 有晓沄的帮忙，肯定事半功倍，秦朗月去准备材料，让晓沄去拿鸡蛋。 上次做的老鸡蛋晓沄没有吃够，这次索性拿了二十个，反正家里不缺鸡蛋，一次性吃个够才好。 这一锅鸡蛋，秦朗月来时都惊住了。“小妹，怎么拿了这么多？” “嘿嘿，小哥儿你上次做的太好吃了，我没吃够，这次多做几个吧。”晓沄满脸的不好意思，左走走右逛逛，晃得人头晕。 见晓沄这么爱吃，秦朗月就放下了从锅里又拿出去的鸡蛋，二十个就二十个，不就是少卖一些，家里还有别的东西补上呢。 第38章 二十个鸡蛋凉水下锅，加上一勺盐后比量着鸡蛋的位置把水填平。先是大火把水烧开，水开后把柴火撤走一部分保持中火扣盖半刻钟。 鸡蛋煮熟捞出来后冷水里泡一泡，既好剥壳又不烫手。 准备好大口的砂锅，二十个鸡蛋全放进去后加入葱段，姜片，花椒，小茴香，桂皮，香叶，八角，还有几根干辣椒。 调料就放盐糖和酱油，糖可以多一些，到最后虽然不是甜口，但是到最后会有甜香返上来。 还是加入凉水，把鸡蛋没过最好，小火半个时辰后就成了酱鸡蛋。但现在的火候还不能叫老鸡蛋，必须等到最后一个步骤才能成就它又脆又韧又入味的口感。 鸡蛋泡在酱汁里不用管，准备晚上的下酒菜就行。 要说什么最下酒，那还的是甜辣花生米。 一斤的花生米洗干净后加入两个鸡蛋拌匀，趁着花生米黏糊放入团粉面（淀粉），抓拌均匀后筛去多粉面，但一定要保证花生米都被裹成了一颗颗的白胖小球。 锅中倒油烧到五成热，开小火后下入花生米炸制一盏茶时间，金黄酥脆后捞出。 另起一锅水，放入多多的糖，开大火熬到有密集小泡泡时关火，放入花生米和提前调好的甜辣粉，搅拌均匀后平铺在盘子里，等到放凉后就是酥酥脆脆甜甜辣辣的下酒花生了。 甜辣粉要提前备好，里面放辣椒粉，白芝麻，盐，五香面。多少都没有关系，按照自家人口味来，多放辣椒更好吃。 晓沄等不及放凉拿起两颗吹了吹塞进口中，外皮甜辣，内里酥脆，果真下酒。 “烫，慢点吃。”秦朗月也尝了一颗，觉得还是等凉了更好吃。 “嗯，好吃。小哥儿，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 晓沄一边烧火一边嚼，虽然说不清楚，但秦朗月还是听明白了。 “好吃就多吃，以后还给你做。” “嗯！” 炸了花生的一锅油可不能浪费，留下来炒菜吃非常香，飞鹤镇吃油吃的就是花生油，炸了花生的熟油更有味道，适合做味道重的。 从缸里取出一把酸豆角，秦朗月正想切碎炒酸豆角沫子时被门外梅时淮和呼喊声吸引住了。 “月儿，快来，快来。” 梅时淮叫的急切，秦朗月也顾不得案板了，匆匆擦了手撩开了帘子。 “怎么了？” 梅时淮举起左手的篮子，以及右手的小狗儿。 “小六黄！” 秦朗月快步跑到梅时淮跟前，双手接过小黄狗抱到怀里。 “小狗儿哪儿来的，跟我家小六黄小时候好像。”小黄狗在秦朗月怀里哼哼唧唧，一点也不老实。 小狗全身黄黄的，只有脑门上一撮白毛，秦朗月摸摸小狗儿的眉心它顿时就安静了，眼睛眨阿眨，看着像是要睡着。 “就是小六黄的儿子，今天给爹去送山药，爹说原本过两日让朗星送来的，我过去了，就提前带回来了。 爹还给了两根排骨，一筐线椒，爹说你做的油醋辣椒最好吃了。” 梅时淮放下篮子，凑到跟前也伸着头看小狗儿。 梅阿娘看到这一幕心都化了，等朗月有了孩子，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小爹温温柔柔的，他大爹也是个人。 没等梅阿娘高兴一会儿，就看见搁置在一旁的篮子了。 “二淮，谁让你又拿东西了？” “娘，外爹给得，我给钱了，没白要。” 梅时淮掏出自己的钱兜兜给阿娘看，里面确实少了铜板。 “行了，相信你，赶紧的，给小狗搭个小窝，越来越冷了，可别冻着。” 秦朗月欢欢喜喜的答应了，抱着小狗儿回了屋。梅时淮被温柔惊喜的秦朗月迷得走不动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满眼都是小夫郎。 梅阿娘没搭理他俩，赶紧去腻歪，腻歪着腻歪着大孙就来了。 两根排骨，也不算多，干脆炖了山药排骨汤，酸豆角也炒了一盘，梅阿娘又闷了一锅大米饭。 线辣椒梅阿娘没有动，梅时淮说要吃秦朗月做的油醋辣椒，那就明天再做了吃。 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秦朗月终于做好了小狗的窝窝，做衣服剩下的几块碎布拼接起来，里面塞满玉米皮，松松软软的，小狗一躺就着。 想到还没有弄好的鸡蛋，秦朗月赶紧推开身上挂着的大狗，到厨房好一通忙活才缓解了刚才的燥意。 鸡蛋从酱汁里捞出来，重新添上一锅水，放下鸡蛋后放点酱油就开始熬，期间要不时地搅动，直到酱汁没有多少而鸡蛋变黑时就大功告成了。 鸡蛋放凉更加入味，外皮褐色或黑色是脆脆的，蛋白韧韧的有嚼劲，蛋黄入味不噎人。 还有甜辣花生，几乎是一口花生一口酒，快乐似神仙。梅阿爹和梅阿娘喝的是有年头的葡萄酒，其他人喝的是今年新酿的，甜味更大，度数不高，两杯下肚全身都热乎起来了。 酸豆角极为下饭，酸酸辣辣的盖在米饭上，让人胃口大开。 最后喝一口山药排骨汤，既解酒又热肠，胃里舒服的不得了，忍不住一碗又一碗的喝下去。 夜里寒冷，北风也开始席卷而来，刮得窗户微微作响。 秦朗月怕小狗儿在堂屋里受冻，特意把它安排到了睡觉的屋里，就安放在桌子下边。 所以小狗儿听到声音起来时秦朗月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第39章 小狗儿还小，三个月就差不离，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炕上迭罗汉的两个人。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想说啥。 “你下去，小狗儿，小狗儿醒了！” “哪里有小狗，没小狗，你抱紧我！” 秦朗月没有办法，说也说不了，推也推不动，给他一脚他还兴奋。 没有办法，只好拿被子罩住了两个人，小狗听不到声音了，见不到人了，也就回去睡觉了。 秦朗月第二天醒来时身上还是微微的酸，一巴掌呼在了梅时淮脸上才解了气，下炕时看见小黄还是忍不住的红脸，去而复返又是一通锤。 看来还是不能让他歇着，一身力气没处用，全用在人身上了，幸好今日要去镇上卖山药，梅时淮这下可不能折腾人了。 “夫郎，你怎么起了？外边冷，快来快来。”梅时淮坐起身，拍拍自己身下的褥子，招呼秦朗月再进去待一会儿。 “赶紧起，天都亮了，你今日还要去镇上卖山药，早点吃饭早点出发。” 披上外衣，秦朗月扭头就走，一点没看到他相公再后边笑得那是一脸的荡漾。 驴车赶到家门口，秦朗月给梅时淮装上水和饼，嘱咐他不着急，不许赶太快。 梅时淮哪里不答应，连忙点头，临走时还提要求：“我中午回来能吃上油醋辣椒吗？” “能！” “赶紧走吧你！” 第23章 完蛋了，想不出标题 趁梅时淮走了，秦朗月终于松了口气，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明白他每天怎么那么大火气。 都说新婚的相公最没出息，梅时淮这都没出息一年了，还是天天往上凑。 想的烦躁，秦朗月打算去收拾那些个线辣椒。 线辣椒洗净后晾干水分，切成大小合适的长条，中间剖开后取出里面的籽，放糖和盐腌制片刻，杀杀里面的水分。 昨天晚上炸花生剩下的油一小碗，葱姜蒜芫荽进去炸，直到香气冒出来，葱和芫荽炸焦之后捞出来，放入提前泡好的花椒大料干辣椒，只过一便防止有糊味或是发苦。 等料油温度降下来，放三勺酱油，两勺醋，一勺糖，三两滴的芝麻油。家里的酱油微咸，秦朗月就没有额外放盐。 辣椒已经杀好水了，放进大碗中，铺上蒜片，浇上油醋汁，稍微拌一拌就能吃了。不过最好吃的时候还不是现在，等上一两个时辰后辣椒会变得又脆又入味。空口吃都能光盘，更别说配上粥和馒头了。 腌好辣椒，秦朗月进屋给小狗儿掰了半块馒头，用米汤泡了泡后吃的欢快，小尾巴一直摇，秦朗月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 晓沄嘬嘬嘬的叫它过去，跑的快了摔了一跤，咕噜噜滚到了脚边。 秦朗月边擦家里桌子边看着她俩玩，时间倒是过的挺快。 “月哥儿，走，上山捡栗子去。” 小水哥在门外喊秦朗月上山，前两天下了一场秋雨，风大雨小，估么着树上的栗子都被打下来了。先紧着山里动物挑，等过两日人再去捡。 下了一场雨，秋蘑菇也该出来了，采上一筐晒干了后，无论放在什么里都好吃。 秦朗月立刻背了筐子，嘱咐晓沄：“你别跟着了，家里没人，和小狗一起玩着看家吧，给小狗起一个名字，回来告诉我。” “好嘞！” 晓沄开开心心的答应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拿小狗儿哄她玩啊，那小狗要叫什么呢？ 山路干的差不多了，也不算难走，捡栗子采蘑菇的人也多，你扶我一把，我搀你一下倒也走的平稳。 路上不少人都朝秦朗月打听昨天的事，夏小水和秦朗月还是那两句话，就是买了两坛子酒而已。 为了找个清闲地，夏小水拽了拽秦朗月的衣角，示意他往北边去。 北边栗子树少，人也少，倒是能躲一后儿。 从树上摔下来的毛栗子带着青壳，上边都是刺，需要用两个小棍子把它拨开，只要里面的褐色栗子。 北边的栗子少，找了半天才够一筐的，还是两个人加起来。好在这里秋蘑菇不少，一丛一丛的。 秋蘑菇是北地特有的蘑菇品种，只能在秋天山上找到，跟胡萝卜一模一样的形状，只是颜色发白。它们总是抱着团，找到一只，就能找到一筐。 新鲜的秋蘑菇口感脆嫩，就像是笋子一样，但带着蘑菇特有的味道。晒干后的秋蘑菇反而没有了蘑菇味，只留下了脆和韧，放在什么菜里它就是什么味儿。 秋蘑菇还有最绝的一种吃法，吃起来像肉一样，麻辣鲜香，秦朗月打算等下山就回去做，当个小零食吃。 “我看着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不然赶不上吃饭。” 夏小水找了两片大叶子盖在两人的筐子上，一人找了根木棍柱着下山。 “今年的秋蘑菇怎么这么小啊，还比不得往年的一半大。” “这才第一茬，再等等，后面的就大了。现在的正好吃，回去打个汤喝。” 约定好下午再上去一趟，两人在家门口分别。 梅阿爹梅阿娘已经下地回家了，阿爹上山去处理牲畜的粪便，阿娘正忙着做饭。过不了一会儿梅时淮也就快到家了，得紧着急。 秦朗月把秋蘑菇挑出来，让晓沄拿到厨房去，自己则是将栗子平铺在院子里晒一晒，洗净了手也撩帘子进去帮忙了。 昨天晚上菜多，没怎么吃完，混了混当折箩吃，还有昨天晚上的干饭，有鸡蛋的缘故几乎没动，也不用重新做了。 第40章 梅阿爹从地里回来时捞了条白背鱼，已经收拾好了，正在锅里清蒸。 还是跟上年一样，白背鱼开始南下，梅家依旧打算多储存几条。 但是梅时沣出门做工去了，还要几日才回来，等他回来后两家一起捕一网匀匀就行。 秦朗月收拾了几个蘑菇，和鸡蛋一起打了汤。 梅时淮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谁也没有说先吃饭，都在桌边等他。 “娘，我再添个菜去。” 秦朗月起身拿了几个蘑菇厨房去了。 “唉，够吃！” …… 秋蘑菇洗干净，下锅焯熟后放到冷水里撕成条状，攥干水分后放到无油无水的锅里炒干，囫囵一看就像是炒熟的肉丝。 一小勺酱油下去，颜色好看也容易挂料，秦朗月往里撒了辣椒面，白芝麻，一小嘬盐和半勺糖，翻炒几下，等蘑菇裹上干料了就出锅。 好在梅时淮在秦朗月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回来了，本想帮着端菜，却被阿娘骂了一声叫他洗手去 梅时淮可算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油醋辣椒，半盘子都是他消灭的。 其他人倒是愿意吃蘑菇条，又香又辣还有有肉的感觉。 “我想好了，小狗儿叫小香香。” “小公狗你叫它小香香。” “它又不臭。” “那也不香。” 眼看着兄妹两个要打起来，秦朗月赶紧一人给夹了一筷子菜，这再不拦就要上手了。 梅阿爹梅阿娘习以为常，都只顾着吃饭不去搭理两个人。 梅阿娘给秦朗月夹了一筷子蘑菇：“别管，赶紧打起来好看戏，正愁没乐子呢。” 秦朗月朝阿娘笑了笑，也低头去吃饭，不再理会两个没完没了的笨蛋。 一个二十了，一个十五了，还天天吵嘴，没有一个让梅阿娘省心。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午时的碗筷是梅阿娘指定他俩刷的，谁也不许逃。 没了看戏的人，砸了唱戏的台子，这场预热的大戏也就不唱了，安静下来。 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小狗有名字了，就叫二香，虽然是个小公狗，但是不叫小香香就行。 小狗的名字里有香，梅时淮觉得自己输了，抱着夫郎委委屈屈的剥栗子。 鲜栗子也好吃，甜甜的，里面也有水。 梅时淮剥一个秦朗月吃一个，剥壳的赶不上吃肉的，梅时淮这才想起来驴车上还有东西，一个闪身就出去了。 “看看这是什么？” 梅时淮提着个大布包进来，隐约能闻到一股酸甜味。 “啥啊？” 梅时淮献宝似的把布包放到炕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红艳艳的果子。 “毛刺！” 秦朗月惊喜的戳了戳大小不一的小红果，大的有小孩拳头大，小的有葡萄粒大小，但都红红的，一看就是熟了。 梅时淮上手给秦朗月剥了一个，一边剥一边叫唤。 “回来路上道边看见的，结的不少，我把熟的摘了，等过两天再去一趟。 你别碰，可扎了。” 剥去外边带着毛刺的外皮，露出奶白的果肉，酸酸甜甜的满口都是汁水，过不了一会儿吐出石榴籽大小的核来。 “好吃吗？” “好吃，毛刺藤上都是刺，你没被扎着吧？” 秦朗月抬手将吃了一半的毛刺喂到梅时淮嘴边，看他咬了一口才收回手。 “没有，我摘的是底下的，没往上够。” 梅时淮说话间又剥好两个，放在盛花生的小盘中。 “别剥了，给小妹和阿娘送两个。”秦朗月吃完一个用帕子擦了擦手后递给满手也是汁水的梅时淮。 “你吃，阿娘和小妹不吃这个，她俩吃了身上痒。” 梅时淮说完，秦朗月这才安心的拿起下一个。 “要不是毛刺家里种不活，我少说给你种两亩地的。” 梅时淮把夫郎脸边的头发拂开，他最喜欢看秦朗月吃果子了，平常安安静静的，一看到酸甜的果子就耐不住性子，一口吃的开心。 秦朗月眼睛亮晶晶的，明显是吃到甜的了，凑过来让梅时淮抱住，一人一口的分食完。 他要是一整张脸都皱起来，那就说明毛刺酸，会假装好吃让梅时淮咬一大口再看他也被酸到皱眉的样子。 还是毛刺好，梅时淮想。 三个毛刺就能让夫郎欢喜半天，下次再遇见一定要把上边的也摘下来。 毛刺不能吃太多，这个东西寒凉，吃过了肯定会肚子疼。梅时淮也就剥了三个给他吃，其他的都放好了。 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梅时淮才说搂着夫郎睡一觉，秦朗月吃了三个毛刺倒是精神了。 “下午没事儿，等你醒了就下河抓条鱼，晚上弄鱼丸汤，现在的虾个头大，你记得捞，别忘了。” “行，我肯定捞大个的。” “我和小水哥上山捡栗子，连捡些柴火回来。晚上烧水洗洗澡。” “洗……” 身旁的人眼睛微闭，眼看着就着了。 秦朗月起身给二人搭了床被子，也凑在相公怀里酝酿睡意。 被双臂紧紧抱住，暖和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困意，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第24章 大雪 冬日里的一场雪，给所有路都封上了，一时半会离不了村子难免会闲。 第41章 赵二么带着梦哥儿来玩，梅阿娘，秦朗月，晓沄大家坐在屋里炕上唠家常，没有父子俩的位置，苦哈哈的出去捡柴火了。 梦哥儿和晓沄在地下桌子旁翻花绳玩儿，本来是约着绣帕子，可他俩谁都不着急，说了好几遍权当没听到。 看似翻花绳，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炕上张家长李家短聊的火热，谁能忍不住去听。 人一旦成了亲或是有了年纪就开始喜欢唠家常了，秦朗月以前也是喜欢听，听阿娘和婶子们东扯扯西唠唠。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时候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也会暗戳戳的和阿娘还有相公说。 赵二么家在村子中心，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无论是村南还是村东，谁家有什么事朝他打听就行。 “你猜猜，村东那家今年还能不能过个好年？”赵二么剥了一小盘花生，让梦哥儿和晓沄拿到桌子上吃，自己拍拍手上碎屑喝了一大口茶。 能不渴吗，说一上午了。 “我猜不出来，谁管他家，我们家过得好就行。” 村东就是梅阿爷和梅大伯梅四叔家，老人偏心分出来了老二老三，依旧接济着大儿子小儿子。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可不假。 秦朗月多少知道一点里面的嫌隙，但也不太清楚，梅阿爹那一辈的事，他们小也不好打听。 不过听说被骗了，就算不关心村东的事，这倒也是个好消息。 “二么，你喝茶。”秦朗月重新给赵二么道上满杯，示意他继续说。梦哥儿晓沄也互相看着对方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就是像个小贼一样，赵二么朝窗户外边望了望，只有二淮子和梅老二在劈柴撂垛后才悄声说：“被骗了，被骗了二十两银子。老大老四闹起来了。” “啊？不是说上学堂去了吗？” “是上学堂去了，假学堂，是个老童生教的，金宝子也虎，愣是觉不出来。” “那咋能觉不出来啊，金宝子不是在小河村上过学吗！” “三字经，百家姓，诗能教，其他的还教得了吗？” 四双眼睛都盯着赵二么看，势必要问个底。 “诶呀，我哪里知道，我又不识字，月哥儿，你说。” 赵二么把问题甩锅。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学过两天。” “梦哥儿，晓沄，你俩说。”秦朗月又把锅甩给读过两年之久的桌子旁的两人。 “诶呀小爹，你快说吧，别管金宝子这个傻蛋啦。” 还是梦哥儿着急，花绳也不玩了，搬着凳子往前凑。 “反正就是被骗了，夫子教的不好，金宝子学不会还不给退钱。” “那关老四啥事啊？又不是老四的大孙。” “要不说你死犟呢，凤荷。” “金宝的钱时老太太给的，出的是公家的钱。” 赵二么话说到这里谁还能不明白。 都问他是怎么打的，打的哪里，谁伤着了。 恰好梅时淮推门进来，直接就问：“谁打起来了？快给我说说。” 往里走，还偷了小碗里几颗花生米。 秦朗月打他手，骂他手快：“那是二么给俩小的剥的，你凑什么热闹。” 吃都吃了他也不能吐出来，自己拿了几颗放到碗里了。 “行了。快晌午了，回去做饭。”赵二么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后下炕，外边暗沉沉的，看着又要下雪，都来了这么久了，估计早就到了晌午了，也该回家吃饭了。 梅阿娘将两个人送到门前头：“路上慢点，下次还来。” “行。” 一早上懒洋洋的，胃口也不好，梅阿娘打算擀面条吃，热乎乎的吃上一碗，吃完睡个囫囵觉，下午起来了接着做没缝线的棉衣。 还是吃面条快，和一团硬面，擀开后折迭，切成细面条，热水煮开浇上浇头。 冬窖里冻得梆硬的肉丝，拿出来后稍微稍微解冻，趁着冻得硬实切成均匀细丝。 从酸菜缸里捞一把酸菜，冲洗两遍沥干水分切成细沫。 热锅凉油，下入肉丝，翻炒两下就盛出来备用。 一勺猪油，爆香酸菜沫 ，放辣椒酱油翻炒均匀，下入肉丝后加入盐糖少许。 一只大海碗，碗里猪油一勺，酱油一勺，香醋一勺，小葱一把，冲入滚烫的面条汤，夹上两大筷子劲道的面条。酸菜肉丝两大勺，均匀的铺在面条上。 酸菜肉丝酸爽开胃，面汤热乎鲜香，面条筋道爽滑，配上一颗煎鸡蛋，胃里暖呼……呼的，让冬天的寒冷悄然而去。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吃的秦朗月全身冒汗，回到屋里后忍不住脱了棉外衣盖上了夜里压风的薄被。 梅时淮帮他把头发解下来，用小梳子从上往下的顺通。 “这两天下雪也不动换，总觉得胖了两斤。”秦朗月困困的，将头埋在了梅时淮肩膀上。 现在成亲已经一年半了，一些羞涩早已褪去幻化成浓浓的温情。 梅时淮将梳子放下，用手轻轻抚摸夫郎柔顺的头发，还是下雪好，天天抱着多好。 “没有胖，可软和了。哪里都软和，可舒服了。”说完，就搂着夫郎躺下。 秦朗月终于闭上了眼睛，没听见他这一句话，不然肯定要挨打。 外边起风了，天上的雪花唰唰的下，天气虽然反常，但屋里的炕烧的热乎。 第42章 秦朗月受不了热炕，底下铺的炕席使用芦苇和棉花加厚了的，褥子也是新缝的，软软呼呼的让人陷进去。 太软了，梅时淮想。 无论是底下的褥子，还是怀里的人，都是软软的，热热的。 成了亲的小哥儿会长开，由青涩变的温柔。 梅时淮以前就喜欢羞涩明朗的秦朗月，当初千求万求的才得了这么位夫朗，心里疼他却无法表达。 看见他的温柔还有以前不曾显露的狡黠后就更加无法自拔。对他好，只能是无法言说的情意。 梅时淮上过两天的学堂，认识大部分的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后就坐不住了，整天疯玩，肚里没有一点墨水，导致他相对夫郎说两句情话都得抠半天脑子。 下午不刮风了，雪依旧不小，没过了脚踝。 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雪一直不停，怕是要把房子压坏。 正屋，东西房都是砖瓦的不怕压，但是厨房和库房确实茅草屋。 秦朗月给梅时淮扶着梯子扫厨房顶上的雪，晓沄给梅阿爹扶着。梅阿娘用铁锹清理出过人的小道。 村里不少人家都开始扫雪了，就怕晚上睡着睡着屋顶子塌了。 铁锹声，扫竹声在每家每户上演。 一通干活，人身上是热的，雪落在身上一会儿就化，全成了水汽黏在身上，这肯定是要得风寒的。 赶紧进屋烤上火，擦一擦背上的虚汗，换一身干爽衣服。 秦朗月煮了姜汤，放了不少红糖和红枣，喝完后脸红红耳朵红红。 天暗暗的，看不太清楚，梅时淮点上了蜡烛，昏黄的灯光下还是看不清人脸上的颜色。于是他便一直盯着夫郎看，明明在外面还看的清楚，怎么明亮起来反倒模糊了？ 没人处，秦朗月与他拌嘴。 “别盯着我看了。” “我看我夫郎，你是我夫郎吗？” “我夫郎可好看了，还香香的，软乎乎的。” “你这么好看，一定是我夫郎吧。” “……” “不是！！！” “咋啦月哥儿？二淮子又招你啦！别理他。” 梅阿娘听到声音，满手酸汁的出来看。 秦朗月气呼呼的往厨房走，和梅阿娘一起准备晚饭的涮锅子。 还是秋天存下来的白背鱼，公鱼腌的酸鱼两面煎一下炖汤，炖够一炷香时间后用布滤出鱼肉只要汤。 一个大铜锅架到炉子上，关紧前后门，点着蜡烛开始吃饭。 地窖里的萝卜，白菜，冻豆腐，切成片的冻肉，还有泡发的蘑菇和木耳，土豆，山药，芋头。 这些东西都杂烩到一个锅里，各有各的滋味。 吃到最后锅里的汤已经少了一半，添上开水，稍微倒上一勺酱油一勺盐，下一把中午面条，吸溜溜呼噜噜。 今天的饭都沾酸，晚上睡觉指不定会烧心。 大雪封路，仓房里冻梨不少，梅时淮化了一盆子，都围绕在炉边干啃。 秦朗月要吃没有化冻完的，里面还有冰碴的时候好吃，两个之后梅时淮就不让他拿上边没化的了，只许他吃软了的。 软了的汁水充盈，一口咬下去要赶紧吸里面的汤汁，就像是喝了一碗冰凉的冰糖雪梨。 秋天梨子下来时秦朗月炖过一回，但是还是冻梨好吃，没有熟梨子的绵。 下雪不冷化雪冷，但是晚上雪花又飘下来了，一条被子已经不足以抵御寒冷，梅时淮和秦朗月睡在一条被子里，上边还要盖压风被子。 睡前给炕灶里塞了木头，烧完之后的热气足够支撑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了。 这边睡的正好，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样了，一场大雪直接压塌了屋顶，寒风瑟瑟，大雪飘扬。 第 25 章 清晨时的大雪已经到了膝盖，人拿着铁锹扫雪也只是能清理出一小片地方，还是得等扫完房顶的赶紧把院子里的积雪用板车拉到山沟里。 全村的人都着急往下扫雪，没工夫去管别人家的事，就算谁家屋顶子塌了只要没伤着人还是不用立刻去帮忙的。 “二爷，二淮叔，村长说你们扫完了自家的雪就去栓子叔家里看看。 栓子叔家顶子塌了，不好起来。” 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互相搀扶着走过来，进了院里没人就知道是在房顶上扫雪。 “行，知道啦！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掉沟里了。” 梅阿爹往下喊着说。 “怎么叫俩孩子来说。这摔着了可了得？” “大人都忙着扫雪呢，能腾出手来吗？赶紧干，一会儿上栓子家去。” 梅阿爹和梅阿娘都是热心人，村里有事儿肯定会帮忙，而且栓子家是磨豆腐的，平常都送些边角料，人不错肯定得去帮一把。 梅时淮用铁锹在前面开道，梅阿爹那扫竹清理他余下的积雪，今年的雪大，这快到了午时才把家里清完。 到路口遇见了三叔和时沣哥，他二人也是去栓子家的，栓子家豆腐坊实在不小，人少了也不行。 “三儿，家里清完了吗？” “完了。” 梅时淮和梅时沣在前边开道，哥俩累的气喘吁吁，回头一看老爹背着手正说话呢。 “爹，三叔，走啊。” 梅时淮终于直起腰歇一口气，梅时沣也左右剁了剁脚将鞋上的硬雪弄下去。 梅阿爹和兄弟有话要说，摆摆手让他俩先走，自己一会儿过去。 第43章 等他俩不见人影了，梅三叔赶紧拉着人往角落里去。 “爹娘那边的屋好像也不结实了，早上找人过来说了一声，就是怕你和嫂子知道不让我说。 还有金宝子那事儿，你和嫂子咋想的啊。” 梅阿爹思索片刻，拿起扫把往大路上走，对着跟上来的老三道：“你看看这路，俩小子锄的多平坦。” 梅老三不解其意，这是啥意思啊，帮还是不帮？ “要不说你最笨。不帮！ 我给二淮子攒钱养我孙子，给晓沄攒嫁妆。你也想想，瑞小子不用上学堂？ 我儿子我侄子开出来的路，凭啥让他们走。” 梅阿爹其实想不出来这话，但是他听媳妇的，梅阿娘咋说他咋说。 梅老三一想也是，跟着二哥准没错。他和时沣他娘都不是太精的人，有时候被村东的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好歹二哥能关照着。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往后时沣过得好就行，也不求瑞小子有什么大出息，不丢他梅老三的人就行。 栓子家的屋顶实在是太破，幸好不是住的屋子，这四面漏风的，不也补不好了，只能从从新盖。 商量好等雪停了就动工，梅阿爹又带着人原地返回。 “赶紧进家，在外边看什么呢？” 梅阿娘正给鸡鸭拌食，到了冬天鸡鸭都圈起来了，食水都要给它们准备好才能不挨饿不受冻。 “中午吃啥？” 梅时淮一进家就往厨房跑，栓子家那真是，说四面漏风都是夸那破屋好的的。 挂在鞋上的雪化了，梅时淮穿久了就感觉不出来。秦朗月正烙饼，见他满身湿乎乎的赶紧让他回屋里去换了这一身。 “看你的鞋，不冷啊，赶紧换了去。” 梅时淮嘴里叼着饼不甚在意，满厨房的找咸菜吃。 秦朗月举起擀面杖作势要揍他，这才捏着一角饼到东屋换去了。 “不许拿你的大油手翻衣服，洗手！”秦朗月在后边喊他。 千防万防，没防住寒风。 晚上吃饭梅时淮可是打了好几个喷嚏。秦朗月心想坏了，他中午只换了外头棉衣，没换里边湿了的。 又心疼又无奈，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他熬了碗小米红枣粥，红糖放多了太甜，梅时淮喝着喝着就干了两碗热水。 为了让他晚上捂汗，秦朗月让他自己一个人睡炕中间，压风被子也给他盖了两层不让他靠近自己。 “你自己睡，我晚上踢被子，冷着你了就不好了。”秦朗月把他踢出被子，枕头也给他扔到了旁边。 梅时淮怎么蹭过来的怎么蹭回去，还是不愿意放弃的偷偷把手放到夫郎的手里。 秦朗月只好拉住他的手紧紧攥了攥后这才老师了不再满炕找机会抱夫郎了。 晚上捂捂汗还是有用的，第二天起码没有再打喷嚏了，但是秦朗月还是有些怕，熬了一大锅梨水。 地窖里的鲜梨子坏了一大半了，挑出来的大个的也有的地方已经黑了。 秦朗月把黑的挖去了，剩下的带着皮切成小块下锅水煮，熬到一半时放冰糖和栗子，一刻钟之后一人手里一碗冰糖雪梨。 秦朗月不吃熟梨子，只喝汤。吃之前就把梨子块全给梅时淮了。他是不挑，但加上自己的一大海碗，最后还是没吃完。 梅阿娘觉得他这是没有胃口，从房里找出来了一包药，入冬前就去镇上抓好的，就怕大雪封山。 梅阿娘熬药是从来不放糖的，喝药还是原汁原味的好，黑乎乎苦兮兮的两碗，梅阿爹和梅时淮一人一半。 光是气味就叫人退避三舍了，梅阿娘让他俩在厨房喝完，不许端到屋里。 爷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下不了口，这都多少年没有喝药了，突然闻到这个味儿就让人害怕。 晓沄给他们拿了糖瓜，依旧苦的梅时淮脸都皱起来了，死活要亲秦朗月一口，一巴掌糊嘴上老实了。 “别着急，过两天就好了。” 秦朗月收拾衣橱，把东西都规整一遍，梅时淮在他旁边帮着放在高处。 “好了，你过来。”秦朗月扯了扯梅时淮的手臂，安抚性的亲了亲他。 还是夫郎的作用大，梅时淮嘴里也不苦了，身上也不累了，把衣服摞得高高的。 “这两天太冷了，等雪化了咱们回一趟河尾村。”梅时淮编草鞋的时候和秦朗月说。 “行。”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起来的，一编草鞋就想到河头村了。 下午赵二么又来了，天气冷没有带梦哥儿，晓沄兴致缺缺还在自己屋里玩。 秦朗月抛下梅时淮一起唠嗑去了， 梅时淮看着炕上做了一半的里衣，鬼使神差的拿起来了，秦朗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听赵二么如何形容今天中午村东的事儿。 梅家老大和老四正打架呢，谁也不愿意多干一点活儿，后院的鸡棚和仓房上的积雪太厚，把茅草房压塌了。 梅大春家的驴棚子和梅家鸡棚挨着，连带着被雪埋了，上门找说法倒被揍了。 梅大春家里也不是吃干饭的，找了兄弟就闯了进去。 梅大家梅时清先对梅大春动的手，于是他被揍的最惨，反正脸上是出了血了。 村长得到信过去时两家人倒是讲和好了，没让村长费心。 “什么讲和好啊，那是被打怕了赔了钱了呗。” 第44章 赵二么磕着瓜子，梅阿娘听的高兴 ，又给他抓了一大把。 “我给你说，你那婆婆不一定怎么着朝你和老三家要钱呢，可别给啊。” “那不能给，和老三都说好了，一年一两银子，多了没有。” “那也是便宜他家了，年轻的时候干的那缺德事儿……” 听到此刻秦朗月就出去了，赵二么估计要说梅阿娘年轻时候的事儿了，再听下去就不大好了。 里面热的发闷，秦朗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才回到东屋。 “梅时淮！你干什么呢！” 一件蓝色的棉布里衣，梅时淮缝的东一针西一针，简直没了衣服样子。 秦朗月拿起来一看，袖子和领口都缝在一起了，拆开了也是好几个大洞。 知道自己犯了错的梅时淮小心翼翼的捏着针在旁边罚站等候夫郎发落。 看着最后的破布，秦朗月对他也是没法子了，甩给他让他自己穿。 晓澜哥特意给的一匹蓝布做了一件春衫剩下的不够了拼接了块白布做里衣正好，梅时淮就这么毁了。 “我就是碰了碰，然后没控制住缝了两针，我想给你缝个兔子。阿娘以前教过我们，就我学会了。” 梅时淮再旁边小声解释，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敢跟夫郎耍傻了。 秦朗月不知道怎么说他，一天天闲下来了就是破坏，前天的小炉子，昨天的门把手，今天倒好，衣服也不能要了。 那边梅阿娘和赵二么听见了动静也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二淮子你干什么了？” 梅阿娘以为他俩打架了，赶紧将两个人分开。 秦朗月把衣服拿给梅阿娘看，梅阿娘抖搂开四不像的东西问梅时淮这是干什么。 “绣兔子，你会吗你，你这 ，你把全家的衣服全拿去绣吧。” 梅阿娘没忍住说他，这得先稳住秦朗月，不能把人气坏了。 梅阿娘揍了梅时淮一拳，他不痛不痒的，自己手倒是红了。 “没事儿娘，就一件里衣，他缝坏了就坏了，让他自己穿。” 秦朗月已经回过神去了，赵二么还在家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梅阿娘听他不那么气了也回屋了，小两口的事儿自己解决，长辈不到万不得已不插手。 第 26 章 里衣最后还是成为了小碎布被被秦朗月弄成了炕桌的桌布。 还能说他什么，秦朗月气不打一处来。没给梅时淮好脸色后他就消停下来了。 家里现在忙着给晓沄相看人，顾不得他，秦朗月好几天没正眼看过他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跟着梅阿娘问媒婆串村子。 家里条件好，自然不能找条件差的嫁过去受委屈，秦朗月和梅阿娘都希望晓沄下半辈子舒舒服服的过，接连两三天都出门去小水村。 “这两天雪化了，路上都是泥不好走，我每天赶着驴车送你和阿娘吧。” 晚上家梅阿娘蒸了一锅红薯白薯山药，堂屋里点着油灯热气腾腾。 梅时淮拿了一小碟糖来放到桌子上蘸着吃，秦朗月把白薯皮剥了递给他让他消停点儿。 “不用，你在家待着就行。 明天你把柴火垛垒垒。”梅阿娘喝着热水道。 这两天为这晓沄的事梅阿娘没少上火，媒婆就来这两天，这几个村里的小子又看不上，梅阿娘只能偷偷给晓沄打听别村的。 现在家里除了梅时淮谁也没有闲着，梅阿娘和秦朗月串完东村串西村，梅阿爹要去镇上送酒送干果，晓澜哥也帮着在镇上打听好人家。 那就显得梅时淮无所事事了，梅阿娘上着火心里火气大，看他不顺眼给他找活儿干也正常。 其实现在这么匆忙实在是不应该，但晓澜早前就没有定好人耽误了，到了十九上才碰见了周家，好在是日子过的好，不然阿爹阿娘得内疚一辈子。 有了晓澜前车之鉴，梅时淮和梅晓沄梅阿娘都是风风火火的全镇子串。 “明天在家安生点儿。把灯熄了。” 秦朗月铺好被褥躺进去，吩咐梅时淮把灯关了睡觉，明天去一趟水井沟，哪里有位媒婆最会看人，一说一个准。 “我肯定不乱整了。” “你最好是。” 院子里缺胳膊少腿的大衣柜，堂屋里歪七扭八的木盆子全是梅时淮的杰作。 冬天活少，梅时淮精力充沛找了木头天天据据据，做成的东西摔两次就坏了，只能当柴烧。 还有柜里的衣服，他自己缝坏了秦朗月一件里衣不说，自己的外衣也大大小小都是洞，不知道在哪里蹭的。 秦朗月这两天生他的气，没怎么搭理他，梅时淮只能偷偷的凑过去拉夫郎的手。“炕生的热，有火烧得慌，不鼓捣鼓捣我心烦。” 秦朗月听出来了他什么意思，这几天也确实冷落他了，才将将二十岁，贪吃也正常。 “就一次。” 梅时淮如获圣旨，嘿嘿笑着把脚伸进夫郎的被窝里，又暖和又热乎，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就钻进去了。 又下雪了，梅阿娘和秦朗月也不去水井沟了，也把梅阿爹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就去不了镇上。 下着雪也没什么好干的，也是为了歇一歇，一家人没吃早饭睡了个回笼觉才起来。前些天太累了，这一睡就到了午时。 梅阿娘用一块肥肉多瘦肉少的腊肉炒了棵白菜，大葱炒了五个鸡蛋，红烧了一盘子冬瓜，蒸了一锅干饭。 第45章 梅阿娘自己一个人忙活的，也不让谁帮忙，大雪封路她心里着急，只能一刻不停的做饭来静心。 秦朗月终于知道梅时淮随了谁了，编成笑话将讲给梅阿娘听，终于把她眉头抚平了。 “我这么个儿夫郎，拿他老娘说笑话，看我揍不揍你。” 梅阿娘笑着给了梅时淮一巴掌，她可舍不得打她的好月儿。 “？” 梅时淮叼着一筷子腊肉愣在哪里了，怎么挨揍的人是他啊？ “娘，白菜好咸，你盐放多了。” 秦朗月温柔的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蛋：“咸了就多喝水。” 桌子底下偷偷的拧了梅时淮一下。 被夫郎拧了也乐呵呵的梅时淮高高兴兴的吃了碗中的鸡蛋。 “这雪下的，明年雨水肯定多，咱家仓房里的粮食开了春就不卖了。”梅阿爹端着饭碗从外面视察回来，赶紧喝了两口热水。 梅阿娘也有些担心明年的雨水多，这雪现在就这么下，到了腊月那就得出不了门。明年春夏雨水一多，地里粮食肯定折半。 不光是粮食问题，南方一发大水，难民，疫病那就什么都来了。 “今年明年的粮食都攒着，先吃一年老本吧。” “月哥儿，哪天你回家给你爹娘也说一声，别把粮食卖了。” “行。” 梅阿娘嘱咐好秦朗月，又跟梅时淮道：“碰见小霜了，他家屋顶子晃悠，你和月哥儿去一趟，你帮着修修，月哥儿给他拿点儿吃用的，不能白要人家的几大捆柴。” “行。” 梅时淮学秦朗月说话，一个行字被他学到了精髓，先想想，后望望，干干脆脆的“行。” “娘！你看他。” 秦朗月本来还和晓沄在那边扯腊肉呢，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打他说他肯定不管用，说不定得寸进尺，只能求助在一旁的阿娘。 “你犯贱你。”梅阿娘又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好好吃饭被招惹别人了。 秦朗月出了口气，给晓沄分腊肉也有劲儿了，一下就把瘦肉扯下来了，赶紧塞到晓沄碗里，肥的给他哥吃。 “哈哈哈哈哈哈…”不怪晓沄笑弯了腰，他哥被堵了怎么这么好笑。 谁也不敢反抗，只能挨一巴掌，还只能吃肥的。 梅时淮反抗不了只能默默咽下去，他是惹不起亲娘和亲夫郎，但是亲妹妹他可惹得起。 “梅晓沄，你完蛋了。” “你坐下吃饭吧你。”一直没说话的梅阿爹赶紧把小子摁住了，天天打架，没个完了。 “略略略略略。” “娘，夫郎，你看她。” “娘，他又学我。” “梅时淮你到底吃不吃饭！” 满肚子悲伤的梅时淮下午果然饿了，中午饭都没了，自己下碗面条吃。 “你去问问爹娘和小妹吃不吃。”秦朗月从床上下来，不敢让梅时淮去做，他指不定要把厨房霍霍成什么样子呢。 “小妹吃。” 秦朗月只盛了两碗面，拿水和的硬硬的。 等擀开切好，梅时淮也就把水烧开了，面条放入沸水中，再烫上两颗小白菜。 一个大碗两个小碗，碗底放上猪油，酱油，盐，糖，醋和葱花。放上面条后用热水泼上去，加一勺辣椒油，说是清汤面，但是比鸡汤还要鲜。 梅时淮和晓沄都能吃辣，辣椒油一股脑的往里倒，秦朗月挑了一筷子吃，舌头差点没有辣下来，安生的吃自己碗里醋多的。 第 27 章 “哥，哥，哥…”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秦朗星提着一个蒙着布大篮子 ，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是他动作小心，想来是什么贵重东西。 今日又是大雪，梅时淮一手护着秦朗月小心地滑，一手将木门掩住挡些风雪。 “哥，哥夫。我来送好东西。”秦朗星将手上的宝贝篮子递到小哥儿怀里。 秦朗星路上跑得快，篮子里的东西还是热乎的，秦朗月揭开上面的蒙布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羊肉。 梅时淮赶紧开门让朗星进屋去，在大门外头也不嫌冷。 秦朗星等着他哥夸他呢，昂扬着头进去了：“大伯，大娘，我来啦！” “朗星？快来坐这儿，赶紧暖和暖和。”梅阿娘把他安排到了炉子旁，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身上都是汗，冷风一吹不得着凉？ 秦朗月也反应过来了，从厨房给他盛了碗姜汤，自从入冬后，梅家就一直有个小炉子全天都再用姜汤煮水喝。 趁着秦朗星喝姜汤的功夫，秦朗月将篮子里的东西倒腾出来。 两副猪肝，还有足足十多斤的羊肉，一大块羊肚，羊排，羊棒骨。这些东西都不少，也不知道小篮子怎么装的。 梅阿娘也细数了一遍，从床底下拿了半两银子来。 “不要，不要。 我爹说了不能要。”秦朗星放下碗勺提起篮子就要跑，还是梅时淮眼疾手快抓住他了，这下四个腿倒腾都走不了了。 “怎么了，怎么不要？” 一边问他，一边和梅阿娘从角落里搬罐子，秦朗月挑了几个他爱吃的东西。 家里自己炒的野栗子，带着白霜的柿饼，还有根本嚼不动的红薯干。 这都是秦朗星爱吃的，梅阿娘直接把半罐子倒在篮子里了。 “羊是爹去镇上买猪时顺道买的病羊，瘸了腿了就便宜。 第46章 就是自个儿家杀了吃的，又不是卖的，要什么钱啊！ 我爹这样说的，我要把钱带回去，我爹肯定揍我。” 秦朗星在一旁委委屈屈的吃柿子饼，梅阿娘给他装零嘴倒是不反对了。 “行，谢谢你爹，我再给你装一坛子酒，回去让你爹炖肉喝酒行不？” 梅阿娘让梅时淮去酒窖里拿一坛新酿一坛老酒，让梅阿爹穿好外衣送秦朗星回去。 “这行。” 秦朗星爽快的答应了，但要求自己回去不让人送。被虎了一顿才老实了，雪天路滑，又拿着一堆东西，摔了路上都没人扶一下。 梅阿爹和秦朗星前脚出门，梅时淮和秦朗月也要去一趟小霜家。 前两天就说过去看看屋顶子去，这都拖到这个时候了也没去修，可别真把老太太和两个小孩儿冻坏了。 “娘，你再给我拿个篮子，装上两块肉和骨头，我和二淮顺路送到三叔家去。”秦朗月提着给小霜家带的东西，走到院里一半又折回来了。 “娘，给我割肉啊。不然还得让晓沄送一趟。” “唉唉，行。” 梅阿娘知道这孩子好，有了好东西不独吞，却没想到羊肉这么贵的东西也愿意拿出来。 梅阿娘捡了两块肉和一个棒骨递给秦朗月，见他开开心心的没觉得给的多也就放心了。 大徐羊肉价贵，七八斤的猪肉也抵不上一斤羊的价钱，梅家也是这几年日子过得好了才再过年时买上两斤炖汤，这送出去了三百文，谁家都肉疼。 “娘。” 秦朗月小声的凑到梅阿娘耳边道：“就不给小霜家送了，剩下的咱家自己吃。今天炖个棒骨吧，晚上吃锅子。” “行。” 梅阿娘也学他悄悄的说话，娘俩商量好了，梅时淮催了半天秦朗月这才赶紧出门。 “你催什么呀！” “不是，我就是怕一会儿下雪下大了。” “你别说话了，你就是嫌我慢了。”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 “你就敢，你提着吧。先去三叔家。” …… 路上少不了两个人的拌嘴，倒是欢乐了一路，不过倒小霜家就戛然而止了。 回家的雪下的老大，鹅毛大雪落在肩头，将秦朗月心里的不舒服慢慢放大。 魂不守舍的呆了半天秦朗月才缓过来。 梅时淮已经把所见所闻都告诉家里人了。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她蔡根花是有病吧她，她怎么不嫁啊。欺负一个孩子。” “赶紧去趟村长家，赶紧去。” 梅阿娘让梅阿爹和梅时淮去报信，自己则是和在屋里急的团团转。 蔡根花就是小霜的大伯娘，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个儿子正好十九了要娶媳妇，为了彩礼钱。收了别村的三两彩礼要把小霜嫁过去。 “我呸，什么货色，人家奶奶没死呢。大伯娘就相当亲娘嫁小哥儿了？没门！” 梅阿娘骂的声音大，家里住的地方也不是太偏僻，前面也有人住，好信的听见了就过来了，和梅阿娘一起讨伐。 秦朗月被吓着了，他没有见过那个架势，蔡根花差点甩了小霜两巴掌，还是梅时淮拦住了。 “月哥儿，我们去一趟，你在家和晓沄待着，别出门了。” 梅阿娘嘱咐好他，和赵二么走在一群人的最末尾，看起来像是去打仗。 秦朗月终于清醒了，梅阿娘是花木兰，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小霜肯定会没事儿。 秦朗月点点头，给自己定了定心一抬眼看见了一直守在这里的晓沄。 “还是得缓缓…” 秦朗月小声说。 “小哥儿。你说啥？” “没事儿。” 秦朗月新婚一年，而且家里有晓沄，肯定会站在小霜的视角考虑。 和蔡根花一起来的鳏夫，满脸麻子，一条腿还不利索。明晃晃的抱着大棍子，肯定不是个好人。 秦朗月担心小霜真落的那人手上，怕是日子不好过。 没有帮小霜家修屋顶，赶退了蔡根花就匆忙跑回来了，回来的早，梅阿娘还没有来得及熬棒骨汤。 看见了这种场面，人也没胃口，熬了羊汤肯定也是喝不下去。 “晓沄，把肉放到地窖里去吧，今天太赶了，明天吃。” 秦朗月收了东西，拿给晓沄让她收好，自己则是进了厨房。 灶膛里的火光映射在秦朗月脸上，他想起了河尾村的一个妹妹。 比他还小两岁，却被她后母卖给了同村的傻子，没过几个月就死了。 傻子和傻子他娘天天打人，活生生把人打死。 进了牢房又怎么样，人也回不来了。 橘色的光映射在眼睛里，秦朗月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前一天还有说有笑一起洗衣服的姑娘，第二天就被卖了，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第 28 章 梅阿爹阿娘和梅时淮终于回来了，火把照亮了回家的小路，秦朗月和梅晓沄已经做好了饭在家门口等人。 声音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人也能看清轮廓了，秦朗月赶紧迎过去。 他跑的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梅时淮牵住他后给他顺了顺气才继续往前走。 “手这么凉，等久了吧。” 梅时淮把秦朗月的双手塞到外衣里面，用前胸热气将他包裹起来。 第47章 秦朗月摇了摇头，见梅阿娘脸色挺好就知道肯定没事儿了，开口问道：“怎么样了，小霜没事儿吧？”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瘸子被村长他们赶跑了，蔡根花也不闹腾了。”梅阿娘回答道。 “那就行。” “那赶紧回家吃饭吧，都凉了。” 秦朗月终于把悬挂在心上的石头落下来了，着急忙慌的带人回家吃饭。 今天突然出事，秦朗星送来的东西也没有时间做，秦朗月泡了蘑菇黄花菜和肉丁做了炸酱。 面条也是提前擀好没有下锅，晓沄听见他们声音就回去烧水煮面。 家里冻白菜有不少，晓沄砍了两颗和面条混在一起，代替胡瓜和萝卜丝。 炸酱面不过凉水，捞出来和上酱直接开吃，再盛上一碗热热的面汤，原汤化原食。 梅时淮是真饿了，给他添了两碗面一碗汤还是没有完全饱。 谁知道他今天这么饿，秦朗月是按平常的饭量来的。 面条没有了，秦朗月又给他下了一碗疙瘩汤梅时淮一口疙瘩汤一口蒜吃得香，晓沄也忍不住来了一碗，最后撑的吃干山楂。 晚上躺在被窝里，秦朗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梅时淮将汤婆子递给他，抱着他靠在炕柜上。 “我吵醒你了？” 秦朗月埋首到梅时淮的肩颈上，手里的汤婆子也不要了，胡乱的塞到被窝里，然后紧紧的抱住梅时淮的腰。 还是怕他不高兴，梅时淮将人抬到大腿上做好，隔着被子从上到下抚摸他的后背。 “已经没事儿了，村长让刘嫂子留意小霜家的动静，蔡根花再来就拿棍子打出去。” “我知道，我就是…” 温热的泪水打湿梅时淮的肩膀，可把他心疼坏了，把人惹的再急也没有哭过，碰见别人受苦就受不了了。 “还有一个办法，一劳永逸。” 梅时淮用被子裹好夫郎，半强迫的放倒他让睡觉。 秦朗月来了精神，擦了擦眼泪问他什么办法。 “招婿。” “啊？” 梅时淮支起身子，半撑在夫郎的头顶，对他说：“咱家里给晓沄相看人的时候也给小霜留意着。 他年纪小不怕，咱们招婿。成了亲蔡根花就算是小霜亲娘也不成了。” 秦朗月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对呀，招婿，给小霜招婿。” “相公你真厉害，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 抬头亲了梅时淮一口，秦朗月终于能睡着觉了，两眼一闭就着了。梅时淮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能怎么办，梅时淮躺好后用脚勾住夫郎的脚尖，把秦朗月脚丫勾到小腿肚子上暖着。 秦朗月记挂着昨天晚上梅时淮提到的事儿，一大早就起来了，把粥熬上后赶紧蒸花卷。 面昨天晚上就弄好了，一直放在堂屋里暖和的地方，今天早上扯开蒙布一看，果真发的胖胖的。 扯下一块面团做老面，剩下的分成小团后混合葱花和香料粉，双手一扭一挽就做成了一个花卷。 剩下的香料不够了，秦朗月做了几个辣椒粉的，别人不吃梅时淮得全干完。 有了大米粥，有了花卷，怎么能少得了臭豆腐和咸鸭蛋。 咸鸭蛋家里有，一切开滋滋冒油。豆腐倒是因为栓子家里棚子倒了，到现在没修做不了豆腐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家里咸菜不少。 秦朗月从坛子里拿出两个芥菜根，切成丝，用水洗两遍后直接用酱油拌一拌，烧一勺热油辣椒一放，泼在咸菜上，最好放一两滴香油拌匀。 家里没有了，秦朗月就没有放，等哪天梅阿爹或是梅时淮去镇上时去打一瓶，连带着带一罐麻酱，吃涮羊肉怎么能没有麻酱呢。 “怎么起这么早啊月儿。” 梅阿爹和梅阿娘也起来了，在院里洗完后帮着梅时淮端饭。 梅时淮正在堂屋摆碗筷呢，秦朗月起时他就跟着醒了，哈气连天的没个精神头。 “他心里想着事儿呢，吃饭说。” “梅晓沄，赶紧起！吃饭！” “知～道～啦～我起来了，不用这么大声叫我。” 辣椒花卷果然被抢完了，梅时淮喝一口粥将辣意顺下去，对梅阿娘说：“我和朗月昨天给小霜想了个办法，但是娘你得受点累。” “说。” 梅阿娘就回复他一个字，真是闹笑话，她赵凤荷要是怕累能整出这么大个酒窖。 “你和爹晓沄相看的时候给小霜也瞧瞧，给他招个婿。” 秦朗月开口了，他一说梅阿娘就想到了，立马答应下来。 “行，一会儿就去问问小霜。二淮子也去一趟，昨天没给人修修屋顶，今天去一趟赶紧看看。” “好嘞。” 梅时淮一口答应下来，昨天太匆忙了，把屋顶的事儿忘了。 今天是该好好的给人家修修，不能让小霜给的几大捆柴白烧。 小霜奶奶是个心疼孩子的，大儿子大儿媳早死，留下小霜和小雷子也孝顺。二儿子为了分地，直接和蔡根花跑到了外村不回来，也死了。 剩下了两个孩子，老太太身体好的时候捧在手心里，现在有了病，一直是两个孩子照顾他。怎么能不疼小霜。 所以老太太一听见这个办法就同意了，直说：“能帮小霜找个好人家就行，能带着小雷就行，我这老太婆没几年了，不用管我。” 第48章 “奶奶！” “婶子，这是说啥话啊。孩子这么孝顺，你肯定长命百岁。” 梅阿娘坐在小霜奶奶炕边上，一直握着老太太的手。 “二娘，就招婿，穷不怕苦不怕，人好就行，得容得下我奶和我弟。” 小霜也眼泪汪汪的，被秦朗月一帕子捂在脸上不让他眼泪掉下来。 梅阿娘啧了一声，头抬起来对着小霜道：“二娘还能委屈你？我们小霜这么好看，一大把好人愿意入赘。 再说了，这是赘过来的，那肯定是你当家，怕什么。” 梅阿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两声对小霜道：“学学你月哥儿，他说往东二淮子不敢往西。说吃稀的那就不可能吃稠的。” “娘。” 秦朗月无奈的笑笑，紧拉着小霜出去了。 “怎么出来了？外边多冷啊。进去，别冻着了。” 梅时淮趴在房顶上垒稻草，小雷子帮着递，他也想上房，眼巴巴的张望熟练的二淮哥。 “嘿嘿。” 小霜冲月哥儿笑笑，真好玩儿。二淮哥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还管东管西的。 秦朗月给了梅时淮一个白眼：“干你的活儿。” 第 29 章 既然了结了这一桩事，秦朗月就放心了。 对于他和秦阿娘来说，无非是给晓沄相看的时候多留意，费不了什么心思。当然，赵二么也知道了这件事，也和梅阿娘一样给小霜留意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梅阿娘和秦朗月终于有了时间去处理秦朗星送过来的羊肉。 好在家里的地窖给力，放了两天东西还算新鲜。 梅时淮一早就去镇上了，给酒楼粮油店送完东西后还要去大集上买芝麻酱。万事俱备只差芝麻酱，梅时淮现在可是身负重任，走之前梅阿娘特意嘱咐他早点回来吃饭。 梅时淮不吃猪肝，趁他不在家吃午饭，秦朗月赶紧把猪肝做了。 地窖里的温度比外面的稍微高一些，猪肝也就没有冻上，拿到手上凉凉的，秦朗月赶紧把上面的筋膜去除，切成薄厚均匀的薄片。 切出来的猪肝上面是带血的，不要着急去洗，先用盐和醋抓拌一番，用水冲洗到不再黏糊后就可以了，这时的猪肝是微微发白的，不要着急，要给猪肝控控水。 控好水的猪肝里加入一点点盐，一勺酱油，半勺白酒，用淀粉水抓了后再控一遍水。这样做出来的猪肝才足够嫩足够脆。 要想炒猪肝香，那就要放猪油去炒。 蒜末姜末先下锅，激发出香味后倒入切好的干辣椒和泡椒，放一点点盐给辣椒入底味，一勺白糖去除猪肝苦味。 这时候一定要保持大火，不停的翻炒辣椒，等辣椒辣味香味都出来了就倒入猪肝滑散，时间不要太长，变色了就要出锅。 朗星送来的猪肝不少，秦朗月一次性全炒了，一盆冒尖还要多。 猪肝下饭，梅阿娘就蒸了干饭，又炒了个萝卜丝。 猪肝又香又辣，又脆又嫩配上干饭一起吃极为满足。 梅时淮不吃猪肝，也就没有给他留，最后是晓沄打扫的碗底，剩下的辣椒和汤汁不多，一碗饭扣进去后搅和匀再浇两勺萝卜汤。 不出意外，晓沄又吃到了最后，碗自然也归她刷。 路上积雪多，梅时淮不敢赶车赶得太快，一直注意着路面。 幸好是在下午没黑的时候就到了家，这天一黑就不好走了。 在外冻了一天，人冷驴子也冷，秦朗月让梅时淮自己去厨房盛姜汤喝。自己去了后院给驴子添了热水和草料。 驴子正直壮年，吃的也多，秦朗月给它添了两次干草，喂了两把炒豆子它才不哼唧了。 “夫郎。” “怎么了？饿了。” “嗯。” 梅时淮扒着门框，一直伸着手想要揽住夫郎。 秦朗月靠近他，乖乖的让他抱住，两个人手牵手进了厨房。 秦朗月松开手蹲下生火：“想吃什么？先垫吧垫吧，晚上吃涮羊肉。” 梅时淮坐在小板凳上往灶火里添柴火：“都行。” “疙瘩汤吧。”秦朗月一锤定音，切了葱花和白菜炒香，面疙瘩下入汤中加入盐和酱油。 秦朗月又从橱柜里拿了颗几点打到了汤里，用筷子搅散后很快就熟了。为了更香一点，又给他滴了两滴香油。正好一大碗，梅时淮吃了不饿也不太饱。 也不用端去堂屋，梅时淮就坐在灶火前边烤火便喝。 秦朗月给他拿了辣椒油和咸菜后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托腮看着他。 “在镇上怎么没吃饭呢，以后吃饱饭再回来。” “嗯，吃了，吃了两个缸炉烧饼。”梅时淮没有撒谎，他中午确实是吃了，就是没有吃饱。 梅时淮知道夫郎心疼他，但又怕夫郎数落他，赶紧舀了一勺疙瘩汤接着碗送到夫郎嘴边。 “好吃，你尝尝。” 他那点小心思，秦朗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止住了到嘴边的话，摇了摇头把碗推回去了。 “我不吃，你吃吧。以后记得吃饱。”秦朗月起身收拾锅台，今天晚上吃锅子用家里的小炉子，用不上大锅了，现在收拾了晚上就轻松点儿。 晓沄心心念念的羊肉锅子终于在晚上吃到了，一锅开水放枸杞干枣葱姜盐煮开后，就能下菜了。 羊肉冻了一下午，切片非常容易，薄厚均匀，肥瘦相间，下到锅里烫熟后沾上泄好的芝麻酱，趁着热乎一口塞进嘴里。 第49章 羊肉鲜香，麻酱醇厚，更有韭菜花在里面做点缀，羊肉的膻味根本就吃不出来了。 除了羊肉，涮白菜是最好吃的，汤里面已经有了羊肉味，白菜煮的时间短了，虽然不入味，但是自有一股鲜甜。 煮的时间长了后菜帮绵软，菜叶吸汁，不沾麻酱也好吃。 还有里面的粉条子和土豆，盖在中午剩的干饭上，土豆软面覆盖在米粒上，粉条微硬但有嚼劲。 浇上一勺麻酱，夹上两筷子羊肉白菜，这一碗饭可叫金不换。 晚上吃了羊肉，身上可不就热热的，梅时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被一巴掌拍在脸上也不消停，央求着夫郎。 秦朗月受不了他一直在自己身上乱摸，惹的他也意动：“你轻点，明天我和阿娘要去小水村。” 梅时淮喜笑颜开：“我一定轻。” “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 秦朗月早上起不来时才追悔莫及，都怪梅时淮，早上可是起不来了。 秦朗月想抬手打他但是手却抬不起来，只能任由梅时淮给他掖好被子出门去给阿娘说不吃早饭了。 知道他俩感情好，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梅阿娘也没有数落他，让他回屋去陪夫郎再睡一觉。 秦朗月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两眼一闭就是睡，完全不知道梅时淮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等他一醒来就要吃午饭了。 梅时淮还睡着，秦朗月推了推他：“醒。” 梅时淮半眯着眼，现在还胡涂呢，也说胡话：“醒，醒着呢。” 虽然是这么说，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反倒是侧了个身，又抱上了夫郎睡着了。 秦朗月只好又推他：“醒！” 这次声音大了，梅时淮一下就清醒了，立马坐起来了：“醒了醒了，我醒了。” “衣服。” “看！被子里。给你捂着呢，暖和，你穿吧。” 秦朗月终于穿好衣服打扮完和梅时淮出门吃饭，今天中午可要吃饱一点，下午去小水村才能不冷。 第 30 章 下午的风不大，秦朗月摘了耳风去扶阿娘过桥。 小水村在河头河尾村的对面，要想过去得跨过石桥。 积雪融化，桥面上有些光滑。秦朗月怕阿娘和赵二么摔跤，一直在前前后后的搀扶着他们俩。 石桥不宽，牛车驶过来时过路人要往两边走给它腾地。 梅阿娘和秦朗月靠着边等它过去：“他二婶子，这是干吗去了？” 坐在车上的王花花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相识，立马下了车：“诶呦。” “月哥儿，这是你王二婶，叫二婶子。” “二婶子。”秦朗月乖乖叫了，这个婶子确实是没有见过的，应该不是河两岸的人。 王二婶高兴的应了，她也好多年没有回来了，都不知道二淮子娶了夫郎了：“好孩子，长的真好，性子也好。” 王二婶子从牛车里拿出来了几个柿子塞到了秦朗月手里，连递给梅阿娘和赵二么。 “要不说你赵凤荷有福呢，谁家小哥儿这么好啊。”王二婶越看越喜欢，拉着秦朗月不放了，非要带回家去。 知道她是开玩笑，梅阿娘也故作生气的手一甩道：“你带回去吧！以后咱俩当亲家。” 赵二么适时插嘴：“就你虎，你家俩闺女。月哥儿去了只能给你当小哥儿。” “那就当小哥儿。” ……… 梅阿娘和王花花有些年没见了，都忍不住起了话头不走了。 赵二么也加入进来，三个人凑在一块可是说了个天南地北。 “你咋来小水村了。”赵二么手里拿着王二婶给的柿子，也顾不上吃递给了秦朗月。 秦朗月已经吃了两个了，柿子性寒不好多吃，只能拿在手上，等一下会儿还给了赵二么。 “我有个大侄儿，年纪不小了，没爹没娘的家里穷的娶不上媳妇。我就说来小水村找个媒婆给他问问。” 王二婶说完，梅阿娘就和赵二么对视了一眼，这不是赶巧了吗。 “来来来，家里坐。”赵二么帮着赶牛车，梅阿娘拉着王二婶就往家里走。 王二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被梅阿娘拉着往前走就有些着急：“怎么了这是，我着急回去呢。” 梅阿娘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叫上秦朗月：“月哥儿，来，上这边扶着你二婶子来。” 秦朗月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跑两步上前挽住了王二婶子的左胳膊，和梅阿娘一左一右的的将她夹在中间。 好不容易到了家，请王二婶上座，秦朗月赶紧去厨房沏茶。 王二婶想着来都来了就听听有什么事，接过茶碗来吹了吹赶紧喝了两口暖和暖和。 梅阿娘也不跟她拐弯了，直接说了要替一个小哥儿招婿，想要见见她的侄儿。 王二婶一听招婿，立马就站起身来：“不行不行。” 梅阿娘和赵二么走到她左右，你一句我一句的给她说好话：“你想你侄儿，已经过了二十了，你想想，再拖下去，就是娶个寡妇也难了。” “对呀，就是入赘，又不是不要你这个姑姑了。这老王家又不缺他一个。” “我给你说，这个小哥儿可是个好的，人也孝顺，保准你喜欢。” …… 梅阿娘和赵二么左劝右劝，劝的口感舌燥终于让王二婶动了心：“行，我回去给我侄儿说说。” 第50章 有她这句话梅阿娘也就放下了心，连说带笑的将人送出门去，还让梅时淮送了一截儿。 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梅阿娘也高兴的直乐呵，对赵二么说：“也别去小水村了，明天说。留下了吃饭吧。” 赵二么连忙摆手，家里还有梦哥儿在呢，实在脱不开身。 “儿媳妇不是在呢吗，还怕吃不上饭？” “趁着今天雪停了，让她们回娘家去了，雪封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去看看。”赵二么随口说着，连往家走，梅阿娘拉不住她，也回了院子关上了门，完全忘了还有个儿子没回来。 梅时淮回来的时候怎么都推不开门，绕到墙边往里面喊人：“爹！娘！月儿！晓沄！给我开门！” “爹！” “别喊了你，整个后山都听得见。”梅阿爹放下手里的铁锹给梅时淮开门。 “这怎么还关门了呢？”梅时淮进来后自顾自往厨房钻，留下阿爹一个人给院子里收拾。 一进厨房，这可不得了了，梅时淮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有找着肉，炒豆芽，炒白菜，炒土豆丝。一盘盘的撂在桌子上，香味倒是扑鼻而来。 梅时淮转到阿娘身旁问她：“这是吃什么啊？” 梅阿娘正炒鸡蛋呢，晓沄说要吃嫩的，炒的时间可不能长，梅阿娘紧盯着锅里，没时间搭理他：“吃春饼。” 一句话把他打发到夫郎身边了，秦朗月也忙着做萝卜汤，随手给他指了个活儿：“烧火去。” 梅时淮屁颠屁颠坐到了晓沄烧火的位置上，等晓沄一进来，就发现被抢了地盘，诶呀两声又出去了。 二香这个小狗儿长的胖胖的，摸起来热热的软软的，可好玩了，她这两天没出门就是和二香一起玩。 可是二香最黏着秦朗月 ，平常都不怎么出窝，也就只能趁着小哥儿做饭，出门，晓沄能跟它玩一会儿。 有二哥替她烧火，那可真是太好了。 梅时淮的脸被火烤的有些热，往里塞柴的动作就慢了：“这怎么想起吃春饼来了。” “火大点。想吃就吃呗。”梅阿娘盛好鸡蛋，揭开了梅时淮这边灶上的蒸笼。 里面的小饼还没有完全熟，得继续蒸，可巧的所以菜都好了，梅阿娘让他们把菜端上桌，自己看着小饼。 秦朗月一手鸡蛋，一手土豆丝道：“昨天吃羊肉吃上火了，今天吃春饼压压。” “晓沄，去洗手。” “爹，吃饭。” 梅时淮看出梅阿娘今天确实有些高兴，以往这么费时间的东西，阿娘是不会做的，再结合王二婶的话，梅时淮觉得这事儿能成。 好歹是解决了一桩心事，秦朗月也高兴，卷了好几个春卷吃。 也确实是吃羊肉吃的火大，不然这春卷怎么能这么香呢？ 冬天里没有新鲜菜，但是包上土豆丝和鸡蛋也是一绝。 第 31 章 这两天可真是喜上加囍，不光是小霜的事儿有了着落，就连晓沄也是要看看准秀才家。 先说回小霜，从王二婶回去后过了七八天才有了信儿。 王二婶子的侄子叫王有山，没爹没娘的小子因为家里穷这都二十二了也没娶上媳妇，尤其是家里的一房茅草屋，那真是破。 原本梅阿娘也是看不上他的，但这小子很是老实，也愿意入赘，而且一直在镇上做工，工钱不少就是攒着不花而已。 这么一想倒也还是可以，梅阿娘让两人见了个面也都点头同意了。 要说这王有山条件还行，就是摊上了个叔叔，一直想要了他家里的地，三天两头的闹。旁边村里的姑娘小哥儿们都不愿意嫁进来。 王有山见了小霜后也愿意有个家，回去偷摸把地卖了，托村长在河头村找了好地买了两亩，这是彻底的愿意入赘过来了。 两边都高兴，有小霜奶奶做主，开春了就成亲。 有小霜在前为梅阿娘定了定心，她也就不着急晓沄了，嘴里的火泡也消了，也不跟梅阿爹阴阳怪气了，什么时候都乐乐呵呵的。 梅阿娘这两天难得高兴，也有了时间和精力去忙活吃食，光是这两天的早饭就有许多花样。 媒人来的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天终于不阴了，家里的被子都在院子里晒太阳。 梅阿娘拿着竹棍子拍打着被子，希望它晒了太阳后晚上能够暖和干燥点儿。 就是个穿了件粉外罩的年轻媳妇，一准找上门来。 梅阿娘正拿着棍子扫被子，一见生人来了，赶紧过去看看：“唉唉唉，找谁？” 年轻媳妇赶紧上前拉住梅阿娘的手，亲热的叫道：“老姐姐，我，佟家村的晚霞。” 梅阿娘还是不知道她打什么注意，不过她满脸喜事，不像是什么拐子。 “进来吧。” “月哥儿，烧壶热茶。” 梅阿娘带她到堂屋里，刚落座秦朗月就端着热水来了。 这么一见可是不了得，秦朗月心里别扭，但也不好说什么。把茶水端过去就去找晓沄了。 佟晚霞只顾着和梅阿娘说客套话，没有认出他来，不然这尴尬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进了西屋，就见晓沄趴在炕上往穿绳，看见他来赶紧丢了绳子拿起针做绣活儿。秦朗月一进来还把她吓了一跳：“小哥儿，怎么了？” “坐起来，别趴着，也不怕坏了眼睛。”秦朗月没有拆穿她。 第51章 小姑娘正是小呢，爱犯懒，能躺着绝不坐着，秦朗月知道说不了她，只能看见了就说一次。 “别出去了，外边来人了。” “好嘞。”晓沄能懂什么，小哥儿说什么就是听，不出去正好，再躺会儿。 还是怕梅阿娘那边出什么问题，秦朗月嘱咐完晓沄后梅阿娘和佟晚霞已经出去了，应该是去了赵二么家。 秦朗月站在院里想事情，他总觉得佟晚霞来没什么好事儿。 梅时淮从后山下来，放下铁锹就看见了在院子里当雪人的夫郎，贱兮兮的悄声走过去撞他。 秦朗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整个放松状态差点被撞倒：“干嘛！” 梅时淮怕被阿娘打，鬼鬼祟祟的揽住夫郎往自己屋里走。 “想什么呢？走神走到天上了。”和夫郎一起坐在炕沿上，梅时淮就是忍不住的亲亲抱抱。 他哪里也不老实，那头就乐意往夫郎脖子里钻：“快告诉我！不然我就……” 秦朗月手撑着他的头让他起开，趁他被推走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今天家里来了个媒人，以前也去过我家里，吹的天花乱坠净骗人。” “什么！” 梅时淮一下子就炸了，非要去看看在哪里：“在哪儿，谁！我夫郎！” 他声音大的震耳朵，秦朗月用手捂住他的嘴，半拖着他往炕上挪：“你声音小一点你，笨啊，来给晓沄说的。” “那不行啊，骗人的咋能信。娘呢？晓沄呢？”梅时淮作势还是要下炕，他得告诉阿娘去。 秦朗月拦住他：“回来，阿娘去二么家了。等阿娘回来再说。” 梅时淮点了点头，决定等着阿娘回来。 阿娘回来这叫一个高兴，哼着小调子就进了屋，一进去就是排着坐的梅阿爹，梅时淮还有秦朗月，晓沄也在旁边站着看着她。 梅阿娘赶紧顺了顺心口：“这是都等着我吶。” 秦朗月赶紧去拉阿娘坐下，这佟晚霞到底说了什么，让梅阿娘这么高兴，嘴巴都列到耳根子了。 “阿娘，她说什么了？” “娘给你说，好事儿。佟媒人说了个秀才。” “啊？！” 剩下四个人全都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今天最大的惊讶。 “娘你肯定被骗了，人家秀才怎么看得上我”晓沄脑袋一撇，满脸不可置信。 秦朗月也是满脸的愁容：“娘啊，咱们先不着急，再打听打听。这个佟媒人也上过河尾村，说的都是花架子。” 梅阿娘听着听着呲着笑的大牙就收回去了，赶紧拍了拍梅时淮：“吃完晌午饭，你去镇上打听打听何秀才家，叫何富锦。” 梅时淮赶紧点点头答应了，现在就吃饭，吃完赶紧去。 想想也是，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能轮得到他们家，梅阿娘就是被突如其来的秀才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怕，幸好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要不然就是晓沄的后半生。 梅时淮既然要去镇上，梅阿娘让秦朗月去做饭，自己收拾了几个包袱让梅时淮带给晓澜。 惦记着天黑，梅时淮吃得快，跑得快，赶车赶得也快，梅阿娘不放心他，怕他坏事，秦朗月也跟着。 就他赶得那个车，秦朗月下车的时候屁股都没有知觉了，一瘸一拐的敲了小哥儿家的门。 开门的是晓澜的婆婆，见过两次面，梅时淮和秦朗月叫了大娘后文儿颠颠跑来了。 “舅么！舅舅！” 梅时淮抱起人逗他玩，秦朗月则是赶紧把东西放下来，晓澜哥和哥夫都去布庄了，今日也是见不到面了。可不能耽误时间，梅阿娘交待的事还没有打听呢。 秦朗月也抱了抱文儿，颠了颠他，确实沉了，秦朗月夸了夸他：“文儿又长高了，真厉害，马上就长大了。” 傻文儿被夸的傻乎乎的笑。 秦朗月抱好文儿，悄悄问周大娘：“大娘，你知不知道何秀才啊？” “何秀才？”周大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这个人。 “就是何富锦，何秀才。” 周大娘摆了摆手说：“哪是秀才啊，现在还是个童生，考了两次了都没考上，过三年还要下场呢！” 秦朗月一听就变了脸色，周大娘看他不高兴以为不是这个人，道：“是二元巷子的何富锦不？他家人是县里搬来的，不常出来，都傲气，看不起咱们镇上村里人。” 秦朗月一想就是他，把文儿撂下，给周大娘抱歉后赶紧拉着梅时淮回家。 第 32 章 今日还是太赶了，秦朗月并不想再去镇上过多打听，而是与梅时淮赶紧回家将周大娘说的话告诉阿娘，起码能提前规避一下。 梅时淮在前面赶车，心里也是着急，虽然周大娘只是说了这个何富锦并不是秀才，而且家中看不起人。但他就是觉得这种好事不会轮到他们家，怕是另有所图。 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酒方子能够值上些银两，怕就怕这何家是看上了酒方子，将来对晓沄始乱终弃。 梅时淮嘴笨，所以是秦朗月和梅阿娘说打听来的消息，再加上秦朗月没有出嫁前佟晚霞给介绍的二流子之事在前，梅阿娘也是沉默了良久。 儿女之事在父母面前那就是天大的事，梅阿娘和梅阿爹心中气愤不已，她佟晚霞就算是给何家吹嘘，那也不能吹的这般大，还说什么何家是书香之家，老子儿子都是读书人不说，何夫人也曾读过几年书。 第52章 “还说我们晓沄过去了就是享福，哼！” 梅阿娘心中气闷不已，在屋里转来转去。 梅阿爹面上不高兴但还是安慰媳妇：“不理她，来了就赶走，这种骗人的咱们家不嫁就行了，你别生气了。” 梅时淮和秦朗月也坐在凳子上小声说话，也跟着阿爹附和宽慰阿娘。旁人都着急不已，但是晓沄确实乐呵呵的烤红薯吃。 梅阿娘心里为她着急她却不以为意肯定是要挨踹的，梅阿娘没有下狠手“起来，生火去，做饭。” 天色也暗了下来，这件事先放下暂且不提，只等后天佟晚霞带着何家的人就把他们赶出去。 心里再气，晚饭也是要吃的，依旧是晓沄烧火其他人炒菜。 梅阿爹在旁边削完南瓜剁了剁放到了大米粥里，中午的馒头热了热晚上正好吃完明天做新的。白菜萝卜的也吃腻了，梅阿娘发了一盆黄豆芽一盆绿豆芽今天刚好能吃。 黄豆芽和肉沫一起炒，绿豆芽直接用干辣椒爆香，还有秦朗月前几天新做的辣椒油抹上馒头，再加上流油的咸鸭蛋，一顿平常晚饭就在烛光中做好了。 梅时淮连啃了两个馒头，端起米汤顺了顺“后天我就不去镇上了，在家里等着。” 秦朗月给他夹了一筷子豆芽，这不能只吃馒头夹辣椒不吃菜，一天天壮的跟老虎似的“娘你别上火，咱们没上当就行，这还有一年多呢，咱们不着急。” 秦朗月不怎么吃粥里大块的红薯，他只吃小块绵软的，甜的，大块的全进了梅时淮的碗里。 梅阿娘看在眼里，放下了筷子，“你晓澜哥和二淮子那时候就是晚了，都是到了二十上才成亲，就是怕晓沄也晚了一年两年的。” 秦朗月是知道这件事的，梅阿娘当初来提亲时梅时淮是过了十七的。 村里十七上成亲的小子多，定亲的小子少。 梅时淮这倒是不同意阿娘了，“小哥儿那个时候是为了等好人家，我哪会儿是为了盖新房，晓沄也不要着急，咱家光景好了，嫁妆备的足足的，大把的人来。” 秦朗月和梅时淮看了眼对方，还是点了点头，对阿娘说：“我们两都商量好了，等过两年晓沄出嫁，我们俩给不了别的，银子出五两。娘要是愿意给晓沄酒方子我们也同意。” 梅阿娘点点头，“好孩子。” 这话终究是吹散了何家骗人带给梅阿娘害怕，前两个孩子成亲都晚，第三个可不能出事儿。 “吃饭，吃饭。”梅阿爹给阿娘舀了一勺黄豆芽炒肉。晓沄吃的正香，也把碗递过去，“爹给我来一勺。” “你真是，你。”梅阿爹嫌弃的看了眼姑娘，还是给她盛了一大勺。 天天的就知道吃，也不知道随谁。梅阿爹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抬头一看谁都看着自己，“看我干嘛？吃饭。” 梅阿娘笑出了声：“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啊？” 晚上洗完澡，梅时淮给秦朗月用棉布擦头发，屋里的火炕烧的太热了，秦朗月的脸红红的，梅时淮擦一下就要凑上去亲一下。 秦朗月拿他没有办法，也反抗过，根本没用，只能随波逐流任他亲。 “这就要过年了，晓沄的事再定不下来，咱娘头上就要冒火了。”秦朗月担心着，微微向后看他。 梅时淮太高身子亲在他的嘴巴上，“别着急，肯定有好的。” “今年挣了钱了，打一个大个的镯子好不好？还是要个银项圈呢？”梅时淮给秦朗月擦干头发握住他的手腕。 细细的腕子上挂着个素银圈子，这还是秋天打的，梅阿娘他和晓沄一人一个，是从公账出的银子。 梅时淮还是想自己出钱给夫郎打一个，上次的小耳坠子夫郎就喜欢得很，今年要打一个有分量的，夫郎更喜欢。 下雪前梅时淮跑了两趟买卖，挣了点私房钱，再加上以前的，要个带花样的不是问题。 秦朗月心里高兴他想着自己，但还是说；“不要了，攒攒吧，我有点怕......” “怕什么？” 秦朗月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梅时淮高兴的窜下了炕。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冷静后又急头白脸的凑上来亲亲夫郎抱抱夫郎。 秦朗月真是受不了他了，把他推到一边，说：“别疯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安生点儿。” 梅时淮用力的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你的东西不能少，钱没了挣，我夫郎得好看。” “就你会说话，吹灯。” 梅时淮屁颠的吹灭了屋里的烛光，三步并作两步的上炕抱紧夫郎。 秦朗月被他抱的紧紧的也不生气，在黑夜里笑弯了眼睛。 这还是入冬后，梅阿娘和秦朗月去镇上买风寒药，顺道号了号脉，大夫说他身子骨好，容易怀。 秦朗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就是明年了。 还有之前做过的梦，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坐在石榴树下吃石榴，满身的石榴汁，秦朗月上去给他擦了擦，他说喜欢阿爹。 梦醒了后秦朗月谁也没有说，就等着秋天他的到来了，哪成想忘了这回事。梅时淮一说镯子倒是想起来了，小娃娃手上带着两个印着桃子的手镯。 自己的先不着急，先打两个桃子的给小孩儿备着。 第 33 章 既然做好了准备，梅阿娘就不会被轻易蒙骗了。 第53章 梅阿娘和梅阿爹坐在堂屋的首位上，旁边就是何家人和佟晚霞。 佟晚霞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把何富锦夸得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何夫人坐在旁边端庄喝茶就是不搭话，偶尔谦虚两声但是那眼神那动作可没有谦虚的意思。 “就说富锦这小子长得俊朗更有前程，和你们家姑娘正配呢。”佟晚霞倒是高兴了，一张嘴就是说个不停：“要我说啊，咱们今天就定了。” 梅阿娘瞥了她一眼，她倒是没有看见，扭着头和何夫人使眼色“我给你说，肯定愿意。” 秦朗月不着痕迹的给两人换了新茶，还特意用了厚碗，佟晚霞第一嘴就被烫到了，赶紧拿桌子上的冻梨吃了一口。 没等佟晚霞说烫，梅阿娘就适时开口道：“这么好的人家我们家也高攀不上，我们晓沄顽皮胡闹，才貌微下，肯定是配不上何秀才的。” 梅阿娘说完后何夫人果真挺直了腰背，用帕子掩了茶碗轻微的抿了一口，也是被烫到了，拿碗的手都有些颤抖，但还是为了面子佯装无事发生。 何夫人放下茶碗后对梅阿娘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富锦也是年纪大了。害怕配不上晓沄呢。” 她也是没有深沉，一心只想着利益，图穷匕见道：“我看晓沄这孩子不错，要是到了我们家那肯定是要好好对待的。更何况富锦就要考取秀才了，也希望晓沄能够带些家用。” “梅大姐你一看就是疼女儿的，这......” “有话你就直说。”梅阿娘看不惯她这个样子，赶紧打断她的支支吾吾让她有屁快放。 梅阿娘的脸更黑了，何夫人也看了出来赶紧找补说：“富锦马上就要下场了，也是希望晓沄带着一副酒方子来，好歹帮衬帮衬。” “何夫人真是夸大了，我们家那点酒方子不值什么钱，帮不了何秀才。晓沄也是个乡野丫头，平常疯了傻了的只知道玩，配不上何秀才。咱们就算了吧。”梅阿娘站起身来就要送她们走。 佟晚霞也是着了急，这可不行，这要是吹了那她的喜钱可就没有了，于是她赶紧拉住梅阿娘，“别着急，别生气啊。你再瞧瞧，这何家可是书香世家，何家小子马上就要考取秀才了呀。” 她偷偷的拉扯何夫人的衣摆，不过人家倒是高傲的很，一听见要赶人立马就起了身往外走。 这事儿算是吹了，佟晚霞这个媒婆见已经谈不成了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出门了。 秦朗月把他们送出去后赶紧让梅时淮关上了大门。梅阿娘和梅阿爹一直都忍者怒气，梅阿娘为了晓沄的名声也没有追出去骂人，只不过手里的茶碗都快要捏碎了。 秦朗月进了屋，赶紧绕到阿娘背后给她顺气，“二淮，赶紧给爹娘添新茶，喝点热乎的缓缓。” “娘你别气，这种人就是这样，幸亏咱们没有答应，这也就翻篇了。以后咱们擦亮眼睛就好。” 秦朗月给梅阿娘顺着气，心里虽是生气但还是克制住了，现在再说火上浇油的话，阿爹阿娘就更加着急上火了。 “对了，二淮子快去你三叔家叫晓沄回来。”梅阿爹喝完碗里的热茶背着手走了，步伐迈的又大又快，梅时淮跟也跟不上就知道爹也气得不轻。 梅时淮看了一眼秦朗月，秦朗月朝他摆摆手让他赶紧去追阿爹，梅时淮心里也是没有办法，小跑着追着阿爹去找晓沄了。 眼下到了年关梅阿娘也就释怀了，管他呢，反正晓沄还小一定要慢慢挑个好的。 不过佟晚霞和何家这一件事还是在老两口的心里留下了刺，家里有手艺傍身有酒方子挣钱是好，可也怕有不怀好意之人因为钱财之事居心叵测利用晓沄。 这是秦朗月嫁过来的第二年，这一年也算是事事顺心，除了年前的事情生了不小的气外秦朗月日日都是乐呵呵的。 家里光景好，阿娘也不是吝啬的人，加上冬天活少梅时淮又天天举着抬着，想不胖都难。 秦朗月胖了脸上就有了肉，梅时淮喜欢捏喜欢亲，秦朗月脸颊每天早上都是红红的粉粉的，更引得梅时淮天天逗他了。 今个是初八，刚过完年，可是结结实实的吃了好几天的饺子，而且马上就是十五了，也要吃饺子。 从年前就吃，直接吃到了年后，就算是再多种类的馅，那也都吃腻了。 梅阿娘自己也觉得不能天天吃了，炖了回白菜，下了面条。 白菜帮用猪油炒，只加盐，等白菜帮软了后下白菜叶。 另起锅烧水煮面，白菜汤浇在过了一遍凉水的面条上，吃之前淋上一滴香油不能太多。 白菜汤面虽然清汤寡水，但就是这一碗清汤的面条最为解腻，将过年时的油水全刮了下去。 秦朗月吃了一大碗便吃不下了，只顾着喝白菜汤，鲜甜清淡，一点点盐味恰到好处。 他爱吃味道淡的，梅时淮倒是跟他完全想反，除了第一碗什么都没加，剩下两碗全是辣椒油醋齐上，他自己都忍不住斯哈斯哈的吸溜。 这一碗面是彻底开了胃，第二天简直是面条开会。 早上是细面，弄了几蛋汤。中午是萝卜原汤面，晚上就更厉害了，秦朗月特意用肥肉和瘦肉做里炸酱面。 肥肉切成丁煸出油，下入瘦肉丁，变色后加入切的细细的葱白，炒出香味后加入泡好了香菇丁。 家里的酱不太咸，秦朗月放了酱后又点了酱油盐和白糖，等熬到油酱分离时就能出锅了。 第54章 家里没有别的绿叶菜，切了生白菜丝和萝卜丝，这一口下去，简直是咸香可口，配上一口面汤，可真是满足。 到了第二天，实在是不想吃面条了，梅阿娘蒸了馒头，晓沄早早饿了，但是菜还没有炒好，幸好有昨晚剩下的酱，晓沄用馒头裹了，连吃了两个。 等菜真的炒好了，她又吃不下了，梅阿娘说她小猫胃，梅时淮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娘！三个馒头一碗粥！小猫胃？” 梅阿娘斜他一眼：“和你比可不就是小猫胃吗？” 梅时淮“......” 第 34 章 春寒料峭，冬装还没有脱下来山上的绿芽芽便能吃了。 说不清是雨还是雪，反正细细的落下来了，降到身上后总是愣一愣它才变凉了让人感受到它冷意。 过了一整个冬天后，秦朗月和晓沄是坐不住的，叫上了小水哥一起去山上摘野菜。 这时候什么东西都长得不大，都是嫩嫩的，贴着地皮长。 三个人吭哧吭哧的挖了小半天，北边挖了南边挖，身上都湿漉漉的，这才挖了两个半篮子。下山分了分，焯了水也就不剩什么了。 秦朗月梅阿娘和晓沄在厨房里盯着一碗焯野菜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想不出来这该怎么吃。 早春的野菜发涩，肯定是不能清淡着吃，最好找东西掩过苦涩味。 “娘，中午吃什么？” 梅时淮从镇上回来饿的先钻进厨房里找吃的，秦朗月给他拿了个馒头，道：“先把衣服换了去，看你湿的。” 梅时淮叼着馒头往厨房里望，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绿叶菜，“菜！”他大惊小怪的，秦朗月被吓了一跳。 “怎么吃？做酸辣汤吧。” 梅时淮三两口吃完馒头用袖子把嘴一抹转身就走。 秦朗月追了他两步：“一天天衣服可不是你洗，脏死了。不许拿袖子擦嘴了。” 梅时淮脚步不敢停，满口答应着回屋换了外衣。 看见他进了屋秦朗月才又进了厨房，忍不住和阿娘嘟囔道：“年前不这样，眼看把我拴牢了就是又点菜又抹油的，一天给他洗八百件衣服。” 晓沄忙着烧火炒菜，没有往这边瞧，梅阿娘这才在秦朗月耳边说了什么，说的后者信心十足，胸膛抬得高高的。 “娘给你说，你这么治他......” “啊？” “啊什么啊？他们父子俩就是大懒和小懒，一样一样的，你听娘的，好使。” 秦朗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听了阿娘的话。 秦朗月第一天若无其事的去洗衣服，并没有把梅时淮换下来的外衣洗了，梅时淮也不敢多说，不解其意的自己搓了搓。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如此，实在没得换的梅时淮委委屈屈的凑到夫郎身边，“夫郎。” 秦朗月在炕头收拾冬天的厚衣物，一摞一摞的放到里间的柜里，就当听不见梅时淮叫他一样。 梅时淮跟过来凑在他后边：“夫郎，月儿。” 秦朗月把他推开，转过身面对他，道：“知道哪里错了吗？” 梅时淮一把抱住夫郎来回摇摆，亲亲夫郎的小脸蛋，“错了，以后肯定干净点儿。” “干净点？” “不是不是。” “不是？” 梅时淮终于反应过来了，扛起夫郎转了好几个圈，把秦朗月转的脑袋晕乎乎的，赶紧拍他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敢取笑你相公，这就是惩罚！”梅时淮就算是把他放下来了也没有放过他，放到炕上就伸手去挠他痒痒。 秦朗月笑的在炕上满地打滚向他求饶：“好了好了，不玩了。相公！不玩了！” 梅时淮听到了好话才放过他，保证以后一定不到处乱蹭了秦朗月才点头。 实在是没眼看梅时淮自己洗的衣服，上边洗干净了下边是脏的，还有的把线都洗开了。秦朗月重新洗了之后还要给他缝补。 好在他还有良心，梅时淮在一旁帮着烧水拧干。 还是他夫郎好啊，洗的又干净又香，他以后肯定不去乱蹭了，梅时淮想。 这两天秦朗月为了治他也不让欺负，可把他憋坏了，第二天秦朗月就没有起来，也不知道梅阿娘又重新给晓沄相看了的事。 是镇上的媒婆来的，也是老相识了，晓澜和他相公就是这个李夫郎介绍的。 李夫郎也是忙，顶着小雨来顶着小雨走，略坐了坐，只说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就急匆匆的走了。 梅阿娘倒是挺信他的，也答应了，就等着一个月后雨停了。 秦朗月起来时碰巧小霜刚来，他后日就要成婚了，他相公带来的钱买了地，好像办不成酒席了。 他倒是很高兴，“不办席也好，反正没让别人吃了。就是请大娘大爷，二淮哥小哥儿和晓沄一起去吃个饭，就当是谢谢了。” 梅阿娘连忙摆手，直说不去。 秦朗月也说：“奶奶现在养病呢，我们这一堆人过去，扰了清净。” 小霜就是不依，一手拉着一个人眼看就要哭，他是诚心的感谢，要是没有梅家，她早就被卖了。 “去吧，去吧。奶奶也愿意，我还叫了二么，村长家，村正不来，就咱们三家，其他谁也没请。”小霜着急的掌心出汗，一直劝说。 梅阿娘想了想同意了，就当是个小霜去充面子，不能让他相公欺负了他，再添上些喜钱，给他去撑个腰。 第55章 梅阿娘已同意，小霜含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来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真到吃饭那一天，梅阿娘和秦朗月都是封了二百文的礼钱，赵二么带了梦哥儿一个人来，封了一百文。 小霜他相公是个嘴笨勤奋的，叫了人就帮着端饭摆桌子，没有闲下来过。 摆了两桌饭，小霜和他相公也忙的过来，不让别人插手，全都是两个人去弄。 吃饭时小霜和他相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奶奶磕了三个响头，也给梅阿娘和赵二么也一人磕了一个。 梅阿娘和赵二么都两眼泪汪汪的扶他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小霜点点头，扶着梅阿娘起了身：“多谢大娘还有二么这么多年的照顾，我和相公没什么好给的，只能给您俩磕头了。” 说完，小霜也把吃的满嘴流油的小雷子叫过来了，让他也给梅阿娘和赵二么磕了头。 他也感谢梅时淮，和梅晓沄。以前他和小雷子总是被欺负，兄妹俩见到了就上去吵嚷拉两声，解决了不少麻烦。 梅阿娘赶紧让他坐下吃饭，举手之劳而已，这孩子真是有情义。 小霜坐下后又敬了秦朗月一杯，他永远也忘不了冬日里送来的衣服和吃食，让他度过了两个温暖的冬天。 第 35 章 终于入了四月，阴雨连绵不绝。 地里的麦长得不怎么好，杂草倒是长得老高，家家户户都满面愁容。梅阿爹和阿娘更是天天往地里跑。 今天好不容易晴了半天，梅家人是不能闲着的。 去年春天栽了□□棵桑树，许是雨水多的缘故，短短一年就蹿得老高，桑葚子也结的不少，又红又紫的。 还有最边上的李子树，大大小小的青果子坠在枝头上，引来了不少鸟雀来喯食。 大家现在都在忙着摘桑葚，用小小的篮子铺上厚叶子，轻手轻脚的把桑葚放进去小心破皮，放到七八分满就又盖上绿叶。 梅时淮赶车赶得急，这样弄好了东西就不会磕碰，也能卖个好价钱。 摘好今日的桑葚和草莓梅阿爹和阿娘就去摘李子，其他人则是运篮子筐子下山装车。 秦朗月给梅时淮装好水壶和菜饼忍不住对着给板车盖蓑衣的梅时淮道：“路上不要着急，到了镇上先去喝碗热汤，雨下的大了就赶紧回来。” 梅时淮轻声答应，赶着驴车往外走，秦朗月这才和晓沄又上了山。 阿爹阿娘正坐在一处休息，筐子里已经攒了不少的青李子，秦朗月点了点数觉得够了就和晓沄去收拾熟的太过不小心弄坏了的桑葚。 秦朗月用带上来的清水冲洗了半篮子桑葚递到阿爹阿娘面前，晓沄蹦蹦跳跳的冲向草莓地里。 阿娘满手紫色也忍不住指着远去的晓沄埋怨阿爹：“你看看你好闺女，都要定亲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梅阿爹身子一扭，又从篮子里拿了一把桑葚不敢应声。 秦朗月倒是会为晓沄开脱，说她还年少，更应该玩玩儿，突然要她稳重也是个难事。 梅阿娘平常最听她们月哥儿的，秦朗月一劝，梅阿娘就不生气了，拉着秦朗月一起坐下。 “往年有雨也没有下的这么频繁过，今年收成怕是不好，你前天回家，给你爹娘说了吗？”梅阿娘接手秦朗月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紫汁水，却又忍不住担心现在还有太阳的天色。 秦朗月也抬头往上看了看，此时艳阳高照，照的人身上暖暖和和的。 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儿，进了春天就没有怎么晴过，衣裳干不了日日拿火烘干不说，每天还都湿湿冷冷的，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 秦朗月顺势坐在梅阿娘旁边，“都说了，我爹也说今年少收猪，多去照看田里。” “这倒行，反正咱家里买了地，今年也不往外卖了，就供家里吃，等新麦下来了，给你爹娘送点儿过去。”梅阿娘说道。 秦朗月点了点头，他也休息好了，叫上晓沄一起把李子和桑葚都搬下去。 青李子味涩酸爽，酿出来的酒业酸味更大一些，配上油腻的东西最好。 破了的桑葚也不能丢，以前的时候都是晒成干泡水喝，现在都晴不了两日，秦朗月特意找出来的实在卖不出去的做了果酱包在了小饼里。 洗干净的桑葚晾干水分，倒在不放油不防水的砂锅里，半碗糖放下去后秦朗月用木头铲子来回翻拌，等桑葚都烂了，糖也化了就滴入青李子汁调调味道。 做小饼的面秦朗月和的软软的，包好了桑葚酱之后拍扁放到锅里煎，秦朗月放的油少，煎出来金黄金黄的还不油腻。 秦朗月吹凉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感受到的先是皮的酥脆，而后就是桑葚馅料的甜和果香味。小饼里面还是微微烫，更加突出小饼的美味。 一大碗陷做了十八个小饼，除了秦朗月吃掉的还有十七个。 秦朗月叫来晓沄，单独给她尝了一个，问她好不好吃，晓沄顾不得烫嘴，呼呼呼呼的边吹边吃。 秦朗月用帕子擦掉了盘子上的水，拿了八个小饼递给晓沄，让她给三叔家送过去。 晓沄三两口吃完手里的小饼接过盘子向外走，碰巧遇见了来买东西的张夫郎，“阿么。” “晓沄，这是干什么去？”张夫郎提着篮子来，一看就是要来买东西的。 “给瑞儿送两个糖饼。”说着，晓沄把盘子递上去让阿么尝尝，张夫郎赶紧摆手拒绝了，“赶紧去吧。” 第56章 秦朗月听见了外边声音，擦了擦手就出来了，一看张夫郎来了，就赶紧叫了阿娘。晓沄这才端着盘子走了。 “不用叫她，没什么事儿，我来买些待客的东西。”张夫郎把篮子递给秦朗月，让他看着装。 梅阿娘也出来了，秦朗月便不陪着张夫郎了，自己上了山。 想着是待客的，秦朗月特意挑了个大红艳的草莓还有完整干净的桑葚。秦朗月正要提着篮子下山，又去摘了几个樱桃。 现在的樱桃还不成熟，最好的也就是粉色，吃起来也不甜。但秦朗月还是摘了一把放到了篮子最顶上。 梅阿娘和张夫郎正说晓沄定亲的事呢。 李夫朗给晓沄说了个镇上的好人家，家里是卖豆腐的，在镇上有房子有铺子，就这一个小子，条件好，就要找一个他能看得上眼的。 这小子见过晓沄几面，赶紧找了李夫郎打听，七拐八拐的找到了晓澜，晓澜和梅阿娘通过气了，赶紧打听了这个豆腐坊。 世世代代都是做豆腐的，家底就算不厚实也是却不了花的。人长得周正，模样能配得上晓沄，父母也是好相处，做生意时愿意给客人让一分钱。 梅阿娘考虑了半个多月终于松口了，愿意让两个孩子见一面，晓沄也愿意，这才定下来了。 等到六月十七号来下定亲礼。 张夫郎来买东西也是为了孩子的婚事，张夫郎有个小哥儿，也到了定亲的时候，今天就是来下定亲礼的。 梅阿娘刚说要秦朗月摘一把樱桃讨个喜气，接过来的篮子上就有了不少粉粉嫩嫩的小果子。 “月哥儿真细心，我就顺嘴说了两句。”张夫郎眉开眼笑，一同和梅阿娘一起去堂屋里称重。 毕竟是喜事，梅阿娘把樱桃拿下来，把草莓和桑葚一起称了。 张夫郎赶紧握住梅阿娘拿称的手，急急地说：“可别，这不是一个价，桑葚多贵啊。” 梅阿娘自顾自称了，两斤七两，按草莓的价算的，要了三十五文，樱桃也没称，放上去了，算是白给的。 张夫郎哪能占这么多便宜，数了五十五文硬要塞给梅阿娘，梅阿娘就数了三十五个铜板，剩下的放回篮子里了。 “三十五文就行，我们也沾沾喜气” “那就谢谢了，喝喜酒时一定来啊。”张夫郎挎着篮子三步一回头，梅阿娘朝他挥手让他赶紧走：“赶紧吧，一会儿姑爷敬茶没有岳丈再来找你。” “嘿，刚说了你人好的。” 第 36 章 这边刚刚送走了张夫郎，梅阿娘和秦朗月还没有进屋喝口热水喘喘气晓沄便着急忙慌的跑回来了。 梅阿娘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忙问她：“怎么了？” 晓沄摆摆手，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啊。 “那你着急跑什么？” 晓沄和梅阿娘并排着走向厨房，“我就是饿了，着急回来吃小饼。” 梅阿娘听见这嘴馋的话之后朝晓沄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生出来了个这样的傻姑娘呢。 晓沄不知道阿娘心中的想法，也不知道阿娘现在正在心里偷偷骂她，她现在满心都是小饼小饼，剩下的几个还真不够她吃的。 秦朗月给阿爹阿娘一人留下一个，剩下的全让晓沄饭前吃了。 小姑娘起初还不好意思，她二哥还没吃呢，就只拿了一个，可是小饼这东西当然是越吃越想了，于是秦朗月说下午再烙一锅给梅时淮，晓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心想小哥儿人真好，还给她找借口，也就把剩下的吃了。 所以梅时淮下午回来时吃的就是刚出锅的，他也美滋滋得以为那是夫郎掐着时辰专门给他做的。 他叼着小饼满院子转悠，梅阿娘当然嫌他烦把真相告诉了他，终于把这个来回炫耀的大孝子赶回他夫郎那里了。 “这不是。”梅时淮三两口吃完小饼后凑到夫郎跟前，秦朗月忙着收干菜，仓库里干野菜晒了好几天了，今天好不容易干巴了，秦朗月赶紧收起来。 手里有活儿，秦朗月没时间搭理梅时淮，敷衍道：“什么不是。” “这不是你专门为我烙的小饼。”梅时淮语气委屈，替他撑着口袋。秦朗月往里头装，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怎么不好骗了呢？ 当下还是得安抚好他，不然他能窜到天上去。秦朗月赶紧摸了摸他的耳朵，这是一贯的安抚他的好办法，“怎么就不是专门给你做的呢？你回来我才和的面，就是专门等着你，上午那一锅就是怕做的不好吃，试试手。” 梅时淮一听，腰杆子就挺起来了，他就知道。 秦朗月没眼看他的得瑟样，“你把剩下的收了，我去看看第二锅。” “行！” 梅时淮一口答应，一把一把的捡的特别有劲儿，秦朗月就赶紧走了。 厨房里晓沄看着火候，到现在刚刚好，晓沄用铲子铲到盘子里，金黄金黄的让人垂涎欲滴。 “晓沄，你把这一盘也给瑞儿送过去，这次记得把两个盘子都拿回来啊。” 这一锅小一点，做了二十来个，留下一半，剩下的给瑞儿送过去，晓沄上午回来时说瑞儿一口气吃了两个。 这下午又做了不少，肯定是给他带一份的。 晓沄上午带着盘子去，自己回来的，阿娘说她笨笨的，秦朗月这次叮嘱好她肯定就拿回来了。 晓沄点点头，吃完一个新出炉的小饼又端着盘子走了。 第57章 秦朗月把剩下的端出去：“爹娘，二淮，来吃口热乎的。” 秦朗月把盘子放到堂屋桌子上，去冲了一壶茶叶水，放了不少飞仙干花，一是因为小饼是甜的，除了晓沄，其他人吃多了都腻，还有就是他和阿娘这两天晚上都在点着灯纳鞋底，伤眼睛。 飞仙干花名目，喝水的时候放上两朵，能管不少用。 “这一锅好吃。”梅阿爹两三口就能解决一个，阿娘让他多喝点水别噎着，转头看儿子也是这个样子，顿时觉得白瞎了小饼。 “晓沄呢？”梅阿爹吃过瘾了，终于想起了闺女，没听见晓沄说好吃的声音，还真是少了点什么。 “给瑞儿送去了。一会儿回来。”秦朗月倒了一口茶进碗里，递给梅时淮，又往阿娘碗里添了热的。阿爹碗里还多，没有动。 说曹操曹操到，晓沄又是急匆匆地回来，手上空空还是没有盘子，梅阿娘站起身问她：“怎么又没拿回来盘子，赶紧，回去拿去。” “不是！娘！快走，时沣哥打瑞儿呢，我拦不住。”晓沄拉起阿娘就往外走，家里人都被吓了一跳，都撂下了碗跟了上去。 梅阿娘和晓沄打头阵往前走，梅阿爹跟在后面追不上，秦朗月和梅时淮倒是在最后面锁门。 “时沣打瑞儿你小水哥儿没拦着啊”，梅阿娘拉着晓沄走得快，时沣轻易不打孩子，这肯定是瑞儿犯了什么大事。 晓沄都跳起来了，道：“不光我小水哥没拦着，我三叔三婶儿都生气的不行，根本不管瑞儿了都。” 梅阿娘还想着瑞儿这是犯了天条吗？没一个人替他说话了，要不是晓沄过去，那还不知道呢。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杀猪一样的哭声，其中还传来大人的说教声。 梅阿娘推门进去，就看见瑞儿撅着光屁股被他爹夹在手臂和身体中间，梅时沣手上柳条又落在了瑞儿已经红了的屁股上，引起瑞儿哇哇大哭，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跑。 “诶呀！这是干什么！” 梅阿娘抢了梅时沣手里的柳条，把瑞儿带到身后边，给他揉揉小屁股。 “二，二，奶奶，哼~~~~啊呜呜呜呜呜。” 瑞儿抽抽噎噎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满脸都是泪水。梅阿娘给他擦擦泪，站起身来问气的半死的梅时沣怎么了。 夏小水让梅时沣坐下，自己道：“这小子一个没看住就往河边去了，还下水了。” “什么？！” 梅阿娘看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子，心没了半截。 今年雨水多，河里的水比往年的又多又急，又是春天，河水还冷着，梅阿娘和秦朗月洗衣服都不敢往深一点的地方去，瑞儿这么小一个娃娃，得亏没出什么事儿。 心里觉得瑞儿该打，但也不能打成这样啊，梅阿娘内心偏颇，对着梅时沣道：“打两下得了，看把他屁股揍得，这么红。” 梅时沣还是气的大喘气，解释道：“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我根本就没用力。” 梅阿爹也赶过来了，“你觉得没用力是你觉得，他还小呢，他屁股嫩。你爹娘呢？他俩又跑了？” 夏小水道：“老俩心疼，屋里呢。” “心疼还不拦着。老三！” 梅阿爹往屋里喊，梅三叔和三婶果真出来了，两个人早就心疼孙子了，可是不教训不行了，天天说不能去河边不能去河边，这小子还去，那只能让他爹打一顿了。 瑞儿就是皮了点，一个人下河的胆子是没有的，梅时沣威胁他说出同伙来，不然就打烂他的屁股。 梅时淮在后边听的想笑，小不点还有同伙。 秦朗月杵了他一胳膊肘，让他憋住不许笑出来，不然就坏了时沣哥的大计了。 瑞儿被威胁，乖乖的招了，又前边的小虎子，后边的大志，还有小江也去了。 梅时沣和夏小水出了门，他们得上这几家去一趟，这几个太皮了，得告诉爹娘教训一顿，不然出了事那就晚了。 瑞儿不敢在家里待了，梅阿娘让他去二奶奶家玩两天，瑞儿连忙点点头跟着走了。 梅时淮背着屁股被打肿走不了道的瑞儿，一路上笑话他，引得瑞儿眼睛里又彪出了泪水。 秦朗月忍不了他这个贱样了，对瑞儿说：“你别听你叔笑话你，他小时候也因为下河玩被打肿过屁股呢，不信你问二奶奶。” “真的吗？” “真的，二奶奶那个时候拿着扫竹才打他屁股呢。”梅阿娘给瑞儿擦擦眼泪，顺着秦朗月的话头说。 梅时淮倒是不能反驳什么，事实就是这样，他确实犯了跟瑞儿一样的错误，还被阿娘打肿了屁股，这是他自己跟夫郎说的，更何况瑞儿又被他惹哭了，让让他，让他笑话笑话自己也没事儿。 不过...... 梅时淮别有深意的看了两眼秦朗月，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第 37 章 可怜的小瑞儿，吃饭都坐不下，只能趴在炕上撅着屁股吃。 梅阿娘问他想吃什么，小孩也是无精打采的在炕头耷拉着脑袋像是有一点犯困。 秦朗月只好给他蒸了碗鸡蛋羹，喂着吃了。 本来今天就疯跑了一天，下午又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好一顿揍，能不累困了才怪。梅阿娘给他盖好被子哄他睡着，这才出来吃饭。 赵二么今天带着梦哥儿上山了，送来了一大把香椿一筐子春笋，都还鲜嫩着，挂着露水。 第58章 秦朗月没有浪费了，用香椿炒了鸡蛋，用腊肉炒了春笋。 吃完饭，梅阿娘从后山摘了不少的嫩芹菜，现在的芹菜刚可以吃，还是嫩嫩的，味道也不大，多是清香味。 梅阿娘个秦朗月一个和面，一个剁馅，打算今天晚上包几个包子吃。 芹菜和泡发的木耳还有春笋剁碎了调和在一起，盐糖酱油调味儿，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加，这就能构成春天三脆了。 晚上包子刚蒸好，秦朗月蒸第二锅的时候，梅时淮非要吃着包子到瑞儿面前显摆，生生把他馋醒了。 “小叔......”瑞儿爬起来，往梅时淮那边凑，梅时淮两三口把包子吃完，明知故问的欺负瑞儿：“怎么了？醒了。继续睡吧，还早呢。” 瑞儿用手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就扒在小叔身上道：“要吃包子。” 梅时淮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哪里有包子，没有包子，你睡胡涂了，继续睡吧。” 梅时淮以为瑞儿肯定会继续睡，要不就是哭着要包子，谁知道小屁孩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大声喊奶奶。 他一喊梅时淮就慌了，阿娘阿爹就在堂屋坐着，想进来削自己一顿简直轻而易举。 于是他赶紧捂住小孩的嘴巴，悄声道：“你别喊，别喊。我去给你拿，你赶紧趴好了。” 瑞儿果然消停下来了，撑着下巴翘着腿等着小叔给他拿包子吃。 不过秦朗月早有准备，他亲眼看见梅时淮拿着包子进了阿娘的屋，秦朗月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他要去干什么，所以第二轮包子下锅后就给瑞儿晾了几个。 算着时间，秦朗月正好在门口碰见梅时淮，秦朗月不敢明面上笑话他，怕他报复，于是闪身绕过他，给瑞儿递包子吃。 “炕沿上吃，别着急。” 瑞儿蛄涌到炕沿，捧着大包子一口咬下去，秦朗月怕他噎着，指挥梅时淮出去给他倒碗水喝。 梅时淮乖乖出去了，秦朗月这才咧开嘴笑话他，怂包，瑞儿一叫奶奶可就不敢犯贱了。 “小么，你笑什么啊？” 秦朗月摇摇头，递给他第二包子，“没笑什么，吃吧，好吃吗？” 瑞儿边吃边点头，这可太好吃了，脆脆的，香香的，还不腻，他还能吃。不过秦朗月就给他拿了三个，吃完了就是吃完了。 梅时淮给瑞儿晾了一碗温水，回来时包子就剩一小口了，瑞儿一口吃完，秦朗月用帕子给他擦擦手，又咕嘟嘟喝完水，正要躺下睡觉，没想到屁股还没有消肿，一碰就疼。 小孩儿疼的一下窜起身，双手捂住屁股双眼泪汪汪。 秦朗月赶在梅时淮笑出声之前拧着他的肉，可算是没有伤害了小屁孩的自尊心。 瑞儿左看看有看看，没看出小叔和小么笑话他，这才重新趴下睡觉。 梅时淮还记得秦朗月偈他老底的事，吹了灯就把他往床上带，这下轮到秦朗月后悔了，无论怎么求饶都没有用，刚开始还是挠他痒痒，闹着闹着变成了打屁股，他自然不甘示弱的想要报复回去，结果却是哭哭啼啼的梅时淮怀里睡着。 第二天醒了后，秦朗月先揉了揉屁股，随后一脚踹醒始作俑者，势必报复回去。 梅时淮迷迷糊糊被踹醒，圈住夫朗的脚踝就往怀里带，用手臂环住后还上脚，把夫朗的腿也夹住，秦朗月根本挣脱不出来。 他都要气疯了，梅时淮还是呼呼呼睡得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秦朗月轻声叫醒他，“相公，相公，快醒醒。” 梅时淮终于睁开了眼睛，两眼一睁就是亲，紧紧抱着夫郎亲在了嘴唇上，随后就松开了他。 秦朗月闪身起床，衣服也不在炕上穿了，去里间找了一套干净的穿上了，临走时还挑衅了梅时淮一把。 梅时淮也不急，笑嘻嘻的又躺下了，昨天晚上已经吃饱了，今天就先放过他，操之过急他就会生气，到时候更是吃力不讨好啊。 这边秦朗月逃出去，还以为大获全胜。他一想到梅时淮抓不着他一个人在炕上翻来覆去就好笑。 梅阿娘撩着帘子看他笑，就知道小两口早上肯定是笑闹了一会儿，看来她的大孙有望了，最好是哥听话的小哥儿，再不成听话的小子也行，可不要跟瑞儿一样皮实，天天到处乱跑。 昨天蒸了包子，今天就不着急了，阿娘熬了棒子面粥，秦朗月炒了个空心菜，又炝了咸菜。 瑞儿起来时别人也就吃饱了，剩下他一个人趴在炕沿吭哧吭哧又吃了三个包子一碗粥。梅阿娘就喜欢他能吃，又给拿了一个包子，秦朗月连忙按下了，昨天晚上吃了就睡，还没有消化呢，再加上今天早上的，他的小肚子都是鼓鼓的。 既然吃不了饭了，瑞儿轱辘一下爬起来就要上山去玩，晓沄笑话他：“你屁股不疼啦？” 瑞儿摇摇头，拉着小姑姑就上后山了，他要吃果子，要吃果子。 “这天天也没有短了他的吃的，怎么天天就这么馋呢？”梅时淮洗了洗手就要上山，他拎起夫郎背上的筐子，拿了小篮子给他。 “别这么说他，他也不是馋，他就是想上山玩。”秦朗月拿了把小锄头，昨天摘芹菜的时候看见韭菜也长起来了，割一把回来做韭菜盒子吃。 一个梅时淮，一个梅阿爹，包子一顿就能吃完，中午是免不了再做一顿瓷实的饭压压肚子。 今天天气也好，比昨天还暖和，一滴雨也没有下。梅时淮本打算再去一趟镇上卖卖果子，梅阿娘却说山上鸡蛋昨天就没有捡，今天只捡鸡蛋去卖。 第59章 这样正好，梅时淮还能回来吃午饭。 家里的鸡蛋一向是卖给酒楼的，有多少都要，省的拉着去集市上贱卖。 梅家的鸡鸭鹅全都是在山上放养的，天天吃虫子吃蚂蚱的，长得好，鸡蛋也黄，更香。而且也不是日日都有的，所以卖给酒楼时要的价钱就高，那里也没说过什么。 翻遍整个山头，一共得了一百七十八枚鸡蛋，九十六梅鸭蛋，鹅蛋最少，四十个差不多。梅阿娘留了三个，中午蒸鹅蛋吃，蒸熟后刀切两半，撒上辣椒面用勺子挖着吃。 梅时淮赶车走了，阿爹阿娘带着铁锹下了地，秦朗月带着晓沄和瑞儿在山上乱逛，主要是晓沄带着瑞儿乱逛找果子吃，秦朗月坐在能望见大门的地方择韭菜。 这样鲜嫩的韭菜是没有黄叶的，只有一些泥土覆盖在上面，秦朗月摘得快，抱起来就往山下走。 “你们俩，不许往里面去，看着点脚底下，别踩着蛇了。”秦朗月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只能大声喊喊，好辩认他们的方位。 晓沄陪着瑞儿找脚底下的草莓，听到小哥儿喊，连忙答应：“好！” 太阳升起来了，也暖和了，家里也就来人了。北地物产丰富，百姓手中是不怎么缺钱的，何况飞鹤镇的飞仙花格外有名，能染布能做药材，卖的价钱也稍高，所以飞鹤镇上多的是财主。 河头村也不例外，街里街坊的口上说穷，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有钱，就是攒着不花。 村里的果子树到处都有，就是不甜，村里人也能将就将就，因此梅家的果子大多是买到镇上的。 不过春天是个例外，春里头的果子种类少，而且酸，大多数人是来买着吃。 秦朗月把韭菜洗好就来了人，他赶紧洗洗手迎了出去。 “大娘，阿么，嫂子，弟妹，要什么？快坐下说。” 秦朗月把她们带到堂屋里，一人一杯水，他们都拿着篮子来的，不像是有别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儿，这两天嘴里没味道，从你家买点儿果子吃，你带我们去瞧瞧。” “正巧了，今天才从山上搬下来的，还没拉出去呢，大娘来挑挑，省的爬次山。” 秦朗月一手两个篮子，带着人到了仓房里。 大娘和阿嬷还有嫂子蹲下就挑，剩下新来的媳妇还不知道怎么办，秦朗月一样拿了一个让她尝尝，这才也拿起了篮子。 “月哥儿，你手轻，给我拿一斤桑葚，要黑紫熟透了的，可不要酸的，不然你亭子哥又要说一整天了。”大娘挑着李子，顾不得转头对秦朗月说话。 闻言，秦朗月用叶子做了个小篮子，先称了才给大娘挑桑葚。 果然是梅阿娘挑了好久的桑葚树，结出来的桑葚又大又紫，没有一点酸味。 不过秦朗月倒是觉得没全熟时还是紫红的时候好吃，酸酸甜甜的，淋上蜂蜜最好。 “行，给我们称称。”同村的嫂子将篮子递给秦朗月。 果子一眼就是新鲜的，上面还挂着露水，秦朗月用布擦了李子上的水珠才给称，也就是因为这，村里的人愿意过来买。 临走时，秦朗月一人给塞了几颗樱桃，这东西贵，村里少有人买，不过今天来了个新媳妇，秦朗月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给她拿了几颗。 不过只给一个人这可不好，其他人也有几颗，就当是添头尝个新鲜。 第 38 章 进了六月，就热起来了，只不过在山里，还不是那么明显。 秦朗月陪着梅时淮来到了镇上，一个是为了卖果子，送酒。还有就是买些糖瓜糕饼回去，跟梅家定亲的人家姓赵，小子叫赵实为，梅阿娘见过两面，很是满意，定了六月十七来定亲，就是明日，今天要好好准备。 丈母娘对未来女婿满意，那自然是好生招待，于是秦朗月和梅时淮只把东西送到酒楼和粮油店就去了镇上的大街。 这一条街就叫甜香街，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卖什么的，这里糕饼铺子聚集，一家比一家的好吃，那价格也是不便宜。 大徐的炼糖工艺还不完善，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红红粉粉的。 不过这些铺子都有巧思，特意起了喜庆的名字，整了好看的样式，糖所带来的粉红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梅阿娘嘱托秦朗月卖红喜铺子的糕饼，他家专门做喜饼喜糖，从小孩出生满月，一直到订婚成亲都有，价钱呢虽贵，但又不是天天办喜事，大日子前还是要大方一回，所以来买的人倒是不少。 “我看车，你进去买，买完咱就走。”梅时淮将驴车赶到了角落里，他嫌里面人多，懒得进去挤。 秦朗月无奈的看了看他，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在外边嫌人烦，在家里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能怎么办他，秦朗月自己拎着红蓝子进去了。 店小二可是殷勤，带着他把大部分尝了个遍，秦朗月要了定喜饼，红糖瓜，桃花酥，荷花酥，锦绣酥，祥云糕。 这可是大主顾，店小二用油纸包好后还特意送了个小巧的木头架子，虽说粗糙了些，但是上面的桃花倒是描的好看。 秦朗月大包小包的出来，梅时淮赶紧跑来接过，“怎么买了这么多，吃得完吗？”随后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在了板车上。 秦朗月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你真笨，这都是充场面的，得让赵家知道咱们家不差钱，重视姑娘，以后不能欺负了。” 第60章 梅时淮了然大悟，“那是应该，那是应该。” 真不知道他当初来提亲的时候都看什么了，秦家桌子上可是摆满了喜饼喜糕。 买了东西回去，梅阿娘一点，觉得数量不对，多了个祥云糕，便叫过秦朗月来：“这不对啊怎么要了六种，不是五种吗？” “奥。”秦朗月这才反应过来，道：“这是我和二淮自己掏钱买的，当哥哥的，也不能亏待了她，先往里添些东西给她镇镇场子。” 梅阿娘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还不知道她那个儿子吗？这肯定是月哥儿自己决定，自己掏的钱。孩子有心，梅阿娘也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叫晓沄过来好好谢谢她小哥儿这才象话。 除了在镇上买的糕点，家里人还要再做几样，梅阿娘和秦朗月不会做酥饼，只能按着别的样式做，山药糕，枣子糕，红豆糕，绿豆糕。这些都是秦朗月拿手的，梅阿娘的手艺不如他，便在旁边帮忙。 绿豆糕红豆糕秦朗月最拿手了，昨天就泡好的豆子取出一半来脱去外边的红绿衣，秦朗月喜欢有皮的存在，显得红豆糕和绿豆糕口感丰富。 两种豆子分成两个笼屉蒸熟，蒸到绵绵的就可以了，秦朗月把他们都取出来晾到大碗里，随后用擀面杖把它们捣得碎碎的，沙沙的，绵绵的。不过这时候的豆馅还是偏湿的状态。 下一步就是炒豆泥了，秦朗月没有叫梅阿娘来，反倒让梅时淮守着一个锅，自己一个锅，他怎么做就让梅时淮跟着学。 秦朗月首先往锅里倒了一勺清油，一勺荤油，不等又热就放豆馅进去翻炒，要放入不少的白糖，秦朗月没有省钱用红糖，用的都是粮油店的好绵糖，细腻雪白。 叮嘱晓沄注意火候不能火大了，秦朗月就专注于豆泥上。 炒豆馅是一个力气活，，要不停的翻拌，直至豆馅抱团不沾锅，梅时淮可是知道夫郎叫自己是干什么来了，根本就是让他尝第一口。 梅时淮觉得自己被骗了，控制不住自己去偏向秦朗月，却被夫郎一巴掌推回去了。 “赶紧翻，做好了第一个给你吃。” 秦朗月许诺他好处，他就干的勤快了，铲子都要抡冒烟了秦朗月才说好，让晓沄把剪好的红枣粒拿出来混在豆泥里。 为了这些红豆绿豆糕，秦朗月还特意让大伯做了印着桃花的木头模具，一点不比外边的样式差。 红糕一摞，绿糕一摞，红绿混色一摞，秦朗月一个下午就做出来了，味道还好的不得了，要不是为了明天充面子，一家人今天怕是要把它吃没了。 这边忙活到傍晚才吃晚饭，三叔家里也没有闲着，送来了一盘大米糕，一盘小米酥。 好歹是家里人看着长大的姑娘，老大老四家不表示，但三叔家走得近，更疼。 约定好明天什么时辰来来帮忙，三婶子也没有多坐一会儿，直接就回家了。 听说瑞儿又被他爹揍了，三婶子心疼孙子，着急回去训儿子呢。 小水哥倒是眼不见心不烦，和秦朗月在东屋里说笑。 “你什么打算啊？”夏小水凑到秦朗月身边来，伸着脖子去看他。这么好一个小哥儿，可真是便宜梅时淮了。 “啊？” 夏小水这冷不丁的话头可是把秦朗月弄蒙了，刚才不是说村长家的二小子呢吗？怎么就扯到他身上了？ “我是说......” 夏小水凑到秦朗月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他的脸瞬间就红了，赶忙挪挪屁股离夏小水远了一点。 “快说啊！”夏小水着急的不行。 “我算着是今年冬天，今年冬天过二十，老郎中也说是今年，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顺气自然吧。”秦朗月低头摆弄袖口，看了看夏小水结果对视上了，又连忙拿起桌上的香瓜啃。 “也是，要孩子不能着急，二淮子什么态度啊？”夏小水也接过他手上递来的香瓜，甜甜的，香香的，他已经吃了一整个了，这是第二个。 秦朗月摇了摇头，道：“他可不着急，心大得很，他也说顺其自然。” “那多好，你们俩往一处想就行。” 随后，夏小水止住了这个话头，再说下去，秦朗月这个鸵鸟就要变成遁地鼠了。 夏小水走后梅时淮端着热水盆进来，和夫郎坐在一起泡脚，看他面色不对劲，红红的，还以为今天做东西累着了，着急的不行。 秦朗月扛不住啰嗦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了他，傻人嘿嘿一笑，亲了亲夫郎，眼睛亮晶晶的。 “好嘞，造小孩！” 第 39 章 鸡刚叫了早，山上的雾气还没有散开，昨晚又下了小雨，外边有些湿冷。 秦朗月推开东房的窗户，洗了把脸后便推门而出。 厨房里梅时淮已经烧上火了，阿娘也在炖着肘子。 秦朗月一见自己帮不上忙，就到院里和阿爹一起收拾起来。 前院里干净，除了昨晚被雨水打落的栀子花瓣就没什么了。阿爹去了后院和山上，秦朗月去叫晓沄起来。 “小妹，快起。小心娘来逮你。”秦朗月隔着门喊她，“快起，起了叫我。” 说罢，秦朗月特意从栀子花丛中摘了几朵最好看的放在了她的窗台上。 晓沄屋里帘子拉的厚，无论外边的天怎么亮了，她屋里也是昏昏暗暗的，无怪乎她日日困顿，谁进去了也得往炕上一躺睡个昏天暗地。 第61章 晓沄听见小哥儿叫她撑起身来，心里还怪迷糊，“这么早就叫我啊？今天摘什么？” 等不来小哥儿的回答，晓沄一骨碌又躺下了，再睁眼就是阿娘的怒容，一下就让她清醒了。 两三下穿上新衣，晓沄猫一样的窜出去，到院里就洗脸漱口，没有一下敢慢下来，生怕阿娘骂她。 “娘，你快去厨房，二淮是笨蛋做不好，别瞎了好肉。”秦朗月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赶紧过来替晓沄解围，把阿娘支走了。 “梅时淮！”阿娘大喊一声，以为这小子掌握不好火候，祸害了她的肘子，倒是把对晓沄的气转移了。 秦朗月带着晓沄进屋，心里暗暗的心疼了梅时淮一下，为了让阿娘消气，梅时淮有一万种法子，那就让他去哄吧。 晓沄佩服小哥儿，三两句就支走了阿娘，让自己免受扯耳之灾。 她规规矩矩的在镜子前做好，任由小哥儿给自己梳妆打扮。 小姑娘漂亮，打扮起来很是好看，就是平常在家玩的疯，头发总是乱的。 秦朗月给她挽好头发，用银簪子固定住，还从窗台上挑了两朵栀子给她别好，怕太过素净，秦朗月从自己妆奁里挑了一个天蓝的小花摁在了栀子花中间。 “真好看。”晓沄摸摸头上的小花，秦朗月手一挥给了她了。 又从布包里给她拿了个银素圈出来。 “我不要。”晓沄退回去了，秦朗月二话不说直接套在了她手上。 “什么不要，要。你哥给你买的，不能不要。”秦朗月摁住她，不让她摘下来。 晓沄眼眶湿润，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呜呜呜，她小哥儿真好。 秦朗月迭好布包放进口袋里，推着晓沄出去，“你哥笨，不知道打个梅花的，你先带着，要是不喜欢这个样式你就融了它。” “不要，我带一辈子。” “笨，等你哥再给你打一个金的，你还带啊？” …… 进了堂屋，晓沄在桌子前坐好，秦朗月给她盛了碗粥，让她慢慢喝。 正巧她吃完饭，三叔一家就来了，瑞儿还困，一直嘟囔着让他爹抱，他这么大了，还沉，两个爹都不理他，就眯着眼进来了。 “哇！”瑞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是谁？这是谁？这是谁？ 围着他小姑姑转了三圈，晓沄摁着他的头把他定在那里了，小孩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 “你是我小姑姑吗？” “不是我能是谁？”晓沄终于放开了他，瑞儿抱上小姑姑的腿，抬头看他。 “小姑姑真好看。” “真的？哪里好看？” “就是，就是…哪里都好看。” “那不行，你必须说哪里好看。” “行啦，你最好看，尾巴都翘上天了，人马上来了，回你屋去。”梅阿娘从外边来，看了看时辰，让梅时淮和梅时沣去接引，带着秦朗月和夏小水准备。 堂屋里摆好了糕点茶水，就等着人落座。 赵家是赶着牛车来的，人都走着，车板子上拉了不少东西，实在是没有地方坐人。 村里知道晓沄定亲的人都跟着看热闹，眼下凑在一起，自然就聊叨起来了。 人堆分三派，一派说好，男方家里带来这么多东西，肯定有诚心。 一派是嫉妒，忍不住拿这个和自己那时候比，冒出的酸话不少，却也没人在乎。 还有一派是中立，单看凑在哪一堆里了，人在哪儿就说什么话。 不管别人怎么样，梅家肯定是高兴的，赵家心诚，谁都有个好笑脸。 赵父赵母也热情，一人一句老哥哥老姐姐的，没有直接叫亲家，有分寸。 赵实为这个小子也懂礼数，就算和晓沄见过不少次，今天也没有眼睛乱看找人，倒是恭恭敬敬的大伯大娘。 梅时淮把牛车牵到后院，没有把东西拿下来，谈妥了就留下，谈不妥家里也不要人家的东西。 除了车上的东西，赵家也是带着喜饼来的，带了十种，倒是和梅家准备的对上了。 糕点越多越好，显得重视，平常人家都是七八样，唯独这两家，凑了个十全十美。 准备好茶水，小辈们就都退出去了，商讨谈婚论嫁的事情他们还不能听，爹娘商量好了会问他们同不同意的，这时候也不着急。 里面说话，外边不能闲，梅时沣梅时淮，秦朗月夏小水在东屋轮番上阵，问的赵实为哑口无言，这怎么家里几棵树都问出来了呢？ 晓沄和瑞儿在屋里玩，不免被外边的声音干扰，她心里烦，索性往炕上一趴。 瑞儿有样学样，紧挨着他小姑姑，“姑姑你别躺，小么不让你躺，头发就乱了。” 小小年纪，操心的还挺多，还能记得他小么说的话，晓沄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道：“没躺，趴着呢。” “唉？”晓沄一下爬起来，上下打量着瑞儿。 “姑姑你干嘛？” 谁知晓沄马上又颓废了，“不行，不能让你去偷听，娘会打死我的。” 一听是偷听，小孩儿还挺兴奋，张牙舞爪就要跑出去。 “回来！你回来！” 晓沄把他摁下，给他拿糖瓜吃，他就老实了。 “唉！” 又是一声叹息，瑞儿含着糖傻乎乎的问：“小姑姑，你又怎么了？” “你不懂。”晓沄也从盘子里拿了个糖瓜放进嘴里，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味道，是甜，是羞涩，还是担心害怕，她有些分不清。 第62章 第 40 章 太阳高高升起，两边的谈话才终于落幕。 阿娘起身叫晓沄进来和赵实为见见面，小姑娘现在脸皮虽薄，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但在这种场合却也是大大方方的没有失了礼数。 “赵叔，赵婶子。”晓沄先叫了客位上的赵父赵母，随后朝赵实为点了个头便退到秦朗月和夏小水身边了。 躲到了小哥儿们的身后，晓沄才终于吐出口气，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憋得慌。暗暗里抚平自己的心跳，透过小哥儿们肩膀的缝隙瞥见赵实为的后背。 好像是知道有人看他，赵实为轻轻偏头，瞧见躲躲藏藏的一双眼睛。不敢多看，他赶紧回神，认真听爹娘和梅伯父伯母的训导。 他是高兴傻了的，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一双眼睛，早些时候，在镇上，是看了无数遍的。 知道他真正学会了做豆腐的手艺，做的和父亲的没有差别了，他才敢抬起眼睛来，看一看亮晶晶的小姑娘。 秦朗月感受到了什么，瞧瞧躲在自己背后的晓沄，看看看似在认真听实则也心不在焉的赵实为，心里便知晓了他俩的心意。 不过他没有挑破，没有和夏小水拉开距离让他们好好看上一看，反而是凑近了，一点缝隙也没有了。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夏小水站不住脚，秦朗月朝身后努努嘴，他顿时就明白了，咳嗽一声，站直了身体。 反倒是晓沄，正观摩的仔细，现在倒是一点也看不见了，只能作罢，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梅阿娘比较满意这个小伙子，也没有说为难的话，梅阿爹心头不太痛快，但也是对孩儿的不舍，并没有对赵家的敌意。 到现在，除了让两个孩子再相处相处之外这定亲礼就算是结束了，什么嫁娶之事那都是后话，还有两三年的时间慢慢商讨，现在说也不合适。 日头高了，就要准备午饭，趁着这个时候，也让两个孩子单独说会儿话，要是不满意，还有商讨的余地。 不用晓沄烧火，她自然是愿意，可是...... 可她虽然小害羞，小喜悦，但和赵实为真没什么好聊的。 知道他们两个可能都不会说话，特意指派了瑞儿跟着，小孩子在这种场合就是破冰就是玩的，梅阿娘让他们上后山摘果子下来，晓沄垮了篮子牵着瑞儿上去了。 赵实为还没有反应过来，被他阿娘推了一下才赶忙追上去，一直绕着晓沄乱转，想要伸手拿过篮子来，但不好下手，来来回回试探了好几次，最后才磕磕巴巴的道：“我，我拿吧。” 反手给了他，晓沄拉着瑞儿往上走。 其他人都去厨房帮忙了，再不济也是在堂屋摆放桌子，梅时淮还想跟上去，秦朗月一把拉回他。 “干嘛？后山那么大，晓沄被欺负了怎么办？” “瑞儿跟着呢，瑞儿哭起来的大嗓门你又不是不知道，半个村都得听见。” “可是......” “可是什么？没事儿，我让二香跟上去了。” 秦朗月费尽心力的把他劝好，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去，给堂屋再送壶热茶。” “没热水了。” “烧去！” 说他是个好二哥，他平常欺负晓沄没有够，兄妹俩天天打架，自己和阿娘天天当判官。说他没正形，但在这个时候他又担心的不行。秦朗月看不懂他，但也理解他，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人，也知道平常打打闹闹影响不了大事上的关心爱护。 秦朗月安排好他，自己进了厨房帮阿娘。赵婶子和小水哥也在，秦朗月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你去前边看看，我来做。” 秦朗月接过夏小水手里的芹菜，抖了抖菜上的水，让他去外边了。夏小水没听他的，知道忙不过来，在灶火前坐下了，“这时候别分主客的了，肯定帮你。” “行，我就知道小水哥最好了。” “月哥儿，你别弄芹菜了，快来帮娘调丸子陷，你调的好吃。”梅阿娘打断他们俩说话，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案板上胡萝卜和白萝卜都已经切成了细丝，秦朗月接过阿娘递来的刀，没有再切碎了，反而是找了个大碗把它们放进去放了盐杀了杀水。 趁着杀水的功夫，秦朗月将葱和香菜切成了碎末，和一两滴的香油拌了拌。 随后，他将萝卜攥干水分水分，随意的切上几刀，便和葱香菜混在一起了。 这时候香味已经有了，但不是很明显，更多的是萝卜的清香，秦朗月往里加了盐和一点点糖，随后放入了自己磨的香料，无非就是花椒八角而已，但是一进去，那味道可就是直冲鼻尖了。 梅阿娘看他放了不少东西，但是盐加的不多，开口提醒道：”盐够吗？再加点吗？” “不用，萝卜丸子蘸蒜泥好吃，蒜泥里再加盐。”秦朗月给阿娘解释道，但手上动作却是没有停，往里加了两颗鸡蛋，一拳面粉后秦朗月上手捏丸子。 手里捏着丸子，秦朗月分不开身，让阿娘用小锅烧油，等油温上来了，便一个个的下丸子。 丸子成型后不用炸太长时间，捞出来后等油温再次上来后下锅复炸，直至金黄捞出。 趁着热气，厨房里的人一人拿起一个来尝一尝。 也顾不上烫了，丸子外皮酥脆，内里绵软有萝卜香，更有鸡蛋香油香，但这并不喧宾夺主，真正大放异彩的是磨成粉的香料，也说不出是怎么个好吃法，但就是有香料的味道在嘴中游荡着，一直绵延不绝，想让人一直吃下去，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香料的味道。 第63章 准备的丸子多，夏小水给前边送了一盘。梅阿爹梅三叔三婶和赵父正说话，一见丸子来了还以为是要吃饭，立马起身要去端菜。 “不开饭呢，先尝尝丸子。阿沣和二淮呢？”夏小水问道。 梅阿爹拿起一个来细细来，“去酒棚子里打酒去了。”说完就把丸子塞进了嘴里，丸子刚出锅还是烫的，梅阿爹紧咬了两口道：“好吃，肯定是月哥儿的手艺。” “要不说您会吃呢，就是月哥儿做的。”夏小水打了两句哈哈，知道他们喜欢了就回到厨房，告诉秦朗月第二锅不用改味道了。 秦朗月这才放下心，转身捏丸子。 到了吃饭的时候，上后山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地下来了，秦朗月还有些不解，没想到这么快，这两人就没什么说的了吗？ 还是瑞儿给了他答案，让他苦笑不得。 原来是被香味勾引下来了，一路闻着味儿下来的。 今日人多，是两张桌子并起来了，撤了桌子上的喜饼喜糕，开始上菜。 凉菜有凉拌豆腐丝，凉拌木耳，凉拌土豆丝。热炒是芹菜炒肉，辣椒炒鸡蛋，辣炒豆芽菜，酱炒小河虾。 大菜有一道阿娘炖的肘子，一道清蒸鱼，一道排骨汤，还有一道炒鸡。 没有特意分位置，但阿娘特意把两个害羞的人安排成面对面了，导致两个人都没有吃饱。 下午赵家走时，梅家除了喜饼喜糕给了一半，剩下装了不少丸子，不少果子。 留下阿娘和秦朗月晓沄收拾碗筷，知道娘俩有话说，秦朗月退了出去，回屋看看他不省人事的好相公。 热毛巾搭在了梅时淮脸上，秦朗月三两下给他擦好了。梅时淮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夫郎。”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喷了秦朗月一脸酒气。“别说话了你，臭死了。” 梅时淮惹人烦了，自觉地将热毛巾堵住了嘴吧，委委屈屈的看向夫郎。 他这个样子秦朗月又心疼了知道是他的苦肉计，还是忍不住的抚了抚他的头发，“你说你又不能喝，你逞什么能呢？” “我终于知道我老丈人当时为什么要灌我了，还有朗星，我理解他。”梅时淮得到了夫朗的摸摸，尾巴翘起来了，但还是捂着嘴巴说话。 “大哥那个时候你没这种感觉？” “有，所以又感受了一次。” 梅时淮把手伸出炕沿，来回摸索想去拉夫郎，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睁开眼一看，夫郎早跑了，剩下他一个人黯然神伤。 “诶呀~~~” 解决了这一桩事，全家人就放松下来了。趁着天气好，着实休息了两天。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整个六月再没下一滴雨，为了赶着收麦子，也是怕再下雨，梅家六月末没再去过镇上，倒是赵实为来了两次 ，送了不少豆腐来。 今年雨水太多了，不光粮食减产，连果子和菜长得也不好，又小又少，该红的不红，该甜的不甜，村里老人好一阵担心。 进了七月，连下了四五天的大雨，电闪雷鸣，乌云蔽日，种下去的玉米算是泡汤了。 好在一家人都是心大的，也没有垂头丧气的担心田地担心粮食。 其实也是多亏了阿娘，阿娘赵凤荷本不是北地的，是从中南来的，二十多年前家乡遭了洪灾，逃难来的。 冬日里阿娘就看出了天气不对劲儿，为了有备无患，开春收了不少粮食来，一家人要是省着吃，足够撑到来年秋收了。 天气要是能晴两天最好，再种一次玉米，要是不好，也有准备，不至于饿着。 第 41 章 入夏后这雨就像是天上的银河漏了一般，根本没有停过，无论是淅淅沥沥小雨，还是倾盆大雨，这门都出不去。 屋里湿热湿热的，外边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总是让人踩一脚泥。 家里去往后山的路上铺了石头，显得不那么泥泞，倒是湿湿滑滑的，冷不丁要栽个跟头。 秦朗月和梅时淮趁着雨小，互相搀扶着上山去摘菜，“今年天气不好，黄瓜辣椒就长这么点儿，茄子也不怎么好看。”秦朗月一手提着手里的篮子，一手扶着梅时淮的胳膊。 梅时淮搀着他，脚下石头实在是滑，秦朗月十次有九次都站不稳磕到哪里，梅时淮索性时时刻刻跟着他，“已经不错了，镇上大集上卖菜的少的可怜，一个黄瓜两文钱。” “这倒也是，好歹咱家里地方大，种的菜不少。多摘两个总能炒一盘菜出来。”秦朗月说着，扒着梅时淮的手用了些力气，现在是下坡，他被摔怕了。 梅时淮身后的筐里两个西瓜在后面压着，倒是不怕，先送夫郎到平坦的地界后自己大步一迈就过去了，“前两天给大哥家送菜，已经能在街上看见乞丐了。” “这么严重？”回到山下，秦朗月和梅时淮把东西放到厨房里，回了自己的屋。“你以后少去镇上，除了给大哥送菜，谁叫都不许去。还有，少去河边，这几天河里的水都漫到路上了，还一直涨，再把你冲跑了。” 梅时淮点点头，很是听夫朗的话，给夫郎换好淋湿的外衣送他上炕，自己去外边接了热水。 秦朗月都要热死了，身上雨水汗水混合在一起黏黏的，不想喝热的，便让梅时淮放在一边晾凉。 梅时淮这个时候倒是不听话了，逮住他就那碗往他嘴边送，实在没有办法反抗，就这梅时淮的手喝了半碗。 第64章 “热死了都快。”秦朗月喝完后身上更难受了，热气直接从身体里往外冒，脱了外衣拿扇子一直扇。 “好啦好啦，食消完了赶紧睡午觉，我给你扇风。”梅时淮拿过他手里的扇子，自己也脱了外衣顺势在他身旁躺下，给两人扇风。 午后小雨淅淅沥沥，梅时淮听着声音自己也有些犯困，侧躺着睡着了。 天气这么热，晚上自然是要吃凉的，梅阿娘做了面条，正想下锅煮。 秦朗月推门进去时阿娘正往往锅里下面条，他往里撒了一小点盐，防止煮的时候粘住。 凉面条麻酱的好吃，秦朗月找出家里的麻酱罐子，崴了两勺进碗里，随后用温水少量多次的泄开，并不需要多浓稠，挂住筷子差不多。 纯麻酱是微苦的，秦朗月为了压这点苦往里面撒了糖。随后另找了碗，放上蒜泥，盐，葱花，用热油泼了。 蒜泥被热油激发香味后，秦朗月往里放了酱油和醋，拌匀就行了。 中午摘得黄瓜不少，秦朗月拿了几根切成了细丝，和过了好几遍凉水的面条一起放到碗里，随后淋上麻酱和蒜泥，就能开吃了。 梅时淮和晓沄生怕不辣，放了辣椒油还往碗里切了辣椒圈，兄妹俩比赛谁吃的更辣些。 梅阿娘没眼睛看这两个幼稚鬼，看了看外边的天气，转身对梅阿爹说道：“这几天雨多也热，你和二淮子打扫鸡舍还有驴棚的时候都勤快仔细着点儿，别传出什么病来。” 梅阿爹满口答应了，天一热味道大，家里谁都闻不得这个味儿，下了雨更得好好打扫了。 饭也吃完了，辣椒油也没有了。秦朗月拿起空罐子一看，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他也是真服了这兄妹俩，半个月就能造一罐子出来。 还能怎么办，全家人都不能离了这辣椒油，只好今晚上再炸一罐了。 听他说炸辣椒油，梅阿娘也兴奋起来了，当机立断和好了面今天晚上就要蒸一锅馒头出来。蓬松喧软的大馒头还热热的，夹上满满一勺新炸出来的辣椒油，再加上刚煎出来的鸡蛋，那叫一个好吃。 说干就干，秦朗月指挥梅时淮和晓沄去仓房磨辣椒，让阿爹去烧火，自己和阿娘满厨房的找香料。 准备好小茴香，八角，桂皮，白芷，香叶，花椒用凿子凿得碎碎的，最好研磨成粉，这样就能更加的激发出香味。 随后，秦朗月往烧热的油锅里加入了姜片，芫荽，大葱还有胡萝卜，芹菜，放入一大勺猪油后慢慢的将油锅中的菜炸到金黄捞出。 随后把火升大，然后撤了柴禾，油温不再升高时下入芝麻，稍微搅一下便放入香料，粗辣椒面，细辣椒面。 梅时淮和晓沄还是挺快的，没耽误了下油锅。 锅里油和辣椒在翻腾着，滚出一圈一圈的香味，秦朗月没有立刻捞出来，反而是淋了一小碗的醋，半小碗的白酒。 “煎鸡蛋，记得放盐。” 秦朗月将辣椒油盛到罐子里，就放在灶台上。现在的温度还有有些高，谁也没有去碰。 辣椒油里并没有放盐，所以吃的时候要记得加盐。 大锅上蒸的馒头也熟了，梅阿娘就拿了五个出来，一人分了一个。 梅时淮分到了最大的一个，赶紧掰开了，热气混着麦香直往梅时淮脸上扑，他迫不及待地抹上辣椒油，夹上一个煎鸡蛋，一口咬下去，很是满足。 晓沄有样学样，也放了一大勺辣椒油，又香又辣，辣而不燥的辣椒油还温热，直接占据了一整个嘴巴，晓沄没有吃够，偷摸着又拿了一个馒头。 梅阿娘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倒是梅时,“娘，她偷吃。” “好了，给你这个。” 秦朗月面条吃了不少，加上这两天被热的吃不下饭，手上的半个都没有吃了，给了梅时淮。 “你不吃了？” “不吃了，困了，我回去睡，你把碗洗洗，别让爹娘再忙了。” “行。”梅时淮一口答应下来，三两口解决完手里的半块馒头，速度飞快地收拾好厨房。 进了东屋，梅时淮小心翼翼的脱鞋上炕，秦朗月迷迷瞪瞪的推他，让他离远一点，实在是热得慌。 梅时淮只能离他八丈远，用尽力气给他扇风。 外边雨还在下，越来越大。 第 42 章 今早一起来，村里就有人过来传话，说村边河已经漫到对面田里了。 梅阿娘心头一惊，没想到昨晚下的那般的大。 随后，梅阿娘叫了全家人上山去看看有没有危险。 梅家就住在山底下，要是雨下的急那就把家冲了，房子没了是小事，人要是出了事说什么都晚了。 好在山上树多草多，坡也缓，水都被吸进地里去了。 家里没什么事儿了，下着雨也出不去做不了什么活，这天还闷热闷热的，秦朗月生着了火，抱出屋里的被子衣裳准备用火烘干。 梅时淮在堂屋里搭架子，时沣哥找过来了，“走，拿着铁锹去一趟河边，村长怕水淹了里边的田，让咱们过去看看。” “行，等我把架子装好。”梅时淮加紧了手上的动作，竹子架子一会儿便好了，上手推了推摁了摁没有乱动，梅时淮才去了东屋和收拾衣服的夫郎说出门一趟。 秦朗月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让他穿好蓑衣，又给他找了一件旧外衣让他穿上才放他走了。 第65章 没了帮手，秦朗月叫上晓沄一起来，两个人快速的把被子衣服搭好，在底下生了炭火。堂屋里太热两个人往晓沄屋里去了。 晓沄这几天都比较忙叨，主要是忙着绣嫁衣，晓沄一点也不理解，明明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但是阿娘总是催，现在绣好了等出嫁的时候花样就不时兴了。 所以她这几天都是偷着玩，阿娘一说她，就绣两针，不说她赶紧就赶紧玩一会儿，以前都是出去找小姐妹玩，现在自己玩都能高兴个好半天。 秦朗月拿起她绣的衣袖来，布上一块祥云不像祥云的白线团在一起，秦朗月没有忍住笑了。 “嗯？”晓沄瞪大了眼睛，小哥儿笑什么，真的很丑吗？ “还行，还能进步，不是无药可救。”秦朗月说完回了自己屋里找了几块碎布来，想给晓沄练练手。 “看着，记好了，现在多练练”，秦朗月用绣绷子弄好，凑到晓沄跟前让她看清楚手上的动作。“我以前跟你一样，觉得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这一会儿。谁知道玩着玩着就剩三个月了，还一针没动呢。” “啊？但是小哥儿的嫁衣那么好看。”晓沄接过秦朗月递过来的家伙式，十分认真的按照小哥儿教给她的方法绣。 秦朗月看着她缝了两针，帮着她找好位置，偷偷的告诉她：“我那时候比你笨，都是我阿娘摁着我，早上半天晚上半晚，熬的我眼睛疼。” “你啊，还是平日里下功夫吧，不然到时候有你哭的。”告诫完晓沄，秦朗月起身去堂屋里看架子上的被子和衣裳。 夏日里的东西都薄，烘干的也快，秦朗月收完自己的便让晓沄拿她的来晒。姑娘们都爱干净，衣服换的勤，所以晓沄不少的衣服洗了都没有干。一听小哥儿叫自己，连忙放下针线收拾衣柜里的衣服。 春天阿娘刚给她做了一件鹅黄的短褂，她平常最喜欢，就因为洗了不干，已经好久没有穿过了。 也是梅时淮昨晚说烘一烘，秦朗月才想起来有这个办法，用点柴火总比湿着好。 没一会儿，梅时淮拎着一个布包回来了，秦朗月熄了火坐在堂屋里摘豆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外边，一打眼便瞧见了梅时淮手里的东西，好家伙，这不是早上自己亲手给他穿上的外衣吗？ 顾不得生气，秦朗月迎出去帮他脱了外衣，里面都已经湿透了。 “不是去河岸了吗？怎么湿的这么厉害？大水漫出来了？”秦朗月拉着他回屋，给他擦了身上的雨水才找了新衣服出来，刚烘干的衣物柔软，干燥，微微有些热意，梅时淮一穿上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快去看看我弄什么回来了。”梅时淮抚上秦朗月的肩，揽着他往堂屋里去，他一回来就被夫郎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就没有时间把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秦朗月正迷惑着，眼见着布包动了，二香也在旁边叫唤，心里倒是有一点害怕，“什么啊？怎么还动着？鱼吗？” “鱼有什么好吃的，过来看。”说着，梅时淮打开布包显露出里面的黄鳝和泥鳅。 秦朗月随他蹲下，还真是被里面的东西惊住了，倒不是被吓得，而是有些惊喜。 里面大大小小的泥鳅不少，都还涌动着身体，更厉害的是里面的胖黄鳝，足足有八条，各个粗大，一直不停歇的扭啊扭。 秦朗月看的有些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两声，梅时淮赶紧把东西捆起来拿到厨房里，对着秦朗月说：“眼看着不下了，我拿三条给岳父送过去，你这两日不舒服，别往外跑了，我一会儿回来处理这些，你也别乱动。” “大哥家呢？” “大哥跟也得了不少，不用操心。” 说着又只带上了帽子将提前分好的鳝鱼泥鳅放在了桶里，往外边去了，走前对着出门偷瞄堂屋，想要知道是不是阿娘回来的晓沄道：“爹要是比我先回来那就让爹处理了厨房的鳝鱼，让娘用酱烧了，别让你小哥儿碰。” “鳝鱼！好嘞，我知道了。”晓沄嘴也馋了，确实有一年多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了，一听要酱烧，立马开开心心的进了厨房去摆弄。 秦朗月受不了黏黏滑滑的动西，没有跟着她去凑热闹，从库房里找了个小瓜切开吃了。 等晓沄玩够了，手上挂着粘腻腻的粘液出来，秦朗月看一眼就恶心，给她递瓜的手顿时收回去了：“赶紧，去洗洗。” “哦。” 晓沄哒哒哒到院里井边洗干净，洗着洗着觉得不对，抬头一看，这雨倒是一点也不下了，天也有些发亮，看来是要晴。 “小哥儿，快出来看，有太阳了。” “真的？” 秦朗月连忙跑出来，果真看见了若隐若现的太阳，这可太好了，这雨就快停了。 秦朗月和晓沄就守在外边望天，两个人一动也不动。也难怪，都有大半个月没看见太阳了，飞鹤镇哪怕是北地，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怪事。 第 43 章 好歹是个大晴天，梅阿娘心里高兴，兴冲冲地串门回来了。 “娘，快，有膳胖子（黄鳝）。” 晓沄拉着梅阿娘快步走到厨房，桌子上的盆里有梅时淮逮回来的黄鳝泥鳅。 “你哥挖河道挖出来的？”梅阿娘更高兴了，这里膳胖子可不常见，何况是这么大的东西，梅阿娘已经想好怎么吃了。 “给我拿个刀拿个杌子过来，再从我屋里拿那个旧剪刀。”阿娘直接将盆端到了院子里，打算自己处理了它们。 第66章 晓沄屁颠屁颠把一切准备好，蹲在阿娘身边看她是怎么手起刀落处理好这些盘中餐的。 胖膳子身上黏液不好洗，秦朗月提前帮着烧好了热水，就等着阿娘给胖膳子烫一下。 他看着蠕动的胖膳子很是恶心，根本就不能看一眼。 阿娘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心疼让他回屋等着吃，自己和晓沄倒是很兴奋，两人接力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给炖上了。 黄鳝清炖能保留最大鲜味，所以阿娘只用油炒了放了姜而已。倒是那一盘泥鳅，阿娘处理后用热油煎了还回锅用辣椒炒了，炝归炝，但是火辣过瘾。 秦朗月不知是怎么了，做熟的看着不恶心了，但就是吃不下去，整整一碗肉全给了梅时淮，自己喝了两口烫就说吃饱了。 阿娘怕是下了太久的雨把他闷住了，下午的时候蒸了一碗蛋羹给他。第一口有酱油的的时候还好，秦朗月往下吃第二勺的时候蛋腥味直冲鼻尖，没忍住直接干呕。 梅时淮着急忙慌伸手去接，他个笨蛋光担心不动脑子，还是阿娘拿碗过来放到他嘴边。 “不行，恶心。”秦朗月也没有吐出来，用帕子擦了擦嘴又倚着床柜坐下了，阿娘心里有了成算，将蛋羹递给了梅时淮：“你吃吧，外边吃去。我给月哥儿煮个面条吃。” 梅时淮点点头，安顿好夫郎，给夫郎倒了热水自己上外边吃完了就动了一口的蛋羹。 阿娘还是怕秦朗月吃不下去，把面条切的细细的，特意过了一遍凉水。汤里面也没有放荤油，点了酱油盐醋烫了青菜就给秦朗月端过去了。 吃的还没有平常的半碗多秦朗月就撂下了筷子，剩下的当然是便宜了梅时淮，他夫郎在炕上难受，他倒是活蹦乱跳的吃了剩下的不少好东西，尤其是晚上的河虾，阿娘特意用捡出来的大的清蒸了，秦朗月吃了两只，剩下的他和晓沄一人一碗酱油沾着吃了。 梅时淮也是怕他饿还犯恶心，晚上入了夜给他切了一盘子西瓜桃子。 水果味道清香，秦朗月终于开口吃了。 “明天要是还不好，我带你去镇上看郎中去。”梅时淮在炕沿给他托着盘子，看他用勺子舀着吃，终于放下了一点心。 秦朗月摇了摇头，觉得没什么大事儿，估计是被膳胖子恶心的，睡一觉便好了，“不去，明天还不一定下不下雨呢。”说着，秦朗月抬手喂了相公一口桃子。 梅时淮张嘴接住，嚼吧嚼吧就往下咽，他吃的也是快，秦朗月为了跟上他的嘴，手一直举着停不下来，最后还是把碗塞给他让他自己抱着吃。 “今年葡萄结的少，我看着那粒粒也不饱满，今年的酒怕是会难喝。”秦朗月嘴里吃着桃子，心里想着葡萄，他总觉得嘴里的桃子没滋味，光是甜去了。 “这怕什么，没准跟前天开封的杏酒一样，光是涩味儿酸味儿就够好了，说不定这涩葡萄酿出了更好的呢。”梅时淮这样劝他。 秦朗月眼珠子动了动，认可了这个说法。 这次晴了可就是真晴了，没再下过雨了。村里有经验的老人已经开始重新耕种了，到这个时候其他粮食是种不活了，种玉米是最好的。 梅家也像往年一样跟着村里大部分的人家一样，也种了玉米，加上新买的地，留下专门种白菜的两亩，还剩下九亩。 九亩地对于梅家已经不少了，够家里人吃就行，所以今年也就没有再买地了。 别小看这九亩地，排除秦朗月，加上家里的驴，那可是足足干了四天还长，幸好是和老三家一起互相帮衬着，不然两家都干不完。 秦朗月这几天日日不舒服，梅阿娘不让他下地，就是做了两家的饭还有晓沄帮衬着。就这样梅时淮还是心疼的不行，想着等路上的水渗没了干了带他去镇上找郎中看看。 所以今天一早，梅时淮装好了驴车之后就牵着夫郎做到软垫子上了，临行前阿娘嘱咐他慢一点，他也应了。 “先去酒楼送东西，回来去看。”秦朗月拍拍梅时淮的后背，让他拐到街上去。怕夫郎摔下来，梅时淮将驴车停下来，“不行。” “什么不行，就行。”秦朗月和转过身的梅时淮对峙，谁也不让谁，还是秦朗月头一扭佯装生气，梅时淮一下就没辙了，乖乖照做。 将东西送到酒楼结了钱，还给粮油店送了酒。 掌柜告诉他们不急着买卖粮食，南边大水灾，那边粮食紧，各地的都往那边运呢，价钱会越来越高的，眼下不着急卖。 梅时淮和秦朗月面上都点了头，心里却不打算卖粮，今年确实收成不好，自己家里留都够呛。 “今年的酒倒是不错，酸涩一点儿倒是更好卖。”掌柜说完粮食话头一转说起了今年的杏子酒。 眼见确实卖得好，秦朗月也就放心了，看着伙计出来将驴车上的酒坛子全搬进去，掌柜还多给了几文凑了个整，心里高兴。 他一高兴，胃就不高兴了，又是忍不住的想吐，梅时淮匆匆说了下次送酒时间就赶紧带着夫朗往杏林街去了。 “大夫，怎么样，快说吧，别吓我俩了。”郎中给秦朗月刚搭上脉，梅时淮就一直说说说，倒是给人家郎中气的撇了他一眼。 秦朗月桌子下的手拉住梅时淮，叫他别说了，其实自己也有点害怕，于是两人十指紧扣，等待着郎中的最终答复。 “有喜两月多了，身子也健康，没什么事儿，回去多注意吃食就行了。”老郎中一声未落，梅时淮和秦朗月双双愣住了，看着彼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67章 第 44 章啊？有啦？！ 秦朗月被梅时淮小心翼翼的搀扶出去，两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上车，上车。”梅时淮轻轻的将秦朗月扶上驴车，两人东西也不买了，直往家去。 路上泥泞水坑断断续续，梅时淮不敢坐上去赶车了，只在下面牵着小驴子走好放慢速度不至于颠簸了车上的人。 秦朗月也是愣愣的，他也是没有预料到，毕竟前两天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还和梅时淮...... 两人一路上除了梅时淮突如其来的一两句颠不颠之外就没说过别的了，都是默默的在心里想事情，再加上怕颠着秦朗月，所以路上走的极慢，过了午时才回到家。 梅阿娘早就在门外翘首以盼了，这两个孩子带的东西不多却还是去了这么久难免让人担心。所以梅时淮赶着驴车转弯后阿娘立刻追上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娘，月哥儿怀孕了。”梅时淮伸着手将秦朗月从车上抱下来，两人双双立到阿娘眼前。 梅阿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其实心里高兴的不成样子，上手捧住秦朗月的脸就道：“我的儿，跟娘回家，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 秦朗月也终于从发楞的神情里回到了外界的高兴，脸上露出笑容来和阿娘一起回家里。 至于梅时淮则是被阿娘打了一巴掌打醒后让他出门去趟秦家给他岳父岳母报喜，明天赶紧来吃个饭。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淡了今年粮食出产少和前两日种玉米的劳累，梅阿爹阿娘现在是满身的干劲，上山下田的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什么山上的果子，是晓沄洗好切好的。什么水里的鱼，是阿娘用山泉水炖的，什么炒鸡，梅阿爹现宰现杀现做。 以至于梅时淮回来时炕都上不去，炕沿上摆了一溜的盘子碗。 秦朗月被安排在炕中间，阿娘和晓沄轮流给他碗里拣菜。秦朗月实在难为情被阿娘和晓沄的兴奋吓到了，给梅时淮使眼色。 梅时淮上前端起碗筷来往外边走：“堂屋吃，堂屋吃，让他睡一会儿。” 听梅时淮说完，阿娘看向秦朗月，后者止不住的点头还一直打哈欠，阿娘这才带着晓沄出去，临走时不忘扒着门框道：“想吃什么给娘说，娘给你做。” “行。” “还有我还有我，小哥儿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上天也给你摘回来。” “行行行。” 关心爱护终于走了，秦朗月松了一口气躺下了。 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怎么也想不通这么扁平，里面真的会有孩子吗？今日大起大落太多了，秦朗月越想越迷糊，渐渐的，渐渐的睡着了。 梅时淮吃完饭回来还想和夫郎温存一会儿说说话呢，见他睡得熟也没有忍心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守在秦朗月旁边，小心翼翼的摸上夫朗的手。 他觉得现在的日子是最好的，就算今年光景不好，粮食种的晚，麦产的也不多，但是家里人都平安无事，而且他的夫郎怀了小小月。 只不过...... 镇上南方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今日下午，秦老二正喂猪呢，秦朗星急急忙忙的把他手里的舀子夺了去，“爹，快，前边。” “前边怎么了，没看你爹我忙着呢。”秦阿爹又拿起儿子手里的舀子，哼着小曲给他的猪儿喂食。 “不是！”秦朗星心里一着急嘴上就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跳脚，“哥夫来了，说我哥，我哥他......” 没等秦朗星说完，秦阿爹着急忙慌跑到前院里，他的儿啊，他的儿，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天杀的老梅家，怎么就照顾不好他的朗月啊！ 秦阿爹三两步到梅时淮面前，杀猪的人身上还是有些血腥气的，他两眼就瞪着梅时淮看，怕是要用眼睛把人钉在墙上。 “诶呀，你着急，听孩子说。”秦阿娘倒是有些高兴，上前把秦老二扯到一边去。 “二淮说吧，什么喜事啊？”秦阿娘直接拉住了秦阿爹，还转身把秦朗星拉住了。 “爹娘老弟，月儿怀孕了，明天过去吃饭！” 一石惊起千层浪，不说爹娘怎么样，只是一个朗星，听完后直接绕着院子跑了三圈。 秦阿爹和秦阿娘眼睛都泛了红，一是因为高兴，第二就是他们的孩子还小，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也是免不了的心疼。 “快，进来坐会儿。”先反应过来的是秦阿娘，梅时淮进来了屋里没进茶还没喝，就干站着了。 梅时淮摇了摇头，“不了娘，我回去看看月儿去，明天来吃饭啊，月儿也想了。” “行，去，去，去看看我的儿。”秦阿爹目送着梅时淮离开。 “朗星，去给村里说一声今天马上就杀猪，一律减两文，先到先得。”秦阿爹也是性情中人，大手一挥往后院里挑猪去了，一定挑一头好猪，给他月哥儿补补。 一般这个时候秦阿娘是会劝他的，但现在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就由他去，反正割了肉给月哥儿送，他们月哥儿爱吃焖子，那就做焖子！ “瘦肉少卖，排骨不卖啊，给月哥儿留着。”阿娘嘱咐完秦阿爹又嘱咐朗星，“不许把你哥怀孕的事儿说出去，悄悄给你大伯家说了就行，等你哥回家了咱们两家再吃饭，明白吗？” “好嘞！” 心里有了念想，秦阿娘做事情也快，把杀猪水烧上后给秦朗月准备他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怀了孕的人胃口不好，秦阿娘不光是过来人，而且那是她心疼的孩子，当然变着花样给秦朗月准备好吃的。 第68章 “酸梅汤，酸梅汤，酸梅汤。”秦阿娘边准备东西边碎碎念，天气热加上没胃口，那就得喝酸梅汤，赶紧熬好，趁着晚饭前让朗星送过去。 秦阿娘是一贯的好手艺，秦朗月只是学了个皮毛就征服了梅家所有人的胃，可见秦阿娘功力深厚。 今年雨水多，什么都贵，尤其是南方的东西，所以南方运来的梅子干们秦阿娘一直舍不得用。如今为了月哥儿，那是什么东西都掏出来了。 乌梅干要提前泡好，秦阿娘添上水后就去准备别的了。 原本要放山楂，但是怀孕之人不能吃，秦阿娘就多抓了点其他的。 甘草一小片，玫瑰花瓣一小把，桑椹干一小把，说起来这还是梅家送过来的，没有吃完便晒成干了。 还有陈皮两三瓣，秦阿娘稍微掰碎，就将所有东西混合一起泡上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好了。 这还不够，还要话梅干一小把，杨梅干一小把，薄荷叶两三片。 泡水的东西到时间后，将水沥出放入陶罐里，再倒入满满一罐子的水开熬，熬酸梅汤不能盖盖子，要一直看着用小火熬，熬半个时辰后倒入没有泡水的东西，薄荷叶单独留出来再煮一炷香时间，最后放入薄荷叶。 因为没有放山楂，所以酸梅汤是不太酸的，秦阿娘放的冰糖就少了，谁叫秦朗月爱吃酸的呢。 不等彻底放凉，秦阿娘留出三碗来自己家喝，剩下的全叫朗星送过去了。 秦朗月睡得正熟，梅时淮不忍心叫他，可是现在不醒，等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朗星一把酸梅汤抱进屋里秦朗月就迷迷糊糊睁眼了，“怎么酸梅汤味儿？” “就是酸梅汤，娘刚熬的，哥你快起来喝。”朗星将罐子放在桌子上，给碗里倒满。 梅时淮扶着依旧困顿的秦朗月坐起来，给他把碗递到嘴边。 “好喝。”咕嘟咕嘟一口气干完，秦朗月恢复了精神。 “哥，别怕，爹娘明天就来。”朗星朝秦朗月咧嘴一笑。 第 45 章 秦家是带着肉来的，所以梅阿娘也没有去买，上后院逮了几只鸡鸭都让梅阿爹收拾了，吃不完的让亲家家带回去，不能白要人家那么多肉。 秦朗月吃不了荤腥的，但是家里来人了，不能吃次了，梅阿娘也没有勉强他，早就把鸡汤熬上了，到时候给秦朗月下小馄饨吃。 鸡汤的香味早就飘出来了，伴随着笑闹声充斥在梅家的院子里。 秦朗月醒了就坐在堂屋里等人，桃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才把爹娘弟弟盼过来。 两个村离得不远，一家人又不是长久没有见，但父母踏进屋里后秦朗月依旧是眼睛泛酸。 “爹，娘。” 他乖乖叫人，阿爹阿娘就把他围住，这看看瘦没瘦，那看看胖没胖。好歹梅时淮有心，没让他瘦了，不然从阿爹那个表情来看，就知道梅时淮不好交待过去。 “吃的好不好，能睡着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阿娘望着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孩子眼眶微红。 秦朗月此时正是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只能用力点点头。 . . . . . . 有娘问了所有的担心，他爹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来了，问了两句其他的，秦朗月说不出来的梅时淮找补，让人看得出来关系好，阿爹甚是满意。 两家人都是好相处的，别的客套话也没有，上来就是进厨房做饭，梅阿娘刀工好，秦阿娘会调味，两个人在厨房一碰面就开始大展身手。 里边忙不说外边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梅时淮早上腌了一只鸡，就等着中午和泥做叫花鸡吃呢，秦朗星在旁边给他挖坑生碳，自己倒是玩上了。 晓沄也要下手和泥，她哥不愿意，趁着别人不注意两个手全乎上去了。 梅阿娘和秦阿娘边干活边说话正是高兴的时候，外边一吵加上里边做饭声，可是掩盖住了彼此的声音。 秦朗月坐在凳子上吃桃，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行啦，都离他远点，让他自己干。” 晓沄和秦朗星双双把东西一扔退后了，梅时淮一下子傻了眼，他正在享受吹捧呢，怎么夫朗一句话活儿全都是他的了。 梅阿娘撩门帘出来，对着梅时淮喊；“去吧河里撒的网收上来，有大鱼最好，没有大鱼小鱼也能炸着吃，带着晓沄去吧，别叽喳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放下帘子就进去了，院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又多一个活儿，梅时淮是彻底老实了，快速的给荷叶上包上泥弄到朗星弄好的火坑里就和晓沄带着桶走了。 没了嘎嘎乐了的人，朗星也老实了，吃了哥夫给小哥儿削的两块桃，往厨房里抱柴火去了。 碰巧着，上山上摘青菜的两个阿爹也回来了，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的，梅阿娘嫌弃的看了梅阿爹一眼：“就让你摘一把嫩青菜，你上水里摘去了啊？” “没有，北边的都老了，这又上南边摘的嫩尖尖，这个做馄饨鲜。”梅阿爹解释道，又把筐里的东西拿给梅阿娘看，除了嫩呼呼和菜外，里面还有不少的果子。 梅阿娘挺满意，拿了青菜就进去剁馅了，“给月哥儿把果子洗了。上酒棚里搬两坛好酒。” “行。” 馄饨汤是梅阿娘熬的，陷也剁好了，就只剩调味了。 秦阿娘知道月哥儿最爱吃什么陷，在肉馅里稍微倒了些葱姜水就放在一边了。 第69章 青菜剁碎用盐杀一杀水分，和一半肉馅混在一起，放适量的盐后拌匀。 剩下一半肉馅盐给了半小勺，打算和咸鸭蛋黄一起包。 还有别的菜要做呢，两个人都腾不出手来，秦朗月让阿娘把东西给他放到堂屋桌子上自己上手了。 等到梅时淮带着晓沄回来，秦朗月已经包好了一种陷，再弄第二种了。 梅时淮隔着远远的距离把桶里的大鱼拿出来给秦朗月看，他就算是闻着腥想吐，但是看见这么大的鱼也是免不了高兴。 剩下的就都是小鱼仔了，梅时淮一个一个拿出来让秦朗月看，看的夫郎没耐心了后才提着桶去后院收拾了。 晓沄帮着她哥拽网，手上也有鱼腥味，将手洗了好几遍才坐下来和秦朗月一起包馄饨。 小姑娘不会绣花，倒是挺会包馄饨，秦朗月一教就会，手一翻就成型了，比谁包的都好。 秦朗月夸夸她，嘴要翘到天上了。 “我们小妹就是厉害，干什么都象样，做什么什么漂亮。” “嘿嘿嘿......” “别夸她了，我比她干得好。”梅时淮提着水桶从堂屋前边路过，听到夫郎夸晓沄自己也要上前凑个热闹。 秦朗月手上包馄饨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杀个鱼也没个正形的相公无时无刻的不往他面前凑，“你离远点，洗洗手再过来，好腥。” “腥啊？” 秦朗月点点头。 “我走，我走。” . . . . . . 家里有了天大的喜事，吃的也好，排骨鱼的全上了桌，还单独给秦朗月做了茄子青菜黄瓜，重要的是鸡汤煮出来的小馄饨，简直要鲜掉眉毛。不光没有肉腥味，还一口一爆汁，秦朗月终于有了胃口喝了两碗。 他能吃的下去了，连带着梅时淮也不担心了，自己吃不说还给秦朗月夹着吃。 也倒是奇怪，一碗馄饨就让秦朗月缓解了孕吐，吃别的也能吃进去了，梅时淮给他夹的肉只要是不太肥那就都能吃。 自此以后就成了一块肉梅时淮吃下面肥的，秦朗月吃上面瘦的。 于是吃完了秦家带过来的五花肉后，梅阿娘那就只买瘦肉了。 进了九月，家里越来越忙，镇上越来越乱，为这秦朗月着想，家里已经不怎么让他出门了，连上山摘果子都是叫小霜和他相公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夏天暴雨的时候江南府来的流民少，倒了秋天雨停了天气好了，倒是一股脑窜出来了，现在镇子上的街道旁到处都是乞丐。 梅时淮最初的时候还给一两文，可是一个人要，其他人便都会扑上来，他走都走不了，那就只能狠狠心了。 不过他回来时都会给城外的一对母子一两文钱，就当是给秦朗月和他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了。 第 46 章 各个镇上来了这么多的难民，县上自然是要管的，但是亲疏远近摆在哪里，要是轮到飞鹤镇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镇上有财主拿出一部分钱粮来接济，可逃难来的人实在太多，没过几日便花完了。何况这雨一连下了好几个月，粮食产的实在是少，自家人都不够吃，更何况去接济旁人了。 梅时淮一去镇上就会围上许多人来，在人群里根本就出不来，所以小霜的夫君王有山这几天都跟着他。 两个人也不在镇子上多留，给酒楼和粮油店送了东西就往家赶，至于大集，连街上的台阶上都是人，梅时淮更不愿意去了。 尤其是今天，酒楼还照常开着，但是粮油铺子却已经关门了，梅时淮吃了个闭门羹才想起来秦掌柜的让他送到他家里去，不用往店里送了。 梅时淮和王有山这又上车往人家家里去，敲了好半天的门才有个婆子过来问话：“哪里来的？” “河头村梅时淮，过来送酒的。几天前给秦掌柜打过招呼了，他让来他家里找他。”梅时淮站在门前回答道。 “行，快进来。”婆子给梅时淮开了门，让王有山把驴子牵进来。 秦掌柜也在里面听见了动静，见是梅时淮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放到东仓房就行。”秦掌柜带着梅时淮和王有山搬了两趟正好搬完，流民越来越多了，秦掌柜订酒就越来越少，这次就搬了两趟驴车就空了。 秦掌柜开坛验酒，给梅时淮结了钱，却不让人走。 “二兄弟，有山兄弟，坐。”秦掌柜将两人带到堂屋里给两人倒上茶，梅时淮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一直没有喝。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俩还要赶着晌午回去呢。” “也就是希望两位兄弟别把仓房里粮食的事儿说出去，现在这做生意不容易，那些流民可是会进店里抢的，东街的铺子们就被抢了几个，我这实在是怕啊。”秦掌柜搓搓手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他现在不在铺子里做生意，只让熟人来家里买。 梅时淮和王有山倒是挺理解他，家里到底是安全些，要是他们也会这么做的。“秦掌柜放心，我俩嘴都严，不会说出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放心了。两位兄弟来买米粮，我一定按原价卖。”秦掌柜就算不放心嘴上也是不能说出来的。梅家的酒一向是卖的贵卖得好，可不能失去这么大个摇钱树。 梅时淮点点头，乘了秦掌柜的情，问道：“现在有江米卖吗？”秦朗月有时候想吃的东西多，随口一说就容易忘，梅时淮也记不住，但是在关键时刻能记起来就行。 第70章 梅时淮忘了秦朗月什么时候说想吃江米饭了，但是现在就给他买，回去了蒸香后秦朗月得吃一碗。 从上次开了胃之后，秦朗月就变得能吃起来了，就是胖不了多少，全给了肚子里的小崽儿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梅时淮让秦掌柜给拿了两斤，又约好下次送货的时间就和王有山又回去了。 还是两个人好，就算有流民扑上来，一看是两个大汉还拿着棍子，也就偃旗息鼓不敢扑到车上了。 梅时淮买的江米少，也就没有分给王有山，倒是给了他二十文钱和一筐子果子，两人在家门口扯皮好久王有山都不肯要，还是梅阿娘听见动静出来强制性的让王有山带走了。 “镇上现在怎么样？不行下次就不去了。”梅阿娘接过梅时淮手里的江米问道。 “还成，路上有山子陪着倒也没什么，倒是镇上的不少铺子都关了，连秦掌柜也都是偷着在家里做生意呢，说是东街的不少米粮店都被抢了。”梅时淮牵着驴上后院，喂了干草和豆子，看驴子状态不错没有被扑上来的人群吓着才放心。 梅时淮洗了两遍手，换了外衣才往堂屋里走，家里已经做好饭了，正等着他回来一起吃。 晓沄和夏小水上山摘了秋蘑菇，梅阿娘炖了两只小鸡去配它，还贴了两锅玉米饼子，足够梅时淮吃个过瘾了。 又不是什么讲究人家，梅时淮饿的紧，吃了两块饼子压了压心慌就说起了镇上的事情。 “粮价长得厉害，酒价也水涨船高，现在的镇上除了大的酒楼之外别的铺子已经不开门了。”梅时淮边说，便给秦朗月夹了个鸡腿。 梅阿娘没有把鸡腿剁成块，都是一整个的，秦朗月已经吃了阿娘夹给他的最大的一个了，不愿意吃第二个，又夹回去了。 “啧，再吃一个。”梅时淮又夹回去，秦朗月又送回来，“我不吃腿，我要吃翅膀！”秦朗月忍不了了，连碗里的鸡爪子鸡块都夹给了梅时淮。 “他不吃就不吃，你吃了得了。”梅阿娘给秦朗月盛了一碗粥，撇了上面的米汤，剩下半碗爆开花的大米，“月哥儿吃鸡翅。” 梅时淮被阿娘和夫郎凶了，也老实了，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饭，晓沄夹了个鸡腿给他使眼色做鬼脸，气的梅时淮想揍她，不过秦朗月倒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别笑啦！”梅时淮偷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拽了拽夫郎衣服的下摆，让秦朗月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秦朗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了。 吃过午饭，一家人稍作休息就上山摘葡萄，秦朗月从怀孕后家里人怕他摔跤就没有让他上过山，请了夏小水和小霜过来帮忙，秦朗月顶多帮着洗葡萄，都要闲坏了。 梅时淮哄着他睡着，自己偷摸下炕上山了，又不带他，秦朗月一醒发现没他就知道他没叫自己。 收拾好自己往院子里找小霜一起洗葡萄。 “月哥儿你别动，我给你搬个凳子去。”小霜嗖一下跑走给秦朗月搬了个凳子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坐下了。 “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好好待着。”小霜将剪刀递给秦朗月，让他剪葡萄粒这个轻松活儿。 哥儿怀孕不容易，尤其是前几个月，走得快了都有滑胎的风险，所以把小哥儿看得紧。 秦朗月望着小霜认真的脸，冲他笑一笑听话的在一旁剪葡萄粒。 第 47 章 也是吃了离县上远的亏，等县太爷想到飞鹤镇的时候流民已经控制不住了，镇上大大小小的商铺关着门，路上，台阶上，屋檐下，穿着破破烂烂的灾民躺在一起等待死亡。 然而这些只是一大部分人而已，还有的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凑在一起□□略，镇上人心惶惶，不说晚上，就算是青天白日也都是不敢高声说话。 村里倒是还好一些，各个村子都召集了不少年轻小伙子挖了陷阱在各个村口，村长也派人日日守着这些入口，不让生人出不让生人进。 这才十月中旬，天气就凉下来了，天一冷，粮食也少，若是再不管不顾，飞鹤镇怕是要出人命了。 封了村子，梅时淮也有一阵子没有去镇上了，也不知道是如何了，但是现在好歹是不愁吃穿的，梅阿爹阿娘早就买好了粮食，其他的东西也不缺。就是秦朗月要是想吃什么就有些难了，梅时淮到底是疼人，借着打探消息的名头去了趟镇上。 阿娘怕晓澜的布庄出什么事情，嘱咐梅时淮去他小哥儿哪里看一看，带了两袋子粮食去。 梅时淮怕路上显眼，特意穿了破烂的衣衫，脸上也扬了土，但到底是吃饱的人，和那些流民根本不像。 好久好在布庄在镇子边边上，流民少一些，梅时淮特意绕的山路去了周家布庄。 梅时淮悄悄地敲了门，是哥夫周旭开的，见是他来连忙把他拉进去了。 “二弟快来，赶紧进屋坐。”周旭将梅时淮带到堂屋里，转身进屋叫晓澜出来。 “二淮，怎么这个时候来？家里没事儿吧？”梅晓澜关切的问着。 梅时淮摸了摸文儿的笑脸，对小哥儿道：“没事儿，我来镇上打听打听消息，连给你们送粮食。” 说完将怀里藏着的两个大布袋子拿出来递给哥夫。 晓澜点了头，周旭收下了，现在镇上粮食太贵了不说，主要是那些粮铺根本不开门，买都买不到。 第71章 梅时淮今天送的两袋粮食正好，起码还能撑一段时间。 梅时淮不敢多待，怕误了时候，他还要去镇子里边瞧一瞧呢。 “我走了。” “干嘛去？让你哥夫带着你去，有一条小道，没什么人。”梅晓澜叫住抬脚就走的梅时淮，抱起文儿给周旭使了个眼色。 随后哄着文儿道：“走，咱们去看看舅舅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我要跟着爹，跟爹出去玩。”文儿已经懂事了，他爹爹已经骗不了他了，在梅晓澜怀里挣扎非要下来。 梅晓澜顺势把他放下来，自己朝屋里走，头也不回的道：“去吧，你去吧，让你爹带你去，碰见拐子你就老实了。” 夫夫两个给小孩子讲过拐子偷小孩的事儿，文儿明显是怕了，捏捏自己的小手又回去找爹爹了。 没了跟屁虫，周旭和梅时淮也没有了后顾只有，两人速度又快，小路也偏僻，没一会儿便到了镇上。 这么偏僻的小路连的也不是什么人多屋多的地方，但好歹还能打听个事儿。 镇上人都足不出户，梅时淮和周旭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实在没有办法敲了门。 开门的人是一位老先生，先是在门缝里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开门问他们话：“哪里来的后生？” “老伯，我是周家布庄的，问问您镇上怎么样啊？县上来人了吗？” 周旭率先说话，周家布庄虽然小但还是有些名头的。 老伯也是听过周家布庄，暂时放心了，但身后的镰刀还是紧紧的握在手里，“县上来人了，也搭了粥棚，就是人太多了，一时接济不过来，要想跟以前一样，还是得等等，官差说朝廷要派大官来，已经走到望都了。” “望都？” “那近了，近了. . . . . .” 朝廷派人来就成，朝廷肯定会解决难民这事儿的，只是早晚罢了，眼下还是要等等。 有了这等好消息，梅时淮和周旭都有些高兴。 “走，回家。” “哥夫你回去吧，我上秦家粮油铺子去看看，买点江米，月哥儿怀着孕，想了好几天的江米糕了。”眼下要等，可秦朗月和肚里的小崽等不了，上次江米买的少，秦朗月还没有吃够呢，就算他不说，梅时淮也能看得出来，哪里能苛待了他。 “江米是吧？家里有，上家里拿，还有你哥晒得桃子苹果，本来想着找时间回去一趟给家里带过去呢，谁知道雨停了雨停了人倒是逃难来了。”周旭劝住要往街上去的梅时淮，这小子也是猛，还不知道街上到底还有多少流民呢就敢往里冲。 梅时淮赶着回家，没有太多的客套，拿了东西就走，还是原路返回，路上碰见其他打听消息的，凑在一起都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一混合，好歹是摸清楚镇上现在的情况了。 话说这说着就晚了，梅时淮回村后先去了村长家，将路上的事儿说了，好让他老人家放下心来。 趁着天还亮着，梅时淮赶紧回家，他是趁着秦朗月睡着的时候去的，怕他担心还告诉阿娘让她骗骗夫郎，说是在村口和时沣哥一起守着呢。 秦朗月这几日觉多，回回睡到晌午，他一开始还没有起疑心，谁知道梅时淮下午了都不回来，他便有些担心了。 今年葡萄格外酸，卖都卖不出去，只有秦朗月一个人觉得好吃，阿娘给他洗了一盘子，他端着在门口等着梅时淮回来。 “月儿”梅时淮心虚的叫了一声。 秦朗月撅着嘴，伸手打梅时淮，眼泪都出来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秦朗月被梅时淮握紧手领着他回家里，他眼泪又止不住，想擦也不能擦，还怕爹娘看见，更加恼了。 梅时淮将他带到自己屋里，抱在怀里哄：“我的错，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没事儿，相公没事儿。肯定没有下一回了，成不成？” 梅时淮手上还是脏的，不敢直接用手给他擦眼泪，顺手从秦朗月口袋里掏出了帕子给他擦擦。 “不哭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梅时淮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摆了一桌子。“看，大哥给你晒得桃子干苹果干，你不是最爱吃桃子了吗？还有江米，大哥把江米都给我带上了，这回让你吃够。” “一会儿就让娘给你蒸上，吃了晚饭就吃江米糕行不行？” “行~” 秦朗月的泪掉完了，梅时淮也松了口气，肚子饿的劲儿又上来的，带着桌子上东西和秦朗月找阿娘去了。 可得让阿娘给他炒一盘腊肉补补。 第 48 章 饭前阿娘就把江米蒸上了，等吃完饭正好出锅。 秦朗月爱吃热乎的，没有捣过的，阿娘就只在上面撒了白糖。 怕他夜里积食，梅时淮拿小碗蒯了一小块给他，秦朗月吃了没觉饱，又吃了好几块桃子干。 估计是梅时淮送过去的小桃子和小苹果，不怎么甜，晓澜便做成了果干，不得不说的确是好吃，各有各的香味儿在，秦朗月最初还觉得是桃子干好吃，没想到苹果干才是最惊艳的。 晓澜晒得苹果干其实是块状的，外边韧韧的，里面有些糯，而且把苹果的清香酸甜保留下来了，秦朗月趁梅时淮不注意吃了好几个，连带着给晓沄的，简直是下去了半袋子。 梅阿娘就坐在一旁，也没有阻止他俩，而是想着家里的苹果终于有着落了。 现在这种光景，就算家里有钱有粮也是不会来买果子的，都怕出点什么事儿攒着呢，就连秦朗月他爹秦老二，杀猪都不敢跟以前一样隔七八天杀一头了，根本就卖不出去。 第72章 家里后山上的果子卖不出去，也没有摘，梅阿娘和梅阿爹上山挑着酸甜的，大的选了满满一筐。梅阿娘想着先是试试水，要是好吃再另晒，起码不白瞎了。 所以梅时淮大早上就被叫起来削苹果皮了。 “二淮子，二淮子，醒醒，出来。”梅时淮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阿娘在窗外叫他，轻轻应了一声告诉阿娘他醒了。 秦朗月睡得正熟，这点声音根本就没有吵醒他，梅时淮怕他醒，一直瞧着他，瞧着瞧着便亲了亲夫朗的额头，心里高兴，觉也就醒了。 轻轻地把夫郎从怀里挪出去，梅时淮穿好衣服给夫郎掖好被子，外边阿爹阿娘正一人一把刀等着他。 “娘，你干嘛！大早上吓我一跳！” “给苹果削皮，我去做饭。”阿娘将手里的刀递给梅时淮，自己转身进厨房了。 他一来，阿爹也干不下去了，他要上地里看看去，今年种玉米种的晚，本来九月末就要收的，可现在杆子上的玉米棒子那是又青又小，阿爹天天早晚去地里看一看，担心的不行。 行，活儿都成了梅时淮的了，他任命的坐下拿起刀来就开干，阿娘选的苹果真是好，个头适中不说还酸甜正好，梅时淮削着削着便往嘴里塞了一个。 晓沄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洗脸，梅时淮朝她招手让她过来一起削皮。晓沄无视他哥，进了厨房端饭，阿娘已经做好饭了，连菜都炒出来了，晓沄就是闻着味儿醒的。 秦朗月也醒了，只是还懵懵的，就等吃完早饭再睡一觉呢。 以前他也贪睡，家里也没人叫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便不吃早饭了，谁知道已经好了的害喜又回来了，天天吐。梅时淮就怕他和小崽儿有事儿，用驴车把郎中颠倒屁股疼的运到家里。 郎中开了两副药，又说让秦朗月吃早饭，调理了四五天才见好，自此以后梅时淮就准时叫秦朗月吃饭，阿娘也是日日早上起来做新的不拿隔夜的糊弄。 今天梅时淮没叫，秦朗月自己倒是醒了，其实就是身边有人的时候愿意多赖一会儿，让梅时淮多哄哄他。 秦朗月一醒，梅时淮是彻底干不下去了，给夫郎舀了热水盯着他洗脸。 “你干什么呢，大早上就不在。”秦朗月脸上覆着布巾，说话闷闷的，梅时淮听不清，往他面前凑。 秦朗月将布巾给梅时淮，又将他的大脸往外推，“我说你大早上干什么呢？” “削苹果皮，娘说晒苹果吃。” “哦，削了多少了，我帮你。” 秦朗月往苹果堆里去，梅时淮扶着他的肩往堂屋走，“削完了，削完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弄。” “行，爹呢？” “地里去了，马上回来。” “月儿看，娘给你煎了江米糕，皮还脆呢，赶紧吃。”梅阿娘端着一盘子煎过的江米糕进来，秦朗月目光顿时被吸引了，和晓沄一人一个捧着吃。 江米糕吃了一半，阿爹带着笑回来了，吃饭时也高兴，阿娘一问，阿爹便说玉米地有救了，上面的棒子还长着，虽然长不到跟以前一样，但吃肯定是够吃了，而且阿爹还掰了几个回来，正是好吃的时候，用水一煮就行。 所以吃完早饭家里就乐乐呵呵的煮棒子，削苹果了。 按晓澜哥说的，梅时淮全部告诉了阿娘，阿娘便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四瓣，挖了里面的果核，直接放在竹篦子放到院子里面晒，苹果不少，晒了半个院子，家里哪里都是苹果味。 天气好的话苹果块要晒个三四天，等表皮变成橘褐色而且打卷了就放在锅里蒸，蒸好再晒，晒好再蒸，整整四五次才好。要等苹果干弄好，就一直到了十一月。 天气越来越冷了，秦朗月已经被梅时淮套上了棉衣，不管怎么看都像颗球，就是脸还是尖尖的，所以阿娘总觉得他瘦。 从七月到十一月，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秦朗月显怀，村里人都知道了，阿爹阿娘一出门肯定会被恭喜两声，哄得老俩每天都乐呵呵的，仓房里的苹果，梨，柿子，那简直是折半卖，五文变两文，还搭两个，老了老了败上家了。 十月末的时候，朝廷上来了人，解决了难民的事儿，想在北地的落户，想回家的也组织了人手护送着回去。但大多数都是回乡，一是南边各省都发种子，发救济粮呢，二是北地太冷了，南方人怎么受得了，就算穿的再厚，也是不习惯。 前几天将玉米收下来了，确实是不尽人意，毕竟种的晚了，到了十月也冷，长得不好。但是朝廷好啊，不光免了今年明年的税收，徭役也免了，给家里省了二两银子呢。 这么大的好消息，谁听了都高兴，于是飞鹤镇又热闹起来了，梅时淮现在日日往镇上送东西那也是不够卖的，还有秦家，三四天杀一头猪，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赵二么今天买几个梨子带回去熬梨水喝，天寒地冻的还干的不行，嗓子火辣辣的，就要喝点梨水才好。 他来买梨子，还带来了一只风干的兔子，让阿娘给秦朗月蒸了吃。 阿娘跟他关系好，没计较这个那个，给装了一篮梨子，一篮子苹果，没要钱，就当是谢谢兔子了，要知道，冬日里的果子可是要比肉贵的。 第 49 章 第一场雪落下前飞鹤镇迎来了真正的好消息，紧赶着慢赶着种下的麦子长出来了，虽说秧苗比较小，但也是抵御住了寒风冒出头来了。 第73章 对于庄稼人来说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百姓都是靠天吃饭的，今年后半年的天气不错，大雪也是如期下的，覆盖在麦苗上，给它们盖上一层被子，只等来年返青再次迎来丰收。 镇上又恢复了风平浪静，镇上姓赵的小子便来的勤了，别的不说，每次都送豆腐来，梅家人都吃成豆腐了。 于是阿娘便开始变着花样的做豆腐，什么煎豆腐油豆腐豆腐泡，那真是做尽了吃法。 天天早中晚的吃豆腐，别说秦朗月了就连晓沄看见豆腐都想吐。 “娘！能不能别吃豆腐了！” 晓沄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豆腐，只把里面的鱼肉吃了，剩了半碗的豆腐块子。 “那你给赵实为说，我说不管用。”梅阿娘也不想吃豆腐了，但是她说过两次，谁知道赵实为实诚，还是送，她也没有办法了。 晓沄点了点头，等赵实为再来她就说，这个死豆腐，她是真不想再吃了！ “那还有那么多，怎么办啊？”晓沄想了想厨房里只多不少的豆腐，砍了赵实为的心都有了，上午跟梦哥儿一起玩，梦哥儿说她豆腐味，拿豆腐媳妇笑话她。 梅阿娘又给她盛了半碗鱼，没有盛豆腐递给她，“给你三叔家送过去吧，让他们家多吃点。” 晓沄愣在那里了，娘自己怎么不送啊！回回我送，送别的还行，三婶和小水哥一听是豆腐，那都不让进家门。 “娘嘞！我三婶一看见我送豆腐那都直关大门啊，进都不让我进。”晓沄喝完碗里最后的鱼汤，一溜烟跑没了，就怕阿娘让她去送。 她走了，阿娘就去看梅时淮，梅时淮刚想答应便被夫郎打断了。 “没事儿娘，咱们自己卤着吃就行。”秦朗月对阿娘笑了笑，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卤豆腐干是最好吃的。 再有，小水哥前两天来看他，也说不想吃豆腐了，梅时淮去送那也没有用。就连他娘家，朗星简直要拿豆腐撞墙。 “行，听你的，卤着吃。” 梅时淮一个激动，被鱼刺卡着了，他也不想吃豆腐了！ “咳咳咳！卤豆腐好！卤豆腐好！” 秦朗月嫌弃的给梅时淮拍了拍，“笨蛋！” 秦朗月月份大了之后就不像以前一样被管着了，他愿意干点什么家里也随他去，更何况怀着的时候多动一动到更容易生下来。 说要卤豆腐，但还是要先把豆腐再压一下压硬了才好吃，梅时淮用蒸屉压豆腐，倒真让他成功了。 梅时淮准备好调料豆腐，剩下的就是看秦朗月的了。 阿娘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倒是不显得慌忙了，秦朗月先把梅时淮压好的豆腐用热水烫了一遍，浸泡着，好去除一下豆腥味，随后腾出手来调料。 秦朗月往锅里倒了两碗的酱油，配上两碗的水，熬开后放入八角，花椒，桂皮，香叶，肉蔻，小茴香，还有不少的干辣椒。 料水熬开后撤去柴火，将压好的豆腐浸泡进去，泡上半天就行了。 秦朗月想着是炒了吃的豆腐干，就没有单独放盐，等晚上了用辣椒炒一盘，也不至于太咸。 酱油水里面放的都是炖肉的香料，一熬开后就有肉香味飘出去了，晓沄还以为是炖了肉，在厨房转悠来转悠去。 秦朗月趁人都不在，偷偷的打开锅盖用筷子给晓沄戳了一块递给她，“尝尝入味儿了吗？” 豆腐是撤了火闷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早就不烫了，反倒是温温的刚好入口，秦朗月给晓沄挑的块也不大，晓沄一口塞进去嚼啊嚼。 “好吃！好吃！韧韧的，还有一点软，比卖的好吃。”晓沄彻底喜欢上了豆腐干，真不愧是他小哥儿，做什么都好吃。 “就是没有盐味。” “这是晚上炒着吃的，等明天让你哥多压两块我给你做零嘴吃，最好用糖熏一下，又颜色还香。” “明天就让我哥熏吗？” “嗯。” “小哥儿你真好。” “什么真好？谁好？” 梅时淮突然进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给她偷吃了？”梅时淮闻见了味道，走到夫郎面前问他。 秦朗月摇了摇头，把脸偏过去不敢跟他对视，怕忍不住笑出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梅时淮最了解秦朗月了，他一撒谎就脸红不敢跟他对视。 秦朗月越是躲着他，梅时淮越是要看他，秦朗月往东走走，梅时淮就往东去看他脸，往西走走，他就堵了西边路，趁着两人僵持，晓沄偷摸走了，剩下两个人在厨房你来我往的打追击战。 厨房烟熏火燎的，梅时淮怕时间长了熏着夫郎，自己先低下头去哄着夫郎，“回屋回屋，厨房冷，回屋我给你揉揉腿。” “行。” 秦朗月高兴的答应了，他的腿越来越肿了，还一直酸疼，这几日都是梅时淮给他按按揉揉的，在厨房站久了，确实不舒服。 东屋里温暖如春，秦朗月躺在炕上，把腿翘在梅时淮腿上，感受着他越来越好的手法。 “困了。”秦朗月抚了抚肚子，揉了揉眼睛，两眼一闭头一歪就着了。 梅时淮不敢叫他，他现在脾气微微大，哄着都哭两声，更别提不让他睡了，他要是告个状，那阿娘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没事儿，反正觉多，晚上还能睡呢，现在睡一会儿也没事儿，梅时淮这样想着，手上力道更加轻柔。 第74章 他可怜的夫郎，前三个月吃不好睡不好，之后身子又笨重腿也酸，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梅时淮的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地摸了摸夫郎耸起的肚子，又是期待又是心疼，“我的孩儿，少折腾你爹爹吧，留着劲出来，爹随你折腾。” 他孩儿不听他的，一动也不动。 . . . . . . 臭小孩，昨天晚上不是还动弹吗？ 有了豆腐干，家里多了一道下饭菜，阿娘按秦朗月说的用辣椒炒了豆豉，加入盐，豆腐干，还真挺好吃。 为了豆腐干，阿娘还特意熬了大米粥，蒸了咸鸭蛋，最后连碗底都没剩。 第 50 章 刚过完年，还没有出正月，梅阿娘已经四处打听接生娘子和夫郎了。 这是秦朗月第一次生养，年纪也还小，阿娘总是觉得心发慌，连带着梅时淮也不怎么去镇上了，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阿爹和时沣哥，他天天就是守在秦朗月身边。 相比于他俩，秦朗月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每天能吃能睡的，期盼着他们家桃桃出来。 要说桃桃这个小名也是好笑，秦朗月梦里和大黑蛇打架，就因为大黑蛇吃了后山的桃子，秦朗月气的嘴里一直喊“桃桃，桃子”，还没醒就给了梅时淮两拳。 梅时淮也没有办法啊，夫郎醒了还气的不行，话都不想说，哄了半天才出来一句：“大黑蛇吃我们家桃子，等我生个桃子把你蛇窝捣了。” 那就叫桃桃，不生气了就行，梅时淮想到。 家里也没有人反对，都喜欢桃桃这个乳名。就是不知道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就一直没有定大名。 等小孩子周岁了，留世了，再上小水村请米秀才给定个名。 米秀才年纪大了，已经不教书了，就只剩下给小孩子们起个名了，不说晓沄，就连梅时淮秦朗月也是在他那里念过书的。 秦朗月没怀桃桃之前不爱动，或许是桃桃闲不住，他除了睡觉的时候总要动一动才舒服。 天气冷，雪也厚，梅时淮怕他摔着和他一起去外面去的少，幸好家里院子也大，秦朗月天天在院子里溜达。 他溜达就溜达，梅时淮在前边给他扫雪就行了，直到后来秦朗月一边走，手上也不闲着的给桃桃绣小肚兜。 所以梅时淮就只能在他旁边护着他。 “回屋去吧，外边冷了。”梅时淮站在夫郎左边给他挡风，秦朗月摇了摇头，“不回，再走一会儿。” “那别绣了，走会儿得了。”梅时淮劝他道。 “不行不行，光走没意思。” . . . . . . 梅时淮不敢怒只敢轻声言，阿娘，晓沄拿他也没有办法，还是小水哥厉害，日日来找他说话，两人就在院子里逛着就把话说了，可是分散了秦朗月的注意力。 只不过说什么梅时淮就不知道了，他一打听，两人就拿眼斜他，苍天可见，他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有夏小水天天陪秦朗月说话，梅时淮放心了不少，也有时间去镇上买羊了。 羊马皆贵，除非病羊，普通人家是不允许私下里买卖的，尤其是有奶的母羊，更是贵重。 为了卖个好价钱，养羊人家都是将其拉到镇子上买的。 梅时淮怕去晚了买不着好羊，一早赶着驴车上路了，秦朗月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叫他松松手，他也没有在意，挪了挪又睡着了。 “人呢 ？”秦朗月撑着手臂起来，旁边被子早就迭好了，梅时淮不在。 慢慢悠悠穿好衣服，和晓沄一起吃完早饭，秦朗月才回过神来，“你哥呢？” “不是去镇上买羊了吗？” “哦，对对，昨天晚上说的。” 秦朗月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真是越来越记不住事儿了，他暗自想着。 也不知道梅时淮买羊买到哪里去了，有个半天没回来，梅阿娘也不打算等他吃晌午饭了，把他的留出来，赶紧叫秦朗月吃。 阿娘今天炸了土豆丝丸子和萝卜丸子，配着蒜蓉陈醋，油香油香的还不腻歪。 没浪费了那一锅油，阿娘还炸了油饼，鸡蛋。 炸油饼秦朗月爱吃，里面有红糖馅，就是吃多了容易胃酸，要多吃花生才行。 今天是晓沄熬的粥，稠稠的，米香味很浓，配咸菜吃正好，可巧桃桃爱吃，秦朗月一个油饼下肚后就单喝粥了，明明以前不爱喝白米粥的。 等梅时淮牵着羊回来，晓沄臭屁的向他哥炫耀：“我小侄儿最喜欢我做的粥了，啊哈哈哈哈。” 梅时淮：⊙︿⊙ . . . . . . 不过梅时淮没搭理她，自顾自把驴车牵到后院，将母羊牵下板车，“车上有羊肉肉，拿屋里去。” “哦。” “娘，小哥儿，我哥回来啦！” 没等梅时淮把羊带到前院，屋里早早等着的人便一溜烟排好队眼睛四处乱瞟的走出来了。 梅时淮想笑，又不敢，把嘴瘪住。 “干嘛你？嘴歪啦？” 最先看到他嘴歪的还是自己的夫郎，梅时淮摇摇头，把羊牵到跟前来。 “瞧瞧，全镇最好的母羊！”他把绳子给阿爹，让阿爹看看值不值。 梅阿爹先是摸摸羊头，随后转着圈看了看，忍不住点点头，“不错，是好羊，正年轻。” 阿爹发话阿娘也就放心了，这下可饿不着他们桃桃了。 第75章 “多少银子，现在能下奶吗？先给月哥儿补补。” 梅时淮伸出三根手指头来，“三两。” “行，买的好，这羊真不错。” “什么真不错，这是贵了。”阿爹打岔道：“但是羊怀着孕呢，这么算也行。” 梅时淮嘿嘿一笑，他就是这么买的，不说生下来的小羊卖了能回本，就连羊奶也是充足的。 他考虑的全乎，家里没一个反对，将羊送进给它专门搭好的羊棚子里后，阿娘怕它冻着，又往上铺了两层干草，还给了两颗白菜吃，算是把它安顿下来了。 夜里下起了雪，梅阿爹不放心后院的牲口们，点了油灯往后面院子里去。 给羊驴添了干草，检查了鸡窝鸭窝鹅子架，梅阿爹这才放心，一转头想起来了二香。 听话小狗每天都在后院里睡，看着家门，现在下大雪，可不能冻着他了。 “二香，过来。”梅阿爹叫它。 聪明小狗一叫就来，围着阿爹转圈圈，时不时的蹭蹭。 “走，上堂屋里睡去。” 阿爹带着二香进了北房，二香找了个暖和的阁老角卧趴下，阿爹也就放心了，吹了油灯回屋继续睡。 一场雪可是大，下了足足三天，等停了一出家门，腿直接陷进去了，最厚的地方能到淹没膝盖。 不过这在北地也不算什么，再大的雪也是见过的，大家都是习以为常的扫雪，做饭，喂鸡，睡觉。 这样的日子太过于松快，连带着羊也轻松。 没到一个月，二香就急匆匆的跑进屋里叫唤：“汪汪汪！” 二香用嘴扯住梅时淮的裤腿把他往屋外拉，梅时淮怕有什么事儿，赶忙放下碗筷往外走。 秦朗月被吓住了，梅阿娘不让他跟着去，派晓沄传话，她自己守着秦朗月吃饭。 没一会儿晓沄就高兴的跑过来说：“没事儿，没事儿，羊要生小崽了，爹和我哥看着呢，没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行。”阿娘给秦朗月顺了顺后背，他现在肚子越来越大，总是胡想八想，担心这担心那，连带着面容憔悴了许多，谁看着都心疼。 秦朗月吐出口气来，他就是忍不住担心，也总是被吓住，明明以前还没事的，自从桃桃会在肚子里闹腾了后，风吹草动他害怕。 到了下午，小羊崽出来了，小小一只，眼睛也大，一家人喜欢的不得了，忙活了半天，把两只羊都安置在了堂屋里，就怕它们冻着了。 “真好。”吃完饭，回到自己屋，秦朗月有些睡不着点着油灯给桃桃绣鞋面。 两个娘已经把桃桃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秦朗月只能给桃桃绣两个肚兜，两个鞋面了。 “什么真好？”梅时淮坐在秦朗月身后当靠架，给他捂紧被子。 “小羊啊，健健康□□下来了，真好。”　秦朗月眼睛亮晶晶的向后看梅时淮。 忍不住亲亲夫郎的眼睛，梅时淮也点了点头，愈发将秦朗月抱紧了，“我们月哥儿也能平安无事的生下桃桃。” “嗯。” 第 51 章 今年开春来得早，刚过三月就已经绿满山头了，憋了一个冬天的芽芽们全都冒了出来，数也数不尽。 今日天气好，秦朗月穿着春衫一点也不觉得冷，后背还有些发汗。 梅时淮摘了一篮子草莓洗了后用布包给他兜在腰间，让他散步的时候好随时拿出来吃。从上年七月到现在，已经九个月了，距离桃桃出来，也不过这一两个月。 镇上的郎中说桃桃吃的有些大，多走走才好生产，这正随了秦朗月的意，每天绕着家里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秦朗月从口袋里拿出两个草莓，一个递给晓沄一个自己塞进嘴里，“今年的果子真好吃，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今年的草莓确实不错，不光颜色红彤彤的，个头大，味道也是酸甜可口，一口一个停不下来。 秦朗月最稀罕吃酸甜的东西了，家里草莓先挑出来好的给他留下，剩下的才拿去卖，所以梅时淮每次去镇上带的草莓都不多，所以价钱卖的也贵。 贵有贵的卖法，送到酒楼里，有钱人都喜欢饭后来一碟。 晓沄和二香一个陪在秦朗月旁边，一个跟在秦朗月身后，这一人一狗，一个吃草莓，一个吃草莓叶子，都安安静静的听秦朗月说话。 “我吃不出来，我觉得都好吃。” “你啊~” 秦朗月一手撑着腰，一手将布兜解下来递给晓沄，“要吃午饭了，赶紧把这些吃完，不然你哥回来又要唠叨了。” 晓沄接过来，大大方方喂给二香几颗，剩下的全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吃完午饭吃李子吧，我闻着今年的李子酒可香了，今年的李子一定好吃。” 不怪晓沄馋嘴，今年的青李子味道确实香，泡在酒里面才不过几天，就隐隐约约有了清香酒味，不过泡酒的李子都是没熟的青李子，不好吃，现在过了七八天了，有的都变紫了，再吃肯定好吃。 “那行，你挑着熟的摘。” 孕期闻不了酒味，秦朗月大半年没有去过家里的酒棚子了，阿娘他们酿酒也没有叫上过他，他还不知道今年李子好不好呢。不过晓沄说好，那就差不了多少。 解决完草莓，晓沄陪着秦朗月回家吃午饭，阿娘今日用野菜做了野菜团子，厨房里清香味弥漫，梅时淮帮着捣蒜泥，没看见秦朗月进来。 第76章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早啊？”秦朗月一开口便吓了梅时淮一大跳，手里的醋一不小心放多了，酸味弥漫在厨房里，压过了野菜团子的味道。 “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来了？”梅时淮将醋碗递给秦朗月，伸手替他撩开帘子又回去将蒸屉上的菜团子捡到盘子里。 秦朗月没有走，就在门口等他出来一起往堂屋里走，“我看看娘做什么好吃的了，谁知道不是阿娘，竟然是你。” “今天酒楼里来了位贵人，把果子全包了，我就没拉到集上去卖，回来的就早。” “你猜我今天回来看见什么啦？” “什么？” “我看见某一个小哥儿又不把兜里的草莓吃完，给他妹妹吃了。” “. . . . . .” 秦朗月将醋碗放在桌子上不说话了，又被抓包了。 “哈哈哈，别噘嘴了，我的错，我不该乱瞅你和晓沄。” 秦朗月是自己理亏，撅着嘴有些难为情，“我就是吃不完嘛！你洗了那么多，而且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我得留肚子。” 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了，他还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光能看见肚子，越想越生气，直接变成了羞愤，“都怪你洗的多，我就是吃不完嘛!” “是是是，怪我，怪我。”梅时淮心口不一的扶着秦朗月坐下，心想：洗了总共没有半碗，再喂给晓沄二香不少，夫郎肯定就只吃了三四颗。 但他不能说什么，夫郎一上外面转圈就是容易忘事，忘记吃他给弄好的东西是常事，这不能说他。 不能说他倒是能说晓沄，梅时淮哄好夫郎，转头看向角落里看笑话的晓沄，“让你照顾你小哥儿，你怎么照顾的？” “嘿嘿嘿，我去地里叫阿爹吃饭。”晓沄打着哈哈，快步往外边跑，梅时淮半蹲着哄夫郎也没有去追她，让她跑了。 她跑也跑不远，阿娘已经把阿爹叫回来了。 “梅晓沄！过来。”梅时淮歪嘴笑，看着晓沄一步一步挪到桌子旁边，梅时淮趁晓沄不注意一下子捏住她的耳朵：“不是让你看着你小哥儿把草莓吃完吗？” “疼疼疼。” 晓沄被扯着耳朵也不能跑了，给了小哥儿一个救我的眼神。 秦朗月接受到晓沄的求救，“你放手吧，不怪她，我自己吃不了的，再说了，她都定亲了，你没事儿少欺负她。” 在秦朗月不懈的努力下，梅时淮终于放过了晓沄通红的耳朵，两个人和解坐下来吃饭。 阿爹阿娘一向是不参与这样的战争的，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不时给秦朗月夹菜吃，全当没看见没听见，任由他们闹。 “不吵了？不吵了吃饭吧。”阿娘给秦朗月夹了一个水芹菜的菜团子，水芹菜嫩嫩的，微微脆，沾上蒜泥醋那简直是肉都比不上的味道。 “下午没有事儿，上山挖笋子去，回来做清炒笋子，再做一个笋子丸子汤，行不行？” “行！” 最先答应的是秦朗月，今天他一定要上山透口气。 他这么高兴，梅时淮说不出拒绝不了的话，他还是担心在山上出什么事儿，不想让秦朗月上去。 不过阿娘倒是挺愿意秦朗月跟着的，也说好，梅时淮没有办法，就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要照顾好夫郎。 . . . . . . 终于上了山，秦朗月可是高兴了，绕着竹林转圈圈玩，不让梅时淮和晓沄跟着。 他那么说，梅时淮和晓沄却不那么做，轮番着看着他，他想干什么都被尽收眼底。 秦朗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上山了就够了，轻松的很。 所以晚上的笋子也好吃，又脆又鲜嫩，尤其是笋子丸子汤，里面的肉丸子是一点腥味儿都没有，他抱着碗咕噜咕噜喝了半盆，其他的倒是没有吃多少。 第52章 桃桃来啦！ 一进入四月全家人就都开始紧张起来了，秦朗月自己也觉得有了动静，所以比别人更加害怕一些。 害怕归害怕，秦朗月面上还是轻松的，也期待着桃桃出来。 所以桃桃的出现是措不及防的，就在一个平静的上午，秦朗月坐在堂屋桌子旁帮着阿娘择韭菜。 四月的韭菜就是嫩，没有老叶黄叶，就只有根部有一些泥而已，秦朗月手上迅速，不知不觉攒了一大把，等阿娘给他炒鸡蛋吃。 最后一小把韭菜择完，秦朗月撑起身子想要去院里洗洗手上的泥巴和韭菜味儿，突如其来肚子疼让他微微弯腰，但也只是暂时的，秦朗月再直起身就已经没有感觉了。 梅时淮就在院子里洗衣服，见秦朗月就站在门口不动弹便有些担心，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扶住秦朗月。 “怎么了？不舒服？” 秦朗月顺势握住他的胳膊，任由他带着往院子里去，“没事儿，就是肚子突然疼了一下。” 梅时淮把帕子沾湿，替秦朗月擦去手上的泥土和味道，“回屋躺会儿去吧，行吗？” “不行，一天天老躺着，我都要躺化了。”没等秦朗月说完，又是一阵疼痛，秦朗月险些站不住，紧紧的握住梅时淮的手，“疼，疼，要生了。” 在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梅时淮赶紧把秦朗月抱起来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喊：“娘，娘！” 要不说阿娘是家里最稳重的人，两三下洗好手到屋里看了秦朗月一眼，“我看着，你去小水村请稳婆，让你爹去镇上请郎中，让晓沄烧热水去。”阿娘一口气说完，替秦朗月身后垫了被子。 第77章 梅时淮一个闪身跑了出去，晓沄也已经听见了动静，慌乱着跑去厨房烧水。 秦朗月现在还是不是那么疼，还有力气和阿娘搭话，“娘，我想吃春饼。” “吃，吃，等一会儿娘就去给你做。”阿娘替秦朗月挽好头发，将他脸上因为紧张而汗湿的碎发拨到耳朵后。 厨房里晓沄也忙活着，烧了两锅水觉得不够，把家里能用的锅全都用上了，独留一个小陶锅给小哥儿做了红糖鸡蛋。 “小哥儿，快喝！” 晓沄捧着碗勺进来，将一大碗红糖鸡蛋递给小哥儿。 秦朗月现在哪里都是没劲儿，光是害怕就让他抬不起手来了，“好妹子，一会儿我再喝......” 疼痛感越来越明显，秦朗月忍不住呻吟，好在梅时淮带着稳婆回来的也快，替秦朗月抚平了不少慌张。 生孩子是难关，秦朗月觉得都过了一整天了，桃桃还没有出来，他都累了，不想生了。 身下的疼痛就像是千万个刀子在刮自己的肉一样，秦朗月叫都叫不出来了。 晓沄做的红糖鸡蛋秦朗月已经吃完了，阿娘在喂他吃小水哥做的春饼，好让他补充体力，“什么，什么时候了......” “过了午时了，马上就好了，月儿别怕。”阿娘拉着秦朗月的手暗暗用力。 太累了，太疼了，秦朗月眼里都是泪水，用力将桃桃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耳边一阵嗡鸣，秦朗月听不见了，只能看见阿娘抱着一个小婴儿在包被子，“生了，睡。” 秦朗月睡了，外边忙的不行。 桃桃在里面嚎啕大哭，梅时淮在外面默默流泪，父子两个谁也不让谁。 . . . . . . 秦朗月太累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梅时淮就守在他身旁，看他睁眼马上凑了过来，“月儿，月儿。” 秦朗月抬手按在梅时淮的脑袋上，“我的桃桃呢？” . . . . . . “睡觉呢。” 打听好桃桃，秦朗月泄力，想要做起来，梅时淮用厚被子给他靠好，“等我一下。” 他这一走，就是更多的人进来，秦阿娘抱着桃桃，梅时淮端着小米粥，梅阿娘端着鸡汤，全向秦朗月涌过来了。 “让爹爹看看我们小桃桃，我们小桃桃可胖乎了。”秦阿娘将桃桃放进秦朗月怀里，小桃桃天生就认识爹爹，爹爹一抱那小嘴就一努一努的笑。 “我们桃桃是个小哥儿，真是好看。”秦阿娘顺势说道，这下桃桃这个小名倒是更趁怀里的粉桃子了。 小粉桃子就是惹人喜欢，秦朗月抱着就不想撒手，还是梅时淮把粥喂到嘴边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桃桃抱给阿娘。 秦朗月现在嘴巴里苦苦的，吃什么都觉得甜甜的，一碗粥下肚，连带着鸡汤，秦朗月吃饱喝足，开始玩躺在旁边的桃桃。 他小小的，还挺热乎，看着胖乎乎的其实没有多少分量的桃桃被两个爹抱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抱起来。 再好脾气的小孩儿也得哭，所以桃桃根本就没有保留，声音响彻在东厢房。 两个新爹还以为桃桃饿了，梅时淮赶紧拿出温热的羊奶喂给桃桃，桃桃哭，喂不进去。 秦朗月揭开桃桃的包被，看看他是不是尿了，结果干干爽爽的，不像是。 梅时淮和秦朗月对视一眼，向做饭的两个娘求助，“娘，桃桃哭！” “你抱着他，哄一哄，摇一摇。” 梅阿娘进来给秦朗月送蛋花汤，手把手教两个人抱孩子。 桃桃还是随爹爹的，好哄，抱着哄着没一会儿就着了，秦朗月不敢撒手，怕把桃桃放下来后他还会哭，便轻轻拍着他。 睡梦中的小孩子最可爱了，不哭不闹还软软的，梅时淮用手指点点桃桃紧握的小拳头，满眼温情的看着秦朗月。 “真好，咱们两个的小崽。” “嘘~” 秦朗月冲梅时淮摇摇头，他可不想再听见桃桃震天的哭声了。 两个阿娘做好了饭，给秦朗月端到屋里炕桌上，看着他吃完一个鸡腿一个鸡翅，还有一碗白鱼汤。 月子吃的清淡，秦朗月知道，但这也不能太清淡了，盐都放得少啊。 晚上睡前，晓沄来看桃桃，给秦朗月带了两个咸芝麻饼，秦朗月视作宝物，迟迟不舍下嘴。 “这才第一天，剩下的怎么过啊？” 秦朗月吃完最后一口芝麻饼，拿温水顺了下去，梅时淮给他弄好外衣，“放心，就这两天，阿娘还说给你炖红烧肉吃呢，不怕。” 秦朗月眼睛亮了，转过头用眼神问晓沄。 “真哒。” 第53章 给桃桃取名字啦！ 桃桃是四月十七生的，是春天，到现在过去五个月，转眼便是秋。 今天要带着桃桃去小水村找老秀才取名字，两个爹起了个大早来准备东西，爷爷奶奶也早起做早饭，只有桃桃和小姑姑，还在呼呼大睡。 五月是个分水岭，小孩子从五月开始便能坐了，只不过是一小会儿，就让全家高兴的不得了。 桃桃五个月了，也长开了，粉粉嫩嫩的就像个水蜜桃，没有白起小名。尤其是眼睛，跟秦朗月一模一样，大大的，水汪汪的，看见人就笑成小月牙。 秦朗月估摸着桃桃醒了，怕他睁眼看不见人就哭，所以提前守在了他身边。 全天下的小崽儿都一样，一睁眼，是爹爹，先哼哼两声。 第78章 秦朗月轻轻地将桃桃抱到怀里，给他换下昨天晚上的小肚兜，穿上今天的小衣服。 桃桃的衣服小小的，他人也软软的，不好穿，秦朗月耐心的找袖子，找裤腿，小桃桃也安安静静的吃拳头。 “诶呀，我们桃桃又吃手手啊。”秦朗月刚给桃桃挽好裤腿，便看见小嘴巴里含着小小的拳头，湿淋淋的，不是口水是什么？ 被爹爹说了，小桃桃还咧嘴笑，呜呜哇哇的说了好一通，秦朗月听不懂，点点桃桃的笔尖算是回应。 “呜呜哇哇，拉不噜。”小桃桃被点了鼻子，更加高兴了，在秦朗月怀里窜啊窜，还把手手伸到爹爹面前让他也尝尝。 秦朗月才不吃他沾满口水的小手呢，用帕子给桃桃擦干净，抱着他出去找奶奶，还是吃奶奶给桃桃做的米糊糊吧。 把桃桃抱到堂屋他爹怀里，秦朗月去厨房给桃桃端他的米糊糊。 其实就是米汤，只不过阿娘把粥熬稠，米汤也浓而已，对于以前只喝羊奶的桃桃来说，简直是惊天的美味。 桃桃有个专门的小碗，是梅时淮去镇上特意给他买的，上面有两朵小桃花，粉嫩嫩的，一看你就是小孩子用的。 小碗里半碗米汤，已经不烫了，秦朗月拿桃桃的小木勺子搅了搅，让梅时淮喂。 梅时淮一手抱着桃桃，一手拿勺子喂他，有些不顺手，更何况桃桃吃一嘴就要扭一扭，不好抱。 梅时淮抱紧了怕勒着他，抱松了怕摔了，拖拖拉拉的喂不了两口。 秦朗月吃早饭专心，没有理他们父子俩，桃桃小嘴叭叭叭的动换，他爹也让他吃不着。 “啊！” 桃桃急了，拿小手去抢勺子，梅时淮赶紧把勺子拿远，不让他碰。 “啊！啊！呜。”抢不着勺子，桃桃更生气了，小嘴一瘪就要哭。 “奶奶喂，奶奶喂，你个笨爹，让我们桃桃吃不着饭。”阿娘接过梅时淮怀里的桃桃，还把桃桃的小碗拿到自己面前。 还是奶奶厉害，一勺接一勺，桃桃小嘴巴就没有闲下来过。 吃过米汤，桃桃的早饭还不算完，一炷香后还要喝半碗羊奶才行。 于是梅时淮和秦朗月就在家里多留了一段时间才带着桃桃出门。 桃桃已经五个月了，没病没灾的长的挺好，白白胖胖的招人喜欢，这说明小崽子能够存世了，可以取大名了。 沿着河的几个村子有两个秀才，在德高望重的是小水村的老秀才，已经六十多了，身子骨倒是很好，还在帮着村里的小孩子们取名字。 去小水村要经过一座桥，梅时淮背着筐子，怕脚下滑摔了桃桃，便让秦朗月抱着。 桃桃最喜欢爹爹了，在爹爹怀里就忍不住和爹爹贴贴。 “阿加，哇，安安呜呜哇。” “嗯，这个是桥，石头桥。” “啊呀！” “对，这个叫做水，河水。” “鸭鸭。” “没有鸭鸭，桃桃，没有鸭鸭。” 父子俩说话，谁也听不懂谁说话，但就这么聊起来了，两个人还挺高兴。 梅时淮护在秦朗月旁边，想笑也不敢，便在旁边做鬼脸逗桃桃。 “哇哈哈哈哈。” 桃桃被爹的表情逗笑了，伸长小手要摸爹的脸。 梅时淮顺势弯腰，让桃桃好摸摸他的脸。 五个月的小崽子喜欢叭叭嘴，喜欢往嘴里塞东西，手边有什么都要塞进去，所以桃桃的手碰着爹了后，伸着脑袋撅着嘴去够。 梅时淮当然上前两步走，桃桃一个嘴巴呼上来，弄的梅时淮满脸都是口水。 “桃桃，不行。”秦朗月抱远桃桃，拿帕子给桃桃擦嘴，梅时淮就没人疼了，自己拿袖子擦。 “嗷呜。” “不行。” “爹还以为你要亲爹呢，原来是用口水给爹洗脸啊。” 梅时淮从筐里给桃桃拿出个桃子干来，让他拿着嗦。 秦朗月从桃子干中间掰了一下，让桃子味出来才又递给桃桃。 “二淮子，月哥儿～～～” 老远有声音叫他俩，两个人转身，发现是同村的柳嫂子。 “嫂子。” “这是抱着桃桃干嘛去啊？” 柳嫂子朝桃桃拍拍手，伸手想要抱抱他。 有桃子干吃的桃桃不闹腾，谁抱都行，秦朗月把桃桃放进柳嫂子怀里才道：“去小水村找二爷给他起个名，五个月了，能存世了。” 桃桃吃着桃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柳嫂子，还啊啊的搭话，柳嫂子越看越喜欢。 “真好，我们桃桃真好看，还胖乎乎的，行，起一个好名字让我们桃桃健健康康的。”柳嫂子捏捏桃桃的小脚脚，动来动去的，真软乎。 “桃桃像你，长的好看，秀才老爷一定给我们桃桃起一个好名字。快去吧。”柳嫂子抱着桃桃过了一回瘾，就将桃桃送回了秦朗月怀里，离小水村还有一段距离呢，可得早点去，不能等太阳到头顶了，再热着，饿着孩子。 进了秀才家的大门，梅时淮和秦朗月都有些急促，毕竟也上过两年学，也都是同一个秀才教的，还是怕老师的。 他俩怕，桃桃倒是不怕，啊咦咦叫唤。 老秀才是个慈祥的老人，顺手把桃桃接过来，问梅时淮家里的事情。 “可不能吃笔尖尖。” 一个看不住，桃桃手上毛笔就进嘴了，老秀才赶紧把桃桃手里的毛笔拿下去。 第79章 “这是第几个娃娃啊？” “第一个。” “倒是上面一个堂哥，叫默林瑞。” “什么时候生的？” “四月十七，正中午。” “不错，正是木多金少，和林，瑞，对上了，一家人。” “木多金少，少添木，就取木字，回归本真。” “少金......” 趁着老秀才思索地功夫，桃桃也不老实，趴在爹爹怀里用小手去碰爹爹的玉耳坠。 “瑱，玉之瑱也。” 老秀才在草纸上一气呵成，梅木瑱三个字圆劲流美，桃桃不认识，但是看着好看，有趣，一个劲往前拱。 第 54 章 又是一年春天，刚满周岁的桃桃安安静静的坐在筐子里眼睛动来动去得打量着半个山头。 他瑞儿哥哥就叉开腿坐在他后边，虚虚得环抱着他。 又长了两岁的瑞儿有了做哥哥的样子，耐心的给桃桃说话。 “哥，爹，爹...” 一家人在山上摘果子，也带了桃桃来，就让他坐在筐子里，有瑞儿看着他。秦朗月不敢离两个孩子远了，走到哪里把筐子带到哪里，所以桃桃一转头就能看见他。 “爹，包。包桃桃。” 奶呼呼的小桃桃已经会一点点说话了，每天都咿咿呀呀个没完，尤其是叫爹，奶，爷这些，非常清楚，嘴都没有断过。 秦朗月给篮子上的草莓放好叶子，直起身擦了擦手抱起了筐里的桃桃。 草莓太凉了，秦朗月不敢给他吃，就是把桃桃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桃桃也好哄，马上就不哼唧了，露出小牙齿来朝爹爹笑。 山里温度还是有些低的，秦朗月给桃桃穿了厚实的外衣，又给篮子里垫了小被子，所以把桃桃抱出来是是温暖的。 桃桃小小的一只，身上暖乎乎热乎乎的，小脸还一股奶香味。 顺着桃桃的后背摸去，已经微微出汗了，也是，大早清的就上来了，到现在出了太阳早就该暖和了。 给桃桃垫上汗巾，秦朗月顺手摸了摸瑞儿，果然这小子和桃桃乐呵了大半天，后背也是湿的。 “娘！我给他俩弄下去了，下来的时候别忘了我这里还有两篮子。”秦朗月高声朝山上喊去，听到了阿娘的回应才把桃桃又放在筐子里背着，拉着瑞儿下山去了。 昨夜瑞儿又犯错了，哭哭啼啼的来找二爷爷二奶奶，这才一早跟了他们上山看着桃桃，平常都是秦朗月和晓沄两个在山下轮班等桃桃睡醒再把他抱到山上去让爷爷奶奶好好亲亲。 自从开春能卖果子了以后，梅时淮都是三两天的才往镇上跑一趟，每次拉的东西除去给酒楼，粮油店的，剩下的刚好卖完，于是他也就犯些懒，在家里好好陪着他的宝贝桃桃。 只要他一上镇上去，家里就会早起上山摘最新鲜的果子。所以就会吃两顿早饭，上山前一顿，去镇上前一顿。 有瑞儿看着桃桃，秦朗月放心地去厨房里做饭，别看我们瑞儿还是淘气总被他爹揍，但照顾起弟弟来那真是得心应手，桃桃在他手上就没有哭过。 为了奖励瑞儿秦朗月特意多蒸了一碗不带羊奶的蛋羹，谁叫瑞儿这小子喝不了羊奶呢，弟弟的蛋羹总不愿意吃。 秦朗月做出来的蛋羹味道就是不一样，别人都做不出来，瑞儿就爱吃他小么做的，嫩嫩滑滑的，一抿就化。 想着做蛋羹，秦朗月原本拿了三个鸡蛋出来，桃桃一个瑞儿两个，但做什么不是做呢，多打几个都吃了。何况阿娘上年秋天又买了一筐小鸡仔，过了一个冬长大不少，天气一暖和就开始下蛋了，现在鸡蛋更是吃不完了。 桃桃的照例还是一个，打散后混着羊奶扣上盘子开蒸。秦朗月计算着人数，拿了六个鸡蛋和一个大碗做了特大号的。 光有鸡蛋羹可不行，一家人吃不饱。 秦朗月在厨房里转悠着，瞧见了角落里的大面盆，那是阿娘吃完第一顿早饭后和的面，打算中午蒸馒头的，想来已经发好了，立即能用。 秦朗月弄了一块下来，揉光排气后揪成了一个一个的面剂子并且搓成了长条。 先不去管面，秦朗月用油盐面粉搅了油酥，还拿盐和五香粉做了椒盐面，屋里也没有柴禾了，又抱了柴禾，生了火，秦朗月才开始着手弄面剂子。 长条形的面剂子左右擀开，秦朗月给上面抹了一层油酥，撒上了椒盐面，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扯它，扯薄后再团上，再擀开，便是油酥饼的前身了，趁着锅烧热了，秦朗月擀一个烙一个，还没等大家下山便完成了。 这种起酥皮的千层烧饼要夹菜才好吃，秦朗月马不停蹄的炒了土豆丝，还凉拌了冬天剩下来的萝卜。 早上第一顿饭吃的面条子，现在这顿喝菜汤已经不合适了，那不就和面条串味道了吗，所以秦朗月熬了玉米面粥，沸水一滚就熟了，秦朗月撤了柴火就没有再管。 大人吃的油酥烧饼对于桃桃来说又大又咸，秦朗月特意给他烙了两个小小的，没有加椒盐面的。 小饼太烫了，没敢叫两个小人来厨房看看，秦朗月洗了手去抱桃桃，让他朝山上喊人吃饭。 就桃桃和瑞儿的小嗓门能大到那里去，连后院里睡觉的二香都叫不醒，秦朗月就是让桃桃过一回叫人吃饭的瘾，不然他一哼唧起立，谁都治不了。 刚好就是阿娘他们下山，离桃桃已经不远了，秦朗月这才一手抱着一个，一手拉着一个在山下等着。 第80章 “奶！奶！饭！”桃桃已经兴奋起来了，在秦朗月的怀里又窜又跳，伸着小手朝奶奶要抱抱。 “奶奶手上有泥，一会儿抱桃桃。”梅阿娘将篮子框子的放下，没有伸手接过在爹爹怀里乱蹦的小崽子。 奶奶没有抱桃桃，桃桃生气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他爹也听不懂，他奶奶也听不懂，还得是靠他哥哥，“二奶奶，你不抱桃桃，桃桃生气了，今天晚上不和奶奶一起睡了。” “呀，桃桃，气!” 梅阿娘笑了起来，抓紧洗干净手从秦朗月怀里抱过小桃桃，往上颠了颠，捏了捏小手。 “奶。” 被抱了桃桃就不气了，小脑袋一歪，倒在了奶奶怀里。今天晚上还要和奶奶一起睡。 也就是昨天晚上，瑞儿来了，跟着老两口睡，秦朗月就把桃桃也抱过去了哄一哄瑞儿，让他和哥哥一起玩。以前的时候也跟着爷爷奶奶睡过，就是晚上会哭，哄不住。 阿爹，晓沄，梅时淮也陆陆续续的下山，桃桃挨个抱抱让亲，把所有人逗得开怀大笑。 今天的烧饼格外的香，桃桃还没有吃完自己的小蛋羹就着急的要吃小饼，秦朗月把他的小饼从中间掰开缝，往里面放了一勺蛋羹就递给了在阿爹怀里吱哇乱叫的桃桃。 人小牙小口水可不少，全滴答在小饼上了，泡烂了他才咬得动，嗷呜一口接一口，全家就他吃的最香。 吃完饭爹爹给桃桃擦擦小手，擦擦小嘴，就要送阿爹出门了，阿爹牵着毛驴，好神气，桃桃长大也要。 桃桃一窜一窜的，秦朗月就把他放到地上，给梅时淮使了个眼神，让他在近处接着，桃桃也努力，两个小脚一倒腾就往阿爹哪里跑，还真让他成功了，一次也没有摔，稳稳当当的扑进了阿爹的怀里。 稀罕的他阿爹抱着桃桃转圈圈，绕着秦朗月跑了好几圈。 “行啦，转的我眼晕，赶紧把他放下来。”秦朗月给了梅时淮一巴掌，父子俩这才停下来脚步。 “桃桃，你等爹回来，爹带着你走两圈，行不行啊，桃桃~” “啊，桃桃，走，爹。” “我的宝贝桃桃，等爹回来给你带小蜻蜓。” 父子俩依依不舍的告别，谁都不愿意先走，秦朗月抱起桃桃转身回家，剩梅时淮一个人伸着手拜拜，夫郎桃桃早就抱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去了，谁也没看见。 第 55 章 桃桃临近三岁，姑姑要出嫁了。 被抱在姑姑怀里的桃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姑姑好好看，像红色的飞仙花活了一样。 但是姑姑的眼泪滴落在桃桃粉粉的小脸蛋上，让桃桃也止不住的想哭。但是旁边有阿爹哄着，桃桃倒也坚强，一声没哭，但是小嘴一瘪一瘪的，在极力忍耐着。 直到姑姑把他放下来，上了一个红色的房子里，桃桃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跑向晓沄：“要姑姑，要姑姑！桃桃要姑姑！” 小腿还没有倒腾两下，就被大力气的爹给抱了起来，姑姑这时候也走远了，桃桃委屈，小手给了他爹一巴掌，回到了他爹爹的怀抱里。嘀嘀咕咕的告状，还不忘了喊两声姑姑。 他闹个没完，秦朗月只好骗他说今晚姑姑就会回来了，桃桃人小好骗，听了爹爹的话，去亲了亲还在伤心的爷爷奶奶。 “姑姑呢？”洗完澡的桃桃光溜溜的在炕上爬来爬去，秦朗月正在给他缝白天被树枝划破的衣服，拿着针不让他靠近。 桃桃还记得白天的事情，不想靠近他爹，就扭着屁股守在爹爹旁边。 他不满炕爬了，秦朗月才放下了一点点的心，三两下把衣服缝好，将桃桃抱到怀里道：“天黑了，姑姑在屋里睡觉呢，明天早上桃桃就能看见姑姑了。” “真的？”桃桃努力的往爹爹怀里钻。 对于桃桃来说，爹爹身上香香的味道能够给他安全感，只要是抱到爹爹，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秦朗月拿脚尖踢了踢旁边看戏的梅时淮，轻声对桃桃道：“当然是真的，姑姑马上就回来。” 随后轻轻拍打着桃桃的后背，将他哄得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 将桃桃放入梅时淮刚铺好的被褥里，秦朗月还是不敢放开他，这小子还迷糊着，一松手就醒了。 “乖桃桃，快睡觉。” “桃桃乖，快睡觉。” 还没有两声，桃桃便吧嗒吧嗒小嘴睡着了，秦朗月松开手他也没有醒。 小孩子睡着了，秦朗月终于放松下来了，今天也真是够累的，又哭又笑还要照顾小崽子，于是他二话不说也躺在了桃桃身边。 还等着亲亲夫朗的梅时淮傻眼了，今天桃桃睡得早，他还想着欺负欺负月哥儿呢，这是真完蛋了，崽子睡了，夫郎也跟着。 “嘿嘿，好香。”绕到夫朗身后紧紧的抱住他，梅时淮这就满足了，拿鼻子在秦朗月的后劲头发上不停的嗅。 最终又是挨了一巴掌，和桃桃的正好重迭，梅时淮嘴上委屈，心里幸福极了。 还没等第二天早上，半夜里桃桃就醒了，光着屁股下了炕，他腿短够不着地，可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刚想哭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两个爹，桃桃不想吵醒他们，又不想挨揍，就忍住了没有哭，推开门就往院子里跑。 梅阿爹起夜，看见了光屁溜的小孩，就知道是桃桃，跟在他后边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81章 桃桃蹑手蹑脚地往姑姑屋里挪，还没有到一半就飞起来了，转头一看是爷爷，桃桃悄声道；“爷爷，桃桃找姑姑，和姑姑一起睡。” 梅阿爹把桃桃往主屋里抱，给他讲白天编好的说辞：“姑姑睡觉呢，桃桃别吵，明天就能看见姑姑了。” “真的？” “真的，爷爷不骗桃桃。” 是，爷爷是不骗桃桃，但也没人说爹爹会打桃桃啊。 “梅木瑱！你给我过来！”秦朗月在院子里喊他。 桃桃缩着身子藏在奶奶的怀抱里，他还光着屁溜呢，让爹爹看见肯定更生气了。 临死之时 ，桃桃也不忘了姑姑，小声的问奶奶：“姑姑呢？” “桃桃醒的太晚了，姑姑已经出门了，晚上就回来了。” 桃桃想着不对劲，但是也无暇顾及了，毕竟爹爹进来了！ “梅木瑱！” 秦朗月拿着扫炕的条竹就站在炕边上，等着桃桃自己过来挨打。 桃桃害怕，抬头看奶奶，奶奶将头转到一边，当作没有看见桃桃求救的小眼神。 “爹爹。” “过来！” “阿爹！” “没有用，叫谁都没有用！” “阿爹！爷爷！” “梅时淮！你过来，看着我打你儿子来！还有你爷爷，早就出门了，你今天就得挨了这个打。” 求救无望，桃桃满含热泪的磨蹭到炕边上，小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个大巴掌。 “呜呜呜呜呜，爹爹，桃桃知道错了，桃桃不乱跑了。” 他一哭，秦朗月立马心软，但是想起早上的鸡飞狗跳和心脏骤停，还是没有放过他，又来了两下。 小屁股被爹爹打红了，桃桃哭的惊天动地，也忘了姑姑的事情，被阿爹抱着出门玩。 他不老实，被打了还要出门说一说，见到谁都要撅起屁股来对着人家说：“桃桃做错事被爹爹打屁股了。” 他长得好看，村里人都喜欢他，见他被打，连忙上前抱抱他，给个零嘴吃，“我们桃桃被打了啊，下次不要惹你爹生气了好不好？” “好，桃桃听话。” “真厉害啊我们小桃桃。” 告状精的告状持续到第三天，姑姑带着姑父回家。 想姑姑的桃桃被姑姑抱在怀里很是心满意足，把什么事都忘了，眼睛根本就离不开姑姑，姑姑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像是姑姑的小尾巴。 姑姑和姑父给桃桃带了小玩具，一只木头的小鸟，桃桃喜欢，借花献佛捧给了一直生气的爹爹。 秦朗月早就不生气了，这两天就是吓唬他，好让他涨涨记性。 桃桃一示好，他就把人抱起来亲了亲，原谅他了。 晓沄回来，自然是做她最爱吃的菜，不少都是辣的，于是桃桃也第一次尝到了辣味，吧砸了两口就被辣哭了。“爹，它打我的舌头！呜呜呜哇哇哇。” “哈哈哈哈。” 都是笑话他的，给他递水喝，委委屈屈的桃桃一定要战胜辣椒，不死心的继续吃，还是梅阿娘给他盛了小米粥来，才败下阵。 “爹爹，桃桃是不是不能吃辣椒，桃桃不要。” “没关系的，桃桃在慢慢长大，马上就可以战胜辣椒了。”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