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接地气,我接地府》 第1章 《别人接地气,我接地府》作者:一只薄薄【完结】 本书简介: 我流玄学文,冥界设置大多为私设,看之前记得先看排雷~ 阎煦前一天还在冥界和孟婆喝酒,第二天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的魂魄被封在了一个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病死在家都没人知道的小可怜身上。 ……哦,她想起来了,每个阎王上任之前都要被踹去人间历练。 她得在人间捉厉鬼,度亡魂,攒够功德才能回到冥界。 * 禹城某条步行街新开一家茶馆,茶馆老板姓阎,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号称阴阳两道都有人,算命捉鬼全精通。 某富豪说家中总发生诡异的事情,想找她看看家里风水。 阎老板和挂在对方脖子上的鬼魂对视一眼:风不风水的放一边,先来说说你害人性命之事吧。 富豪落荒而逃,回去就被jc抓了。 恋爱脑找她来算自己和渣男的姻缘。 阎老板:他劈腿、pc、赌博—— 恋爱脑眼泪汪汪打断她:他答应我都会改,我相信他。 阎煦不紧不慢说完最后一句:还挡你财运。 恋爱脑脸色大变,当场抄起电话和渣男分手。 足球运动员赛后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里被一群人围着破口大骂。 阎大师面露关切:这是地府的鬼在托梦骂你,公安局正气凛然,鬼怪不敢近身,要不你去那儿躲躲?你放心,你跟警察好好说说你踢假球和赌博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收留你的。 球员气愤离去,走之前放话要去工商举报她。 然而没几天,球员出现在公安局门口含泪自首,他想去看守所睡个好觉。 …… 起初,很多人都不看好阎煦——年纪轻轻只知道装神弄鬼,还吹嘘自己在冥界有人脉。 依他们看,她那破茶馆迟早得倒闭。 他们等来等去,阎煦的茶馆非但没倒闭,反而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各界大佬们一掷千金只为求她一卦,找她算命驱鬼的客户已经排到了一年之后。 毕竟别人不知道,大佬们可太清楚了。 阎大师根本不需要什么人脉,她自己就是冥界超牛x的人脉! * 一开始,阎煦也以为自己是来人间历练过苦日子的。 后来,她看着人间的美食和娱乐,再看看身边各种争宠,争相对她好的人人鬼鬼们—— 嗯……其实留在人间其实也挺快乐的:)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爽文 都市 异闻 玄学 轻松 主角视角阎煦、??|配角、钱溪悦、陈新洲、千帆、奚祁、不重要、赵小航 一句话简介:阴阳两道都有人,算命捉鬼全精通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1章 《捉鬼?我可是专业的!》 by:一只薄薄 2024.4.1 黄昏来临,夕阳的余晖洒满天际,将广袤的天空晕染得五彩缤纷。 只可惜赵小航无暇欣赏这美景,他神情急躁,眉宇间浮着一股郁色,手里拎着晚饭,匆匆忙忙朝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 走到路口处,他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人行道边上等着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 红灯倒数的数字还剩下15秒时,马路对面冒出一个小男孩,对方突然一个加速跑,闯着红灯跑到了马路中央,又倏地停住脚步。 道路那头,一辆重型卡车正疾驰而来,马路中间的小男孩却跟看不见似的,侧身站在道路中间一动不动。 眼看着卡车就要撞上小男孩,赵小航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冲出去就要去救人。 自己的亲弟弟赵小海就是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赵小航太了解这种痛苦和无助了,他不想让另一个家庭也承受这种苦难。 赵小航的右脚刚踏上马路,后衣领突然被人揪住,紧接着一股大力把他从马路边重新拉了回来。 只是耽误了这么两秒的功夫,他已经来不及救人了。 赵小航绝望地抱着头蹲下,不忍去看即将发生的惨案。 刚才那辆大卡车没有减速的意思,呼啸着靠近小男孩。 再之后—— 车辆从小男孩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赵小航呆住了,慢慢抬起头,愣愣地看向刚才拉住自己的女生。 女生身姿挺拔,五官精致而明艳,眉宇中透着一股英气。 她身穿纯白色短袖和牛仔裤,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明明是简单又普通的装扮,可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又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赵小航张了张嘴:“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阎煦。”阎煦没给他问话的机会,弯下腰凑近看向他的脸,眸底升起一丝嫌弃,“你这个体质从出生起就能看见鬼吧?你今年多大?有30岁吗?啧,看了二、三十年,连人和鬼都分不清,还想跑过去救鬼?能平安活到现在,也算你福大命大了。” 赵小航:“……”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非常危险,对方这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也不是从小看到大。”他老脸一红,懦懦地解释,“小时候我爸妈帮我请了块护身符,能保证我在18岁之前都看不到这些,所以我这也是刚能见鬼没几年。” 阎煦啧了声,直起腰冲着马路中间小男孩勾勾手:“小鬼,过来。” 第2章 小鬼缓缓转头,慢腾腾地朝着她飘过来。 它一靠近,阎煦立刻问道:“小鬼,你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有执念吗?” “我得了癌症,治不好死了,死了一个多月吧。姐姐,你是要送我走吗?”小鬼脑袋稍稍一偏,表情可怜巴巴的,“我死前那段时间一直在做化疗,什么都吃不下去。姐姐,你送我走之前能请我吃个冰激凌吗?” 阎煦想到了自己可怜的存款,沉默了一瞬,目光缓缓移到了赵小航脸上。 赵小航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主,见状立马站起来,主动说道:“你想吃什么冰激凌,我请你们吃!” 小鬼腼腆一笑:“我都可以,我不挑。” 两人一鬼就近来到了麦当劳给他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又点了一份麦旋风。 小鬼看见这些食物眼睛都亮了,对着食物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而后拍拍肚子,露出满意的神情。 “谢谢哥哥!” “啊,不客气!”赵小航连忙摆手。 他看着表面上闻丝未动的食物,好奇地问:“这些还能吃吗?” 阎煦支着下颌,懒洋洋道:“能吃,没毒,不过估计你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赵小航听着这话心中更是好奇,拿起木勺试探地挖了一勺冰激凌。 冰激凌入口,他的眉头也随之皱起。 这冰淇淋没有任何味道,像是用白开水冻的冰碴儿,又像是他儿时冬天在外面儿偷吃的白雪。 赵小航默默放下木勺,去前台要了个纸袋,将食物一一装进去,打算在医院门口找个垃圾桶扔了。 不是他浪费粮食,主要是被鬼吸去味道的食物他实在吃不下去。 ——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吃饱喝足,小鬼高高兴兴上了路。 赵小航望着慢慢透明,直至消失不见的小鬼,一时间有些恍惚。 “它去了哪里?” “去冥界排队投胎。” 赵小航“啊”了声,结结巴巴道:“真、真的有冥界啊?” 阎煦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有了。” 要是没有的冥界,她又从哪里来? 冥界每一任阎王上任之前,都会被冥界法则踹去人间历练。 准阎王们需要在人间捉厉鬼,度亡魂,攒够功德才能回到冥界。 阎煦就是这个被踹去人间历练的准阎王。 她昨晚还在跟孟婆喝酒,今天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的魂魄被封印在一个刚割腕自杀的同名同姓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近一个月的经历倒霉得就跟渡劫似的。 父母在家中天然气中毒双双身亡,唯一的亲戚大伯对亲弟弟的死亡漠不关心,一门心思惦记着弟弟的那点儿遗产想跟她争抢。 她在情绪最低落时又遭遇了老板妄图潜规则她,拒绝潜规则后被公司辞退,同事还在公司造她黄谣说是她勾引老板未果才遭辞退。 小姑娘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在被辞退的当天中午回家自杀了。 再之后,阎煦的魂魄被强行塞进了这具身体中。 不过冥界也不会白用人家身体,被借用身体的灵魂在冥界公务员考试中能额外加分;除此之外,阎煦还得帮着这位同名同姓的小姑娘完成心愿。 对方的心愿只有四个字:恶有恶报。 换言之,就是让曾经欺负过、伤害过她的人遭到现世报。 巧了,阎煦自己就是一特别记仇、有仇必报的主儿,报仇这事儿她可太喜欢了。 思绪一晃而过。 送走小鬼的功德阎煦已经拿到了,这会儿她弯起眉眼,心情颇好地打了个响指:“谢谢你帮我买了冰激凌,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帮你一件事儿。” 赵小航嘴唇张了张,鬼使神差道:“您……能救救我弟弟吗?” …… 赵小航拎着已经凉透的饭菜推开病房的门,守在病床边上的中年女人正低着头削苹果,听见动静后头也不抬地嗔怪道:“让你买的饭怎么这么久?你爸爸等不及先下楼给小海缴费去了。” “就……”赵小航摸了摸鼻子,“路上遇见了一个大师。” 赵母扭过头,这才看见赵小航身边儿还站着一位高挑的姑娘。 “大师?” “对,大师。” 赵小航语速极快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同母亲说了一遍。 大儿子从小就能看见鬼,因而赵母对于这些不科学的事情深信不疑。 听闻眼前的这位姑娘法力高深,还救了自家傻儿子一命,她的目光热切起来:“大师,您贵姓?” 阎煦礼貌颔首:“我姓阎,叫阎煦。” “阎大师啊!”赵母连忙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抽了张纸巾擦擦手。 她从床头柜中拿出干净的纸杯接满温水,捧着递给阎煦,“大师,您有办法救我家小海吗?” 阎煦接过水杯道了句谢,偏头瞥了病床上的小孩儿一眼。 赵小海紧闭双眼,面无血色,靠着身体上插着的管子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他是魂魄离体导致的昏迷不醒,只要他的生魂回归,他就能醒来。”阎煦一字一顿道,“魂魄离体可不是什么小事儿,魂魄离体时间过长就会魂飞魄散,那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赵母脸色一白,嘴唇轻轻颤动:“那、那您能找回他的魂魄吗?” 第3章 阎煦走到病床前,食指点在赵小海的眉心。 过了半晌,她缓缓开口:“他的生魂现在被困住了,招不回来,必须得找到他生魂亲自带回来才行。” “被困住了?”赵母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嗓音里带着哭腔,“大师,求求您救救小海!” “只要能找着他的魂魄带回来,他就能醒来。”阎煦收回手,眉心轻蹙,“他出车祸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赵母喃喃一声,右手忽地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有!小海这孩子早慧,打小就聪明懂事——这不是我当妈的滤镜,认识小海的人都说他聪明得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总之,这孩子平时很少让让操心,可事发当天我牵着他手过马路,他突然用很大力气甩开我的手,冲到马路中间。 “当时正好有一辆奔驰开过来,好在那辆车提前触发了主动刹车,车主迅速反应过来之后也把刹车踩到了底,这才让小海捡回来了一条命。这要不是刹车及时,按照当时汽车的速度,他可能就没命了……” 赵母眼圈泛红,哽咽着继续说:“我其实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小海性格好,平时很注重安全方面,从来不做危险的事情,也不知道那天他哪根筋不对,怎么就…… “哎,而且平时过马路时我都把他的手牵得很紧,可他当时挣脱开我的力气特别大,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力气。” “我明白了。”阎煦拔了赵小海几根头发,冲赵母挥挥手,“我先去把他的生魂带回来,一切等他醒后再说。” (宝宝们先看一下阅读指南,跪谢!) 第2章 傍晚时分,红日西坠。 微弱的余晖在天边苟延残喘,西郊的河面上笼罩着一层黯淡的红光。 两名小朋友沿着河边蹦蹦跳跳,稚嫩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条小鱼水里游,孤孤单单在发愁。” “两条小鱼水里游,摇摇尾巴点点头。” “三条小鱼水里游,快快乐乐做朋友。” “嘻嘻嘻……我们快快乐乐做朋友!” 小女孩跑到河滩,浅浅的河水刚好没过她的凉鞋鞋面。 “我不想当一条孤孤单单只会发愁的小鱼。”她转过身,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男孩,嘴角扯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会一直一直跟我做朋友,永远不分开吗?” 小男孩郑重地点点头:“会的!我会一直一直跟你做朋友!” 小女孩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她歪着头,慢慢朝他伸出手:“那……我们拉钩钩。” 小男孩正要上前一步踏进水中同女孩拉钩,后衣领突然被人揪住。 “家长不在的时候私自下水很危险哦。”阎煦歪着头,唇角噙着笑,拽着男孩的后衣领慢悠悠的往河岸上拉。 “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回家?” 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吞没,夜色降临,四周陷入黑暗中。 小男孩回过头,借着不远处小径旁的路灯勉强看清对方的面容。 说话的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灵动,笑容像草莓味棉花糖一样甜。 大姐姐弯下腰,在他面前挥挥手,“小朋友,你父母呢?” “小海,别理她!” 不等小男孩回答,小女孩一个箭步冲上来拍掉阎煦的手,拉着小男孩后退了两大步,闪身挡在小男孩身前。 她警惕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还不忘提醒他,“现在人贩子可多了,小海你别轻易跟陌生人说话!” “啊,是、是吗?” 小海被“人贩子”这三个字吓得后退半步。 再次抬头看向大姐姐,她脸上甜美的笑容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带着凉意的微风轻轻拂过,河面泛起阵阵涟漪。 河水荡漾着往河边翻滚,险些碰到小海的鞋子。 阎煦扬起眉梢,嗤了声,“人贩子?” 她望了一眼借着微风的势头往岸边不断翻滚,努力去够小海脚踝的河水,眼神慢慢挪到小女孩的脸上。 “可你是人吗?嗯?小水鬼?” 被看穿了! 小女孩瞳孔蓦地变大,身体迅速肿胀,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成青色,头发和衣服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周身萦绕着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 “你是谁!”它原形毕露,五官扭曲狰狞,漆黑怨毒的瞳仁占据了整个眼眶,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劝你识相点儿,赶紧给我滚!” “我不找你,我找小海。”阎煦面对着对方可怖的面容还有心情开玩笑,“啧,小水鬼,你还是刚才的形象比较可爱。” 小水鬼尖叫一声,亮出尖锐细长的指甲冲向阎煦。 “这么暴躁?” 阎煦不慌不忙地掐诀念咒,而后操纵着双指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符向前一甩,符咒便向长了眼睛似的朝着小水鬼飞去。 贴近小水鬼的一瞬间,符咒顿时化为一道金色的绳索将它牢牢束缚。 小水鬼噗通一声跌落在地,身上的绳索怎么挣扎也逃脱不掉。 它又惊又气,明知道自己在对方手里毫无还手之力,依旧不怕死地咒骂道:“该死的坏女人!讨厌鬼!快点放开我!” 阎煦被骂了也不恼,食指放唇边轻摇,“小孩子不可以骂人哦。” 第4章 “我才不是小孩子!本姑奶奶死了30年了!按照死龄你还得叫我声姐呢!”小水鬼怒气滔天,目光好似利剑一般刺向阎煦,眸底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本姑奶奶鬼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猎鬼人!你们都!该!死!” “猎鬼人?”阎煦眉心一跳,立刻追问道,“你是说有人违规抓鬼炼鬼?”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肯定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吧!我警告你!你们最好别痴心妄想了!我们就是灰飞烟灭也不会跟你们这群臭虫为伍!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违背天道!天理不容!死后都得下十八层地狱!” 猎鬼人抓鬼、养鬼,利用鬼魂干尽坏事,一直以来都是阴阳两界联合打击的对象。 阎煦有心想向小水鬼打听一下猎鬼人的事情,奈何小水鬼打心眼里认定了阎煦就是个猎鬼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只会不停地咒骂她,声音尖锐刺耳。 阎煦心知眼下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她这会儿也没这么多时间跟它耗,干脆摘下腕间的玉石手串在它面前晃了晃,道:“鉴于你是第一位住进来的阴魂,我给你一机会让你自己挑。 “挑挑吧,喜欢哪个珠子?” 小水鬼怒目而视,恨不得朝她吐口水:“滚开!我哪个都不喜欢!” “嗯……那就随缘吧。” 阎煦随便捻了颗玉珠扣在小水鬼眉心,玉珠贴上眉心那一刻,小水鬼化作一股黑烟被吸进玉珠内。 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阎煦站起身,视线落在小海身上。 小朋友歪着头站在原地同她对视,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害怕的神色。 “大姐姐,刚才悦悦凶您是它不对,我替它向您道歉,恳请您千万不要伤害它。” 他说话时跟个小大人似的,表情和语气非常认真,还规规矩矩地给阎煦鞠了一躬。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知道它是水鬼?”阎煦重新戴好玉石手串,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你不害怕?” “鬼生前也是人,本质上来说大家都是同类,我为什么要害怕?”小海一字一顿道,“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好鬼坏鬼,悦悦它是好鬼,它不可怕,坏人和坏鬼才可怕。” 阎煦轻笑一声:“小小年纪还挺通透,你们人类有点意思。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朋友的。” 说着,她牵起小海的手往路边走,“走吧,我受你家人之托带你回去。” 他们运气倒是不错,刚走到路边,便有一辆空出租朝他们驶来。 阎煦拦下空车后同司机报了地址,带着小海在后排坐好。 小海双膝并拢,双手搭大腿上,看着就知道家教很好。 他在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突然扭过头问道:“姐姐,您会把悦悦带去哪里?” 阎煦揉揉额角,懒洋洋地答道:“带回家,跟它打听些事情。”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它吗?” “这得看它自己的选择。” 一人一魂坐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快到达目的地时,前排司机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女士,您在跟谁说话呢?” 起初,出租车司机以为阎煦自言自语是在打电话,也没多想。 当汽车驶入夜景照明更为充沛的主路之后,司机无意间瞥了一眼后视镜,猛然发现阎煦唇角微微上扬,侧头对着右边的座位自言自语,就好像在和旁边的人聊天一样。 可后排只有她一个人,右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她也没在打电话,那她在跟谁说话? 司机边开车边脑补,脑补了大半段路程,前半生所看的中式恐怖片几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越想越害怕,鸡皮疙瘩争前恐后地往外冒。 快到达目的地时,他实在没忍住,颤颤巍巍地问:“女士,我看您这一路也没在打电话,那您到底……在跟谁说话呢?” 阎煦从后视镜中对上司机惊恐的目光,大概猜到了对方在恐惧什么。 小海是走丢的生魂,司机肉眼看不到。 在司机眼中,她大晚上的对着空气面带微笑自言自语,确实不太正常。 小海眉宇间透着茫然,仰起小脸望向阎煦:“姐姐,司机叔叔看不见我对不对?我跟悦悦一样也是鬼吗?您……您也会像收了悦悦一样收了我吗?” 阎煦戳戳他的脸蛋,低声安慰:“别乱想,你跟它不一样,你不是鬼,你是生魂。” “啊?”阎煦声音太小,司机没听清,“您说什么?” 阎煦:“哦,没说啥,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司机:“……” 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背上几乎被冷汗浸湿,扯起唇角笑得很勉强:“人吓人,吓死人。这大半夜的,您可别吓唬我啊……” “别怕,他不是鬼,是生魂,我正要送他回去。”阎煦从后视镜中瞥了眼司机的面相,又道,“师傅,你八字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找我。”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属于身体前任主人在之前那家公司时印的名片,小心地把公司名字和职务撕掉,只留下了名字和电话,而后把残缺不堪的名片递给司机。 汽车在红灯前停下,司机转头双手接过被撕得不成样的名片,又看了一眼阎煦旁边的空座位,艰难点头。 “好、好的。” 第5章 前方的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司机忙把名片放进中央扶手箱,重新启动汽车。 汽车很快到达目的地,阎煦付完钱下车刚把门关上,车子“咻”的一下疾驰而去,就好像背后有恶鬼追他似的。 阎煦望着很快消失在视野中的汽车尾灯,哑然失笑。 她扭过头,见小海下车后仰头望着面前的高楼出神,便随口问道:“嗯?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没有。”小海摇摇头,拧着眉头努力思索着,“我只记得爸爸妈妈带我出门,之后……我遇到了悦悦,我就一直河边陪它玩儿。” 阎煦拍拍他的发顶,笑吟吟道:“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等你魂魄归了位,你的记忆也会随之恢复。” 第3章 病房中,赵父、赵母和赵小航三人正在殷切地等着阎煦。 终于,病房外刚传出一声敲门声,赵小航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猛地拉开房门。 他一眼看见阎煦身旁的小身影,眼神蓦地迸发出神采:“小海?” 小海仰起小脸,眨了眨眼:“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看得见我!” 赵小航打出生起就看得见鬼魂,这在家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赵小海还小,他怕吓着小海,从没跟小海提过这件事情。 不过小海确实如同赵母所说聪明早慧,他早就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哥哥的不寻常。 赵小航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海,身体突然被自家父母挤开。 赵父、赵母听见赵小航喊小海的名字,在门口低着头东张西望。 “小海在哪儿?” “小海回来了吗?” “魂魄在外面飘荡的时间越长,对身体的损害越大。”阎煦打适时打断了几人,道,“我先送小海回身体里去,你们一会儿再叙旧吧。” “抱歉抱歉,阎大师您快请进!”赵母连连道歉,赶紧闪身让阎煦进来。 赵小航站在一旁搓搓手心,“阎大师,需要我准备什——”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阎煦拎起小海生魂的后脖颈大步走到病床旁,将魂魄直接塞进身体中。 赵小航:“……” 他还以为魂魄归位需要准备些东西,还得有个什么仪式,哪里想到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果然,真大师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阎煦并不知道赵小航的心路历程,她将灵气汇聚在指尖,轻点小海眉心,帮助他身体和魂魄快速结合。 几秒后,病床上的赵小海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小海?你醒了?”赵家三人飞奔至病床前。 赵小航拿起床头的护士铃正准备按下,在即将按下去的一瞬他又不不知想起了什么,赶忙抬头望向阎煦。 阎煦心知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微微颔首:“叫医生进来吧。” 得到了她的首肯,赵小航这才放心按下护士铃。 护士很快推门进来,看见赵小海醒来惊了一瞬,又赶紧出去叫医生。 没一会儿,医生进来给小海做了简单的检查,随后起身摘掉听诊器。 “目前看来小海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刚醒来还有些虚弱,好好养着吧。我给他开几个检查,你们明后天带着他把检查做了。” 赵父点头如捣蒜:“好好,都听您的。” 送走医生,赵小航和赵父围着照顾小海。 赵母一把拉住阎煦的双手上下晃动,激动地开口:“阎大师,您是我们小海的救命恩人——不,应该说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大师,您说个数,我这就给您准备钱去!” 阎煦本来打算还个冰激凌的人情,顺便赚取个功德。 刚才功德到手,她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还有额外收入? 意外惊喜啊! 她琢磨了一下,犹豫着报价:“200——” 赵母在心底迅速盘算:200万啊……毕竟小海的命都是大师救的,小海的命可是无价的,200万真不算多! 他们家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想凑够200万至少得卖一套公寓,还希望大师能宽限几日。 赵母还未盘算完,只听阎煦试探地问道:“200元,行吗?” 为了保护身体主人的隐私,像阎煦这种身体的借用者无法读取身体的全部记忆,他们只能读取身体所有人开放权限的那部分记忆。 简单来说,就是借用者必须经过人家允许才能读取对方的记忆,这样也能够最大限度的让身体所有人保护好自己不愿示人的记忆不被他人知道。 而这具身体的所有人给阎煦开放的记忆权限太少,除了她死前那段时间的记忆之外,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人际关系方面和所有生活常识的记忆。 阎煦来阳间的次数不算多,再加上她这具身体的大脑中对阳间的记忆非常稀少,只知晓一些日常生活和常识性的东西,对于物价和金钱这方面理解很浅薄。 ——毕竟她那几次来阳间都是出公差,也没什么花钱的机会。 她知道阳间大多都是无神论者,他们愿意花高价钱吃喝玩乐,却不信玄学,也不愿意为玄学买单。 她醒来后出门逛街时还看见一算命的,招牌上写着50元一卦,就这还有人嫌贵。 虽说50元一卦的价格都有人喊贵,但她可是救了人一命,要个200元不过分吧? “没问题!不过大师您得给我们宽限几日,我把城南那套公寓卖了凑凑。”赵母自顾自说了一长串儿才反应过来阎煦口中的人民币单位, 第6章 她蓦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阎煦:“等等,阎大师您说多少?200元?” 阎煦正同情地望着她。 200元还要宽限几日卖房才能凑齐啊?果然,钱太难挣了,人间大部分民众都是没钱的、穷苦的。 呜,她得抓紧时间完成试炼,回到冥界继续过她的好日子! 不过赵母这个反应,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喊贵了? 她迅速改口:“没有200元的话,100元也可以。” 赵母见阎煦误会了,赶忙压下心中的诧异解释道:“不不不,大师您误会了。您可是救了我儿子的命,200元也太少了,您在后面加个万也不为过!” 她心道:大师似乎对世俗不太了解,怕不是什么隐世高人弟子下山历练吧? 阎煦还没算明白200万是多少钱,又听见赵小航在身后喊她:“阎大师,小海有话跟您说。” 阎煦放弃了算账,转身凑到小航床边。 小海刚醒过来,气力不足,说话声音又轻又细:“姐姐,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看见马路上中间有一条小狗,旁边一辆大卡车马上就要撞上它了,我脑子一乱,就挣脱开妈妈的手跑过去想救小狗。” 他语速很慢,慢慢说完,又小声对赵母道歉:“妈妈,对不起,是小海不乖,害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了。” 赵母的眼圈立即泛起红,握紧他的手,哽咽着说:“乖小海,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阎煦偏过头瞥了赵小航一眼,“不愧是亲兄弟。” 一个去马路中间救小狗被车撞,一个妄图去马路中间救小鬼差点儿北车撞。 赵小航:“……”他好像听懂了大师的言外之意。 “不对啊。”站在一旁的赵父突然出声,“我怎么没看见小狗?” 赵母怔了一瞬,迅速擦干眼泪,摇摇头:“我也没看见马路中间有什么小狗,而且当时也没有卡车……小海,你说的小狗它在哪儿?明显吗?” 阎煦之前就觉得小海这起事件很蹊跷,不像是意外,更像是人为。 一般来说出了车祸,魂魄确实有可能被撞出去,但这种情况道士们能把魂给招回来。 但小海在立春路出的车祸,车祸后魂魄还被困在立春路中无法被召唤,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原本阎煦以为是小水鬼搞得鬼,可她看得出小水鬼死后从来没有害过人,她跟小海一起玩儿也是保护他为主,并没有害他的心思。 她又想到小水鬼提到的猎鬼人…… 猎鬼人倒还真有一个邪法是捕获小孩子的生魂炼成厉鬼,孩子的年龄越小,练出来的厉鬼越凶狠。 不过有关猎鬼人的信息,还得等回去问问小水鬼。 阎煦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小海近期有没有新收到什么礼物?或者你们给他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4章 翡翠 “最近一个月我们就只给小海买过两套乐高……不过小海上个月过生日,他收到了很多生日礼物。这些礼物大多都是些玩具,也有一些大人送的乱七八糟的贵重物品。玩具类的我全给他让他自己拿着玩儿了,贵重物品我就替他收了起来。” 赵母神情紧绷,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试探地问道:“大师,要不我现在回家一趟,把那两套乐高和他最近收的礼物全都拿来给您过过目?” “不用这么麻烦。”阎煦沉吟片刻,换了种问法,“这么说吧,这些物件儿中有没有什么是小海近期接触比较多的,或者随身携带的?” 赵小航立刻反应过来:“随身携带的?那不是孙叔给小孩送的翡翠吗?他收到之后一直戴着呢!” 赵父猛拍脑门,跟着说道:“对对,老孙给小海送了一块翡翠,说这翡翠水头可好了,是他好不容易淘到的好东西。” 两人说话的功夫,赵母已经从墙角的行李箱中把那块翡翠翻出来递给了阎煦。 “就是这块儿平安牌,小海一直戴着的,他进医院换了病号服,我就给他收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块平安牌的作用,医生说小海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身上几乎没有皮外伤,那块平安牌也完好无损。” 阎煦接过翡翠细细端详。 这块翡翠表面光滑细腻,触感柔和。 阎煦捏着翡翠对准灯光,光线毫无阻碍的穿透玉身,玉石内部的结构和纹理清晰可见。 从它的透明度、光泽和质感来看,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玉。 “你家跟这位孙先生关系好吗?” “他是我很好的兄弟。”听见阎煦这么问,赵父神色一凛,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 “大师,您是怀疑这平安牌有问题?” 阎煦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这块翡翠的来历?” “他只是说这是他在古董街的某个摊位里淘来的,是摊主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只可惜摊主家道中落急着出手换钱,这才让他捡着一漏儿。摊主还特意交代他,这平安牌给孩子带是最好的,能保着孩子无病无灾,平安长大。” 阎煦拇指摩擦着平安牌四周繁琐的花纹,淡声道:“这块翡翠上确实雕刻着一个保平安的阵法。但是这翡翠应该是出土后没处理的‘见光新’,玉身本身沾惹着邪气,长久佩戴肯定会受它影响。” 所谓“见光新”,是说盗墓者从古墓中偷出来且没经过处理就流通于市场当中的古董。 第7章 从古墓里出土的古董基本都带着些“脏东西”,轻则沾染邪煞之气,重则附着厉鬼。 像玉石这类带着灵气,又在古墓这种重阴之埋的时间过长的物件儿可是厉鬼的最佳栖息地。 阎煦之前也来阳间出过几回短差,好几次都是来处理这种“见光新”古董带出来的厉鬼。 这些厉鬼存在的年头长,戾气重,不是人间的道士和普通鬼差能轻易解决的,只能由他们来出面解决。 阎煦顿了下,继续说道:“小海出现幻觉,又做了跟平时不符的行为,应该都是受这块翡翠影响。” 赵小航摸摸下巴,自言自语:“这段时间我经常跟小海在一起,难不成我今天差点儿出车祸也是受到了平安牌的影响?” “哦,你不是。”阎煦毫不留情地奚落他,“你纯粹是傻,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赵小航:“…………” 他弱弱地挽尊:“那些死得比较惨烈的鬼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阎煦没理他,转头问赵父:“我能见见这位姓孙的男士吗?” “当然可以!”赵父毫不犹豫应下,“他今天去邻市出差,明天上午才能回来。您要是方便的话,我约他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方便,不过你在电话中先别透漏翡翠的事情。”阎煦举起手中的平安牌,“还有,这块翡翠可以给我处理么?” “可以可以!”赵母连连点头。 大师都说了这块翡翠上有什么邪气,她也怕这东西放在这里继续影响他们,能交给大师处理可是再好不过了。 夜色渐深,小海也需要休息,阎煦也没有多留,该问的问清楚后便提出告辞。 临走前,赵家人排队加了她的微信,又指派赵小航驾车送她回家。 赵母本来打算把卡里的50万流动资金全转给阎煦,再想办法把公寓出了,凑够200万给阎煦。 但阎煦说有这块翡翠当报酬足以,只收了其中两万元,还表示以后有这种客户给她介绍点就行。 毕竟比起钱,她更想要功德。 阎煦这行为在赵家人眼里便成了大师对钱财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助人为乐。 这是什么?这是大师风骨啊! * 到家已经9点半了。 阎煦晚饭就没来及吃,忙碌到现在早就饿了。 她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机点外卖,等外卖的功夫,她把小水鬼也放了出来。 小水鬼变回了无害的小女孩模样,身上的绳索也不见了。 她知道自己和这人的实力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出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阎煦翘起二郎腿,冲它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滞留在阳间?” 小水鬼瘪瘪嘴,抱着双膝:“我叫钱溪悦,死了三十年了,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河里淹死的。” 之前它呆过玉珠上有很浓的冥界气息,猎鬼人再神通广大也用不了冥界的东西,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不是猎鬼人,应该是冥界的人。 因此它也放下戒心,乖乖配合了对方的问话。 “为什么留在阳间不去投胎?” “我舍不得我爸爸妈妈,我想等他们去世了跟他们一起走。”钱溪悦声音变低,脑袋埋在双膝间闷闷地说,“我爸爸妈妈对我特别好,我死的这三十年里他们没有要别的孩子,而且每年节日都会来看我,我舍不得他们……” “所以你就在河边一边救人一边等爸爸妈妈来看你?” 阎煦早就看出小水鬼身上累计的功德不少,看得出来它死的这些年没少救人。 钱溪悦“嗯”了声,又道:“那片的小河边上浅,中间有一处比较深,大概一米多。这一米多对于大人来说没什么,但孩子掉下去会很危险。” 她想起父母因为自己,不到40岁便白了头,难受地吸了吸鼻子,“我的意外溺死毁了我们家,我不想别人也这样……” 第5章 小水鬼 “你还记得你具体是怎么溺死的吗?你溺死时你爸爸妈妈又在哪里?” 阎煦不太理解,倘若钱溪悦的父母真像它说的那样爱它,他们又怎会心大到让自己孩子去河边玩耍而不管不顾? “我爸爸妈妈还没下班。”钱溪悦可能看出了阎煦的想法,低头垂着眼睫,尽力为父母辩解。 “我们家穷,我小时候身子又虚,三天两头生病,我爸妈为了给我看病借了不少钱。我爷爷奶奶嫌我是女孩子不愿意管我,我姥姥姥爷又去世的早……我爸妈没人帮衬,只能一边带孩子一边挣钱养家,特别辛苦。” 尽管钱溪悦只活了短短6年,可它记得父母对它的好,每次一想到父母,它的心底又酸又涩。 “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刚好赶上计划生育。我爸爸妈妈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我奶重男轻女很严重,我刚出生就忽悠着我妈把我扔了,再抢个儿子。我爸我妈不同意,奶奶一怒之下就跟我家断绝了关系,还说我妈要是生不出儿子就别进他们家门,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爷爷奶奶……” 它揉揉鼻尖,尽量压下酸涩的情绪,继续说道:“出事那年我刚上一年级,爸妈下班时间晚没办法接我放学,每次都是拜托邻居家奶奶接他孙子放学时顺便把我接回来。 “当时我家那一块儿还没拆,我们住的房子离着河边不远,小孩子们放学回来几乎都是在河边玩耍,闲着的邻居们就会在河边帮忙看着孩子们。我就是……就是有天在河边和小伙伴们打水仗,脚一滑掉进中间深水区域淹死了。” 第8章 阎煦抱着抱枕靠坐在沙发中静静听着钱溪悦的话。末了,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你具体是怎么死的吗?” 钱溪悦已经死了三十年,对于死亡的记忆越来越淡。 它边努力回忆边慢慢说道:“我好像就是在水里绊倒了,掉进了深水区域,我抓着石头想挣扎着往上爬,但被水草缠住了脚,爬不上去……再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 “水草?”阎煦眉梢微挑,“这条河里有长到能缠住脚腕的水草吗?” 钱溪悦愣住了,仰着下巴定定地看向阎煦。 当时它太小了,死之后就陷入悲痛中走不出来,消沉了很多年。 后来有一次,它看见另一个小女孩在河边捡鹅卵石时失足掉进深水区域,它下意识将对方托起送到浅滩处。 它看到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惊慌失措地过来抱起她,检查她身上的伤口。小女孩却一点也不害怕,不哭也不闹,笑呵呵地看着它用口型说“谢谢”。 也是那个时候,钱溪悦突然与自己和解了。 它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它能救人,能阻止其他人重复他们家的悲剧。 再之后,它全身心投入救人事业,也没想过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阎煦这么问,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死亡似乎有些蹊跷。 “你当了这么久的水鬼。”阎煦慢悠悠道,“你应该知道水鬼想摆脱限制离开水域,下到冥界转世投胎有哪三种方式吧?” 钱溪悦下意识回答:“一是找替死鬼、二是做好事获取功德、三是在这片水域中待到阳寿已尽。” 溺死鬼大多为横死,也就是非正常死亡。 横死之人不能立刻去投胎,必须得等到阳寿尽了方可投胎。 比方说某人原本能活到90岁,但他30岁那年意外横死,他就得飘荡60年,等60年后阳寿尽了才能去排队投胎。 像钱溪悦就属于第二种,做好事获取功德。 她不知救了多少人,身上背负的功德足够让她顺利摆脱限制,投个好胎。 但大部分水鬼根本没耐心做好事儿或等阳寿尽,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无意踏入水域之人,自然是得想方设法弄死对方,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替死鬼。 一来二去,水鬼需找替身方可脱身去投胎的说法逐渐盛行,人们只知道这种方式,却不知道另外另种方法也能去投胎。 可它们不知道,横死鬼本身怨气重,因而横死鬼很容易化为厉鬼。 这些水鬼找了替身,沾了人命,就会变成厉鬼。它们去冥界投胎和杀人犯去公安局上户口的行为无异,都是自首行为。 阎煦点到这里,钱溪悦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的死不是意外,是上一任水鬼拉我做替身?” 阎煦:“在你之前,这条河死过其他人吗?” 钱溪悦摇摇头:“我不清楚……我死的时候才六岁多,这种事情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告诉我。” 阎煦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拖个梦问一下?” 钱溪悦:“……托梦问这个是不是有点奇怪?” “你不想知道你死亡的真相吗?”阎煦把怀里的抱枕拿到一边,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它,“如果真的是有鬼害你性命,你就不想报仇吗?” 钱溪悦抿了抿唇,突然握紧拳头:“我今晚就去问!” 阎煦满意地点点头:“乖,有仇必报才是好孩子。” 钱溪悦:“……” 你真的不是在带坏小孩子吗?! 正说着,阎煦点的烧烤送到了。 她下午从这具身体中醒来,晚饭没顾上吃,这是她来阳间吃的第一顿饭。 她随手在茶几上收拾出来了空位,把食物放上去一一打开,还招呼着钱溪悦一起享用。 “来来来,一起来吃点。” 每到逢年过节,钱溪悦的父母都会在河边给它烧些吃穿用度,它不缺吃喝和香火,但烧烤这种“垃圾食品”它还真没吃过。 钱溪悦只犹豫了半秒,果断挪动着身体坐到阎煦对面。 阎煦每样分了它几串,又道:“猎鬼人是怎么回事儿?” 这家饭店烤肉的水平确实不错,羊肉串表面微微焦黄,羊肉本身的鲜香混合着炭火的烟香齐齐钻入鼻中,别提多香了。 钱溪悦猛地一吸,一边回味烧烤的香气,一边回答道:“我不太清楚,我只是感觉小海的魂魄不太对,有一股邪气,很像是猎鬼人的邪法,我引着他去河里其实是想保护他。” 说到这儿,它神色中带着几分骄傲:“在河岸上不好说,但是只要进入我的水域,我能保证谁也无法伤害他!” “他确实有问题,我第一次见他时也发现了他身上沾染着邪气,不过我找到了这邪气的源头。” 阎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翡翠放在茶几上,“这块翡翠上有很强的邪煞气,长时间佩戴,人身上也会沾染这种邪煞气。” 翡翠上的邪煞气有年头了,生出了些许智能。 它们能根据佩戴者所处的环境定制幻觉,让佩戴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幻觉控制着作死。 但玉身上的保平安的阵法又能护住佩戴者不会真的死亡,灵魂不受损害。 阎煦说着,又顺手拿起一串烤羊肉串,小心地咬下最顶端的肉。 炭火的烘烤使得羊肉串的外皮变得酥脆,而内部则保持着鲜嫩多汁的口感。肉质的鲜美和炭火的香气在口腔中交织,口感极为丰富。 第9章 阎煦一口接着一口很快解决掉一串,心里默默赞叹:人间倒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钱溪悦端详完翡翠,也大致明白了下局之人的心思。 “这是想引着佩戴者灵魂出窍,还阻止魂魄回到身体中直至死亡。这样死亡的鬼魂怨气大,更容易成为厉鬼。 “肯定是猎鬼人干的,只有他们才能发明的出如此歹毒的邪术!” 阎煦“嗯”了声,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猎鬼人的邪法?你以前跟猎鬼人打过交道?” “对!”提起这茬钱溪悦更骄傲了,“大概是十几年前,我从猎鬼人手里救下一个鬼魂。那个猎鬼人油尽灯枯,遭到反噬很快就死了。” 猎鬼本身就是天道所不容的行为,正常人死了魂魄还能继续转世投胎,猎鬼人死后便是魂飞魄散,从此消失于天地之间。 阎煦吃饱喝足,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唇角,慢条斯理地问:“你现在什么打算?是跟着我,还是继续回到你的水域中?” 钱溪悦想了想,回答道:“我跟着你吧,平时我在玉珠里就行。” “ok。房租我就不收了,你记得把家里收拾一下。”阎煦好像就等着它这么回答。 她抬起食指在空中画了个符,又屈指弹入钱溪悦眉心,“行了,现在你能现身了,人间的东西你也都碰得了了。垃圾收好房门口,收完记得把桌子擦了,抹布在厨房,谢谢啦。” 她说罢,头也不回地钻进卧室。 钱溪悦:“……” 雇佣童工犯法的啊喂?! * 翌日。 阎煦一觉睡到自然醒,中午起来接到赵小海父亲赵立群的电话。 对方语气有些奇怪:“阎大师,老孙他家出了点意外。” 阎煦正在洗漱,她叼着牙刷,含糊不清道:“怎么?” “他儿子昨晚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站在阳台上打开窗户就要跳下去,他家窗户下面有防风推杆,开不了这么大,他生生把中间那钢做的推杆拉断了。”赵立群语气很是复杂,“还好当时他们家好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儿子弄下来,据说他儿子刚下来就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来呢!” 第6章 “您得相信科学” 阎煦吐掉口中的泡沫,不慌不忙道:“他家儿子是不是也佩戴了类似的玉佩?” “我当时也想到这事儿了,赶紧问了声,您猜怎么着?他儿子居然也有一个跟小海一样的翡翠平安牌!”赵立群抿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老孙说他当时在摊位上淘了一对古董翡翠,那摊主不是说这平安牌适合给孩子戴,能保证孩子无病无灾吗?正好小海过生日,老孙跟我关系也够铁,就一个送给了小海当生日礼物,一个拿去给自己15岁的儿子戴。 “您不是说让我们帮您介绍些客户吗?我就把小海这事儿跟他说了,老孙听了后也想请您给看看。” 末了,他带着些讨好的语气问道:“您看您有空吗?” “有,现在就有。”阎煦急需功德,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客户,“给我发个地址,我这就打车过去。” “您甭着急,我让小航开车来接您。” 结束了和赵立群的通话,阎煦也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地来到客厅。 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仅桌子擦得光洁如新,连地面都拖得一尘不染。 钱溪悦盘腿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带注音的童话阅读。 见阎煦出来,它合上书,不好意思地起身:“姐姐,我可以借你的书看看吗?” 阎煦眼底漾着笑,懒声开嗓:“你都死了三十年了,我才24岁,按你的死龄,我得叫你一声姐姐吧?” 钱溪悦:“……” 看得出她很记仇了。 “逗你的,想看就看吧,不过这书不是我的,你记得给人家爱惜点儿。” 阎煦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时瞥了一眼钱溪悦手上的书,扬了扬眉,“怎么还看注音版的?” 钱溪悦倒是坦然:“我死的早,死后也没机会上学了,认识的字还停留在死之前。” 阎煦没多说什么,拿着接满的水杯坐到沙发上。 “一会儿赵小航接我见个新客户,你就留在家看家。” 一杯水下肚,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让你托梦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没有……”钱溪悦眼睫垂了下去,“我好久没有托梦给妈妈了,昨晚光顾着和妈妈说话忘了正事儿。” “你能力不弱,明明具备托梦的能力。”阎煦不是很明白它的想法,蹙着眉心问道,“既然这么想他们,干嘛不多托梦几次?” 钱溪悦重新盘腿坐下,把童话书放在一旁,委屈地解释:“我死后大概四五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道士。我问他能不能让我再见一见爸爸妈妈,我想抱抱他们。他说人鬼殊途,让我放下执念,我一味的纠缠爸爸妈妈,对他们,对我都不好。”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鬼身上的阴气对人不好,人身上的阳气同样对鬼不利。 “咱俩也人鬼殊途,你跟着我就不怕对咱俩都不好?” 阎煦一开口,刚生出来的那点伤感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钱溪悦懵了一瞬,脱口而出:“你是人吗?” 她倒不是在骂阎煦,只是玉珠里带着冥界的气息,它下意识就觉得阎煦应该是冥界的鬼差。 第10章 阎煦环起双臂,挑眉望着它:“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钱溪悦:“我以为你是冥界来的鬼差……” “我确实跟冥界有些关系。”阎煦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她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帮你维持着显形的状态,你要不要跟你的父母团聚一下?” 钱溪悦紧握双拳,眼底有一瞬的挣扎。 过了半晌,它松开拳头,摇摇头:“爸爸妈妈好不容易从丧女之痛中走了出来,还是不要给他们徒增烦恼了。” 哪怕爸爸妈妈能看见它,可它终究是鬼,它无法长大,没有办法跟正常的人类小女孩一样上学、工作、孝敬他们,给他们养老。 它不想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况且时间确实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一年一年过去,爸爸妈妈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每次来看它时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 钱溪悦觉得这样就挺好,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它,但也不会过于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生活总归还在继续,他们还得继续朝前走,它也希望爸爸妈妈能走出阴霾好好生活。 阎煦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做事一直都是随心所欲,从不考虑太多。 她无法理解钱溪悦的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但她尊重对方的每一个选择。 正好赵小航发来信息说已经到楼下了,阎煦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手机下了楼。 单元楼门口,赵小航倚在车门旁等候着。 终于等到阎煦出来,他立刻打开副驾车门,手扶车门上方。等她上车坐稳后关上车门,他才绕回主驾启动汽车。 去老孙家的路上,赵小航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赵家和孙家的关系。 老孙全名孙兴怀,他儿子叫孙源。孙兴怀比赵立群小几岁,成家又晚,因而赵小航今年都26岁了,孙源才15岁。 孙兴怀和赵立群是战友关系,两人当兵时关系就非常铁,退伍后又一起出来创业,一路相互扶持。两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混到现在,基本实现财务自由。 兄弟俩人品都非常过得去,即便有了钱也不跟别的一些老板似的染上乱七八糟的不良嗜好,最多钓钓鱼,玩玩古董。 尤其是孙兴怀,在古玩市场捡着两次漏儿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有空就得去古玩市场转转。 阎煦静静听赵小航讲完孙兴怀的情况,开口道:“6岁小孩在上不了学的情况下怎么自学识字?” 赵小航:“???”这话题是不是转得有点过快? 疑惑归疑惑,大师的问题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上不了学的话可以考虑上网课,现在市面上有不少学习平板,什么○度学习机、学○思、科○讯飞等等都不错,像我家用的就是学○思,这里面带着从一年级到高三的所有名师课程,想自学完全没问题。 “不过我建议6岁还是少上网课,没办法上学的话可以考虑请家教,毕竟商家再怎么宣传护眼,平板肯定还是会伤眼的。” 赵小航平时没少关心小海的教育问题,聊起这方面的话题时侃侃而谈。 “以前家长们注重鸡娃,恨不得把孩子的时间全部占满。现在风向变了,家长们怕孩子早早就戴上眼镜,开始鸡眼,提倡让孩子科学用眼,并且按时带孩子去户外放松眼睛。 “您想啊,要是从小就把眼睛弄近视了,孩子不得戴一辈子眼镜?所以要是条件允许,我建议是给孩子请个家教,让老师一对一辅导,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师也能着重给他讲透。” 阎煦思忖片刻,委婉地说:“没事儿,它不会近视,它的情况也不适合请家教,你说的那个学○思的学习平板在哪里买?” 赵小航嘴快地问了句:“是您亲戚的孩子吗?为什么不适合请家教啊?” 阎煦:“因为它已经死了。” 赵小航:“…………”他就不该多这句嘴! 他沉默半晌,结结巴巴道:“您、您不用管了,我直接帮您挑好学习平板发您家得了。” “谢谢了啊。”阎煦确实不太懂人间的教育,有赵小航帮忙可是再好不过了。 收了人家好处,她便考虑着怎么回礼。 顿了半秒,她又问道:“你有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东西?最好是首饰。” “有。”赵小航趁着红灯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和田玉如意挂坠,“这是我小时候我妈妈去道观帮我求来的,能保我在18岁之前看不到任何鬼怪。” 这么多年他也戴习惯了,因而即便现在如意挂坠到时间失效,他也没有摘下它。 阎煦接过如意挂坠,指尖汇聚灵气后轻点玉身。 她往挂坠里输入了一丝带有冥界气息的灵气,一般鬼怪感受到冥界气息根本不敢招惹他。就算遇到高修为的厉鬼,挂坠里的灵气也能护他一阵,苟到她赶来救援。 阎煦把挂坠还给他,交代道:“这个挂坠以后轻易不要摘了,你带上这个一般厉鬼不敢近你身。” “谢谢大师!”赵小航亲眼见识过她的能力,自然是无比信服,高高兴兴接过挂坠郑重地戴上。 半小时后,汽车稳稳停在医院门口。 阎煦下车和门口等她的赵立群会和,赵小航开着车去医院后院找停车位。 “大师,小源已经醒了,他醒来后对自己做的事情完全不知,还说他昨晚睡得特别沉,做了一晚上梦。”赵立群带着阎煦快步上了电梯,继续道,“医生怀疑他这是梦游。” 第11章 阎煦饶有兴致地问:“他梦见什么了?” “他说梦见玩儿什么吃鸡?”赵立群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尽量没有遗漏地复述孙源的话。 “我听不懂他们小孩子的游戏,就听他说他梦见自己降落的位置特别好,一下来就捡了一把m丨4丨a丨1。他想破窗出去跟其他人刚枪,却发现自己卡在窗户那儿怎么挣扎都出不去,再之后他就醒了。” 阎煦点点头:“听起来还挺合理?” 赵立群:“啊?” “叮——” 电梯到达孙源所在的病房楼层,电梯门开了。 赵立群侧身挡住电梯门框,继续说道:“医生虽然解释是梦游,但老孙他们一家并不太相信。你想啊,小源当时可是徒手把钢做的防风推杆生生掰断了,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力气吧?” 阎煦不置可否:“先去看看吧。” 两人很快来到孙源所在的vip病房。 赵立群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孙源在里面扯着嗓子大喊: “爸,我真没被鬼上身!都什么年代了,您得相信科学啊!” 第7章 “跳大神?” 病房里还在不断传来孙源的叫喊声:“爸!您是不是被人骗了啊?医生都说我是梦游了,您能比医生还懂? “大清早就灭亡了,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新世纪可不兴神棍这套!” 赵立群右手搭在门把手上,尴尬地打圆场:“小源这会儿正青春期,叛逆着呢,大师您可千万甭跟这孩子一般见识。” 阎煦下巴微抬:“先进去看看。” “哎,好好!” 赵立群推开门走进去,孙源正靠坐在床头,手舞足蹈地跟他爹辩论着。 余光瞥见赵立群的身影,孙源眼神一亮,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求助道:“赵叔,您快来劝劝我爸,他不相信医院不相信医生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跟我说要找个跳大神的给我看病!” 赵立群虚虚握拳抵住下唇尴尬轻咳一声,假装没听见孙源的话,“老孙,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阎大师。” 孙兴怀被自家这个不孝子气得够呛,正打算跟他发火呢,听了赵立群的介绍后迅速变脸,转过身恭恭敬敬对阎煦道:“大师您好,久仰大名。” 他平时逛古玩市场时听摊主聊起过各种各样跟古董有关的离奇故事,心底多多少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 因而赵立群跟他说完小海和翡翠的事情,他立刻求着对方帮忙引荐一下这位大师。 孙源:“???” 他简直不可置信:“赵叔??怎么连你也??” 赵立群同孙兴怀说小海的事情时,孙源还在昏迷中。 等孙源醒来之后,赵立群刚听孙源说完昨晚做的梦就收到赵小航的消息说他们快到了,他顾不得多言,赶紧下楼去候着阎煦。 因此,孙源并不知道这大师就是赵立群给他爸介绍的。 阎煦瞥了一眼孙源周身若有若无的邪煞气,对赵立群和孙兴怀微微点头:“他的情况和小海一样,都是受到了煞气的影响。” “你!” 见爸爸和赵叔都不理自己,孙源干脆把矛头对准阎煦,气呼呼大喊:“你年纪不大,长得又漂亮,干点什么不行?干嘛要学着跳大绳那一套装神弄鬼的骗人!” 孙兴怀板起脸,厉声呵斥他:“闭嘴,不许对大师无礼。” 阎煦倒是没生气,笑眯眯地摸摸脸颊,微微颔首:“谢谢。” 她确实是很少生气,因为她有仇必报,从不内耗自己。 ——仇都报了,也就没什么生气的必要了。 孙源:“……喂!你谢什么谢!我没有在夸你好不好!” 孙兴怀赶紧替他向阎煦道歉:“抱歉啊,大师,犬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碍事儿,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嘛,不相信也很正常。”阎煦弯下眉眼,唇角噙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她朝着孙源走过去,对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双手抱胸:“不是,你别过来啊。” 阎煦没理他,走到床边,指尖轻点他眉心。 灵力从指尖没入眉心,他身上的邪煞气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孙源近日睡眠一直不好,每天晚上都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一夜怪梦后早上醒来又觉得很累,白天上课时都无法集中精力。 可就在刚才,孙源感觉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突然不见了,身体轻松又舒坦,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他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下意识想求助父亲。他刚朝着孙兴怀的方向一转头,正好对上一张满脸褶子的老脸。 他吓得一哆嗦,猛地向后一倒,差点儿翻下床。 “我靠!这他妈怎么回事儿!” 孙兴怀瞪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说脏话!别以为你现在病着我就不敢揍你啊!” “不是!”孙源指着床边老者,“这是谁?” 孙兴怀见他指着空气,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是谁?哪儿有人?” 孙源简直要崩溃了,“就是这儿啊,你看不见吗?” 赵立群若有所思。他家里有个能看见鬼的儿子,见孙源这个反应倒是猜到了什么。 孙兴怀神色一凛,紧张道:“大师,我儿子他怎么回事儿?这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阎煦摸摸下巴,笑容意味深长:“也不能说是幻觉。” 第12章 正说着,停好车的赵小航推门进来。 “孙叔好。”他和孙兴怀打完招呼,目光转向孙源床边穿着病号服的老者。 老者年纪很大,白发苍苍,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 这位老者他没见过,但是见了长辈招呼还是要打的。 他犹豫了下,干脆用最保守的称呼:“爷爷好。” 老者笑眯眯地点点头:“你好啊。” 孙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航哥,你也能看见他对不对?” 赵小航听了这话沉默了,艰难地看向阎煦。 阎煦啧了声,嫌弃地别开视线。 赵小航:“……”不是他蠢,主要是这位老者穿着病号服,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他就以为是孙家哪个也住在这家医院的亲戚过来看孙源呢。 孙兴怀没明白俩孩子在打什么哑谜,正好床头柜上的手机来了电话,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匆匆走到病房外接起电话。 孙源方才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右手从老者身上穿来穿去,小脸一白,恨不得原地晕过去。 阎煦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朝他抬抬下巴:“跳大神?” 孙源:“……” “装神弄鬼?” “…………” “骗子?” “………………” 孙源默默拉起被子,嗓音带着哭腔:“姐,我错了!您快把他弄走吧我求求您了!” 这只老鬼刚死没几天,一直在病房门口徘徊,任由匆匆而过的行人从他身体中穿过。 阎煦既然看见了就没理由放着不管,她进来时顺手揪着老者后衣领将它拽了进来,打算一会儿处理完孙源的事情就送它走。 阎煦小仇已报,心满意足。 她抬手掐了个诀,屈指轻轻一弹,一束金光射入老鬼眉心。 紧接着老鬼身体渐渐透明,在即将消失之际,朝着阎煦深深鞠了个躬。 它刚走,空气扭曲了一瞬,接着一位穿着黑袍,肤色发青的鬼差出现在病房内。 孙源一口气儿还未松完,又被突然出现的鬼差吓一跳,胸前这口气儿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差点儿给他卡背过气儿去。 鬼差双手合于胸前,朝着阎煦作揖:“阎大人。” 阎煦淡声问:“这是你负责的辖区?” 鬼差语气恭敬:“是的,大人。” “刚才的鬼魂我送走了。” “谢谢大人。” 许是怕大人怪罪自己对分内的工作完成的不好,鬼差又赶忙解释:“最近人间又闹了一波厉害的流感,带走了不少老人,我和同事们加班加点四处奔波,难免会有收魂不及时的情况。” 以往鬼差都是提前来到将死之人身边,等对方咽气了直接将魂带走。 如今人口老龄化的严重,人间的传染性疾病一波接着一波。 年轻人尚能靠着较好的抵抗力从一波波病毒中拼杀出来,可老年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尤其是身体虚点的,可能不小心染上某波流感或肺炎,人就不在了。 因而近年来死亡率一年高过一年,鬼差的工作量也大大增加。 即便鬼差们日夜不停四处奔波,还是会有收魂不及时鬼魂跑路或迷失的现象。 阎煦很清楚近年的状况,并没有难为鬼差的意思,“放心,道理我都懂,不会为难你的。” 鬼差放下心来,又朝着她拱了拱手:“谢大人理解,若大人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阎煦颔首:“嗯,忙你的去吧。” 鬼差身影淡去,病房里其他三人大气不敢出。 赵小航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孙源脖子伸得老长,嘴巴微张,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仔;赵立群看着阎煦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见着那俩人怂兮兮的模样,什么都明白了。 等孙兴怀打完电话再进来,看见病房安静如鸡,奇怪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身体上的问题解决了,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让他多住几天院。”阎煦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方便的话,可以把翡翠交给我吗?” “当然没问题!”孙兴怀小跑到窗台前,拿起上面被报纸包好的翡翠递给阎煦。 “其实我也知道点这方面的禁忌,我捡着这种来历不明的漏儿之后都会先放在阳台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晒三天,然后用旧报纸包一周。”孙兴怀叹了口气,郁郁道,“谁能想到这两招对这翡翠没用,还让小海出了事儿……哎,老赵,我对不住你啊!” 赵立群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老孙,你也是好心,我跟你嫂子都没怪你。” “晒太阳确实能去煞气,不过一般古董上面的煞气可不是晒个一两天就能去掉的。”阎煦一层一层揭开报纸,取出里面的翡翠,“以后记得少买这种来历不明的物件儿。” 孙兴怀苦笑一声:“是是是,这次我是真记住了。”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问道:“大师,我家里还有些别的古董,您能受累帮我看看吗?” “可以,到时候提前联系我就行。” 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阎煦还是老样子,拿了人家古董翡翠便没要高价,收了两万元便告辞了。 临走时,孙源如梦初醒,突然大喊一声:“大师,我的眼睛……” 阎煦意会,扯了下唇:“放心,以后就看不见了。” 第13章 孙源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朝着阎煦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大师!” 孙兴怀奇怪地看了自家不孝子一眼,纳了闷儿了。 刚才还要死要活叫人家神棍说人是骗子,他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这不孝子态度居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事情解决完,赵小航和赵立群开车送阎煦回家。 汽车到达单元门口,阎煦道谢后下了车,手里把玩着刚从孙兴怀那儿要来的翡翠进了单元楼。 阎煦所住的小区属于老破小,没电梯。 她刚进单元楼,就听见楼道上方传来一阵砸门声。 伴随着砸门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阎煦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我上来的时候听见你家电视响了!” 第8章 梦中梦中梦中梦 敲门的人是阎煦的大伯阎光志及其妻子李梅。 阎煦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站在他们身后慢腾腾地开口,“不好意思,我还真不在家。” 李梅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反过来抱怨她:“你这孩子怎么走路没个声儿啊!故意吓我是不是?” 阎煦环着双臂,微微抬起下巴,冷冰冰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流转,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拙劣的工艺品,“可能是你聋了吧。” 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我人都不在家,你从门缝里钻进去给我开电视吗?” “小煦!”阎光志拉下脸严厉训斥,“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她可是你大伯母!你爸妈平时就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吗?” 阎光志说话间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阎煦。 尽管他从来都不喜欢阎煦这死丫头,但他不得不承认死丫头长得漂亮,知书达礼,孝顺踏实,脾气也好,确实容易讨人喜欢。 可不知为何,这次见面他发现这丫头神态气质似乎变了不少,总觉得没以前好拿捏了。 阎煦嗤笑一声,没搭理阎光志,走到门前用肩膀撞开李梅,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钱溪悦隐去身形乖乖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个遥控器。 不用想,阎光志和李梅听见的电视声就是它搞出来的。 阎煦换好拖鞋往客厅走,头也不回道:“你俩找我有什么事儿?” 阎光志正准备跟进去,却被李梅一把拉住。 “孩儿他爹,你也听见了吧,她家刚才真的有电视声音传出来。”李梅压低声音附在阎光志耳边,“可她家没人啊!” 阎光志没当回事儿:“别自己吓唬自己,可能是从他邻居家传的电视声,咱们听岔了。” 李梅还要再说什么,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问你俩话呢听不见吗?还是说你俩真聋了?” 阎光志三番五次被阎煦下了面子,心底极度不爽。 他正要发作,又被李梅摁住。 “正事儿要紧,先别跟她起冲突,而且我总觉得她今天不太对。”李梅想到刚才听见的电视声,内心总有些不安。 阎光志不情不愿地压下火气,瞪她一眼:“就你事儿多!” 李梅扯了扯衣摆,大摇大摆正要走进屋,又见阎煦指了下鞋柜上方。 “鞋套。” 俩人见阎煦一脸“你敢不穿鞋套进来我就弄死你”的眼神,只能屈辱地穿上鞋套。 穿好鞋套,阎光志在最外侧的沙发落座,沉着脸开口:“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下商铺的事情。” 原主爷爷奶奶去世后留下了两套房子和微薄的存款。 身为大儿子的阎光志二话不说拿走了老两口的存款,又要走了市区那套小两室一厅,把他认为不值钱的老宅留给了原主一家。 原主的父母早就知道的这个哥哥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眼里只有钱。 他们不欲与阎光志纠缠太多,给老两口办完丧事,房子过好户之后跟那一家人几乎没了来往。 就在三个月前,村里拆迁,原主一家继承的老宅也在拆迁区域内。 政府这次的力度很大,项目定下来后拆迁款在一个月之内分批打给了各户人家。 原主家住在二楼,他们所在的单元楼临街,一楼为底商,二楼往上才是住户。 正好原主家正楼下的底商正在转卖,他们一家商量了一番,拿出刚到手的拆迁款,又添上这些年的存款,购入了那套底商。 阎父阎母对新入手的底商非常满意,打算先把商铺租出去,等他们退休之后再收回来经营一个中型超市。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家人刚购入那套商铺没几天,原主的父母就出了事儿。 阎光志来参加葬礼时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见着原主第一句话便是“这商铺是拿你爷爷奶奶的拆迁款买的,它就是我们兄弟俩的财产。现在你爸爸不在了,这商铺理应归我。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尽快的把商铺过户给我。” 原主被阎光志这无耻的言论气得够呛,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咬着牙把他们一家全都赶了出去。 正是因为那次原主的态度特别强硬,这次面对阎煦的冷嘲热讽,这两口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啧。”阎煦嘲讽道,“还贼心不死呢?” “什么叫贼心不死?都是一家人,小煦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李梅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夹起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温柔些,“我们这不也是为你好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哪里打理得了这些,还不如交给伯父伯母。 第14章 “当然了,伯父伯母也不会白使你的房子,我们每个月给你交500元租金,你看如何?” 阎煦虽说不了解底商的租金价格,但了解这两人的德行,她估计他俩的报价至少得比市场价低个几倍。 李梅仍在坚持不懈地劝说:“小煦啊,伯母说句不好听的,你父母死在家里,你这房子就成了凶宅,连带着楼下的商铺都不好租!伯母还是那句话,你一个女孩子也不会打理这套商铺,不如交给我们。”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还会害你不成。”阎光志也跟着说道,“你现在没了父母,身边的亲人只有我们了。” “虽然你们经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阎煦话锋一转,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俩,“但这话到没错,这房子确实是凶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在我们之前那一任住户6岁的女儿被进来盗窃的小偷砍死在这间房子。哦,就是你们坐的这个位置,她当时就死在了这里,听说死的特别惨。” 她指着阎光志和李梅正坐着的地方,眉毛微微上挑,唏嘘不已:“我还看过小姑娘的照片,她穿着红裙子,梳着两个小辫儿,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眼尾下面还有颗痣,别提多可爱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梅的错觉,她听着阎煦说这话,总觉得后脖颈传来阵阵凉气,瘆得她鸡皮疙瘩往外冒。 她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小、小姑娘是挺可惜的……” “可不是嘛,我听说这横死的人变成鬼之后怨气可大了,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厉鬼,还特别容易缠上那种命不够硬的。大伯你还记得,上次葬礼上你还说我命硬克死父母?你说的太对了,我命硬我不怕他们缠上,就是不知道你们俩的命够不够硬呢,命不够硬可是很容易被厉鬼带走哦……” 阎煦重新坐好,身体朝着两人微微前倾,语速放慢,“你们可别觉得我这话危言耸听,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还会害你不成?我现在没了父母,身边的亲人就只剩下你们了,我可不希望你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啊——” 阎煦话刚说完,李梅尖叫一声扯着阎光志的衣服猛地起身。 阎光志不满地瞪着她:“你干嘛?” “那、那个小煦。”李梅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在颤抖,“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商铺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快走,不送。”阎煦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要送他们的意思。 阎光志黑着脸起身和李梅一起走出房门,关门之前目光阴沉地盯着阎煦看了半天,撂下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选的。” 两人刚走,钱溪悦就迫不及待地现身,“怎么样,他们是不是被我吓走的?” 刚才阎煦一边说,它就一边在那两人脖子后面吹气,到最后还故意把手贴在李梅的脖子上,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 它回味着李梅被自己吓得尖叫的场景,兴奋地问阎煦:“姐姐,你刚才对着他们描述我的长相,是打算让我今晚去吓唬他们吗?” 阎煦打了个响指,“你懂我。” 她本来还说处理完翡翠的事情就去帮原主报仇,没想到阎光志和李梅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既然这两人如此迫不及待,那就先让小水鬼吓他们几天,给他们点开胃菜吧。 “还等什么晚上,我现在就去!” 钱溪悦隐去身形,直接从窗户飞下楼。它趁着阎光志的车还没走远,一个健步冲进后排坐稳。 主副驾驶的阎光志和李梅完全不知道自己车内进了鬼,两人还在讨论刚才的事情。 “孩儿他爹,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在死丫头家时后脖子凉飕飕的,跟背后有一股阴风似的。”李梅现在想起刚才的感觉还一阵后怕。 “什么阴风,都是你自己心理作用吧!”阎光志不屑地撇撇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胆子小,这明显就是那死丫头不想把商铺租给咱,故意吓唬咱呢!还被进来盗窃的小偷砍死,这一听就是她编出来的,你居然还真信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市要是真出个这样的事情,新闻能不报道?你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还是觉得死丫头她家奇怪得很……你是不知道,我刚才甚至感觉有一双黏腻冰凉的手贴在我的脖子上,在我耳边吹气……你说要不咱算了?”李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刚才那股阴风和脖子后面黏腻的触感过于真实,她到现在还觉得难受。 阎光志有些不耐烦:“算什么算,就这么算了,那你儿子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他的彩礼钱哪里出?” 李梅不吭声了。 她儿子阎天赐今年27岁了,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他之前倒是谈过一个女朋友,只是他前女友因为他家没房子,也给不出满意的彩礼钱分手了。 但不是李梅马后炮,她同样也没看上她儿子的前女友。 那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好拿捏的主儿,不够贤惠也不会伺候人。 她家天赐从小被她悉心照顾到大,别说洗衣服、做饭、擦桌子、拖地这种脏活儿累活儿了,就连酱油瓶子倒了她都没让她的宝贝儿子扶过一次。 她要是找儿媳妇啊,定然得找一个贤惠持家,会跟她一样用心伺候儿子的。那种做饭不好吃,家务干不好的儿媳妇她可不要。 见李梅沉默了,阎光志冷哼一声:“想要就别这么多废话!我告诉你,就算那房子真像她说得那样闹鬼也不怕,我们拿到手之后租出去不就得了?到时候厉鬼要找也找租房子的人不会找我们,所以你怕个屁! 第15章 “我查过了,那条街现在租金可不便宜,他那套商铺面积还大,要是租出去一个月少说1万元!” 李梅惊呼:“一个月就能租一万?那一年岂不是就12万?” 她以为那套商铺顶多能租个三、四千,没想到这么值钱! 他们两口子就是普通职工,俩人月工资加起来都不到1万。一家人就算是省吃俭用,一个月下来也存不了多少钱。 倘若有了这套商铺,那一切可就都不一样了,他们收个三、四年租金甚至勉强能在非核心地段给儿子掏个房子首付钱。 这么一想,李梅顿时浑身都是胆儿,啥都不怕了。 “孩儿他爹,这事儿都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 “这就对了嘛!”阎光志洋洋得意,“你们女人都没什么见识,你好好听我的准没错!” 当初在葬礼上,原主赶走阎光志,还说什么从法律角度来看那套商铺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让他们少做白日梦! 回去之后阎光志自己上网查了查,发现事实确实如原主说的那样,他们通过正规手段压根得不到这套商铺。 眼见着这块儿肥肉就在嘴边却吃不着,阎光志心有不甘,还积郁成疾大病一场。 大病过后,阎光志恶向胆边生,脑子里冒出杀了阎煦的念头。 反正阎煦父母双亡,母亲那边儿也没有别的亲戚,最好的朋友半年前因病去世,听说她在公司人缘也不好。 这意味着死丫头现在无依无靠,这种社会边缘人物就算是死在外面估计也没人知晓。 只要她死了,不止商铺,就连她现在住的那套住宅也是他的了! 恶念一旦生出便挥之不去,它在脑海里就像春天的野草疯狂生长。 终于,阎光志向老婆孩子吐露了这一想法,随后一家人达成共识。 他们会再给阎煦一次机会,如果她连把商铺便宜租给他们都不同意,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 阎光志夫妻俩到家时已经快到饭点了,李梅下车后直接去菜市场买菜,留下阎光志一个人回家。 平时阎光志在家什么都不做,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李梅一个人干。 今天也不例外,他回家换了鞋直奔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将双脚搭在茶几边上,点了根烟,边抽边思索着之后的计划。 他眯着眼睛想的正出神,突然感觉有水滴往头上落。 “操,楼上该不会又他妈跑水了吧?这破房子质量真差!等把死丫头那两套房骗过来攒够钱,老子一定得买一间又大又亮堂的新房。” 他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目光和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小女孩撞了个正着。 小女孩身着红色连衣裙,眼睛又大又灵动,眼尾下方还有一颗黑黑的小痣。 她头发后面梳着两个湿漉漉小辫子,水珠从发尾一滴滴的往下落,正好砸在阎光志仰起的额头上。 阎光志瞳孔骤然放大,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红连衣裙、两个小辫子,眼尾下方的痣……这不是死丫头提到过的那个惨死的小女孩儿吗?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小女孩咧开嘴,身体慢慢膨胀腐烂,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被你发现了,那你就下来陪我吧!” 小女孩的头发骤然变长,猛地袭向阎光志,在他的脖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阎光志惊恐地想要呼喊挣脱,但喉咙却被头发扼住,无情地挤压着他的咽喉,让他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眼前开始模糊,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仿佛要炸裂开来,意识也逐渐模糊…… “啊!” 阎光志猛地睁开眼,摸着自己颈部大口喘着粗气。 他人还活着,抬起头看,天花板上也没有女鬼。 他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是梦啊……都怪死丫头编什么惨死的小女孩,害得我一回来就做这种噩梦!呸!真晦气!” “什么梦?” 熟悉的声音让阎光志身体一僵,紧接着,一双滑腻冰凉的小手滑到他的脖子上。 小手突然收紧,带着腥臭味儿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旁。 “你刚才……是梦到我了吗?” * 钱溪悦刚飞出去没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 阎煦打开门,接过快递盒瞥了一眼上面的信息,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讶:“这么快就到了?” 快递员抿起唇腼腆一笑:“禹阳区的分拣中心离您家不远,原本早上就能给您送到,只是今天货太多,才耽误到这会儿才给您送来。” 新到的快递是阎煦昨晚买的手机。她现在使用的手机是原主的,手机里面还有很多原主以前保存的东西。 她无意窥探对方的隐私,但在使用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看见对方以前存的东西。 因而,昨天第一笔钱到手后她立刻摸索着下单了一部手机。 没想到昨天晚上下了单,今天就到了,人间还真是方便,快递物流业务恐怖如斯。 阎煦签收好手机,同快递员道了谢,拿着手机进屋研究。 她按照说明书上的操作流程把旧手机的手机卡换到新手机上,又在新手机中登录了微信。 等做完这一切,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敲门的时赵小航,他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第16章 “大师,我怕您着急用,先把学习平板给您送过来。” 赵小航本来打算在网上下单,但转念一想人家邮寄过来还得好几天,万一耽误了大师家的小鬼用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把赵立群送回家,转头到学○思旗舰店买了一个学习平板和一堆低年级练习册,又去旁边书店买了好多注音版绘本。 考虑到对方是鬼,没有中考高考的烦恼,因而他买完学习用品后又去商场给小朋友买了些玩具。 他换好拖鞋进了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挨个介绍。 “这就是我给您说的学习平板,我还顺便买了一些注音版故事书,小朋友只要会点拼音也能看。还有这些,这是给小朋友买的玩具。” 对方考虑的很周全,阎煦真心实意地感谢:“有心了,谢谢。” “该道谢的是我们。”赵小航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您可是我们小海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您。” 寒暄过后,阎煦起身给他接了杯水,而后问道:“你知道我们楼下正对着的这套临街商铺租金大概多少钱一个月吗?” “您说的这间商铺面积多大?” 阎煦回忆了一下:“好像是200多平,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 她就记得这套商铺挺贵的,原主他们一家把拆迁款和存款全都填进去才拿下,买完后账上存款所剩无几。 赵小航按照他提供的信息在app上查询了一番,“这条街东头有一个175平的底商报价12000元一个月,我觉得您这套起码13000元一个月。” “13000元一个月啊……”阎煦想到阎光志和李梅两口子要500元一个月租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这两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无耻。 “对,您这套商铺地段挺好的,面积也够大,还是临街底商。”赵小航收起手机,问道,“大师,您是想把那套商铺租出去吗?” 阎煦摇摇头:“我也没想好那套商铺应该怎么处理。” 赵小航确实发现大师似乎不太擅长处理世俗之事,便提议道:“您要是图省事儿,我可以帮您把它租出去。或者大师可以考虑把商铺装修了自己干?凭您的能力,自己干肯定挣得更多。” “等我再考虑考虑吧。” 无论是出租还是自己干,听起来都挺麻烦的。 万一自己很快通过试炼从阳间撤离,她倒也没必要再折腾这一遭。 …… 钱溪悦在阎光志家玩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犹未尽地回来。 它从窗户上飞回来,看见阎煦正在研究那两块儿翡翠,它凑了过去。 “姐姐,能从这两块儿翡翠中找到背后猎鬼人的线索吗?” 她俩之前讨论过这块儿翡翠,一致认为猎鬼人肯定在翡翠上面留有什么印记,不然他们怎么知道生魂什么时候离体,什么时候变成鬼? “有点难,他们太小心了。”阎煦揉揉眉心,“我问过购买翡翠的孙兴怀,他说他买完翡翠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古玩市场见到过那人。” 猎鬼人向来小心谨慎,他们流传下来的邪术中除了炼鬼邪法之外,剩下的都是教他们如何隐蔽。 钱溪悦捏起拳头忿忿道:“这些王八蛋真狡猾!” “先看看吧,他们费尽心思布的局被我破了,我就不信他们会什么都不做。”阎煦收起翡翠,慢悠悠地看向它,“你玩儿够了?” “嗯!”钱溪悦手舞足蹈地说,“我把阎光志拉入幻觉,搞了一个梦中梦中梦中梦!在梦里把他杀死,然后再让他醒来,等他以为这是一场梦刚要松一口气,再出现把他杀死。我连着玩了好几轮,现在他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够恶毒,我喜欢!”阎煦笑着夸奖完它,又指了指堆放在电视柜上的学习平板和故事书道,“对了,赵小海的哥哥给你买了些可以上网课的学习平板、故事书和玩具,以后你可以在平板上继续上学了。” 钱溪悦睁大了眼睛,猛地窜到她身边抱住她,又窜回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儿。 “呜呜!姐姐你真好!我要跟你一辈子!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给你丢人! “小海的哥哥也是好人!等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刚提到赵小航,这边儿手机就响起了他打来的电话。 阎煦接通电话,懒洋洋地问:“嗯?有什么事儿?” “大师,来活儿了!”赵小航在电话那头大声说,“我一朋友店里好像闹鬼了!他听说我认识一巨灵的大师,刚打电话求我介绍认识呢!大师这活儿你接吗?接的话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当然接!” 送上门的生意当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第9章 冥币 “我朋友之前是干金融的,后来嫌这行压力大,挣够钱辞职开了一家夜店,叫the gravity club。” 赵小航一边开车,一边向坐在副驾驶的阎煦解释事情的来由。 “听我朋友说,the gravity club第一次收到冥币时是试营业的时候,那天我朋友没在店里,店长第二天清点账目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沓冥币。但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儿,以为是有客人为了逃单故意给冥币呢。现在大家几乎都是线上支付,很少有人用现金付钱,所以我朋友只是交代了声以后遇到现金付钱的注意些,也没说别的。 第17章 “原本大家都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可没想到之后的一个月中,the gravity club三番五次收到冥币。店员们也懵了,说这几次根本没人支付现金啊,这冥币是怎么来的?” 阎煦眯起眼睛:“有意思。” 赵小航无奈地摇摇头:“您说这要是别人看见这事儿这么诡异,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我朋友贼固执,非要弄清楚这事儿,后来每晚去店里值班,亲自盯结账。 “他亲自当收银员的第七天晚上,遇到了一个付现金的客人。当时那位客人开了一瓶1888的皇家礼炮,他收到钱后还特意在印钞机上过了好两遍,见都没问题才收进来。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突然看见收银机里居然又有冥币,再一对账,发现正好就少了那1888元现金。” 听到这里,阎煦心里大概有数了。 她问:“你没去过他那家店?” “没,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氛围,总觉得在里面待时间长了耳朵受不了。”赵小航知道她话中的意思,自暴自弃道,“再说了,以我的水平估计也分不出来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the gravity club离着阎煦家并不远,赵小航故事还没讲完就到达了目的地。 赵小航把车停在了the gravity club的正门口,门口一名瘦瘦高高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走过来,帮着阎煦拉开车门。 赵小航小跑过来锤了下男人肩膀,面露不满:“喂,别抢我的活儿!” 不过不满归不满,他还是帮着双方介绍道:“大师,这位就是我刚跟您提到的朋友,他名叫周坚秉,坚持的‘坚’,秉承的‘秉’,我们一般叫他‘煎饼’。 “煎饼,这是阎大师。” 要是往常,周坚秉一定会握住赵小航的肩膀拼命摇晃,让他保证不许再叫自己绰号。 可这几天他被折腾得够呛,连和赵小航说笑的心情都没了,急切地看向阎煦:“大师您好,小航已经跟您说了我这边儿的情况了吧?” 阎煦:“说了一半。” 赵小航好心补充:“说到你收了1888元的皇家礼炮,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是冥币了。” 周坚秉朝着店内大门伸手,“那我们进去细聊。” 阎煦微微颔首,仰起头看了一眼最上方印有“the gravity club”几个英文字母的霓虹招牌。 禹城近日多雨,霓虹招牌上染着不少泥点,灯牌不亮的时候总给人一股灰败的感觉。 the gravity club一共三层,一层是舞池、卡座和部分小包房,二层外侧是小包房,往里走都是大包房。 上到三层的电梯间有两个,从二层左边的电梯间向上是供客人休息的房间,从右边的电梯间上去则是员工的办公室和值班休息区域。 周坚秉带着阎煦和赵小航七拐八拐,来到了三层的办公室内。 他招呼着两人在茶台旁落座,烧上开水,又拿出一包好茶,边泡茶边继续说着接下来的故事。 “我第二天早上不是发现少了1888元的皇家礼炮吗?我当即就调起了监控,一帧一帧地看起当晚的画面。” 阎煦突然插话:“然后你发现监控并没有拍到那位付现金的客人。” “对。”周坚秉无力地点点头,“监控里对面什么人影都没有,我手里拿着一沓冥币过了几遍验钞机,又将冥币塞进收银机里。 “我看到这一幕确定我是遇到鬼了,我当时很害怕,去道观请了个护身符和桃木剑,又在网上买了一堆桃木和雷击桃木回来挂在一楼。但不知道是这些东西没有效果还是这鬼法力高深,这些东西对它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世上雷击木本身就少,雷击桃木更是少之又少。”阎煦啧了声,“你八成是被骗了。” 周坚秉叹了口气:“我也猜到了……” 他提起茶壶盖,在里面注入热水。 水蒸气袅袅升起,带着茶叶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他将第一道茶水浇在手旁的茶宠上,苦笑道:“从那儿之后,我们倒是没再收到冥币,但顾客却在我们店里声称见到鬼了。 “根据顾客们的描述,这些鬼好像就跟恶作剧似的故意吓唬他们,什么在舞池正跳着舞,突然把脑袋摘下来;或者和别人喝着酒,七窍开始流血什么的。顾客见鬼的频率越来越高,后来连店员都见着好几次。 “再后来,我们店里闹鬼的事情传开了,顾客越来越少,员工也跟着辞职。在这么下去,the gravity club也离倒闭不远了……” 周坚秉说话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提起茶壶将第二道茶汤分别倒入茶杯中,又分给对面两人。 阎煦执起茶杯小啜一口,“在你之前,这里是干什么的?” “是一家咖啡店。”周坚秉回答,“之前的咖啡店是一位富二代开的,后来他老爹实在受不了他每个月这么赔钱,额令他关店。富二代迫于他爹的淫威,快速把店转给我,连转让费都没要。” 阎煦若有所思:“之前的咖啡店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没有。”周坚秉摇摇头,郁闷地说,“我确认自己遇到……那什么之后,特意打电话给他问了声,他说他咖啡店经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 当时富二代正在多特蒙德看球呢,听闻他的遭遇后甚至还很兴奋,直呼后悔卖店,恨不得连球赛都不看了立刻从德国飞回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阿飘。 第18章 阎煦放下茶杯,直言道:“你找我来是为了驱鬼?” “是。”周坚秉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道士吗?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你们是不是都得把鬼赶走或者收了?” 阎煦唇角轻轻扯了下,慢条斯理地回答他:“我不是道士,我也没办法接受你的委托,请你另请高明吧。” 阎煦起身要走,周坚秉懵了,和赵小航面面相觑。 “大师,您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我就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阎煦淡声问:“咖啡厅每天营业到几点?” 周坚秉回忆了下:“好像是12点。” “你们呢?” “我们是夜店,当然是通宵。” “这就是问题所在,这栋房子下面有好几座坟,你在人家坟上开夜店,人家能高兴才怪。”阎煦向下指了指,语气平淡,“人间发展速度快,到处都在扩张扩建,所以你们人类在坟上盖房子人家也没怎么样。但你在人家坟上开夜店,通宵营业就有些过分。 “白天人活动,晚上鬼活动,你占了人家的活动空间来做买卖,人家只是喝了你几杯酒,你还要把它们赶走,这搁谁谁不生气?” 赵小航原本在一旁安安静静听故事,听见阎煦这话没忍住把茶水喷了出来。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身上的茶水,无奈地说:“不是哥们,你是在人坟头蹦迪啊,这……确实是你不厚道了哈!” 第10章 这世间的生灵不只有人类…… 周坚秉听着阎煦的话,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他茫然地开口:“可我们是人类……” 他读过的小说,看过的影视作品,听过的故事都告诉他,人类是好的,鬼魂是坏的。在人类和鬼魂起冲突时应该保护人类,消灭鬼魂。 他四处找大师来处理这事儿,报的也是驱鬼的心思。 阎煦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淡声说:“这世间的生灵不只有人类,人类也并不是这世界的主人。” 赵小航见周坚秉的思想还是别不过来,干脆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解释。 “哥们儿你想啊,人固有一死,你也会有变成鬼的那一天是不是?你换位思考一下,等你死了变成鬼,你家子孙后代买了一墓给你埋进去,然后你在里面住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你的坟头被踏平了,人家在上面盖了个三层楼,在你墓上各种闹腾踩踏。” “一开始的时候人家只是白天闹腾闹腾,到了晚上就歇业下班,正好能跟晚上才出来溜达的你打一时间差。可好景不长,后来这上面换了一个夜店,白天闹腾完晚上还得在你的坟头蹦迪。你憋的不行出来溜达两圈,人家还嫌你这只鬼影响了他们的生意,拿着驱魔辟邪的家务事儿就要把你赶走,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这事办的不够地道?” 周坚秉:“……”虽说这种换位思考有些奇怪,但他不得不承认,赵小航说得在理。 他弱弱地说:“可它们喝我的酒没给钱……” 阎煦睨他一眼:“它们给了。” 周坚秉噎住了:“……那可是冥币啊!” 赵小航再一次站出来解释:“大师的意思是他们给的这冥币虽说现在不能在阳间流通,但你死后去了阴间肯定能流通。所以这钱你先留着,等你死了之后就能用了。” 周坚秉:“……行、行吧。” “大师,煎饼也不容易,他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投在了the gravity club上,压力大得很。”赵小航给周坚秉递去了个眼神,而后继续替他向阎煦求情,“以前是他不懂事儿,他现在也知道错了,您看这事儿还能补救吗?他怎么做才能让那几位兄弟消消气儿呢?” 周坚秉收到了赵小航递来的眼神,打起精神诚恳地说:“大师,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还请您多多见谅。如今我是真心实意想跟它们几位道歉,并补偿他们精神损失费,还请您受累帮忙指条明路。” 他的语气真诚,又是赵小航的朋友。阎煦便也没再为难他,沉吟片刻,道:“照你所说,你遇到的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鬼。这样,等今晚过了子时我带它来找你,具体该怎样,你们双方自行商量,我不参与。” 周坚秉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有跟鬼坐在一个桌上商议的机会,他恍惚地点点头:“……好。” …… 从the gravity club出来时临近中午,阎煦称还有只小鬼在家等她,拒绝了周坚秉的午饭邀约。 她口中的小鬼自然是钱溪悦。 昨晚钱溪悦帮着她用梦境反复折磨了阎光志一晚上,功劳极大。据说那家伙醒来之后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整个人疑神疑鬼的,听见一点声响便如惊弓之鸟。 阎煦十分满意,并答应它今天中午请它吃蛋糕。 周坚秉以为她是说家里还有孩子,压根没有多想。再三道谢后将她和赵小航送至车旁,又目送着两人驱车离开。 汽车缓缓驶向主路,阎煦靠着椅背,半阖着眼,慢悠悠地说:“你们家人还都挺明事理。” 赵小航突然被大师夸了一句,老脸一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不自觉地紧了紧,谦虚道:“大师谬赞了。” 阎煦偏头看他一眼,“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怕鬼。” “可能是因为我遇见的鬼跟人在长相上没有区别,我从没看见过影视剧中长相吓人的鬼。”赵小航说,“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叫‘你害怕的每一个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却再也见不到的亲人’(注1),我至亲之人去世后会变成鬼,我去世后也会变成鬼,这么一想,就觉得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19章 他说完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大师,我可不是为我分不清人和鬼找理由啊。” 阎煦手肘支在窗沿,食指抵在额角,嗓音里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你觉得鬼和人没什么区别也正常。鬼生前也是人,都会有爱美好面子的属性。它们平时出来游荡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要吓人的时候才会故意制造一些恐怖的场景。” “也许是我运气比较好吧,这几年从来没有鬼故意吓过我,我也从未在鬼身上感受到恶意。” 人人都怕鬼,赵小航倒是觉得那些心思歹毒之人的存在比鬼可怕多了,这些年来他从来没被鬼伤害过。伤害他,欺骗他的都是人类。 快到阎煦家小区时,赵小航问道:“大师,咱们晚上几点去the gravity club?” 阎煦眉梢轻扬,“你不上班吗?” “还好,我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赵小航研究生毕业后就被赵立群安排进了自己家公司,这几年他一直在公司里工作、学习,等着以后接老赵的班。 然而自打结识了阎煦,赵立群给他安排的任务就从“好好工作”变成了“好好回报大师的恩情”。 阎煦从最初就察觉到了赵家人的刻意接近,但对方起心动念和所作所为都带着善意,又不要求回报,还很有分寸,并不让人反感。 因此她非但没有阻止,还会在对方付出之后给予差不多的回礼。 她思忖一番,还是提醒了一声:“小海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们并不用担心。你胸前的如意不要摘,也不会有不开眼的鬼骚扰你。” 赵小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说:“大师您误会了,我做这些只是想报答您。” “我收了你们一块儿翡翠和2万元人民币。” “实话实说,就是因为您收的太少了,所以我总想为您做些什么报答您。” 阎煦实在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你有兴趣学着画一些简单的符么?我可以教你。” 赵家人心善、人品好,赵小航又是个有慧根的,她可以教他一些入门的符咒。 这样以后使唤他时也能心安理得些:) “真、真的吗!我太愿意了!” 赵小航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的晕头转向,说完这句后半天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好不容易遇到一红灯,他踩下刹车,扭过头,眼底带着满满的期盼:“师父,叫大师显得太生疏了,我以后能改口叫您师父吗?” 阎煦哭笑不得:“你不已经改了口?” 赵小航摸着脑袋傻笑一声。 过了红绿灯就是阎煦家小区。 赵小航照例把车停在单元门口,一名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来到车前。 “你是小海的哥哥吧?谢谢你送我礼物,我很喜欢!” 赵小航平等地不擅长和全年龄段的女孩子打交道。他被小姑娘一夸,老脸又不自觉泛红。 “不客气啊小妹妹。”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以后你学习上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钱溪悦眉眼弯弯,嗓音像抹了蜜似的甜:“谢谢哥哥!” “你叫他哥哥?”阎煦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唇角噙着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你死了30年,他今年才26哦。按你的死龄来算,他还得叫你一声姐呢。” 钱溪悦:“……” 赵小航:“……” 钱溪悦肩膀垮了下去,冲着阎煦双手合十,眼泪汪汪。 “姐,我求你了,快忘了这一茬吧!” 第11章 商谈 在钱溪悦的热情邀请下,原本打算回公司的赵小航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还自掏腰包叫了饭菜,又在门口的冰激凌店里买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冰激凌蛋糕。 三人围着餐桌坐下,阎煦侧头,右手懒懒支着下颌,斜睨钱溪悦一眼:“这好像是我家?” “姐姐,你就当是给我一个谢谢小航哥哥的机会嘛!”钱溪悦双手合十,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阎煦指了下桌上的冰激凌蛋糕,挑起眉梢:“所以你感谢人的方式就是让人家请你吃蛋糕?” 钱溪悦:“……姐!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嘛!” “趁凉先把冰激凌蛋糕吃了吧,免得一会儿化了。”赵小航把切好的两块蛋糕分别放在她们面前,又拎起蛋糕刀给自己切了一块儿。 阎煦在冥界只吃过蛋糕,冰激凌蛋糕还是头一回。 她捏着小勺挖下一块送入口中。 冰激凌口感绵密又细腻,巧克力的味道浓郁而不甜腻。 好吃得阎煦眼神都亮了。 人间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无聊无趣。 如果每天都有巧克力吃,那任务稍微完成的慢一点,在人间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6寸的蛋糕很快被消灭干净。 钱溪悦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而后挺直腰板拍着胸脯道:“小航哥哥,谢谢你的蛋糕,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赵小航来了兴趣:“嗯?你能帮我做什么?” 钱溪悦努力思考了一下,期期艾艾道:“你有什么仇人吗?我可以帮你吓唬他!” 这话听得赵小航哭笑不得:“谢谢谢谢,我有需要一定找你!” 第20章 提起吓人,钱溪悦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姐姐,我感觉阎光志肯定想杀了你。”它瘪瘪嘴,语气不爽到极致,“刚才我闲着无聊就想去吓唬吓唬李梅,结果刚到他们家,就听见他们在密谋想杀害你。” 阎煦淡淡地“嗯”了声,倒是赵小航听了这话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居然想杀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吧!师父,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了怎么说?”阎煦淡定地反问他,“实话实说警察能信吗?” 赵小航哽住了。 钱溪悦侧过头:“姐姐,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奇怪他们想杀你?” “阎光志一脸死相,李梅是牢狱之灾的面相,他们的宝贝儿子阎天赐——”阎煦来到人间之后还没见过阎天赐,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前原主才在葬礼上见过他。 她回忆了一下阎天赐的面相,啧了声,“阎天赐不愧是他们的宝贝儿子,爹妈两人面相的恶劣之处他都有。以这一家三口的命格来看,他们想杀我不足为奇。” 听了这话赵小航更急了,“您都说他们有牢狱之灾了,那师父您岂不是很危险?” 都有牢狱之灾了……他们该不会成功了吧?! 阎煦听出了赵小航的言外之意。 她唇角微扬,指尖轻叩桌面,“首先,给他们一百次机会他们也杀不掉你师父我。其次,犯罪既遂同样构成犯罪,也能让他们去坐牢。” 在遇到某些性质极其恶劣、危害性又极高的案件,或者是人类和厉鬼联合作案时,冥界与人间也会联手抓捕嫌疑人/鬼。 阎煦两年前就与人间执法部门合作过,她对人间的法律还算是比较熟悉。 阎煦再次回忆了一下阎光志、李梅和阎天赐三人的面相,眼睛微微眯起。 三个自私自利的人凑在一起……啧,结果肯定很有意思。 哪怕阎煦毫不在意这三犯罪咖预备役,赵小航心中的担心依旧不减。 他见阎煦自有打算,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暗暗决心这段时间得守在师父身边,坚决不给师父单独行动的机会。 钱溪悦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它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情上面。“姐姐,你居然还会看面相?” 它可是见过阎煦的身手,连自己这种存活了几十年的水鬼都能轻松碾压,阎光志这等废物能伤害得了姐姐才有鬼呢。 再说了,它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它也能保护姐姐。 阎煦对这项技能不以为意:“看面相其实就是大数据,只要你见的样本足够多,你也自然而然就会了。” 钱溪悦似懂非懂,而后又问道:“人类后天的行为会改变面相吗?” “当然会,所以有的人越过越行,有的人越过越刑。” 钱溪悦把小脸凑了过去:“姐姐姐姐,你看看我的面相怎么样?” “傻孩子,”阎煦把玩着它的小辫子,一脸怜爱,“你当然是可怜的早夭面相了。” 钱溪悦:“……有道理哦。” …… 接下来整个一下午,赵小航盘腿坐在地上教钱溪悦使用学习平板,顺便还教了她不少课程。 阎煦闲着无聊,捧着手机把赵小航推荐的电视剧追了一小半。 到了晚上,阎煦收起手机,抬手按摩着酸胀的脖颈,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这部剧的女主角命格不错,自己也是个努力的人,她肯定能火。” 赵小航陪钱溪悦收拾着书本,随口道:“是说呢,她这部剧拍完之后跻身一线,最近很火的。” 钱溪悦麻溜儿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抱住阎煦的小腿:“姐姐你能把手机留给我玩儿吗?” “行啊。”阎煦想都不想就把手机扔给了钱溪悦。 周坚秉有赵小航联系,她拿不拿手机都一样。 阎煦掐着点出门,他们到达the gravity club门口,正好子时。 周坚秉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好不容易见着阎煦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大师!我已经按照您上午交代的都准备好了!” 阎煦微微颔首。 “好,我们先进去吧。” 三人一同进入the gravity club大门,周坚秉已经按照阎煦的要求,在大厅的某个位置摆好了一张大桌子,又将香烛、水果、肉类、糕点等贡品一一放好,还在猪肉旁边放了两瓶酒,一瓶是对方之前点过的皇家礼炮威士忌,另一瓶按照赵小航的建议,放置的是国产酱香科技飞天茅台。 一切准备就绪,阎煦抬手在空中画了个符,接着食指中指并拢朝着香烛方向一甩,香烛“唰”的一下燃烧起来。 周坚秉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喃喃自语:“妈呀,小航你看见了吗?这香烛不用打火机就自己烧起来了,这也太不科学了吧!你有没有觉得阎大师她强得简直不像人!” “我师父当然强!”赵小航斜了他一眼,“这时候你讲什么科学?你家店闹鬼科学吗?你收到的钱第二天变成冥币科学吗?” 周坚秉:“呃,有道理哦……” 香烛燃烧不过五秒,众人背后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这是给我的吗?不过我可不敢乱吃,毕竟呐,我自个儿花钱喝酒都差点儿被人用法器轰出去!” 周坚秉赶紧转过身,看见一名身形微胖,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挑衅地望着自己。 第21章 周坚秉看清男子的容貌,瞳孔猛地一缩,迅速躲到赵小航身后,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它它它它它、它是鬼啊啊啊!上次给我冥币的就是它!!” 赵小航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前周坚秉那双交叉的大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把手拿开。”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但凡他张开手臂,两人都能cos泰坦尼克号里站在船头的jack和rose。 “我不要!”周坚秉搂得更紧了,一副打死都不松手的架势,“我害怕,抱着你比较有安全感!” 赵小航咬着牙,低着头恶狠狠地掰他手指。 “…………不是,哥们儿你有病啊!你都这么害怕了你干嘛要惹人家?” “我就是害怕才惹的啊!自从我知道我店里有鬼,我都不敢一个人在办公室呆着,上厕所都得找个人结伴!所以我当时才想着无论如何得把鬼处理了,不然我以后睡觉都不安生!”周坚秉被掰疼了也不松手,他的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敢落在那名男鬼身上。 “我要是不害怕,我才无所谓店里有没有鬼,几瓶酒而已我又不是给不起!” 阎煦也没管抱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人,拍了拍手,走向男鬼挑起眉梢:“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让人撤了。” “嘿!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吗?”男鬼被她这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双手叉腰挺起胸膛就要跟她理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这么跟我道歉我可不——唔唔唔唔!” 男鬼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突然现身的老太太一把捂住嘴巴。 老太太枯瘦如柴,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看着至少是过了古稀的年龄,但精神饱满,活力十足。 “抱歉啊,我儿子不懂事儿,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太太朝着阎煦讪讪一笑,而后一巴掌拍在男鬼后脑勺上,“不孝子!快给人家道歉!” “嗷!”男鬼怪叫一声,抱着脑袋蹦得老高,“妈!你怎么又当着外人的面打我?我一把年纪了,我不要面子啊我!” “嘿,你这不孝子,我打你还分场合啊?”老太太边说着,手上毫不留情地继续往男鬼的后脑勺上呼,打得他抱头鼠窜。 转瞬,地上又钻出一只年纪不大的女鬼,乐呵呵地看着老太太训子,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另一边,赵小航终于甩开了周坚秉。 两人注意力重新放到男鬼上,这才发现大厅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只女鬼。 见此场景,周坚秉双腿一软,差点儿跪下。 这场面堪称鸡飞狗跳,阎煦忍无可忍,食指在空中飞速画了道符,双指并拢指向男鬼。 周遭空气突然稀薄扭曲,紧接着,一道细雷准确地在男鬼面前炸开。 阎煦对着指尖轻吹一口,皮笑肉不笑道:“闹够了?闹够了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么?” 男鬼在细雷降下的那一刻蓦地止住脚步,惊魂未定地看向她。 正看热闹的那只女鬼也收起笑容,不自觉立正站好,不敢轻举妄动。 老太太倒是淡定,迈着小碎步来到长桌前,对着香烛猛吸一口,笑眯眯地说:“这香烛质量不错,小伙子有心了。” 三人三鬼终于围着长桌落座。 三只鬼和周坚秉分别坐在长桌两头,阎煦和赵小航面对面坐在中间。 周坚秉一抬头便对上三双鬼气森森的眼睛,他一哆嗦,迅速躲开视线。 阎煦手指微曲,指关节轻叩桌面:“先说说你们三个人的情况吧。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死多久了?” 老太太从容不迫地回答:“我叫吴秀敏,这是我儿子吴漳和我侄女吴婧。” 吴漳是经常来the gravity club喝酒的男鬼,他生前就爱喝酒,早早喝坏了肝,68岁那年病逝。 吴婧一头中长发,年纪不大,长得挺清秀,性格比较内向。 她比吴漳大5岁,打出生起身子就虚,24岁那年因病去世。 他们三鬼中当初活的年头最长的就是吴秀敏。老太太劳碌了一辈子,于79岁那年在梦中逝世,无病无灾,算是喜丧。 这三鬼中只有吴漳时不时来the gravity club浪一浪喝个小酒,吴秀敏和吴婧都没来过店里。 当问起他们为什么滞留在人间不去投胎,吴秀敏最先回答。 “我不想当人,我觉得当鬼就特别好,不用因为生下来是个闺女而遭到歧视,不用伺候老公孩子,甚至都不用生孩子。”它说,“我现在特别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去了很多生前没去过的地方,见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特别开心。哦对了,我现在还不用花交通费用,也不用付门票,太爽了。” 吴秀敏那个年代女性地位可比现在差多了,它受够了社会对女性的歧视与压榨,死后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投胎。 如今它诉说着死后的生活,阴森森的眼睛里都绽放着不一样的神采。 吴婧抿着唇点点头:“我跟我姑的想法一样,当鬼就挺好,不用受病痛折磨,也不用被人逼着结婚生子。现在我跟姑姑时不时结伴出去转转旅个游,挺自由的。” 吴漳双眼盯着周坚秉准备的飞天茅台,头也不抬道:“当鬼好啊,喝多少酒都不得病。我现在没什么别的花销,偶尔出去打个零工,挣的钱都可以拿来买酒喝,潇洒得很。” 它小酌一口茅台,满脸陶醉。 第22章 “其实我对你这家店没啥意见,时代在发展嘛,以前的坟地荒地被征用也很正常,我们又不是非住这里不可。我气的是我正常来店里消费,你不欢迎也就算了,还拿着一堆破木头想驱逐我!拜托,这里是我家好吧?你扪心自问,要是有个人占了你家还想把你赶走,你生不生气?” “抱歉抱歉,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周坚秉赶忙起身,对着它连连鞠躬,“实在对不住了兄弟!” 吴秀敏又一巴掌呼吴漳脑袋上,“那也不能随便吓唬人啊!也就是咱运气好了,碰见的这位大师不计较,愿意给我们机会和周老板商谈!你要是换一位脾气不好的大师,指不定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你收了,强行送你去冥界投胎! “你自己不想当鬼了趁早滚去投胎,别到时候惹来道士连累了我跟小婧!” 吴秀敏打心眼里觉得现在的日子太好了,一点儿也不想投胎当人。 它也是从人过来的,知晓人对鬼的恐惧。别说别人了,它自己以前都是惧怕鬼怪的。因而它向来规规矩矩的,从来不招惹人,也从不吓唬人,生怕哪个人请个道士或和尚过来就给它收了。 吴秀敏右手狠狠拧着吴漳的耳朵,脸上笑容不变。 “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这些日子我跟小婧去隔壁城市旅游,回来才知道这蠢货给周老板闯了这么大一祸,实在对不起啊!我听说这蠢货还搅黄了你的生意是不是?周老板你提出一个补偿方案,我们一定想办法做到。” 周坚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有错在先!你们什么都不用补偿。” 他原本以为这事儿自己做错在先,对方没准儿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甚至让他搬走。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说话。 一直沉默的赵小航突然开口:“煎饼,你之前不是跟我吐槽有几个小混混经常来the gravity club闹事儿吗?你还跟我说你一直头疼店内有男顾客骚扰女顾客的情况。” 周坚秉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下意识点点头:“是啊。” 这几个混混就像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隔三差五就来店里捣乱。他们也报过警,但没什么用。警察最多拘留他们十几天,等他们出来后会变本加厉的捣乱。 那些在店内骚扰女顾客的色狼们就更难办了,店内是有监控,可在舞池跳舞时人挤人,监控很难拍到。女孩子大多数脸皮薄,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你可以考虑一下请吴阿姨他们帮忙负责你店里的安保。”赵小航含蓄地提议道,“对付那些小混混和色狼,可能吴阿姨他们比警察更有杀伤力。” 第12章 川菜馆子 赵小航这还是从钱溪悦那里获得的灵感。 他陈述完自己的见解,最后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不害怕。” 周坚秉偷偷瞄了吴秀敏、吴婧、吴漳三鬼一眼,右手顺了顺胸口,“现在已经好多了。” 大家坐一起聊了这么长时间,他对于这三鬼的恐惧淡了不少。 周坚秉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赵小航说的这个方向,这会儿他细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无论是小混混闹事儿还是色狼性骚扰,这种琐事儿警察也很无奈,最多也就是关他们几天,这对于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混混和色狼来说不痛不痒。 可如果让吴秀敏它们这些鬼出手可就不一样了,它们出手悄无声息,随便给那些人托几个梦可能就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出来作恶。 周坚秉越想越觉得可行。 “你们有兴趣跟我合作吗?”他说,“合作内容就像小航说的那样,你们帮我处理一些难缠的家伙,我每日给你们提供酒水、纸钱、香烛、贡品等,或者你们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来给你们准备。 “当然,我不会让你们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也不会指使你们欺负好人,在这一点上你们大可放心。” 他停顿了下,期期艾艾地看向吴秀敏:“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不等吴秀敏回答,吴漳眼神一亮,“合作合作!我跟你们合作!你也别给我搞什么洋酒,国产酒就行,我觉着还是咱们自己的酒喝着最得劲儿!” 这看起来是双赢的买卖,吴秀敏听着却有些为难。 它是真不想去招惹人类。但刚才自己信誓旦旦跟人家周老板说要补偿对方,现在人家不仅不要补偿,还提出了一个双赢的合作方案,自己要是扭扭捏捏做不到,岂不是显得它说话办事还没信誉? 阎煦见吴秀敏这副纠结的模样,大抵猜到它的顾虑。 她想了下,开口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强行送你们去冥界。” 吴秀敏半信半疑:“你真能保证没人逼着我们去投胎吗?” 阎煦没打算在它们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含糊其辞:“嗯,我在冥界有熟人,她在冥界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 吴秀敏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点下了头。 双方当即就签下了协议,皆大欢喜。 协议签完,周坚秉一扫之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怂样,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对了,我今天下午特意向我朋友打听了一下这栋楼当时动工的场景,我朋友说这片儿以前确实是坟地,但他们施工前已经和附近村民谈妥,将坟地都迁走了。”他关心道,“可我听阎大师之前提到说你们的坟在这下面?是说他们工程马虎,没把所有的坟都迁完就草草动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去讨个公道。” 第23章 见识了阎煦隔空点香烛之后,周坚秉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她说下面有坟地,肯定就是有。如果对不上,那一定是别人出的问题。 “与他们无关。”吴秀敏笑着摇摇手指。 它侧头吸了口香烛,缓缓说起事情的由来。 时间往回推个五、六十年,the gravity club附近这片区域都是吴家村,而the gravity club所在正下方是吴家村的坟地。 经过岁月变迁,他们所在的禹城发展越来越迅猛,城市面积不停往外扩充,逐渐将周围的村落都纳入城市规划之中。 吴家村正是其中之一。 禹城打算将吴家村整个改造成商业cbd,这就需要拆除吴家村所有房屋,吴家村的坟地也得向外迁移。 那几年经济上行,政府手上有钱,各种决策执行的很快。 吴家村的村民拿到拆迁赔偿款,立刻配合着政府先搬家,再迁坟。 可没想到村民们刚搬完家,正打算迁坟时,禹城遭遇了一场4.2的地震。 这场地震不算大,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没有人员伤亡,算是皆大欢喜。 可吴秀敏、吴漳、吴婧三鬼埋的位置较深,这场地震又凑巧将他们的坟向下掉了几米,这就导致迁坟时他们的亲人没找到坟墓所在地。 再后来这一片盖房子,坟地正上方设计了一个三层高的小楼,可当时地基下挖至3米都没摸到它们三鬼的墓。 索性三鬼中一只鬼爱喝酒,另外两只鬼爱出去玩,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坟到底在哪儿。 …… 阎煦和赵小航从the gravity club出来时已经快半夜3点了。 阎煦早就困了,到了后面几乎哈欠连天。 毕竟哪怕她的魂魄不知疲惫,这具身体也受不了这么熬夜。 周坚秉虽说对三鬼的恐惧已经淡去了不少,但让他单独一人和三鬼待在一起……他还是没这个胆儿。 见这两人要走,周坚秉立刻厚着脸皮钻进后座,哀求小航先送阎煦回家,再去他家陪他一晚上。 赵小航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汽车到达阎煦家门口正好3点,赵小航心里还惦记着随时可能作恶的阎志光,拉着周坚秉一起将阎煦送上楼,看着她进了家门才放下心来。 重新回到车上,周坚秉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揶揄道:“你这么关心阎大师,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赵小航一副【不许用我来侮辱我师父】的神情,言辞义正地说,“我对师父她只有崇拜和敬佩!” 周坚秉看赵小航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他靠着椅背,感叹一声:“说起来阎大师长得是真漂亮啊,不过就她那性格和一身本事,一般人真配不上她。” “嗯哼,知道就好!” …… 昨晚阎煦回家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今天中午12点才起来。 她从卧室走出来,钱溪悦正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个平板听课。 见她醒了,钱溪悦赶紧关了课程收起平板,兴奋道:“姐姐,我昨晚用你的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在我之前,那条河确实是淹死过人。” “是吗?有没有查到他叫什么名字?”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阎煦神色恹恹,嗓音中还夹杂着一次倦意。 “有名字的话,我可以让我同事查一下对方是不是当年的水鬼,” 倘若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水鬼,阎煦甚至还能让判官司的同事查一下现在它在哪儿,是还在18层地狱受刑,还是说已经受完刑投胎来到了人间。 钱溪悦听出她嗓音中沙哑,赶忙起身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当然查到了,他叫郑兴业,死的时候35岁。他是喝醉酒之后,沿着河边走路时不小心摔进河水中淹死的。” “谢谢。”阎煦接过水杯小口小口的喝。半杯温水下肚,她的嗓子和小腹都舒服了不少。 钱溪悦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调出当年的报道,继续说道:“正常人摔倒了爬起来就是,可他当时喝了个烂醉,根本爬不起来,生生淹死在河里。等第二天附近居民发现他时,他尸体早都凉了。 “其实那条河对于成年人来说毫无威胁,哪怕中间最深的区域都没不过成年人的胸口,更别说浅滩区了。他要不是因为当天喝醉酒,那点深度根本死不了。” “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就让我同事查一查这个名字。” 阎煦仰头喝空水杯,而后站在原地低头盯着钱溪悦看了半天,突然道,“你以后别去吓唬阎志光他们了。” “为什么?”钱溪悦眨了眨眼,不解地问,“姐姐,我昨晚用你手机看了一部电影,叫《盗梦空间》。我还从这部电影里找到了不少灵感,今天打算在他身上试试呢。” 之前它都是将阎光志拉进幻境花式弄死他,从来没在现实中出现过。 昨晚看完电影后它灵感大增,还打算在现实中也时不时吓吓阎志光,让他根本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彻底变成神经病! 阎煦似乎猜到了它的想法。她走到茶几旁放下水杯,又弯腰摸摸它的脑袋,意味深长道:“点到为止即可,再进行下去容易沾染上他们的因果。” 沾染上他们的因果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个道理钱溪悦还是懂的。 它乖乖点头:“我明白了姐姐。” 第24章 阎煦满意地点点头,顺势接过钱溪悦递来的手机瘫倒在沙发上,打开外卖app喃喃自语:“啊,今天中午吃点儿什么好呢?” 一觉睡到现在,她肚子早就饿了。 钱溪悦凑到她身边扫了一眼屏幕上琳琅满目的饭店,兴致勃勃地提议:“姐姐,要不我们出去吃吧?吃完还能一起逛逛街。” “算了吧。”阎煦随手捞了个抱枕塞在怀里,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慵懒劲儿,“我虽然能帮助你显形,能让你碰到人间的东西,但你本质是鬼,依旧无法正常进食。” 她们一起出去吃饭,在外人看来就是她自己吃饭,钱溪悦眼巴巴看着。 她脑补了一下这个场面,都怕路人报警说她虐待儿童。 “那我们出去逛一逛嘛,看看街上有什么好吃的打包回家吃。”钱溪悦抱着阎煦的胳膊晃啊晃,一边撒着娇,“姐姐,我就是想跟你一起逛逛街嘛,走嘛走嘛!” 小水鬼独自一人在那片水域生活这么多年,它没有伙伴,也不敢靠近人类。 好不容易遇到能和它亲近,又对它很好的阎煦,它是真的很喜欢她。 阎煦吃软不吃硬,再说一起逛个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便同意了它的请求。 她回卧室换了套干净衣服,一人一鬼一起下了楼。 仗着这栋单元楼临街,阎煦懒得从小区大门往外绕,直接下到一楼,从楼道进入商铺后门,又从商铺大门出来。 钱溪悦在商铺中穿行时东张西望。 “姐姐,这就是你家的商铺吧?真大啊,你怎么不打理一下呢?” “懒得折腾。” 反正她完成历练之后就会回到冥界,她在人间的资产都会上交国家或者直接捐了,因而她也懒得折腾这些身外之物。 “商铺无论是租还是卖都很值钱吧。”钱溪悦仰着小脸,不理解道,“放着不管多可惜啊。” 阎煦双手揣进上衣口袋中,漫不经心地反问它:“要这么多钱干嘛?够花不就行。” 钱溪悦歪了歪脑袋:“也是哦……” 一人一鬼边聊边逛,走一路买一路。 一条街还没逛完,阎煦双手已是满满当当,连钱溪悦的手里都拎着两杯奶茶。 她们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家川菜馆子门前终于停下。 可望着紧闭的大门,阎煦有些失望。 “居然没开门……” 原主很喜欢吃川菜,这家店在她的记忆中评价最高。 阎煦原本也想过来尝尝到底能有多好吃,没想到店家今天居然没开门。 钱溪悦趴在玻璃大门上往里看,“姐姐——” “别看了。” 它的声音被隔壁店出来的一位大叔打断。 大叔原本是想出来透透气儿,抽根烟。见门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他又默默将烟和打火机塞回口袋,补充了一句:“他家这几天估计都不会开门了。” 钱溪悦朝着玻璃大门内又看了好几眼,扭头问大叔:“为什么?” 大叔眼珠子四处乱瞟,见周围没人,他虚虚掩唇,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闹鬼了。” 阎煦眉梢轻轻挑起:“闹鬼?” “对啊,今早我过来开门时听隔壁店员说的。”大叔啧啧称奇,“要我说啊,他们家这鬼还挺讲究,我家要是有这么勤劳一鬼,我做梦都能笑醒!” “到底是怎么闹的鬼呀?”大叔说话半遮半掩的,钱溪悦被他吊足了胃口,“叔叔你能仔细说说吗?” “小丫头今年几岁呀?你不怕鬼啊?”大叔弯腰与钱溪悦平视,打趣道,“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吓得睡不着,哭着鼻子找妈妈哦。” 钱·水鬼本鬼·溪悦搂住阎煦的胳膊,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我都是搂着姐姐一起睡,我才不怕呢!” 隔壁是一家新疆馆子,阎煦刚来到这具身体的那天晚上点的就是这家烤肉。 阎煦记得这家烤肉也是好吃的,既然那家川菜馆子关门了,不如点些烤羊肉串打包回去。 阎煦带着钱溪悦走进去找了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点了5串红柳烤肉,又要了两碗酸奶。 点完菜,钱溪悦期待地望着大叔:“叔叔,现在能跟我们细说了吗?” 大叔哭笑不得,把单子给后厨送了过去,又拿了一壶咸奶茶过来。 “其实这个故事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这么刺激。”大叔放下茶壶,在她俩桌子对面坐下。 “我们干餐饮的基本都得起早贪黑。像我家这种不做早餐的还好些,隔壁川菜馆子连带着早餐也做。他们是老板自己负责早饭,其他厨子负责午饭和晚饭。你们是不知道啊,隔壁老板每天早上不到5点就得起来备菜,6点前就得营业,辛苦得很。 “今天早上5点,隔壁的老板照常来到店里准备备菜。可他来到后厨时却发现所有的菜都已经备好了,整整齐齐码在那里等待下锅。老板也没多想,以为是店里其他员工干的,照例开门营业准备早餐。 “到了早上9点半,店里其他员工陆陆续续到齐了。老板随口提起早上备菜的事情,可居然没有一个员工认领。” 大叔给自己倒了一杯咸奶茶,身体微微前倾,神秘兮兮地说:“老板愣了好久,再次回忆起早上那些备好的菜,发现菜品的刀工、还有各种菜品的摆放习惯,和店里一个月前去世的那位厨子的习惯一模一样!” 第25章 第13章 入v公告 大叔大概讲了一半的时候钱溪悦差不多就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等大叔说完,它立刻配合地捧场:“就因为这个,吓得老板把店关了?” “不不不,隔壁老板才不害怕呢。”大叔摇摇食指,笑着说,“他买了今天中午的车票,打算去厨子老家祭拜他。他是怕店里员工害怕,这才干脆把门关了,顺便给他们放几天假。” 说话间,店里的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酸奶和烤肉都打包好了送了过来。 阎煦拿出手机扫钱,钱溪悦自觉接过纸袋,又给大叔比了个大拇指:“叔叔,你知道的还怪多的。” 大叔爽朗一笑,“那是自然,我这人就爱打听个八卦。” 门口又进来两名老顾客,瞅见大叔的身影,举起手喊了声:“王老板,来10个红柳,再来两盘辣皮子拌面!” “好嘞!” 大叔起身回应了一句,又笑眯眯对她俩说道:“我先忙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羊肉串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大叔再见!” 一人一鬼从新疆菜馆出来,拎着满满当当的好吃的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阎煦拿着钥匙打开门,等钱溪悦进去后她也不急着关门,转过身对着门口淡声道:“跟了我们一路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钱溪悦把手里的食物放在茶几上,又蹦蹦跳跳回到门口接过阎煦手上的袋子。 “姐姐,我刚才透过川菜馆玻璃大门就看见它在里面。我刚要跟你说呢,结果被隔壁饭店的王叔叔打断了。说起来你就是王老板口中去世了一个月的厨子吧?” 门口的男鬼看着年纪不大,留着小平头。 它半低着头,双手置于小腹前,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是我……” “先进来吧。”阎煦听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低声警告,“你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你也看见了,我在门上画了阵法,我关上门你可就进不来了。” 她可不想让邻居看到自己对着一团空气自言自语。 男鬼犹豫了几秒,迈开腿跨进门槛。 阎煦“啪”的一声关上门,男鬼站在门口,身体紧贴入户门,一动不动。 阎煦也没管它,转身去洗手间洗净双手,又来到茶几前准备吃午饭。 钱溪悦已经从厨房拿了盘子和筷子,把打包回来的食物摆放好,又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下饭。 一人一鬼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综艺吃着饭,时不时还聊几句。 男鬼在门口低头站着,沉默不语。 就在阎煦夹起一块红糖糍粑尝了一口后,在门口罚站的男鬼突然说话了。 “那道红糖糍粑炸过了。”它说话语速很快,“红糖糍粑的外皮应该是金黄酥脆,内里的糯米软糯香甜。整体的口感层次丰富,外酥内软,甜而不腻,糯而不粘。 “你们买的这个炸得火候有些过,这会让红糖糍粑外皮过于焦脆,失去了原有的酥脆感,变得有些硬涩,内里的糯米也因为过度受热而变得稍微干燥,少了那份软糯香甜的口感。此时的红糖水分似乎也被蒸发得差不多了,原本的甜润变得有些浓重,与糯米的味道不再那么和谐相融,口感变得较为单一。” 男鬼一口气说完,又跟被毒哑了似的继续沉默着。 阎煦回味了一下刚才入口的红糖糍粑,好像确实如男鬼说的一样,外皮不够酥脆,味道甜归甜,却没什么层次感。 她瞬间失去了继续品尝的欲望,恹恹地放下筷子,抬头问道:“你那个老板去你老家了,你不跟过去看看吗?” 方才提起红糖糍粑时男鬼自信满满,侃侃而谈,这会儿又被打回原形。 它扣了半天手指,憋出五个字:“冯哥是好人。” “谁问你这个了。”阎煦也看出它不善言辞,按着太阳穴耐着性子问道,“你觉得他是好人,所以哪怕死了也要继续给人当厨子?” “我、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男鬼紧锁着眉头,语无伦次地说,“我前几天好像、好像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死了,我从老家回来照常上班、备菜……可等我备好菜,我突然就摸不到任何东西了,跟冯哥说话他也不理我,我想去拉他,可我的手居然从他身体中穿过…… “我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到听见你们和隔壁王老板聊天,我才知道我已经……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之前丢失的记忆这才全都想了起来。” “你这是短暂性失忆,新鬼的通病。”阎煦又问,“你是横死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新洲。我、我是在老家时不小心被车撞死的……我、我不想去投胎。” 阎煦捧着奶茶,后背靠在抱枕上,轻轻笑出声:“哦,想多了,像你这种横死的也没法这么快投胎。你得在阳间等到你正常阳寿年数已尽,才能去冥界排队投胎。” 听到这话,陈新洲反而悄悄松了口气。 “死了之后还回来干活,你倒是挺勤劳的。”钱溪悦笑嘻嘻地说,“难怪隔壁新疆餐馆的王老板说,他家要是有这么一勤劳鬼,他做梦都能笑醒。” 陈新洲都快把自己的手指抠下来了:“我,我不是……” 阎煦算是发现了,这名叫陈新洲的男鬼可能是个社恐,只有在提起它擅长的话题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聊天。 她干脆把话题引到做饭领域:“这道菜你会做?” 第26章 “当然了!”陈新洲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说话也比刚才有底气多了,“我做的红糖糍粑外酥内软,香甜软糯,可比你买的这个好吃多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这道菜做出来,你尽管拿去比较。” 见着陈新洲一副自信的模样,阎煦还真被他说馋了。可惜今天她中午和钱溪悦逛街时买了太多吃的。 钱溪悦还好,鬼只吸食香气,没有饱的概念。她为了不浪费粮食几乎都吃完了。这会儿撑得不想动,连奶茶都喝的很勉强。 她摸摸肚子,脸上挂着遗憾的神色:“今天太饱了,下次吧。” “哦……”陈新洲似乎有些失望,立即垂下了头。 趁着阎煦和陈新洲聊天的功夫,钱溪悦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吸得干干净净。 它心满意足地瘫倒在沙发上,双脚搭在沙发边上晃来晃去。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呀?” “你们能看见我,而且……”陈新洲飞快指了钱溪悦一下,头都不敢抬,“它、它也是鬼,可它能碰到东西,隔壁王老板能看见它,还能跟它说话。” “你的执念是什么?”不等对方回答,钱溪悦自顾自地猜测起来,“你这么喜欢做饭,又想做饭给我们吃,难不成你的执念就是想一直做饭?你羡慕我能碰到东西能被人看见,是因为你也想碰到锅碗瓢盆?或者说你想继续回店里当厨子给顾客做饭吃?” “不不不,我知道你这种机遇肯定是可遇不可求,我想请你们帮个别的忙。”陈新洲拼命摇摇头,又鼓起勇气,紧张地看向她俩,“冯哥他看不见我,所以我想请你们俩帮我给他带个话。还有就是……有三道菜,我还没完全教会他。” “你叫他冯哥,说明他比你大。”钱溪悦没明白他俩的关系,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他比你大,又是你的老板,你还教他做菜?” 陈新洲解释道:“我人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跟着我爸学做饭,我爸的绝学我都会。冯哥是我爸的徒弟,以前一直跟着我爸学做菜,我爸去年突发脑溢血走了,我就一边在店里做菜,一边把我爸还没来得及教他的几道菜的做法教给他。 “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没了,去年我爸脑溢血走后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就只剩下冯哥了。冯哥这人很讲义气,我出事之后医院电话打给他,他二话不说关了店坐着高铁就来了,帮我料理完后事才回去。他把我当亲弟弟一样对待,我也想最后再为他做点什么。” 许是怕自己被拒绝,他说完自己的请求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让你们白白帮我。我这些年还算是攒了点积蓄,我可以把我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们,把我剩下这些钱都给你们。” 陈新洲这次说话时抬头的时间比较长,阎煦终于看清了它的面容。 “不对。”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你祖上蒙荫,福泽子孙。你身上带着祖上积累下的福气和功德,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相继失去了父母,最后连自己都横死街头?” 从他家祖上积攒的福报来看,大富大贵不敢说,但至少能保证他们一家人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陈新洲不懂阎煦这话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回答:“可能因为……我们家运气不好?我听我爸说过家里以前的事情,感觉我家好像一直都挺不顺的。” “不应该啊。”阎煦面上多了几分严肃,“你的祖辈呢?他们是什么情况?” “听我爸爸说,我爷爷奶奶在我爸十几岁的时候相继去世,姥姥姥爷是在我妈读大学的时候去世的。” 陈新洲被她的情绪感染,也不免有些紧张。 他下意识站直身体,像跟领导汇报工作似的讲起了家里当年的事情。 “我姥姥姥爷是开饭店的,他们和我爷爷奶奶是邻居,两家人关系处的很好。后来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他们走的时候我爸刚上高中。姥姥姥爷打小看着我爸长大的,如今见我爸无依无靠很心疼,又觉得我爸学习成绩这么好,不念书可惜了,就商量着把他也供上大学。 “可当时开饭店也不容易,就是挣个辛苦钱儿。我爸不忍姥姥姥爷这么辛苦,念高中时边在店里帮忙边读书,高中毕业后无论老两口怎么劝都不愿意继续上了,执意要留在店里帮忙当学徒学做菜,还不要工资,说是拿这几年的工资先把他们这些年供他读书的钱还上。” 陈新洲说话间,钱溪悦快速将吃完的外卖收拾好,又将茶几擦得干干净净。 它现在吃阎煦的,喝阎煦的,住阎煦的。 那些学习平板、故事书和玩具虽说是赵小航给它买的,但它明白,赵小航也是因为欠了阎煦的人情才会连带着对自己好,说白了这也是沾了阎煦的光。 因而现在根本不用阎煦开口,它每天都将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不让阎煦干一点活儿。 钱溪悦拎着装满外卖垃圾的纸袋放在门口,好心对陈新洲说道:“你也别老站这儿了,过来坐会儿吧。” 陈新洲犹豫了几秒才跟在钱溪悦身后走进客厅,又学着它一起围着茶几席地而坐。 与此同时,阎煦也给自己泡好了一杯能消食的普洱茶。 她轻轻吹开茶杯上面氤氲着的热气,押了口茶,这才朝着陈新洲点点头,“继续说吧。” 聊到现在,陈新洲紧张的情绪终于消散了不少,他小声说:“我爸很勤快,他学做菜挺有天赋,学得又快又好,还自创了好几道甜点和甜汤,又靠着这门手艺招揽了不少顾客,那段时间饭店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没两年,我妈妈她考上了禹城一所很好的大学,一家人喜气洋洋,日子过得也很有盼头。 第27章 “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我姥姥姥爷身体却突然不行了,两人身体没什么大病,全都是一些折磨人的小毛病。可就是这堆折磨人的小毛病不停地消耗了他们老两口的生命力,最终他们也相继去世。” 阎煦突然开口问:“老两口身体突然不行的时候,他们附近有没有人日子越过越好?” 她怕陈新洲不明白,补充说明道:“就是突然被一些天上掉馅饼的事砸中,然后日子越过越好的那种。” 陈新洲茫然地摇摇头:“这个我爸没跟我说过,可能他也没注意到过吧…… “我姥姥姥爷走后,我爸一个人撑起那个饭店,努力挣钱供我妈读书,根本没精力去注意别人。后来我妈还突然患上了抑郁症,整个人精神状态特别差。我爸没办法,只能把老家的饭店关了,来到禹城边打工挣钱边照顾她,对老家的情况了解的就更少了。好在我妈在他的细心照顾下终于痊愈了,俩人也日久生情,自然而然的谈起恋爱。” 他停顿了几秒,语气逐渐低沉下来:“我爸这人勤劳,手艺又好,在禹城的工资越来越高,等我妈大学毕业他俩就结了婚。我妈因为没了双亲,特别渴望有个孩子,因而他俩结婚一年多便有了我。我爸本以为两人苦尽甘来,日子也越过越好,没想到我妈生产当天又因为大出血走了。 “我妈去世后,我爸独自一人边工作边照顾我。他辛苦了大半辈子,到死都没有享到福。” 阎煦若有所思,“你妈妈具体是在哪里患的抑郁症,你爸爸又是在哪里突发的脑溢血?” “都是在老家。”陈新洲皱起眉头回忆着,“据我爸爸说,我妈是回老家给我姥姥姥爷上坟,上完坟回来情绪一直都不好,当时我爸以为她就是过于思念父母才会这样。没想到她回学校之后情绪一天比一天差,差点儿自杀……我爸爸去年中元节回去给他们烧纸,第二天突发脑溢血,被邻居送去医院。等我赶过去时他已经走了……” 钱溪悦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别告诉我,你也是回去给他们扫墓,然后被车撞了?” “是这样……” 陈新洲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他们一家人的厄运,“好像是过于巧合了,难道我家墓出了什么问题吗?” “跟这没有关系,你家祖坟没问题。”阎煦斩钉截铁地说,“我怀疑你家是被借了运。” 陈新洲懵了:“借运?运气还能借?” 鬼龄30年,见多识广小水鬼大声回答:“当然能了!你刚死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邪法可多了,他们坏得五花八门!” 它掰着指头细细道来:“有的坏人专干猎鬼的买卖,他们会把猎来的鬼魂做成厉鬼帮他们干坏事。你听说过‘养小鬼’吧,还有人专门猎小孩子的鬼魂,处理好之后卖给那些有需求‘养小鬼’的人。 “除了猎鬼,人间还有修邪|法的邪|教,他们精通各种害人的邪|法,借个命、借个运,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们甚至还有以人命为引给人续命的邪恶阵法。这种续命邪阵为了给一个人续命,需要垫上好几条、乃至几十条人命,恶毒至极!” 钱溪悦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草菅人(鬼)命的邪|教|徒,一提起他们就满脸厌恶。 它瘪瘪嘴,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姐姐刚才说的借运,意思是可能有人在你家埋了什么邪/阵,这种阵法的原理是骗过天道把你家的气运和福泽都引到他们家,你们做好事儿就是帮他们家行善积德。你们自己却越来越差,厄运缠身。” 阎煦接着说道:“所以我才问你附近有没有邻居以前过得很差,在你家开始频繁出事儿的时候,他们却越过越好。” 陈新洲无力地摇摇头:“可我那时候还没出生,我也不知道。” “你爸应该知道吧,他叫什么名字?我看看能不能问问他。” “我、我爸?”陈新洲呆住了,“可我爸已经去世了啊!” “嗯?有什么问题?”阎煦斜睨它一眼,“你也是也死了吗?” 陈新洲哽住了。 好像、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阎煦起身去书房拿了纸和笔,“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具体是哪天死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我爸爸叫褚承望。”陈新洲不明白她要干嘛,却还是配合的报上了两个日期。 阎煦问清楚它父亲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好几行。 她写完后放下笔,左手捏纸,右手掐诀,随后两指并拢朝着纸张方向一指,纸张迅速燃起蓝色的火苗。 陈新洲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惊讶的嘴巴半天都没合拢。 可能是因为信息给的全,这次信息发出去不到5分钟就收到了回信。 阎煦扫了眼回信,摇摇头:“你父亲上周刚去投胎……罢了,不如我们明天直接去趟你老家一探究竟?” “可是……”陈新洲双手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说,“我的存款一共就这么多……我不知道够不够给您付报酬……” 阎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我也不缺这点儿钱。” 她之所以这么关心这件事情,主要是看中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功德。 如果能顺利破坏邪阵,再揪出布阵之人和此阵的受益之人,她也能获得可观的功德。 正聊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钱溪悦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去开门。 第28章 “师父,我带煎饼过来给您送个礼。” 来者正是赵小航和周坚秉。 赵小航一进来就看见从地上慌慌张张爬起来的陈新洲。他顿了一下,目光慢腾腾的挪到周坚秉脸上。 周坚秉进门后换了鞋,把手上拎着的礼品放在放在沙发边上,恭恭敬敬道:“阎大师,我看您还挺爱喝茶,给您拿了些茶过来,您尝尝看,要是喝着觉得哪一款特对味儿,您就跟我说,我再给您送来。” 昨日事情办完,阎煦依旧是报价20000元整。 周坚秉在扫码付钱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困扰多日差点让他破产的难题居然只花了20000元就解决了,阎大师也太良心了吧! 他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因此他今天中午一忙完就叫着赵小航来陪他送礼。 “谢谢。”阎煦确实喜欢喝茶,也算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周坚秉又走到钱溪悦蹲下,“这是您妹妹吗?长得真可爱,妹妹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钱溪悦配合地回答:“我叫钱溪悦,今年6岁。” 周坚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它:“哥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拿着红包,自己喜欢啥就买啥吧。” 昨天中午阎煦从the gravity club走之前曾提到过要回去陪小鬼,周坚秉猜测她家应该是有个小朋友,所以提前准备个红包。 送礼物怕孩子不喜欢,还是红包最合适。 钱溪悦低头看着被周坚秉强行塞进手里的红包,有点懵。 它一个鬼要阳间的钱干什么? 它扭头看向阎煦,歪着头茫然:“姐姐?” “周哥哥给你的你就收着吧。”赵小航直接替它做了主,帮它收下红包塞进了它的学习平板下面,然后又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它。 “这部手机也是送你的,我用我的身份证帮你办了一张卡,我和师父的手机号也帮你存进去了,还给你注册好了微信号。” 对于一只小水鬼来说,手机可比红包有吸引力多了,它以后就不用再借姐姐的手机用了。 它眼神亮晶晶的,高高兴兴地道谢:“谢谢小航哥哥!” 许是觉得这礼物收的心有不安,钱溪悦抿了抿唇,诚恳地问:“哥哥,你真的没有仇人吗?” 有仇人的话它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不算白拿小航哥哥这么多东西。 赵小航自然清楚它心中所想,哭笑不得地揉揉它发顶:“我真没有仇人。” 他站起身,又把另一个纸袋递给阎煦:“师父,以后你追剧用这个平板,屏幕大看得更舒服。” 这个礼物同样送到了阎煦心坎中,她笑眯眯地收下:“谢谢你。” 几人交谈时,陈新洲僵硬地移动到墙角,后背紧紧贴着墙面,一动不动。 赵小航注意到周坚秉的眼神一次都没有落在默默挪到墙角的那位身上,他心中有了数,那位应该是个鬼。 他干脆也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继续和其他人谈笑风生。 很快到了下午饭点,赵小航知道钱溪悦不适合出去吃饭,便提前叫了外卖。 等外卖送到,一行人转移到餐桌旁落座。 陈新洲贴着墙往餐厅方向挪了挪,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桌上的菜,仔细嗅了嗅,小声嘀咕。 “梅菜扣肉一看就是预制菜,肉质看着软趴趴的没有嚼劲,梅菜也不新鲜。正经梅菜扣肉应该选用肥瘦相间的猪肉,这样悉心烹饪出来的扣肉肉质才鲜嫩多汁,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毛血旺闻起来辣味过重,掩盖了其他香料的味道,我猜整道菜品的口感应该会显得单调而沉闷吧。嗯……他这个食材也不新鲜,毛肚和鸭血这么软烂,还能有什么口感?正宗毛血旺要求毛肚脆嫩可口,鸭血滑嫩鲜美,每一种食材都保持着原有的口感和风味才对。” 阎煦:“……” 钱溪悦:“……” 赵小航:“……” 原本尚能入口的饭菜,在陈新洲的点评下彻底失去了滋味。两人一鬼面色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复杂。 “还有这道——” “再逼逼就把你炒成菜吃了。”阎煦阴恻恻的打断它。 它要是再逼逼下去,这顿饭是没法儿吃了。 陈新洲立刻紧紧捂住嘴巴,惊恐地望着阎煦。 正巧周坚秉刚才说了句话,闻言他也慌了,“大师,我……” 阎煦心累:“没说你。” “哦哦,没说我就好,吓我一跳。”周坚秉放下心,肩膀刚要松懈下来,突然想起刚才赵小航和钱溪悦都没说话,那大师再让谁闭嘴? 周坚秉后背一凉,搬着把椅子默默地往赵小航身边挪了挪。 三人一鬼这一顿饭吃得很是纠结,饭后周坚秉拉着赵小航落荒而逃。 陈新洲生怕阎煦真把自己当菜炒了吃了,颤颤巍巍地开口:“大、大师,明天我来给你做饭,您、您别吃我好不好……” “行啊,我也可以让你和悦悦一样碰得到阳间的东西。”阎煦摸摸下巴,故意吓唬它,“不过你的手艺最好得值得我这么做才行,不然……” 陈新洲倒是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你放心,肯定比他们强!” 阎煦被它说得馋了,当场点了几道菜,又交代道:“你需要什么食材就让悦悦下单叫跑腿。” 陈新洲默默记下阎煦点的菜,又说道:“大师,我宿舍里还有一些生前自己做的秘制辣椒油,拿着炒菜特别香,要不我带您去拿过来?” 第29章 “吃”俨然成为了阎煦除了完成历练之外最大的追求了,她想都不想就点头应下,“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一人两鬼一拍即合,立刻出门打车前往陈新洲宿舍。 他们运气也是好,一出门就遇到一辆空出租。 阎煦上车后躲在最外侧刷手机。 钱溪悦出来时隐去了身形,一路上都在和陈新洲讨论川菜甜品的做法。 过了二十多分钟,陈新洲转头注意到越来越偏僻的小路,疑惑地眨眨眼:“不对啊,去我宿舍可不是这条路。” 与此同时,司机突然在路边停下车。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转身从中央扶手箱中取出一把水果刀,对着阎煦咧开嘴。 “小姑娘,叔叔来送你上路了。 “你也别怪叔叔心狠手辣,要怪啊,就怪那个买你性命的人吧!” 第14章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的…… 阎煦正在玩儿短视频里的游戏,听见司机的话头都懒得抬,“嗯?阎光志给你多少钱?” “你倒是聪明,一猜就猜到是谁买你性命。 “阎光志特意交代我,让你死的痛苦点。不过呢——”司机舌尖舔了舔嘴唇,双目微眯,泛黄阴暗的眼珠子贪婪地打量着她的容貌,“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儿上,我答应你,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让你死的痛快点儿。 “你一个人——” 阎煦“咦”了声,眼皮抖了下,打断他:“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的?” “姐姐,他这么说也没错。” “谁?!”突如其来的女童声把司机吓了一跳,他眉毛一横,手里的水果刀握得更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钱溪悦突然现了身形,在车里飘来飘去,“你看,我们确实不是人嘛。” 社恐分子陈新洲也挺身而出,一出来就直接是它死前脑袋被撞扁,浑身是血的惨样。 出门之前,阎煦做个了能显形的阵法塞进了陈新洲魂体内。 它现在跟钱溪悦一样能随意显形被人看见,也能触碰到阳间的物品。 “我操!什么东西!”司机果不其然被陈新洲的惨样吓了一跳,脑袋猛地后仰,重重磕在车玻璃上,磕得他眼冒金星。 陈新洲趁机从他手里夺过刀,讨好般送到阎煦面前。 阎煦双手环胸,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会留下指纹,我不要。” 钱溪悦见司机居然更怕陈新洲,自尊心大受伤害,小手一挥把人拉进幻境中。 阎煦听着司机的惨叫,往后一靠,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按下“110”三个键。 报完警,她稍加思考,分别给阎光志、李梅和阎天赐各发了一条短信。 …… 15分钟后,呼啸而来的几辆警车迅速将这辆假冒出租车团团围住。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此时的司机已经在幻境中死了好几轮,吓都吓傻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闭眼就是自己惨死在厉鬼手上的画面。 他看见警察之后宛若看见了救命恩人,手忙脚乱地解锁车门,连滚带爬下车扑到离他最近的一名警察脚边,痛哭流涕: “警察同志救命啊!有鬼要杀我啊啊! “我错了!我交代!我自首!求求你们快把我抓起来吧!” 伴随着司机的哭喊,他的裤丨裆里传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钱溪悦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嫌弃地捏住鼻子。 “这家伙也太不惊吓了吧?这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现场人这么多,它不适合找阎煦聊天,就只能找同为鬼的陈新洲。 可它说完话后发现半天没人接茬,再一转头,这才发现陈新洲已经躲到车底了。 钱溪悦:“……” 它死了三十年,就没见过这么社恐的鬼! 警察铐住司机,救下阎煦。 一名女警把阎煦带上另一辆警车,往她手里塞了瓶矿泉水,眼神里透着怜爱,轻声细语安慰她:“妹妹别怕,坏人已经被我们抓了,你现在安全了。” 阎煦沉默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又有两名警察朝着阎煦所在的警车走来。 “卫队,受害者在这里。” 阎煦闻声扭过头,和车窗外的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身材修长挺拔,面容英挺,眉眼轮廓锋利冷然,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他身旁的女警柔声介绍:“这是我们禹城刑警队的队长卫玚。” 说话间,卫玚靠近警车,弯下腰淡声道:“阎女士,你知道司机这是什么情况么?” 指挥中心称受害人报警时声音非常冷静,甚至还告诉他们,她现在没有危险,警察们也不用着急,过来时慢慢开,注意安全,别闯红灯。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他精神有些问题?”阎煦面不改色地把手机递给他,“哦对了,我当时在录短视频里的小游戏,正好把他说的话录了下来。” 手机已经解了锁,界面上是一个暂停的视频。 卫玚接过手机,按下播放键,视频画面中的小游戏动了起来,一道猥琐的声音随之从手机中传出。 ——“小姑娘,叔叔来送你上路了。你也别怪叔叔心狠手辣,要怪啊,就怪那个买你性命的人吧!” ——“嗯?阎光志给你多少钱?” ——“你倒是聪明,一猜就猜到是谁买你性命。阎光志交代我,让你死的痛苦点。不过呢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儿上,我答应你,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让你死的痛快点儿。” 第30章 视频结束,旁边的女警脸色铁青,暗骂一句:“臭流氓!” 卫玚把手机还给阎煦:“阎光志是谁?” “我大伯。” “你们矛盾很大?” “他都要买|凶|杀|我了,你觉得呢?” 卫玚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见同事已经将嫌疑人控制住,他便也没再多问,朝着阎煦微微点头:“阎女士,我们需要你跟我们一起回局里,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阎煦做了个ok的手势:“当然没问题。” * 就在此时,阎光志、李梅和阎天赐三人同时收到一条短信。 【我报警了,司机说是你们买|凶|杀|人想要我的命,策划这场杀人行动的主谋是你吧,阎天赐。】 李梅看完短信,“啪”的一下把手机扣在茶几上,朝着阎光志愤怒尖叫:“她在放什么屁!天赐还是个孩子!他懂个什么?主谋明明就是你!” 严格来说,是阎光志提议杀了阎煦,阎天赐出主意买|凶|杀|人,还特意找了一名有犯罪前科人来对付阎煦。 阎光志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心中不断盘算。 “你现在说这个没用,警察也不傻,小蒋是天赐他找来的,他们能查不到?要是真像那死丫头说的那样警察已经把小蒋抓了,等他们顺着线索查到天赐这儿,肯定会认为这事儿是天赐策划的。 “这件事情我们都有参与,与其让警察把咱们一家人一锅端了,不如把罪名全都推在某一个人身上,保下另外两个。” 阎天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爸打的什么主意,他拍案而起:“爸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推出去顶罪是不是?” “不是说我想把你推出去顶罪。”阎光志眼神闪烁,语气也隐隐发虚,“小蒋是你找来的没错吧?那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肯定会找到你和小蒋之间的联系,这一点你洗不掉啊!所以不如你就干脆把这事认下来得了!而且看情况那死丫头人还活着,既然她没死,法院肯定也就是判几年意思意思,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出来。” 话音刚落,他们三人又同时收到一条阎煦发来的彩信。 彩信是一张名词解释截图,下面有一行字触目惊心。 【根据中国刑法的规定,犯罪未遂是指已经开始实施犯罪行为,但由于行为人意志以外的原因,犯罪未能得逞的状态。虽然犯罪未遂的行为人未能完全实现犯罪的直接故意内容,没有完成某一犯罪的全部构成要件,但仍需对犯罪行为承担刑事责任。】(注1) 阎天赐怒了,扬起手机冲着阎光志大喊:“死老头!这主意是你出的!要去顶罪也是你顶罪,我他妈才不去!” 说罢,他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胆敢把这一切都推在我头上,我就立刻告诉警察这主意是他妈你出的!是你心术不正看上自己亲侄女的房子,还想杀掉她鸠占鹊巢!” 阎光志被他这话气得肝儿颤,没忍住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你个不孝子!你以为我算计那房子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娶媳妇?” “阎光志你干什么!凭什么打我儿子!”李梅看见儿子被打又怒又心疼,伸手就往阎光志的脸上挠。 “放你妈的屁!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阎天赐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打,他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跟着李梅一起挥着拳头往阎光志脸上招呼。 “我哥们儿早就告诉我了,你在外面赌博欠了二十多万!这个月你再还不上钱人家就要剁掉你5根指头!你分明就是被逼急了才着急忙慌地想对阎煦下手,少他妈赖我头上!” 李梅一听这个,下手更狠了:“好啊你个阎光志!给儿子娶媳妇儿的彩礼钱5万都拿不出来,跑出去赌博倒是能拿出20万来!阎光志你到底有没有心?天赐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阎光志双拳难敌四手,在两人的夹击下围着桌子抱头鼠窜,一边骂:“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懂什么!我他妈哪来的钱?没听见我那20万是欠债吗!而且我为什么赌博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想赢点钱给这不孝子娶媳妇儿吗?” 阎天赐一拳捶向阎光志的鼻梁骨:“我再说一遍!你少他妈拿我当借口!” 阎光志被打的眼冒金星,泪花都冒了出来。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上,也不管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瞪着猩红的眼睛跑进厨房,抄起一把水果刀跑回来朝着阎天赐狠狠刺去。 阎天赐好歹也是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他早就察觉到阎光志的动向,轻松躲开对方的袭击。 李梅尖叫一声,趁机从后面抱住阎光志,朝着宝贝儿子大喊:“天赐你快把刀抢走!” 不用她提醒,阎天赐见到李梅抱住阎光志的一瞬间已经冲上去夺过刀,反手将水果刀狠狠的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等阎光志缓缓倒下,阎天赐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什么了。 他跌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说不出话来。 李梅早就连滚带爬躲到客厅角落,抱着膝盖惊恐地望着地上阎光志的尸体。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反应。 几分钟后,警察破门而入,一开门就看见横在客厅的尸体。 李梅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爬到为首的警察脚边不住磕头。 第31章 “警察同志你不要抓我儿子,我儿子还小,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们要抓就抓我!阎煦是我找人杀的,阎光志也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走吧!” 一群警察看着面前这位30多岁,又高又壮的“孩子”,唇角抽了抽。 为首的警察没有搭理李梅,大手一挥。 “都带走!” 第15章 老陈家已经没人了 禹城公安局。 司机在幻境中被钱溪悦折磨了许久,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清醒,时不时还嚎啕大哭求警察救救自己。 好在他哭闹归哭闹,对于警察的问题都会老老实实回答,预审做的很是顺利。 司机名叫蒋根,还是警方通缉的逃犯。 他上周强|女干|了一名不到14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父母在得知此事后震怒,立刻带着孩子报了警。 他东躲西藏了好几天,弹尽粮绝时阎天赐带着阎光志找到了他。 父子俩说给他两万元好处费,想他帮忙杀个人。他们可以先支付一万元现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尾款。 按理说两万元买一条人命着实是太少了,但当时蒋根正缺钱,他已经打算逃至东南亚,连搞偷渡的蛇头都联系好了,就是在钱的问题上还没谈拢。阎光志父子俩提供的这2万元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因而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反正他拿上钱就能逃跑,跑出去之后警察也抓不到他,多一项杀人罪名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还算是完美,可没想到却撞上了阎煦这块钢板。 …… 侯问室中,卫玚带着另一名女警一同给阎煦做笔录。 笔录结束时,卫玚出去接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他接完电话重新回到房间,还带来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阎光志死了。” “哦。”阎煦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真遗憾。” 卫玚握着手机重新坐回她对面,“你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像遗憾的样子。” 他脑袋微微一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好像也不意外。” “当然了,我又不是圣母,对他的死当然不会感到遗憾,我就是跟你们客气一下而已。毕竟他可是实打实的打算杀死我,他死了我还挺高兴的,但在这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总归是不太合适的。”阎煦对上他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解释,“至于不意外……那是因为我相信恶有恶报。” 卫玚不置可否。 “人是他亲儿子阎天赐杀的,从案发现场情况来看,三名犯罪嫌疑人在自己家中起了内讧并激烈打斗,阎天赐就是在打斗时情绪上头杀了阎光志。我们同事破门而入时,阎光志已经没了呼吸。” “啧,我以为李梅会为他的宝贝儿子顶罪来着。” “你还真了解他,的确是这么干了。”卫玚挑起眉梢,“李梅坚持说人是自己杀的,跟她儿子没关系,她儿子还小,什么都不懂。” 但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刑科所的同事从尸体刀口高度和角度,以及血迹溅射滴落方向等等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两人谁是凶手。 “除此之外——”他停顿了半秒,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痕迹科的同事还在他们三人的手机中都发现了你发来的两条短信。” “对,第一条短信是告诉他们我已经报警了,第二条短信是给他们科普法律知识。”阎煦端起纸杯喝了口水,又不紧不慢道,“警官,请问这两条短信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 卫玚打了个手势,旁边的警员立刻把笔录记录打印出来递给阎煦。 “阎女士,你看一下以上记录是否与你说的相符,核对无误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好的,谢谢。” 阎煦迅速浏览了一遍,很快签好字,推门往外走。 卫玚站起身,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我送你回去。” 阎煦步伐加快,满脸写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不害怕?” “阎光志都死了,我还怕什么?” 卫玚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10点半了,这个点不好打车。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自己打车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阎煦没再拒绝,勉勉强强地叹了声:“行吧,麻烦你了。” 卫玚转过身,假装没听出她话中的不情不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阎煦刚踏出公安局大门,钱溪悦飞似的扑向她。 “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公安局正气足,阳气旺。它和陈新洲进不去,只能蹲在门口焦急地等阎煦。 跟在阎煦身后的卫玚蓦地顿住脚步。 钱溪悦穿过阎煦的身体,又绕在她周围飘来飘去:“我刚听进去的警察叔叔说阎光志死了耶!姐姐,还真被你说中了!” 陈新洲慢腾腾地从树下挪过来:“大师说什么了?” “姐姐之前说阎光志一脸死相,李梅有牢狱之灾,阎天赐又是一脸死相,又有牢狱之灾。”钱溪悦飘在半空中让自己和陈新洲一样高,得意的打了个响指,“现在阎光志死了,李梅会坐牢,阎天赐估计得死刑,全中!” 阎煦瞥了一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钱溪悦,扭头问卫玚:“往哪儿走?” “哦,停车场在那边。”卫玚随手指了个位置,又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开车吧。” 第32章 阎煦颔首:“劳驾了。” “姐姐,刚才那个警察好像看了我一眼。”钱溪悦目送着卫玚离去,后知后觉地说,“他是不是看得见我们啊?” “有可能哦。”阎煦拍拍钱溪悦的头顶,低声交代,“一会儿我们还要坐他的车回家,你俩安静点儿。 “可惜了,今天是没机会拿秘制辣椒油了。” 陈新洲眼泪汪汪。都这个时候了大师还惦记着它的秘制辣椒油,它好感动。 回去的路上两只鬼安静如鸡,两个人除了指路之外也没有别的交流。 这个时间段路况好,不堵车,汽车很快到达了阎煦家门口。 阎煦同卫玚道谢后下车。 又是莫名其妙累了一天,她回家后简单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 第二天早上,阎煦洗漱完出来,就见陈新洲在厨房里忙活儿,餐桌上已经摆着好几样吃的。 陈新洲余光瞥见阎煦的身影,赶忙探出头说道:“大师你先吃着,我再做点别的小吃一会儿路上带着。” 昨天钱溪悦已经订好了今天上午去陈新洲老家榆州市的高铁票,他们吃完饭后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阎煦在餐桌旁坐下,开始品尝桌上的菜品。 十几分钟后,桌上的美食一扫而光,阎煦总算理解陈新洲为何对自己的厨艺如此自信了。 因为它做饭确实好吃啊! 尤其是红糖糍粑,陈新洲手中的这道甜品确实做的如他说的那样,外酥内软,甜而不腻,糯而不粘,和她在街上买的红糖糍粑简直天壤之别。 阎煦甚至考虑不如就把它留在家里,让它以后就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 饭后,一人两鬼卡着时间来到高铁站。 可能是早餐吃的太多,阎煦上车后就开始犯困,一路睡到目的地。 陈新洲的老家在榆州市下面的龙榆镇,一人两鬼从高铁站出来又搭了个车,历时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龙榆镇。 小镇古香古色的很是漂亮。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曲折,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屋顶上覆盖着青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阎煦顺着陈新洲的指引,找到了它家老宅。 老宅太久没有修缮,屋顶上的青瓦残破不全,部分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木梁。墙体上的灰色砖石经过风吹雨打,已经变得斑驳不堪。 陈新洲望着破旧的宅子,心里有些泛酸。 它努力压下心底的酸涩,闷闷地说:“大师,我走之前把钥匙埋在了大门右边的花盆里。” 阎煦正要去取钥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是来找陈家人?” 她回过头,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站在稍远处打量着她。 见她半天没回答,对方又问了句:“你是褚承望他儿子的朋友吗?他儿子一个月前被车撞死了,老陈家已经没人了。” 第16章 陈新洲虽说在禹城出…… 陈新洲虽说在禹城出生,但这些年褚承望经常带它回老家小住几天,祭拜一下逝去的亲人。 一来二去,它对镇里个别和自己家关系不错的人也混了个脸熟。 陈新洲扭头看清女人的面容,飘到阎煦身边低声耳语。 “她叫沈牧歌,听我爸说她以前跟我妈关系很好。她平时说话比较直,但人很好,邻居有困难她向来是能帮就帮。” 阎煦思忖几秒,朝着沈牧歌的方向开口:“我不是陈新洲的朋友,我是陈新洲生前请来的道士。” 陈新洲茫然地看着阎煦,整个鬼都傻了,根本没明白她这玩儿的又是哪一出。 “道士?”沈牧歌环起双臂上下打量着她,显然是不太相信,“你也太年轻了吧。” 阎煦面不改色:“干我们这行的不看年龄,看天赋。” 沈牧歌追问:“小陈他生前请你来什么?” 阎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走到大门右侧,从花盆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又侧过身子邀请道:“沈女士,进来聊吧。” 沈牧歌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腿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姓沈?小陈告诉你的?” 老宅的院子面积大概三、四十个平方,一进门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小路两旁是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菜地。 老两口在世时喜欢自己在院子里种种瓜果蔬菜,他们去世后,院里的菜地逐渐荒废。 陈新洲走之前将老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杂草也除了一番。 可距它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光滑的青石板布满了青苔和杂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顽强地在缝隙中探出头来。两旁的菜地杂草丛生,正房外墙边的木桌表面也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阎煦背对着沈牧歌朝里走,步伐缓慢。 “它曾提到过它母亲生前有个好姐妹,姓沈。还说沈姨说话直了些,但心地善良,温恭直谅,守信重义。” “方才我粗看你面相,就觉得你应该就是它口中的沈姨。” “你小小年纪还懂面相?”沈牧歌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你前额明而润,方而长(注1)。命宫明亮,无煞星侵扰。三停平等,富贵福寿。说明你父母福泽深厚,而你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将一帆风顺,少有波折。 “再看你眉眼——” 阎煦背手转过身,目光移到沈牧歌的下眼睑,悠悠道,“俗话说‘眉秀弯长尾带梳,定会飞黄腾达拜皇都’(注2),从你眉形来看,你下面应该还有个妹妹吧?你守信重义,和姐妹之间情谊顺遂,和朋友之间交情深厚。你从年轻起发达——不过这都是小贵,你到了中年会飞黄腾达,晚年吉祥昌盛。” 第33章 陈新洲飘过来,低声提醒过:“大师,沈姨她不信这些的……” 果然,沈牧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姑娘说话还怪好听的,这些都是小陈告诉你的吧。” 对方说的都是她的基本情况,这些信息在小镇中不是什么秘密。 “呦,陈家这门怎么开着?”一名男子突然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瞪着贼溜溜的眼珠子四处张望,看见沈牧歌后一愣,又道,“沈牧歌?你在这儿干嘛?陈家人不是死光了吗?你在这儿不害怕啊你?褚承望这丧门星可是做了鬼还克死他儿子呢,你还敢来他家,不怕他克你啊!” 沈牧歌转过身,面色由晴转阴。 “姓韩的,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四处散播封建迷信!” “什么叫封建迷信?这是事实好吧!” 来者名叫韩壶,他一脚把大门踹开,毫不客气地说:“谁不知道褚承望这个丧门星小时候克死自己爸妈,陈叔陈姨好心收留他,他又把陈叔陈姨和陈谷雨先后克死了,最后还把自己克死了! “我本以为他死了就结束了,没想到他做了鬼,还把前来给他扫墓的亲儿子克死了!镇里的人谁不是绕着他家这宅子走啊?我好心提醒你,你还骂我!” “你给我闭嘴!”沈牧歌脸色铁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谣言明明就是你传播出去的!” 韩壶和陈新洲的母亲陈谷雨是同班同学,他曾在高中时期猛烈追求过陈谷雨,奈何人家姑娘打小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乖女,眼里只有学习,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到了后来,陈谷雨考上了禹城重点大学,而韩壶只是在附近的大专混日子。 两人差距拉的越来越大,韩壶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看上自己了,心里愈发的扭曲。 他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开始跟朋友阴阳怪气说陈谷雨这人势力又拜金,嫌他家没钱就拒绝他,现实得很。 有一次喝醉了,他还跟自己的狐朋狗友造起了陈谷雨的黄谣,说她被禹城的一个钱老男人包养了,还说他亲眼看见了她跟老男人从豪车上下来,又进了一家高档酒店,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真有人信了。 没几天,这事儿传到了褚承望的耳朵里,褚承望一怒之下找到韩壶狠狠揍了他一顿。 至此之后,韩壶最恨的人就成了褚承望。 后来得知陈谷雨的父母病逝,他立刻四处造谣说是褚承望把老两口克死的。 对于这种事情,镇里的人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而自从听了韩壶散播的谣言,镇里的人都会下意识绕着褚承望走,只有像沈牧歌这样和陈家关系好的人还愿意和他来往。 也正是如此,褚承望后来才会毅然决然关了镇里的小饭店,去禹城打工挣钱重新开始。 韩壶和沈牧歌的声音都不小,两人争吵的这几句引来了附近的居民,他们站在离门口两步远的位置探头看热闹,有几人还跟着劝沈牧歌。 “小沈啊,小韩这话糙理不糙。陈家人确实邪门,你最好别往上凑。” “小沈,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这有的事情咱不信不行啊……” “陈家这事儿确实蹊跷啊……自从褚承望进了陈家的门,陈家就越来越丧,最后更是一个不剩都死了……邪门,真邪门!” 韩壶见有人附和自己,得意的不得了。 他挺直腰板,口不择言:“俗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陈家人有这个结果,指不定以前做过什么事情遭了报应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呵,陈家人是被奸人陷害,并非报应。但你阳|痿倒确实是因为坏事做多了得到的报应。”阎煦从沈牧歌身后走出来,看向韩壶时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饰。 “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她扯起唇角,一字一顿道,“你都阳|痿|不|举了,又是从哪里染的一身脏病呢?” 第17章 “还有你们,说你们…… “还有你们,说你们胆子大吧,随便一个无理无据的谣言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说你们胆子小吧,这一身脏病的人也没见你们嫌弃,还乐滋滋的往上凑。” 阎煦嘲讽的目光无差别地扫视着刚才开口附和韩壶的那几人,“陈家的谣言虚无缥缈,但这位先生体内的梅||毒可是真实存在的。” 阳|痿、不|举、梅||毒。 这几个词叠加在一起杀伤力过大,周围看热闹的人脸色大变,赶紧挪动脚步远离韩壶。 “啥?韩家小子居然还阳|痿?难怪这么多年也没有见他有个什么女朋友。” “阳|痿就算了,他都不|举,又是咋得的那种脏病哦?” “还能咋得?不能跟女人那个,就跟男人呗!我早就听说过这小子不老实,私生活那叫一个乱!” “妈呀,那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个小子的岂不是……” 也有人忧心忡忡。 “哎呦!你们说那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假的啊?我家小子前两天还和他坐一桌一期吃饭呢,听着怪吓人的!我得让我家小子回去赶紧做个检查!” “我刚才是不是离他有点儿近?他的唾沫星子不会溅我脸上了吧?不行不行,一会儿我也得去做个检查!”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别人质疑自己雄风不振,阎煦这话可谓是把韩壶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 第34章 周围传来的讨论声快把韩壶气炸了,眼睛都瞪得滚圆,瞳孔中闪烁着怒火,恨不得把阎煦燃成灰烬。 “你他妈瞎说什么!”他撸起袖子,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再这么造我谣我弄死你!” “还有你们!”韩壶转过身,朝着看热闹的那几人愤怒地挥动着双拳,“你们少听她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其中有谁把这种谣言传出去,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状又赶紧后退了几步,生怕他的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 大多数人对性||病没有了解,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私生活混乱的人才会得这种难以启齿的病。他们还听说这种病都是会传染的,当然得离得远点儿。 沈牧歌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赶忙拉着阎煦后退两步,看向韩壶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造谣?有谁比你会造谣?当初你追不到谷雨就造谣说她被人包养!褚承望揍你一顿替谷雨出气,你又记恨上他,追着他造谣说他克死陈家!” “你有没有病你自己最清楚。”阎煦一点儿都没被韩壶吓到,脑袋微微一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陈家一家人的悲剧你也曾参与其中吧?怎么样,准备好承受报应了么?” “陈叔陈姨病逝,陈谷雨难产,褚承望脑溢血,他儿子被车撞死!你告诉我,我他妈参与什么了!”韩壶面容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声音尖锐又刺耳,“是我给陈叔陈姨下毒了,还是我把陈谷雨肚子搞大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哪儿有这能力,忘了自己阳|痿|不|举是吧?”阎煦嘲了声,降低说话音量,“东西是你放的吧?说说看,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帮他干这种缺德事儿,又替他承受干这事儿的报应。” 韩壶脸色变幻莫测,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他妈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话音刚落,两辆警车开过来停在陈家老宅门口,六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下了车。 “谁报的警?” 阎煦举起手,“是我报的警。” 刚才沈牧歌和韩壶吵架时,她把钱溪悦和陈新洲两鬼打发到正房里去,自己一人找了个角落报了警。 “是你报警说这里埋着人骨?”说话的这位是附近辖区派出所所长,他走到阎煦面前,压低声音谨慎又郑重地问,“女士,你知道报假警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吧。” 龙榆镇向来安定和谐,近三十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凶杀案这种恶性案件。早几年还有入室抢劫、偷盗之类的案件,如今电子支付大行其道,犯罪行为也从抢劫、偷盗升级为电信诈骗。 他们派出所的警员们平日的工作要么是上门给大爷大妈们宣传反诈,要么就是帮忙调解邻居间鸡毛蒜皮,解决各类纠纷。 因而当阎煦报警说陈家院子里埋着人骨时,整个派出所如临大敌,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阎煦手指指向浑身僵硬的韩壶,“不信你问他,他亲手埋进去的。” 韩壶像是被踩中尾巴似的,顾不得思考阎煦是如何知道这件事儿的,跳着脚地反驳:“警官你们别听她放屁!我埋的明明是动物骨头!” “他们是这么骗你的吗?”阎煦目光中透着怜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呐。” “埋骨头?”沈牧歌连珠炮似的追问韩壶,“你为什么要在谷雨家院子里埋骨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这么干是不是想害死她?” “你他妈管我!” 韩壶的这句话基本坐实了阎煦对他的指控。 离他最近的两名民警相互对视一眼,立马站在他身侧堵住他逃跑的路线。 另外两位民警拉起警戒线,疏散人群。 阎煦好心提醒:“他得了梅||毒,你们小心,别让他抓伤了你们。” 所长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青石板小路周围的两片菜地中,低声问:“女士,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人骨在哪里?” “我叫阎煦,阎王的‘阎’,温煦的‘煦’。”阎煦往菜地里指了指,一共指出四处地方,“这四个地方都埋着有横死之人的骨头,我怕破坏现场,就没动。” 韩壶看着她指着的那四个方位,又惊又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怎么知道……” 阎煦嗤了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牧歌张了张嘴:“这到底——” “先别急。”阎煦打断她,递给她了个安抚的眼神,“等我办完这事,就会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附近的辖区派出所没有法医,所长瞥了韩壶一眼,赶紧往里走了几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通知刑警大队。 所长打完电话,周围人群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了,他重新走到阎煦面前。 “阎女士,你明明没有挖开菜地,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几个地方埋着人骨的?” 当然是看出来的,方才她指的那四处土地上不断往外冒着煞气,常人看不见,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有韩壶,这人双手沾染着少量的、和陈家老宅院子里菜地同款煞气。印堂上还蒙着一层黑雾,说明他正在承受这件事情的因果报应。 阎煦顿了下,委婉地说:“是用你们没法写进报告里的方法知道的。” 第35章 所长:“……”别说了,已经开始头疼了。 “你是哪儿的人?你跟陈家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一名道士,陈新洲生前委托我帮忙调查他们一家人的死亡真相。”阎煦面不改色地编故事,“当时他说自己经常梦见他父亲,他父亲在梦中说他们一家人死得很蹊跷,让他调查清楚。” 比起说陈新洲死后有执念没去冥界,鬼魂一直跟在她身边,这些事情都是她从对方命格中看出来或者直接问出来的……她觉得这种说法可能人类更容易接受一点吧。 龙榆镇不算大,乡里乡亲们就算互相不认识,也大概知道谁是谁家的。 托韩壶四处造谣的福,所长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陈家人的事情。 “陈新洲的姥姥姥爷是病逝的,他母亲生他时大出血而亡,父亲是突发脑溢血。”所长很不理解,“他还需要什么真相?” 阎煦摆摆手,一脸不欲多说的表情,“别问了,干你们这行的又不相信这些。” 所长:“……” 两人说话间,刑警大队的人马也到达现场。 他们到达之后和所长简单沟通,跟阎煦再一次确认了埋人骨的几个方位。 随后所长带着阎煦他们先撤出老宅院子,留下刑警大队的法医和痕检人员在现场进行挖掘。 半小时之后,法医面色凝重地从大门中走出来:“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确实是人骨,不过具体信息还得等我们回去研究研究。” “来都来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挖一挖?”阎煦拍拍沈牧歌的肩膀,“她家院子里应该也埋着有横死之人的尸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边儿的骨头和这里的骨头并不属于同一个人的。” 第18章 方才阎煦见到沈牧歌…… 方才阎煦见到沈牧歌,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头顶笼罩着的一大团黑色煞气。 这团煞气看起来应该是刚形成没多久,对她本身的气运还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来也是,陈家人已经死光了,幕后设局的人自然是得再找一个新的血包供他们吸血。 像沈牧歌这种祖上积善福泽子孙且自己本身就气运不凡之人,便成了幕后黑手的最佳“借运”选择。 韩壶是真没料到他亲手埋进去的居然真的是死人骨头,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警官我冤枉啊!我当时真的以为就是动物骨头罢了,我、我以为这就是个恶作剧,没想别的!警官你们相信我,我也是被人骗了,也是受害者啊!” 他生怕警察把他认成杀人犯,抓着身侧这名警察的袖子使劲晃动:“警官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这个死人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你们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呐!” 刑警大队大队长懒得听他在这儿狡辩,挥挥手,“先把他带走。” 沈牧歌见着两名警察把韩壶塞进警车中,面色极其复杂,喃喃道:“你是说……我家也埋着这么可怕的东西?我家的东西也是韩壶这个王八蛋埋的吗?” 不管信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院子里被埋了这种东西,总归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阎煦目送韩壶离去,摇摇头,“不太像,你家还有别的仇人吗?” “仇人……”沈牧歌沉吟片刻,“商业上的竞争伙伴肯定是有,但是对我仇视到这个份上的……我也不确定。” 沈牧歌一家从父母那一辈就有钱,等沈牧歌和她妹妹接手了父母打拼下来的产业后,还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公司和厂子的规模都扩大了不止一倍。 不过沈牧歌这人行事果决,作风硬朗,在商业竞争中难免会得罪人。 沈牧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紧锁着眉头,道:“等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阎煦双手插进上衣口袋,目光挪到所长身上。 所长对上阎煦的眼神一个激灵,见对方还想要说什么,他连忙竖起手掌,颇为心累道:“你不用回答了,我懂,我懂!你是用我们无法写进卷宗报告中的方法知道的是吧。” “哦,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阎煦悠悠地说,“我就是想问你,继续挖吗?” 所长和刑警队大队长对视一眼:“……挖!” 说完,那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也不知道所长说了些什么,他说完后大队长深深地看了阎煦一眼,随后点了几名刑警留下,他带着另一部分人转移至沈牧歌家。 沈牧歌和爸妈、妹妹一起住在龙榆镇别墅区的独栋小别墅中,她家别墅占地面积500平左右,前后各一个院子,上下一共四层。 别墅前院几乎种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稀有的植物,沈家还专门请园丁来定时维护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后院简单粗暴挖了个游泳池,只不过这泳池使用率极低,现在更是一直空着,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阎煦围着前院后院转了一圈儿,又指出两处埋骨之地。 跟来的刑警们没什么多余的话,穿戴好勘察装备,照着她指的位置默默挖掘。 几十分钟后,负责勘察现场的刑警们拎着两个装有人骨的证物袋从别墅中走出来。 连着挖出了属于两具不同尸体上的骨头,警察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收拾好现场后将别墅内的工作人员全部带回了公安局,阎煦和沈牧歌也跟着一起过去做笔录。 第36章 龙榆镇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姓杨,他和所长一辆车。 刚才所长只是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眼下车里没有别人,所长干脆把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又详细的讲了一遍。 杨队听完后陷入沉默。 倒不是他不信这些。毕竟我国民俗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在这个环境下长大很难完全没有信仰。 ——至少也得信个财神爷不是吗。 主要还是这事情太玄幻了一些,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将这些形成纸面材料。 不过他之前倒是听过某些更加玄幻的小道消息,说人间曾发生过几次人类和厉鬼联手害人性命的案例,最终是阴阳两界执法部门通力合作,跨界执法,这才将犯罪嫌疑人和犯罪嫌疑鬼双双缉拿归案。 杨队思考了许久,模模糊糊地回答:“总之,我先给上面打个报告吧。” 一行人到达龙榆镇公安局时已经下午了,他们到达之后给阎煦和沈牧歌各买了一份麦当劳套餐先垫垫肚子,他们自己却连饭都顾不上吃,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杨队给上级汇报完此次案件,又跑了一趟法医室看进度。 他人还在走廊,就闻见了从里面传来的阵阵骨香。 法医室门口还有一名面如菜色的实习生,他正蹲在走廊抱着垃圾桶疯狂干呕。 实习生颤颤巍巍地起身,“杨队,我师父在煮……呕……挖出来的骨头。” 这也不能全怪他心理素质差,主要龙榆镇治安一向很好,他来了之后一直在法医门诊做做伤情鉴定什么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刺激的场面。 “我知道了。”杨队站在门口强行压下胃里的不适感,而后走进法医室,去换衣间套上装备,推开了解剖室的大门。 解剖室的抽风机已经被开到了最大,饶是这样,骨头的味道依旧很浓郁。 主检法医已经把骨头从高压锅里捞了出来,正在用止血钳剥离骨头上的软组织。 “杨队,你来了。”法医余光看见他的身影,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道,“这是在陈家挖出来的白骨,从耻骨联合面和周围骨质来看,死者应该是一名22岁左右未生育的女性。” “死亡时间呢?”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杨队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法医很难给出详细信息,他问了些简单又重要的问题后就先走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直奔阎煦所在的侯问室。 侯问室中,里面的女警正好问出了杨队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韩壶就是那埋骨之人?” 这个问题阎煦在警车上就想过。 说她能看见韩壶手上沾染的煞气?亦或者说她从韩壶的命格中看出他沾上了陈新洲家的因果? 她思考了一路,最终决定从一堆真实但听起来不太靠谱的真话中挑选出一个似乎最靠谱的说法。 “韩壶头尖额窄,眉重发焦,羊目四白,齿鼻偏斜(注1),他这是典型的一脸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就诈了一下,没想到他自己承认了。” 女警&杨队:“……” 杨队给自己接了杯水压压惊,“你之前说是陈新洲生前找到你,想让你帮忙查明真相,是这样吗?” “对,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陈新洲打工的店就在我家楼下,我经常去那家饭馆吃饭。”阎煦配合地回答完他们的问题,反问道,“死者身份信息确认了吗?” “暂时还没有。” “啧,真可惜。”阎煦面露遗憾。 要是能知道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她还能拖冥界的同事帮忙查一查这鬼在冥界有没有出入记录。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需要一些线索来证实。 如果死者的魂魄没有去过冥界,那说明她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 从公安局出来都快晚上了,杨队得知她今天上午从禹城过来,到现在还没定住处,便安排她住在了公安局附近的招待所中。 给阎煦做笔录的女警亲自带阎煦来到招待所,帮她开好房间,又送她进了房间,反复交代她注意安全临走前又告诉她想出门就给杨队打电话,他们会安排一名警员陪同她一起。 主要是阎煦一个外地人在龙榆镇人生地不熟的,龙榆镇的警察们也怕背后凶□□急跳墙对她动手。 阎煦知道对方是好意,只得一一答应下来。 女警刚走没多久,沈牧歌找上门来。 她一进门立刻拽着阎煦的手,急切地问:“小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折腾了大半天,又遇到了一堆超出自我认知的事情,沈牧歌已经没了阎煦初见她时的从容优雅。 招待所的房间面积还算宽敞,靠窗位置放着一张藤桌和两把藤椅。 阎煦示意沈牧歌进去先坐,又从门口的柜子上拿了两瓶矿泉水。 她递给对方一瓶水,淡声道:“你们最近先别住在那里。” “谢谢。”沈牧歌接过矿泉水放藤桌上,疲惫地摆摆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不敢继续住在里面了。” 好在沈家在龙榆镇的房产也不止这栋别墅,她们一家人现在已经搬去了另一套大平层中。 “警察查出你们院子里的东西到底是谁埋的了吗?” “查出来了,是我们上一任厨师,他在外面赌博欠了二十多万。一个半月前,债主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说如果他再不还钱就剁到他两根手指。他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得拉下脸来找我爸借钱,但我爸当然不会把钱借给这种赌鬼!”沈牧歌想到这事儿就来气,咬牙切齿道,“他被我爸拒绝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他,说只要他能帮忙往我家院子里埋些东西,就把这二十多万的赌债全给他还上。 第37章 “可惜他们两人的交易全在线上,他全程没有见过那个人。那个人先付了一部分定金,然后把东西扔在了一个没有监控的荒郊野岭,让他第二天半夜过去取。等他取上东西埋好了,还给对方拍了照,对方才把尾款给他转了过来。 “他说对方给他东西时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没打开,也没敢问人家,因此他根本不知道人家让他埋的东西是什么。” 她拿起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大口,又道:“现在警方正在通过打钱的账户找这背后的人。” 阎煦微微颔首:“韩壶那边儿的情况差不多。” 她走之前问过杨队韩壶的情况,杨队琢磨了一下,挑着一些能说的内容跟她说了些。 韩壶这件事情发生的更早,大约在30年前。 那时候陈谷雨刚考上大学不到一年,韩壶再一次表白失败。 他当时又气又怒,叫着狐朋狗友们在外面喝酒吃烧烤,吃饭间把陈谷雨从头到脚批判的一无是处。 他发泄够了喝个半醉地回去,当晚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称只要他帮忙在陈家的院子里埋些东西,就给他5万现金。 30年前的5万现金还是很值钱的,韩壶酒醒了大半,生怕对方反悔,当即就同对方敲定了合作流程。 当时的监控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对方半夜三更把定金和要埋的四份东西一同放到了韩壶家附近的垃圾桶,让他取出来后自己想办法埋进陈家的院子中。 对方给韩壶的东西用黑塑料袋装着,又用胶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只是韩壶这人好奇心重,实在没忍住,偷偷摸摸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 这一打开差点儿给他吓死,黑塑料袋里面居然是一堆骨头。 他吓坏了,赶紧发信息质问对方。 对方很快回信息说这就是动物骨头,还把他一顿臭骂,让他不要大惊小怪多管闲事,不然就不给他尾款了。 韩壶见对方用尾款来威胁自己,便立刻闭了嘴。 之后他想来想去,决定趁着褚承望去邻市采购,家里只有陈家老两口时,半夜翻墙进陈家院子,将东西埋至菜地中。 为了防止被发现,他还特意埋到菜地边缘没有种菜的位置。 沈牧歌听完韩壶这边儿的情况,撇了撇嘴,将韩壶和陈新洲父母的那点儿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阎煦。 末了,她恨恨地骂了声:“韩壶这个见钱眼开王八蛋!真希望警察能快点儿找到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阎煦倒是很有信心,“肯定能的。” “我听陈新洲说你以前和它母亲关系很好?那你知不知道在陈家老人身体出问题的那个期间,有没有谁家的运势突然好了起来?” 她思索半秒,又补充一句:“就是那种,不是凭借着自己努力,而是凭借运气的发迹。” “运势突然好起来的……”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沈牧歌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她努力思考了许久,喃喃道:“好像朱家就是差不多那时候发迹的?印象中他们家发迹好像就是完全凭借运气,第一桶金还是通过中彩票所得。” 第19章 “30年前我才刚1…… “30年前我才刚18岁。”沈牧歌摸摸脸颊,眼神微微放空,“一晃都过了30年了,我都快50了……” “你看起来就像30出头。” 阎煦这话倒不是恭维,沈牧歌的气质和皮肤状态都不错,的确是很显年轻。 谁都喜欢听好话。 沈牧歌唇角不由扬起浅浅的弧度,笑嗔道:“你可真会说话。” 她换了个坐姿,重新切回正题。 “朱家以前也是开饭馆的,我记得他家那会儿口碑好像不太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说他们为了节省成本用不新鲜的食材,导致某次食客们在他那儿吃完饭后集体闹肚子。那年我刚上高三,我们语文老师就是受害者之一,他一气之下还写了篇文章骂朱家的饭馆来着。后来这件事情是如何解决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好像这件事情过了没多久我就听说朱元魁买彩票中奖了,中了100万呢,那个时候的100万可比现在的100万还要值钱,他中奖的事情还上了我们当地报纸。想想也是,当时朱元魁才17岁,上高一。一个17岁的高中生随便买了次彩票就中了100万,这新闻就算现在放出来也值得一个头条。” 阎煦不置可否。 她捋了一下从陈新洲那里知道的时间线,随口问道:“那一年陈新洲的父母多大?” “谷雨比我大两岁,那年她刚20,在禹城大学上大二。”沈牧歌回答道,“褚哥22岁,不过他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跟着陈叔陈姨经营着他们家的小饭店。” 阎煦又问:“是不是在朱元魁中彩票之后,陈新洲的姥姥姥爷身体就开始出毛病了?” “好像还真是。”沈牧歌蹙着眉头回忆了一番,“我记得朱元魁中了彩票之后,他们一家的运势就跟坐火箭似的节节高升。朱叔叔之前身体一直不好,身上大病小病不间断,在那之后他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硬朗。” 阎煦心里有了数:“那基本是他们家没跑了。” “小阎,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儿?”沈牧歌急切发问,“你真的会算命吗?陈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知道我家院子里埋着那些人骨?那些人骨究竟是干什么的?” “如果我没猜错,往你家和陈家埋人骨的就是朱家的人,他们这么干是想‘借’你们的运。” 第38章 阎煦站起身,像老干部似的背着手在房间内踱步。 “最开始他们选中的是陈家,他们借了陈家的运之后不断挥霍,导致陈家气数已尽,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儿。 “陈新洲的姥姥姥爷身体出问题,很快人就不行了;韩壶四处造谣,导致镇里的人都拿褚承望当洪水猛兽,饭店的生意也快黄了;陈谷雨回到禹城后心理出现问题,还得了抑郁症。 “不过这个阵法在陈家老宅,按理说他们一家子人移居到禹城之后,老宅的阵法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会越来越弱,他们的气运也会慢慢养回来,但前提是他们之后不住在老宅里。” “所以后来褚哥搬去禹城照顾谷雨,他俩一直相安无事?”沈牧歌若有所思,“你这么说……之前因为褚哥工作忙,谷雨也是边上学边打零工,两人每次回来祭拜都是当天一早到,下午就走了,所以一直没事儿?” “应该是这样。”阎煦道,“陈谷雨是不是在怀孕晚期回来了一趟?” “对,褚哥为了多挣点钱给谷雨保障,他一天打两份工,每天连轴转。他实在太忙了,就拜托我多陪陪谷雨。”沈牧歌想到和陈谷雨最后的那段时光,眼圈泛红。 “其实那段时间正好我公司特别忙,以前我肯定是以事业为重,但那次不知怎么了,我就特想跟谷雨多待一会儿。那几天我把所有工作都扔给我妹,借着去禹城出差的功夫把谷雨接回龙榆镇。我本来说,让她住在我家,我也能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可她就是不同意,非要住自己家。我拗不过她,只能找家政帮她把老宅收拾打扫出来。 “她从小就善良独立,对待别人能帮就帮,自己却努力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我……我当初要是坚持不让她住在老宅就好了……” 以往要是有人跟她说陈家的一切是因为被夺了气运,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可今天经历了这么多玄幻且解释不了的事情,她也开始恍惚。 沈牧歌低下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那几天我天天和她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我俩哪儿来的这么多话。我还答应她等忙过这阵就去禹城看她和宝宝,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次竟然是我跟她见的最后一面……” 阎煦从写字台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等她情绪缓和些了,才道:“气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就拿陈谷雨举例,生孩子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她身上有气运在,她兴许能避开大出血。可她身上气运全无,一旦遇上事儿就是最坏的发展。 “陈新洲父子也是一样。平时气运足的时候还好,被老宅抽掉所有气运之后,随便一件事情可能就会要了命。” 她稍作停顿,眯起眼睛看向沈牧歌。 “现在陈家没了人,他们也需要换一个目标继续吸血。” “他们的新目标就是我家?”沈牧歌擦干眼泪抬起头,声音闷闷的,“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父母都七十多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这你倒不用担心,他们在你们家设下的阵法暂时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我们撅了。” “小阎,你确定是朱家干的?” “目前听你们这么形容,我推测应该是他们。”阎煦说,“去看看就知道了,有了目标就很好确认了。” “我跟你一起!”沈牧歌把纸巾攥在掌心中,双眼通红,嗓音发狠,“要是他家干的,我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牧歌开车来的,阎煦给杨队发微信说了声,两人一起下楼上了车。 阎煦系好安全带,偏过头问:“可以先去趟陈家么?” 她走之前交代钱溪悦和陈新洲留在陈家守株待兔。她今天闹出了这么大一动静,万一幕后的人坐不住了半夜去陈家打探情况呢? 但现在她已经在沈牧歌这里得到了不少线索,就不需要它们二鬼继续在陈家老宅蹲守了。 “可以。”沈牧歌没问为什么,直接掉头朝着陈家的方向驶去。 陈家老宅此时大门紧闭,门外上了一把新的大锁,门上还贴着封条。 钱溪悦百无聊赖地坐在墙头,双手撑在身侧两旁,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晃晃荡荡。 它眼尖地见着阎煦下车,飞快地朝她飘过来。 “姐姐!你终于来了,那个闷葫芦也不跟我聊天,我一个鬼快无聊死了!” “陈新洲呢?” “它一个人在屋子里触景生情呢。” “叫它出来,你俩跟我走。” 钱溪悦没问为什么,飘进去把陈新洲叫出来,两鬼又一起飘进汽车后排。 阎煦也跟着回到了副驾驶,旁边的沈牧歌突然摸摸胳膊,“你冷不冷?我刚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来。” 她见阎煦坐稳系好了安全带,边启动汽车边嘀咕:“这马上都快到夏天了,怎么昼夜温差还这么大。” 阎煦从倒车镜中看到了钱溪悦青色的小脸,又默默收回目光。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冷风,是阴风…… 汽车很快到达朱元魁家附近。 沈牧歌听了阎煦的建议,把汽车停在了稍远处。 “你先在车上等着我,我自己过去看看。”阎煦解开安全带,带着钱溪悦下了车,留下陈新洲在车中守着沈牧歌。 万一遇到什么事情,陈新洲也能出来现个身吓吓人什么的。 第39章 “你是要先去找证据吗?”沈牧歌担忧道,“这种事情这么玄幻,不好找证据吧?” “不用担心。”阎煦从容不迫,“我以前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他们一般脑子不好使还特别自负。” 沈牧歌没明白阎煦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见人家这么淡定,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钱溪悦憋了一路没敢跟阎煦说话,这会儿下了车,它长舒一口气,围着阎煦叽叽喳喳。 “姐姐,你已经找到借闷葫芦他们家运的人了吗?一会儿我们怎么对付他?需不需要我把他们拉入幻境中,狠狠折磨他们?” “不用。”阎煦习惯性把双手踹进上衣口袋,淡声道,“我看你对这些邪阵还挺有研究,一会儿你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借运的阵法。” 钱溪悦:“?” “姐,你别试我了!”小水鬼捏起拳头,一脸正气凛然,“我是个好鬼,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做什么!” “让你研究你就好好研究。”阎煦睨它一眼,“你自己脑补什么呢?” 她自己对阵法完全没有研究,每次都是暴力拆除,要是小水鬼能搞清楚这些邪阵的原理也不错,没准儿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钱溪悦:“……哦。” 朱元魁家在龙榆镇郊区部位,他们家的三层小楼属于自建房,外面还圈了一大片院子,院门两旁矗立着两个大路灯。 路灯下,一名男子负手而立,路灯从他背后反打,影子堆在他身前。 “你就是今天叫警察来破坏我阵法的人吧?”男子下巴高高扬起,鼻孔对人,傲然开口,“你胆子倒是不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阎煦摸摸挂在胸前的手机,由衷地对钱溪悦说道:“你看,我就说证据很好找吧,这群傻x们脑子不好使爱装x又自负,还总带点莫名其妙的中二在身上。” 第20章 阎煦在快走到朱元魁…… 阎煦在快走到朱元魁家时把手机打开录像模式,摄像头朝外挂在脖子上。 她本来还嫌店家送的这个带挂绳手机壳幼稚,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钱溪悦见不得他们这么装x,蹙着眉头不高兴道:“他们这些人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这鬼最见不得装x犯了,姐姐姐姐,我真的不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吗?” “别急。”阎煦用气音低语,“先好好办正事儿去。” 钱溪悦点点头,听话地朝着朱家别墅飘去。 “你想找我怎么算账?”阎煦施施然地迈步向前,不疾不徐道,“也用残忍的手法把我杀了,再把我的魂魄做成厉鬼,尸骨当成阵法的材料,再换一个目标继续抢夺对方气运?” 男子冷笑一声,他声音苍老,中气不怎么足,却傲气十足:“你胆子倒是大,明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还敢过来挑衅?你不会以为破坏了我的阵法,我就拿你没招了吧?” 阎煦轻扯唇角:“现在是法治社会了。” 他们冥界来人间跨界执法,都还得同人间的执法者合作呢。 “法律针对的是普通人,像我这种奇能异士,警察能奈我何?”男子站姿不变,声音愈发的诡异,“既然你挖走了我两套横死的尸骨,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作为多管闲事的惩罚,我会让你比之前那两个人死得更惨!” 阎煦轻轻摇摇头,对这人的愚蠢叹为观止。 这就是这些人装x又自负的原因。 就像朱家人,他们自诩是不同于寻常人的“奇能异士”,仗着自己有能“金手指”高高在上惯了,根本不把寻常百姓的性命和人间的法律法规放在眼里。 估计朱家人到现在都还觉得事情还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解决了她,再迅速找一个新的倒霉蛋偷气运,有大气运加身,警察就肯定找不到他们身上,他们还能继续逍遥法外、潇洒自如。 但朱家人也不想想,她都有能力精准地撅了他们的阵法,他们又是哪来的这种“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的迷之自信? 阎煦离得够近了,才借着路灯看清男人的容貌。 男人头削而面长,睛凸如蜂目,眼中有缕赤,眼黄而不黑。(注1) 不是什么正经人的长相。 他头发花白,脸上多褶皱,观其年龄,大约是古稀之年。 “你是朱元魁的父亲朱仁吧。你原本只有42年寿命,却借着邪阵硬生生又偷了30年。”阎煦淡声道,“你性狠心毒,兄弟不义。埋在沈牧歌家的尸骨是你兄弟的?那陈家的尸骨又是谁的?” “没错,沈家的尸骨是我哥哥的,而陈家的尸骨是他女儿。你也别觉得我心狠手辣,我这是先下手为强!若不是我先对他下了手,我迟早也得死在他的手里。” 朱仁舔了舔下唇,目光中透着狠戾:“当年我们明明是一起找到祖上留下的那本古籍,可他却仗着自己是长子想独占古籍!我也是没办法,只好给他和他女儿下了药,又一把火烧了他家。 “我下的那药啊只会限制他俩的行动,并不影响他俩的神志,所以他俩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活活被烧死,哈哈哈哈!古籍上说了,埋阵需要的尸骨死的越惨,死之前怨气越大,阵法的威力也越强。” 他张开双臂,仰头大笑,“多亏了他俩的惨死,才让我能多活这么多年,还有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第40章 “报应?那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朱仁满不在乎道,“我管他下辈子作甚,只要把这辈子过好不就行了!” “谁告诉你报应是下辈子的事儿了?”阎煦眼神冰冷,微微偏头,语气中透着戏谑,“你要是真不怕现世报,你为何还要在家里摆上瞒天过海的阵法?” “你倒是懂得不少,不过——”朱仁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你猜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废话?我在门口下了迷阵,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脑发晕,快要站不稳了?” “那你又以为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废话。”阎煦拿起脖子上挂的手机,按下停止录制的按钮。 她点开视频大概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嗯……这蠢货该承认的都承认了,这些证据应该够了吧?” “你在说什么?”朱仁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可眼下阎煦依旧脸色如常,眼神清明,完全没有中了迷阵的样子。 他皱起了眉头,心里万分不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阵法还未生效? 这时,钱溪悦也探索完毕,从朱家的宅子里飘了出来。 “姐姐!我在他家找到了一本记载着各种各样阵法的古籍,古籍里面就有‘借运’的这个邪阵。我还在他们家地下室里看见了两个大罐子,里面装的尸骨应该就是从陈家、沈家地里挖出来的那两名受害者的。” 它飘在半空中,插着腰洋洋得意:“他家还摆着一个瞒天过海的阵法,他就是靠着这个阵法骗过天道,我已经把这个阵法破坏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 阎煦抬头看了眼天空,周围的乌云迅速汇聚在他们头顶,像是一块厚重的黑色帷幕缓缓降临。 天边一阵隆隆的闷响,仿佛巨兽的怒吼一般震撼人心。 朱仁抬头望天,诧异道:“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了。” “还不是为了你。” 阎煦抬手将灵气汇聚在指尖,在空中快速画了两个阵法屈指弹入他的眉心,接着赶紧拿起手机,打开录像模式。 朱仁只觉得身体里好像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制,他正要开口质问阎煦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突然间,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将黑暗的天空瞬间撕裂。 闪电犹如一条银色的巨龙在云层中翻腾跳跃,而后从天而降,凶狠又准确地劈在他的身上。 间隔不过半秒,又一道天雷劈向了朱家宅子内部。 不用想,第二道雷劈的肯定是躲在宅子里的朱元魁。 雷劈在身上的那一刻,朱仁只觉得疼痛如同火焰般蔓延开来,从头顶一直延伸到脚趾。身上的皮肤像是被无数把刀片深深割开一般,每一寸神经都像是被烈火焚烧。 又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入,每一根针都带着电火花,电流如同狂野的野兽,在体内横冲直撞,将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撕扯得粉碎。 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无尽的电能肆意摧残。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人几乎要窒息。 可这两道雷劈完并没有结束,空气中弥漫着的焦灼和压抑也未散去。 银色的巨龙在云层中翻腾着酝酿了几秒,紧接着,这天雷像不要钱似的,一道接着一道劈向屋外的朱仁和屋内的朱元魁。 两人惊恐的发现,无论这雷有多狠,他们的身体被雷摧残的多厉害,他们的神志始终是清醒的。或者说,他们的感官甚至比之前更为敏锐,对痛觉的感受也更加敏感。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雷电无情地摧残,看着自己的皮肤在电流的肆虐下变得焦黑,肌肉在抽搐中扭曲变形。他们在绝望中一遍又一遍的体会这超出常人的痛苦,却无法逃脱这可怕的命运。 一道、两道、三道…… 朱仁的哥哥和侄女,再加上陈家五条人命,他们俩一共犯下了七条人命,这天雷在他们身上也各劈了七道。 宅内宅外,惨叫声此起彼伏,还挺有节奏感的。 七道天雷劈完,乌云散去,天空又恢复成清亮而纯净的黑色。 站在门口的朱仁衣物被劈得稀烂,只剩几块碎布勉勉强强的挂在身上护住隐私。 他的身体焦黑,扭曲变形,周身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钱溪悦提前嗅到危险,在天雷劈下的前一刻钻进了阎煦的手串中,一直到天雷劈完才敢出来。 它远远地围着朱仁转了一圈儿,惊叹不已:“这家伙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吧?七道天雷都没把他劈死?” “他们可没这么容易死。”阎煦保存好刚才录下的视频,又给杨队发了个定位,眯起眼睛,“我帮助他们稳住了神志,他们能一直保持神志清醒,所有感官比以前还有灵敏数倍。” 钱溪悦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幸灾乐祸:“那岂不是痛感也比以前灵敏数倍?” “对。”阎煦知道感官被放大数倍的朱仁听得见她说话。 她弯起眉眼,冲着朱仁轻轻地笑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活着,那我就让你多活几年,这些年里你身上的伤口会反复溃烂,结痂,再溃烂……不过你放心,不管你身体经受多大的痛苦,你也能不死不疯,你的神志会永远保持清醒。等我差不多觉得你活够了,会亲自送你去冥界,到时候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让你把冥界的十八层地狱体验个够。” 第41章 第21章 朱仁把阎煦的这席话…… 朱仁把阎煦的这席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恨不得眼皮一翻直接晕过去,或者干脆死了算了。 可事实上他的神志清醒得不得了,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处痛苦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朱仁想,如果生孩子是10级的痛,那他现在的痛起码得是100级。 他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可能会疼死过去,可偏偏还是清醒地站在这里继续承受这非人的痛楚。 恍惚间,他想起了他的哥哥和侄女,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在清醒中痛苦的死去吗? 不,他们比他要幸运。 他们能通过死亡终结这一切,他却像是被困在了这具身体中似的,一遍一遍体会着撕心裂肺、令人窒息、密密麻麻的痛苦。 无法阻止,无法逃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小阎!” 阎煦扭头看着沈牧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瑟瑟发抖的陈新洲。 她挑起眉梢:“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车里等着?” “刚才突然电闪雷鸣的,我看好多道那闪电朝着你们的方向猛劈,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儿!”沈牧歌见到阎煦安然无恙才终于放下心来,压根没注意阎煦说不是“你”,而是“你们”。 陈新洲加快速度飘到阎煦身旁,在她周身绕了一圈儿,见她确实一点事儿都没有,也跟着放下心,蹲在她背后躲了起来。 天雷至阳,专克至阴的鬼魂。 陈新洲方才看见天雷怕得要死,可它更担心大师,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跟在沈牧歌身后战战兢兢朝着天雷的方向飘了过来。 大师是为了帮它查明真相才来的龙榆镇,要是大师有个三长两短,它下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总觉得那雷离我们好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沈牧歌见她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无奈地拍拍她的手背,“雷雨天的时候可不能玩手机,这样做很危险的!” “放心,雷都劈完了,不会再来了。”话虽这么说,阎煦还是配合的锁上手机揣进兜里,弯起唇角解释道,“我得证明自己清白。这些人可都是被雷劈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牧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朱家宅子门口还杵着黑糊糊的一坨……人? 说是人,但这坨东西乌漆抹黑,有人形却没人样,人形周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那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沈牧歌吓了一跳,努力压下反胃的感觉:“这是?” “朱仁。”阎煦道,“朱元魁应该在房间里。” 不然天雷也不会玩儿命的往屋子里劈。 “我的妈呀!他这是怎么了?是被一道雷劈中了吗?”沈牧歌大惊,“你叫救护车了没有?” “他不是被劈了一次,而是被劈了七次。”阎煦慢悠悠地纠正她,“我只通知了杨队,没叫救护车。不过你放心,他没这么容易死。” 沈牧歌根本不敢往朱仁的方向看,低声喃喃:“朱仁都七十多了吧,被雷劈中了七次还没死?他命也太大了吧……” 阎煦意味深长:“他本人可能并不希望他的命这么大。” 说话间,杨队带着警员们也到达现场。 杨队跳下车,看见朱仁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儿?” 阎煦诚恳地问:“如果我说他是坏事干多了遭到天谴被雷劈了你们信吗?” 杨队:“……” 他想起了刚才龙榆镇莫名其妙的几道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阎煦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所以我把这一切都录下来了。” 杨队心累极了,略过了信不信这个话题,问道:“叫救护车了没有?” “叫什么救护车,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放心,他们死不了,别看他们现在这么惨,拿酒精洗一洗还能用。”阎煦朝着朱家宅子抬了抬下巴,“屋子二楼还有一个朱元魁,也被雷劈的半死不活了。地下室最里侧有一个暗门,我估计已经被雷劈开了,你们好好找找,从二门进去穿过走廊还有一个暗房,那里面摆着两个大罐子,罐子内就是两名受害者剩下的尸骨。 “这两名受害者分别是朱仁的哥哥和他侄女,朱仁30年前放了把火活活烧死了他们两人。” 闻言,沈牧歌和杨队异口同声。 “30年前那把火是他放的?” “你的意思是朱仁杀了他亲哥和亲侄女?”沈牧歌震惊道,“我记得当时是说朱友叔喝多了,他闺女又不小心睡着,导致锅被烧干引起的火灾……” 杨队右手握拳抵在下颌:“我也依稀记得那场悲剧。” 他比沈牧歌小十来岁,当时事发时年龄尚小,对此事的记忆不像她这么深刻。 阎煦:“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朱仁的声带被劈坏了,说不了话。不过他刚才交代的时候我全程录了像,这会儿应该已经成功发送给你了,你可以好好看看。” 杨队立刻拿起手机,果然看到自己微信中刚收到了两段视频。 “关于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阎煦顿了下,目光从朱仁身上划过,又继续道,“我能保证他目前是无论如何也死不了,所以你们也不太需要去花费资源救治他。嗯……这种事情你要是无法做主的话,可以给上级打个报告问一声,就算你上级不知道,你上级的上级也应该明白他身上经历的事情。” 第42章 杨队麻木应声:“知道了……” 朱家的房子几乎被劈成了一片废墟,朱元魁虚弱又茫然地躺在废墟中。 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在屋子里待的好好的,正在等着朱仁把外面的丫头迷晕了之后拖回地下室残忍杀害,再将她的尸骨剁成小段,做成阵法中所需的模样。 可他左等右等也没见着朱仁把人带回来,却等来了一道道天雷像不要钱似的劈向自己。 尖锐的电流张牙舞爪地刺入皮肤,穿透肌肉,直达骨髓,带来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感。 随着疼痛的加剧,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可每一次在他疼的受不了就快晕过去时,他脑子又突然清明,逼迫着他仔仔细细用心感受这痛苦和绝望。 …… 说归说,杨队还是叫来了两辆救护车。 等医护人员到达现场,看着这被雷劈的两人全都懵了。 这俩人身体焦黑如炭,面部扭曲而狰狞,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他们的头发早就掉光了。衣服破烂不堪,只剩下零星的碎片黏在外面的皮肤上,看着可怜又恐怖。 医护人员好不容易把两人挪上担架,分别抬到车前。 阎煦走过来好脾气地笑笑:“我可以跟他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吗?” 医护人员皱起眉头正想说些什么,杨队摆摆手:“让她说吧。” 阎煦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担架上的两人,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刚得知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想跟你们分享。” 时间紧急,她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朱仁,从你面相来看,你命中并无子嗣。那么问题来了,你命中不带子嗣,朱元魁又是从哪来的呢?讲道理,我也对这件事情很好奇,所以我找同事查了一下,他们告诉我朱元魁居然是你老婆和你哥哥朱友的儿子。” 朱元魁面部尽毁,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看得出朱仁命中是无子嗣的。因而她刚才把这件事情和冥界通报时,又顺便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朱元魁的来历,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一个认贼作父,又和贼人联手残忍杀害了自己亲爹和亲妹妹。另一个把自己最恨的哥哥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对他掏心掏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包括了你从他那里抢来的古籍。啧啧啧,你为了古籍杀了朱友,最终又把古籍传给他的儿子,真不愧是你啊!” 阎煦当着两人的面惊叹地鼓起掌来,“你们父子俩可真是绝配!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她故意咬重“父子俩”这三个字,完全不管担架上的两人听到这段话之后是死是活。 反正他俩想死也死不了。 医护人员:“……” 杨队:“……” 你这是掏心窝子吗?你这是杀人诛心好吧! 担架上的两个人果然都不同程度的破防了,神情一个比一个激动。 他俩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用力转动着眼珠子,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吼声,看得出他们的内心都很崩溃。 阎煦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弯起唇角朝他们挥挥手:“拜拜了您两位,好好享受你们的后半生吧。” 医护人员开着救护车奔向医院,阎煦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走吧,我跟你们回去做笔录,早点做完笔录回去睡觉,我明天得回禹城处理些事情。” 随后,一众警员和沈牧歌眼睁睁地看着阎煦扭头冲着空气拍了拍,而后含笑开口:“郑兴业这一世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他现在人就在禹城。等着吧,姐姐回去带你报仇去。” 第22章 杨队一点儿也不想好…… 杨队一点儿也不想好奇阎煦到底在跟谁说话,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迅速安排了两名刑警带着阎煦和沈牧歌回到局里做笔录,其他人配合着刑事科学技术大队的刑警们继续在现场搜查。 说来也奇怪,这数道雷把朱家的宅子劈成了废墟,但是装有朱友和他闺女尸骨的地下室却没什么大碍,所有的证据完好无损,给刑警们省了不少事儿。 朱仁和朱元魁被送进医院后立即拉去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们也懵了。 正常人被雷劈一次可能就没命了,这两人分别被劈了七次都没死,要知道这两人中还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而且从检查结果来看,他俩皮外伤居多,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这都不是医学奇迹了,这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 阎煦来阳间一共5天,这已经是第3次进公安局了。 不过由于她这次除了中间掐诀画符,其余时间几乎全程录制,因而这次的笔录倒是也简单。 给她做笔录的还是今天下午的那名女警,笔录做完之后对方照例送她回酒店。 女警走后,钱溪悦和陈新洲才敢飘进来。 阎煦在窗台边的藤椅上坐下,又示意跟来的两只鬼:“过来坐吧。” 钱溪悦坐在窗台上,把阎煦对面的藤椅让给了陈新洲。 陈新洲踌躇了一番才走过去坐下,小心翼翼地问:“我家这情况……是他们害的吗?” 今天上午在陈家老宅时,阎煦让它和钱溪悦去屋子里面待着,晚上的时候它又在车里守着沈牧歌,因而很多事情它都不知情。 “对,除了你爷爷奶奶之外,你们家剩下的人都是朱家害死的。” 第43章 阎煦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它父母和韩壶的恩怨情仇讲起,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陈新洲听完后沉默了好久,阎煦和钱溪悦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它。 它的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它轻轻动了动唇,喃喃自语:“所以我们家的悲剧不是巧合,是朱家人和韩壶害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害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你们家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阎煦的语气非常郑重,“我跟冥界那边儿也沟通了,目前你的爸爸妈妈和姥姥姥爷都已经顺利投胎了,冥界那边儿会把你们家上一世被偷走的气运一并还给你们。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对你们一家人给予相应的补偿。 “等你愿意去投胎了,我可以带你直接走vip通道,不用排队,快速投胎。我能保证你的下一世,以及他们四人的这一世,都会平安富贵,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陈新洲垂下头,双手搭在大腿上死死攥着裤缝,艰难地问:“朱、朱家人和韩壶呢?” 提到这些人渣,阎煦的声音冷了下来:“朱元魁和朱仁应该还会再活几年,这几年中他们身上的伤口会反复溃烂,而他们也会在清醒的状态中永远承受着肉|体带给他们的折磨和痛苦。等他们死后,他们的魂魄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韩壶有牢狱之灾,从牢里出来之后,他的后半生会一直敝衣枵腹,穷困潦倒,直至死亡。他死后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后面几世都将投胎成苍蝇蛆虫。” 无论是给陈家的补偿,还是给朱家人以及韩壶的惩罚,陈新洲都挑不出错儿来。 阎煦又问:“你是怎么打算?要去投胎吗?” “我……”陈新洲抿了抿唇,闷声说,“要是大师不嫌弃我的厨艺,我想留下来……留下来负责大师的一日三餐。” 如若不是大师,它根本不会知道他们一家人所受的这一切都是朱家人和韩壶所致。 是大师帮着它们一家人报仇雪恨,让朱家人和韩壶受到如此重的惩罚,还让冥界给予了它们家这么多补偿,因此它也得尽它所能报答大师的这份恩情才行。 只是它生前是个厨子,死后也只想得到用这种方式报答大师。 “那可太好了,这种好事我当然不会拒绝。”阎煦懒懒地向后靠着,眼里泛着笑意,“既然以后要朝夕相处了,你也别叫我大师了,换个称呼吧。” “那、那我也叫你姐姐?” “不行!姐姐是我一个人的!”阎煦还没说什么,钱溪悦先站出来强烈抗议,“你死的时候都25岁了,比姐姐还大一岁呢!你好意思这么叫,姐姐还不好意思答应呢!” 陈新洲被说得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那,那我……” 阎煦轻笑一声,帮它解围:“你就叫我阎姐吧。”她在冥界都快两百岁了,担得起这一声姐。 熬到这会儿已经半夜2点多了,陈新洲也不好意思继续耽误阎煦的时间,小声叫了声“阎姐”,之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阎煦腕间的玉石手串中。 钱溪悦同她道了声晚安,也跟着钻了进去。 从早忙到晚,阎煦早就精疲力尽了。 她简单地洗漱完,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 阎煦是睡了,龙榆镇刑警大队的刑警们却是忙活了一整晚。 杨队联系了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们对朱家的邻居和亲戚挨个走访调查,又弄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和两台眼控仪带去医院。 朱仁和朱元魁俩人声带严重受损,无法正常说话。不过没关系,他们的眼珠子能正常活动,部分手指也勉强能动。 毕竟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只要他们眼珠子还能动,他就有办法能让他们提供信息。 杨队带着刑警们拎着装备来到医院,直奔他们两人的病房。 朱仁和朱元魁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身体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因而在杨队的要求下,这两人做完检查后被转入同一间双人病房中。 刑警们进入病房后分别给他们二人戴上眼动仪,教他们尝试使用眼动输入。 阎煦走之前的那一番话让他俩齐齐破防,两人对彼此均有怨言,借此机会便忍着疼痛移动着眼珠子打字,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对方身上。 艰难的输入了几个字之后,这两人惊奇的发现他们在交代罪孽时身上的疼痛居然能稍微减轻一些。 对于长时间承受巨大疼痛的他们来说,身上的疼痛哪怕只是减轻一点点,也能让他们稍稍松口气。 有了这个发现,两人强打起精神将他们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交代得清清楚楚。 …… 翌日,阎煦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她倚在洗漱台前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刷着牙,钱溪悦在她身后飘来飘去。 “姐姐,你昨天不是说查到郑兴业的身份了吗?他现在叫什么?你已经确定他就是当年害死我的水鬼吗?我们什么时候去报仇?” 阎煦漱了漱口,含糊不清地回答:“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当年害死你的水鬼。他害死你之后在地狱中受了刑,受完刑又投胎至人间。他现在叫郑凯旋,巧的是他投胎的地点还是禹城市。按照他的投胎时间来算,他现在应该是8岁。 “我昨晚把他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都发给了赵小航,等等看他能不能帮我们查到更具体的信息吧。” 第44章 “谢谢姐姐!”钱溪悦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搓着手心奶凶道,“等小航哥哥帮我找到了他,我一定要好好的报仇雪恨!” 阎煦刷好牙,又敷衍地洗了个脸,揣上手机和房卡往外走。 “我先去趟公安局问一声,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就买最近的一班高铁票回去。” “好!” 阎煦去前台退了房,步行走向龙榆镇公安局,在门口正好碰到了刚从警车上下来的杨队。 杨队在医院陪着朱仁和朱元魁两人熬了个通宵,这会儿头发乱糟糟的,皮肤暗沉又油腻,嘴唇干燥发白,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阎小姐,你来啦!”他也瞅见了阎煦的身影,连忙挺直腰板打起精神,喜气洋洋地说道,“昨天晚上朱仁和朱元魁用眼动仪交代了不少信息。” “你们办法真多。”阎煦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我在禹城还有事情要办,这边儿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订回去的高铁票了?” “没问题,你随时都能回去,再有什么事咱电话联系。”杨队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你订好高铁票把时间发给我,我让人送你去高铁站。” 阎煦也没跟杨队客气,拿起手机定了两小时之后的车票。 龙榆镇距离高铁站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杨队不敢怠慢,赶紧找了名刑警开警车送她去高铁站。 阎煦昨天半夜才睡,今天又起得早,到了这会儿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她上了警车后倒头就睡,在车里睡了一路,换到高铁上继续睡。 中午12点,高铁到达目的地。 阎煦也终于睡够了,神清气爽地下了车。 赵小航提前在车站门口等着,见到阎煦拼命挥手。 “师父!我在这里!” 待阎煦走过来,他迫不及待汇报道:“师父,您说的那个人我找到了!他现在在13小上二年级,那所学校离您家还挺近的。” 他拿出手机,把早就准备好的页面拿给阎煦看。 “除此之外,他和他的父母还一起经营着一个亲子账号,他们最近新发的那条短视频在平台上小爆了一番,目前他们在该平台拥有40多万的粉丝。” “亲子账号?”阎煦瞥了一眼视频中的一家人,蓦地笑了出来,“呵,他们三个可不是一家人。” 第23章 赵小航带着阎煦和两…… 赵小航带着阎煦和两只鬼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他们三人不是一家人也正常,现在的亲子账号大多都是mcn公司运营,账号里的爸爸妈妈和孩子几乎都是公司签约的演员。” 阎煦很不理解:“假的也有人愿意看?” “有呗!别说亲子账号了,好多情侣号也都是剧本。其实大部分观众看不出来,也懒得追究这些内容是真是假。毕竟短视频输出的是情绪价值,只要你给观众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他管你是不是剧本呢?”赵小航见怪不怪道,“不过说实话,我个人是挺烦那种追热点、蹭热度,或者明明是剧本却死不承认的博主,这些人简直是不把网友的智商当回事儿啊。” 两人两鬼走到汽车旁,赵小航先去右边拉开副驾驶和后座的车门,等他们都钻进车里,他才关上门,绕回主驾继续说道:“就拿您让我查的这个郑凯旋来说,他跟扮演他父母的演员同属一个mcn公司,叫‘布兰达传媒’。他们公司给这‘一家三口’立了一个有钱人设,又租了一个大平层,他们平时就负责在那里拍摄。” “他们平时拍什么内容?”阎煦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app的搜索界面,偏过头问道:“他们的账号叫什么来着?” 赵小航的手机还停留在他们的账号页面没有关,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阎煦。 “叫‘triumph妈在禹城’,他们主要是拍一些有钱人的日常,说白了就是炫富。最近他们拍了一个视频莫名其妙的火了,收获了100多万个点赞,连带着他们三人的身价都涨了不少。 “我们家公司也做日化产品,经常跟这些mcn公司合作,对他们的报价也比较清楚。就他们这个账号之前接一条广告才800元,这条视频火了之后他们的报价直接翻了好几倍。” 钱溪悦坐在后排抱起双臂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他居然还是个小网红?就按照他以前一条广告800元来算,一个月30天,那就是24000元呢!可恶!凭什么他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 “悦悦,账不能这么算。”赵小航并不知道小水鬼和郑凯旋的恩怨,只当它是不喜欢对方。 他很客观的解释道:“之前他们的账号不算出名,一个月能接4到5条广告就不错了。而且这些钱先得跟平台和mcn公司分,分完之后剩下的钱还得跟和演员们平分,落在他口袋里就没多少了。” “可他投胎成人了欸!”钱溪悦鼓起腮帮子,“韩壶再投胎就是去当苍蝇蛆虫,他却能当人?” “呃?”赵小航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跟你是上辈子的恩怨?难不成……” 他话说了一半又蓦地停下,从后视镜中望了一眼钱溪悦,没在继续往下说。 “就是小航哥哥你想的那样!”钱溪悦气鼓鼓地说,“他上一世喝多了一头栽在小河边淹死变成水鬼,然后鬼鬼祟祟把我拉下河里害我淹死!我一直以为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河里淹死的,要不是姐姐提醒我,说我死的有蹊跷,我都不知道我居然是被他害死的!” 第45章 “居然拉一个6岁的小女孩当替死鬼,这也太过分了吧!真他妈……混蛋!猥琐!不要脸!”赵小航咬着牙,几乎拿出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有在钱溪悦面前直接骂脏话。 他家里也有个和它一样大的弟弟,他稍微代入一下,都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阎煦看了几条“triumph妈在禹城”里面的无聊内容,把手机扔在一旁,幽幽地说:“他确实不应该投胎成人,按照判官司对他的判罚,他需要在地狱受刑二十年,之后再投胎成家禽牲畜。但他在投胎时趁着冥差不注意跑了,还抢了另一名鬼魂的位置投胎到了人间。” “不过呢——”她眉宇间蒙着一层阴霾,指尖在窗沿轻叩,语气凉飕飕的,“他抢来的这一世也是个短命且倒霉的主儿,冥界就等着他死后鬼魂重新下去再收拾他,这次少说也得让他在地狱玩儿个百八十年。 “当时那位不小心放跑他的那位冥差怕上头追责,把这事儿瞒了下来没往上报,这还是查你死因才发现他们捅了这么大一娄子。 “如今那位冥差因为这件事情被撸了官职丢了工作,听说也在咬牙切齿地等着他死后找他算账。” 钱溪悦听完都惊了:“天呐,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要是在地狱受完刑,又连续几世投胎成家禽牲畜赎完罪,再转世投胎成人,那种情况我确实不太好插手。但现在这种情况,反正我也——”阎煦顿了下,迅速改口,“反正冥界也得把他这条命收回来,你就放心大胆去报仇吧。” 钱溪悦的心情由阴转晴:“姐姐最好了!” 赵小航有些好奇:“师父,您好像对冥界很了解?” 阎煦懒得解释这么多,干脆把之前的借口拎出来又用了一遍。 “我在冥界有不少熟人。” 赵小航想到上次在孙源病房出现的那名鬼差,对方称呼师父为“阎大人”。 嗯……总觉得师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在冥界有点熟人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师父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懂事的没有再多问。 钱溪悦心情重新晴朗,扒着主驾座位的靠背找赵小航八卦:“小航哥哥,你知道‘甜心蜜意’这个情侣账号吗?” “嗯,知道,我家产品以前找他们打过广告。” “我觉得他俩好甜哦!小航哥哥,他们是剧本吗?” “他俩吧曾经是真的,后来男方出轨,俩人就分手了。”赵小航说,“他们两人的情侣账号跟mcn公司签的有协议,所以即便分手了还得时不时的出来一块儿秀秀恩爱,拍拍照片。其实女方都讨厌死出轨男了,但是为了钱和合同,又不得不低头,忍着恶心和男方一起继续经营账号。” “什么?男方居然出轨了!狗男人!那‘adeline日记’是真的吗?” “纯纯剧本,他们账号的所有权都是mcn公司的。听说男方玩的可花了,偷偷摸摸和公司里好几个女网红搞暧昧。前几天其中一个女孩刚发现他脚踏好几只船,正在跟他闹呢。估计过不了几天这件事儿就得闹上新闻,到时候他的账号也得黄了。” “所以说这些男人宠女朋友的那些片段都是假的吗?果然,除了小航哥哥之外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水鬼回到后排瘫倒在座位上,大失所望。 陈新洲小声替自己辩解:“我也不渣,我都没谈过恋爱。” “我说的是男人。”钱溪悦振振有词,“你又不是男人,你是男鬼。” 陈新洲:“……哦。”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赵小航冲着对面的建筑物随手一指:“师父,这就是13小了。” 阎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郑凯旋在几班?” “二年级9班。” “悦悦,你先去学校找郑凯旋,你只需要观察一下他日常都在干什么,他家在哪里,其余的暂时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对他动手。”阎煦重新打开手机,在“triumph妈在禹城”账号中随便挑了一条视频。 “郑凯旋长这样,记住了吗?” 钱溪悦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而后郑重地点点头:“记住了!” 一般来说,学校在白天时满满当当的都是学生,半大的男孩又正是阳气最旺的时候,鬼魂很难大白天出来在学校里作威作福。 但钱溪悦可是带着功德的水鬼,背后又阎煦撑腰,它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钱溪悦飘走后,陈新洲往中间挪了挪,“阎姐,你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来给你做。” 阎煦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现做饭有点慢,我们中午先去楼下饭店随便吃点儿吧,等晚上了你再做饭?” 她早上就没有吃饭,这会儿已经快饿得遭不住了。 陈新洲点点头:“都听阎姐的。” 赵小航想到上次吃饭时陈新洲把他点的菜品贬得一无是处,他对对方的厨艺倒是挺好奇的。 车子停在了小区里的停车位上,两人一鬼步行来到了阎煦常吃的那家新疆饭馆。 上次跟她们聊八卦的王老板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 见她们来了,他打起精神打了声招呼,又拿着菜单过来给两人点菜。 “二位今天想吃点什么?” 阎煦左手支着下颌,脑袋微偏,随意的翻着菜单。 “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赵小航也没跟她客气,翻开菜单指了几样想吃的。 第46章 阎煦微微颔首,对着菜单报起菜名:“来一壶奶茶,十二串红柳烤肉,四个烤包子,四份酸奶,还有野蘑菇拌面、过油肉拌面、大盘鸡和椒麻——” “停!”王老板无奈地打断她,“你点的太多了,你们两个人肯定吃不完。” 陈新洲在靠里的位置缩成一团:“阎姐,我不吃,别点我那份儿了。” 阎煦立刻改口:“那就改成三个烤包子,三份酸奶,九串红柳,其余不变,再来一份椒麻鸡和石河子凉皮。放心,吃不完的我可以打包过去当晚餐,谢谢啦。” 闻言,王老板也没有再劝,迅速将她点的菜品下了单。 阎煦合上菜单,仰起头冲着王老板弯唇一笑:“王老板,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第24章 “嗨,也没啥大事儿…… “嗨,也没啥大事儿,就是家里孩子有点让人操心。”王老板从后厨拎着一壶奶茶过来,又从消毒柜中取出了两只杯子。 “这孩子以前挺乖的,很少让人操心。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赵小航学生时代成绩就不错,平时在家几乎全权负责自家弟弟的学习问题。 见王老板提起了孩子的学习成绩问题,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接过话茬:“学习成绩突然下降可能是多方面的原因,您家孩子多大呀?上几年级?男生女生?” 王老板本身就发愁自家孩子的事情,听赵小航这么问,顺势打开了话匣子:“我家是闺女,今年刚上二年级。昨天下午我去接我闺女放学,到了学校之后老师就把我叫到办公室,拿着她的成绩单劈头盖脸地把我一通数落。我回去的路上问我闺女怎么回事儿,为啥成绩下降这么厉害,她低着头也不吭声,我语气稍微重一点她就开始哭,我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 他愁眉苦脸地帮着阎煦和赵小航摆好杯子,又倒满奶茶,重重叹息了一声:“平时都是我媳妇儿盯她学习,我老觉得我媳妇儿对她太严格了,就经常变着花样带着她玩儿。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琢磨着孩子学习下降会不会是我带她把心玩野了的原因,才导致她的学习成绩下降这么多。” “二年级啊,跟我弟弟差不多大。”赵小航为了自家弟弟,还自学过儿童心理学和现代儿童教育学,聊起这方面的话题简直是信手拈来。 “您闺女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突然发生的,只是这次考试让你们注意到了她学习成绩下降。您好好回忆一下,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比方说有没有突然爱打扮了、最近是否经常提起班里的某位异性同学、再或者性格上有什么变化? “还有就是老师有没有说她最近在学校的表现?比如说上课有没有集中注意力,作业完成的好不好之类的?” 阎煦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看得出你平时没少为小海操心。” “别提了。”赵小航心累地摆摆手,“小海的家长会从来都是我去开。” 王老板摇摇头:“我觉得我闺女不是早恋,昨晚我跟我媳妇儿讨论时最先排除的就是早恋的可能性。” 他把茶壶放桌上,拉了把椅子在他们旁边坐下。 “主要是我家闺女才8岁,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可能早恋?而且我闺女她以前还挺喜欢打扮的,每天上学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反倒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怎么爱打扮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爱笑了,这几天甚至开始排斥去上学,今天为了不想去上学还哭了一鼻子。” “不愿意上学也不爱笑……她是不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说在学校里挨欺负?”赵小航皱起眉头,“您和您妻子有好好跟她沟通过吗?” “一开始我们也怀疑她是被欺负了,昨天晚上等她睡着之后,我媳妇儿特意去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王老板抹了把脸,攒眉蹙额道,“我俩今天早上也问她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了,但她光哭,什么都不说。” 阎煦喝完杯中的奶茶,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淡声道:“你女儿身上的问题不小,你最好多关注一下,别等到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才后悔莫及。” “无法挽回的结果是什么意思?”阎煦这话听得王老板一个激灵,他身体前倾,急切地追问道,“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女儿她到底怎么了?” “我并不知道你女儿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 阎煦偏头看向王老板,他面上代表着子女运程的那一块晦暗不明,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从你的面相看来,你女儿可能是遇到了些非常不好的事情。你们就先别管她的成绩如何了,先好好关心关心她,千万别让她想不开。” 王老板原本就挺迷信的,听她这样说顿时慌了,倏地站起身,双手攥拳,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你们吃好喝好,我去学校接我闺女回家。” 正好阎煦点的餐也出锅了,服务员陆续开始上菜。 王老板跟店里的员工交代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菜上齐,赵小航低声问:“师父,他女儿出什么事情了吗?” 阎煦问店员要了几个打包盒,慢条斯理地将留给钱溪悦那份食物装进打包盒,一边说道:“我只看得出他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能性,别的看不出来。” 赵小航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他女儿有可能……” 第47章 “嗯。”阎煦轻轻摇头,“希望这种悲剧不要发生。” 赵小航心里挂记着王老板的事情,整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他拎着给钱溪悦打包的饭菜,神思恍惚地跟在阎煦身后。 等到了阎煦家,他关好门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我们能不能帮帮他?” 他回想起上次小海出事时他们一家人崩溃的心情,下意识顺了顺胸口,喃喃自语:“他家女儿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一个家庭就毁了。” 阎煦接满一壶水,插上电,又从茶几下方的抽屉中拿出上次周坚秉送的茶叶。 她捏了些茶叶放进茶壶中,嗓音低缓:“我这不就在帮他吗?” 正常寿数将尽的人类她当然不会插手。 可遇到寿数未到却遭遇横祸,很可能波及生命的人类,她自然是能救则救。 赵小航捞过一个小马扎坐在她对面:“师父,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接下来你先学会画这道符。”阎煦拎起烧开的水泡好茶,又拿起手机通过微信给他发了张图片。 赵小航点开图片。图片中是一道清心符,右下角带着某某家道观的水印。 阎煦起身从书房中拿出一个大号纸箱,她把纸箱放在茶几旁,指挥着赵小航干活:“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说完,她又看向陈新洲:“你去把橱柜里那瓶白酒拿过来。” 赵小航和陈新洲不敢怠慢,一人连忙把纸箱里的东西挨个往外拿;一鬼赶紧跑到厨房在橱柜中找白酒。 纸箱里的东西又多杂,不一会儿便堆满了整个茶几。 赵小航把空纸箱拿开,问道:“师父,这些是画符用的工具吗?” 他只认得毛笔、黄纸和砚台,其他的瓶瓶罐罐一概不认识。 “对。”阎煦指着茶几上奇奇怪怪的物品挨个介绍,“这是朱砂粉,白芨粉,雄黄粉、桃胶。” 她拿过砚台,往上面倒了些朱砂粉和白芨粉,又打开陈新洲拿来的高度白酒倒进去,手执毛笔轻轻搅拌化开。 “这就是最简单的朱砂液,你刚开始学的都是最基础的符,用这种朱砂液就够了。” 赵小航默默记下刚才师父的操作流程,又看了一眼白酒的度数:“是必须这个度数的白酒吗?可不可以用水代替?” “朱砂用水化不开,需要高度白酒。” 阎煦铺开一张黄纸,照着手机上的清心符画了起来。 阎煦日常都是收魂捉鬼,偶尔和不开眼的厉鬼干一架,因此她常用的也都是捉鬼驱鬼类的符咒。 像平安符、清心符一类的符咒阳间的道士用的比较多,她却从未用过这类符咒。 她看了几眼屏幕中的清心符,而后屏息凝神,握着毛笔一气呵成。 待上面的墨干了,她将符纸叠成一个三角形放在一旁。 画完清心符,她又搜出平安符,照着上面的图案继续画了起来。 赵小航望着她对着网上搜来的图片画符,一时间有些恍惚。 阎煦又画完一张平安符,抬头瞥见他的神情,坦然道:“我平时用的都是跟鬼魂相关的符咒,今天是第一次画这类的符咒。” 赵小航回想了下,平时师父好像都是直接在空中画符,简直无敌帅气! 他眼神亮了亮,眼底充满了期待,畅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等本事。 阎煦拿起一支未开封的毛笔,用笔杆敲了敲他的头顶:“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开始练习吧。” 赵小航揉揉脑袋,乖乖握起毛笔,铺开黄纸,照着阎煦发来的图片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阎煦又画了好几张不同的符,把它们挨个折成三角形放进锦囊中。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陈新洲身上。 “小洲,你之前说想把剩下几道菜交给冯老板,你可以试试托梦给他。” 陈新洲有些忐忑:“托梦?我……做得到吗?” “以前的你确实做不到。但上次我帮你稳固了魂魄,加强了力量。”阎煦托起腮,歪头看向他,“所以如今你可以无惧太阳,白天出来飘荡;可以想什么时候显形就什么时候显形;可以触碰阳间的物品;也有足够的力量给人类托梦。” 陈新洲悄悄握起双拳,脸上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兴奋:“那、那我今天晚上试试。” …… 整个一下午,赵小航盘腿坐在茶几旁努力练习画清心符,陈新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晚饭。 阎煦陆陆续续又画了些人类能用得到的符咒,之后便窝在沙发上和沈牧歌微信聊天。 沈牧歌:『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我都还没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顿好的呢。』 阎煦:『禹城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沈牧歌:『好吧……等我过阵去禹城请你吃饭!』 紧接着,沈牧歌一口气发了好几条转账,所有的转账数额加起来一共20万元。 沈牧歌:『小阎,我微信一天上限只能转20万,要是不够的话你给我个卡号,我用手机银行给你转。』 沈牧歌:『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识破了朱家人的诡计,我都不敢想象我们一家人会有什么后果!』 阎煦只接收了其中一个5万元,把其余的转账全部退了回去,又给她转回去3万元。 阎煦:『2万就够了,这3万你收回去吧。』 第48章 沈牧歌:『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2万哪里够!』 阎煦见她又把这3万退了回来,干脆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阎煦:『这样,你给我一个地址,我给你寄驱邪招财平安符。』 沈牧歌火速发来了地址。 沈牧歌:『平安符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事儿,你就尽管开口!』 沈牧歌:『对了,朱家的产业全部都查封了,我估摸着最后都得充了公。』 沈牧歌:『要说这朱仁也是活该,这些年挣了这么多钱,却对谁都扣扣索索的。他老婆去世之前住院的那段日子,他连个护工都不舍得请,让他老婆娘家侄女来帮忙照顾,到头来一分钱都不给人家。』 沈牧歌:『他唯独对朱元魁大方的很,可舍得给他花钱了,所有财产也都留给了他。可惜啊可惜,这朱元魁居然是朱友的儿子!要知道朱仁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亲哥哥朱友了!』 沈牧歌一连发了好几个大笑的表情包。 阎煦:『朱元魁更厉害,残忍杀了自己的亲爸亲姐不说,还跟着杀父仇人一起偷偷摸摸把自己亲爸和亲姐的尸骨刨出来做邪阵。』 沈牧歌:『这么看来,这父子俩都是好样的!大拇指.jpg』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朱家的八卦,待沈牧歌去公司开会,两人才结束了此次对话。 阎煦叫了快递上门取件,而后放下手机,拿起毛笔继续画符。 既然多收了人家3万元,那就多画些符给人家寄过去吧。 她一口气又画完10张符,正把这些符折好分别放入锦囊中时,钱溪悦从窗户外钻了进来。 “姐姐,对不起,我今天还是没忍住对郑凯旋下手了!”钱溪悦鼓起腮帮子,一脸不爽道,“主要是他这个人真的太贱了!一直欺负人家女同学,还对人家开黄腔!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躲在角落里用石头把他们砸跑了!” “我让你先不要动手,只是怕他死得太便宜而已,我想弄清楚他的弱点之后好好折磨折磨他。”阎煦抬起头,满不在乎地开口,“所以别害怕,下手就下手了。他这条命原本就是偷来的,冥界一直虎视眈眈想把他的命收回去,所以你就算不小心弄死他也没关系,冥界可能还会跟你说声谢谢。” 第25章 “今天中午午饭时,…… “今天中午午饭时,郑凯旋带着他的小弟在食堂里堵着一个女生各种打黄腔,言辞特别过分!我真的很难想象二年级的小学生嘴巴居然能脏到这种程度!” 钱溪悦现在想起那幅画面还气得牙痒痒。 它双手叉腰,昂着小下巴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暴揍郑凯旋一顿。 “那名女生好可怜,被欺负之后饭都不吃了跑去操场,那群畜生居然还追过去欺负人家!姐姐,我本来想像你一样把他们霸凌女孩的行为都录了视频作为证据,到时候再报警。但我刚录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干脆找了几块尖锐的石头躲在角落里狠狠往他们脑袋上砸!郑凯旋的脑袋都被我砸开了花!” “你做的很好了。”阎煦走过摸摸钱溪悦的脑袋,拉着它坐下,又把中午打包回来的酸奶从冰箱中拿给它,“为这种人渣生气不值得,你先平静平静,吃饱喝足了带你去惩治他们。” 赵小航将手中的毛笔搭在砚台上,捏着刚画好的一张符纸抖了抖。 “他们这个年纪报警也没用,这群人渣就是仗着有未成年保护法,才会为所欲为!” 待上面的墨干了,他把符纸放在一旁,撇下嘴角:“之前小海的学校也出过校园霸凌事件,有几个男同学把受害者堵在厕所冲他尿尿,还辱骂他。受害者回去之后立刻告诉家长,家长果断报警。但有未成年保护法在,警察最多能训诫家长,对加害者来说毫无威慑力。而且因为受害者身上没有伤,那几名加害者连钱都不用赔,轻飘飘的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那怎么办?”嫉恶如仇的小水鬼可听不得这个,连最爱的小酸奶都顾不上吸,噘着嘴忿忿不平道,“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赵小航冷笑一声,“受害者的家长也是个狠人,他直接以牙还牙,买通了校外的几个小混混,让他们隔三差五就去威胁恐吓那几名加害者。那位家长还特意嘱咐小混混不许打那几名加害者,也不能跟他们要钱,就吓唬、羞辱、辱骂他们,顺便还得警告他们不许报警或者告诉家长,不然就会受到更变本加厉的羞辱。 “其实那些加害者比谁都清楚,报警是没有用的,他们的家长又不可能一直守在他们身边。 “据说这几人的心态都被玩儿崩了,后来一个个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平时说话都不敢大点声。” “真是活该!”听见加害者倒了霉,钱溪悦这口气儿总算是顺了些。 阎煦冲她伸出手:“你拍的视频给我看看。” 钱溪悦掏出手机,调出视频递给她。 视频中,一名女生眼眶红红的,咬着唇快步朝着操场走,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跟在她身后。 “跑什么啊,你不是最喜欢我们郑哥了吗?怎么见到我们郑哥还跑呢?” “之前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就是为了勾引郑哥嘛,现在怎么害羞了?” 一行人中的小胖子快走几步超过她,又故意站在她前面,她往哪边走他就堵在哪一边,还阴阳怪气道:“怎么,看见我们郑哥红了,知道自己配不上郑哥了?” 第49章 其他几人也追了上来,顺势把女生围住,对着她指指点点:“你以前多好看啊,现在怎么土里土气的。” “就是,你以前笑起来还挺甜的,现在丧这个脸是什么意思?不给我郑哥面子啊?” “哦呦呦,说你两句怎么还掉眼泪了?真娇气!” “最烦你们这些女生了,动不动就哭。”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也太小气了,说哭就哭,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吗?” 操场上零零散散地还有其他同学,大多数同学朝这边儿张望了几下,又像是怕惹到麻烦似的迅速挪开目光。 倒是两名在旁边散步的女生见着他们欺负人,冲过去扒拉开小胖子,把被欺负的女生护在身后。 “喂,你们干嘛欺负人!” 跳得最欢的那名男生又黑又瘦,像根电线杆似的。 他抬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她,语气吊儿郎当的:“我们跟人家闹着玩呢,关你什么事儿!” “你们赶紧走开!”两名女生凶巴巴地瞪着他们,“再欺负她我就告老师去!” “还告老师?我们可怕死了!” 电线杆眼珠子哈哈大笑,两眼微眯成一条缝,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她们:“我听说她平时私生活就不检点,你看她走路时双腿分得这么开,一看就不是处了,你们护着她,难不成你们也……”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阎煦也明白了钱溪悦为什么忍不了要去揍人。 这群小屁孩是真的很欠揍。 她环起双臂,语气凉凉:“不止郑凯旋,他的这几个小跟班也是欠教育的。” 陈新洲做好饭出来时视频刚放了一半,它便凑过来跟着一起看完后半段。 “这、这真的是二年级的小朋友说得出口的话?”它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向阎煦,“现在的孩子居然这么早熟吗?我二年级的时候都不敢跟女孩子说话。” 阎煦斜睨着它:“说得好像你长大了就敢跟女孩子说话似的。” 陈新洲:“……” “现在很多家长对孩子玩手机不加以限制,导致孩子们过早接触良莠不齐的网络信息,一个个都早熟得很。”赵小航对这种情况倒是见怪不怪,“这也是我宁愿给小海买一台switch让他平时玩儿,都不愿意让他刷短视频的原因。” 阎煦对现在的孩子早不早熟没有兴趣,她只关心一件事情:“被欺负的女生后来怎么样了?” “中午的时候被她爸爸接走了,说起来她爸爸咱们还认识呢,就是楼下拌面烤肉店的老板。” 赵小航一愣:“是他?” “那个……饭做好了。”陈新洲小心翼翼地插话,“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赵小航早就想尝尝陈新洲的厨艺了,他第一个冲向餐厅,坐在餐桌前满眼期待地望着桌上丰盛的晚饭。 之前陈新洲把他点的外卖贬的一无是处,他可太好奇这家伙能做出来的菜是个什么味道了。 桌上一共八道菜,六荤两素。 待大伙儿落座,赵小航先夹了一块儿离他最近的回锅肉。 回锅肉色泽红亮,肉质鲜嫩,浓郁的酱香与微辣的口感交织,甚是好吃。 赵小航眼神一亮,筷子伸向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纤细嫩滑,酸甜适口,辣而不腻。也不知它这料汁是怎么调的,他还真吃出了鱼香味儿。 赵小航手上动作不停,把桌上所有菜挨个都尝了一遍。 水煮肉片的表面裹满了红亮的辣椒油和花椒粒,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放入口中,麻辣味在舌尖上跳跃,好吃得他恨不得吞掉舌头。 麻婆豆腐嫩滑细腻,麻辣鲜香,入口即化,确实比他之前点的外卖强太多了! 蚂蚁上树里的粉丝柔软滑嫩,搭配着酥脆的肉末和香辣的调料,口感丰富,味道鲜美。每一口都能感受到粉丝的细腻和肉末的酥脆,辣中带香,美味可口。 剩下的粉蒸肉软糯香浓,鸡豆花细腻滑爽。就连清炒时蔬这道菜,蔬菜的鲜美程度都比赵小航以往在饭店里吃的好吃。 赵小航自诩是自制力比较强且口腹欲不重的主儿,平时饮食克制又健康,可今天他实在没忍住,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 阎煦昨天早上只品尝了陈新洲做的早餐,今天这才算见识了它厨艺的完全版。 她心满意足地感叹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家饭店这么火爆,她也对你家饭店一直念念不忘了。” 阎煦口中的“她”正是原主。 赵小航瘫倒在餐椅上,摸摸发胀的肚子,“我也明白你上次为什么会把我点的外卖贬得分文不值了。” 陈新洲脸色倏地一下就红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那次能看见我啊?” 那时候阎煦没有帮它和小水鬼一样随意显形,它还以为那是只有阎煦和小水鬼能看见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到。 “我从小就能看见鬼。”赵小航顶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艰难地调整了下坐姿,“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提起这事儿,陈新洲挺直腰板,恭恭敬敬道:“我家被人借了运,阎姐看出来后去我老家帮我报了仇,为我们一家人讨回了公道。” 赵小航闻言微微抬起下巴,一脸与有荣焉:“我师父就是这样人美心善实力强!” 说罢,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阎煦:“师父,您真的不考虑把楼下的商铺开发一下吗?您完全可以把商铺弄成私人会所的模式,再打出‘能解决特殊事件’的宣传。以您的实力,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声名远扬,日进斗金!·” 第50章 “挣这么多钱干什么?我现在的钱又不是不够花。”阎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悠悠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把楼下的商铺开发了?” 赵小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就是觉得……您好像只对帮助别人解决难题有兴趣,就像有kpi要急着完成似的,可您却压根不在乎别人给您多少钱,或者说您好像对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怎么在乎,就总给我一种……您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抽身离去的错觉。” 他说完后又发现自己这话好像有点歧义,连忙找补:“当然,我不是说您随时会死啊……” 钱溪悦歪着头:“我大概理解小航哥哥这话的意思,我也有同样的错觉。” 阎煦摸摸下巴。 嗯……这倒也不是错觉。 陈新洲这件事情让她获得了不少功德,等把郑凯旋再解决了,她又能获得一笔功德。 如果她一直能照着这个强度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成任务抽身而去。 她走后,她在人间获得的资产也都归国家所有。 所以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过客罢了,要这么钱有什么用?够现在花的不就得了。 她放下水杯,含糊道:“再说吧。” 赵小航换了个思路劝道:“师父,等着熟人给您介绍生意终究还是慢了些,但如果您靠着商铺打出了名声,那以后有这方面困扰的人们肯定会自发来找您,您还怕没有生意吗?或者您要是嫌麻烦,商铺装修可以由我一手包办,您什么都不用操心。” 这话倒是说到阎煦心坎儿上了。 要真是像赵小航说得这样,她的任务能完成得更快。 她思忖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也行吧。” 见她终于松口,赵小航来了精神:“那我明天就去找设计,等设计图出了再找您过目!” “谢谢了,到时候需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聊完乱七八糟的,阎煦食指轻叩桌面:“言归正传,悦悦你确认被欺负的女孩儿就是王老板的女儿吗?” 钱溪悦语气肯定:“确认!我亲眼看到王老板把她接走!” “既然那个女孩儿就是王老板的女儿,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王老板告诉他这件事情,然后再去网上曝光郑凯旋?”赵小航提议道,“郑凯旋他们这种网红还是挺怕负面舆论的,他们的短视频账号最近肯定接了不少广告,一旦他塌了房,是要给广告商们赔付违约金的。” “先不着急。”阎煦摇摇手指,冷静地说,“我们最好是先找王老板的女儿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不敢告诉父母和老师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她到底是有把柄在郑凯旋手上,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第26章 “都怪王怡然!这个…… “都怪王怡然!这个丧门星害我差点破了相! “我当初喜欢她是给她面子!现在我红了!谁还看得上她啊!” 郑凯旋在卧室里骂骂咧咧,手里扯着书包肩带,轮起书包泄愤般的往床上砸。 郑凯旋的母亲端着一碗梨汤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赶紧把梨汤放在写字台上,冲过去从他手里夺下书包放在一旁。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啊,你可注意着点,别碰到伤口了。”她捧起郑凯旋的脸蛋,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两下,“宝贝你得多休息,尽快养好伤。你周末还要拍视频呢,可别耽误了。” 听到“拍视频”三个字,郑凯旋心中的火气终于降下了几度。 比起上学,他更喜欢拍视频当网红。 在他浅薄的认知中,上学枯燥无味,天天写作业,动不动还要考试。 当网红多好,拍炫富视频能极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能赚钱。 以前他一个月能挣六、七百块,父母帮他存一半,他每个月还能留下300多零花钱。 自从他们的账号拍了一条爆款视频,现在他一星期就能挣2000多元。这些钱父母给他存了一大半,剩下他都留着自己花。 ——他可是富二代人设,手上零花钱不多些怎么维持自己的人设? 网红、富二代、出手大方,这三点帮助郑凯旋笼络了好多小弟。小弟们对他鞍前马后,好不快活。他这段日子简直膨胀得快要忘了自己姓甚名甚。 郑凯旋狰狞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他摸了摸伤口外层的纱布,又不高兴地龇起了牙:“妈,你给我请个假,我这几天不想去上课了!” 郑母一口应下:“好好好,你就在家好好养伤吧。” “不对,我得去学校!”郑凯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改口道,“我还得去学校找王怡然算账呢!” “刚才在医院里也不方便。”郑母拉着郑凯旋在床边坐下,拍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跟妈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个叫王怡然的把你打成这样吗?” “不是她打的,但是跟她有点关系吧!”郑凯旋抓抓头发,满眼烦躁,“今天中午在操场的时候,我那几个兄弟和她开了几句玩笑,没想到她一点也开不起玩笑,说哭就哭了。然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个石头就把我的额头砸破了。” 他吞了下口水,眯成缝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畏惧:“但是石头飞来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人。” 郑母才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可能是哪个坏孩子躲起来故意使坏,明天我找老师问问去,操场这么多人呢,肯定有人看见朝你扔石头的坏孩子!” 第51章 郑凯旋眼神有些飘忽,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石头飞来的方向压根没有遮挡物。 他一想起这事儿就后怕,干脆也不多想了,朝着郑母伸出手心:“对了,我没钱了,你再给我给点钱!” “上周不是才给你500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 “我要买奥特曼卡片,还得给我手下的小弟买可乐、冲网费呢!” “你给自己买奥特曼卡片就算了,你把钱给别人花干什么?”郑母语重心长道,“宝贝啊,这年景赚点钱不容易,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哎呀,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我明天还得让我小弟们好好教训教训她!哦,对了,还有今天中午那两个多管闲事的女的,她们也欠教育!让我小弟帮忙办事,不得花钱吗?”郑凯旋眉头紧紧的扭在一起,很是不耐烦,“我觉得挣钱挺容易的,你觉得挣钱难那是你没本事!反正这些都是我自己挣的钱,你别管我怎么花。” 听郑凯旋这么说话,郑母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想开口训他几句,又不舍得。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转身去客厅拿出手机,给他转了200元。 钱转过去之后,她到底没忍住,叮嘱了一句:“又给你转了200,这次省着点花啊。还有啊,你要记住你现在是网红,得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别到时候把人惹急了,让人抓住把柄去网上抹黑你。” “不可能!王怡然胆小得很,她才不敢呢!”郑凯旋对此倒是很自信。 他掏出手机麻溜儿地收下钱,嘟囔道:“再说了,她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郑母叹了口气,抬手想揉揉他的脑袋,手刚伸过去就被他迅速躲开。 她讪讪地收回手,又强调了一遍:“总之,你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也注意一点。” 郑凯旋低头摆弄着手机,敷衍了一句:“好了好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早就知道了!” 郑母和郑父都是郑凯旋所在的mcn公司“布兰达传媒”旗下的员工。 当初也是他俩看到公司招募小演员,毫不犹豫就把自己儿子郑凯旋推荐过去,并成功让他和公司签约。 郑凯旋年纪小,心性浮躁。既不知道社会的复杂,也不了解资本的险恶,稍微尝到点甜头就开始膨胀、自负、不可一世。 郑凯旋不懂事,郑母却明白得很。 “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火了一条视频之后还在反复蹭那条视频的热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留住这波从天而降的流量。 现在属于流量时代,像他们账号这种昙花一现的网红多的很。 资本可都是现实的,你有流量的时候大家都捧着你,等你没流量了,在资本眼中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谁还会拿正眼看你? 况且这个账号是属于公司的,并不属于他们个人。 这也意味着如果郑凯旋表现的不好,公司可以随时编一个出国上学的借口把他踢开,再搞一个小婴儿过来假装夫妻俩生了二胎,直接走母婴这条赛道。 反正母婴赛道也是好赚钱的热门赛道之一,转化率可比他们现在的这条赛道要高。 只是郑母明白这些大道理跟才上二年级的儿子说不通,她斟酌了半天,最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卧室。 * 另一边,两人两鬼吃饱喝足,从厨房又转移回了客厅。 “我看到郑凯旋的小弟对王老板的女儿和前来帮忙的两个女生说那样下流的话,都快气死了!脑子一热就拿起一块尖石头狠狠砸到郑凯旋脑袋上。他的脑袋当即就破了,鲜血直流,他的小弟们也被我吓得抱头鼠窜。 “当时操场上还有别人,郑凯旋的尖叫声引的其他人也往这边看。我也怕搞出什么校园操场恐怖传说来,就没再继续砸他们了。” 钱溪悦飘到客厅,靠着电视柜盘腿坐下,嘴角向下撇,愤懑不平道:“可惜了,没砸到嘴最脏,张口就给人造黄谣的那两个男的!” 赵小航端着茶杯,小口的品尝着,一边设身处地的脑补了一下。 在他看不见鬼的情况下,如果地上的石头突然跳起来往他身上砸,他估计也会被吓出个好歹来吧。 但是这些小崽子们活该被吓,也活该被砸! 阎煦淡声道:“没关系,他们这些行为肯定是郑凯旋默许的,你教训郑凯旋也是一样的。” “郑凯旋捂着流血的脑袋哭着跑去找老师,老师赶紧带他去医务室包扎,又打电话叫他父母过来接他回家。我跟着他在学校门口等他父母来接他时,正好看见王老板过来接受欺负的那个女孩。” 钱溪悦说着,突然打了个响指,“对了,你们猜怎么着!来接郑凯旋的居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里假扮他的妈妈。” 赵小航放下茶杯,嗤笑一声:“这也不奇怪,这个账号突然火了,关注他们‘一家三口’的人也多了,他们肯定得把戏做全。” 钱溪悦懒得思考着其中的弯弯绕,继续说道:“总之,郑凯旋的假妈妈把他送到了真父母那里去,他真父母一看到他头上的伤都炸了,立刻拉着他去医院重新换药包扎,折腾到晚上才回家。 “我跟着到了他们家里,记下了他家的地址,然后我就回来了。” “听你的意思郑凯旋他伤的好像还挺重?”陈新洲眨了下眼,“那他明天是不是不会去上学了?” 第52章 “反正悦悦已经记下了他家地址,就算他不去学校,也能去他家找他。”阎煦填饱了肚子就开始打瞌睡。 她伸了个懒腰,强打起精神说道:“明天早上我去找王老板的女儿,先问清楚情况,然后直接去找郑凯旋。” 第27章 “姐姐姐姐,起床啦…… “姐姐姐姐,起床啦!” 翌日清晨,阎煦在钱溪悦拍门声中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她半眯着眼睛坐了起来,摸索着穿上了拖鞋,走过去拉开房门。 “嘶——现在是不是有点早?”阎煦低头看着这只不需要睡觉的小水鬼,无可奈何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才7点半。” “不早啦!”小水鬼手舞足蹈地说,“我刚才下楼给你买早餐的时候,看见王老板带着他的女儿也在买早饭!我走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刚点上吃的,咱们现在赶紧过去找他们吧。” “人类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多睡会儿不好吗……” 阎煦扶着额角长叹一声,认命般的走向卫生间洗漱。 十五分钟后,钱溪悦拉着阎煦来到了王老板一家所在的早餐店。 王老板刚从店里出来,阎煦抢先一步站在他面前,指着他女儿王怡然问道:“我能和她聊聊吗?” 王老板看看她,又看看王怡然:“你们认识?” 王怡然抿起唇怯怯地摇摇头。 “不认识。”阎煦干脆利落地否认完,又迅速弯下腰,俯身在王怡然耳边低语,“郑凯旋是不是一直在学校欺负你?” 王怡然闻言,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 她的母亲王渺敏锐地发觉女儿情绪不对,赶紧蹲下,抓着她的手问:“然然,你怎么了?” 王怡然定定地望着阎煦,没有回答母亲。 “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阎煦双手撑着膝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直视着她的目光,“我们聊聊好不好?” 王怡然迟疑了好几秒,还是点点头,小声回答:“好……” 她的父母对视一眼,带着阎煦回到了自己店里。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人打的什么哑谜,但总觉得阎煦好像知道些什么关于女儿的事情。 …… 一行人来到了王家的饭店里,阎煦和王怡然靠近大门处的角落里面对面坐着,钱溪悦没显身形,悄咪咪靠在阎煦身边。 王老板全名王玉宸,他烧水给两人泡了一壶热茶,随后拉着他的妻子王渺进后厨开始准备午餐的食材。 等大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王怡然终于开口。 “姐姐,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阎煦右手搭在桌面上,身体靠着椅背,不答反问:“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王怡然垂下头,慢慢攥紧双手。 “我、我不能说。” “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小姑娘眼眶泛红,咬着下唇用力点点头。 “他曾欺负过我妹妹,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今天打算去找他算账。”阎煦执起茶杯轻抿一口,神色坦然,“我听说他最近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们欺负你,所以想过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王怡然一言不发,放在桌面上的两只胳膊越收越紧,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好久,她才憋着眼泪,颤颤巍巍着再次开口:“我不敢……他、他说他是大网红,家里还特别有钱。我要是敢告诉父母老师,他就发条视频败坏我家饭店,让所有人都不来我们家饭店吃饭,让我爸爸妈妈都失业。” 钱溪悦拍案而起:“这郑凯旋什么玩意儿啊!当网红了不起啊,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可惜一屋子人只有阎煦能看得见它。 阎煦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万万没想到那个坏小子居然是用这个为把柄欺负王怡然。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都是二年级小朋友,小朋友的心智能成熟到哪里去? 她捏了捏鼻梁骨,语气颇有些无奈:“你不要怕,他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嗯……或者说他马上就不是网红了。” 王怡然眼底闪着泪花,“可我看过他的号,他有好几十万的粉丝呢,他们发的视频也有好多人点赞。” “他是怕你告诉老师和家长,所以故意吓唬你。”阎煦眉梢微微上挑,“他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不敢让你告诉老师和家长?” 王怡然定定地望着她,回答不上来了。 阎煦尽量用她的逻辑来安慰她:“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你家生意这么好是因为你爸爸妈妈做菜好吃,做生意又实在,周边的街坊邻居都认可你爸妈的厨艺和人品。就算他真的在网上颠倒黑白,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依旧会过来吃饭支持你家生意。”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退一万步来说,你偷偷找爸爸妈妈商量,郑凯旋也不知道对不对? “好好跟他们说说好吗?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他们也很担心你。” 王怡然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下落,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累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的父母听见哭声连忙从后厨跑了出来。 王渺在围裙上蹭掉水珠,蹲在女儿身旁拉着她的手,“然然,你这是怎么了?” “学校里……郑凯旋欺负我、骂我,骂得好难听……他们笑话我,还把我关进女厕所故意让我迟到……他们不让我吃饭……体育课把我关进器材室……” 第53章 王怡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线。 王渺没想到女儿在学校里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顿时心疼坏了,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她。 王玉宸听着女儿的叙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闷头去后厨拎了一把菜刀就要往外走。 “那个欺负你的同学叫郑凯旋是吧?然然你等着,老子这就砍了他去!” “王老板,犯不着这样。为了一个社会败类,搭上自己不值得。”阎煦站起身拦住王玉宸,从他手里夺过刀,又偏头看向王渺母女,“郑凯旋曾经欺负过我妹妹,正好我也要去找他算账,一起吗?” * 郑凯旋就读的13小每天8点30分上课。学校距离阎煦家不远,大概10分钟左右的车程。 王渺开车带着阎煦、王怡然,以及偷偷蹭车的小水鬼。 她怕自家老公看到姓郑的坏小子失去理智,干脆没带他来。 一行人8点15分抵达13小,到达学校时老师正在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做早操。 老师远远就看见王渺带着王怡然走了过来,冲着她们招招手。 “王怡然来了啊,快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要开始做早操了。” 以往遇到女儿的老师,王渺都是礼貌中带着一点恭维。今天她对着老师却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不好意思老师,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她也不管老师同不同意,说完后就对着队伍大吼一声:“郑凯旋呢?给我滚出来。” 郑凯旋压根就不怕他,从队伍末尾走出来,气焰十分嚣张:“叫老子干什么?” 王渺面色紧绷:“就是你平时在学校霸凌我女儿?” 老师没想到她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赶紧跑到她身边低声劝说:“王怡然家长,有什么事儿我们去一边说,别耽误孩子们做早操。” 王渺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平静。 “老师,这段时间郑凯旋一直用言语霸凌我们家王怡然,对我家然然造黄谣,还曾经把我家然然关进女厕所和器材室,这些事情你们是全都不知情吗?” 老师的眼神微微闪烁,含糊其词道:“我平时关注孩子们学习比较多,这些事情吧,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王渺看见老师的眼神后就懂了,冷哼一声:“好一个没有注意到。” 郑凯旋今天是冲着王怡然来的,他到学校后发现对方居然没来上课,本身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对方害得自己白跑一趟学校。见到她居然还敢带着妈妈来找自己算账,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我造什么谣了?王怡然本身就是不检点的人,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她——” “啪——” 郑凯旋话还未说完,脸上便重重挨了王渺一巴掌。 郑凯旋的小弟们平时咋呼得厉害,这会儿眼见人家家长找过来,还把他们的郑哥给揍了,一个个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阎煦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快速又隐蔽地在空中画了道符,悄悄弹入郑凯旋的眉心。 郑凯旋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半天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想还手。 他的右手刚抬起来,身体却不知怎么失去了控制,左脚莫名其妙的绊了右脚一下,整个人朝后仰头摔倒在地,倒下时又被||操场上不知哪来的玻璃渣尖角在他脑袋侧面上划了长长一道伤口。 郑凯旋张着大嘴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一只麻雀在空中呼扇着翅膀路过,它的排泄物恰好落在了郑凯旋的嘴里。 他排泄物呛得猛烈咳嗽了几声,一不小心还咽了下去。 他的脸色更白了,翻了个身趴地上疯狂扣嗓子眼干呕。 老师头都大了,也顾不上找王渺追责,赶紧招呼着其他老师过来帮忙:“快快快,先送郑凯旋去医务室。” “快去吧。”阎煦走到王渺身边,唇角的笑容带着深意,“希望你们去医务室的路上……一切顺利。” 第28章 郑凯旋去医院的路上…… 郑凯旋去医院的路上当然不会顺利。 准确来说,“不顺利”这三个字都保守了,整趟路程意外频出,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他要么是不小心摔着碰着,增加了大大小小数道新的伤口;要么是路上给他上药时司机一个急刹车,半瓶酒精全撒在他的伤口上,一滴都没有浪费;要么是跟车的班主任毛手毛脚,一不留神就会摔到他身上,疼得他喘不上来气。 郑凯旋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火辣辣得疼,想到刚才在操场上不小心吞下的麻雀排泄物又恶心得够呛。 他一路上边哭边干呕,折腾得一车人都不得安宁。 秦幼佳身为郑凯旋的班主任,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医院。 这一趟路程中最受罪的当属浑身是伤的郑凯旋,但要说第二受罪的,大抵就是她秦幼佳了。 秦幼佳也不知为什么,平时明明小心谨慎的她,今天就跟被鬼上身了似的,什么东西都拿不稳。 她硬着头皮帮郑凯旋处理伤口,但司机一会儿一个急刹车,郑凯旋也在那儿双手乱舞,双脚乱蹬,各种不配合,导致他旧伤还未处理好,身上又添了无数道新伤。 第54章 可以说郑凯旋身上的新伤几乎都是秦幼佳的功劳,她想到郑凯旋父母溺爱孩子又不讲理的样子,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职业生涯怕是走到头了。 她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别人都没事儿,只有她和郑凯旋这么狼狈,他们该不会是在遭报应吧? 郑凯旋欺负王怡然从来没有藏着掖着,秦幼佳不仅知道这事儿,还详细的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最初的郑凯旋虽说也是淘气嚣张惹人厌,但杀伤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 自从他的短视频账号出了一个爆款视频之后,他的嚣张惹人厌程度直线上升。他还笼络了一群小弟,看谁不顺眼就带着小弟们欺负对方,欺负完还威胁对方不能告诉老师和家长,说他是班里的毒瘤也不为过。 王怡然以前活泼开朗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处还有浅浅的酒窝,非常可爱,班里同学都很喜欢她。 被郑凯旋欺负过后,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不爱说话不爱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秦幼佳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碍于郑凯旋的母亲给她送了不少礼,她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郑凯旋最开始是背着王怡然跟兄弟们打打黄腔,过过嘴瘾。 可自从他火了以后,他整个人膨胀得快要飘了起来,居然还自以为是地跑去给人家王怡然表白。 王怡然吓坏了,自然是拒绝了郑凯旋。却不料在此之后,自己便遭到了对方疯狂的欺负和羞辱。 而在王怡然被郑凯旋欺负了找秦幼佳告状时,秦幼佳还假模假式和起稀泥,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都有错,让他们互相道个歉握手言和。 郑凯旋对王怡然的告状怀恨在心,从那时起就时不时的带着小弟辱骂她。 说她爱漂亮、爱笑都是为了勾引男人。 说她走路的姿势一看就不是处女。 还说他小小年纪就不检点,长大了之后肯定没人要等等…… 他们会趁着快上课了,女厕所没人时把王怡然关进厕所隔间;上体育课的时候把她关进器材室;还故意往她椅子上泼水,嘲笑她尿裤子了…… 但凡有同学想帮帮她,他们会连带着那名同学一起欺负。 久而久之,同学们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根本不敢出头帮忙。 郑凯旋的欺负和老师的装聋卖傻让王怡然逐渐消沉。 秦幼佳看着王怡然状态越来越差,也曾心虚过,愧疚过。 可想想凯旋母亲送的红包,她还是硬起心肠,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在王怡然考试成绩明显下滑之后,她还恶人先告状,端起班主任的架子把王怡然的父亲叫到办公室一通训斥,将她学习成绩下滑的原因都归结于父母对她疏忽管教。 “啊啊啊!疼死我了!呕—— “我要呕——妈妈!!啊!!” 郑凯旋的鬼哭狼嚎,打断了秦幼佳的胡思乱想。 她心烦意乱,用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闭嘴!” 车里另一位老师被秦幼佳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料到看起来脾气挺好的秦老师居然有这么暴躁的一面。 秦幼佳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她死死盯着郑凯旋,一字一顿恶狠狠道:“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 郑凯旋干呕了一路,好不容易快吐出来了,被她这么一吓,到了嗓子边的呕吐物又倏地咽了下去。 他被自己恶心得不上不下,两指伸进口中几乎扒到嗓子眼,边呕边咳,咳嗽带来的震动牵着身上的伤口更疼了。 郑凯旋记恨打了他一巴掌的王渺,更记恨从上车起就害自己伤口增加的秦幼佳。 他剧烈地咳了几声,而后张牙舞爪的朝秦幼佳脸上挠去。 * 郑凯旋不小心摔倒、额头侧面被石头划破、吞了麻雀的排泄物。这些事情发生的速度极快,等王渺反应过来时,郑恺轩已经趴在地上干呕。 王渺都茫然了,她愣愣地看着秦幼佳和别的班老师一同送郑凯轩去医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找郑凯旋算账。 阎煦走上前轻拍王渺的手臂,“走吧。” 她的眼神从另外几名也欺负过王怡然的男同学身上划过,意味深长道:“先回去吧,他们几个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王渺咬着下唇点点头,转身牵住女儿的手,默默跟在阎煦身后。 钱溪悦早跟在郑凯旋身后飘走了,它还打算看看这一路上有没有需要它“锦上添花”的机会。 王渺回到车上,坐在主驾位置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他也太倒霉了吧……这就是恶有恶报吗?” 阎煦沉吟几秒,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方才阎煦在他们身上下了一道“孽力反噬”的咒。 倘若被下咒的人没有恶念,那么这个咒对ta们来说不痛不痒,也不会对ta们造成任何损失。 可如果这些人产生了恶念,并且还打算要去实施,这道咒就会将恶念反噬回去。你的恶念有多大,你就会倒多大的霉。 十五分钟后,王渺、王怡然和阎煦三人重新回到了饭店里。 王玉宸一个人在饭店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盼到妻子和闺女回来,他飞奔至门口拉起女儿的手,眼神却看向妻子:“怎么样?学校那边怎么说?” 第55章 王渺想起之前操场上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微妙。 她拉开椅子坐下,言简意赅地讲了下当时的情况。 “活该!”王玉宸听着郑凯旋如此倒霉,心底也畅快了几分。 “反正就挺玄幻的,他突然一下就这么倒霉。”王渺说,“秦老师想背着他去停车场,开车送他去医院,但他一路挣扎,还从秦老师的背上摔下来好几次,磕得头破血流,身上也四处擦伤。” 王怡然轻轻拽了拽阎煦的袖子,小声问:“姐姐,你刚才对他们做了什么?” 别人没有看见阎煦的小动作,站在她身边的王怡然却看得清清楚楚。 郑凯旋原本好好的,就在阎煦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之后,他突然就开始倒霉,还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我只是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恶有恶报’罢了。”阎煦眉梢扬起,唇边漾起一抹笑容,“你尽管放心,欺负过你的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怡然抿起唇,没再继续追问。 王玉宸听了她俩的对话,突然福至心灵。 当时阎煦就曾跟他说过他闺女身上的问题不小,还说从他的面相来看,他闺女可能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让他多关心关心闺女,千万别让她想不开。 今天早上也是,她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要不是她,自己和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这多亏了您昨天的提醒。” 王玉宸连忙给阎煦倒了杯茶水,语气中夹着一丝小心翼翼:“您刚才和然然说的那话,意思是……” “我懂些玄学,用了些小手段让他们会遭到报应。他们以前对别人做过多大的恶,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会遭受相应的报应。郑凯旋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罢了。”阎煦声音轻快,看起来心情颇好。 她喝了口茶,又道:“你们不用在意我做了什么,该报警就报警,该追责就追责,对他们不要手软。” “太感谢您了!这样,以后您就把这店当成您家的后厨房,您一分钱也不用花,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王玉宸搓搓手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我家然然在学校里遭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欺负我家然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家夫妇对着阎煦说了半天感谢的话,又从后厨端来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和酸奶。 阎煦咽下一块奶疙瘩,又补充了一句:“忘了说了,他们班的班主任也算是郑凯旋的‘共犯’。” 这一点王渺也看出来了,她拉过王怡然问道:“然然,你们老师是不是知道郑凯旋欺负你的事情。” 王怡然眼圈红了,委委屈屈地点点头。 “我之前跟秦老师说郑凯旋欺负我,但是她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还反问我,郑凯旋为什么只欺负我不欺负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情肯定是我自身也做的不对。他还把郑凯旋也叫到办公室来,让我们互相道个歉,握手言和…… “我本来以为告诉老师,老师就能帮我解决,可是没想到老师根本不管,而且从那以后郑凯旋还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往我抽屉里放毛毛虫、故意堵着我不让我去吃饭、往我身上泼水、把我写好的作业撕碎…… “我很茫然,也很害怕,再加上郑凯旋一直威胁我,我就没敢跟你们提这件事,我怕你们也认为这事儿是我不对。” “放他娘的狗屁,这是什么狗屁老师,我这就去学校举报他!”王玉宸拍案而起,“让这种人当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她根本不配当老师!” 王渺心疼地抱住王怡然:“爸爸妈妈怎么会觉得你不对呢?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现在就报警!”王玉宸转身去前台抄起手机报了警。 “我这儿还有郑凯旋欺负她的视频,不过这个视频是别人发给我的,我不太方便透露对方的身份。” 阎煦和王渺加了微信,把上次钱溪悦录制的视频发给了她。 王渺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王玉宸,语气担忧:“这种事情报警有用吗?他们都是未成年,警察是不是也管不了?” “一般这种情况,警察会训诫家长。”阎煦又捏起一块奶疙瘩,慢悠悠地说,“换一种思路,管他有没有用,只要能给他们添堵的事情多多益善。反正无论如何,他们的报应是逃不掉了。” “也对。” 想到欺负女儿的那些人都会和郑凯旋一样倒霉遭到报应,王渺的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问题差不多解决完了,阎煦和王家夫妇道别回家。 她今天起来得太早了,现在急需回家里补觉。 ……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中午了。 钱溪悦早就回来了,正在客厅抱着学习平板听课。 它见到阎煦从卧室出来,放下平板飞奔向她。 “姐姐!我刚从医院回来,郑凯旋真的好惨哦!”小水鬼嘴上说着惨,眼底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了出来,“他在车上因为那个秦老师的缘故多了好多伤口,到了医院之后还各种作,打碎了一个输液瓶,差点让输液瓶的碎片把他扎成刺猬。 “医院里还有人认出他就是‘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号里的孩子,我估计用不了多久,网友就能扒出他的人设和父母都是假的。” 第56章 阎煦回想了一下郑凯旋的面相,唇角微微勾起:“差不多应该就是今天吧。” 正说着,陈新洲抱着平板电脑飘了过来,气不忿儿道:“阎姐,郑凯旋用他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视频,说王老板他们家‘丝路味道’特别难吃,还污蔑王老板家卖过期食材,服务态度差什么的,引导大家去点评app给他们家店刷差评! “他在胡说什么啊!王老板明明热心又人品好!他家的饭也很好吃!” 阎煦瞥了一眼视频左下角的账号名称,发现发这条短视频的账号并不是“triumph妈在禹城”,而是一个只有3.5万粉丝的新账号“triumph”。 “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的所有权在公司,郑母怕一旦有什么问题,公司会立马踢掉演员,拿着账号摇身一变干别的。 因此当“triumph妈在禹城”稍微积累了些粉丝后,郑母立刻让郑凯旋用个人身份注册了一个新账号,也就是这个名叫“triumph”的账号。 从此以后,再用“triumph妈在禹城”拍视频时,她会在“共创”中带上账号“triumph”,以此来给郑凯旋的个人账号引流。 演郑凯旋父母的两名演员见状也学得有模有样,他们二人也分别注册了自己的个人账号, 从此之后,“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每发布一条新视频,还得在共创列表里拉扯着他们三个人的账号。 不过他们这么做的效果也是很显著的,这段时间主账号突然火了一个视频,他们三人的个人账号也被带着涨了不少粉丝,现在这三人的账号几乎都有三到五万的粉丝。 郑凯旋没有权利在“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中随意发视频,因而抹黑“丝路味道”的视频是由他的个人账号“triumph”所发。 陈新洲看见时,这条视频已经发出来一个多小时了,积攒了好几百条评论。 “发就发呗,怕什么。”阎煦随手点开评论区,又把平板的屏幕转到陈新洲面前,“放心吧,网友们也不傻。” 陈新洲眨了眨眼,低下头开始翻评论。 评论区却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一边倒的骂丝路味道,他翻了半天,发现指责郑凯旋做的不对的言论似乎要更多些。 【emmm你这条视频很难评,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是网红?你利用自己的网红身份和影响力去攻击普通店家真的是有点过分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你这个行为在我这里看来不做好,特没素质。】 【那个说小少爷没素质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他只是个二年级的孩子?你二年级的时候就没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吗?就能考虑的这么面面俱到了吗?】 【triumph确实是年纪小考虑不了这么多,但他的爸爸妈妈呢?他爸不是一直吹triumph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吗?难不成精英教育就是利用精英阶层来欺压我们普通百姓?/doge】 【triumph妈好像要开始带货了吧?我特别不明白,你们这些人都这么有钱了,都自称是精英阶层了,干嘛还盯着我们穷人的仨瓜俩枣?】 评论区里还有几位禹城本地人为王家的丝路味道说话。 【坐标禹城,我还真去过这家丝路味道。说实话,他们家店的服务和口味都挺好的,食材也是一等一的新鲜,我严重怀疑博主是夹带私货了!】 …… 与此同时,郑凯旋的病房中也是一阵兵荒马乱。 郑凯旋躺在病床上呻|吟呼痛,郑父在卫生间点头哈腰地打电话。 郑母指着秦幼佳大呼小叫:“你就这么看着那个疯子跑过来打我儿子,拦都不拦一下吗?你怎么当老师的? “还有,我儿子身上这些伤都是你弄出来的吧,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朝我来,对着孩子发火算什么本事!” 秦幼佳反唇相讥:“谁让你儿子先校园霸凌人家女儿的,人家过来是为女儿出气的,我怎么拦?你纵容你儿子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你儿子会有遭报应的这一天吗?” “遭报应?那你收我红包的时候想过自己会遭报应吗?我告诉你,要遭报应也是你这种没有师德的老师先遭报应!”郑母面露讥讽,“你等着,我要去学校举报你收家长红包!还虐待学生!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当老师!” “你去啊!我怕你啊!” 秦幼佳早就知道自己的饭碗肯定是保不住的,她不想继续留在禹城受这窝囊气,已经想好等被学校辞退之后就回老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说话格外硬气:“你还以为你们有多冰清玉洁呢?天天在网上艹‘贵公子富二代’人设,人设是假的,连父母都是假的!” 她唇边绽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你知道我每次刷到你们的账号都觉得很可笑吗?你们那些粉丝又知道他们关注的triumph少爷其实就是个没有礼貌、成绩倒数、不学无术、对着女同学开黄腔,还霸凌女同学的社会败类吗?你说如果我把这些都发出来,他们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称呼他为‘triumph小少爷’!” 郑母怒从心头起,扬起右手一掌呼在秦幼佳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谁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秦幼佳没想到郑母居然会直接对她动手,她愣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呵,你们等着瞧!” 说罢,她捂着脸颊冲出病房。 秦幼佳刚跑出去,郑父的电话也打完了,怒不可遏地冲了出来。 第57章 “你说说你发这种东西干什么?”郑父举着手机,手机屏幕对着病床上的郑凯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都跟你说了你得保持人设,这个个人账号不要乱发东西!你就是不听!” 手机屏幕里,郑凯旋身穿病号服,表情狰狞,说话时逻辑混乱,时不时还蹦出几句脏话,和在“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里视频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郑母一把夺过手机:“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没看儿子还病着呢吗?” 郑凯旋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 “啊,妈妈我好疼,身上哪里都疼!啊啊!!疼疼疼!” 郑母也知道郑凯旋这波操作很败好感,对他的账号影响很恶劣。 可见到儿子这个模样,她又心疼得不行。 “与其站在这凶儿子,不如想想这件事情怎么补救!” “怎么补救?你告诉我怎么补救!”郑父被上司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又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郑母和郑凯旋身上,对着他们母子俩一通臭骂。 末了,他恶狠狠道:“这孩子都是你惯坏的!” 郑母尖叫:“凯旋他不是你儿子是吧?你天天忙工作不管孩子也就算了,到现在跟我说这种话?怎么,我不忙?我不需要工作吗?” 郑父不甘示弱:“那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当时公司招小演员的时候你还上赶着往上凑!” “姓郑的,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从我嫁给你到现在,家里无论出什么事情你都推卸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干什么都是对的!” 郑母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够呛,指着他的食指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你摸着良心好好回忆一下,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先提议的,是你说家里多一个人赚钱更好!你说哪怕儿子能把自己的零花钱挣出来,对我们来说也能少一笔开销!你还说儿子学习不好,现在跟公司签约了好好拍视频,也不怕他以后考不上高中或大学将来以后找不到工作饿死!” 郑凯旋一边呼痛,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我又没拿公司的账号发,我是拿我自己的账号发的!” 郑父被郑母说得哑口无言,转身把矛头对准郑凯旋:“拿你自己的账号发也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人设全崩!连带着还会影响‘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 就在一家三口吵得不可开交时,护士推门进来:“不好意思,你们能小点声吗?其他病人需要休息。” 两人也吵累了,郑父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郑母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 两人隔着一个茶几加一个病床闷头看手机,谁也不想搭理对方。 过了一个多小时,郑父的手机再次响起。 郑父看着来电显示上上司的名字,头都大了。他硬着头皮接起电话,不出意外又是被一顿臭骂。 他点头哈腰地应了两句,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瞳孔骤缩。 “您、您说什么?……好,好,嗯……我、我明白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郑父对着手机连连道歉,挂了电话之后,他双手捂着脸,半天没说话。 郑母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又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你这好儿子的班主任出来打假了。”郑父现在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语气疲惫又虚弱,“她拿出了证据说‘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全部都是瞎编的,甚至连里面的人都不是真的一家人,还把你儿子在学校里霸凌别人的监控视频发出来了。” 郑母心中一慌,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app,搜到了郑父说的那条视频。 视频中的秦幼佳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她先是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里一家三口都是假的,视频中出现的豪宅也是假的。 郑凯旋的家境并不像视频里所说的那样有钱阔绰,他也不是什么受过精英教育的贵公子。 正相反,他在学校里简直和混混无赖没有区别。不尊重老师、欺负霸凌同学、集结了一群跟他一样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每天混迹在校园中,对着女同学开黄腔、造黄谣,可恶至极。 为了证明她话语的真实性,她还拿出了学校的一段监控视频。 这段监控视频是郑凯旋带着他的小弟们在走廊里堵住王怡然,对着她指指点点,口无遮拦。 视频里王怡然是背对着监控摄像头,而郑凯旋和他小弟们的脸都完完全全在镜头内。 秦幼佳也是舍得下血本,视频发布后又砸了1000块钱买推广。 也不知是这1000元砸到位了,还是大家对校园霸凌深恶痛绝,这条短视频起得非常迅速,评论区里一水儿的骂郑凯旋造假和霸凌。 【我早就说他们很假,当时一堆triumph的腿毛还攻击我,说我嫉妒他。笑死,我是多没出息才会嫉妒这种只会欺负女同学的人渣混混?】 【他那个豪宅一看就是假的,正常人家里都会有居住痕迹,他们家明显没有,一看就是摆拍。】 【房子和人设是假的也就算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连他们三人的关系都是假的!】 【现在的互联网有几个是真的?前段时间不还爆出某个母婴博主连孩子都是借来的吗!】 【搞校园霸凌的都给我去死好吗!!!】 【啊,被霸凌过的人都懂,这是一辈子的阴影!!希望天下所有加害者都会得到报应!!】 第58章 …… 郑母越看脸色越白,她没想到秦幼佳居然说到做到,真把这视频拍了出来,还给火了。 “得了,现在‘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彻底废了,刚才领导打电话过来就是向我兴师问罪。”郑父有气无力地说,“因为你这个好儿子,号里的所有广告都飞了不说,按照合同,我们还需要给广告商赔违约金。最重要的是,公司领导对凯旋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非常不满意,连带着要把咱俩都辞退了。” 他不断深呼吸,面部逐渐狰狞,语气凶狠:“现在好了吧,因为你的宝贝儿子,咱们都他妈成无业游民了!没了工作,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还房贷?” 郑凯旋压根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气氛早已剑拔弩张,还在病床上不断呻|吟:“我疼啊!妈妈,我好疼!” 郑父听着他的呼痛声一阵心烦,抄起手机朝着郑凯旋狠狠砸过去,正中他的右眼。 郑凯旋捂住眼睛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郑母看见儿子被砸晕,眼睛还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都快气疯了,赶忙按下护士铃,一边愤怒大喊:“姓郑的你疯了!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要是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拉你陪葬!” * 郑凯旋那边乱作一团,此时的阎煦已经在某家茶馆的小包厢里正品着好茶。 见她面前的茶杯空了,尤语薇赶紧又帮她倒上。 “阎大师,赵总他跟您说我这情况了吗?” 阎煦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赵小航,免不了多看了他一眼。 “我没来及说,你自己说吧。” 赵小航自然读得懂自家师父的眼神。 他虚虚握拳抵住下唇,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我上学期间玩过几次密室逃脱、实景剧本杀这类的游戏,觉得还不错,正好尤语薇也想做这行,我就投钱让她开了一个恐怖向的实景店。师父,您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店里玩玩试试。” 阎煦两指轻叩桌面以表对倒茶人的感谢,而后睨了赵小航一眼:“我要是想体验鬼屋……家门都不用出。” 赵小航:“……也对。”鬼屋里都是假鬼,师父家里可是常驻着两只真鬼。 “是这样的阎大师。昨天晚场有波玩家从密室里出来挺兴奋的,说我们家密室做的特别好,是他这两年玩的密室中最刺激的。”尤语薇放下茶壶,略微局促地坐好。 “一开始我听到他的夸奖只是单纯的高兴,还跟他要好评来着。可没想到聊着聊着,他突然说、说我们家npc太专业了,居然还在密室里吊威亚。我就愣住了,问他什么威亚?他说他亲眼看见一个npc吓唬完他双脚离地飘走了,这不是威亚是什么? “等他走后我带着店员赶紧去调监控,我们一帧一帧的看,看见里面五个npc轮流出来吓人,也的确看到了其中一个npc在走廊里吓唬完玩家转身飘走了。” 尤语薇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攥在一起,咽了咽口水:“可、可是我们店里只有4个npc啊!” 第29章 阎煦听完尤语薇的讲…… 阎煦听完尤语薇的讲述,放下茶杯,由衷地说:“别说,它们干这行真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考虑直接把人家收编了?” “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赵小航还真细细琢磨起这件事儿来,“如果真招鬼员工的话劳务合同怎么签?工资的话我应该是付冥币还是人民币?它们白天能出来吗,是不是只能盯夜场?” “工资的话看个鬼需求?你像周坚秉家的那三只,它们不要钱,只需要好吃好喝好酒供着就行。”阎煦一本正经地同他分析,“但比方说悦悦这种,它应该会想要人民币吧,它对阳间很多东西都挺喜欢的,就是没钱买。” 尤语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旁若无人的讨论起要把鬼变成员工,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不是,赵总,它们可是鬼啊!” “语薇啊,格局打开,眼光放长远些,物种都不是问题。”赵小航微微起身,帮着两位女士倒上茶,“你还老说店里的那两只小猫也是店里的员工,它们能招财会卖萌,又可以帮忙安抚等待的客人。猫都能当员工,鬼怎么就不能当员工呢?” 尤语薇头都大了,难以置信道:“……猫和鬼能一样吗?猫猫多可爱多治愈,鬼多吓人啊!” 赵小航扬眉诧异:“你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号称禹城所有恐怖密室你平淌吗?我记得去年中元节你还叫着朋友一块去刷恐怖密室找刺激呢。再说了,你自己都还设计恐怖主题,你还怕这个?” “这怎么能一样呢?以前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坚信这世界上没有鬼,所有的鬼都是人扮演的,所以才无所畏惧百无禁忌什么都不怕!”尤语薇简直要崩溃了,语无伦次地说,“可、可是现在有鬼了啊!那可是鬼啊,谁会不怕鬼啊!” 从昨天看见那只鬼开始,尤语薇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她压根儿克制不住自己的脑洞,甚至在想以前自己遇到的npc真的都是人扮演的吗? 赵小航笑道:“鬼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人死后就变成了鬼,说到底鬼和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其实也就是和阎煦随口一说,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并没有把鬼收编成员工的打算。 尤语薇哽咽:“不管怎么说,那是鬼啊!” 阎煦呷了口茶,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你们只在晚上场看见了它对吗?白天有看见吗?” 第59章 “白天没有。”尤语薇摇摇头,“我们把这几天的监控全调了一遍,发现它只在晚场出现,已经一连出现一周了。” 阎煦惊讶:“人家连续出现了一周,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我们这个主题房间多,开放度比较高,还会利用支线任务强行对玩家团队进行分割。正是因为房间太多了,所有房间的监控加起来需要两块电脑屏幕才能显示完,几十个小窗口堆在一起,好多窗口都有人,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多了个npc。”尤语薇神色复杂,“而且……我们没事儿也不会去数玩家和npc的数量啊……” “这样啊。”阎煦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 “既然它白天不会出来,只有晚上会出来,那我们就晚上去看看吧。”她问道,“你们今天晚场有玩家吗?” “今晚场次满了,现在玩家们都是自己提前在点评app上预定,今天这场也是玩家们提前好几天就订好的。”尤语薇解释完又赶忙表态,“不过没关系,您要是今天来,我打电话给玩家说一声给他们退了。” 阎煦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你该营业就营业,哪天晚场有空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再过去就行。” “我已经把所有预定场次都先关了,明晚就有空。”尤语薇有些迟疑,“可、可万一它今天还出来怎么办?” 阎煦:“你看见它有触碰到阳间的物品吗?” 尤语薇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我们把所有的监控仔细翻了一遍,看到它有一次手掌穿过了围墙。呃,这应该是算触碰不到阳间的物品吧?” “目前从你介绍来看,它只是想扮演npc吓吓人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并没有伤害人的心思。”阎煦说,“况且鬼想伤害人也没有那么容易。照你所说,它现在连阳间的物品都碰不到,白天不能出来,只能晚上出来,说明是一只能量很弱的新鬼,不具备伤害人类的能力。” 说归说,阎煦也能理解人类对鬼魂畏惧的心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有符咒的锦囊给她。 “这个你拿着,挂在你们店前台。有这个在,没有鬼能伤害得了你们。” 尤语薇没敢立刻接,谨慎地问了句:“我、我先去洗个手?” “不用。”阎煦笑道,“直接拿着就好。” 尤语薇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锦囊放进包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放好这个锦囊之后她莫名觉得自己安心多了。 赵小航见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安慰道:“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稳住心态,我们明天晚上就去看看。” 也许是他们二人的状态过于轻松,尤语薇的心态也奇异般的放松了不少。 “我明白了。” 该聊的都聊完了,她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道过谢后拎起包先告辞了。 尤语薇走后,赵小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阎煦,顺手接过泡茶的任务。 “师父,这份文件里是楼下商铺的设计图。” 赵小航手上泡茶的动作不断,一边给介绍道:“中午的时候我带着设计人员去商铺考察了一下,商铺的壁纸和地板基本都是9成新,水电也不用改。如果您想图省事儿,商铺的大体装修不用动,直接用他原有的格局稍作调整就行。” 在原主的记忆中,楼下的商铺之前是一个茶馆。 当初老板装修好小茶馆后兴致勃勃的想要大干一场,可惜他这颇有格调的小茶馆和这条街格格不入,茶馆开业的这段时间门可罗雀,生意凄凉。老板坚持了半年,最后含泪关店。 阎煦收回思绪,打开文件夹,抽出里面一沓厚厚的资料。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设计图搞出来,真是辛苦你了。” 这里面大多都是照片,部分照片上面带着设计师的装修建议。 最下面是两张简单的设计图,设计图也基本是围绕着原有的格局进行设计。 楼下的商铺坐北朝南,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长方形格局,实际使用面积大概有225平米。 上一任老板用走廊将长方形平均分为四部分,减去走廊面积,每个部分大概50平上下。 除了靠门右侧的东南角是大厅之外,剩下的三部分都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包间,每个包厢带独立卫生间。 “我建议不大动主体装修,就弄一个茶馆,这样最省事儿。”赵小航拎着紫砂壶往公道杯中浇水,“这条步行街都是以小吃为主,其实弄个茶馆并不占便宜,不过我们本身也不是以茶馆为卖点,只是想找一个私密性强方便谈话的地方,所以倒是无所谓。” 阎煦颔首:“我也这么想。” “咱们其实用不了这么多包厢,师父您可以考虑把东北方向这三个包间打通,做成自己的私人空间,您要是有兴趣,最里面光线不好的包间直接做成影音室。”赵小航伸手点点设计图左边区域,“剩下西南方位和西北方位这六个包间您有什么想法吗?” 阎煦稍加思考:“西南这部分的三个包间先不动。西北这部分整个做成单独的空间吧,靠外的两个房间改成厨房和餐厅,这里面的包间给陈新洲当房间,回头问问它的需求。” 陈新洲毕竟是个男鬼,天天在她家,对她来说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行,这个好说,回头我再征求一下陈新洲的意见。” 第60章 两人商量得差不多,赵小航去前台结了账,把阎煦送回家,自己又抓紧时间找设计师碰方案去了。 * 阎煦前一天闲着没事儿睡得比较早,第二天不到9点就醒了。 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看见沈牧歌早晨8点多发微信说快递收到了,还问她要地址,说也有礼物要寄给她。 阎煦没想太多,随手把地址发给对方,而后扔下手机起床洗漱。 她洗漱完来到客厅,钱溪悦和陈新洲盘腿坐在地上,正凑在一起看平板。 “阎姐你醒啦。”陈新洲见着她出来,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早饭已经做好了,我去给您拿?” “不着急,我等一会儿再吃。”阎煦接了杯温水,“又有什么新闻了吗?” “当然有啦!”钱溪悦献宝似的把平板推到她面前,“郑凯旋的妈妈和他们班班主任秦幼佳撕起来了,两人在短视频平台隔空对骂,互揭老底,可热闹了!现在这俩人都撕上了热搜,还有网友总结了她俩的‘恩怨情仇’。” 两只鬼不用睡觉,抱着平板几乎吃了一晚上的瓜。 钱溪悦说起这两人的八卦,头头是道:“昨天秦幼佳发了条视频揭穿‘triumph妈在禹城’这个账号是假的,还指出郑凯旋在学校带着其他同学霸凌班里女同学。当天晚上郑凯旋的妈妈用‘triumph’这个账号也发了一条短视频,实名举报秦幼佳收了她的红包,指责她没有师德,收了自己红包之后纵容郑凯旋搞霸凌。” 小水鬼殷切地找出郑母发的那条视频,点开给阎煦看。 这两人的事业都是被对方毁于一旦,干脆自暴自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对方共沉沦。 视频中,郑母的言辞可比小水鬼总结的激烈多了,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阎煦甚至觉得这条视频没有被平台删除都是奇迹。 下面的评论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网友们没有厚此薄彼,姓郑的一家三口和秦幼佳一个都不放过,拉出来一起骂。 【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好吵的,一个明知道自己儿子欺负别人,还给老师塞红包让老师装聋作哑。一个为了钱丝毫不管被霸凌学生的死活,要我说你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俩确实该骂,但霸凌别人的正主triumph可别忘了!小小年纪这么恶毒,长大还了得?】 【triumph母子俩和秦幼佳都该骂!但希望大家也不要漏了triumph的爸爸,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他爸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是已经有兄弟扒出来了吗,triumph本名郑凯旋,在禹城13小上二年级,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布兰达传媒的员工,他脑子里的黄色颜料都是跟他爸学的。】 …… “秦幼佳那条视频给的信息很明确了,网友还把郑凯旋的个人信息都人肉出来了,‘triumph’最新一条视频下面网友们直接指名道姓骂他,还@他的学校要求开除他!” 阎煦翻着郑母那条视频的评论,钱溪悦还在她耳边继续八卦。 “哦对了,郑凯旋父母的身份也都被人扒出来了,有一名布兰达传媒mcn公司的内部员工出来说郑凯旋父母平时在公司也特别招人烦,尤其是他爸爸,天天占便宜没够,同事们都特别讨厌他! “那名内部员工还说当时公司招小演员,也是他爸提议让自己儿子跟公司签约。每次郑凯旋拍摄时他爸爸都跟着,经常为了点分成和团队别的同事闹得脸红脖子粗!” 它见阎煦手中的水杯空了,拿走她的水杯又帮她倒了杯温水,嘴上依旧不停地八卦道:“还有员工吐槽说郑家人纯属上梁不正下梁歪,说郑凯旋的爸爸在公司里就经常对着女同事打黄腔,对人家身材指指点点的,人家稍微穿的漂亮一点就凑过去和人家开带颜色的玩笑,可猥琐了! “现在郑凯旋一家三口名声全臭了,今天早上布兰达传媒都出来发微博公告说已经和郑凯旋解除了合约,并且把郑凯旋的父母开除了。这条公告的评论区下面一片叫好声。” 陈新洲小声补充:“可能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禹城市13小也连夜注册了微博做了认证,今天早上6点发公告说校方已经开除了秦幼佳和郑凯旋。” 末了,他感叹一声:“秦幼佳现在名声也臭了,估计以后没有学校敢要她了。” “这是她应得的。”阎煦对这种人半点都不同情,嗤笑道,“丢工作都是小事儿。据我所知,她收红包的数额不小,现如今很可能面临行政处罚。而且王老板已经报警了,校园霸凌事件她也得担责任。” 她把平板还给钱溪悦:“以秦幼佳的面相来看,她后半生也是穷困潦倒的命。” 钱溪悦对这些人遭报应喜闻乐见,它一晚上翻遍了全平台,把所有骂郑凯旋的言论看了个遍,别提心底多爽了。 它接过平板,把界面切到微博上,点开最上方#霸凌者疑似遭报应网友齐称活该#这条热搜。 “昨天晚上有名网友发微博说在医院看到郑凯旋了,还说他特别倒霉,从进医院开始就意外频出,等做完检查送进病房时半条命都快没了。我看到这条微博之后也赶紧剪了条视频发了微博,没想到居然给火了。” 它指着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满脸骄傲:“姐姐你看,这条微博就是我发的!可以说这条热搜都是靠着我的微博带起来的!” 第61章 钱溪悦的微博叫“小水鬼也爱吃瓜”,它昨天跟着郑凯旋一起去医院时偷偷录下了很多他倒霉的视频,还把这些视频剪辑在一起,配的文字是“喜闻乐见!校园霸凌者遭报应喽!” 视频上来就是郑凯旋打碎输液瓶,又不小心从担架上滚下去,整个人掉在了碎玻璃渣上。 可惜网友们并没有同情他,评论区一水儿的都在骂他活该。 【妈耶,看到他滚到玻璃渣上,隔着屏幕我都觉得疼……但我还要说郑凯旋活该!!】 【啊这,第一次见到这么密集的倒霉,这说不是报应我都不信!】 【每次看到校园霸凌的新闻都特别生气,这次难得让我看的挺爽,乳腺都通了……希望以后校园霸凌者都按照这个规格遭受报应:)】 还有不少校园霸凌的受害者站出来讲述自己曾经的遭遇。 【我高中被学校里的校霸霸凌了长达三年,还曾经被他猥||亵过,那种屈辱感我一直忘不掉,甚至现在打字时手都在抖……如今校霸娶妻生子事业有成,我却高考失利,一直活在那三年的阴影中走不出来。凭什么啊!我也他能遭到报应!希望所有校园霸凌都遭到报应!】 【抱抱楼上的姐妹,接校园霸凌者遭报应,希望他们跟郑凯旋一样倒霉一辈子。/祈祷】 【好家伙,当代网友真的是什么都接,那我也来接一下吧!/doge但愿所有霸凌者都获得应有的惩罚和报应!】 陈新洲在一旁感叹:“校园霸凌真的挺可恶的,而且因为他们都是未成年,很难受到什么惩戒……要是所有霸凌者都能像郑凯旋一样遭到报应就好了。” “这事儿吧……也不是不可以。”阎煦思忖片刻,又摇摇头,“算了,估计没人会愿意这么做。” “姐姐,你别把话说一半呐。”钱溪悦急得围着她转圈圈,“到底怎么操作?又为什么可能会没人愿意做?” “有一道叫‘因果有报’的符咒,这道符咒就能实现让坏人遭受现世报。” 阎煦关上平板,窝进沙发中解释道:“古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其实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有的受害者可能觉得加害者对自己做了坏事却没遭到报应,很不公平。但事实上加害者所做的一切坏事早就被判官司记录在案,他可能在人间没有遭到报应,但等他的魂魄去了冥界,一定会遭到惩罚。” 她摊了摊手,无奈道:“但受害者又看不见加害者在冥界遭受惩罚,只会觉得做坏事儿没有成本,做完坏事儿依旧能舒舒服服过完一生。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能让大家看到坏人会有现世报,确实是比到了冥界再追责要有威慑力多了。至少如果大家知道做了坏事会遭报应,再有人想做坏事时,估计也得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接下来的报应。 “这道符咒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发明出来的。” 陈新洲不解地问:“能让坏人遭报应,那这道符咒不挺好的吗?” “没那么简单,因为这道符咒是无差别攻击。”阎煦怕它们听不懂,干脆举了个例子,“打个比方说你想用这道符咒,我就需要在符咒上写上你的生辰八字以及你受欺负的具体年份。在这个年份中,所有欺负过你、伤害过你的人都会遭受相应程度的报应。但与此同时,如果你在这个年份中也做过伤害别人利益的坏事,你同样也会遭到报应。” “难怪阎姐你说可能没人敢用。”陈新洲了然,“也对,谁能保证自己没做过一点坏事呢。” “也不一定。”钱溪悦歪了歪脑袋,“反正我已经有微博啦,我回头发一条微博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要吧!” 一人两鬼正说着,王渺又给阎煦发来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今天早上,王渺和王玉宸带着辖区民警去学校,却发现之前跟着郑凯旋一起欺负王怡然的男生们全都请了假,再仔细一问才发现他们请的都是病假。 和郑凯旋关系最好的那三人伤的最重,一个昨天下午放学回家时出了车祸,另一个昨天晚上被开水烫伤,还有一个今天早上下楼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剩下的那些人也几乎都受了些轻伤。 王渺给她发信息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一“好消息”。 除此之外,王渺还说郑凯旋校园霸凌的事件东窗事发之后,好多受害者才敢跟爸爸妈妈说自己也曾经被他欺负过。 因此,今天早上气势汹汹来学校找郑凯旋和秦幼佳算账的家长数不胜数。 这些家长互相一聊天,这才知道郑凯旋和他的这些小弟们做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过分。 他们这些人不止欺负过同校学生,还经常欺负外校学生。 就在上周,郑凯旋请他所有的小弟们去网吧打游戏,有一个别的学校三年级的男生因为不让他买东西插队,他带着小弟们把人家拽进男厕打了一顿。 还有四天前,这群人在学校附近超市里看到了一名长相可爱的小女孩,等女孩儿从超市里出来后他们立刻围住她,对她动手动脚还扒她裙子。 女孩儿吓得大哭说要报警,郑凯旋满不在乎地告诉她,自己还是未成年,就算他强|女|干|了她,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 王渺今天跟这些受害者的家长们聊完可谓是大开眼界,她本以为这么大点的小孩子能坏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些小孩子的恶简直超乎了她的想象。 第62章 阎煦昨天早上跟着王渺去学校时顺便看了一眼郑凯旋那几名小弟的面相,如今听王渺说起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感到意外。 她和王渺聊了两句,随后放下手机,把楼下商铺涉及装修的事情告诉了两只鬼。 说罢,她又交代道:“小陈,你对厨房以及你的私人空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赵小航说。西南方位还有三个包间,悦悦,你也可以挑一间作为你自己的房间。” “不要!我要跟姐姐在这里!”钱溪悦抱住阎煦的胳膊,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我又不用睡觉,我在客厅待着就好,你别赶我走。” 阎煦哭笑不得:“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 钱溪悦坚定地摇摇头:“不要,我只想跟姐姐住在一起!” “阎姐,我也用不着要房间,我平时待在厨房或者餐厅都行!”陈新洲没想到阎煦居然还打算给他一间单独的房间,简直受宠若惊。 阎煦无奈:“算了,我让小航自己看着发挥吧。” 她想到了晚上的行程,又道:“对了悦悦,今天晚上跟我去玩个鬼屋。” 她一般出门都不带陈新洲,一是因为它社恐,看见陌生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二是因为它生前就在这附近工作,邻居有不少人认识它,阎煦也怕它不小心被人认出,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相比之下,钱溪悦死了都30年了,带出去也没人认识,安全得多。 “姐姐,你带我去玩鬼屋?”钱溪悦眨了眨眼,“带鬼去鬼屋,姐姐你想砸他们场子吗?” 阎煦:“……不是。” 她言简意赅地讲了下尤语薇的密室逃脱遇到的问题,小水鬼听后信心满满。 “抓鬼是吧,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不会让它逃走!” * 晚上9点,阎煦带着钱溪悦来到了尤语薇经营的密室逃脱“逃花坞”。 “逃花坞”位于一个艺术园区中,尤语薇有了赵小航的投资,财大气粗的租下了一个300平米的厂房。 厂房的层高9米多,尤语薇没有浪费这个高度,直接搭了三层空间,一共做了三个大型主题、一个中型主题和一个小型主题。 鬼魂出现的主题就是其中名叫《人魂鬼棺》的中型主题。 尤语薇提前在园区门口等着,见到阎煦从网约车上下来之后连忙迎了上去。 “阎大师!”她看见跟在阎煦身后的钱溪悦,顺口问道,“这是您妹妹?” 阎煦点点头:“对,你这个主题不是4人起开吗?一会儿它跟我一起进去。” “可我们这是恐怖主题,里面还有一只——”尤语薇怕吓着这名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最后这个“鬼”字都没敢说出口。 她顿了下,意有所指:“阎大师,您妹妹年纪还小,可别吓着她了。” “哦,不会的,它吧……” 阎煦也怕吓着这位胆小的尤老板,话到嘴边变成了:“它是来帮我捉鬼的。” 尤语薇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钱溪悦也是玄学大师。 她惊异地看向钱溪悦,喃喃道:“这么小的年纪……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正说着,赵小航的车子也停在了门口。 “师父,你这么快就到了啊!” 车子在路边停好后,副驾和后座也下来了两个人。 赵小航锁了车子,小跑过来:“语薇说《人魂鬼棺》最少4人起开,我就把周坚秉和孙源都带来了。” 孙源小声道:“阎姐姐好。” “阎大师好!”周坚秉恭恭敬敬地和阎煦打完招呼,弯下腰笑眯眯地看向钱溪悦。 “小溪悦,你也陪着姐姐过来啦?” 赵小航动作一顿。他一直能看见鬼,因此他根本分不清钱溪悦到底有没有显形。 他的目光移到钱溪悦脸上,若无其事地问道:“悦悦也一起进去吗?” 钱溪悦笑吟吟地点点头:“对呀!姐姐带我来的。” 周坚秉和孙源虽说都奇怪为什么恐怖密室带着小朋友,但这两人都是见识过阎煦的本事,下意识觉得阎大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也就都没多说什么。 “人都到齐了。”赵小航向内指了指,“我们边走边聊吧。” 从园区门口到“逃花坞”还有一定的距离,进去的路上,阎煦随口问道:“昨天晚场它出现了吗?” “出现了。店里的npc都知道主题里的情况,他们也很害怕,所以昨天表现的特别僵硬,出来还被顾客吐槽了。”尤语薇语气沧桑,“这些顾客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赵小航凑过来:“师父,《人魂鬼棺》是语薇亲自设计的,口碑特别好!我们可以先好好玩一遍,体验完游戏之后再抓那只鬼。” “行啊。”阎煦满口答应。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没有玩过这类游戏,她还蛮好奇的。 一行人很快到达“逃花坞”。 他们懒得换装,存好包和手机后直接来到主题门口,尤语薇亲自带场。 “《人魂鬼棺》是一个盗墓主题,传闻中蚩尤的墓中有长生不老药,一波又一波的人为了长生不老药下墓探险,你们也一样。嗯……具体的故事背景你们一会儿进去之后第二个房间也会放一遍。” 她心里惦记着主题里多出来的那名“npc”,背景故事讲得干巴巴的,还省略了很多细节。 第63章 终于讲完背景故事,她又快速讲了一遍密室中的注意事项,而后迫不及待地放他们进入密室中。 一行人进入主题,身后的大门蓦地关闭,主题内彻底陷入黑暗中。 不过第一个房间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没有机关也没有npc,众人摸黑走到尽头,按下门口的开门机关。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待众人都走进来后,大门又缓缓关闭。 这一座两进的宅院中,宅子前院左右两侧是厢房,中间是连廊,连廊两侧是花园。 众人现在的位置就是连廊处。 周坚秉环顾着四周,对着赵小航竖起大拇指:“这场景做得也太真实了,难怪这个主题口碑这么好!” 孙源也跟着说道:“这都只算是中型主题吗?那大型主题得是什么样啊?” 正说着,众人头顶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王家也曾是这个镇上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祖上以前在京城做官。在清皇帝溥仪退位之后,王家祖父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镇上。” “虽说王家只是前清的大官,到了民国已经只是百姓了。但是王家老太爷,也就是王家祖父的大儿子,凭借自己高超的经商手段,硬是让王家成为了富甲一方的望族。” “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第二年,镇上爆发了霍乱。这场大规模的瘟疫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王家老太爷,小姐,小姐的丫鬟相继去世,只留下王家的老管家和参军去前线打仗的王家大少爷幸免于难。” “管家之所以还守在这里这么多年没有离开,就是希望有一天抗日战争结束了,大少爷回到家里,自己能亲手给大少爷做上一顿饭。” “你们来到这里是需要调查镇上霍乱大流行的真实原因,收集证据揭露日军的无耻暴行。” “这是在介绍游戏背景?”孙源茫然地看着四周,“可……尤老板不是说这是一个盗墓主题吗?怎么又变成了一个民国解密向主题了?” 第30章 “不要慌,这个主题…… “不要慌,这个主题应该是分两个阶段,我之前也刷过类似的主题。” 经常刷密室和实景剧本的周坚秉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看样子这个主题的故事前半段在王家做任务,等我们调查完镇上霍乱的原因,再收集完证据,王家就会给我们一个寻宝图,我们再根据寻宝图去寻找蚩尤的墓。 他摊开双手,理所当然地说:“尤老板讲故事背景的时候就很含糊,还说具体的故事背景第二个房间会放,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就是第二个房间吗?” 孙源被他说服:“有道理啊。” “其实这个店我也是第一次来。”赵小航背着手,探头朝着远处看去,“之前一直听说语薇设计主题的风格都是以故事见长,这么看确实是不错。” 孙源:“好了好了,咱们也别场外了!既然想好好玩,我们都代入一点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一名佝偻着背脊的老者,拄着拐杖从阴影处走出来。 老者颧骨高凸,眼窝深陷,皮肤干燥而粗糙,像一棵枯树似的,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 他见到众人后顿住脚步,浑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就是来镇里调查瘟疫的医生?” 周坚秉知道这是npc在暗示玩家的身份,立刻上前一步,和对方搭话。 “对对,我们听说这镇上发生了瘟疫,无数人因此丧命,所以我们赶紧过来看看。” “哎……”老者低声叹息,握住拐杖在地面上轻轻磕了两下。 “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家老太爷、小姐和丫鬟都在这场瘟疫中丧了命,我家大少爷参军去前线打仗,宅子里就只剩下了我这把老骨头。”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目光缓缓落在钱溪悦身上:“这位小丫头也是跟你们一起来调查的?” “嗯,这是我妹妹。”阎煦拉过它的手,入戏倒是挺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放心它一个人在家,就把它也带在身边了。” 老管家轻轻摇摇头:“这里不太平,带着个小丫头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他拄着拐杖慢慢朝着宅子大门方向走去,一边缓缓地说:“你们是想去屋子里调查吧?我以前住东厢房,西厢房是丫鬟小翠的房间。连廊走到头那个门进去是后院,后院左侧是大少爷的房间,右侧是小姐的房间,正厅是我家老太爷的房间。 “王家除了在前线的大少爷之外,就只剩下我了。我一个人也不愿意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就搬回了自己家,这里的屋子我也都锁上了,钥匙都在我家。 “我家离这也不远,就在这旁边。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取钥匙。” 老管家推门而去,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孙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空中突然飘下几张简报。 众人纷纷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简报。大伙儿粗略浏览一番,发现这些简报内容一样,讲的都是此次霍乱对镇上造成的危害。 不用睡觉的小水鬼晚上闲着无聊要么抱着平板上网课,要么跟着识字app学习认字。 在它的努力下,短短一周时间已经学会了不少汉字。 它也拾起一张简报,磕磕绊绊地念着上面的内容: 第64章 “王家镇一共89人,有63人死于霍乱。其中最惨的当属王家镇著名慈善家王玉堂先生一家。王家除参军的王家大公子王飞虎外,无一生还。其中王家的所有佣人也皆在此次瘟疫中殒命。” 赵小航也正好看到这一段:“哎?所有佣人都死了?那王家的管家岂不是也死了?” 他抬起头,眉心蹙起:“也就是说刚才说话的管家其实是鬼?” 周坚秉道:“这么看管家肯定是鬼没跑了。” 孙源摸了摸下巴:“老管家看起来对我们没什么恶意,他既然是瘟疫的受害者,他应该也希望我们调查出来霍乱的真相吧。” “也不一定。这上面还说王家老宅是镇上霍乱扩散的第一爆发点,王家人死光之后就开始有王家老宅闹鬼的传说。” 阎煦看完简报背面的信息,随手把简报放在走廊台面上,分析道,“刚才的故事背景提到我们两个任务,一是调查霍乱流行的真实原因,二是收集证据揭露日军的无耻暴行。再结合简报给出的消息说王家是霍乱扩散的第一爆发点,我猜测这次的瘟疫病毒应该就是日军投放的,投放地点就是王家。” 赵小航立刻跟上了她的思路:“师父您的意思是,日军之所以能成功地在王家投放瘟疫,是因为王家有汉奸?” “对。”阎煦点点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我们的首要问题。(注1)” “宅子里的好鬼希望我们查明真相,汉奸鬼肯定会阻止我们进行调查。”孙源握拳,信心满满,“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汉奸鬼!” 钱溪悦脑袋微微一偏,问道:“那老管家是好的还是坏的?他还会回来给我们送钥匙吗?” “现在还不好说。” 众人正在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时候,西厢房的灯突然亮了。与此同时,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笑。 这笑声凄凉又阴森,听着比哭还渗人,听得孙源和周坚秉一个激灵。 赵小航面色如常,探头向西厢房看去,提议道:“现在也不知道管家会不会回来给我们送钥匙,我们先去西厢房看看?” 阎煦点点头,牵着钱溪悦朝那边走去。 西厢房大门紧锁,窗户旁边有个正方形的凹槽,窗台上还有一块三角形的木板。 钱溪悦踮着脚尖拿起那块三角形木板放进凹槽左上方,转头看向阎煦:“姐姐,这应该是一个七巧板,我们需要找到其他的木板,在这上面拼好。” “一起找吧。”周坚秉蹲下身,扒拉着旁边的草丛,“一般来说密室中的第一道谜题都不会太难,我估计剩下的木板就散落在这附近的草丛里。” 周坚秉确实有经验,他们几个没花费多长时间就将木板全部找齐,又由钱溪悦拼在正方形的凹槽中。 待最后一块拼图放上去,窗台上“咔嚓”一声,窗户居然自动打开了。 孙源朝里探头:“这是让我们从窗户里翻进去吗?” “看来是这样了。”赵小航当仁不让,双掌撑着窗台,手腕儿稍一用力,轻轻松松翻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房间内一名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转身看向他,尖叫一声,跑到屋子门口,打开门冲了出去。 阎煦正打算把钱溪悦抱上窗台,就见西厢房的门开了,一名白衣女子冲出来,朝着后院跑去。 刚才找七巧板拼图时,孙源特意去连廊尽头尝试推了推后院的门,发现推不开。 这会儿白衣女子却轻而易举推开门跑进后院。 孙源下意识追了过去,可等他踏过门槛,后院已经空无一人。 他大着胆子上前依次推了推王家大少爷、小姐和老太爷的房门,这几道门依旧锁死,根本推不开。 跟在他身后一起追过来的几人遗憾地摇摇头。 “刚才穿白衣的女人是丫鬟?” “看起来应该是的。” “什么女人,应该是女鬼吧,你忘了简报上所说的王家人除了身在一线的大少爷之外,剩下的全死光了。” “看样子我们还得继续回到西厢房找线索。” 众人再次回到前院的西厢房翻找线索。 西厢房是小姐丫鬟的房间,从房间里得到的信息来看,她平时除了负责小姐的起居,同时也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 “我找到了她的手账。”周坚秉翻开手账,仔细阅读着,“她之前买菜都是镇上的固定商家给送到王家,唯独最后一次是去县里的粮铺买回来的,而这一次记录和报纸上的日期只差了一周的时间。嘶——该不会她就是汉奸吧?” “应该不会吧,她要真是汉奸,会蠢到在手账上。”赵小航想了想,“会不会是真正的汉奸在陷害她?” 钱溪悦在另一边喊道:“我这边打开了梳妆台的机关,获得了一个药方。” “我记得后院管家的房间门口就有几个中草药的木牌。”阎煦接过钱溪悦手里的药方,“这个药方应该是打开东厢房管家屋子的线索。” 就在此时,东厢房的灯也亮了起来。 老管家苍老无力的声音也从那边传了过来。 “钥匙我找到了,你们要是想拿?就自己进来取吧!” 孙源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个老管家可比刚才的白衣女鬼要渗人多了。” 一行人走到东厢房门口,阎煦按照药方上的顺序把门口的中草药木排重新排列好,随后“吱呀”一声,东厢房的门开了。 第65章 胆子最大的赵小航率先推开房门走进屋子,屋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管家的影子。 周坚秉抬手放在孙源的肩膀上:“你说得对,这个老管家真的好渗人啊。” 钱溪悦很喜欢密室里的解密环节,周坚秉和孙源几句话的功夫,它又解开了一道谜题。 “咦,我打开了管家书桌抽屉上的机关,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它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拿着日记本从头到尾翻完,失望道:“这本日记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可是你解开机关拿到的道具,按理说不可能没有有用的线索。” 周坚秉从它手里接过日记本,翻完之后沉默了:“呃,这本日记里面好像还真的都是废话。” 他不信邪地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真让他找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不过这里面总是莫名其妙反复提到两个名字,一个是名叫松本的日本人,另一个是名叫张如松的中国人。” “日本人?”正在埋头解另一道机关的孙源突然抬头道,“难道管家是汉奸?” “我们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太少了,还不好说。”赵小航顺手帮他打开书柜机关,拿出里面的钥匙。 “唔,这把钥匙能开哪里?” 阎煦淡声道:“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适配这把钥匙的正是后院的三个房间。 众人拿着钥匙挨个试了一遍,最后打开了王家小姐的房间。 他们推开房门,一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正掐着刚才消失的那白衣丫鬟的脖子。 丫鬟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眼看着就要被掐死了。 孙源倒吸一口凉气:“妈耶,这npc也太玩命了吧!” “我记得尤老板说过,他们店的npc都是北电或中戏的学生过来兼职。”周坚秉称赞道,“这专业演员就是不一样,太敬业了!连一个小小的npc都演得这么用心!” 周坚秉话音刚落,丫鬟的脑袋突然转头同他们对视,嘴唇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救我……” 要说这个动作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可要命的是丫鬟为了同他们对视,脑袋转了将近180度。 周坚秉头皮发麻,差点跳到赵小航身上。 “我靠啊啊啊啊!有鬼!!!!!” 孙源也吓坏了,指着丫鬟哆哆嗦嗦道:“这这这这这……这是真的鬼吧!!” 阎煦扭头问赵小航:“你来之前没告诉他们这里有真鬼吗?” 赵小航扶额:“我当然有提前告诉过他们,他们也信誓旦旦地说已经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话间,红衣女鬼和丫鬟跳窗而逃。 周坚秉顺了顺胸口,努力挽尊:“我一开始以为管家是真鬼,所以看到丫鬟这样才会被吓一大跳。” “我也以为管家是真鬼。”孙源咽了咽口水,挪动着小碎步靠近赵小航,“因为小航哥哥跟我说密室里的真鬼是个男鬼啊……” 周坚秉一愣,这才想起来赵晓航似乎确实提到过鬼的性别,颤颤巍巍地比了个“二”。 “所以说其实这个主题里有两只鬼?” “应该不止两只。”阎煦环起双臂,“你们没有发现刚才的红衣女鬼一直都是双脚离地飘着跑吗?那明显也是只鬼。 “行了,有我在这你们还怕什么?人家好心好意设计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密室主题给我们玩儿,我们好好享受就是了。” 与此同时,主题外面。 尤语薇给大伙儿点完下午茶,走进监控室,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电脑桌旁:“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一直在第一个房间呢。”负责盯监控的工作人员指着其中一块屏幕,“尤姐,我们要不要提示一下?” 屏幕中五名玩家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第一个房间四处乱窜,可问题是第一间房就是起到一个让玩家沉浸的作用,里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开门机关而已,新手来了都能很快打开,根本不需要耽误这么长时间。 尤语薇迟疑了片刻,摇摇头:“不用提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吧。” 阎煦进去前曾嘱咐过,在她没给自己示意前,无论在监控里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干涉他们。 …… 密室主题内,一行人还在继续解谜。 “我知道张如松和松本是谁了!”孙源抱着一堆信件喊道,“王家小姐喜欢上了一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翩翩公子,这个人就是张如松。在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王家小姐发现张如松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并不是去日本留学的中国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日本人!王家小姐得知张如松的真实身份后伤心欲绝,立刻同他断绝了关系。 “然而小姐每次与张如松私下见面时,为了掩人耳目都会带上丫鬟。久而久之,丫鬟也对化名张如松的日本人松本倾心。根据小姐的调查,丫鬟去县里采购为的就是私会松本,我怀疑霍乱病毒也许就是那时候传回来的!” “原来丫鬟就是这里面的汉奸”赵小航恍然大悟,“刚才红衣女鬼是小姐吧?难怪她想掐死丫鬟。” 此时,阎煦和钱溪悦已经找到了最后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正是用来打开正厅老太爷的房间大门。 众人收拾好关键线索,前往老太爷的房间。 房间中,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见到众人的身影也一点儿也不意外。 第66章 “看样子,你们已经找到了瘟疫的源头。” “是。”赵小航把关键性线索双手递给老太爷。 老太爷看完线索,苦笑一声:“你们的答案对,又不全对。” 他长叹一声,说起王家的故事。 在日军发动侵华战争之后,王家老太爷一直通过各种渠道从南洋购买被日军封锁的消炎药品,再偷偷运往抗日前线。 没多久,老太爷的举动被日军注意到,随后日军派出了一名拥有一半中国血统的特高课日本间谍松本。 松本的原计划是用中国人张如松的身份接近王家大小姐,再通过大小姐掌握王家老太爷的购买和运输路线,从而打击红军的大后方。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刚实施没多久就被王家大小姐识破。 松本原以为计划告破,正准备施行另一计划时,去发现王家单纯不知情的小丫鬟居然倾心与自己。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用对方偷拿到了王家老太爷的购买和运输渠道,又偷偷摸摸把731部队在东北研制的新型化学病毒植入到了她体内,这也就是王家镇霍乱横行的真实原因。 松本拿到想要的资料后乔装改扮潜逃回了上海。到达上海的公共租界之后,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准备去秘密接头点和他的上线交接情报。 但是黄包车并没有按照松本的要求把他送到指定地点,而是拉着他到了法租界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等到松本意识到有问题时为时已晚,黄包车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捻,松本瞬间断了气。 黄包车夫正是王家大公子。 他杀了松本后迅速换上了他的装扮,又从他身上摸出情报揣到自己兜里,前往松本原本要去的地点,和同事配合杀死了松本的上线。 到了这时候,众人才明白丫鬟的倾心是假的,她给松本的情报也是假的。 王家大小姐早就看穿了松本的计划,她知道如果对方这次失败,一定还会进行其他计划。 因此,王家人一合计,干脆和丫鬟合力上演了一出将计就计,为的就是将松本和他的上线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松本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在丫鬟身上植入了病毒,导致了整个王家镇瘟疫横行。 王家老太爷讲完整个故事,他的身影慢慢虚幻,周围的布景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阎煦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老太爷背后,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皮笑肉不笑道:“你们玩儿完就想走?别介啊,我还没玩够呢。” 她微微偏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喊了声:“你们三个是自己过来呢,还是让我亲自抓过来?” 十几秒后,两名女鬼和一名老鬼不情不愿地出现在她面前。 它们不是不想跑,主要是这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在周围布了锁魂的阵法,它们跑不出去。 阎煦唇角微微扬起,紧接着她大手一挥,周围的景色突然裂开,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众人眼前蓦地一黑,这才发现他们居然又回到了第一关——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第一关,根本没有进入后面的房间。 阎煦一手拎着扮演老太爷的老鬼,另一只手朝着监控摄像头比了个手势,随后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尤语薇看见阎煦亲自敲门,连忙让中控室的工作人员打开第一道门。 阎煦出来后把手中的老鬼往墙角随意一扔,又朝那儿一指,头也不回地对剩下三只鬼说道:“你们仨也上那站着去。” 四只鬼老老实实站成一排,把尤语薇和店里的npc们看呆了。 “等等,怎么是四、四只鬼?”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赵小航揉揉太阳穴,“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一只鬼吗?” 店里的npc们在尤语薇身后瑟瑟发抖,还不忘为她证实:“之前确实只有一只鬼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在主题内扮演管家的鬼恢复了自己本身的容貌,指着店内几名npc道,“都是因为他们不行,我才会呼朋唤友找其他鬼来帮忙。” npc们委屈辩解:“管我们什么事儿啊!我们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还有脸说!你们昨天晚场表演的太烂了,全场就靠我一鬼撑着!要是没我,这场都得崩了!” 它一副【这个店不能没有我】的表情,挺直腰板,忿忿不平:“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演技了,这才叫着我朋友一起过来帮忙。” npc们一听这话就炸了,他们都是正规院校表演系的学生,来“逃花坞”也是兼职玩玩而已。 表演系科班生被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嘲笑演技烂?这他大爷的能忍吗? “不是,说谁不会表演呢!” 方才缩在尤语薇身后抖得最厉害的男生气势汹汹地站出来,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扔。 “你懂什么是表演吗?知道方法派和体验派的主要区别吗?知道声台行表什么意思么?知道什么是行动三要素么?懂规定情境么?懂怎么塑造角色么? “呵,天性还没解放呢,就跟我这谈表演?” 刚才被这四只鬼吓得险些哭出来的小姑娘也从尤语薇身后跳出来,指着它们义愤填膺地说:“演过几次npc就把你膨胀成这样?正经儿演过戏吗你?我们三个是北电的大三学生,他们俩是中戏学生,我请问您毕业于哪所高校啊?” 这几只鬼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唇相机:“最讨厌你们这些科班出来的,演技不怎么样,一个个还傲得不行。” 第67章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科班出来的又怎么了?我在横店横漂十几年,我演戏的时候你们还拿尿活泥巴呢!” “还表演系呢,要不要看看你们昨天跟玩家彪戏时一个个姿态多僵硬?没看见玩家玩完出来都还吐槽呢!” npc们大怒:“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昨天演技僵硬还不是被你吓的!” 四只鬼冷笑:“还专业演员呢,被几只鬼吓得戏都不会演了,你们哪里专业了?” “行了行了,你们先冷静点。你们跟它们计较什么啊,被它们说几句又不会少块儿肉。”尤语薇本身就恐惧着四只鬼,眼下又生怕店里的npc小孩儿们把鬼惹怒了。 她一会儿把这个往回拉,一会儿又去劝劝那个,四处打圆场,忙个不停。 偏偏这几个人和鬼都在气头上,一个个口不择言。 “演技不好还不让鬼说了!我偏说!你们就是不好不好不好!演员不会演戏,设计者不会编故事,简直就是个草台班子!” “不是。”正在劝架的尤语薇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头看着向刚才说话的女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你说谁不会编故事了?” 偏偏刚才说话的红衣女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哪里说错了?你们原本那个主题故事就是很粗糙啊,‘一群探险者去墓里寻找长生不老药’,啧啧,俗不俗啊?你看我们编的故事,要恐怖有恐怖,要悬疑有悬疑,情感饱满,还带着家国情怀,不比你那个强!” “我呸!”尤语薇一改之前好脾气的模样,撸起袖子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说,“老娘在这行摸爬滚打好几年,光设计类的奖项都拿了好几个,你们要不要掂量掂量自己猜几斤几两啊?就敢说我不会编故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阎煦轻飘飘地插了一句:“今天有点晚了,你们继续吵着,我先回家了。” 瞬间,人鬼双方阵营的紧张氛围烟消云散。 尤语薇的气质从2米8骤降到1米4,指着那四只鬼小心翼翼地问:“那它们呢?” “它们当然是继续留在这里喽。”阎煦笑容和善,语气理所当然,“它们走了你们还怎么吵?” 尤语薇哽咽:“……我们不吵了还不行吗?” 阎煦本来就没打算走,只是懒得继续听他们无意义的争吵罢了。 她闻言便顺着台阶下来,倚着门框双手抱胸,冲着四只鬼抬了抬下巴:“你们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为什么滞留在阳间?” 连续在密室里白打工一周的那只鬼缩成一团,闷声开口:“我叫许澎湃,以前是个横漂,三个月前在横店熬夜猝死。” “嘶——” 几名喜欢熬夜的小年轻听见它的死亡原因,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店里的员工们不约而同地冲着尤语薇说道:“尤姐,要是店里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尤语薇:“……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你们也不用这么害怕,你们就算喜欢熬夜,也不可能比我还作。”许澎湃挠挠头,“我主要是仗着自己年轻有点作了,经常白天拍完戏,晚上还跟朋友去喝酒蹦迪。要是晚上有夜戏,我前半夜拍完戏,后半夜还会通宵追个剧打个游戏什么的。就……我自己都觉得我挺活该的。” 它说完,指着旁边红衣、白衣两名女鬼介绍道:“它们姐妹俩是我死后在横店认识的朋友,姐姐叫何月朗,妹妹何风清,它俩是一年前车祸死的。它们也是横漂,恰好又都是禹城人,所以我们认识之后没多久就相约着一起回到了禹城。” 刚才被阎煦拎着后衣领的老鬼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叫吕梁,以前是个编剧,50岁那年得了肺癌,没坚持太久就死了,如今死了也有两年多了吧。” 它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今天你们玩儿的那个剧本就是我写的,整体幻境由我和何家姐妹共同完成,是不是还不错?” 周坚秉偷瞄了赵小航一眼,客观评价道:“我当时还说呢,老赵居然这么财大气粗,把场景做得这么真实,原来都是你们整的。” 孙源也跟着夸赞:“我之前花四五百玩儿的实景剧场都没你这个效果好。” 钱溪悦学着阎煦的样子双手抱胸,扬起小下巴,神态颇为高冷:“你们这个幻境也就还可以吧。” 当然,跟它比还是差远了!它一鬼的水平吊打他们三鬼加起来。 吕梁挺起胸膛,颇为得意。 许澎湃:“其实我死后也有冥差来接我走,我问它下面排队久不久,好不好玩儿?它说冥界娱乐比不上人间,觉得冥界不如人间好玩儿。而且现在出生率严重下降,下面排队挺久的,像我们这种无功无过的灵魂少说得排个几十年。我琢磨着在一个无趣的地方待个几十年也太受罪了,就没跟它走。” 很显然,这个许澎湃不但是个话痨,还是个社交悍匪。 遇到鬼差都能聊两句,它的社交能力甚至在钱溪悦之上。 “你们呢?”阎煦看向另外三只鬼,“你们也不打算投胎去?” “不要!”何月朗、何风清姐妹俩齐齐摇头,“我们投胎不一定还能当姐妹,现在当一对鬼姐妹就好。” “我生前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想当人。”吕梁耸耸肩,“当鬼就挺好,还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 “行吧,只要你们遵守人间守则,想留在人间也行。不过——”阎煦话锋一转,“不管怎么说,你们给店家添了麻烦,你们打算怎么赔偿人家?尤其是你,你连续一周跑出来吓唬人家,想好怎么补偿了吗?” 第68章 许澎湃委委屈屈:“怎么能算添麻烦呢?我明明是连续一周白给他们打工呢!” 尤语薇:“算了,我们也不用啥赔偿了。” 她看向赵小航,欲言又止:“它们设计的剧情真的有这么好玩儿吗?” 赵小航实诚地说:“嗯……剧情和场景确实不错,谜题也挺有意思的。而且毕竟它们是鬼,演npc的时候比人灵活多了,这脖子说转180度就转180度,挺刺激的。” 周坚秉想到当时那个画面,心有余悸地顺了顺胸口:“别提了,那一幕差点把我吓死。” 何风清听闻赵小航夸自己,整个鬼兴奋不已。 它唰的一下扭掉自己的脖子,抱着自己的脑袋献宝似的往前一伸:“你看!我不但能把脖子拧180度,我还能把脖子直接摘下来!” 它这个动作太突然了,饶是见到鬼魂向来波澜不惊的赵小航都被它吓了一跳。 孙源和周坚秉又险些失声尖叫抱在一起。 尤语薇差点儿被这一幕吓到晕厥,捂着胸口无力哀求:“……求求您放回去吧!” 阎煦简直没眼看,拎起它的脑袋强行扣了回去。 何风清微调了一下脑袋的方向,眼巴巴地看向尤语薇:“老板,我们这个小团队完全能自编自导自演,你要不要考虑给我们一个工作机会?工资少给点都没关系,我们主要就是想过过戏瘾。” 仗着店里的员工都走光了,它大着胆子拉踩道:“我们肯定比那几个科班出来的价格便宜,而且我能保证我们的效果肯定比他们好。他们肯定不会扭脖子,摘脑袋吧?” 第31章 尤语薇想起昨天阎煦…… 尤语薇想起昨天阎煦和赵小航当着她的面煞有介事的聊关于把鬼魂收编成员工的事宜。 当时她虽说觉得这事儿滑稽又有些无语,但她打心眼里觉得俩人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没太当回事儿。 眼下,面前的女鬼居然直接向她自荐职位,打算死后再就业,这简直让尤语薇的三观受到了强有力的冲击。 同样受到冲击的还有孙源,他前几天刚被迫接受世上有鬼的设定,今天又被迫接受【就算你死了,变成鬼以后还得继续工作】的设定。 他张了张嘴,喃喃自语:“真该让那些觉得工作压力大闹自杀的人看看,别以为死了之后就一了百了,现在这个社会,变成鬼了还得自降身份跟人类竞争上岗。” 尤语薇结结巴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靠在吧台边儿上的周坚秉倒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热心肠的帮她和何风清谈起了薪资待遇:“你说的工资少给点是多少啊?你是要冥币还是人民币,还是说直接给你们贡品?还有啊,你们平时住在哪里?需不需要提供员工宿舍?我可是听说你们白天不能出来,只有晚场才能出来,你们这个工作时长有点鸡肋啊?” 姐妹花中的姐姐何月朗赶忙出言解释:“老许死的时间短,他没法儿白天出来,但是我们姐妹俩和吕叔都没问题,白天晚上都能出来!” 说罢,它又试探道:“我们不用考虑吃饭住宿,一个月有500到1000元就够了。不过我们拿着钱也没办法自己花,可以不可把工资先存在老板那里,我们需要什么东西,老板再受累帮我们买一下?” “一个月500元啊,那是真的很合适了。”周坚秉摸摸下巴,心里默默计算起来。 在禹城做生意,房租和人工都是大头。 像“逃花坞”现有的npc员工,每人的月工资都在7000元朝上,人类两个月的工资比一只鬼一年的工资还多。 而且鬼魂来恐怖主题再就业确实很合适,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很多人类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 “你们跟我们家那三只鬼还不一样,我们家那三只主要负责店里的治安问题,不用面对顾客。”周坚秉又说道,“但你们干的是直接面对顾客的服务行业,人鬼殊途,顾客跟你们接触时间长了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你们万一伤到顾客怎么办?我们应该如何约束你们的行为?” 许澎湃:“我们——” “等一下。”尤语薇弱弱地打断它,“你们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 四只鬼闭上嘴巴,紧张地望着她。 尤语薇深吸一口气,给它们泼起冷水:“客观来说,你们要的工资很低,雇你们的npc确实能帮我省去很大一部分成本,但同时我也得多承担很多未知的风险。更重要的是——” 她嘴角下撇,欲哭无泪:“我害怕鬼啊!” “我倒是能做到约束它们、保证它们不会对顾客有不好的影响。但是怕鬼……这个真的没有办法。”阎煦伸了个懒腰,摘下腕上的玉石手串,“已经快12点了,我还要回去睡觉呢。你们四个先跟我走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她随手掐了个诀,把四只鬼收进了同一颗珠子里。 这四只鬼被收走,尤语薇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尤语薇感恩戴德地把阎煦一行人送出门,还主动承担了送周坚秉和孙源回家的重任,让赵小航专心送阎煦和钱溪悦回家。 赵小航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扭头对阎煦说:“师父,我有个想法,能解决他们四鬼的就业问题。” 阎煦打了个哈欠,靠着椅背半阖着眼:“嗯?” “禹城往北,近北郊处有一栋三层小楼,那栋小楼是某位富商买下那块地皮自己盖的。富商原本是打算把那栋楼用作公司员工办公地点,但天不遂人愿,这楼刚建好没几天,他因投资重大失误导致资金链断裂,他一时想不开,从那栋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第69章 “富商死后没多久这栋楼就传出了闹鬼的说法,附近有不少居民都提到说他们晚上路过时听到里面有动静传出来。有胆子大的听见里面有动静便组团进去探索,进去后却发现整栋楼空无一人。之后这栋楼闹鬼的说法愈演愈烈,也使得这房子法拍了两次都没卖出去。” 阎煦睁开眼睛:“你是想把那栋楼盘下来做一个恐怖主题,让它们四鬼去里面工作?” “对。”赵小航打了个响指,眼底透着兴奋,“我们可以暗示玩家们这栋楼确实是闹鬼,这样也能天然筛掉介意主题里有鬼的玩家,能来的肯定都是胆子大,对见鬼这事儿不介意,带着猎奇的心理来找刺激的玩家。” “也不是不可以。”阎煦懒洋洋地摆摆手,“你看着办吧,你想好的话回头直接跟它们四个面谈就行。” 她个人还是比较希望这些鬼能够死后再就业的,毕竟现在出生率低这个问题迟迟无法解决,好多人死后都和许澎湃它们似的想继续留在人间,不愿意下去排队投胎。如果能给它们提供一份稳定的工作,对社会安定也是极有好处的。 两人正讨论着,后排的钱溪悦突然出声:“姐姐,有人在微博上私信我啦!” “嗯?”阎煦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私信你了?” “姐姐,你还记得之前有人在我的微博下面留言说她在学校被霸凌了长达三年,还被施暴者猥||亵过。结果现在施暴者事业有成过得很好,她却一直活在当年被霸凌的阴影中,走不出来。” “嗯,记得。” “她刚才给我发私信了,她说她想试试‘因果有报’符。” 钱溪悦举着手机给她看,屏幕上正是那名网友的私信。 芃芃要努力:『小水鬼您好,您微博上说有办法让坏人遭到报应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想试试。』 阎煦接过手机,直接用钱溪悦的账号给她回复。 小水鬼也爱吃瓜:『你看到那条微博上面的说明了吧?这道符咒是无差别攻击,如果你在那个时间段也做过不好的事情,你同样也会遭到相应程度的报应。』 对方应该还在手机面前,私信一发出去,立刻收到了回复。 芃芃要努力:『我看见了。』 芃芃要努力:『只要能让那个人渣遭到报应,我什么都不怕。』 小水鬼也爱吃瓜:『行吧,那你把姓名、生辰八字、需要施咒的年份和地址都发过来,我画好符之后邮给你。』 芃芃要努力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将自己的所有信息都发了过来。 阎煦把手机还给钱溪悦,交代道:“把这几条信息转发给我,我回去画好符寄给她。” 钱溪悦乖乖点头:“好哦,姐姐我这就给你发!” * 从那天晚上解决了“逃花坞”闹鬼事件之后,阎煦连续一周都无比清闲。 赵小航倒是忙个不停。 他自己本身有工作在身,前几天又跟那四只鬼谈妥,现在正在张罗着把那栋闹鬼小楼盘下来,闲暇之余还得继续跟着阎煦练习画符,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使。 再看阎煦,这一周以来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闲暇时间就窝在沙发上追追剧。 之前每天忙的停不下来时阎煦无比期待能闲下来好好睡一觉,现在倒是闲来无事可以随便睡觉了,她又开始怀念刚来那几天忙到脚不沾地的日子。 阎煦原本以为照着之前的工作强度,她很快就能集够功德完成任务回到冥界。 这接连一周的清闲让她认清现实,她开始庆幸当初听了赵小航的劝告,把楼下的商铺改成能处理特殊事件的茶室。 人间的日子过于无聊,唯一让她安慰的是每天一日三餐陈新洲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楼下饭店的王老板也会时不时给她送些自己做的零食和饮料。 就在阎煦追完了一部小甜饼电视剧,瘫在沙发上喃喃一声:“好无聊啊。” 钱溪悦听她说无聊,歪着头想了想,抱住她的胳膊提议道:“姐姐,我们去逛商场吧!小航哥哥不是说让我们有空可以挑些喜欢的家具吗?” 上次阎煦和赵小航规划完楼下商铺,决定只把西北方位的三个包厢打通重新装修,西南方位的三个包厢不动。 而东北方位的三个包厢留给她当个人空间,包厢中间加上两道门,从里面能互通。 装修团队昨天就把那两道门加上了,赵小航便告诉她可以抽空去看看家具,考虑一下这三个房间该如何利用。 陈新洲忍不住接茬:“买家具应该去家具市场,商场又不卖家具。” “可我就想去商场玩儿嘛。”钱溪悦仰起小脸望着阎煦,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去逛逛也好,天天在家待着都快发霉了。”阎煦伸了个懒腰,又问陈新洲:“你去吗?” 陈新洲缩起脖子,满脸拒绝:“商场里人这么多,我还是算了吧……” 阎煦早就习惯了陈新洲的社恐,她也没强求它,起身回卧室换了件衣服,出来后牵着钱溪悦的手打车去往最近的商场。 小水鬼活着的时候禹城还没有这么繁华,死后又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片水域,直到阎煦带它出来,它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 说起来,这还是小水鬼第一次逛这种大型商场。 一人一鬼到了商场后从一楼开始挨个逛,阎煦来到人间后自认为没什么物欲,对人间的东西也不太感兴趣。 第70章 可当可可爱爱、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摆在她面前时,她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双手,看见什么都想买。 一层逛完,阎煦买了若干份没什么用但是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小玩意儿,双手拎满了纸袋。 她甚至后悔没坚持把陈新洲带出来,不然还能多一个拎东西的苦力。 看着银行卡里逐渐减少的数字,阎煦突然明白为什么人类对挣钱这事儿如此。 ——原来花钱是真的可以买到快乐的。 商场二层到四层都是服装,阎煦直接略过男装和女装,来到了位于商场四层的儿童区域。 四楼大多数是卖童装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儿童娱乐和卖儿童玩具的店铺。 一人一鬼下了电梯,沿着周围慢慢看。 小朋友的衣服花里胡哨,尤其是小女生的衣服,各式各样的小裙子漂亮极了,连阎煦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钱溪悦更是眼珠子都快黏在了裙子上。 阎煦见它这幅样子,轻揉它的发顶,牵着它的手走进店铺中,指着它刚才挪不开眼的那件公主裙问导购:“你好,请问这条裙子多少钱?” 导购热情地迎了上来:“女士您好,这条裙子350元。” 钱溪悦咋舌:“这也太贵了。” 它摇摇阎煦的手,仰起头小声说:“姐姐,我们走吧。” 阎煦没应声,指着刚才钱溪悦看过的几件裙子,淡声对导购说道:“这几件有她穿的码吗?有的话都包起来吧。” 小水鬼不能长大也不会涨个子,多给它买点衣服也不会浪费。 她一下点了价值上千元的衣服,导购很是惊喜,脸上的笑容都比往常要真诚了几分。 “都有的!女士您真有眼光,小妹妹长得水水灵灵,这几条裙子都很适合她。 “您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帮您拿适合小妹妹的码数。” 钱溪悦受宠若惊,又赶忙拒绝:“姐姐别买了!我、我哪用得着这些衣服啊!” 阎煦安抚性地捏捏它手心,轻声道:“现在你能经常显形,换着穿吧。” 她不顾钱溪悦的劝阻刷卡买下这些衣服,导购见她们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主动提出可以把商品都寄存在店里,走的时候再过来取。 阎煦简直求之不得,爽快地将所有纸袋都交给了导购。 钱溪悦诚惶诚恐地换上了新买的公主裙,从服装店出来,它突然说道:“姐姐,小航哥哥要是真把那栋小楼盘下来改成恐怖主题密室逃脱,我也过去帮忙做npc好不好?” “嗯?想帮我挣钱?”阎煦一眼便看穿了它的想法,好笑道,“你要是觉得当npc好玩,可以去玩玩,不用考虑挣钱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挣钱比较容易。” 阎煦解决一次问题只收2万元,但从她来到人间直至现在,赵家、孙家、周坚秉和尤语薇各给她转了2万元,沈牧歌给她转了5万元,这些钱加起来一共就有13万元,够她用好一阵了。 钱溪悦当然知道这些,但姐姐挣钱容易是姐姐的事情,它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挣钱给姐姐买东西。 钱溪悦生怕阎煦又给自己花钱,走到步行电梯附近拉着她上了五楼。 商场五层基本都是餐饮咖啡奶茶,阎煦路过一家网红奶茶店时点了一杯经典款奶茶。 这家网红奶茶店生意过于火爆,阎煦点完才发现居然要等20分钟。 好在旁边有一家游戏主机店,她在奶茶店找了个位置让钱溪悦坐着等她,独自一人拐进隔壁的游戏主机店。 早就听闻人类的游戏好玩儿又上头,正好她最近闲着无聊,看到这家店便琢磨着要不要买台游戏机回去。 阎煦走进店内,店主坐在吧台后方,整个人被一个巨大的屏幕挡着,听见有人进来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懒洋洋道了声“欢迎光临”。 阎煦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慢悠悠地溜达道吧台侧面,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眉梢微扬:“警察还能做副业?” “当然不能了。”卫玚暂停了游戏,脚尖稍一用力,转椅旋转90度,面向阎煦,“朋友的店,他去吃个饭,我帮他看会儿。” 阎煦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这是什么游戏?” “《stray》,第三猫称视角游戏。”卫玚介绍道,“玩家在游戏中以猫的视角解密,冒险,拯救世界。” “看着蛮有意思的。”阎煦喃喃一声,抬起头环视四周,“你们这儿卖游戏机吗?” “你想要什么游戏机?自己玩儿吗?” “嗯,自己玩儿。”阎煦稍加思索,道,“有适合新手的游戏机吗?” “新手啊……”卫玚拿起桌上的switch递给她,“你可以从switch开始玩玩看。” 冥界可没有游戏机这种东西,原主也不是一个爱玩游戏的人。 阎煦拿着switch端详了一番,实在无法理解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怎么会让人废寝忘食的上瘾。 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偏过头指了指电脑屏幕:“switch可以玩儿这个吗?” “不可以。”卫玚摇摇手指,“《stray》是pc端游戏,只能在电脑上玩儿。” “啧,好吧。”阎煦举起手中的switch,“这个多少钱?我先买一台回去试试。” “你拿去玩儿吧。” “嗯?” “这台switch是我的,里面已经装了不少游戏,你拿回去直接玩儿就好。” 第71章 卫玚从她手里拿过switch,打开界面简单说了下操作模式,而后介绍起自己常玩儿的几款游戏。 “高自由度解谜冒险游戏《塞尔达》,强烈推荐你试试。《生化危机》系列,恐怖类生存解密游戏,很解压。动作闯关《超级玛丽奥德赛》,这游戏算比较休闲。《胡闹厨房》和《双人成行》这两款是双人游戏,可以和朋友合作一起玩儿。” 机器的操作模式倒是不难,卫玚教一次她就记住了。 她指着其中一个大黄老鼠图标,“这个呢?” “这是《宝可梦》。”卫玚点开游戏,操控着角色转了几圈,又点开和皮卡丘的互动。 “这个系列版本挺多的,但我个人最喜欢这个版本。” 卫玚鼻挺唇薄,眉眼锋利。客观来说,这个人的长相在人类眼中算是很优异的。他的面相也极好,整个人正气凛然。 许是职业使然,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可就是这个看似不好惹的主儿居然喜欢这么可爱的游戏?阎煦又瞥了一眼电脑屏幕里大橘,突然get到了什么叫“反差萌”。 卫玚还在给她展示游戏如何操作,她目光从回到机器屏幕上,突然问道:“你们刑警队平时工作不忙?” “忙。”卫玚手上操作不停,嗓音透着一股散漫,“就是因为工作压力大,才要想办法解解压。” 基本操作展示完,他关上屏幕把机器装进包里塞给她:“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再有什么问题发微信问我就好。” 他顺手拿起台面上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加个微信?” 阎煦看得出对方对自己无恶意,倒是没推脱。她收下switch,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又从包里抓出几个装有平安符的锦囊给他。 “这里面的平安符贴身带着,保平安的。” 卫玚道了声“谢谢”,认认真真地装好锦囊。 就在这时,钱溪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姐姐,奶茶好了。” 卫玚闻声看过去,看清钱溪悦的长相后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你妹妹?” “对。”阎煦没多说什么,快步走向钱溪悦,到了门口回头冲他挥挥手,“今天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拜。” 她们这一趟逛得时间不短,一人一鬼从店里出来后就往下走。 她俩下到四层,钱溪悦才小声问:“刚才那个不是上次送我们回来的警察叔叔?” “是他,他帮他朋友看会儿店。”阎煦拍拍手里的游戏机,“他人还不错,这台游戏机是他借给我的。” 正说着,她们也走到了之前寄存东西的童装店。 导购见她们东西多,还一路将她们送上网约车。 钱溪悦上车坐好,拿起手机定睛一看,又高呼一声:“姐姐,上次那个人有给我回私信了!” “嗯?”阎煦懒散地掀起眼皮,“谁?” “你送她‘因果有报’符的那个网友呀!芃芃要努力!” “哦,她啊。” 阎煦收到私信的第二天早上画好符寄给对方,又同她说了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之后就彻底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她来了兴致:“她用的怎么样?” 钱溪悦凑过来把手机递给她:“看她发来的私信应该是很管用!” 芃芃要努力:『大师您真的太神了!!!!』 芃芃要努力:『那天我收到符之后就按照您说的方法把符纸烧了,没想到才过了一周,曾经欺负过我的校霸就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第32章 施芃就是私信钱溪悦…… 施芃就是私信钱溪悦求符的那名网友。 她最开始看到小水鬼发的那条关于“因果有报”符的微博时并没有当回事儿,大致浏览了一遍那条微博的内容便随手滑走。毕竟微博里面关于这道符的介绍实在是太玄幻了,也很难让人相信。 可没过几秒,她拇指顿了顿,指尖按在屏幕上鬼使神差地划回来,再次将这条微博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着这条微博,她心中愈发不甘。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这个受害者因为长期被霸凌,成绩一落千丈,高考失利,最终只去了一个普通大学,现在从事着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每天还得看领导眼色行事,活得卑微又谨慎。 而霸凌她的王八蛋却擦线被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毕业后又迅速和当地一位家境殷实的女孩结婚,还通过女孩家里的关系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现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反正这位叫“小水鬼也爱吃瓜”的博主也说,前三位私信她的网友不要钱,可以免费体验。 万一呢,万一这是真的呢?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私信了小水鬼,得到对方回复后将自己的信息发了过去,忐忑不安的等着对方把符纸寄来。 施芃所在的城市与禹城相邻。 阎煦收到私信后第二天早晨把画好的符发了出去,施芃当天下午就收到了。 收到符后,她按照小水鬼在私信中教的那样扎破手指,挤了一滴小血珠在符纸上,又找了个铁盆把沾上她血的符纸烧了。 符纸燃烧后没有黑烟,铁盆里干干净净也没有纸灰。要不是她的指尖上的小创口还在,铁盆边缘摸着也有余温,她险些都要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之后,施芃找到了校霸的短视频平台账号,隔三差五进去看看他的主页。 第72章 她没加校霸微信,但校霸朋友圈允许陌生人查看十条朋友圈,于是她从班级群里找到校霸的微信号,每天进去看一眼他的朋友圈。 前两天,校霸短视频主页和微信朋友圈岁月静好,他甚至还在每天更新秀恩爱、炫车子房子的图片或视频。 但从第三天开始,校霸的朋友圈和短视频主页再也没有更新过了。 到了第七天,原本几乎每天都在换着花样炫富的校霸已经连续五天没有更新任何内容,他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安静如鸡。 直觉告诉施芃,校霸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她难掩心中激动四处打听,终于从一名高中同学口中打听到了这几天发生在校霸身上的事情。 校霸全名张傲天,他自身家庭条件一般,靠着花言巧语在大学毕业前追到了同系一名性格单纯、家境殷实的女孩。 女孩从小被父母护着长大,对社会的险恶一无所知。她沉浸在校霸编织的美梦中无法自拔,毕业后不听父母劝阻,执意嫁给了校霸。 女孩的父母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闺女,见校霸家里拿不出多少钱来,女方父母便把婚礼所有花销全包了,还把他们在本市一套180平大三居装修好买好家具给他们当婚房,配了一辆保时捷macan,又给张傲天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张傲天经常在朋友圈和短视频账号中炫耀自己的豪车豪宅,但他内心对这一切颇有微词。 那套180平大三居是老两口以前买的房子,写的他们俩人的名字,并不属于他们的后财产,这也意味着离婚后他一分钱也捞不着。 那辆macan虽说是老丈人婚后给他们买的,属于婚后财产。但车子写的是妻子的名字,这让他一个大男人很没有面子。 再者说了,车子这种东西买回来就贬值。这辆车他们买的时候才60来万,万一他们哪天离婚把车子卖了,到时候这车顶多也就值个40来万,这么点钱又能分给他多少? 而且岳父岳母从头到尾就只提供了房和车,经济上几乎没有支持过他们。妻子生孩子的时候岳父岳母也只是张罗着定好私立医院、产检套餐和月子中心,又给妻子置办了些营养品,给孩子准备好了出生时需要的物品,但他们除了给孩子红包之外,没有再给他们一分钱。 妻子生育前,张傲天还能勉强维持“好丈夫”人设。 可等孩子出生之后,所有的矛盾集中爆发开来。 首先是孩子性别问题,妻子生了个女儿,孩子奶奶得知孩子性别后当然不满意,嘲讽儿媳妇肚子不争气,还要求她出院后好好努力,尽快再为张家生个儿子。 他们老张家三代单传,万万不能在张傲天这一辈绝了后。 张傲天觉得自家母亲说得没错,可没想到他的岳父岳母一点也不讲理,听到这话之后居然勃然大怒,还把他妈从月子中心赶了出去,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后来他妈得知儿媳妇住的月子中心居然一个月就得好几万,又闹了一通脾气。她觉得儿媳妇太能花钱,非逼着他们退了月子中心,把钱给她,她来照顾儿媳妇坐月子。 张傲天原本也觉得这事儿挺好,这么多钱给谁不是给?与其把钱给了外人,还不如给他妈呢。 但没想到岳父岳母又不愿意了,甚至不允许他母亲住在他家,非让他送母亲回老家。 张傲天当时就炸了,这可是含辛茹苦把他从小养育到大的母亲,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妈? 他一怒之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气得他的妻子在月子里又是堵奶又是发烧的,好不容易等病好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他离婚。 真到了要离婚的这一步,张傲天又怂了。他好声好气给妻子道歉,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又保证以后家里大事小事都听她的,再也不会让他母亲给她添堵云云。 最终妻子看在刚出生的孩子份儿上没跟他离婚,但从此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孩子不让他教,不跟他姓,自己也不让他碰。 张傲天觉得屈辱得要命,可岳父岳母在财产方面严防死守,这意味着离了婚他一无所有。为了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只能忍气吞声伏低做小。 他原本就不喜欢妻子,当初也是看重对方家境才委曲求全和她在一起。 如今妻子强势霸道不讲道理,他心里纠结又苦闷。于是,他某天和同事去一家不太正规的洗浴中心时,一时没忍住,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那次的经历让他上了瘾,再之后,他隔三差五就得去(女票)一次解闷儿。 就在几天前——也就是施芃烧掉那张符的第二天晚上,张傲天|女票|女昌|的地方被警察一锅端,他还被警察抓了个现行。由于他(女票)的还是不满14岁周岁的未成年,他即将面临着牢狱之灾。 张傲天以为自己出去|女票|女昌|做的很隐蔽,可事实上妻子对他的行为其实都一清二楚。 妻子之前同意不离婚并不是真的怕孩子没有爸爸,她甚至觉得这种人品差又不爱女儿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呢。 通过生孩子这事儿,妻子已经看透了张傲天这个人,对他恶心透顶,一分钱都不想分给这个人渣。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就是想离婚后让他净身出户。 现如今,她也终于做到了。 …… 施芃发了好几大段很长的文字才把张傲天的故事讲明白。 第73章 故事讲完,她又发道:『以前我只看得到表面,以为张傲天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有车有房,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每次看到他过的这么好,我自己的日子也觉得更加难熬。现在看到他得到应有的报应,我已经彻底释然了。』 『谢谢你。』 钱溪悦最喜欢看这种恶有恶报的戏码了,它挥着小拳头格外激动。 “芃芃说他(女票)的人中还有不满14岁的未成年,他不但要净身出户,还得要坐牢呢!这人真的太活该了!希望他牢底坐穿!” 阎煦右手握着它的手机,用它的账号给施芃回复私信。左手扶着它的肩膀把它重新摁回座位上,好笑道:“行了,你快淡定点吧。” 正气凛然的小水鬼也知道现在还在网约车中呢,不能过于放肆,只能乖乖坐好勉强维持着淡定。 等车子到达目的地停稳,小水鬼几乎是飞奔回家,迫不及待地告诉陈新洲这个好消息。 …… 晚上吃完饭,阎煦拿出switch正打算尝试一下里面的游戏,抱着手机吃瓜的钱溪悦“咦”了一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兴冲冲道:“姐姐,我和‘芃芃要努力’一起小火了一把耶!” 阎煦刚打开switch准备玩儿,闻言只能放下机器,偏头看向钱溪悦的手机。 今天下午,施芃和小水鬼聊完不过瘾,又将这些事情编辑了一条微博,其中还特意强调了小水鬼提供的‘因果有报’符特别管用。 托郑凯旋的福,最近“校园霸凌”“遭报应”这种话题热度很高,施芃这条微博发出来没多久就火了。 一小部分的人惊叹于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能够让人现世报的神奇符咒,而大部分人觉得这玩意儿又玄又假,给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打广告简直是把网友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啊这……当初我看到你说一直在校园霸凌的阴影中走不出来,还挺同情你来着,没想到你居然是为了给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打广告……emmm是不是过两天等粉丝数量上来,你就该开直播卖货了?】 【21世纪的朋友们,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该不会还有人相信吧?】 【我根据博主给出的信息找到了一条相关新闻,博主口中的那名校霸应该就是临安市前几日扫黄打非抓的张xx吧?拜托了,张xx是因为|女票|女昌|被警察抓,跟封建迷信没有关系好伐?】 【这俩人肯定早就计划好了,一个账号用来发视频蹭热度,一个账号用来当托。】 【举报了,不谢。】 还有不少网友脑洞大开,甚至怀疑郑凯旋校园霸凌事件的真实性。 【该不会连郑凯旋这事儿都是他们一手炒作的吧?!可别到了最后郑凯旋这事儿再有什么反转!】 【郑凯旋板上钉钉的校园霸凌,而且我听说他带着他的小弟们霸凌的人还不少呢!】 【你别说,郑凯旋那件事是真的神!我弟也是郑凯旋他们那个学校的,他跟我说跟着郑凯旋一起搞校园霸凌的那几个人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受伤住了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呢。】 【我猜就是郑凯旋事件给了博主灵感,再加上最近#校园霸凌#和#现世报#这两个话题特别火,所以她也照着这个方向开始炒作。doge.jpg】 …… 施芃也没想到自己随手发的一条微博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网友们还误以为她和小水鬼是有预谋想联手卖符带货。 如今她这条微博和小水鬼上一条介绍“因果有报”符的微博齐齐被攻陷,评论区里几乎都是网友的吐槽和质疑。她自己被骂也就算了,还连累着小水鬼一起被骂。 施芃抱着手机赶紧给小水鬼私信道歉,而后切回评论区挨个回复网友,为了让网友们相信自己,甚至还发起毒誓说自己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钱溪悦本来还以为自己要火了,它看完评论才知道网友居然是骂自己和质疑自己的居多。 它的脸色由晴转阴,小嘴高高撅起,不高兴地说:“什么嘛!这些网友怎么这么讨厌,不相信就不相信嘛,为什么还要骂我!” 阎煦神色微凛,拿起手机找到了对钱溪悦鬼身攻击的那几条评论,回怼+举报一条龙。 连续举报了好几条骂人的评论,阎煦放下手机,喃喃自语:“不过他们倒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思路,我们还能在网上卖符……” 卖符能挣钱,如果真的通过符纸帮着别人避开灾祸,她还能收获功德,简直一举两得。 阎煦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问道:“这符挂在网上应该卖得出去吧?你说我一个符买666元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陈·阎煦三号脑残粉·新洲毫不迟疑道:“阎姐出品,必属精品,谁用谁知道!” 阎煦被他的彩虹屁逗笑了,又慢悠悠地对钱溪悦交代道:“这样,你把那些对你人身攻击的账号全部拉黑,然后趁着现在热度高发条微博抽奖,抽10人送‘因果有报’符,一周以后开奖。” 末了,她沉吟片刻,又补充一句:“如果中奖的人有别的需求,我们也可以给他提供相应的符咒。” 陈新洲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他们用过阎姐的符肯定不会觉得她是骗子。而且抽奖都是随机的,人家也不会觉得中奖的都是托儿。” 钱溪悦有些奇怪为什么对金钱无感的姐姐突然想卖符挣钱了,不过身为姐姐头号脑残粉,它无脑支持姐姐的任何决定。 第74章 它拿起手机,照着姐姐要求的那样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钱溪悦和施芃两人的微博热度还在增长,钱溪悦最新一条微博发出去,阅读量、评论和转发每秒都在增长。 施芃自然也看见了钱溪悦的微博,并且在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转发。 这条微博作用显而易见,评论区里没什么人吐槽谩骂,网友们更多的是质疑和好奇。 【居然敢直接开抽奖……我有点相信你是真有本事了。】 【算了吧,微博上打着抽奖旗号的骗子还少吗?】 【让子弹飞一会儿吧,等开奖过后看看中奖者的反馈。】 【插个眼,等开奖后再来看看。】 【听博主的意思,她应该还有别的符咒!我有点好奇其他符咒的功能,@小水鬼也爱吃瓜可以解释一下吗?】 …… 阎煦可不管网友们如何好奇,也懒得去介绍其他符咒的功能。她出完主意之后就放下手机,拿起switch专注的研究起里面的游戏。 在之后的这几天中,阎煦彻底被游戏所吸引,每天废寝忘食的打游戏,连电视剧都懒得追了。 这期间赵小航还来过一次,看见她眼睑处乌青的眼圈吓了一跳,一问才知这黑眼圈居然是熬夜打游戏造成的。 不过赵小航来的倒是正是时候。 这几天阎煦也想好了楼下商铺自己那三间房间如何利用,正想跟他说这事儿。 她打算把最里面那间改成卧室,再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好好装一下,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中间的房间用来打游戏,卫玚说switch连着电视机效果更好,所以大电视和舒服的沙发都得安排上。 除此之外,她还得安排一台性能好的台式电脑,有游戏switch玩不了,只能用电脑玩。 最外侧的房间用来当做会客办公室,里面放张办公桌用来画符,靠门这边儿再放一张大号的茶桌,平时有一些私密性比较高的谈话都可以在这里进行。 起初她认为自己不会在人间常住,所以也懒得过多折腾,打算在原主卧室里凑合住一段时间,等任务完成立刻就走。 现如今,她已经被人间的美食、影视剧和游戏彻底折服。 尤其是游戏,她愿称之为这是人间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她现在已经默默决定,等任务完成之后也不急着立刻回到冥界,先在人间多享受一段时间,把美食吃腻,影视剧看腻,游戏玩腻之后再回去。 既然不着急回去了,那提升居住的舒适度变成了第一位。 其实底商的房价和租金都比住宅要贵好几倍,商水商店也要比住宅的民水民店贵出不少,住在这里并不划算。 但阎煦手上的钱不够再买一套房子,不如先住楼下商铺里。 阎煦把这三间房子的功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连所有家具都在网上订好了, 眼下厨房区域已经装修好了,就剩下通风放味儿。 等这阎煦买的家具到齐,茶馆随时都能开业。 * 禹城的初夏阴晴不定,天气说变就变。 上午还艳阳高照,微风拂面。到了下午,微风突然变得狂烈起来,卷起街道上的尘土和落叶肆意抛洒。 傍晚7点多,远处的雷声滚滚而来,雨水终于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起初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可没几分钟,这雨竟然就进化成了倾盆大雨。 卫玚他们刑警队最近正在查一起地下赌博案件,这几天他们正在轮流盯梢收集证据,等着到时候抓现行。 今天负责盯梢的是卫玚和孔致远他们这一组。他们从上午一直盯到现在,负责晚班的同事终于把他们换走了。 孔致远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活动了一下脖子,长舒一口气:“今天终于结束了,卫队,我们先吃个饭再回家啊?” 卫玚望着车窗外的大雨,嗓音里染着一股倦意:“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早点回家吧。” “这雨确实是不小啊。”孔致远啧了声,感叹一句,“最近这天气可真是阴晴不定,上午还热得够呛,晚上突然就下起暴雨来了。” 雨滴打在前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孔致远启动汽车,又打开雨刷器,谨慎缓慢地往前开。 他们现在位于禹城的郊区,卫玚和孔致远家距离这里至少都得一小时的路程。 眼看这雨越下越大,车前的视线也模糊不清,卫玚蹙起眉头:“今天这路不好开,不行我们回局里凑合一晚吧。” 这里到禹城市局的距离比回他们两人家要近得多。 孔致远应了一声,小心地变道右拐,朝着市局的方向开去。 从这儿回市局要过一条比较宽的小河,河面上架着一座供车辆行驶的桥。 眼看着快到那座桥时,卫玚的胸口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上衣口袋处也一阵阵的发烫。 他深呼一口气,语气凌厉:“等等,你靠路边停一下车。” 孔致远被他严肃的口吻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将车靠边停下。 他扭头见卫玚脸色不对劲儿,又赶忙问道:“卫队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儿,就是觉得……”卫玚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拧起眉,不知该怎么形容刚才那种感觉。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孔致远伸着脖子往前看,看清前面的景象后小脸一白,瞳孔收缩。 第75章 “我靠!桥面被大雨冲塌了!” 第33章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河决堤,无尽的水流倾泻而下。 孔致远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心脏在胸腔中砰砰直跳。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里映照着大雨中坍塌的桥面。 好半晌,他转过头,神情有些呆滞:“卫队你看到了吗?要不是你刚喊我在路边停车,咱们……咱们可能就要掉下去了……” 这条河沿线很长,蜿蜒曲折,上、中、下游情况完全不一样。 上游,河水清澈见底,河床狭窄而陡峭,水流湍急,浪花飞溅。 而在中游,河水逐渐变得深邃起来,河床宽阔,水流平缓,河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和树枝,偶尔还能看见几只悠闲的野鸭在河中嬉戏。 进入下游,河流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有的地方河水浅得只能没过脚踝,河床裸露,鹅卵石遍布。 而像卫玚和孔致远所在的区域,河水深不见底,水流湍急,漩涡丛生,倘若真的连车带人一起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卫玚脸色同样苍白,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一同萦绕在他的胸腔中,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打开远光灯和双闪,把车停在路中间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条路比较偏僻,刚才桥上没车经过,事发时无人伤亡。 但现在雨越下越大,前方视线更加模糊,卫玚也怕万一车辆没注意到前方情况然开过去,再掉下去。 孔致远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缓了几秒调整好情绪,重新启动汽车缓缓开过去。 孔致远挪车时,卫玚拿起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大致说了下他们现在所遇到的情况。 一圈儿电话打完,孔致远也挪好了车,正看着前方发愣。 卫玚薄唇紧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片黄纸,黄纸边缘发黑,看着像是烧过的痕迹。 这里原本装的是阎煦给他的平安符,现如今平安符莫名其妙在口袋里燃烧,只剩下了这么一小片黄纸。 更奇怪的是,符纸烧的只剩下这么一小片,他的白衬衣却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燃烧的痕迹。装符纸的口袋里也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燃烧后的黑灰。 卫玚从上次阎志光买|凶|杀|人和他的死亡事件中能看出阎煦很有本事,身上也带着一些非自然的能力。因此他很重视阎煦给他的平安符,每次出门都会带着。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危险和意外数不胜数。很多同事也喜欢求一个保平安的物件儿随身携带,管不管用放一边,主要是图个安心。 卫玚盯着手里的纸片看了会儿,拍照发给了阎煦。 阎煦很快回微信:『啧,你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卫玚言简意赅:『暴雨把桥冲垮了,我们差点儿连车带人掉下去。』 阎煦:『那你命挺大。』 阎煦:『平安符还有么?没有的话我再给你画几个,正好和switch一起给你寄过去。』 卫玚:『谢了,目前还有。』 卫玚:『switch你先拿着玩儿,不着急。』 …… “姐姐,你在给谁发信息呀?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事情了吗?” “嗯?”阎煦回完卫玚的微信,懒洋洋地抬起头,“听见了,你说张傲天的妻子——哦不,应该即将要成为他前妻的曹女士联系到了施芃,她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打算和施芃联手将张傲天一家人的名声彻底搞臭。” 施芃在微博中并没有太模糊张傲天的信息,网友们通过警方发的那条扫黄打非的新闻,很容易的查到了新闻中招|女票|14岁未成年女生的张某某身上。 没两天,曹女士也刷到了施芃的微博,随后主动联系了她。 两位同被张傲天伤害过的受害者一见如故,施芃和曹女士讲述了张傲天在高中的所作所为,曹女士也同施芃吐槽了婚后的种种恶行。 张傲天的母亲得知曹女士不但没有想过捞张傲天,居然还准备起诉离婚之后整个人都炸了。 老太太现在天天在他们家门口撒泼打滚骂曹女士没良心。曹女士报警也没用,老太太主打一个没脸没皮,但凡警察想靠近,她就顺势往地下一躺,哭天抢地大喊警察打人,弄得警察也对她没招。 就在昨天早上,一名18线小网红自称采访到了老太太。两人一起在网络上颠倒黑白,张口闭口就是他们曹家一直在欺压她儿子。 钱溪悦同阎煦转述完施芃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又找到老太太那条采访给她看。 视频一共5分钟,每一句都是老太太对她的儿媳妇曹女士和曹家人的控诉。 “我那个儿媳妇不孝顺呦!她娘家里有钱也不知道孝敬我,都不给我花!她自己住大房子,都不知道让我们也改善改善居住条件! “我觉得我儿媳妇没家教纯粹是她父母没教好,当初她生完孩子我不就说了句让她赶紧准备准备再生一个,争取下一胎生个儿子吗?她爸妈居然直接把我赶了出去,还不让我见我孙女!你们说说,这么不讲理的父母能教育出什么好女儿?” 老太太攥着纸巾声泪俱下,把曹女士从头到脚贬得一无是处。 “最过分的是我儿媳妇生了孩子之后居然不让我儿子碰她!你们听听这像话吗?我儿子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媳妇儿不让碰,这不是逼着他出去|女票|吗? 第76章 “再者说了,哪个男人不会犯点这种小错误?这种小事至于就离婚吗?要是早知道她肚量如此小,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她进我家门! “更可气的是我儿子进去这么多天,儿媳妇她不闻不问,不但没打算找找人花钱捞他,居然还落井下石想着跟我儿子离婚!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老太太本以为这么说就能有人支持她,帮着她一起骂这个没良心的儿媳妇。 没想到视频发出去之后,只有个别拎不清的网友帮她说话,大部分都是骂她们母子俩的。 【……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从哪里骂起】 【所以说女生真的真的不要嫁凤凰男!!】 【凤凰男好歹还占一个学历高,这老太太的儿子就是普通大学毕业,工作都是岳父岳母帮忙安排的。】 【这老太太吃绝户的心思都明写在脸上了,小姐姐赶紧离婚!有多远跑多远!】 【你儿媳妇脾气是真好,我要是你儿媳妇根本等不到现在,你在我生完孩子说出那种话之后我就该离婚了:)】 【我直说了吧,你儿子就是烂!黄!瓜!大写的活该!还花钱找关系?等着牢底坐穿吧你!】 【你儿媳妇不让你儿子碰,可能是嫌你儿子烂黄瓜,脏!】 【评论区里给烂黄瓜洗地的一律打成烂黄瓜!】 …… “虽然评论区大多都是向着曹女士说话的,但芃芃说老太太的行为还是把曹女士彻底惹怒了。她给那名蹭热度的网红发去律师函,又让芃芃趁着现在有热度连名带姓地把张傲天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好好声讨那个王八蛋!” 钱溪悦捧着手机喜滋滋地同阎煦分享最新八卦:“除此之外,曹女士还把张傲天从小到大的做过的所有腌臜事儿打印成传单,花钱雇了一帮老头老太太去张傲天老家满世界发传单、散播他们的恶行! “据说当晚就有几个跟张傲天他母亲不对付的阿姨拿着传单组团去张家嘲笑他们,还站在他们家门口大声念网友们犀利的评论,差点把老太太气住院。” 阎煦这几天通宵达旦打游戏,还真不知道网上的这些血雨腥风。 不过张傲天和他家人的下场倒不令她意外,以他们一家人的所作所为来看,张傲天最终应该是逃不掉顶格判。 阎煦很给面子的听完张傲天一家人的下场才重新看手机,卫玚在3分钟之前发微信说已经回到市局。 她考虑了几秒,问卫玚要来地址,这才跟他道了句晚安。 警察这行危险系数挺高的,她还是多画点平安符给他寄过去吧。 * 后面几天,阎煦买的家具陆陆续续送到。 赵小航抽空过来帮着一起把家具们收拾好,又将商铺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遍。 看着干净利落的茶馆,赵小航捶着自己的老腰,“师父,你算个良辰吉日,我们就开业吧。” 阎煦昨天玩儿《生化危机》到凌晨3点才睡,这会儿神色恹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算了,就明天吧。” “行!那就明天!”赵小航对阎煦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随后又定了几个开业花篮。 他自己发完朋友圈,又催促着阎煦也发朋友圈宣传一下。 阎煦懒得折腾又拗不过他,干脆把手机扔给他,让他代劳。 赵小航刚发完朋友圈,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赶忙接起电话。 “孙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不是跟大师在一起呢?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新开发的小区最近总是闹鬼,想找个有本事的大师给看看。你帮我问问大师有没有兴趣?” 电话那头的正是孙兴怀,上次阎煦帮他解决了他儿子孙源身上的问题之后,他开始满世界寻找遇到特殊事件需要帮助的人。 毕竟大师当初救了孙源的命,却只收了2万元,还顺口提了一个帮忙宣传一下介绍生意的小小要求而已。 要是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也没脸再见大师了。 “师父,您上次见过的孙叔孙兴怀找您。”赵小航把孙兴怀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阎煦。 阎煦精神一震,半秒都没有犹豫,狠狠点头:“有兴趣,太有兴趣了!” 闲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又有生意找上门来了。 赵小航直接开了免提,孙兴怀的大嗓门从手机喇叭里传了出来。 “阎大师,我那合伙人现在人还在外地呢,明天下午才能回禹城,您看您明天下午有空吗?” 阎煦秒答:“有空。” “那行,明天下午4点半我过来接您。” 结束了和孙兴怀的通话,阎煦一改刚才恹恹的模样,精神好了不少。 赵小航收起手机,提醒道:“师父,咱们茶馆明天开业。” “不碍事儿,明天早上正常开业,孙兴怀下午才来接我。”阎煦打了个哈欠,起身拍拍赵小航的肩膀,“你们自便,我回我的新卧室补个觉。” 阎煦补觉期间,曾受她帮助的那些人也开始自发宣传她的茶馆。 王老板一家帮着她打了一晚上广告,不厌其烦地向街坊邻居宣传她的本事有多大。 店里的食客大多都是回头客,听他说完也跟着聊了起来。 第77章 “我还说这老板挺头铁,以前这个商铺就是干茶馆的,前任老板都干倒闭了,新老板居然还敢重新再开个茶馆。” 王老板乐呵呵地回:“老板主要是帮忙解决一些特殊事件,不过你们要是想去喝茶也可以的嘛。” “那老板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从你的面向都能看出来,你家女儿状态不对?” “当然了!这阎老板可是我闺女的救命恩人!”王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她看相算命可准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她就是了!” 说罢,他还觉得不够似的,再次加码:“明天阎老板开业,前三个找阎老板算命的可以在我这里连续吃一周霸王餐!” 他这话一出,店内的食客们也兴奋起来。 “嘿,这可是你说的啊王老板!”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等着,我今儿半夜就去排队!这一周的霸王餐我吃定了!” “说话算数哦老王!” “放心,我肯定说话算数!”王老板哈哈一笑,“不过先说好啊,你们可不许用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难为人家!” …… 阎煦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7点。 她原本计划9点开业,可当她洗漱完想打开门透透气时,却见门口已经排着不少人了。 阎煦懵了:“你们这是……” 排在第二位的大妈大着嗓门解释:“丝路味道的王老板说今儿前三个找你算命的人可以在他那儿连续吃一周霸王餐,第4名到第10名可以去他那里领一箱牛奶加一盒鸡蛋,所以我们这天不亮就来排队了。” 大妈眉宇间洋溢着喜色,挺起胸膛自夸道:“论排队,谁比得过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这不,我们觉少,天不亮就过来排队,轻轻松松拿下前三名!对了老板,一会儿你记得给我们个凭证什么的啊!” 阎煦听了大妈的解释简直哭笑不得,她万万没想到王老板为了帮自己宣传,居然付出了这么多。 她打开大门放大伙儿进来,又去吧台拿出纸和笔给这十位大爷大妈写凭证。 茶馆里一下进来了十位客人,钱溪悦也出来帮忙斟茶倒水。 阎煦写完10张凭证分发给众人,回到吧台正要把笔和纸收好。刚才排在第1位的老大爷凑了上来,神神秘秘地问:“老板,你能算出下期彩票号码吗?” 不等阎煦回答,其他人听闻哄堂大笑:“老严你这人忒不厚道了哈,人王老板说了不能用莫名其妙的问题为难人家!” “要是人老板真能算得出来这个,你以为彩票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老板你甭搭理他!” 严老头挠挠头,仍不死心:“那你能算得出股票涨跌吗?” 其他人再次起哄: “快下去吧你!别为难人小姑娘了!” “老严不遵守规则乱问问题,他这第1名得取消了吧,霸王餐是不是可以往后瞬移一位?” “你们起什么哄,我跟人老板开玩笑呢!” 老严一听他们打起了自己这霸王餐的主意,转过头迅速问道:“老板,我想知道我儿子什么时候能找对象。” 阎煦轻轻摇摇头:“这得你儿子本人来问。” “王老板不是说,你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女儿状态不对嘛?”老严嘀咕一声,赶紧换了个说法,“那你帮我测测,我今年能不能有个准儿媳妇。” 阎煦思考了一瞬,把纸和笔递给他:“这样,你写一个字给我。” 老严拿起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桃”字。 阎煦拿起他写好的字看了会儿,缓缓开口:“你儿子是不是对感情方面不太开窍?嗯……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比较直男,不解风情,说话直来直去,很容易得罪女生?” “对对!他就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死活不开窍!”老严点头如捣蒜。 “去年他大姨给他介绍了个挺好的女孩,帮着他们约好时间一起吃个饭散个步,培养一下感情。当时已经入秋了,晚上稍微有些凉。散步的时候女孩儿说了句‘白天还挺暖和的,没想到晚上居然这么冷’,正常男人这时候应该把自己的衣服给人家披上吧,他偏不!” 他猛的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他居然跟人家说还好他穿得多不怕冷,还说什么秋天昼夜温差大是常识,让她秋天穿好保暖裤,别穿裙子,不然小心老了以后老寒腿。你说说,哪个女孩儿受得了他这么说话?” “‘兆’的意思是古时候用来记录文字的龟壳开始龟裂,木头开始龟裂,证明你儿子马上要开窍了。不过——”阎煦话锋一转,“从你写字的笔顺以及笔锋来看,你儿子开窍后找的这个女朋友不是正缘,他可能会在女方那边吃点亏。” 老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管他好桃花、烂桃花能开窍就行。要我说他就算是被人骗了感情也活该,谁让他以前不会说话把好女孩都得罪光了。 “我听王老板说你姓阎是吧?阎老板,你怎么收费?” 阎煦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收款码:“单算一卦只要200元,有其他问题另算。” 老严爽快地付了200元。 只花200元就能免费在王老板那儿吃一周的霸王餐,这波他血赚了。 老严拿着阎煦给的凭证喜滋滋地走了,排在第2位的大妈赶紧走到吧台旁。 “阎老板,最近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听着着实不错,干好的话年入百万也不是问题。”大妈神情间透着几分犹豫,有些拿不定主意似的问道,“我打算把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抵押贷款,投资干这事儿。你帮我看看我能赚得了钱吗?” 第78章 阎煦把纸笔推给她:“你也写一个字吧。” 大妈握着笔犹豫了半天,写了一个“健”。 阎煦拿起这张纸端详片刻,“你已经找人开始办理房屋抵押贷款的手续了吧……嗯,你找的还不是银行?” “对,你怎么知道?”大妈惊讶地看着她,“我手上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给我介绍项目的小姑娘就建议我把房子抵押做贷款。小姑娘说银行抵押贷款的最佳年龄是18到65岁,我已经50多啦,在银行那边儿资质审核可能不好过,所以她帮我介绍了一个民间的抵押贷款,现在就等我签字了。” “这字你要是签了,恐怕会赔得血本无归。”阎煦指着上面的字逐一拆解。 “‘亻’代表人,‘聿’字在古义中是笔的意思,‘建’的部首旁‘廴’意为引。按照你想问的场景合起来就是有人在一旁勾引你签字,目的就是为了做局骗你的钱。” 大妈脸色一白:“他们这是在骗我的钱?” 阎煦点点头,语气严肃:“嗯,按照你刚才写字的笔画以及笔锋来看,那个民间抵押贷款应该是高利贷,至于你说的这年入百万的项目,不是传销就是金融诈骗,我建议你可以直接报警。” “居然是骗子……”大妈怅然若失,给阎煦扫了200元之后浑浑噩噩地走了。 这两个字测完,其他人对阎煦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原本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情,顺便还能占点王老板的小便宜,何乐而不为。 可前面这两人算完,大伙儿看得出这位阎老板是真有本事,一个个不吱声了,低着头开始考虑自己一会儿算点儿什么。 “阎老板,你能帮我挑个良辰吉日吗?”排在第三位的阿姨走了过来,眉梢间的喜色压都压不住,“我闺女张罗着要订婚了,想挑个好日子。” 第34章 这位来找阎煦算良辰…… 这位来找阎煦算良辰吉日的阿姨名叫华秋翠,阎煦从她的神色中不难看出她对自己这个准女婿是非常满意。 “我闺女属马,男方属虎,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两个属相还是三合呢!” 华秋翠理了理头发,笑呵呵地问:“阎老板,你能不能顺便帮我看看我女儿和准女婿合不合?” 华秋翠嘴上说想让阎煦帮自己看看女儿和准女婿合不合,但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眼神笃定,很是自信,分明就是想从阎煦口中得到“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种答案。 阎煦对她的内心想法毫不在意,淡声问:“你有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吗?” “我只知道我闺女的生辰八字。”华秋翠弯起眉眼,掩唇笑道,“至于她男朋友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有他们二人的照片吗?”阎煦特意强调,“要没有进行过加工的照片。” 现代人的照片都会磨皮、加滤镜、加特效,她从这种加工过的照片中可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的有的,上次我准女婿带着我们出去旅游,我给他们小两口拍了好多合影。” 华秋翠拿出手机边找照片边絮叨:“我准女婿特别疼我女儿,平时给我女儿买的什么包包、衣服、首饰都是大牌子的,听说都可贵了!前几个月我女儿过生日,他给我女儿送了条项链,就是那个叫梵什么宝的品牌,哎呀,我也记不住名字,就知道那是个奢侈品,光那一条项链就好几万块钱! “而且他不止对我女儿好,对我和她爸爸也很好,每次到家里来,那好茶好酒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拎!上个月带我们去海边玩,一分钱都没让我们老两口花,给我们安排的可好了!” 华秋翠炫耀时,其他大爷大妈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都低着头自顾自的喝茶,谁也不理她。 华秋翠见自己唱了这么半天的独角戏却连一个搭腔的都没有,心底有些不满。 她瘪瘪嘴,调出一张照片递给阎煦,语气中满是骄傲:“喏,你看,这就是我准女婿,俊吧!” 照片里的男人普普通通,跟“俊”这个字毫不搭边,只能说五官较为端正,看着不丑,只是这面相—— 阎煦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心情,实话实说:“男方有过一段婚姻,现在应该还有个孩子,这事儿你们知道吧?” 当然,从华秋翠唇角凝固住的笑容来看,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阎煦继续说道:“从面相来看男方性格暴戾,说谎成型,恐有家暴之虞,并非良配。至于他们二人的婚事,我建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准女婿好得很!”华秋翠一把夺过手机,翻脸比翻书还快,冲着阎煦怒目而视,“王老板还说你有本事,我看你是有胡说八道的本事吧!” 不等阎煦开口,钱溪悦第一个不愿意了,爬到椅子上站起身,叉腰怒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姐姐好心好意提醒你这个男人并非良配,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对我姐姐出言不逊!真没礼貌!” “你才没礼貌呢!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吧!你小小年纪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华秋翠瞥了眼阎煦,冷哼一声,意有所指,“真是目无尊长,没有家教!也不知道你家长平时怎么教育你的!” “你算哪门子长辈!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长辈,你这种狼心狗肺人品又差的老太太我才不会尊重呢!”钱溪悦不甘示弱,怼完还冲她做了个鬼脸,“为老不尊!祸害子孙!略略略!” 第79章 “你——” 华秋翠被气得够呛,偏偏又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小水鬼。 她指着钱溪悦“你”了半天,最后狠狠地放下手,钱都没有付,抓起手机转过身气冲冲地往外走。 就在她快走到门口时,茶馆的大门突然自己向外打开。 这可把快走到门口的华秋翠吓了一跳,她蓦地顿住脚步,捂住胸口使劲儿往外看。然而这门里门外空无一人,连一丝风都没有。这门又是普普通通的玻璃门,门上也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只是没风、没人、也没有机关,这门又是怎么开的呢? “找我算完不付钱可是会付出些代价的哦。”阎煦把收款码反扣在桌面,似笑非笑道,“快走,不送。” 华秋翠又惊又怕,根本不敢回头看阎煦,自己挪着小碎步心惊胆战地靠近门口,穿过这道门后落荒而逃。 她前脚刚一出去,门又“哐当”一声合上,差点儿打到她后脑勺。 这大门自己一开一关也把里面其他顾客给镇住了,大伙儿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完相不付钱就算了,还用这种态度对我阎姐!”陈新洲关上门后,立刻缩回到角落里不满地嘟囔,“哼,看我吓不死你!” 钱溪悦把陈新洲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为它点赞。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早就看华秋翠不顺眼了!每次一见面就炫耀她女儿那男朋友,烦都烦死了!” 这句吐槽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其他人也顺势跟着一起吐槽。 “可不是嘛,我挺烦她的!还记得有天我们几个姐妹们本来在广场上聊得好好的,她非凑过来插话,然后没几句就把话题扯到她准女婿身上,说什么人家给她闺女送了一个几万块钱gucci包包,还在购物平台上搜出那个包的价格和长相给我们看!简直就是神经病!” “她老说她准女婿长得多好看,不是我酸啊,我上次见着她准女婿真人了,那不就是个普通人吗?我可没看出有哪里好看了!” “而且她炫耀就炫耀,还特别喜欢拉踩!上周我女儿女婿过来看我们老两口时被她瞧见了,当天晚上跳完广场舞,她凑到我面前装作特别惊讶,说我女婿每次回来就只买这么点东西啊?还说什么她准女婿每次去她家,准备的礼物都得装满一后备箱!上次来还拎了两瓶茅台!你们说这人怎么这么爱炫呐?” “哼哼,那还能有什么?虚荣呗!” 还有好事者大着胆子向阎煦讨八卦:“阎老板,你说老华女儿的男朋友有家暴倾向是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阎煦唇角微微上扬,“下一位该谁了?” “该我了。”一名身材微胖,面容看起来还挺年轻的阿姨起身走到吧台前,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阎老板,你能帮我看看我最近的财运吗?” 阎煦微微偏头打量着她的面部,而后低下头,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你最近财运不错,这一两天内可能会发一笔小财。』 俗话说财不外露。 此时大厅里还有其他人,阎煦也怕自己贸然开口给她引来麻烦。 阿姨见阎煦没直接说,而是写给自己,自然是明白对方这么做缘由。 她强行压下喜悦之情,朝阎煦递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阎煦又扯了一张纸,继续写道:『先别高兴的太早,你这笔小财没那么好守。』 『你身边有小人出没,建议你钱到手后立刻存进银行,不要给任何亲戚朋友借钱,如果有人拿着年入百万的好项目拉你投资,无论这个人说的项目多么有诱惑力,你不要犹豫,直接报警。这肯定是针对你的诈骗或者杀猪盘。』 阿姨听着阎煦的话,心底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折起这两张纸条塞进包里,郑重地点点头:“好好,我记住了!” …… 等把王老板靠霸王餐、鸡蛋、牛奶拐骗来的顾客全部送走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 阎煦给自己泡了壶茉莉花茶,靠坐在吧台后打游戏,两只鬼卖力地帮忙收拾着茶馆。 9点10分,赵小航推门进来。 他见钱溪悦正垫着脚擦桌子,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帮忙:“悦悦你休息会儿,我来收拾吧。” 钱溪悦三下五除二把桌子擦好,笑嘻嘻地摇摇头:“不用啦小航哥哥,我这就收拾好了!” 赵小航只得作罢,把买来的三足金蟾摆件放在吧台上,瞥了眼消毒柜里的茶具,“已经来过客人了?” “是啊。”阎煦正好打完一个道馆,她存好档放下switch,抬起头把王老板帮她“引流”的事情告诉了他。 末了,她翻出今天的收款记录给赵小航看:“今天一共来了10个人,除了1个逃单的人之外,其余9人每人付了200元,一共1800元。我估计这点钱都不够王老板收回成本的。” 赵小航听完默默竖起大拇指:“王老板真有办法!” 他转过身正要去接水喝,突然反应过来:“等会儿,逃单?居然还有人敢逃您的单?” 说起这个人钱溪悦就来气。 “别提了,那个老太太超级不讲理!姐姐好心好意告诉她说她准女婿性格差有问题,可能是个家暴男,她居然还不乐意了,反过来说姐姐胡说八道!又说我没家教!哼,气死我了!” 第80章 赵小航听了也跟着生气:“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没关系。”一向有仇必报的阎煦这次倒是平静得反常,支着下颌笑眯眯地说,“欠我的钱是要付出成倍代价的,就是不知道她付不付得起了。” 正说着,一名快递员推开门,探头问道:“请问谁是阎煦?” 阎煦起身:“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这里有您的同城闪送,您收一下。”快递员把一个大箱子搬进来,从包里掏出一个设备,“您得跟我说一下验证码。” “什么验证码?” “就是您手机短信收到的那个四位数验证码。” 阎煦刚才一直在玩儿《宝可梦》,没顾上看手机。 她立刻拿起手机,这才看到20分钟之前收到了一条同城闪送的短信通知,与此同时还有一条来自于卫玚的微信。 卫玚:『开业大吉,给你闪送了个开业礼物。』 她读完4位数验证码,顺利地将快递签收,而后拍了张照片给卫玚发送过去。 赵小航围着大箱子转了一圈:“师父,这是什么啊?用我帮您拆开吗?” “我朋友送我的开业礼物。”阎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裁纸刀,“拆吧。” 赵小航三下五除二把大箱子拆开,看着里面的白色纸箱有些懵:“ps5?谁开业礼给人送游戏机啊?” “啧,真会送啊他,倒是省得我去买了。”阎煦啧了声,心情愉悦地把大箱子搬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要说她原本其实不打算和人间的警察过多接触,所以第一次见面时卫玚提出送她回家,她都不太情愿。 但第二次在商场见面时,卫玚耐心教她玩游戏,还借switch给她玩儿,这也使卫玚的形象在她心中的形象从“看起来没耐心且不好惹的警察”进化到“会玩游戏且热心肠的好警察”。 再之后,两人经常在微信中交流游戏心得,卫玚会耐心解答阎煦在游戏中遇到的所有问题,因而他也成功从“会玩游戏且热心肠的好警察”升级为“好朋友”。 …… 整个一上午,阎煦收到了好几份开业花篮,甚至连远在龙榆镇的沈牧歌都给她订了份花篮。 陈新洲洗完顾客们今天早晨用的茶具后,钻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等大伙儿吃完午饭收拾好厨房,它又回到厨房做起了开业蛋糕。 到了3点40分,孙兴怀扛着一大盆发财树推门进来,他的儿子孙源拎着三个大礼品袋跟在身后。 “大师,开业大吉啊!这发财树放哪儿?” “谢谢了。”阎煦指着吧台旁边,道,“就放这儿吧。” 孙兴怀放下大盆发财树,又从孙源手里接过那三个礼品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大师,听闻您喜欢喝茶,我特意搜罗了三盒好茶给您送过来。” 他指着三盒茶叶挨个介绍:“大红袍,太平猴魁,还有今年刚下来的明前龙井。您都尝尝看,要是都合您口味的话,等您喝完我再给您送。” 阎煦收下这三盒茶,微微颔首:“谢谢孙总。” 赵小航笑道:“孙叔,咱们昨天下午不是约的4点半吗?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孙兴怀憨憨一笑:“我早点过来把礼物给大师,顺便跟大师说一下我那合作伙伴的情况。” “走吧,我们去里面聊。”阎煦冲着钱溪悦招呼了声,“悦悦,大厅交给你了。” 钱溪悦抱着学习平板跑到吧台后面,乖乖地应道:“姐姐你去忙吧,我来负责看店。” 孙兴怀赶忙也指使孙源:“你也在大厅里呆着,帮大师看店。” 孙源很想进去跟着一起听八卦,可面对着自家老爹警告的眼神,他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知道了。” 阎煦带着孙兴怀、赵小航两人在会客厅的茶桌旁落座,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说吧,你合作伙伴那里什么情况?” 孙兴怀端端正正坐好,清了清嗓子,缓声开口:“我那合作伙伴姓金,全名金友安。” 赵小航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顺口问道:“金友安?就那个锦瑟华庭的老总?” “是她,这次出问题的正是锦瑟华庭二期。”孙兴怀点点头,“小航你也知道,锦瑟华庭一期口碑很好,所以当时开二期时期房原本卖得很好,可没想到这眼看着二期就快竣工了,却突然搞出了闹鬼的传闻。” 锦瑟华庭算是近几年里禹城最火的楼盘之一了,这小区原本的开盘价格并不高,但因为小区内房屋户型合理、整体绿化面积很大、小区中央广场还配套了一大片免费的儿童游玩区域、人车分流,遛娃方便又安全、地下停车场车位很充足,停车费便宜等等优点,使得锦瑟华庭的口碑特别好,二手房交易价格节节高升,到现在每平米已经比开盘价翻了一倍还多。 正是因为锦瑟华庭一期基础打得好,锦瑟华庭二期期房一开盘就卖爆了,这件事情在当时还上了新闻。 只是谁也没想到被所有人看好的锦瑟华庭二期,在快竣工时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赵小航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最近好像一直在传锦瑟华庭闹鬼。” 孙兴怀摆摆手,满眼同情:“哎,就是这个闹鬼的传闻害的锦瑟华庭二期的房价一跌再跌,连一期都受了影响。之前买期房的户主们也炸了锅,前天还去老金的公司闹事儿呢。” 第81章 两人说话期间,阎煦也泡好了茶。 她烫了两个茶杯分别摆在孙兴怀和赵小航面前,又执起茶壶,帮这两人斟上茶。 孙兴怀和赵小航连忙道了谢,随后孙兴怀又道:“就在昨天晚上,有名工人从锦瑟华庭二期的3楼上摔了下去。好在工人们之前在1楼搭了个棚子,他正好掉在了棚子上,摔得不严重。但问题是他醒来后坚持称自己当时遇到鬼了,他是被鬼吓的一不小心从3楼掉了下来。 “老金原本还在临市开会呢,出了这事后昨晚连夜赶了回来,现在还在医院呢。” 阎煦喝完一杯茶,慢悠悠地问道:“闹鬼的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 “工人晚上作业时碰到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工人碰到过,老金说好几个工人都称自己晚上遇到过鬼,诡异得很。”孙兴怀呷了口茶,神神秘秘地说,“更诡异的是有段时间工地里所有的工人们天天做噩梦,后来聊起来才知道他们梦见的都是同一个女鬼。” “所有的工人们晚上做噩梦梦见的都是同一个女鬼?”赵小航听着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嘶——这确实是挺慎得慌的。” “可不是吗,我当时听着也觉得背脊发凉。”孙兴怀皱起眉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他们那工地上整体温度确实是要比别地儿要低。” 阎煦又问:“现在锦瑟华庭二期的工地上还有工人吗?” 孙兴怀摆摆手:“没了,发生了那种事情谁还敢在那儿呆着?” “你们还能联系到之前那些见过鬼的工人们吗?”阎煦的指腹在茶杯外壁上轻轻摩擦,“还有,我能不能去医院见见那名从楼上掉下来的工人。” 孙兴怀赶忙放下茶杯,拿起电话往外走。 “大师您稍等一下,我给老金打个电话问一声。” 孙兴怀出门打电话期间,赵小航小声问:“师父,您说锦瑟华庭二期是真有鬼吗?” 阎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么多人看见了,八成是有。” “同时给所有的工人托梦,这鬼听起来够凶的……师父,锦瑟华庭二期下面不会也有坟地吧?它们会不会像the gravity club那三只鬼一样,嫌工人日日夜夜作业个不停,打扰到了它休息,所以从地下钻出来报仇?”赵小航脑洞大开,“或者有没有可能是锦瑟华庭二期的风水不好,是个什么聚阴之地?吸引着附近的厉鬼过去?” 阎煦耸耸肩:“一会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师,老金说没问题。”孙兴怀推门进来,“他已经把医院的地址给我发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走吧。” …… 阎煦关上店门,上了车孙兴怀的车。 孙源本来想跟着,可孙兴怀怎么都不同意他跟着,生怕他跟着去再见到了鬼。 赵小航眼睁睁地看着孙兴怀一边说着怕孙源见到鬼,一边把他推进阎煦的茶馆中,和钱溪悦、陈新洲两只鬼一起锁在里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30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医院,又按照金友安给的地址找到了工人的病房。 金友安身着干练的西装,头发披散在肩上,正站在病房门口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低声交流。 她余光看见孙兴怀的身影,加快语速和医生说了几句,最后转身朝着他们一行人迎了上来。 “老孙,小赵总。”金友安冲着他俩微微点头,目光缓缓移到阎煦脸上,“您就是老孙总是提到的阎大师吧?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阎煦客气地同她握手,直言道:“我们就别客套了,先去看看工人的情况吧。” 金友安点点头,推开病房房门,带头走了进去。 工人额头、胳膊和右腿上都缠着纱布,满眼惊恐。 看见金友安进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大声喊道:“金总,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鬼了!那鬼追得我到处跑,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才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去!” 第35章 金友安疲惫的揉揉太…… 金友安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尽量安抚他:“魏华荣你别担心,我已经请来了大师,你不会有事的。” 魏华荣紧紧盯向孙兴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口中苦苦哀求:“大师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被鬼带走,我不想死!” “我不是大师。”孙兴怀尴尬地后退半步,抬起右手,指尖朝向阎煦,“她才是大师。” 魏华荣懵了,目光转向阎煦,满眼不信任:“她、她是大师?金总你不会……” 他原本想说“金总你不会是被她骗了吧”,可对上金友安警告的眼神,他莫名打了个寒颤,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讪讪道:“她看起来也太年轻了。” 金友安收回眼神,打了个圆场:“阎大师确实年轻有为。” 坦白说,如果不是孙兴怀提前打了预防针说阎煦很年轻,她第一眼见到阎煦估计也会和魏华荣一样难以置信。 不过天赋这东西很不好说,有些人可能出生就带着慧根,有些人却研究一辈子都摸不着门道。 而且这位大师毕竟是孙兴怀打包票推荐的,眼下又见到赵家的小赵总也对人家恭恭敬敬,因此金友安对她也是十分信任。 金友安给魏华荣安排的是单人病房,病房内窗户宽敞,光线很足。靠窗那边还有一组沙发和一台茶几。 第82章 阎煦走过去把窗帘拉到最大,阳光透过窗户直晒进来,正好落在魏华荣身上。 她顺势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听说你们之前集体梦到过同一只女鬼,出现在你噩梦中的女鬼和昨天晚上追你的鬼是同一只么?” 人身上带着阳气,鬼身上带着阴气,人和鬼接触后会都会沾染到对方身上的阳气/阴气。 倘若人类沾染到了过多的阴气,就会畏寒怕冷,经常做噩梦、情志不畅、磁场和气运持续走低、甚至病魔缠身。 若是鬼魂沾染上过多的阳气,轻则能量削弱,重则灰飞烟灭。 不过少量的阴气对人体的影响微乎其微。白天的太阳光中带着充足的阳气,稍微晒晒太阳就能完全能去除沾染上的那点阴气。 当然,这也是为何鬼魂不敢白天出来的原因。 鬼魂也一样,它们沾染了少量的阳气也不怕,多在自带阴气的月光下沐浴一会儿便能恢复。 正因如此,当初阎煦听闻尤语薇说有只新鬼每天晚场假扮npc吓唬客人时并没有急着过去捉它。反正它也就每天晚上出现那么一会儿,对人类的影响基本能忽略不计。 像钱溪悦和陈新洲这两只鬼,阎煦用了个隔离庇护阵法,平时它们不会受到阳光的攻击,白天也能出来。而且哪怕它们长时间和人类待在一起,它们身上的阴气也不会对人类造成任何影响。 眼下就魏华荣身上带着的阴气,要么他和鬼魂朝夕相处很久了,要么他身边可能存在着不止一只鬼。 提到昨晚的那只鬼,魏华荣脸色苍白,“是、是同一只女鬼!” 阎煦若有所思,又问道:“工地上所有工人晚上做噩梦时都见过那只鬼吗?” “也不是所有人,只有我们这一组人梦见过它……一共大概十几人吧!”魏华荣咽了咽口水,双手攥紧被子。 “那段时间我老做同一个噩梦,每次梦到的地点都是在工地上,有个长的跟贞子似的女鬼站在楼坐在十几层的高楼上,低着头冷冷注视着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女鬼的目光……就是那种冰冷又诡异的目光,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 魏华荣每每想到那些噩梦头皮发麻,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 他把被子往上捞了捞,盖住脖子,颤颤巍巍地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就以为是自己最近压力大身体虚所以老做噩梦,后来有一次吃饭时跟工友无意中聊起,这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每天做这种噩梦,我们这一组的工友们都在做同样的噩梦。而且大家聊起来才发现,我们梦里出现的都是同一只女鬼!最可怕的是这只女鬼还离我们越来越近!” 阎煦眉梢微微扬起:“越来越近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我的一名工友发现的。”魏华荣解释说,“第一次梦见那只女鬼的时候它还在十几层的样子,后来的梦里它所在的层数越来越低,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在前天的梦中,这只女鬼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的腐臭味儿……到了昨天,我居然在现实中就见到了它! “大师,它是不是缠上我了,我、我会死吗?” “别老吓唬自己,你死不了的。你就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白天把窗帘拉开多晒太阳。” 阎煦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有平安符的锦囊递给他,“这个好好装着,非必要不离身。带着这个你以后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魏华荣接过锦囊的那一刻,一股暖流顺着接触锦囊的指尖流入心田。 他身上暖洋洋的,心里好像也没有这么害怕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 从病房出来,孙兴怀站在走廊小声问:“阎大师,锦瑟华庭二期工地上的那只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女鬼在梦中离你越来越近,等到能贴近你的时候,它就能在现实中抓到你了……这听着怎么跟恐怖片儿似的?” “一会儿上车再聊吧。”阎煦转头看向金友安,“我可以去工地看看吗?” “当然可以!”金友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迟疑道,“现在天还没黑,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天黑了之后再去工地?” “不用了,直接过去吧。” 比起来外面的饭菜,阎煦还是更喜欢吃陈新洲的厨艺。 她还惦记着早点儿忙完,回去吃陈新洲做的开业蛋糕呢。 一行人上了车,阎煦坐稳后问金友安:“你能跟我说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这事儿最初就是从这些工友们做噩梦开始的。” 金友安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一个半月之前,魏华荣他们那一组工友陆陆续续开始做噩梦。 起初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只当是自己精神压力大导致睡眠不好。而在一次时间的闲聊中,大伙才知道,原来做噩梦的不止自己,他们整个一组的工友都在做同样的噩梦。 这个发现简直让大伙毛骨悚然,立刻向上反映,有几个胆子小的工友当天就请假去附近的寺庙或者道观求助。 金友安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也重视得很,赶忙推掉一切工作,找到了号称禹城市最大的道观禹阳观,请他们出面帮忙解决问题。 谁知她这边儿刚找上禹阳观,锦瑟华庭二期工地闹鬼事件突然被放大,前来采访的记者络绎不绝,谁都想挖到一手资料在互联网上博取流量。 第83章 这种猎奇的事情往往最能吸引网友们的目光,因而事情发酵得很快,甚至还短暂上了一下本地热搜。 网友们纷纷起猜测锦瑟华庭二期工地闹鬼的缘由,其中热度最高的一个说法是锦瑟华庭当初为了节省成本买了一个风水极差之地。 尤其是二期,传言说这个项目所在的方位在老式年间是个乱葬岗,二期项目在打地基时还挖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但当时施工队并没有当回事儿,也没有妥善处理这些不可言说的东西。这才惹怒了住在地下的居民,导致它们前来报复。 金友安想起这些事情就心累。 “其实这些都是谣传,二期项目开工从未遇到过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我们也曾辟谣过,奈何网友们根本不信,我们越辟谣,他们越觉得我们是在狡辩,是在掩盖事实。” 她胳膊撑在窗沿旁,食指抵在太阳穴处,嗓音疲惫:“紧接着,锦瑟华庭一期有几名住户称自己近期也做过类似的噩梦,这下把一期的住户吓坏了,业主们大闹物业,非要让我们给一个说法,还有一堆号称自己也天天做噩梦的住户闹着让我们给赔精神损失费,扬言说我们要是不赔钱就去法院起诉我们。 “锦瑟华庭二期卖的都是期房,而且由于一期项目口碑好,二期一开盘就卖爆了。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二期的业主们也跟着大闹公司,前天还去我们公司楼下堵我。 “目前魏华荣受伤的事情被我捂得严严实实,外界暂时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情我估计也瞒不了多长时间,我真的难以想象等这件事情被捅了出去之后,那些记者又要怎么带节奏黑我们。” “你刚说你们去找了禹阳观。”阎煦问,“他们怎么说?就没帮你们想想办法?” “禹阳观派了两位道长去工地看过了,他们说锦瑟华庭二期所在地风水并不差,甚至还挺好的。但工地上莫名奇妙阴气很重,这些阴气主要就分散在魏华荣他们住处附近,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发现任何鬼魂的踪迹。” 金友安苦笑一声:“其实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多少都会有一些迷信,尤其是房地产这种大项目,一投投这么多钱,选地的时候肯定要找大师好好看看风水。就连规划小区、设计户型这种事情都得找会设计且懂堪舆术的专业人士来做。” 汽车很快到达锦瑟华庭。 应阎煦的要求,他们先去一期看看。 锦瑟华庭一期人车分流,车辆直接进地库,地上不走车。 众人一同下了车,陪着阎煦步行在小区内转了一圈。 “你们一期这个项目风水肯定是没问题的。” 四人重新回到车上,阎煦清了清嗓子,细细道来。 “从现代化角度说,这个小区地理位置很占优势,交通便利,出门就有地铁站和公交站,周围还有超市和大型商业综合体,整体配套设施非常便利。从风水的角度看,小区内地形方正,藏风聚气,绿化布局很有讲究,能聚财招财。 “你们的户型也没问题,方方正正,阴阳平衡。小区中最差的户型起码也无功无过,比市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奇葩户型强太多了。 “不过我在靠近二期项目的那栋单元楼附近确实嗅到了阴气,最初说自己做噩梦的一期业主应该就是那栋楼里的居民吧。” “禹阳观的道长也这么说。”金友安找了根头绳将头发束成一个马尾,捋着刚扎好的马尾辫,笑容泛苦,“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小区里的风水没有问题,那又为什么会招鬼呢?” “有可能不是小区自身招来的。”阎煦耸耸肩,“走吧,再去二期看看。” 锦瑟华庭的一期和二期离着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孙兴怀直接将车子开到了二期的工地门口,阎煦刚下车,就感受到了阵阵阴气拂面。 嚯,看这阵势工地里面可不止一只鬼魂。 她掀起眼皮,两手相握,捏响指关节。 “孙总,你车里有逃生锤或者其他防身武器吗?” 孙兴怀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高尔夫球杆行吗?” “可以。” 孙兴怀赶忙从后备箱翻出高尔夫球杆递给她,阎煦放在手里颠了颠,“这球杆不便宜吧?我万一要是弄坏了——” “那是这跟球杆的荣幸!”孙兴怀迅速接话。 他站得笔直,笑容中带着讨好的意味:“管它坏不坏的,只要别耽误大师您用就行。” “行,谢谢啦。” 阎煦从口袋里掏出了符纸,一张贴在了车上,另一张贴在高尔夫球杆上。 她随手将球杆递给赵小航:“小航,你拿着这个跟我走。孙总,你和金总在车里等我们。” “哎、哎,好!我们保证乖乖在车里不拖您后腿。”孙兴怀连连点头,打开后座车门一把将金友安塞了进去,自己麻溜地打开主驾驶车门钻了进去。 阎煦双手插兜往前走,赵小航拎着高尔夫球杆快步跟上她,低声问:“师父,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用这个揍鬼吧?” 阎煦斜睨他一眼:“敢吗?” 赵小航握着高尔夫球杆的五指收紧,严肃表态:“当然敢!” 阎煦扯了扯唇,不置可否。 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缕阳光已悄然隐去。 黯淡的暮色如同水墨般缓缓晕染开来,将空旷的工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色之中。 第84章 阎煦带着赵小航穿过大门右拐,就见一群鬼魂在工棚旁席地而坐,谈笑风生。 赵小航粗略扫了一眼,这些鬼魂的数量加起来肯定超过10个了。 鬼魂们也看见他们二人了。 它们倏地一下起立,目光不善的看向他们二人。 为首的女鬼一袭白裙,头发披散在肩后,半低着头,眼珠子向上翻,目光凶狠。 “怎么,又是姓金的那个女的找来的帮手?”女鬼声音尖锐,“呵,你们胆子倒是大,两个人就敢送上门来。” 赵小航以前看到的都是比较友善的鬼,他这还是第一次面对着十几号恶意满满的鬼魂。 他浑身紧绷,双手紧握高尔夫球杆,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鬼魂们。 “你们不去冥界报道就算了,居然还敢聚众滋事,胆子不小啊。”阎煦倒是松弛得很,她扯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你们公然违反人间的规则,就不怕冥差把你们抓去扔进18层地狱受刑吗?” “你以为冥差们都跟你们似的爱多管闲事?”女鬼亮出指甲,细细长长的舌头围着唇周舔了一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多管闲事的死八婆,既然你非要管这闲事,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谈不拢是吧?行!”阎煦后退一步,轻轻拍了拍赵小航的肩膀,“徒弟,上去揍它们!那个穿白裙子的女鬼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啧,你千万不要怜惜它的性别,给我狠狠的揍它。 “男人不可以打女人,但是可以打女鬼。” 不用阎煦多说,赵小航见这只不知死活的女鬼居然敢对师父出言不逊,眉心一凛,抄起高尔夫球杆冲了过去。 女鬼看见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差点笑出声来。 “你要不要仔细看看自己手中拿的武器啊?你要是拿个桃木剑舞过来我还能高看你一眼,高尔夫球杆?哈哈哈哈哈!不会以为这种阳间的东西能打得中我——” “砰——” 女鬼话还未说完,赵小航竟一杆子敲到了它的脑门上。 它整个鬼都懵了,未说出口的嘲讽之言也通通吞了回去,呆立的看着赵小航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几秒,女鬼尖叫一声,指着赵小航怒吼道:“你居然敢打我!兄弟姐妹给我上!我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小王八蛋!” 一群鬼魂挥舞着指甲冲向赵小航,而赵小航仗着高尔夫球杆的长度优势,舞得虎虎生威,十几只鬼硬是没有一只能近得了他的身。 阎煦站在旁边看了两分钟,而后抬起右手掐诀念咒,布起阵法来。 赵小航毕竟只是一个人,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一只男鬼趁乱绕到赵小航背后想要偷袭他。 谁知它的手刚碰到他脖子上的皮肤,一股热浪忽地袭来,男鬼的手就好像突然被浇了一壶刚烧开的沸水,整条手臂又烫又疼,疼得根本难以忍受。 男鬼捏着自己的手腕痛得在地下打滚时,正好阎煦的阵法也布完了。 霎时间,地面上升腾起一股股的阳气,而这些阳气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鬼魂的身体里钻。 这下鬼魂们也顾不得围攻赵小航了,一个个手舞足蹈地躲避着四处袭击的阳气,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凄厉。 就连远在工地门口,并且看不见鬼魂的孙兴怀和金友安都隐隐能听见里面似乎传来了阵阵惨叫。 刚才飞扬跋扈的白裙女鬼一边踮着脚尖四处乱跳躲避阳气,一边哭着道歉。 “呜呜呜我错了!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啊!大师求求您收了神通放了我们吧——嗷!” 赵小航默默收起高尔夫球杆,跑回到阎煦身后。 阎煦阵法中的至阳之气不仅能让鬼魂们疼得死不如灰飞烟灭,还会对他们的鬼体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 等她觉得惩罚得差不多了,这才挥手收了阵法。 鬼魂们东倒西歪,在地上打滚呻||吟。 阎煦走到为首的白裙女鬼身边,脚尖踢了踢它的胳膊:“说吧,谁指使你们干的。” “是翡翠山庄的老板陶勇男!他让我们过来搞出锦瑟华庭闹鬼的传闻,还说最好能弄出点人命,让锦瑟华庭彻底完蛋!虽说我现在做的事情也不咋厚道吧,但我万万不敢弄出人命啊!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那个从楼上掉下去的工人也是意外,我真没想害他啊!”女鬼彻底怂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压根不敢藏着掖着。 “这一切都是陶勇男的主意,都是他指使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才是主谋啊大师!” 阎煦:“他为什么要害锦瑟华庭?” “因为他跟锦瑟华庭是竞争关系!” 待身体的疼痛稍微减轻一些,女鬼一咕噜爬起来,照着自己脸颊狠狠扇了一巴掌,随后冲着阎煦拼命磕头,“大师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怪我贪心!我当时就不该接这一单!” 阎煦扬起眉梢,“接单?你到底在人间干了什么勾当?” “我、我弄了一个小团伙,一直跟一家高利贷公司合作。”女鬼为了争取宽大处理,简直知无不言,“以前负责帮这家高利贷公司暴力催收的兄弟被你们人间的警察给抓进去了,机缘巧合之下我跟公司老总认识了,之后就由我们来帮他们收账。 “最近经济下行,那些借高利贷又还不上的人们大部分是真没钱还,任我们怎么吓唬都没用!但问题是我们也是拿提成吃饭的,在这边儿挣不着贡品,只能想想别的办法挣点贡品吃……” 第85章 第36章 “真刑啊你们。”…… “真刑啊你们。” 阎煦得知魏华荣他们一组工友在同一段时间反复梦见同一只鬼,就猜到作案鬼不只有一只。 鬼想要入梦托梦也是需要门槛的,平常的鬼一次能入一人的梦境就不错了,像魏华荣他们遇到的这种情况一只鬼根本办不了。 但阎煦还真没想到这群人如此胆大包天,仗着自己是人间警察不好监管的鬼魂,什么违法乱纪的活儿都敢干。 “我们在人间飘荡,总得想办法混口贡品吧……”女鬼自知理亏,语气越发卑微,“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小鬼一般见识了行吗?” “谁逼着你们在人间飘荡了?死后不好好去冥界报道,在人间作奸犯科还有理了?” “我、我们都是有执念,放不下人间的亲人——” 阎煦不耐地打断它:“我看你们是生前生后作孽太多,怕去冥界受罚,所以故意躲开冥差在人间飘荡吧!” 她懒得再同这个嘴里没实话的女鬼废话,抬手掐了个诀。 随后,数道带着金光的绳索从她指尖飞出,地上东倒西歪的鬼魂全被金色的绳索束缚住。 阎煦指尖微微一勾,绳索忽地收紧,十几只鬼魂们在绳索的束缚下挤成一坨,叫声一个比一个凄惨。 “小航,我们走吧。” 阎煦转过身往前走,绳索那头,十几只鬼跟死狗似的被拖着走。 两人回到车旁,阎煦风轻云淡地对金友安道:“事情已经解决了,罪魁祸首我也抓住了,先回我那儿吧。” 赵小航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父上了车,关上门。她手上金色的绳索一半在车内,而在车外的那一头还绑着十几只鬼。 车一开动,绳索那头的鬼魂们迎风招展,随风飘荡。 “您的意思是,那只作恶的鬼已经抓住了?”金友安往车门旁缩了缩,“它、它该不会就在车里吧?” 孙兴怀也一惊,双手紧握方向盘,大气都不敢出。 阎煦弯了弯唇,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放心,它不在车里。” “啊,那就好,吓我一跳。” 金友安和孙兴怀同时松了口气。 只有赵小航望着窗外绳子那头随风飘荡的鬼魂们陷入沉默。 …… 车子很快开回茶馆。 钱溪悦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迎接阎煦,看见阎煦身后这群鬼魂后猛的一个急刹车,脱口而出:“姐姐,你怎么抓了这么多只鬼?” 阎煦解释:“这些全是肇事鬼。” 孙兴怀和金友安同时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转头看向阎煦空空如也的身后。 阎煦指尖往里一扯,十几号挤成一团的鬼魂倏地飞向茶馆内。 孙兴怀和金友安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室内的温度都降低好几度。 阎煦让赵小航把门关上,又把孙源打发到游戏室里玩游戏去,这才大手一挥让这些鬼魂们都现了身。 随后,她厉声道:“双手抱头去墙角蹲好。” 鬼魂们被溜了这么一路都快被吹傻了,反应了好几秒才争先恐后地从地上爬起来去墙角蹲成一排。 “锦瑟华庭闹鬼事件就是它们干的,它们群体作案,以‘一对一’的形式,分别入了工人和居民的梦中吓唬他们。” 阎煦接过钱溪悦递来的茶水,指着白裙女鬼,“这个女鬼是它们的头儿,它说这些坏事都是翡翠山庄的老板陶勇男指使它们干的,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它们就好。” “居然是他!”金友安听到陶勇男的名字后也顾不上害怕,咬牙切齿地问,“那个混蛋还让你们干什么呢?” 女鬼彻底被阎煦收拾服了,它双手抱头,老老实实回答:“他就说让我们搞点闹鬼的传闻出来,最好再闹出点人命,彻底搞臭你们品牌的名声,让锦瑟华庭卖不出去。” 金友安怒了:“所以你们就害我们的工人从3楼摔下来,你们还想摔死人家是不是?!” “冤枉啊大人!那真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女鬼委屈得大喊,“闹出人命可是另外的价钱,陶勇男给我们的那点贡品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风险。” “什么叫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你要是不吓唬他,他又怎么可能掉得下去?” “吓唬他是我们不对,但我们本意真的没想害人啊!” 见女鬼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还狡辩个没完没了,阎煦失去耐心,抬手甩出一道符打在它身上。 女鬼惨叫倒地,痛苦呻||吟。 阎煦目光落在其他鬼魂们身上,两指间又夹起一道符,明晃晃地威胁道:“我耐心有限,你们最好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不然别怪我手上的符不长眼睛。” “我、我知道。”一位平头男鬼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一个多月以前,陶勇男找到我们头儿,想让我们去吓唬锦瑟华庭的工人们,最好是能搞出点闹鬼的新闻来。他答应说我们办事儿期间每天招待我们好烟好酒好菜,事成之后,他们还会管我们整整一年的贡品。 “这可是整整一年的贡品啊!这个诱|惑对我们来说实在太大了,我们哪里能忍住不接呢?” 赵小航早就发现这些鬼的劳动力可比人便宜多了,翡翠山庄的老板但凡是找人类来干这种缺德事儿,没个几十万肯定是办下不来。 第86章 但找缺德鬼们……一年的贡品就把这事给办了。这相当于他们只是管了一年饭,连住宿都不需要管。 平头男鬼开了一个头,其他鬼们也七嘴八舌交代起来。 “陶总……哦不,我是说陶勇男这个王八蛋的意思是吓人的战线得拉长,最好是能让那些工人们细思恐极,越想越害怕,让恐惧有持续性。” “我们商讨了一宿,最后借鉴了恐怖电影的叙事和运镜,把他们的梦境做成连续剧,持续性的吓唬他们。” “我们一人负责一名工人,精准入梦。并且我们所有人都假扮成同一个女鬼,场景就在他们最熟悉的工地上。” 孙兴怀听明白了:“难怪魏华荣说最开始女鬼坐在高层上,后来开始慢慢往下移,离他们越来越近,合着你们都是设计好的?” “对对,这还是我设计的!是不是完全能满足细思恐极、越想越害怕的条件?”另一位短发女鬼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我生前特别爱看恐怖片,所以才能设计出这么巧妙的桥段。” 金友安见它还挺骄傲,气得头脑发昏,差点就要冲上去揍它:“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们这些混装鬼,干的这些混账事儿把我们害成这样!” 短发女鬼眼见阎煦抬手要甩符纸,立马怂了,语速极快地交代道:“我们负责吓唬那些工人,等工人们意识到他们做的不是普通的噩梦,开始恐慌,陶勇男就立刻引导舆论,在网上雇水军把锦瑟华庭闹鬼的新闻不断放大。 “他还找人放出了一堆谣言,说什么锦瑟华庭是至阴之地,时间长了特别容易吸引鬼魂。还有什么锦瑟华庭位置很妖,在那儿住时间长了就会吸收业主们的阳气什么的。不过这些谣言过于离谱,都没传起来。嗯……传得最广的一条谣言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锦瑟华庭当时为了节省成本买了一块风水极差的地,打地基时还挖到了诡异的东西,这才导致地下的居民上来报复当初施工的工人。” 其他的鬼接过它的话茬继续说道:“陶勇男见舆论效果很好,又找了几个水军冒充锦瑟华庭一期的住户,自称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噩梦云云,然后赶紧安排我们去吓唬锦瑟华庭一期的住户们。” “后来这事越闹越大,陶勇男发现金总您去了趟禹阳观,赶紧通知我们先撤。他说禹阳观里的道士们还是挺有本事的,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所以禹阳观的道士过来前我们就跑了,好几天之后才敢继续出来吓唬人。” 这些鬼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别说金友安了,连孙兴怀听着陶勇男的所作所为都很生气。 “不是我马后炮啊,我以前就觉得陶勇男挺不是东西的,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是个东西!这是我见过最歹毒的商战,没有之一。” 孙兴怀手搭在气得浑身发抖的金友安肩膀上,安慰道:“老金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先得想想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又如何安抚业主们的情绪。还有啊,魏华荣受伤的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太久,这事儿也得提前做好预案。” 他另一只手指向抱头蹲成一排的鬼魂们,有些无奈:“陶勇男这狗东西太损了,找了一帮鬼过来帮他干这种缺德事儿。你说这事儿要是实话实说,业主和网友能信吗?” 阎煦思忖一番,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为首的白裙女鬼:“那名工人从三楼掉下去的事情你告诉陶勇男了吗?” 她这么一踢,白裙女鬼身上钻心的疼痛终于褪去,它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头:“没有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您就过来了。” 金友安用力按着太阳穴,咬紧牙关,恨恨道:“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孙兴怀道:“只要内孙子不知道,这事儿就没这么快被曝出来。” “阎大师,我现在得赶回去处理这些事情。”金友安深呼一口气,“您给我个银行卡号,我把钱给您转过去。” 阎煦丝毫不担心他们会逃单,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着急,你先去忙吧,这几只鬼我给你留着,回头你要是还有别的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问她们。” “谢谢您!” 金友安的车还在医院,孙兴怀还得先把她送回医院开车。 他去里面的游戏室把孙源叫出来,带着儿子和金友安一起先行离开。 他们三人走后,阎煦走到白裙女鬼面前,嗓音冷淡:“说说吧,你们之前合作的高利贷公司又是怎么回事儿?那家公司地址在哪里?老板是谁?你有没有这家公司的客户记录?或者说有什么办法能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 白裙女鬼一点花招都不敢耍,把公司和老板的详细信息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不用阎煦提醒,赵小航拿着纸和笔飞快的记录着。 “我们专门负责恐吓催收嘛,所以我这里只有违约的客户名单,那些按时还款的名单都有谁我就不知道了。”白裙女鬼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小声说道,“不过能去借高利贷的人里面99%都还不上钱,所以我这份名单还算是蛮全的吧。” 阎煦接过纸张转手递给赵小航:“把上面的内容抄一下。” 赵小航看着这张鬼气森森的纸,唇角抽了抽,埋头抄了起来。 阳间警察不能威逼利诱审讯犯人,但他们冥界可没规定不能威逼利诱犯鬼。 第87章 阎煦连恐吓带逼迫,把白裙女鬼在阳间做的恶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该问的问完,赵小航收起记录的资料,“师父,这些鬼怎么处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们关起来?” “我哪有地方关它们。”阎煦望着这些犯鬼们沉思几秒,随后指尖朝着墙角轻轻一弹,双手抱头蹲成一排的鬼魂们瞬间被贴着墙壁高高吊起。 “最近这温度忽高忽低,前几天刚下完一场暴雨,这两天又突然热起来了,我看明天最高气温将近28度。”阎煦拍了拍手,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正好店里的空调没到,先把它们吊在那儿当空调使吧。” 赵小航仰头望着墙上那一排鬼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只能说不愧是师父,连空调都如此的……别致。 这起事件暂时是告了一段落,剩下的环节就是金友安自己的事情了,商场上的事情阎煦也帮不上忙,最多只能帮忙让陶勇男的现世报提前触发,助她一臂之力。 阎煦晚上没吃饭,这会儿早就饿了。 陈新洲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晚饭热了热给她拿过来,等她用完餐,又把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端了过来。 考虑到它们人少,蛋糕尺寸不大,却非常精致。 钱溪悦抱着自己那块蛋糕一口气吸光,“姐姐,明天就到开奖时间了,你别忘啦!” “已经忘了,多亏你提醒。”阎煦舀了一勺蛋糕送进口中,浓郁的可可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咽下口中的蛋糕,随口问道:“怎么样,这次参加抽奖活动的人多吗?” “特别多!”钱溪悦展开双臂,语气十分浮夸,“我设置的关注加转发就能参加抽奖,这几天我增加了1万多个粉丝,那条微博的转发量也过万了!” 阎煦一直没有关注微博,听到这个数字她也惊了:“这么多人?我还以为现在的人都不怎么相信这些呢。” “这些人一部分应该是抱着‘打假’的心态凑热闹,另一部分人可能是真的迷信。”赵小航解释道,“现在这些年轻人其实都挺迷信的,之前不是还有一个网络热梗吗,说什么‘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近几年的寺庙和道观香火也比前些年旺多了。” 阎煦轻笑一声:“年轻人有点信仰也挺好。” 两人两鬼吃完蛋糕,赵小航也该回家了。 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吊在墙上死无可恋的“空调”们,面色复杂地推门离去。 …… 第二天早上10点,抽奖结束,微博的自动抽奖程序公布了获奖名单。 也许是这件事情足够玄幻和猎奇,网友们早就蹲在钱溪悦的微博前守着,获奖名单的微博刚一出来,他们就迅速占领评论区。 【让我看看是哪些幸运儿中了奖!】 【没中的飘过……】 【我居然中了!!我要去想想一会儿怎么搞事情!!搓手手.jpg】 【好奇ing,中奖之后是私信博主吗?】 【要不博主开个直播吧!爱看热闹星人已经迫不及待想吃瓜了!】 【开直播不好吧?有些人可能会不方便透露自己隐私吧?】 【博主快来快来快来!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 千呼万唤之下,阎煦拿着钱溪悦的手机发了条微博。 小水鬼也爱吃瓜:【中奖的网友看我私信。】 正主到场,网友们更活跃了。 【看来是不直播了,捶胸顿足!】 【我私信完了!也加上了博主的微信号,让我来看看博主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兄弟姐妹们等我消息!】 【不涉及隐私的中奖者回头能不能回来说说?不详细说都行,我就是想知道博主到底是不是骗子】 …… 微博私信很不稳定,阎煦又特意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给中奖的10名网友分别私信了微信号,很快就有3个人备注着他们的微博号申请添加好友。 阎煦挨个通过好友申请,又给这三人都发消息说这次自己不限制服务内容,想要符咒或者算卦都可以。 没几分钟,这三人陆续都发来了信息。 生酪拿铁我的命:『博主,我马上要考试了,但是最近静不下心,你有没有什么能够让我静下心来好好复习的符咒啊?』 小水鬼也爱吃瓜:『有一个静心符,贴身佩戴可以提高专注力,应该是能够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生酪拿铁我的命”也是个爽快的姑娘,闻言立刻把地址发给她,还保证说如果自己真的成功上岸,回头一定好好帮她宣传宣传。 阎煦和第一位网友聊完,切出对话框,发现剩下两人都问她可不可以改成算卦。 她挨个回复了可以,其中一人迅速发来问题。 芝麻开门:『博主,我男朋友最近总是背着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他是不是出轨了?』 小水鬼也爱吃瓜:『我给你测个字吧,你随便写下一个字拍给我。』 十几秒后,对方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中是一个手写的“疑”字。 小水鬼也爱吃瓜:『我们先把这个字拆一下,“疑”字左半边上面是一个匕首的“匕”,这个字除了能当武器讲,还有另一个含义是是吃饭用的器具。“矢”意味誓约。右面的“疋”不仅是猜疑的意思,还有安定之意。』 第88章 小水鬼也爱吃瓜:『你可以完全相信你的男朋友,他是你的正缘,你们两人的感情很好,会一直幸福的白头偕老。他最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至于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事我说不合适,你等着他亲口告诉你吧。』 小水鬼也爱吃瓜:『从你写的这个字的笔锋来看,最晚今天下午,你也应该能得到答案了。』 芝麻开门:『其实我们俩感情一直很好,从未出过问题,我潜意识里也不相信他会出轨,但是他最近的行为真的太可疑了!以前他的手机从来不怕我看,接电话也从来没有背着我,可最近这段时间他一有电话就鬼鬼祟祟出去接,生怕我听到了似的。而且他现在一有空就找理由出门,我要跟他一块去,他还不愿意带我……』 芝麻开门:『哎,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做什么都没有心思。』 芝麻开门:『博主,我听你的,最后再等他一天。如果今天过后他还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跟他提分手。』 解决完芝麻开门的问题,第三个网友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宇宙第一帅:『博主,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就想知道我财运怎么样。』 小水鬼也爱吃瓜:『发张没有加工过的照片给我。』 宇宙第一帅迅速发来一张照片:『怎么样,哥帅吧?』 阎煦没接茬,慢悠悠地在对话框中打下一行字:『最近财运不太行,你今天和明天都有破财的征兆。』 小水鬼也爱吃瓜:『今天应该是丢钱。』 宇宙第一帅:『丢钱?我现在连现金都不用,怎么丢?』 宇宙第一帅:『博主,这算的也太离谱了吧??』 阎煦挑了下眉,合上手机没再搭理他。 “宇宙第一帅”给她发了一堆消息,见她不回复,便认定她心虚,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发到了微博上,谴责她根本是个骗子,还是个业务能力非常不专业的骗子。 蹲在微博想知道小水鬼是不是骗子的网友太多了,他这条微博一发出来,立刻吸引了一堆网友。 【果然是骗子啊,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蹲了这么久,简直浪费我感情!】 【害,不意外,早就猜到这是骗子了!】 …… “宇宙第一帅”靠坐在电竞椅上,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网友们在他评论区下面斥责小水鬼。 他正看得高兴,手机上突然来了好几条银行发来的取钱短信提醒。 他愣了几秒,连着爆了好几句粗口,手忙脚乱地打开“小水鬼也爱吃瓜”的微信对话框。 宇宙第一帅:『大师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您啊啊啊!!』 宇宙第一帅:『我现在真丢钱了!银行里的钱都被转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对方回复很快。 『丢钱了报警啊,找我做什么?』 第37章 “宇宙第一帅”全名…… “宇宙第一帅”全名姜宇。他在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终于拼凑起银行卡丢失和被骗的整个流程了。 三天前,姜宇拿着银行卡去办理业务,办完业务之后随手将银行卡和手机一起放进口袋里,却不知道在哪次掏手机时,不小心把银行卡从口袋里带出来弄丢了。 也许是现在移动支付过于便利,现代人带着手机就能走遍天下,因此姜宇完全不记得口袋里还有个银行卡,直到昨天早上接到一通电话,他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不小心弄丢了。 电话那头说自己是某某银行,检测到他的银行卡不慎丢失,特意给他打电话让他先办理银行卡挂失。 对方称银行卡挂失之后就不怕被不法分子捡到盗刷、或者做别的坏事,这样他也不用着急立刻去银行挂失补办,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跑一趟银行补办就行。 姜宇见人家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的银行卡号,也没想太多,在对方让他提供各种信息时果断地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银行卡6位密码报给了对方。 直到今天民警帮他复盘后他才明白,原来前天给他打电话的人就是盗刷他银行卡的诈骗分子。 姜宇得知真相后简直欲哭无泪。那张卡里的钱是他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就因为自己一时疏忽,银行卡里的钱被诈骗分子盗刷得干干净净。 派出所民警可能看出他脑子不太好使,拉着他灌输了整整两小时反诈知识,又在他手机上下载了“国家反诈中心”app后才放他回家。 姜宇回到家已经下午了,他刚瘫倒在沙发上,又突然想起大师还提到过自己明天也会破财。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抄起手机疯狂给大师发道歉信息,而后卑微地问道:『大师,您之前说我明天还会破财,能不能求求您给我破解一下,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大师之前一直不理他,这条信息倒是回复的很快。 小水鬼也爱吃瓜:『长点脑子就不会破财。』 宇宙第一帅:『?』 宇宙第一帅:『大师,您能再说得明白一些吗?』 小水鬼也爱吃瓜:『你报警的时候警察没给你科普反诈知识吗?任何让你提供银行卡密码或者短信验证码的人都是骗子,哪怕对方自称是警察。』 阎煦看在姜宇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份上没有计较他在网上败坏自己的名声。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而且姜宇要是能避开明天的破财局,自己可是能从他身上赚取一部分功德的。 第89章 姜宇不明白大师为什么给自己科普起反诈知识。 他和大师聊完之后恍恍惚惚地打开微博,看到自己那条微博时一个哆嗦,赶紧编辑了一段文字,重新发了条微博。 宇宙第一帅:【我真丢钱了!!丢了好几万啊呜呜呜呜!!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自己蠢还以为大师算得不准!!大师,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小水鬼也爱吃瓜(跪下磕头.jpg)】 这条微博下面还附着一张受案回执单,受案回执单上清清楚楚写着报案的时间和缘由,做不了假。 打脸来得太快,网友们都懵了。 【不是,我正在你上一条微博里谴责小水鬼是骗子呢,你这就跟我说你真破了财还丢了钱?你这样会显得我跟个小丑似的……倒地不起.jpg】 【真的这么神吗?我也有点蠢蠢欲动了!!】 【小水鬼不是一共抽了10个人吗?剩下的几个怎么不出来说说啊?】 【该不会是小水鬼紧急公关博主了吧?】 【不至于的,博主还贴了受案回执,这玩意儿又不能作假。】 【快去看另一名中奖者@芝麻开门!!小水鬼真的神了!!!】 姜宇顺着网友指鹿点进了“芝麻开门”的微博中,看见对方在20分钟之前刚发了一条微博。 芝麻开门:【救命!小水鬼也太太太准了吧!!我男朋友这段时间总是背着偷偷摸摸不知道再干什么,我以为他出轨了(/笑哭),就去找小水鬼算了一卦。 小水鬼算完说我男朋友是我的正缘,我可以完全相信他。还说什么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让我别着急,最晚今天下午就能得到答案。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个笨蛋这段时间一直在策划求婚,他偷偷摸摸背着我也是想到时候给我一个惊喜!!啊啊我真的哭死!要不是小水鬼劝住我,我今天就会跟他提分手!!】 她还把和小水鬼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和男朋友求婚的照片都附在了微博下方。 网友们仔仔细细看完两人聊天记录,彻底服气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小水鬼说“这事我说不合适,你等着他亲口告诉你吧”emmm我怎么觉得她根本就知道博主男朋友要求婚啊?】 【肯定是知道吧!她甚至都说了准确的时间!】 【我天,这要是真的也太神了吧?】 【要不是这俩人被微博官方抽奖抽到的,我都要怀疑博主和@宇宙第一帅是托儿了!】 【……只有我被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大把狗粮吗?】 【@小水鬼也爱吃瓜怎么收费?我也想算一卦!】 【我下周考试,@小水鬼也爱吃瓜能帮我算算考试范围吗qaq】 【目前已经有两名中奖者出来晒结果了,我再观望观望~】 …… * 今天茶馆没什么人,阎煦坐在大厅,背对墙上吊着的那一排“空调”,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电影,桌上还放着陈新洲亲手做的巧克力和蔓越莓曲奇。 陈新洲无意中发现阎煦喜欢吃巧克力,于是在半个多月前购入了20斤可可果,又经过了漫长的发酵、晾晒、烘烤,最后研磨。 历时半个多月,终于让阎煦吃上了纯按照她的口味儿手工制作的巧克力。 蔓越莓曲奇也是阎煦无意中提过一嘴,却被陈新洲牢牢记在心里,还立刻去网上下单了相关材料和工具。 正好今天材料到齐了,他便尝试着烤了一锅出来。 陈新洲不知该如何报答阎煦的恩情,只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尽量满足阎煦在“吃”上的所有愿望。 阎煦一口气吃光了一小盘巧克力,随后擦干净手指,同卫玚说起那家高利贷公司的事情。 她把从白裙女鬼身上套出来的信息一字不差地发给卫玚,发完之后她想了想,追加了一句:『不要问我这些信息从哪里得来的,问就是用你们没法写进报告里的方法知道的。』 卫玚:『嗯?这么说上次蒋根也是因为“我们没法写进报告里的原因”才这么疯癫?』 阎煦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蒋根就是阎光志雇佣来杀死自己的那名假司机。 她慢悠悠地回复了两个字:『你猜?』 另一头,卫玚给阎煦回了个表情包,随后召集来几名刑警将任务安排下去。 “孔致远,你带人查一下‘钱滚钱’这家公司,有人举报这家公司涉嫌高利贷和暴力催收。我这儿还有一份他们公司的客户名单,剩下几人去查一下名单上面的客户。” 孔致远看完他发到群里的资料夸张地感叹:“我去,这个公司信息和客户名单也太详细了,这是哪个好心的菩萨提供的?” “别管这么多。”卫玚卷起手中的文件敲了敲他的脑袋,“赶紧干活去吧。” …… 傍晚用过餐,又有四名中奖者陆陆续续加了阎煦的微信,他们四人都是想找她算一卦。 阎煦给中奖者算卦时,钱溪悦和陈新洲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 钱溪悦抱着手机回复网友的问题,陈新洲专心致志帮着她斟茶倒水。 “姐姐,我的私信和评论都要爆炸了!给他们回评论和私信,回的我手都累了!”钱溪悦揉着自己的手腕,夸张地叹了口气。 虽说它是抱怨的口气,但它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阎煦正在等最后一位网友的信息,闻言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懒懒散散的:“那就不回了。” 第90章 “姐姐,网友们都叫你‘小水鬼大师’,我总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对,刚才发了条微博告诉他们算卦的是姐姐你,姐姐只是借用我的微博号。”钱溪悦将手机反扣在桌面,笑嘻嘻地说,“姐姐,我告诉网友们你姓阎啦,你把你新注册的微信号也改个名字吧。” “行啊。” 阎煦放下茶杯,打开新注册的那个微信号思索了半天,把名字改成了“有间茶馆阎老板”。 “有间茶馆”便是她这家茶馆的名字。 “姐姐,有好多网友找你算卦呢,你要不要挑着接几单呀?” “你看着顺眼的可以接了推给我。” 阎煦又喝空一杯茶,最后一位网友终于回信息了。 小桃子:『我在现公司工作的很不愉快,同事之间都是竞争关系,火药味很浓。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每天去上班之前都得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是我现在的这家公司工资给的很大方。每个月基础工资就7000元,随随便便做点业绩就能破万,每个季度有奖金,年底还有年终奖。算下来一年轻轻松松30万元到手,努努力甚至能冲到40万元以上。我所在的城市勉强算个二线吧,这些钱足够我在这里生活得舒舒服服。』 小桃子:『而且我们公司福利也特别好,逢年过节都会给员工准备礼品。米面粮油这些基础的就不用说了,每年年底的年会上公司还会准备很多现金和各种新款手机、电脑、平板等等拿来抽奖。』 小桃子:『说实在的,我司真的很大方,如果同事之间的氛围差一点我也能接受,可最不能让我忍受的是我的上司一直想潜我,找到机会就对我动手动脚的。下个月他要去国外出差,点名了要带我一起去,还不容我拒绝。』 小桃子:『我真的很害怕他借由出差会对我做些什么。』 有间茶馆阎老板:『所以你想要“因果有报”符?』 小桃子:『不不不,大师,我是想找您算算看我该不该跳槽。』 小桃子:『现在有另一家刚创业没多久的公司挖我,缺点是给我的薪资大概比现在这家公司少三分之一,而且这种刚创业的公司不够稳定,我也看不好他们的发展前景。优点是他们公司的氛围特别好,对我也给予了很大的尊重。』 小桃子洋洋洒洒的发了好几大段文字说明自己的情况,之后又发了一张手写的“薪”字。 有间茶馆阎老板:『“新”字本身就有更新和改变之意,而新字里的改变是被认为往好的方向改变。至于换了工作会不会更好就要看这个“艹”字头了,草是一种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植物,有水有土就会生活得很好。』 有间茶馆阎老板:『挖你的公司方位在你所在的城市哪个方位?如果是东北方,那你放心跳槽吧,公司的发展前景肯定会比现在所在的这家公司更好。』 小桃子:『大师!挖我的公司正好就在我们是的东北方!那我明天就回复他们!』 有间茶馆阎老板:『祝你好运。』 给这四名网友算完,就只剩下最后三名暂时还没来找她的网友了。 身旁的陈新洲一声不吭地为阎煦服务。 见阎煦的茶杯空了就给她倒满,等茶水快没味儿了,立刻倒掉换新茶。在这期间,它还能抽出时间去洗点水果切好端过来。 本就不勤快的阎煦被它伺候的更懒了。 她握着小叉子叉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茶馆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黑黑瘦瘦的男子探头进来,略微局促地搓搓手:“那个,这里有什么茶?” 虽说茶馆是幌子,但该备的茶水阎煦都备好了。这里的茶水按壶算,一壶仅需要20-30元不等。 阎煦还没起身,钱溪悦赶忙站起来跑去吧台,踮着脚尖拿到茶水菜单递给男子:“您看看有什么想喝的?” 男子心不在焉地扫了眼菜单,随手一指:“来一壶茉莉花茶吧。” “好哦!收您20元。” 20元到手,阎煦终于起身去泡茶,钱溪悦领着男子在窗边的空座位落座。 茉莉花茶很快上桌,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他心思却不在茶上,手里握着茶杯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一位客人上门。 “大师,您可真神了!您昨天才说完我会——” 来者正是昨日来算财运的阿姨,她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扭头见着靠窗位置还坐着一位客人,又生生止住话头,走到吧台旁低声耳语:“大师,我今天刚刚得到消息,我老家村里的房子要拆迁了!据说这次政府力度很大,给钱特别利索!就是可惜我们老家的房子太小了,能分的钱数有限!要是早知道那套房子会拆迁,当初真应该照着大了盖!” 她的脸庞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大师您可太神了!您说我这一两天之内会发一笔小财,嘿,这钱就来了。” 阎煦轻笑一声:“嗯,那你还记得我让你注意些什么吗?” “当然记得!您说我身边有小人,让我不能给任何亲戚借钱,也不要相信任何投资!”阿姨开心道,“我跟我们家老头子说好了,回头我收到了钱就去把大部分钱买个几年的理财存进去,任谁问我要我都不给。哦对,我们还打算拿一部分出来捐了。我这毕竟算是天上掉馅饼,捐点出来也算是回馈回馈社会,给子孙后代积点德。” 第91章 她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阎煦:“这是我自己亲手灌的腊肠,都是用纯肉做的,干净卫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添加剂,我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说我灌的腊肠比外面买的好吃100倍!大师您尝尝看,要是好吃了我再给您送!” 陈新洲见不得有人在“吃”这一领域跟他抢功劳,连忙高声喊道:“阎姐,我也会灌腊肠!” 陈新洲一直处于鬼魂状态,人类看不见。阎煦也只能假装没听见它的话,笑吟吟收下阿姨送来的腊肠。 等阿姨走后,阎煦拿着腊肠进了厨房,陈新洲也赶紧飘进来。 “阎姐,广式腊肠、川式腊肠、蒜肠什么的我都会,阎姐你喜欢吃哪个我也可以给你灌!” “我知道,你是全能小厨子。”阎煦无奈的安抚了它一句,又举起手中的腊肠,“这个放哪儿?” “交给我处理吧。” 阎煦放心交给它,转身走出厨房。 她回到自己刚坐的位置上拿起茶杯,径自朝着窗边的那名男子走过去,又在他对面坐下。 “你是来找我的吧。”阎煦打量着他,语气笃定,“你被两只鬼缠上,想找我帮忙?” 男子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两种鬼的气息,还都是需要找替身的横死鬼。”阎煦仰头喝空手中的茶杯,眯起眼睛,“一次性招惹两只横死鬼,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倒霉。” 男子语无伦次地说:“都怪我自己作……但我、我也不想招惹它们啊!它们两人争着让我当它们的替身,都快打起来了……我真的太害怕了!” 他眼眶中泛着泪花,结结巴巴道:“我叫戚项明,就住在这附近。我上午去吃饭时听丝路味道的王老板说你能处理这种……非自然的事情,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阎煦下巴微抬:“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戚项明抽了张纸巾胡乱抹去眼角泪花,又吸了吸鼻子,缓缓说起他这几天的遭遇。 “一周前,我发现我老婆……给我戴了好多顶绿帽子,甚至连我从小拉扯到大,无比疼爱的一儿一女居然都不是我亲生的。这件事发生之后公司的同事耻笑我,周围的邻居对我指指点点,亲戚们都在看我笑话,就连我的父母也骂我是个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居然毫无察觉的蠢货。” 戚项明抹了把脸,眼神里满是屈辱:“我因为这件事情钻了牛角尖,有了轻生的念头,于是当天傍晚开车去北郊下游准备跳河自杀。 “我之前听说人在自杀前得先吃一顿饱饭,这样死的时候才不会变成饿死鬼。所以我带了很多食材,临死前在北郊的河边好好吃了一顿烧烤。 “等我吃完烧烤,又收拾完地上的垃圾已经11点了。我站在一棵大树旁边闭上眼睛正要往下跳,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想跳河自杀。” “我原本以为是路过的人想开导我,劝我不要自杀,还跟那人说哥们儿你别劝我了,我是真活不下去了!可没想到那哥们儿却说——”他闭了闭眼,语气非常复杂,“它指着旁边那棵大树说,‘你要是想自杀,能不能选择去那棵大树上吊死啊?’” 戚项明顿了下,一口气喝空了杯里的茶水:“我当时都懵了,它还贴心的跟我解释说它就是在那棵大树上吊死的吊死鬼。可他没想到死后就只能在它吊死的这棵树附近呆着,也不能去冥界投胎,就跟被封印了似的,还必须等他正常寿命耗尽了才能解除封印。但它死的时候才24岁,它正常寿命85岁,还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好几十年才能去冥界投胎。” “这只吊死鬼还挺实诚的,什么都跟你说了,看起来是一只明事理的鬼啊。”阎煦支着下巴,“接下来呢?” 戚项明苦着脸继续说道:“那只吊死鬼还说它们这种横死鬼其实是可以找替死鬼的,但是它干不来害人性命的事儿,只能在这干巴巴的等着。可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自己想不开想自杀,它说我横竖都是死,不如换种死法助他早日解脱……” 第38章 戚项明的呼吸变得急…… 戚项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我知道它是鬼之后都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站在河边愣愣地听它说话。 “吊死鬼还没说完,河面上突然浮出一个脑袋,对着吊死鬼破口大骂,说什么人家本来都打算跳河自杀了,它居然半路杀出来想抢人,简直是不讲武德。” 戚项明回想起水鬼那诡异的出场方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这么一颤,杯中的茶水洒出来了几滴,他又赶忙抽出两张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掉水珠。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趁着它俩吵架,赶紧跑回车上开车回家。我老婆——” 戚项明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称呼有问题,顿了下,迅速改口,“我前妻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家越想越害怕,根本不敢睡觉,就打电话把我最好的哥们薅过来,我俩开着灯喝了一晚上的酒,喝醉了倒地就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我醒来后头痛欲裂,还没捋清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呢,我前妻就打电话过来跟我商量离婚的事情。我前妻自知理亏,在财产上让步很大,愿意带着两个孩子净身出户,可这两个孩子不愿意。” 他压下心头的酸涩,指尖轻轻摩擦着茶杯外壁,怅然若失:“孩子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们一直把我当亲爸。我的工作比他们妈妈要轻松得多,平时也是我带他们更多,他们也跟我更亲一些……唉,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这点糟心事儿我也没想告诉他们,所以他们得知我们要离婚特别伤心,还表示如果我们俩离婚,他们要选择跟我生活。” 第92章 钱溪悦见阎煦的茶杯空了许久,捧着小茶壶过来帮她倒上茶。 窗外暮色冥冥,茶馆内茶香氤氲。 如果忽略屋内贴墙吊起的那一排鬼魂,倒也算个温馨的场景。 钱溪悦往杯中倒满茶水,抬起头不理解地问:“你都说了孩子是无辜的,既然他们跟你更亲,又想和你一块生活,你就让他们跟了你呗。” “哪有那么简单。”戚项明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轻轻摇摇头,“你说一块生活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能养出感情来,何况是人呢?说实在的,我也舍不得他俩,可我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再说了,我身边的亲戚朋友谁不知道我前妻做的那些事情,这些事情迟早会传在他们耳中,到时候他们又该如何面对我? “总之,我那几天在痛苦和纠结中反复徘徊,还得耐着性子跟两个孩子沟通,也就忘了那天晚上那件事儿,直到三天前——” 阎煦差不多猜到了戚项明的遭遇:“它们给你托梦了?” “是,就在三天前,我突然梦见了那只吊死鬼,他朝我抱怨说我当时跑的太快了,他花了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然后它还问我什么时候去那棵树上吊死,它一直在那里等我……” 戚项明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助和惊恐,右手握紧茶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凸起。 “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挣扎着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在我挣扎的时候,那只水鬼也来了,两鬼先是对骂,骂着骂着又对打起来。我跑也跑不掉,醒也醒不过来,就在我最崩溃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手机铃声终于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 “那天的噩梦把我吓得够呛,但当时我也没太当回事儿,只当自己是上次被那两只鬼吓到了,才会做这种噩梦。可我万万没想到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每天睡着之后都会梦见它们。 “老板,求求你帮帮我,别再让它们对我纠缠不休了!” 阎煦平静地反问:“你还想自杀吗?” “我、我不想死了……”戚项明懦懦道,“想自杀的那股冲动劲儿过后,冷静下来又觉得为了这种事而自杀也不值得。我父母虽然成天骂我,但我也知道他们对我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本质上还是很关心我的。我要是真自杀了,他们怎么办?” “行吧。”阎煦执起自己的茶杯站起身来,朝着窗外望了一眼。 天色已晚,茶馆的窗外已是一片深邃的墨色。 她把茶杯递给钱溪悦,伸了个懒腰:“早点回去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方才一直是戚项明在讲述自己的遭遇,老板只说了寥寥几句。 眼下老板也没给他一些什么朱砂、桃木剑之类的驱鬼辟邪的物件,就直接让他回家,他心中总归还是不安的。 可这会儿天都黑透了,茶馆也到了打烊的时间,不走确实并不合适。 他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能驱鬼保平安的吊坠或者手链?” 阎煦思忖片刻,从吧台抽屉中拿了一个折成三角的符纸给他:“你拿着这个吧,不用给钱了,送你的。” 手里捏着一张符,戚项明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待他走后,陈新洲出来收拾他刚用过的茶具,钱溪悦锁上门,转过身来好奇地问:“姐姐,你刚才给他的好像是安神符?” 安神符能的主要作用是宁心安神,让佩戴者的精神得到很好的放松。除此之外,它还能助眠,提高佩戴者的睡眠质量。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平安符或者驱鬼符?”阎煦扬眉轻笑,“那样治根不治本,那两只鬼以后找到机会肯定还是会去骚扰他的。” 钱溪悦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 戚项明醒来时,他正躺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他稍一活动,身下的枯树枝“咯吱”作响,仰头张望,入眼皆是高耸入云的古树。 古树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树木的枝叶交错,形成了一道道遮天蔽日的屏障,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线在缝隙中挣扎。 戚项明潜意识里总觉得这片阴暗的森林中会有可怕的生物纠缠上他,他来不及多想,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找了个方向拼命奔跑。 他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树木, 来到一片开阔的土地,前方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机。 戚项明松了口气,朝着河边慢慢走去。 可就在他靠近河边的那一刻,河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一只面目狰狞的水鬼从河中冒了出来。 水鬼双眼血红,长发披散,湿漉漉的皮肤上布满了青苔和水草。 它朝着戚项明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跳河?” 戚项明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只脸色惨白的吊死鬼握着一根绳子缓缓地向他逼近。 “别跳河啊,跟我一样吊死在树上吧。” 水鬼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上了岸,语气霸道:“不行,说好的跳河,我不允许你有别的死法!” 吊死鬼才不理水鬼呢,它亲切地望着戚项明,循循善诱:“还是来上吊吧,跳河自杀多给警察叔叔们添麻烦啊,人家还得费力打捞你的尸体,这不是纯纯的浪费精警力吗?太没有公德心了!” 第93章 眼看着那只臭鬼再捧一踩一,水鬼脸色更加狰狞,冲着吊死鬼咬牙切齿:“放屁,你们上吊死了才没有公德心好吧?往树上吊那么一具尸体,舌头还伸的老长,多他妈吓人啊!路过的人都得被你们吓出个什么好歹。”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吓人?你们这些跳河死的才更吓人好吧!一个个都被泡出巨人观了,弄不好还会爆炸。”吊死鬼口中模拟着爆炸声,张开手臂,“到时候内脏溅得到处都是,搞不好最后还落下个死无全尸。” 戚项明夹在中间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肩瑟瑟发抖,欲哭无泪:“我、我后悔了,我不想死了……” 可他的声音太小,这两只鬼压根就没有听见,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吵架。 “兄弟,你别听这个臭吊死鬼瞎扯,也不是所有的巨人观都会爆炸。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就是,法医们都可有经验了,他们才不会让你爆炸的。嗯……毕竟他们比你更怕你爆炸。” “哥们儿你听我说,淹死可痛苦了,你经历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不是,谁还能死两次啊?再说了,你们上吊不也是窒息死亡吗?都是窒息性死亡,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呢?” 两鬼争执不休时,远处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 “人家说自己不想死,你们是做鬼太久了,听不懂人话吗。” 一位穿着水蓝色连衣裙的女人从森林深处走了过来。她所行之处,身后的景色慢慢裂成碎片,逐渐消失。 两只鬼同时看向女人,目光警惕:“你是谁。” 阎煦眼神淡淡地扫过两只鬼,没有说话。 戚项明看见阎煦的身影喜极而泣,发疯般的朝她跑去:“老板,你终于来了!他们太可怕了,吓死我了!” “她是你老板?”吊死鬼从阎煦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动声色地向后退,边后退边疑惑的问,“不是,哥们儿,你自杀之后不也会变成鬼吗?你怕什么鬼啊?” “哪会有人不怕鬼啊!”戚项明躲在阎煦身后,说话都有底气了。 水鬼倒是抓住了重点:“兄弟你等会儿,她刚才说你不想自杀了?” “对,我不想死了。”戚项明说,“那天我确实挺上头,跑到河边想自杀,可我刚鼓起勇气想跳下去,你就出现了,生生把我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自杀勇气全给吓没了。” 水鬼听到这话有些崩溃:“不是,早跟我们说你不想自杀了,我们至于花时间花精力,在你身上浪费这么长时间吗?” 戚项明:“…………你们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每次在梦里一碰到你们,你们就先吵架,吵白热化阶段再上升到打架,一打就打到第二天我闹钟响,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而且刚才你们吵架的时候我都说了我不想自杀了,你们也没理我啊!” 吊死鬼跺跺脚:“你倒是声音大点儿啊!” “我、我那不是不敢吗?”他抿起唇停顿了几秒,声音放低:“不过……不过也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出现,可能我现在已经死了。 “托你们的福,我已经不想死了。这几天我也在想,人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可能现在觉得难,等到抗过去之后再回头一看,这些都不叫个事儿。” “那之前那几天你为什么在梦中还不断寻死?一会儿想撞树,一会儿要跳河,一会又要爬到山上往下跳?我拦都拦不住。”吊死鬼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迫不及待寻死的人,连在梦里都惦记着要自杀。我怕我晚一步你就用别的死法了,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缠着你。” 戚项明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大的误会,他一巴掌扣在自己额头上,有气无力地解释:“因为我知道这是在梦里啊!我以为我只要在梦里死了就能从噩梦中醒过来。而且我每次只要想在梦中自杀,你们就会想方设法拦着我阻止我自杀。我就以为你们拦我不让我自杀是怕我醒过来,就更加坚定的想靠自鲨来从噩梦中苏醒。” 阎煦看看两只鬼,又转头瞥了戚项明一眼,由衷佩服:“你们三个但凡有一个智商在线的,都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 戚项明:“……” 水鬼:“……” 吊死鬼:“……” 一人两鬼居然无法反驳。 “这都是沟通不当引起的误会啊。”水鬼叹息,“得了,你不想死就算了,我们还能逼你不成?” 阎煦淡声道:“既然都说好了,今天之后你们不许再纠缠他。” “他都不想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可纠缠的?”水鬼扒拉掉身上的水草,无语地摆摆手,“摊上人命之后去冥界还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种赔钱买卖我可不愿意干!” 戚项明嘀咕一声:“早知道你们这么好沟通,我也不至于担惊受怕这么多天。” “你能想通也挺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水鬼感慨道,“好多人都觉得自杀是解脱,可你也看到了,像我们这样非正常死亡的横死鬼哪有什么解脱,还不是得熬到寿数已尽才能去冥界投胎。” 戚项明面露同情:“你们也不容易啊。” 吊死鬼有些畏惧阎煦,眼下戚项明都不愿意死了,它们也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它拱了拱手,语速极快:“既然大家都说开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拜拜啊哥们儿,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第94章 “等会儿。”阎煦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两只鬼顿时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来都来了,聊会儿再走。” 吊死鬼扯起一个勉强又难看的笑容:“姐们儿,我们可都是没杀过人的老实鬼啊,你、你别杀我们……” “我杀你们干嘛,我只是想跟你们聊聊。”阎煦慢条斯理地开口,“虽说你们二鬼这些天来一直缠着他不对,但你们也确实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这份功德算在了你们头上。 “原本你们都还得再等四、五十年才能去冥界排队投胎,看在你们合力的救下一条性命的份上,明天冥差就会来接你们去冥界。” 两鬼倒是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好事儿,它俩相互对视一眼,面色一喜:“此话当真?” “当真。”阎煦指尖一勾,水鬼和吊死鬼觉得身子蓦地一轻松,又能自由活动了。 “天快亮了,你俩赶紧回去吧,他也快该醒了。” …… 阎煦昨晚忙了半晚上,本来打算好好睡个懒觉,谁知刚过9点,戚项明莽莽撞撞地冲进茶馆,直言要找她。 阎煦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洗漱了一把,精神萎靡的往外走。 她才睡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困得要死,眼皮都懒得掀起来,整个人恹恹的。 戚项明见着她后眼前一亮,一个健步冲过去,激动得语无伦次。 “老板,昨天晚上我梦到的是您吧?是您去梦里救我对不对!它们说再也不纠缠我,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不对,我本来就是在做梦!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阎煦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头疼,蹙着眉摁了摁太阳穴:“嗯,你可以放心了,它们今天就会被冥差带着去冥界排队投胎,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钱溪悦端着一杯黑咖啡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姐姐,这是新洲哥哥今天早晨给你磨的黑咖啡,它说早晨起来喝一杯黑咖啡能消水肿。” 阎煦昨晚睡觉前随口嘀咕了句,说这几天总是晚上喝茶,感觉第二天总感觉身体有些水肿。 没想到这随口一句被陈新洲听去了,它今天6点就开始磨咖啡豆,等着阎煦起来给她煮咖啡。 “嘿嘿,其实昨天聊完,我觉得这俩兄弟还是不错的。”戚项明咧开嘴嘿嘿一笑,“它们其实从来没有主动吓唬我,只是一直催催我做选择罢了。也怪我自己太胆小了,我要是胆大一点早点跟他们说清楚,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阎煦喝了口黑咖啡,苦味直冲天灵盖。 她缓了好几秒才开口:“这都是命。” 如果不是那两鬼对戚项明纠缠不休,引得他昨晚来有间茶馆找阎煦,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两只鬼,更不会发现它们身上的功德能足够可以抵消后面几十年的游荡,能安心去冥界排队,投个不错的胎。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赶紧的说完我还要回去补觉呢。”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实打实的睡了一晚上,我可是在你的梦中忙活了半宿。”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您休息了!我今天过来一是想来问清楚昨天那个梦,二是来支付报酬。”戚项明双手合十,朝她鞠了好几躬,“老板,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昨晚也忘了问您关于收费的事情。” 他握着手机,有些紧张:“您处理这种非自然事件怎么收费?” 阎煦随手抓过吧台上的支付码:“一口价20000元。” 20000元啊,这比戚项明想象的低多了,毕竟他遇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两只鬼啊! 戚项明本以为强如阎煦这种能随意进入别人的梦境,还能轻而易举限制鬼魂行动力的人,请她帮个忙起码得要个十万、八万的,没想到她居然只收20000元? 大师风骨啊! 戚项明麻溜儿的扫码付款,支付成功之后讨好地问道:“老板,还不知您贵姓?” “姓阎。” “阎老板,这次太感谢您了!”戚项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对了,阎老板,我还想咨询您一件事儿,昨天晚上您送我的那道符是什么作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贴身佩戴了那道符之后,我感觉昨晚的睡眠质量都平时要高。” 阎煦懒懒散散地回答:“哦,不是心理作用,安神符本身就是提高睡眠质量的。” “安神符?”戚项明懵了,“那不是驱鬼保平安的符吗?” “谁跟你说那是驱鬼保平安的符了?”阎煦用看傻子似的眼神望着他:“况且你要是把驱鬼保平安的符随身携带,你觉得那只水鬼和吊死鬼还能入你梦?” “我明白了!”也不知道戚项明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总之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朝着阎煦竖起大拇指,“还是阎老板您的招数高啊!” 戚项明的彩虹屁还没拍完,茶馆大门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停在正门口的玛莎拉蒂中下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男人下车后站定,理了理上衣,随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茶馆。 “你就是‘有间茶馆’的阎老板?”男人走到吧台前一把摘下墨镜,眯成缝的小眼睛贼兮兮地打量着她,“是你告诉金友安,锦瑟华庭闹鬼事件是我指使的?” 第39章 有间茶馆开在步行街…… 有间茶馆开在步行街最边上,离着附近停车场很近。 第95章 平时赵小航或者孙兴怀来接阎煦时都是把车停在隔壁停车场中,步行几步就到。 眼前这位男子可好,直接把车堵在门口,挡了别人的道也毫无歉意,嚣张至极。 单从面前这位男子倒霉的面向,惹人烦的说话态度,以及刚才那句话。根本无需他自我介绍,这人肯定是陶勇男没跑了。 被陶勇男这么一闹,阎煦困意全无。 她扫了眼茶馆大门,没坏。而后她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意味深长:“陶勇男是吧……” 陶勇男邪魅一笑,右胳膊搭在吧台上,语气极为嚣张:“你既然知道我,那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手段吧?” “嗯?”阎煦挑起眉梢,饶有兴致地问他,“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没有工作,父母双亡,唯一的亲戚也死了,只剩下你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 “哦,你父母死前倒是给你留下了一个商铺,你要是聪明点,把这商铺租出去每个月吃点房租,倒也能保证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陶勇男双手一摊,笑容十分夸张。 “可你呢?你居然拿这商铺来开茶馆?”他曲起中指,在吧台上点了点,“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商铺的上任东家是做什么的?那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我帮你查过了,这商铺上一任东家就是干茶馆的,还干倒闭了! “我本来想警告你,如果你再多管闲事,小心我过来砸了你的店!可现在看来——都不需要我动手,过不了几天你就能把自己干倒闭了。” 戚项明终于嗅出了对方似乎来者不善,皱起眉头挡在阎煦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跟女士说话放尊重点!” 钱溪悦也怒了:“就是!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 “不用担心我。”阎煦勾起唇角,轻描淡写道,“悦悦,你带着戚先生先去里面坐会儿,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钱溪悦虽气,但也知道自家姐姐的实力。它恶狠狠地瞪了陶勇男一眼,边琢磨着是不是得给这个讨厌的家伙点颜色看看,边拽起戚项明往里面走去。 等一人一鬼进了房间,阎煦悠悠开口。 “只是砸了我的店这么简单吗?”她目光中带着鼓励,引导着他继续往下说,“如果我不听劝阻,依旧多管你的闲事,你除了砸了我的店之外,还会怎么对付我?” “想套我话,趁机录下来?”陶勇男嗤了声,身体微微前倾,暗示道,“你要是真的这么不识趣,以后走夜路和过马路的时候,最好都小心点儿。” 陶勇男进茶馆后目不斜视地走到吧台旁,压根没有注意进门侧面墙壁上方的景观。 上方景观之一的白裙女鬼见着这家伙从进来开始就不断作死,简直没眼看。 曾经它也是这么天真无邪、胆大包天地用言语挑衅女魔头,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再看看陶勇男那嚣张的模样,话里话外还在威胁女魔头。 白裙女鬼眼里满满的都是同情——得,这家伙已经算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到底是相识一场,它也不忍陶勇男死得太惨,好心开口提醒:“陶总,你快闭嘴吧!” 陶勇男闻声下意识望向声音的来源,看见墙壁上方挂着的那一排鬼魂,往后猛地一跳。 “我靠!” 他三个月前生了场大病,高烧了整整三天才退,退烧之后便能看见这世间的非自然现象。 眼下,他仰头望着墙上一整排的景观空调,舌头都快打结了:“这、这啥啊这!” “是我们啊,陶总。”白裙女鬼伸长脖子甩了甩头,努力甩开挡在额前恼人的长发,想让陶勇男看清自己的脸。 “看到了吗?”阎煦指了指墙上,笑容和蔼可亲,几乎用气音道,“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已经被我挂墙上了。” “陶总,这位女魔——不是,我是说这位大人本事滔天!惹不得啊。” 白裙女鬼扭动着身体,在墙上左右晃动,偶尔还会碰到旁边的鬼,旁边的鬼再碰旁边的鬼,很快,这一排鬼集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简直快成了大型鬼体牛顿摆。 许是这墙上那一排鬼太具有说服力,陶勇男惊恐得说不出来话。 阎煦不慌不忙道:“你这人心术不正,青、中年时期发迹,之后事业开始走下坡路,晚年不得善终。不过你确实有点能力,还有点小聪明在身上。金友安这人又太正,对上你这种不要脸的选手会吃点小亏。好在邪不压正,她虽说得多花点时间吧,但终究还是能斗得赢你,送你进局子里安度晚年。”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正好只让陶勇男听见。 “按理说你要不来我这儿犯这个贱呢,你在和金友安斗的这期间勉强还有几天好日子过。”她摇摇头,一脸惋惜,“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话音落下,茶馆大门猛地关上,站在大门两旁的黑衣保镖后脑勺被突然关闭的大门砸了个正着。 两人同时抱起后脑勺高声呼痛,随后他俩神情蓦地一变,冲向陶勇男一拳挥向他的脸颊。 黑衣保镖这一拳用尽全身力气,陶勇男的半边脸瞬间就肿了,鼻子不停地往外冒血,还打掉了他一颗牙。 陶勇男吐掉被打掉的牙,又惊又怒:“你干什——” 他“么”字还没说出口,另一名保镖冲着他另外半只脸颊又是一拳。 第96章 陶勇男被这一拳打倒在地,第一位动手的保镖顺势骑在他的身上,抓起他的头发,对准他的脸蛋左右开弓。 墙上挂着的那排鬼魂眼睁睁地陶勇男被揍。 当初它们就是这么被女魔头揍的,如今看到陶勇男也倒霉,它们一方面很是同情,另一方面心底又不免有点幸灾乐祸。 个别鬼还趁机向阎煦表忠心。 “陶勇男,你招惹谁不好,居然敢招惹阎大人,我们阎大人也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别说阎大人了,这畜生刚才那副贱样我都忍不了!” “就是说啊!就刚才他那欠揍的样子,要不是我被吊起来没法动手,我高低也得给他两拳。” “阎大人威武,阎大人揍得好啊!这个孽障就该好好揍一顿!” 它们在这里吊着也有好几天了,这几天里它们深刻见识了女魔头究竟有多可怕。 当初它们真是失心疯了才会与女魔头为敌,还大言不惭出言挑衅对方。现在回想起来,它们恨不得回去抽死不懂事的自己。 阎煦环起双臂,望向墙上那排鬼:“他刚才说让我走夜路和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是什么意思?” 平头鬼迅速抢答:“阎大人,依小的看,这畜生的意思是想趁着夜黑风高,套您麻袋,揍您一顿,再安排个车祸撞死您。” 其他鬼魂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拍起阎煦的彩虹屁。 “这孽障居然生出这么恶毒的想法来,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跟这孽障混!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跟着阎大人混!” “谁又不是呢!要知道我生前也曾是一名爱国爱党、寻求进步的少先队员!要不是被那个畜生忽悠,谁愿意做坏事儿啊?” “阎大人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能力超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我要是能早点遇到阎大人,我肯定毫不犹豫选择跟阎大人混!” “这畜生居然还想打阎大人?真不是我挑事儿,我要是阎大人,我就直接打死他挂墙上。” 陶勇男选保镖的时候特意找的都是武力值高,比较能打的。 现在看来这两人确实能打,打得他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边被自己选的保镖痛揍,一边被昔日的合作伙伴痛骂,身体和心灵受到了双重背刺。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胡编乱造、妖言惑众,鬼话连篇、一派胡言了! 要不是两位保镖下手太狠,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真想好好质问一下墙上那一排鬼东西,什么叫被他忽悠着干坏事儿?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群鬼东西跟他合作之前明明也没干过好事儿! 眼看着陶勇男被揍得进气少出气多了,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阎煦动了动指尖,两位黑衣保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僵硬地从陶勇男身上下来,转身默默走到了茶馆大门门口。 阎煦侧头,冲着里屋高喊一句:“戚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刚才戚项明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和呼喊声就想出去,但钱溪悦牢记姐姐说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硬是守住房门,没让他出去。 反正呼喊的也是那个口无遮拦的臭男人,姐姐指不定在怎么教训那家伙呢。 方才姐姐只说了戚先生可以出来,没提它。它把房门留着一条小缝,安安静静坐在房间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戚项明小心翼翼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倒地呻||吟的陶勇男。 他被对方的惨样吓了一跳:“这人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放心,他只是看着比较严重,实际上……”阎煦看着满脸血,脸颊肿成猪头,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陶勇男,沉默了半秒,换了一个更严谨的说法。 “反正死不了。” 话音刚落,刚走到大门口的两位保镖眼神慢慢聚焦,眼里彻底恢复神采后,他们望着被揍成猪头的陶勇男大惊失色。 “陶总,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说不出话的陶勇男:“……”还能怎么了?都是被你们打的啊! 打他最狠的那位保镖突然抬头看向阎煦,一脸凶神恶煞:“说,是不是你干的?” 阎煦耸耸肩没理他,目光看向远处开过来的警车。 十几秒后,两位民警从警车上下来,推门进来后瞥了一眼地上的三人,快步走到吧台处。 “我们是金阳路派出所的民警。”两名警察朝着几人出示完警官证,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报的警?打120了吗?” “我报的警,暂时还没有打120。”阎煦指着吧台前三人,“这三人进来对我威胁一通,然后他们三人莫名其妙打了起来,那两个穿黑衣服的就把人打成这样。我一个弱女子,我也拦不住啊。”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打陶总!”其中一名保镖指着戚项明,“肯定是你们俩打的!” “不可能!”戚项明气愤地指着保镖,“你们不要污蔑阎老板!” “这位先生是我的顾客,方才这三人来找我麻烦,我怕连累到这位先生,就让他先去里屋等着。”阎煦无辜地说,“刚才他们打完架,我看着有些害怕,才把这位先生叫出来给我壮壮胆。” “警察同志,你别听她瞎说,都是她把我们老板害成这样!”保镖抱着陶勇男的上班半身拼命解释,“我们老板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97章 民警打断了保镖的话:“行了,你俩别吵了!” “两位警官,你瞧瞧他们说的这话,他们为了逃脱法律制裁,居然把罪名往我这个弱女子身上推。”阎煦轻叹一声,手臂微微张开,“你们看我像是刚打完人的模样吗?” 阎煦身上整整齐齐,不染尘埃。再反观那两名保镖,衣服皱巴巴的,身上和手上还沾着血迹,非常可疑。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承认。”阎煦弯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通,点开其中一段监控视频,把屏幕转到他们面前,“还好我们店里有监控……喏,两位警官,从这三位先生进门到现在的完整监控视频就在这里。” 阎煦给民警们看的是吧台背后的摄像头,这个摄像头的角度只能照到阎煦的背影,照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吧台对面陶勇男的表情倒是被完完整整的收录了。 两名民警从陶勇男嚣张进屋开始看,开着倍速很快看完整段监控。 这段监控已经说明了一切,阎煦从头到尾只是语气和态度很好地问了两遍对方会如何对付自己,而陶勇男嚣张跋扈,说什么查了人家老板的全部资料,嘲讽对方开茶馆,话里话外各种威胁对方,让人家晚上走路和过马路时小心点。 他们当了这么多年民警,能不明白陶勇男这话的意思吗? 两位民警齐刷刷地给了他一记犀利眼刀,随后低头继续往下看。 陶勇男刚威胁完老板,突然爆了句粗口,又惊恐地望着侧面墙的上方。 民警们也顺着看向那一面墙壁,整面墙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们也发觉这家茶馆明明没有中央空调,也没安柜机,气温却比外面至少第个六、七度。 如今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他们穿着警服站在外面不一会儿就一身汗,茶室里面的温度对他们来说刚刚好,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微弱凉风吹在身上还挺舒服。 监控视频还在继续,茶馆大门在谁也没有碰的情况下突然自己关上了,还当不当正不正的打到了两位保镖的后脑勺上。 两位保镖捂着后脑勺叫了两声,突然怒气冲冲地走向陶勇男,一拳打到他脸上。 再之后,这两位保镖对着陶勇男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胖揍。 民警扭过头,目光直直刺向两名保镖,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保镖们当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俩人都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监控中狂揍老板的自己。 两位警察从腰间掏出手铐,趁着两位保镖还没醒过闷儿来,麻溜儿地拷住他俩。 陶勇男有气无力地看着监控,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阎煦威胁他时都会压低声音。 她是故意的!她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所以故意用只有他能听见、背后的监控却无法收录的声音威胁他。 操!早知这个女魔头如此可怕,当初就是给他100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这女魔头啊! 陶勇男两眼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 阎煦从来到人间到现在不知进了多少次派出所或者公安局,对他们做笔录的流程都已经轻车熟路。 陶勇男被送去医院后很快醒来,他心里也清楚,即便他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只会把他当傻子。 监控视频这种硬性证据摆在哪里,他们三人也无法狡辩,只能捏着鼻子忍下这罪名。 好在他从头到尾只是在言语上威胁了阎煦,罪名倒是不大。 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两名保镖就比较倒霉了。 陶勇男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被女魔头控制了才会揍自己,换言之他们也是无辜的。 可他平白无故被这两人揍了一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把对女魔头的气全都撒在了这俩人身上,坚决不接受和解,还请来了业界知名律师,非要把两人送进监狱。 人证、物证确凿,受害者又不接受和解,这两位保镖肯定是逃不过牢狱之灾了。 …… 阎煦做完笔录回到店里,钱溪悦飞奔过来:“姐姐,你没事儿吧?” “这话你应该问陶勇男才对。”阎煦揉揉它的发顶,笑吟吟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陈新洲端着两盘提拉米苏从厨房出来:“阎姐,先吃点蛋糕压压惊。” 阎煦去洗了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吃起提拉米苏,陈新洲端着茶盘过来坐她对面帮她泡茶。 刚吃一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阎煦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下免提接通。 金友安的声音从手机喇叭中传了出来。 “阎大师,陶勇男那个狗东西是不是去找您麻烦了?” “嗯。” “实在对不住啊阎大师。”金友安咬牙切齿,“都是我没看好那个狗东西,才让他舞到了您面前来。” 阎煦咽下口中的蛋糕,不疾不徐地说,“不碍事儿,我已经解决了,现在他人正在医院呢。” 见阎煦没生气,金友安略松一口气,赶忙表态:“阎大师,您放心,以后我一定看牢他,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您面前,碍您的眼。” 阎大师帮她解决了工地上的那群鬼魂,最后只收了20000元,多一分都不要。 要知道如若没有阎大师出手,锦瑟华庭二期这么大的项目没准得黄,到时候一期也跟着完蛋。 第98章 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只收了这么点钱,金友安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安,总惦记着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给阎大师送点什么。 眼下陶勇男还凑上去捣乱,给阎大师添麻烦,金友安只恨人间法律中杀人犯法,不然她真想一巴掌拍死那个狗东西! 阎煦想到了陶勇男最后看自己那复杂又惊恐的眼神,心道:估计根本不用金友安说,陶勇男这家伙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了。 两人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金友安盯着手机陷入沉默。 原本她打算等锦瑟华庭二期建好之后,把二期的楼王送给阎大师。 但如今阎大师又帮着自己收拾了陶勇男,她总觉得一套楼王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谢意啊。 …… “姐姐,陶勇男作恶多端,还上门挑衅你,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钱溪悦摩拳擦掌,“不要我过去吓吓他?” “不用,他能看见你,对你们有一定的免疫力。”阎煦好笑道,“谁告诉你,我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 她来到人间后接连不断的帮忙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至今为止,已经攒了不少功德了。 虽说她身上的功德距离完成任务还差得远呢,但这些功德却足够得到天道的一点点偏爱。 毕竟谁会不喜欢善良勇敢,能匡扶正义,帮忙清扫“垃圾”的乖孩子呢? 天道的那一点点偏爱具体表现形式大概就是,对她动过恶念的生灵们皆会遭到孽力回馈,他们对她动过何种恶念,便会遭到同样的反噬。 阎煦喝了口茶,唇角轻轻扯起。 陶勇男对她动过的恶念……可不止这一点哦。 第40章 晚些时候,又一名之…… 晚些时候,又一名之前微博抽奖的中奖者添加了阎煦的微信好友。 对方是个女孩子,说话极有礼貌。 诺诺不糯:『阎老板您好,我想向您咨询一下,频繁梦见已故之人,究竟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说她真的来我梦中找我了?』 有间茶馆阎老板:『你说的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具体情况具体判断。』 有间茶馆阎老板:『能具体说说你的梦境吗?』 诺诺不糯:『我最近这几天总是频繁梦见我已故的闺蜜,连做梦的场景都差不多。』 诺诺不糯:『梦中我们在湖边散步,突然有一个中年男人冲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湖水里冲。她朝着我大喊救命,我想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拉,可当我的手伸过去时,却从她的身体中穿过,我想去打那个中年男人,可结果还是一样,我碰不到他……我这才发现周围的人突然间好像看不到我了,只有她能看到我,她一直求我救她,可我碰不到她,碰不到任何人,我追着她跑进湖中,我连水都感受不到……我跟着她边跑边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到湖水中央被活活淹死……』 诺诺不糯:『抱歉阎老板,我脑子有些乱,可能说得也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我的感受……就,每次想到这些都会很压抑很窒息。』 有间茶馆阎老板:『你闺蜜是怎么死的?』 诺诺不糯:『她两个月前回老家时,在湖里淹死了……』 阎煦盯着她这条信息思考了几秒。 “诺诺不糯”形容得确实像是她闺蜜在托梦求救,但只是隔着网线描述,阎煦无法进行百分之百的判断,具体情况还得见面才能看得出来。 有间茶馆阎老板:『我看你微信上的地址也是禹城,你方便来见我一面么?』 有间茶馆阎老板:『(有间茶馆位置)』 “诺诺不糯”那边儿似乎是在犹豫,过了两分钟才回消息。 诺诺不糯:『好,我明天上午给公司请个假,过来找您。』 有间茶馆阎老板:『嗯,明天见。』 阎煦抱着抱枕靠在游戏房的沙发上回复完“诺诺不糯”的信息,正准备接着上次的存档继续玩《宝可梦》,钱溪悦敲门进来。 “姐姐,你能帮这位网友找一下猫吗?” 这几天中奖的网友们陆陆续续发了微博,证明阎老板是真的有本事,微博上私信小水鬼想找她算卦的网友们越来越多。 钱溪悦这些天一直在从数量庞大的私信中剔除了不少莫名其妙、跟风蹭热度等等问题,筛选出来其中较为靠谱的问题来找阎煦。 阎煦也习惯时不时帮着网友算一卦,随手放下switch,接过钱溪悦递过来的手机。 再氪金我就是狗:『救命啊小水鬼!我家猫丢了!我在家里仔仔细细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它qaq家里的所有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排除了它从窗户掉下去的可能性。我男朋友去找物业调了监控,走廊监控没看见它,这说明它没出门,应该还在家!可我们就是找不到它!怎么喊它也没反应!』 再氪金我就是狗:『你能让你姐姐帮我们看看我家猫到底在哪里吗!!求求了呜呜呜!』 阎煦私信,又看了一眼对方发来的字,在心中稍作推演。 “让她把沙发挪开看看。” 钱溪悦拿回手机如实转告。 对方道了声谢后便消失了。 15分钟后,对方激动地回复了两大段话。 再氪金我就是狗:『!!!啊啊啊找到了它了!!它居然真在沙发后面!!小水鬼你姐姐太神了!!』 第99章 再氪金我就是狗:『我家放沙发的那面墙有一个插座,我们在插座那里留了一个小缝隙,连接了一个插排,它居然在那个小缝隙里面!!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缝隙,也不知道这不孝子是怎么钻进去的!!气死我了!!』 再氪金我就是狗:『(转账200元)』 钱溪悦给对方回了一个表情包,麻利地把钱收了,又笑嘻嘻地对阎煦道:“姐姐,你一卦收200元,解决一件事情也才收20000元,这收费也太便宜了,要不要考虑涨涨价?” “算了,收费太高,很多人出不起这个钱怎么办?” “姐姐,你的格局好大!我要向你学习!” 哦,她倒不是格局有多大,只是觉得价格定的低一点,找她来算卦或帮忙的人也会多些,她就能早点积攒够功德完成任务罢了:) 只是看着小水鬼一脸崇拜的表情,阎煦到底还是咽下了解释的话。 * 翌日,阎煦一觉睡到上午11点才起床。 前天晚上在戚项明梦里忙活了半宿,昨天一早就被他叫起来,总共没睡几个小时。 她昨晚抱着switch没玩几分钟就开始犯困,9点多就洗漱好上床睡觉,整整睡了13个小时,总算把之前缺的觉补了回来。 阎煦换了身衣服精神饱满地来到大厅中。 茶馆大厅靠窗坐着三桌喝茶的客人,钱溪悦正忙前忙后地帮着客人端茶倒水。 茶馆定价便宜,环境又好,这几天偶尔也会有顾客来这里喝喝茶,聊聊天,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过像今天这样,一上午就来三桌客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阎煦顺手接过钱溪悦手里的茶盘,帮着刚来的那一桌客人送过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得给茶馆再招一名员工,总不能一直让小水鬼一个鬼在这里忙前忙后,不然时间长了,人家不得以为她在虐待儿童,雇佣童工呐。 只是—— 阎煦看看钱溪悦,又扭头扫了一下后厨,最后抬头看向墙壁上方的那一排空调景观们。 ……算了,还是不祸害正常人了。 吊在墙上的空调景观们对上阎煦的目光,扭动着身体不安分地开口: “阎大人,您也挂了我们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能放了我们啊?” “阎大人,我们真的知错了,求您放了我们吧。” “呜呜呜阎大人我知道我们作恶多端,可您是不是也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啊!您看下面那位水鬼大人一鬼忙前忙后的,多辛苦啊!要不您考虑一下,放我们下来,我们免费给您当服务员成吗?” 阎煦懒得搭理它们,直接一记眼刀过去,一排空调瞬间安静如鸡。 “阎老板!”坐在最角落的那桌客人突然对着阎煦挥挥手。 阎煦看过去,发现打招呼的人正是茶馆开业那天找阎煦算卦的大妈。 大妈姓邹,名春花。坐她对面的是她闺蜜喻金玉。 许是怕她忘了自己,邹春花赶忙提示道:“阎老板,你还记得我不?我开业第一天还过来找你算卦来着!” “当然记得。”阎煦微笑。 “哎,阎老板,你上次给我算的全都灵验了!”邹春花兴致勃勃地说,“你上次不是说给我介绍项目的小姑娘是在做局骗我的钱吗?我当天回去之后,拿着小姑娘给我介绍的那家叫‘钱滚钱’的民间抵押贷款让我当刑警的侄女婿帮我查查,他看了一眼名字就笑了,告诉我说这就是一家高利贷公司,他们正在查这家公司。 “我一听这个,赶紧让他帮我查查小姑娘给我介绍的那个项目。这一查才知道,那个项目还真的就是传销!听说已经有两三个受害者去派出所报案了。” 喻金玉捂着嘴笑:“春花这几天天天念叨你,说要不是你,她可能连自己的房子都保不住了!” “可不是嘛!”邹春花心有余悸地顺了顺胸口,“阎老板,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来找你之前其实都已经做好准备,想把房子抵押出去投这个项目了。我当时一是想蹭个王老板他家的一周霸王餐,二呢,其实是想在你这吃个定心丸。总之啊,还好我来找你了!不然又是借高利贷又是搞传销……到时候我这条老命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邹春花搞清楚这些事情之后,也不好意思去王老板那儿蹭霸王餐了,还拎着礼品上门给王老板送了礼。 她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道:“你说这人一老,脑子都跟着不好使!我原本想挣点钱让我女儿女婿减轻点压力,这可好,差点把我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眼看着好友情绪往下走,喻金玉摸摸她的手背,赶忙安慰她:“小孔不是说了吗,他们这种骗局就是专门为我们这些老年人量身定制的,我们会上当也正常。你本来就是受害者,要怪也是怪他们这些挨千刀的骗子们!” 阎煦示意钱溪悦拿些陈新洲做的中式茶点送过来,随口问道:“你和给你介绍项目的那个小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邹春花喝了口茶,缓缓道来。 “我平时闲着没事儿也会刷刷短视频嘛,前段时间刷到了一个名叫‘坚叔懂钱’的财经号,里面都是些金融科普,那个博主看的也挺专业的,我偶尔刷到就当是学点金融知识了。 “我关注他没多久,有一次直播时他无意提到了说自己最近正在做一个好项目,干好的话一年挣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这时候下面就有好多观众非要让他讲讲是什么项目,还说要跟着他干。他本来不想讲,但架不住想听的人特别多,他干脆公布了他助理的微信号,说想了解这个项目的可以问他助理。” 第100章 邹春花咬着后槽牙冷哼一声:“那个小姑娘就是他助理!我侄女婿跟我说,那些观众都是他找来的托儿!” 钱溪悦端着两个小碟子走了过来。 阎煦从它手里接过两个小碟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厨子自己做的荷花酥和桂花糕,你们尝尝。” 邹春花捏起荷花酥咬了一口,眼神都亮了。 “好吃!你们这个厨子真不错!” 荷花酥的外皮酥脆得恰到好处,一咬即碎,内里则是香甜软糯的莲蓉馅料,甜度适中,口感丰富。 桂花糕则是软糯而富有弹性,轻轻一压就能感受到它的绵密口感。桂花的香气浓郁而持久,甜度刚刚好,不会过于甜腻,每一口都能品尝到桂花的清新与香甜。 陈新洲发现阎煦很喜欢吃蛋糕,便尝试着做了些中式茶点给她,果不其然获得了她极高的评价。 从此之后,它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每天中式甜点、西式甜点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今天它做的就是荷花酥、桂花糕和杏仁豆腐。 杏仁豆腐做的少,它全留给阎煦了,没往外拿。 喻金玉几口便解决掉一个桂花糕,笑着说:“嗯,口感是不错,好吃得让人能短暂忘记烦恼。” “是呢,阎老板这儿真不错,回头我得常来。”邹春花也跟着笑,“对了,阎老板你还记得老严吗?就是想算自己今年能不能有个儿媳妇的老头!他儿子还真是铁树开花了,我昨天晚上在广场上碰到老严了,他说他儿子这几天正对一位姑娘猛烈的追求呢!” 喻金玉吃完甜点擦干净手,笑眯眯地看向阎煦:“阎老板,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帮我看看我和我老伴儿的身体有无大碍。” 她和老伴儿恩爱到老,儿女孝顺又幸福美满,基本没什么烦恼,唯一挂念的就是自己和老伴的健康问题。 她从手机中找到了一张她老伴儿的照片给阎煦看:“这是我丈夫。” 阎煦看了一眼喻金玉的脸,又低头看向她手机里的照片。 “你胃不太好,平时注意控制一下饮食,多吃些清淡的,少油少辣。” “她啊,无辣不欢!”邹春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皱纹在眼角轻轻堆起,“为了你的健康,你以后还是少吃点辣吧!” “我慢慢戒!”喻金玉笑道,“我丈夫呢?” “你丈夫也没啥大毛病……他平时是不是爱喝浓茶?” “对,这都能看得出来?”喻金玉眼底多了几分诧异,“他平时喝的茶可浓了,每次都是半杯茶半杯水这么泡,这么苦的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喝下去的,我是一口都喝不了。” 阎煦把手机推回去,慢悠悠地说:“让他少喝浓茶吧,他严重缺钙,注意补钙。” “好好好,我回去就好好说说他!” 邹春花得意洋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阎老板是不是很厉害!” 喻金玉彻底服气了:“是是是,阎老板很厉害。” 阎煦和她俩闲聊几句,茶馆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名年轻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女孩留着不过肩的中短发,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装,长相甜美,又元气满满。 钱溪悦从吧台后跑出来轻车熟路地接待对方。 “你好。” “你好。”女孩儿东张西望看了一圈儿,找了个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钱溪悦:“这里有茶水菜单,姐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女孩儿瞥了一眼菜单,眼神不住的往阎煦方向看去:“给我来一壶普洱吧。” “生普熟普?” “熟普就好,谢谢。” 钱溪悦转身去后厨找陈新洲泡茶,阎煦从邹、喻二人那桌离开,走到她面前。 “你是来找我的吗?” 女孩儿打量着阎煦,谨慎地开口:“您是……阎老板吗?” 阎煦坐到她对面,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对,是我。” “我叫谢诺,网名叫‘诺诺不糯’,昨天我们聊过天的。”谢诺松了口气,“您昨天说让我过来找您。” 阎煦盯着她的脸看了数秒,突然说道:“你昨天晚上没梦见它?” “您怎么知道?”谢诺说完,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又赶紧压低音量,“对,我昨晚没梦见千帆……哦,我闺蜜叫柏千帆。” “你知道它的生辰八字吗?” “当然知道!” 阎煦从吧台上取了纸和笔,递给她:“把它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这上面。” 谢诺迟疑了片刻,咬着下唇低头写了一串数字。 到了写名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抬头问:“我闺蜜本名交柏招娣,‘千帆’这个名字是她后来自己改的,我应该写哪一个?” “写改过的名字就行。” 谢诺点点头,在纸上写下“柏千帆”三个字。 钱溪悦端着茶盘走过来,阎煦接下茶盘放谢诺桌上,拿起纸条道:“你先喝茶,等我几分钟。” 谢诺身上有鬼魂的气息,确实是有一个横死的水鬼持续给她托梦。 阎煦拿着纸条回房间里立刻找冥差帮忙查查柏千帆是否在冥界,如果不在冥界,那就说明给谢诺托梦的应该就是柏千帆本鬼。 不过阎煦有点奇怪,按理说水鬼没那么弱,在它们自己的水域中更是不可能被欺负才对,它为什么会找谢诺这么一个穷人托梦求救? 第101章 几分钟后,冥差送来回信,柏千帆并没有来到冥界。 直觉告诉阎煦,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而有猫腻就意味着,这件事解决好了,又能获取不少功德。 阎煦出来时邹春花和喻金玉已经走了,钱溪悦指着吧台后面的礼品袋:“姐姐,这是刚才那桌客人走之前送的。除了茶水钱之外,其中一位奶奶还扫了一个666元,说是算卦的钱。” 阎煦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她走到谢诺桌前,微微弯腰:“你知道柏千帆死在哪里了吗?” 谢诺点点头:“知道,就在她老家附近的阳川湖里。” “你现在有空吗?”阎煦问,“有空的话带我去看看。” 谢诺不知道阎煦想做什么,不过她这几天接连梦见柏千帆,她也惦记着过去看看千帆,给她扫个墓什么的。 反正今天已经请了一天的假,柏千帆老家就在隔壁阳川市下面的村里,一天的时间足够去那里打一个来回。 陈新洲惦记着阎煦没吃早饭,怕她空腹坐车晕车,赶紧拿出保温饭盒装好饭,又将剩下的荷花酥和桂花糕全都打包好并装在饭盒中,最后将饭盒码好放入背包里。 阎煦看着背包里的这些吃吃喝喝,哭笑不得。 “我这是出门办事儿,又不是去春游,你们给我准备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钱溪悦板起小脸严肃地说:“姐姐,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一会儿饿了怎么办?” “阎老板您还没吃饭呀?没关系,一会儿您在车上吃就好。”谢诺温和地笑笑,“我平时也喜欢在车上吃东西。” 尽管谢诺再三表现出不介意,阎煦还是没有在别人车上吃东西的习惯。 汽车拐向主路,阎煦闲聊般的问起:“柏千帆的父母对它好吗?” “当然不好!”谢诺瘪瘪嘴,“您还记得我刚说千帆以前的名字吗?‘柏招娣’,看这名字您就应该知道她家里有多重男轻女了。所以千帆有能力之后从原生家庭中逃了出来,立刻就把名字改成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千帆’,也有‘历尽千帆,不坠青云’的意思。” “它还有个弟弟?” “对,她弟弟叫柏天赐,寓意为上天赐给柏家的宝贝疙瘩。” 谢诺皱起眉头:“我给千帆扫墓时见到过柏天赐,他简直就是一个猥琐下流、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或者说他们一家人都不怎么样!她的父母简直就是一个吸血鬼,他们眼里只有钱!” 谢诺越想越气:“千帆死了他们一点都不伤心,只是很惋惜,觉得她没了家里就少了一个高工资的摇钱树,以后给柏天赐凑娶媳妇的彩礼钱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给千帆一个体面的葬礼,把她匆匆下葬后就开始商量能不能闹到千帆公司,跟公司老板勒索一笔赔偿金。” 阎煦拧开水杯喝了口茶,“柏千帆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诺缓了口气,不假思索:“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又很善良的人!” “以前千帆和我说过她的原生家庭,她父母对她很不好,她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可家里的脏活累活什么都让她干!他们甚至都不想让她上学!还是他们村里学校的老师和校长找到她的父母,威胁他们说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不送孩子去上课就是犯法。他们父母也不懂法,以为不送孩子上学会坐牢,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千帆上学。 “千帆有这么一对吸血鬼父母,这一路走过来太不容易了!” 第41章 谢诺这话匣子一打开…… 谢诺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千帆很像是一株坚韧不拔的仙人掌,为了保护自己浑身上下都竖起刺,在什么恶劣的环境中都能努力生存。我跟她正好相反,我的性格比较弱,遇事喜欢逃避,在外人看来可能就比较好欺负吧。 “可能她从小到大因为性别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太多,她对女孩子们很包容,向来都是能帮就帮。 “我们当时同时进公司做实习生,公司前辈看我好欺负,把乱七八糟的工作全都塞给我,最后还把我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我很不甘心,却又因懦弱不敢反抗,只会一个人躲在楼道里哭。是千帆找到我,帮我擦干眼泪,又站出来和上司说了真相,帮我争取到了很大的权益。” 前方红灯,谢诺点下刹车在黄线前停下。 她仰起头逼回眼泪,好几秒后,她顶着通红的双眼扭过头对阎煦说:“是不是很可笑?明明她才是那个最需要被呵护的女孩子,可每次都是她勇敢站出来保护我们。” …… 阎煦安安静静听着谢诺说有关于柏千帆的一切,等对方说得差不多,她才开口询问:“听你描述,柏千帆生前应该是一个能拎得清的人……它和它的原生家庭的关系应该很差?” “非常差。”谢诺吸了吸鼻子,语气严肃,将这三个字咬得极重。 “她父母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要钱,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工作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压力大不大……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阎煦以前在冥界也见多了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孩,要是女孩自己能拎得清还好,她们尚有机会摆脱原生家庭;倘若女孩自己也拎不清,那她们大多会被原生家庭蹉跎一生,甚至连思维也被同化,最终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102章 “柏千帆呢?它对它父母什么态度?” “对这种父母能有什么态度?那一家三口像蚂蝗一样只会趴在她身上吸血,她恨不得与他们断得一干二净!可他们一家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开她这棵摇钱树?” 谢诺每每想到自家闺蜜生前的遭遇都会气得心脏疼。 “千帆和他们僵持了很久,最终双方达成一致,千帆每个月给他们转2000元赡养费,他们不许再骚扰千帆。他们一家三口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后来每个月依旧会不停的打电话给千帆,变着花样找理由问她要钱。 “好在千帆早有准备,她每个月工资9000元,但她告诉父母每个月只有3000元的工资,给他们转完2000元之后自己只剩下1000元,只能勉强支付房租、水电和餐食。每次她父母打电话来她就卖惨,逼急了就闹自杀。” 谢诺冷笑:“她父母也怕她真自杀——这倒不是在关心她,而是因为她只要活着好好工作,他们每个月还能收到2000元钱的赡养费。可如果真把她逼死了,他们从此以后就一分钱都得不到了。” 阎煦胳膊搭在窗沿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窗沿处轻点。 “既然两边关系闹得这么僵,柏千帆又为什么还会回去?” “我也不太清楚。”谢诺摇摇头,“她没有告诉我。” 禹城市到柏千帆所在的阳川市大约1个半小时的车程,从阳川市再到下面的阳湖村还得再开40分钟。 下高速前,谢诺拐进阳川市的服务区停下车。 这会儿已经下午1点多了,她惦记着阎煦今天到现在都没吃饭,想着在服务区吃点东西,顺便加个油。 她们二人在快餐店点了些吃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阎煦打开装着桂花糕和荷花酥的饭盒放在桌子中间同谢诺一起分享。 陈新洲给阎煦准备的午饭是宫保鸡丁盖饭。 鸡丁被炒得外酥里嫩,每一块都裹满了浓郁的酱汁,酸甜微辣的味道恰到好处,简直是下饭神器。 寻常的宫保鸡丁都是用花生米炒制,而陈新洲用的是巴旦木和腰果。 巴旦木和腰果经过精心烤制后口感香脆,带有一种独特的坚果香气。一口咬下,裹着酱汁的坚果香气在口腔中散开,美味到阎煦恨不得吞掉舌头。 果然,陈新洲的厨艺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无论多么寻常的菜,在它手里都能做出令人惊叹的味道。 谢诺本就是个爱吃甜点的姑娘,她尝了一块桂花糕,眼睛瞬间睁大,瞳孔也亮了起来:“这桂花糕也太好吃了吧!您店对外出售吗?” 这段时间下来,阎煦的嘴早就被陈新洲养叼了,寻常食品已然入不了她的口。 她拧开保温壶,喝了一口尚且温热着的银耳莲子羹,慢悠悠地摇摇头:“这些甜点都是我们自己吃的,不对外出售。” 陈新洲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余下的时间还会变着花样给她做些小零嘴什么的,哪有空服务顾客? “真可惜。”谢诺歪头看着手里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语气里又是羡慕,又是遗憾,“做你们店里的店员真好。” 谢诺喝了口从快餐店买的果珍,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略显荒凉的高速路上。 “上一次去阳湖村还是两个月之前,那时候刚知道千帆的死讯,我男朋友开车带我去参加她的葬礼,我在副驾驶难受了一路。” 她垂下眸子,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说是葬礼,其实就是一个从火化到下葬的简单的流程。甚至他们一家人一开始都不打算火葬,觉得那样太费钱了,不如卷个草席子直接扔到后山里。是村委会说他们村火葬后会给2000元补偿,柏家人为了拿2000元的补偿款才将千帆送去县里的火葬场进行火化。” 阎煦吃完宫保鸡丁盖饭,收拾着餐盒,一边问道:“你是怎么得知柏千帆死讯的?柏家人通知的?” “我和千帆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您也知道,女孩子之间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就算偶尔不在一起,我们也会每天发微信,晚上睡觉前互道晚安,哪怕是她回到阳湖村之后,我们的联系也从未断过。”谢诺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洞的没有聚焦。 “所以在她回去的第三天,我一整天都没有收到她发来的信息时,我心里就预感到她可能出事儿了。到了第四天,我鼓起勇气拨通她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方听说我找千帆,只是很不耐烦的说了句‘我姐已经死了’,就挂了电话。” 她的嘴唇抖了抖,嗓音也跟着发颤:“我当时……我不知道我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受,我以为我得知千帆的死讯后会嚎啕大哭,但我没有,我很冷静地又打了一遍千帆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问他是不是千帆的弟弟柏天赐,对方说是。我问他千帆什么时候举行葬礼,我说我和千帆是一个公司的,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同事去世之后我们得参加葬礼,还得随500元份子钱。 “柏天赐本来还挺不耐烦的,一听见我要随500元份子钱,立马改口说过两天就准备葬礼,还热心地给了我一个他们家的地址。” 阎煦拿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默默递给她。 谢诺勉强地弯唇道谢,攥着纸巾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我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就好像没有心一样,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冷静地挂了柏天赐电话;冷静地给上司请假,顺便告诉他千帆的死讯;又冷静的叫上我男朋友立刻出发去阳湖村。 第103章 “到了阳湖村,我看见千帆的遗体时没哭;她火化下葬没哭;听见柏家人到死也不放过千帆,还在想着如何算计她时也没哭;甚至从阳湖村回来的路上我都没哭。 “可到了家里,看见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时,我突然就绷不住了,一个人坐在家里嚎啕大哭。 “第二天回到公司,看到她空荡荡的工位,我的心也空荡荡的。午休时,正想叫她一起去吃饭,话到嘴边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了。回家的路上,看到绚丽的晚霞习惯性的拍下来想发给她,打开置顶的那个对话框,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到我分享的这些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得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谢诺突然理解了那句话——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困在这潮湿当中,是清晨空荡的厨房,是晚归漆黑的窗,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注1) 不知不觉,她已满脸泪水。 她慌乱地擦干净眼泪,嗓音里还带着沙哑:“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让您见笑了。” 阎煦把整包纸巾都递给她,认真地看向她:“难受的时候可能哭出来会好一些。” “谢谢您,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许是怕自己情绪再次失控,谢诺吸了吸鼻子,干脆转移了话题:“阎老板,您说千帆为什么会向我求救?是因为她死的有冤情吗?其实我一开始怀疑过有没有可能是千帆的父母害死她,但我转念一想,千帆的父母眼里只有钱,他们更希望千帆好好活着每个月给他们打钱才对,不然千帆也不会每次用自杀来威胁他们都能成功了。” “一般来说死者托梦求救,很可能是有人想对它的尸体或魂魄做些什么。”阎煦说,“这也是我说想去柏千帆的墓前看看的原因。” 谢诺更不理解了:“可千帆都已经火化下葬了,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可太多了。”阎煦随口回答,“民间有乱七八糟的邪术,他们会用尸油、尸骨、骨灰,或者直接用死者的魂魄炼化邪物、邪阵。” 这些陌生又恐怖的词汇,听得谢诺毛骨悚然。 总归两人这会儿已经吃饱喝足,她们也没有过多浪费时间,上车继续赶往阳湖村。 下午2点20分,两人终于抵达阳湖村。 谢诺按照阎煦的要求,将车子停在了稍偏一些的地方,两人下车后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去了埋葬柏千帆的后山。 “他们对待千帆很随意,随便挖了个土坑就把她埋了,连墓碑都没有。” 山路陡峭,路上都是碎石,周围杂草丛生。 谢诺吃力地扒开半米高的杂草,在前面带路时还不忘吐槽柏家人:“他们说什么千帆是横死之人,不能立墓碑。我呸!我看他们就是舍不得这点钱!” 谢诺的记忆力还是不错,带着阎煦七拐八拐,很快找到了柏千帆的坟墓。 当初谢诺看见柏家人不愿意给柏千帆立碑,她干脆自掏腰包立了一个,还拉着男朋友把坟墓周围好好休整了一番。 眼下,柏千帆的坟被挖的乱七八糟,她当初立的碑倒在一旁,里面的骨灰盒不翼而飞。 谢诺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惊又气,指着坟墓的手指都在发抖:“他们居然真的把千帆的坟刨了!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第42章 谢诺着实没想到柏家…… 谢诺着实没想到柏家人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刨你家坟”这不论在什么语境下都能得算得上一句脏话,柏家人倒是好,自己刨自己家坟。 谢诺无法想象柏家人会用千帆的骨灰做什么,但就柏家人见钱眼开的性质,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阎煦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她对这一切倒是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她拉住快要气疯了的谢诺,冷声说:“走吧,去看看柏家人到底在用柏千帆的骨灰做什么。” 谢诺深呼一口气,一路沉默着下了山。 到了山底,谢诺提议:“阎老板,我车里有防狼棒和防狼喷雾,我们先回去拿上吧?” 柏家人一点儿道理都不讲,遇事儿先物理威慑吓唬别人,物理威慑不了,就靠着撒泼打滚耍无赖。 谢诺第一次来时,柏天赐还打过她主意,妄图想把她留在阳湖村给自己当媳妇儿。 好在谢诺当时带着身强体壮酷爱健身的男朋友一起来的,在阳湖村的那几天她男友根本没敢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连上厕所都是等着回到他们宾馆房间解决,一点儿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阎煦点点头:“也好。” 虽说她是用不着,但谢诺还是带着比较好。 两人回到车里取出了防狼棒和防狼喷雾随身携带,随后气势汹汹地走向柏家。 阳湖村依山傍水,村子里的建筑几乎都是带着小院儿的低矮平房,只有少数几家有钱人盖的小二层。 谢诺带着阎煦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柏家的房子。 柏家人除了柏千帆,剩下三人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他们一家人中只有柏母会时不时做点活儿挣些钱,柏家父子俩正事儿一点都不干,天天就知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牌、吹牛皮。 阳湖村大多数村民对柏家人的印象都是又穷又懒,满嘴跑火车,他们也不大看得上柏家人。 柏家的房子也算是整个阳湖村最破旧的,主屋又小又破,院子用砖块围了一圈儿,中间的大门摇摇欲坠。 第104章 谢诺一脚踹开院子大门,木质大门被踹开后晃了晃,居然坚强地没有倒下。 院子里摆着不少刚折好的纸人、纸马、纸轿等,柏家三人正在折纸元宝。 谢诺踹门的动静把柏家三人吓了一跳,柏母从椅子上跳起来破口大骂:“哪来的死丫头片子!来我家撒什么野呢!” 柏天赐一眼就扔出了她:“你是我姐的同学?叫谢……谢诺!” 他的目光挪到了阎煦脸上,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而贪婪。 阎煦身材高挑,五官优越,她今天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装,眼神淡漠,表情冷冰冰的。 这在柏天赐眼中,她活像画里走出来的冷美人。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阎煦,明目张胆地打量她的身体。手指也不自觉地搓动着,嘴角勾起一抹淫|笑:“谢诺,你身边这妞儿真漂亮啊,你这是特意把人家带过来介绍给我当媳妇儿吗?” 阎煦感受到柏天赐这恶心的目光后表情更冷了,看他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似的。 “我介绍你个大头鬼!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副令人作呕的德性也配和她搭话?”谢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质问他们,“千帆呢!你们是不是把她的坟挖了?你们又把她的骨灰藏哪里去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坟都挖,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柏天赐表情一恼,正要骂回去时突然想起谢诺那身强体壮的男朋友。他又缩了缩脑袋,赶忙把差点儿骂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也不知道她那个男朋友这次有没有跟着一起来……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确认她那个讨厌的男朋友没来再说吧。 柏母这下也终于想起谢诺是谁了,她板着脸,语气很差劲:“瞎嚷嚷什么呢?什么千帆,她叫招娣!还有啊,招娣是我们家女儿,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一个外人管得着吗?” 谢诺被柏家人的无耻气得浑身发抖,她朝着他们伸出手:“千帆的骨灰呢?还给我!” 柏母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际去了:“什么叫还给你?你搞清楚没有?招娣是我们柏家人,你一个外人搁这儿瞎闹腾什么!” “行了!都别闹了!”柏父站起身,拿出一家之主的派头呵斥道,“小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招娣怎么说也是我们女儿,我们怎么会害她呢?” 他手指划过地上这堆纸做的物件儿,脸上挂着假惺惺的表情:“我们这不是也觉得当初委屈了招娣,所以想着把招娣的骨灰挖出来,再给她烧些东西,选个良辰吉日重新下葬。” “选个良辰吉日重新下葬?”阎煦嗤了声,向前走了几步,一脚踩在折好的纸轿上,脚尖轻轻一捻,纸轿在脚下被捻成一团,彻底坏掉。 “我看你们是想选个良辰吉日给柏千帆配段冥婚吧。” “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柏母看着被踩坏的纸轿大怒,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赶紧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阎煦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打算把柏千帆送去结阴亲。 结亲对象是隔壁村40多岁的老光棍,对方20来岁的时候犯事进了监狱,去年刚被放出来。 老光棍在监狱里快憋疯了,出来后心里总惦记着下半身那点事儿,时不时就得找地方发泄一通。 就在上周,他照例去老地方嫖,没想到嫖了一半时突遇警察破门而入。 他吓了一跳,压根来不及思考,提上裤子就往窗户下跳。 老光棍当时人在2楼,他所在的那栋楼的楼层要比一般楼矮,按理说从那个高度往下跳不至于摔死。 可他就是赶得巧了,掉下去的位置上有个破了一角的花坛,他掉下去时脑袋正好磕在那尖角处,当场死亡。 老光棍那对70来岁的父母得知他的死讯悲伤欲绝,又惦记着自家儿子到死都是个光棍,便想着不如在给老光棍结个阴亲,让他在地下也算是有个伴儿。 可这几年村委会宣传教育工作开展的比较好,像冥婚这种违反社会道德和法律法规的封建迷信活动早就是三令五申、明令禁止过了。 更何况老光棍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那些女儿夭折的,人家就算真想给自家女儿在地下找个伴儿,也不可能找又老又穷,进过局子,还爱|女票|女昌|,最后又是以这种屈辱可笑的方式死亡的老光棍。 老光棍的父母找来找去,居然跟柏家人看对了眼。 那边儿看上了柏千帆年轻漂亮,还去大城市打拼过,见过世面。柏家人这边简单粗暴,就是看中人家给的那2万块的彩礼钱。 冥婚这事儿对柏家人来说简直是意外惊喜,他们也没想到。这赔钱货死都死了,居然还能拿她的骨灰再换2万块钱。 他们压根没有犹豫,连夜把柏千帆的坟刨了,欢天喜地的把骨灰拿了回来。 两家人私下偷偷摸摸敲定了冥婚细节,双方商议决定,老光棍这边出2万块的彩礼钱,而柏家人需要陪嫁一些如纸人、纸马、纸车、纸轿等纸折的物品。 这些纸做的东西从外面买还得花钱,但柏家人是一分钱都不想花,所以这几天他们一家三口自学折纸,每天把大门一锁,蹲在院子里偷偷摸摸地折柏千帆的“嫁妆”。 折这些东西可并不容易,因而柏母见着阎煦居然一脚就踩坏了一个他们辛苦折出来的纸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向前跨一大步想推开阎煦,却不料阎煦提前预判了她的走位,在她身体前倾时突然闪过身,让她扑了个空。 第105章 柏母一个没收住,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摔了一个狗吃屎,还连带着压坏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折出来的纸人、纸马。 谢诺走上前挡住阎煦,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柏母,咬牙切齿道:“我们可以走!但是你必须把千帆的骨灰给我!” 阎煦方才的话让她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那些梦境含义。 梦里的背景在湖边,是因为千帆在湖里身亡。 那个抓着她胳膊要带她走的男人,怕不就是柏家人给她找的冥婚对象吧? 千帆生前就被这家人折磨,死了之后都没落下清净,还被柏家人卖掉配了段冥婚。 谢诺被他们的所作所为气得气血倒涌,大脑缺氧,耳边尽是“嗡嗡”声。 “还给千帆配冥婚?”她双眼通红,嗓音都在颤抖,“想都别想!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蹋千帆!” “关你屁事!”柏母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心疼那几个被压坏的纸人、纸马,指着谢诺鼻子骂,“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跟那个赔钱货非亲非故的,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 柏父也跟着阴阳怪气:“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姊妹彩收到的礼钱拿回家里,以后给兄弟娶媳妇儿用!都怪那个赔钱货命短死得早,冥婚收的彩礼可比活人结婚收的彩礼少多了!算下来还是我们亏了呢!” 其他人吵架时柏天赐一声不吭,眼珠子在阎煦身上和院子门口来回打转,心里不断琢磨。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谢诺的男朋友还没过来,八成就是没跟着一起过来。 这么一想,他胆子也大了起来,眼神几乎要黏在阎煦身上:“小美人,要不要考虑跟了我?我妈这些年给我攒了不少钱,再加上我姐那冥婚收的彩礼,我家在彩礼上肯定不会亏待你。” 柏母尖叫:“不行!我是不会同意你把这个女人娶进家门的!” 柏天赐胆大包天,居然伸手想去拉阎煦的手。 阎煦迅速掏出一张符纸,隔着符纸捏住柏天赐的手腕重重一拧,口中无声的念了段咒。 待符纸贴住柏天赐的手腕开始燃烧时,她又猛地松开手,抬脚狠狠踹向他的腹部。 柏天赐没想到这个女人长得挺漂亮,手劲居然这么大,这一下差点把他拧骨折。 他惨叫一声,刚想开口骂人,腹部又受到对方狠狠一击,紧接着,手腕上的那道符紧贴着他的皮肤猝不及防地烧了起来。 符纸燃起的火焰像是穿过他的皮肤燃烧着他的每一个细胞,连带着五脏六腑也跟着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很快,符纸燃尽,火焰熄灭,方才被烧过的手腕上连道印子都没有,可全身上下的疼痛并未就此消失。 柏天赐疼得在地上打滚,嗓子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怎么也叫不出来。 柏母看着宝贝儿子这样心都快碎了,比自己受难还痛苦。 刚才阎煦露了这两手,柏母也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硬茬,根本不敢再跟阎煦硬碰硬。 可她看着宝贝儿子疼成这样,她心里又急又慌。情急之下,她突然直挺挺地跪在阎煦面前,重重磕着响头。 “大师!我们错了!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求求你了!求求你别再折磨他了!” 阎煦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冷漠:“柏千帆的骨灰在哪里。” “在水大师那儿!他就住在村东头的那栋小二层里。”柏母语速极快,“冥婚的主意都是他出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快去找他算账。” 阎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过身抬腿往外走。 柏母看着还在打滚的宝贝儿子,顿时急了:“大师!我都告诉你那赔钱货的骨灰位置了,你还没放过我儿子呢!” “嗯?”阎煦头也不回,“我有答应过你放过他吗?” 柏母崩溃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张牙舞爪的冲着她背后冲过去。 “贱人!我跟你拼了!” 第43章 阎煦无动于衷,甚至…… 阎煦无动于衷,甚至头都没有回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谢诺倒是紧张了一瞬,手里握紧防狼喷雾正要举起来防身,却见柏母用力过猛,左脚勾在了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再次面部朝下朝前倒去,额角正好磕在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上。 大门晃了晃,终于不堪负重,“吱呀”一声砸·在了柏母身上。 柏母当即就被砸得晕了过去。 柏父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他每次都等着柏母去打头阵,如若对方都是好欺负的人,他也会拿起一家之主的威严装腔作势地出来说几句话。 倘若对方是硬茬,他便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不出声,生怕柏母闯祸之后自己跟着一起遭殃。 很明显,这次他们遇到硬茬儿了。 柏父原本也想同以前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免得自己也跟着遭殃。 他屏住呼吸,悄悄往后退,压根没注意挣扎打滚呼痛的柏天赐正朝他身后滚来。 柏父左脚抬起,向后半步轻轻落下。而后右脚抬起,也想往后半步落下时,正好踩在柏天赐的小腿上。 他脚底一个打滑,仰头向后倒去,后脑勺着地晕了过去。 柏天赐已经疼麻了,他疼得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整个人都快抽抽过去了。 相比较之下,被柏父踩了一下而产生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106章 任由院子里如何兵荒马乱、鸡飞狗跳,阎煦全程都未回头。 谢诺倒是回望了一眼,看着柏天赐痛苦扭曲的面容只觉得有些渗人。 她快走几步跟上阎煦,悄声问:“阎老板,我们这样……警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 “我全程只对那名企图骚扰我的男人正当防卫了而已。”阎煦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另外两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全程都没有碰过他们。” 谢诺呆了呆,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确实如此。 “那他们……” “不会死。”阎煦似乎是知道她会问什么,眉梢轻轻上挑,“他们的罪孽可不止如此,现在死?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谢诺不置可否。 她想到了柏母方才说过的话,又问道:“我们现在是去村东头的那栋小二层找那个姓水的大师吗?” “对。” “千帆的妈——”许是觉得柏母不配做千帆的母亲,谢诺话说一半突然停下,硬生生地改了口,“那个女人说的太笼统了,村东头的小二层……我记得阳湖村东边有好几栋二层小楼,我们要去一家一家的问吗?” 她刚才也在气头上,看着柏母被木门砸晕时光顾着暗爽,别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不免有些懊恼,早知道当时就问的再细致一些了。 “不用这么麻烦。”阎煦偏头看了她一眼,分析道,“阳湖村家家户户院子都大敞着,只有柏家人关着门,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偷偷摸摸折纸人,这说明他们应该是不想让本村人知道这件事情。” 谢诺若有所思:“去年公安机关抓获了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他们在查案中发现这些罪犯们会故意杀害其中身体不大好的女子,谎称是病故,再卖给某些信息闭塞的村子当冥婚新娘。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村镇天天科普冥婚的危害。 “一直到现在,冥婚还处于严打时期,真有人搞冥婚肯定也是背地里偷偷摸摸,谁敢明目张胆的来?” 阎煦微微颔首:“这就是问题,往常举行冥婚都得是神棍或神婆来主持。但在严打时期,村里干这行的肯定不敢顶风作案,能接这活儿的大概率非本村人。阳湖村不大,又没有旅游资源,平时来村里的外地人肯定很少,我们稍微打听一下东边哪栋房子住着一位姓水的外村人就好。” …… 两人走到村东头,谢诺瞅见一位被手遛弯的老大爷,赶忙跑过去询问附近是否有一位水姓的外村人。 大爷摸着胡子稍作思考:“外村人倒是有一个,不过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朝着某个方向一指:“看见了吗?他住那栋房子。那房子的原住户一大家子都搬到城里去了,就把村里的房子租了出去。那个租客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来了之后几乎不怎么出门。” 谢诺和阎煦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她们要找的“水大师”。 两人同大爷道了谢,朝着大爷指的那栋房子走去。 这栋房子没有前院,阎煦直接过去敲了敲入户门。 过了半分钟,大门突然打开了一道小缝,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后淡声问:“你们找谁。” “你是水大师吧?”谢诺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半真半假道,“柏天赐介绍我过来的。”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她们几秒,向后退了半步:“进来吧。” 谢诺总觉得这名中年男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呢,却见身边的阎煦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她没再犹豫,赶忙跟在阎煦身后一同进去。 这栋房子一进门便是偌大的客厅,客厅光线昏暗,谢诺刚进来时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终于适应了昏暗的客厅。抬头望去,这才发现房间那头窗户上的窗帘紧拉着,厚重的布料不透一丝光亮,将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客厅的家具在昏暗中显得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它们的轮廓。 中年男子轻车熟路的走到沙发右侧,打开一盏昏黄的台灯。 “你们找我什么事情。”中年男子坐在台灯旁边,半边脸陷在黑暗中,另外半边脸被灯光照得发黄,看着有一股莫名的诡异感。 谢诺吞了吞口水,不由的贴近阎煦。 阎煦一点儿都不受这诡异的气氛影响,她直直走向中年男人对面的沙发坐下,理所应当道:“当然是找你要回柏千帆的骨灰和魂魄。” 中年男子眼底生出了几分诧异:“就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我的地盘上问我要东西?” 他蓦地笑出声,摇头晃脑地拍拍手:“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阎煦没跟他废话,掏出一枚翡翠吊坠,挂在指尖上晃了晃:“这东西你认识吗?”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猛地起身:“是你!” 阎煦啧了声,意味深长地和他说了同样的话:“是你啊……” 柏千帆死后没有去冥界,阎煦在阳湖村也没感受到对方的魂魄,她便猜测柏千帆的魂魄被人收走了。 至于收走它魂魄的目的也很简单——柏千帆身世悲惨,柏家人又贪得无厌,收走它魂魄的人自然是想借助柏千帆对柏家的恨意将它炼化成厉鬼,为自己所用。 简单来说,她推测收走柏千帆魂魄的应该就是猎鬼人。 第107章 这枚翡翠吊坠阎煦是当初从赵家收来的,她这时候拿出来就是想试探一下赵小海和孙源背后的猎鬼人会不会也是这位姓水的“大师”。 没想到还真是。 这么一看冥婚这件事情没准都是这位猎鬼人设下的局,目的就是加深柏千帆对柏家人的恨意。 如果真让这个姓水的成功了,柏千帆成为厉鬼之后怕不是首先就得拿柏家人开刀,把这一家人灭了口。 谢诺没听懂这两人之间的哑谜,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中年男子猛地扯下挂在胸前的玉坠,又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 中年男子话音落下,房间里的空气蓦然低了好几度。 紧接着,他面前的空气不断扭曲,几秒后居然形成了一道鬼影。 面前的这个女人能看穿他的布局,又将两枚翡翠都收走,抹去了上面的煞气,说明她能力很可能在自己之上。 中年男子知道对方不好对付,丝毫没有拖大,上来直接叫出自己的终极武器——从地狱中逃窜出来的恶鬼窦柳樾。 他也是运气好,赶在这窦柳樾刚越狱出来奄奄一息的时候跟它签订了契约。 一人一鬼约定好,他帮助窦柳樾隐藏气息,给它休养生息的时间。窦柳樾则会响应他三次召唤,帮助他干一些杀人灭口的勾当。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召唤窦柳樾,算是很给那女人排面了。 窦柳樾身披一袭红色长袍,皮肤苍白得如同死灰,双眼深陷,瞳孔细长而尖锐,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摆摆手:“柳樾大人,替我杀了她们吧!” 窦柳樾舔了舔嘴唇,亮出尖锐的獠牙,正要上前,却听见一股熟悉的语气。 “呦,这不是我们冥界通缉榜上b级逃犯窦柳樾女士吗?”阎煦挑起眉梢,居然还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当初你从第十六层地狱逃窜出去之后便没了消息,我们四处都没打探到你的下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偶遇了,这是不是也说明咱俩之间的缘分未尽呢?” 她说着站起了身,肩膀碰了碰已经吓傻了的谢诺,戏谑道:“看到了吗,只要多做好事,好运挡都挡不住。这不,业绩接二连三的送上门来啊。” 方才还面露凶狠的窦柳樾一愣,目光慢慢挪到了阎煦手腕中的玉珠上,身上的气势一点点消散,而后转身就跑。 窦柳樾虽然不认识这张脸,但它认识这串玉珠啊! 它特么当初就是被玉珠的主人——那个冥界大杀器准阎王阎煦送进地狱的! 如今它好不容易从地狱里越狱成功,怎么第一次出来就又遇到她了啊啊啊!! 第44章 中年男人嘴角自信的…… 中年男人嘴角自信的笑容彻底凝固,看着满屋子乱窜的窦柳樾整个人都傻了。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他知道阎煦肯定不好对付,他很谨慎也没有托大,一上来就祭出了自己拢共只能使用三次的珍贵终极武器。 但谁能想到他的终极武器一个照面,连手都没动就吓得四处逃窜! 要不是他之前确确实实见到过窦柳樾的能力,他都想报警告窦柳樾搞诈骗了啊喂! 阎煦对中年男人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 她压根没有给窦柳樾逃窜的机会,指尖在空中飞快画了道符,待最后一笔落下,符咒在空中金光一闪,接着化成一道黑色锁链朝着窦柳樾袭去。 窦柳樾没跑两步就被锁链捆了个严严实实,它低头看着这道熟悉的黑色锁链差点儿哭出来:“每次都是这一招,你就不能换一招吗?” “你未免有点太高看自己了?”阎煦掸了掸衣袖,语气中透出一丝讥诮,“对付你这种程度的鬼魂,最基础这招就够了。换一招,你配吗?” 窦柳樾:“……”这话有够嘲讽,它却无法反驳。 中年男人也快哭了,自以为能日天日地的终极底牌被人家动动手指轻松解决,显得他现在跟个笑话似的。 他也知道己方大势已去,抬起手颤颤巍巍指着窦柳樾,一脸被欺骗的表情:“你不是说你在冥界没什么对手,一般鬼见了你都得哭着喊‘大人饶命’,怎么一个照面上来就被人制伏了?” 窦柳樾:“……”它也不想啊!它也要面子好伐?可你看看这祖宗她是普通人吗? “啧,差点儿把你这个蠢货忘了。”阎煦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问窦柳樾:“他是猎鬼人吧?他叫什么名字?” 刚才中年男人这么说话,窦柳樾也觉着没面子,这会儿心底也有些火气。 它别过脸,语气暴躁:“你自己问他去啊!” 阎煦面无表情地掐了个决,绳索骤然收紧。 窦柳樾吃痛大叫一声,立马认怂:“水大强!他叫水大强!” “白瞎了这么特别的姓。”阎煦松了松绳索,扬眉问起水大强,“柏千帆和她冥婚对象的魂魄都在你这儿吧?” “柏千帆还在……”水大强悲愤地瞪了窦柳樾一眼,“柏千帆的冥婚对象的魂魄我今天早上刚喂给它!” 自从救下窦柳樾以来,水大强就在它的忽悠下把蒙拐骗来的那几个鬼魂全都喂给了它。它可好,真遇到事儿了居然转身就跑! 它对得起辛辛苦苦捉鬼的自己吗?对得起那些被它吃掉的鬼魂吗? 眼下,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指着窦柳樾愤愤道:“大人,我也是有苦衷的,都是这只鬼逼着我捉鬼喂他!” 第108章 “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还不是因为你想养的那个水鬼不愿意吞别的鬼魂来增加自身力量,你才把那个老男人丢给我吃。” 窦柳樾原本就对这废物的捉鬼效率不满意,要是他能捉个百八十只鬼喂给自己,自己好歹能在大杀器面前多撑……哪怕一招吧?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这么没面子。 这会儿它这暴脾气也上来了,猛地仰起头甩开耷拉在脸上的长发,揭起水大强的老底毫不手软:“你还好意思说是你捉的?除了那只水鬼和老男人是你靠着坑蒙拐骗忽悠人搞什么冥婚骗来的,剩下那些鬼哪只少的了我努力?光靠你这个废物我早就饿死了!” “我废物?我冒着生命危险配合你猎的鬼都进了你的肚子,到头来你居然还嫌我是废物?”水大强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才是废物吧!天天在我面前吹牛,结果真遇到事情了怂成这样!” 窦柳樾接二连三被他嘲讽,冲他怒目而视:“你懂个屁!” “你俩少废话。”阎煦双指间又夹起一道符,语气中透着威胁,“先把柏千帆交出来。” 本以为能依仗的底牌都被人掀了,水大强哪里敢违抗阎煦,只能灰溜溜召唤出柏千帆。 客厅中阴气浓重,柏千帆被放出来后鬼影缓缓显现。 谢诺刚才被窦柳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下看见同样是鬼的柏千帆倒是不怕了,红着眼眶喊了声:“千帆!” 柏千帆呆呆地看向谢诺,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谢诺?你、你也……” “她没死。”阎煦替谢诺解释了一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等我把这两个东西解决完你们回去慢慢叙旧。” 阎煦说完,将柏千帆的鬼魂收进腕上的玉珠中,这才掀起眼皮,右腿搭在左腿上,似笑非笑瞥向那一人一鬼:“行了,你俩也别吵了,直接打一架吧。” 话落,她抬手掐了个诀,窦柳樾身上的锁链瞬间收入她的手心。 窦柳樾身体一轻,立刻冲着水大强亮出尖牙,又伸出长长指甲朝他比比划划。 水大强以前和窦柳樾一起猎鬼时见过它的实力,心里也清楚它的实力其实没有那么不堪,至少对付自己是轻轻松松。 刚才他也是见着窦柳樾败得太快,又仗着它被阎煦彻底制伏,这才敢对它出言不逊。 可如今窦柳樾身上没了铁链的束缚,亮着尖牙利爪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他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差点儿跪下,忙不迭地认怂:“柳、柳樾大人,我刚开玩笑呢,您可别往心里去哈。” 窦柳樾摸不清阎煦的态度,也不敢在她面前过于放肆,因而它也只是冲着水大强龇牙吓唬他,并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不打吗?”阎煦看着这一人一鬼隔空对视了半天也没打起来,有些可惜地啧了声,“既然不打了,那就聊聊吧,你们一共害了多少鬼魂?冥婚又是怎么回事?” “普通鬼魂能增长的修为太少,也入不了我的眼,我吞进肚子里的基本都是做过恶的鬼魂。我吞了它们,也省得它们成了气候出来害人。”窦柳樾盘起腿就地而坐,举着长长的指甲撩开挡在脸前碍事的长发,又抠了抠眉毛,心虚地说:“我这也能算是为民除害,将功补过吧?” 它对上阎煦凉薄的眼神,轻咳一声,指甲朝着水大强一甩:“冥婚都是这个废物搞出来,他亲眼看着那水鬼落水而死,想把那水鬼收了养起来。他又怕我忍不住把人家吃了,不敢找我帮忙,就自己想出来了冥婚这么一招骗走了人家的骨灰。” 窦柳樾耸耸肩,语气不屑:“这家伙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着坑蒙拐骗的招数来猎鬼。他之前不知从哪搞了俩带着邪煞气的翡翠吊坠,还故意去古玩市场把那两块翡翠吊坠出了手,想等着吊坠害死人之后再把带着怨气的鬼魂勾过来。结果可好,两块翡翠吊坠便宜卖了不说,半个鬼魂都没被他勾过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它口中的“翡翠吊坠”就是赵小海和孙源那两块,这事儿阎煦已经猜到了,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亲眼看见了?”她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轻叩,“那你也应该看见柏千帆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谢诺听见这话:“什么意思?千帆的死亡不是意外?” “确实不是。”水大强双手攥在一起,一点一点朝着阎煦的方向挪动着小碎步。 那边儿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厉鬼窦柳樾太可怕了,相比之下阎煦好歹是个人类,和那只厉鬼比起来可要眉清目秀多了。 “我当时路过时正好看见那个姑娘和另一个年轻男人在河边争执,也不知道姑娘说了什么,那个男人一把将姑娘推下湖中,然后看着周围没人,就跑了。我那时候躲在树后,他没看见我。”水大强说,“后来我专门查了一下,确认那个男人就是落水姑娘的弟弟柏天赐。” “也就是说。”谢诺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明明看见了千帆落水却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她淹死?” 第45章 谢诺今天受到的冲击…… 谢诺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先是发现千帆的坟被刨了,刨她坟的还是她亲爸、亲妈和亲弟,随后又得知柏家人刨她的坟居然仅仅是为了那2万元的冥婚彩礼钱。 她跟着阎煦一路查到水大强这儿,又从他口中知道了千帆的死不是意外,是柏天赐亲手将她推下湖中。而唯一的旁观者水大强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千帆淹死却无动于衷。 第109章 谢诺在知道这些真相后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亲弟弟推下湖……柏千帆死之前究竟是何等的痛苦和绝望? 谢诺只觉得心脏被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一瞬间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整个人天旋地转,右手紧紧攥着沙发靠背,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不至于倒下。 “你见死不救,甚至没打算报警,就这么看着千帆含恨而死,而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还吃着她的人血馒头?” 谢诺还想说什么,手背上却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她低下头,看见阎煦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指尖轻轻在她的手背描绘着看不懂的图案。 不知为什么,谢诺满腔的愤恨慢慢沉入心底,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见死不救的水大强固然可恶,但最该死的还是杀人凶手柏天赐。 阳湖村的监控覆盖范围只有进村主路那很小的一块,柏千帆落水区域附近人烟稀少,也没有监控,水大强应该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需要水大强指认柏天赐杀人,等柏天赐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回过头来再慢慢收拾水大强。 面对谢诺的质问,水大强心虚不已,嘴上还在狡辩:“你是不知道那湖有多深,我又不会游泳……而且我也没有打算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我把它收了,就是想帮着它报仇雪恨!就它那个冥婚对象,我原本打算让它亲自报仇吞掉对方,但它不吃,我就让柳樾大人吞了。还有柏家人,我也是想等着它强大了之后,自己亲手了结这一家人的性命来着……” “你那叫帮它报仇雪恨么?”阎煦在谢诺手背上画了个清心符,而后毫不留情地开口揭穿水大强,“你分明是想激发柏千帆对柏家人的怨气,引导它屠了柏家一家三口,最终化为厉鬼吧。” 水大强嘀嘀咕咕答非所问:“我这也是站在它的角度上考虑问题,报警哪有亲自手刃仇人来得爽?” 横死鬼中,死的时候越痛苦,死后怨气越大,越容易成为厉鬼。 像淹死、烧死、吊死等等,这种死法死前都受到了莫大的痛苦,如果死后好好引导,是能够让鬼魂怨气滔天,最终沾上人命化为厉鬼。 水大强一开始并不知道柏千帆和柏家的恩怨情仇,他只是难得看见一只新鲜的水鬼,想猎来好好养着,以后能为他所用。 窦柳樾厉害归厉害,但它的脾气阴晴不定,而且在他们已经达成协议,窦柳樾只会帮助他三次。 有这个限定次数在,水大强根本不敢轻易用它,大部分时间还得靠着祖传的坑蒙拐骗手法猎鬼。 因此他也想着再养一只完全属于他自己,能随时随地出来帮他干活的厉鬼。 水大强动了这个心思之后便在阳湖村租了间房子调查柏家人,当他得知杀人凶手就是柏千帆的弟弟柏天赐,以及柏家人对柏千帆做的那些事情时简直欣喜若狂。 柏家人把事情做得越绝越好! 柏千帆尽管去恨他们、怨他们。这些恨意和怨气都会变成它的养分,引|诱着它杀人灭口,化为厉鬼。 “让我想想。”阎煦微微侧头,右手食指支着额角,刀尖般锋利的眼神在水大强身上刮来刮去,“你动了把柏千帆养成厉鬼的心思之后就开始想法办加深它和柏家人之间的仇恨,正好有家人想找个冥婚对象,你顺水推舟将柏千帆介绍过去,又诱导着柏家人掘了它的坟,从两家人手中骗走骨灰,召唤出两个鬼魂,把其中那个老男人喂给了窦女士?” 窦柳樾原本盘腿坐在地上,操控着尖锐的指甲咧起嘴剔牙。被点名后它蓦地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坐好。 大杀器每次叫它“窦女士”时,语调都是很明显的阴阳怪气。 它听着十分不爽,又因为实力差距过大,屁都不敢放一个。 阎煦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或者说……那家人原本没有冥婚的打算,是你忽悠人家搞个冥婚,再向人家推荐柏千帆吧。” 事情正如阎煦说的那样,水大强不知该如何狡辩,干脆沉默不语。 过了将近一分钟,水大强突然开口:“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以目击证人的身份指认柏天赐杀了柏千帆,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让我指认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情。” 水大强的反应在阎煦的意料之内。 水大强是典型的“小人”,他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满嘴跑火车,经常利用谎言、挑拨离间、背后捅刀等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像他这种人通常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风使舵,能屈能伸。 这一点从水大强刚才对于窦柳樾出言不逊,后来窦柳樾身上的铁链被阎煦收走,他又秒怂上也能体现。 水大强眼神紧紧盯着阎煦,谨慎道:“第一,我指认完柏天赐,你们必须放了我!” 谢诺冷笑:“就算我们放过你,警察也不会放过你。” “见死不救不犯法。”水大强这会儿倒是很冷静,“我做的事情不触及法律,就连这个冥婚我也没收钱,顶天儿了算我宣传封建迷信,扰乱社会治安。最多算个行政处罚,连刑事处罚都算不上。” 阎煦不置可否,视线落在窦柳樾身上:“你俩怎么认识的?” 窦柳樾瞥他一眼:“我从冥界逃出来之后躲在一座古墓的玉石里——就是那废物脖子上戴的那块儿。他三更半夜跑去墓里偷东西,正好也把那块玉佩也偷了。” 第110章 阎煦唇角微扬,扯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二十八条的规定:盗掘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盗掘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注1) “看这块玉石的规格……你盗的这墓起码也值得你判个10年吧?” 身为阴间执法者,她对人间最熟悉的板块就是人间的法律。 她说的这还只是他在人间犯的罪,等他死后到了冥界还有一堆罪行。 猎鬼、炼鬼就不说了,光是“包庇冥界要犯罪”就够他在十八层地狱里好好体验一把了。 “不瞒你说,柏天赐现在正在自己家院子里生不如死呢。折磨他的手段我可多了去了,要是只是受到法律的制裁……啧,那也太便宜他了。”阎煦轻轻挑眉,“当然,你也一样。” 水大强站在那里冷汗都下来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他紧握着沙发扶手,指尖几乎要嵌入那光滑的皮质之中。 阎煦的内散发出的强大让他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惧感,他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对方强大的力量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仔细想想也是,连窦柳樾这种厉鬼在她面前都跟个小鸡仔似的毫无杀伤力,自己又凭什么胆大包天地跟她讲条件? 他努力站直身体,强装镇定道:“现、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和柏天赐一样,我们触犯了法律,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 对于他的识趣,阎煦满意地点点头。 “至于你,我的老朋友。”她手腕一甩,锁链重新回到窦柳樾的身上。 紧接着,她取下玉珠扔在空中念念有词。玉珠蓦然变大,居然形成了一道大门。 大门中间是一道黑色的漩涡。透过黑色的漩涡,隐约能看见门内站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阎煦手腕一甩,将窦柳樾扔进门里,门内那一黑一白的身影立刻接住它,押送着它往里走。 她笑眯眯地挥挥手:“再见了,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送走窦柳樾,大门关上,玉珠变回原本的大小,回到阎煦手中。 客厅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阎煦淡定地拍拍谢诺的手背:“劳驾,帮忙开个门。” 谢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抿起唇,转身小跑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门外的几名警察手持警棍冲了进来。 卫玚走在人群的最后。 他阔步进来,一眼就看到抖得跟个鹌鹑似的水大强,扭头问阎煦:“你微信里说的盗墓贼就是他?” 第46章 卫玚是20分钟前收…… 卫玚是20分钟前收到了阎煦的微信。 她发了个地址过来,说自己现在人在盗墓贼家,不方便打报警电话,让他帮忙报个警。 正巧卫玚就在阳川市出差,收到阎煦的消息后立刻联系了当地的同事赶了过来。 * 一行人直接被带去阳川市公安局。 阎煦已经懒得数自己这是第几次进公安局做笔录了,不过这次情况比起之前要复杂了许多。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刚刚恢复正常的柏家三口人也被带到公安局。 水大强对自己盗墓的事情供认不讳,还指认柏天赐故意杀害柏千帆。 柏天赐否认自己推柏千帆落水,并控诉阎煦和谢诺对他们一家三口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还拿火烧他的手腕,非要阎煦给他赔50万元的精神损失费。 阎煦则表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柏父柏母,只拧了柏天赐的胳膊,又踹了他一脚。 谁让柏天赐的咸猪手差点儿碰到她呢?她这也算是正当防卫。 谢诺就更不用说了,她全程站在旁边围观,没有动手。 柏家人一家三口在公安局又哭又闹,警察们没办法,只能先把这些人都分开。 他们抽出一队人带着柏家人去法医门诊验伤,又分出几人去阳湖村走访调查,留在队里的人马继续同水大强、阎煦和谢诺问话。 卫玚这次来阳川市是带着孔致远公事出差,再加上他又和阎煦相识,肯定得回避。 孔致远从茶水间冲了两杯咖啡,溜达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儿上,递给卫玚一杯。 “卫队,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突然跟那姐们儿这么熟了?” 孔致远对阎煦的印象挺深刻的。 那姑娘心忒大了,跟妄图想要杀害她的凶手同处一车却一点都不害怕,悠哉悠哉地报了警,还提醒他们别着急,过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孔致远当警察这么久,头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受害者。 卫玚言简意赅:“之前帮小羽看店,她来买游戏。” “不对啊。”孔致远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帮他看店的时候遇到的想买游戏的姑娘多了吧?怎么就加了人家微信,还跟人这么熟的样子?” “你管我?”卫玚两指稍一用力,将手中喝空的纸杯捏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走吧,老章找我们有事儿。” …… 晚上8点多,各方调查基本都有了结果。 坚称自己手腕被阎煦烧伤的柏天赐身体无大碍,手腕皮肤好好的,没有一点灼烧的痕迹。 第111章 他左边小腿轻微骨折,但这伤和阎煦没关系,是柏父踩的。而且柏父也是踩中了他的小腿踩滑倒,又磕到后脑勺晕了过去。 柏家人对这个检查结果一点儿也不服气,非说阎煦买通了给他们做检查的医生,声称要去法院起诉医生。 对于水大强的指认,柏天赐矢口否认。 他称柏千帆是自己失足落水,他当时也吓坏了,赶紧回去找人帮忙。等他再回来时,柏千帆已经淹死了。 案发当天帮忙打捞尸体的村民也说,柏父柏母当时确实是慌慌张张地跑到村中间的广场说柏千帆落水了,求大家想想办法帮忙捞人。 只可惜等大伙儿过去时千帆的尸体飘在湖上,人早就没气儿了。 多方各执一词,而此刻去湖边勘察的刑警们还没回来,阳川市刑侦支队章支队长干脆把柏家三人分别带入房间中分开讯问。 事实上刑警们早就从柏天赐言行举止中判定他在说谎,但奈何警方手上暂时没有证据,而柏天赐哪怕心虚得压根不敢跟刑警们对视,却仗着湖边没有监控,坚持说柏千帆就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刑警们同柏天赐僵持了好半天,刑科所的同事们终于回来了。 幸运的是当初柏天赐和柏千帆所在的位置太偏了,事发当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那一处,就连打捞尸体也是湖边另一处,这也使得案发当天的痕迹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经过刑科所的刑警们仔细勘察现场,从双方当时的脚印深浅、着力点、分布方位等等分析发现,柏千帆当时的站位和湖边有一定的距离,根本不存在于失足落水的可能性。 因此刑科所最终得到的结果和水大强说的一样,柏千帆是被人推下去的。 如今铁证如山,柏天赐只能不情不愿地认了罪,众人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柏天赐本义上没想故意杀人,他把柏千帆叫去偏远的湖边也只是想背着柏父柏母偷偷摸摸说点事情。 柏父柏母对柏天赐好归好,可他们控制欲太强,总想把他留在阳湖村,绑在自己的身边。 但柏天赐不想一辈子留在村里,他还想出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和姐姐一样见见世面。 奈何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柏母手里,柏母不给钱,他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实施。 好不容易等到柏千帆回趟家,他想方设法把柏千帆叫了出去,问她要钱,还想让她给自己找工作和住处。 柏千帆自然是拒绝了,两人为此还吵了起来。柏天赐怒火攻心,失手将柏千帆推至湖中。 他看见柏千帆落水后也吓坏了,赶紧回去找柏父柏母商量。老两口一合计,自己这宝贝儿子是万万不能坐牢的,就假装着急忙慌地回村里喊人帮忙,谎称柏千帆是自己失足落水。 真相大白,柏天赐在讯问室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不是故意杀人,求警察放了他。 柏父拼命推卸责任,称人是柏天赐推下去的,主意是柏母出的,这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 柏母大闹讯问室,说什么柏千帆是她女儿,她自己都不介意女儿没了,警察凭什么定她宝贝儿子的罪? 这一切的鸡飞狗跳跟阎煦和谢诺没关系了,两人签了字从分别侯问室中出来,就见卫玚和孔致远正在门口等她们。 谢诺本想悄悄问些什么,看见这两人的身影,又将嘴边的话重新吞了回去。 “你们的车是不是还在阳湖村?”卫玚说,“走吧,我开车送你俩回去取车。” “谢了。” 折腾了将近一天,阎煦脸上倒是看不出疲惫的神色。她跟在两名刑警身后,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好来阳川市出差,收到你的微信后就叫着这边的同事一起去阳湖村了。” “那还挺巧。” 他们平时在微信聊天时话还挺多,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有别人在,几句话过后,两人陷入沉默。 好在孔致远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主儿,他看得出自家卫队和阎煦挺熟,半开玩笑道:“阎小姐,你这段时间跟警察打交道的次数还挺多的,平均下来几乎一周一次啊!我怎么觉得你身边坏人出现的频次有点高,你平时自己得些注意安全哈。” 阎煦没好意思告诉孔致远这些坏人都是她自找的,她还得靠着这群坏人刷功德冲业绩呢。 “问题不大。”阎煦笑了笑,话里有话,“我毕竟在禹城市常住,估计以后也少不了跟你们打交道,到时候还得请你们多多指教。” …… 卫玚把阎煦和谢诺送到阳湖村时都快10点了,他和孔致远晚上还要开会,没法儿送两位女生回禹城,只能开车跟在她们后面,将她们一路送上高速收费站路口才走。 上了高速,两位刑警终于回去了,谢诺也缓了口气,紧接着就把肚子里攒的一堆问题,一股脑地倒给阎煦。 “阎老板,千帆是怎么回事儿?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千帆的冥婚对象真的被那个鬼吃了?柏家那两个老东西是不是最多算个包庇罪?判不了多久?” “你先好好开车,柏千帆的事情等回去了再慢慢聊。” 阎煦掏出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锦囊挂在后视镜上,挑拣着问题回答:“你不用担心柏家那两个老东西,他们作孽太多,得到的报应不会少,你只需看着就好。” 第112章 凌晨12点多,车子终于到了步行街路口的停车场,谢诺脑子里都是下午和千帆那短暂的见面,急切地跟着阎煦回了茶馆。 钱溪悦憋了一下午,终于盼到阎煦回来,迫不及待地同她分享最新的八卦。 “姐姐,你还记得那个叫华秋翠的大妈吗?就是咱们开业那天过来说自己女儿女婿快结婚了,想让你帮忙算个日子,还想让你看看他们俩人配不配的那个人!” “记得,怎么了?” 阎煦放下背包,陈新洲小跑过来把背包拿走,拿着包里的餐具去厨房清洗。 “王老板今天下午过来了!他说华秋翠的女儿女婿今天在腾天酒楼办的婚礼,她把邻里邻居和一起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全请了过去。华秋翠的本意是想跟大家显摆显摆,没想到却让大家看了好大一个笑话! “王老板也是听别人说的,当时他们那个婚礼办的确实是豪华又隆重,酒席和伴手礼的规格都不低,就连婚礼上的背景音乐都是专门请的乐团在旁边演奏的。” 钱溪悦幸灾乐祸地说:“只可惜刚到戴戒指的环节,一名贵妇带着一群保镖冲进来大闹婚礼现场。据说贵妇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舞台上,她身后的保镖一把推开新娘,架着新郎来到贵妇面前,贵妇左右开弓赏了新郎几巴掌。 “姐姐你猜怎么着,这新郎居然是贵妇包|养的小白脸,他仗着贵妇在另一个城市,拿着贵妇的钱来禹城市装大款,欺骗华秋翠女儿的感情!” 第47章 茶馆的吧台做的是“…… 茶馆的吧台做的是“┛”形状,吧台上只有一台电脑,一个收款码立牌和一些杂物,侧边完全空着。 下午的时候钱溪悦和陈新洲闲着无聊,想到阎煦平时喜欢坐在大厅,便搬了一个大茶台去侧边吧台,又把阎煦平时爱喝的茶叶放在吧台内侧的柜子中,方便拿取。 这会儿钱溪悦说得眉飞色舞。陈新洲洗完餐具,又从厨房端来了一盘小点心,坐在侧边吧台内侧默默泡茶。 侧边吧台里外各有两把椅子,正好坐下四个人。 阎煦拉着谢诺洗过手,在吧台外侧坐下,听着钱溪悦继续八卦。 “准确来说,包|养华秋翠家女儿新郎的是一位霸总,这名霸总是典型的女强人,在隔壁市有一家很大的公司。新郎最开始是她的助理,工作能力还不错,只可惜他干了不到一年就起了歪心思,总想着勾|引霸总走捷径吃软饭。 “霸总见多了这种男人,不过看在新郎工作能力不错、长得也不算丑、又会哄人,还能给人提供足够多情绪价值的份儿上勉为其难把他包了。霸总这一包就是一年,在这一年中除了给他正常开工资之外,每个月会额外给他6万零花钱。” 说话间,陈新洲的茶也泡好了。 钱溪悦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正打算吸一口,突然想起店里还有另一个人类,又生生忍住,把茶杯放回茶盘上。 “新郎舔了霸总一年,他在这一年里自己也攒了不少钱,就又动了别的心思。正好霸总在禹城开了一家分公司,他便主动请缨来分公司任职。 “再之后,他就在禹城碰到了自己的真爱,也就是华秋翠的女儿。他一边瞒着霸总,继续从霸总那里继续骗钱,一边偷偷摸摸和华秋翠的女儿谈恋爱。再后来的事情就像华秋翠炫耀的那样。” 阎煦倒是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这么刺激。 “所以说新郎和华秋翠的女儿还是真爱?” “反正霸总见到他拿着自己的钱去外面养别的小姑娘气坏了,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把他查了一个底朝天,还查出他以前在老家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女朋友受不了他家暴就跟他分手了。”钱溪悦扬着小脸满眼崇拜,“姐姐,你全都说中了,这个新郎还真是个谎话连篇的家暴男!” 谢诺一进门就跟着吃了这么一个大瓜,简直叹为观止:“这就显现出来做背调的重要性了。” 钱溪悦笑嘻嘻地继续说道:“总之,现在霸总让新郎把这一年多给他的包|养|小|费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她说她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但新郎早就把钱花得差不多了,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况且霸总在婚礼上闹了这么一出,谁都知道他是个软饭硬吃、谎话连篇的家暴男,面子里子都没了,华秋翠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当然啦,华秋翠的面子也全没了!她平时做人做事就不太招人待见,得罪了不少人。这下可好,大家全都在看他们一家人的笑话,王老板说今天下午来吃饭的食客们都在讨论华秋翠家那点事儿。” 谢诺眨了眨眼:“所以说这婚礼也黄了?” “都闹成这样了,肯定黄了。”钱溪悦夸张地点点头,“霸总打完人,又把新郎做的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全说了一遍,她潇洒走人,留下现场一地鸡毛。听说华秋翠当场发飙,冲上去要打新郎。 “新郎的父母在霸总面前矮一头,但在华秋翠面前可一点都不虚,毕竟两人交往以来新郎给他们家花了不少钱。所以他们一看这家人要打自己儿子,赶紧护着新郎,还和华家大打出手,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钱溪悦见阎煦茶杯喝空了,眼疾手快先陈新洲一步帮她倒满茶。 “新郎这边儿请的人少,但好歹都是自己家亲戚朋友,肯定都得帮自己人嘛。华秋翠他们就不一样了,她请的人虽然多,但她人缘差,大伙儿背地里早就看不上她这番做派了。双方这一打起来,她这边的宾客几乎都在看热闹,没什么人帮她。啧啧啧,真是活该!” 第113章 一向沉默的陈新洲小声补充了一句:“好好的婚礼成了闹剧,最后还以报警收场。华秋翠这家人彻底没脸见人了。” “听说他们在派出所里还在胡扯头花呢。”钱溪悦道,“其实当时华秋翠也请了王老板一家,但王老板他们念着华秋翠之前对你大不敬,他们也没给华秋翠好脸,就没去。他们今天下午说起来没去现场看这等热闹的八卦,别提多后悔了。” 谢诺听完华秋翠的婚礼八卦,好奇地看向阎煦:“阎老板,您帮人算卦什么的是不是经常会吃到瓜?” 阎煦呷了口茶:“差不多吧。” 谢诺将杯中的茶水喝完,放下茶杯,摸摸胳膊四处张望:“阎老板,你们茶馆里也没开空调,我怎么感觉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不少。” 阎煦看看墙上挂的那一排鬼,再看看刚才慷慨激昂地讲着讲八卦,和现在正在帮她的杯中添茶水的两只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沉默了两秒,摘下玉珠放在桌上,扭头问谢诺:“你还想见柏千帆吗?” “想!” 谢诺心里一直惦记着白天在水大强家短暂的见了柏千帆一面,也一直想问阎煦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进茶馆之后钱溪悦就一直在说华秋翠的八卦,她不好意思打断对方,就耐着性子跟着一起听八卦。 眼下阎煦主动提起,她激动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 阎煦捏着玉珠嘴里念了句她听不懂的话,紧接着,她身旁的空气开始扭曲,温度骤然下降。 几秒后,凝结成鬼魂状态的柏千帆出现在她身旁。 谢诺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柏千帆了,眼下看见它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底一团乱麻,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柏千帆见她哭了,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擦眼泪。 “诺诺,你别哭……”它想伸手去拿抽纸,指尖却从纸巾中穿过。 谢诺看见这一幕哭得更厉害了。 阎煦伸手抽了张纸巾递给谢诺,眼神却停留在柏千帆脸上:“你在玉珠里应该都听见了吧,杀害你的凶手柏天赐被警察抓了,你的父母虽然罪行不重吧,但他们作孽不少,肯定不会善终。用冥婚为噱头引|诱着你父母挖你坟的水大强也得进局子,他损得阴德太多,余生会受尽折磨。而你的那个冥婚对象也被另一只吞了。” 阎煦打量完柏千帆,慢腾腾地收回目光,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目前看来你的怨气散得差不多,也没什么执念了。你原本寿命就不是很长,大概等个五年左右就能去冥界排队投胎。以你这一世的经历,你下一世应该能投个不错的胎。” “我……”柏千帆看着慢慢止住哭声的谢诺,张了张唇,“我如果不想投胎……会怎样?” 阎煦朝着陈新洲和钱溪悦伸出手:“跟它俩一样。” 谢诺打了个哭嗝,而后愣愣地看着钱溪悦和陈新洲,一时间都忘了继续哭。 “阎老板,您是说……”她眼神死死盯着这两鬼,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这个小妹妹和小哥哥也是鬼?” 钱溪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是水鬼。” 陈新洲也小声自我介绍:“我叫陈新洲,我是车祸死的。” “难怪你的网名叫‘小水鬼也爱吃瓜’。”许是方才和这两鬼聊八卦聊得挺开心,谢诺看着它俩也生不出什么害怕的情绪来,只是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一只小水鬼……” 第48章 谢诺想到上午来茶馆…… 谢诺想到上午来茶馆时,来回忙碌的都是小水鬼,平时负责微博运营的似乎也是小水鬼。 “所以小水鬼平时负责前台工作和微博运营,陈先生负责后厨?”尽管谢诺并不害怕这两只鬼,但她看着店内的员工配置还是觉得有些魔幻,“阎老板,在您这店里打工的不会全是鬼吧?” 阎煦沉默了两秒,点点头。 何止它俩,店里的制冷都靠着那一排鬼魂。 还有四只鬼窝在她的玉珠串里,没日没夜地设计赵小航盘下来的那栋传说中闹鬼的小楼呢。 “我叫钱溪悦,我可不是打工鬼!”反正谢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钱溪悦毫无顾忌地吸了口茶的香气,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阎煦,“姐姐帮我报了仇,我要给姐姐当一辈子仆人!” 陈新洲轻声附和:“阎姐帮我们全家报了仇,我只会下个厨,就留下来负责阎姐的一日三餐。” “阎老板,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您救了我,我可能真的会被水大强诱惑着变成厉鬼……是您从水大强手里救了我,替我讨回了公道,还帮我向柏家人报了仇,把那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送进监狱!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留下来报答您!” 也不知道是不是钱溪悦和陈新洲给了柏千帆启发,它听了这两鬼的话直直地朝着阎煦跪了下来。 “我可能厨艺不如陈大哥,但我手脚麻利,平时店里卫生什么的都能交给我!我保证以后店里到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卫生死角!” 柏千帆朝着阎煦连着磕了几个头,而后双手撑着地面,抬起头看向谢诺,“还有诺诺……他们把我的骨灰挖出来说要和一个爱嫖的老男人结阴亲,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方设法托梦给你……谢谢你带着阎老板来救我……” 谢诺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你不把我当朋友了是不是?” 第114章 “你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这声谢谢还是要说的。”柏千帆认真回答完谢诺,又期待地望着阎煦,“阎老板,我、我可以留下来吗?” 谢诺听见柏千帆这么说,也扭过头定定地望着阎煦。 千帆的存在有些超过她以往的认知,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千帆不想去投胎,那留在阎老板这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她也很想让千帆留在这里。 谢诺的原生家庭也不好,她父亲生前酗酒家暴,打她记事开始,她和母亲就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又惹怒父亲遭到毒打。 到了她10岁那年,嗜酒如命的父亲猝死,她和母亲终于得以解脱,从此之后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可好景不长,母亲在长期家暴中身体早就垮了。在她工作的第一年,母亲身体状况欠佳,永远地离开了她。 谢诺在最无依无靠,茫然无措时和千帆成为了好朋友。 因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她性格弱,爱逃避,唯唯诺诺,好欺负。是千帆像只小刺猬似的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不被欺负,教她如何反击。 她们相互扶持,互相舔舐着伤口,慢慢成长。 于她而言,千帆不仅是好朋友,更是一个很重要的亲人。 阎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今天早上确实觉得店里需要一名员工,毕竟她平时爱睡懒觉,每天早上都是不用睡觉的小水鬼开门营业,时间长了就好像她在雇佣童工似的,如果有一名正经的员工负责招待店里的顾客就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 阎煦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钱溪悦和陈新洲,又看看墙上那一排空调,最后看着柏千帆……合着她这家店当真就一个活人都雇不到是吧? 她在一人一鬼期待的目光中没急着表态,反而问钱溪悦和陈新洲:“你们怎么看?” 钱溪悦耸耸肩:“只要不跟我争姐姐的宠爱,多一个小伙伴也挺好。” 陈新洲低着头又烫了个茶杯:“反正它不会做饭。”威胁不到它的地位。 “行吧。”阎煦弯起唇角,“那以后前台接待就交给你了。” 一人一鬼同时松了口气。 钱溪悦跑过去搬了把椅子放在谢诺旁边:“坐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陈新洲把刚烫好的茶杯放在它面前,又在杯中倒满茶水,干巴巴道:“喝茶。” “谢谢……” 柏千帆缓缓站起身,它起身时右手不小心碰到了钱溪悦搬来的那把椅子。 正常来说它碰不到阳间的物品,右手会穿过椅子。 可它手指碰到椅子时却清清楚楚感知到了物品的存在,换言之,它居然能碰到阳间的椅子了? 见柏千帆起身后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阎煦慢悠悠地解释:“从现在开始你跟它俩一样,能够被人类看见,也能触碰到阳间的物品了。” 柏千帆恍恍惚惚地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在谢诺身旁坐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这次它没有再从谢诺的手背中穿过,而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她皮肤的温度。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像以前一样握住对方的手。 柏千帆仰起头,迟疑道:“阎老板,它们是……” 阎煦随意瞥了眼那排空调:“哦,不用管它们。” 谢诺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空荡荡的墙壁,目光茫然:“这里还有别人……或者说别鬼?” “不要在意这些。”阎煦淡定地岔开话题,“新成员自我介绍一下?”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情况……”柏千帆说,“我原名叫柏招娣,后来自己改名为柏千帆……但我现在想到跟他们用同一个姓氏就觉得恶心,我不想姓柏了,你们以后就叫我千帆吧,我也是水鬼。” 钱溪悦笑嘻嘻地说:“欢迎千帆!虽说你死的时候虽然比我大,但我已经当了30年水鬼啦,按鬼龄来算可是你的前辈哦!所以我就直呼你名字,叫你千帆啦?” 千帆从善如流:“前辈怎么叫都行。” 钱溪悦被这声“前辈”取悦到了,扭头戳戳陈新洲的胳膊:“新洲哥,明天给千帆做个欢迎蛋糕吧?” 陈新洲讷讷点头:“好。” 阎煦毫不留情的戳穿它:“我看就是你想吃吧。” 插科打诨了几句,谢诺突然问道:“千帆,你当时为什么要回去?” 提起这个话题,千帆笑容微敛:“他们打电话问我要10万元,说现在村里娶媳妇都要新房,他们想给柏天赐盖一间新房。 “他们可能也知道我早就厌烦了那个家,也厌烦了他们,所以他们表示只要我能凑出10万元给他们,从此之后就跟我一刀两断,以后也不用再给他们养老费。” 谢诺听见这话便急了:“这话你都信?” 当初柏家人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千帆每个月给2000元赡养费,他们保证不再骚扰千帆。 可结果呢?他们还是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要钱。 千帆唇边泛起冷笑:“他们原本确实打着从我这里先骗走10万元,到时候继续死缠烂打让我每个月给他们打生活费。但我告诉他们我没钱,想要钱就只能借高利贷。不过高利贷这个东西很危险,债主们都神通广大的。万一以后还不上钱,那些债主们可能还会去阳湖村找他们讨债。” 第115章 它语气嘲讽:“很多年前,村里曾有个赌鬼借过高利贷,后来还不上钱,债主就找到那人家里把能卖钱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砸了。 “那三人知道高利贷危险,他们想让我借高利贷,却不想承担任何风险。还说只要我钱到位,他们立刻找村支书作证,跟我彻底断绝关系。” 谢诺听明白了:“你这次回去是想找村支书作证,用10万元彻底买断跟他们的关系?” “嗯,用10万元换的我后半生的安宁,也不亏。”千帆点点头,“其实我回去之前就想好了,如果后面他们还问我要钱,我就雇些人伪装成催账的过去吓唬吓唬他们,可没想到……” 它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往下说。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新洲小声开口安慰:“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新洲哥说得对!来到这里就是新生!”钱溪悦冲着它举起茶杯,“cheers!” …… 两人三鬼聊到半夜才睡,好在茶馆内还有间客房,谢诺当晚就住在了客房中。 第二天早上,半夜才睡的谢诺8点半起来跟着千帆一起收拾茶馆,陈新洲在后厨准备早饭和点心。 钱溪悦没事儿做,抱着学习平板坐在吧台前上网课。 今天的生意比昨日还好,等快到中午阎煦洗漱完来到大厅,茶馆几乎坐满了客人。 她走进前台内侧,钱溪悦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昨天华秋翠女儿婚礼上的事情在邻里邻居中都传开了,王老板趁机帮你宣传了一波,说这一切你早就算到了!之前在咱们店里找你算过卦的爷爷奶奶们也帮你作证,所以姐姐你现在在咱们这周围彻底火啦!今天的这些顾客大多都是找你算卦的。” 小水鬼话音刚落,茶馆里的顾客也注意到了她,一窝蜂地涌到吧台旁。 “阎老板,听说你算卦可准了,你能给我也算一卦吗?” “哎哎,你们别挤啊!阎老板,我也想找你算一卦!” “阎老板,我这是急茬儿,能先帮我看看吗?” “阎老板,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最近是不是撞鬼了?” 阎煦被左一声右一声的“阎老板”叫得头疼,用力敲了敲桌子。 “算卦没问题,但你们能先排个队吗?” 第49章 钱溪悦还是小孩子,…… 钱溪悦还是小孩子,社恐的陈新洲又常年窝在后厨,能指望的只有千帆。 好在千帆非常靠得住,它闻声立刻配合阎煦维持起店内的秩序。 考虑到顾客们也有隐私,千帆让阎煦去里屋的会客室中,它给前来算卦的顾客发了号码,顾客们按照号码的顺序依次进入房间中找阎煦一对一算卦。 之前来店里找阎煦算卦的大多是中老年人,阎煦在华秋翠这里一战成名之后,这次来茶馆的几乎都是年轻人。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一名年轻男人。男人微胖,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他可能是有些紧张,进去后坐得板板正正。 阎煦见男人进来,将手机反扣在桌面,淡声问:“你想看什么?” “阎老板,您看我适合上班,还是适合自己创业干点事情?”男人摸摸鼻子,眉宇间带着愁容,“我现在在体制内工作,稳定是真稳定,但升职加薪遥遥无期,很没盼头。所以我考虑要不要辞了这份工作,自己出来创业。” 阎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创业的话想做什么?” “目前想法是想加盟一家奶茶店。”说起这个,男人侃侃而谈,“我看上一个比较不错的全国连锁品牌,这品牌加盟费1万元,合同履约保证金2万元,剩下还有些什么运营指导、咨询服务等等费用加起来还需要1万元。他们是公司统一委托第三方统一装修,装修费用9万元,奶茶原材料5万元。 “除此之外,还有房租、转让费、开业宣传等等费用,我算了算,加起来一共大概需要35万元左右。” 阎煦莞尔:“你倒是做了不少功课。” “也、也还好。”男人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 “不过你不适合创业。”阎煦话锋一转,很直白地说,“你的性格不适合自己创业干事儿,财运也不在这里。你在现在的公司干了有三年吧?从你面相上来看,你在三个月之内有升职的机会。” 男人诧异:“升职的机会?” “嗯。”阎煦点头,她也没指望着对方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便提议道,“创业这件事也不急一时,你别急着辞职,可以先干着现在的工作,一边继续考察创业项目,等三个月之后再做决定。” “不用了阎老板,我相信您!”男人双手握拳,眼神出乎意料的坚定,“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好的在原单位干下去。” 男人咨询完问题后推门出去在吧台扫码付钱,顺便帮阎煦叫下一个人。 很快,第二名客人也推门进来。 “阎老板您好!”这名客人是一位短发女孩,她大概是20出头的年龄,眼底透着光,整个人元气满满。 女孩应该是已经打听清楚阎煦算卦的流程,她落座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纸张和一张男人的照片,笑盈盈地推到阎煦面前:“阎老板,这是我跟我男朋友的生辰八字以及他的照片,我想看看我们俩人的姻缘。” 阎煦看了一眼她男朋友的照片,缓缓开口:“你希望我委婉一点,还是有话直说?” 第116章 女孩笑着回答:“我来找您当然是希望您有话直说了。” 阎煦微微颔首,也没客气,直言道:“这位男士心绪浮躁,追求新鲜事物而不顾长久,对待感情很轻浮。简单来说,他是个脚踏几条船的渣男,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阎老板,您算得真准,您说得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女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也不怕您笑话,我上周刚发现他出轨了和他玩游戏的一名女生。” 坐在旁边安静乖巧陪着阎煦的钱溪悦惊了:“他都出轨了,你不跟他分手就算了,还想算和他的姻缘?” 女孩脸上带着一种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天真烂漫:“他向我下跪,哭着给我道歉,跟我保证他都会改,我相信他!” 钱溪悦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姐姐,出轨这事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道歉你就相信?” 女孩家境应该不错,从衣服到首饰都是大牌,手上拎的包包也价值不菲。 那个男的愿意放下自尊下跪道歉,八成也是看中了女孩的家世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肯向我下跪了,足以说明我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女孩羞涩一笑,“他昨天向我求婚了,说怕我因为之前那件事情没有安全感,所以想早点给我一个家,给我完整的幸福。” 钱溪悦看着沉浸在自己恋爱世界中的女孩,简直无力吐槽。 “你要是不介意他花心、用你的钱养别小三的话,那当然没问题,只不过——”阎煦指着写着两人八字的那张纸,指尖在纸上轻叩,“从八字来看,他克你,还挡你财运。” “挡我财运?”女孩原本的幸福表情瞬间裂开,险些拍案而起。 阎煦靠着座椅,双手环胸,不慌不忙地说:“你仔细回想一下,你跟他在一起之后是不是买刮刮乐再没中过奖,喝饮料没见过‘再来一瓶’,就连玩个游戏都再也没有抽到过ssr?” 女孩仔细回忆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好像还真是!” 她眼皮跳了跳,眼神逐渐放空,喃喃自语:“难怪呢……我以前财运很好的,每次世界杯、欧洲杯买球都能小赚一笔,可我跟他在一起之后的那一届世界杯居然赔了5万多,而且我当时一共压了六只球队夺冠,最后那6只球队连四强都没进! “我以前玩游戏稍微氪氪就能抽中想要的卡,但自从和他谈了恋爱,每次活动平均得氪8000到10000元,才能勉强抽中活动中最好的卡。 “我原本以为是我自己水逆,原来是这孙子影响了我的运势!”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大师,我现在跟他分手的话,财运还能回来吗?” 阎煦淡定地点点头:“会,但没那么快,你得需要养一养。” “我明白了,谢谢阎老板!” 女孩道谢后转身匆匆往外走。 女孩走后,钱溪悦压低声音问:“姐姐,你刚才是不是为了劝她和那个渣男分手故意这么说呀?” “当然不是。”阎煦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无论男女,乱搞男女关系的都很败运势,在他们身边待时间长了也容易受到影响。” …… 许是因为200元一卦的价格确实亲民,整个上午,茶馆人来人往,几乎都是来找阎煦算卦的。 阎煦从中午忙到晚上,一刻都没休息。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实在扛不住叫停了算卦服务,打算先去餐厅吃个饭。 阎煦从会客厅出来正准备往餐厅走,余光瞥见了一名老者在茶馆门口来回踱步。 她顿住脚步,拉过千帆耳语:“你忙完去把门口的老人带到餐厅来。” 千帆朝着门口望了一眼,点点头:“交给我了,阎老板您去吃饭吧。” 阎煦“嗯”了声,懒散地走向餐厅。 陈新洲早就把晚饭准备好了,见她进来,赶忙替她拉开椅子,又去厨房给她盛好米饭和汤。 “阎姐,您这样也太辛苦了。”陈新洲见不得她这么辛苦,积极地帮忙出主意,“千帆不是搞了叫号吗,要不您每天限量给号,这样您也能有时间休息休息。” “先看看吧。”阎煦确实是累了,嗓音中都透着疲惫,“今天可能是受到了华秋翠的影响,也许等这阵影响过去,来店内找我算卦的人就没有这么多了。” “姐姐,我觉得新洲哥说的有道理!”钱溪悦双手捧着下巴,歪头道,“随着姐姐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找姐姐算卦的人肯定也越来越多,要是不限量的话,姐姐可能会从早算到晚,连休息和打游戏的时间都没有了。” 阎煦听闻它说可能会忙到连打游戏的时间都没有,拿着筷子的右手一顿,斟酌道:“这样先看看明天的情况,要是明天还这么多人,从后天起,每天只接待20人。” 正说着,千帆带着刚才在门口徘徊的老者推门进来。 阎煦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望过去:“你一直在门口转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 老者看年龄至少70来岁了,头发灰白,背部微微佝偻,脸上沟壑极深,表情有些发怯。 “我的小乖丢了。”老者拽着衣角,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早上起来之后它就不见了,连我给它准备的狗粮都没吃。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它,问邻居有没有看见它,可没人愿意理我。我之前听王老板说你很热心肠,主动帮过他解决了她女儿身上的事情,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第117章 老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气茫然又悲伤:“小乖跟我一样老了,它应该跑不远的,但我就是找不到它……我听说有的狗知道自己快死了就会跑出去,我好担心它…… “阎老板,你能帮我找找它吗?” 第50章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阎煦放下筷子,仔细扫了一眼老人的脸,“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儿子呢?” “我叫云慧珠,我老伴儿前两年去世了,儿子被调去其他城市工作,家里只剩我和小乖。” 钱溪悦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云慧珠身后,扶着对方慢慢坐下。 “小乖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狗,当时它还只是小小一点,身上都是伤,我送它去宠物医院,那兽医说这孩子伤太重了,很可能救不回来。我知道人家是怕我白花钱,可我看着它那双眼睛,心里就是不落忍。我说医生你救吧,多少钱我都出得起,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小生命,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没了吧。兽医见我坚持要救它,没多说什么,叫着护士一起把小乖推进手术室开始抢救。” 云慧珠絮絮叨叨说着小乖,语速很慢。 社恐选手陈新洲躲回了厨房闷头做点心,阎煦和钱溪悦坐在餐桌旁安静聆听。 “谢天谢地,我们小乖福大命大,求生欲强,还真被兽医救回来了。兽医也是个好心人,他只收了我一半的钱。他看我年纪大,怕我记性不好,把术后的注意事项一条一条的写给我,还给我送了些小乖这个年纪能吃的狗粮。 “我给它取名为小乖,是因为它真的很乖。它不乱吃东西、会自己去卫生间上厕所、它不会在家里乱咬,想磨牙了就找自己的玩具。它不好动,只喜欢守在我身旁,我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像条小跟屁虫。” 想着小乖,老人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浑浊的双眼中也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小乖聪明又懂事,它不但不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还努力学着照顾我。 “我生病的时候,它会把医药箱叼给我;我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它也会去卧室叼来毯子给我盖;我记性不好,总是找不到手机和电视遥控器,它就摇着尾巴帮我找;我一把年纪,眼睛早就花了,每次出门买菜,它就跟导盲犬似的带着我去菜市场。 “阎老板啊,你说这么懂事的小乖,它能跑到哪里去哦?” 阎煦不答反问:“你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平时联系的多么?” “我儿子在国企上班,修路的。他这两年被派到另一个城市,去那里修高速公路。”云慧珠慢慢地说,“他们工地上经常没信号,我找不到他,得看他什么时候手机有信号了再联系我。” 阎煦又问:“你还记得你儿子的手机号吗?” “记得。”哪怕云慧珠记忆力衰退得厉害,却还是能准确报出儿子的手机号码。 阎煦拿起手机拨通这个号码,果不其然,机械女音提示号码不在服务区。 她放下手机,沉吟片刻道:“你手机里应该有小乖的照片吧?你带我回家拿手机,我们拿着小乖的照片问问邻居。” 钱溪悦也跟着安慰道:“奶奶你别担心,现在这路上到处都是监控,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让警察叔叔帮我们查监控找小乖!” 云慧珠听闻她们愿意帮忙找小乖,急切地点点头:“好、好!谢谢你们愿意帮我找小乖,我都听你们的。” 云慧珠年纪大,行动慢,阎煦问清地址后就让钱溪悦跟着老人先往家走,她抓紧时间吃完饭再去追它。 等阎煦迅速吃完饭,正准备出门,从大厅往外走时店里的一位顾客突然起身叫住她。 “阎老板,我——” “不好意思,我出去办点事情,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阎煦礼貌地打断对方,“如果没什么急事儿,明天来找我也一样。” “我有急事儿,等不到明天!”男人慌忙表态,“您先去忙您的,我在店里等您!” 阎煦点点头,推开茶馆大门,按照云慧珠提供的地址追了过去。 云慧珠家就在附近的小区,步行大概15分钟的距离。 老年人佝偻着背,步伐缓慢,阎煦追上来时一老一小刚走到单元门口,还未到家。 见她追过来,云慧珠在楼门口停住脚步等她。 “阎老板啊,我家就在这栋楼的一层。” 阎煦抬头望过去:“嗯,我们进去吧。” 这栋小区是个无电梯的老小区,每栋楼带着一个半地下室,去一楼还得爬半层楼梯。楼内一梯四户,云慧珠家在一层最内侧。 楼里面拢音,阎煦一进来就听见一楼楼道里有好几人说话。 走上楼梯右转,她见着两位民警站在云慧珠家隔壁房间门前,隔着防盗门问门内的女人:“是你报的警吗?” 女人一脸奇怪:“不是啊,我好端端的报警干啥?” 阎煦走过去平静地说:“是我报的警。” “你报的警?”其中一名年轻的民警认出了阎煦,他朝着阎煦出示了警官证,随口道,“你是‘有间茶馆’的阎老板吧?” 之前陶勇男在“有间茶馆”闹事儿,他就是出警的民警之一。 这位阎老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他对老板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阎煦看了一眼警官证上的姓名——苏闻,上次就是苏警官和另一位女警配合着给她做的笔录。 第118章 “是我。两位警官稍等一下,我开个门。”她应了声,又问云慧珠,“你家有备用钥匙吗?” “备用钥匙在脚垫下面……唔,这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今天果然是没带钥匙出门。”云慧珠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阎老板,你报警叫来警察是帮我找小乖的吗?” 阎煦“嗯”了声,从口袋中摸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手套弯腰从脚垫中找到钥匙。 云慧珠见着警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上前一步说起小乖走丢的细节。 “警察同志啊,我家小乖是今天早上走丢的。我年纪大,觉少,平时五六点就醒了,今天也是奇怪,我一觉睡到了10点多才醒,醒来之后发现小乖已经不在家了。我仔细检查过了,我家门和窗都关得好好的。不过我家小乖聪明得很,它自己会开门,你们说它是不是自己开门跑出去了?”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带着一丝期盼:“阎老板刚才说你们警察能通过监控帮我找到小乖,这是真的吗?你们真的能帮我找到小乖吗?” 云慧珠说了半天,这两位民警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都聚焦在拿着钥匙开门锁的阎煦身上。 “阎老板,是你报警说103的老人遇到困难需要警察帮助?” “嗯,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阎煦打开入户门,转身安慰云慧珠,“你别着急,警察会帮你找到小乖的。” 苏闻忍不住问:“你在和谁说话?” “就是那位需要帮助的老人。”阎煦又从包里掏出三双鞋套,递过去两双,“穿着这个进去吧,直接去卧室。” 苏闻看着独身一人过来的阎煦,又和同事对视一眼,心底莫名腾起一阵凉意。 他们没有迟疑,利落地戴上鞋套大步走进卧室。 卧室里,老人侧着身子安详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身上搭着印有大红色牡丹花的被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苏闻见到这幅场景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走到床边,食指在老人鼻孔下探去。 老人已经没了呼吸。 阎煦站在苏闻身后低声解释:“苏警官,她叫云慧珠,她儿子在另一个城市修高速公路,工地上没有信号,目前联系不到她儿子。” 云慧珠被钱溪悦扶着走进卧室,怔怔地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的老人,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是……我?那我又是谁?” 第51章 苏闻的同事已经快步…… 苏闻的同事已经快步走到客厅打电话给法医和其他部门同事。苏闻深吸一口气,问阎煦要来了云慧珠儿子的工作单位,站在卧室阳台给那边儿打电话想办法联系她儿子。 阎煦趁着两位民警都在忙着四处打电话,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她压低音量,轻声回答云慧珠的问题。 “你也是云慧珠。” “我已经死了是吗?”云慧珠不傻,看见这副景象它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你今天早上在梦里逝世。”阎煦的语速很慢,“你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是喜丧。” 这些是她见到云慧珠时就从对方的面相中看出来的,她还看出云慧珠育有一子,老伴儿已经去世了,自己独身一人,儿子虽离得远,但很孝顺。 “难怪……”云慧珠喃喃。 难怪它觉得自己今天如此反常,平时五、六点就能醒来的主儿,今天居然10点多才醒。 它不是10点多醒了,而是在睡梦中昏迷,到10点多死亡。 难怪它出门找小乖乖时,任谁都不理它。 邻居们不是不理它,而是根本看不见它。 难怪阎老板一直在问它儿子的事情,知道它没带手机和钥匙,还提前报了警。 阎老板怕是早就看出来自己只是一个鬼魂了吧,鬼魂又如何带手机和钥匙? 人啊上了年纪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眼睛花了,耳朵早就不好使了,腿脚也不灵便,上下个楼梯都费劲儿。 云慧珠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它以为自己看透了人生,不畏惧死亡。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它心底又酸又涩,还有点发苦。 它确实不怕死,它怕的是走之前没法儿好好跟亲人道别。 辛苦了大半辈子,临终前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儿子远在另一个城市,小乖也不知所踪。 云慧珠在钱溪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出神。 它轻声问:“阎老板,我还能见我儿子和小乖最后一面吗?” “能。”阎煦转身向外望去。 入户门没关,她听见单元门被打开,楼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男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客厅打电话的民警冲着门外说话。 “大潘,你怎么来了?这是谁的狗?” 阎煦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这位名叫大潘的民警挠挠头,语气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这家的狗吧。” “不知道你就牵到这儿来?” “不是我牵它到这儿来,是它拉我过来的。”大潘解释道,“我刚巡逻完想回所里,就看见它自己叼着狗绳东张西望。我琢磨着这应该是谁家的狗走丢了,也怕它伤害人,就想过去先把它带走。它见我走过来也没反抗,还松开嘴巴,把牵引绳丢在我脚下。我捡起牵引绳,就被它拉到这里了。” 第119章 “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对了,这家人呢?叫他们出来看看这只狗是不是他们家的。” “小乖?”阎煦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大潘牵着的狗狗身上,“你是小乖吧。” 这是一只中华田园犬,身上的毛发黄白相间,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背上的毛看着有些发灰。 它听见自己的名字时,耳朵微动,尾巴轻轻摇了摇,慢慢朝着阎煦走过去。 大潘顺势松开牵引绳。 快走近时,它眼神突然亮了,步伐都轻快了不少,身后的尾巴疯了似的摇摆。 打完电话的苏闻听见客厅的动静跑了出来,见到这一幕随口感叹了一句:“阎老板,你还挺受小狗欢迎。” “不是我受欢迎。”阎煦低声解释。 云慧珠刚才听见“小乖”二字时快步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小乖是看见了它了才这么激动。 “小乖可能是喊了很久都不见主人醒来,它怕主人出事儿,所以出去找警察帮忙。”阎煦垂头望着小乖,慢慢说,“它确实很乖,也很聪明。” 不知道为什么,苏闻总有一种她并不是在给他们几人解释的错觉。 小乖开心地围着云慧珠转圈圈,低头想舔它的鞋子。 可舌头伸出来却扑了个空,小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又尝试了几次,但依旧无法触碰到云慧珠。 小乖仰起头愣愣地看向云慧珠,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朝着卧室跑过去。 跑进卧室,它望着躺在床上没了呼吸的云慧珠,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熄灭,耳朵和尾巴耷拉下去。 它呜咽了声,扒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云慧珠手背,又转过身跑到灵魂体的云慧珠脚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口中不断发出悲伤的低鸣。 “小乖,奶奶年纪大了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吃饭,不能乱跑。警察已经通知爸爸了,你乖乖等爸爸回来啊。 “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等爸爸回来,他会替奶奶继续照顾好你的。” 云慧珠慢慢蹲下来,想最后再摸摸它的脑袋,干瘪又布满皱纹的手却从它的头上穿过。 云慧珠只得收回手,仔细地瞧着小乖,眼底满是慈爱和不舍,像是想要把它牢牢刻在心底。 苏闻总觉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奇怪,便轻咳一声道:“阎老板,你是怎么知道这家老人在房间里去世了?” “算出来的。”阎煦抬头看过去,“需要我去做个笔录吗?” “不用不用,我问几个问题就行。”苏闻说,“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云女士的儿子,他领导给他放了一周的假期回来处理老人后事。不过他们工地挺偏僻的,从工地到最近的高铁站开车都得四五个小时。他收拾收拾马上出发,赶明天一早的高铁,下午就能到。” 他看向小乖:“这狗……” 阎煦接过话茬:“小乖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它的。” 这样也能让小乖和云慧珠再相处几天。 云慧珠的尸体交给警察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阎煦帮不上什么忙了,她跟苏闻简单聊了几句,捡起牵引绳往外走。 “姐姐,我们是不是得拿些狗粮回去?”同样是灵魂体的钱溪悦突然问道,“云奶奶,小乖吃的狗粮在哪里?需要把它的狗窝拿上吗?” 云慧珠:“在电视柜里。” 阎煦走过去拿上了一大包狗粮,又踹上了小乖平时用的碗和玩具,牵着小乖往回走。 …… 从云慧珠家出来时已经傍晚了。 夕阳西下,霓虹初上。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高楼大厦的轮廓在余晖中逐渐变得柔和。 阎煦回到茶馆,她走之前拦住她的那个男人还在店里。 她带着小乖走到了店内最西边的那个房间,把小乖的饭碗放在窗台边的墙角,给它倒好水,放上狗粮,又帮着云慧珠显现身形,让它能碰见人间的物品。 安顿好它俩,阎煦这才回到大厅,去男人那桌坐下。 不等阎煦问,他仰起头灌下杯中的茶水,急切道:“阎老板您好,我叫葛逸明,我、我可能遇见鬼了。” 他着急地开口,忘了压低自己说话的音量。 此话一出,旁边几桌客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在他的身上。 葛逸明在等阎煦的时候独自坐着喝了好几壶茶了。 眼下说起自己的遭遇,他竟然有些紧张,同阎煦道了声抱歉,匆匆忙忙朝着厕所的方向跑去。 2分钟之后,他重新回来坐好。 阎煦淡淡颔首:“你继续说。” 葛逸明也顾不上管周围探究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阎老板,我最近总感觉有鬼盯着我。洗脸、洗头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如芒刺背,睡觉闭上眼睛时也觉得黑暗中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 窗边那桌顾客闻言忍不住开口:“哥们儿,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不瞒你说,我看完恐怖片之后也老这样。洗头的时候一闭上眼睛就怕有鬼靠近我,睡觉的时候还不敢把手和脚伸到被子外面去,生怕有鬼碰到我。其实我也知道这都是假的,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我就是忍不住。” 坐他对面的男人也笑着附和:“对对,被窝就是我最后的堡垒!只要我不把手伸到被窝外,鬼就拿我没办法。” “哥们儿听我一句劝,就咱们这个胆量啊,少看恐怖片。”最初开口的那位顾客拍拍胸脯,“你看我,知道自己怂,就从来不看恐怖片,什么恐怖密室、鬼屋一概不去!怂得坦坦荡荡!” 第120章 “我不是臆想,也不是幻觉,是真的感觉有人盯着我!”葛逸明抓狂地抹了把脸,努力解释道,“你们不明白那种感受,如果我闭上眼睛的时间比较长,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阴冷的呼吸撒在我脸上,能听见对方在我耳边喘气的声音,但我睁开眼睛之后周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也听不见什么呼吸声了。我要是强行睡着,我就会被鬼压床,做一整晚的噩梦……” 为此,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求救般的看向阎煦:“阎老板,您、您能懂我意思吗?” 第52章 “哥们儿你可别逗了…… “哥们儿你可别逗了,鬼怎么会呼吸喘气?”隔壁桌顾客手执茶杯,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错把恐怖片里的场景代入到了现实。”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吓自己。”另一名顾客也笑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你,哪怕我知道这世上没鬼,但一点儿都不影响我被恐怖片吓得吱哇乱叫,被鬼屋npc追得四处逃窜。” 不怪这两人没把葛逸明的经历当回事儿,主要是他所说的这种感觉太普遍了,谁还没有个闭眼洗头的时候害怕鬼靠近的心魔? 正好千帆过来给阎煦送蛋黄酥,听到那名顾客坚定地说“这世上没有鬼”后,它看看坐在吧台后面的钱溪悦,又看看墙上那一排空调鬼,最后低头看看自己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没有代入恐怖片!我是真的感觉到有鬼在我身边!”见其他人都不相信自己,葛逸明很崩溃。 他双手攥拳,额头上青筋暴突,眼角发红:“阎老板,您能相信我吗?” 阎煦没表态,反而问道:“你这样多久了?只在自己家有这种感受吗?” 她问完这句话,起身去洗了个手,擦干手后回来捏起一块蛋黄酥送入口中。 这蛋黄酥是陈新洲中午做好的,最外层酥脆掉渣,内馅软糯香甜。咸蛋黄馅儿的外层还包裹着一层红豆沙,一口咬下去绵密柔滑,咸中带甜,非常好吃。 阎煦把装有蛋黄酥的盘子往中间挪了挪,示意葛逸明也尝尝。 可葛逸明哪里还有心情吃这个,他一心只想解决自己疑似遇鬼的这个问题。 “对,我只在家有这种感受。我连着好几晚上被鬼压床,还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哪怕中途好不容易醒来了,再次睡着之后还会接着之前的噩梦继续往下做,第二天早上醒来都是萎靡不振的。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给手机设闹钟,每半小时响一次叫醒我。 “这样做确实能让我在鬼压床中醒过来,可我整个一晚上都是刚睡着就被闹钟吵醒,太折腾了,还不如做一晚上噩梦呢。” 一块蛋黄酥下肚,阎煦又从盘中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下午饭吃得太匆忙了,还没吃饱呢,就急急忙忙地往云慧珠家跑,这会儿来点蛋黄酥正正好。 葛逸明双手握拳,身体前倾,继续说道:“我有这种感受大概一周多,我在这一周多的时间内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猝死了! “哦对,昨天我倒是睡了一个好觉。我昨晚在公司通宵加班,凌晨3点的时候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的睡了一宿。昨晚我没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这也是我这一周多睡过的唯一整觉。 “阎老板,我听说您神通广大,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夜色降临,茶馆的窗外已是一片深邃的墨色。 茶馆内的灯光设计的都是暖色调,并没有太亮。夜晚来临时,暖色的灯光倒是显得挺温馨。 估计任谁都想不到,这看似温馨的茶馆里一屋子的员工全是鬼魂,只有老板一个活物。 哦,现在活物军团里暂时还多了只狗。 另外两桌顾客都是单纯来聊天喝茶的,眼见着天黑了,他们听了会儿葛逸明的遭遇,很快便觉得索然无味,付了茶钱陆续回家。 转眼,茶馆内只剩下葛逸明一桌客人了。 此时华灯尚未亮起,城市的喧嚣在这份静谧中逐渐隐退。 透过半透明的窗纱,远处街道上的车灯缓缓流动,偶尔穿透窗棂的缝隙,斜斜地洒在木质的茶几上,或是轻轻地掠过阎煦的脸庞。 阎煦的脸颊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葛逸明看不透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阎老板,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一直在公司呆着不回家吧?” 阎煦咽下口中的蛋黄酥,千帆立刻递来了一杯刚泡好的茶。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指,接过茶水喝了一小口,不慌不忙道:“你现在住的那房子是你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葛逸明说,“我是榆州人,公司把我调派到禹城分公司,房子也是公司统一租的,就在公司附近的琉璃公寓。我连着做了几天噩梦之后就去打听过了,这房子也不是凶宅,之前的住户都是正常退租,没人在房间里出过事儿。而且住在琉璃公寓的其他外地同事都没事儿,唯独我有这种困扰。” 阎煦脑子里过了一遍葛逸明方才提到的信息,淡声道:“你闭上眼睛,我没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别睁开。” 葛逸明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配合的闭上眼睛。 待他闭眼后,阎煦从墙上扯下来一只空调鬼,抓着鬼魂的后脖颈慢慢靠近葛逸明。 在鬼脸几乎要贴上葛逸明的脸时,阎煦出声问他:“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第121章 葛逸明维持着闭眼的姿势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有点阴冷,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离我很近,想打喷嚏……嗯,总感觉瘆得慌,胳膊上冒鸡皮疙瘩了。” 阎煦扯着鬼魂往后退:“现在呢?” “呃,面前好像没东西了,阴冷的感觉也没了。” 阎煦一挥手,用过的那只空调鬼又重新挂回到墙上了。 鬼魂被甩来又甩去,敢怒不敢言。 “行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葛逸明身上确实沾染着有阴气,但并不多,说明鬼魂并未对他有过接触,也并没有想伤害他,只是单纯的在吓唬他罢了。 人在闭上眼睛时,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 正好葛逸明八字较弱,虽说他看不见鬼魂,但他闭上眼睛时是能感知到鬼魂的存在。 大多数鬼魂能量弱,无法让人类触碰或感知到。他家的鬼魂应该是看出他八字弱,能感知到自己,这才用这种方式吓唬他。 葛逸明身上没有沾着人命相关的因果,他家那只鬼似乎也没有缠上他的意思,只有他在家时会吓唬他。而且听他的意思,他所住的房子也并不是凶宅。 那么问题来了,这只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阎煦按着眉心:“你开车了吗?” 葛逸明刚想问阎煦刚才让他闭上眼睛是什么意思,听到阎煦的问题,他咽下自己满肚子的疑问赶紧回答道:“啊,对,我把车停在门口的停车场了。” “走吧。”阎煦拿起一块儿蛋黄酥,站起身,“先去一趟你家,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想要知道这只鬼的目的,还得亲自去一趟葛逸明家才行。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 一路上,葛逸明在前面开车,阎煦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葛逸明见阎煦一直闭着眼睛,也没敢吱声,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安安静静开着车。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琉璃公寓,葛逸明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带着阎煦从b2层坐电梯直接到他所住的12楼。 乘坐电梯上楼时,阎煦低声交代道:“一会儿你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当是单纯的请朋友来家里打游戏。” 她想看看这只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哦、哦,好。”葛逸明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家没有游戏机。” 阎煦:“我带了。” “叮——” 电梯到达12层。 眼看着马上要到家了,葛逸明莫名的紧张,走路时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动。 终于到了公寓门口,他深呼一口气,按上指纹打开门锁。 “阎老板,进来吧。”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鬼影,鬼影听见门口的动静后立刻起身飞到天花板上,警惕地打量着门口的两人。 “您——”敬语刚说出口,葛逸明突然想起阎煦让他假装是请朋友来家里玩儿,又立马改口,“你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带着阎煦在刚才鬼魂趟过的沙发上坐下。 阎煦也当什么都不知道,面色如常地从包里拿出switch:“会连电视吗?” “会,我来弄。” 葛逸明撅着屁股蹲在电视机前弄连switch时,鬼魂慢慢飞下来,浮在葛逸明侧面,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啧啧,你昨天没回来,我当你吓得不敢回来了呢,没想到今天还搬来了救兵?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你怂,还是该说你傻了。” 它说着,又飞到阎煦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儿,边转边絮絮叨叨。 “这美女该不会是那个倒霉蛋的女朋友吧?倒霉蛋何德何能啊!不过听着倒霉蛋对美女的称呼又不太像,但普通朋友能这么晚带回家吗? “等等,倒霉蛋大晚上把美女带回家,难道打算跟美女玩儿个通宵,或者直接让美女在这里住下,给他壮胆?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在这儿住下,我得想办法吓走他们!” 阎煦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想怎么吓走我?” “当然是——”鬼魂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战术后仰,“我靠,你你你,你能看见我?” 第53章 葛逸明还在状况外:…… 葛逸明还在状况外:“你在说什么?” 他问出口之后才蓦地反应过来阎煦似乎并不是在跟他说话,他顿时僵在那里,脸色煞白。 阎煦靠着沙发抱枕,双臂环胸,语气很是轻松:“你看着似乎是病死的?为什么要滞留在阳间?又为什么想吓走我们?” “你到底是谁?”男鬼跳起来站在窗台上,警惕地瞪着阎煦,似乎打算随时穿窗而逃。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吧?”阎煦冲着葛逸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道,“这是他家,你贸然闯入他家,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还想吓跑他。说说吧,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煦打了个响指,葛逸明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似的。 他下意识转过头,正好和窗台上的男鬼四目相对。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阎煦:“你认识他吗?” 葛逸明颤颤巍巍地摇摇头,牙齿都在打颤:“不、不认识。” “你是他请来的道士?”男鬼大怒,恨恨地望向葛逸明,“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倒霉蛋,我好心好意吓唬你,你居然找道士来抓我?” 第122章 这话槽点太多,哪怕葛逸明现在被这只鬼吓得几乎要神志不清,还是没忍住,坚强地吐槽:“……你瞧你丫说的是人话吗?” 男鬼满不在乎:“我本来就不是人。” 阎煦警告道:“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实回答。” “你让我回答我就回答?”男鬼梗着脖子,一脸不配合,“那我多没面子?”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揍一顿就好了。”阎煦啧了声,手腕向上一翻,两指间夹着一张符。 “影视剧里拍的一点错都没有,你们这些臭道士一言不合就喜欢打架!略略略,我才不跟你打架呢。”男鬼冲她做了个鬼脸,转身就想穿窗而逃。 它的想法很美好,可就在它转身往外冲的一瞬间,它的脑袋和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鬼脸都被挤扁了。 男鬼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玻璃,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够阳台上的晾衣杆,手指从晾衣杆中穿过。 它又去摸玻璃,但这次手指却被玻璃牢牢挡住,无法从中穿过。 阎煦晃了晃两指间的符,饶有兴致地看着它:“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男鬼也是个识时务的鬼,对方明摆着比自己强了不止一个level,它也不敢再得瑟了,立马陪笑着说:“美女您有话好好说,打架什么的多伤和气呀!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聊聊。” 眼下已经10点了,阎煦本着速战速决,早点回去休息的想法,暂时没有跟男鬼计较,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滞留人间?他并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吓唬他?” “我叫奚祁。”它终于老实了。 主要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再不识趣地老实点……万一被这美女道士抓去炼了丹怎么办? 它生前看的电影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它有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滞留人间是因为我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不想按部就班地去冥界排队投胎。” “稀奇?”葛逸明嘀咕,“你这名字倒是够稀奇的。” 他初见奚祁时是挺害怕的,现在看到这蠢鬼装逼翻车,被阎老板教做鬼,又觉得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奚祁怒道:“你有没有点文化啊!是奚祁!奚落的‘奚’,祁连山的‘祁’!我爸姓奚,我妈姓祁,所以我叫奚祁。” 阎煦终于放下了两指间的符纸,“啪”地一下拍在茶几上。 “说重点。” 见阎煦明显不耐烦了,奚祁也不敢继续犯贱,麻溜儿地回答道:“倒霉蛋当然没有伤害过我,所以我对他也没有恶意。我是为他好,才会想吓跑他。” 葛逸明咬牙:“还敢说是为我好?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被你吓得吃不好睡不好!都快神经衰弱了!” “你都这么害怕了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奚祁面对葛逸明时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跳着脚骂他,“你怎么这么蠢啊!你昨天不是出去住了吗?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出去住的那个晚上就不会做噩梦,能睡个好觉吗?” “发现了又能怎样?” “发现了你就搬出去住啊!这房子又不是你买的,你换一个房子租不就好了!” “这是公司给统一租的房子,我能说换就换吗?我这房子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干嘛这么执着于让我搬家啊!”葛逸明突然一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跟这个房东有仇?你折腾半天就是想让这间房子传出闹鬼的传闻,让房东从此之后不好出租?” “对,我就是跟这房东有仇,不想让房东好过!”奚祁理直气壮,“这房子的房东没有良心,租给我的时候这房子刚装修好,用的都是劣质不环保的材料和家具,甲醛整个大超标,我在这儿住了两年,搬走后没多久确诊了白血病!这种血海深仇还不允许我报复一下了?” “你跟房东有仇你去找房东算账啊,跟我这——”葛逸明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止住话头,皱着眉头问,“等等,你说什么?甲醛超标?白血病?” “对啊!这房是典型的串串房,俗称为‘白血病套房’。这装修表面上看着像模像样的,其实都是劣质材质,甲醛严重超标!别的不多说,就咱们脚下这劣质复合木地板就是释放甲醛的大户!还有这些板式家具,用的全是甲醛含量非常高的密度板,甲醛能少才怪呢!” 奚祁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想让你搬走,一来是想让房东损失些钱财,二来也是不想让你步我后尘。咱俩人鬼殊途,我碰不到你也摸不着你,只能用吓唬你的方式逼着你尽快搬走。” 葛逸明彻底呆住了,难怪刚才奚祁说自己“好心好意吓唬他”,合着人家真的是好心好意啊! 奚祁见一直葛逸明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抿了下唇,又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买一个甲醛检测仪测试看看。” “按理说这也过去两年了,甲醛再怎么超标,两年时间也该散的差不多了吧。”阎煦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溜达。 之前茶馆装修买家具,赵小航也跟阎煦科普了一下甲醛的危害。 茶馆装修完之后赵小航也没急着让阎煦开业入住,而是天天开窗通风,还弄了几台工业大风扇对着窗户和猛吹,每天拿着甲醛检测仪测试房间的甲醛含量,一直到室内甲醛含量达标才放心让她入住开业。 第123章 “这种房子甲醛可没有这么好散。”奚祁瘪瘪嘴,目光追随着阎煦,“尤其是这种仅仅几十平,并且只有一面窗户的小公寓,通风极差。每年夏天屋子里温度上来,那些不合格的家具们咔咔咔往外释放甲醛,房间里直接变成毒屋!” 葛逸明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爬到茶几前拿起手机,又一屁股坐下,抱着手机飞速打字。 “甲醛超标身体初期的反应……头晕,呼吸不畅?我之前偶尔还真有这种感觉! “爱咳嗽……我前阵老咳嗽,我还以为是换季着凉了! “眼睛干燥不舒服,胸闷,嗜睡,打喷嚏……这些症状我几乎全中啊!” 他越看越心惊,恨不得立刻收拾东西逃离这里。 “阎老板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继续聊吧?这房子是不能住了,我这几天还是先找个酒店住吧!” 阎煦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家的鬼已解决,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她打了个哈欠,走到电视柜旁拿起自己的switch塞进包里,“这只鬼我拿走了,有时间记得来茶馆把钱付了。算卦200元,解决问题20000元,一共20200元。” “我现在直接转给您吧。”葛逸明掏出手机扫了阎煦的收款码,付款之前又问了声,“阎老板,我看您手上还有符……” 阎煦从包里掏出一个装着平安福的锦囊:“平安符一个666元,要么?” “要要要!”葛逸明爽快地付过去20866元,小心翼翼地接过锦囊。 奚祁可一点儿都不想跟着阎煦走。这美女道士长得漂亮,实力强悍。但她看起来是脾气不怎么好,奚祁真怕它不小心犯个贱再惹着她了,她挥挥手就让自己灰飞烟灭了。 它挪着小碎步靠近阎煦,嬉皮笑脸地同阎煦商量:“美女,人鬼殊途,您一个人类带着我这一只鬼也不好,要不您就甭管我了,我自己流浪去得了。” 第54章 阎煦连个眼神都懒得…… 阎煦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奚祁,直接将它塞进碗间的玉石手串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这是串串房,葛逸明现在觉得这屋子四处飘着甲醛味儿,熏得他头晕眼花,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他去卧室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又将笔记本电脑和电子产品的充电器们一股脑塞进背包,背着背包飞快出来。 在这种房间里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亵渎:) “阎老板,我们走吧!” “酒店定了吗?”阎煦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那穿白玉手串儿。 葛逸明:“还没定呢,先把您送回茶馆再说。” 阎煦不置可否。 葛逸明大步走到客厅窗户边,把所有的窗户依次打开,拉上纱窗,而后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新鲜空气不断从外面涌入,他总算觉得呼吸顺畅了些,顺了顺胸口又道:“我看见您家那条步行街里就有酒店,我一会儿送完您直接过去定个房间。” 阎老板的实力没得说,天天吓唬他的那只好心厉鬼奚祁在阎老板天天都得乖乖听话,跟她住得近些也比较有安全感。 葛逸明甚至想干脆直接在有间茶馆附近租个房子得了,以阎老板的威慑力来看,她周围估计很难有妖魔鬼怪敢近身。 葛逸明赶在11点之前把阎煦送回茶馆,自己拎着背包朝着步行街里面的酒店匆匆走去。 茶馆早已打烊了,千帆陪着云慧珠刚遛完小乖回来,陈新洲在研究明天的食谱,钱溪悦坐在比它还高的吧台椅上抱着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阎煦发微信。 眼见阎煦回来,店里所有鬼都围了上来。 小乖犹豫了一下,也摇着尾巴扭着屁股走到她面前,挨在云慧珠脚旁坐下。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怎么样?是有不开眼的东西闹事儿吗?” “阎老板,我刚才跟悦悦前辈和新洲哥商量了一下,明天需要限量叫号吗?” “阎姐,你明天想吃什么?” “阎老板,有什么是我这个老婆子能帮忙做的吗?” 下午茶馆打烊之后,钱溪悦叫着云慧珠带着小乖出来一起用投影在大厅看电视,陈新洲还点了几只香大家一起吸。 众人看着电视,聊着天,吸着香,好不快活。 钱溪悦是最早跟着阎煦的鬼,它跟着阎煦经历的事情也最多。 小水鬼绘声绘色地同云慧珠讲吴漳、吴秀敏、吴婧三鬼现在如何在the gravity club当保安,享受着老板周坚秉的供奉。 讲许澎湃、何月朗、何风清、吕梁它们四鬼生前就是演员和编剧,死后想继续自己的演员梦,如今被赵小航收了编,现在正在给他的鬼屋做设计。 最后讲挂在墙头的那一排空调为了混口贡品而踏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上,最终被阎煦捉拿归案,挂在墙头警示众鬼,顺便还能帮店里降降温。 一辈子老实本分的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 它本以为死亡就是终点,哪里知道死后的日子还能这么过? 它原本打算最后再见儿子一面就去冥界领号排队投胎,可听完小水鬼说完这些鬼的死后的潇洒快活,突然觉得自己死得挺有希望,也有冲动想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鬼生。 云慧珠心态变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 “我发现我做鬼之后以前的毛病都没了,现在耳朵不聋,眼睛不花的,身子骨还挺硬朗。阎老板你也别把我当老年人,有事尽管使唤我。” 第124章 阎煦接过陈新洲递过来的水,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陪小乖。” 钱溪悦死得早,到现在早就没人认识它了。 千帆的亲戚都进去吃国家饭,它生前所在的公司离步行街也有一定的距离,这附近也没人认识它。因而这两只鬼在前台没什么问题。 像陈新洲和云慧珠这种鬼就不一样了,它们生前就住在这附近,要是白天贸然现身,很容易被附近的邻居认出来。 因此白天陈新洲都是躲在厨房,非必要不出来,免得有熟人看见它“诈尸”,再吓出个好歹来。 一杯水下肚,阎煦大致说了下奚祁的情况,又将它从玉珠中放出来,随手也挂到墙角上,和墙上的空调鬼们一起排排吊。 旁边的空调鬼好奇地打量它:“哥们,你是犯啥事儿被挂上来的?” 钱溪悦也跟着问:“姐姐,你不是说它吓唬葛逸明的起心动念是好的吗?为什么还要把它挂在那儿?” 奚祁在墙上不断挣扎:“就是说啊,我是想救那倒霉蛋啊!” “我记仇。”阎煦微微仰头环起双臂,慢悠悠地说,“它骂我是臭道士。” 钱溪悦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敢骂姐姐?活该被挂!” 陈新洲沉下脸:“该挂!” 千帆冷哼:“只是把它挂起来,是不是有点便宜它了?” 云慧珠敛起笑容:“居然敢这么跟阎老板说话,没礼貌!” 小乖凶巴巴地龇牙:“汪汪!” 奚祁:“……” 扎心.jpg 这阎老板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这几只这么向着她说话?这几只鬼怕是都被她pua了吧! 阎煦可不管奚祁心里怎么想的,她随手把它挂在墙角,打着哈欠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 阎煦昨晚赶在12点之前入睡,第二天8点半就醒了。 她躺在大床上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才发现卫玚昨天凌晨2点给她发信息说,之前她提供的“钱滚钱”高利贷公司已经结案移检了,警方还把“钱滚钱”公司相关的产业和客户群体连根拔除,一网打尽。 也多亏她给的资料足够详实,这才使得整个行动如此成功。 阎煦随手回了句“不客气”,心里盘算着等金友安向陶勇男算完账,墙角那一排空调鬼也不用继续留着了,可以把它们一并送去冥界受罚。 希望金友安速度快些,现在店里的鬼魂数量过多导致店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她每天在店里都得穿长袖,不然冻得慌。 卫玚:『这么早就醒了?』 阎煦挑了下眉。 当刑警也够辛苦的,昨天凌晨2点还没睡,这才8点半就醒来给她回消息。 她微微起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慢悠悠地打字。 阎煦:『昨天睡得早。』 阎煦:『对了,咨询你个事儿,出租甲醛不达标的房子违法吗?』 她懒得打大长串文字,干脆按着语音将奚祁和葛逸明住过的那间公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很快,卫玚也回了两段语音:“出租有毒物质超标的房间当然违法。房屋内有毒物质含量超过国家规定的限量标准,肯定是不符合居住要求的,受害者完全可以收集证据起诉他。” “而且如果房东故意隐瞒房屋的真实情况导致租客在租赁过程中受到损害,那么房东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注1)” 他可能是刚睡醒,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听着有些懒散。 阎煦点开他的语音连着听了两遍,在对话框里敲下两个字:『谢了。』 把串串房租给奚祁和葛逸明的房东肯定得受到惩罚,无论阳间的法律怎么处理,房东身上背着奚祁的命,等他死后冥界这边儿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卫玚又发来一段语音:“昨晚通宵写报告,实在扛不住了。我先睡了,有什么事给我微信留言就行。” 阎煦:『快睡去吧,少熬夜,老这么熬夜容易猝死。』 她可不希望回头再见到他时,他会是另一种形态。 …… 早晨9点,茶馆开门,前来找她算卦的客人只多不少,钱溪悦微博里还有一堆私信求她算一卦。 阎煦看着挤满人的大厅,眼前一黑,立刻同意了陈新洲和钱溪悦的提议——从明天开始,茶馆每天限量只放20个号,钱溪悦再从私信中挑10人,一天只算30人,算完收摊。 忙到下午,附近派出所民警苏闻和大潘来茶馆找阎煦。 大潘进入大厅之后被满满当当的顾客惊着了,对守在前台的千帆道:“你们茶馆生意居然这么好,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喝茶了呢。” 旁边一个年轻人撇撇嘴,语气颇有深意:“我们可不是单纯过来喝茶的。” 千帆知道警察都不信这个,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这些顾客为的不是喝茶,他们都是来找阎老板算卦的。” 说完,它又礼貌地问道:“两位警官,你们找我们老板什么事儿?总不能也是来找我们老板算卦吧?” 讲道理,苏闻也听说过阎老板的事迹,他还蛮想找她算一卦的。 不过眼下有公务在身,他只得解释道:“昨天阎老板不是领回来一只名叫小乖的小狗吗?我们是来接那只小狗的。” 云慧珠的儿子已经到禹城了,现在刚下高铁,正准备打车往派出所走。 第125章 苏闻便想着先把小乖接过去,见着云慧珠儿子之后就把小乖交给他,也省得麻烦阎老板照顾这只小狗了。 小乖这种土狗算是中型犬,如今阎老板的有间茶馆这么火爆,店里养只中型犬也不合适。 这事儿阎煦倒是提前交代过千帆,它微微颔首:“好的,您二位稍等。” 千帆话落,快步来到西边最边上的那间房间。 “云阿姨,你儿子刚到禹城,派出所民警过来接小乖了。”千帆推门进去小声说,“阎老板说我们这些鬼去不了公安局、派出所这种地方,你先回家等着,你儿子办完事儿从派出所出来肯定会带着小乖回家。” 第55章 云慧珠听说儿子回来…… 云慧珠听说儿子回来,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摸摸小乖毛茸茸的大脑袋:“小乖,你先去爸爸那儿待几天,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奶奶就在家等你,你一会儿回家就能看到奶奶了。” 小乖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仰起头舔了舔它的手心,乖乖走到千帆身边。 小乖懂事得令人心疼,千帆也没忍住撸了两把它的狗头,这才牵着小乖回到大厅,把它交给两位民警。 大潘接过牵引绳,瞅着一声不吭乖乖配合的小乖,感叹一句:“这只狗狗也不知道怎么教的,真的好乖。” 正说着,有一名顾客喜气洋洋地从阎煦的房间里出来,径自走到前台财大气粗地扫了8888元。 短短两天时间,千帆已经习惯了时不时有顾客多给钱。 它赶忙招呼着下一位顾客进阎煦的小会客厅,而后对刚付完钱的顾客照例提醒道:“您好,卦钱只需要200元。” 对方大手一挥,眉梢上的喜悦根本压不下去:“阎老板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200元哪儿够我表达感谢的?” 他说完,也不管千帆作何反应,昂首阔步走出茶馆。 苏闻和大潘眼见着茶馆如此忙碌,也没有过多打扰千帆,道了声谢后牵着小乖离开。 阎煦从早忙到晚,中间只是简单地吃了顿饭。 一直到傍晚时分,暮色降临,茶馆打烊,不再接待顾客,阎煦才终于闲了下来。 钱溪悦看着阎煦这疲惫样心疼得不行,和千帆轮着给她捏肩捶腰。 没捏两下,云慧珠回来了。 钱溪悦正卖力地揉着阎煦的肩膀,抬头见到它进来,笑着说:“云奶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家里多陪儿子几天呢。” “他都这么大人了,哪用得着我陪啊?我看着他把小乖接回去安顿好就放心了,”云慧珠也笑了笑,“阎老板坐了一天身上不舒服是不是?我来给她按摩吧。” 它走到阎煦身后接过手,边按边说:“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当兵受过伤,老了身体不太好,我就自学针灸按摩,每天晚上给他背部按摩,隔三差五给他做做针灸。后来他去世,我一个人生活,就几乎没再帮人按摩过。我以为我都已经把这门手艺忘了,谢天谢地,肌肉记忆还在。” 云慧珠的双手也不知带着什么魔法,它稍微按了一会儿,阎煦顿时觉得肩膀上的肌肉松快了不少,腰部和背部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酸胀。 阎煦身心放松,闭眼喃喃:“确实是舒服多了。” “舒服了就好。”云慧珠弯起眉,有些忐忑道,“阎老板,我可以和它们一样不去投胎留在这里吗?我从昨晚就在思考我留在这里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眼下我终于想明白了……阎老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每天晚上给你做做按摩放松身体。” 许是云慧珠按得太舒服了,阎煦根本没有思考,立刻答应:“好啊!” 她答应完才想到店里还有三名员工,便睁开眼环视众鬼:“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钱溪悦最先表态:“云奶奶能帮姐姐调理身体,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同意呢?” 千帆帮着她倒了杯茶水,笑着说:“我跟悦悦前辈想法一样。” 陈新洲言简意赅:“我都听阎姐的。” 反正云奶奶不会做饭,威胁不到它的地位。 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是给了陈新洲启发,以往它都是以阎煦的口味为主,她爱吃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现在想想这么投喂好像不利于阎煦的健康,他开始琢磨着不能光顾着她的口味,得让她吃得健康又美味才行。 “谢谢你们!”云慧珠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千帆:“对了,我今天已经把告示贴打印出来贴在了门口,从明天开始一天只接待前二十名需要算卦的顾客。” “太好了!” 这段时间——尤其是这两天,阎煦的工作量大幅度上升,她又开始怀念之前没什么工作,每天醉生梦死打游戏的时光了。 哪像现在,她已经忙得好几天都没有摸switch了。 之前她吃了卫玚的安利,在steam上下载了好几个解谜类端游。结果到现在为止,这些游戏她一个都没有打开过。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云慧珠也结束了按摩。 阎煦起身转了转脖子,扭过头和墙上的奚祁四目相对。 哦,倒是把这家伙忘了。 她喝了口茶水,大手一挥把奚祁放了下来。 墙上的其他鬼们见着它被释放,眼里露出艳羡的目光。 奚祁被吊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也老实了许多。 第126章 它揉着手腕,试探地问:“美女老板,您现在也报完了我之前嘴贱的仇,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给我自由了?” 阎煦指尖摩挲着茶杯外壁,眉梢轻轻挑起:“你想不想报仇?” 奚祁干笑一声:“向您报仇?我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儿啊。” 它说完,瞧见其他几鬼不怀好意的目光,赶忙改口:“开玩笑,我贼心贼胆都没有!” 阎煦见它这副怂唧唧的模样觉得好笑:“我是说向那间公寓的房东报仇。” “这当然想了!您将心比心,他害得我英年早逝,我找他报仇也不过分吧?”奚祁耸耸肩,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那间公寓是中介代理的,我全程没有见过房东,并不知道房东是谁,连合同都是跟中介签的。我本想着把倒霉蛋吓出公寓之后就去查房东是谁,可惜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美女老板您抓过来了。” “这房子你确定是房东装修的吗?会不会是中介装的?”千帆说,“有的中介会一次性租好几间房子,统一装修后放在市场上租赁。” “别的不知道,我住的那间公寓就是房东自己装修的。”奚祁无比确定,“我签合同的时候中介跟我说租这间公寓挺划算的,房东新装修完自己没住几天就搬走了,装修家具什么都是新的,几乎没有啥使用过的痕迹。” 它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嗤笑道:“我后来才明白,什么没住几天就搬走了,这孙子压根没住过!他这房子就是为我们这些短命租客装修的。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退租,直接死在公寓里,我看这死过人的公寓他怎么租!” 千帆皱起眉:“你这种情况可以起诉房东拿赔偿吧?” “我都死透了,父母几年前也双双离世,我拿着赔偿有什么用?所以我单纯就是想弄死他,哪怕变成厉鬼魂飞魄散也没关系。”奚祁冷哼一声,抬头对上阎煦的目光,一秒恢复嬉皮笑脸,“美女老板,那个倒霉蛋要跟我一起报仇吗?” “他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 刚才千帆和奚祁聊天时,阎煦顺手给葛逸明发了条微信问了问他的情况。 葛逸明说他今天买了甲醛检测仪,确认屋内甲醛浓度严重超标。 他拿着甲醛检测仪的结果把这事儿反映给了公司,公司看到这上面的数值也怒了,立刻又去找中介。 就在今天下午,公寓顺利退租,葛逸明拿到了公司和中介给的两份不菲的赔偿款。 公司可能也怕担责,领导干脆直接将租房资金按月打给葛逸明,让他自己去租房子,还给他报销了10天的酒店钱。 这也合了葛逸明的意,他已经开始看有间茶馆附近小区的房子了。 葛逸明很委婉的在微信里表示,他今早去体检,医生说他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养养就好了。 况且中介的赔偿款给的非常干脆,他今天一共收到了将近10万块。他拿上钱就觉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不打算过多追究了。 “没有这个想法是什么意思?”奚祁呵了声,“他认怂了?打算息事宁人?” “嗯,他说他不想追究了。”阎煦点点头,“他今天买了甲醛检测仪,确认公寓内的甲醛浓度严重超标。而且他公司把租来的其他公寓都检测了一遍,只有你们住过的那间公寓甲醛超标,其他的房间甲醛浓度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这其中有好几间公寓是中介收来自己简单装修后往外出租的,这些房子的甲醛数值都没问题,这么看来这事确实不是中介干的。” “你都住了两年了,甲醛浓度居然还严重超标。”钱溪悦难以置信,“那你住的时候甲醛得多高啊?你就不觉得熏得慌吗?” “我在大厂搬砖,那两年天天加班到半夜,每天回到家累得跟死狗似的,有时候连脸都懒得洗,倒头就睡,压根没注意家里有什么味儿。最开始身体不舒服我都没往这方面想,还以为自己这是过度劳累导致的。” 奚祁自嘲地勾了勾唇:“我死后也在回想,也许正是因为我天天加班,算下来在家待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才能拖了两年才得病。难怪马云老师曾说过996是福报,啧,感谢我司,要不是我司拼命压榨我,我可能死得更早。” 陈新洲同情地望着它:“中介赔了这么多钱,他们肯定得去找房东算账吧?” “这是自然。”阎煦说,“我让小航明天帮我查一下房东的身份,等找到了房东,我们再进一步商量如何报仇。”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累死了,我要去睡觉了。” 云慧珠赶紧跟上她:“阎老板,你洗漱完趴在床上我在好好给你按摩一下腰部吧?” “好啊!”云慧珠按摩得太舒服了,阎煦根本没办法拒绝,“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辛苦你了!” “美女老板,等一下!”奚祁叫住阎煦,“我住哪儿?” 阎煦头都懒得回:“我放你走了,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奚祁就地躺下,“那我就心安理得住这儿了哈。” 钱溪悦&千帆&陈新洲:“???” 三鬼异口同声:“姐姐/阎老板/阎姐已经放你自由了,你赶紧走!” “人美女老板都说了,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那我就住这儿怎么了?” 奚祁“大”字形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脸皮厚过城墙:“况且你们没听美女老板说吗,我们明天还得商量如何找那个房东报仇呢,我现在走了,明儿美女老板上哪里找我去?” 第127章 这三鬼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鬼,气哼哼地回到了各自屋子。 …… 阎煦本来都困了,洗完澡出来又清醒不少。 她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了一件舒服的睡裙出来,对着镜子吹头发。 发丝在暖风中飞舞,思绪也四处发散。 云慧珠也打算留在茶馆,它就住在西南角落,也就是之前和小乖住的那个房间。 现如今,茶馆西南方位的三个房间住着钱溪悦、千帆和云慧珠,已经全满了。 如果还有鬼想留下,茶馆已经没了房间给它们作为员工房。 头发吹得半干,阎煦收起思绪回到卧室。 云慧珠坐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看《基督山伯爵》。 这本书是从原主家书房里看到的,阎煦很喜欢爱德蒙的三观,更喜欢他畅快淋漓的复仇。 她看完后又在网上买了一本放在床头,闲着没事就翻翻看。 见阎煦从浴室出来,云慧珠赶紧放下手边的小说,过来帮她按摩。 阎煦趴好,懒洋洋道:“小乖交给你儿子了?” “嗯。”提起这茬,云慧珠就发愁,“他领导只给他放了一周假,一周之后他还得继续回工地工作,我看他的意思是想回去的时候找辆车,把小乖一起带过去。” 阎煦:“你想把小乖留在身边?” “哎,想是当然想了……不过小苏警官之前说得对,茶馆确实不适合养小乖这种中型犬。”云慧珠面色有些为难。 “我有想过和小乖住在家里,但万一被别人发现小乖一个人住在家里,那显得多奇怪呀……其实我也知道,他把小乖带去工地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就是心疼小乖。 “小乖已经是只老狗了,我不想让它跟着它爸爸来回奔波。而且它爸爸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上,肯定照顾不好它。” 阎煦声音懒懒散散的:“需要我帮你把小乖带回来吗?” 云慧珠也不知在哪学的手法,每次都精准按压在穴位上,酸酸涨涨,舒服得她眯起眼睛。 她干脆放下手机,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闭着眼睛享受:“你不用担心,小乖很听话,不乱咬东西,会自己去卫生间上厕所,平时在房间里不叫也不闹,养在茶馆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你怎么跟他说呀?说我虽然死了,但魂魄还在,还能继续养着小乖?”云慧珠苦笑着摇摇头,“阎老板,不瞒你说,我儿子是个死脑筋,他根本不相信神神鬼鬼的。如果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可能宁愿相信自己是过于思念我而产生了幻觉,都不愿相信我是以鬼魂的形式继续存在于这世间。” “等我好好想想。”阎煦保证,“放心,我一定在他走之前把小乖帮你带回来。” * 可能是云慧珠按摩的手法太好,阎煦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清晨八点,阳光初升,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薄雾在高楼大厦的空隙里慢慢穿行,阳光洒向大地,在楼层的边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阎煦醒来后没急着起床,她趴在床上玩了会儿《塞尔达》,到了8点20分,她才关上游戏机爬起来洗漱。 8点40分,阎煦从房间里出来,陈新洲已经准备好早饭了,钱溪悦和千帆凑在一起看电影,云慧珠一早就回家看儿子和小乖去了。 奚祁还在茶馆中,正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见阎煦出来,奚祁“唰”的一下飞到她面前。 “美女老板,我看昨天白天您的鬼员工们都忙不过来,要不这几天我也在店里帮帮忙吧,多了不说,端茶倒水我还是做得来的,就当给您付房租了。” 不等阎煦表态,钱溪悦噘着嘴不满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呀?姐姐让你住这儿了吗?” 奚祁大手扣住钱溪悦的脑袋,语气深沉:“大鬼说话小鬼不要插嘴。” “小鬼?”钱溪悦炸了毛,打掉它的手,双手叉腰冲它嚷嚷,“姐姐我死了30年欸!论鬼龄你才是小鬼好不好?” 昨天人一多,千帆和钱溪悦这两鬼确实忙不过来。 本着“免费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的原则,阎煦倒是同意了奚祁的提议。 她揽过气呼呼的小水鬼哄好它,而后掐了个诀,让奚祁也能在茶馆内显形。 阎煦赶在9点之前吃完早饭,回到会客厅中等着今天的20位顾客。 门口贴出限号的告示之后,来茶馆的顾客少了几乎一半,大多数人看到前面排队的人数超过20位便歇了心思。 千帆把点单和端茶倒水的活儿都交给了奚祁,自己负责叫号和收钱工作。 其实大部分顾客算的都是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情,或者是心中本身就有选择,来茶馆找阎煦只是图个心安。 今天的这20位顾客找阎煦算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阎煦从9点开始工作,中途都没有吃午饭,在下午1点之前,一口气将20位顾客全都算完了。 奚祁趁着店里不忙,跑来餐厅找阎煦闲聊。 “美女老板,茶馆现在这种点单模式多费劲儿啊,你看现在外面的饭店几乎都是扫码点餐,方便快捷省劳动力,咱要不要也上扫码点单?” 阎煦抬起头:“好弄吗?” 之前茶馆里不忙的时候阎煦也懒得折腾这些,眼看着店里渐渐热闹起来,把各种功能完善一下也挺好。 第128章 “好弄,支付宝自带的就有。”奚祁兴致勃勃地说,“你要是不想用别人的也行,我会写代码,我可以直接给你做一个这种扫码点单的小程序,甚至还能把排队叫号加上去!这样的话顾客不用在这儿干等着,可以短暂的离开茶馆,反正随时能通过小程序来查看现在叫到几号了,在叫自己号之前赶回来就成。” 阎煦也觉得千帆每天手写号码累不说,还显得不够高级,如果真像奚祁所说有个这样的小程序,确实能很大程度降低大家的工作量。 而且奚祁提到的另一点也很不错,有了排队叫号,顾客就不用在茶馆里干等着。 就拿今天举例,号码比较靠后的几名顾客基本上就是从9点生生等到12点多,要是有了小程序叫号,他们完全可以领了号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等号码接近时再赶回来。 阎煦来了兴趣,边吃边跟奚祁聊茶馆小程序的构想。 一顿饭吃完,小程序的功能也聊的差不多了,阎煦还在用餐期间财大气粗地给奚祁买了一台电脑。 饭后,阎煦回到大厅,坐在吧台侧边泡茶喝,奚祁问她要来了纸和笔趴在窗边的桌上写写画画。 茶馆安静了没几分钟,几名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圆,头发稀疏,脑袋顶上那块儿几乎全秃了。 他上身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条纹polo衫,polo衫下摆塞进西裤中,腰间还系着一条gucci的皮带,双g摆在正中间最突出的位置。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敲敲吧台台面:“你们老板人呢?” 阎煦头都懒得转过去,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就是。” 男人闻声看过去,背着手绕到吧台侧面,拉开椅子坐在阎煦对面。 “听说你能掐会算,你会看风水吗?能不能在公司给我摆个什么招财的阵法?当然了,只要你干得好,钱都不是问题。” 阎煦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清他的面相后动作一顿,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范鑫。”男人脸上带着得意,又抬手撩了一下寥寥无几的头发,笑容里像是掺了两斤地沟油,“怎么?你在财经新闻上看见过我?” 正好,阎煦放在茶台旁边的手机震了下。 她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是赵小航发来的信息。 赵小航:『师父,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已经查到了!那间公寓的房主名叫范鑫,是个暴发户!』 第56章 阎煦看到范鑫面相上…… 阎煦看到范鑫面相上带着奚祁的因果时,就猜到他应该就是那间公寓的房东。 阎煦垂着眼睫,盖住了眸底的笑意。 随着她身上的功德越来越多,她的运气也愈发得好,几乎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不,她昨天还想着让赵小航帮着查一下房东是谁,她得抽时间登门拜访一下,今天人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跟着范鑫一同进来的另外两位男人见着范鑫坐在阎煦对面,他们自己也找了个离吧台桌子的地方坐下。 奚祁收起纸和笔,自觉地跑过去给他们点单。 茶馆里只有他们这一桌顾客,奚祁麻溜的给他俩上了茶,又回到窗边的桌子继续写写画画。 阎煦眉头轻轻一挑,放下茶杯:“说说吧,你公司什么情况。” 她脑袋微微一偏,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越详细越好。” 范鑫眼神紧紧盯着阎煦,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脸上了,任谁都能看出他存了什么心思。 千帆站在吧台内侧,侧身看向范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带着寒意。 无需阎煦吩咐,只要范鑫敢对着阎煦做什么大不敬的动作,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撕碎这个油腻男。 范鑫心思都在阎煦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千帆对他的敌意。 他像模像样地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故作深沉开口道:“我这人前半生的经历挺传奇的,不是我自吹,谁要是能把我的经历写成一本书,那一定是一本跌宕起伏又精彩的畅销书。 “我是白手起家,我的原生家庭很穷,根本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帮助。所以我跟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没什么能力的富二代不一样,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 范鑫拇指和食指几乎捏在一起,中间只漏出小小一个缝隙:“外加一点点的运气。 “想想也是唏嘘,最开始来禹城创业时我还住过地下室,后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琉璃国际中心那栋楼里买了套公寓。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我就把那套公寓租出去了,在近北郊区域买了套180平的四层别墅。” 他不经意地把右手搭在台面上,露出腕间的绿色表盘。 “你别看我现在住着大别墅,开着100多万元的玛莎拉蒂总裁,戴着十几万元的劳力士绿水鬼……但我依旧觉得自己跟真正的成功人士还差着很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范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阎煦的神情。 见着阎煦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脸上并未展现出丝毫的崇拜与赞赏,他舔了舔后槽牙,又加了把劲儿。 “我以前是从南方进货,来禹城销售,靠着勤奋努力一点一点的做大——当然,光是努力不够,我的能力也占很大一部分。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只会努力没有能力的人,他们最终都被时代的洪流所抛弃。 第129章 “言归正传,后来我乘着电商的东风在淘宝做大,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calandra。再后来又借着短视频平台做大做强实现财富自由。就在上周,我们鑫铃公司和近期大热的女明星彭白晴达成了合作,以后她每周六晚上8点到10点会直播给calandra带货兼做广告。” 阎煦对calandra这个服装品牌还真是有点印象,这牌子好像以时尚的设计和超高性价比在短视频平台火了起来,引得一众年轻人争相追捧。 范鑫口中的大热女明星彭白晴最近频繁在热搜出现,阎煦见到过好几次,只是从来没有点击过相关词条。 印象中这位大热女明星综艺邀约不断,身上却连一个过硬的影视作品都没有。 对于阎煦这种只看剧不追星的人来说,彭白晴这种综艺咖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范鑫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阎煦依旧自顾自的喝茶,对他没表现出哪怕一点的兴趣。 他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又豁然开朗。 像阎煦这样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就敢自己出来开这么大一个茶馆,肯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那他光吹嘘自己多有钱确实是无法打动人家。 这么一想,他重新打起精神,换了个角度吹嘘自己:“别看我现在有钱,但我可不是那种有了钱就会变坏的男人。正相反,我这人其实挺保守又专一,对男女关系这一块儿很谨慎。可能也就是因为我保守,这些年才会一直单身。” “单身?”阎煦总算是开口了。 她扬起唇角,戏谑道:“你说你单身,你老婆知道吗?” 范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下。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老婆? 可他转念一想,这丫头上来就问他的名字,肯定是看过不少他的采访吧。 他好像确实在某个访谈中提到过自己有老婆孩子,可能就是这无心之言被人家记住了吧。 “丫头,你对我关注还挺多,你平时是不是经常看我的采访啊?”范鑫脸色恢复正常,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确实有一个妻子,不过我们因为性格和理念不合已经离婚了。” 阎煦眼皮都懒得抬:“没离。” 嘴巴能说谎,面相可说不了慌。 范鑫噎了一下,反应很快:“对,我们是暂时还没离婚,主要是在财产分隔上有很大的分歧。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有钱人离婚可并不容易。” 阎煦啧了声:“我倒是希望你早点离婚。” “像你这么直白的丫头真是少见了。”范鑫邪魅一笑,看她的眼神更有深意了,“那我也有话直说了,丫头,我对你也挺感——” 阎煦打断范鑫的话:“眼有三角,狠毒孤刑。眼为日月,宜圆明不欲三角。相有如此,其心不善,妇人主刑夫子,男子必克妻儿。(注1)” 她指了指范鑫的眼睛,“听明白了吗?你这个面相克妻子和儿子。还好你们夫妻貌神合离,感情不深,这才保住了你老婆孩子的小命。不过饶是这样,他们二人的身体依旧不大好。为了你老婆孩子的健康着想,我还是建议你尽早跟你老婆离婚,放他们一马。” 范鑫愣了一下,随后大怒:“你——” “你什么你,我早就想吐槽你了,刚就是看着阎老板没表态,我也没敢吱声罢了。我这鬼……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爱装逼的人,装逼遭雷劈懂吗?” 奚祁阔步走到吧台内侧,站在阎煦身后环起双臂,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说白了你就是靠倒买倒卖起家,后来运气好站在风口上成为了被吹上天的猪罢了。还郊区别墅呢,你要说你买的是禹城市中心180平的大平墅,我还高看你一眼。禹城北郊的房价才几个钱?180平的四层别墅……合着单层就45平米呗!这也能叫别墅?这不就是个筒子楼吗?” 它的视线移到了范鑫手腕上,学着他刚才炫耀的表情和语气,撅着嘴阴阳怪气地说:“开着100多万元的玛莎拉蒂总裁,戴着十几万元的劳力士绿水鬼……哎哟,这么虚荣啊,你那劳力士不会是假的吧?” 范鑫脸色涨红,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迅速收回右臂。 范鑫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把奚祁看乐了,奚祁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不是吧,我就随口一说,你这表还真是假的啊?啧啧,拿着假表出来装逼,可真有你的啊哈哈哈哈!” “等会儿,表都是假的了,你腰上那条logo巨大的皮带也是假的吧?还有你那100多万元的玛莎拉蒂总裁呢?车倒不至于是假的,嗯……你这车不会是租来的吧?” 范鑫恼羞成怒:“放你妈的狗屁!那车是老子自己买的!” 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位男人见着范鑫被嘲,两人拍案而起。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你几斤几两啊,敢他妈这么跟我们范总说话!” 奚祁压根没有理那两个男人,专心致志地嘲讽范鑫:“我明白了,车是买的,那你那gucci的皮带是假的喽?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这么虚荣呢?丢不丢人啊你?” “不过车是买的又怎样?就算是买的,还有一手车和二手差劲儿区别呢。”奚祁嘴皮子利落的不得了,语速还特别快,跟机关枪似的不停突突,让范鑫和那两个男人根本插不上话。 “谁不知道玛莎拉蒂是出了名的贬值快,保值率跟帕梅和s奔比差远了。我朋友之前就在二手车交易市场工作,前段时间他刚验过一台玛莎拉蒂总裁。车主170多万买的3.0tsq4豪华版,开了6万多公里,最后68万8千元卖了。 第130章 “不过想想也是,就得是玛莎拉蒂这种贬值快、残值率低的品牌,才更适合你们这些虚荣心强爱打肿脸充胖子的傻屌们出来装逼。” 它还鼓起掌来:“感谢玛莎拉蒂,感谢二手车市场!看你这娴熟的话术,这些年没少靠这说辞骗妹子吧?我要是你,高低得给玛莎拉蒂磕一个。” 范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地站起身,右脚踩在椅子上,指着奚祁骂:“我去你妈的,你他妈懂个几把!再他妈废话小心老子弄死你!” 奚祁嗤笑一声:“张口带妈,闭口带生殖器的,你这是妈和生殖器一起长嘴上了,不带着就不会说话是吗?” 阎煦善意地提醒:“你已经把它弄死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无良房东啊!”奚祁结合起范鑫之前说自己在琉璃国际中心买过一套公寓,恍然大悟。 “你已经害死我一次了,还想怎么弄死我?”奚祁突然把右手伸进自己的胸口中,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心脏举在他面前,“是这样弄死我吗?” “还是这样?”然后左手揪着脑袋顶的头发,猝不及防地摘下自己的脑袋,又把脑袋递给他。 “或者说你有其他更好的弄死我的方式?” 范鑫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颗脑袋,这颗脑袋上的眼睛仍在眨,小嘴还在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他耳旁“嗡”的一声炸开,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也在不停地发抖,快要支撑不住他这肥硕的身体。 他就像是吓傻了似的愣了好几秒,突然大喊一声:“我草!有鬼啊!” 眼见着范鑫和另外两位男人屁滚尿流地逃出茶馆,奚祁反倒是懵了。 “他们这就跑了?我这才刚开始,还没玩够呢!”它把脑袋和心脏重新放好,撇撇嘴,“就这小胆量还敢泡美女老板?疯了吧!” 钱溪悦打量了它半天,突然开口:“这么看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起码这家伙脸皮厚,脑瓜子转得快,嘴皮子也是真的强悍,嘴巴又损。 自己和姐姐都不用出场,光靠着它就能把敌人气得撒手人寰。 “没关系,仇嘛就要慢慢报。”阎煦慢条斯理地说,“上来就开大弄死对方也不好玩,看着他们慢慢绝望却无可奈何才更有趣不是吗?” 奚祁竖起大拇指:“不亏是您,论报仇,还是您有经验啊!” 想想自己被吊在墙上的那个晚上,那时候的情绪可不就是绝望又无可奈何吗? 奚祁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惹谁也不能惹这个有仇必报的可怕女人。 “同一个户型的公寓,装修好坏不一样,租金价格也不一样。”刚才一直沉默着的千帆缓缓开口,“范鑫把公寓租之前特意装修一下,为的就是租出更高的价格吧。” “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他那间公寓比起其他装修相对来说简陋的公寓的价格来说,每个月房租要高300元。”奚祁说,“他公寓里的家具崭新全齐,储物柜、书柜、写字台什么的都有,能直接拎包入住。而其他公寓也就有个床,床垫大多破破烂烂的一看就不舒服,有的干脆连床垫都没有。我这人也懒,不想自己再花心思添置家具,就果断选了那间公寓。” 千帆很肯定地说:“范鑫能做出用粗制滥造的材料和家具装修公寓往外出租的事儿,我怀疑他的服装品牌calandra在质量上肯定也有问题。” “这简单。”阎煦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框中输入“calandra”,页面跳转后,她点进官方旗舰店,随便买了几件衣服结算付款。 “我买了几件calandra的衣服,等到了之后送去检验。” “倒霉蛋闹得中介退房赔钱,估计中介马上就得找上他。”奚祁幸灾乐祸,“接下来的日子有他焦头烂额的。” 几人聊着天,陈新洲端着一碗木瓜炖雪蛤放在阎煦面前。 阎煦之前没吃过这道甜点,但她对陈新洲的厨艺盲目信任,连甜点的名字都没有问,挖起一勺就送入口中。 木瓜的果肉饱满而多汁,轻轻一咬,便能在口中化开。 雪蛤充分吸收了木瓜的清香,使得原本就鲜美的味道更加醇厚。 意料之中的好吃。 奚祁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窗户边那张桌子旁,支着下巴看阎煦吃甜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啧啧,我算是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对你这么好了……” “咦,姐姐,郎向茹居然私信我了!” 今天店里20名客户接待完了,微博上的10名客户钱溪悦还没选完呢。 刚才范鑫在店里犯贱时它无心工作,这会儿那讨厌鬼走了,它刚打开微博,就发现郎向茹在十分钟之前给它发来了一条私信。 钱溪悦赶紧抱着手机跑到阎煦面前:“姐姐,她也想找你算一卦。” 阎煦对郎向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看得第一部剧就是郎向茹演的。 她当初曾和赵小航说过,这名女演员的命格不错,自己本身也足够努力,肯定能火。 赵小航还告诉她,郎向茹就是靠着这部剧跻身一线,那段时间人气暴增。 阎煦低头吃着碗里的木瓜被雪蛤,随口问它:“郎向茹想找我算什么?” “她没具体说想算什么。”钱溪悦回答道,“她说今天她正好就在禹城,能不能约姐姐你在茶馆单独聊聊?” 第131章 阎煦对她的事情还挺感兴趣:“可以啊,你跟她约时间就好。” 钱溪悦应了声,低头给郎向茹回了消息。 “我把咱们茶馆的地址发给她了,她现在就在附近,大约半小时之后就能到。” “知道了。” “对了姐姐,你还记不记得‘生酪拿铁我的命’这名网友?”钱溪悦怕她不记得了,又加了一句,“她是我们微博抽奖的中奖者,还是中奖之后第一个私信我的网友呢!” “记得,她说她快要考试了,但一直静不下心来,我就给了她一枚静心符。”阎煦偏过头,“她考完了?” “对!她不仅考完了,还考上了!” 钱溪悦点开“生酪拿铁我的命”发的微博,把手机拿给阎煦。 生酪拿铁我的命:【啊啊啊,时隔这么久,我终于来反馈啦!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为一场很重要的资格证考试做准备,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特别心浮气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刷题,整个人焦虑得要命。 后来我不是中奖了嘛,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私信了@小水鬼也爱吃瓜,又加了阎老板的微信。阎老板听了我的困扰之后给我寄了一个“静心符”,说贴身佩戴可以提高专注力。 那时候我打心眼里是不太相信这个的,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如她所说贴身佩戴。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之前我一天也看不进去几页书,刷不了几道题!在我贴身佩戴了静心符之后学习效率肉眼可见的提高了!我翻开教科书莫名其妙就看了进去,等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居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啊!我居然心无旁骛的看了两个小时的书!而且这期间效率贼高,一点都没有走神,合上书能记住大部分内容的那种! 后来我又戴着静心符刷题,刷题的效率也提高了好几个level!!以前刷两道题都得磨蹭半小时,现在我半小时都能做完一套卷子了!! 啊啊啊谁懂啊!静心符真的太强了!可以说我这次能成功通过考试多亏了静心符!】 整条微博感叹号含量惊人,看得出“生酪拿铁我的命”在编辑这条微博时情绪确实很激动。 阎煦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也帮着不少微博网友解决了难题,她在微博上的“信众”也不断增多。 因此“生酪拿铁我的命”这条反馈微博的评论区中,只有少数网友在质疑,大多数网友都在疯狂@小水鬼也爱吃瓜,跪求它开个网店卖静心符。 【@小水鬼也爱吃瓜你糊涂啊!这种好东西你居然不给我好好宣传?明人不说暗话,静心符在哪儿买?给我先来一沓!!!】 【/流泪/流泪啊啊啊这东西不就是给我们这种超级不自律患者准备的吗?!求求了@小水鬼也爱吃瓜把静心符上架吧!孩子太需要了!】 【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一人血书上架静心符!】 【万人血书上架静心符!!】 …… 阎煦大致翻了翻评论区,将手机还给钱溪悦。 “静心符倒是不难绘制,我每天画几张拿出来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忙给大家解释一下,‘生酪拿铁我的命’是自己本身有要努力的意愿,所以她佩戴静心符才管用。如果你自己不想努力,什么都救不了你。” “知道啦!这就发条微博说明一下!” 钱溪悦迅速编辑了一条微博发出去,而后又切回私信继续挑选客户。 半小时后,一名头上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着黑色口罩的女士推门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圆脸的短发女孩。 两人径直走到吧台前,戴着鸭舌帽的女士目光穿过千帆,最终落在正在玩手机的阎煦身上:“阎老板?” “嗯。”阎煦认出这是郎向茹和她的助理,点点头,顺手把手机塞进口袋中,“进去说吧。” 郎向茹没有犹豫,和女助理一起跟在阎煦身后进到小会客厅。 进了房间,郎向茹摘下鸭舌帽和口罩,迫不及待地开口:“阎老板,我叫郎向茹。” 阎煦颔首:“我知道。” “我最近一直不太顺,所以想找您来看看。”郎向茹神情疲惫,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要是只是一般的倒霉,我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主要是我倒霉得太密集,我身边的朋友觉得这不对劲儿,劝我找人帮忙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忐忑:“阎老板,您能帮我算算,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吗?” 第57章 “阎老板,我叫鲁仪…… “阎老板,我叫鲁仪,是向茹姐的助理。”鲁仪坐在郎向茹身边,有意想和阎煦套近乎。 “阎老板,您妹妹‘小水鬼也爱吃瓜’之前不是开过一个抽奖码?我表姐曾在那条抽奖微博下面中奖了,她的网名叫‘芝麻开门’,您还记得吗?” 阎煦接满一壶水烧上,淡声回答:“当然记得。” 那女孩儿的男友为了给她一个求婚惊喜,每天偷偷摸摸的布置,却被女孩儿误认为出轨了,差点跟人家分手。 好在她劝住了那女孩儿,后来女孩儿的男朋友也求婚成功了,前天她还找自己帮忙算结婚的日子。 “我在我表姐的推荐下也关注了您,现在也是您的粉丝。”套近乎归套近乎,鲁仪这话倒确实是带着真心实意。 第132章 “谢谢。” 阎煦身子向后靠着椅背,目光落在郎向茹脸上。 郎向茹不属于常见的精致美女类型。她颧骨高挺,面部的轮廓线条大气又硬朗,整个人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美。用网友的话来说,她这张脸很是高级,非常适合大荧幕。 大约两个月前,阎煦刚接手这具身体时看过郎向茹主演的悬疑剧《无效证据》,那时候的郎向茹无论是面相还是命格,在娱乐圈一众明星中都属于佼佼者。 可如今她面色蜡黄发暗,眉心像是蒙了一层黑雾,眸子不复以往的闪亮灵动,命格也从星路坦途变成星路忐忑。 她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儿的?” “我这两天也回忆了一下,最早出现异常的时间……大概得追溯到今年年初了。” 郎向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而后,缓缓诉说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您也知道,我是一名演员。去年下半年,我主演的悬疑剧《无效证据》火了,我借着这部剧人气暴涨。我原以为我这就熬出头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没想到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慢慢开始走下坡路。 “去年年底,我接了一部律师行业剧,这部剧原定今年年初进组开拍,可就在开拍前一天,我突然在酒店晕倒,还好当时小仪就在我身边,及时将我送进医院。” 鲁仪想到那段日子,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就是从那天开始,向茹姐隔三差五就会晕倒,我们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每次检查结果都差不多,说向茹姐没省身体没什么大碍,总是晕倒是因为血糖太低。” “我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可总是晕倒也不是个事儿,我那段时间在剧组几乎拍几个镜头就会晕倒。我这状态一来很耽误剧组的进度,二来……”郎向茹苦笑着摇摇头,“我看得出来,他们都生怕我死在剧组。 “就这样大概两周,我委婉地跟制片人提出自己的状态可能无法胜任这一角色,制片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立刻顺坡而下。最终我退出了剧组,他们临时找了另一位女演员顶上了我的位置。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退出剧组,我时不时晕倒的这个毛病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水也烧开了。 阎煦往茶壶里倒上开水洗了遍茶,又将洗茶水缓缓浇在茶台中那几个憨态可掬的茶宠上。 “你后来还跟临时接替你位置的那位女明星有什么交集吗?”她再次往茶壶里注入开水,把金黄的茶汤倒进公道杯中,“或者说,她还顶替过你别的位置么?” “没有了。”郎向茹摇摇头,“之后她一直在那个剧组安心拍戏。” 阎煦往她俩人面前的茶杯中斟上茶:“那后来呢?你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3月初,我接了一部新人导演的小成本悬疑爱情电影。那部电影虽说是小成本,但本子够硬,剧情逻辑在线,我特别喜欢,所以我跟制片人签了合同,零片酬出演这部电影,等电影上映后吃票房分成。” 郎向茹两指在茶杯旁轻叩,表示感谢,而后继续道:“上个月剧组开机,开拍第二天我突然开始过敏,脸上红肿起痘,根本无法继续拍摄。我没办法,只好跟制片人和导演商量放弃这部电影。” 阎煦:“然后你发现这次的情况和上一次一样,你退出剧组后脸上的过敏立刻就好了?” “对,连着两次出现这种情况,真的太诡异了……”郎向茹食指抵着眉心,无力地叹了口气,“而且这中间其实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我要参加某个综艺时会突然遇到什么状况,经常参加了一半之后被迫退出。或者出席某些活动时,车会莫名其妙坏在半路上,等我错过活动后车子又莫名其妙好了。” 阎煦挑起眉梢:“你参加的所有活动和综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也不是所有综艺或者活动都这样,有的也能安然无恙的参加完全场。”鲁仪鼓了鼓腮帮子,无奈地说,“今年以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导致向茹姐的口碑一路下滑,还传出了什么没有时间观念、耍大牌、说鸽就鸽的黑料……可这明明都是意外,向茹姐也是受害者!” “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我的事业了,这种事情接连发生让我很害怕。”郎向茹咬了咬下唇,眼底流露出恐惧的神情,“我甚至有一种……我所得到的这一切最终都会离我远去的错觉。” 阎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疑似安慰道:“起码你的感觉还挺准。” 郎向茹:“……谢、谢谢?” “你这种情况,是有人想‘借’你的事业。不过‘借’你事业的人能力有限,对方费尽心思让你失去各种机会,但自己却没能力接住,白白便宜了别人。”阎煦抿了口茶,淡定地说,“如果我没看错,对方应该是对你下了‘学人精咒’。” 郎向茹立刻问:“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咒的方式比较特殊,对方需要跟你处在同一个空间,刻意模仿你的一举一动,模仿得有几成像,就能‘借走’你几分的事业运。”阎煦道,“所以破解这个咒也很简单,你只需要那个人对你下咒模仿你时,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让她模仿不了,咒自然就破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进的这两个剧组,以及所有出问题的活动和综艺中,有没有另一个人一直跟你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下?” 第133章 “好像是有一名女演员也同时在律师电视剧剧组和小成本悬疑电影剧组中……但那些活动和综艺中,她有些也没参加过……”郎向茹蹙起眉头,“我不太确定,具体的我得再回去仔细想想。” “确定不了也没关系。”阎煦从旁边的小柜子中抽出纸和笔放在郎向茹面前,“写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郎向茹握着笔,迟疑道:“生辰八字?就是出生年月日吗?” “是你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年、月、日、时共四柱干支,每柱两字,合共八个字,所以称之为‘生辰八字’。”阎煦解释完,指尖在白纸上轻点,“所以你把出生年月日写给我就行,要具体到几点。” 郎向茹不大能听得懂阎煦对于生辰八字的解释,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她还是记得的。 她快速写下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双手递给阎煦:“阎老板,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你稍等一下。” 会客厅面积不小,茶桌在靠门处,靠近窗边还有一个大号的老板台。 一般阎煦喜欢坐在靠门处的茶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给客户算算卦,答疑解惑。 这会儿她拿着带有郎向茹生辰八字的纸张起身来到老板台面前,熟练地调制出朱砂液,而后在台面上一字型铺开五张黄纸,执起毛笔蘸了蘸朱砂液,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 郎向茹和鲁仪伸着脖长看她画符,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她。 阎煦一口气将五张符纸全部画完,待上面的朱砂字迹干透,她灵活地将符纸全部折成三角,又从旁边拿出一个锦囊,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这个你贴身带着,注意不要让它沾水。等什么时候你觉得它开始变烫,你就立刻做一些别人根本无法模仿的事情,如果它的温度慢慢降下来了,就说明你破解成功,之后你只要看在场的人中谁开始倒霉,谁就是那个给你下咒的人。” 她回到茶桌前把锦囊递给郎向茹,交代道:“不知道你能不能一次性破咒成功,以防万一,我给你多备了几个。你每次只需要戴一个,等什么时候贴身佩戴的这个画成灰烬,你再换一个带着。” 郎向茹双手接过锦囊,郑重地将它放进包中:“谢谢阎老板!” 一旁的鲁仪看着阎煦刚画好的那些符,眼巴巴地问:“阎老板,您这是什么符?怎么收费?我可不可以也买几个?” “这是用她的生辰八字定制的平安符,只要她不动恶念,不做坏事,这符都能护她周全。”阎煦想了想,又道,“普通符666元一张,生辰八字定制平安符麻烦些,888元一张吧。” 鲁仪:“您这有招财的符吗?” “有。”阎煦颔首,“不过我这符招的都是正财,不是偏财。” 鲁仪没听明白:“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阎煦细细解释,“偏财属于外财,是浮财、横财的一类,不是本命、正命所带的养命之财。而正财指赢利性||事业,所以如果你带着招财的符,给你招来的大多数是带财的工作。换言之你的工作会很忙,加班都是常事儿。”(注1) 鲁仪握拳,元气满满地说:“没关系!只要能挣钱,我不怕加班!” 阎煦弯了弯唇:“行,你稍等一下,我给你画一张。” 朱砂液还剩不少,阎煦又给鲁仪画了一张。 “阎老板,能加个微信吗?我直接将钱转给您。”待阎煦画完,郎向茹拿起手机,朝她眨眨眼,“我的这些东西,还有卦钱,以及小仪这张符一共多少钱?” 鲁仪连忙拜拜手:“不用不用,向茹姐,我这张符我自己来就行。” 阎煦调出添加好友的二维码:“招财符666元,至于你……你先不着急,等你咒破了再说。” 鲁仪飞快扫码添加上阎煦的微信,将666元的招财符钱转给她。 郎向茹也没强求,一切听从阎煦的安排。 …… 在范鑫来茶馆之后的第3天,阎煦收到了calandra的衣服。 她连包都没拆,直接拜托赵小航帮忙送去检测。 赵小航效率很高,于当天下午就送来了检测结果。 检测结果如他们所料,calandra的衣服果然存在质量不合格的问题。 检测机构在送来的衣服中不仅检测出了甲醛超标,甚至还检测出了国家禁用的可致癌物芳香胺染料联|苯|胺,并且严重超标了整整30倍。 像联|苯|胺这种致癌物难溶于冷水,微溶于热水,也就是说哪怕消费者收到衣服后,先正常洗涤一遍,也很难将衣服上的联|苯|胺彻底去除。 根本不用阎煦吩咐,赵小航发现calandra甲醛及联|苯|胺超标后立刻向消费者协会举报了这个品牌,还联系了几家新闻媒体曝光了此事。 之前就有一些网友表示穿了calandra品牌的衣服之后身体出现皮肤过敏,过敏性皮炎等症状,但这些言论还没有溅起什么水花就被鑫铃公司公关掉了。 索性赵小航这次准备得十分充分,他让新闻媒体都把检测报告贴出来,超标的那两项用红线标出,还在文案中好好科普一下穿了甲醛和联|苯|胺严重超标的“毒衣服”后会有什么后果。 在他们的努力宣传下,“calandra毒衣服”、“calandra致癌”等词条很快就在各个平台都冲上热搜,之前被鑫铃公司公关调的言论也重新被网友们翻了出来,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第134章 calandra紧急出来公关,但他们的公关稿全篇都在推卸责任。 别问,问就是同行想害他们。 但网友们可不吃这套,他们甚至有把这条公关微博骂上热搜。 【做错了立正挨打就好,别他妈总想着推卸责任好伐?】 【医学牲来科普了,你们别觉得这件事情不严重,联|苯|胺如果和人体长期接触,是可以被分解并被皮肤吸收的!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致癌物,也就是说长时间穿calandra的衣服,很可能会导致膀胱癌等各种恶性疾病!】 【我以为你只是骗我钱,没想到你居然还想要我的命!】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好像就是从穿了calandra的衣服之后就经常过敏?嘶……我们这一代人真惨,小时候喝毒奶粉,长大了穿毒衣服!】 【这种无良商家请速速倒闭好吗?】 …… 一时间,calandra在各家购物平台投诉率和退款率飙升。 那些买的比较早,已经超过退款日期的消费者们便疯狂申请|开|发|票。 就连代言calandra品牌衣服的彭白晴都受到了牵连。 她微博评论区一水的骂她恰烂钱,逼得她不得不出来单方面宣称要跟calandra解约,还要起诉对方。 …… 不过这些事情阎煦就没有再关注了。 她之前答应了云慧珠会帮它把小乖留下,这几天便一直在琢磨怎么去和云慧珠的儿子韦正卿聊聊。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韦正卿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韦正卿穿着一身黑,胸前别着一朵花,面容有些憔悴。 他见到阎煦,努力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就是阎老板吧?” “是。”阎煦在云慧珠家见过韦正卿的照片,他一进门就认出他来了,“韦先生来找我什么事儿?” 云慧珠这几天很少来店里,几乎都在家里守着韦正卿和小乖。 眼下它也没出现在韦正卿身后,应该是怕自己跟在他身边不方便,干脆留在家陪小乖。 “小苏警官说您与我母亲相识,小乖多亏了您照顾。我母亲走的那天,也是您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还带着警察找上了门。 “我很感激您,也想跟您打听一下,我母亲常来您这家店喝茶吗?您当初……又是怎么知道我母亲不行了?” 韦正卿说完后又怕阎煦误会了他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您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甚至母亲临终前我都没能守在她身边……我、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我母亲生前的一些事情。” 阎煦盯着他看了几秒,摇摇头:“你不用自责,你母亲并没有怪你。” 韦正卿的肩膀慢慢垂了下来,眼眶也泛起红:“怎么会不怪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喃喃:“我的工作性质让我一年到头跟她聚少离多。自从我父亲走后,我母亲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都说养儿防老,可我呢?我母亲临终前我甚至都不在她身边……我、我不孝啊!” 千帆见他这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指引着他在吧台侧面落座,又和阎煦肩并肩坐在吧台内侧,取了出一只干净茶杯放在碗里煮着。 “云姨从来没有认为你不孝。”阎煦试着安慰他,“相反,云姨一直跟我们说你很孝顺,每个月都会把大部分工资打给她。” 韦正卿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结过婚,至今仍是单身。 起初云慧珠也会催他找女朋友,后来觉得他这个工作性质就算真找了女朋友也得因为聚少离多而分手,也就没有再劝过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云慧珠去世之后,韦正卿成了孤家寡人,家里冷冷清清的,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今面对着母亲生前的熟人,他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想同她们说说话。 “其实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我一直考虑调回禹城找个闲职干干,这样平时也能照顾我妈。我都已经准备好跟领导申请了,可就在申请前一个月,我同事的父亲确诊癌症,好在发现的及时,治愈概率很高。只要尽快手术,基本都能将癌细胞控制住,不会继续扩散。 “可问题是我同事刚买完房,他为了买房掏空了6个钱包,那时候他手上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他只能想办法卖房,可房子哪有这么好卖?他房还没卖出去,他的父亲已经扩散到了肺部,最终还是去世了。” 韦正卿双手支着额头,眼眶泛着红:“我同事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当时我妈她年纪也大了,我很怕这种事情也发生在她身上。调回禹城工资得砍掉大半,于是我就想着我再干几年,等存够钱了再回到禹城陪她。只要手里有存款在,就算有个什么突发事件也不害怕。 “于是我就这么拖啊拖,一直到她去世,我也没调回禹城……” 这些天韦正卿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就会痛苦自责,早知如此,他当初才不会为了这点臭钱离家这么远。 他深吸一口气,口中泛苦:“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我母亲没走,她还在身边似的。” 茶杯在沸水中煮好了,千帆拿着木夹正打算把消完毒的茶杯夹出来,听见韦正卿这话,差点没夹住茶杯。 我们当然信,因为云姨这些天一直在你家,你在你身边呐! 千帆憋着没说话,把烫好的茶杯放在韦正卿面前,又帮着他倒满茶汤。 第135章 韦正卿轻轻道了声谢,双手紧紧捧着茶杯,声音沙哑:“就连小乖的表现也是,它经常会对着空气仰头摇尾巴,眼神也像是在看我妈,就好像我妈她没有走,正以另一种形式出现我们面前,陪着我们……” 韦正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阎煦就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云慧珠现在情况。 她正要开口,就听见韦正卿继续说:“不过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出现,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和小乖都过于思念她,所以才会幻想着她还在我们身边吧……” 阎煦:“……” 云慧珠说得没错,韦正卿确实是一个完全不相信神神鬼鬼的死脑筋。 第58章 “其实我这次来找您…… “其实我这次来找您,还有一事相求。”韦正卿并不知道阎煦的心理活动,他紧抿着唇,用力捏着茶杯,指关节凸起,甲床泛白,“您可以再帮我照顾几天小乖吗?” 阎煦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最近的运气真是好得令人发指,甚至可以说是心想事成的程度。 她还考虑该用什么理由帮着云慧珠留下小乖呢,这边儿韦正卿就主动把小乖委托给她照顾。 韦正卿见她一直没说话,心中更是忐忑。 “我没有老婆孩子,父母也都走了,如今孤身一人,要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用。”他说,“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决定申请调回禹城。我现在跟的工程再有半个月也该竣工了,工程结束之后我就能回来了。 “狗子不让上高铁,我想带它回去只能选择自驾。但小乖是高龄狗狗,我实在不忍心它跟着我舟车劳顿,所以我想拜托您帮忙照顾它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来接它回家。当然,我也不会让您白照顾它的,我按照宠物旅馆的两倍价格给您付报酬可以吗?”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小乖送进宠物旅馆寄养两周,但小乖于他而言不止是一条狗这么简单,它是他仅剩的家人,他很怕宠物旅馆照顾不好小乖。 想来想去,还是把小乖放在阎老板这里最放心。 末了,他垂着头轻轻呢喃:“兜兜转转半天,我最终还是调回了禹城……您说我要是能早点想通这一点该多好……” “报酬就不必了,你走之前把小乖的狗粮和生活用品都带过来就行。”阎煦弯起眉眼,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也很喜欢小乖,你愿意把小乖送过来借我玩两周,说起来还是我赚的呢。” 两人推脱了一番,韦正卿见阎煦是真的不愿意收这钱,站起身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心实意道:“谢谢您!” …… 韦正卿刚走,赵小航风风火火推门进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折腾鬼屋的设计装修,忙得脚不沾地,连来茶馆的次数都变少了。 如今他跟许澎湃、何月朗、何风清和吕梁四只鬼终于确定下了鬼屋整体的设计和装修方案,这四只鬼在工地上兢兢业业地盯着装修进度,他倒是闲了下来。 赵小航站在门口,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那排空调们,吐出一口浊气:“现在外面真够热的,还是师父您这儿最凉快。” 这会儿店里没有别的顾客,奚祁飘到赵小航面前:“赵哥,喝什么茶?” 号称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奚祁来了之后就赖在茶馆不走了,现在每天在茶馆中为顾客端茶倒水,没顾客时他就抱着昨天下午刚到的笔记本电脑,窝在大厅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写小程序。 阎煦财大气粗,除了给奚祁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之外,还给陈新洲、千帆和云慧珠各配了一台平板电脑、手写笔和蓝牙键盘。 几只鬼又惊又喜,以后闲着无聊时,也能玩玩游戏,刷刷剧来打发时间了。 “不用管我,我蹭师父泡的茶就行。” 赵小航轻车熟路地坐到阎煦对面,千帆已经拿出他常用的杯子,帮他倒了满满一杯温热的茶水。 “谢了。”赵小航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一杯温茶水下肚,身体里剩下的那点燥热也被拂去。 他抹了把嘴,目光炯炯,眼底还藏着刚看完八卦的兴奋:“师父,您猜我路上看见什么了?” 阎煦左手托腮,右手在茶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遇见郑凯旋死了。” “您怎么知道?”赵小航马屁张口就来,“不愧是师父,果然是料事如神!” 阎煦当然知道郑凯旋死了,因为冥界那边儿刚通知她,他们已经把郑凯旋的魂魄收走,押送到十八层地狱了。 “什么?”钱溪悦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郑凯旋居然死了!” 陈新洲在厨房熬桃胶雪燕羹,奚祁和千帆对郑凯旋不熟,对他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只有钱溪悦听了这条八卦反应最大。 “我来之前先去琉璃公寓附近办事儿,路过琉璃公寓正门那条路时看见门口围着一群人,中间好像还有个人倒在血泊中。我看着好奇,就把车停在附近过去看热闹,过去一看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人居然是郑凯旋,他妈妈跪在他身边哭成了个泪人。” 赵小航放下水杯,语速飞快地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我赶紧向其他人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位来的比较早的大爷跟我说,郑凯旋从琉璃公寓正门跑出来时被一辆超速的跑车撞飞,那辆跑车发现自己撞了人之后还肇事逃逸了。不过围观群众比较给力,居然还拍下了撞人跑车的车牌号,那名肇事司机肯定跑不了。” 第136章 千帆往赵小航杯中再一次倒满水:“现在天眼系统这么发达,到处都是摄像头,就算围观群众没有把他的车牌号拍下来,交警查监控也能轻轻松松找到肇事司机。”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围观群众居然顺着车牌号把肇事司机扒出来了。”赵小航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猜猜肇事司机是谁?” 阎煦懒洋洋地回答:“陶勇男。” 赵小航十分服气:“师父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陶勇男撞了郑凯旋?”钱溪悦听到这消息惊讶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梦幻联动还不止这些,你们知道郑凯旋和他妈妈为什么会出现在琉璃公寓吗?” 赵小航说完,又赶紧对阎煦道:“师父您别先抢答!” 奚祁猜测:“他们租了范鑫的公寓?” “就是这样!”赵小航狠狠点头。 “我像只瓜田里的猹似的上蹿下跳地吃瓜,可算是在警察来之前把这瓜吃明白了。” 正好陈新洲的桃胶雪燕羹也熬好了,它端着熬好的汤羹放在阎煦面前,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一起听赵小航诉说这又爽又血腥的大瓜。 …… 从阎煦出手教训郑凯旋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这段时间郑家一家三口过得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郑父郑母的工作没了,贷款还不上,房子被银行收回法拍,他们一家三口也失去了住处。 一家三口没办法,只能四处找便宜的房子住,正好遇到了因为毒公寓的事情和中介闹掰,正在低价把公寓往外出租的范鑫。 …… 三年前,范鑫终于存够钱在北郊买了一套小户型联排别墅,他搬完家之后就着手将自己住了7年的公寓往外出租。 他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不尽人意。 这套公寓他们一家三口住了整整7年,公寓的装修早就破得不成样了。 木地板被水泡过,鼓包的鼓包,开裂的开裂,一眼望去惨不忍睹。 墙壁上脏兮兮的,上面还有小孩子拿着蜡笔乱涂乱画的痕迹。 皮质沙发坐上到处都是裂缝,看着寒碜,坐着更不舒服。 电视机早就坏了,茶几下面的抽屉滑轨也不知坏了多少年了,如今拉都拉不开。 中介看了他的房子,直言道,这房子实在太破了,得把里面破烂家具扔掉,再重新装修一下才好租。 范鑫想把房子租出去,又不想多花钱,于是装修的时候只用最便宜的装修材料,家具也都挑便宜的,还从二手市场淘来了便宜的电视、洗衣机,微波炉和冰箱。 就这样,范鑫并没花多少钱,公寓焕然一新,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位租客…… 再后来的事情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前几天,毒公寓东窗事发,他和中介不欢而散。 琉璃公寓的租客大多都是附近公司上班的白领,他这间“毒公寓”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哪怕他对半降价,都没有人愿意租。 ——想来也是,钱哪有命重要。 范鑫亲手创立的服装品牌calandra名声和口碑滑铁卢,各个购物平台的旗舰店都在经历大规模退货。眼下他财政亏空巨大,正是最缺钱的时候。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咬牙把房租降到了正常租金价格的三分之一。 好在他刚把价格降下来,没钱却不想住差房子的郑家人就找上门来租房子。 双方一边就想快点出手回点钱,另一边没钱还想贪便宜住进这间看起来装修还不错的公寓中。 两边一拍即合,当场签了合同。 可谁知郑家人搬进来的第二天,calandra的员工亲自出来爆料说他们的老板很没有良心,设计都是照着国外小众品牌抄的,材料用的都是最便宜的。 公司甚至还会时不时从旧衣回收那里以极低的价格买回一大批旧衣服,将那些衣服处理一遍,挂上吊牌,放在店里当码数不齐的尾货来卖。 紧接着,又有无数calandra的员工站出来爆料公司曾经为了利益,做的那些不顾消费者死活的事情。 这几天,calandra几乎霸占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连带着calandra的创始人范鑫也被网友拎出来痛骂,有的网友还把他做的所有缺德事儿全都扒了一遍,这其中就包括他往外出租毒公寓的事件。 郑家人看了网上的新闻,才知道自己租的居然就是臭名昭著的calandra老板范鑫这间毒公寓。 他们不干了,打电话将范鑫骗过来,等他来了之后又威胁他,让他赔钱。 范鑫这些日子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整得焦头烂额,眼看着郑家人还专门把他叫过来给他添堵,简直暴跳如雷。 他急怒之下,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把郑父砍死了。 范鑫砍死郑父还不解气,又握着菜刀在对方脸上砍了数十刀,将郑父砍得面目全非才丢下凶器瘫坐在地上。 郑凯旋毕竟还小,看见范鑫的暴行后吓得尿了裤子,尖叫一声夺门而出,刚出门就被陶勇男开车撞死了。 茶馆里的几只鬼听见这个走向皆是目瞪口呆。 千帆眨眨眼:“这……这也太巧了吧?” 阎煦一点也不意外:“这样效率比较高,还不会连累其他无辜人士。” “我设想过无数次这些人的结局。”小水鬼沧桑地摇摇头,“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以这种方式为一网打尽。” 第137章 陈新洲一如既往的话少:“活该。” 奚祁站在吧台前,两只胳膊交叠放在台面上,伸着脖子问赵小航:“范鑫被抓了吗?” “我听说范鑫杀人后一直坐在房间里没跑,他估计也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吧。”赵小航说,“我走的时候警察刚到,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抓到他。” “两周前calandra刚刚入选‘平台最具影响力十大服装品牌之一’,还签下了彭白晴做代言人。眼看着范鑫要一飞冲天了,他却突然在短短两周之内从云端跌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臭虫,最后还沦落成了杀人犯……”奚祁咋咋舌,眼底的幸灾乐祸快要溢了出来,“你别说,我现在还挺好奇范鑫这短短两周的心路历程。” 它说完,又后知后觉地反问了句:“等等,我这就报仇成功了?” 钱溪悦举起手来:“我也报仇成功了!” 奚祁:“你跟谁有仇?” “郑凯旋!”钱溪悦冷哼一声,“他上辈子死后变成了水鬼,还拉我下水,害我也变成水鬼!” “居然拉孩子垫背?这个姓郑的真该死啊。”奚祁啧啧称奇,“这家伙先是目睹自己父亲被砍死,凶手还对着他父亲的尸体泄愤,接着自己又被车撞死……啧啧,真惨,真活该!” 正说着,金友安打来了电话。 阎煦接通电话后,她那边儿扯着嗓子喊:“阎大师!您看新闻了吗?陶勇男撞死人之后肇事逃逸,刚被警察抓了。” “嗯,看了。”阎煦笑着说,“恭喜你。” 这段时间金友安和陶勇男两家公司打得不可开交。 陶勇男买通一群鬼魂们去锦瑟华庭二期闹事儿的事情太过玄幻,哪怕这件事是真的,金友安也无法在大众面前实话实说。 好在陶勇男这家伙也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主儿,金友安解决完锦瑟华庭二期闹鬼事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查他,还真让她查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陶勇男的翡翠山庄为了利润偷工减料,在施工的过程中使用不合格的建筑材料、建筑构配件和设备,还经常不按照工程设计图纸施工等等。 金友安收集了足够多关于陶勇男旗下房屋质量不合格的证据,立刻向有关部门检举揭发他。 再有就是陶勇男这人不讲武德,对好几个同行都用过不正当的竞争手段。金友安将他用过的恶性竞争手段全翻了出来,联合起被他坑过的同行们集体抵制他。 这段时间陶勇男的日子也是焦头烂额,他几乎天天被监管部门叫去约谈,光房屋不合格被起诉罚款的罚款金额就高达1000多万。 曾被陶勇男坑过的同行们集体落井下石,还公然挖走了他们公司不少中高层管理人员。 内忧外患之下,陶勇男公司股票大跌,濒临破产倒闭。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陶勇男又闹出撞死人后肇事逃逸的丑闻,最终被警察缉拿归案。 陶勇男落得这个下场,金友安只觉得大快人心,就是可惜了被他撞死的那名小孩儿。 而当她听说陶勇男撞死的那名小孩也是罪有应得时,她心中的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挂了电话立刻同公司其他合伙人开香槟庆祝。 如今陶勇男面临铁窗泪,“钱滚钱高利贷公司”早就被卫玚带人一网打尽,墙上那一排空调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为首的女鬼好像看出了阎煦的意图,赶紧抢在她前面开口。 “阎大人!别让我们去冥界,我们愿意在这里当空调!这已经到了夏天了,以后天气肯定会越来越热,我们杵在这儿也能帮您降降温吗不是。” 其他鬼魂们也反应过来了,跟着为首的女鬼一同求饶。 “阎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您别把我们扔到冥界受罚啊!” “我们在这儿给您当空调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大人,我保证再不逼逼了,求求您让我们留下吧,我们愿意给您当空调!” “大人——” “不要。”阎煦斩钉截铁地打断它们,“我已经通知冥界了,他们今晚就会过来带走你们。” 店里现在有4名正式鬼员工,加上那名赖着不走的兼职员工奚祁,目前一共5名鬼员工。 有他们五鬼在,店里的温度就够低了,已经不需要墙上那排鬼帮着降温了。 赵小航看着那一排鬼,喃喃自语:“别说,一开始看见它们这群鬼挂在墙上还觉得挺渗人,好不容易看习惯了,突然要把它们送走……还挺不习惯的。” “喂,现在你大仇已报,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了。”钱溪悦冲着奚祁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你快走吧!” 奚祁捂着胸口做伤心状:“小水鬼,我们好歹也相处这么多天,你就一点都不留恋我?” 钱溪悦双手叉腰,一字一顿道:“不、留、恋!” “你不留恋也没有关系,美女老板留恋我就行。”奚祁昂着下巴,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让你失望了,我可是答应美女老板要帮她写出一个点单、排号的小程序,小程序写不完我可走不了。” 眼看着这俩幼稚鬼又要吵起来了,千帆赶紧打断两人:“悦悦前辈,郎向茹的综艺节目要开始了,你别搭理它,我陪你一起看综艺。” 钱溪悦哼了声,跑到千帆身旁坐下。 阎煦无视了耳边的嚷嚷声,呷了口茶,淡声问赵小航:“你鬼屋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第138章 “何月朗和何风清姐妹俩设计了不少精巧的机关,整体装修完还得再单独装机关,之后还有软装、放味儿等等,最少还需要4个月。”赵小航乐呵呵地说,“4个月之后还得请师父您帮我挑个良辰吉日。” 阎煦一口应下:“没问题。” 阎煦和赵小航聊着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瞅两眼千帆平板里的综艺。 郎向茹参加的是一个密室逃脱的综艺,6名嘉宾被关在一间密室中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郎向茹实在找不到线索了,干脆站在一个密码锁面前用笨办法去试。 另一名穿白裙子的女明星见状,也来到另一个密码锁面前,学着郎向茹那样用笨办法去试密码。 郎向茹连续试了几个密码不对,她绝望地叹了口气。 那名穿白裙子的女明星也悠悠地叹了口气。 阎煦目光瞥见白裙子女明星,眉头蹙起,指着她问:“这人是谁?” “彭白晴。”钱溪悦随口道,“就是之前代言calandra的那位女明星,范鑫还拿她跟你吹牛呢!calandra出事后她也被连累的挺惨,当时好多网友在她的微博评论区下面跟风骂她,据说她现在联系了律师准备起诉calandra呢。” “原来她就是那个学人精……”阎煦看到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 她啧了声,幽幽地说:“居然还真能把他们凑到一块儿一网打尽……厉害啊!” 屏幕中,彭白晴还在刻意地学着郎向茹的一举一动。 郎向茹不耐烦地踢踢腿,她跟着踢腿。 郎向茹撩头发,她也撩头发。 郎向茹试了好几遍密码之后彻底放弃了,悻悻地垂下脑袋,她同样垂下脑袋。 突然,郎向茹大惊失色地捂住胸口,警惕地看着剩下的五名嘉宾。 彭白晴犹豫了一下,也捂住胸口。 郎向茹见到她这般举动,什么都明白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阎煦教给她的破咒方法,突然快速地背起《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注1) 彭白晴:“……???” 这他妈让她怎么学?谁家好人没事干背文言文啊? 第59章 郎向茹一口气把《琵…… 郎向茹一口气把《琵琶行》从头到尾背完了。 她从小勤学苦读又记忆力好,上学那会儿还是语文课代表,背起这些信手拈来。 后来进了娱乐圈,她也没有放松,入圈之后仍会坚持每天练声、练台词。 她还坚信脑子不用会生锈,为了保证记忆力,在没戏拍的时候她除了提升演技,每周还会找两篇喜欢的诗词或者文言文背诵。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功底和努力,在遍地九漏鱼的娱乐圈,她才能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生拼演技取得不菲的成绩。 阎煦看着目瞪口呆的彭白晴,嗤笑一声:“这水平,也难怪她破坏掉郎向茹的事业运之后自己又接不住,最终便宜了别人。” 她换了个坐姿,没再同赵小航聊天,专心看起综艺。 屏幕中,彭白晴脸色铁青,咬着下唇哀怨地看着郎向茹。 她对郎向茹下的咒既恶毒又管用,但施咒手法也相当困难。 施咒者必须和受害者处在同一空间方可下咒,下咒成功后,施咒者还需在半小时内连续不断地模仿对方。对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如果模仿度低于90%,施咒者就会受到相应的反噬。模仿度越低,受到的反噬越大。 按理来说她只需要模仿行为,不需要模仿说话。 可“背诗”虽说是用嘴说,但这仍属于“行为”的一种,彭白晴还必须得模仿,不然就会被反噬。 她此时也顾不上别的,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学着郎向茹背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枫叶……秋瑟瑟……” 印象中这首琵琶行好像在高中时候学过,但她高中时期一点都不爱学习,高中三年都是混过来的,成绩常年吊车尾。 她依稀记得这首词又长又难背,拗口的不得了,整首词中她总共就只记得那句“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彭白晴绞尽脑汁憋出了两句就放弃了,只能寄希望于郎向茹别再整这种她根本模仿不来的行为了。 不等彭白晴背完,密室中响起一阵机械男音。 “白居易的《琵琶行》,难易程度定位为满级三级,嘉宾们将获得最高级别线索,请注意查收。” 接着“啪”的一声,天花板上其中一个纸盒突然掉落,离着最近的几名嘉宾赶紧将其捡起并打开纸盒,里面放着的正好是他们纠结了很久的谜题提示。 郎向茹参加的这档密室逃脱综艺全程直播,号称谜题难度天花板,里面的谜题类型涉及广泛,天文地理历史数学什么都有。 他们每期都会请不同的嘉宾,到现在为止这综艺已经是第12期了,鲜少有嘉宾们能按时通关。 当然,嘉宾们在解不出谜题时也可以选择要提示,只不过每期提示的规则都不一样,而且提示规则都是嘉宾们到达现场后现公布,想提前准备都不行。 比如上一期的规则是做对一道奥数题给一个提示,奥数题恨不得比谜题还难,嘉宾们被这题目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时间耗尽,他们还在第三个房间里挣扎。 第139章 在这一期的规则中,想要提示就背一首诗词或文言文,根据背诗的难易程度来给线索。 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些诗一般难易程度只会判定为0.5级,连一级都算不上,背这些诗词要来的提示对解题基本没什么帮助。 正是因为这期密室要提示的规则,郎向茹才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背诗这条出路。 眼下,嘉宾们正好被困在了这间屋子最后一道开门题上,嘉宾们拿着十分详尽的提示迅速解开谜题打开房门,顺利去到下一个房间。 郎向茹这半年来被害得口碑和人气双双下滑,这她突然露这么一手,弹幕中对她的讨论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woc我还以为郎向茹的学霸人设是假的,没想到她是真的强啊。】 【《琵琶行》是高二的课文,她会背也很正常吧!】 【如果是高二生会背正常,她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会背,这就不太正常了!ps:反正我早就把这些都还给老师了,所以老师什么时候把学费还给我?(bushi)】 几句提到“彭白晴状态好奇怪,好像在刻意模仿郎向茹的一举一动”的弹幕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淹没。 【emmm会背首诗就成真学霸了,学霸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吧!】 【你让别的嘉宾背背试试?】 【他们这才第二个房间,后面还有八个房间呢,郎向茹要是真学霸,就应该一直背这种高难度的诗词获取提示,带着其他嘉宾在规定的时间内通关。】 …… 嘉宾们并不知道弹幕的血雨腥风,他们进房间后好不容易解开第一题,又被第二题难住了。 郎向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谜题上了,她时不时摸摸贴身佩戴的那张温度稍降,但并未完全冷却的平安符,不动声色地盯着彭白晴。 有密室的提示规则给她打掩护,彭白晴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下咒之事? 眼见着平安符又有要升高的意思,正好一位男爱豆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向茹姐,你还会背别的诗不?”许是怕她为难,男爱豆赶忙又补充一句,“简单一点的也没关系,反正你一首《琵琶行》就已经能封神了!我从小到大就是学渣,打死我我都背不出来。”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郎向茹张口就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注1) 彭白晴:“……” 上一首她好歹还知道是白居易的《琵琶行》,这次简直一头雾水。 谁能告诉她,郎向茹现在背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听着好像不是诗,应该是词? 不管是什么吧,这次郎向茹背的东西比《琵琶行》还拗口,彭白晴张了张嘴,半句都模仿不出来。 郎向茹冷眼看着满脸菜色的彭白晴,感受着平安符的温度慢慢降低。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背完这句,她停顿了下,突然道:“后面的我记不起来了。” 男爱豆给她竖起大拇指:“没关系,已经很厉害了!我只知道你最后背的这一句!” 彭白晴刚松了口气,就听她继续说道:“等我换换脑子,应该还能想起来后面的内容。” 随后,彭白晴眼睁睁地看着郎向茹走到墙边,双手撑地,轻轻松松靠墙倒立。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上面继续背诵:“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注2) 彭白晴:“…………” 先不说她现在跟着过去倒立有多奇怪,重点是她根本不会倒立啊! 她望着悠悠背诗的郎向茹,牙都快咬碎了。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注3) 郎向茹背完最后一句,机械男音再次响起。 “王勃的《滕王阁序》,难易程度定位为满级三级,嘉宾们将获得最高级别线索,请注意查收。” 嘉宾们见识了郎向茹的实力,除了彭白晴以外的剩下四位嘉宾几乎是把她供了起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郎向茹一边做着高难度动作,一边背着彭白晴几乎都叫不出名字的诗词或文言文。 她站立劈叉背完了李白的《蜀道难》和苏轼的《赤壁赋》,边做俯卧撑边背完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和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向后弯腰背完了屈原的《离骚》和诸葛亮的《出师表》,单手倒立背完了庄子的《逍遥游》和杜牧《阿房宫赋》。 …… 郎向茹一路秀到最后一个房间,网友彻底被她折服,弹幕里成堆的“666”从右向左滑过。 到了现在,郎向茹贴身佩戴的平安符已经完全没了温度。 彭白晴心知无力回天,郎向茹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她估计连30%的模仿度都够一呛。 她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咒术的反噬。 彭白晴以前只是个在短视频平台走颜值路线,偶尔擦边的网红,后来运气好攀上了一名大佬,带她进了娱乐圈见见世面。 可进了娱乐圈之后她才发现,明星和网红有很厚的壁。她不会唱歌,不会演戏,形体气质欠佳。她引以为傲的颜值在网红圈尚可,可放在娱乐圈就根本不够看了。 无奈之下,彭白晴只能拿出之前无意中得到的古籍,想借用古籍中的咒术来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第140章 她在圈内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当时热度最大的郎向茹。 彭白晴的想法也很简单,郎向茹热度大资源多,她随便从指缝里漏一点资源都能养活自己了。 可让彭白晴没想到的是,她凭借着咒术,确实让郎向茹失去了很多资源。可她自身的能力实在太差了,这资源从郎向茹指缝中溜走之后也没有给到她,而是便宜了其他的女演员。 她哄着金主好不容易从郎向茹身上抢来了calandra的品牌代言,没想到这代言到手后还没捂热乎便翻了车,害得她都跟着挨了骂。 …… 密室综艺还未结束,彭白晴的黑料突然被翻出来,被传得全网都是。 千帆翻了翻她的这些黑料,叹为观止:“xing|交|易,潜规则,偷税漏税……我的天呐,彭白晴坏事没少干啊,她这已经算是触犯法律了吧?” “活该!”钱溪悦也是郎向茹的影迷,它从阎煦那里听说完彭白晴的所作所为之后,看彭白晴极为不顺眼。 奚祁环着双臂,挑眉评价道:“这就叫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阎煦确定彭白晴会遭遇反噬且无法翻身之后就没再看了。 她喝完第二碗桃胶雪燕羹,懒洋洋道:“今天心情好,要不我们……开个直播算卦庆祝一下?” 第60章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彭白晴凉得彻彻底底,郑凯旋和郑父死了,范鑫涉嫌故意杀人,陶勇男肇事逃逸,这两人已分别被警方抓获。 这些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不惜害人的人渣们被一网打尽,怎么说也得庆祝一下。 陈新洲一听见要庆祝,立马起身:“庆祝是吗?我去给咱们做一个蛋糕。” “蛋糕就不用了。”阎煦意犹未尽地问,“桃胶雪燕羹还有吗?” “当然有,还有好多呢!” 对于一名厨子来说,陈新洲最开心的就是自己的厨艺被阎煦认可。 它立刻回到厨房,给阎煦和赵小航一人盛了一碗。 赵小航并不像阎煦那样喜甜,不过他和阎煦一样对陈新洲的厨艺盲目信任,看见它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想尝一尝。 奚祁见陈新洲只给两位人类一人一碗,努努嘴:“chef陈真偏心,只给美女老板和赵哥。” 钱溪悦习惯性怼它:“你又不是人,给你喝也是浪费!” 阎煦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再叫我美女老板我就把你扔出去。” 奚祁立马改口:“老板,您打算怎么直播?” “其实我也没想好,我之前刷到了有其他玄学主播也做过直播算卦,所以也想试试。”阎煦捏着小勺在碗里慢慢搅动,慢条斯理地回答,“正好今天我心情好,来一场免费算卦造福一下粉丝们。” “微博就直接能开直播。”赵小航提议,“你可以直接用悦悦的微博号开播。” 阎煦是个行动派,她吃完第三碗桃胶雪燕羹之后,拿着手机回到自己的办公会客厅中架起手机,用钱溪悦的账号开了直播。 阎煦背对着窗户坐在老板椅中,手机支架置于桌面侧边,摄像头正对着书架。 她面前还放着一个平板,专门用来看弹幕。 此时已经傍晚7点了,太阳摇摇晃晃的准备下山,落日的余晖被茂盛的树叶切成碎片,又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室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温暖,书架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钱溪悦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的经营微博,微博粉丝已经突破7万了。 别看它只有7万粉丝,但它这账号的粉丝活跃度高,粘性强。每条微博的粉丝互动率甚至比那些十来万粉丝的博主还要强。 直播刚一打开,立马涌进来几十个粉丝。 【咦?小水鬼居然开直播啦?】 【摄像头怎么对着书架呀?想知道开直播的是小水鬼还是阎老板~】 【标题上写着‘免费算卦’,肯定是小水鬼的姐姐阎老板吧,小水鬼哪会算卦啊~】 【阎老板今天怎么想起来免费算卦了?】 阎煦调整好摄像头,正好看见这条评论,嗓音染笑:“嗯……今天心情好。” 【姐姐怎么不露脸?想看姐姐长什么样!】 【想看阎老板长相+1】 【没什么想算的,搬个小板凳过来看热闹ing】 【阎老板我想算算财运!】 阎煦略过那些让她露脸的言论:“想算财运是吗,姓名和生辰八字私信我。” 刚才说想算财运的网友立刻将自己的信息私信给她。 “你整体财运还可以,到不了大富大贵的程度,但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阎煦顿了下,“不过你得注意一下身体方面,你今年30岁零5个月了,你的命格中显示你在31岁时有一个关于身体方面的小劫数。有时间的话你最好做个体检,主要查一下脾胃方面。” 【嘶——我最近老是胃疼,一直没当回事儿,啊啊我明天就去查!】 【阎老板,今年就业环境好差哦,我大学毕业之后应该考研还是直接工作啊?】 “你个人倾向于考研不是吗?你只要照着现在这个强度继续努力,基本能考得上。” 【谢谢阎老板!那我就安心准备考研了!】 【姐姐你也帮我看看命格呗,我已经把姓名和生辰八字都私信你了~】 阎煦翻了翻私信:“是叫‘岁岁平安’的网友吧,这命格……一辈子有人养着,不用工作,不缺吃不缺穿,还有人伺候,啧,这么好的命格,不应该是人类吧? 第141章 “这生辰八字的主人性格忠诚温顺,喜欢出门却行动力受阻,这是你家宠物狗吧?人家挺喜欢出去玩儿,记得多溜溜人家。没有婚姻和子嗣,看来你家狗子这是已经做完绝育了。” 【哈哈哈哈没错,这就是我家狗子,我上个月刚给它做完绝育,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公公了!谢谢姐姐提醒嗷,我以后一定多溜它!/骄傲脸】 【一辈子有人伺候,不用工作,这说的不就是我家主子吗?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我家主子吃的都是进口的猫粮/微笑】 【呜呜呜破防了,我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楼上的姐妹想开点,你至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行动力不受阻吧?/doge】 【还不用被送去绝育/doge】 不知不觉中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评论也刷得飞快。 千帆和奚祁在前台看店,钱溪悦和赵小航陪着阎煦在房间里面坐着,一人抱着一台设备帮着阎煦一起看评论。 “姐姐,‘peony’刚才在评论里说她家孩子老做噩梦说胡话,还一直高烧不退,吃退烧药都不管用。她已经把她家孩子的资料发来了。” 这名网友留了好几次言,可直播间的网友太多了,她的评论刚发出来就被顶掉,阎煦根本没看见。 经钱溪悦提醒,她这才找到“peony”的私信。 “我看一眼……peony,你现在给孩子拍一张照片。” 【好的好的!】 “peony”迅速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照片上的男孩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眼白处发黄,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头顶上隐隐罩着一团黑雾。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是刚刚在给他拍照时,他还在轻轻呢喃。 阎煦看完照片,心里有了数:“你家孩子最近去哪玩儿了?” 【他一般就和镇上其他小朋友就在院子里做做游戏,跑跑跳跳什么的,偶尔也会去后山玩儿。】 “你们后山是不是有一片坟地?” 【对对,是有一片坟地。】 “你现在能叫醒他吗?” 阎煦和“peony”对话时,其他网友们自觉地停止了刷评论,把评论区留给了“peony”。 【我试试啊。】 【大师,他醒了。】 “你问问他,是不是跑人坟头玩去了。” 【是的,他点头了。】 “去人家坟头玩也就罢了,他还偷吃了人家的坟前供。”阎煦挑起眉梢,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他这是惹得坟墓主人不高兴了,人家出手给他的惩罚。” 【!!!等等我好好问问他!!】 【大师!!他承认了!!他就是跑到人家坟头偷吃人家的坟前供了!!!!】 【这死孩子是想气死我啊!!!我是缺他这口吃的了吗我!!!】 阎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peony”的怒火。 其他网友也无语了。 【跟死人抢食吃,大不敬啊!家长怎么教的?怎么连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这孩子是真挺熊的,建议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这孩子胆儿也太大了吧?我从小就不敢去坟地玩儿,更别说偷吃人贡品了……】 阎煦支着额角,耐着性子说起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你好好问清楚他到底偷吃了谁家的贡品,然后打听好人家喜欢什么,明天晚上拎着人家喜欢的贡品带他过去给人好好赔礼道歉。 “还有,他不是一个人去的吧?如果其他小朋友也有相同的症状,让他们也赶紧去给人赔礼道歉。” 【我明白了,谢谢大师!我这就去!】 阎煦刚给“peony”算完,直播间的评论区又迅速滚动起来。 【阎老板,我也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私信您了,您能帮我算算我的事业运吗?】 【大师,我也想看看财运~】 【姐姐,您快帮我看看我的八字,我这辈子还有机会暴富吗?】 【老板老板,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今天适不适合买刮刮乐?】 …… 阎煦从傍晚7点开始直播,一直到晚上9点30才下播。 钱溪悦收起摸着有些发烫的手机,若有所思地说:“姐姐,你有没有发现现在问姻缘的好少哦,唯一几个问姻缘的还都是老人替自己的子女问,大家好像只关心自己的事业和财运。” “这不很正常吗?”赵小航坐的时间久了,肩膀和脖子又酸又胀。 他伸手揉着后脖颈,走到门口拉开门:“谈恋爱哪有搞钱快——” 阎煦见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维持着一个姿势僵硬地站在门口,便问道:“怎么了?” “师父……”赵小航吞了吞口水,迈着小碎步慢慢向后挪动,“那里有鬼欸……” 阎煦:“???” 鬼有什么可怕的?这店里除了他俩之外,其他的不都是鬼吗? 她给平板熄了屏,大步走到门口。 大厅里,一位中年男人带着一个约摸十几岁的青年坐在靠吧台的位置喝茶。 这两人应该是父子,两人的眉眼中倒是能看出几分相似之处。 中年男人身着白衬衫加黑西裤,坐得很端正,不像是来喝茶放松的,倒像是在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 青年穿着宽松的运动装,眉宇间稚气未脱。他看了几眼手机,又烦躁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皱着眉头盯着吧台后面的千帆和奚祁,整个人显得很急躁。 第142章 阎煦环起双臂倚着门框,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青年,随后视线慢悠悠地落在中年男子……肩上的那只鬼脸上。 第61章 坐在中年男人肩上的…… 坐在中年男人肩上的是一只年轻男鬼,死前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 男鬼对上她的眼神,龇着尖牙,警告似的低吼:“别多管闲事。” 店里的几鬼听到这话就炸毛了,尤其是钱溪悦,正要冲出去给这只不知死活的臭鬼一点教训,肩膀突然被阎煦按住。 “千帆,奚祁。”阎煦走出去给了两鬼一个眼神,提前示意它俩别搭理那只鬼。 她抬眼向墙角望去,上面那一排鬼已经空了,看来是刚才她直播时,冥界来人把那些鬼魂带走了。 以前墙角吊着一排鬼威慑力还是挺大的,进来的鬼看见它们都得迅速回忆一下自己的生平过往,看看自己有没有犯过什么值得被挂起来的错误。 千帆鼓了鼓腮帮子:“阎老板,这位先生找您。”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中年男子闻言立刻站起身,我姓昌,叫昌锐锋,这是我的儿子昌桓。” “你好。”阎煦走出来侧靠着吧台,懒洋洋地应了声,“找我什么事儿?” “我家最近总是发生诡异的事情。”昌锐锋眉心紧凝,语气礼貌又客气,“我听闻‘有间茶馆’阎老板年纪轻轻,却擅长解决各种非自然事件,特意过来找你帮忙看看我们家的风水。” 阎煦没急着回答,不紧不慢地安排道:“小航,你先回去。千帆,你去把门关上,今天不接客了。悦悦,里面收拾好了么?” 钱溪悦微不可查地瞪了男鬼一眼:“收拾好了。” 赵小航对上她不容置喙的眼神,没多说什么,拿起包和手机乖乖出门。 待赵小航出了门,千帆将大门关好,阎煦这才冲着昌锐锋点点头:“昌先生,你们先跟我进来吧。” “好——” “我要回家!”昌桓“噌”地一下站起来,他起身的力道太重,撞得身后的椅子都向后移了几厘米。 好在椅子四条腿都用软布包裹着,与地面摩擦时不至于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女人这么年轻,能懂个什么?我看她就是看咱们有钱,专门做局骗咱们钱的。”他满面不耐,语气不似请求,而是通知,“反正你自己去吧,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先回家了!” “臭小子,你有没有点礼貌?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吗!”昌锐锋眉心一跳,脸色变得很难看,目光中含着警告,“赶紧给阎老板道歉,再没礼貌,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昌桓根本不受他的威胁,梗着脖子冲他叫嚣:“来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断我的腿。” 昌锐锋气得额头上青筋凸起,强忍着没有跟这不孝子拍桌子:“你再顶一句嘴试试?” “你不愿意跟你父亲一起进来也没关系。”阎煦弯起唇角,似乎并不在意被昌桓这么说,还笑眯眯地打圆场,“我们大厅里有投影,你可以先在大厅里看会儿电影等着,有没有什么想喝的?一会儿我让后厨给你上些饮料和甜点。” 阎煦今天穿着一件线条简洁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后,发梢微卷。 她的五官明艳大气,眉眼间锋芒不收,美是美,攻击性也很强。 大多数时候她表情都淡淡的,周遭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可当她笑起来时却甜得要命,犹如春风拂过,冰雪消融,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被她的笑容感染,昌家父子只觉得心中的那点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当然,这只是昌家父子的感受。 店里其他几只鬼都知道阎煦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也都见识过她是如何对付那些口不择言又没礼貌的人或鬼。 此时眼见阎煦不怒反笑,笑得还如此和蔼可亲,店里几鬼看着都觉得瘆得慌,顺便替昌桓和昌锐锋肩上的男鬼捏了把汗。 不过这两位也是活该,谁让他们挑衅它们的阎老板在先呢。 昌桓别过脸抿起唇,脸上还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他800万”的表情,语气却稍稍软化了一些。 “哼,等就等!” 阎煦去了趟后厨交代陈新洲弄些甜点和饮料给昌桓送过去,安排完这些之后,她才不疾不徐地带着昌锐锋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关上门后,阎煦唇边的笑容荡然无存,脸上又恢复成她一贯的冷淡表情。 “说说吧。”她靠着椅背,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处,语气像是闲聊般松弛,“你家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昌锐锋却一点也松弛不起来。 他本身就被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烦得够呛,昌桓又赶上青春叛逆期到了,还三天两头给他找事儿。 他吐出一口浊气,先是替昌桓道了歉:“抱歉啊阎老板,让你见笑了。” 阎煦扯了下唇,不置可否。 “大概是1个多月之前,我家怪事频发,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昌锐锋两指捏着山根处,组织了一下语言。 “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正睡着觉,隐约听到卫生间有水声。我猛然惊醒,去卫生间一看,洗手池上方的水龙头居然是开着。我当时没多想,只当是自己晚上洗漱完忘关了,关了水龙头后回到床上倒头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小桓无精打采的,还问我们昨晚谁闹肚子了?他几乎听了一晚上的马桶抽水声,整晚都没睡好,今天差点没爬起来。” 第143章 昌锐锋说话时,坐在他肩膀上的男鬼紧紧扒着他肩膀,脑袋枕在他的左肩上,身体对折,几乎贴在一起。 昌锐锋的右手经常穿过男鬼的脑袋揉揉自己左侧脖颈,又小幅度地活动两下脖子。 “我们别墅面积挺大的,基本都是一人一层,我住3层,小桓住2层,管家、厨师和阿姨他们的保姆间都在1层。别墅的每一层都有公共卫生间,而且包括保姆间在内,每个卧室也都带着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大半夜去2楼上厕所。 “况且别墅的隔音好得很,小桓在2楼关着门弹吉他,1楼和3楼都听不见。他平时都是关着门睡觉,我们在自己的楼层上厕所,根本不会吵到他。 “当时我还以为他又是想找理由不想去上学,也没多想,看着时间快到了,便催促着司机送他去学校。” 昌锐锋咽了咽口水,语速慢了下来:“但等我到了公司,越想越不对劲。我昨晚加班到11点多才回来,回来后冲了个澡就睡了,根本没有开洗手池的水龙头。” 阎煦面无表情地听他讲着这个鬼故事,音调没有一丝起伏:“于是你就怀疑你家闹鬼了?” “主要是……这件事情确实诡异。”昌锐锋说,“我家客厅,餐厅,走廊等公共区域都有监控,我回去之后仔细查了监控,但那天晚上,我们入睡之后别墅里没有任何人走动,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偷偷摸摸进我卧室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那这水龙头又是谁打开的呢? “当天晚上我疑神疑鬼的,一整晚都没有睡实。那一晚卫生间确实没再出现什么动静,可等我第2天早上起来下楼用餐时,管家正在跟小桓说下次晚上饿了就去喊他们起来弄吃的,别自己一个人去厨房,太危险了。小桓也很诧异,说他昨晚没去厨房。 “我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管家厨房怎么了。管家说他们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发现厨房一团乱,冰箱里的食材扔得到处都是,橱柜里翻的乱七八糟,米袋也被撕开了,里面的大米也撒了一地。” 阎煦语气凉凉:“浪费粮食可耻,去了冥界后要被打入第十二层舂臼地狱。” 男鬼缓缓抬起头,阴森森地说:“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就是说啊。”昌锐锋再一次抬手揉了揉左侧脖颈,“总之,之后的每一天家里都会发生类似的怪事儿,但监控什么都拍不到。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肩膀上像是长时间顶着重物似的又酸又疼,尤其是左侧脖颈,特别难受,什么盲人按摩、刮痧拔罐、针灸推拿等等我都尝试过,完全不管用。” 阎煦眼神扫过那名男鬼。 嗯,肩上长时间扛着个鬼气森森的东西,不难受才怪呢。 昌锐锋谨慎地问:“大师,你说是不是我家风水出了什么问题?我听说如果家里如果风水差、阴气重,就容易吸引一些脏东西进来。” 男鬼不高兴地冲他呸了一声:“呸,你才是脏东西!” “我还听说人类如果长时间生活在阴气重的地方,身体和情绪都会受到影响。我现在不仅身体出问题了,我觉得我和小桓的脾气都越来越暴躁。” 昌锐锋眉头越皱越深,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小桓他确实被我惯坏了,但他以前纨绔归纨绔,绝不像现在这样不懂事儿没礼貌,就算是他到了青春叛逆期也不该性情大变吧?我总觉得他也是受阴气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 “放屁!”男鬼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阎煦眉梢上扬,环起双臂,指尖在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你就没考虑过这不是风水的问题,有没有可能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鬼才找上门?” 男鬼难得赞同她的话:“呵,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他做过的亏心事可海了去了!” 昌锐锋回忆了一下,郑重地摇摇头:“我在生意场上确实为了达成目的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生意场上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时候我的手段确实卑鄙了些,但我不觉得亏心,毕竟我不主动出击,我就是被搞的那个。”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诚恳,不像是在说谎。 “我呸!”男鬼满脸鄙夷,“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少给自己找理由!” 男鬼简直像个捧哏的,阎煦和昌锐锋说个什么,它都能在旁边接茬。 阎煦强忍着把它扔出去的冲动,道:“户型图带了吗?” “我手机里就有。”昌锐锋赶忙拿出手机,“小区规划图我也有。” 阎煦拿着手机直接对着他手机里的那两张图拍了照片:“我研究思考的时候需要安静,你先去大厅等会儿,一会儿等我叫你,你在进来。” “好好!” 昌锐锋起身拉开门准备往外走。 他抬起腿,第一步还未落地,阎煦眼疾手快抓住男鬼的后脖颈猛地往后一拉,将男鬼从他肩膀上拽下来往后一扔,又“啪”地一下关上门。 昌锐锋出来后突然觉得身体一轻,虽说肩周还是酸胀,但他总觉得一直压在肩膀上的重物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身体一下轻松了不少。 他揉揉后脖颈,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第144章 ——这次找的这位大师看着年轻,倒真像是有两把刷子的。 房间里,男鬼懵了一下,而后暴跳如雷:“死八婆!你想干嘛!我刚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多管我的闲事儿! “我告诉你,我跟你们店里那几个软弱无能的小鬼不一样,那几个小鬼加起来不够给我塞牙缝儿了,我他妈——”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阎煦不耐烦地打断它。 她手腕一甩,一张黄色的符纸准确击中男鬼的右侧胳膊。 符纸燃烧起火,男鬼被烫得吃痛惨叫,抱着受伤的胳膊在地上打滚。 待符纸终于燃尽,蓝色的火焰也渐渐熄灭。 这蓝色的火焰也不知有何等魔力,被它灼烧之处痛得像灵魂被生生撕扯。 男鬼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气焰,犹如丧家之犬般捂着胳膊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阎煦居高临下地睥睨它:“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敢废话一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大人我错了!”男鬼也顾不得受伤的胳膊了,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对方强得深不可测,只是用了小小一招就让自己痛不欲生,想必对方要让自己灰飞烟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男鬼想到之前自己那些不知死活的言论,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大人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阎煦双指间还夹着一张符,冷飕飕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 “我叫苗江风,出车祸死的。”苗江风说话时磕头的动作也没有停,“大人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是不讲理的鬼,我是怀疑我的死就是昌锐锋所害,所以才会缠着他啊!” 第62章 阎煦拉开椅子坐下,…… 阎煦拉开椅子坐下,一侧胳膊搭在桌面上,眼皮微垂,俯视苗江风:“怀疑?你有证据吗?” “大人,我、我没有证据。”苗江风双手撑在地上,仰着头小心翼翼道,“但昌锐锋这个人根本没有他表现的这么老实,您别被他人模人样的外表骗了,他就是个……就是个人渣、败类!” 阎煦看得出苗江风和昌锐锋之间是有因果的,但两人之间的因果杂乱不堪,她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她懒得思考分析,直接问道:“你跟昌锐锋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苗江风说话时一直仰头看着阎煦的表情。 但阎煦从始至终都是一张poker face,它根本摸不准她是怎么想的,干脆心一横,主动交代道:“我也不怕大人您笑话,我妈其实是……是小三上位。她以前是明星,为了资源委身与姓昌的老头。” 越过开头那最难堪的桥段,苗江风后面的话便顺畅起来。 “老头子生前一直把我们养在外面,虽说我们是不愁吃不愁穿,每个月生活费他也不少给,但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们名分,我们一直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它咬牙切齿地说:“我们都是老头子的儿子,凭什么他昌锐锋就风光无限,高人一等!我们却是那阴沟里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就因为我是私生子吗?再怎么说我们这种无法选择出生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啊!如果给我机会,我也不想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 说到这里,苗江风眼里满是恨意。 他闭眼深呼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着说道:“本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不能认他,没想到老头子在弥留之际突然良心发现,临终前立了遗嘱,给我们分了两套房,两辆车和两百万的现金。可正是因为这些房子车子和现金,给我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我在律师的帮助下把老头子给我的遗产转到自己名下,转完后还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车祸!那场车祸让我变成了植物人,我在床上躺了整整5年,最后含恨离世。” 阎煦挑眉:“你认为你这场车祸是昌锐锋设计的?” “对!除他之外没人这么恨我!我们同样都是老头子的儿子,他拥有了一切,而我呢?老头子留给我们的遗产看着多,但是跟他的总资产比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可即便如此,他看我们依旧不顺眼,连这么点钱都不想给我们,为了省这些钱还对我们杀人灭口。” 苗江风双手紧握成拳,语气愤慨:“撞我的司机跟我一样成了植物人,毫无尊严地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维持生命。这样的人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他不能指认昌锐锋,警方也根本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线索! “我怀疑昌锐锋他就是故意买|凶|杀|人,他看得出我有野心想争夺家产,所以他买通司机撞死我!” “也就是说你只是怀疑,但你手上毫无证据。”阎煦总结道,“你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弄死了那名司机?” “不管怎么样,那名司机都是害死我的罪魁祸首。”苗江风固执地说,“他害死了我,我报仇也有错吗?” 苗江风执念深,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早已成了厉鬼。 说来也好笑,有些人类活着的时候尚且知晓律法,知道杀人要偿命。 可等他们死后却把道德和律法抛在脑后,自认为自己游离在法律之外无人监管,便可随意践踏他人的性命,为所欲为。 阎煦见多了这样的人或鬼,也不欲与他们讲道理。 这种厉鬼到了冥界自然会有判官司定它罪,根据它的罪行送去相应的地狱惩罚,倒也用不着她操心。 第145章 她拉开抽屉随手挑了一块劣质的翡翠,将苗江风塞进去。 这些劣质翡翠还是沈牧歌帮忙找的。前阵她问阎煦要了地址,寄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吊坠给阎煦,还寄来了不少她旗下高端品牌女装,这段时间阎煦穿的都是她家品牌服装。 阎煦屏蔽了苗江风的感官,把玩着翡翠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大厅的投影上放着90年代香港警匪片,昌锐锋沉默着喝茶,昌桓捧着一杯果汁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影。 奚祁坐在吧台后面百无聊赖地守着大厅,千帆在后厨帮着陈新洲做甜点。 昌锐锋见到阎煦拉开门,面露歉意:“阎老板,我这么晚过来打扰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让店里的伙计们歇歇吧,就别让后厨再忙着做点心了。” “让它们做去吧,正好我也想吃。”阎煦不在意地摆摆手,“昌先生,你先进来吧。” 她话已至此,昌锐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配合地进屋关门。 门一关上,阎煦便直言:“我听说苗江风的母亲是小三上位。” “小三上位?我家老爷子身边的风流债多到数不过来,苗女士只是其中一个而已,顶多算是老爷子闲情雅致下养的一只漂亮且比较得宠的金丝雀,距离上位还差得远。”昌锐锋落座后哑然失笑。 他没有问阎煦为什么突然提起苗江风,又是如何得知这个人的,只是配合的解释道:“老爷子自始至终只有我母亲一任妻子,从未给过其他女人名分。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无论外面的野花多艳多美,妻子一定会选门当户对,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不可否认,苗女士的确漂亮,也足够有手段吸引老爷子的目光,但无论她怎么哄老爷子开心,老爷子最多会给她送套房子或送辆车,不可能给她一丝一毫的公司股票,更不可能给她名分。” 他笑了笑,很坦然地说:“我跟我妻子也是商业联姻,我俩没什么感情,结婚后在不损害双方利益的情况下各玩各的。实话说,我也有比较喜欢的小金丝雀,我可以给她钱,给她车子、房子或者包包,但我妻子的位置和小桓继承人的身份永远不会变。” 阎煦对这些豪门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兴致缺缺地呷了口茶,随后道:“你讨厌苗江风吗?我听说这家伙好像还挺有野心跟你争争家产什么的。” “确实不喜欢,但他还够不上让我生起‘讨厌’的情绪。”昌锐锋摇摇头,“苗女士在哄男人方面很有一套,但在教育孩子方面却差点意思,她的两个儿子苗江风和苗海雾都没教好。就那兄弟俩的脾气和能力别说争家产了,他们要是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来我们公司面试一个普通小职员,估计都过不了第一轮面试。” 阎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左手支着下巴,慢悠悠地说:“可它继承了你父亲的两套房子,两辆车和200万的现金。如果没有它,这些钱都是你的。” “我从来不排斥用钱解决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如果能用这点钱让苗江风和我们一刀两断显然是划算的。可问题是苗江风染上了赌博,这两百万直接给他,要不了几个月他就得全部输光,甚至赔个大的。” 昌锐锋不疾不徐地说:“那时候的苗江风是一个无底洞,我建议他把200万全部买信托基金,按月给他们打钱,这样哪怕他为了赌博欠了贷款,银行能执行车和房,却无法执行信托基金,他们好歹还能靠着每月信托基金的分红养活自己。但很显然,他认为我是想骗他钱,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 阎煦:“看不出你居然还挺关心他。” “我不是关心他,而是怕他输了钱之后缠上我。”昌锐锋说,“其实那时候的苗江风赌得不算大,只是我刚进公司时是做风险评估监测相关的岗位,所以我习惯性的会权衡利弊评估风险,尽量在事发前把风险降到最低。” “你们俩倒是挺有意思。”阎煦蓦地笑出声,“苗江风告诉我说你记恨它母亲小三上位,又看出它有野心而讨厌它,连你父亲留给它的遗产都要夺走,最后还杀人灭口。你呢,却否认了它所有的指控。” “我杀他灭口?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面对阎煦的指控,昌锐锋的情绪依旧很稳定。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闪烁,直勾勾的注视着阎煦:“第一,我没有动机。第二,我前途无量,旗下已经有四家上市公司了,还有一家公司马上上市,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赔上自己的前途呢?” 说罢,他顿了下,问道:“所以我家闹鬼事宜是苗江风干的?” 阎煦食指在唇边摇了摇:“是,又不全是。” “靠!”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吵闹,主要都是昌桓的怒骂和呕吐声。 “你们他妈,呕——给我吃了什么!” 昌锐锋脸色变了变,低声同阎煦道了声抱歉,一把拉开房门。 大厅中,昌桓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捂着肚子,弯着腰拼命呕吐,他面前的地上已经吐了一滩黑水。 第63章 “阎老板,小桓这是…… “阎老板,小桓这是怎么了?”眼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模样,从进门起情绪持续稳定的昌锐锋终于绷不住了,冲着奚祁失控地低吼,“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就各种口味的雪媚娘和桂花糯米藕啊,还能有什么?”奚祁指着桌面上这两盘甜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喏,你想吃就尝尝,我们店厨师的手艺非常不错。” 第146章 陈新洲端着瓷盘快步走来:“阎姐,快试试这个冰激凌雪媚娘,我特意做了你喜欢的几种口味。” 盘子里坐着几个软软糯糯的雪媚娘,粉色是草莓味,绿色是抹茶味,黄色是香草味,棕色是巧克力味,都是阎煦最爱的口味。 这几种口味的冰激凌是陈新洲昨晚做好的,他当时过筛了好几遍,又用冰激凌机转了许久,做出来的冰激凌一点冰渣都没有,口感绵密又细腻。 阎煦接过千帆递来的擦手巾擦干净手指,拿起筷子轻轻夹起巧克力口味的雪媚娘一口咬下。 咬破外面那层软糯细腻,带着一丝黏糊韧劲的冰皮,内里的巧克力冰激凌馅卷着浓郁的可可香味儿迅速溢满整个口腔。 陈新洲做甜点的手艺果然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她一口气吃了两个雪媚娘,正当她拿起筷子伸向第三个香草口味的雪媚娘时,昌锐锋拍着昌桓的背忍不住开口:“阎老板,小桓他是怎么了?” 昌锐锋也不傻,昌桓吐的黑水明显不正常,至少肯定不是店里这些甜品的缘故,倒像是—— 他低头看着自家儿子,面色阴沉沉的,不敢往下深想。 “桂花糯米藕里面包着糯米,雪媚娘外层的冰皮是用糯米粉做的。”阎煦抬起眼皮,不疾不徐地反问,“你猜猜什么东西最怕糯米?” 昌锐锋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昌桓的胳膊:“你是说……” 阎煦擦干净手指走过去,指尖从昌锐锋的眼皮上轻轻划过。 昌锐锋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再次睁眼后,他立刻看向地上那滩黑水。 地上的黑水周围萦绕着一团黑气,昌桓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口中不断往外冒着黑气。他像是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几乎要翻起了白眼。 哪怕昌锐锋已经猜到了什么,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真正亲眼看见了这些不同寻常的景象之后,他还是惊得后退两步。 那团黑气挣扎了几下后终于被昌桓吐了出来,逐渐形成人形。 “这是……”昌锐锋愕然地看见昌桓吐出来的那团黑气。 待黑气终于形成人形,他皱起眉头脱口而出:“苗海雾?” 阎煦扬起眉梢:“苗江风,苗海雾,江风对海雾……啧,你妈还挺会起名。” “应该是老爷子起的。老爷子没打算任回外面的私生子,也不希望外面的孩子跟他姓,所以每次他都会提前给这些孩子用他们母亲的姓氏起好名。” 昌锐锋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阎老板,你是早知道小桓被苗海雾……所以才会给小桓吃糯米做的点心?” 阎煦啧了声:“他被鬼上身了半个月,你居然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昌桓吐出黑气之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昌锐锋眼疾手快地接住他。 “其实是发现了。他从半个月前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口味突然变了,脾气越来越差,说话喜欢带脏字,在学校里跟同学总是起冲突,成绩也一落千丈。”昌锐锋对比很是愧疚,声音都轻了不少,“但我一直以为他是青春叛逆期来了,就没当回事儿,还总跟他吵架。” “他不碍事,把他扶到凳子上休息一下就好了。”阎煦交代道,“回去以后带他多晒晒太阳,没事儿做做艾灸,少去人少阴气重的地方,比如医院,墓地之类的。他年轻阳气足,估计有一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了。” 昌锐锋小心地将他放在椅子上,眼底酝酿着怒气:“所以这段时间是苗海雾借着小桓的身体胡作非为?” 阎煦点头:“嗯。” 苗海雾终于稳住人形,冲着阎煦怒目而视:“就是你这个女人故意坏了我们的好事?!” 钱溪悦跳起来照着它的脑袋呼了一巴掌:“我忍你们很久了,你再对姐姐凶一个试试?老娘打不死你!” 昌锐锋忍不住朝着钱溪悦看过去。 这小女孩看着只有6岁的样子,气势却比厉鬼还凶。 店里其他三鬼也围了过来。 奚祁冲它阴森森勾起唇:“再逼逼我就往你嘴里塞糯米。” 陈新洲面露厌恶:“后厨还有好多糯米呢!” 千帆捏响指关节:“我也忍你很久,早就想揍你了。” 苗海雾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之前在昌桓的身体里时耀武扬威,眼下被这三鬼围起来,它立马就怂了,缩着脖子惊恐地看着它们三只。 阎煦站到它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嗯?我坏了你们什么好事儿?” 苗海雾吓得缩成一团:“我、我哥哥呢?” 饶是昌锐锋承受能力再强,眼下看见这个场景,他还是有些傻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苗江风和苗海雾兄弟俩一个月之前找你报仇,它们先是大半夜在别墅里搞破坏吓唬你们,之后这兄弟俩一只骑在你肩上,另外一只上了你儿子的身。”阎煦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你这段时间才会觉得肩膀酸疼,按摩理疗都不管用。” 昌锐锋用了十几秒才消化了阎煦这番话。 “难怪你第一次让我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肩膀一轻。”他目光移到缩成一团的苗海雾身上,眼神凌厉,“它哥哥苗江风呢?” 阎煦面不改色道:“它是手上握着人命的厉鬼,非常危险,我已经将它送到冥界了。” 第147章 “什么?你把我哥哥它……”苗海雾瞪大了眼睛,它的脸上除了害怕的神情之外,似乎还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阎煦拉开椅子坐下,“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5年前我和我哥开车行驶在路上时与一辆面包车相撞,当时撞得挺厉害的,我们和对面的面包车司机全成了植物人。”苗海雾颤颤巍巍地说,“后来我跟哥哥相继死亡,它跟我说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肯定是姓昌的记恨我们,买通司机撞死我们。 “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就说服我跟它一起报仇……我们先杀死了撞我们的司机,又找到昌锐锋家……” 昌锐锋打断它:“你们说是我买|凶|杀|人,你们有证据吗?” “我没有……”苗海雾理不直,气也不壮,“但、但是我们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仇人了!” 昌锐锋险些被气笑:“你就没考虑过这是一场意外吗?” 苗海雾想都不想便反驳道:“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们刚拿到老头子的遗产,一个月之后就突然发生意外车祸?” “我看你就是被你哥洗脑了!”昌锐锋冷哼一声,“这世上因车祸意外死亡的人多了,难不成他们都是被人害的?” 苗海雾反唇相讥:“别人跟我们家的情况又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昌锐锋抬手解开衬衣最上方的纽扣,拽着领子往外扯了扯,“你们没有别的亲人,车祸后医生顺着你们的通讯录联系到我,是我把你们送进医院,在得知你们成了植物人之后又将你们转移到公司旗下的疗养院。” “别在这儿假惺惺装好人!”苗海雾抬着下巴吼他,“我能让你救了吗?” “你以为我想救你们?”昌锐锋满脸厌恶,“我把你们送进医院之后就没想管你们了,但当时我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竞争对手拿着这件事情炒作,说我冷血无情,自己的亲兄弟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我却置之不理。我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把你们送到我自家疗养院里躺着,用最先进的仪器维持着你们的生命。要不是我,你以为你们兄弟俩能活这么久?” 他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喘着粗气冷冰冰道:“你们不是觉得我恨你们吗?行,你们做到了,我现在看着你们就恶心,我当初解决完舆论事件就应该把你们两个都扔出去!” 阎煦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和苗江风,谁杀的司机?” 苗海雾脱口而出:“是我哥!” “既然人是你哥杀的……”阎煦的眼神在它身上打转,“那你身上为什么也沾了人命成了厉鬼?你又杀了谁?” 第64章 “你比苗江风死得早…… “你比苗江风死得早,在苗江风死前的这段日子,你做了什么?”阎煦紧盯着它,薄唇轻启,“或者我换一个问题——苗江风是怎么死的。” “我变成厉鬼是因为执念太深,太想报仇了。”苗海雾眼睛闪了闪,慢慢别过头不与她对视,“我哥说它就是身体自然衰竭死亡……” 昌锐锋眉头蹙起,张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什么都没说。 阎煦扯起唇角,眼底透着一抹戏谑:“你身上的人命又怎么解释?” “我……” 她没有给苗海雾解释的机会,直言道:“是你杀了苗江风吧?” 苗海雾蓦地转过头,看向她的眼神又惊又惧。 过了几秒,它闭上眼睛,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对,是我关了维持我哥生命的医疗设备,让它死亡。植物人活得太没尊严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它解脱!” “原来是你搞的鬼?”昌锐锋大怒,额头上蹦出一道青筋,“我们真以为是医疗设出了问题,还花了不少钱请专家研究那台机器。” 难怪专家们当初死活找不到医疗设备突然自动关闭的原因,合着机器根本没有问题,是有人人为关掉了机器。 哦不,准确说应该叫“鬼为”。 后来专家查不出问题,他们也不敢再用那台机器,一百多万的机器只能闲置在仓库吃灰。 竞争对手虎视眈眈,设备自动关闭致人死亡的事情压着也不敢报,为此他还付出了几十万的封口费。 算下来,因为苗江风的死亡,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付出的钱财林林总总超过200万元。 而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居然就是苗海雾这只鬼! 昌锐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指着苗海雾的手指都在颤抖。 “是谁关了仪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车祸!”苗海雾瞪着昌锐锋,又看了看阎煦,纠结了几秒又嚷嚷道,“我哥告诉我,我们的车祸肯定是昌锐锋干的!我哥总不能骗我吧!” 话题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真够胡搅蛮缠的。”在一旁围观的奚祁耐心都快要耗尽了,它没个站样的倚着吧台,毫不负责地出主意,“甭管这家伙怎么死的,它上活人的身就是不对。老板,要我说你不如直接把它抓起来吊几天,让它老实老实。” 奚祁对自己曾被吊在墙角的事情耿耿于怀,它对于其他鬼在阎煦这里受挫,十分喜闻乐见。 苗海雾恶狠狠地瞪它一眼,又碍于店里鬼多势众它打不过,敢怒不敢言。 昌锐锋无视了苗海雾的指认,对阎煦说道:“阎老板,苗海雾对我儿子做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能帮我好好教训一下它吗?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第148章 苗海雾急了:“大师,不管你信不信,车祸绝对是昌锐锋干的!他跟我们有仇!” “没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 “呵!没证据又如何?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一人一鬼吵得不可开交,阎煦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等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她突然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块翡翠花生。 她嘴唇轻启,低声念叨了一声,一团黑气从翡翠中飞出来。 黑气慢慢凝结成鬼形,苗海雾看清这团鬼影后呆住了。 “哥哥?你不是已经被送到冥界了吗?” “听见了吗?直接致你死亡的是你亲弟弟苗海雾。”阎煦在放出苗海雾的时候,顺便解除了对苗江风无感的屏蔽。 此时她环起双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你弟弟还说是你告诉它,你们的车祸是昌锐锋干的,它说的是真的吗?” “是你拔的我管子?”苗江风鬼形还未稳住,头已经扭了过去,望着苗海雾迫不及待道,“还有,明明是你告诉我说我们的车祸很可能是昌锐锋动的手脚,怎么变成我告诉你了?” 苗海雾张了张嘴,看向阎煦的眼神惊恐又怨毒:“你骗我?” 她刚才明明说他哥哥已经被送去了冥界。 钱溪悦又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拿什么眼神看姐姐呢?” 奚祁啧啧称奇:“偷偷摸摸害死人,还跑过去装傻充愣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啧啧,苗弟弟真是茶香四溢啊。” “是啊,我刚骗你的。”阎煦点点头,理直气壮,“你们兄弟俩和昌锐锋之间的因果乱七八糟的,我懒得分析,诈一下你们怎了?” 苗江风顾不上阎煦骗鬼,它蹿到苗海雾面前,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理解:“咱们可是亲兄弟!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苗海雾一时语塞:“我——” 昌锐锋怒道:“苗江风也还在这里?阎老板,我出钱,你帮我好好教训这兄弟俩!” “苗江风和苗海雾身上沾染的人命,它们都会出相应的代价。至于昌先生你和它们兄弟两鬼之间的事情……”阎煦眼神在这一人两鬼之间打转,“你们互相伤害完,也算是两清了吧?” “我们互相伤害?”苗江风猛地回过头,“意思是我们的车祸确实是姓昌的干的?” 昌锐锋立刻否认:“我没有!” 阎煦耸耸肩:“昌先生和苗海雾身上的因果更深一点,你不妨问问它。” 苗江风咬牙低吼:“苗海雾!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几面夹击下,苗海雾终于扛不住了,咬牙道,“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咱俩!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前一天晚上刚威胁完昌锐锋,第二天下午就出车祸了,你说跟他有没有关系!” “威胁?”苗江风追问,“你威胁他什么了?” 昌锐锋深呼一口气,突然下定决心道:“因为你弟弟苗海雾也在赌博。” 苗家兄弟俩就在现场对质,阎煦又似乎无所不知。 这个时候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昌锐锋干脆实话实说:“它欠了不少钱,不敢告诉你,所以就跑过来威胁我,想从我身上多骗点钱。 “其实苗海雾威胁我的点挺微不足道的,但是我这人很讨厌被人威胁。于是当天我表面上答应了它,送走它后立刻联系人,想给你们兄弟两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昌锐锋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昌桓旁边的那把椅子上,闭眼揉着额角:“我真的只是想给你们两人一点小小的教训,我也没想到那个人直接把你们撞成这样……” 阎煦:“唔,你的起心动念确实没有坏到那个份儿上,但的确是对它俩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事情到这里,其余几人也终于捋清了整件事情的结果。 苗江风和苗海雾都有赌博的恶习,苗海雾赌博上瘾后越欠越多,等自己实在兜不住了,干脆去威胁昌锐锋,想从他这里骗点钱。 但昌锐锋从小就在生意场上接受教育,长大后又在圈子里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就联系人,想给苗家兄弟点颜色看看。 他所谓的“颜色”,无非就是把人打一顿,再警告一下罢了,没想到他找的那名司机这么狠,居然直接将苗家兄弟俩撞成了植物人。 昌锐锋后来偷偷摸摸调查这名司机,这才发现司机居然和苗海雾相识,他被苗海雾带着一起赌博,林林总总输了大概有八十多万。 这80多万大多还都是从高利贷借来的,后来他实在还不上钱了,又被高利贷追债追得心力憔悴,干脆跟自己老婆离了婚,把债务全背在了自己这边净身出户,拼命保住了老婆孩子。 走投无路之际,司机也愈发偏执。 他觉得是苗海雾带他入了赌博的坑,坚定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苗海雾的错。 正好昌锐锋有这么一活儿,他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随后把所有的钱都打给了老婆,自己抱着必死的心态狠狠撞向了苗家兄弟的车。 昌锐锋得知这一切后非常心虚,所以才会找理由把苗家兄弟接进自家旗下的疗养院好好恢复。 第65章 那场车祸中,苗海雾…… 那场车祸中,苗海雾伤得最重,死得也最快。 苗海雾刚变成鬼的头几天还挺新鲜的,没几天他就发现不被人看见、什么都摸不着实在太孤独了。 第149章 它在疗养院飘荡了几圈,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下手关掉医疗设备害死苗江风。它跟苗江风没仇,这么做也只是自私自利地想让对方来陪自己罢了。 再后来,它心虚不愿意让苗江风知道真相,又想找昌锐锋和那名司机报仇。 苗海雾思来想去之下便开始忽悠苗江风,煽动着对方杀了司机,跟它一样也成了厉鬼。 阎煦当时看着这一人两鬼身上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就不知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她不动声色地分别套话,总算是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捋清楚了。 真相大白,昌锐锋和苗家兄弟二鬼反倒都沉默了。 “昌先生,做个选择吧。”阎煦出声打破沉默。 “第一,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因果,也不管苗家兄弟二人在你家如何闹腾。等它们折腾够了,把你对它们做的事情抵消了,冥界自然会有差使带走它们,定他们的罪名。 “第二,你找警察投案自首,我让冥界的差使现在就带走它们。” 说实话,这两样昌锐锋都不想选。 如果是别人,他还有信心能通过砸钱解决这件事情。但到了阎煦这里,他不用开口就知道跟她砸钱没用,只会败坏对方对自己的感官。 选第一项,苗家兄弟不定会怎么折腾他,说不定那个不讲理的苗海雾还会继续上小桓的身。 昌锐锋几乎没有犹豫:“我找警察自首。” 奚祁张口正要嘲讽几句,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它啧了声,咽下了差点说出口的吐槽,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男人。男人五官凌厉,剑眉星目,穿着一身黑,单手插兜站在门口。 奚祁打量着对方,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卫玚。”阎煦在屋内喊道,“你先进来吧。” 奚祁闻言回看了阎煦一眼,而后侧身闪出位置,待卫玚进门后又重新关上门。 卫玚扫了一眼店里几人,视线最终落在阎煦身上:“这么晚叫我过来干什么?” “有人想向你投案自首。”阎煦说,“昌先生,你不是想投案自首吗?我帮你把警察叫来了。” 不用说,这位警察肯定是阎老板提前叫来的,现在正好到。 这位阎老板算卦简直准得可怕,昌锐锋这下是真服气了。 哪怕这算是阎煦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昌锐锋脸上也不敢流露出一点不满的情绪,毕恭毕敬地冲着阎煦鞠了一躬:“感谢阎老板指点迷津。” 卫玚挑了下眉,稀奇地瞧了阎煦一眼:“我以为你叫我来玩游戏,合着你这是叫我来加班的?” 阎煦莞尔一笑:“你要是不急着把他带回公安局,我倒是很乐意跟你一块儿刷刷《胡闹厨房》。” 她还挺喜欢《胡闹厨房》这个游戏,之前叫着陈新洲这位真·厨师陪她玩儿,奈何做饭和做饭类游戏完全是两码事儿,对从小到大都没玩过几次游戏的陈新洲来说还是太难了。 前面稍微简单的几关陈新洲尚且能应付,到了后来关卡越来越难,它压根反应不过来。 后来阎煦也找钱溪悦或者千帆陪她刷《胡闹厨房》或者《双人成行》,可这两只鬼也都不擅长玩游戏,尝试了几次之后阎煦彻底放弃了双人配合的游戏。 “下次有空找你玩儿,我先把他带回去加班了。”卫玚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昌锐锋面前出示了警官证,“昌先生,我是禹城市局刑警队卫玚,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说完,他又低头看向椅子上昏迷的昌桓,“这位是?” 昌锐锋眉心紧凝:“卫警官您好,这位是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许是知道自己说话不可信,昌锐锋说完后又赶忙看向阎煦,想让她帮忙证实一下。 阎煦点头:“嗯,昌桓是无辜的。” 卫玚收起警官证:“他这是怎么了?用送医院吗?” “不用,他没啥大问题。”阎煦说,“你把昌锐锋带走就行,我送昌桓回家。” “阎老板,能让我送小桓回家吗?”昌锐锋苦笑着揉揉鼻尖,“我……我自首之前得跟管家交代一下小桓的事情。” 阎煦似乎完全不怕昌锐锋会反悔,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店内两只男鬼帮忙把昌桓抬上卫玚的车,目送那三人离去。 回到店里,千帆看着苗家兄弟二鬼问阎煦:“阎老板,这两只鬼怎么处理?” “吊起来吊起来!”奚祁怂恿道,“它们二鬼身上都有人命,还跑去人类家里闹事儿,不如先把它们吊个十天十夜,让它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们先看着点儿它,一会儿会有冥差带它们去冥界。我好困,先去睡了啊,晚安。” 阎煦没搭理奚祁,她甚至懒得出手捆一下苗家兄弟,直接把它们交给了店内的四只鬼。 她今天一天做的事情可太多了,现在急需好好睡一觉。 *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12点,云慧珠的儿子韦正卿将小乖牵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云慧珠。 待韦正卿走后,阎煦同云慧珠说了韦正卿的决定。 云慧珠沉默了数秒,轻叹一声:“可惜了,我跟他爸都走了,他回来也没法儿照顾他。” 阎煦又问:“他过几天要先回趟工地,你是跟他一起走,还是留在店里照顾小乖?” 第150章 云慧珠犹豫了许久才回答:“要不我跟着他去看看吧,我上了年纪之后几乎没有出过省。二来……我也想看看正卿工作的地方。” 活着的时候身体差,出不了远门,想去儿子工作的工地看看都是奢望,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在死后实现了。 造化弄人啊。 云慧珠默默小乖的脑袋,有些犹豫:“可我要是跟他走了,还得麻烦你们照顾小乖。” 千帆自告奋勇:“没关系,我来照顾它。” 钱溪悦也跟着说道:“反正现在店里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帮着分担工作,照顾个小乖根本不在话下。”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奚祁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谁天天嫌弃我,还想赶我走。” 千帆怕这两个幼稚鬼又吵起来,赶紧打断两鬼:“总之云姨你放心去玩儿吧,小乖有我们呢。” 大伙儿合力劝说下,云慧珠终于下定决心跟着韦正卿去看看。 几鬼天南海北的聊着天,阎煦没再参与它们的话题,默默喝着茶,脑海里想着别的事情。 在她不断地努力下,她已经完成了试炼所需的一大半功德,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完成试炼。 人间比她想象中好玩多了,她现在已经彻底没了早点回去的心思。 听说阳间好玩的地方还很多,等她攒够功德完成试炼之后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 有了目标,接下来的一周中阎煦比平常算得更卖力了。 线下依旧每天20人,不过遇到有缘分的或者有特殊经历的人,她也会破例给人算算。 很快,顾客也发现了阎煦这一举动。没有排上号的顾客们也愿意闲来无事过来坐坐,看看自己能不能好运的被阎煦翻了牌。 就比如今天,固定的20人算完之后,当天下午,她又从大厅中点了两名顾客来到会客厅。 进到房间内,阎煦往自己杯中倒上茶,先看向其中的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瑗。” 凤瑗面色凝重,她不等阎煦继续往下问,率先开口:“阎大师,我好像被鬼缠住了。” 另外一名男士也跟着自我介绍:“大师,我叫方温瑜,我最近总是做噩梦。”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阎煦淡声说,“凤瑗是吧,你先说说你的情况。” “我总是能听见小男孩儿的哭声。”凤瑗舔了舔得干得起皮的下唇,一字一句道,“而且我身边的人都听不到,只有我能听到。” 这件事情她也同家人和闺蜜倾诉过,可她的家人以及闺蜜根本不信这世上有鬼,只觉得她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还劝她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有男朋友,现在还跟我父母住在一起。从两周前开始,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哭声。” 凤瑗脸色发暗,眼眶周围的皮肤又青又黑,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起初我以为是邻居或楼上楼下谁家小孩子在哭,也没当回事儿,可没想到一天一天过去,这道哭声越来越近,没过几天,那声音近得像是有个小男孩在我家客厅哭……我问了我爸妈,他们谁也听不见这道哭声,只有我能听见…… “昨天晚上我又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那声音太近了,就像是趴在我耳旁哭,哪怕我蒙着被子睡也能听见这道哭声。这哭声折磨了我一整晚,一直到天快亮了,哭声停止,我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凤瑗用力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大师,您说我这是不是被小鬼缠上了?” 第66章 凤瑗最近被哭声折磨…… 凤瑗最近被哭声折磨得神经衰弱,几近崩溃。 她母亲看她这副模样也是担忧,可她母亲从没往玄学那方面考虑,总觉得她这是幻听,是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 这些天来她母亲时不时就开导她,劝她别这么大压力,实在不行就把工作辞了,他们养得起她。 可凤瑗清楚自己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心理医生能解决的。 她那根本不是幻听,肯定是有鬼缠上她了! 凤瑗之前在微博上刷到过小水鬼的账号,大致知晓小水鬼和她一样也在禹城,小水鬼的姐姐姓阎,好像还开了一家茶馆。 在出了这事儿之后,凤瑗翻遍了小水鬼全部微博,确认了小水鬼和阎老板就在禹城步行街的“有间茶馆”。 她原本打算这周末就过来看看,可昨晚耳边的哭声着实是把她吓坏了。她今天迷迷糊糊醒来后立刻给领导请个假,飞奔到“有间茶馆”。 “大师,我平时从来不手欠儿乱摸东西,偶尔看到路边有烧纸的,我都会绕着走。我近几年没去过坟地墓地,甚至连恐怖的鬼屋和密室逃脱都没去过。遇到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什么的我连门不出。”凤瑗越说越委屈,嗓音里带着哭腔,“而且我未婚未育,从来没有打过胎,怎么会有小孩鬼缠上我呢?” 阎煦非常理解人类对鬼魂的恐惧,柔声安抚:“你身上确实有阴气,至于是不是小鬼……得看了才知道。不过你不用怕,就你所说的这个程度来看,对方暂时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暂时?”凤瑗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您的意思是说时间长了这只鬼就能对我造成伤害?” “放心吧,我争取今晚就给你解决了,等不到它成型。”阎煦顿了下,问道,“你是只有晚上能听见哭声?” 第151章 凤瑗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只有晚上能听见,天一亮就听不见了!我想想啊……我最近大概是每天晚上9点多开始就能听见哭声!昨晚那小孩哭声在我耳边萦绕了一整晚,一直到天快亮了哭声才停止,我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我睡死过去之前看了一眼时间,是4点55分。” 阎煦估算了一下时间:“那就是从亥时到寅时。” 最近几日的日出时间在卯时,大概是早晨5点多。 她琢磨了下,又问道:“你在别的地方能听见哭声吗?还是说只有在家的时候听得到?” 凤瑗努力回忆,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只有在家的时候能听见。” 她话音刚落,右手突然握起拳,猛地击向左手掌心:“对对,我确定是只有在家能听见!因为中间有两天我跟闺蜜出去玩儿,晚上11点才回家。我在外面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但一回家就能听见哭声。” 阎煦心里大概有了数:“今晚方便去你住处看看么?” “当然方便!”凤瑗一口应下。 要是大师今天就能解决,她今晚也能睡个好觉。 唯一的问题是她父母都不相信玄学这套,她要是请大师回去看看,得想办法避开父母。 凤瑗食指抵着下巴,开始思考对策:“大师,我爸妈不太信这个……这样,我今晚忽悠着他们出去看电影,等他们走后我们再回家?” 阎煦点头:“看你安排。” 方温瑜在一旁听完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开口:“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啊……” “不然呢?你要是不信这世上有鬼,你来找大师做什么?”凤瑗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偏头看向方温瑜,“你刚才说你做噩梦,你是来找大师解梦吗?” “我……”方温瑜挠挠头,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身上发生的事有点玄乎,一会儿就算你们不相信我说的,你们也别笑话我啊……” “笑话你做什么?谁不是身上发生了玄乎的事情才来找阎大师的?”凤瑗说,“你刚刚也听到我遇到的事儿了,我遇到的这事不玄乎吗?” 阎煦拎起茶壶轻轻晃了晃:“说说吧,你做什么噩梦了?” 方温瑜说:“我梦见我爷爷骂我,还打我。” “这算哪门子的噩梦?”凤瑗听着这话简直满头问号,“我以为噩梦应该是梦见了恶鬼<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之类的非常恐怖的场景,再不济也得是梦见正在考试这种吧?被爷爷打骂算什么噩梦?” “关键是我爷爷在梦里面打完我,第二天醒来,我身上就会有相应的印记。”方温瑜撸起袖子给她们看,“你们看,我昨天梦到我爷爷用鞭子抽我,我抬起胳膊挡了一下,今天早晨醒来就看见梦里胳膊被打到的位置有一道印记。” 他的胳膊下方有一道黑色的印子,非常显眼。 凤瑗惊了,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疼吗?” 方温瑜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这么穿太热了。” 大夏天的,他为了遮盖身上奇怪的印记,被迫穿着长袖长裤,把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都快捂出痱子了。 凤瑗语气复杂:“你这是做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了,能让你爷爷这么抽你?” 阎煦不疾不徐地问:“你爷爷在梦中抽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倒是说了……他说我不孝顺,不关心他。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啊!而且不是我自夸,我是真的挺孝顺的!”提到这茬,方温瑜简直欲哭无泪,“我爷爷去世之前,我每到节假日就带着他和奶奶出去旅游,后来他去世了,我每到日子都会给他上坟,逢年过节的我也会带着奶奶出去转转。 “说起来我唯一让他们不满意的就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找到女朋友。可总不能就因为我没找女朋友,我爷爷就气到托梦抽我吧?” 凤瑗卡壳了下:“也、也不好说?” 阎煦又问:“你爷爷在梦中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的房子让别人占了,还说什么我不管他,说我任由别人鸠占鹊巢,害得他没地方住。”方温瑜委委屈屈地说,“问题是他的房子一直是奶奶住着的,总不能把我奶奶赶走不让她住吧。我倒是想让奶奶搬过来跟我住,我们相互也有个照应,可我奶奶不愿意啊,她就愿意守着她的老房子。” “此房非彼房,你爷爷口中的‘房子’指的是墓地。”阎煦解释完,又问道,“你爷爷第一次给你托梦是什么时候?” 方温瑜秒答:“四天之前。” 阎煦挑眉:“你一直没有把它的话当回事儿,所以它在梦里揍你了?” “不是啊,我当回事儿了!我第一次醒来之后立刻上百度好好研究了一下周公解梦,又给我奶奶打电话讨论了一番。”方温瑜大呼冤枉,“但根本不管用,前两天晚上我爷爷还只是骂我,从第三天起就开始揍我!大师您也看见了,他在梦里做完我我醒来之后,我身上就会留下黑的印记。到现在为止,我连着被他揍了两个晚上,胳膊和小腿上都有被他揍的印记。” 方温瑜起身绕到阎煦身侧,撩起右边的裤腿,又露出腿上的黑色印记。 “我建议你赶紧去看看你爷爷吧,它连续托梦给你,很可能是它的墓地出了什么问题。”阎煦看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怜爱,“你最好现在就去,不然你爷爷今晚在梦里还得抽你。” 第152章 方温瑜一听自己今晚可能还会在梦里挨揍,“咻”地一下站起身:“我明白了大师,我现在就去!” 他快步走到门口,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桌前:“大师,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要是我爷爷墓地有什么事儿,我可能还得找您帮忙!” 阎煦没有拒绝,拿起手机加上了方温瑜的微信,凤瑗见状也趁机加了她的好友。 * 下午7点半,阎煦刚吃完晚饭,凤瑗推开茶室大门,匆匆忙忙走进来。 “阎大师,我安排着我父母去看电影了,电影40分钟后开始,电影时长总共120分钟,也就是说我们有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凤瑗望着阎煦,眼神迫切,“大师,我们现在出发行吗?” 阎煦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抓了几张符和一块翡翠花生挂坠塞进包里。 “可以,走吧。” 这块翡翠花生之前用来收过苗江风,后来冥界来了差使将苗江风和苗海雾兄弟俩带走这块翡翠又重新空了下来。 “大师您稍等一下,我赶紧叫辆车。” 凤瑗没考驾照也没买车, 出行全靠叫网约车。 她刚点开网约车app,赵小航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进来。 “师父我回来啦!我还给您带了特产!” 赵小航前两天紧急出差去了趟西北,今天刚下飞机,第一件事情就是拎着从那里买的特产给她送过来。 他进来后才发现阎煦似乎是正准备出门,连忙把特产放在门口的桌上,问道:“师父,您要出去啊?需要我送您吗?” 阎煦见着他风尘仆仆的,眉宇间还透着倦意,摇摇头:“算了,你这刚下飞机,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路,一点儿都不累。”赵小航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拉开门,“走吧师父,我送你们过去。” 阎煦拗不过赵小航,只好带着凤瑗坐上了他的车。 凤瑗家离着“有间茶馆”大约20分钟的车程。 凤瑗这一路似乎有点紧张,双手紧紧攥着包带,脑袋扭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凤瑗带着阎煦和赵小航走进电梯,按下她家所在的楼层。 电梯缓缓上行,她忍不住开口:“大师,这小鬼每天晚上9点才哭,您说他白天会不会不在我家呀?” “叮——” 电梯开门。 阎煦率先踏出电梯:“没关系,时间来得及,我们可以等它到九点。” 第67章 这座小区是回迁房,…… 这座小区是回迁房,楼内两梯八户,电梯间在中间,两边各四户,最边上对门两户都是三室一厅的大户型,靠边的四户皆为大两居。 凤瑗家在最左边,是其中那个三室一厅的大户型。 她带着阎煦和赵小航往家走,越靠近家门时越紧张,开门时更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阎煦面色如常,在路过某家邻居时还饶有兴致地提了一句:“这家邻居你见过吗?” “没有。”凤瑗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又摇摇头,“我们这都是回迁房,当时拆迁时政府只给房不给钱,所以好多人被分了不止一套房,有的人把多余的房子装修一下就租出去了,有的人嫌房子太多了都懒得打理,连装修都懒得搞,因此我们这儿的房子空着的还蛮多的。” 凤瑗扭了下钥匙,门锁应声打开:“不过这家人挺奇怪的,我记得当初他家装修的时候没少花钱,可装修完他们也没来住过几次。” 她推开门,感叹一声:“可能就是房多有钱吧,有钱人的思维咱也理解不了!” 阎煦若有所思:“这样啊。” 从入户门进来是客厅,餐厅在客厅左侧。 赵小航跟在阎煦进入房间,探头在客人和餐厅看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他正要开口询问,一个小男孩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 小男孩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鼻子下面挂着两条鼻涕虫,小脸脏的像只小花猫。 它揉着眼睛走出来,瞧见凤媛的身影,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会儿天还没全黑,阴气没有那么旺盛,凤媛什么也听不见。 她背对着小男孩关上门,一边说道:“阎大师,赵哥,您二位直接穿鞋进去就好,不用换拖鞋了。” 小男孩哭起来的声音清脆又嘹亮。偶尔哭几声还好,像这样跟打了鸡血似的持续不断的哭,简直让人头大。 阎煦蹙起眉头,食指按着太阳穴,耐着性子问凤媛:“你一般每天几点回家?” “我平时7点半下班。”凤媛回答道,“我公司离家很近,如果不跟朋友约着吃饭的话,8点之前就能到家。” “你到家之后不会立刻听到它的哭声,而是得等到晚上9点才能听见?” “对,印象中基本每天都是9点多的样子。” “英雄啊。”阎煦肃然起敬。 这哭声她只听了几分钟都有些受不了了,凤媛整晚整晚的听,还坚持了整整两周才来找她。 凤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动作一僵,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大师,难道说……” 阎煦瞥了眼还哭个不停地小男孩:“你要看看它,直接跟它对话吗?” “不不不,大师您可千万别让我看见!”凤媛头摇得像拨浪鼓,“有什么话您替我转告行吗?” 第153章 “行吧。”阎煦耐着性子努力同小男孩沟通,“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根本不理她,闭着眼睛仰头哭得撕心裂肺。 赵小航眼见着自家师父耐心耗尽,赶忙道:“师父,我来吧。”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汽车,走到小男孩面前半蹲下来,拿起小汽车在它眼前晃了晃:“小弟弟,你喜欢这个吗?只要你不哭了,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好吗?” 小汽车对男生的吸引力果然不同凡响,小男孩逐渐从大声嚎哭到小声啜泣,泪眼朦胧地盯着他手中的小汽车。 赵小航说话算数,但小汽车是阳间的东西,他显然没法儿把东西给小男孩,只能扭头求助阎煦。 阎煦也不含糊,问凤媛要了个铁盆,让赵小航把小汽车扔进铁盆中。 赵小航照做,顺手又从包里抓了一把在西北出差时买的奶香味儿十足的奶疙瘩,一并扔了进去。 阎煦扔了张符纸进去,掐诀念咒,符纸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慢慢燃烧起来。 待符纸燃烧殆尽,铁盆里已经没了小汽车和奶疙瘩的身影,而小男孩面前却多了一辆小汽车和一把奶疙瘩。 凤媛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赵小航趁热打铁,轻声细语地问:“你可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它抬起头怯怯地看了阎煦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我叫天天。” “天天?好可爱的名字。”赵小航轻哄,“你刚才为什么会哭呐?是看见这里出现了好多人害怕的吗?” 天天摇摇头,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地看向凤媛。 赵小航顺着它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问道:“你害怕那个姐姐?” “不是……”它往赵小航身后躲了躲,小声说,“她抢了我的东西。” 阎煦挑起眉,扭头问凤媛:“你抢过一个小男孩的东西吗?” 赵小航跟着补充道:“大概5岁左右,皮肤挺白的,穿着大红色的毛衣。” “我怎么可能去抢小朋友的东西?天地良心,我才不是故意抢小孩子东西的怪阿姨好吧!”凤媛面对着从天而降的这口大锅高呼冤枉,“而且我也没有见过穿着红色毛衣的小男孩啊!大夏天穿着毛衣肯定很显眼,我要是看见了绝对忘不掉!” 其实赵小航也不觉得凤媛像是会故意抢小朋友东西的人,这其中估计是有什么误会。 他又问天天:“姐姐抢你什么了?我让她还给你好不好?” “她抢走了我三枚游戏币……”天天手里攥着小汽车,磕磕巴巴地说,“哥哥,你真的能帮我……帮我把那三枚游戏币要回来吗?那是一个小姐姐给我的,我、我想拿着抓娃娃。” 赵小航有些奇怪:“你能摸得到那三枚游戏币?” 天天轻轻“嗯”了声。 “它口中的‘小姐姐’应该跟它差不多大,向他们这么大能看见鬼的孩子,是有可能能把东西送到鬼的手上的。”阎煦解释完,垂眸望着它,“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天天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 它表情茫然,说话时逻辑也有些混乱:“我碰不到很多东西,大家看不见我,只有那个小姐姐看得见我。她笑得很好看,还想教我抓娃娃,但是我的手会从娃娃机里穿过去,所以小姐姐给了我三枚游戏币。” 想到那一幕,它似乎很是懊恼,握拳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想伸手进去把娃娃抓出来,但是我的手也会穿过娃娃。” 赵小航因为自己弟弟小海的关系,他很喜欢小孩子,对小孩子也有足够的耐心。 他看向天天的目光透着怜爱,耐心哄道:“没关系,你现在可以摸到小汽车,还能摸到哥哥给你的奶疙瘩,那个很好吃的。” 阎煦又问凤媛:“两周之前你是不是去过游戏厅?” 凤媛回忆了片刻,点点头:“对,去过。有家抓娃娃机店能抓正版玲娜贝儿,我跟闺蜜过去碰碰运气。 “不过那家店的爪子是斜着的,特别难抓,一不小心还会把娃娃甩得老远!我充了一百块,什么都没抓出来!我闺蜜比我强点,花了两百块抓了一只星黛露挂件。” 阎煦:“你有没有捡到三枚游戏币?” “没有。”凤媛很确定,“我的游戏币全程都在筐子里,我一直都在用筐子里的币,一颗多余的币都没捡到!” 天天瘪瘪嘴:“我的游戏币就是掉进了筐筐里,被大姐姐花掉了。” 闻言,阎煦和赵小航对视一眼。 ok,破案了。 阎煦总结了一下:“是这样的,天天——嗯,就是天天对着你哭的那个小男孩,它的游戏币不小心掉进你的筐子里了,被不知情的你用掉了。解决这件事情也很简答,你去那个店里再买三枚游戏币还给它就好了。” 凤媛没有想到困扰自己两周的哭声,原因竟然如此朴素,衬托的她简直像个大冤种! 她险些哭出来了,转身换鞋往外走:“还还还!别说三枚游戏币了,就是要三十枚、三百枚都没问题!” 现在才晚上8点,一行人趁着店家没关门火速赶过去。 路上,凤媛坐在副驾,阎煦和天天一人一鬼坐在后排。 天天规规矩矩地坐好,低头把玩着小汽车,一言不发。 他们很快到达抓娃娃机店,凤媛财大气粗地买了一百块的,连带着小框全塞给了阎煦。 第154章 阎煦只从中拿走了三枚,把剩下的游戏币都还给了凤媛。 她背对着店家和监控,把三枚游戏币传到天天手里。 凤媛大气地把框子又伸了过来:“大师,这些也全给天天吧!” 阎煦摇了摇食指:“不用,三枚游戏币就能斩断你们之间的因果联系,你多给它反而会产生新的因果。” 她和赵小航这种经常和鬼打交道的人不怕,但对凤媛这种怕鬼,又想好好生活的正常人来说,跟鬼建立因果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凤媛一知半解地“哦”了声:“那,大师您要不要来试试看?” “算了。”阎煦看着娃娃机里面可可爱爱的粉色胖狐狸和紫色小兔子,确实很心动。 但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凤媛只得去前台开了张卡,把剩下的游戏币存进卡中。 趁着凤媛去前台的功夫,阎煦倚着娃娃机,低声道:“你的心愿也了了,我送你去冥界吧,你的灵魂还很纯净,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天天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握紧三枚游戏币,用力摇摇头:“姐姐,我不走。” 阎煦眼尾轻轻挑起:“嗯?你还有什么执念?” “我要等爸爸妈妈。”天天仰起头,坚定地说,“我就是在这里和爸爸妈妈走丢的,我好不容易找回了这儿,我要在这里等爸爸妈妈!” 第68章 天天和钱溪悦的情况…… 天天和钱溪悦的情况还不一样。钱溪悦生前就早熟,死后在小河边经历了不少事情,虽说还是小孩儿性子,但心智相对来说要成熟很多。 而天天死的时候才5岁,从它的灵魂状态来看它应该是一只死了不到半年的新鬼,它现在的心智几乎跟死之前无异。 阎煦心知自己没这个耐心从5岁小孩儿的嘴里套话,干脆拎着跃跃欲试想抓娃娃的赵小航过来,让他来跟天天沟通。 只可惜天天对死前的记忆实在是模糊,它只记得自己大名叫俞浩天。赵小航问起它是如何走丢的、它走丢时它的爸爸妈妈在哪里时,它茫然地眨眨眼。 它只记得爸爸妈妈带它来到商场,给它买了很多好吃的,最后甚至给它买了一个大甜筒,还让让它一个人吃光了。 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天不愿意跟着阎煦走,赵小航又什么都问不出来。阎煦也不爱强求鬼,在它灵魂上打了标记后就先回去了。 送阎煦回去的路上,赵小航忍不住开口。 “师父,我们就把天天一个鬼扔在那里吗?”他很是不太放心,“它还这么小……” “要是把一个5岁的小孩儿一个人扔在那里确实值得担心一下,但它是鬼。”阎煦调整了一下坐姿,不以为意道,“它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也没有必要强求。” 赵小航抿了抿唇:“也是……” 人和鬼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况且比起别人伤害它,我更担心的是它伤害别人。它死的时候还小,没什么是非分辨能力,也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能力。我在它灵魂上做标记也是防止它闯祸。”阎煦淡声说,“其实对它来说,趁着灵魂纯净,赶紧去冥界排队投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它本身也是早夭的面相,即便没有遇到现在这一劫,以它的命格也活不过10岁,” 眼见着赵小航紧锁眉头,一脸担忧,阎煦又道:“你要是不放心,你回头可以用它的名字查一下近半年的新闻。它非自然死亡,没准会出现在社会新闻中。” …… 汽车很快回到有间茶馆,赵小航安全把阎煦送到家之后就先走了。 店里几鬼早就把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见天色已晚,几只鬼没有太打听凤瑗事件的结果,催促着阎煦赶紧回房休息。 ——毕竟这几只鬼对阎煦盲目信任,总觉得她一出马,根本没有解决不好的事情。 * 城市的另一头,方温瑜却一点儿也睡不着。 他听阎大师的话回老家看自己爷爷的墓,这一看才发现他爷爷的墓还真出了问题。 方温瑜老家在禹城下面的一个村镇中,他们家的祖坟就在村镇后面山头,这还是他爷爷的爷爷找人选的位置。 可能是近日禹城及周边接连暴雨,山体周围在暴雨的冲刷下多处出现了山体滑坡和坍塌的情况,有些比较酥脆的地方甚至冲出了一个个洞穴,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爷爷的坟墓。 方温瑜去的时候就发现爷爷的坟墓完全被冲毁了,他们当初挖开埋骨灰的地方在大雨的冲刷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穴。他甚至还在那个山洞里发现了柴火和不少的生活垃圾——这是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痕迹,难怪爷爷托梦时说有人霸占着坟墓,害他没地方住。 索性爷爷的墓碑和骨灰盒还在,方温瑜也不敢怠慢,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又联系了工人第二天过来修缮爷爷的坟墓。 今天他到达老家时已经傍晚了,等发现爷爷坟墓出问题,又赶紧拍照联系人修缮,等忙完这一切回老家的宅子里落脚时已经过了12点。 方温瑜没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人家,便打算着第二天早上再给阎大师发信息,告知她坟墓的情况。 …… 阎煦一夜好眠,早上起来就看见了方温瑜发来的信息。 对方把他爷爷坟墓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还提到了他昨晚又梦到爷爷了。 末了,方温瑜又问她今天有没有空见一面,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当面跟她聊。 第155章 阎煦也感知到了什么,回了一句“ok,随时过来”,而后迅速洗漱完开始一天的工作。 大厅里,今天的20名需要算卦的顾客正排着队,在吧台面前挨个扫码。 奚祁的小程序已经研发完毕,今天是第一天投入使用。 奚祁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茶馆生活,当初它是以帮着阎煦研发一个小程序来报答她为理由留在茶馆,如今小程序设计出来,它闭口不提离开茶馆的事情,赖在茶馆坚决不走。 上午10点半,阎煦刚送走第八位顾客,方温瑜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 阎煦立即暂停了叫号,先带着方温瑜进了房间。 方温瑜面色沉重,进房间之后水都顾不上喝,双手撑在桌沿旁,语气郑重:“大师,我昨晚又梦见我爷爷了,我爷爷在梦里告诉我说霸占着坟墓的那个人可能是个杀人犯,说他亲眼看见那人把带着血的刀扔到山下,又偷偷住在我爷爷的坟墓中。” 他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调整了下呼吸,继续说道:“我今早给您发的信息您看了吧,我爷爷的坟被冲出了一个大洞,我还在那个洞里发现了烧过的树枝和生活垃圾,这些垃圾外观还挺干净,像是昨天上午刚扔的。” 阎煦挑眉:“你爷爷为什么早不说这些事情?” “这个问题我也问我爷爷了。”方温瑜扶着桌沿坐下,“爷爷说是怕我觉得太离谱,不相信,所以先想方设法让我去他的墓前看一眼,眼见为实。” 阎煦不置可否。 老爷子心倒是大,没考虑过万一这傻孙子自己一个人跑过去,万一对上那名杀人犯怎么办?方温瑜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犯的对手。 她倒是没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呷了口茶,冷静开口:“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报警。” “您觉得这是真的对不对?”方温瑜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我一觉醒来第一反应也是报警,可拿起手机后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太离奇了,警察……警察能相信我的话吗?” 第69章 这句话让阎煦也沉默…… 这句话让阎煦也沉默了几秒。 嗯,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不过如果是他,应该会相信吧? 不过毕竟她没有见过方温瑜的爷爷,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冒冒失失地报警,总归得握着些证据再说。 她垂眸望着茶杯上方氤氲着的热气思考了片刻,突然问道:“你爷爷有提到过凶器具体扔哪儿了吗?” “没有。”方温瑜摇摇头,“我爷爷只跟我说了那么多,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阎煦指尖轻叩茶杯外壁,若有所思:“对了,你说你昨天在洞里发现了烧过的树枝和生活垃圾,这些东西你动了吗?” 方温瑜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呃,动了……” 他当时哪儿知道这垃圾是谁扔的,看见垃圾随手就扔到一旁了。 “动了也没关系。”阎煦顿了下,又问,“你今天忙吗?” 方温瑜:“不忙,我昨天给领导请了假的。” “我这里还有12位客人。”阎煦抬腕看了一眼表盘,心里估算了下时间,“现在也到饭点了,你先去吃个饭,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过来接我。” “接您去哪儿?”方温瑜茫然的眨眨眼。 阎煦言简意赅:“去你爷爷墓前,我亲自问问你爷爷具体是什么情况。” “哦,好的大师。” 方温瑜从爷爷给他托梦开始,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以至于当阎煦开口说要去墓前跟他爷爷亲自聊聊时,他竟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正准备压下去,突然反应过来,蓦地扭头看向阎煦:“等等,您是说……亲自问我爷爷?” “嗯,问问你爷爷凶器具体被埋在哪里了,有没有看见尸体。”阎煦语气平淡,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找到凶器或者尸体就好报警了。” 方温瑜复杂地看了阎煦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去。 方温瑜离开之后,阎煦继续往下叫号。 索性今日的顾客也都没有什么太复杂的问题,阎煦花了一小时接待完剩下12位顾客,又吃了点东西,从餐厅出来时方温瑜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陈新洲怕事件处理起来反锁,照例给阎煦准备了一个装满了零食、果切和茶水的双肩包。 阎煦接过双肩包刚准备和方温瑜一同离开,靠门处那桌客人倏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挡在门口拦住她。 “大师,等一下!”开口说话的是一名花甲之年的阿姨,她脸上的褶皱很深,面相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 “你能不能给我儿媳妇瞧瞧?”阿姨一把拉过一位短发女人,语速又急又快,“你就帮忙看看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奚祁打量着阿姨,眼底透着几分荒唐:“不是,想看男女得去医院做b超啊,找我们老板有什么用。” “我们去了,医生说这个月份看不出男女。”阿姨瘪瘪嘴,满脸不高兴,“他们医生也是冷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店里其他顾客听到阿姨这句话,忍不住开口替医生辩解:“您家这个月份到底能不能看出来胎儿性别先放一边,您不知道我们国家法律规定禁止任何方法进行性别的鉴定吗?那医生要是真告知了你们胎儿性别,那就是行为!” 第156章 站在阿姨右侧的男人皱着眉头道:“你们可别吓唬我妈,悄悄说一句话的事情,这么上纲上线干嘛?我们又不会出去乱说。” 阿姨不欲与那名顾客掰扯,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话语极具暗示性:“大师,你可别听他们的,你提点我们一句就好。” 阎煦答非所问:“你说她是你儿媳妇儿?” 她也不急着出门了,环起双臂,打量着阿姨的儿子,唇角噙着讥笑:“这位先生确实是结过婚,可他的姻缘线并不在这位女士身上。” 奚祁绝不会放过任何奚落讨厌之人的机会,它闻言故意大声道:“嚯,我说阿姨啊,你该不会是老糊涂,认错儿媳妇了吧?” 那一家三口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男人恼羞成怒:“你他妈瞎说什么呢!” “应该也没有认错,毕竟这位女士肚子里怀的确实是那位男士的孩子。”阎煦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依你面相来,你应该是已婚已育。没想到你不但长得丑,还玩的挺花。怎么,就因为你的妻子生的是女儿,所以找了个小三就为了给你拼个儿子?真把自己当皇上了,还以为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血脉有多金贵呐?” 店里其他顾客的眼神从厌恶到鄙夷,压根不给这一家三口面子,故意大声讨论: “这阿姨一口一个‘儿媳妇’,喊的倍儿自然,我还当这女的真是她‘儿媳妇’呢,没想到是小三啊……这一家人从上到下的三观都够歪的。” “我的妈呀,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渣男快跟小三锁死吧!可别祸害别人了!” “这一家人可真够极品的!”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在重男轻女?活该你们穷一辈子。” 小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下唇转身摔门而去。 阿姨生怕小三肚子里的“龙种”磕着碰着,顾不得回嘴,赶忙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他妈给我闭嘴!”男人面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们破口大骂,“黑店!你这就是个黑店!” 他低头四处看了看,一脚踢在了他刚坐过的那把椅子的椅子腿上:“你等着,我早晚要砸了你这个黑店!” 一家三口落荒而逃。 阎煦啧了声,面不改色地往外走。 第70章 方温瑜的车就停…… 方温瑜的车就停在步行街路口马路旁边儿。 两人上车后,方温瑜等着阎煦系好安全带,正打算启动汽车,余光瞅见方才那一家人正站在马路对面打车。 他打开转向灯往外拐,眉头高高皱起:“大师,那一家人看着都不是善茬,他们回头再来闹事儿怎么办?” 阎煦嗤了声:“就怕他们不来。” 她透过车窗撇了那几人一眼。 男人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满脸不耐烦。小三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哀怨的瞪着男人。男人的母亲表情有些狰狞,两片嘴唇一张一合。看对方的神情,不难猜出对方嘴里肯定没好话。 阎煦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以她现在的功德,要是对方真的在咒骂自己,肯定讨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就见一阵妖风吹过,离着最近的一根树枝在风的协助下狠狠抽向男人母亲的嘴巴。 树枝表面粗糙带刺儿,扫过去还将女人的唇角划了一道伤口。 阎煦看着马路旁鸡飞狗跳的三人,眉头高高挑起。 哦,看来还真是在骂她。 …… 方温瑜和阎煦到达后山时已经下午3点了。 阎煦把喝空的保温杯装进双肩包的侧兜里,捞起包袋正准备背上,方温瑜从主驾驶绕过来。 “大师,上山还有一段路呢,我帮您背吧。” 阎煦也没跟他客气,把双肩包递给方温瑜,跟在他身后往山上走。 “山上蚊虫多,路不好走,大师您小心着些。” 山路崎岖,加上前些日子还下过雨,原本上山的路都被冲垮了一大半,走起来很是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方爷爷坟墓附近,方温瑜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转头一看阎煦,对方呼吸平稳,只是鼻尖有几滴汗珠,就好像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方温瑜心中感慨:不愧是大师啊! 到了这里,根本无需方温瑜继续带路,阎煦越过气喘吁吁的方温瑜,自顾自的朝着坟墓方向走去。 方温瑜也不好意思拖累大师,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费力地跟在阎煦身后。 又走了两分钟,方温瑜眼见着阎煦从爷爷坟墓走过,连忙出声提醒:“大师——” 他刚开了口,就见阎煦突然站定,仰头朝着面前树上淡声开口:“是你吗?” 方温瑜赶忙吞下后半句话,顺着阎煦的目光看向面前的槐树上。 槐树枝头繁茂,因着前些日子接连下雨,树上的叶子在雨水的冲洗下干净翠绿。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树枝上空无一人,所以大师这是在跟谁说话? 树上的鬼影从上至下飘到阎煦面前,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惊疑不定的孙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稀奇道:“你真看得见我啊?” “不然呢?”阎煦开门见山,“凶器在哪儿?” 方爷爷看看阎煦,又看看方温瑜,嘿嘿一笑,飘到自己坟头坐下。 “我确实知道凶器的位置,让我告诉你凶器可以,但作为条件,你得让我和我孙子见一面。”方爷爷眼睛紧盯着阎煦,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第157章 这对阎煦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她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划了几下。待最后一笔落下,空中亮起一道金色的符咒。她屈指一弹,这道金光便飞入方爷爷身体当中。 方温瑜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面前有一道人影慢慢浮现。 等人影结实,方温瑜瞳孔骤缩:“爷……爷爷?” 方爷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高兴应了声:“嘿,你小子还真能看见我了!不枉我抽了你这么多次!” “先收收你们的爷孙情深。”阎煦适时打断他们,又问了一遍,“凶器在哪儿?” 方爷爷围着方温瑜转了一圈儿,语气不耐:“催什么催,我先跟我孙子叙叙旧,等我聊高兴了自然会告诉你。” 阎煦唇角轻轻勾起,不慌不忙地说:“之前也有在我面前撒野或出尔反尔的人和鬼,你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吗?” 无需方爷爷追问,她自顾自地回答:“那些人啊,有的进了监狱,有的被捅死了,有的被车撞死了。而那些不知死活的鬼,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 她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方爷爷身上,嗓音温柔得瘆人:“这旧,你打算怎么叙?” 方爷爷刚才一来是怕阎煦问完问题后收回神通,让自己根本来不及和孙子叙旧。二来呢……它确实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不过方爷爷也是个识时务的主儿,阎煦威胁完它立刻老实了,乖乖飘回阎煦面前,脸上堆起笑:“咳咳,我想了想,这旧也不是非叙不可。那什么,小姑娘,这凶器就在山下,我带你过去看看?” 想想也是,人家既然有让它现形的能力,让它灰飞烟灭想必也不在话下。 阎煦挑眉:“走吧。” 方温瑜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他眼神一直黏在方爷爷身上,恍恍惚惚地跟在他们身后。 阎煦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凶手?又如何判断他扔的就是刚杀完人的凶器?” “这不简单嘛。”方爷爷飘在最前方,“他身上煞气冲天,我都不敢靠近,一看就是背着人命呢。而且正经人谁会在深山老林——尤其是坟墓堆里住着?这明显就是做贼心虚害怕被警察抓嘛! “凶器嘛也很好判断,他专门找那种偏僻的地方扔刀子,扔的那个刀上沾满了血,不是杀人凶器是什么?” 这一通分析倒也站得住脚。 方爷爷还在继续说:“看那小子的行为,就算他不是杀人犯,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且那小子太没素质了!占着我家害得我不敢回去不说,还在我家里乱扔生活垃圾,我可不就得给温瑜托梦,让他过来把那小子赶走嘛!” 它说着还回头瞪了方温瑜一眼:“哪知这小子这么不上道,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不当回事儿,气得我抽了他好几晚!” 终于缓过神的方温瑜:“……” 他弱弱替自己辩解:“可、可谁能往这么诡异的方向想啊……” 方爷爷继续瞪他:“咱们爷孙之间连这点儿默契都没有了吗?!” 方温瑜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 阎煦将话题拉了回来:“他昨晚来了吗?” “没有,可能是躲藏了几天之后发现没人报警,他也就放松警惕走了吧。”方爷爷说。 两人一鬼走到一块小山崖处,方爷爷率先飘下去,指着下方某个反光的物体道:“你们看得见吗?就是这个!” 阎煦将手机递过去:“会用吗?会用的话帮我拍几张照片。” “会会!”方爷爷赶忙飘上来,接过手机下去对着凶器360°全方位拍了一遍,甚至还录了个视频。 做完这一切,他飘上来把手机还给阎煦,笑容殷勤:“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阎煦轻呵一声:“行了,叙你的旧去吧。” 方爷爷松了口气,想拉着方温瑜去旁边说点儿悄悄话。 奈何方温瑜死活不肯走,嗓音里几乎带着哭腔,颤抖着哀求方爷爷:“爷爷,您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行吗?” 方爷爷哪里不知这孙子是在害怕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做鬼也是你爷爷,你怕个屁!” 方温瑜拽着阎煦的衣角,脆弱又倔强:“爷爷,咱、咱们就在这聊好不好?” 阎煦没管那阴阳两隔的爷孙俩,低头把刚才方爷爷拍的照片和视频发给卫玚。 阎煦:『在吗?报个警啊。』 第71章 都说刑警工作忙,然…… 都说刑警工作忙,然而阎煦每次给卫玚发微信,对方大部分时间都能秒回。 这回也不例外,阎煦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嗯?你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阎煦把整件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卫玚总结道:『你们没有发现尸体,只是找到了一个疑似凶器的带血刀具?』 阎煦:『嗯。』 卫玚:『明白了。』 卫玚:『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先通知附近辖区派出所的同事过来。』 阎煦:『好。』 等待警察过来的这段时间,方爷爷一直拉着方温瑜聊家里那些事情。 阎煦对别人家里的事情没有兴趣,一个人坐在干净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卫玚聊天。 辖区派出所的警察们效率很高,大约20分钟左右,四名警察来到山区案发地。他们下至山崖下方将刀具拾起,又带着阎煦和方温瑜回到派出所做笔录。 第158章 刚才也不知道方爷爷跟方温瑜说了些什么,方温瑜一路上神情恍惚,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阎煦早已对去派出所习以为常,她双手环抱双肩包,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松弛感。 坐在阎煦旁边的警察小柳原本想找她聊几句,见她闭着眼似乎没有想开口的意思,只好作罢。 * “袁叔,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吗?”一名年轻男士问道。 “不然呢?”被称呼为“袁叔”的老者背着手,瞥了方才问话的年轻男士一眼,而后探头望向派出所方向,“你没听说过‘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吗?你遭遇了这么大一事儿,不来找警察怎么办?” “可是——”年轻男士挠挠头,眼神从老者脸上挪开,“可我们是鬼啊,就算我们在这里蹲着,别人也看不见我们……” 这位年轻男士名叫任阳朔,它留着一头圆寸,面容憨厚,笑起来带着几分傻气。 而任阳朔身旁的这位老者叫袁津,生前是一名老师,即便死了这么久,它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教导主任”气质。 任阳朔打小就是学渣,对“老师”有着天然的畏惧,面对着袁津莫名有些心虚,甚至不敢同它对视。 袁津将它这副怂里怂气的样子尽收眼底,摇头叹气:“那你说现在咋办?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它四处张望,嘴里絮絮叨叨:“你也看到了,我给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托梦也不管用啊!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让我生前是个无神论者,天天教育他不要相信那些怪力乱神……哎,总之我们白天就继续在这里守株待兔吧,看看能不能碰到一个看得见我们的人。等晚上了,我再继续给我儿子托梦找他帮忙去。” 任阳朔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那就先按您说的办吧……” 两鬼正聊着,身侧蓦地想起一到声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任阳朔嘴比脑子快,顺口回答:“在警察局门口还能干什么?当然是——” 它话说一半,猛然转身看向方才开口的阎煦,上下打量着对方,眼睛睁得老大:“你——你看得见我们?” 袁津比任阳朔反应更快,它一把飘到阎煦面前,语速极快,咬字倒是很清晰:“小姑娘啊,你能帮我们报个警吗?” 阎煦的目光从袁津身上穿过,落在了任阳朔脸上,自言自语:“难不成就是你?” 面前的这名年轻男鬼是只横死鬼,看着像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阎煦知道自己功德高运气好,因而她看见警察局门口这两只鬼,其中一只还是被人杀害的横死鬼时,她不免怀疑这只横死鬼很可能就是被霸占方爷爷坟墓的凶手杀害的被害鬼。 “你们认识?”袁津看着这一人一鬼,面露疑惑。 任阳朔一脸茫然,摇摇头:“不认识。” 小柳从警车另一边下来,见着阎煦站在那里好像在发呆似的。 他没多想,问了声:“阎女士,我们先进去吧?” “等我几分钟。”阎煦道。 她扭头看向袁津:“你刚才说让我帮你报警?具体怎么回事儿?” 小柳有些懵:“啊?” 另一名警察环顾四周,小心翼翼道:“阎女士,您……在跟谁说话?” 阎煦懒得解释:“你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 袁津见状也不敢耽搁,拽着任阳朔胳膊将它薅过来,又怕它支支吾吾说不清,赶紧替他开口:“它叫任阳朔,大概五、六天之前吧,它被人杀害了,凶手还把它的尸体塞进了我坟墓里。” 说到这里,袁津简直咬牙切齿:"这凶手居然趁我出去玩儿把我的坟刨了,太缺德了!这小子的尸体现在还在我坟里呢!” 袁津活着的时候一板一眼,物欲极低,一门心思扑在教育事业上,几乎将自己一生都献给了这个行业。 按理来说,以它的功德,几乎不用排队就能投一个很好的胎。但它偏偏不想去投胎,它总觉得自己规规矩矩活了一辈子,生前为了事业连点娱乐生活都没有,死后怎么也得放松放松,玩儿够了再去投胎。 想明白之后,袁津闲来无事就到处乱逛,解锁了不少兴趣爱好,偶尔还出省旅个游什么的。 说来也巧,前一阵袁津去另外一个城市看海了,原本打算等下元节再回来。 可就在五天前,它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对于回家的渴望。 这一回家可好,袁津正好看见任阳朔环着双膝,把脑袋搁在两膝中间,坐在它的坟头发呆。 袁津立刻飘上前询问,这才知道任阳朔身上遭遇的故事。 袁津一句话总结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捡着重要信息继续说道:“凶手是临时起意持刀对它实施抢劫杀人,它并不认识凶手。当时对方带着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他也没有看清凶手的样貌。 “任阳朔带我去了它受害的地方,案发地荒郊野岭的,没有监控,那个位置离我的坟倒是不远。” 任阳朔赶忙补充一句:“我看到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是那种三角眼,看人可凶狠了!哦对了,我俩打斗过程中他的帽子掉了,他还是个秃头!” 任阳朔五、六天前被人杀害——时间对上了。 凶手持刀杀人——凶器也对上了。 阎煦眉眼微敛,肃声问道:“你们之前在哪里遇到的?他为什么会临时起意抢劫杀人?是你漏财了,还是说你俩产生了什么冲突?还有,你们打斗过程中他受伤了吗?” 第159章 第72章 阎煦一系列的问题把…… 阎煦一系列的问题把任阳朔问懵了,它缓了好几秒才回答:“我都不认识他,跟他没什么冲突,是、是我漏财了……我死之前在彩票店买刮刮乐中了5000元,店家给我兑换了5000元现金。他应该是在彩票店看见我中了奖,然后一路尾随我到偏僻的地方。” 说到这里,任阳朔鼓了鼓腮帮子,阵阵悔意涌上心头:“那个坏蛋杀了我之后把我身上的5000元现金抢走了!也怪我刮出奖金之后太激动,没忍住喊了一声……哎,我要是早知道自己会因为5000块钱被人捅死,我……我还不如不中这张彩票呢!” “现金?”阎煦很不理解,“现在电子支付这么发达,你为什么不让人家给你转账?” “呵,这傻小子欠了银行钱还不上,被银行起诉了,包括什么微信支付宝之内的所有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了,只要它电子账户里有钱就会被银行-转走。”袁津有些嫌弃地瞪了任阳朔一眼,“但是银行拿不走它手上的现金。” 任阳朔羞愧极了,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有在努力赚钱还银行的钱,没想着逃避……我问老板要现金,也是想留几百块吃饭的钱,剩下的钱准备全部存银行卡里等着银行扣呢……” 不等阎煦继续询问,袁津再次开口:“这傻小子找工作的时候被人家诈骗了,它听人家的搞什么刷单返利,结果钱一分没挣到,却被人家忽悠着骗走了5万元,这些钱还都是人家教它从银行里借出来的!” 它思想觉悟极高:“小姑娘,这刷单诈骗的事儿你能不能也帮忙报个警啊?那些诈骗分子早一天被抓住,就能少很多上当受骗的百姓啊!” 阎煦也没想到任阳朔身上还有这么多事情。 她“嗯”了声,算是应了袁津,而后又捡着一些细节的事情仔细地问清楚。 方温瑜见着阎煦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立刻懂了,连忙拉着两名警察扯东扯西,以防他俩耽误了她的事情。 任阳朔和袁津也明白阎煦时间紧,两人互相补充着把能想起的细节全都说了一遍,不到三分钟便结束了对话。 末了,阎煦侧头看了眼正在应付方温瑜的尬聊,且表情很复杂的民警。 她顿了下,收回眼神,冲两只鬼点点头:“感谢配合,那我就先进去了?” 任阳朔眼巴巴地望着她:“我,我可以在这里等您吗?” 任阳朔生前乐观且心大,用熟人的话形容就是“没心没肺”,甚至在它刚变成鬼的那两天,它对世界的好奇大于被人杀害的痛苦。 ——毕竟它虽说成了鬼,但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中,能跑能跳甚至能飞。它不用吃饭,不用考虑会不会饿肚子,也不用苦恼银行的贷款怎么还,无聊了还能跟其他鬼聊聊天,乍一看好像还不错。 后来任阳朔结识了袁津,对方得知它遭遇的事情后强烈要求它报警,说不能让这种抢劫杀人犯流落在外继续害人。 任阳朔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于是就随着袁津各种想办法接触人类。 可惜两只鬼做了很多尝试,无一成功。 在这段时期中,任阳朔对于死后世界的新鲜感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时孤独与茫然。 人和鬼看似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却是两个不同的维度下,你看不见我,我也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因而眼下难得碰到一个能看见它们的人类,任阳朔有一种“终于和这个世界有了连接”的感觉,眼巴巴地望着阎煦:“那个,我能留在这里等你出来吗?” 阎煦当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两位警察道:“我们进去做笔录吧,我可能知道死者的尸体在哪里了。” …… 笔录做的过于顺利,阎煦提供的信息也足够多,以至于给她做笔录的警察都在怀疑她的消息来源。 做完笔录,警察找她签完字,照例嘱咐她这段时间不要离开禹城,随时保持手机畅通。他们客客气气将人送走,而后火速赶往阎煦提到的尸体所在地。 剩下的事情就用不着阎煦操心了。 她和方温瑜一前一后走出来,外面儿天早就黑了,任阳朔和袁津还在门口等着。 “阎大师!”任阳朔瞅见阎煦的身影,火速冲到她身边。 阎煦并未告诉它们自己的名字,不过任阳朔刚才听见了其中一位警察喊她“阎女士”,它便干脆尊称对方一声“阎大师”。 ——能看见它们这些鬼魂还这么淡定,不是大师是什么? 阎煦懒懒地挥挥手:“先上车吧。” 方温瑜的车还停在门口。 任阳朔和袁津二话不说,立刻钻进轿车后排。 方温瑜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赶忙点点头,小跑过去帮着阎煦拉开车门。 阎煦在副驾驶坐好,低头扣好安全带,随口问袁津:“你怎么不去投胎?你身上的功德完全能保证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只鬼生前兢兢业业教书育人,积攒了不少功德,在这个出生率极地的年景都能保它不怎么排队就能投一个不错的胎。 方温瑜正准备启动汽车,闻言身形一顿,僵硬地扭头看向阎煦,嘴唇微张。 “您刚才……”难道是在让别人上车? 阎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别怕,它俩不会伤害到你。” 方温瑜:“……” “它俩”,这说明车里不止一只鬼。 第160章 想到今天强行现身找自己聊天的方爷爷,方温瑜揉揉太阳穴,硬着头皮踩下油门。 袁津这才客气地摇摇头,回答阎煦:“不急。” 阎煦也没有强求,转而又问道:“你的坟墓是不是被那个人挖开了?需要联系你的子孙帮你换个地儿吗?” 她扭过头,补充一句:“我可以帮你重新挑一个更好的地儿。” 袁津简直求之不得,却又有些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阎煦说,“你把你子孙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几天抽空联系他们。” 袁津客套了两句,高高兴兴地把家庭住址和电话一并告诉了阎煦。 车子很快回答茶馆,奚祁看见跟在阎煦身后进来的两个鬼影,撇了撇嘴:“美女老板你怎么又往茶馆里捡鬼啊?” 钱溪悦环着双臂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你也是被姐姐捡回来的鬼之一!” 阎煦简单说了下两人的来历,“它们只是暂住在这里,等事情结束之后袁津回自己坟里住,任阳朔去排队投胎。” 这也是方才在车上一人两鬼商讨的结果。 正说着,方温瑜站在玻璃门外敲了敲门,随后又推门进来。 “那个,我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吗?我可以给钱,您让我在大厅坐着就行。”方温瑜双手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脸色涨红,“大师,我、我怕晚上我爷爷来找我……也不怕您笑话,我从小就怕鬼,哪怕是我亲爷爷……” 他将阎煦送回茶馆后原本也该回家的,可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车里越想越害怕,干脆掉头回来,火速跑来茶馆敲门。 “你要是真的怕鬼。”阎煦眼神复杂,语气诚恳,“我建议你还是回家住吧。” 家里就算有鬼,也只有他爷爷一只鬼。 但这茶馆里,除她之外可全是鬼啊。 第73章 方温瑜也猜到了先前…… 方温瑜也猜到了先前被阎煦叫上车的两名鬼魂八成跟着她回到了茶馆。 可那又怎样?他主要是觉得离着阎大师越近越有安全感。 最终,方温瑜还是厚着脸皮留在了茶馆,在大厅凑合了一夜。 他霸占了大厅,奚祁只能不情不愿地跑到陈新洲的房间里待了一晚上。 …… 第二天早晨8点,阎煦从房间里出来时大厅里已经很热闹了。 方温瑜跟在千帆身后帮忙收拾大厅;奚祁耸着肩膀,没坐像地缩在吧台后面的椅子上,双手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维护着店里排队用的小程序。 任阳朔和袁津跟茶馆其他鬼不熟,它们也知道方温瑜看不见自己,两鬼很没存在感的,躲在角落里不知在聊些什么。 赵小航也来了,趴在侧边吧台小声给钱溪悦讲课。 阎煦一出房间,大伙儿的注意力顺势集中到她的身上,挨个同她打招呼。 “师父您早!” “老板,今天这么早?” “阎大师早上好!” “姐姐,你醒啦!”钱溪悦放下铅笔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跑向厨房,“我去给你拿早餐。” 赵小航麻利地给阎煦拉了把椅子过来,开口道:“师父,真让您说中了!” 他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放茶叶、倒水、洗茶、泡茶一气呵成。 “我前天晚上回去之后翻遍了近半年的新闻,还真找到了关于天天的新闻!” 阎煦执起茶杯,吹开上方的热气抿了一小口:“查到什么了?” “哎,这一家子也都是苦命人。” 赵小航叹了口气,语气逐渐低沉:“天天是病死的……其实刚检查出来时候它身上的肿瘤还是良性的,尽快手术的话是能治的。但前期的治疗中已经花光了它家所有的积蓄,一家子人砸锅卖铁四处借钱,可还是凑不齐孩子手术的费用。” 天天家境贫寒,这一点阎煦倒是早就从它的穿着看得出来。 天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旧毛衣。毛衣表面起球严重,织纹已经变得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洞。袖口和领口已经磨损得厉害,露出了内部的纤维。也许是经历了多次洗涤,整件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天天身上,并不合身。 钱溪悦端着早餐走过来放在茶台旁边:“小航哥哥也没吃早饭吧,一起吃点!” “谢谢悦悦。” 赵小航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虾饺塞进嘴里。 陈新洲做的虾饺皮薄馅大,每只虾饺里面包着三个整虾仁,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幸福感。 阎煦咽下口中的虾饺:“天天的执念是它的父母,查到它父母了吗?” “查到了。”赵小航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它的父母救子心切,眼见着手术迫在眉睫自己又凑不出钱来,就想出来了骗保的法子。” 阎煦顿时明白了:“所以它的父母自杀了?” “对,这两人一起跳楼自杀了。”赵小航说,“天天的父母死之前交代天天的奶奶,拿保险的钱去给天天治病。” 方温瑜把大厅空着的桌椅摆好,扭头看向他们:“自杀的话,保险不给赔付吧?” 赵小航揉着额角,眉眼耷拉下来,语气愈发的沉重:“是这样,但是他们当时也不懂这些,所以保险没有赔付,天天也因为耽误了治疗去世了……天天的奶奶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儿子儿媳死之前交代给自己的事情没办成,现在儿子儿媳和孙子都没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在保险公司大楼跳楼身亡。 第161章 “后来天天家里的事情被记者扒出来,网友们吵了好几天,一部分人觉得保险公司应该处于人道主义救救孩子。另一部分又觉得保险公司做得没错,他们要是真开了这个口,以后肯定会有人效仿自杀骗保这种行为。” 赵小航这几天收集资料才知道半年前这起新闻闹得挺大,只是那段时间他正好在忙公司的某个重要项目,连睡觉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根本没有时间关注社会新闻。 昨天他查到这些,也是唏嘘不已。 阎煦知道赵小航同情心强,也猜到了他的打算,直言道:“你想好怎么帮它了么?” “我想先帮它找找父母和奶奶。”赵小航不假思索,“您之前说过,自杀属于横死,横死的鬼德不能立刻去投胎,有些还无法离开自己的死亡地。” 他知道自己师父神通广大,虽说无法帮助它们立刻去投胎,但是带着它们离开死亡地,让它们一家四口团聚肯定能做到。 阎煦心下了然:“你想让我陪你去它父母和奶奶跳楼的地方找它们,再带它们去见天天?” “不愧是师父,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您啊!”赵小航眨眨眼,目光中带着祈求的意味。 “行吧。”阎煦填饱肚子,拿起手旁已经放温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今天晚上应该没别的事情,我们过去看看。” …… 方温瑜和千帆一起收拾完茶馆大厅,又混了一顿早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茶馆驱车回公司上班。 赵小航今天不忙,干脆留在茶馆中,趴在吧台侧边手执毛笔练习画符。 以前阎煦的顾客大部分是附近的中老年人,大多都是求平安,或是帮着子女问问姻缘的。 而现如今,“有间茶馆”阎老板的名气声名远扬,来求事业,求指点迷津的顾客越来越多。尤其是年轻一代,他们关心的都是事业、财运,几乎没什么人关心自己的桃花或姻缘。 下午三点半,阎煦送走第19名顾客。 第19名顾客事业遭遇瓶颈,正好她的朋友想拉着她一起创业。 她犹豫不决,干脆来找阎煦算一下选择利弊。 这位姑娘今年虚岁不过三十,她既年轻又能干,头脑清晰还听劝,阎煦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类,两人聊了快一小时才结束。 第19名顾客离开,壶中的茶叶也没了味道。 阎煦往壶中换上新茶叶,慢腾腾地浇上开水,在满屋茶香中等待着最后一名顾客。 几分钟后,办公室虚掩着的门被最后一名顾客推开。 阎煦听见动静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并不意外,微微歪头扬起唇角,好笑地说:“卫队长,别告诉我,你也信这个?” 第74章 卫玚不置可否,拉开…… 卫玚不置可否,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我们按照你说的方位去找尸体。”他双手搭在桌面上,说着尸体这种严肃的话题,整个人看着倒是松弛,“确实找到了一具男尸。” 不仅如此,男尸身上的伤都和阎煦描述得相差无几,跟着一起去的同事惊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阎煦对此一点也不意外,这可是人家正主提供的信息,那还能有错? 她侧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新茶盏放在茶台上,拎起刚烧好的开水缓缓浇在上面,随口一问:“那一片也属于你管辖的区域?” 卫玚淡定地回答:“不属于,发生在那片区域的正常凶杀案不归我们管。” 阎煦挑起眉梢,明白了对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人家这是要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的。 她没开口,夹起刚烫完的茶盏放在卫玚面前,倒上茶水:“你看得见它们吧。” 阎煦和卫玚更像是网友,平时都在微信上交流,聊得也都是游戏相关,双方都默契地很少提起自己的工作。 不过对于阎煦来说,卫玚的身份并不是秘密。 人间偶尔也会有人类和厉鬼联手谋财害命的案件,通常这种案件都是阴阳两界执法部门联手办案,专门负责此类案件的警察会和冥界的执法人员打交道,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一些冥界的气息。 她第一次见到卫玚时就看出这人身上也带着一些冥界的气息,知道对方八成也和冥界执法人员合作执法过。 当然,卫玚当时也应该看出她身份存疑,不然最初也不会套她话,还故意想接近她。 总之,既然卫玚能和冥界执法人员联手办案,那他一定能看见,或是感知到鬼魂的存在。 果然,卫玚没有否认:“我看不见它们,但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他曲起手指在桌面轻叩几下,不疾不徐道:“就比如,我知道你店里的这些员工不是人类。店里那个小女孩儿和厨子……你在蒋根车上第一次报警,身边跟着的就是它们俩吧。” 阎煦呷了口茶:“放心,它们都是好鬼,不会伤害好人。” 她着重强调“好人”这俩字。 卫玚微微颔首:“我知道。” “所以今天找我来说这些是何意?”阎煦问,“这起凶杀案还有别的问题?” “你提供的信息非常准确,对我们的帮助很大,靠着这些信息我们成功锁定了凶手。”卫玚停顿了两秒,右手扶着茶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我们想请你当我们的特殊顾问。” 不等她开口,卫玚继续补充道:“这也是上头的意思。特殊顾问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很简单,我们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平时不需要坐班,只需要在特殊情况下给予我们帮助就好。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你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在规则允许下尽最大的努力满足你的要求。” 第162章 “可以啊。”阎煦不假思索点头同意。 和警方合作=警方给她送功德,这种好事儿干嘛不同意? 而且有了官方支持,很多事情办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聊天的功夫,公道杯里的茶水已经从热转温。 她拿起公道杯往自己的茶杯中倒满茶水,又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卫队长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来找我就好。” …… 等阎煦和卫玚商谈完合作细节,已经快下午5点了。 卫玚婉拒了晚饭邀请,匆匆忙忙赶回警局。 待卫玚的身影走远,钱溪悦小声嘀咕:“他可是警察欸,居然也信这个吗?” “卫先生的状态不像是来找师父算卦,倒像是有公事找师父。”赵小航随口接了句茬,而后拿着自己刚画好的一摞平安符邀功似的来到阎煦面前,“师父,我好像找到点感觉了,您看我画的怎么样?” “比起之前进步很大。”阎煦粗略翻了翻,神色满意,“把这些符纸折好,我们等天黑了就出发了。” 赵小航应了声,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折平安符。 大伙儿在茶馆里用完晚餐,天正好也黑了,阎煦和赵小航驱车赶往城西。 根据赵小航收集的资料来看,俞浩天的父母的自杀地在城西的一栋烂尾楼里。 “这一片烂尾楼原本是一家叫‘东方幸福’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他们原计划是打算建一个名为‘幸福一号’的小区。” 赵小航边开车,边详细介绍起这边儿的情况。 “‘东方幸福’在禹城周边拿了不少地,像‘锦尚幸福’和‘幸福9号院’都是他们的。不过之前两个项目‘东方幸福’卖的是现房,而‘幸福一号’都是期房。” 说到这里,他面露嘲讽,忍不住吐槽:“期房到什么程度呢?当时他们只建了一个售楼中心和几套样板间,连地基都没打就敢开始卖房!不过他前两个项目建得确实是不错,靠着前两个项目的口碑,等‘幸福一号’地基打完,小区已经卖出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房。 “如果他们能按时交付房子还好,可惜这栋小区刚建起一栋高楼,‘东方幸福’资金链断裂,老板卷了房钱跑路。现在可好,老百姓辛辛苦苦攒下的买房钱没了,工人的工资也发不下来,这个项目彻底成了烂尾楼。” 阎煦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天天的父母选择在这里跳楼,也是这个原因?” “对。天天的父亲以前就在这里打工,后来开发商卷钱跑路,他的工资也打了水漂……他们本就没钱给孩子治病,工资还没了,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赵小航说,“好在经侦给力,‘东方幸福’的几个老总还没来及run到国外就被抓了,赃款也都追了回来。可惜那个时候天天他们一家已经全都不在了,哎!” 正说着,车子也抵达到目的地。 烂尾楼里面还是工地状态,车子不好开进去。赵小航将车子停在了附近,拿着两把强光手电步行往里走。 夜幕已经降临,天空漆黑一片。月亮藏在厚厚的乌云背后,几乎透不出什么月光来。 郊区的夜景照明本就不敌市中心,烂尾楼附近更是连个路灯都没有,到处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 这种环境之下,哪怕身边有自家师父陪着,赵小航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他紧握手电亦步亦趋地跟在阎煦身后,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四周乱瞟。 也不知是不是赵小航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他身上穿着短袖,这会儿胳膊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他咽了咽口水,轻轻拽了一下阎煦的衣袖,声音也不自觉压低:“师父,您有没有感觉越往里走越冷啊?” 第75章 “越往里走阴气越重…… “越往里走阴气越重,你自然会觉得冷。”阎煦回过头,淡淡地瞥了赵小航一眼,“我给你的护身符随身带着的吧?这么重的阴气,就算俞浩天的父母不在,这里应该也有别的鬼魂。” 赵小航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一直带着呢。” 阎煦:“嗯,你跟紧我。” 又一阵阴风吹过,赵小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嘟囔:“茶馆里鬼也不少……哪怕是之前那一排‘空调’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冷呐……” 况且茶馆里的“空调”带来的那种凉爽和这里还不一样。这里的冷是一种恶寒,感觉阴冷阴冷的,浑身上下的毛孔都透着不舒服。 即便是上次去锦瑟华庭二期工地上对付那群空调鬼,他最多觉得温度冷了些,也没这么别扭。 “不止是阴气,这里的怨气同样也很重。那股让你不舒服的气息应该是怨气。”阎煦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疾不徐地说道,“锦瑟华庭二期的鬼魂们本身没有怨气,它们属于收钱办事儿的,而这里的怨气——” 她鼻尖微动,对着空气嗅了嗅,眸色发暗:“真是不小。”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朝着赵小航扑来。 黑影周围夹杂的刺骨的寒意,赵小航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忘了躲避。 电光火石间,他胸口处的护身符猛地涌出了一股热浪,朝着黑影狠狠拍去。 “啊——” 黑影尖叫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又狠狠摔在地上,黑色的身影都透明了几分。 赵小航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小脸惨白,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电照向黑影:“师父,这是厉鬼吗?” 第163章 “厉鬼?”阎煦嗤了声,“高估它了,它就是一普通女鬼。” 女鬼狼狈地趴在地上,乱七八糟的长发糊了满脸,透过发缝能看见它惨白的皮肤和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 赵小航被这双怨气满满的眼神盯得发毛,赶忙又向自家师父身旁挪了半步。 “这点本事还想学人家厉鬼杀人作恶?”阎煦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女鬼,“还当我面欺负我徒弟,当我不存在是吗?” 短暂的试探让女鬼明白自己根本不是面前这两人的对手,女鬼爬起来转身想跑,可阎煦根本没有给它机会,手腕一甩,一道符正中女鬼眉心。 女鬼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它面部扭曲,冲着阎煦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阎煦眯起眼睛,“不分青红皂白恶意伤人,怎么?想找替身?” 女鬼还在拼命挣扎,可面前的女人不知使用了什么法子,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一点。 阎煦也不急,环起双臂冷眼看着女鬼挣扎。 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女鬼彻底放弃了。 “罢了,我活也活够了,死也死够了,要杀要寡随你便。” 它耷拉着眼皮,眼底的怨恨慢慢散去,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疲惫与麻木。 “当人的时候就窝窝囊囊,没想到死了之后更窝囊!别的鬼起码鬼生自由,死后还能到处溜达。我们可好,死都死了,还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中哪儿也去不了!想当个厉鬼摆脱这该死的禁制吧,可偏偏这烂尾楼荒无人烟,别说人了,死了这么久我连个鬼影都很少能见到!” 好不容易等来了两个人类,本想害了他们性命变为厉鬼,没想到这俩人还是个硬茬。 女鬼还想继续抱怨,却被阎煦冷声打断:“你认识俞浩天吗?” “天天?你怎么知道天天的?”女鬼闻言顿时表情大变,又开始挣扎,“你们对天天做了什么!” 赵小航恍然大悟:“你是天天的母亲?那它的父亲是不是也在这里?” “你们见到天天了吗?它在哪里?它还好吗?你没有伤害他吧?”女鬼根本听不见别的话,满脑子只有天天,“它是个苦命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也没有对天天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赵小航赶忙解释,“天天现在在享悦广场,我们本来想送它下去投胎,可它说自己是在商场里和父母走丢的,一定要在那里等着父母来接它。” “享悦广场……”女鬼咬着下唇,呆呆地望着赵小航,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相聚……” …… “天天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我跟孩子他妈白天工作,晚上兼职跑腿送外卖,就是想多赚点钱给孩子治病。” 开口的是天天的父亲俞青,它和天天的母亲柳襄正拘谨地站在烂尾楼门口。 俞青手指卷着衣摆,时不时侧头看一眼站在身旁的妻子,紧张得像个正在挨训的小学生。 “其实我俩都知道治病要花的钱是天文数字,我们就算干到死也无法赚到给天天治病的钱,可孩子这样,我们总不能不治吧?” “如果我们一直这么努力干下去,起码能保证天天的基础治疗,只要天天还活着就有希望!”柳襄攥起拳头,“都是‘东方幸福’打破了我们的计划,要不是他们拖着孩儿他爸的工资不发,我们也不会穷到连天天的基础治疗钱都出不起,还想出了骗保这个法子!” 柳襄和俞青死了之后曾哀求路过的鬼魂,让它们帮忙打听一下天天的情况。 路过的鬼魂告诉它们,原来跳楼自杀保险是不赔的,它俩这是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两人死后,天天奶奶一个人更负担不起天价的治疗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最后离开人世。 奶奶先前失去了儿子和儿媳,这下连孙子也走了,她活着无望,也跟着跳楼自杀。 柳襄和俞青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别提多绝望了。 人哪有不怕死的?它俩当初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决定用跳楼骗保的方式为孩子拼出一条生路,结果死后才知道它们的努力白费了,这对两鬼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柳襄,它得知这些事情后怨气冲天,拼命想突破禁制去找它的孩子,甚至不惜变成厉鬼。 “做了跳楼的打算之后,我们俩就带着天天去享悦广场,待它吃了以前不舍得吃的东西。”俞青垂着眸子,语速很慢,“我们带着天天吃了肯德基,喝了果汁,还给它买了一个冰激凌……我想那应该是天天最幸福的时刻吧,所以它死了之后才会一直徘徊在那里等我们……” 赵小航本就是个心软的主儿,听着这两鬼说着自己的故事,他的眼泪都流快出来了。 好在这夜黑风高的没人注意到他,他偷偷摸摸仰起头逼回泪水,等情绪稳定下来,他才小声问阎煦:“师父,您有办法能把它们带到享悦广场和天天见面吗?” 第76章 阎煦斜睨赵小航一眼…… 阎煦斜睨赵小航一眼:“这只女鬼刚才可是奔着取你性命来的,你还同情上它了?” 柳襄方才听见赵小航的话脸上升起一丝期待,眼下阎煦这话又把它从天堂打入地狱。 它想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辩解,只能悻悻地闭嘴。 第164章 当初它发现自己无法走出烂尾楼,又从其他鬼口中得知了天天的下落后,怨气和找孩子的执念几乎覆盖了它的理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它也要找到它的孩子。 如今找回理智,它也为自己这未达目的伤害他人的行为感到羞愧。 柳襄和丈夫俞青生前虽说过得清贫些,但两口子为人老实本分,踏实肯干,待人友善,从未做过坏事。没想到死了变成鬼,却疯了似的失去理智,还差点伤及人家性命。 尤其是看到赵小航以德报怨,不但不跟它计较,居然还想着帮它见到天天,它简直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对不起……我执念太重,差点儿伤害了你。” 柳襄垂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两人,有些语无伦次:“我以前总觉得是老天不公,可事实上我也知道自杀骗保不合规则,我就是想起了公司曾给我们上过意外险,想赌一把,我以为我们都这么惨了,都跳楼了,这事儿肯定会闹起来,总有好心人能管管天天吧?没想到我赌输了……其实我不仅仅是心疼天天,我也是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傻,明明有这么多条路可以选,怎么就选了这样一条路……” “我明明知道自己有错,但我之前就跟着了魔似的,遇到你们之后又突然清醒……”它胡乱揉了揉脸,又攥起拳头狠狠敲了下脑袋,“当然,这都不是我伤人的理由和借口……实在对不起……” 柳襄说完,一旁的俞青也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给你们二位添麻烦了!” 赵小航抿了下唇,眼巴巴地看着阎煦:“师父……” 阎煦轻啧了声,勉勉强强道:“啧,行吧。” 人类在遭遇变故或者受到重大打击时会失去理智,鬼也一样。 像柳襄这种情况,明显就是经受重大打击后怨气和执念缠身,时间长了很可能导致理智消散,最终成了怨鬼、厉鬼。 她刚才定住柳襄时顺手朝它丢了一个清心咒,暂时控制住了柳襄的执念,使得它理智回笼。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想要彻底消除柳襄的执念,还得让它和天天见一面。 讲道理,阎煦其实也不想看到正常鬼魂变为怨鬼或厉鬼,因而不用赵小航求情,她最终也会“不情不愿”地给对方一个台阶小,帮着这一家人消除执念,好好做鬼。 阎煦把这两只鬼魂收进手串中,而后离开烂尾楼,前往天天奶奶跳楼所在地。 两人在柳襄和俞青身上耽误了太长时间,等他们赶到事发地时已经半夜12点多了。 他们围着那栋楼转了一圈,连只鬼影都没瞧见,周围的阴气也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阎煦只得问俞青要来了天天奶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拿着对方的信息问地府工作人员。 地府工作人员收到指令后查了半小时,最终确定天天奶奶因为年纪大,魂已经被地府收走,如今投胎取号的手续都走完了,正在地府排队等着投胎呢。 柳襄和俞青得知老太太被地府安顿好了,没跟他们似的被困在死亡地,心里也是宽慰了不少。 只是现在半夜三更的,享悦广场早就关门了,阎煦只能带着柳襄和俞青先回到茶馆,等明天上午商场开门再去找天天。 …… 回到茶馆,阎煦刚一进门,奚祁率先冲来:“老板,今天带回来了几只鬼?” 阎煦几乎每次出门都会捡一两只鬼回来,大伙儿早就习惯了。毕竟在座的这些鬼都是被阎煦这么捡回来的。 紧随其后的赵小航顺口替自家师父回答:“两只啊,怎么了?” “yeah!看见了吗?我赢了!”奚祁昂起头,朝着钱溪悦挑了挑眉,欠儿兮兮道,“你输了,今晚你的房间归我了!” 钱溪悦耷拉着眉毛,扁起嘴嘟囔:“我以为姐姐要把那小孩儿的父母和奶奶都带回来呢……” 赵小航:“你们在打赌啊?” “是,它俩赌你们这次回来能带回来几只鬼。”千帆笑着回答,“悦悦前辈猜是三只,奚祁猜两只。” 钱溪悦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找阎煦告状:“姐姐,奚祁教唆我这个未成年赌|博!” “未成年?”奚祁绕回吧台内侧,大大咧咧地瘫在转椅上,坐姿奔放,“谁不知道谁啊?你一个死了30年的老鬼就不要跟我装嫩了好吧?” “呸!你才是老鬼!”钱溪悦大怒,撸起袖子作势就要过去揍它,“想打架是不是!” 阎煦已经习惯了这俩幼稚鬼隔三差五拌嘴吵架,她无语地乜了它俩一眼:“还打赌?你们倒是有闲情雅致。” “闲着也是闲着嘛。”奚祁身体向前趴到吧台上,冲着阎煦眨眨眼,“老板,啥时候也跟我分一间员工宿舍呀?” 钱溪悦冷笑:“死心吧!没你的房间!你不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吗,快走吧你!” 奚祁提的这事儿阎煦也一直在发愁,主要是她也没想到捡回来的这些鬼居然都成了茶馆钉子户。 眼见着茶馆里的常驻鬼口越来越多,房间根本不够分。 虽说当鬼的不用吃饭睡觉,但谁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呢? “云姨不是打算去她儿子工作的地方看看,陪陪儿子吗?”千帆倒了杯茶递给阎煦,轻声建议,“我估计它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让奚祁先住云姨的房间?” 除了阎煦之外,茶馆里的几间房间分别属于钱溪悦、陈新洲、千帆和云慧珠的,奚祁来了之后一直没有自己房间,只能在大厅里晃荡。 第165章 而任阳朔和袁津这两只鬼只是在茶馆里暂住,等事情结束之后它们都会离开。 柳襄和俞青就更不用说了,阎煦今晚都没打算把它俩放出来,打算明天忙完直接带它们去找天天。 阎煦扭头看向奚祁:“你介意住云慧珠的房间吗?” 奚祁打了个响指:“当然不介意!” “那你先住那间屋子吧,等云慧珠回来了再说。” 解决了员工住宿问题,阎煦哈欠连天地准备回屋睡觉。 临进屋前,她望了一眼似乎不打算走的赵小航,问了声:“你不回家?” “不回了,今晚有男足比赛,我们几个约好了一起看。”赵小航抬手看了眼时间,“师父您快去睡吧,比赛还有半小时开始了!” 陈新洲从厨房端出刚炒好的坚果和切好的水果;奚祁开了几瓶啤酒,给大伙儿倒好酒;连来了之后就缩在角落中没有存在感的任阳朔和袁津都凑了过来,两鬼配合着拉下幕布,正拿着手机准备投屏。 阎煦对这种胜算很低的比赛向来没有兴趣,摇摇头回屋睡觉了。 …… 许是前一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早晨阎煦起得很艰难。 她洗漱完出来已经9点了,大厅里早就被几只鬼收拾的干干净净,客人们安静地坐在桌旁喝茶,她扫视了一圈,没看见赵小航的身影,她猜测这小子应该是去陈新洲的屋子里补觉去了。 阎煦走进吧台,接过陈新洲递过来的一盘灌汤包,随口问道:“你们几个怎么无精打采的?” 鬼魂本就是昼伏夜出,熬个夜也不至于让这几只鬼萎靡不振吧? 袁津唉声叹气:“跟熬夜没关系,主要是国足输了。” 阎煦不以为意:“男足输了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呢?” “主要是输得太惨了。”任阳朔比了个“七”,整只鬼死无可恋,“7:0啊!还是输给了隔壁岛国!” “以前虽说也输,但没这几年输的这么丧心病狂吧?”奚祁忿忿不平,“这几年可好,真如老范说得那样,输完泰国输越南,然后再输缅甸,现在甚至输了岛国7:0!什么玩意儿啊,脸都不要了?” 阎煦:“……” 她拍拍奚祁肩膀,由衷道:“当男足粉丝也不容易啊。” 阎煦快速解决完早餐,转身回到办公室准备开始接待今日的客人。 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顾客几乎都是求财问事业的,其中有一位顾客拿着某位顶流明星的八字,非要让她帮忙看看他们二人合不合,最终被她礼貌而客气的请出去了。 到了中午,阎煦已经接待完一大半的顾客了。 她送走屋内的顾客,伸了个懒腰,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干脆跟着出屋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茶馆门口,一名男子叉着腰,另一只手高举着,对着空气指指点点。 男子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女子摸着自己小腹,满脸得意。 “你们之前不是不愿意帮我看性别吗?我告诉你,我找其他人看了,我女朋友肚子里的是儿子!” 阎煦眯起眼睛,认出了站在门口唾沫四溅的男人和后面的孕妇。 这家伙不就是前两天插队想让她帮着看小三肚中孩子性别的那一家奇葩么? 看样子这一家人是从别处得知了孩子的性别,特意过来炫耀的。 第77章 鲍志用觉得这间茶馆…… 鲍志用觉得这间茶馆晦气又邪性。 上次他们一家人好声好气过来求个胎儿性别,却被茶馆老板和员工一通羞辱,晦气! 后来他带着母亲和女友阿丽气急败坏摔门而去,站在马路旁等车的功夫,他母亲还莫名其妙被路边的柳条抽了个大嘴巴。 这不是邪性是什么? 还好阿丽的母亲托人找到她们村另一名大师,那名大师号称是她们村的小神仙,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能算得出来。 钱倒不是问题,鲍志用这两年跟朋友一起做起了倒卖鞋子的生意,也赚了些钱,他现在就是缺个儿子。 他的妻子生闺女的时候大出血,切了子宫,以后没法儿怀孕生子。 想要儿子,就得靠着别的女人给他生。 然而鲍志用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得确定阿丽肚子里确实是男孩儿,才会同意跟妻子离婚,给阿丽钱和名分。 如今小神仙确定了阿丽肚子里是个儿子,鲍志用立刻来到有间茶馆,他得来打茶馆老板的脸,砸了她这家黑店! “大家不要被这家店的黑心老板骗了!这老板根本就没什么本事!她号称能看相会算卦,却连我女朋友肚子里的胎儿性别都看不出来,我还是找的别的大师帮我看的! “哎,大家都看看啊,这家茶馆是个黑店!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鲍志用站在茶馆门口吆喝了半天,周围的街坊邻居和茶馆的客人无一搭理他。 大伙儿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偶尔瞟来的视线也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开玩笑,先不说这种重男轻女的男人有多讨人嫌,现在这年代看胎儿性别这事儿可是犯法的,这男的还好意思拿出来大张旗鼓的说?真是蠢得没眼看! “这是三观扭曲到什么程度,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等无耻言论?”奚祁背靠吧台环着双臂,眉眼冰冷一片,看鲍志用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奚祁可是太清楚自家老板有多记仇了,当初自己稍微犯了个贱就被老板挂在茶馆大厅晾了一晚上。这蠢渣男还敢过来这么闹事儿?他怕是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166章 千帆也蹙着眉,警告鲍志用:“你要是再这么继续闹下去,我就报警了!” “你有本事就报警啊!”鲍志用指着千帆的鼻子,语气极其嚣张,“正好我要向警察举报你们这家黑店公然搞封建迷信!还骗人钱!” 正说着,钱溪悦闻声从厨房出来。 “咦,这不是上次来茶馆闹事儿的叔叔吗?我记得你,上次你来找我姐姐算胎儿性别是吧!” 它脸上是一幅孩童般天真无邪的表情:“我还记得姐姐说你长得丑还玩得花,因为自己妻子生的是女儿,就找了个小三给你拼儿子。 “对了,千帆姐姐,‘小三’是什么意思呀?我记得姐姐还说叔叔家有皇位要继承,所以必须得生儿子,可清朝不是早就灭亡了吗?他家又哪来的皇位呀?” “咳咳咳——”钱溪悦这一通发言让窗边正在喝茶的年轻女孩呛着了。 她咳了几声,笑眯眯道:“小朋友,小三是坏人的意思,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不过你要记住,小三固然是令人讨厌的坏蛋,但最令人作呕的还是像叔叔这种烂黄瓜渣男哦。” 千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小三和渣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茶馆其他顾客也故意当着鲍志用的面儿高声讨论: “脸皮真厚啊,搁别的稍微要点脸的渣男,找个小三儿都恨不得偷偷摸摸的,怕被人戳脊梁骨。他可好,还敢在这儿大吵大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渣男吗?” “那女的也真行啊,这种货色居然也下得了嘴,她这钱挣的也够不容易的。” “要我说啊什么锅配什么盖,三儿姐能跟着过来耀武扬威,说明这俩人蠢一块儿去了,挺配的。” 阿丽得知自己怀的是男胎之后得意于自己的肚皮争气,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似乎连孕反都没这么难受了。 她跟着来是想找阎煦报仇,一洗之前的耻辱。可如今茶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得她面红耳赤,偏偏她还无力反驳。 不止是她,鲍志用同样听不得这些话。 他怫然大怒,脸色狰狞地扭曲到一起:“你们懂个屁!我们老鲍家三代单传,我不想老鲍家在我这代绝了后,有什么错?!” “长得丑、个子矮、法盲、无道德、无责任心、精虫上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没头脑还不高兴。” 一位常来喝茶的大爷放下茶杯,轻飘飘扫了鲍志用一眼,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他的缺点:“我看啊,你这种恶劣基因压根没有延续的必要。” “你他妈——”鲍志用刚要发作,余光瞅见阎煦从屋内走出来,立刻把矛头转向阎煦。 “就是她!骗子!她就是个骗子!大家可不要被她骗了,别上赶着给骗子送钱啊!” “你说你找了别的大师给你看她肚中胎儿的性别。”阎煦眉梢轻轻挑起,不疾不徐地朝门口走,“那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你子息单薄,命中仅有一个孩子?” 这句话像是踩中了鲍志用的尾巴,他气得跳脚,指着阎煦鼻子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诅咒我的孩子!我告诉你,要是阿丽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是,你这智商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奚祁一脸讥讽地看着鲍志用,“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你这辈子只可能有一个亲生孩子,而这位‘红颜知己’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这头顶绿得发光。” 说罢,它扬起了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打量着阿丽的腹部:“现在听明白了吗?” 阿丽大脑“嗡”的一声,脸色跟着白了一瞬,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老板真的能掐会算? 她来不及细想,强压下心中的忐忑,赶忙上前半步挽住鲍志用的胳膊,生怕他因为对面这两人的话怀疑自己。 “志用,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别人的?他们、他们这是在挑拨离间!” “肾虚都成这样了,你自己行不行心里没点儿数啊?”阎煦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骗骗别人得了,怎么还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鲍志用愤怒之余也不免有些心虚。 自从跟着兄弟倒卖潮鞋赚了些小钱之后,他吃喝嫖赌样样不落,身子骨确实虚得紧。 尤其是近半年,小兄弟不给力的程度日益加深,疲软抬不起头都是常态,想跟阿丽亲热一下还得依赖蓝色小药片,别提多狼狈了。 回想起近半年小兄弟的表现,他自己心里都有些打鼓。 ——难不成阿丽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他的? 即便心虚于小兄弟的不争气,又怀疑阿丽腹中胎儿的归属。但男人的尊严摆在这儿呢,鲍志用又怎么可能再众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行? 他胸膛比刚才挺得更高,声音也更响亮:“放你大爷的狗屁!连个胎儿性别都算不明白的神棍还想污蔑老子?我呸!” 茶馆的顾客们对阎煦深信不疑,听见阎煦这一席话,大伙儿看鲍志用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嚯,都这样了还好色呢?瘾头多大啊这是?” “他绿了他媳妇儿,完后他小三再绿了他……别说,我感觉这还挺公平的。” “啧啧,这剧情反转得比电视剧还狗血!要不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呢。” 第167章 “这家伙简直五毒俱全啊,刚才大爷说得没错,这种人的基因真的没有延续的必要。” “姐姐的意思是这个坏叔叔身体虚生不出来孩子吗?”钱溪悦仗着自己“童言无忌”,故意大声问,“所以小三阿姨肚子里的宝宝不是坏叔叔的对不对?” “你总结的没错。”千帆揉了揉钱溪悦的小脑袋,戏谑道,“瞧见了吗?这才叫全身上下嘴最硬啊!” 奚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脸上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偏偏还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膈应他:“听哥一句劝啊,与其在这丢人现眼,不如带着你的三儿姐做个亲子鉴定。” 阎煦似乎没有计较鲍志用的出言不逊。 她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坦坦荡荡地望着鲍志用不说话,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鲍志用原计划想通过大吵大闹让顾客们看清楚阎煦的真面目,搅黄了她的生意,砸了这家茶馆。 没想到费了半天功夫也没人跟他站一条战线,自己老底都差点儿被揭光了。 他被气得眼前发黑,喉咙腥甜,一口银牙都险些被咬碎。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狠瞪了阎煦一眼,随后拉着阿丽转身就走。 阎煦给钱溪悦使了个眼色,对方秒懂,蹦蹦跳跳地回到厨房隐去身形,而后飘出来跟在鲍志用身后。 闹剧过后,阎煦回到屋内继续给剩下的顾客算卦。 待手机上的时间跳到16点,阎煦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 她伸了个懒腰走出来,大厅里只剩两三桌茶客。 赵小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单手托腮坐在大厅茶桌旁,整个人萎靡不振的,看样子还在为昨晚男足输得太惨而生气。 阎煦不看足球,为此不予置评。 享悦广场晚上10点才关门,现在才刚刚4点,距离关门时间还早。 阎煦不慌不忙地吃完晚饭,等赵小航精神恢复的差不多,这才叫着他一起朝着享悦广场驾车出发。 第78章 周中的享悦广场顾客…… 周中的享悦广场顾客不多,基本都集中在b1和5、6层的用餐区,俞浩天所在的儿童娱乐区几乎没什么人。 人少正好方便阎煦办事儿。 她和赵小航在b2停好车,带着柳襄和俞青儿鬼坐直梯直奔俞浩天所在的楼层。 柳襄巴巴地跟在阎煦身后,神情急切,一路上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这一层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位推着母亲推着婴儿车闲逛。 阎煦怕柳襄和俞青的阴气惊扰了对阴气敏感的小宝宝们,带着一人两鬼四处躲避,尽量远离小朋友。 他们一路躲躲闪闪,终于来到了天天所在的那家抓娃娃机店。 柳襄思子心切,一眼就瞅见了店门口蹲地上低头玩小汽车的天天。 这半年里小两口——尤其是柳襄,它发疯似的想要突破禁制去见天天。 然而真正见到天天的那一刻,柳襄却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了喉咙,不会说话,也无法动弹,呆立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 就在此时,天天像是心灵感应般抬起头,看清楚眼前的几道身影,眼底倏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终于来接我啦!”天天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站起身飞快地扑进柳襄怀里,单手环着它的腰,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它怀里使劲儿蹭,空闲的那只手又摸索着去拉俞青的大手。 终于拉住俞青,小家伙满足的不得了,仰起头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天天可乖了,没有到处乱跑,一直在这里等着爸爸妈妈呢!” 柳襄用力回抱住天天,将脑袋埋在天天的颈窝里,好几秒后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宝贝,妈妈终于是找到你了!” 俞青鼻子也有些发酸,走到天天身旁蹲下:“宝贝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来晚了。” …… 阎煦没有打扰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转身走进娃娃机店里。 赵小航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紧跟在阎煦身后。 “柳襄和俞青一时半会儿不能投胎……”赵小航趁着周围没人,低声问,“天天也会选择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吧?” 阎煦哪里不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她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前逛着,头也不回道:“打算把它们一家三口也招进你的鬼屋?” “如果它们一家三口愿意,师父您又肯帮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啦!”赵小航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嘴巴也跟抹了蜜似的甜,“当然了,师父您人美心善,帮助过的人人鬼鬼们能从禹城排到国外,您肯定不会不管它们一家三口对不对?” 阎煦轻呵了声,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都敢道德绑架我了。” 赵小航傻笑一声,迅速掏出手机扫向阎煦身后那个娃娃机上面的二维码,顾左右而言他。 “师父,您上次不就想抓这个娃娃吗。”他拿着手机操作付完款,又道,“我看它们一家三口还得腻歪一会儿,我给您冲了300元的,您先抓着玩儿,不够我再给您冲。” 阎煦没拒绝他的好意,操作着推杆玩儿起了娃娃机。 “师父,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的鬼屋应该一个半月之后就能开业了。” 鬼屋里的npc都由阎煦提供,光这些真·鬼npc每个月就能给店里省去大量的人工成本,赵小航便把省去的这部分成本都算作阎煦技术入股,给了她30%的股份。平时也不需要她对鬼屋管理运营,只要把下次捡回来的鬼魂介绍去鬼屋打工就行。 第168章 阎煦握着推杆调整好角度,拍下按钮:“嗯?怎么提前这么多?上次不还说需要至少四个月?” 爪子向下,探到最下方后抓起一只玩偶颤颤巍巍向上收。收到最上面时用力一震,玩偶被甩到了更靠里的位置。 阎煦啧了声,又往机器里塞了几个币。 “何月朗它们脑洞大,更擅长用幻觉,对技术却没有特别精通,它们设计的机关都是单片机配合上位机一同使用。单片机确实是方便灵活,但单片机局限性强,联动性差,容易跳关。”赵小航为了这个鬼屋做了不少研究,如今说起密室装修、机关设计及实现也能侃侃而谈。 “尤语薇给我介绍了一个专门做密室机关的装修团队,他们做的机关程序主用plc,这样每一个机关步骤都能单独控制,能避免跳关。玩家在游戏的过程中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我们也能通过主程序随时控制各个机关,减少游戏中的bug。 “最重要的是现在装修和机关都能交给他们团队,两边同时进行,这不就省去了很大一部分时间嘛!” 阎煦自动自动屏蔽了赵小航口中那些专业名词,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挺好。” 爪子里的玩偶再一次被震飞,她也不恼,弯腰继续往机器里投币。 “鬼屋npc不够的话,你可以先把店里那几只拉过去用。”也省的店里鬼口过剩没地儿住。 赵小航没听出自家师父的潜台词,高高兴兴道:“放心吧师父,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跟您客气的!” …… 柳襄和俞青并不知晓赵小航的打算,它们只当是那两位活神仙只能短暂地将它们从禁制地带出来和孩子见一面,因而两鬼紧紧抱着天天,眼底全是贪恋和不舍,心里期盼着阎煦能多玩会儿抓娃娃,让它们和孩子多团聚一阵。 一小时后,阎煦抱着一只玲娜贝儿朝着柳襄一家人走来。 柳襄知道她这是玩够了,要带它们走。 它强压下心底的千分留恋,万分不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位活神仙,咱们是……要走了吗?” 赵小航摸摸鼻子,没回答柳襄的问题,反问道:“二位有考虑过死后再就业吗?” 这句话把柳襄和俞青问懵了。 俞青:“??” 柳襄:“再什么?” “就是来我们的鬼屋再就业。”赵小航耐着性子向它们介绍了即将开业的鬼屋,又道,“目前鬼屋里的npc和你们一样,都是不愿意去地府投胎或者暂时不能投胎的鬼魂,你们一家三口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候也能来我们店里工作。” “我们一家三口?”俞青喃喃。 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跟他确认:“您的意思是……我们一家三口不用分开,能一起去您的鬼屋为您工作?” “嗯,如果天天不着急去投胎,你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来。”赵小航点点头,解释说,“我师父说天天消除执念后是可以去排队投胎的。” 天天还不太明白当下的情况,它只听懂了自己似乎能一直一直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仰起头想都不想就答道:“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柳襄左手掩着唇,惊喜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愿意愿意!我们一家三口都愿意跟您二位活神仙再就业!”它一把抱住天天,生怕赵小航反悔似的拼命点头,语无伦次地道谢,“谢谢二位活神仙!谢谢您二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愿意留在您那儿工作一辈子!” 柳襄一家三口轻易答应去鬼屋工作这事儿在阎煦和赵小航的意料之内。 阎煦将这一家三口收进玉珠里,同赵小航一起回到了茶馆。 …… 另一边。 鲍志用和阿丽鬼混到晚上才回家,到家时他的妻子已经睡下了。 他叼着根没点燃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正准备点烟,低头时正好看见裤子上有一根棕色的长发。 家里那个黄脸婆不会打扮自己,平时去理发店也是最便宜最基础的剪短,从来没有做过造型,头发永远是黑色,他早就看腻了。 毫无疑问,这跟打着卷儿的棕色长发肯定是阿丽的。 鬼使神差的,鲍志用想起来今天下午在茶馆里阎煦的那番话。 ——“那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你子息单薄,命中仅有一个孩子?” 鲍志用又想起晚上鬼混的那会儿,阿丽一边吹捧他厉害,一边又不停强调茶馆那个老板肯定是挑拨离间呢。还说一般大师至少得问一下名字、生辰八字,再看看手相、面相什么的。那女人可好,张口就说什么他子息单薄,还污蔑他肾虚,纯属放屁! 鲍志用一方面觉得阿丽说得在理,茶馆老板懂个屁?连他名字和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就如此污蔑他,那贱人肯定是在挑拨离间!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那女人确实有点邪……毕竟他第一次去茶馆时,对方明明什么都没有问,却准确点出了他的已婚身份,还明明白白指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况且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不确定像他这种必须依赖蓝色小药片才能抬头的情况,究竟能不能让女方怀孕。 怀疑的种子一旦中下便在心底快速生根发芽。 他盯着棕色长发看了半天,而后眯了眯眼,小心翼翼捏起头发装进了茶几上的食品袋中,又将装有头发的食品袋塞进口袋。 第169章 第79章 钱溪悦第二天早上才…… 钱溪悦第二天早上才回到茶馆,回来时正赶上大伙儿吃早餐。 “小水鬼,你怎么才回来。”奚祁背对着大门瘫在椅子里,它听见钱溪悦回来的动静,稍微直了直身体,脑袋越过椅背向后掰了90度,倒着看向门口的小水鬼,“诶,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八卦吗?” 钱溪悦刚要回答这个问题就瞅见奚祁这非人类的坐姿,顿时皱起眉头,叉着腰气呼呼地数落道:“你这什么坐相?万一一会儿顾客进来看见你这死样再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赶紧坐好,不许给姐姐添麻烦!” “这不还没营业吗。”嘴上为自己辩解着,奚祁还是麻溜儿收回脑袋,老老实实坐好。 它好不容易靠着一技之长让阎老板留下自己,它可不想因为太作被老板逐出茶馆大门。 阎煦往旁边挪了挪给钱溪悦腾出个位置,千帆顺势往空位上搬了把椅子。 赵小航夹起一只小笼包放在自己餐盘中,扭头问:“悦悦这是去哪儿了?” 昨天鲍志用来闹事儿时赵小航还在房间里补觉,并不清楚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钱溪悦三言两语解释完昨天发生的事情,而后撇撇嘴冷哼一声:“总之,姐姐点明了那个又蠢又坏的渣男肾虚不顶用,头顶绿油油。渣男恼羞成怒,带着他的小三落荒而逃,姐姐给了我个眼神,我就隐去身形偷偷跟他回家,还给他妻子拖了个梦。” 钱溪悦毕竟是阎煦第一只捡回来的鬼,一人一鬼合作了无数次,默契十足。阎煦只需要一个眼神,小水鬼便能心领神会。 赵小航知道钱溪悦从生前到死后加起来的年份可能比他的年龄都要大,可他看着对方顶着这么一张稚嫩的小脸,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地吐槽渣男肾虚…… 这种违和感谁能懂啊? 他晃晃脑袋收回思绪,右手握拳抵着唇边轻咳一声:“托梦?你给她拖什么梦了?” 钱溪悦耸耸肩:“还能托什么梦,当然是直截了当告诉她,死渣男的所作所为喽。” “说起来,”陈新洲突然插话,“这个渣男出轨的时间看着可不短,小三连孩子都怀了,他老婆就一点儿都不知情?” 钱溪悦眨了眨眼,迟疑道:“反正看梦里她的反应……她应该是不知情。” “她对渣男出轨的事情毫不知情,说明她很信任渣男。”奚祁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么问题来了,她如此信任渣男,还会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吗?” “没关系。”阎煦想到渣男的面相,眉梢微扬,语气轻快,“信不信不重要,就算没有我们推波助澜,用不了多久她也会知道这一切,无非就是早两天还是晚两天的区别。” 大伙儿想想也是,渣男得知小三腹中胎儿是男孩儿后如此耀武扬威,他妻子早晚会知晓真相。 说起小三腹中的胎儿—— 任阳朔凑过来八卦道:“昨天下午阎老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个渣男还不相信自己头顶绿得发光吗?” 千帆深沉地摇摇头:“也不好说,感觉很多男人都对自己迷之自信。” 比如它生理上的父亲和弟弟,好吃懒做不学无术,还自我感觉良好得很,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信心。 还有它生前公司的男同事们,明明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个个都眼高于顶,周身洋溢着一种“当红女明星都配不上我”的自信。 “嗯……反正他俩从茶馆跑了之后小三一直在哄他,我看渣男挺吃小三那一套,被哄得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钱溪悦脸上写满了不屑,“不过渣男回去之后,从衣服裤子上找到了几根小三的头发收起来了。” 这下连最不爱八卦的袁津都忍不住开口问道:“收集小三头发?他该不会是想等着孩子生下来做亲子鉴定吧?但就算是要做亲子鉴定……收集小三的头发也没用啊,得等孩子生下来收集孩子的头发才行吧!这家伙是文盲吗?” “额,等孩子生下来再做亲子鉴定就晚了吧,他为什么不现在就拉着小三去做?”赵小航有些疑惑,“我记得孩子在母亲肚子里也能做亲子鉴定。” 袁津翻白眼:“我怀疑那个文盲未必知道胎儿能做亲子鉴定。” “渣男头尖额窄,眼有三角,目露贼光,鼻带两凹,上唇不丰,下唇无润。总而言之,他心性薄凉,自私自利,凡事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才不管别人死活。”阎煦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指尖轻点桌面,慢条斯理道,“他应该也清楚自己肾虚,能让对方怀上孩子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这女人肚子里怀的还是儿子,他肯定不会因为我的一面之词冒这种险。不然万一他这种行为惹怒了小三,对方一怒之下打了胎怎么办。 “反正冒着生命危险受苦受罪生孩子的是女人,他什么也不用付出,还不如稳一手,等孩子出生后再偷偷去做亲子鉴定,要是测出来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养了呗。” 千帆听完阎煦这番推理,搓搓胳膊,语气间尽是嫌恶:“这家伙比我想象中更渣更可恨呐!” 茶馆一众人鬼对着鲍志用的事情八卦半天,眼看着营业时间要到了,大伙儿纷纷起身,自觉收拾起大厅。 赵小航在茶馆里浪了两天,公司里积压了一堆工作。他不敢继续偷懒,饭后装好自己这两天画的平安符驱车赶回公司。 第170章 柳襄一家三口已经托付给了何月朗、何风清姐妹花,姐妹俩负责这一家三口的员工培训。 它们三鬼别说演戏了,以前连电视都很少看,演技方面一片空白,姐妹俩得从头开始,手把手教。 …… 上午9点,茶馆开门营业,大厅里渐渐坐满了顾客。 屋内,阎煦坐在茶桌内侧,拎着烧好的开水浇在茶叶上。 茶叶在开水中渐渐舒展,香气一下填满了整个房间。 阎煦轻轻晃了晃茶杯,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门缝中透进来。 “您好,我们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得到允许,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屋内一下进来了五人。 这五人看起来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眉宇间透着青涩,举手投足中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里面个头最高的男生向前一步,大着胆子开口:“大师,您能帮我们算出这学期期末考试的考题吗?” 阎煦在人间的这段时间什么离谱的请求没有见过?但想要算考试考题这种离谱要求,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她放下茶杯,没急着开口,反而仔细打量起这五名少年少女们。 高个子男生双手用力攥着书包带,勇敢地迎上她的目光:“或者、或者您帮我们画画考试重点也行,我们把书都带来了。” “划重点?”阎煦牵起唇角,终于开了口,“这种事情找你们老师去,别找我。不过,我可以免费送你们一句忠告。” 她的目光落在高个子身后齐刘海儿女生和戴眼镜的男生身上,语气耐人寻味:“招魂游戏不要随便玩儿,对大自然多点敬畏之心。” 该努力的时候不知道努力,总想着通过一些邪门歪道来不劳而获,这种行为很作死呐。 齐刘海儿女生对上她的目光肩膀莫名一抖,赶忙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 眼镜男生皱起眉头,扶了扶镜框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阎煦却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卦钱不用付了,你们走吧。” 该说的话她都说了,至于他们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了。 几人面上难掩失望,互相对视一眼,垂着头走了。 ……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顾客的诉求大多都比较麻烦,等阎煦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顾客时已经到了晚上。 她伸了个懒腰从屋里走出来,大厅里只剩下两桌喝茶的客人。 千帆见她过来,指了指吧台后面放着的几箱鲜花饼,乐呵呵地开口: “老板,刚才凤媛过来送了些鲜花饼,她说这种是现烤的,保质期只有几天的时间,要尽快吃完。她本来想等你出来亲自拿给你的,但临时接到公司派发的任务要回去加班,就先走啦。哎,社畜是真的不容易啊。” “鲜花饼?”阎煦探身望过去,“用鲜花做的饼吗?” “对,是用那种可食用的玫瑰花瓣做的鲜花饼,我生——” “前”字还未说出口,千帆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它赶忙看向那两桌顾客,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改口道:“我以前吃过,还挺好吃的。” 阎煦来了兴致:“把这几箱都拆了吧,大家一起尝尝。” 陈新洲原本在吧台后面坐得好好的,闻言“噌”地一下站起来:“阎姐,你要喜欢吃我也可以给你做!” 阎煦笑着应下:“知道了。” 鲜花饼的味道对于阎煦来说挺新鲜的,她把两种口味都尝了一遍,心满意足地跑去餐厅吃晚饭。 阎煦吃饭期间,大厅的两桌客人陆续都走了。店里的几只鬼刚收拾完卫生,准备关门打烊。 正当奚祁准备拉上卷帘门时,一个干瘦如柴的老头突然从黑暗中冒了出来,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奚祁看。 奚祁维持着关门地姿势,挑起眉梢:“你找我们老板吗?” 老头没有理奚祁,目光在屋内其他鬼和奚祁身上来回打转。 正当奚祁不耐烦地想直接拉下卷帘门,老头扯着沙哑的嗓音终于开口: “你们……都是鬼!” 第80章 老头这话把奚祁逗乐…… 老头这话把奚祁逗乐了。 “多新鲜呐。”奚祁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冲着老头抬了抬下巴,“你不也是鬼吗,看到同类有什么可惊讶的?” 老头又是迷茫又是震惊的,松垮的眼皮不停颤动,口中喃喃自语:“可是鬼怎么能……怎么能……” 奚祁不耐地打断了他这车轱辘话:“喂,刚才我就看见你在我们店周围来回晃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要是找我们老板有事就进来等着,没事的话我们就要关门打烊了。” 奚祁早就注意到它了。这只老鬼天黑后就在茶馆周围溜达,偶尔还偷偷摸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健康的人阳气旺盛,健康的鬼阴气森森。 这老头虽然一惊一乍的,行为也莫名其妙得很。但它身上的阴气很淡,整只鬼看起来弱不禁风,奚祁甚至觉得自己一巴掌过去都能让它魂飞魄散。 正因如此,奚祁也懒得管这只弱老头,更不怕它对茶馆心怀歹念。 毕竟就老头这虚弱的小身板,连它都能轻轻松松制服对方,更别说店里还有一个死了多年的小水鬼,和实力深不可测的美女老板了。 第171章 “你们老板?”老头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它完全不在意奚祁语气中的不耐烦,目光急切,“是不是那个可以看见鬼的女娃娃?” 它费力地比划着:“长头发,大眼睛,个头挺高,长得白白净净、水水灵灵的,是她吗?” “如果是一特别漂亮还能看见鬼的女孩儿,那八成是我们老板没跑了。”奚祁对自家老板的颜值非常自信。 老板名声在外,奚祁见了太对前来找老板求助的人人鬼鬼,因此它没有为难对方,侧身闪出一个身位:“我们老板正吃饭呢,你先进来等会儿吧。” 老头迟疑片刻,抬腿走进茶馆。 阎煦吃饱喝足揉着小腹从餐厅出来,正好撞见老头进门。她眉毛一扬,冲着老头微微颔首:“是你啊。” “老板,您认识它啊?”奚祁关上卷帘门,转过身随口问了声。 阎煦淡声解释:“它是凤瑗的邻居,之前和小航去凤瑗家时路过了它家,见过它。” 老头顿住脚步,干瘪的面庞中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老头知道凤瑗家有只小鬼,那只小鬼死的时候年纪太小了,每天只会哭哭啼啼的,问它什么都答不上来。 那天它隐约听见凤瑗在走廊里提到“小鬼”“晚上哭”这样的词语,好奇之下,便飘到门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它探出半只脑袋朝下望去,正好对上阎煦的视线。 对方明显能看见它,对上它的目光后还扬起眉毛冲它礼貌微笑,吓得它立刻缩回脑袋躲到家里。 开玩笑,看到门框上出来半个脑袋一点儿都不害怕,还能笑着同脑袋打招呼,这个人不比鬼还恐怖? “邻居?”奚祁啧了声,“凤瑗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邻居吗?” “应该不知道吧。”千帆摇摇头,小声说,“我感觉她挺怕鬼的,她要是知道自己家旁边住了个鬼,估计早就哭着跑过来求助老板了。” 阎煦不置可否,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右手指向自己对面的位置对老头说道:“我猜到你早晚会来找我,喏,坐着聊吧。” 老头没有犹豫,迅速飘到她对面坐下。 “是你帮我隔壁的女娃娃解决了她家那只小鬼吧,那只小鬼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帮它找到了父母,现在它们一家三口已经团聚了。” “那就好……”老头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它原本还担心阎煦会为了人类的利益伤害鬼,来到茶馆看见鬼魂们在这里居然能被人类看见,还当起了服务员和人类和平相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它彻底放下心来,还暗暗想着:不枉它趁着凤瑗过来送鲜花饼,冒险跟着她找到了这位能看见它的女娃娃。 “我姓唐,叫唐焕青,我想请你帮帮我。”唐焕青两手搭在膝盖上坐好,组织了一下语言,诉说起自己的故事。 “如你所见,我现在住在那个女娃娃家隔壁。当然了,我知道我一个鬼住在活人居住的小区不好,我也不想住在这里,这都怪我家那不孝子啊! “几年前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儿子在网上看到有人不买墓地,直接买一套房子放骨灰和牌位,说什么公墓的产权一般是20年,过期之后还得给人家继续交管理费,而商品房的产权是70年,比公墓划算得多。我儿子觉得特别有道理,还兴冲冲地拿给我看。我呢那时候以为他是开玩笑,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谁知道这个不孝子还真把我骨灰放阳宅里了!我、我真的……哎!气死我了!” 唐焕青双手捂住满是皱纹的脸,狠狠搓了几下:“我去世前半年,我们老家的房子拆迁了。那天我听我邻居的女娃娃也跟你提到过,我们那片拆迁只给房不给钱,我们当初足足分了四套房。我本来想着这四套房子我们老两口住一套,儿子一套,剩下两套简单装修一下,租出去收租金,每个月也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我哪里想到我儿子会拿其中一套房出来放我的骨灰啊!这个蠢东西!” 阎煦面露同情:“这些年你就一直住在居民楼里?” “是啊!”唐焕青越说越气,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你说这蠢货孝顺吧……可谁会干出把自己亲爹葬在居民楼里这种荒唐事儿来?你说他不孝吧,他知道我生前爱晒太阳,还专门把面积最大,采光最好的客厅留给我了! 它捂着脸,简直欲哭无泪:“那房子采光是好哦,每天太阳升起时阳光能把屋子都填满!我生前是人的时候确实喜欢晒太阳,可我现在是鬼啊!鬼见到太阳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要阳光充足采光好啊!我、我怎么就生出来了这么一个蠢东西!” 活人住阳宅,死人住阴宅。 活人在阴气过剩的地方待得时间长了阳气受损,容易导致生理和心理上的疾病。 鬼魂也一样,让它们一直生活在阳气充足的地方,每天接受阳光的洗礼,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时间长了只会越来越虚弱。 说话间,陈新洲端着餐盘走过来,餐盘上放着它亲自熬的核桃露和几样糕点。 阎煦冲着陈新洲道了谢,又拿过核桃露放在自己面前,捏着汤匙轻轻搅动。 “所以你是想让我找到你儿子,转告他,让他给你买一块儿墓地葬进去?” “小姑娘,你店里这些鬼不怕阳光,还能跟人类和平相处。”唐焕青的视线在大厅里那几只鬼之间来回徘徊,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看看我……我也能像它们这样吗?” 第172章 第81章 唐焕青受够了住在居…… 唐焕青受够了住在居民楼中不接地气,周围到处都充斥着活人的阳气,每天白天强行这些阳气炙烤的日子。 正常来说,人死后都会葬在土中,入土为安。 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鬼魂们便躲在土里,待日落月升后在出来活动。 唐焕青可好,它们家不接地气也就罢了,房子连卫生间都是明卫,白天阳光填满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根本无处可躲。 它最初想找阎煦帮忙确实是抱着想让对方帮他入土为安的心思,但当它跟着凤瑗找到茶馆,看到茶馆里那些鬼时,它的心态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同样是鬼,它不被人类看见,碰不得阳间的东西,见不得光。 而茶馆里的这些鬼却能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它们能碰到阳间的物品,能够被人类看见,能和人类交流沟通,能正常工作、生活…… 唐焕青不知其他鬼看到此场景会作何感想,反正它是非常羡慕。 如果它也能和茶馆里这些鬼一样,那是不是意味着它的家人也能够看见自己?那它岂不是与死前无异,依旧能够和家人一起正常生活? 唐焕青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它老婆和儿子重新看见它,一定非常惊喜吧。 对面这只老鬼从无奈到羡慕,又从憧憬到贪婪,所有的神情都被阎煦看得清清楚楚。 阎煦斜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喝着核桃露,没急着开口。 见阎煦不说话,唐焕青心中有些忐忑。它小幅度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向前倾。 “小姑娘,如果我能和它们一样,我也不需要搬到土里,我直接住在那里就好,也省去了麻烦是不是?”它喉结滚了滚,语气里多了些暗示的意味,“当然了,我懂规矩,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我生前攒了不少积蓄,只要你肯帮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阎煦还没回话,旁边正在拖地的奚祁听见这话心里很是不爽。它把拖把一扔,拉了把椅子在阎煦身旁大大咧咧地坐下。 “想和我们一样?没问题啊,但这件事儿吧,钱倒是小事儿,关键是你得满足条件啊!” 呵,都是聪明鬼,奚祁哪里看不出这老鬼头打得什么鬼主意? 唐焕青目光转向奚祁,下意识问道:“什么条件?” 奚祁食指从陈新洲和千帆身上各点了一下,最后指向自己鼻尖:“你得跟我们仨一样,父母双亡,亲戚没有在世的。简单来说,只要你家全军覆没,没了活人,这才算是满足了入职茶馆当打工鬼的基本条件。” 奚祁的父母几年前双双去世,他自己一鬼无牵无挂。 陈新洲就更不用说了,一家人被奸人所害,全都死于非命。 至于千帆嘛……它那对渣父母和废物弟弟还不如死了呢,自己就是诅咒他们了,怎么地吧!:) 唐焕青可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它听奚祁这么说,见阎煦和另外两只鬼也没反驳,便信以为真,鬼气森森的老脸当即青了大半。 刚才是它心急冲动了,眼下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它真的出现在妻子和儿子面前,别说惊喜了,不把他们吓死都算是好的。 况且啊,要是人人都想着死后还能以鬼的形态继续家人生活在一起,那这世间还不乱了套? “当然了,这只是初级门槛。”奚祁可不管唐焕青作何感想,翘起二郎腿继续说道,“你想留在茶馆打工,你起码得有一技之长吧?我们可都是能给老板提供价值的员工,就拿那个男鬼举例,它做饭可是一把好手,我们老板的一日三餐加两顿甜点都是它负责的,就连我们老板喝的各种饮品都是它亲手熬制而成。而且这每顿饭得讲究营养搭配均衡,餐餐不带重样的,让我们老板既能享受美味,又能保证健康。” 陈新洲听着奚祁如此夸它,很是不好意思,一边又悄咪咪地挺直了胸膛。 “那个女鬼生前是大厂员工,现在担任老板秘书工作。它工作能力强得可怕,还充分发挥了鬼不用睡觉的特性,每天白天负责茶馆工作,晚上还得帮着老板处理其他产业,特别卷。 “再说说我,我生前是大厂的程序员,专业能力很强,属于各个大厂抢着要的那种,死后靠着给老板写了一个巨好用的程序才成功入职。” 都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奚祁觉得自己挺够意思的,不仅给自己身份,还知道往老板和其他同事脸上贴金。 “你呢?你连最基本的‘全家没活口’这一点都满足不了,还想跟我们一样入职茶馆?”奚祁大言不惭地说了一通,最后舔了舔上唇,语气中的不怀好意根本不加掩饰,“不过你要是能做一个能给老板提供价值的员工,‘全家没活口’这个基础条件我倒是能帮你满足。” 奚祁这番话可把唐焕青吓得够呛,它怕奚祁真对它的妻儿做些什么,连连摆手表态:“不不不,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们可千万别当真!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我还是更适合入土为安!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帮忙联系一下我的儿子,让他把我葬入土中?” 唐焕青双手合十,冲着阎煦微微欠身,语气恭恭敬敬:“麻烦你们了!” 见这老鬼还算是识时务,能及时止住自己的贪婪,阎煦也没为难它。 毕竟一只鬼在活人的小区住着,对小区的住户也有影响,成功挪开它的骨灰和牌位也是功德一件。 第173章 阎煦将喝空的核桃露杯子放在一旁,终于开口:“你死后见到冥差了么?” “见到了,只是我听他们说想投胎保守估计还得排10多年,这还是生育率不下降的条件下。要是生育率每年持续下降,那排队投胎的时间还得更长。”唐焕青回答道,“他们还告诉下去了就没法儿上来了,我寻思着下去投胎也挺无聊的,就没跟他们走,留在阳间了……” 生育率走低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冥界现在鬼满为患,冥差们遇到这种想留在阳间的鬼魂也不会强行带走。 阎煦指尖轻叩桌面,道:“把你家人的电话和地址给我,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明天再过来找我。” 千帆立刻绕到吧台内侧,拿了纸和笔记下唐焕青报的电话和地址,又按照阎煦的要求给那个手机号发了一条信息。 一切做完,阎煦起身回屋,不再搭理唐焕青。 …… 翌日清晨,当手机上的闹钟第二次响起,阎煦终于不情不愿地起床了。 她揉了把脸,摸索着按掉床头柜上的手机,踩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漱。 昨晚送走唐焕青之后她跑去游戏房里打起了游戏,一直玩儿到半夜三、四点才精疲力尽地回卧室睡觉。 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又被闹钟吵醒了。 阎煦麻木地走到洗脸台洗漱完,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是她的休息日,不接卦,也不用早起。 “休息日”这个概念是千帆提出来的,它觉得老板每天给人算卦太辛苦了,得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阎煦和店里的几只鬼合计完,决定每周二、周三休息两天,其他日子照常算卦。还在店门口以及小程序公告里说明了此事。 今天恰逢周二休息日,原本能好好睡个懒觉,可惜阎煦忘记了关闭闹钟。 总归已经洗漱完了,阎煦清醒了大半,她歇了继续睡回笼觉的心思,拖着疲惫的身躯出来找早饭吃。 陈新洲今日准备的早餐是蟹粉小笼包,馅儿用猪肉和蟹黄调至而成,皮薄馅大,汤汁丰富,闻着就很香。 阎煦夹起一只轻咬一口,带着蟹味儿的汤汁流入口中,鲜美无比,满口流香。 不小心早起的怒气在美食的治愈下终于烟消云散。 用完早餐,阎煦的起床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走进大厅。 此时已经过了9点,茶馆9点准时开门营业,这会儿大厅里正坐着两桌顾客。 唐焕青就坐在其中一桌,它对面是一位和它长得有几分像的年轻人。 年轻人低头操作着手机,整个人被焦虑的情绪所覆盖。 唐焕青瞅见阎煦的身影,赶紧飘到她面前来。 “小姑娘,那个就是我儿子。”它侧身指了指刚才坐它对面的年轻人,搓搓手,“我、我提前谢谢你了啊,等事成之后,我让他付给你报酬。” 第82章 “唐佳杰?”…… “唐佳杰?” 听到有人唤出自己的名字,唐佳杰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生,眼底闪过一道茫然:“你是?” 刚说完他便反应了过来,猛地起身,双手撑着桌沿:“等等,你就是‘有间茶馆’的老板,也是昨天给我发短信,让我早上来这间茶馆等你的人?” “是我,我叫阎煦。”阎煦微微含首,询问道,“我们进去聊吧。” 唐佳杰胡乱地点点头,跟着阎煦走进里屋。 阎煦进屋后刚入座,唐佳杰便迫不及待地问出口:“你昨天发我的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急切之下想伸手过去抓住阎煦的袖口,手伸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对女孩来说不妥,又悻悻收回:“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两年前开始走霉运的?” 昨晚阎煦让千帆给唐佳杰发的短信中点明了他从两年前开始易犯小人,财运受阻,健康欠佳,诸事不顺。短信中还说如果想知道唐佳杰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就在今天白天来“有间茶馆”寻找答案。 唐佳杰早上收到信息心底一惊,他近两年的生活状态就跟短信中提到的一模一样。 他已经受够了目前这倒霉的状态,因而即便他不知道发短信的人作何目的,却也也不想求证对方是不是骗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匆匆来到茶馆中寻求答案。 阎煦仰头望向他,不答反问:“你相信风水么?” “你是觉得我家风水有问题?”唐佳杰愣了一瞬,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吧,这房子我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儿,怎么会这两年突然就有问题呢?” 阎煦慢悠悠地说:“‘风水’的起源最早记载来源于黄帝的《宅经》,而这一词最早出现在东晋郭璞的《葬经》中,这本书研究的是阴宅风水,郭璞认为阴宅风水对子孙后代对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若是将祖先安葬在砂环水抱、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便能福泽三代。反之,则会祸殃三代,子孙后代轻则诸事不顺,重则噩运不绝。” 《葬经》中提到过:“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盖生气之聚,凝结者成骨,死而独留。故葬者反气内骨,以荫所生之道也。”(注1) “这些都是迷——” “你父亲两年半之前去世。”唐佳杰口中的“信”字还未出口就被阎煦打断。 她不疾不徐道:“你把它安葬在了你家其中一套回迁房的22楼中。那栋楼按照阳宅的风水标准来看还凑合,可若是按照阴宅的风水来看,那简直是大凶之地。” 第174章 唐佳杰嘴唇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没有说话。 “我刚才说了,如果祖先的阴宅风水极差,则会祸殃三代。你现在暂时只是诸事不顺,时间再久点就得升级为厄运不绝。”阎煦手臂搭在桌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桌面,“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两年工作是不是不太顺利,在公司中经常被同事使绊子、抢功劳?尤其是今年,你的财运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工资下降,提成减半,奖金干脆没有,就连你私下用存款搞的投资也一直在赔钱。” “还有。”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而后抬眸看向唐佳杰,“你的健康明显也受到了影响,看你这面相,应该是已经有了肾脏方面的毛病,最近有去医院体检么?” 阎煦神情淡淡的,语速不快不慢,音量也不高,但她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在唐佳杰心头。 唐佳杰抿着唇,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 “是……” 阎煦说得都对上了。 从两年前开始,他的工作越来越不顺利,同事会莫名其妙针对他,顶头上司经常抢走属于他的功劳。 今年年初,他甚至被降了职,工资下降了三分之一。又因为总被人抢功,提成几乎砍半,奖金自然是发了水漂。而私下的投资就更惨了,他今年投的钱已经全赔光了。 唐佳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嗓音发颤:“你说得都对,我前两天参加公司体检了,检测报告刚下来,检查出我有肾结石。我今年的工资确实被降了,工资提成也砍了半,投资在股票上面的钱赔得一干二净。” “一干二净不至于吧?”奚祁敲门进来送刚出锅的甜点,正好听见唐佳杰这句话,顺嘴道,“股票不是按百分比跌的吗?你就算倒霉透了,天天跌停,也还能剩下点本金吧。” “我……”唐佳杰揉了揉额头,底气不足,“我搞了配资……” 阎煦扬起眉毛:“炒股就算了,还敢玩儿场外配资?真是活腻了。” 这可比拿卖车卖房、抵押贷款、信用卡套现、网贷裸|贷的钱去炒股还要作死。 当然了,一半搞场外配资的投资者大多是追求高收益的激进型,他们也基本都会抵押房产车子,四处借贷,再把信用卡套空,拿出自己能薅到的所有资金后加上杠杆一把□□。 阎煦不懂炒股,但类似唐佳杰这种情况的鬼,她可见得太多了。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冥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每过几年,全国死亡率会突然在几天内飙升。 更奇怪的是,这种情况发生时,全国上下并未出现天灾人祸、疫情蔓延,死亡方式也都是以自杀为主。 后来冥界派差使去阳间调查此事,才知道那些自杀的鬼都是被一个名为“牛市”的东西害死的。 这些自杀鬼们和唐佳杰一样,它们用各种骚操作搞钱,幻想着能在牛市中大捞一笔,直接实现财务自由,走向人生巅峰。 当然了,最后它们和唐佳杰一样赔得干干净净,排着队从天台一跃而下。 通过它们在冥界的科普,阎煦见识了各种在股市中作死的操作,其中最作死的当属场外配资炒股。 奚祁生前就是个拿死工资的程序员,从没碰过股票,它对股票的认知也只是知道它会涨停或者跌停。 听阎煦这么说,它生出几分好奇:“场外配资是什么?很危险吗?” 阎煦简单解释了一番:“就是一个高成本的资金杠杆。简单来说就是你出一笔资金,配资公司根据你的资质和需求再给你配一笔资金,再把两部分资金放在一个配资账户里面操作,赚了钱都归你。不过要是赔的钱……那你可能就得面临被强行平仓(注2)。” 奚祁对数字敏|感,算得很快:“也就是说假设我有1万元,配资公司再给我配9万元,那加上我的本金,我就能操作10万元的资金……要是我正好赶上牛市,我挑中的股票来上几波涨停,我的本金一下就能翻好几倍。” 它光是想想都觉得过瘾:“啧啧,要是我有五、六十万,岂不是两、三个涨停就实现财富自由?” “想的倒是美,而且这玩意儿可是违法的。”阎煦睨了奚祁一眼,语气凉凉,“很多配资公司跟杀猪盘无异,经常骗了投资者的保证金跑路。” 几年前他们冥界曾与阳间执法者合作办过一个【投资者被虚拟盘诈骗模式的场外配资骗了300万元后恼羞成怒跳楼自杀,死后怨气满满化为厉鬼,将骗自己的两人全杀了】的案子。 那两个骗子打着“配资买卖股票可获高额回报”的旗子诱骗他人投资,但投资者的资金压根没有进入真正的证券交易所,只是在他们平台提供的账户上显示持仓罢了,等骗到了足够的资金直接跑路。 简单来说就是纯骗。 阎煦凉飕飕地说:“至于那些非杀猪盘的配资公司——来,你再看看这位唐先生的下场。” 唐佳杰突然被cue到,下意识说:“我、我当时跟你想法一样,我拿着20万元本金,配资公司给我做了10倍杠杆……我幻想着能在这次的牛市中赚个盆满钵满,实现财务自由,可没想到牛市过去的这么快,股票说跌就跌。” 他想到自己赔的这些钱就心痛,闭着双目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选的股票昨天跌停了,我的本金一分不剩。我不想被强制平仓,就又追加了20万的保证金,可我没想到今天刚开盘就遇到大量资金砸盘,开盘不到15分钟,我的股票就被封在跌停板上。 第175章 “我、我今天又是面临这两个选择,要么追加保证金,要么就被强制平仓。如果强制平仓,我这40万赔得一分不剩不说,我需要给配资平台高额的月息。” 他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嘶——这玩意儿水够深的。”奚祁舔了舔后槽牙。 唐佳杰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可能也是我太倒霉了吧。” 他之前就觉得自己倒霉得有点邪性。 a股最近明明就是大牛市,他身边所有人——包括公司的保洁大姨和楼下保安大叔都在说这轮股市非常有潜力,大盘一定能涨到8000点,并且他们的的确确也在股市里小挣了一笔。 可怎么自己一进来,股市就突然开始暴跌呢? 等等,难不成就是因为父亲的阴宅问题? 唐佳杰突然福至心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期盼地望向阎煦:“阎老板,你刚刚说我父亲的阴宅风水很差,所以我才会诸事不顺,财运受阻。那我如果今天就把我父亲的阴宅移到一个风水宝地,我的财运是不是就来了?” 如果这样可行,那他现在就去把父亲的阴宅迁了,然后砸锅卖铁再给配资公司续上20万的保证金。反正只要来三个涨停,他投出去的60万全都能赚回来。 阎煦心中冷笑:不愧是父子俩,同款的又蠢又贪。 “你投资失误有一部分原因是你爸阴宅的问题,另一部分是纯粹是你蠢。”阎煦一盆冷水浇灭了唐佳杰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冷飕飕地说,“如果你爸的阴宅没问题,你可能不会接触到场外配资。不加杠杆的话,你20万扔进股市最多就赔个几万元,不会像现在一样40多万都打了水漂。 “你偏财运本身就差,再加上蠢……我建议你还是死了靠股票挣钱这条心吧。” 第83章 “还有,不是说你现…… “还有,不是说你现在把你父亲迁到一个风水宝地,你的气运就会立刻变好。”阎煦说,“气运是慢慢形成的,你父亲也是在回迁房住了半年多,你的倒霉运才开始显现。就算你能重新找一个风水好地把你父亲迁过去,至少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慢慢把气运养到你之前的水平。” 阎煦一席话让唐佳杰如坠冰窟。 他脸色灰白,满眼都是颓然与无助。 “那我怎么办?”他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手指不自觉握紧成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难不成我这40万就这么打了水漂吗……” “希望你搞清楚两点。第一,如果你继续往里砸钱,你赔得可就不止40万这么简单了。第二,场外配资是违法的,还不受法律保护,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吧。” 阎煦发觉自己在人间待了这么长时间,耐心比以前增长了不少。 搁她以前的脾气,碰到这种贪婪大于理智还很难劝的人,她早就扔出去了。如今面对贪婪的唐家父子她没把人扔出去不说,居然还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劝导他们。 她可真是太善良了。 “还有,你用的是不是配资机构提供的证券账户?这种情况下,就算你选的这支股票赚了钱,人家机构也可以翻脸不认人,卷了你的保证金跑路。” 就阎煦从场外配资受害鬼和阳间执法者那里听到的消息来说,能带着投资者的钱老老实实入场的机构都是良心机构了。 大多数机构采用的都是“虚拟盘”交易,也就是说这些钱牢牢握在配资机构手中,压根没有对接证券公司和证券交易所,这种情况就形成了投资者和配资机构之间的对赌。 股票亏损,投资者赔钱。配资机构相当于在空手套白狼,白白赚取投资者的保证金和月息。 股票高涨,则是机构赔钱。投资者赚得越多,配资机构就亏得越多,最后他们一定会卷钱跑路。 阎煦耐着性子给唐佳杰科普了半天场外配资的可怕之处。讲累了,她拿过奚祁送来的双皮奶舀了一勺,正要送进口中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眸探究地望向唐佳杰:“你该不会是第一次炒股吧?” “是……我就是看到最近牛市所有人都在赚钱,连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都天天炫耀她赚了多少多少钱。说实话我看着确实是眼馋,保洁阿姨可是初中都没上完的文化水平,她都能在股市里赚钱,我为什么不能从中捞一笔?”唐佳杰眉眼耷拉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有气无力道,“抱歉,能给我一杯水吗?” 阎煦放下双皮奶,抽出一只干净的纸杯倒满水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纸杯一饮而进,用手背胡乱抹了下嘴,继续说道,“我下手之前先四处打听了一番,我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很看好这次牛市,走哪儿都能听到对股票的讨论,而且大家都在赚钱。” 阎煦在心里默默摇头。 股票已经热门到了这种程度还敢入场?就算不是赶在气运最低的时刻,唐佳杰这次炒股也得交了学费。 从冥界那些被牛市坑惨的自杀鬼来看,牛市往往是大部分人亏钱最狠的时候。 “原本我就打算投个两、三万进去试试水,可当我跟楼下保安大哥聊起股票时,他说他侄子开了一家公司,能给我提供一大笔资金,帮我快速实现财富自由……”唐佳杰双眼充血,指甲几乎陷入掌心之中,“我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违法的……” 在这之前唐佳杰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他选的这支股票总不能倒霉到连续三天跌停,只要他咬牙抄底,总能借着牛市把亏掉的钱赚回来。 第176章 现如今,一夜暴富的美梦彻底破碎。40万元的亏损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绝望的时候。 唐佳杰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努力将亏损带来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 “阎老板,我父亲的迁坟工作还得仰仗您帮忙,劳驾您帮我挑个风水好点的地方,钱不是问题,我这些年工作也攒了些积蓄。”唐佳杰现在无比信任阎煦,对她的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除此之外,您还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稍微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股票我是肯定不碰了,只要工作过程当中同事别老给我使绊子,顶头上司也别总给我穿小鞋、抢我功劳就成。” 阎煦:“多做好事儿积攒功德也能帮助你快速养回气运,如果你本身就是个爱行善积德之人,你父亲就算住在风水大凶之处,对你的影响也不会这么大。” 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 有大功德加身的人就算遇到这种事情,也会在机缘巧合下无痛化解。 阎煦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按下开关后放在唐佳杰面前,“来,先提供一下给你做配资的公司,要是能把他们送进公安局,防止更多的人上当受骗,也能算作是你的功德一件。” …… 唐焕青早就发现它的儿子唐佳杰的状态不对。他眉头紧锁,嘴角下垂,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助,抱着手机又颓又丧,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唐焕青无法开口询问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眼巴巴等着阎煦过来和他聊一聊。 阎煦倒是很快就过来了,可她见到唐佳杰之后却直接将人带进了里屋,还关上了门。 唐焕青想跟进去看看,但里屋和茶馆一样似乎存在着什么禁制,它无法仗着自己是鬼魂随意穿墙而过,只能同人类一样乖乖从大门进出。 两人在里屋这期间,唐焕青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外上蹿下跳,着急得不行。 终于等到奚祁送了甜点出来,唐焕青立刻凑到它面前,急切地问:“我儿子他这是咋了?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呢?” “他投了40万元进股票,两天时间亏得血本无归。”奚祁走到吧台内侧才低声开口,“他现在在纠结是拿出20万元继续跟投赌一把,还是含泪认命,就当这40万元打了水漂。” “40万元?你说他两天就亏了40万元。”唐焕青伸手比了个“4”,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和我老伴加起来两年都挣不着40万,他两天就能赔出去这么多?” 唐焕青被这个消息炸得头晕眼花,腿都是软的。 它生前和老伴勤俭节约了一辈子才攒下了60万元,这60万元原本是打算攒着给儿子以后娶媳妇儿用的,谁承想它的好儿子居然两天就亏出去了40万元? 它要是活着知道这一消息,保不齐得气出个高血压脑梗来。 千帆生前的工作跟金融相关,闻言迅速反应过来:“赔得血本无归……他加杠杆了?” 奚祁“嗯”了声:“差不多吧,老板说他是找了什么场外配资,两天赔了40万,除此之外,还得给人家配资平台交5%的月息。” 唐焕青听了恨不得原地诈尸:“5%的月息?这不就是高利贷吗!佳杰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那还不是他自己选的?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贪婪。”奚祁话落,又想起昨晚唐焕青还幻想着能和它们一样能够被人类看见,再回去和老婆孩子回归正常生活。 啧啧,儿子跟老子一样没脑子的贪婪。 它紧接着又补充一句:“做鬼也一样。” 千帆皱起眉:“配资是违法的。” “违法的?”唐焕青听到“违法”二字,顿时更急了,“不可能吧,我儿子从小到大安分守己的,怎么可能违法?” 奚祁斜了它一眼:“呵,弄了个阳宅装自己老子骨灰,您家这儿子确实够‘安分守己’的。” 它故意咬重“安分守己”四个字。 唐焕青:“……” 正说着,阎煦和唐佳杰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 唐焕青“噌”地一下窜到她面前手舞足蹈:“小姑娘,我儿子到底什么情况啊,他赔的那40万还能要回来吗?” 茶馆大厅中还有别的客人,阎煦假装没看见它,目不斜视地往吧台走。 唐焕青见阎煦不搭理自己,转过头恨铁不成钢地骂起唐佳杰。 “唐佳杰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40万啊!那是我跟你妈多少年的心血,就因为你一时冲动全没了! “你简直是在拿你的未来开玩笑!40万就这样没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没钱了你怎么娶媳妇儿? “还有,你想过你妈吗?你妈都这么大年纪了,她要是知道你两天赔了40万,她该怎么办?!” 唐焕青当然知道自己无论怎么骂唐佳杰,他都听不见,它这样也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罢了。 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唐佳杰垂着头走到吧台旁,小声说:“我今天先去祭拜一下我的父亲,迁坟这事儿怎么也得通知父亲一声。” “不用,它已经知道了。”阎煦揉揉太阳穴,睨了一旁喋喋不休骂人的唐焕青一眼,“你有这时间不如尽快联系个公墓,赶紧把它迁走。” 两人出来之前对唐焕青迁去哪里商议了一番。 唐焕青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16岁从老家来到禹城打工,之后再也没回过老家。 第177章 他们以前住的村子倒是有一片坟地,只是后来村子要开发,拆迁的时候坟地一并迁走了。 思来想去,只有公墓一个选择。 风水绝佳的公墓唐佳杰买不起,只能去找价格适中的。 唐佳杰要做的就是先确定去哪家公墓,定下来后再联系阎煦,让她帮忙挑一个好点儿的位置。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唐佳杰匆匆离去。 唐焕青从阎煦这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老老实实回家守着,等着儿子来帮它搬家。 终于送走这对父子,阎煦长舒了口气,指使奚祁帮她泡茶,又拿起手机琢磨着怎么把录音笔上的音频导入手机,再传给卫玚。 她正研究着,茶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径自走向吧台。 “阎老板。”他将手里的纸袋递给阎煦,双臂交叠撑在吧台台面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凶手抓住了,感谢你对我们刑警队的帮助,我代表队里过来给你送锦旗和奖金。” 阎煦看见卫玚,神情当即松弛了下来。 “你来得正好。”她顾不得品尝奚祁刚泡好的茶水,带着卫玚朝着里屋走。 “我有个顾客炒股被非法配资机构坑了,我让他给我提供了不少机构的信息,正准备发给你呢。” 第84章 阎煦带着卫玚来到里…… 阎煦带着卫玚来到里屋小茶室,找出录音笔扔给他。 卫玚接过录音笔,唇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容:“我怎么觉得我每次见到你都会伴随着一个新案子呢?” “这话说的,本人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遇到违法乱纪的事情肯定得第一时间找警察。”阎煦理直气壮,“我熟悉的警察只有你一个,不找你找谁?” “我谢谢您,我们队里今年的kpi就靠阎老板您了。” “呵,警察还有kpi?” “当然有了。电诈、治安、禁毒、反恐、经侦等等都算在我们的绩效考核之内。”卫玚从挎包里掏出一根带着otg的数据线,将录音笔和手机连接在一起,“说起来,你这次提供的这起案件真不错。” 阎煦:“嗯?” “能端掉一家非法配资公司为民除害,非常不错。”录音笔中的音频文件足足500多mb,卫玚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屏幕中跳出一个进度条。 “而且这还是经侦的活儿,不怎么需要我们出力。”他随手将录音笔和手机放在桌上,等着两个设备慢慢复制,气定神闲地说,“我替经侦的兄弟谢谢你给他们送kpi。” 阎煦:“……”不是,这人怎么比奚祁还欠儿啊? 卫玚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语调闲散:“你今天没顾客?” “你没看门口的公告吗?今天休息。”阎煦耸耸肩,“全月无休实在太累了,以后每周休息两天,不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了。” 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冥界考核需要的功德已经快攒够了,剩下就顺其自然吧。 卫玚闻言忍不住打量起阎煦。 这姑娘年纪不大,却有着跟年龄不符的淡定与冷静。 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一点在阎煦身上体现的淋漓极致。 她每天的工作量大,工作特性还让她时不时就跟凶案挂钩,被迫见识了很多社会阴暗面。 可她没了父母,自己孤零零一人,留在身边的几乎全是鬼,连个能照顾她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关注她的心理健康了。 当然,这一点也是他的疏忽。身为她为数不多的“人类”朋友,他居然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着实是有些惭愧。 “你确实应该多休息休息。”卫玚思绪万千,话到嘴边又全吞了回去,只留下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 他没再多说什么,心中暗下决心,以后除了案子,他还得抽空多来跟阎煦聊聊天,带她出去转转。 阎煦并不知道卫玚都在脑补些什么,她活动了几下肩颈,懒洋洋地说:“说着休息,今天不还是接了个顾客。” 上次见面两人互相摊牌,卫玚知道阎煦能看见鬼的事情,她就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刚才跟你提到的被场外配资坑了的受害者叫唐佳杰,他嫌公墓不划算,把他爸的骨灰盒放在了居民楼里。他爸昨天晚上到茶馆找我,想让我帮它搬个家。于是我就通知唐佳杰今天上午过来聊聊,没想到又牵扯出来这些事情。” 卫玚听她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表情有些复杂。 知道她能看见鬼是一回事儿,但听她从容不迫且毫不避讳地说起自己和鬼的相处,卫玚总觉得微妙。 “对了,在商品房内放骨灰盒,逢年过节还来祭拜,这种情况违法吗?” 人类在钻空子方面有无限潜力。饶是阎煦算是见多识广,对阳间的大部分法律条文都滚瓜烂熟,她对这种钻空子行为还是有些拿不准。 “开发商以骨灰房为卖点还公然进行销售,这属于违法行为,如果只是个人行为——”卫玚歪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下,“国家并没有直接的法律条文规定不允许在商品房里放骨灰盒。” 看来法律也跟不上人类钻空子的效率。 阎煦收回思绪,将话题拉回来详细说起这个案子:“唐佳杰说他投资的那家非法配资公司是他家楼下保安大哥的侄子开的,保安大哥名叫费长青,他侄子叫费千恒,这家做场外配资的机构是‘万千恒业投资有限公司’。 第178章 “费千恒一小时前还在催着唐佳杰交保证金,说什么看着他叔叔的面子上能给唐佳杰宽限到明天上午开盘前,如果那时候他还交不齐保证金,就只能强制平仓了。还有,我怀疑费千恒玩儿的是‘虚拟盘’,压根就没带着钱进场。” 她拿起手机给卫玚转发了几张唐佳杰发给她的截图。 “这是唐佳杰给费千恒转账的银行账户,是个个人账户,但并不是费千恒本人的账户。 卫玚将这些截图一一保存下来:“你懂的还挺多。” “因为投资失利或者被诈骗而自杀的人太多了,总听它们念叨,自然而然就能懂点皮毛。”阎煦单手托腮,悠悠地望着窗外,“真希望你们能把这些搞诈骗的都绳之以法,少了他们这群搅屎棍添乱,就能避免很多起自杀惨剧。” 阳间每天正常死亡和意外身亡的人类就有很多了,阎煦由衷地希望人类都能苟到寿终正寝,多增加点安全意识,少去作死,千万别自杀。 出生率低已经导致冥界鬼口丨爆炸,她只希望大家都好好活着,别再给冥界鬼口增加负担了。 “你放心。”卫玚敛起唇角的笑容,坐直身体,眼睛定定地望着阎煦,一字一顿道,“我们会的。” “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别扭的。”阎煦摆摆手,话语中的暗示意味极强,“话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尽管开口。我店里的员工做某些工作会比人类更得心应手。” “你们冥界也有规则吧?这种操作没问题么?”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心里都有数。” 录音笔中的音频文件已经彻底复制到手机之中,卫玚拔掉数据线,将录音笔还给阎煦,起身准备告辞。 “我先走了,这段音频我回去整理一下就发给经侦那边儿,等他们有了进度我再通知你。” 阎煦“嗯”了声:“好,回头我这边儿要是得到了什么新线索就微信发给你。” “差点儿忘了说,我们已经将杀害任阳朔的凶手绳之以法了。局里查到任阳朔已经没有亲人在世,打算把它葬在公墓中,这事儿用不用和死者……说一声,征求一下它的意见?” 卫玚按按眉心,【征求死者的意见】这句话说起来够别扭的。 “另外,凶手不是把死者尸体塞进袁津的坟墓了么,现在袁津的后代打算把它的坟迁去公墓,据说他们已经找好大师,正在挑日子。你需要和袁津通个气儿吗?” 阎煦:“任阳朔和袁津昨天跟着其他鬼上表演课去了,等它们回来我跟它们说一声。” 要是它俩的坟都有人管,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儿。 卫玚:“……”鬼魂结伴上表演课,好小众的说法。 “方温瑜他爷爷的坟是不是也得迁坟?” “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那就没别的事儿了,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卫玚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叮嘱一句:“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就给我打电话。” 阎煦:“?”姓卫的这是看不起谁呢,这世上能有她搞不定的事儿吗? 送走了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卫玚,阎煦回屋把玩儿起他带来的锦旗。 锦旗抖开,上面写着16个大字——智勇双全,正义之光,警民携手,共筑平安。 落款是禹城市刑警支队。 算起来阎煦来人间的时间也有半年了。这半年里她帮了不少人,被她帮助过的这些人打心眼里感激她。介于她从来不多收钱,也不收红包,这些人只能另辟蹊径给她送些礼物来。 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就收到礼物,好吃的、好玩儿的、各个城市的特产她都收到过,可这锦旗还是头一次收到。 她欣赏了一会儿锦旗,在屋里找好地方挂了起来。 …… 阎煦从午饭过后睡到现在,醒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换了身衣服来到大厅,望着窗外热闹非凡的步行街,心中蠢蠢欲动。 唔,她最近忙得团团转,有日子没出来悠闲地逛夜市了。 茶馆大厅还坐着几桌客人,阎煦见陈新洲、千帆和奚祁三鬼完全能顾得过来这些客人,便同它们三只打了声招呼,带着钱溪悦一起出门逛夜市了。 这会儿已经是夏末初秋,傍晚的温度凉爽宜人。眼下正是适合出来逛夜市的时节,步行街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广告牌竞相闪烁,将街道装点得五彩斑斓。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路边小店卖着各类美食,从烤串到甜品,应有尽有。 陈新洲的厨艺的确没得挑剔,只是阎煦每天都在茶馆里吃它备好的精致菜肴,偶尔她也想感受一下夜市小吃摊的烟火气息。 阎煦拉着钱溪悦从步行街起始点一直逛到尽头,什么烤红薯、糖葫芦、炸鸡排、烤冷面等等全买了一遍,直到她和钱溪悦双手都拎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她俩逛了将近两个小时,回去时已经快11点了,茶馆还剩下最后一位扮相很奇怪的客人。 这位客人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脑袋上扣着一顶深蓝色棒球帽,脸上还戴着口罩。 他一直坐在那里低头刷手机,点的茶水放在桌上一口都没喝。 阎煦进门后扫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眼神,拎着美食大步流星地走向吧台。 第179章 “喏,这些是给你们带的,你们去里面餐厅吃吧。” 大厅里毕竟还有别人在,阎煦把手中的食品袋分给众鬼,招呼它们去里屋吃,自己一人坐在吧台享用美食。 她刚拿出炸鸡排,那名客人突然起身朝她走来。 “你好。”对方向上抬起帽檐,露出一双疲惫的双眼,“你就是微博上那个‘有间茶馆阎老板’吧。” 第85章 阎煦低头看着一桌美…… 阎煦低头看着一桌美食,唇角抽了抽。 阎煦一进门就注意到这名男子了,这跟他扮相奇怪无关,主要是这名男子浑身上下鬼气森森的,一看就没少在梦中和阿飘们接触。 而且男人面前的茶水一滴未动,来茶馆八成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找她帮忙。 不过……这哥们儿着实没有眼色,就不能等她吃完饭再来吗? 她轻叹一声,把炸鸡排重新放回纸袋中:“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身上发生了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这几天我因为这些事儿吃不好睡不好,很难受。”覆着一层口罩,男人的声音闷声闷气的,“我刷到过你的微博,从你微博内容看得出你对这方面有点研究,你来给我看看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被口罩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个额头。 此时,这双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阎煦。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漂亮,我都要怀疑那个账号到底是不是你的了。”男人顿了下,眼尾的细纹向上扬起,眼底的疲惫似乎淡去了不少。 他用玩笑般的口吻又道:“小丫头,我来考考你,你看得出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吗?” 男人明明是来找阎煦帮忙的,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身上的爹味儿浓得几乎淹没整个茶馆。 阎煦忍不住皱起眉头。 刚才男人打量她时,她同样在打量对方。 男人的两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眼珠淡黑,微微发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纱,看向他人时总像在斜视。 从这双眼睛和半个额头就能看出他为人虚伪,早年靠着诡计和诈骗积累些财富,到了晚年家境败落,一贫如洗,还有牢狱之灾。 阎煦原本也没打算拒绝帮男人,如今看见他这双眼睛,又听见他这惹人厌的语气,她不仅失去了帮助对方的兴致,甚至想直接打电话把卫玚叫来抓走男人。 “你看到我门口的公告了么?周二、周三是我的休息日。”阎煦懒洋洋地偏头,指了下门口,“想请我帮忙,请后天一早过来排队。” 她说完,也不管男人的反应,重新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鸡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你还怪可爱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这种身份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过来排队。” 他说话间摘掉了脸上的口罩和口罩,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我叫菜超,你们这些小丫头不看球赛可能不知道,我是国家男子足球队的守门员。” 男足对外名声是不好听,可谁不知道他们待遇好,挣钱多啊?有这个大前提在,他对把妹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不其然,阎煦听见他的大名后动作一顿,微微颔首:“我知道你。” “你明明知道我还说这种话。”菜超左臂支在吧台上,右手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笑容愈发得意,“怎么,你是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阎煦打断他:“你就是前几天输了岛国7:0的男足成员吧。” 她可太知道菜超了。那天赵小航因为男足输球而郁郁寡欢,一整天都在她耳边吐槽男足守门员 菜超到底有多菜,说这丢的这7个球中起码有5个是菜超的失误,还列举了菜超之前在其他比赛中的各种骚操作。 托赵小航的福,阎煦简直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听说前两年跟某个正处于战乱国家的比赛中,你在对面前锋带球过来时主动出击,以一己之力帮着对方前锋干掉了我们3名中后卫,让对面前锋踢了个空门。 “我朋友还给我看了你当初帮助对面前锋扫除障碍,拳打4号球员,脚踢6号球员,威慑2号球员的照片呢,他告诉我这张图被做成表情包传得到处都是。” 阎煦右手握拳猛地击向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难怪你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还不敢排队,你是怕人家知道你身份之后打死你吧。” 菜超眼尾抽搐了几下,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不过如果是你……”阎煦从另一个袋子中拿出一杯奶茶,插|入吸管,“说说吧,你怎么招惹人家了,以至于它们能追到你的梦里骂你。” 菜超瞳孔骤然放大,顾不得计较刚才阎煦嘲讽自己的事情,赶紧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在梦里骂我!” 这事儿他跟谁都没说!这小丫头怎么知道?难不成她真的懂点道行? 阎煦在心中腹诽:因为你缺德。 “你身上的阴气极重,显然是没少见鬼。从这些阴气的来源能看出它们是在梦中跟你接触的。”她喝了口奶茶,饶有兴致地问,“对了,它们骂你什么了?” “就是……”菜超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大手一挥,急切地问,“它们在梦里说什么不重要,主要是你能不能想办法别让那些东西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因为这个,我已经很多天没睡好觉了,头疼的要死,都快神经虚弱了! 第180章 “我在你微博上看到说你这里能定制平安符,你快给我定制几张符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快越好!我可以出双倍……不,三倍的价钱!只要能让我尽快睡个好觉就行!”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你找个正气凛然,鬼怪不敢现身的地方躲着不就得了。” “你是说让我找个寺庙或者道观躲着?” “不,我说的是公安局。”阎煦义正辞严道,“要说正气凛然,哪里能比得了公安局?你也不用担心警察会赶你走,只要你跟警察好好说说你踢假球和赌|球的事情,他们一定会高高兴兴收留你,再专门收拾出一个单间给你住,还有人24小时陪伴着你,给你全方位的安全感。” 菜超听了这话眼皮一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胡说八道呢?”他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确认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后恶狠狠地瞪着阎煦,压低声音,“又是神神鬼鬼,又是踢假球的,简直一派胡言!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外人面前乱说话,我就去工商局举报你。” 话落,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气急败坏地摔门离去。 阎煦歪头咬着吸管,兴致盎然地欣赏起菜超突如其来的破防。 事实上她只看得出菜超的财富是通过阴谋诡计非法挣来的,并不知道他的具体操作。 不过一个脑子不大好使、迷之自信、只有会下半身思考的足球运动员,非法所得的不义之财大概率是赌|球、踢假球这种事情了。 再看看菜超的反应,她随口一诈,对方都快把“心虚”俩字写满在脸上了。 要知道刚才自己嘲讽他踢球菜,他都没这么破防呢。 啧啧,就这心理素质,还敢踢假球? 菜超摔门的动作太大,把在里面餐厅偷偷享用美食的员工们都震了出来。 钱溪悦第一个冲到阎煦面前:“姐姐,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阎煦揉揉它的脑袋,笑眯眯地看向奚祁,“奚祁,你知道刚才那个客人是谁吗?” 奚祁:“谁啊?” “男足守门员。”阎煦眉梢轻挑,一字一句道,“菜超。” “我靠,是那孙子!”奚祁咬着牙,阴恻恻地望向大门,“难怪他来茶馆喝茶还戴着帽子口罩,丫特么是怕被别人认出来打死他吧!” 阎煦递给它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悠悠地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家里应该藏着不少带着鬼魂,它们每天钻进他的梦里辱骂他,使得他已经很多天没好好睡觉了。你们也知道,鬼魂是进不了公安局的。可我好心好意帮他出主意让他去找警察说说自己踢假球的事情,让警察给他找个地方安心住着睡个好觉,他却说我胡说八道。” 她无辜地眨眨眼,语气轻快:“所以我想让你和悦悦跟着他,每天晚上也在梦里好好劝劝他。当然,能找出他的同伙,再找到他踢假球的证据就更好了。” 第86章 钱溪悦和奚祁走后,阎煦…… 钱溪悦和奚祁走后,阎煦正要给方温瑜打电话时,对方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上次阎煦去过去仔细看了方爷爷的坟墓,发现之前山体滑坡破坏了整座山的风水。她建议方温瑜和家人商量一下,给方爷爷搬个家。 方温瑜一口应下,回去后就跟父母提了这事儿,一家三口都觉得就算这座山的风水没有被破坏,方爷爷的坟可是被杀人犯占用过,太晦气了,必须迁! 方家人可能也是被这次事件弄得有些闹心,干脆直接联系了一家公墓,想着再请阎大师挑个合适的日子,把方爷爷的骨灰迁过去。 眼下方温瑜打电话来,正是想求阎煦帮忙看看日子。 看日子也不是什么难事,阎煦当即就帮方温瑜挑了个适合迁坟的日子,挂了电话后又收到他的大红包。 更晚些的时候,任阳朔和袁津回来了,阎煦转告了它俩凶手被抓的好消息,也和它们说了迁坟事宜。 任阳朔思想很简单,警察抓到凶手帮它报了仇,还会好好安葬它,它心满意足,打算再去鬼屋找何月朗、何风清玩儿两天,等警方安置好它的尸体再走。 袁津的需求也只是希望后代把自己的坟墓好好修缮一下。如今他们想把它移去公墓也好,以后他们祭拜自己的时候还方便些。 凶手被警方抓住,阎煦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这起事件总算收了尾,她也收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功德。 接下来的一周,店里只剩下千帆和陈新洲两名员工。 偏偏陈新洲又不能干台前工作,于是乎大厅只剩下千帆一只鬼,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只有赵小航来帮忙时能稍微喘口气儿。 这段时间阎煦也没闲着,她帮着唐佳杰选好位置,挑了时间,把唐焕青也转移到公墓中。 又抽空去了趟唐焕青之前住的那个房间,将整栋楼的阴气都治理了一番。 与此同时,卫玚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禹城经侦根据唐佳杰提供的线索,成功将“万千恒业投资有限公司”所有员工一网打尽。 可惜费千恒已经将一部分资金转移到了国外,经侦现在正在全力追赃。 转眼又过了两天,到了阎煦的休息日,钱溪悦和奚祁还是没回来。 周三白天,茶馆没什么顾客。 阎煦难得清闲,躲在屋里打游戏。千帆一只鬼守在大厅,趴在吧台后面追剧。 第181章 刚过中午,茶馆进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深色的长袖上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后脑勺扎着一根有些凌乱的低马尾。 她的眼里没有光彩,额头和眼尾的褶皱很深,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这里的老板是姓阎吗?”女人走到吧台前轻声问。 “对,我们老板是姓阎。”千帆迅速按下暂停,站起身来礼貌地说,“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 “我……”女人张了张嘴,眼底划过一丝窘迫,迟疑不定地开口,“她、她是叫阎煦吗?” 千帆:“没错。” “那……你们店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姓钱的小女孩儿?大概……”女人抬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6岁左右的样子?” “有的。”女人的问题有些奇怪,千帆耐着性子问,“您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两周前……好像梦到你们店了……”女人用食指蹭了蹭鼻尖,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又有点犹豫。她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斟酌着该如何表达。 “你可能觉得我说的这些很……很玄乎,但这真的、真的是我亲身经历的。” “您别着急,我们去那儿坐着慢慢说。”千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给阎煦发了条信息,随后指引着女人去旁边桌子旁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您贵姓?” “我姓史,我叫史云秀。” 千帆的温柔相待驱散了些史云秀心头的紧张与不安,她双手捧着温热的纸杯,轻声朝千帆道了句谢。 正好阎煦从里屋出来,千帆起身介绍:“史云秀女士,这就是我们的老板阎煦,她处理过很多与玄学有关的非自然事件,您放心大胆地同她说就行。” 史云秀慌忙放下纸杯,双手在衣服两边胡乱蹭了几下,上前握住阎煦的右手。 “阎老板,可能我一会儿说的事情会比较离谱……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刚才听到你说梦见我们店了。”不用史云秀开口,阎煦直言道,“是不是一个姓钱的小姑娘告诉你,你老公出轨小三,俩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说你要是想寻求帮助,就去‘有间茶馆’找他们的老板阎煦。” 史云秀维持着双手握住阎煦右手的姿势愣在那里,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怎么知道?” 阎煦心道:因为就是我让钱溪悦给你托的梦。 她抽出右手,淡然落座:“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怎么帮你?” 史云秀也讷讷地坐下。 她不是个胆大的人,来茶馆之前给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她很怕这间茶馆的老板根本不不叫“阎煦”,茶馆里也没有一个叫“钱溪悦”的小姑娘,亦或者是自己说出真相之后人家把她当做神经病。 史云秀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梦里的一切都和现实对上了,并且对方一个照面就说出了她梦里遇见的事情。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呆坐在那里消化了好半天,又蓦地回过神来。 “我、我也不知道……”她抿了抿唇,声音很小,“我今天其实就是想来确认一下,梦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阎煦调整一下坐姿,不慌不忙地说,“你应该是确认了你老公真的出轨了,会顺着梦里的信息找到这里吧。” “你说得没错。”史云秀泄了气,肩膀无力地耷拉着,“我偷偷跟踪了他一个礼拜,看到了他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还会抱在一起。那女的、那女的还怀孕了……”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语无伦次地往下说。 “现在想想,其实以前有很多迹象都能表明他出轨了……他、他不愿意碰我了……手机设了我不知道的密码,每次打电话或发信息都会刻意避开我,有时候还会冲着手机傻笑。我偶尔拿一下他的手机时,他会跟我大发脾气…… “太傻了,我真的太傻了,这么久了我居然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史云秀一边说着,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为他生了孩子,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他居然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打算怎么办?”阎煦直白地问,“跟他离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孩子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 千帆生怕史云秀是个恋爱脑,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一边劝道:“我建议你赶紧离,那个男人又蠢又毒,还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你快把他踹了吧!” “我确实是想离婚。”史云秀接过千帆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哽咽着说,“前天晚上我跟他摊牌了,我说我已经知道了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以为他会内疚,会跟我解释,没想到他居然怪到了我的头上,说都是因为我肚子不争气没生出儿子,他才会这样。如果我早给他生个儿子,他至于还得花钱花心思上外面找吗?” 她攥紧纸巾,气得嘴唇都在抖:“你们说说,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千帆义愤填膺:“简直是畜生!” 阎煦淡声说:“我建议你先别急着离婚。” 千帆惊讶地看向她。 ——以她家老板的脾气,不应该带着史云秀直接敲碎渣男的狗头吗?怎么会劝着她不离婚? 史云秀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第182章 “你是不是想劝我为了孩子忍一忍?这两天身边的人都在劝我,说你就为了孩子忍一忍吧,再怎么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可你们知道吗?他重男轻女,从来没有管过我们的女儿,甚至连闺女上几年级了都不知道!昨天我们不是在闹离婚吗,他还骂我女儿是赔钱货,说离婚后他一分钱的抚养费都不会出。” 说到最后,她几乎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反正女儿现在跟没了爹也没啥两样,我还不如直接跟他离婚,跟女儿相依为命!” “哦,我让你先别着急离婚倒不是因为这个。”阎煦从容不迫地解释,“离婚的话要进行财产分割吧?那样你只能分到一半的财产。不离婚的话,他所有财产都是你跟你闺女的。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为了这些财产我建议你等他嗝屁了再离婚。” 许是怕对方担心,她说完后朝着史云秀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放心,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千帆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他熟悉的老板。 “老板,这你倒不用担心,现在人类的婚姻跟传销似的宽进严出。结婚连户口本都不用带,拿个身份证就能结。离婚的时候却在各种环节卡你,在双方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半年之内能把婚离了,都算是快的。 “所以就算他们两口子都同意离婚,在什么财产分割上、孩子抚养权上等等都没有异议,那他们还得度过为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之后才能离婚。” “这是什么脑残规定?”阎煦还真不知道阳间的《婚姻法》都改成这样了,眉头顿时高高皱起。 “不仅如此,现在小三生的孩子也有继承权。而且小三生的孩子和原配的孩子一样,都算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千帆耸耸肩,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在离婚率和生育率面前,我们算个屁。” 第87章 阎煦和千帆你一言我一语…… 阎煦和千帆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婚姻法》,史云秀却有些云游在外。 她脑海里只有阎煦那句“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后面阎煦和千帆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目光慢慢聚焦在阎煦身上,语气很轻:“阎老板,你刚才说他活不长了……是什么意思?” 阎煦言简意赅:“字面意思。” 史云秀:“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公告了吗?”千帆指了下门口:“我家老板会算卦能看相,而且算无遗策!” 史云秀心头一颤,又问:“那他、他是得了什么病吗?还是……” 阎煦歪头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相对模糊的答案:“算是自己作死吧。” 从渣男面相来看,他先天寿命就不过55岁,后天又染上了多种不良习惯,身体亏空得很严重。再加上这人平时积德的事从来不做,缺德的事却一样不落,还招惹了大功德加身的自己,导致他的气运几乎跌入谷底。 这么一个身体差、气运低、又缺德作死的人,最容易出现意外了。 渣男上次来茶馆闹事儿时阎煦观他面相,推测他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月以内的事儿。 转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这么一看可不就是快到日子了吗。 “这样啊……”史云秀嘴唇一张一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阎煦可是连自己梦里的内容都一清二楚,史云秀丝毫不怀疑她的本领。 可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的丈夫很可能命不久矣。 史云秀抚上胸口,眼底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 说实话,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心底无法抑制地生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毕竟从她发现丈夫出轨,到两人撕破脸闹离婚,对方还说了很多畜生不如的话之后,她对丈夫彻底失望,打定主意必须离婚,要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家。 但幸灾乐祸过去之后她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 好像也不是心疼或不舍,就是觉得……好歹做了这么久的枕边人,到头来怎么就成了这样? 千帆生怕她心疼渣男改变主意,立刻劝说道:“史女士,他作死是他自己活该,你可千万不要心软!心疼渣男会倒霉的!你想想啊,这种男人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既不爱你也不爱你们的女儿,要他何用?” 千帆自己就是重男轻女家庭的受害者,它平等厌恶着一切带着这种封建余孽思维的生物。对于史云秀丈夫以及他父亲这种唯利是图、又蠢又坏的男人更是深恶痛绝。 它直勾勾地盯着史云秀,语气很肯定:“你俩闹离婚的时候肯定聊过财产分割的问题吧,他连你女儿的抚养费都不愿意给,在财产分割方面他肯定是一步不让,恨不得让你带着女儿净身出户吧!” “你说得没错。我有自己的工作,这些年家里的一切开销——包括女儿的学费,生活费等等都是我一个人负担的。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我是一个对家里没有一点贡献、生不出孩子的废物,认为我就应该带着孩子滚出这个家,滚出他的房子。”史云秀脸色一黯,眼底浮起一抹怒色,“我没有心疼他,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嗡——” 突如其来的震动声打断了史云秀的话。 史云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她婆婆打来的电话。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起电话。 第183章 电话刚一接通,不堪入耳的骂声从听筒中传来。 “丧门星啊,你就是个丧门星!我儿子没了啊,都是你克死了我的儿子! “我儿子本身身体好好的,就是你非要跟他闹离婚还跟他吵架,害死了他!” 对方嗓门大,战斗力极强,连坐在一旁的阎煦和千帆都听得一清二楚。 史云秀脑袋“嗡”的一声炸开:“等等,你说什么?鲍志用他怎么了?” “你个挨千刀的丧门星!好端端的非要跟我儿子吵架,还带着那个赔钱货跑回娘家里住,害得我儿子半夜喝醉回家没人照顾,被呕吐物生生卡死! “我早就说你脸上那颗痣是克夫痣,让你点掉你偏不点掉,现在可好了吧!你把我儿子克死了,你满意了??” 史云秀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阎煦。 她刚刚说鲍志用活不长了,而且是自己作死……这话才说完多久,鲍志用真的就死了? 喝醉了之后被呕吐卡死,这确实也很符合作死。 这人也太神了吧! 鲍母见史云秀一直不说话,扯着嗓子开始干嚎,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 “哎哟喂真是造孽啊,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把我儿子给克死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我儿子要是没娶你,说不定现在儿孙满堂享福呢!都是你,克死了我儿子,还让我老鲍家断了香火!” 回过神来的史云秀被鲍母骂的脸色胀红,她右手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们老鲍家怎么就断香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鲍志用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你们不是也找人看过了吗?她肚子里的就是儿子!” 鲍母的嗓音尖酸刻薄:“那是别的女人有本事能生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嫉妒她也没用!再说了,你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老公,就别阻止别人心疼啊!你连你老公死在家里了都不知道,你算什么女人!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让你进我家门,要是我儿子直接娶了阿丽多好啊!” 她边说边嚎,哭声从听筒传出,响彻整个大厅。 “说一千道一万,我儿子就是被你克死的!苍天无眼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 “儿啊,你走了,我的心也跟着你走了。都是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让我老婆子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 阎煦被鲍母的哭声吵得头疼,干脆从她的手中拿过手机,按下免提。 “一颗痣就能把你儿子克死,你的儿子也够废物的。”阎煦声音冷淡,语气中透着讥讽,“还有啊,刚才那句话你只说对了一半。小三能生儿子,确实是跟史女士没有关系,但这孩子跟你废物儿子也没有什么关系。” 鲍母一愣,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又不记得对方是谁。 她顾不得思考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嗓音再次提高了八个度:“你是谁!你跟那个小贱蹄子什么关系!” 阎煦没有回答鲍母的问题,支着下巴慢悠悠地说:“现在科技发展迅速,即便没出生的胎儿也能做亲子鉴定。好心给你提个醒儿,趁着你儿子还没有火化,赶紧带着三儿姐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哦,对了。既然你这么坚信自己的儿子是克死的。那你不妨用你那愚蠢的大脑仔细思考一下,人家史女士跟你废物儿子结婚这么多年,你废物儿子都活着好好的。而你这废物儿子刚跟这个小三在一起没多久就死了。你自己琢磨琢磨,你这废物儿子到底是被谁克死的? “所以啊,与其无能狂怒欺负无辜人士,还不如留着力气对付那个欺骗你儿子感情、哄着你儿子给她花钱、还涉嫌克死你儿子的小三。” 阎煦说完该说的,不等鲍母反应过来立刻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史云秀桌前。 史云秀呆呆地望着她:“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小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阎煦这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惊讶于鲍志用真的死了,还惊讶小三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不是鲍志用的。 “从他面相中看出来的。”阎煦回答得理所应当。 千帆指尖轻叩太阳穴:“你那个叫鲍什么的前夫……” 史云秀:“鲍志用。” “对,鲍志用!”千帆说,“他之前带着他妈和小三来找我帮忙看胎儿性别,被我们老板轰走了。后来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大师算出小三肚子里是个男孩儿,两人还跑我们这儿来炫耀,结果我们老板指出他肾虚不行,小三腹中的胎儿也不是他的,他恼羞成怒之下就跑了!” 见史云秀还在傻愣着,阎煦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傻愣着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尸体火化前赶紧让小三把亲子鉴定做了,” 人去世后,dna仍然保留在生物样本中,可以通过提取尸体组织、头发等样本中的dna与亲属的dna比对,以此来判断亲子关系。 史云秀终于缓过神来,猛地眨了眨眼,咬唇道:“如果她不同意呢?” 给孕妇做亲子鉴定还得需要征得孕妇本人同意才行,史云秀并不觉得她会同意做这个亲子鉴定。 “如果她坚决不同意做亲子鉴定,那答案也很明显了。”阎煦眯起眼睛,轻笑一声,“再把祸水东引,让鲍志用的母亲和小三撕。” 第88章 人类一向讲究个死者…… 第184章 人类一向讲究个死者为大。 如今鲍志用死了,作为妻子的史云秀怎么也得去一趟,还有很多手续需要她来办。 史云秀走的时候还在恍惚中没回过神,脚下仿佛踩着一团棉花似的。 以前,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每天按部就班地过日子,没有波澜,没有变化,一眼就能望到头。 而就在那天梦境之后,她的生活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快进,短短两周发生了太多事情。 两周之前,她顺着梦境的指引,发现了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给她怀了一个儿子。 前天,那个男人在家中暴跳如雷,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她身上,指着她鼻子骂她肚皮不争气,生了个赔钱货出来。还得意洋洋地表示他已经找好下家,连儿子都有了。而自己离了婚就成了被人用烂的二手货,不会有人愿意要她。 昨天在娘家,她身边的亲戚朋友还在劝她说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婚姻就是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差不多得了,也别闹得太僵,孩子不能没有爸爸,这日子还得继续过。 就在今天,那个男人死了,小三肚子里的遗腹子不是他的,他生前所得意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今天在茶馆的一个多小时,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大脑,她浑浑噩噩,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带来的情绪。 史云秀走出茶馆,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攥紧双拳。 阎老板说得没错,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是坏事。她得赶紧振作起来,努力给女儿撑起一片天。 …… 史云秀离开后不到半小时,卫玚再次光临茶馆。 阎煦正坐在大厅喝着小茶吃着刚出炉的糕点,悠然自得。 见卫玚推门进来,她悠哉悠哉地挥挥手:“表情这么凝重,怎么了这是?” 卫玚眼底透着血丝,下巴上的胡茬隐约可见,看着像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怎么休息过。 他风尘仆仆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也没避讳陈新洲和千帆,开门见山道:“昨晚安平区琅琊锦园死了一名17岁的男生,他从二楼楼梯滚落至一楼地面,当场死亡。” 琅琊锦园算是安平区的中高档小区。 小区内都是一梯一户的小洋楼,一到五层是大户型平层,顶层均为带楼梯的复式户型。 “你能过来找我……”阎煦捏着花朵形状的山药芋泥糕,歪头问道,“难不成你怀疑是鬼魂作案?” 卫玚用词极为严谨:“案发现场我去过了,确实有鬼魂存在过的痕迹。” “有没有可能是死者的魂?现在冥界人手不够,收魂不及时也是常有的事儿。”阎煦轻轻咬下一片花瓣,另一只手指了下盘子中的糕点,“你要来一块吗?” “不了,谢谢。”卫玚摇摇头,“我虽然看不见它们,但我能通过它们的气息来分辨它们。” 正好千帆带着一杯茶水递给他,他接过茶水道了声谢,又说道:“以千帆为例,在阳湖村那次,你给我发了个地址,说你现在人就在盗墓贼家,喊我过去抓人。我过去的时候,千帆就以鬼魂的形态在你身边吧? “现场应该还有另一只能量更为强大的鬼魂存在过的痕迹,那只鬼被你收了?” 阎煦回忆片刻,“你说得是窦柳樾吧……它是冥界通缉榜上的逃犯,上次那个盗墓贼走了狗屎运跟它签订契约,一人一鬼联手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 反正两人早就互亮底牌,阎煦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外,剩下的信息都没有藏着掖着。 “我接受千帆朋友的委托过去救它,正好碰见这一人一鬼干坏事儿,就赶紧通知阴阳两界执法者,该抓坏人的抓坏人,该抓坏鬼的抓坏鬼。” 卫玚忙得顾不上喝水,这会儿确实是渴了,趁着阎煦说话的功夫端起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总而言之,我没有在现场感受到死者的魂魄,且现场存在着另外一只鬼魂。”他认真地说,“我们在二楼书房发现了一张纸,从纸上的内容来看,他们应该是在玩笔仙。” 卫玚操作着手机调出当时拍的照,递给阎煦。 照片是拍的是一张写得乱七八糟的白纸,白纸最上方横向写着“唐、宋、元、明、清、现代”七个字,左边竖着写着“是、否”两字,而右边对应着“男、女”二字,中间写了一堆数字和字母。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请来了笔仙,又问了什么问题,白纸周围“现代”“是”“女”几个字被画了圈,中间部分线条杂乱无章,什么也看不出来。 “当时现场还有另一名女生,那名女生可能是被吓得不轻,晕倒在二楼书房中,今天上午才醒过来。” 卫玚抿了抿唇,又补充一句:“女生醒来之后状态不对劲儿,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眼神空洞,问她什么都跟没听见似的,不吃不喝呆坐在床上,而且她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阎煦颦起眉:“你这形容的很像是女生被吓丢了魂儿啊。” 卫玚“嗯”了声:“是,我们部门的同事也怀疑她是丢了魂儿,他们正在想办法招回女生的魂魄。” 特殊部门的存在就是为了处理这种沾着非自然事件的案件,部门人员各有本事,有的能看见鬼,或者和卫玚一样能感受到鬼魂的存在;有的会做一些类似“招魂”的工作;也有的擅长捉鬼…… 非自然案件不算多,因此特殊部门成员平时都分散在正常队伍之中——比如卫玚,他是禹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平时作为刑警队的成员处理正常案件。等非自然案件出现时,这些特殊部门的警员们会立即组成特殊专案组,合力侦破案件。 第185章 千帆在一旁听着身为警察的卫玚一口一个“丢魂”“招魂”,实在太有违和感了。 它帮着卫玚添满水,默默回到吧台处。 玩儿“笔仙”的两人一死一丢魂,无法给他们提供线索。案发现场还有鬼魂存在的痕迹,也难怪卫玚会找她当外援了。 阎煦听卫玚说案情时将手里的糕点吃完,又抽出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指。 “你是想让我帮你们判断这起案件到底有没有鬼魂介入,如果有,再帮你们找到犯罪嫌疑鬼是吧。” 她站起身掸了掸衣摆,接过千帆递来的保温杯,朝他颔首:“走吧。” …… 两人上了车,阎煦系好安全带,怀疑地看向他:“你昨晚睡觉了吗?不是疲劳驾驶吧?” “昨晚是没睡,不过我上午补了个觉,现在精神得好。”卫玚有些好笑道,“放心吧,我现在这状态开车没问题,肯定能把阎老板安全送到。” 阎煦点点头,把话题重新拉到案子上:“你说死者17岁,应该还在上高中吧,他俩玩笔仙的时候房间里没别人?” “案发现场是死者家。死者父母工作很忙,对孩子的管教比较松。那天恰好死者母亲出差,父亲有应酬,一直到11点才到家,到家发现死者尸体后立刻报了警。” “尸体在哪儿?我能先去看看尸体吗?” “尸体现在在殡仪馆,法医正在解剖。” “那算了,直接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好。” 前方信号灯变红,卫玚停下车,顺手拨通一个电话。 趁着电话还未接通,他快速解释:“我给禹城市局法医室的主检法医廉宏去个电话问问尸体的情况,他也是我们特殊部门的警员。” 刚说完,电话接通,车载蓝牙音箱传出一个粗犷的男声:“卫队,怎么了?” “老廉,你具体说一下尸体的情况。” “嘿,你这电话打得够及时,我这刚从解剖室出来。”廉宏嘀咕一声,而后清了清嗓子,说起尸体的情况。 “死者头部有明显撞击伤,头皮血肿,伴有多处擦伤及挫裂伤。颅骨有骨折迹象,但未见开放性伤口。面部多处擦伤,伴有皮下出血,口鼻腔内有少量血性分泌物。颈部无明显外伤,无勒痕或掐痕。胸部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伴有皮下出血,肋骨未见明显骨折。腹部无明显外伤,但可见多处皮肤擦伤。四肢有多处骨折,尤以四肢远端骨折为甚,伴有皮肤擦伤及挫裂伤。 “死者衣物多处破损,与身体损伤部位相对应,符合坠落时与地面及楼梯扶手碰撞形成的损伤。” 前方信号灯转绿,卫玚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 电话那头的廉宏还在继续汇报:“我们开颅后检查发现尸体脑组织有挫伤及出血,伴有蛛网膜下腔出血,脑水肿明显。颈部软组织及血管无异常。胸腔内有少量积血,肺脏有挫伤性出血,心脏未见明显异常。腹腔内无明显异常,脏器位置正常,未见出血或损伤。四肢骨折部位与尸表检查相符,骨折端有出血及周围软组织挫伤。” 阎煦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从尸体里外的痕迹看出死者是从二楼滚下来摔死的,没有鬼魂介入的痕迹?” 廉宏声音一顿:“你身边还有别人?”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有间茶馆’的老板阎煦。”卫玚解释,“之前就是她从死者口中套取的凶手信息,帮助我们快速抓到凶手。” “阎老板啊!久仰大名!”廉宏恍然大悟,回答起她刚才的问题,“你说得没错,目前我们能确认死者是从建筑物二楼楼梯滚落至一楼地面当场死亡,现场未发现其他明显外伤源或第三方介入迹象。” 他顿了下,强调道:“这个‘第三方’也包括鬼魂。” 卫玚介绍时说廉宏也是特殊部门的人员,既然他们将尸体从里到外检查完后确认死者确实是楼梯上滚下来摔死的,并没有受到鬼魂的攻击,那应该不会出错。 不过就算鬼魂没有直接攻击死者,也不能代表着它没有间接吓唬死者,害得死者从楼梯摔下。 阎煦靠着座椅后背,双手环胸,淡淡的望向车窗外。 还是得先看看案发现场才好下结论。 第89章 汽车很快抵达琅琊锦…… 汽车很快抵达琅琊锦园。 案发现场内有警察驻守,卫玚跟着驻守的警员打了声招呼,带着阎煦穿戴好手套和鞋套,小心翼翼上到二楼。 卫玚来到离二楼楼梯口最近的那个房间,蹲下身,指着地面某处说道:“这是那名女生晕倒的地方。” 阎煦走过去环视周围:“这里阴气确实挺重,难怪你们怀疑这不是普通杀人案。” “死者父亲说他刚进家门时家里没开灯,窗帘都拉上了,整个房间非常暗。”卫玚站起身,绕到书房书桌前,“我们上楼勘察时发现书桌上有一只熄灭了的蜡烛,蜡烛有燃烧过的痕迹,但这两人一死一晕,书房没开窗户,蜡烛又是怎么熄灭的呢?” 阎煦迅速把所有线索结合在一起,推测道:“这个场景更像是……他们关上灯,拉上窗帘,点了根蜡烛玩儿笔仙,结果不小心真的召唤出来了一只鬼。女孩看到后吓晕了,男孩慌不择路想跑,却因为外面太黑了,脚下踩空从楼梯摔下后死亡。再之后,笔仙招来的鬼吹灭蜡烛跑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卫玚幽幽地说,“但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 第186章 阎煦转过身,不知想到了什么,同情地望向他:“如果这是真相,你们该怎么告诉死者家属呢?” 卫玚:“……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每次遇到这种案件,最难的环节不是案件侦破阶段,而是告知家属实情。 而这次的死者家属还格外难缠,卫玚想想都觉得头疼。 “说到底这也只是咱们的推测,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得去问死者和那名女生。”阎煦说,“对了,你们没去把死者的魂魄找出来问问?” 卫玚无奈地扯起唇角:“我们最多就是能感知到鬼魂的存在罢了,哪里有这种本事。我找你来就是想请你帮忙找到死者和他们笔仙请来的那只鬼。”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有这本事,以后再碰到命案能直接让死者自己指认凶手,破案效率都能大大提升。 阎煦眨眨眼:“你们以前遇到这种案子都是怎么办的?” “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就自己解决。”卫玚回答道,“像这种解决不了的,只能向上级打报告,让阴间执法者帮忙调查这两只鬼,只是这么做周期会比较长。” 啧,有她在,哪里还需要舍近求远找阴间执法者? 阎煦摘下手套,一边问道:“你们有死者的详细信息吗?比如生辰八字什么的。” “死者叫薛嘉运,我们只有他出生年月日,没有具体时辰。” “也行吧……”阎煦背着手走到书房门口,探头向外张望,“死者住哪间卧室?方不方便我取几根死者的头发?” “他就住这一层,我去帮你取吧。” 卫玚来到二楼最里侧的房间,蹲在床边摸索了半天,取了几根头发装进证物袋。 “这些够吗?” “够,有一根就行。” 阎煦转身回到书房,找了一个外面看不到的角落,从口袋里取出符纸和记号笔,写上了死者的姓名和生日,又取出几根头发包在符纸中折好点燃。 符纸迅速燃烧,烧完没有留下一丝灰烬。 阎煦等了两分钟,房间内完全没反应。 她眉梢微挑,有些惊讶道:“居然找不到薛嘉运的魂?难不成真被谁藏起来,或者被冥差收走了?” 正说着,卫玚的手机在口袋里振了两下。 他摘下手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心一松:“岑菲……就是跟死者一起玩儿笔仙的那个女生,她清醒了,要过去看看吗?” “先去看看吧,至于薛嘉运……晚点我给你消息。” 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收获了,不如去看看女生那里有没有突破口。 反正刚才她也给冥界去了信儿,他们打听到薛嘉运魂魄的下落后也会来告知她的。 …… “鬼,我看见鬼了!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病房里,岑菲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缩在床头。无论床边的女警问她什么,她只会回答这一句。 卫玚和阎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阎煦视线落在岑菲脸上,眉心一跳。 原来是她啊。 大约两周前,有5名十六七岁学生来茶馆找她算期末考试题。 她拒绝了这一冒昧的请求,又见岑菲和另外一名戴眼镜的男生两个人气运低——尤其是眼睛男,他近期有一大坎儿,能扛过去还好说。倘若抗过不去,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性命堪忧。 当时她还好心提醒他们少作死,不要总想着通过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现在看来,那位戴眼镜的男生应该就是薛嘉运了,他们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劝告。 不过这也给阎煦解了惑。 一开始她下意识认为薛嘉运是意外死亡,冥差见到它可能会顺手帮它消除怨气,但并不会收走他的魂魄。 可如果薛嘉运真是那位眼镜男,他等于是没扛过先天命中带的那一大坎儿,这就不算是横死,而是寿数已尽正常死亡。 方才她在阳间没找到薛嘉运,很可能就是冥差将它带走了。 阎煦大脑飞速运转时,病房里年长些的女警走过来。 卫玚主动介绍:“贺姐,这位就是阎煦。” “阎女士你好啊。”阎煦是警局的常客,贺姐早就听说过她的大名。 贺姐简单地同她打了声招呼,而后低声道:“小倪把岑菲丢的魄是招回来了,但她一直这样,医生说她这是惊吓过度导致的。” 小倪就是另一名年轻的女警。 “惊吓过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丢失的那一只魄是招回来了,但现在那只魄跟其他三魂六魄没有完全融合好。”阎煦收回思绪,询问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贺姐巴不得有人能搞定岑菲,狠狠点头:“当然。” 她立刻侧身让位,又招呼着卫玚以及还在努力同岑菲沟通的小倪一同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阎煦。 特殊部门经常同各类能人异士打交道,一般来说这种能人异士都不喜让别人看到自己出手。她并不清楚阎煦有没有这方面的禁忌,但谨慎一点总没错。 阎煦走到岑菲床尾,抬手在空中画了道符,屈指弹入她的眉心。 岑菲肩膀一抖,眼底的惊惧慢慢淡去,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最后身子一歪,闭眼昏睡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三人刚刚走到门口,阎煦扭头见他们要出去,奇怪地问:“你们干嘛去?” 第187章 三人齐齐回头,这才发现岑菲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卫玚这是第一次当面见识她的本事,也着实是被她出手的效率惊到了:“这就好了?” “她惊吓过度,情绪不稳定,我就画了一道清心符,又帮着她把三魂七魄融得紧密些,别回头情绪上来再跑丢一个。”阎煦回答,“她昨晚经历了那些,虽说不会刚刚那样跟惊弓之鸟似的,但害怕的情绪肯定还是有,一会儿等她醒来你们问问题时还是注意着点儿她的情绪。” 贺姐和小倪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一定注意!” 卫玚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清心符……” 阎煦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直言道:“你要吗?” 她对待自己人一向大方,更何况这东西她提笔就能画一堆,对她来说也不怎么费事儿。 “要!”这种好东西卫玚哪有客气的道理。 “行,等我回去给你们画点儿。”阎煦一口应下,又道,“对了,薛嘉运是不是微胖,锅盖头,前面刘海儿比较短,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左侧鼻翼和右侧脸颊各有一颗痣?” “没错。”卫玚反应迅速,“他以前找过你?” “嗯,半个月前有五个人过来找我算期末考试考题或者给他们划考试重点,薛嘉运和岑菲也在其中。”阎煦说,“他俩当时气运很低,身上带着一点阴气,我猜他们应该已经尝试过招魂游戏,但不太成功,我还好心劝他们不要随便玩儿招魂游戏来着。” 她耸耸肩:“可惜他们不听劝。” 小倪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玩儿笔仙的那张纸中间都是字母和数字,他们该不会是想让招来的笔仙给他们划重点吧?” “我真不明白这些小崽子们是怎么想的,画期末考试重点不去找老师,居然想着问鬼?他们是不是对鬼有什么误解?”贺姐用力搓了搓额头,表情很是费解,“鬼生前也是人啊,总不能人死了之后就突然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了吧?” 阎煦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余光看见病房门口过去了一道身影,便立即改口:“我先去趟洗手间。” 说罢,不等病房里的三人回话,转身走出病房。 小倪揉揉鼻子,疑惑地望向阎煦背影:“咱们病房里……不是有洗手间吗?” “她有别的事情。”卫玚估摸着阎煦可能又看见了什么,简单解释了一句,而后立刻岔开话题,“岑菲的父母还没来吗?” “没来,一直是她姥姥姥爷在医院里忙前忙后。我看两位老人年事已高,怕他们再累出个好歹来,下午刚给他们劝走。”贺姐叹了口气,“倒是薛嘉运的父亲薛义电话没少打,他在电话里反复强调岑菲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让我们快点把她抓起来。” 岑菲和薛嘉运的家庭状况都挺复杂的。 岑菲6岁时父亲出轨,还背着母亲在外面有了一个私生子。母亲发现后大发雷霆,立刻和她父亲离了婚。 两人离婚后,父母双方谁也不愿意要她,最后是她姥姥把她领回家慢慢养大。 这次岑菲出了事儿,她的父母面都没露,只有姥姥姥爷疼孙女,在医院忙前忙后。 薛嘉运的家庭状况同样复杂。薛嘉运的母亲在外地出差,听闻儿子的死讯后反应很冷淡,到现在都没有赶回来见见儿子的尸体。 他的父亲薛义倒是对儿子的死亡痛不欲生,他坚信是岑菲害死了他的宝贝儿子,昨晚还来到病房大闹一场,逼着警察把岑菲抓起来枪毙。 贺姐想到薛义就闹心:“哎,你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 阎煦走出病房,同那道身影使了个眼色,随后来到走廊尽头,闪身走进了一个步梯间中。 那道身影跟着她钻了进来,语气恭敬:“阎大人。” 阎煦压低声音:“薛嘉运被你们带走了?” “是,它阳寿已尽,又不太安分,我们就将它带走了。”无需她多问,冥差自觉回答,“它说它是被笔仙招来的女鬼吓死的,不过它没看清女鬼长相,只知道对方一头长发,长得还挺漂亮。” 阎煦冷呵一声,眉眼中透着讥讽。 男人的关注点真是…… 楼上忽地响起推门声,几道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与此同时,走廊外面也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有人在病房门口的走廊闹事儿。 该问的都问完了,眼下也不是什么闲聊的好时机。 阎煦摆摆手,几乎用气音对冥差说道:“谢了,你去忙吧。” “是,大人。” 冥差面朝着她作揖后退,身体慢慢穿过楼梯间大门,朝着某间病房飘了过去。 阎煦出来后望向走廊那头,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岑菲病房门口冲贺姐大喊大叫。 离他几步之外只有一个小护士,小护士眉心紧蹙,不知所措地望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背对着阎煦,深蓝色的polo衫扎在西裤中,环绕在腰间的皮带紧绷着,将腰腹上多余的脂肪分割成一道道明显的轮廓。 阎煦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个肥硕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们警察到底干什么吃的?这事情多明显啊,屋子里没有别人,那个女生肯定是杀人凶手!我还不知道那个女生是怎么想的吗?她肯定是看我家有钱故意勾引我儿子!我儿子以前明明挺乖的,自从跟那女生鬼混之后成绩一落千丈,如今还被她给害死了!” 第188章 “薛先生,您先别急,您要相信警察同志,他们一定会给您儿子一个交代的。”小护士赔着笑脸努力劝他,“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去医院外面和这位警官沟通吗?您这样会吵到别的病患。” 薛义像是没听见小护士说话似的,继续吼道:“你们别以为我不懂法,我儿子17岁,那女的跟他一个班,肯定满16岁了!她害死了我儿子,必须得负刑事责任。你们要是不把她抓起来判刑,你们就是在包庇罪犯!我要去媒体上曝光你们!” 贺姐头都大了,还得硬着头皮劝说:“薛先生您冷静一下,就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您儿子的死和岑菲没有关系。还有,这里是医院,请您不要大吵大闹,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她能理解死者家属在过度悲伤之下口不择言,但无论再怎么悲伤,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一个无辜的女生是杀人凶手,还逼着警方把人抓起来吧? “你们没找到证据是你们无能!现场只有他俩,我儿子死了,你告诉我凶手还能是谁?” “法医的尸检报告不是已经出来了吗?”阎煦走上前淡声说,“死者从二楼楼梯滚落至一楼地面死亡,与岑菲无关。” 薛义正要反驳,看清楚来人之后神情一愣:“阎煦?” “薛总?”阎煦扬起眉梢,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背影眼熟了。 这位薛总就是当初妄图想潜规则原主的狗老板,他还在原主拒绝职场潜规则之后恼羞成怒辞退了她,也是致使原主想不开自杀的导火索之一。 原主的心愿是让曾经欺负过、伤害过她的人遭到现世报。 原主大伯阎光志一家死的死,判的判,算是大仇已报。 阎煦这几天正琢磨着想去找原主的前上司和造她黄谣的同事报个仇,没想到刚动了这念头,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啧了声,用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薛义。 薛义还在气头上,只是对于阎煦的出现惊讶了一瞬,紧接着又紧绷着肉脸怒气冲冲道:“你说无关就无关啊,你懂个什么?” “薛先生,这位我们局里的技术顾问。”贺姐深吸一口气,语气透出几分强硬,“我们能理解您丧子的心情,但也请您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技术顾问?”薛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阎煦的鼻子冷笑道,“你知道她是谁吗?知道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她以前我们公司的一个小职员!后来因为做错事情被我辞退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么个能力差被公司开除的小职员是你们的技术顾问?呵,这种人都能给你们当技术顾问,难怪你们这些警察连个凶手都抓不到,一群水货!你们就是这样糟蹋我们纳税人的钱吗?” “几个月不见,薛总还是这么会颠倒黑白。”阎煦唇角上扬,似笑非笑道,“我明明是因为拒绝了你的潜规则才被辞退的……到你这里倒成了我做错事儿?看来你是认为我非得接受你的潜规则,给你当小三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此话一出,贺姐看薛义的眼神都不对了。 薛义敢大大方方说出阎煦辞退这事儿,就是算准女孩子都要脸面,不可能把潜规则这种事情往外传。 没想到阎煦居然这么不要脸,什么都敢往外说。 “你瞎说什么呢?我潜规则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原来你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啊。”阎煦冷眼睨着薛义,语气颇为讥讽。 薛义被她气得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推她。 贺姐神色一凛,正要阻止薛义的行为。 谁知另一只手动作更快,狠狠钳住了薛义的手腕。 来人是刚接完电话的卫玚,他钳着薛义手腕狠狠一甩。 薛义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个狗啃泥。 “我可是受害者家属!我儿子昨天晚上才去世,你们当警察不安抚我就算了,还打我?”薛义揉着手腕,目眦欲裂,“我要投诉你!我要举报你!” 卫玚没搭理薛义,回过头来看向阎煦:“他骚扰过你?” “未遂。”阎煦仰头看向飘在天花板上恶狠狠盯着薛义的女鬼,“不过我猜应该他曾经对别人潜规则成功过。” 薛义怒吼:“你少污蔑我!” “你还记得一个长头发,瓜子脸,杏眼,右眼下方还有颗泪痣的女孩儿吗?” 薛义蓦地愣住了,阎煦每说出一个特征,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 “你很疑惑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吗?当然是她告诉我的。”阎煦慢吞吞地说,“她还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汤靖,以前是你的秘书,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你还记得她吗?” 第90章 卫玚听到阎煦这番话…… 卫玚听到阎煦这番话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眉心微皱,抬头朝着天花板某处望去。 躲在天花板上的女鬼名叫汤靖,它看向薛义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可当视线不小心扫到卫玚和贺姐时,它又畏惧地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汤靖”这个名字对薛义的杀伤力显然不小,他嚣张的气焰骤然熄灭,眼神四处躲闪,双手僵硬下垂,手背不自然地蹭了蹭腰间的赘肉,结结巴巴地反驳:“我……你少跟我装神弄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心虚什么?”阎煦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意味深长道,“如果我有你害死汤靖的证据,我一定亲手送你进局子。” 第189章 她说话时眼神不住地往汤靖脸上瞟,语气中暗示意味十足。 汤靖当然听明白了她的暗示。 它顾不上害怕,倏地降落在薛义身后,着急地看着阎煦:“我有!我有证据!他手里有我的……有我的艳|照!” 汤靖闭上了眼,嗓音中带着颤抖:“当时这个混蛋迷||奸了我,还拍了很多……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他用那些东西强迫我继续跟他发生关系,又威胁说如果我敢报警,他就把这些照片都公布了,让其他男人免费看我的身体…… “他还说反正强||奸罪判不了几年,大不了他花钱疏通一下关系,再找一个好点的律师,轻轻松松摆平这件事情。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女孩子,别人不会觉得我是受害者,只会认为我是被人玩烂的二手货……真到了那时候不仅我颜面尽失,连带着我父母都会跟着丢脸,从此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它艰难地说:“我死了之后他又把魔爪伸向了别的女孩儿,用对付我的手段又对付了其他女孩儿……他、他简直不是人!他每次都找跟我一样胆小怕事的女孩儿,被他欺负后也不敢声张,只能自认倒霉……” 阎煦听着汤靖的控诉,眼神一点点地变冷。 她从薛义的面相不难看出他就是个荒|淫|无|度且道德败坏,做事不择手段、没有底线之人。即便没有她的参与,这混蛋晚年也会家境败落,官司缠身,没有好下场。 只是薛义比阎煦想象中得更不堪。 她甚至怀疑假使原主没有辞职,会不会有一天也经历和汤靖同样的遭遇? 薛义将阎煦这话自动理解为她手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又见她的眼神愈发冰冷,便以为她是没有证据能送他进监狱给气的。 想到这里,薛义重新冷静下来。 “那你的证据呢?有种你拿出证据啊!”他表情凶狠,脸颊间的肥肉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而抖动,“没有证据就敢当着两位警官同志的面污蔑我,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薛义在走廊里闹腾了将近十分钟,引得不少人来围观。 围观群众并不清楚具体的事件,只看到了薛义无视警察和护士的劝阻,扯着嗓门大喊大叫,扰得整个一层都不得安宁,非常没素质! 大伙儿对薛义极为不满,站在离着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指指点点。 “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医院是需要安静的地方,他这样大闹,还让不让病人休息了?” “可不是吗,警察和护士都劝不住,真是太不像话了!” “唉,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我家老人刚睡着都被吵醒了!” “这人有病吧,正常人哪会这样在医院里撒野!” 饶是薛义脸皮再厚,被这么多人指责,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正想张口反驳,阎煦却先一步发声:“你刚才说想进去找岑菲问清楚?行,进去吧。”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有些话却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 反正岑菲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有他们四人加汤靖一鬼守着,也不怕薛义会对岑菲不利。 贺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抬手握住病房门上的把手,侧身站在门口随时准备开门。 卫玚考虑得更多。 阎煦既然能说出薛义害死汤靖这种话,那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仅是阎煦一面之词的情况下,他们无法实施抓人。 不过照阎煦的意思来看,她应该是有证据的,只是这证据不适合让这么多人听见。 卫玚微微移动身位,堵住薛义的逃跑路线,又不动声色地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 他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知到薛义身后有一只鬼。结合刚才阎煦提到的名字,不难推测出是那只鬼的名字。 如果他没猜错,那名叫汤靖的女鬼应该就是阎煦获得证据的途径吧。 薛义一开始是想进去质问岑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儿子怎么就从二楼滚下去摔死了。 眼下阎煦大大方方让他进去,他又畏缩了。 见薛义没有进去的意思,阎煦眼底透着戏谑,毫不掩饰地嘲讽他:“你在医院大吵大闹的行为没素质却不犯法,警察确实拿你没辙。但你如果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医生护士可以叫保安来把你拖走。” 她说完又哂笑一声,慢悠悠地问:“你刚才不是哭着闹着要进去么?现在让你进去,你就不进去了。怎么,你是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我心虚个屁!”这一席话说得薛义脸上无光,他恶狠狠瞪了阎煦一眼,转身走进病房内。 贺姐立即跟了进去,卫玚向前一步站在病房门口。 阎煦冲着护士微微颔首:“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小护士摆摆手,想说什么,又怕被一墙之隔的薛义听见,最后只是含糊说道,“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啊!” 打发走了护士和围观群众,卫玚抬眸朝着汤靖的方向瞥了一眼,低声问阎煦:“它就是他们笔仙招出来的女鬼吧?它身上的气息和案发现场残留的气息一样。” 阎煦听了他后半句话,倒是有些诧异:“你虽然看不见,这感知能力还挺强。”她都分辨不出这些鬼的鬼气有什么不同。 “可能我就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反而对它们身上的气息比较敏感。”卫玚侧身,“先进来吧。” 第190章 阎煦视线落在汤靖身上,用只有它才能听到声音道:“你也进来吧。” 岑菲住的是单人病房,一进门是个小走廊,走廊右手边这道门是病房内的卫生间。 卫玚堵着门,贺姐和小倪站在稍里侧些的位置,把薛义牢牢堵在了狭小的走廊中间。 阎煦嫌这片空间挤,走到病房里侧捞过一把椅子坐下,给汤靖递去一个眼神:“你继续。” “我继续什么?”薛义叉着腰逼逼赖赖,“你们什么意思?把我骗进来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汤靖知道她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在无人能看到的维度之下,它继续轻声说起生前的遭遇。 “他就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他不仅强迫我和他发生关系,还将我送到别的老板床上,逼着我用身体来贿|赂对方,帮他谈成合作……他还在房间里偷偷装了摄像头,录下我跟那些老板发生关系的视频,用这种方式把对方的把柄捏在手里。 “那些照片和视频在他的移动硬盘和kk网盘里各有一份,移动硬盘在他办公室保险箱里,而kk网盘……” 汤靖咬了咬下唇,艰难地吐出他的账号和密码。 “如果这些照片和视频能成为他的犯罪证据,那你帮我都公布了吧……”它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抹苍白的唇角和微微颤抖的下巴。 “公布吧,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脏,觉得我是破鞋——” “你不是。”阎煦突然打断汤靖的话。 “啊?”小倪下意识看向她。 “肮脏的是施暴者。”阎煦郑重地说,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任何错。肮脏的是那个伤害你的人,不是你。” 卫玚眉心一跳,右手绕到背后不动声色反锁房门。 不知为何,薛义听到她这话莫名感觉有些心虚,却还得强装镇定:“你又在那自言自语什么?” 阎煦没搭理他:“贺姐,你手机上有kk网盘app么?” 贺姐愣怔了一下,点点头:“有的,你要用吗?” 阎煦“嗯”了声:“借我登录个账号。” 贺姐没有犹豫,立刻掏出手机打开kk网盘,退出自己账号后把手机递给她。 阎煦接过手机登上汤靖刚才报出的账号和密码。 app加载了几秒,很快跳出一个界面。 阎煦只是稍微扫了一眼,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实名举报薛义涉嫌强||奸、商业贿赂等罪名。”她把手机还给贺姐,黑眸里一片阴鹫,“这是薛义的kk网盘账号,网盘里都是他的犯罪证据,他公司保险箱里还有一个移动硬盘,里面有这些视频的备份,还有他商业贿赂的其他证据。” 第91章 “不可能!”薛义的…… “不可能!”薛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睛猛地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恐。 他很谨慎,办公室都带着密码锁,保险箱更是藏在了最内侧的办公柜中,非常隐蔽,平时他拿取保险箱里的物品时都会先反锁办公室大门,一个人偷偷操作。 这事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连他最得力的助理都不知道,阎煦又是如何知道的?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薛义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他喉结滚了滚,尽量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警官你别听她瞎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是说她不可能知道我的账号密码!” 贺姐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倒吸一口凉气啊,这里面有一些视频中女孩子根本就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迫发生关系。 她迅速锁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我是禹城市公安局的警察,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抓捕。你涉嫌多起□□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几分钟之前,薛义还在庆幸阎煦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些风声,手上却没有证据。 只要没证据,警察就没法儿抓他。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敢进岑菲的病房。 他万万没想到阎煦居然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在他印象中,阎煦应该是一个长得漂亮、性格软弱、没什么心机的傻白甜才对,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薛义人都傻了,回过神来后转身就想跑,却被堵在门口的卫玚顺手按在病房大门上。 直到被带进讯问室,薛义都没想明白阎煦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 薛义被捕,警察根据阎煦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薛义办公室保险箱里的移动硬盘。 移动硬盘中除了有网盘里那些不可描述的视频备份,还有他各种商业行贿的证据。 这些东西原本是为了防止行贿对象有朝一日背叛自己而偷偷留下的对方的把柄,如今却成了他的犯罪证据。 警方逮捕薛义后,贺姐给薛义的妻子去电话例行询问,没想到连儿子死亡都不出现的女人听闻自己老公被抓后,竟然毫不迟疑表示自己现在就订最近的航班,最晚今天晚上就能到禹城。 不知是不是贺姐的错觉,她甚至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轻快解脱的语气。 …… 多年的夙愿突然达成,汤靖反而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了。 阎煦做完笔录出来,就见汤靖蹲在路边的大树下,望着来往的人群,神情茫然。 她阔步走到它面前,低声问:“薛嘉运和岑菲玩儿笔仙时,召唤出来的是你?” 第191章 “啊,对,是我……”汤靖见到她赶忙起身,双手攥着衣摆,紧张的说,“我、是我吓死了他的儿子,我愿意付出代价。”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玩儿笔仙是他们的选择,就算当时你不出现在那里,可能也会有别的鬼被他们招过去,他所面临的结局还是一样。他是命数到了自己作死,跟你关系不大。” 阎煦顿了下,环视四周,发现已经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了,便说道:“我在这儿自言自语也挺奇怪的,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汤靖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我都听你的。” 从阎煦三下五除二让薛义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帮自己报了仇开始,汤靖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还从医院一路追随她来到了这里。 如今大仇已报,汤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能跟着阎煦也不错。 阎煦把汤靖收进了玉珠中,来到路边停着的白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卫玚等她坐稳了系好安全带,才踩下油门,不疾不徐地往主路并线。 阎煦下午被卫玚带出来,两人先去了案发现场,得知岑菲醒了后又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忙到现在才停下来。 眼下已经到了傍晚,马路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与天边的余晖交织成一片。 阎煦靠着椅背闭眼假寐,脑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薛义可谓是作恶多端,送他进局子让阎煦获得了不菲的功德。 如今历练需要的功德所剩无几,她估摸着等把菜超送进局子里,剩下的那点功德也就够了。 到时候她功德圆满,完成历练,随时都能回到冥界。 刚来人间时她各种不习惯,也不欲与人间事物有什么牵扯,恨不得立刻完成历练回去当她逍遥自在的小阎王。 转眼间,她已经在人间生活了半年多,人间的美食和娱乐她享受了个遍,并且乐在其中,根本不想回没有糕点、奶茶、综艺和游戏的冥界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思来想去,她决定历练结束后继续留在人间,等什么时候待腻了再回去。 既然功德马上够了,她也没必要每天蹲在店里给人算卦攒功德,她能多空出些时间来享受生活。 想到这里,阎煦突然睁开眼,扭头问卫玚:“你觉得人间——” 话说一半,她突然觉得这个说法不妥,又立马改口:“你觉得这世间除了游戏之外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太多了。”卫玚认真琢磨了一下,“比较大众的有旅游、看小说、看电影什么的。偏小众一些的话……爬山、骑行、密室、剧本杀、陶艺、画画等等都不错。” 阎煦若有所思:“旅游确实不错。” 她碰见不少鬼,生前当牛做马劳苦一辈子,死后终于获得自由,在人间四处旅游,见识了不少生前没见过的风景。 她又问:“有什么推荐的城市吗?” 认识这么久,卫玚也大致知道些她的喜好。 “找个海岛城市或者古镇吧,比起景点打卡游,你更适合闲适放松的享受型度假游。” “言之有理。”阎煦打了个响指,“等忙完这段时间就把旅游提上日程。” 考虑到她的朋友们几乎没有人类,卫玚想都不想便说到:“你要是有旅游计划可以提前跟我说声,我有假期的话可以陪你一起。” 阎煦眼神一亮:“那可太好了!” 她对人间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能有人帮她安排好一切,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享受……啧,想想就很快乐啊! 就在两人达成了口头约定时,车子也到达了茶馆。 钱溪悦和奚祁还没回来,茶馆里只有陈新洲和千帆两只鬼。 它俩见阎煦回来,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她身后看。 “卫警官好……咦?老板今天没带鬼回来呀?” “带了。”阎煦扬了扬手腕,腕间的玉串儿跟着晃,“这儿呢。” 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玉珠内的汤靖放出来,又示意卫玚坐她对面。 等千帆和陈新洲闭紧窗帘,拉下卷帘门,她才抬手画了道符弹进汤靖眉心,让它和店里的鬼一样显了形。 汤靖很是畏惧身为警察的卫玚,出来后一直躲在阎煦身后。 阎煦拎着它的后领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无奈道:“我叫阎煦,他叫卫玚。你不用害怕他,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诉他就行,也省得我再复述一遍了。” 说完,她又指着店里另外两只鬼:“这是千帆和陈新洲,它们也是茶馆的一员。” 陈新洲同汤靖问了声好,飞快飘回后厨躲了起来。 千帆回到吧台后面,笑眯眯地冲汤靖摆摆手:“hello,我叫千帆!” “你们好,我、我叫汤靖。”汤靖坐得端端正正,双手紧紧攥着裤缝,对着阎煦怯生生地说,“我见过你。那次薛义对你动手动脚,你打掉他的咸猪手,没多久我就听说你辞职了,你比我勇敢。” 它唇角下撇,眉眼也耷拉下来,有些难过地开口:“对不起……” 阎煦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都是我不够勇敢。”汤靖说,“如果我当时胆大一点,在遭受到薛义的迫害之后立刻报警就好了……他早点被警察抓走,后面也不会有别的女孩继续被他欺负,你也不会被他欺负……” 第192章 它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反正我已经脏了——” “你不脏,脏的是那些违法犯罪的施暴者。”卫玚打断它。一板一眼地说,“性||侵是施暴者的罪行,不是受害者的耻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违法犯罪的是薛义,应该遭受群众嘲笑唾弃的也是薛义。” 汤靖懦懦地解释:“可是薛义说……我只要报警,警方肯定会通报这起案件,到时候全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被人用过破鞋。别人不会可怜我,只会觉得我被……被这样对待肯定是我的错,这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人家为什么偏偏盯上我?肯定是我穿着暴露,是我故意勾||引男人,是我天|生|淫|荡自作自受……” 卫玚总算明白了之前在医院里,阎煦为什么会突然说“肮脏的是施暴者”这类的话了。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确实存在,正是因为这种声音的出现,很多受到侵害的女孩不敢报警,或者有的挣扎许久终于报了警,却错过了强||奸||案的黄金报警时间。 “之前我办过一个案子,案发是是秋天,女方身上还穿着外套。审讯的时候罪犯交代说只是看到受害者白白嫩嫩的手背就想到白胳膊,进而想到全|裸|体,然后想到生|殖|器,想到那种事情。”卫玚言辞义正道,“看到了么?这种悲剧的发生跟受害者穿什么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犯罪者心怀歹念,他们心脏,脑脏,眼脏,看什么都脏。” “他们才是最肮脏的。” 第92章 薛义每次侵犯完汤靖之后…… 薛义每次侵犯完汤靖之后,都会给它看很多“受害者有罪论”的言论。 【她穿成那样,难怪会被人盯上。】 【就是,正经女人谁会这么穿啊,反正我是不可能娶这种女人回家,再漂亮都不行!】 【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肯定自己有问题,不然人家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找她?】 【嚯,打扮得这么漂亮出门,这不是找着被人侵犯吗?】 【这种女的看起来就是私生活很乱的样子,没准还是人家自愿的呢!】 【什么qj,我看是价钱没谈拢吧哈哈哈哈!】 【这脸,这胸,这腰,这腿……不是我说啊,能玩儿到这种极品,进去三年也值!】 …… 每一条评论,每一句话,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汤靖心上刻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伤痕。 汤靖还发现,不仅是网上的言论,连公司同事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深意。 他们默认是汤靖为了钱故意出卖身体勾引薛义,偶尔还有男同事当着它的面,自以为幽默地开黄腔。 “小汤的‘事业线’很不错呦,难怪能被薛总看好!” “小汤啊,你跟哥说实话,薛总年纪都这么大了,能满足得了你吗?哈哈哈!” “嘿嘿没事儿,薛总要是满足不了你,你来找哥啊!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些字字句句,都在不经意间构建起一座座无形的墙,将它困在了一个狭小而冰冷的空间里。 它试图挣扎,却发现四周的声音像是潮水般汹涌,将它淹没在“苍蝇不叮无缝蛋”、“穿得这么骚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指责之中。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汤靖也开始自我怀疑,自我贬低。 真的是它活该吗?真的是它做错了吗? 明明它是受害者,它不想遭遇这些事情,也不想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可为什么施暴者美美隐身,受害者却得遭受网暴? 店里的两人一鬼听着汤靖诉说自己生前的经历,拳头都硬了。 “什么玩意儿啊!”千帆拍案而起,“用别人的苦难开玩笑打黄腔,这些人也太恶臭了吧……不,他们都不配称为‘人’!简直是一群畜生!” “任何人在网络上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都得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卫玚眉间一片阴霾,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意,沉声道,“薛义给你看的是新闻下面的评论么?你还记得是哪篇新闻吗?如果能找到他所给你看的那些评论的出处,我们可以想办法起诉他们。” 千帆闻言,低头拿起手机搜索相关信息。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情节较轻者将面临五天以内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者,拘留期限可延长至十天以内,并可能支付五百元以下罚款。(注1)” 它读完这条法规,多少有些失望:“才5到10天的拘留和最多500块钱的罚款?这处罚也太轻了吧!” 阎煦本想追问汤靖是否还记得那些评论的出处,再给这些嘴臭的混蛋们一人一道“孽力回馈咒”。 可话到嘴边时她突然想到卫玚在场——阳间的执法者大多很固执,他们从来都是用法律解决问题,肯定不会赞同她用这种方式报复那些人渣。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卫玚,改口问汤靖:“你是自杀的吧?” 汤靖难过地点点头:“我那时候恨透了薛义,也恨透了自己这具肮脏的身体。我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脱薛义的魔爪——或者说就算薛义有一天良心发现放过了我,我也无法同自己和解。再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这一切,就在公司卫生间割腕自杀了……” 它吸了吸鼻子,“我那时候被他洗脑很严重,就觉得自己很……很脏,也怕父母跟着丢脸,所以我到死也没有说出这一切,到死都还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第193章 “他那个网盘我也看过,从哪些视频的录制时间来看,我是他的第一个侵犯目标。可能就是我懦弱愚蠢的表现给了他信心,他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别的女孩。如果我那时候勇敢一点,在他第一次迷||奸我时就报警处理……就不会有其他女孩继续受到他的侵犯。” 千帆打心眼里心疼这只可怜的小女鬼,它搬了把椅子坐在汤靖旁边,拉住它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是一个非常棒、非常勇敢、非常善良的女孩子!不要总是这么否定自己。” 汤靖困在后悔自责的情绪中走不出来,根本听不进去千帆的安慰。 它垂着头,低声喃喃:“其实同事们早猜到了,男同事们会故意对我打黄腔,女同事看向我的眼神中都带着鄙夷。如果当初我果断报警,至少能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自愿的……不是那个为了钱甘愿出|卖自己肉|体的贱|人……” 正说着,陈新洲端着餐盘从后厨走出来。 餐盘中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有花香四溢的现烤鲜花饼;口感酥脆,甜而不腻的雪花酥;还有松软细腻,香甜适口的栗子糕。 阎煦下午出门,陈新洲担心她晚上没吃饭,还准备额外了晶莹剔透的虾饺皇,热乎乎的叉烧包,软糯入味的豉汁蒸凤爪,和香滑可口的肠粉当做夜宵。 “那个,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这是我今天做的一些下午茶,你先凑合着吃点。或者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再去给你们做。”它放下餐盘,搓搓手,“阎姐,你和卫警官是不是没吃晚饭?要不要我给你们再做一份酸辣粉?” 陈新洲早就发现阎煦胃口大却吃不胖,简直是天生的老饕,它做的这些食物也都是参考阎煦的口味。 平时她很喜欢这些香香甜甜的糕点,无论陈新洲做什么食物,她都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并且每次都能全部吃光,给足了它情绪价值,让它心甘情愿每天躲在厨房里为她钻研各种美食。 卫玚以前吃过几次陈新洲做的甜点,知道这只社恐鬼厨艺了得。对方在自己没吃晚饭的情况下突然提起酸辣粉,还真是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只是大晚上的麻烦人家实在不合适,哪怕对方是只鬼,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卫玚还没来及拒绝,就见阎煦眼前一亮:“酸辣粉?做起来麻烦吗?” “阎姐想吃就不麻烦!”见她想吃,陈新洲高兴地说,“我多做点,一会儿大家一起吃!” 它转身回到厨房又端来一个茶盘,茶盘上的紫砂壶中已经添好了阎煦爱喝的茶叶,旁边还放着刚烧开的矿泉水和4只茶杯。 东西摆好,它又飞快钻回厨房。 陈新洲来去匆匆,卫玚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来及说,就见它身影消失在眼前。 阎煦拿着陈新洲刚才送过来的热毛巾擦干净双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虾饺,还不忘招呼卫玚和汤靖:“陈新洲做的虾饺很绝,你俩快尝尝。” 身为茶馆熟客,卫玚当然没客气,也跟着夹起一只虾饺。 “小汤你别客气,快来都尝尝。”千帆见汤靖呆坐着没动筷子,干脆拿着公筷把每一样食物都往它盘子里放了一遍。 随后,它给自己夹了一块栗子糕,一口吞掉栗子糕的香气,笑眯眯地看向汤靖:“咱们虽然吃不出口感吧,但起码能品个香气,也不错!” 汤靖眨眨眼,愣愣地望着千帆。 原来人死之后……这日子还能这么过吗? 它学着千帆轻轻吸了口栗子糕,香甜的气息瞬间填满口腔,直冲天灵盖。 是它很久很久都没有品尝过的香甜。 阎煦吃完一只虾饺,偏头瞥向汤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在薛义公司的卫生间自杀,就没对他公司产生什么影响吗?” “没有。”汤靖摇摇头,“薛义可能是怕我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吧,就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借着秘书之职妄图盗窃公司机密文件,被他发现之后恼羞成怒割腕自杀。反正他是公司老总,他能轻轻松松伪造我盗窃机密的证据。” 汤靖刚才说起过往这些遭遇的时候它心里还很难受,可被陈新洲这么一打岔,又糊里糊涂地吃了一块儿栗子糕。 眼下它觉得自己整只鬼都是香香甜甜的,再次回忆起这些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还诬陷你盗取公司机密??他那破公司有什么机密可盗取的!”千帆对薛义的无耻叹为观止,“不会真有人信了吧?” “信呗!”汤靖瘪瘪嘴,“薛义还装大度呢,跟警察说什么死者为大,既然我为了这件事情付出了生命代价,他就不追究我盗取公司机密的事情了。” 阎煦啧了声:“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汤靖继续说道:“我死了之后发现自己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公司这一亩三分地徘徊。于是我干脆蹲在薛义办公室里,等他来了,就跟着他在公司里乱窜。就这样,我发现了他偷偷藏在办公室保险箱里的移动硬盘和一些机密合同,以及他的kk网盘的账号密码。” 汤靖又吸了一口鲜花饼,整只鬼又变成了玫瑰花口味。 “我发现薛义似乎还挺喜欢来公司的,他除了陪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里,连这么重要的证据都藏在公司里。他妻子从未来过公司,难怪他敢肆无忌惮的在公司玩潜规则这一套。他孩子倒是来过几次,看得出他很宠他儿子。” 第194章 “薛义跟他的妻子滕琴雪关系不太好,比起家里,他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办公室。”卫玚扬了扬手机,“我刚收到同事发来的信息,滕琴雪已经到局里了,她得知薛义被抓还挺高兴,又给我们提供了薛义其他方面的犯罪证据。” 滕琴雪和汤靖,一个收集了薛义在公司之外干的那些违法乱纪之事的证据;一个躲在他公司中将他藏在办公室里的证据扒得干干净净。 一人一鬼没有任何交流,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 阎煦慢悠悠地问:“你呢?又是谁给你解开的地域限制?” “半个多月前的一个周末,薛义没来公司,我闲着无聊蹲在公司门口发呆。大概是傍晚的时候,有一个道士路过公司门口时跟我搭话。我当时吓一跳,以为他想收了我,毕竟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嘛。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伤害我,还平白无故地帮我解除了限制。”汤靖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他走的太快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他就不见了。” 阎煦继续往下说道:“之后你就肆无忌惮地跟上了薛义,又在昨天晚上他的儿子薛嘉运和岑菲玩儿笔仙时不小心被他们召唤出来。这两人一个被你吓晕,另一个往外跑时从二楼摔下当场死亡。再之后……你就在医院遇见了我们。” 她朝着卫玚点点头:“卫警官,这件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卫玚颔首:“果然跟我们推测的一样。” 刚才小倪也发来了消息。 岑菲已经醒了,小倪问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和大家推测的一样,他们二人打算用招魂游戏来算期末考题,没想到真的招来了一只鬼,两人惊吓过度,一死一晕。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俩也算是现代版的叶公好“鬼”。 小倪还旁敲侧击问岑菲他们看见的那只鬼长什么样,岑菲所描述的基本就是汤靖的长相。 说话间,陈新洲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千帆,你受累把桌子收拾一下,酸辣粉好了。” 卫玚立刻起身:“我去端吧。” 阎煦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 两人并排往厨房方向走了几步,卫玚回头看了眼正收拾桌面的千帆和汤靖,低声道:“我知道你想用自己的方式给那些口无遮拦的人渣一些教训,不过阴间的规矩很多,你做的时候小心些,别为了这些人渣把自己搭上了。” 阎煦没想到卫玚居然看出了自己的打算,稀奇地瞧着他:“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我用自己的手段教训他们。” “你办事一向有分寸,跟你合作这么多次了,对你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卫玚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眉头微蹙,又叮嘱一句:“或者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你也别冒这险了。” “放心吧。”阎煦扬起唇角,眼底也含着笑意,“你都说了我有分寸,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93章 陈新洲生前做饭就好…… 陈新洲生前做饭就好吃,死后又被阎煦捡回茶馆,不分昼夜地躲在后厨研究不同菜系各种美食,厨艺比刚死那会儿更是精进了不少。 这碗酸辣粉品相看着就很诱人,红油浮面,酸辣交织的香气扑鼻而来。粉丝滑嫩有弹性,每一根都吸饱了汤汁的精华,吃上一口,酸辣鲜香四溢,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大伙儿连话都不说了,一人捧着一碗酸辣粉专心品尝。 待大伙儿填饱肚子,卫玚也该准备告辞了。 临走前,他透漏了一点关于薛义的信息。 他不好直说滕琴雪又带来了什么惊喜,只能含糊地告诉大家薛义这些年没少作恶,他们会去核实滕琴雪提供的证据。 倘若所有证据属实,薛义这些罪行都成立,数罪并罚之下,他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 卫玚走后,千帆和陈新洲收拾桌子,阎煦起身把平板拿给汤靖。 “薛义给你看的那些评论,你还记得出处吗?” “记得。”汤靖揉揉脸蛋,“我倒是希望我能忘掉这些……” 它指尖在平板上划了几下,摇摇头:“薛义给我看的是小音符,这里没有……” 小音符是近几年很火的短视频app,阎煦之前也下载过,后来她嫌里面的内容太降智,果断卸载了。 她伸手点开应用商店,在推荐页找到小音符app轻触下载按钮。十几秒后,这个app出现在了平板桌面中。 汤靖点开app,在搜索栏中一字一句地输入完关键词,按下“搜索”键。 页面加载了半秒,跳出一堆视频。 它随手点开一个视频的评论区,鼓起腮帮子:“阎老板你看,就是他们!” 阎煦“嗯”了声,从它手上拿回平板。 汤靖方才复述时还是保守了些,很多不堪入目的话它都没说。 阎煦大致扫了眼这条新闻的评论区,里面的言论只比它复述的更低俗下|流。 汤靖见阎煦拿过平板后手指一直在平板面前比比画画,也不知在干什么。 它见着对方这认真的模样不敢打扰她,又不好意思闲着,干脆起身跟着千帆和陈新洲一起收拾屋子。 待三只鬼将大厅里里外外收拾完,阎煦也终于忙完了。 她给那些在网上口嗨的人渣们人均一个孽力回馈,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些人渣都会因为自己曾经或之后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 …… 菜超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第195章 它被鬼压床的噩梦折磨得几近崩溃,甚至开始恐惧睡觉。他每天强撑着,只有在身体实在熬不住时才会少睡一会儿,可睡不了多久,又会被噩梦惊醒。 阎煦能看出菜超间接背着人命,财富也来路不正,还诈出了他可能参与赌|球,踢假球这类勾当。 但如果菜超只是赌|球、踢假球,倒也不至于能让他间接背着人命,还让一群鬼恨得牙痒痒,天天跑进他的梦中追着他骂。 这家伙肯定还干了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 因此钱溪悦和奚祁跟在他身边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查清楚他到底还干了什么坏事,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二是也跟到他梦里去吓吓他,看是否能直接吓到他去公安局自首,一劳永逸。 两只鬼本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它俩只需要白天跟着菜超,从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来寻找他的犯罪证据。 到了晚上,再等他睡着了钻他梦里给他施加点压力,忽悠着他早日自首。 谁知道菜超来茶馆那天刚刚顶着噩梦的压力睡了一个白天,有了这一觉打底,他打算最少扛够两天再睡下一觉。 于是乎,两只鬼跟了菜超两天,这家伙居然都不睡觉。 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球队请了一周假,白天就去人比较多的网红咖啡厅,喝着咖啡一坐就是一整天,实在太累了,就沐浴着阳光小憩一会儿。 闭眼前还得设定好闹钟,每5分钟响一次,确保自己刚睡着,还没来得及做梦就被闹钟吵醒。 晚上去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找个离吧台近且舒服点的卡座,再要几杯咖啡,抱着平板追剧看综艺,一看就是一个通宵。 强撑了两天不睡觉,菜超实在扛不住了。到了第三天白天,他找了一家网红温泉会馆,跑去人最多的休息大厅睡觉。 那天正值周末,温泉会馆顾客很多,人来人往,菜超还特意找了一个来往人群比较密集的区域睡觉。 饶是如此,在他睡着之后,他的梦境中立刻钻来了无数鬼魂,它们将菜超围在中间,指着他鼻子骂。 这群鬼里面有一半都是十来岁的小男孩,剩下一半中有一小部分是中年鬼,剩下几乎都是老年鬼。 这阵势过于庞大,钱溪悦和奚祁硬是没有挤进去。 奚祁目瞪口呆:“居然这么多鬼骂他,这孙子是有多招人恨呐?” “鬼群里还有这么多小男孩……他是怎么得罪这些小男孩的?”钱溪悦看着这仗势也傻了,扭头问奚祁,“他们怎么都说方言啊,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奚祁耸耸肩:“听不懂。” 两鬼没办法,只能一个一个的问。钱溪悦负责问小孩儿,奚祁专找中老年鬼咨询。 好在这群鬼中有个别会说普通话,在它们的讲解下,它俩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这事儿,还要从三年前,国内足球联赛的情况说起。 自打hd地产入主足球队,又给球队投入大量资金引进国内外顶级球员和教练,“金元足球”的序幕正式开启。 再之后,其他足球俱乐部争相效仿。 为了在短时间之内提高球队的竞技水平,各个俱乐部不惜花费天价转会费,疯狂引入国外顶尖球员,高薪聘请世界级外教,一些俱乐部每年的投入甚至高达数十亿元。 自此,联赛彻底进入资本时代。 不可否认,在“金元足球”的攻势下,各个球场的上座率和电视收视率都创下新高,国内联赛整体水平确实有了显著的提升,个别球队还在亚冠联赛中取得了冠军的好成绩。 眼看着足球发展势头大好,菜超也想分一杯羹。 就在两年前,联赛发展得最辉煌的那一年,菜超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该基金会向大众筹集捐款,并承诺用筹到的资金在贫困山区建立足球学校,免费为那些上不起学又有足球梦想的男孩们提供专业的足球训练课程、教育资源以及必要的生活支持,同时也能为国家培养优秀的足球后备人才。 菜超当时所在的俱乐部常年位居联赛积分榜前三,他本人也经常进国家队的大名单,名气还算是比较大。 再加上这些年大伙儿对足球一直处于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如今好不容易见着点曙光,大家也期盼着各个俱乐部能趁着这股东风做好青训,打牢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基金会成立不到一年时间,菜超便筹到了600万的捐款。 他带着这些钱去西南地区某个贫困县找了一块地,和政府谈拢后着手建造起足球学校。 一年之后,足球学校圆满竣工,菜超前往足球学校亲自剪彩。 足球学校也像最初菜超承诺的一样,招收的都是当地或附近地区各个年龄段有足球梦想的男孩,还为他们提供了免费的食宿和教育。 这一系列操作让菜超大受好评,所有人都觉得他如此浮躁的社会下还能踏踏实实做实事,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球员。 菜超沉浸在众人的夸赞和包容中忘乎所以,真把自己当成了圣人,当成了国足的救世主。 他俨然忘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别人夸赞的这么伟大,当初他筹备资金会建立足球学校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捞钱。 他也忘了在建设足球学校时,他为了省钱,使用的都是劣质或不合格的建筑材料。 水泥掺假,钢材掺杂,砖瓦质量低劣…… 第196章 等学校竣工,教学楼和宿舍楼在各个方面都达不到验收标准。最后他又花了不少钱四处打点,这才让学校顺利验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学校投入使用半年后的某天半夜,宿舍楼内突发火灾,楼内所有师生均葬身于这场灾难之中。 事发后消防检查火灾原因,发现这场火灾是电线短路引起。又因整栋建筑物用的是劣质又易燃材料建造,墙体还并未使用阻燃剂和防火涂料,所以短路产生的电弧和高温在短时间内引燃周围的易燃材料。火焰迅速蔓延,那些劣质的建筑材料在火焰的吞噬下开裂、燃烧,最后轰然倒塌。 “消防继续继续往下查,还发现学校用的是没有达到国家标准的劣质电线。施工人员可能是为了图省事儿,压根没按照规范进行铺设和连接,也没有行绝缘处理。”说话的是足球学校里生活老师的殷老师,它义愤填膺道,“就他们这偷工减料的程度,我甚至觉得我们住进去整整半年才出事儿都算是奇迹!” 负责学生体能训练的罗教练也跟着恨恨地说:“我们老师都住在1楼,当时是殷老师先发现的火情,我们赶紧大声叫醒其他老师,迅速分成两组。一组拿灭火设备灭火,另一组负责上楼叫醒学生们。谁知道宿舍楼里配备的灭火器都是伪劣产品,根本灭不了火!整个宿舍楼也是豆腐渣工程,火势蔓延的速度特别快,学生们还没跑下楼,整栋楼就塌了,我们几乎都是被砸死的!” 会说普通话的中青年鬼都是足球学校的老师,小男孩儿们全是学校的学生,而那些年纪更大的老年鬼,都是学生们已故的祖宗们。 祖宗们得知自家小辈受到此等委屈,二话不说一起加入了骂人大军中为自家可怜孩子扒创。 学生和学生的祖宗继续围着菜超骂,老师们怒气冲天地说起当时的情况。 “这个畜生为了名和利建了这么一所破学校,又把我们和这些孩子招揽过来!要不是他,我们根本不会来这个破地方!更不会死在这里!” “更可气的是发生了这么大一事儿,他居然全拿钱摆平了,没受到一点法律的制裁!哦对,我还看了最后这场火灾的新闻通报,你猜怎么着,我们大几十条人命葬身于此,最后新闻里说死亡两人,重伤两人!可笑!太可笑了!那我们这么多条命算什么?” “他是花点钱消除了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他还能继续当他的足球运动员,四处圈钱!可我们呢?我们就活该成为他的牺牲品吗?” “而且我们死后居然被困在原地不能离开!后来可能因为我们聚在一起的怨气实在太大了,终于突破了地域限制。既然恢复了自由身,我们肯定是第一时间去找菜超喽!” “我们全在这畜生家里呢,他还以为只要他不回家就万事大吉了?哼哼,我们这么多人被他害死了,凑在一起怨气冲天!所以我们洒了点怨气在他身上作为锚点,他无论跑去哪里,只要入梦了,我们就能顺着找到他梦里。” 钱溪悦没想到菜超还干过这种缺德事儿,它叉着腰朝着菜超方向啐了一口,又道:“这么说来你们已经骂了他很多天了吧?虽然他现在还是害怕的,可只是在梦里骂他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习惯,到时候他也许就不怕你们了。 “所以我建议你们换一种吓人方式,主打攻心,争取一举击穿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屁滚尿流地自首去!” “小妹妹,你说的有道理啊!”殷老师虚心求教,“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们可以——”钱溪悦刚开了个头,它们所在的空间突然扭曲,又四分五裂。 这是菜超醒了。 从梦境出来回到现实世界,钱溪悦气得跺脚:“这孙贼醒的真不是时候!” “小朋友不要说脏话。”奚祁不以为意,“我们不是已经知道这些鬼都在这傻屌家了吗,咱们可以直接去他家教它们如何吓人。” “也有道理!”钱溪悦挥了挥拳头,“我们既然知道了足球学校的事情,是不是能直接向卫警官举报?” “这种捐赠的学校都是由当地教育局进行验收,他这豆腐渣工程能通过验收,说明他已经打通了当地教育局。之后消防都查出了火灾的真正原因,这消息还是被压下去了,最终呈现给我们的新闻中还谎报了火灾的伤亡数量……这种事情除了当地政府,又有谁能做得到?”奚祁讥笑道,“所以说啊,有当地政府和教育局给他保驾护航掩盖真相,卫警官这个外地警察估计什么都查不出来。” 钱溪悦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说:“这报道也真敢写!死亡两人,重伤两人,这可是整栋楼都塌了!这么点伤亡谁信啊!” “有没有人信不重要,但是造成3人以下死亡属于一般事故,超过3人可就成了较大火灾事故了。”奚祁耸耸肩,“而且那个贫困县山高皇帝远的,只要政府死死捂住这些消息,谁会知道真相?” 第94章 钱溪悦和奚祁没有别…… 钱溪悦和奚祁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跟着菜超。 终于,在第四天下午的时候,在外流浪了将近一周的菜超总算是回家了。 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无论躲在哪里。只要一睡着,那些鬼还会将他带进相同的噩梦中。 既然无法摆脱做恶梦的事实,不如摆烂躺平接受这一切。 反正做了这么久的噩梦,他也发现梦里的这些鬼除了给他带来恐惧之外,压根儿没办法伤害他一丝一毫。 第197章 罗教练眼瞅着菜超回家后倒头就睡。他们钻到梦里去骂他,他就躺平任由他们怒骂,不再像以前那样满脸恐惧,挣扎着想要醒来。 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让罗教练有些意兴阑珊。 它钻出鬼群,在钱溪悦对面席地而坐。 “小姑娘,你算是说对了,这畜牲还真是被我们骂习惯了,都不怕我们了。”它舔了舔后槽牙,不爽道,“这畜牲脸皮真厚!心理素质也忒好了!” 殷老师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脸皮不厚,心理素质不强,还能害死这么多人之后依旧心安理得地过日子吗?” “说得也是!” “我正和殷老师聊这个事儿呢。”钱溪悦环起双臂,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架势一本正经道,“所以我说我们不能一成不变,要学会攻心。” “怎么攻心?”罗教练问。 钱溪悦瞥了一眼鬼群里躺平的菜超,伸出食指摇了摇,声音降低了两个度数:“第一步就是要模糊他的梦境和现实的界限。” 罗教练没听懂:“这又是什么意思?” 它捶捶脑袋,咧开嘴傻笑一声:“不瞒你说,我这人没什么脑子,你让我搞体育还行,玩心机……我实在不是这块料。这样,你直接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保证能够按你说的严格执行。” 奚祁站在一旁,没好意思说它和钱溪悦早就看出来罗教练你不擅长用脑,所以它们才会直接过来找殷老师商量:) “你们看过《盗梦空间》吗?《盗梦空间》就是通过不同层次的梦境来模糊梦境与现实的界限。”钱溪悦神神秘秘地说,“梦境一层接着一层,你以为打破了一层梦境就能回到现实?可事实上第一层梦境之下还有第二层、第三层梦境等着你!到了最后,他根本无法分清楚梦境和现实。” 它当时就是这么欺负阎光志的,差点儿把他整崩溃了。 茶馆的几个店员里奚祁来的最晚,它还真没见识过钱溪悦用幻境折磨人的手段。 它原以为自己就够缺德了。如今听完钱溪悦的计划,它居然生出一种“自己还是很善良”的念头。 难怪老板点名让钱溪悦和它一起来。看来在缺德方面,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呐。 “我倒是看过这部电影,你说的逻辑我也懂,但我们不会搞这么复杂的幻境。”殷老师有些为难。 “对他来说现实和梦境应该蛮好分清的吧?”罗教练身后的语文老师接茬道,“梦里有鬼,现实没鬼,边界很清晰呐。” “但如果他在现实生活中也看见鬼了呢?那他会不会也误认为这是梦境?”钱溪悦伸手将奚祁扯到自己身旁,面露骄傲,“幻境可以交给我,正好我俩也都能在阳间现身!” “那可太好了!”老师们喜出望外,一个个都期待地望向钱溪悦和奚祁,“小姑娘你直接安排吧,我们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让菜超睡几天好觉,让他得意两天。等他放松警惕了之后,趁他刚睡着时再将他拉入我们提前编制好的幻境当中,给他来个梦中梦中梦中梦。”钱溪悦打了个响指,“最后的最后,我们再找机会在现实中出现,给他致命一击。” 正好等菜超放松警惕的这几天,它也好跟着他收集其他犯罪证据。 …… 就在菜超自暴自弃,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场噩梦时,梦里面的那群鬼居然慢慢散开,而后消失不见。 噩梦退散,他睡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好觉,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醒来后,菜超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蓦地笑了出来。 “有间茶馆”里面那个漂亮的小老板还跟他装神弄鬼,说什么让他去公安局自首。 自首个屁,他靠着自身强大的能量照样能赶跑噩梦里的那些鬼。 后面的两天,菜超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他彻底放下心来,只当那种噩梦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如今他摆脱了噩梦,生活也重新回到正轨。 他恢复了队里的训练,其他时间就吃喝玩乐,晚上再去体育馆夜店区泡泡妞,简直乐不思蜀。 就在下一场比赛开始之前,他和其他俱乐部的几名球员全副武装了一番,相约去了一趟地下赌场。 几人轻车熟路的走进vip包厢,从下一轮联赛中挑了几场比赛下了注。 从地下赌场出来,他们又去相熟的夜店区找了个vip包厢。几人唱着歌,抽着烟,别提多快活儿了。 奚祁从地下赌场出来后一直在骂骂咧咧:“靠!这帮孙子真不是东西!亏我以前还真心实意的看比赛,合着这些比分都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啊……去他大爷的吧!” 钱溪悦没管一旁气得七窍生烟的奚祁,它正努力记下这几人的名字和长相,以及他们聊天时提到的关键信息。 没几分钟,一只西装革履,留着山羊胡的男鬼从房门钻了进来,飘到钱溪悦面前。 “嘿,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居然真的是你们啊!” 这只男鬼正是留在the gravity club给周坚秉当安保鬼员的吴漳。每当逢年过节,周坚秉都会带着自家店里三只鬼来茶馆拜访,一来二去,钱溪悦跟它们也就混熟了,就连奚祁也和它们见过一面。 刚才钱溪悦光顾着跟踪菜超,还真没注意这是哪儿。 它嘀咕一声:“我说这里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第198章 “你来这儿干什么?”吴漳身体不动,脑袋向后转了180度,眼珠子盯着沙发座上几人,问道,“怎么?跟他们有仇啊?” 提起这几人奚祁就来气!它恶狠狠地瞪着沙发,双眼喷火:“我个人跟他们有仇!” 几人正好聊到了过去踢假球赢钱的光辉事迹,吴漳朝着奚祁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拍拍它肩膀:“国内联赛球迷是吧?我懂你,我一业余球迷听他们聊踢假球都想揍他们!” 钱溪悦指着菜超,翻了个白眼:“这男的自私自利作恶多端害死了好多人!上次居然还茶馆调戏姐姐!所以姐姐让我跟着他,多找些他的犯罪证据,回头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嚯,敢调戏阎老板?他这是有多想不开啊,还上赶着找死!”吴漳啧啧称奇,“你们光这么盯着有啥用啊?难不成回头把他们说的话复述给阎老板吗?” 钱溪悦眨眨眼:“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录下来啊!他们聊的可都是干货,不录下来太可惜了。”吴漳打了个响指,“这事儿交给我,你们等我一会儿啊。” 它说完转身要从房门飘走。 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菜超起身去开门:“嘿,应该是咱点的酒来了!” 他们所在的这间vip包厢隔音好,私密性也很强。包厢内能反锁房门,非常适合商讨一些机密性话题。 门外的几名工作人员推着小车,把酒水和果盘在茶几上摆好。 吴漳跟在他们身后飘了进来。 “我刚跟周老板说了他们这情况,周老板听说是阎老板派你们来的,又得知那孙子居然还调戏过阎老板,二话不说就拿了那个东西让工作人员偷偷放过去。” 吴漳指着其中一名寸头工作人员:“正好他们的酒水果盘还没上,这些人进来也不显得突兀。” 酒水和果盘已经上桌,工作人员们转身往后走。 一群人推着小车向外走,寸头走在最前面,整个身体被后面几名工作人员挡得严严实实。 路过电视柜时,他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飞快地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电视柜最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 钱溪悦飘到电视柜那儿伸头看去:“他把打火机放那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单纯的打火机,而是带有针孔摄像头的打火机。这玩意儿是上个月店里一客人送给周老板玩儿的。”吴漳得意地抬起下巴,“周老板说了,明天早上他亲自去茶馆把打火机和录下来的视频给阎老板送过去。” 正说着,沙发上一名高高瘦瘦的男人给菜超递了根烟。 “超哥,你上场比赛被骂惨了吧哈哈哈!输岛国7:0,真有你的啊!” “被人骂几句咋了。”菜超靠在沙发座上翘着二郎腿,嘚嘚瑟瑟地说,“你要是知道我那一把赚了多少钱,你肯定巴不得被骂的是自己!” “得,我就知道你丫故意的!” “等会儿,超哥你那场买的输赢还是比分?” “当然是比分,谁不知道咱们男足的水平?买输赢才能挣几个钱?老子买的就是7:0的比分,哈哈哈!投进去的资金直接翻了这么多!”菜超伸手比了个“2”。 “我操,20倍?”高瘦男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以为菜超只翻了两倍。 他瞪大了眼睛,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不过话说回来哈,你那拳打老张,脚踢老冯,威慑老任,直接送人一空门的动作忒明显了,你就不怕被人查出来?” “赚这种钱你还怕个毛线!怕就别玩儿了!” 说话的是另一家俱乐部的右边前卫,姓金,他同样也是国家队成员。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赌|球这种事情一查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的人太多了,你告诉我谁查得起?” “要不说还是咱金爷通透啊!” “哈哈哈哈哈金爷牛逼!为了金爷这句话走一个!” “来来来,走一个!” 几人喝了一轮,高瘦男又问:“下一轮联赛咱怎么踢?” 菜超哈哈大笑:“你丫傻逼吗,还能怎么踢?当然是按照咱们买好的比分踢啊!哈哈哈哈!” 老金端起杯子和菜超的酒杯碰了碰:“下一轮联赛第一场咱们两队踢,这把我可没少买你们队赢哈,你回去跟你队里几个兄弟知会一声,一个个都支楞起来,可别我这儿拼命放水你们都赢不了。” “操,金爷你这是看不起谁呢?”菜超笑骂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酒过三巡,几人从包厢出来醉醺醺地叫代驾开车回家。 吴漳站在the gravity club的大门口,向盘腿坐在菜超车顶的钱溪悦和奚祁挥手再见。 告别了吴漳,钱溪悦扭头对奚祁说:“菜超赌|球、踢假球的证据已经拿到手了,我看他这几天已经彻底放下警惕了,接下来我们带着殷老师它们大干一场吧!” “何止放下警惕,我看这孙子都已经乐不思蜀了!”奚祁撸起袖子冷笑道:“终于能弄他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周四早晨8点40分,周坚秉匆匆忙忙来到茶馆送了个u盘和打火机,又简单解释了一下钱溪悦它们昨天的战绩,说完就匆匆告辞赶飞机去了。 周坚秉走的时候已经8点55分了,客人们都在大厅里排队等候。 第199章 阎煦只得先把布袋装进口袋,等今天kpi完成之后再看。 9点整,第一名顾客准时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他慌慌张张地进来,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双掌抵着桌沿急切道:“阎老板,我、有人要借我命!” 第95章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阎煦没急着开口,仔仔细细的将对方的面相打量了一番。 男人国字脸,天庭饱满,司空莹净,山根及寿上丰隆高耸,准头圆润,地阁方正。 他的面相总体不错,可以看出他原生家庭环境较好,婚姻美满,事业有成,性格脾气比较和善,人际关系好,能得到父母或长辈的庇护和扶持。 况且他面相中并无衰败之相,阎煦也没有看出他有被人借命的征兆。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她抽出一个干净的纸杯放在他面前,又在纸杯里添上刚泡好的普洱,“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认为有人要借你的命?” “谢谢,我叫毕兴安。”毕兴安捧起纸杯仰头喝了几大口。 半杯水下肚,他的情绪确实缓和了不少,不像之前似得担惊受怕,心跳如鼓。 他掏出公文包里的黑塑料袋,又从中取出一沓用红布包住的现金。他打开红布,拿起最上面那张黄色的纸片,双手递给阎煦,忐忑不安道:“我在公文包里发现了这个。” 黄纸上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以钱换命,借命15年。收钱即生效,捐赠丢掉死全家。无论转赠与谁,收钱之人借我命。 阎煦扫了一眼这行小字,差点笑出声:“这钱是你捡的?” 毕兴安紧张地摇摇头:“不是,是别人塞给我的。” 阎煦朝着他面前的现金抬了抬下巴:“你还记得这钱大概是在哪里收到的吗?” 毕兴安琢磨了下:“应该是昨晚在急诊吧!” “昨天傍晚下班后刚到家,我妻子的腹部突然剧烈疼痛,正好这几天我岳父岳母过来小住,我让岳父留在家里看孩子,带着我妻子和岳母去了医院急诊。好在医生说她只是急性阑尾炎烦了,没什么大事儿。”说到这里,毕兴安紧蹙的眉头松快了些,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他抿了口茶,继续回忆接下来的情况:“昨晚医院急诊门口不好停车,所以我把她俩送到门口,让岳母先带着我妻子进去,我再找地儿停车。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我妻子,脑子也昏昏沉沉,快出停车场了才想起来车门没锁,又从公文包里掏出车钥匙锁车门……哦,那会儿的时候包里还没这些钱。” 阎煦挑眉:“这么看这些钱应该是在急诊时那个人趁乱塞你包里的。” “对!应该是这样!”毕兴安肯定地点点头,“我后来锁了车,顺手把钥匙揣兜里了。等我们从医院出来回家已经快晚上11点了,那时候孩子睡了,我们也累得够呛,我就随手把钥匙扔进包里,把包挂玄关那儿,简单洗漱一下就跟孩子一起睡了,根本没注意包里有什么变化。直到今天早上,我从包里掏车钥匙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沓钱。” 阎煦慢腾腾道:“在急诊区塞钱借寿,这人身体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毕兴安脑子乱成一团,忧心忡忡地问:“阎老板,这钱不能丢不能捐也不能转赠他人,您说我这该怎么办啊?” “给你塞钱的傻帽就是在装神弄鬼,不用理。呵,随便塞个1000元就想借寿15年?想得挺美!要是能这样借命,历来的皇宫贵族们靠着丰厚的家底儿就能长生不老,还能轮得着他出生?”阎煦嗤了声,把黄纸塞回红布里,“这钱你就安心收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顿了下,看着毕兴安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又道:“你要实在害怕,把这钱给我也行,我送你两张平安符。” 且不说这种借命方式简直是无稽之谈。就算是真的,她倒要看看谁敢找她这个阎王本王来借命。 毕兴安低头看看黄纸上的最后一句,很是为难:“可这上面写了‘无论转赠与谁,收钱之人借我命’……阎老板,您别觉得我这人封建迷信还不听劝哈,主要是我妻子老家之前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毕兴安确实不想要这钱,先不说他根本不差这仨瓜俩枣的,就算他真差钱,这种钱拿着也不心安呐。 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幸福美满,他可不希望有人用任何形式来破坏他的美好生活。 他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甭管真的假的,这黄纸上面的字让他膈应,但他也做不到为了自己心里舒服,就把这份膈应转嫁给别人的事情来。 “那是我妻子的一个远房亲戚,算是她的表舅吧。大约20年前,她表舅也是在医院里捡了5000元。那钱同样是用红布包着,上面也放着一张写着‘借命钱’的纸条,就跟我这次情况一样。” 他右手攥紧公文包,深呼一口气:“您肯定知道,20年前的5000元比现在的购买力强多了,再加上她表舅家条件不是很好,家里人还生了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所以他就把这钱收下了。谁知道他刚把这5000元存进银行里去,从银行出来过马路的功夫,就被车撞死了……”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种巧合?”阎煦手肘撑在桌面上,食指抵着太阳穴,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不是跟你说了么,这玩意儿就是装神弄鬼的,想借命哪有这么容易?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害人借命,天下早就大乱了。有钱人随便找人往外塞钱,岂不是能永生? 第200章 “秦始皇哪儿用找什么长生不老药啊?诸葛亮也不用费劲巴力在五丈原点七星灯,还得终日步罡踏斗以禳之了,大伙儿直接一起撒钱就完事儿了。以后打仗也别扔子弹了,直接往敌人口袋里塞钱吧,一场仗下来我方阵营各个都能长生不老。”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当然了,也不是说这世间没有借命这一说,这种邪术还是存在的。但所有害人的法子都是逆天而为,尤其是借命的方法,复杂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失败,失败后还会遭受很大的反噬。” 她抿了一口茶,掀起眼皮看向毕兴安:“诸葛亮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样样精通,想拿七星灯增寿一纪,最终方以失败告终。你凭什么觉得那蠢货拿1000元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取走你15年寿命?” 阎煦这席话听得毕兴安一愣一愣的。 仔细想想她说得不无道理。 看古代,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帝穷其一生都在找长生不老丹药。 观未来,那些排行榜上数得着的富豪几乎人人都会投资医疗行业。 “你说得很对!”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忍不住伸手锤了下脑袋,“我也是被吓糊涂了,也没细想就赶紧过来找您了。” “想通了就好,赶紧上班去吧。”阎煦正准备下逐客令,话到嘴边又变了主意,转而问道,“对了,你有你妻子照片么?最好是那种无美颜原生态的照片。” 毕兴安用力点头:“有的有的,我妻子平时还真不喜欢搞什么美颜。不过我认为她很漂亮,也根本不用美颜。” 提到自家妻子,毕兴安脸上的笑容都柔和了些,一边在打开相册,一边不住地同阎煦夸赞自己的妻子。 “诺,这些都是!” 毕兴安相册里几乎都是他妻子的照片或他们一家三口的自拍合影,看得出他和他妻子感情很深。 “你妻子的事业运不错,大约三个月之后可能会接到一个大单,到时候少不了加班加点熬夜赶工作。她急性阑尾炎是不是要做手术,我建议能做就早点做,拖到后面会影响她事业。”阎煦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俩面相都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辈都很顺遂。你们平时记得多做点好事,为后代积累些福泽。” “我也是想着让她早点把手术做了,正好我最近不忙,还能照顾她。”毕兴安脸上堆着笑容,眼里亮晶晶的,“谢谢您!我们一定听您的多做好事!” …… 阎煦提前给千帆发了消息,让它别急着让第二位顾客进来。 打发走毕兴安,她接满一壶水放在电陶炉上慢慢烧着,仰头靠着老板椅,双手按摩头顶穴位,闭目养神。 昨晚她给那条新闻评论区的每一个嘴臭或开黄腔的用户赠送了一个“孽力回馈咒”,只是这部分群体着实不少,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精疲力尽,脑袋都跟着隐隐作痛,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不过阎煦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如果她没有算错,从今天清晨起,作孽最深的那群人已经开始享受“孽力回馈”带给他们的“快乐”了。 第96章 郝凡好不容易挤上早…… 郝凡好不容易挤上早高峰的地铁,站稳后艰难地拿出手机,发现母亲又给他发了一堆催婚信息。 他烦躁地回复了句“知道了”,随后切到微博打发时间。 地铁上信号不太好,微博打开后卡了好几秒才加载出推荐页的页面。 郝凡随便点开顶上第一条微博。 有间茶馆阎老板:【(截图*18)预告一下,截图中这些嘴臭不积口德的用户都会倒大霉。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奉劝大家积点口德。】 他顺手翻了翻,这18张都是小音符评论区的截图,第1张截图里居然有他写过评论。 【换一种角度看,男的让她爽了,她提上裤子就给人送局子里去了,这女的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坏笑/坏笑】 郝凡盯着这条评论看了半天,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是在某条跟强||奸有关的社会新闻下面评论的。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抄起手机在下面回复了一句:【咋地,知道自己长得丑没男人看得上,羡慕她有男人要是不是?】 评论完,他还把这条微博转发到自己兄弟的“□□群”里。 “□□群”,顾名思义,里面都是跟他一样的色|狼。平时有什么好资源大伙儿都会互相分享。有谁在小音符里刷到长相身材带劲儿的妞,也会发到群里供大家一起评头论足,再意|淫|一顿。 社会你凡哥:『不知哪里来的野鸡挂我们评论截图,还诅咒咱们倒霉,笑死!』 这条信息一下炸出来好几个群友。 『哎呦我操,我看见自己的id了』 『哈哈哈我也看到我了』 『你们评论里写的啥玩意儿?还是哥最有梗!/得意』 『哈哈哈哈凡哥这留言绝了!真会往人痛处上戳!』 『发博的肯定是没体验过男人秒处的老处女,鉴定完毕/点烟』 郝凡在群里刚聊两句,母亲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电话刚一接通,母亲的声音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不停歇。 “郝凡我告诉你,你别老敷衍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不小了,你今年都30了!咱们同县跟你一样大的同龄人,孩子都上初中了!哪儿像你啊,到现在连对象都没找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孙子。” 第201章 郝凡艰难地举着手机,语气很是无奈:“妈,我现在正赶地铁要去上班呢。有啥事等我下班回家,咱再聊行吗?” 对面顿了下,紧接着抱怨起来:“啥时候给你打电话你都忙忙忙!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跑到禹城工作!你看看你现在,心都跑野了,连婚都不想结了!” 郝凡生怕母亲在电话里说个没完没了,只得态度极好的敷衍了半天,这才哄着对方挂了电话。 其实他也能理解母亲想抱孙子的急切心情,可这事儿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他也挺想找个合适的对象,但现在不是找不到吗? 看上他的女孩,他看不上;他看上的女孩,又看不上他。 事实上郝凡自认为自己条件并不差,他身高大约175厘米,相貌中上,两年前刚考上禹城的公务员,税前每月工资5500元。 虽说现在暂时无车无房,但他胜在工作稳定。 可惜现在的女人都是上学上网上傻了,不贤惠、不顾家、不想生孩子、还特别物质,一点也不勤俭持家,动不动就要车要房要彩礼要五金,天天就知道挑男人的毛病。 讲道理,这样的女人倒贴给他,他都不要。 前天他小领导倒是给他介绍了一相亲对象,比他小两岁,研究生学历,在一家私企工作,工资每月税后9800元。听说她也是被家里催得急了,迫于无奈才出来相亲。 昨天晚上他跟相亲对象一起吃了个饭。这姑娘长得挺漂亮,气质也好,实话实说,他的确是看上人家了。 当然了,那姑娘的问题也很明显,花钱有点大手大脚的,不太贤惠,还有点虚荣。 姑娘手机用的是当下流行的折叠手机,包包是lv,上面还挂着一个穿着裙子的粉红狐狸。他听单位的女同事讨论过,据说这一个狐狸挂件就得小200块。 恕他直言,200块买一个狐狸挂件,简直蠢到家了! 他是真心想跟那姑娘好好过日子,便苦口婆心地劝她等结婚以后就要把重心放在老公和孩子身上,不能总给自己大手大脚的花钱。 他们结婚以后肯定是要生两个孩子的,万一前两个孩子都是闺女,没准还得考虑三胎拼个儿子。 禹城生活成本不低,养两三个孩子还是挺不容易的。所以婚后她最好是把折叠手机换成○米手机,奢侈品包包和挂件都卖二手,出门背几十块的帆布包也一样。 以后也不要买品牌衣服了,都是智商税。拼○○几十块的衣服照样也能穿,别为了那点虚荣心花冤枉钱。 郝凡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教相亲对象如何做一名贤惠顾家的好妻子,对方居然一点不领情,当场就给他甩脸子,说什么他自称身高175,却跟身高165的她一般高,他才是虚荣心爆棚的普信男! 总之,对方数落了他一通后,筷子都没动就拎包走人,饭钱也没跟他aa。 看着相亲对象愤怒离去的背影,郝凡摇摇头,心道还是古代好,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男人能随便教育女人。 哪儿像现在,女人一个比一个金贵,说也说不得,教育也教育不得。 随口开个玩笑说一句就被人截图挂出来诅咒倒霉;好心好意劝人贤良淑德一点,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臭骂他一顿。 郝凡越想越气,关掉微博,又打开小音符app刷起短视频。 那个叫什么有间茶馆阎老板的不是说不积口德会倒霉吗,他不信邪了还,偏要去小音符上教育教育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们。 刷到街舞博主,他盯着博主的胸和腿,悄悄咽下口水:【正经女人不会这么穿,也不会在网上跳这种发sao的舞蹈!立贴为证,她不是三儿就是被玩烂的那种。】 刷到健身博主,他舔了舔唇,带着几份真心实意评论道:【好看,多少钱一晚?美女开个价呗。】 刷到瑜伽博主,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握着手机飞快打字:【我喜欢这个姿势,这个姿势能交流的更深入。/色/色/色】 …… 郝凡短视频刷的飞起,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过站了。 他神色大变,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正好地铁到站门开了,他收起手机就往外跑。 然而郝凡往外跑时太着急,拿着手机的右手摆动时重重磕向地铁大门,他吃痛之下手指一松,手机掉到地铁和站台的夹缝之中。 郝凡大骂一声“我操”,蹲在地铁车厢内往夹缝中伸手想够手机。没想到手刚伸下去,电梯门又发出关门警告声。他怕地铁门夹着自己,只得着急忙慌地往回缩。可惜他还是慢了半步,电梯门往回关时狠狠夹到了他的五根手指。 惨叫声顿时响彻整节车厢。 尽管他的手被夹到后,地铁门第一时间弹开了。但当时被夹的那一下力道非常重,他的五指又红又肿,几乎有些变形。 手机没了,上班铁定迟到,手又被夹了。 这他妈也太倒霉了吧! ——等等,倒霉? 郝凡突然想起“有间茶馆阎老板”在微博里说过,她截图里的那些用户都会倒大霉。 难不成自己这么倒霉,真是她诅咒的吧? 五指上的剧痛容不得郝凡过多思考。他烦躁得要命,怒火攻心之下抬起腿照着地铁门猛踹。 就在郝凡踹地铁门发泄情绪时,地铁警察巡逻到这一节车厢。 “哎哎哎,那个穿黑衣服的,你干什么呢!” 第202章 郝凡正烦着呢,头也不回地怒骂道:“滚犊子,老子就愿意踢!要他妈你管!我他——” 他话还没说完,被前来的地铁警察反手摁在地铁门旁边的玻璃挡板上。 …… 郝凡方才理智尽失,踢地铁门时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导致地铁门中间有一处凹陷变形。 根据地铁工作人员的评估,他造成的损失约莫8000元左右,已经构成了治安事件。 也就是说,他不但因寻衅滋事被公安机关依法处以行政拘留,还得赔偿所造成的全部经济损失。 虽说只是行政拘留,不是刑事拘留。但以他们单位领导那吹毛求疵的性子,他这工作肯定也保不住了。 短短一天,丢手机,手受伤,赔罚款,被拘留,丢工作。 郝凡头晕目眩,两眼一黑,恨不得直接晕倒算了。 他不知道是,此时他的□□群也炸开了锅。 『我靠!兄弟们,以后约妹子真得小心了!我今天约妹子被仙|人|跳了,赔了人3w多,还被人揍了一顿,现在正在卫生所给下巴缝针呢!最恶心的时候我还不敢报警,真是又倒霉又憋屈!』 『哥们儿同样倒霉,哥们儿刚做完痔疮手术,本来恢复得挺好,今天上午莫名其妙血崩开线了,差点没给我疼得背过气,现在人也在医院,医生说估计得重新手术了……你们可知道这重新手术我得受多大罪吗?/沧桑』 『别提了,我更倒霉!我今天骑共享单车被减速带硌了一下,那个寸劲儿居然把我的蛋蛋硌坏了,现在正在医院中……/流泪』 『嗨,你们谁有我倒霉?我今天在人行道中走的好好的,突然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好巧不巧,我旁边有个婴儿手臂那么粗的小树桩,那头还他妈是尖的,我一屁股坐上去了……我操,不夸张的说,我屁|股就跟裂开了似的,疼得我脑袋嗡嗡的,差点儿升天!后来去医院一查,喜提肛裂!医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儿! 这也就算了,当时旁边路过的两个娘们儿还看着我笑,我骂她们没有同情心,你猜怎么着,她们居然说什么我看起来就像是私生活很乱的0,肯定是故意往树坑里摔吧!还说什么我打扮得这么sao,该不会就是在勾|引树桩吧? 草草草!你说她们是不是有病啊?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等会儿,你不觉得这话很耳熟吗?你还记得早上@社会我凡哥转发的那条微博吗?博主的截图里你好像说得就是这句话诶!』 『我操,我刚去翻了一下,还真是!』 『我看了看,上面倒霉的兄弟基本都在那个截图里(包括我)』 『(准备好瓜子)(递话筒)说出你的故事。』 『我也没啥好说的,你们也知道我那个女上司身材贼火辣吧?我偷|拍了好多她的裙底照,还发给一兄弟,跟他意|淫了半天。刚才我想把裙底照和聊天记录转发到这个群里给大家看看,没想到手一滑发给我女上司了……而且等我发现时已经过了撤回时间。现在女上司告诉她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我即将喜提拘留,工作也应该没了/微笑』 『看来倒霉的不止我一个人啊。我今天早上分别经历了出门电梯故障,步行下楼崴了脚,刚走到一楼,电梯又好了。刚走出单元门,被淋了一头鸟屎,还拖着受伤的脚踝被流浪狗追了一路。好不容易上车,一着急,又把车怼马路牙子上去了。不说了,我现在已经在“有间茶馆阎老板”微博下面认怂道歉去了/流泪!妈的她也太神了,惹不起惹不起』 『得,我也赶紧去道歉吧!/大哭』 …… 阎煦今天精神状态不佳,一个上午过去,才刚送走第七位顾客。 她又暂时停止了叫号,自己一人躲在小茶室里用餐,顺便休息会儿。 等餐的功夫,阎煦打开微博看了一眼,消息那一栏又是999+。 打开消息栏,评论区和私信一堆男号认怂给她道歉,说他们已经知错了,之前那些犯贱的评论都删了,求她收了神通,别让他们再这样倒霉下去了。 阎煦大致翻了翻,而后面无表情地关掉微博。 “孽力回馈”的宗旨就是“恶有恶报”。换言之,你做过多大恶,就会倒多大的霉。 想结束这种倒霉生活也简单,多做好事,用做好事积攒的功德来抵消之前犯下的罪孽。 当然了,阎煦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一方法。 自己悟去吧:) 第97章 网上那些口无遮拦且…… 网上那些口无遮拦且爱打黄腔的网友们不好过,菜超更不好过。 他昨晚和哥们儿在the gravity club喝多了,回去之后又做了一宿噩梦。 他早上醒来都是恍惚的,在被窝里缩了好久才惴惴不安地爬下床,从衣柜里随便捞起一件衣服飞速套在身上,几乎是跑着出了门。路过卫生间时头都不敢偏一下,生怕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正对门口的洗漱镜。 菜超出来才发现自己在慌乱之中连鞋子都没换,这会儿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可他根本不敢回家换鞋,就这么踩着拖鞋麻木又疲惫地走在大街上。 不是他胆小,主要是这次的噩梦和之前不同。 之前那个噩梦恐怖的不是内容,而是那个噩梦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阴魂不散地跟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再有就是噩梦里的鬼他认识,都是他之前足球学校的师生。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死,也怕被曾经害死的师生鬼缠住。 第203章 而昨天的噩梦……梦的本身就太恐怖了! 菜超记不清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他迷迷糊糊回到家,顾不上洗漱,胡乱脱掉外套后倒头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切的尿意将他唤醒。 他爬下床,半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向卫生间,路过洗脸台时不经意之间瞥见挂在墙上的洗漱镜。 也就是这一眼,他打了个寒颤,酒精的麻木和昏沉的睡意霎时间烟消云散。 ——镜子里的人影根本不是他! 他很想转身拔腿就跑,可他身体完全僵硬住,双腿像是灌了铅似地无法动弹,喉咙里也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发不出声来,只能瞪大了双眼惊恐望着镜中的人影。 镜中人影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也在看着他,眼神里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然后,在菜超的注视下,镜中人影脸上的皮肤慢慢失去水分,变得焦黄发黑,又一块块的裂开,像是被烧焦了似的。再之后,裂开的皮肤逐渐往下脱落,露出下面狰狞的血肉。 看到这一幕,有过长时间噩梦经验的菜超反而冷静下来了,他不断深呼吸,一边在心底默默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没事儿没事儿,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噩梦,等醒来就好了。 也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下一秒,菜超突然在床上醒来。 他满脸的惊魂未定,飞速将暴露在空气中的脚缩进被窝,双手攥紧被子,背后几乎要被汗水浸湿。 这次的噩梦可比上次可怕多了,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拼命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这才能如此迅速地从噩梦中醒来。 菜超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下镜中鬼影的脸庞,又在自己的记忆中检索了半天,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总算才放下心来。 ——噩梦里那个吓人的玩意儿不是被自己害死的足校师生,说明此次噩梦应该只是偶然的,并不会像上次那样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这么一想,菜超僵硬的四肢终于放松,打算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他夹着被子侧过身体,面庞几乎贴上了一张青紫色的脸,双眼也正好对着两个血洞。 “啊——” 再次醒来,菜超猛地坐了起来,先借着月光环视了一眼周围,确认这是他的卧室没错,床上也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 他精神稍微放松了些,肩膀耷拉下来,身体向后靠着床头,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次做的是什么奇葩噩梦,居然还带梦中梦,差点儿没吓死他。 菜超心底一阵腹诽,之前被足校师生缠住,今晚又开始做这种诡异的噩梦,该不会是这房子风水不好吧?看来最近得抓紧时间把和岛国踢假球那场比赛挣来钱洗干净了,回头再找一个风水好的楼盘买一新房子。 昨晚菜超没少喝酒,大半夜的被梦中噩梦吓醒,这会儿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他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杯,正准备喝时却突然愣住。 等等,床头柜上的水怎么可能是热的? 还有,他卧室的窗帘常年紧闭,很少拉开。至少昨天出门前他明明记得卧室窗帘紧闭,可现在窗帘分明是拉开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将床铺和地板照得惨白,也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菜超不敢细想,鸡皮疙瘩瞬时布满全身,握着水杯的手也开始发抖。 他颤颤巍巍地低下头,杯中的液体是黏稠的红色,上面漂浮着两颗眼珠子…… …… 下午5点多,阎煦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 她倒掉了桌上泡了不知多少道,几乎没有味道的茶叶,简单收拾完桌子,慢腾腾地走出小茶室。 大厅里,千帆早就看出今天阎老板状态不佳,眼见这会儿大厅也没顾客了,它擅作主张拉下卷帘门提前打烊。 钱溪悦和奚祁已经回来了,两只鬼见到阎煦挺激动——其是钱溪悦,它第一时间冲到阎煦面前,仰起头高兴地望着她:“姐姐,菜超自首啦!” 奚祁站在钱溪悦身后,双手环胸,眉梢上明晃晃地写着“得意”俩字。 “我们还没怎么发挥呢,那小子情绪就彻底崩溃了,几乎是哭着跑向离他最近的派出所。”它眉毛一扬,毫不客气地吐出四个字,“真是废物!” 阎煦摸摸钱溪悦的发顶,笑眯眯道:“听说你们还拿到了他踢假球的证据。” “对!他昨天和几个一起踢假球的狐朋狗友在the gravity club喝酒吹牛逼,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全被我们录下来了!”钱溪悦拉着阎煦在吧台的老板椅坐下,“周老板把视频送来了吧?” “嗯,他早上送来的,我忙到现在还没看呢。”阎煦从口袋里掏出周坚秉送来的u盘。 “里面废话挺多的,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看,直接交给卫警官吧!总之,踢假球的不止菜超,还有别的俱乐部的几个球员,其中还几名都是俱乐部主力球员!” 奚祁想起这茬就来气,大伙儿真情实感看球,这帮人渣可倒好,随意操控比赛,把球迷们当猴耍!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想靠着操纵比赛赚钱,你丫在国内联赛玩玩就得了,对外比赛倒是好好踢啊! 为了赚钱故意输给岛国7:0,这跟汉奸有什么区别? 奚祁越想越气,磨着后槽牙不客气地骂道:“这群汉奸!” 第204章 它正骂着,阎煦的手机进来了电话。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卫警官,什么事儿?” “菜超自首了。”卫玚省去了寒暄,开门见山道,“我刚见了他一面,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是你——” 他顿了下,思考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感化他来自首的?” 第98章 “感化?”卫玚的用…… “感化?”卫玚的用词让阎煦难得有些语塞。 “嗯……差不多吧。”她虚握起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准确说是钱溪悦和奚祁感化的。对了,他都说什么了?” “他承认自己参与过赌球,不过他表示只是非法参赌,不涉及体育比赛。” 阎煦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家同事,卫玚对她没有一丝隐瞒。 阎煦闻言嗤了声:“只参与赌球,不涉及体育比赛?他可真会给自己开脱。” 不涉及体育比赛的赌球一般只会受到罚款和3到6个月的短期禁赛;而涉及体育比赛的赌球所受到的处罚力度更大,禁赛时间也是6个月或更长时间不等。 倘若还涉嫌操纵比赛罪,那面临的处罚会更为严重。根据犯罪情节的严重程度,涉嫌人员很可能被终身禁赛,还会被处以高额罚款。 从目前阎煦所得到的信息来说,菜超以及他的同伙所涉及的犯罪情节严重,金额巨大,他甚至可能面临监禁。 话又说回来了,菜超比谁都清楚自己犯过的罪行。在明知自个儿罪孽深重不禁查的情况下还冒险自首……阎煦真的很好奇钱溪悦和奚祁到底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卫玚继续说道:“接待他的民警反馈说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很奇怪,恍恍惚惚一惊一乍的。我刚才也见了他一面,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对,整个人显得很矛盾,明明主动自首,情感上又不情不愿的,交代的信息很含糊,在关键信息上有所隐瞒,有些地方明显存在逻辑上的漏洞。整体来说就好像……” 他稍顿片刻思索措辞:“他似乎是被逼无奈想赖在这里,从而逃避来自外面的危险。” 同事也发现了菜超的不对劲,他推测对方很可能被人威胁,迫不得已才来向警方求助。 但卫玚在菜超身上嗅到了属于钱溪悦的鬼气,便猜测他来自首可能和阎煦有关。 威胁嘛……估计是有,但八成不是来自“人”的威胁。 不得不说,卫玚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前段时间他来店里找我,说他最近一段时间持续做同样的噩梦,梦里面有一群鬼围着他骂。我看出他身上间接背负着人命,他现在拥有的财富也是非法所得,就让悦悦和奚祁跟着他看看。” 阎煦靠着椅背,唇角微微扬起,语气轻快:“正好,钱溪悦和奚祁还拿到了些菜超他们的犯罪证据,我一会儿给你闪送过去吧。” 不等卫玚回答,奚祁没忍住凑过来,咬牙切齿地说:“卫警官,那汉奸还有好几个同伙,他们真没少通过踢假球来操控比赛!国内联赛圈钱也就算了,上次和岛国的那场比赛也是他们为了赚钱,故意输了个7:0!” “菜超同伙的名单你们也有么?” “有其中几个吧,昨晚他们相约去夜店喝酒,还在讨论下一场联赛怎么踢呢。” 千帆平时不看球赛,只是依稀知道男足踢得很烂。 它小声问道:“如果不是他们操控比赛,上次和岛国的比赛是不是能赢?” 这个问题非常扎球迷的心。 “那倒也不至于能赢……但绝对不会输这么惨!我也知道男足差,那场比赛我压根没对他们抱太大希望,但他们也不能输得这么难看吧?” 奚祁尴尬地轻咳一声,紧接着痛心疾首地说:“而且就是因为和岛国的那场比赛输面很大,没什么买头,他们才会在比分上动手脚,输了一个很难猜到的大比分。” 眼见奚祁在赌球这个问题上说个不停,钱溪悦赶紧插话:“卫警官,菜超不止赌球这点儿事情哦,他还害了好多人的人命!” “人命?”卫玚没想到菜超身上背着这么多事情,“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之前搞了一个足球学校,打着为国家培养下一代足球人才的旗号拼命捞钱,又因为整个项目都是豆腐渣工程而害死了全校师生。出事之后他还行贿相关人员逃避法律责任!” 钱溪悦和奚祁你一言我一语地奖它们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卫玚。 末了,奚祁总结道:“目前来说,我们只有他踢赌球和操控比赛的证据,豆腐渣工程事件我们只知道他事发后行贿的时间和手段,并没有具体证据。” “没事儿,剩下的我们自己查。你们提供的这些信息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能让我们少走弯路,节省很多时间。”卫玚当机立断道,“证据不用闪送,稍晚些的时候我直接让人过来拿。这次太谢谢你们了,等案子结束了请你们吃饭!” 挂了电话,阎煦捏起一块陈新洲送来的茶点,眼底生出几分好奇:“你们对菜超做了什么,还真让他乖乖去自首了?” “也没什么,稍微吓唬了一下他而已。”钱溪悦盘着小短腿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芋泥山药糕狠狠吸了一口,圆鼓鼓的小脸上透着满足,“就像上次吓阎光志一样,我给他搞了多层梦境。这些梦境里的场景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顺序从晚上到白天,彻底混淆他的思维,让他分不清眼前出现的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第205章 它对自己设计的梦境很是得意,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最初几层梦境设计的比较简单,他很快意识到从噩梦中醒来后还是噩梦。越往后的梦境场景越真实,最后几层梦境几乎都是早晨的场景,而且特别真实,与现实无异的那种!等他以为自己终于从噩梦中逃脱从而放松警惕时,我和奚祁再突然冒出来吓唬他。就这么反复搞他,总算把他情绪搞崩溃了。” 奚祁深深地看了钱溪悦一眼。饶是它恨透了菜超,可每每想到对方被小水鬼一层层梦境吓得精神恍惚屁滚尿流,都不免生出一丢丢同情来。 但再一想菜超干的那些缺德事儿,它又立刻收回那一丢丢同情,并冷酷无情地恨不得小水鬼做得更过火些。 阎煦对钱溪悦的手段倒是不太意外,她可是见识过当初小家伙儿是怎么欺负阎光志的。 最近几个月钱溪悦迷上了恐怖片。它仗着自己是鬼魂不用睡觉,几乎每天晚上都拉着千帆一起看恐怖片。就冲着她阅恐怖片无数的战绩,如今她吓人的功力肯定是比当初欺负阎光志时又精进了很多。 眼下菜超已经被警方扣留,剩下都是卫玚他们的事情,自己只需等着尘埃落定的那天接受功德就好。 思绪一闪而过,阎煦抽出一张纸巾拭去指尖的糕点碎屑,慢条斯理地说:“菜超也是罪有应得了。就他做的这些孽,无期徒刑起步,没准儿还得挨了枪子。等他死后,冥界带走他的魂魄无缝连接继续审判,审判完就得把他押送去十八层地狱受刑。到时候刀山、火海、蒸笼、油锅什么的有他好受的。” 待双手擦拭干净,她又偏过头问钱溪悦:“对了,被菜超坑害的足校师生们怎么打算?是想继续留在人间,还是想直接下去排队投胎?” “我问了,它们说想看着菜超和相关人员都受到惩罚,看完就下去排队投胎,到时候我们把它们带过来。”钱溪悦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姐你放心,它们没敢乱跑,都一直住在菜超家里呢!它们生前都是很淳朴善良的人,哪怕被菜超害得死得这么惨,它们都没有被怨气蒙蔽双眼,最多就是组团托梦给菜超骂他几顿,再吓唬吓唬他。它们的执念也只是想看着这些人都受到法律的制裁罢了,甚至都没想过要害菜超的性命。” 奚祁撇嘴,不爽地哼了声:“哼,鬼善被人欺。它们就是太善良太文明了,才会连报仇都选择这么温和的方式,不痛不痒。” 阎煦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钱溪悦跟着菜超的这段时间无比想念手机平板和陈新洲烹饪的美食。 终于回到了茶馆,它见阎煦要留着肚子吃晚饭,没吃多少糕点,便把盘中剩下的糕点一扫而光。 享用完糕点,陈新洲正好做完晚饭。钱溪悦又抱上平板陪着阎煦去餐厅坐着。 阎煦吃饭,它在一旁哼着歌打开微博。 “咦?” “怎么了?” “姐姐,你私信里好多人求情,说什么求你收了神通?”钱溪悦看得一头雾水,赶紧退出私信去翻阎煦最近发的微博。 “你说他们啊……他们就是一群满口喷粪的人渣。”千帆端着一盆醪糟出来,正好听见钱溪悦这句话。 它放下醪糟,回头望了一眼正帮着陈新洲收拾厨房的汤靖,小声说:“这事儿啊,还得从汤靖生前说起。” 方才钱溪悦和奚祁回来的时候店里还有客人,汤靖又没有在店里显形,所以千帆只是趁着没人注意时低声同它俩简单介绍了一番,并没有详细说汤靖的情况。 这会儿得了空,它在钱溪悦对面坐下,将汤靖生前死后发生的事情仔细说给它俩听。 钱溪悦听千帆说起汤靖生前经历时一心二用看完了阎煦发的那条微博,包括里面那些恶心言论的截图。 了解完来龙去脉,小水鬼火冒三丈。它鼓了鼓腮帮子,扭头对阎煦说:“那个叫薛义的真该死啊!姐姐你别理他们,这些人活该!不可原谅!” 奚祁伸头看了两眼截图上的评论,面露鄙夷:“对着受害者女生开黄腔?呵,悦悦说得没错,他们真是活该,罪有应得,怎么倒霉都不为过。” 阎煦舀了一碗醪糟,懒洋洋道:“放心,我本身也没打算搭理他们。” 这条微博热度很高,引起了无数女性的共鸣,评论转发支持阎煦的人特别多。 不过也有个别为了恰流量而充当理中客,故意指责阎煦的博主。 他们说什么网友们在网上口嗨几句而已,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这种事情就算是被起诉了。最多也是拘留几天,再交个几百块钱的罚款罢了,根本不至于受到这么严重的处罚。 而阎煦仗着有点本事就私设公堂诅咒别人,这么做才是有违天理,不拿法律当回事儿,甚至可以说有些恶毒。 阎煦这几天没怎么上微博,并不知道有人在网上指责她做的太过火。 支持她的粉丝们可不惯着那几个恰流量的“理中客”们,大伙儿群起而攻之,怼得理中客们灰溜溜地闭麦关评论。 此时的钱溪悦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互联网姐妹们怒喷“理中客”。 【??只是口嗨几句而已?可拉倒吧!你们觉得那些人只是网上嘴几句,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是对于受害者来说,这些话很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们自己搜搜,这些年来被网暴到自杀的人还少吗?】 第206章 【替人渣说话的博主是不是没有搞明白啊,这些人渣是在遭报应哎,你看他们倒霉可怜,这是因为他们之前做的孽多!他们都是大写的活该,根本不值得同情!】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怎么有违天理了?这就是天理本理好吧!要是这群人渣作孽之后活得好好的没有遭到报应,那才是有为天理呢!】 【恕我直言,向着那群畜生说话的都是畜生!小心你们也遭报应哦!】 【对着强|奸|案受害者开黄腔、造黄谣,还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完后轻飘飘一句“只是口嗨几句而已”?这都是什么畜生言论?】 【男宝少装理中客!你们是不是瞎啊?看不见阎老板截图里那些禽|兽们说的话有多过分吗?】 【阎老板一点都不恶毒,你们才恶毒呢,你们全家都恶毒,这些报应都是你们应得的。/微笑】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的报应太轻了吗?信女愿付出10斤肥肉,祈祷这些人的报应更狠一点。】 【我出20斤肥肉!】 【我出50斤!】 …… 晚饭过后,汤靖和陈新洲一起收拾厨房和餐厅。 陈新洲本就是只社恐鬼,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与别人交流,大多时候都是一个鬼呆在厨房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研究菜品,只有聊起厨艺相关的话题时才会多说几句。 它其实挺不习惯厨房里有陌生鬼的存在,好在汤靖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平时只会闷头干活,很少说话,存在感极低,没有给它造成太大的困扰。 如今两只社恐鬼处在同一空间默默做事,俩鬼之间没什么交流,配合得倒是默契,整个画面还挺和谐。 傍晚7点,阎煦刚泡好一壶茶,打算和钱溪悦一起追剧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千帆看了眼门口的监控:“老板,是史云秀。” 阎煦颔首:“让她进来吧。” 千帆重新拉开卷帘门,史云秀正站在门口踱步。 史云秀双鬓发丝凌乱,眼白处泛着红血丝,嘴巴干得起皮。不过她虽然一脸倦容,眼神却放着光,精神状态显然不错。 见着门开了,她局促地搓搓手,又冲着千帆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您。” “不打扰,我们也正在喝茶聊天呢。”千帆笑眯眯地侧过身体,“快进来吧。” 史云秀道过谢,进来后快步走到阎煦桌旁,不好意思地抿唇:“阎老板好,我看茶馆灯还亮着,就想着碰碰运气,看看您在不在……” “快坐吧。你来的正是时候,这茶刚泡好。”阎煦抬手请史云秀落座,而后上下打量着她,“看你这神情,是有喜事儿?” “对!”史云秀重重点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我听您的将祸水东引,让小三和鲍志用他妈互撕去,现在她们两个人,一个进了局子,另一个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第99章 正文完结(上) “阎老板,您简直就是活神仙,什么都让您说中了!昨天下午我过去的时候,鲍志用他妈和小三正在为亲子鉴定这事儿吵架呢!” 史云秀眉梢飞扬,眼底的喜悦根本抑制不住。 “您也看出来了,鲍家老太太重男轻女得厉害。这些年她对我家闺女不闻不问,心里只有她儿子……后来她这心里头又多了个小三肚子里未出生的孙子,我闺女就更排不上号了。 “鲍志用对我早就有了异心,他在外面赚得那些钱没告诉过我,但他可从没瞒着老太太和小三——尤其是老太太,她对自己儿子到底有多少钱,那可是一清二楚!” 钱溪悦此时剧也不想追了,趴在台面上兴致勃勃地听着渣男的八卦:“所以这俩人现在为了死渣男的财产打起来了?” 她说着,故意瞥了身旁的奚祁一眼,刻意道:“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要是平时,奚祁肯定得满不在乎地回它:“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关我男鬼什么事儿?” 可眼下店里还有客人,它也不确定这位客户知不知道它们的真实身份,只得咽下想要说出口的话,含糊道:“别把我跟这种渣男混为一谈。” 史云秀进来后注意力全在阎煦身上,钱溪悦这一开口,她才看到吧台后面还坐着一个小姑娘。 待看清楚那小姑娘的面容之后,她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是我梦里那个小姑娘!” 钱溪悦歪了歪头:“咦,你还记得我啊!”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鲍志用前后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带着他妈和小三来店里想找阎老板帮忙看胎儿性别,却被阎老板轰走了。第二次是过来炫耀小三怀了个儿子,又被我们老板一通嘲讽,最后落荒而逃。他跑了之后,我们用了点手段查到你的信息,然后让它托梦给你。” 千帆捧着温热的茶水递给史云秀:“看你嘴唇干的,快喝点水吧。” “哎哎,谢谢!”史云秀接过茶水猛地灌了好几大口。 半杯水下肚,她也冷静了下来——阎老板本身就是个活神仙,她店里的员工们肯定也不是凡人,有这等本事也正常。 想明白这一点,史云秀自然是没把钱溪悦当成普通的小女孩儿。她放下水杯郑重地同对方道了谢,随后继续说道:“老太太不懂法,以为鲍志用的遗产全归她,她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但小三懂法啊!鲍志用死得突然,他这一死,小三可能是怕死渣男的财产大部分落入我们母女俩的口袋,就想从不懂法的老太太那里先诈点钱出来,落袋为安。” 第207章 说到这里,史云秀冷哼一声:“原本老太太所有的希望确实都落在了未出生的孙子身上。无需小三多言,她肯定得多多为孙子做打算,恨不得一分钱都不给我留,把钱都留给她孙子!” 阎煦懒懒地开口:“前提是……这孩子得是鲍志用的种。” 史云秀回想起老太太和小三在医院打斗的场景,眼底透着一股“大仇已报”的畅快。 “对!所以我按照阎老板您说得那样把一切都挑明,让她俩撕去!” 当时她到了医院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挑明鲍志用死后,在法律规定之下他的遗产会将如何分配。又表示她会请律师查明鲍志用的所有财产,该是她们母女俩的财产她一份都不会让出去。 当然了,婚姻法中确实也提到说私生子和婚生子有同样的继承权。反正现在鲍志用的尸体还未火化,只要小三做了亲子鉴定证明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鲍志用的,她并不干涉小三想让未出生的孩子继承他的遗产。 史云秀嫁给鲍志用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自己这个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鲍家老太太贪婪、市侩又无知。虽不懂法,却对执法部门有着天然的畏惧。 老太太刚开始还嚣张跋扈的,待史云秀搬出法律,还说什么如果老太太胆敢独自侵吞鲍志用的财产就找律师起诉她。 没文化的老太太生怕儿媳妇让自己吃了官司,嚣张的气焰骤然熄灭。 而当老太太听到小三肚子里的孩子也能继承遗产后,她的眼中重新亮起了光。之后无需史云秀多言,她亲自上阵不断催促着小三赶紧去做亲子鉴定。 小三又哪里敢真去做亲子鉴定? 她支支吾吾地推脱,顾左右而言他。 然而就像阎煦所说,小三不敢做亲子鉴定,本身就能说明问题。 老太太也不傻,见小三左右推脱,便明白这孩子恐怕真不是自家的种。 想明白这一切,她顿时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医院的地板上,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哭大闹。 “你不敢做亲子鉴定,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们家志用的对不对?” “造孽啊!我还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比姓史的还坏!她生的好歹还是志用的种,哪儿像你,花着我家志用的钱还出去乱搞,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都不知道。” “我们老鲍家命可真苦呦!我家男人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这还没等着他传宗接代呢,他就撒手人寰,到头来竟然是一个后都没有留下!等几十年之后我跟志用他爸爸在地府相聚,我还哪有脸见他哦!” 史云秀看着老太太撒泼打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碎发混着眼泪乱七八糟地粘在脸上,只觉得对方可悲又狼狈。 平心而论,老太太虽说刻薄,但她好歹勤劳能干,比那好吃懒做、脾气大过天、整天就会喝酒吹牛,最后喝酒喝死的公公强了不知多少。 就这么一个一无是处,只会拖后腿的垃圾男人,干嘛就非得执着于给他家传宗接代? 老太太闹成这样,小三也知晓自己铁定捞不着钱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眉毛一横,双手叉腰,对着老太太破口大骂。 她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老太太被骂得红了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揪着小三的头发伸手要抓她脸。 小三也不甘示弱,挥着爪子也去抓老太太的头发。 两人扭打作一团,医院的工作人员拉都拉不开。 “老太太可能是受了刺激,故意攻击小三儿的肚子,把她打流了产。最后院方紧急给小三安排手术,老太太也被警察带走了。” 史云秀一口气说完昨晚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太刺激了吧!”钱溪悦叹为观止,“你当时就没想着录个像吗?” “其实我当时也看呆了,脑子嗡嗡的。”史云秀不好意思地抿起唇,“我是半夜回到家中,脑子里再回忆起那个场面才品出味儿来,激动得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阎煦回想起老太太的面相,若有所思:“上次老太太来咨询胎儿性别时,她面相中就带着牢狱之灾,看样子小三是没打算跟她和解。” “我听护士说小三的子宫被切除了,以后再也没办法要孩子了。”史云秀说,“就冲这一点,她肯定得跟老太太不死不休。” 千帆:“那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先把鲍志用的后事办完,趁着小三和老太太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赶紧找律师清点好他的财产,然后把不动产都变卖了,拿着钱带着女儿换一个城市生活。”史云秀吸了吸鼻子,感叹一声,“刚知道鲍志用出轨的那几天我每天过得像行尸走肉似的,以为自己后半生都完了。谁知道这才短短几天,出轨的老公猝死,婆婆和小三不死不休,我和女儿拿着遗产重新开始生活……” 她顿了顿,笑着摇摇头:“这种日子我当时是做梦都不敢想……多亏了有你们啊,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你最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我们只是告诉了你事情的真相,真正下定决心做出决定的是你自己。”阎煦举起茶杯,眼底噙着笑意,“提前恭喜你脱离苦海。” …… …… 有了奚祁和钱溪悦提供的信息,警方进展迅速,很快将菜超的犯罪证据收集齐全。 第208章 铁证如山,菜超辩无可辩,只得垂头丧气地认了罪,等待着最终判决。 就像阎煦所说,史云秀脱离苦海靠得是她自己下定决心,她只是起到一个提醒作用罢了,因此她从这个事件中得到的功德不算多。 而菜超几乎“五毒俱全”,间接害死了不少人,他认罪那一刻给阎煦带来了大量的功德,助力她彻底完成阎王的上任历练。 完成历练那一刻,阎煦立刻在排队小程序中发了暂停算卦的公告,又让奚祁写了个告示挂在了茶馆门口。 阎煦现在的心境,用一句早就不流行的网络用语来概括,大概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她已无心算卦,迫切想出去见不同的风景,品不同的美食。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等着赵小航的鬼屋开业,以及帮着原主报仇。 妄图潜规则原主的老板薛义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造原主黄谣的那位同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 就在菜超认罪没几天,卫玚来茶馆喝茶,顺便给汤靖带来了薛义的一手消息。 “哈?”汤靖瞠目结舌,激动之下声音也变得尖锐,“你是说薛义被强|女干了?” “对。他去厕所的时候被另一名嫌疑人强迫发生了关系。”卫玚揉揉鼻尖,有点无奈道,“按理说我们看守所还挺严格的,那天也是巧了……总之,那名嫌疑人形势过于粗鲁,导致薛义肛裂,现在人在医院里。” “报应啊!这就是报应!”汤靖别提多开心了,它的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虽然这个报应来的有点晚,但这报应可够猛烈的!” 报应吗?卫玚下意识看了阎煦一眼,心道:可不就是报应吗。 像监狱、看守所这种地方也是有鄙视链的。 鄙视链最底层是人贩子,之后就是强|女干|犯。 事发时厕所里不止薛义二人,还有其他嫌疑人。 根据他们的口供,薛义也曾向在厕所的其他人求救了,但他们不但没有拉开骑在他身上的人,一个个还冷眼看热闹,落井下石。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你就是‘缝’太大了,才会被人盯上吧哈哈哈!” “喊什么喊,就你这货色能有人要就行了,矫情什么?偷着乐去吧。” “我看你嘴上喊着救命,心里肯定爽死了吧?” “叫得这么sao,不就是等着被人上吗?” 薛义生理加心理受到了双重打击,居然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汤靖巴巴地望着卫玚:“卫警官,他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我能去看看他吗?” 听说肛裂很痛苦,它真的太想亲眼看到薛义那狼狈凄惨痛不欲生的模样了。 卫玚虚握着拳抵在下唇,轻咳一声:“咳,理论上来说病房里肯定是不允许无关人士探望的。不过我又看不见你,你想去我也拦不住。” “不不不,既然不能去就算了,”汤靖赶紧摆摆手,“卫警官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做出偷偷跑过去,给您添麻烦的事情来!” 卫玚:“……” 阎煦瞅着这实诚的傻孩子,只得把话说明白:“卫警官的意思是你偷摸着去,别让他知道就好了。” 汤靖恍然大悟,打听出薛义所在的病房后决定当晚就去看他。 阎煦早上时闲来无事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她晚上去医院溜达一圈儿,能看到她想要的结果。 正好薛义也在那家医院。于是乎,晚些的时候,一人一鬼一同出发,赶往那家医院。 第100章 正文完结(…… 夜色如墨,医院里却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汤靖进入医院后径直飞向薛义所在的病房。 阎煦没跟汤靖一起去,她根据卦象给的提示,独自在一楼大厅闲逛。 大厅内,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在空气中轻轻弥漫,往来的人们或神色凝重,或面露焦急,手中紧握着手机与各式单据,步履匆匆。神色松弛的阎煦混入其中,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阎煦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在挂号区闲逛。正逛着,口袋里的手机来消息振了两下。 就在她站定,低头拿出手机回复消息的空档,一名男子急匆匆地从对面走来,擦肩而过时臂膀相撞,男子手中的药品顿时散落一地。 “你他妈瞎啊!看见我过来不知道躲啊?赶紧把药给我捡起来!”男人眉头一拧,恶声恶气地骂了一通。 待阎煦抬起头,男人看清她的脸,又猛地止住话头,舌头都差点打了结。 “阎、阎煦?” 阎煦在男人脸上打量了一圈儿,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郝凡?” 此人是原主前公司的同事,也是后来造谣说“原主勾引老板薛义未果,惨遭辞退”的那位黑心同事。 曾经妄图潜规则原主的薛义已经遭到报应,喜提铁窗泪,如今阎煦就剩下找这位造黄谣的同事报仇了。 眼下根据卦象在医院中遇到他,阎煦还挺惊喜。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郝凡,这家伙面色灰败,奸门青暗,印堂黑气直入天中,脸上长着牢狱纹,这是牢狱之灾的面相。 并且他印堂中间还有悬针纹,眉黄眼粗,眼头青暗,准头发黑,山根起雾……看样子这还是个十年以上的大刑,基本预示着他余生都会在狱中度过了。 见对方还记得自己,郝凡连忙收起先前的那副不堪嘴脸,悄悄舔了舔后槽牙,他的语气仿佛厨房里沉积了数年的油腻污垢,黏糊又恶心:“你辞职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 第209章 阎煦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手机塞进口袋,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能被离职快一年的美女同事一直惦记,郝凡心中不免有些荡漾,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正当他刚扬起唇角准备自谦一番,又听到阎煦后半句话。 “像你这么油腻抠门,令人作呕,不要脸还不自知的人,还是挺让人记忆深刻的。” 扯到一半的笑容凝固在嘴边,郝凡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瞪着小眼睛,表情中透着一股怪异的尴尬和难以置信,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和自己说话。 毕竟以前的阎煦从来都是温和有礼,脾气很好,看着也很好欺负。 哪像现在的阎煦,虽说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眉梢轻挑,眉眼间攻击性十足,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欺负”的气势。 阎煦并不在乎自己这句话会给对方弱小的心灵造成何等的影响,她轻笑一声,自言自语感叹道:“难怪说来到这里能看见我想要的结果……原来是让我过来看你遭报应啊。” 郝凡此时也反过闷儿来,听着阎煦侮辱自己,还说什么看他遭报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胡话,他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维持虚伪的绅士风度,瞬间恢复了他原本那尖酸刻薄的嘴脸。 “要说遭报应,那也应该是你这种为了升职恬不知耻勾|引老总的贱货先遭报应吧。” 郝凡舔了舔嘴唇,故意抬高声音,恶意满满道:“薛总也真是的,一点儿都不会怜香惜玉。你当初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居然能一点都不带心动的把你开除了……啧啧,这心肠可真够硬的。 “话说回来,阎小姐被开除之后又上哪儿高就了啊?或者说你这是又攀上了谁家的高枝呢?这大晚上的一个人来医院……你该不会是怀了谁的野种,夜深人静偷偷过来打胎吧?” 这句话落下,郝凡的印堂又暗了两分。 大晚上来医院的,要么是身体抱恙就医,要么是病患家属陪诊,大多都没什么心情看热闹。只有个别几人,看见阎煦和郝凡闹出的动静,站在稍远处悄悄围观。 倒是有两只看着挺年轻的鬼魂,仗着没人能看得见自己,俩鬼站在阎煦旁边心安理得吃瓜,还对着郝凡指指点点。 “这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他撞的人小姐姐,怎么还好意思凶人家?”男鬼一脸嫌弃,“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女鬼用力点头:“就是就是,我记得这男的,他来医院好几次了,他的行为真是……反正小姐姐形容的一点儿也没错,这个男人油腻且不要脸!” “大半年不见,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阎煦假装看不见这叽叽喳喳的两只鬼,不疾不徐地反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厄运缠身,倒霉透顶?吃饭噎着喝水呛着,吃鱼必卡鱼刺,走路莫名摔跤,出门容易被撞,隔三差五破财,时不时的遇到糟心事儿……” 郝凡这面相明显是漏财、身体出毛病,还有牢狱之灾。 他自己本身就经常做缺德事儿损阴德,又间接害死了阎煦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如今可谓是霉运冲天。 总而言之,结合着这些信息,阎煦随便猜了猜,又诈了诈,成功让郝凡脸色大变。 正如同阎煦说的那样,郝凡最近这段时间倒霉透顶,做什么都不顺,再怎么小心都没用,只能跟公司请了长假,尽量待在家里。 他都数不清自己这些天噎着、呛着多少次,惹了多少事,破了多少财,摔了多少跤…… 就像昨天,哪怕他在家中宅了一天,却依旧没有躲开那该死的霉运。 中午的时候,他因为各种意外事件叫不着外卖;想泡一碗方便面充饥吧,却在烧水时不慎烫伤了手;好不容易等方便面泡开,他端着面碗走向餐桌时,又被凳子腿无情绊倒,连汤带面撒了一地,热腾腾的汤水再次烫伤了他的脚背。 郝凡强忍着不适,艰难地收拾完这一片狼藉,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只得翻箱倒柜找出家中的零食来垫垫肚子。 然而这零食吃完没多久,他又开始上吐下泻,痛苦不堪。 当郝凡虚弱地从卫生间挣扎出来时,他后知后觉地从垃圾桶里翻出那些零食的包装袋,仔细一瞧,这才发现这些零食大多都已过期半年之久…… 这段时间以来,类似的事情在不断上演。郝凡又恼又怕,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今听阎煦提起,郝凡心中紧绷至极的那根弦终于不堪重负,断裂开来。 他猛地指向阎煦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骂道:“放屁!臭娘们少跟那儿诅咒我!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是不是诅咒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应该感觉到你自己身体每况愈下,虚了又虚。最近更是得了肾脏方面的疾病,没几天活头了。”阎煦耸耸肩,毫不客气道,“你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才会毫无顾忌的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郝凡大怒:“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的,阎煦都说中了,他身体确实出了大毛病,医生也委婉地提到过要是再这么下去,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根本活不了几年。 可郝凡太怕死了,他无法面对自己活不了几年这个现实,因而听见“没几天活头了”这话,郝凡仅剩的那点理智也荡然无存,后面阎煦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第210章 他怒火冲天,上前一步就要去揪阎煦的衣领。 阎煦丝毫不慌,维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不躲不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然而郝凡上前一步时右脚正好踩中了刚才掉在地上的药,他一个重心不稳,直挺挺地朝着阎煦身侧摔了个狗啃泥。 …… 毕兴安来一楼大厅缴费,缴完费出来一扭头,正好看见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摔倒在阎煦身侧。 他来不及过多思考,大步上前护住阎煦:“阎大师!您没事儿吧?” “咦……”看热闹的女鬼扯了扯男鬼的袖子,“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吐槽嘛,有个傻帽偷摸给好几个人塞钱,每一份钱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以钱换命,借命15年’什么的。1000元钱就想换15年寿命,简直笑死鬼了!” 它指了指地上的郝凡,又指了指毕兴安:“喏,那个塞钱傻帽就是他,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带着‘借命’纸条的1000元塞进刚来的那个男人包里。” “我没事儿。”阎煦竖着耳朵听着两名鬼魂的八卦,随口问毕兴安,“你怎么在这儿?” 话落,她垂下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郝凡——原来花1000元想借命15年的傻帽就是他啊。 毕兴安:“我老婆就在这家医院呢,定的明天手术,我下来给她交钱。阎大师,这个男的没欺负你吧?” 就在毕兴安回答问题的同时,两只鬼还在八卦。 “一千一千的往外给,这傻屌还挺有钱。” “你是不知道,他可不要脸了,他的钱都是他在网上装女人,从男人手里骗来的!” “还能这样,这也太不要脸了吧!”男鬼惊了,又问,“你怎么知道?” “他上次在医院输液的时候我看见了。当时他一边输液,一边用变声器跟另一个男人发语音聊天,聊得差不多了就娇滴滴地问人家要钱。”女鬼双手抱着胳膊,嫌弃地抖了抖那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你是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夹着嗓子用那种矫揉造作的声音说话有多恶心,差点没给我听吐了!” “难怪你对这傻屌印象深刻。”男鬼叹为观止,“要不怎么说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呢,那些搞恋爱杀猪盘的,账号背后不也都是抠脚大汉装女的跟男人聊嘛……说起来他这也算是诈骗了吧?” “肯定得算诈骗吧?那天我就看见他跟仨男的聊天,还成功的从两个男人那儿要来了钱,那两个男人好像还是有老婆的。”女鬼面露鄙夷,“可能他靠着这个来钱快,所以也不珍惜。他钱到手后就开始网络赌博,不到半小时就输光了。” 男鬼:“好一出渣男骗渣男的戏码,恕我直言,双方都挺该死的。” 阎煦听着女鬼把郝凡干的那点破事抖了个一干二净,唇角轻扬,慢腾腾地说:“你不是想找给你1000元借命15年的那个好心人吗?喏,他就是。” 毕兴安愣了一下:“就是他?” 就在这时,卫玚带着一名同事快步走来。 卫玚低头看了眼趴在低声呻|吟的郝凡:“这是怎么回事儿?” 郝凡见到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来,突然回过神来,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阎煦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这娘们诅咒我不说,还打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胡说,”旁边挂号窗口队伍里的一位阿姨恶狠狠地瞪了郝凡一眼,大声说道,“明明是你想动手打人家姑娘,结果自己被药绊倒摔了一跤!” “我以为像你这种酷爱违法乱纪的主儿最怕警察了。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见到警察没有落荒而逃不说,还敢恶人先告状。啧,勇气可嘉啊!” 不等郝凡辩解,阎煦直言道:“我实名举报他赌博诈骗。他在网上男装女,以恋爱的名义骗取他所谓‘男朋友’的钱财,又拿着这些钱去网络赌博。” 郝凡急了,脱口而出:“你放屁!你有证据吗?” 阎煦冷笑:“你的手机不就是证据?” 郝凡闻言头皮一紧,下意识攥紧手机往衣服里塞。 卫玚知晓阎煦的本事,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诈骗这个暂时不好定性,但网络赌博肯定是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 “既然阎女士实名举报,你们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郝凡一听警察要带他走,顿时害怕了,赶忙道:“警察同志啊,你别听那娘们瞎说,我可没搞过诈骗,我们是正经的恋爱关系,法律没规定男人不能跟男人恋爱吧? “而且、而且我现在生病了压力大,在网上玩两把牌也犯法吗?再说了,我玩儿得可小了,这仨瓜俩枣的真不至于惊动你们啊……” 卫玚身旁的同事板起脸:“只要是赌博就违法,所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眼见着郝凡被警察带走,女鬼拍手叫好:“活该!这种low男就应该被警察叔叔抓走!” 阎煦走在最后面,走之前还回头看了那两只鬼一眼,在心中默默道了声谢。 …… 一头雾水的毕兴安留在医院照顾妻子,阎煦和郝凡两人被带到了离医院最近的派出所。 笔录做得很快。 阎煦从候问室出来,就见卫玚迎面走来。 “怎么样?找到郝凡网赌的证据了吗?” “找到了。诈骗也基本定了性,我们联系了他的那些网恋对象,那些人知道他是男人之后震怒,都打算起诉他,追回钱财。”卫玚揉揉太阳穴,“他参与的违法犯罪的事情还真不少。” 第211章 阎煦:“除了女装男骗财和网赌之外,他还干了别的缺德事儿?” 她也猜到了郝凡身上应该还有别的事儿。毕竟他的面相可是得坐牢坐到死的,光是诈骗和网赌不至于坐这么久的牢。 “嗯,他心理素质差,手机一收他就全交代了。”卫玚点点头,掰着指头细数郝凡干的那些违法的事儿,“他嫖过、用拿自己身份证银行卡帮人洗钱、还和某些民宿老板合伙购入了一批针|孔|摄像头,在暗网上贩卖住客的直播。” 他没忍住,舌尖抵了抵上颚,低声骂了句:“王八蛋一个。” 阎煦听得直皱眉。 别的不说,在民宿偷拍住客,还把这些视频放在暗网直播……这个行为真的猥琐下流,令人作呕! 她冷笑一声:“放心,他不仅要在你们人间坐牢,等死后到了冥界还得去地狱继续受罚。” 卫玚顿了下,挑起眉:“等等,‘你们人间’?” 阎煦:“对,你们人间。” 试炼完成,该帮原主报得仇也报了,她这个不属于人间的“地下外来者”在人间玩够了随时都能回去。 “笔录也做完了,我就先回茶馆了。你先忙着吧,甭送我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她冲着卫玚摆摆手,“再见。” 卫玚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绕了一圈,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 “晚安。” …… 出了门,汤靖立刻围了上来:“阎姐姐,刚才跟您一起进去的是郝凡吗?” 郝凡进公司早,汤靖也和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 今晚它从薛义病房出来,下楼时正好看见阎煦和卫玚往外走,另一位民警还拽着不情不愿的郝凡。 阎煦颔首:“对,是他。” “这个人可讨厌了,当初我跟他还是同事的时候,他就经常冲我开黄腔,还总是用那种猥琐的眼神看我。”汤靖瘪瘪嘴,“他这是干嘛去了?” “违法犯罪被警察抓走了。”阎煦用手机交了个网约车,随口将郝凡干的事情都和汤靖说了一遍。 当听到他居然还在民宿里装针|孔|摄像头时,汤靖拳头硬了:“呸!这人怎么净干这些下三滥的事情,简直无耻下流!” “谁说不是呢?”阎煦想拍拍汤靖的肩膀,抬起手时才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又面不改色的收回手。 “他没几年活头了,剩下的这些年都得在监狱里度过,死后还得去地狱受罚。”她笑了笑,“薛义和郝凡这个下场,咱们俩这也算是大仇已报。” 汤靖用力点头:“着都多亏了有阎姐姐!” …… 回到茶馆,钱溪悦、奚祁和千帆三鬼围了上来,听闻薛义凄惨又狼狈,阎老板还顺便把另一个欺负过她的人渣送进监狱,一个个拍手叫好。 末了,奚祁问她:“老板,咱们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做茶水业务,不干算卦了吗?” 阎煦看向钱溪悦:“悦悦已经出师了,如果它愿意,也可以继续开展算卦业务。” 钱溪悦是最早跟阎煦的,这些时间除了赵小航给她安排的学习课程之外,它也有跟着她学学看面相、拆字、看八字,对这方面也挺有天赋。 如今它算出得内容虽说没有阎煦那么细致,但方向上没出过错。 千帆忙问:“那您呢?” 它们阎老板最近给它一种……随时能抽身离开这里的感觉,这让它很没有安全感。 它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丢下我们吧?” “怎么会?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旅旅游罢了,时不时还是会回来的。”阎煦很诧异千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人间还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好不容易完成kpi,她自然是得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去享受人间的各种美好事物,才不想这么快回冥界继续当牛马。 她耸耸肩,脸上挂着松弛的笑意:“所以——茶馆就先交给你们啦。” 几名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相视一笑。 “会回来就好。” “阎姐好好玩儿,茶馆就交给我们了。” -正文完结-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