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


 第1章

    [现代情感] 《热浪》作者：象馜【完结】
    简介：
    小狗就是你推开他无数次
    他依旧充满爱意地奔向你
    -
    陈岁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爱上同事
    尤其是在开会很烦躁的时候，这种疑惑更深
    她觉得追着她说喜欢的徐放有大病
    于是陈岁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徐放
    直到真香的那天
    她自己都没自信了
    因为她实在推开徐放太多次了
    年下金毛x冷酷御姐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甜文 轻松
    主角视角：陈岁 徐放
    一句话简介：男主恋爱脑
    立意：去热烈地生活吧！
    第1章 涂剑宏这次找了……
    “听说要从子公司调一个人上来做副总。”高玫第一时间和小姐妹们分享最新资讯。
    陈岁经过茶水间，将八卦默默收进耳朵里，走向运营部总经理的办公室。
    “进。”
    陈岁推开门，朝办公桌后一头长发，端庄又不失妩媚的女人露出笑容，喊了一声：“艾姐。”
    艾姐见到陈岁，也露出笑容：“坐。”
    陈岁在艾姐面前坐下，递交各项目进度表，开始汇报工作。
    艾姐一边听着陈岁有条有理的汇报，一边在进度表上打钩打圈做备注。
    “打钩的这几个项目就按你的想法继续推。我圈起来的这几个，等我确认完再回复。”
    陈岁：“明白。”
    进度表收进文件夹里放一边后，艾姐挑了一个新话题：“听说了吗，涂剑宏从子公司调了个人上来帮他。”
    大家都知道的八卦就没有价值了，陈岁抬了抬嘴角：“听说是肖衡。”
    艾姐眼睛一亮，忙拿出手机，没等艾姐找到人事的微信，陈岁就带着从容的笑容，递上了又一份文件。
    艾姐接过来，看到上面是肖衡的履历。
    只见艾姐原先还有一点点忧愁的脸，逐渐舒展，发出笑容。她看了一会肖衡的履历，抬眸看着陈岁，感慨：“我真是不能没有你。”
    陈岁也笑了，不过笑容十分宠辱不惊，依旧从容地说：“如果消息没错的话，这个肖衡，下周一就会来总部报道。”
    艾姐看了眼摆在桌面上的台历本，继续翻阅手中可以说是一份相当优秀的履历，认真地说：“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陈岁不打扰：“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艾姐眼里都是爱，点头：“你赶紧去忙。”
    ……
    隔周上午九点。
    市场部的同事们赶到公司后，虽然该吃早餐吃早餐，该刷手机刷手机，该干活干活，但是大家心里都在蠢蠢欲动地等着那个传说中从子公司调上来的副总。
    毕竟是新领导呀，人什么风格，会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是机会还是灾难，都是未知，令人好奇又忐忑。
    十点整，走廊传来了动静。
    最靠近的同事最先做出反应，开始给大家使眼色。
    办公室一角传出了小声的，此起彼伏的“来了来了。”
    当市场部总经理涂剑宏带着肖衡出现在办公区的时候，所有员工都丝滑地切换到精神饱满，沉迷工作，互相对接，十分忙碌的状态。
    “这一片就是我们市场部小伙伴们的办公区域了。”
    只听涂剑宏和肖衡这么介绍完后，抬高音量说：“大家停一停手上的工作，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沉迷工作”的同事们纷纷抬头，将目光集中在涂剑宏和肖衡身上。
    刚抬头，几个女同事就被肖衡俊美的脸和高挑的身材击中心脏，嘴角开始抽抽，强忍如初春花朵一样荡漾的笑意。
    “这位是肖衡，肖总。从今天起担任我们市场部副总经理职位，大家今后要好好配合肖总工作，团结一心，争取今年市场部业绩再创辉煌。”
    语毕，市场部同事们纷纷鼓掌。
    获得一位干将，涂剑宏显然很开心。他将视线从市场部同事们热烈的脸上，转向肖衡，对他说：“肖总，说两句？”
    肖衡微颔首，面向市场部同事们：“大家好，我是肖衡。”
    久逢甘霖的女同事听到这里已经开始鼓掌了。
    涂剑宏看向那位女同事，忍俊不禁，说：“小杨，太明显了啊，收敛一点。”
    惹得其他同事们哈哈大笑。
    肖衡也微微笑着，在一片和睦的氛围里继续往下说：“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度过了非常困难的三年。今年是十分有奔头的一年。希望能够和各位小伙伴们一起，就像涂总说的，让我们市场部的业绩再创辉煌。”
    “好！”涂剑宏带头鼓掌，市场部同事们积极跟上。
    掌声中，后排早就老油条的同事用腹语小声嘟囔：“不太妙啊，有点工作狂的意思。”
    边上同事深有同感，看着肖衡帅则帅矣，但讲话时候十分认真的脸，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
    介绍完本部门的同事，涂剑宏带着肖衡继续往前，“前面是运营部同事的办公区域。”
    肖衡看到那片区域有好几个同事坐在工位上，带着观察与探究的眼神偷偷看他。
    “带你认识下艾姐吧。”
    涂剑宏说着，带肖衡往走廊尽头走。
    叩门推开以后，涂剑宏脸上的每一寸皮好像都往上提了一寸。

 第2章

    他亲昵地喊着：“艾姐。”
    同样的，艾姐也露出见到亲人一般的笑容，回敬他：“涂哥。”
    一旁陈岁十分懂事地喊了声：“涂总。”
    “哟，陈岁也在呢。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事。”
    艾姐和陈岁的视线双双移向涂剑宏身旁的双开门，大高个。
    “这位是肖衡，子公司调来总部的新同事，今天起就任市场部副总经理。以后要劳烦两位女神多多关照了。”
    肖衡游刃有余，向艾姐和陈岁点了点头，露出笑容：“艾总，陈总，你们好。初来乍到，还请两位多多关照。”
    “哎呀，喊我艾姐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喊，亲切。”艾姐看着肖衡刀削一样棱角分明的脸，笑开怀地说：“放心吧涂哥，这么帅一小伙，不用你特地交代，我们都会关照的。”
    等艾姐银铃般的笑声淡下去以后，陈岁自我介绍：“你好，陈岁。负责运营部通讯事业部。”
    涂剑宏紧跟着对肖衡说：“陈岁的能力在公司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顶端，以后你们两在工作上肯定会有很多接触，有什么事，多向陈岁请教。”
    肖衡绅士地伸出手来：“以后要多麻烦您了。”
    陈岁十分职场，握上肖衡的手，客客气气：“互相学习，合作共赢。”
    “那我们不打扰了。”涂剑宏笑着看着肖衡和陈岁友好地握在一起的手，说：“他还没看见自己办公室呢。”
    “你们忙。”艾姐脸上笑容始终如初：“我们来日方长。”
    在欢声笑语，一派融洽的气氛下，涂剑宏离开了艾姐的办公室，几乎在同时间，他脸上过年走亲戚一般的笑容就卸了下来。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艾姐热情的双眸也逐渐转向犀利。
    “你说，他找了个这么帅的帮手来，是要给我们用美男计，还是给自己用呢？”
    陈岁听着艾姐的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笑着笑着，到时候第一个被迷昏。”艾姐弯着眼睛调侃陈岁。
    “你知道的，我油盐不进。”陈岁反调侃艾姐：“我看艾姐你刚刚挺神魂颠倒的，你可得时刻提醒自己，守住底线啊。”
    艾姐咂了个嘴，继续露出神魂颠倒的表情来：“可是他确实有几分姿色，这啥底线呀，我能不能不守啊？”
    陈岁失笑：“当然能，您什么时候不想守了，告诉我一声，我顺便也帮你同步传达朵姐一下。”
    “说到朵姐。”艾姐拿出手机，“刚刚她班主任还发我消息了，说她这次英语成绩下滑了。”
    “英语成绩出来了？考了多少分？”
    “99分啊，愁死我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被扣了一分。”
    “……”陈岁对这个小学四年级就开始狂卷的世界感到无法理解，摇摇头说：“我不配参与这个话题，我出去干活了。”
    艾姐叹了口气：“去吧，当妈的继续忧伤了。”
    陈岁哭笑不得。
    一周后。
    陈岁在微信上看到艾姐疯狂找她：“来来来，快来。”
    进了艾姐办公室后，艾姐坐在办公桌后面，直奔主题：“你看到肖衡刚刚带去会议室的客人了吗？”
    陈岁一向功课做得很足：“看到了，中实集团采购部二把手。”
    “不是他，我说的是穿棕色外套的那个。”
    陈岁以为集团二把手就是最大的咖了，默认为其他人都是二把手的团队。
    艾姐：“那个是政府的人，我之前陪我老公应酬的时候见过他。”
    陈岁眉心一跳。
    艾姐也有些焦虑了，她思忖着说：“这个肖衡有两把刷子的。”
    肖衡才来一周，前前后后就带了好几波大人物来公司。做市场的最重要的就是人脉，人脉侧面也说明了实力，否则大人物一天天那么忙，也没闲功夫搭理你，陈岁对艾姐的评价不予置否。
    “这样下去不行。”艾姐被点燃了斗志：“涂剑宏这次找了个狠角，我们得卷起来了。”
    陈岁在心里叹了口气，但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艾姐：“你喊黄以航来，我们三现在就开个会。”
    一分钟后，黄以航敲开艾姐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他是运营部下面另一个板块事业部负责人，和陈岁同属部门总监级。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关起门来就不绕弯子了。肖衡来了以后，市场部确实不太一样了。我们运营部不能落后，也得加把劲，做出一些改变。两位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艾姐看着并排坐在自己对面的左膀右臂，抛出问题。
    沉吟片刻，黄以航先开口了：“涂总这次是在人才方面下了功夫，其实我们也可以以这个作为突破口。”
    陈岁瞥了黄以航一眼，不轻易发表看法。艾姐想了想后，说：“我们也引进新人吗？那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在人方面做功夫，但不是照本宣科引进新人。其实我们运营部人才并不少，只是有没有真正把每一个人都用好呢，我觉得这里可能要打一个问号。”
    艾姐听明白了，她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活交给你，我们尽快把运营部每一个孩子的情况都再梳理一遍，争取让每一个孩子的价值都能得到最大化发挥。”
    黄以航：“没问题。”
    阐述完自己的方案以后，黄以航和艾姐一同看向陈岁。

 第3章

    陈岁不疾不徐道：“人才是一方面，不过我们运营部的核心还是产品。老板今年最关心的是5g海上通信设备。我建议加大各方面的资源投入，尽快把产品成熟化，推向市场。”
    艾姐把这茬给忘了呢，老板确实亲自问了几次这款设备的开发进度。
    “你抓紧做个加速推进产品落地的方案出来。”
    陈岁微微一笑：“好的。”
    简短的沟通会议结束以后，艾姐大松一口气，欣慰地看着永远能在第一时间为她排忧解难的陈岁和黄以航，由衷地说了句：“我真是不能没有你们俩啊。”
    对于这句跟画饼同功能的话，陈岁和黄以航都同时当做放屁一样，听听就算了。
    毕竟谁把领导这种压根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的话当真，还沾沾自喜搁心里去，觉得自己真就和其他打工人不一样，真就是领导的心肝宝贝了，谁就是天下第一大傻杯。
    第2章 壹华集团小儿子……
    那天会议结束以后，陈岁就开始哼哧哼哧修改她的加速新品落地方案。
    是的。
    修改。
    方案陈岁早就预备好了，这款海上通信设备不仅是公司今年在研新品no.1，也是陈岁部门今年最重要的工作任务。
    加速这款产品推向市场，不仅会是运营部的一大成绩，也会是陈岁的一大成绩。
    陈岁把这个想法在艾姐办公室讲出来的时候，黄以航就在心里冷不丁一笑，暗想陈岁你可真是司马懿之心，昭然若揭啊。
    对于这些可以想见的想法，陈岁才不在乎，毕竟这款产品是机会，也是难啃的骨头，天上又不会掉馅饼，想方设法把事做成，才是最主要，也是最实际的。
    那天会议之后，陈岁还有一个动作，就是变得爱观察人了。
    起因是黄以航的那番话，但动机不是。
    人才是很重要，发现人才，并且让人才为己所用，更重要。所以陈岁进进出出的时候，有意无意就开始观察人，但是观察着观察着，好苗子陈岁没发现几个，倒是发现了很多摸鱼的人。
    毕竟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多数时候陈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今天这个，午休结束都过去四十分钟了，还趴在桌上打瞌睡，陈岁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走过去，盯着那男生的脑瓜顶看了会儿，没认出来是谁，出声问坐在他边上的同事：“这是哪个部门的人？”
    那男同事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最后选择拍了拍睡觉兄弟的肩膀，让他起来自己面对。
    男生迷迷糊糊抬起头来，还缓冲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隔壁桌同事，显然还没睡饱地问了句：“咋了？”
    男同事冲他使了个眼神，示意兄弟转头看向另一边。
    男生因为刚睡醒，动作缓慢地转头看向陈岁，好几十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小男生谁啊？
    长得还挺白净的，估计是新来的。现在各部门人员流动也太快了，这也是个问题。
    在男生大脑加载的过程中，陈岁也兀自加载了一下，然后一点没为小男生的美色动摇，一脸严肃开口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陈岁能感觉到周围同事的神经都绷紧了，气氛霎时间凝重了起来，但陈岁那会儿还以为仅仅是因为自己有点严肃有点凶的关系。
    男生在陈岁的质问下微微一顿，紧接着，如果陈岁没看错的话，他似乎有些……兴奋地……下意识地……微不可见地……抬了下嘴角，很快，他就人为地将自己的嘴角向下压了压，站起身来回答陈岁：“陈总好，我是新能源部门的，我叫徐放。”
    陈岁因为徐放突然一个端正的态度顿了一下，紧接着说：“喊上你的直接主管，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陈岁先一步走了，徐放在身后字正腔圆回答道：“好的陈总！”
    几分钟后，徐放的直接主管郑南敲响了陈岁办公室的门。
    他带着赔笑的脸，殷勤道：“陈总~”
    陈岁看了眼比郑南高出一个头，活像保镖一样跟在他身后的徐放，对他说：“我跟郑经理单独聊两句，你不用进来了。”
    郑南转头看向徐放，依旧是一脸笑意：“那……你先忙去吧。”
    徐放反而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自己的主管，半晌才说：“好吧。”
    徐放离开以后，陈岁开门见山问郑南：“这个小兄弟是怎么回事？上班四十分钟了还在工位上睡觉。坐他周围的应该都是你组上的吧，也没个人提醒他。他个人肯定有问题，但你的管理也应该检讨检讨了。”
    “陈总批评得是，我一定好好检讨。”
    见郑南态度诚恳，陈岁也没继续咄咄逼人。该点的点到位后，陈岁问：“徐放……他是新来的？转正了吗？”
    “刚刚转正。”
    “……”陈岁：“那你好好点点他，下不为例，不要再被我抓到了。”
    “好的好的。”
    按理说，对话到这就结束了。郑南瞅着陈岁对徐放的印象已经很不怎么样了，要不是赶巧徐放转正了，差点要辞退他。郑南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陈岁。
    “其实……他是壹华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
    不说还好，说完这话，陈岁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哪个壹华集团。”
    “就是做影视的那个壹华集团。今年年初那部《瑞雪兆丰年》，还有五一那部《图腾密码》，都是他们家投资拍的。”

 第4章

    见郑南越讲还越兴奋了，陈岁沉默了一会。在她的管理生涯里，最烦的就是给她塞领导的某某某了，屁事不会干，还得供着。但一般都是领导的熟人的小孩，因为领导的小孩不需要工作，陈岁直接问：“那他来我们公司做什么？”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甚至南辕北辙，郑南停顿了下来。
    “商业间谍吗？”陈岁犹疑了一下，说：“行业跨得也太广了。”
    见陈岁是认真在思考徐放的动机，郑南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开口了：“他就是想出来锻炼锻炼自己。”
    陈岁听着郑南的话，迷惑的表情似乎更迷惑了些。很快，她的眉头就舒展了，紧接着，她就发出了情不自禁的轻蔑的冷笑声，嘲讽了起来：“他锻炼自己的方式就是换家公司呼呼大睡？我也好想锻炼锻炼自己。”
    郑南噎住了：“……”
    陈岁明白了。
    徐放为什么能上班四十分钟了还在工位上肆无忌惮地睡觉，而他周围的同事没有一个人敢叫醒他，甚至于他的直接主管都骄纵他，其中的逻辑关系，陈岁全明白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人脉的本质是资源互换。”陈岁和郑南的关系不算亲密，但好歹是在同一家公司一起工作了七八年的老同事。陈岁好心提醒：“除非你打算转行，也进军进军影视圈什么的。”
    储备人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郑南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徐放的关系：“我也是在他进来后的一个月才听说他的背景的。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陈岁多了个心眼，反问郑南：“他的背景，你是听谁说的？”
    “研发部有个同事是他的高中同学，听说徐放从以前就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一直都很低调。有一次，他妈妈开法拉利去补习机构接他放学，被看到了，然后全校就都知道了。”
    “……”陈岁做了很多正儿八经的猜测，比如哪个高层的关系，交代要多多照顾之类的，没想到故事的性质还有点滑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建议是用好他。至少也要把他应有的岗位价值发挥出来。任由他这么自由散漫，只会让领导质疑你的能力，毕竟你是他的直属上司。就好像我今天看到他在那边睡觉，我第一反应就是直接找你一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于郑南能否驾驭得了徐放，陈岁在心里打上一个问号。
    “你想想吧。”想来郑南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来，陈岁决定结束这场对话了。
    “行。”郑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那我先出去了。”
    陈岁“嗯”了一声。
    郑南带着点惆怅，带着点若有所思，将陈岁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被一直站在门口没走的徐放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郑南抚了抚心脏，看着一脸过意不去的徐放，惊呼。
    徐放伸出胳膊搭在郑南的肩膀上，过意不去地对他说：“对不住了南哥，晚上请你吃饭。”
    公司的隔音效果郑南是知道的，况且他们刚刚在办公室里谈话的声音不算大，就算徐放从头到尾都站在门外，也必然一句话都听不到。
    郑南反手拍了下徐放，转而用轻松的语气安慰他：“问题不大。”
    隔天早晨，陈岁和黄以航被艾姐叫到办公室汇报工作。
    “我们一项一项过。以航，人员情况梳理得怎么样了？”
    黄以航递上材料，艾姐一份，陈岁一份，然后说：“这几天我跟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聊了一下，也跟个别员工进行了深入对话。两位手上这份，就是我根据谈话情况梳理出来的，目前我们运营部的人员战力情况。”
    陈岁看到表格上，黄以航用星值标注了每个员工的实力，自上而下排序后，倒二列写明了每个员工所具备的最突出的能力，比如沟通能力、执行能力、绘图能力、文字能力等等。最后一列备注了黄以航个人建议的，该名员工更能发挥所长的部门及岗位。
    简洁又具体，没有一个无效信息，可以说是非常具有价值的一份材料。
    “太好了。”艾姐一边研究一边说：“我要的就是这个。”
    在艾姐思考的过程中，陈岁也在认真获取信息。
    “这份先放我这，容我再仔细思考一下，回头我们再细聊。”艾姐将资料放进一个红色的单页夹里，抬头回复黄以航。
    黄以航汇报完，轮到陈岁。
    虽然黄以航的工作做得很细致，但陈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清晰地将自己的方案阐述出来：“为了推动新产品落地，而且还要成功落地，我建议在现有的内部开发工作基础上，同步和营销部合作，以营销加运营两人一组的形式，展开新产品全国试点调研。这份是我初拟的计划。”
    艾姐和黄以航同时去看陈岁呈现的材料，上面清楚地列出了调研地区、周期、时间安排。只有人员暂且用字母表示。
    “这个产品是很重要，但其他产品也要迭代和运营，你们那调得出那么多人手吗？”艾姐粗略算了人数，问陈岁。
    陈岁就在这等着，微微一笑，说：“比较吃力，所以上面的人名我先用字母替代，想向艾姐你申请，从每个部门借调一到两人，组成临时专项小组，一起完成这项工作。”
    黄以航预感不妙地动了动眉心。
    艾姐考虑了一会，说：“有倾向的人选了吗？”

 第5章

    “本来还没什么头绪，多亏了黄总。”陈岁抬起嘴角，看向黄以航，重新拿出他刚刚汇报的那份人员名单。
    黄以航心一跳，后牙槽差点咬碎了。
    “我非常同意陈总说的调研工作。”黄以航临危不乱，急中生智，头脑飓风，力挽狂澜，道：“但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你说。”艾姐看向黄以航。
    “我建议采用自由报名的形式组成这支专项组。毕竟是要奔赴全国调研，出差距离远，周期长，如果采取强制的形式，还要花很多精力和员工沟通，调动积极性。假设有员工敢怒不敢言，勉强答应，既干不好调研，还耽误了原本的工作，得不偿失。不如把这个计划公开，让感兴趣、有意愿的员工自己报名，把员工的自驱力用好，可能效果更好？你们说呢？”
    最理想的莫过于直接用黄以航的调研结果，就地组成最强战队。有兴趣，有自驱力是好，但组员实力参差不齐，陈岁同样要花很多精力。况且专项小组有其临时性，没有那么多时间是一方面，就算有时间，培养完之后，组员该回哪个部门还是回哪个部门了，并不会再为陈岁所用。对陈岁个人来说，也是一种得不偿失。
    但，黄以航电光火石之下想出的说辞逻辑严密，令人一时找不出弊端。而且，培养其他部门的员工，对陈岁个人来说回报率低下，但对公司来说是大大的有利。
    艾姐只犹豫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整个调研工作就由陈岁你来统筹，所有的人员调度和进度安排都由你直接拍板。至于最开始的人员组成，我觉得以航的提议挺好的，我们就先发个内部邮件，看看报名的都有哪些人吧。”
    三天后，报名结束。陈岁打开助理汇总的名单表，看到其中有好几个让陈岁顿觉血压升高的名字，就比如第八行的这个——
    徐放。
    第3章 自己解释多逊啊……
    隔天早上，黄以航看着参差不齐的报名名单，压抑着心中的幸灾乐祸，在艾姐面前恭喜陈岁：“没想到这么多小伙伴响应，陈岁你的群众基础可以啊。”
    “我也没想到。”陈岁那小小的抓狂已经在拿到名单的第一时间自我消化掉了，此刻，她游刃有余地笑着，说：“报名的人数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虽然我一再说这个项目很重要，但占用这么多资源也太过了，这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艾姐。我想下午找个时间和他们一对一聊聊，最终定个名单给你。”
    “好，你先聊。”艾姐说：“但要注意技巧，不要磨灭了大家的工作热情。”
    陈岁：“我明白。”
    ……
    当天下午，陈岁刚柔并施，婉转又明确地将自己没有意向的人员一一排除在了名单之外。
    终于只剩最后一个要谈的人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陈岁说了声：“进来。”
    只见徐放推门而入，目光自信而坦然，喊了她一声：“陈总。”
    报名的人里不乏新进员工，陈岁也不是都认识。
    调研主要是面对人的工作，那些进门见了她就害羞怯弱的，陈岁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像徐放这样阳光自信的，要不是陈岁事先知道他的德行，还真有兴趣好好跟他聊一聊。
    基于此，陈岁看着徐放大大方方在他面前坐下的样子，不禁在心里笑了一声，想，不愧是有大把后路的人，还真是有底气。
    “坦白说，看到你名字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陈岁也不拐弯抹角，看着徐放的眼睛，直言。
    “是吗。”徐放懂陈岁的言外之意，笑了笑。
    “你自愿报的名？”陈岁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有自己的心眼很正常。她凝眸仔细观察徐放的每一个微小表情。
    “对，是我自愿报的名。”徐放正面回答。
    陈岁眯了眯眼睛，在徐放回答完之后，继续盯了他一会儿，没捕捉到任何异常，继而才收回视线，对徐放说：“那我想，你可能产生了什么误解。”
    陈岁将名单放在一旁，因为话里有话，所以似笑非笑地对徐放说：“这个专项小组的时间紧，任务重。正常睡眠可能都没法保证，我想不太适合您。”
    陈岁表达完拒绝的意思后，徐放也不着急，反而饶有兴致地看了陈岁一会儿，然后才勾了勾嘴角，说：“有没有可能，你也产生了什么误解呢？”
    陈岁并不怎么为所动，继续看着徐放。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报名吗？”徐放状态依旧积极阳光，一点没被打击到，也一点不打算放弃。
    “为什么？”陈岁略有些懒散地顺着问。
    “我想真的学点东西。”
    陈岁对这些宣誓一样的陈词滥调没有兴趣，哄小孩一样点点头：“那先从上班不睡觉做起，怎么样？”
    徐放……欲言又止。
    陈岁等了一会，才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放见陈岁已经想收工了，低头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最终名单终于定了下来，陈岁将纸质档交给助理斯曼，交代：“打圈的这几个人帮我删掉，然后重新打印一份给我，辛苦了。”
    斯曼笑着点点头：“好的。”
    陈岁看了眼时间，今天是赶不及了。明天一早向艾姐汇报一下，调研动员会就安排在下午吧。
    陈岁一边在脑中规划，一边穿过走廊，时不时还低头将关键点记在手机备忘录上，完全没注意到身侧一堆人的喧闹，直到有人喊了她好几声：“陈总、陈总……陈岁。”

 第6章

    陈岁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喊她的人是徐放。
    “怎么了？”陈岁手上还拿着手机，问。
    徐放徐徐向她靠近，询问：“晚上有空吗？”
    陈岁：“……？”
    徐放也坏，故意直勾勾地看着陈岁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才解释：“我们今晚聚餐，如果你有空，想邀请你一起。”
    陈岁瞅了徐放身后一眼，女生居多，一个个有说有笑，朝气蓬勃的。
    “不了，你们聚吧。”陈岁抬起脚步，正准备继续向前，忽而又停了下来，重新看着徐放身后的男男女女，问：“你们今晚……聚的是什么餐啊？”
    “我们今天收到众创监测项目的中标通知书了。多亏了徐放，投标前一天晚上配合改技术方案改到天亮，不然技术那10分我们估计都拿不下来。”
    回答的人，正是引发陈岁提出疑问的人，营销部的商务经理，林荔香。
    “那是该聚聚。你们晚上好好玩，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说完，陈岁又一次刹然停顿，然后迎着徐放含笑的目光，原本还只是陡然冒出的猜测，突然就落实了。
    紧接着，陈岁在徐放越来越不隐藏的目光下，露出无语的表情，用自己的嘴巴，说出本来应该由徐放的嘴巴说出来的话：“你那天被我抓到在睡觉，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写方案写到天亮。”
    徐放眼中的笑意一点不剩地从嘴角溜了出来，他还要故意想了一下，才说：“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吧。”
    陈岁因为徐放特地绕一大圈的行为翻了个大白眼：“干嘛不解释？”
    徐放看着陈岁的大白眼，眉梢眼角都是笑：“自己解释多逊啊。”
    陈岁不理解这些小男生：“你觉得现在这样很帅？”
    徐放：“不帅吗？”
    陈岁又没忍住白眼：“很幼稚。”
    陈岁对徐放的意见，完全来自于那天那场觉，外加他的身份，让陈岁更认定徐放就是个不学无术，还想着标新立异的傻帽富二代。
    现在误会解除，不学无术和傻帽的标签摘掉了，替换上三岁小孩，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幼稚吗等。
    “知道了。”陈岁回复徐放：“不过我晚上真的有事，你们聚。”
    “我可以再争取一下专项小组的名额吗？”徐放目光追随着陈岁，问。
    陈岁没想到徐放还挺认真。她看着他等待的目光，想起自己跟郑南说过的话，在脑海中权衡利弊了一番，难以决定。
    “我很严格的。”陈岁丑话说在前头。
    徐放：“如果我没达到你的要求，你说一声，我会自己走。”
    陈岁为徐放的决心而抬了抬眉，微不可见地抿了下嘴，说：“明天下午开项目专题会，到时候喊你。”
    徐放顿了一下，随后脸上绽开笑容：“谢谢陈总，我一定准时到。”
    就在徐放那一群年轻人在外头聚餐的时候，陈岁待在办公室里，按照下午沟通后确定下来的名单，把整个调研行动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
    第二天，会议开始之前，陈岁单独向艾姐做工作汇报。
    陈岁能做汇报的材料，基本就不会有瑕疵。艾姐一向放心，“会议安排在什么时候开？”
    陈岁：“计划是今天下午。”
    “好。”艾姐嘴角划开一抹笑容，说：“到时候我会喊上老板和涂剑宏，你心里有数一下。”
    调研工作，运营是一部分，市场是另一部分，陈岁点点头：“明白。”
    当天下午两点，声势浩大的海上通信设备全国调研专项主题会，在大会议室召开。
    会议室左右两排都坐满了人，老板坐在右侧中间，艾姐和涂剑宏分别坐在老板两边。
    主讲人陈岁穿着一身干练的绿色套装，精神饱满地坐在最前边。
    “陈总，人到齐了。”
    在斯曼的提示下，陈岁开始讲话。
    “那我们开始吧。”陈岁淡定地将目光看向老板方向，先致意：“首先，感谢老板，艾总，涂总抽空来参加本场会议。同时，也要感谢积极报名此次调研工作的运营部的小伙伴们。”
    陈岁停顿了一下，继续：“今天的会议我将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此次调研产品的介绍、其次是调研的人员及行程安排、最后是调研的方案和指南。”
    与会人员低头开始记笔记。
    陈岁打开ppt，音量正正好，语速正正好，平稳而流畅地进入她的舒适地带。
    介绍完产品及其使用场景，陈岁开始介绍人员及行程安排。
    “我已经将运营部报名小伙伴的名字和调研时间、区域做了对应，请大家确认一眼屏幕上的表格，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艾姐适时提问：“表格上的abcd代表什么意思呢？”
    陈岁回答：“此次调研光靠运营部是不够的，也十分需要借助市场部同伴的力量。这些用字母预留的名字，涂总，还需要劳烦您来安排一下。”
    陈岁和艾姐双双将视线落向坐在老板身侧的涂剑宏身上，等他接招。
    涂剑宏不慌不忙，先表态：“海上通信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市场部一定大力支持。”说完，涂剑宏转头看着老板，问：“老板你看，需要我们出多少人？”
    老板一下子拍脑袋也不行，于是开口问陈岁：“陈岁，你的规划是？”
    “我把运营部十二个人分成了六组，计划是每组至少要搭配一个销售，帮忙沟通客户，维系后续商务关系等。按这样规划的话，至少需要市场部出六个人，而且得是能力相对比较强的。不然这一趟出去，机票、住宿花费都挺高的，调研效果不好的话，就比较尴尬了。”

 第7章

    陈岁说的有条有理，老板思考了一下，看向涂剑宏：“那涂总，这六个人的名单，就辛苦你这边安排了。”
    涂剑宏咬了咬后牙槽，笑着说：“没问题啊。”
    陈岁和艾姐都微不可见地抬了抬嘴角。
    “那么。”陈岁继续：“详细的调研方案，等市场部的名单出来后，我们再开个大会统一说明。现在我简单介绍下，大家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先提。”
    成功把涂剑宏套进来后，陈岁心情愉悦，加上准备工作充足，更加大杀四方，投出来的调研方案无懈可击，讲解过程也好像在参加什么演讲总决赛，整个人都在发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好几个人都还沉浸在对陈岁的崇拜中，徐放率先鼓掌，紧跟着，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献上自己的掌声，并且对于后续跟着陈岁将会展开怎样的工作，充满了期待。
    第4章 陈岁内心：笑屁……
    “被她们摆了一道。”会议结束后，涂剑宏在自己办公室里，越想越不爽，对肖衡说：“借走我们那么多人，去帮她一个还在孵化中的产品做调研。调研的好，勉强共赢，基本还是陈岁的功劳。调研不好，耽误我们kpi。这一招真损。”
    肖衡不为所动，十分绅士地坐在涂剑宏对面，一句话都没有附和。
    涂剑宏心里没过去，想了想又继续：“不过她那个项目也没那么容易，做好了是大功一件，没做好直接爆大雷。前期已经投了快一千万进去了，到现在主板和天线的供应商还没定下来，没那么容易。”
    涂剑宏还等着肖衡和他一起泼冷水，见肖衡半天都没有参与，换了个话题：“你下午去见朱总，谈得怎么样了？”
    肖衡这才开口：“谈好了。我已经帮朱总约好了蔡总，明天一早他们就会签合同。合同一签好，其中1.8亿的平台加设备，朱总同步就会背靠背给我们。”
    “干得好。”涂剑宏的心情这才稍微转好：“还好有你。这两天你专心盯这个项目，这1.8亿签回来，我们今年压力就少了一大半。”
    肖衡十分牢靠地做出承诺：“放心，我会盯紧。”
    当天下午，涂剑宏就把名单给了出来。就算他再不乐意，海上通信项目也是老板今年最看重的项目之一，个人情绪在这个时候得先藏起来，先顺势而为，再伺机而动，才是上策。
    陈岁效率也拉满，当天傍晚就组织了全员会议，把调研方案透彻地讲了一遍，包括同时可以把竞品和公司其他海面相关产品需求一并调研等细节，也都交代到位了。
    会议结束后，陈岁拉了个群，发了个大大的红包，第二天，调研工作就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六个小队按照华东、华北等等路径奔赴全国含海城市。陈岁作为作战主大脑，驻守公司，实时分析调研数据，同步调整调研战略等。
    这天，周五晚上。
    陈岁还在公司加班。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陈岁还以为是艾姐，抬头一看，是自己的老妈。
    陈岁愣了一下，应该说是愣了好几下，然后才十分疑惑地开口问：“妈？你怎么来公司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陈妈摆摆手，在陈岁面前坐下，看了眼她桌面上涂涂写写的资料后，顿了顿，换了个方式问：“我发你微信，你看了吗？”
    “啊？”陈岁滑开手机，点开对话框，看到上面写着——
    “妈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我让对方加你微信，你们自己聊，行吗？”
    日期是前天。
    陈岁：“…………………………………………有看到。”
    陈妈又看了眼满桌面的资料，态度倒是很温和：“怎么没回呢？”
    陈岁：“呃……忘了。”
    陈妈忍不住还是抱怨了句：“下午打你电话也没接。”
    陈岁这会儿才想起来：“那会儿在开会，后面又忘了……”
    陈妈：“你记得个啥。”
    陈岁理亏：“……==。”
    陈妈：“饭吃了吗？”
    陈岁见母上大人没生大气，准备请吃一顿大餐当赔罪，笑嘻嘻地撒娇说：“还没呢~”
    陈妈娓娓道来：“下午男生家长联系我，问我什么情况。我说你最近正好在忙一个紧急项目，没时间。男生家长很热情地说，没关系，可以在你公司附近吃个便饭先见一面。”
    陈岁：“……哈？”
    陈妈下一句便给了陈岁一个暴击：“男生现在就在你公司对面的那家餐厅里等你。”
    陈岁感觉被巨雷击中：“这男的这么着急的吗？”
    陈妈：“人家是很有诚意想找个结婚对象的。”
    陈岁：“……”
    陈妈循循善诱：“反正你饭也还没吃，就下去跟人家见一面，顺便一起把饭吃了呗。”
    陈岁一脸难受，开始想借口。但人都到公司楼下了，这借口着实是有点难找了：“行吧。”
    陈妈嘴角疯狂上扬：“那你去吃，我回家等你。”
    陈岁：“你吃过了？”
    陈妈顿了顿，问：“那……你是邀请我和你们一起吃呢，还是让我在隔壁单独开一桌？”
    陈岁想象了一下画面，微微笑道：“回家见。”
    陈妈已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交代陈岁：“跟人好好聊。”
    陈岁敷衍点头：“回家见哈。”
    陈岁走下楼。

 第8章

    陈岁叹了口气。
    陈岁走进公司附近，老妈说的那家，相亲对象正在等待的餐厅。
    餐厅不止一位独身男性。
    毕竟开在办公园区附近，可多加班人士选择在这解决晚餐了。
    陈岁站在餐厅门口，正准备扫视，手机震动，陌生来电。
    陈岁接通电话的瞬间，餐厅里一名男性起身，抬起手向她挥了挥。
    蓝色衬衫，黑色长裤。
    普普通通商务男。
    陈岁收起无奈的心情，摆出礼貌的表情，向对方走去。
    “你好，陈岁？”商务男也微笑迎接向他走来的陈岁，再次确认。
    “是，怎么称呼？”
    “我叫陈伟峰。”陈伟峰笑容可掬，从眼神到表情都能看出对陈岁外在的巨大满意，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陈岁脸上，说：“请坐。”
    陈岁：“……谢谢。”
    点完餐，陈伟峰迫不及待打开话匣子：“陈阿姨说你这几天都在加班，你工作还挺辛苦的。”
    陈岁：“还行吧，最近赶项目，会稍微忙一点。”
    陈伟峰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既然心里满意，就开始拿出自己的优势：“不知道阿姨有没有跟你介绍。我在市中心有一套140平的房子，现在是我自己住。在二环也有一套同样大小的，是我爸妈在住。在闵安区有两栋自建房是我家的，每栋五层。周末跟朋友聚会的时候会去那边。”
    陈岁发现对方短暂的停顿是为了给她做出反应的时间，于是用具备十分满分，但是毕竟不是工作所需，得不到应有的工资，于是略略没那么有激情，只使出了五分的社交水平，给面子地“哦~”了一声。
    介绍完自己的基本情况，陈伟峰用乘胜追击的势头，继续，暗示：“我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可以在工作上不用那么辛苦。”
    陈岁呆滞，微笑，然后好心帮忙翻译了下：“你想要一个全职太太。”
    是了。
    陈伟峰自认为给出了最大的诚意与最好的条件，微笑等待陈岁方面的反馈。
    陈岁其实已经不想聊了，但是能现在就起身走人吗？现在就走人可能会被家母就这个话题唠叨无限久。陈岁权衡了一下，觉得很亏，于是继续蛮聊蛮去：“但是我现在正处在事业上升期，手上这个项目做得好的话，也许明年可以升副总。”
    “噢，是嘛。”陈伟峰的社交面具上露出替对方开心的表情，但真实的内心并不太关心，多少还有点儿——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我所知道的，很多我以前的女同学，结完婚生完小孩，就自愿放弃工作回家带小孩了，因为小孩真的很可爱。”
    “你知道她们是自愿的？”
    陈伟峰被陈岁突然锐利又没什么耐心的语气吓了一跳。
    陈岁自己也后知后觉，很快又觉得没必要浪费情绪，本着一切妨碍自己长命百岁的事都不值当，没必要的原则，脸上又挂起笑容，心平气和道：“我觉得无论是婚前还是后，女性的价值都不应该只体现在家庭上，她们同样是可以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群体。”
    陈伟峰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双方都知道对方不是符合自己期望的人选后，他们便不再刻意找话题。只是陈伟峰比陈岁心里多了一分遗憾。
    陈岁填饱肚子以后，对陈伟峰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可能还得继续回公司加班。”
    “行。”陈伟峰尊重祝福但不理解，并且心里还在嗤笑陈岁，只是面上是体面的：“那你继续忙，我就先回了。”
    陈岁在餐厅门口目送陈伟峰驱车离开后，完成任务一般地松了口气，正准备抬脚返回公司，听到有人喊她：“陈总。”
    陈岁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到是徐放，整个人更僵了。
    只见徐放一身潮人打扮，灰色的灯芯绒外套、深蓝色的牛仔长裤、背个双肩包、戴个棒球帽、手上还拖着一个贴了各种贴纸的黄色行李箱。
    陈岁：“……”
    徐放揶揄的视线从陈伟峰离去的方向收回后，看着陈岁，说：“我第一阶段的调研工作结束了，今天刚从辽宁回来。回家前顺路来公司取下转接线。”
    陈岁看着徐放明显因为刚刚看了一场戏而似笑非笑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辛苦了。”
    “我刚刚也在里面吃饭。”徐放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话题急转弯。
    陈岁头皮麻了一下。
    “就坐在你们旁边那张沙发上。”徐放嘴角就没下来过，看着陈岁愈发凝练成一把杀人剑的眼神，澄清：“我不是故意的，我先到的，你没看到我。”
    陈岁用分分钟要杀人灭口的语气，看着明显有在努力克制笑意的徐放，对他说：“我不希望这件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徐放咬着牙，最终没忍住，别过头笑了起来。
    ……
    陈岁内心：笑屁啊。
    徐放内心：她单身。
    第5章 搞清楚谁才是你……
    自从在餐厅撞见陈岁相亲后，徐放就频繁来找陈岁汇报工作。
    而且每次都如沐春风，那笑容，陈岁每每看了都想打人。
    不过徐放又没有一句废话，每次还真就是踏踏实实汇报调研工作，陈岁只能忍着。
    这天，徐放工作汇报到一半，有人敲响陈岁办公室的门。

 第9章

    来找她的人是黄以航，稀客。
    “黄总。”陈岁礼节到位。
    “陈总。”黄以航走到陈岁面前，陈岁看了徐放一眼，徐放正准备起身，黄以航抬起手说：“没事没事，我简单的一件事情。”
    黄以航坐下说：“云创的曹总今天晚上到。”
    最近很流行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吗。陈岁看着黄以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不在意地说：“他跟我说了。”
    并没有，陈岁刚刚听黄以航说完才知道的。
    这个曹总，明明她才是他的甲方，就因为黄以航同样是男人，可以陪他吃喝玩乐一条龙，所以每次都先找黄以航。
    更无奈的是，这个曹总是老板的同学，老板钦点要和他合作。
    “得亏黄总提醒，我让助理订餐厅。”陈岁刚拿起手机，黄以航就接过话说：“曹总说想吃上次的手抓羊肉，我已经订好了。”
    行，你继续嘚瑟，晚上喝不死你。
    陈岁面上微笑，心里吐槽，完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小丁是不是还在海南？”
    小丁也是调研组的，徐放了解他的行程，回答：“是，他要后天才回来。”
    小丁是技术工程师，每次见曹总，陈岁都要带着，勉强才能拉回点正题。否则就她和黄以航两个人见曹总，那就纯纯酒局了，等一喝多，更没陈岁啥事了。
    “问题不大，曹总这次是顺路来，就是单纯想见见我。”黄以航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补了个“们”字。
    “我跟小丁是同一个岗位，有我可以帮忙的吗？”看似一边倒的局面下，徐放开口询问。
    “你是……新能源部门的吧？”黄以航拧着眉头问徐放，显然他对这个小伙子的背景一无所知。
    徐放知道这个问题背后的核心是什么，于是回答：“黄总您可能不太了解。设备形态虽然不同，但是对接逻辑都是相通的。”
    黄以航：“……”
    陈岁看着黄以航吃瘪的表情，来了兴致，问徐放：“晚上你有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跟我一起见下供应商。”
    徐放：“没问题，晚上我没安排。”
    “那就这么定。”陈岁打断黄以航似乎还准备说什么的势头，微笑送客：“晚上见了，黄总。”
    黄以航看了徐放一眼，心里把他定义为毛头小子而已，体面地笑着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原来你们关系不好啊。”这是徐放第一次在陈岁办公室里，开口说和工作无关的话题。
    “没有什么好和不好，同事而已。”陈岁看很开：“利益相同的时候就好，利益对立的时候就不好，就这么简单。”
    徐放看着陈岁一副看破红尘，同时又漫不经心的态度，停顿了一下，被深深吸引，好是怦然心动。
    陈岁转眸看他：“怎么了？”
    徐放收了收嘴角，“没事。”
    他刚是不是又笑了？
    他到底在笑什么？
    陈岁刚刚拧起眉头，徐放又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今晚。”
    陈岁：“我会打电话给小丁，让他把和云创有关的资料发给你，你把它们看熟，晚上你就负责聊技术。”
    徐放：“ok。”
    徐放准备出去做事了，陈岁想了想，又说：“遥感卫星的技术，你了解多少？”
    徐放反问：“那个曹总是搞技术的吗？”
    陈岁摇了摇头。
    徐放十分自信地扬了扬嘴角：“那至少今晚之前，我了解的会比他多。”
    陈岁提了要求：“还要懂得比黄以航多。”
    徐放大概明白陈岁的意图了，不浪费时间，“行。”
    徐放出去以后，陈岁拨了通电话，“曹总。”
    那边也热络：“陈总。”
    “曹总几点的飞机，我派人去接你呀。”
    “哎呀，不用客气，黄总都已经安排好了。”
    陈岁浅浅一笑，忍住了。
    “那行，晚上我先到餐厅，准备好曹总您爱吃的，等您大驾光临。”
    曹总丝毫没因为自己没有通知陈岁而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好啊，晚上见。”
    陈岁：“晚上见。”
    徐放在外头做功课的同时，陈岁也在办公室里做她的功课。
    五点半一到，陈岁便风尘仆仆，走出办公室，经过办公区，视线直接找到徐放，对他说了句：“出发。”
    “会开车吗？”两个人走到停车场。陈岁一边说，一边把车钥匙抛给徐放。
    徐放接住车钥匙，第一次被当司机对待，愣了一下，心想，这女人……果然酷炫。
    富二代，指不定家里几部豪车，不可能不会开车吧。
    徐放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陈岁冲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红色宝马。
    “开我车去。”
    徐放：“......好。”
    “今晚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出于社交礼貌，陈岁确认了眼妆容，合上随身小镜子，看向徐放，强调：“就是聊技术。”
    徐放手握方向盘，带着几分少年气：“放心吧，专业的。”
    陈岁突然想到当初郑南提到徐放时说的话——“他就是想出来锻炼锻炼自己。”
    调研期间，徐放也算尽职尽责。陈岁看着徐放此刻游刃有余，自信的表情，陡然间还有些期待起来。
    到了餐厅，陈岁提前点好菜。

 第10章

    六点半，黄以航和曹总一同出现。
    陈岁和徐放起身相迎。
    “曹总，好久没见了。”
    见到陈岁一如既往的美貌，曹总紧紧地握了下她白皙的手，喜笑颜开：“是啊，好久没见了！”
    陈岁瞥了黄以航一眼，笑道：“你每次来就找黄总，不找我的。”
    “这哪里的话。”尽管是事实，但曹总还是坦坦荡荡，笑了笑就算过了。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谢谢。”
    黄以航见徐放出声打点，接了句：“可以上了，但是上菜速度别太快。还有一个人，在来的路上了。”
    陈岁：“还有一个人？”
    黄以航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没说话了。
    不知道黄以航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陈岁只能在情况可控的状态下，先按自己的节奏走起来。
    “我来介绍一下。”入座以后，陈岁开口：“这位是曹总，我们通讯事业部最大的壳料供应商。”
    黄以航听到陈岁特意强调自己部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位是徐放，高级技术工程师。”
    虽然刚刚曹总明显揩油的动作让徐放看得很不爽，但他还是配合陈岁，扮演好自己今晚的角色：“你好，曹总，请多指教。”
    曹总大笑了一声，调侃：“陈总，你不会是特地选拔过的吧，跟你工作的男同事都这么帅的。难怪你看不上我了。”
    陈岁当玩笑话接：“男人长得帅有什么用，得像黄总这样……”陈岁故意损黄以航，停顿自然也是故意的，三秒后才接着说：“……手上经手的，个个都是重量级项目，随便一个都是孵化十年的战略级，十年的工作先保住了，多有安全感。”
    曹总彼时还没完全领悟，乐呵呵地接话问：“孵化十年？什么项目？”
    陈岁眼睁睁地看着黄以航手忙脚乱要打岔的势头，笑起来，说：“就是你们现在在对接的卫星监测设备咯。”
    “其实……”黄以航刚要开口解释，陈岁一点不给机会，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们老板已经在对接军方了。”
    曹总稀里糊涂：“对接军方？”
    “是啊。”陈岁继续，难得讲话的时候表情这么生动：“曹总，我信你才跟你说哦。我们老板有军方资源，卫星监测设备未来主要就是供给军方用的。”
    “但是军方对设备的要求很高吧？”
    陈岁转头看向在此刻出声的徐放，就好像要把一路领先的接力棒交给他一样。陈岁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相信徐放，开口接腔：“很高吗？”
    徐放：“公司的保密资质、质量管理体系认证那些就不说了，是基础中的基础。设备的各种安全认证……”
    徐放罗列了一大串让人听了就头疼的资质证书名称后，曹总的脸色终于呈土灰色了。
    “小徐确实很专业哦。”虽然一开始稀里糊涂的，毕竟曹总此行来见他们，不是为了谈业务，只是为了玩乐。不过现在，他算是都听明白了。曹总举起酒杯，对陈岁说：“陈总，很久没和你好好地喝了，这杯我敬你。”
    终于搞清楚谁才是你的甲方爸爸了。
    陈岁看了闷不做声的黄以航一眼，摆出得胜者的笑容：“谢谢曹总。”
    酒刚下肚，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一位二十出头，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生，带着好奇的眼眸走了进来。
    见到她，曹总的眼眸登时亮了，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惊喜道：“这不是小美吗？！”
    只见黄以航看着陈岁困惑的表情，嘴角边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第6章 小年轻，第一次……
    “我真的没有想到小美能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自从知道这个小美是曹总在对面那家夜总会最喜欢的小姐以后，陈岁就想回家睡大觉了。
    什么烂招，陈岁看着黄以航小人得志的嘴脸，不断提醒自己，不值得为了这种行事低俗的人生气。
    黄以航讨厌的程度自不用说了，陈岁看着曹总笑迷瞪了的小眼睛，想到他节假日时在朋友圈发的老婆和孩子的照片，反胃想吐。
    男人啊男人。
    陈岁瞥向徐放，顺带着连他也一并看不顺眼了起来。
    徐放：？？？
    “曹总，你这次来待几天呀？”小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夹着声音娇滴滴地问。
    “不好说。明天我要去见华谷的老板，看看能不能争取点项目。”曹总摇摇头，苦笑着说：“他们老板一板一眼的，难聊的很。”
    “你说严万溪吗？”徐放问。
    “是啊。”曹总此时还没怎么把徐放放在眼里，看向陈岁和黄以航，问：“你们会认识吗？”
    陈岁和黄以航都摇了摇头，徐放不咸不淡的，说：“他是我亲戚，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他提前打声招呼。”
    如果这话是陈岁或者黄以航说出口的，曹总只会觉得lucky，捡了个大便宜。
    但这话是徐放说的，曹总就只能愣住了。
    不止曹总，黄以航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是没把徐放放在眼里，看向陈岁，心想，演这么大是吧，行，我看你怎么往下演。
    “那太好了。”黄以航故意推波助澜：“曹总，你明儿什么时候去？让小徐现在就帮你打了这声招呼呗。”
    陈岁太明白黄以航之所以这么说的理由了，像看小丑一样，冷眼看着他。

 第11章

    徐放看向曹总，曹总半信半疑，挺客气的：“方便不？”
    “这个时间应该没问题。”徐放确认完时间，翻开通讯录，说：“我试着联系一下。”
    什么“应该”、“试着”，在黄以航听来，这些词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如果给一个晚上的时间，凭陈岁的本事，可能还真能搭上严万溪。
    黄以航就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他就不信陈岁有通天的本领，能预知曹总今天会提到严万溪，提前把工作都做了。
    电话拨出去了。
    除了陈岁和徐放之外，另外两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
    “嘟”声响到第六次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徐放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开了免提。
    “大侄子，出啥事啦？”
    曹总认得严万溪的声音。当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的时候，曹总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他如获至宝地看着徐放，等待他和严万溪的对话继续。
    徐放：“叔，这会方便说话不？”
    严万溪：“方便，你说。”
    证明了电话那头的身份以后，徐放便把免提关了，把手机重新拿了起来。
    “叔，我现在在公司的饭局上，认识了一个供应商负责人，叫……”徐放看向曹总，曹总脸上都是牙，低声向徐放报上自己的名字：“曹明越。”
    “曹明越。”徐放重复了一遍后，继续讲电话：“他约了你明天下午见面，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想麻烦叔帮忙关照一下。我们公司的大部分壳料都是他们供应的，质量这块肯定没问题。”
    “对对对。”曹明越小声附和，欢喜点头。
    “好的。”徐放看向明显有奶就是娘的曹明越，继续电话：“谢谢叔……这周末有空我就去看你……我爸妈身体都好……好，那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叔。”
    挂了电话以后，其实大家都已经知道结果了，但当事人还是无比想听一句——
    “我叔叔说没问题，明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他都有空，整整三个小时留给你。”
    “谢谢徐总！”曹总那个激动啊，端起酒杯就起身：“来，这杯我一定要敬你。”
    徐放抬了下手：“我开车。”
    “没事，你喝饮料，酒我干了。”
    陈岁忍俊不禁，不仅因为曹总，也因为肩头彻底垮下来的黄以航。
    之后，兴致高涨的曹总便开始不断给陈岁和徐放敬酒。
    酒足饭饱，曹总积极开始张罗第二场。
    “小美，帮我们定个包间，叫上你最漂亮的姐妹，今晚好好把我们徐总陪高兴了。”
    小美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徐放就开口了：“不了，我得送我们陈总回去。”
    对于男人们的第二场，陈岁习以为常，她对徐放说：“我没事，你去吧。”
    没想到，徐放十分震惊地看着陈岁，甚至还有些生气，一脸低气压地说：“……我送你回去。”
    陈岁不明所以：……凶什么凶。
    “那行。”曹总表示理解，还帮徐放出主意：“你先送陈总回去，我们先去安排好，回头把包厢号发给你，不着急，你慢慢来，这才几点。”
    徐放一脸正色：“我的意思是，你们去玩就好了，我把陈总送回去后，我也回去了。”
    哈？
    这个男人的行为举止……超出曹总的认知了。
    不过很快，曹总又自洽了。
    小年轻，第一次，不好意思，很正常！
    “懂了懂了。”曹总不继续正面说这事了，冲徐放笑着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说：“你送陈总，我们回头联系。”
    徐放真生气了：“千万别联系我，你要是敢联系我，明天下午就别想见到我叔了。”
    陈岁：“……”
    黄以航：“……”
    曹总：“……”
    “……”徐放起身，向喝了不少酒的陈岁伸出手，问她：“能走得动吗？”
    陈岁扶着桌子起身，头还真有点晕，于是搭上徐放的手，转头对曹总和黄以航说：“那我们先走了。”
    曹总愣了好久：“那行，你们慢点，回头再联系。”
    上车后，徐放开了点轻音乐，也没吵陈岁，直到陈岁休息了一会缓过来了，把眼睛睁开，先开口：“今晚你超常发挥了。”
    徐放更关心陈岁：“你感觉还好吗？”
    陈岁摇摇头：“没事。”
    徐放：“之前你们也都是这么喝的吗？”
    陈岁笑起来：“之前都是小美小粉小蝶喝，今天曹总第一次敬我这么多杯，还是因为你。”
    徐放：“……”
    陈岁转头看着徐放，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知道你的背景吗？”
    徐放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太吃惊。
    虽然他已经很低调了，虽然他至今不知道是谁泄的密，但从郑南和组员们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的背景又一次曝露了。
    唯一让他摸不透的，是郑南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陈岁，因为从陈岁对他的态度里，徐放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现在谜底终于揭晓，陈岁早就知道了，但一直还是对他爱搭不理！
    徐放内心隐隐作祟的抖m之魂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豁然扬起笑容：“如果能帮上忙，知道就知道，也没所谓。”
    陈岁顿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开始调侃：“所以出来打工比回家继承家产有趣在哪？”

 第12章

    徐放估计没少被问这个问题，还挺认真回答：“你知道一个男人，从小到大被当做温室里的花朵来养，有多无聊吗？”
    陈岁：“……我倒是很想知道。”
    徐放：“我爸、我妈、还有我哥，致力于为我提供一个无菌的生长环境。有任何可能发生的困难，他们甚至不是第一时间，而是超前就帮我消灭了。我在公司就是一个配合玩过家家的小公主。”
    陈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徐放白白净净的皮肤，一脸兴致：“你小时候他们绝对有给你穿公主裙对不对！”
    徐放给了陈岁一个白眼，让她自己领会。
    陈岁自顾自画面感十足之后，问徐放：“所以你对在夜店撒钱，喝大酒，泡妞这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徐放再次给了陈岁一个白眼，让她自己领会。
    陈岁后知后觉，自己的头已经一点都不晕了。她大笑：“ok，ok。”
    把车开到目的地后，徐放意外地发现，陈岁住的是市里数一数二的的高档小区。
    徐放这辈子都没想到，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有生之年也会从他口中问出来：“我不是性别歧视，但你一个女孩子，条件已经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
    果不其然，陈岁露出了“你小子也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的表情，接着露出把自己的一生都回顾了一遍的深沉，说：“我一开始一点都不想拼的。”
    徐放脸上兴趣渐浓。
    “一方面是不拼就要被像黄以航那样的傻逼踩在脚下，听他的安排，想想还不如拼一拼。另一方面……”陈岁停顿了一下，思绪似乎飘向了记忆中很远很远的地方，半晌，收回，顺便也结束了这个话题：“反正走着走着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说完，陈岁将车门打开，结束了对话：“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徐放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不要改天，就明天吧。”
    陈岁：“行，明天中午请你吃拌面扁肉。”
    徐放：“吃什么都行，主要是跟你一起吃。”
    陈岁：“明天我出差，你中午注意收外卖。”
    徐放：“……”
    陈岁跟徐放闹着玩，笑了一下，回家去了。
    调研工作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涂剑宏的焦虑也在如火如荼。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市场部最近的工作状态不够饱满？”涂剑宏把肖衡叫到办公室来，问他。
    肖衡很明白涂剑宏这样没事找事的原因，是因为艾姐的运营部最近热火朝天。他回答：“最近各个项目都踩着计划的节点在往前走。”
    涂剑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经常七八点回来，看到整个市场部只有你一个人在加班。其他人都不用做事的吗？”
    肖衡：“……”
    涂剑宏得出结论：“说明指标定的太宽松了，大家还不够全力以赴。”
    几次肖衡的没有附和，让涂剑宏发现了肖衡的一个问题，就是他对自己够狠，但是对别人都太仁慈。
    对于这样的人，不能太强硬。涂剑宏开始洗脑：“商场如战场，落后就要挨打。年底奖金分的少的时候，大家一样要在背后骂你。”
    涂剑宏静静等待这一招的效果。
    只见半晌过后，肖衡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7章 目光根本离不开……
    “我这边……咳咳……我这边的大致情况……咳咳咳……就是这样。”
    小丁戴着口罩汇报完调研工作，陈岁接话：“谢谢小丁。大家这次调研回来的数据，对于销售策略的制定以及产品性能的改进，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会加紧对数据做分析研究，在下一次大会上，向大家展示最新方案和下一步计划。今天会议先到这里，辛苦大家了。”
    会议结束后，陈岁马不停蹄展开会议上承诺的工作。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陈岁看到是徐放，抬眸招呼他：“随便坐。”
    徐放没坐，递给陈岁一盒口罩，说：“最近流感又严重了，你要注意防护。”
    陈岁微微一顿，把口罩收好：“谢谢。”
    徐放看到陈岁马上又低头工作，不放心地又说：“最近要多喝热水！注意休息！千万别感冒了，抵抗力一低就非常危险。”
    陈岁抬头看徐放，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徐放：“那我出去了。”
    陈岁叫住他：“你特地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徐放看陈岁不当回事，强调：“这很重要。”
    陈岁看着徐放认真的表情，脑瓜子四周有好几个问号在转，但并不打算跟他犟：“呃……好的。”
    周五下午，管理层例会。
    肖衡和大家同步完最新的市场资讯后，按照流程说：“请各位领导指正。”
    几位高层针对几个不明确点沟通结束后，会议室陷入一小阵沉默。
    肖衡看向涂剑宏，涂剑宏出于尊重，主动问：“艾总？”
    只见会议中途就开始对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艾姐，一脸愁容说：“不好意思，我插播一下。大家最近真的要注意防护，我小孩班级病了33个孩子，33个啊。我小孩这会还在医院挂瓶，已经挂了四个小时了。”
    莫名其妙提这个话题，大家都略微有些尴尬，只有老板顺着她的话说：“回头交代行政，继续给大家发口罩。”

 第13章

    艾姐一脸认真：“这个真的很有必要。”
    陈岁突然走神，想到了那天徐放也是这样一脸认真嘱咐她“多喝热水！注意休息！”，陈岁有种被戳后背的感觉，下意识拿起水杯喝了口热水……
    “那……艾总，刚刚肖衡说的，有没有什么问题？”涂剑宏坚持，因为他赌艾姐根本没认真听。
    “都很好，但唯一有个问题，就是这些项目的资金来源是不是都落实了？”艾姐放下手机，说：“我觉得这是最关键的，不要像之前的邮科项目，公司上下都非常开心地干了一整年，结果一分钱都收不回来。”
    资金落实是市场部的问题，款收不回来，也是市场部的问题，艾姐句句戳在涂剑宏的背脊上，涂剑宏咬着后牙槽笑了笑，体面回复：“艾总提点的是，这些项目的资金来源我们已经全部落实了，刚刚ppt上有写，是我们没着重说，可能艾总您刚刚忙着孩子的事，没仔细看。”涂剑宏暗讽后，继续笑着说：“没关系，这份ppt，会议一结束我们就会同步给各位领导。”
    艾姐也咬着后牙槽，微笑：“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
    会议结束以后，艾姐喊陈岁到她办公室。
    “你发现肖衡那几个项目的问题了没有。”艾姐一脸凝重，十分严肃。
    陈岁：“金额大的几个，都是纯软件项目。”
    “没错。”艾姐甚至坐不安稳，焦虑地起身，踱步到办公室一角，拿起搁在架子上的喷水壶，解压一样地疯狂往绿植上喷水，“金额大的几个，全部都是纯软件开发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和研发部联手了？”陈岁猜测。
    “研发部老大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艾姐思忖着，耸了耸肩，说：“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两年公司对研发的转化率抓得也很紧。”
    艾姐越想越烦，把喷水壶放回去，重新坐回位子上，对陈岁说：“你去帮我搞定肖衡。”
    陈岁：“……”
    “涂剑宏有了肖衡，确实如虎添翼。这样下去很危险，我要肖衡变成我的人。”
    陈岁脑袋瓜展开了各式各样的算计，例如如果帮艾姐把肖衡拉过来了，对她本人的影响……以及如果她不做这件事，艾姐交给其他人做，对她的影响……还有如果她做了，但是没做到，的影响……甚至于她以为她做到了，但是后知后觉，反被肖衡将了一军的影响……
    “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艾姐故意停顿，给了陈岁一点思考的时间后，才问。
    在没有准确分析出利弊得失之前，陈岁谨慎回答：“毕竟对手是肖衡，得好好想一想。”
    艾姐抬了下嘴角，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不着急，慢慢想。只要对方是个人，就肯定能找到搞定他的办法。”
    回到办公室以后，陈岁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
    搞定肖衡……
    搞人是艾姐的爱好，不是陈岁的。相比搞人，陈岁更喜欢落地做事。
    这几年跟了艾姐之后，投其所好，陈岁也会出手对特定的人做一些调查，但都是为了工作，资料够在艾姐面前用就行了，陈岁自己对任何人的兴趣都不大。
    陈岁一手托腮，一手滑鼠标，看着当时给艾姐看过的，肖衡的履历，今时今日再看，上面也不过就是些基本信息和工作经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徐放将手上分析完的调研数据交给陈岁。
    “我迟点看了回复你，辛苦了。”陈岁将资料收好。
    “你吃了没？”徐放见陈岁一点要下班的打算都没有，问她。
    因为徐放问了这句话，陈岁才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还没。”陈岁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背。
    “我也还没。”徐放看着陈岁：“一起出去吃？”
    陈岁想了想，估计要十点才能下班，加上还真有点饿，于是说：“好啊。”
    徐放肉眼可见的高兴。
    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就在徐放心里琢磨要请陈岁吃什么好吃的时候，陈岁才发现外面还有好几个小伙伴没下班，而且都是调研专项组的。
    “小白，小李，还没走呢？”
    两个人被领导关心，都笑呵呵地说：“快了。”
    陈岁：“我和徐放准备下楼吃饭，一起去？”
    和领导一起吃饭啊……两个人都犹豫了一下。
    陈岁：“最近你们都辛苦了。走吧，我请客。”
    再三推托又显得刻意了，小白和小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起笑着点点头：“那就谢谢陈总了。”
    二人世界计划破灭的徐放：呃……好吧。
    过了晚餐高峰期的餐厅人并不多。
    角落小卡座里——
    “要不是她老公，她能有什么本事啊？”市场部华东区域负责人黄健一边看着涂剑宏的脸色，一边吐槽。
    “别这么说，能嫁个有背景的老公，也是她的本事啊。”华南区域负责人林鹤笑道。
    “最烦的是每次讲正事讲到一半，她就开始扯孩子，讲教育。废话一堆，浪费时间。”黄健越说还越生气起来。
    “格局又小了不是。”林鹤继续冷笑着说：“孩子是她们这些主妇的重要社交工具之一。不要低估了好学校好班级里面的小孩的父母背景。”
    黄健：“行行行，只要有关系，就算什么都不懂，也可以管理运营部，我懂了。”

 第14章

    华北区域负责人吴山偏头问：“其实她完全可以回家当富太太，享清福的。何必出来打工受苦呢，小孩子病了也不能陪。”
    “就是啊。”黄建又开始了：“女人嘛，回家带孩子就好了，出来凑什么热闹。”
    “不好意思啊。”陈岁在四个人男人诧异的目光下，拖了张隔壁桌没人坐的凳子过来，在四人桌的端头坐下，目光一一扫过黄健、林鹤、吴山，以及全程虽然没有参与嚼舌根，但是一直用满意的表情看着他们，给足了情绪价值的涂剑宏，说：“你们口中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是中科大光学工程专业博士。来我们公司之前，在科明集团担任执行董事，百度上可以搜到。”
    “她的学历和工作能力，不仅高于她的爱人，应该也高过在座的每一位。”陈岁停顿了一下，慢慢欣赏四个男人愣怔住的表情，继续往下：“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这样优秀的一位女性，都只能回家带孩子的话，那些每天只会在背后说别人闲话的人，又该去哪里呢？”
    黄健显然被激怒，抬起手不知道是想拍桌子还是打人，先一步被涂剑宏按住了。
    陈岁挑衅地看着黄健，接着视线在其他三个男人脸上扫过，最后冷笑一声，轻描淡写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四个男人以为陈岁会大步流星走出餐厅，没想到她只是转身走了两步，若无其事一般在离他们两桌外的座位上坐下，问了同伴一句：“都点好了吗？”
    小白瑟瑟发抖：“……点好了。”
    小李也瑟瑟发抖：“嗯……嗯。”
    从陈岁不打算息事宁人，毅然起身走向涂剑宏，到她义愤填膺为艾姐说话，最后坦荡潇洒回到座位，徐放视线就没从陈岁身上移开过。
    一是要随时保证陈岁的安全。
    二是——
    他看着陈岁落座后抬起手，利落地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的畅快劲，目光根本离不开她！
    第8章 猎物需要一点一……
    涂剑宏四人已经没有胃口了，但被女人骂完就起身离开，未免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于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硬撑一会。
    陈岁内心过瘾之余，也灵光一闪。
    她蓦地起身，在徐放、小白、小李疑惑的表情下，匆忙说：“我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你们吃。徐放，帮我买下单，回头我转给你。”
    说完，陈岁风一样就出了餐厅，留下徐放三人一头雾水。
    陈岁离开餐厅后，拐到小卖部，随便买了几桶方便面，快马加鞭赶回公司。
    电梯门打开，陈岁脚步刻意慢了下来。
    加班的人已经不多了，此刻在办公室里平常说话的音量，也变得格外清晰。
    陈岁听到林荔香用颇有情绪的语气说道：“冒昧请教肖总，我们工作效率高有什么错吗？”
    对面的肖衡以平静的心态以及平静的表情，听着荔香的发泄。
    “年度目标不是某一个人今天想一出就是一出的，是上年度末加上今年度初，好几个部门好几个领导共同商讨后定出来的。我们根据目标进行拆解，把任务量具体到了每天8小时，每个人都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下班的。就算不加班又怎么样呢，又不是早退，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林荔香一顿输出后，见肖衡还是不动声色，于是荔香稍稍冷静了一些，学他装酷，声音也冷了下来，说：“如果确实是领导层们根据公司战略需求，调整了年度目标，麻烦给我正式文件，到时候我会对工作量重新进行拆解，下发到部门成员。如果单纯是为了讨领导欢心，为了加班而加班……”荔香耸耸肩：“我没办法。”
    半晌，肖衡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林荔香以为肖衡会给她洗脑，至少用一些在她听来必定狗屁不通的道理尝试说服她，但肖衡没有。这样也好，林荔香继续挂着脸说：“没其他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肖衡：“好，辛苦了。”
    林荔香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门也懒得带了。
    肖衡听着她点了点鼠标，这里收收，那里收收，最后起身，动静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不一会儿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肖衡抬头，看到了陈岁。
    “陈总。”肖衡很快收起忙碌了一天，略显疲惫的神情，重新换上社交面孔。
    “已经下班了，叫我陈岁吧。”陈岁扬了扬嘴角，对肖衡说。
    肖衡看了眼陈岁手中的方便面：“你看起来不像是已经下班了。”
    陈岁走进肖衡的办公室：“你快结束了没？”
    肖衡看了眼时间：“估计还早。”
    陈岁：“那你吃了吗？”
    肖衡又一次看向陈岁手中的方便面，笑了：“还没。”
    陈岁也笑了，把方便面放在桌面上，问肖衡：“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我给你泡一碗。”
    肖衡拿了碗海鲜的，问陈岁：“你呢？”
    陈岁同样拿了海鲜的。
    肖衡：“我去烧水。”
    肖衡职位比陈岁大，办公室也比陈岁大，里面有张泡茶桌。
    此刻，两人面对面坐在泡茶桌前的，等水开。
    陈岁：“调回总部，还适应吗？”
    肖衡很意外，陈岁会开口和他聊工作以外的事情：“还可以吧。”
    陈岁：“你是本地人呢，还是？”

 第15章

    肖衡：“我是仙阳人，x市那边的一个镇。”
    “哦。”肖衡是哪里人，陈岁很清楚，肖衡的婚姻情况，她也清楚不过。陈岁故意看了眼肖衡的无名指，问：“你女朋友有跟你一起来吗？”
    肖衡顿了一下，看着不像是会贸贸然问这种问题的陈岁，轻轻地抬了下嘴角，回答：“我没有女朋友。”
    “不可能吧。”陈岁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肖衡的脸上：“你长得这么帅，没有女朋友？”
    肖衡坦坦荡荡地接招，视线同样一瞬不瞬，落在陈岁脸上，回她：“你长得这么美，不也一样没有男朋友吗？”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陈岁也轻轻地抬了下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陈岁的眼里一点一点渗出笑意，那是武者棋逢对手，在过招时高度专注，同时也高度上头的笑容：“你对我有兴趣？”
    烧水壶自动断电，“嘀”了一声，表示水温已到达一百度。
    氤氲的水雾在陈岁和肖衡之间上升。
    肖衡脸上带笑，移开眼眸，把烧开的水倒入方便面。
    两个人同时再次拥有五分钟的等待时间。
    “你父母在仙阳，还是有接过来？”陈岁没有继续先前男女朋友的话题。
    “我想把他们接过来，他们不愿意，说亲戚朋友都在老家，觉得来城市住没意思。”
    “那倒也是。”陈岁说：“镇上的空气也比城市好吧？”
    肖衡点点头：“虽然是乡下，但住得确实比城里惬意。”
    陈岁：“有机会的话，请你当导游，带我去转转？”
    肖衡：“没问题。”
    吃完面后，陈岁不打扰了，今天到此为止，猎物是需要一点一点靠近的。
    第二天，陈岁如往常般有秩序的忙碌。一直到下午，外卖小哥突然敲响了陈岁办公室的门。
    陈岁说了声：“进来。”
    只见穿黄衣服的外卖小哥，捧着一束香槟色的月季花，问：“是陈岁，陈小姐吗？”
    陈岁看着得有999支超大束的花，延迟了好几秒才回答：“……呃，是？”
    外卖小哥：“这是您的鲜花，请您签收。”
    陈岁大脑里转着圈圈加载的同时，缓缓起身，接过外卖小哥递来的月季，第一件事是去找卡片，还真有。
    卡片上只有两个用黑色水笔画的图案：
    一个笑脸。
    一个爱心。
    没有署名。
    陈岁询问：“是谁送的？有姓名，或者电话吗？”
    外卖小哥把订单递给陈岁：“我这边只有这个。”
    订单上只有显示收货人：陈岁，以及虚拟号码。
    外卖小哥：“你可以问问商家。”
    “行。”陈岁签收后，对外卖小哥说了声“谢谢。”
    花先搁一边，陈岁立刻搜索了商家的电话，正准备打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刚刚外卖小哥走得急，没关门，陈岁看到肖衡微笑地站在门口。
    肖衡：“方便吗？”
    肖衡一如既往礼貌、内敛的表情，此刻在陈岁看来似笑非笑。陈岁犹疑片刻，点头：“方便。”
    肖衡径直在陈岁面前坐下，开口直奔主题：“我来找你确认下，数字集团那个项目，总数两万台，要求30天内交货，有没有问题？”
    陈岁打开电脑，确认了眼相关资料，回复：“没问题。”
    肖衡：“一会我拉个群，需要安排一个人和对方技术做下对接。”
    陈岁：“行，群你先拉，我让许科跟进。”
    “好。”快速谈完工作，肖衡起身，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视线转向桌面那束包装精美，颜色优雅，盛开的月季，勾起嘴角，视线看回陈岁，夸赞了一句：“花很漂亮。”
    陈岁眉头一跳，接着同样勾起嘴角，一语双关回他：“谢谢。”
    与此同时。
    远在中国地图另一端出差的徐放，收到了一条来自商家的消息：“徐先生您好，花已送到~”
    徐放看着商家在送花之前，给他发来的照片，十分满意地回复：“好的，谢谢。明天的蓝色妖姬不要忘了，还是这个时间送哈。”
    商家：“好嘞，您放心~”
    徐放放下手机，想象着陈岁收到花时的表情，眼角不自觉便弯了起来，心中充满动力，并且甜丝丝的，继续工作。
    抛开立场不谈，陈岁其实是挺欣赏肖衡这个人的。
    长相出众，工作能力强，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至少在今天以前，陈岁就听到了好多女同事向他暗送秋波的八卦，其中不乏某某部门的女神，但据说全都没有下文。江湖传闻，肖衡正派的就像个和尚。
    但是！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她短短一个晚上的撩拨之后，就给她送花了！
    基于某些说来话长的原因，陈岁对于轻易就主动开屏的所有异性都感到十分厌恶。
    随便把别人当做猎物，总归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昨晚也是刚好，陈岁看到餐厅里就涂剑宏四个人，没有肖衡，陈岁想碰个运气，没想到还真给她碰上，于是就做了些没有计划之下的顺藤摸瓜行为。
    一个晚上，陈岁其实都有点后悔，要帮艾姐搞定肖衡，这个过程应该还有些更令人血脉喷张的较量才是。
    仅仅只需要女色吗？
    这就是对手的弱点了吗？
    陈岁无聊之中，也消磨了愧疚感。

 第16章

    她看了眼怒放的花，心想，那就陪他玩玩吧。
    第9章 我的年龄当然没……
    隔天，陈岁又收到了花。这次是华丽的蓝色妖姬。
    不是吧，陈岁看着蓝色妖姬，心想，一碗泡面而已，威力至于这么猛吗……
    没劲，陈岁转着手中的笔，撇了撇嘴想，easy的男人最没劲了。
    速战速决吧。
    陈岁起身走向肖衡的办公室，把门关上，接着在肖衡对面坐下，问：“有空吗？”
    肖衡正在审报价，出于尊重，停了下来：“有空，你说。”
    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行为之一，就是两个心照不宣的人打太极。
    花都收了两束了，陈岁不打算浪费这个时间，开门见山：“我的意思是，今晚有空吗？”
    陈岁的办公室靠走廊偏后，连续两天超大束花经过，在办公场所来说，动静是很大的，就连肖衡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见客，离八卦中心极度遥远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种情况下，陈岁约他的意思是……？
    肖衡：“有什么事吗？”
    肖衡意料之外冷淡的态度，令陈岁疑惑地抬了下眉。
    这又是什么路数？
    陈岁：“如果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
    肖衡直直地看着陈岁，目光逐渐冷漠、疏离、警惕、戒备。
    陈岁也直直地看着肖衡，目光逐渐怀疑、不解、沉思、困惑。
    肖衡：“不好意思，晚上约了客户。”
    陈岁承认，来的路上，她确实是带着非常飘的心态。她以为自己主动邀约，肖衡高兴都来不及，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肖衡拒绝了她。
    肖衡拒绝了她……
    肖衡连续两天给她送花，然后拒绝了她……？
    陈岁十分明显地停顿住了，紧接着，平淡如水的内心掀起了狂风。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陈岁露出得体的微笑：“ok，那下次吧。”
    说完，陈岁丝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就走。
    行。
    对手起码要这个水平才有意思。
    陈岁一步一个脚印重重走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咬着牙想，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非常好！
    第三天，陈岁在同样的时间，又一次收到了花。
    这一次，陈岁没有轻举妄动。
    她坐在椅子上，盯着颜色如火一般的郁金香，调动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开始细细推理——
    肖衡这样欲擒故纵，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和她领了同样的任务，是帮涂剑宏来搞定她的话，不应该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才对。
    卧底要能够继续待在敌人身边，才能发挥卧底的价值。
    想到这，陈岁恍然大悟，真相只有一个——
    他们想让艾姐对她起疑，他们要在她和艾姐之间种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就算她现在顿悟了，向艾姐解释，花送了就是送了，再解释也是枉然。
    好阴险的招数。
    陈岁握着拳头锤了一下桌子。
    ……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昨天邀请肖衡吃饭，肖衡为什么拒绝呢？
    陈岁在心里分析了一番，又悟了。
    极大的一种可能性是，他并不想真的和她产生什么瓜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想到这，陈岁又想起自己昨天的行为。在她耻笑肖衡的同时，恐怕肖衡也在耻笑她，两束花就上钩的女人……
    救命……
    就在陈岁崩溃地想抓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陈岁立刻像玩手机被班主任逮到，悄咪摸鱼被领导逮到，慌乱地恢复正常。
    她若无其事问敲门进来的助理斯曼：“怎么了？”
    斯曼：“研发约我们三点开会，时间差不多了。”
    陈岁镇定且优雅起身：“好的，走吧。”
    第四天，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晚上七点，终于停下来的陈岁，惊觉，今天没人给她送花了。
    后脊背突然传来一阵寒意，陈岁开始无比认真地琢磨，为什么？
    这一连串行为背后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有目的的行为，不可能连续做了三天后，什么成效也没达到，说停就停，这不像肖衡的风格。还是说……有什么已经在发酵，只是陈岁还没意识到？
    陈岁往艾姐办公室方向看了眼，后知后觉，这三天都没有见过艾姐。
    ……
    就在陈岁和想象中的一切斗智斗勇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徐放。
    陈岁接通：“徐放？”
    徐放声音听起来温柔又轻快：“下班了吗？”
    陈岁觉得徐放用这样的语气问她这样的问题还蛮奇怪的，反问：“怎么了吗？”
    徐放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风：“我出差回来了，现在在公司楼下。”
    陈岁理解了，原来是汇报工作。
    她今天有点累了，于是拎起随身包，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继续和徐放聊：“从机场直接过来的吗？”
    徐放轻柔地：“嗯。”
    陈岁想起来，徐放回家会经过公司，上一次，也就是被他撞见自己在相亲的那次，徐放也是刚出差回来，回家路上，途经公司取转接线。
    “是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陈岁在徐放办公位上停了停，问。

 第17章

    徐放想了很久，才回答：“我桌面上有个黑色的转接线，帮我带下来一下吧。”
    陈岁一眼就看到了，捎上后忍不住吐槽：“你一个富二代，就不能多买一个放家里备用吗？”
    徐放笑了起来：“我在楼下等你。”
    陈岁：“行，我等电梯了。”
    周五晚上，大家下班都很积极，办公园区只剩寥寥数人。
    走出办公大楼以后，陈岁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原因是，她看到昏黄的路灯下面，有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单手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红色玫瑰花站在那儿，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放。
    只见徐放见到陈岁以后，脸上立刻露出了虽然带着一点点青涩紧张，但无比灿烂的笑容，使得陈岁的脚步因为困惑而更加缓慢了……
    终于，陈岁走到了徐放面前。
    她看着徐放看到她以后，眼眸里闪烁的光，不是很明白，露出迷惑的笑容问他：“什么情况？”
    徐放从眼神到表情到行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纯情大男孩。他将怀里抱了一路的花递给陈岁，继续笑得紧张而青涩：“送给你。”
    陈岁没有接花，垂眸看着眼前这束在包装风格和规模大小上都十分熟悉的玫瑰，发出疑问：“送给我？”
    徐放：“出差的这三天，我每一天都很想你。”
    陈岁感觉自己大脑短路了，是宇宙磁场发生了什么变化，影响到部分人类了吗？
    陈岁真诚并且不解地发问：“想我干嘛？”
    徐放因为陈岁问得这么直接而害羞起来，认真地看着陈岁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发现每天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跟着艾姐在打战，是不是又在疯狂加班。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陈岁听完这番话，整个人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棵树在她眼前被雷劈成两半。
    陈岁甚至感觉自己就是那棵树。
    她依旧没有伸手接，眼珠子盯着徐放手上的玫瑰花，回想起这三天以来发生的种种事迹。
    例如——
    她带着高傲的姿态，邀约肖衡，结果被他断然拒绝。
    再例如——
    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推理一束花背后的阴谋阳谋。煞有其事地用想象力编织了一部商业大剧。
    ……
    陈岁基本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吸取经验教训，她还是开口明确：“前三天的花，也是你送的吗？”
    徐放对于暴风雨前的宁静浑然不知，带着仿佛要从眼里溢出来的明快和爱意，点头：“嗯。”
    陈岁：“………………”
    陈岁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徐放，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冷着脸打算就这么走掉。
    徐放根本不知道自己三束花引起的蝴蝶效应，伸手拉住突然一言不发，转头就走的陈岁。
    陈岁这才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气蹿地冒了上来，烦躁地甩开徐放的手，问他：“你发什么神经？”
    徐放愣住。
    “我很忙，你要玩别找我，我没空陪你。”
    徐放不知道陈岁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应和这样的想法，着急伸手，又拉住陈岁：“我认真的，我不是在玩。”
    陈岁：“放开。”
    徐放先顺着陈岁，把手放开了。松手的当下，陈岁头也不回就走了。
    徐放看着陈岁气冲冲的背影，一头雾水：“……”
    周末两天，陈岁除了工作以外的信息和电话，全部无视，主要……或者说基本是徐放的信息，她要把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彻底忘掉。
    周一一早，专项调研群的积极分子就在艾特陈岁：“老大，今天什么时间方便？我们碰一下上周的数据？”
    陈岁：“随时，现在就可以。”
    十五分钟后，专项调研组全员就在会议室集合了。
    “这是我们根据一线收集回来的用户试用反馈，整理的产品改进方案……”a组组长根据投影仪上的资料，一条一条描述筛选后的用户反馈，以及由此发展出的改进想法。
    “ok啊。”陈岁很满意：“平台端同步下工单给研发，请他们尽快支撑。”
    轮到下一个议题。
    徐放：“我汇报一下上周的调研情况吧。”
    陈岁看向徐放，脑海中闪过一瞬，路灯下，男孩捧着玫瑰花说喜欢她的画面，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陈岁很快调整过来，等着听徐放的汇报，但……
    只见徐放不知道找什么，找了一会，想起来了，对陈岁说：“陈总，我的转接线好像在你的……”
    陈岁刚刚才调整好，听到转接线这三个字，又勾起了那个晚上的回忆。
    “哦。”陈岁起身，走进办公室，从随身包里拿出徐放的转接线，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紧接着返回会议室，把转接线还给徐放的时候，说：“上次开会借用了一下，忘记还给你了。”
    十分不自然，根本不知道在向谁解释。
    好在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只有斯曼稍稍疑惑了下，她清楚知道陈岁开会的时候从来不需要用到转接线。
    会议结束以后，艾姐找陈岁。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陈岁最近还真有点儿自己的小秘密。她内心咯噔了一下，暂且先装傻：“什么？”

 第18章

    艾姐隔不过三秒，笑出来，精准爆雷：“徐放呀。”
    陈岁看着艾姐调侃的笑容，耳后根一下就烧烫了。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一个形象上就容易惹人注目的男生，还捧着那么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办公楼下这样的事，只要被一个人看到了，就非常容易传开。
    陈岁半点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已经有人在传了吗？
    现在传成什么样了？
    就在陈岁不安又烦躁的时候，艾姐话锋一转：“真没有想到壹华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会来我们公司。”
    陈岁高速运转的cpu顿然停住，眉眼间缓缓显现出一个：？
    艾姐一边点头，表示无限赞赏陈岁的大局观，一边说：“壹华集团虽然看起来跟我们行业没交集，但他这种级别的人脉圈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陈岁：“……”
    艾姐一脸兴奋：“知道他身份的人多吗？”
    陈岁想到就在不久前，和供应商曹总的饭局上，黄以航对徐放的态度，粗略判断：“有几个，但不多。”
    艾姐：“你继续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对他。”
    陈岁：“……调研工作差不多要结束了。”
    艾姐领悟力也很快，虽然是往错误的方向领悟了，但快是真快……
    “你现在就提申请，直接把他调到你部门来，我马上批。”
    对于事态的发展，陈岁简直……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见陈岁的反应远不如预想，艾姐：“是不是他本人有什么其他想法？”
    既然领导已经误会了，要把泼天的功劳算在她头上，陈岁也不可能连连摆手说不不不。
    她权衡了一下，干脆照单全收，“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我还没跟他直属领导聊过。”
    艾姐：“他直属领导是谁？”
    陈岁：“郑南。”
    这样一个大宝贝，放郑南手下的价值，还不如放陈岁手下的万分之一。
    艾姐当机立断“一会我就喊他，我跟你一块聊，争取今天就把这事给定了。”
    陈岁看着艾姐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用力抬了抬嘴角，干笑着回答：“行。”
    艾姐和陈岁两个人出马，郑南能有什么意见，剩下的就是徐放了。
    陈岁已经放话“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想法”，艾姐自然就不插手了，直接把这事当成板上钉钉的，对陈岁说：“单子提了再微信我下，我马上批。”
    陈岁：“好。”
    “对了，肖衡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陈岁：“……还在摸，有结果了向你汇报。”
    艾姐和颜悦色说：“好，去忙吧。”
    走出艾姐办公室后，陈岁看向办公区，说：“徐放，来我办公室一下。”
    即成事实，陈岁也不纠结了，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听到敲门声后，陈岁深呼吸了一下，说：“进来。”
    徐放：“陈总，你找我。”
    陈岁听到徐放对她的称呼时，心里还在想，非常好，很专业。
    但当她抬眸，看到徐放眼中明显比平时多了一分的深情时，目光立刻像被热水壶烫了一下似得，跳缩了回来。
    陈岁调整了一下，重新看向徐放，无视他眼里可以说是丝毫不收敛、浓烈、赤忱、喷涌，但又带了点低沉的感情，正儿八经跟他说事：“专项调研组的工作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鉴于你这一个月的表现，我和郑南商量了一下，想把你调到我部门来，继续跟进这个项目。”
    对于徐放来说，这是个十分意外的提议。
    徐放：“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陈岁拿起手边一支笔抓在手上，面上还是处变不惊的：“你问。”
    徐放：“把我调到你部门，这件事，和上周五晚上……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陈岁打断徐放的想象：“没有。”
    徐放：“……”
    陈岁继续捏着笔：“还有什么问题吗？”陈岁把两人之间的话题收拢，特别强调：“我指的是调部门这件事。”
    徐放耸了下肩：“调部门这件事，我没有其他问题。”
    陈岁心里松了口气：“那行，流程我这边来走，通过以后，人事会发正式通知给你。到时候我们再来谈一谈后续具体工作安排。”
    陈岁动了动电脑鼠标，意思谈话结束了。
    见徐放半天没动静，陈岁看向他，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平常：“你可以回去忙了。”
    徐放还是没动，他看着没想到还潜藏了点回避型人格的陈岁，礼貌询问：“我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陈岁一脸严肃：“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的话。”
    徐放也很直接：“员工的身心健康，作为马上就要成为我领导的你，是不是也应该花时间关心一下？”
    陈岁：“……”挺能说会道，陈岁认输：“你说。”
    徐放知道陈岁不喜欢在工作时间说与工作无关的任何话题，之前他都做的很好，但陈岁完全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徐放只能借着这个机会，向陈岁表态：“我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不是在玩。”
    ……
    行。
    陈岁算是搞明白了。
    今天以前，逃避也许可以解决。但从这一刻开始，得直面了。
    毕竟他们以后是一个部门的，还要一起共事。

 第19章

    晾着也不是办法，后面还有一个艾姐在盯。
    她得处理好和徐放之间的关系。
    “我向你道歉。”陈岁放下手中的笔，终于决定好好处理这件事：“无论如何，那天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是我不好。”
    徐放的心仿佛被化开一样，他温柔地看着陈岁，回复她：“没关系，可能是我太突然了。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在玩。”
    不是在玩，陈岁勉强信了。
    但徐放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认真的，陈岁真的很疑惑。
    她认真地问徐放：“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徐放：“我不觉得你的年龄有什么问题。”
    陈岁莫名其妙：“我的年龄当然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你。”
    徐放顿了一下，紧接着，觉得眼前这个人好特别，好有趣，好喜欢的表情，又逐渐流露了出来。
    陈岁：“没记错的话，你是比我小七岁是吧。”
    徐放纠正：“六岁。”
    “……”陈岁：“ok，你比我差了六岁的阅历。当下属没问题，我可以慢慢教你，但谈恋爱，我可没兴趣带小孩。”
    徐放听着陈岁清晰的表达，终于，嘴角的笑容藏不住，低头露出一排大白牙。
    看吧。
    差六岁的问题就在这。
    陈岁都不知道徐放现在在笑什么。
    现在是该笑的时候吗？
    陈岁：“我的意思应该很清楚了吧？”
    徐放一边笑一边点头。
    陈岁心想，他是精神错乱了吗……
    她耐心地等徐放笑完以后，说：“其实我还是很期待和你一起把海上通信这个项目做好。说实话，你在工作上的表现是有给到我惊喜的。”
    徐放明白陈岁的意思：“放心，工作上我会继续尽我所能。”
    陈岁：“那很好。”
    徐放的笑意已经释放完了，他看着一副清醒、严谨、自持的陈岁，问她：“我可以再说两句和工作无关的话吗？”
    陈岁：“你说。”
    虽然徐放的眼里还是蕴含笑意，因为经过刚刚那一番对话，他对陈岁的喜欢更加坚定了，但他表达自己立场时的真情实意，是可无怀疑的。
    “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你的拒绝我也接受。”徐放：“但就像你有权选择接受或者拒绝，我也有权选择放弃或者继续。”
    陈岁：“………………”
    徐放起身，明朗的表情表明了他选择的自然是后者，“我出去工作了。”
    陈岁看着徐放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
    年轻真好啊。
    年轻也真蠢。
    算了，随他吧。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的心是捂不热的，而她就是那个人。
    等徐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会跑的。
    第10章 你好呀，小帅哥……
    公司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
    这天早上八点半，员工们就拼命往公司赶，原因是前一天下午大家接到通知，隔天上午将有超级大领导莅临公司做指导工作，为了展现公司面貌，请员工们稍提早些到位，不要迟到。
    八点五十。
    能源部一短发女生百米冲刺，赶到了工位上，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说：“差点迟到了。”
    另一长发女生悠闲地啃着红糖馒头，瞄了眼时间，说：“还有十分钟啊。”
    “你还敢在外面吃早餐哦。”短发女生稍微缓过来后，坐下说：“我看楼下展厅阵仗好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来了。”
    长发女生听后，三两口把馒头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完，长发女生擦擦嘴，问：“今天来的是哪里的领导啊？”
    短发女生：“好像是省数字集团的。”
    长发女生：“难怪，大家都穿得好正式。”
    卷发女生加入：“你们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陈总和肖总？”
    短发女生：“陈岁和肖衡吗？”
    卷发女生：“嗯啊。”
    “有啊！”短发女生立刻激动了：“陈总穿白色西装、肖总穿黑色西装，对不对！”
    “对对对！”卷发女生立刻知道自己找到同道中人了。
    “他们站在一起真的是太养眼了。”短发女生一脸磕cp的表情：“简直就是公司的两大门面。”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女生们聊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三个人纷纷转头，只见徐放手托腮，一脸冷淡地看着她们，随后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接着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徐放刚来能源部门的时候，这三个女生也如出一辙地嗨过。
    但现在，已经太熟了，徐放又不是高冷挂的，早就失去了神秘感。
    三个女生分分钟就忘掉了徐放无语的表情，继续聊陈岁和肖衡有多配，可是他们分别跟着艾总和涂总，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balabala……
    十点整。
    短发女生从座位起身，打算去接水，走没十秒，匆匆忙忙又折返回来，给所有人传消息：“来了来了，领导来了！”
    昨天下午的通知也有提到，领导可能会随机前往某一层的办公区域进行参观，所以所有人迅速理解，都各回各位，进入满格的认真状态。
    很快，数字集团领导及公司领导，大批人群走进办公区。
    涂剑宏今天刚好不在，肖衡为他们介绍：“这一层是公司的运营团队和市场团队。”

 第20章

    领导们点点头，一边参观一边继续往前走。
    走在最前面的领导在商务部专员高玫的工位前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拿起她桌侧的设备，问：“这是什么？”
    把高玫吓得一哆嗦。
    肖衡介绍：“这是公司正在研发的海上通信设备，可以让海上作业人员，在15海里之外的远海区域也能接受到信号。”
    陈岁在一旁露出笑容，补充介绍：“目前我们已经铺了300多台设备，安装在全国各地的渔船上进行了测试。这台是我们根据测试情况，升级后的2.0版本，正准备再寄给用户试用的。”
    那领导是技术出身，继续问：“是嘛，信号最远能覆盖多少海里？”
    陈岁：“目前最远能覆盖40海里。”
    艾姐见领导感兴趣，抓准机会，目光投出去，一眼看到正好也在看着他们的徐放。艾姐当机立断，冲他招了招手，说：“徐放，来跟张总详细介绍下。”
    徐放也机灵，马上起身过去，展现出自己的专业：“张总好，我是技术工程师徐放。我们这款产品支持海域n28，远程5g通信能力，自适应4g/5g切换模式……”
    领导频频点头，不时还提出非常刁钻的技术性问题，徐放全都很好地进行了回答。
    坐在远处的几位女生，眼睛一度没能离开他。
    上午正事谈完以后，下午，肖衡继续陪领导们到市里的景区参观。
    办公室里，艾姐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肌肉全都在往上抬，对陈岁说：“忍不住跟你分享一个喜讯，朵朵全年段奥数测试，班级第一，年度第四。”
    陈岁抬了抬眉：“不愧是我朵姐。”
    艾姐笑得乐开了花：“晚上她同班同学的妈妈约了我，说是要向我取经。对方是财政厅的，未来可以帮得上公司忙，我得去。”
    陈岁已经明白话题的走向了。
    艾姐：“正好涂剑宏也没去，我不出现问题也不大。但我有个主意，我想晚上你把陈栓和徐放带上。”
    陈栓是采购部负责人，对生产计划和交期最熟。
    徐放现在可以说是海上通信设备代言人，对这款设备最熟。
    艾姐的目的显然，希望能就这款设备，和数字集团达成新的合作。
    陈岁：“没问题。”
    艾姐露出笑容：“我今天才发现，徐放还挺专业的。”
    徐放今天的表现，陈岁也是赞赏的：“他是还不错。”
    在知道徐放的背景以后，艾姐本来就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奇，现在更感兴趣了：“一个在家躺十辈子都没问题的富家子，不出去玩，居然出来打工，走的还是纯技术路线。”
    面对艾姐十分有探讨欲望的视线，陈岁只是笑了笑。
    艾姐：“多给他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他会喜欢让他觉得有价值感的工作的。”
    陈岁已经坦然接受了艾姐要借她和徐放建立关系的意图：“明白。”
    当晚。
    白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清醒时的正人君子，突然就变得没轻没重。
    今天和张总一起的另一位领导白总，觊觎今晚在场的唯一一位女性陈岁好久了，借着酒劲一个劲地和陈岁喝，喝嗨了以后，把椅子一挪，几乎挨着陈岁，说：“陈岁啊，今天能认识你，真的特别高兴。你那个海上通信设备，前景无限，未来我们在海洋领域有几百亿的项目可以合作。”
    彼时，正被对他爱到浓时的张总缠着，要跟他大聊特聊技术的徐放，只能眼睁睁看着肖衡起身救场。
    “白总，我陪一杯，和陈岁一起敬您。”
    白总还是卖肖衡面子，笑呵呵地起身。
    陈岁其实都有点不想理，看肖衡帮忙解围了，才起身，三个人一起把杯里的酒全喝了。
    这之后，肖衡有意一杯接一杯地专敬白总。
    十点三十分，两个人便彻底喝醉了。
    “走！小徐！我们接着第二场，接着喝！”张总不省人事地瘫软在徐放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手胡乱挥舞。
    徐放无奈地看向在协调酒店住房的陈岁。
    陈岁正在和斯曼通电话：“开好了是吗？ok。”
    挂断电话后，陈岁信息同步徐放：“楼上房间开好了，510、511、516，三间。”
    张总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干杯！”
    徐放：“………………”
    另一边，陈栓左肩扛着白总，右肩扛着肖衡，两个醉汉一个东倒，另一个西歪，使得陈栓寸步难行。
    陈岁径直走向他，伸手把相比之下，喝醉了之后还算安静乖巧的肖衡搀住，对徐放和陈栓说：“走吧，一起上五楼。”
    徐放拖着张总一个箭步走过来，伸手把肖衡从陈岁手上接过来，说：“我来吧。”
    一接手，肖衡和张总的头就撞到了一起，两个人一边捂着脑袋上的包，一边呵呵笑——
    “肖总，嘿嘿嘿，走，我们唱歌去。”
    “张总，嘿嘿嘿，好啊好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勾上肩搭上背，然后一起摔倒了。
    陈岁泄气地摇了摇头，向肖衡伸手的同时，徐放已经把肖衡搀起来了，“我来扶他。”
    陈岁看了一眼在体型上比肖衡小一码的张总，倒是没差，喝了点酒的原因，调侃徐放：“亏张总那么爱你，你就这样把他抛弃了。”
    徐放：“==。”
    “小白，点歌。”电梯里，张总说梦话一样呓语。

 第21章

    白总听到自己的名字，看了张总一眼，紧接着，目光就移到搀着张总胳膊的陈岁身上，色眯眯地笑着说：“给我也安排一个呗。”
    陈岁厌烦地皱了皱眉，看着其实醉意最轻，根本是借酒发荤的白总，冷冷道：“性骚扰哦。”
    白总还想看陈岁脸红娇羞，没想到陈岁这么酷，顿了一下，撒娇说：“什么性骚然，我开玩笑的。”
    陈岁懒得理他。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六个人分别向三间房走去。
    510房，陈栓故意绊了白总一脚，白总根本没反应过来，“哎呀”一声摔在地上。陈栓看着狗吃屎的白总，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接着马上蹲下身扶他，假装关心道：“白总，你没事吧？”
    白总捂着摔疼了的胳膊，“哎哟哎哟”直叫唤。
    把三个醉汉安顿好后，陈岁、徐放、陈栓腰酸背痛地在电梯前汇合。
    陈岁一边活动右肩颈，一边看着电梯镜里的陈栓，随口一问：“白总刚刚鬼嚎鬼叫什么？”
    陈栓也看着镜子里的陈岁，笑了笑说：“我帮你教训了他一下。”
    陈岁跟陈栓平日没什么私交，她微微一顿，然后只是礼貌地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点头致意。
    出酒店以后，陈栓问徐放和陈岁：“你们住哪？”
    徐放：“我和陈总顺路。”
    陈岁看了徐放一眼，心想：顺路个屁。
    陈栓没多想：“那我先撤。”
    出租车后排。
    陈岁扭头看着上车后就一直抱着双手盯着她看的徐放，说：“有什么话就说。”
    徐放：“是你叫我说的。”
    陈岁把头扭开：“爱说不说。”
    徐放：“……你觉得肖衡怎么样……”
    陈岁看出来徐放憋了话要说，只是没想到他憋了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
    陈岁当然知道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就像她年轻的时候也问过喜欢的男生，你觉得xxx长得好看吗？
    吃醋的人才会问这种问题。
    陈岁看着问出这样的问题，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徐放，心里忍俊不禁，想了想，回答：“我觉得他很好啊。”
    徐放：“……”
    陈岁细数：“个子又高、长得又帅、工作能力强、逻辑能力强、沟通能力强、性格也不错……”
    徐放噘了噘嘴。
    陈岁瞄他，嘴角噙笑，总结：“是个相当优秀的……工作搭档。”
    徐放表情舒缓，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工作搭档？”
    陈岁：“不然呢？”
    徐放像个二哈一样咧起嘴来。
    陈岁：“干嘛问我这个？”
    徐放：“没有啊，大家从早上就开始说你们两很配什么的。”
    哦~
    所以是从早上就开始，吃了一天醋？
    陈岁：“不认真工作，在那边聊七聊八。”
    徐放：“就是就是。”
    陈岁：“……==。”
    之后的路程，两个人内心宁静地享受微风。
    到陈岁家以后，徐放十分自然跟着要下车。
    陈岁：“你干嘛？”
    徐放：“送你啊。”
    陈岁：“我到了。”
    徐放：“我送你到家门口。”
    陈岁：“我又不是小孩。”
    徐放：“小区里也有很多坏人。”
    师傅见多了难舍难分的小情侣，煞风景也习惯了，问：“走还是不走啊？”
    徐放把陈岁的手拿开，把门关上，说：“谢谢师傅，师傅再见。”
    陈岁：“………………”
    没必要是一方面，不希望同事离她的生活太近是另一方面。
    看出来陈岁有顾虑，但理解偏了的徐放严正声明：“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坏事的。见你进家门，我就走。”
    陈岁败给他：“好吧。”
    进小区没一会儿，陈岁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快步在跟着他们。陈岁回头一看，那人大腿一拍，整张脸都敞亮了：“真的是你呀，岁岁。”
    陈岁一脸尴尬：“许、许阿姨……跳舞刚回来吗？”
    许阿姨一脸吃大瓜的表情，将陈岁身旁的徐放从头发丝开始打量，合不拢嘴地点头：“是呀。”
    徐放倒很亲和，主动打招呼：“许阿姨您好。”
    许阿姨对徐放的印象分一下飙到了两百分，带着好像已经在喝喜酒一样的表情说：“你好呀，小帅哥。”
    陈岁赶紧解释：“这是我同事，我们今晚一起应酬喝了点酒，所以他送我回来。”
    许阿姨照样合不拢嘴：“哦哦，很好，很好。”
    陈岁决定赶紧逃，向许阿姨挥了挥手说：“许阿姨，那你回去慢点哈。”
    许阿姨目光追随：“好好好。”
    徐放：“许阿姨再见。”
    拽着徐放快步走到楼下后，迎面又遇到一个熟人。
    那人见了陈岁和徐放后，表情和许阿姨如出一辙，立马敞亮，声音也是上扬的：“小陈~”
    “……姜阿姨。”陈岁干笑着打招呼：“倒垃圾啊？”
    姜阿姨的目光在徐放身上打量了一轮又一轮：“是啊。”
    陈岁有经验了，打断一切施法，进入最终解释阶段：“这是我同事，我们今晚一起应酬喝了点酒，所以他送我回来。”
    姜阿姨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人。

 第22章

    徐放听着陈岁心虚又慌忙的解释，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终于，两个人安全抵达七楼。
    未免再遇到熟人，陈岁迫不及待和徐放道别：“我到了，谢谢你。你赶紧回家吧，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拜拜！”
    对于进小区后的这段意外收获感到非常满意的徐放，心情愉悦地看着飞也的陈岁，轻盈地笑了笑，对陈岁说了句：“晚安。”
    陈岁看着双眼亮晶晶，像……小狗狗一样的徐放，后来回想一定是酒精作用，才导致她打破在男女关系绝对不给别人错误讯号的原则，在电梯门关闭之前，也回了他一句：“晚安。”
    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回到房间。陈岁往床上一躺，口袋里的手机登时亮了起来，是公司流程审批通知，上面显示——
    申请徐放调入通讯事业部的申请，已通过。
    第11章 虽然他长得帅，……
    “猜我今天听到什么八卦。”艾姐一边给陈岁倒茶，一边饶有兴致看着她。
    陈岁：“什么八卦？”
    艾姐表情揶揄：“早上遇到两个你和肖衡的粉头，大聊特聊你和肖衡有多配。”
    陈岁差点没喷茶。
    艾姐：“最近在玩美人计？”
    陈岁：“对肖衡？”陈岁摇摇头：“他对这些没兴趣。”
    艾姐瞳孔放大：“他喜欢男的啊？”
    陈岁再次差点没喷茶。
    “我是说，他也是个封心锁爱的主。”
    艾姐抬了抬眉，示意陈岁继续说下去。
    陈岁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说：“肖衡三年前刚分了一个，对方和他从高中开始谈起的，十几年的感情。”
    艾姐听得认真：“什么原因分手？”
    陈岁：“肖衡家庭条件一般，他们那个地方的彩礼又贵。想结婚，有房有车有三金的基础上，还要有至少八十万彩礼金。”
    艾姐：“这些对肖衡很难吗？”
    陈岁：“对现在的肖衡是不难，但对三年前的肖衡，有一定难度。”
    艾姐费解地叹了口气，说：“搞不懂这些因为物质分手的爱情。感情基础薄弱的就算了，十几年耶。三年前没有的，现在不是都有了吗？”
    陈岁：“物质通常只是导火索。”
    艾姐看着声音突然冷下来的陈岁，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陈岁也意识到气氛凝滞了一下。她划开嘴角，看着艾姐，打趣道：“都像艾姐你这么好就好了，大学初恋，初恋结婚，小孩聪明又漂亮。”
    这是夸到艾姐心里去了，她挥挥手，但笑得合不拢嘴：“好什么好，父女俩就没有一天不让我操心的。”
    陈岁跟着笑了一下，话题绕回肖衡：“肖衡为了和女友结婚，拼命工作，结果聚少离多，两个人因为这个分了手。”
    “……”艾姐再次叹了一大口气：“他伤得很深？”
    陈岁：“十几年的感情，肯定伤得深。”
    艾姐抱起双手，思考了一下，说：“女色对他没用，钱呢？这东西总不会有人嫌多吧？”
    陈岁耸耸肩：“我再探再报。”
    艾姐笑起来：“那辛苦你再探再报。”
    两个人都喝了口茶。
    陈岁：“你不问我从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些的吗？”
    艾姐摇摇头：“不需要。保护好你的线人，越少人知道越好。”
    ……
    午休时间，女洗手间里传出止不住的啜泣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高玫一边递纸巾，一边义愤填膺道：“到底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们，我们姐妹一起帮你讨公道。”
    夏冰冰一边摸着好姐妹的后背，一边点头表示认同。
    小卉擤了下鼻涕，稍微平复了以后，点名始作俑者：“是徐放。”
    洗手间外头的陈岁脚步一顿。
    “徐放？”高玫和夏冰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高玫：“他怎么欺负你了！”
    陈岁竖起耳朵。
    “他……”小卉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的情绪，又猛烈地波动了起来：“他拒绝了我。”
    夏冰冰：“……你跟徐放告白？”
    小卉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嗯。”
    夏冰冰：“什么时候的事？”
    小卉：“就上午。”
    夏冰冰看了高玫一眼，立场有些为难：“可是……他已经跟陈岁总在一起了，你是知道的啊。”
    外头的陈岁差点要晕倒。
    小卉委屈的不行：“没有，我问徐放了。”
    高玫：“他怎么说？！”
    小卉：“他说他是在追陈总，不过陈总还没答应他。”
    陈岁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这小子没有胡说八道。
    夏冰冰和高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小卉越想越伤心，又开始哭唧唧了。
    高玫安慰小卉：“算了，徐放也没什么好的。虽然他长得帅，但是他眼光差啊。”
    陈岁：？？？
    夏冰冰一脸震惊看着高玫。就连小卉都……无法轻易消化这句安慰。
    高玫继续吐槽：“陈岁比徐放大了十岁吧？”
    陈岁当场石化。
    夏冰冰：“……好像没有那么夸张。”
    高玫为了安慰姐妹，也是豁出去了，“陈岁平常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内心这么狂野，谈姐弟恋。”
    夏冰冰哭笑不得：“谈姐弟恋怎么就狂野了。”

 第23章

    高玫：“就肯定欲求不满啊，所以喜欢年轻的□□。”
    就在高玫侃侃而谈的同时，陈岁抬脚走进洗手间。
    三个女生同时看着她，一瞬间感受到了西伯利亚的寒冷。
    陈岁冲三个女生微微一笑，优雅、知性：“没事，你们继续。”
    三个女生还在胆战心惊想，陈岁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多少。这一句后，三个女生都有了答案，接连倒吸一口气，纷纷低头，推搡着落荒而逃。
    下午一上班，陈岁就收到了斯曼的爱心冰咖啡。
    “感觉你现在非常需要来一杯这个。”斯曼调侃。
    陈岁白了斯曼一眼：“你不会觉得一杯冰咖啡就可以敷衍我了吧？”
    斯曼赔笑：“总得卖给高玫一些劲爆的新闻，她才能坐稳公司八卦一姐的位置，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料呀。”
    陈岁：“你要卖也卖点真实的信息好不好。”
    斯曼认真地偏了偏头。
    “……”陈岁：“干嘛？你以为我真的和徐放在一起啊？”
    斯曼小心翼翼说：“你从来不用转接线的。”
    陈岁不明所以：“什么转接线？”
    斯曼：“汇报调研情况会议那次，徐放的转接线在你那边。”
    “拜托。”陈岁先是无了个大语，很快又因为自己助理的观察力而感到满意，最后摊了摊手，说：“好吧，他是跟我表白了，但也仅此而已。”
    “为什么呀？”斯曼一脸可惜：“我觉得他挺好的呀。长得又帅、家世又好、人还上进。”
    陈岁：“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斯曼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陈岁：“你觉得他对我是认真的？”
    斯曼：“陈总，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点。”
    陈岁因为斯曼的误解微微一顿：“不好意思，我对自己非常自信。我觉得眼光好也可以算作徐放明显的一个优点。”
    斯曼：“……好的好的。”
    陈岁：“徐放这个人太好懂了，他就喜欢做不一样的事情。好比明明家里有矿，一定要出来打工，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样吧。好比追我，其他富二代都是花天酒地把年轻妹妹，他偏偏要追一个比他大六岁，事业挂的女人，道理一样，他想告诉别人，他喜欢的是有智慧的女人，和其他富家公子又不一样了。”
    斯曼对于陈岁的深入浅出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陈岁：“我都可以猜到，我越不搭理他，他追得越起劲。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是手到擒来的，越有难度的挑战就让他越上头。”
    “所以……”斯曼在内心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你是在玩欲擒故纵？”
    陈岁：“我只是听从内心拒绝了他。”
    斯曼肩膀一塌，总结：“你不喜欢比你小的。”
    是吗？陈岁压根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原因太复杂了，陈岁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斯曼：“那……肖总那种，是你的菜吗？”
    陈岁没兴趣地摇摇头，打开电脑说：“我对任何男人都没兴趣，钱才是最棒的。”
    斯曼：“……”
    “对了。”说到钱，陈岁突然想起来艾姐的嘱托：“肖衡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斯曼：“就上次他的那些前任八卦，暂时没别的了。”
    陈岁：“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他的详细财务状况。”
    斯曼：“明白。”
    临下班前，陈岁收到肖衡发来的消息：“后天数字集团张总和白总来，想和我们探讨一下海洋领域的合作，你有时间吗？”
    陈岁：“非常有。”
    肖衡：“拿到他们行程表后，我再同步给你。”
    陈岁：“好。”
    产品还没量产就已经有意向合作伙伴了，陈岁心情十分愉快。加上最近各个工作环节都很顺畅，陈岁准备难得地准点下班，回家好好地吃一顿正经晚餐。
    她给母上大人发了条消息：“妈，今晚我有回去吃饭。”
    母上不一会儿就回了过来：“好嘞，那我去买几个你爱吃的菜！”
    临下班前也没有什么突发工作，陈岁按照计划，准时下班，感觉简直完美。
    她哼着小曲打开家门，看到老爸老妈整齐地坐在餐桌上。
    陈岁吓一跳：“咦，爸，你今天也回来吃饭呢？”
    陈爸爸：“是啊，你妈妈说你今晚回家吃饭，联系了我。”
    陈岁看着满桌子好菜，点点头：“我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来，这个是你最爱吃的，多吃一点。”陈妈妈热情到几乎殷勤地给陈岁猛地一顿夹菜后，看着陈岁满足的表情，向陈爸爸使了个眼色。
    陈爸爸点点头表示收到，酝酿了一下，开始开口——
    第12章 我带你去玩
    陈爸爸：“我和你妈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要不要认识一下？”
    ……
    ……
    陈岁一整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见陈岁表情明显变了下来，陈爸爸赶紧接着说：“这个男生跟你一样大，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有三套房子，都在市区。一套是父母住，一套是自己住，还有一套在收租。”
    陈岁叹了口气。
    陈爸爸：“岁岁，你年纪不小了。后面只会越来越难找的，这个条件真的不错，爸爸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你们先自己聊聊看？”

 第24章

    陈岁听到什么“你年纪不小了”这种话，就心累，根本不想聊。
    陈岁：“我能拒绝吗？”
    陈妈妈要脱口而出些什么，被陈爸爸按住。陈爸爸耐心地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陈岁：“有什么打算，就继续这么活下去呗，有什么问题吗？”
    陈爸爸：“现在当然没问题，那你老了怎么办呢？”
    陈岁：“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爸爸：“岁岁，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不会害你的。你听爸爸说，孤孤单单一个人，老了会很辛苦的。”
    陈妈妈终于忍不住了说：“妈妈真的很担心你。等我们两个人都不在了，你怎么办。”
    陈岁本来有很多话想反驳，抬眼看到妈妈红了的眼眶，只能……认输。
    “让他加我微信吧。”
    陈妈妈：“妈妈希望你这次能够认真对待，不要只是为了敷衍我们。”
    陈岁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好好好。”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陈爸爸：“……”
    陈妈妈：“……”
    半个小时后，陈爸爸敲响陈岁房间的门，问她：“岁岁，要不要和爸爸下楼散个步？”
    陈岁看了他一眼：“不要。”
    “……”陈爸爸：“那跟爸爸聊聊天吧。”
    陈岁：“如果是刚刚的话题就免了。”
    陈爸爸赔笑地走进陈岁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坐在陈岁的书桌前，看着拿着手机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陈岁，说：“不要因为爸爸妈妈的事情，耽误了你自己的幸福。”
    陈岁：“……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提它干嘛。”
    陈爸爸自责地叹了口气：“爸爸当时在外面赚钱，一时鬼迷心窍。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爸爸这么坏……”
    陈岁无言。
    沉默半晌。
    陈岁平时忙，陈爸爸更忙。难得有这样沟通的机会，陈爸爸思忖了一会，还是开口：“还没放下小石？”
    猝不及防，陈岁僵了一下。
    “其实当初……”
    “爸。”陈岁放下手机，果决地说：“我真的不想聊。”
    “……”陈爸爸看着陈岁已经处于某个临界线的表情，明白了：“行吧，爸爸不吵你了。”
    第二天，陈岁从进入办公室那一刻就开始忙。
    傍晚，陈栓突然来找陈岁。
    自从之前他们一起招待完数字集团的张总和白总，陈栓就频繁来找陈岁，要么聊聊什么零部件到厂情况，要么聊聊最新供应商动态。
    要说和陈岁有关系吧，也有关系，但频率一下子高了那么多，总是有点怪怪的。
    “陈总，有个坏消息。数字集团那两万套货，出了点问题。”
    陈岁眼皮跳了一下，看着坐对面抛完这个问题就开始观察陈岁反应的陈栓，问：“什么问题？”
    陈栓看着陈岁：“交期可能会延迟。”
    陈岁记得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回复过肖衡，两万套交期没问题。
    陈岁：“为什么？”
    陈栓：“厂家的厂家的厂家出了点问题，其中一个零部件可能没办法如期交付。”
    本来设备交期的事不该陈岁来烦，信息同步后，采购部独立处理就好。
    合同肯定也都是签了诸如此类情况的赔偿条款，论经济层面，对公司造成的损失是可以控制的。
    巧就巧在，这批货是供给数字集团的，而明天，数字集团就要来公司谈海上通信业务了。
    这个时候发生已有业务交期延误的情况，肯定会影响合作方对公司的信任度，这牵动到的损失可就大了。
    供应链一向归采购部管理，陈岁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资源可以调动，她没有任何头绪，只能看着陈栓问：“那怎么办？”
    陈栓：“我再沟通跟进一下。”
    “麻烦你了。”陈岁想了想：“有可能明天下班前给我结果吗？”
    陈栓看着陈岁焦急的神情，点点头：“我尽最大努力！”
    陈栓走后，陈岁焦虑地拿起手机，没想到看到了一个让她更焦虑的消息。
    一个微信名叫【逗号】的人申请加她为好友，验证信息为：您好，我是阿姨介绍的，认识一下。
    陈岁烦透了，抵触情绪一下爆发，她不想待在公司，也不想回家。
    此刻的她非常需要发泄。
    陈岁拎起包下班，遇上同样准备下班的徐放。
    陈岁看着背着双肩包一脸青春洋溢，跟大狗狗一样就准备向她迎来的徐放，想到高玫在女洗手间说的那些话：
    “就肯定欲求不满啊，所以喜欢年轻的□□。”
    陈岁拧眉看着徐放，抢先开口：“我下班了。不要在公司跟我讲跟工作无关的话。”
    “……好的陈总。”说完，徐放乖乖闭上嘴巴，默默跟在陈岁身旁。
    陈岁心情极差地瞪了他一眼，徐放无辜解释：“全公司下班都得走这条路。”
    陈岁便不再搭理他了。
    一直等到走出公司大门，徐放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陈岁又一次扭头瞪他。
    徐放：“你说不要在公司跟你讲跟工作无关的话，现在已经走出公司了。”
    陈岁：“………………”
    “发生什么事了？”徐放再一次地，认真地，关心地，询问陈岁。
    陈岁因为徐放温柔又真诚的声音放慢脚步，半晌，吐出两个字：“很烦。”

 第25章

    “那……”徐放看着陈岁紧皱的眉头，说：“我带你去玩？”
    玩这个字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陈岁的生命中出现了。
    她终于转头，正常地看着徐放，问他：“去哪里玩？”
    徐放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拉起陈岁的手，说：“跟我来。”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豪华加长轿车停在了公司门口。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徐放面前，立正向他问好：“徐总好。”
    徐放介绍：“还有陈总。”
    司机在徐放的介绍下，看向陈岁，同样立正向她问好：“陈总好。”
    陈岁呆然。
    司机打开后车门，向徐放和陈岁微鞠躬：“两位请小心上车。”
    陈岁目光严厉地看向徐放，视线却瞥见更远处，好几个同事驻足看向他们，窃窃私语。
    陈岁顿了顿，以免被更多同事看到，赶紧上车。
    “我平时上班开的车太破了，我不想让你坐那么破的车。”上车后，徐放解释。
    陈岁又气又好笑，最后选择了放轻松，调侃徐放：“……那你那么辛苦装低调，不是前功尽弃？”
    徐放笑了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陈岁：“……花言巧语。”
    徐放：“嘿嘿。”
    徐放：“座椅舒不舒服？这个椅子可以调成躺平模式。”
    今天特殊，太多烦事堆在一块。陈岁稍稍卸下一点心墙，难得依赖别人，对徐放说：“那你帮我调一下。”
    徐放看得出陈岁是真的有点累了，他伸出手，帮陈岁把座椅调好，让陈岁能够舒服地躺着。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温度徐放也调得刚刚好，陈岁一不留神，竟然……睡着了，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外面，这么有安全感地睡过去。
    等到徐放轻声喊她起来的时候，陈岁还有点不好意思。
    “走吧，我们先去大吃一顿。”
    徐放带她去的是当地非常有名的一家高级意大利餐厅la coro。
    陈岁点了白松露套餐配葡萄酒，非常认真地品尝了厨师特调的风味。
    “好吃。”
    年轻的时候陈岁也爱吃。那时候工作没有现在忙，每天生活小资的不得了，最大的乐趣就是下班或者周末了出去探店。
    现在升职了，责任大了，自由少了。有时候一天下来甚至都忘记自己到底吃没吃了。
    在外面吃饭大多是应酬，在家里吃饭就会聊到对象的问题。
    陈岁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让她感到惊艳的菜品了。
    徐放见陈岁吃得沉浸，向她介绍：“这里的食材都是从意大利的阿尔巴空运过来的，那里的白松露是世界上最好的白松露。”
    此刻的陈岁对于与工作和相亲无关的话题都很感兴趣，她热忱地点点头：“难怪，有一股很特别的醇香。”
    徐放见陈岁喜欢，而且脸上还露出了笑容，内心简直像小鸟在洒着阳光的树梢间跳跃，别提多高兴了。
    服务员接连将精致而又高级的餐品端上餐桌，每一道都很合陈岁的胃口，陈岁满足地一扫而空。
    最后，一位顶着厨师帽，身形高挑，温文尔雅的外国大厨跟随服务员走了出来，徐放礼貌地起身迎接他。
    “今天的菜品怎么样？”大厨笑容可掬，用意大利语询问徐放。
    “一如既往的好。”徐放用同样流利的意大利语回复大厨。
    陈岁并不懂意大利语，她看着用外语和大厨无障碍交流的徐放，第一反应是意料之外，但很快又觉得情理之中了。
    简短攀谈过后，徐放目光温柔地看向陈岁，用意大利语向大厨介绍完她，大厨如兄如父地拍了拍徐放的肩膀，对徐放露出由衷的笑意，接着举起手中的葡萄酒，用英文对陈岁说：“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女孩。”
    读书时候，陈岁的英文水平还是不错的。但是工作之后运用的少，逐渐就不自信了。陈岁下意识依赖地看了徐放一眼，同时用英文回复大厨：“谢谢，很高兴认识你。”
    徐放向陈岁介绍：“这是餐厅的总厨、老板，也是我的好朋友，亚当。”
    三个人友好碰杯后，亚当惯性用自己的母语对徐放说：“不打扰你们了。”紧接着，他优雅地用英文向陈岁致意：“祝你们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亚当离开不久后，服务员端上一盘火山熔岩舒芙蕾。
    面对陈岁的疑惑，服务员介绍：“这是亚当特别赠送给二位的。”
    陈岁道了声谢以后，盯了一会儿盘子空白处用巧克力酱画的两颗紧紧相依的爱心，眯起眼睛问徐放：“你刚刚用意大利语向亚当介绍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徐放脸上咧起笑容，反问陈岁：“你想知道吗？”
    陈岁受不了徐放脸上交织着期待与爱意的笑容，说：“算了，不想知道了。”
    徐放最开始被迷得五迷三道，就是因为陈岁智慧的大脑。他知道陈岁多少猜到了一些，脸上继续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当晚，徐放洗完澡出来后，看到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陈岁发来的——
    转账2280元。
    徐放愣了一会，发了个问号过去。
    陈岁回复：“谢谢你带我吃那么好吃的餐厅，本来我今天心情很不好，现在好多了。这是我那部分的餐费，你收一下。”

 第26章

    半晌，徐放回复：“现在轮到我心情很不好了。”
    紧跟着一个生大气的表情包。
    之后，徐放就再也没理陈岁了。
    第13章 石延明
    陈岁知道自己这样做很煞风景，她故意的。
    一般来说，陈岁不太跟人aa制，或者说几乎不。通常她的做法是，今天你请我一顿，改天我回请你一顿。
    但这样礼尚往来，就会没完没了。陈岁不想让徐放产生不必要的想象。
    如果徐放不能接受，那就没有下一次。这是陈岁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举动。
    所以，尽管这个举动导致徐放心情很不愉快，陈岁也完全不打算多解释一句。
    隔天一早，陈岁无视徐放哀怨的目光，径直穿过办公区域，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准备接待数字集团的来访，争取达成海洋领域业务合作意向。
    陈岁打开电脑，系统弹出待办事项提示，是她昨天下班的时候设置的，提醒她一早就要跟进2万台设备的交期事宜。
    陈岁立刻打电话给陈栓，询问：“2万台设备的交期，有下文吗？”
    陈栓想了一下：“2万台？”
    陈岁：“供给数字集团的。”
    陈栓不徐不疾：“哦哦。看我，哎！忙得团团转了！”
    “……”陈岁：“这批设备很重要，要麻烦你帮忙加紧协调下。”
    陈栓：“陈总客气了，我应该做的。昨天协调到后面，他们也没回复我了，我再跟进一下，有消息了就给你回话。”
    陈岁很急，但也没办法，只能对陈栓说：“辛苦你，多费心。”
    陈栓：“等我消息哈。”
    挂了电话，陈岁再次确认肖衡发给她的信息，上面是数字集团此次行程的简述——
    时间：24日-26日
    人员：张总、白总等共5人
    主要目的：探讨海洋领域业务合作
    既然目的明确，带来的另外3个人一定都是有作用的。
    陈岁猜测，大概率是技术和商务人员。
    带上了具体的技术和商务，商谈的内容就已经突破战略层面，往可行性方面去落了。
    甲方的诚意这么足，乙方的诚意得更足才行。
    陈岁拨了个电话给斯曼：“帮我喊一下徐放，你们两一块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坐在了陈岁面前。
    陈岁：“之后三天得辛苦你们。数字集团的张总带了四个人傍晚到，上次他们就对海上通信设备很感兴趣。”陈岁看了眼上次和张总相谈甚欢的徐放，继续说：“这次他们想来和我们深入探讨，我想一鼓作气，在这三天里，至少签下一份战略合作协议。”
    陈岁的指令很清晰，徐放和斯曼立刻了然自己的任务。
    徐放负责技术对接，斯曼负责全面配合支撑，疏通指向目标的各环节流程。
    内部安排完，陈岁刚刚起身，办公室门就被敲响，进来的人是肖衡。
    看到肖衡，或者说未来三天的战友，陈岁笑了起来，眉目舒展：“我正准备去找你。”
    肖衡向徐放和斯曼点了下头，视线看回陈岁：“在聊数字集团的项目？”
    “对。”陈岁站在一身西装革履的肖衡面前，两个人不论从年龄、身高、外形到气质，还真有些登对，“我在想，对方来了5个人，我们的接待至少也要有同等人数。”
    “我就是想来请教下你的想法。”肖衡分寸感十足：“晚上斯曼和徐放也一起去，是吗？”
    陈岁点点头：“我是这么打算的。”
    肖衡：“那我那边安排荔香一起，你的意见呢？”
    陈岁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满意：“我找你就是想向你提议，带上荔香一起。”
    两个人脸上同时流露出因为一拍即合而对彼此产生的好感。
    与此同时，感受到一股来自斜后方的神秘力量，陈岁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就看到徐放一瞬不瞬盯在她和肖衡身上的目光。
    并且，这道目光并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被陈岁攫住了，而移开的打算，因此，陈岁顿了一下，开口问徐放：“有什么问题吗？”
    徐放落在肖衡和陈岁身上的目光还是灼热的，表情里带着一股陈岁摸不着头脑的观摩感：“没什么问题”
    陈岁：“……”
    徐放补充说明：“我只是在学习。”
    陈岁：“……行。”
    肖衡离开的时候，陈岁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全是2万台设备交期可能延误的事。按理来说，这件事肖衡有知情权，甚至陈岁应该第一时间和肖衡同步，但公司对两个人的考核指标不同，注定了两个人的立场不同，处理状况的方向也会完全不同。
    对肖衡来说，回款和客户关系在他的考核指标中占大头，他很有可能会选择保守的做法，先确保已有订单，然后再做打算。
    但对陈岁来说，推广新产品，提高新品市场占有率，更多地拿到新签合同，是她的目标。
    在说与不说之间，陈岁最后选择赌一把，先不打草惊蛇，尽管这么做，真出了什么问题，陈岁得担大责。
    ……
    傍晚，在陈岁即将出发的时候，陈栓走进陈岁的办公室，把好消息带给了她：“搞定了，2万台设备可以如期交付。”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陈岁知道交期可能延误，并且做出先把这么大的事情瞒下来的决定后，颅内那层皮就一直承受着高压。此时此刻，陈岁松了一口大气，她终于不用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去见数字集团的人了，她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用百分之百的状态，全力以赴进攻海洋业务了。

 第27章

    “谢谢！”陈岁发自内心对陈栓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真的吗？”陈栓一脸因为陈岁的高兴而高兴。
    “真的！”陈岁不是说说而已：“等我忙完这阵，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大餐。”
    陈栓脸上挂起笑容：“好啊，我会很认真地期待着哦。”
    “没问题，一定满足你的期待。”说完，陈岁急急忙忙拎起包，说：“我先出发去赚大餐费了。”
    陈栓笑起来：“预祝成功。”
    陈岁走出办公室，徐放和斯曼已经在电梯门口等她了。
    半米开外，陈岁便眼前一亮。
    等她走近的时候，视线便落在徐放的脸上移不开了。
    只见他突然之间改变了形象。
    把休闲t恤换成了白色衬衫，头发也从美男风变成了短寸头。
    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许多。
    陈岁会错意，调侃：“张总对你倒是没错付，没想到你为了迎接他这么郑重其事。”
    看透一切的斯曼抿着嘴角在一旁憋笑。
    徐放直白地问陈岁：“看起来有没有成熟一点？”
    陈岁给予肯定，但还是没领悟：“是有啦。”
    徐放整了整自己的白衬衫，对于自己稳重而挺拔的新形象感到很是满意。
    斯曼表情控制地十分吃力，差一点点就要笑出声。
    市场部和运营部兵分两路。
    肖衡和荔香两位市场端的打头阵，先去机场接客人。作为后端的运营部门，则提前到达宴客包厢，打点一切。
    半个小时后，荔香推开包厢门。
    陈岁、徐放、斯曼同时从座位上起身。
    肖衡和张总走在最前面。
    张总人也热情，虽然是甲方，但是见了陈岁，还是第一时间伸出手，态度十分友好：“陈总，又见面了。”
    陈岁也亲切问候他：“张总，路上辛苦了。”
    “不会。”和陈岁打完照面，张总的视线马上移向徐放，“徐工，上次跟你没聊尽兴！”
    张总对徐放的相见恨晚和赏识是显而易见的，徐放很感激，对张总说：“谢谢张总，我上次也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请教您。”
    张总开怀大笑起来。
    核心人物会过面后，张总向陈岁等人介绍此次同行的其他人员。
    陈岁这会儿才看向白总，以及站在白总身旁的另外三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岁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并且出现了严重耳鸣以及躯干失温症状，直到斯曼用力握了握陈岁的胳膊，陈岁才回神，机械地握上别人向她伸出的手，但是耳鸣依旧。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陈岁的状态才逐渐好转，然后依稀听到那个让她产生这一切的男生，正在和徐放打招呼：“你好，我叫石延明。”
    因为太突然，所以威力比较猛。
    稍微缓过来一点后，陈岁觉得……还好，是可以面对的程度。
    她慢慢吸入一口气，用最快速度调整好后，转身入座。
    “石工什么时候加入数字集团的？”
    与其提心吊胆不知道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的气球什么时候炸，陈岁干脆手一抬，主动把球戳破。
    张总：“你们认识？”
    “认识有……”陈岁看向石延明：“快十年了吧。”
    张总很意外：“小石，没听你提过啊。”
    石延明就不及陈岁那么坦荡大方了：“我没想到陈总升那么快，已经是总监级了，听张总你们平常提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张总：“那你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石延明：“我在这边生活了几年，后来回到家乡，入职数字集团，和陈总也就比较少联系了。”
    “那今天真是有缘了。”张总举杯提议：“为陈总和小石的缘分，也为在座所有人的缘分，提一杯吧。”
    隔天，辗转了一晚上的徐放一大早就继续轰炸斯曼：“中午想吃什么？”
    犹豫了一个晚上的斯曼，思前想后，终于松口回复徐放：“海鲜自助。”
    徐放：“没问题！”
    中午，斯曼看着执着的徐放，还是犹豫了很久，才说：“我可是看好你才跟你说的哦。”
    徐放把自己那份龙虾也呈给斯曼：“您请。”
    斯曼：“不然你脸上套个黑丝，手上拿个麻袋，把石延明揍一顿好了。”
    徐放：“……”
    斯曼：“你之所以追不到陈总，那渣男扛大责。他把陈总伤得太深了。”
    第14章 我们以结婚为前……
    “ok吗？”艾姐问。
    “ok啊。”陈岁回。
    “看到他还有什么感觉吗？”艾姐小心翼翼。
    “没有。”陈岁简而概之。
    “你说没有我才往下说的哦。”艾姐：“和他分开是对的，他配不上你。”
    陈岁内心还是隐隐泛起了微波：“我知道。”
    “我就不问你要不要换个人跟他们对接这种话了哦。”艾姐看着陈岁面无表情的表情，不确定，还是问了句：“需要吗？”
    “不需要。”陈岁潇洒起身，“我出去忙了。”
    数字集团这一趟的行程就三天，严格来说，两天半。
    第一天晚上请客吃饭，先做下客户关系，第二天就必须进入正题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张总讲完数字集团在海洋领域的资源后，徐放开始正儿八经介绍产品的功能、性能以及在竞品中的优势。

 第28章

    一天的碰撞下来，双方基本达成共识——
    这个项目可以做。
    并且可以两家企业共同做。
    会议结束以后，肖衡准备今晚的宴请。
    众人纷纷起身，商务和商务聊商务，技术和技术聊技术。
    石延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怕一回头别人找不着他，石延明向白总交代了一声：“白总，我接个电话。”
    白总瞄了眼石延明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笑得猥琐：“去吧去吧。”
    等石延明出会议室了，白总禁不住调侃：“老婆查岗。”
    陈岁听到后，定住了。
    斯曼同样感到无比震惊。她谨慎地看了陈岁一眼，知道陈岁一定也想问，帮她开口：“小石结婚了？”
    白总也不太确定，目光求助同事：“快了吧？”
    同行的同事笑说：“他那房子明年底交房，应该是快了。”
    当晚，陈岁完全可以不用喝那么多，但她愣是一杯接一杯，喝得很爽。
    起身的时候，斯曼还不放心地扶了她一下，陈岁摆摆手：“一点事没有，我去个洗手间。”
    前往洗手间的路上，恰好遇到从洗手间出来的石延明。
    陈岁的脚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石延明慢下脚步，在陈岁决定就这么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转过身对陈岁说：“恭喜你，升总监了。”
    这是两个人自这次重逢以来，第一次单独对话。
    陈岁脚步停下，犹豫了两秒，很稳地转过身，看着石延明，大大方方说：“谢谢。也恭喜你，马上要结婚了。”
    石延明的视线落了下来，好久，才又鼓起勇气去看陈岁：“是父母托人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陈岁看着石延明，笑了起来。
    她真的觉得挺好笑的。
    “你买房了。”
    石延明：“……那边的房价会比这边便宜一些。”
    陈岁：“挺好的。”
    沉默。
    陈岁指指洗手间方向。
    石延明点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转身，从此之后，那句“挺好的”，就成了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包厢门口，因为不放心陈岁而跟出来的徐放，回想起中午斯曼告诉他的故事——
    那一年陈岁21岁，石延明21岁。
    两个人共同参加了学校的心理咨询社而认识。
    渐渐熟悉后，石延明得知陈岁有一定程度的情感创伤症。主要原因是长期的压力，而压力的来源，是父亲出轨，父母关系破裂，父母双方都为了不影响陈岁学业，咬着牙坚持不离婚，然而这一切，陈岁都知道。
    陈岁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
    因为父母也曾有过很爱彼此的时候，但最终也不过是一地鸡毛。
    石延明并不着急。
    他耐心地陪伴在陈岁身旁，从来不要求任何的反馈，只是真心真意地对陈岁好。终于在两年的漫长岁月中，感动了她。
    但现实给石延明的考验并没有结束。
    陈爸爸陈妈妈坚决反对。原因是石延明的家境实在不怎么样。
    虽然陈爸爸陈妈妈已经不爱对方了，可是他们都很爱自己的女儿。
    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一个穷小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石延明还是不着急。
    常言道——
    天道酬勤！
    莫欺少年穷！
    有志者，事竟成！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一句句话都给石延明无上的力量。
    虽然出生不好，可是石延明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结果，27岁那年，石延明被裁员了。
    ……
    同年，陈岁被提拔为部门副经理。
    又过了2年。
    石延明再次被优化。
    同年，陈岁升为部门经理。
    石延明在长时间的女强男弱状态下，最终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陈岁在即将步入30岁的年纪，结束了一段近十年的感情。
    也用近十年的时光，笃定——
    爱情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第三天，肖衡和张总成功签下了战略合作协议书。
    在这之后，陈岁又进入了疯狂工作模式，并且好像比之前都更加疯狂了一点。
    直到——
    这天，陈栓敲响陈岁办公室的门，向她汇报：“陈总，给数字集团的第一批设备，刚刚对方已经签收咯。”
    陈岁这才想起来：“我还欠你一顿大餐对不对。”
    陈栓打趣：“你这样讲好像我是专程来讨饭吃的一样。”
    “我的错。”陈岁晚上没事，她问陈栓：“晚上你有安排吗？”
    陈栓：“今晚吗？倒是没有。”
    时间都刚刚好，马上就要下班了。
    陈岁：“海鲜自助有没有兴趣？”
    陈栓抬起嘴角：“你请客我都有兴趣。”
    当晚——
    陈岁举杯：“感谢陈总鼎力相助，后面几个批次的货还要陈总继续费心。”
    陈栓：“我们在外面就不要你一句陈总我一句陈总这么客气了。”
    陈岁笑笑。
    陈栓：“我就喊你陈岁，你愿意的话，就喊我哥，不愿意的话，就喊我陈栓。”
    陈岁放下酒杯，真诚发问：“你有比我大吗？”
    陈栓一副相当自信的表情：“我孩子都上初中了。”

 第29章

    “什么？”陈岁本来要伸手去拿蟹腿，动作停住，看着陈栓，一脸震惊：“你孩子都上初中了？”
    陈栓：“大的已经上初三了，小的初一。”
    陈岁持续震惊：“我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
    陈栓哈哈笑起来：“那看来我保养的还不错咯？”
    陈岁震惊劲还没散，缓慢点头：“那你是很早就结婚了？”
    陈栓：“大学毕业结的。”
    陈岁：“校园恋爱？”
    陈栓：“是。”
    陈岁：“真好，真羡慕你。”
    陈栓：“你要是真的羡慕，就不会到现在还单身了。”
    陈岁：“呃……你真会聊天。”
    陈栓又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各自吃完一头红鲟。
    陈栓津津有味：“你的收藏夹里是不是还有很多这种店？”
    陈岁：“是啊。”
    陈栓：“我猜也都是这种商务宴请用的吧？”
    陈岁笑：“没错。”
    陈栓：“下次我带你去几家比较有烟火气，餐品也在线的店。”
    晚上氛围挺放松融洽，陈岁没想太多：“行。”
    餐后，两人在餐厅门口就道别了，各回各家。
    还没到小区门口，陈岁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徐放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上这两个字，陈岁突然反应过来，除了工作时间段的工作交流外，徐放有些天没来找她说些无聊的话了。
    放弃得还挺快。
    陈岁：“喂？”
    徐放声音沉沉的：“你在家吗？”
    陈岁：“干嘛？”
    徐放：“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陈岁光听就瞳孔放大了：“你在我家楼下干嘛？”
    徐放：“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陈岁刚刚庆幸完……
    “有话对我说？”陈岁往车窗外看了眼，车子马上就要开到家楼下了。陈岁心有余悸，略忐忑：“什么话？在电话里不能说吗？”
    徐放的声音依旧沉沉的：“嗯。”
    陈岁沉默了一会，车头右拐，小区楼下的动态进入陈岁的视线范围。
    她的眼珠子还没开始扫，就在小区正门口看到了徐放的身影。
    至少这次他手上没捧什么花，陈岁松一口气：“你等我一会，我快到了。”
    徐放：“……好。”
    车子在小区附近停稳后，陈岁付完账单下车。
    和陈岁一样，徐放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稀奇的是，徐放今天特别沉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咧开嘴角奔向陈岁，而是耐心地等着陈岁走向他。
    陈岁看着路灯下徐放难得严肃的表情，心里非常怕踩雷，也不敢多问，犹犹豫豫才出口一句：“怎么了？”
    哪知，徐放开口就是王炸——
    他从口袋里拿出小绒盒，打开，将近六克拉大的戒指对着陈岁，一脸认真：“我们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一下，好不好？”
    陈岁看着在夜色下格外闪亮格外璀璨的大戒指，再听着徐放说什么以结婚为前提……眼睛里先是充满茫然，接着皱起眉头，最后又归于茫然，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对爱情已经失去了信心，没兴趣再和任何人开始一段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关系，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浪费感情，所有的原因我都已经充分了解了。”
    陈岁内心一怔。
    徐放继续：“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做好和你结婚的准备。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爱你，永远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我们之间只要开始了，就一定会有结果。”
    第15章 好啊。那我们现……
    徐放知道了石延明的故事。
    ……
    斯曼说的。
    震撼和混乱中,陈岁强行调动理性做了简短的分析。
    但……无论起因是什么，徐放特地跑来，对她说这一番话,多多少少有让陈岁……双腿发软。尽管她面上表现出来还是理智、冷静的。就像底下暗自汹涌,但上头依旧只是泛着淡淡涟漪的海平面。
    稍微缓过来一点后,陈岁看着双眼乌溜溜、扑簌簌、亮晶晶,真挚等待的徐放，思绪像蔓藤一样攀爬出好几条分支。
    例如——
    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徐放已经很懂得先对用户进行充分调研,再针对痛点来做文章这一套了。
    ……
    陈岁之前拒绝徐放的理由有一大车,多到她根本懒得去细想。
    有她自己的原因。
    比如她确实对爱情没兴趣了。
    爱情有什么用呢？
    花时间谈恋爱,还不如去赚钱。
    至少到最后她会有很多很多的钱,而不是很多很多的伤。
    当然也有徐放的原因。
    比如徐放比陈岁小,姐弟恋到最后一场空的概率更高了。
    比如徐放是陈岁的同事，每次陈岁开会，看到对面侃侃而谈的黄以航时，都想雇杀手把对方暗杀掉。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会喜欢同事？
    不是贪新鲜,就是神经病。
    陈岁没兴趣谈恋爱,更没兴趣陪图新鲜的公子哥谈恋爱。
    综上种种，陈岁对徐放是完全的不考虑。
    但是……他现在……拿着一个钻戒……一本正经跟她说什么……结婚？

 第30章

    陈岁将徐放一军：“好啊。那我们现在就结。”
    哪知徐放眼睛登时亮了：“上车。”
    陈岁往后退了一步：“………………你认真的？”
    徐放无奈,但耐心, 第n遍重复：“我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也拜托你认真地想一想，好不好？”
    陈岁有点糊涂了。
    公司对陈岁来说只是工作赚钱的地方。
    公司里的所有人，对陈岁来说，只是人,没有分男人和女人。
    陈岁第一次把徐放的话听进去，认真地看着他认真的脸，认真地开始想——
    如果……要把徐放当做一个……有可能发展成什么的异性来看待的话……
    其实……他还挺长在陈岁的审美上的。
    公司那些小妹妹们都说肖衡长得帅。
    肖衡帅是帅，但陈岁觉得徐放更帅。
    ……
    打住打住。
    陈岁发现自己再往下想就有些眩晕了。
    她看着并不催她，耐心等待的徐放，说：“可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徐放看到希望一般，扬起嘴角：“我这不是一直在请求你给我个机会了解你吗。”
    不对。
    陈岁又机警起来。
    这样不对。
    徐放真的了解她以后，会发现她在生活中并不像在工作中那么干练，很有可能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对，他现在迷上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她的样子。
    等完全了解后，他也是有可能离开的。
    陈岁的自防御系统又启动了：“我得好好想一想。”
    显然徐放误解了，他以为陈岁终于肯好好想一想了。
    “你好好想。”徐放把戒指塞进陈岁的手中，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这个就交给你保管了。”
    “我不要。”那么大一颗钻戒，陈岁什么都还没想明白，怎么能收。她立刻把戒指还给徐放，徐放灵活地跑开了，眼眸明亮冲陈岁挥手：“晚安。”
    陈岁追了两步就不追了，犯不着穿着高跟鞋和男生比跑步，明天再还吧。
    回到家，陈岁把小绒盒打开，把戒指放在桌面上，手托腮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后，最后没忍住，嘴角扬了起来。
    她伸手把面镜拿起来，对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在这个过程中，嘴角一直就没成功压下来过。
    陈岁小心翼翼把戒指从绒盒里取出来，试着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
    陈岁把五指张开，眼睛盯着手上的戒指，仰躺在床上，久违地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和徐放……
    可以吗？
    陈岁把手收回来，脑子里面一团浆糊。
    她都已经不相信爱情了呀。
    这时候跑出一个徐放来，厉声赶了也赶不走，口口声声对她说自己是认真的，让人怪惆怅的……
    陈岁叹了口气，想不明白，起身把戒指放回去，决定今晚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第二天到公司，陈岁看到桌面上摆了一份早餐。
    陈岁拍了张照发给斯曼，吐槽她：“现在是每出卖我一次，就补偿我一杯咖啡是吧？”
    斯曼回复了一个问号。
    陈岁：“你把我和石延明的事告诉徐放了。”
    话发出去不一会儿，斯曼就敲门进了陈岁办公室，嗲声嗲气地：“陈总~”
    陈岁睥睨斯曼：“你跟徐放说那些干嘛呀。”
    “我把死结告诉他，让他也想想清楚。”斯曼看了眼桌面上的早餐，眼珠子登时亮了，一脸明朗地说：“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他没有退缩，他选择把结解开。陈总，我打保票，徐放肯定不是在玩，他对你肯定是认真的。”
    陈岁顿了顿，顺着斯曼的视线，看向桌面的早餐：“所以，这不是你帮我买的？”
    斯曼：“不是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陈岁：“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他工位上还是空的。”
    斯曼的眼珠子更亮一层楼：“你也开始关注他了？”
    陈岁：“我是有东西要给他。”
    斯曼挑眉：“哦？”
    陈岁又气又好笑：“还给他。”
    斯曼出去以后，陈岁不拖泥带水，喊了徐放来。
    结果进办公室的除了徐放以外，还跟了一个黄以航。
    黄以航表情三分讥笑，七分凉薄，态度拽得不行，语言简洁明了：“艾姐有急事找你。”
    两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陈岁只好对徐放说：“迟些我再找你。”
    徐放点了下头，有点担心地看着陈岁跟着黄以航走了。
    到了艾姐办公室后，艾姐立刻招呼她：“陈岁，过来看这个。”
    陈岁走到艾姐面前，看着艾姐转向她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开着某地方权威官网，上面赫然一条投诉记录——
    【xx部门说为了统一管理，强制我们装创星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设备，设备不到一年就坏了，xx部门又要我们自掏腰包换设备。真是变着法坑老百姓的钱，请问这件事有没有人管？】
    投诉上提到的创星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就是陈岁他们公司。

 第31章

    所说的设备，则是去年陈岁部门做的防控项目中，给渔民们安装的设备。
    艾姐表情严肃：“还好姐夫认识这里面的人，第一时间给我报信了。这条投诉清清楚楚写了我们公司全称，一定要尽快处理，三天内让发起人撤回投诉，否则事情就大了。”
    这里面要声辩的东西太多了，但艾姐的意思很清楚，得先处理问题。
    陈岁：“能拿到投诉人的联系方式吗？”
    艾姐摇头：“匿名投诉的，如果要查，动用的人就多了。”
    陈岁明白：“我先查下是哪个片区的。”
    艾姐：“快去。”
    出了艾姐办公室后，陈岁立马喊上斯曼进自己办公室：“查下去年渔船项目，哪个片区的售后出了问题。”
    斯曼：“好。”
    陈岁：“再确认下库存，做好售后机的准备。”
    斯曼：“行。”
    斯曼出去一会后，立刻回复陈岁：“仓库还有十几台机子，随时可以出。”
    “那够了。”陈岁：“抓紧查下是哪个片区出了问题。”
    好消息是，项目是和地市签的，排查范围可以大幅度缩小。
    坏消息是，还是得在一定范围里捞针，只能希望地市有线索，能够捞到这根针。
    一个小时后，斯曼带来了好消息：“查到了，是a县那边的。”
    陈岁立刻联系了当初a县的对接人，那人配合是配合，但还是给出了难题：“我可以派人一家一家地去问，但这样大规模地排查，家家户户一定会互相讨论，难免猜出什么来，借着这个风造势。你们得做好给整个县全部换新设备的准备。”
    给全县换新，也不是件小事，但和公司名誉相比，孰重孰轻，陈岁还是果断做了决定：“只要能让投诉人撤回投诉，我们能配合。”
    对接人：“好，我立刻把工作安排下去。回头拉个群，我们群里保持沟通。”
    a县对接人部署工作的同时，陈岁同步也在做对应的工作，包括向采购部同步信息，做好备机准备。
    很快，陈栓急匆匆就来了。
    “渔船去年那款设备已经没有了，厂家做了升级，一台成本增加了30块。”
    这个项目，是公司向海洋领域进军的第一步，只是做个铺垫和样板，利润本就没多少。陈岁听得头皮发麻：“有压缩的空间吗？”
    陈栓：“给我个量，我才好和厂家谈。”
    陈岁：“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一个准数。”
    “……”陈栓：“我尽力吧。”
    陈岁：“又只能麻烦你了。”
    陈栓：“咱俩什么关系，不说这些。我出去忙了。”
    对接人拉的群，消息不断，投诉人没找到，答应出去的售后数量倒是一直在增加。
    第二天，情况不变。
    对接人确认：“昨天有渔民问，答应的售后机什么时候来更换？”
    斯曼：“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有一点问题啊……”
    这件事不是有一点问题，是大有问题。
    陈岁沉住气对斯曼说：“你先回复他，等投诉人撤销投诉后，我们集中更换。”
    斯曼：“好。”
    陈岁：“陈栓有找你吗？”
    斯曼：“陈总？没有啊，怎么了？”
    自从出了这事后，陈岁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昨天他找我，说厂家对设备做了升级，旧设备不供了，新设备一台成本要增加30块。”
    斯曼：“啊……”
    正焦虑着，黄以航又来了。
    陈岁办公室的门没关，黄以航站在门口敲了两声门，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倚在门边，对陈岁说：“艾姐找你。”
    第16章 无所谓，徐放会……
    艾姐开门见山：“进度如何？”
    陈岁把这两天的情况做了下汇报,最后总结陈词：“a县那边现在还在排查。”
    艾姐点点头：“还有吗？”
    陈岁被这个追问问住了。
    艾姐疑惑地看着陈岁：“就这样？没有第二套方案了？”
    陈岁：“……”
    艾姐明显火气有些上来，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沉着声,表情严肃问陈岁：“a县那边要是没能查到呢？”
    a县那边要是都查不到,陈岁也没有其他办法。这个假设性问题,陈岁答不上来是一方面,艾姐头一次对她这样言之咄咄，是另一方面。
    陈岁一时语塞。
    见陈岁没得声辩，艾姐泄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行吧,我知道了,你继续跟好这条线吧。”
    言下之意,陈岁倒成了艾姐的第二套方案。
    箭在弦上,大家状态都很紧绷，脾气就难保持平静。
    气氛凝重之际，黄以航适时开口：“艾姐，别急。我那边两个朋友也还在帮忙查。”
    陈岁看了装腔作势，趁虚而入的黄以航一眼,冷冷地说：“谢谢黄总,黄总最近好像挺闲的？”
    黄以航稳稳地把话接下来：“陈总见外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没处理好,整个运营部都要跟着倒霉。也是我那边没像陈总你这边出篓子,我才有时间腾出手来,能帮一点是一点。”
    陈岁还想说什么，艾姐冷声制止了：“我想你现在不应该还有时间和以航在这里斗嘴吧？”

 第32章

    陈岁怔住了。
    她看着皱着眉头，满脸冷漠看着她的艾姐，心像被锐物刺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说：“有进展了我再来汇报。”
    好在，隔天中午，对接人不负所望，在群里艾特陈岁：“找到投诉人了。”
    陈岁彻底松了口气。
    对接人：“不过他要免费帮他把设备换了之后，才肯撤回投诉。”
    陈岁：“我现在就让师傅带着设备到你们那边。”
    对接人强调：“我们是用xx办的身份进行排查的，前面答应的售后也得作数。”
    陈岁：“明白，货争取今天，最迟明天发。我会交代师傅，全部设备换新后再回程。”
    对接人：“就这么办。”
    前脚答应完对接人，陈岁后脚就赶到了陈栓办公室，向他确认：“陈总，怎么样？价格能压得下来吗？”
    陈栓：“对方还没回复我。”
    陈岁：“我答应了客户，最迟明天得发货。”
    陈栓：“明白了，那我还有一天的时间。”
    陈岁：“不是……”
    陈栓看着陈岁焦虑的表情，笑了起来：“我都明白。但是谈价格这个事情不能急，急了对方就吃定你了。”
    陈岁：“……”
    陈栓伸出双手搭在陈岁肩膀上，安慰她：“这事呢，你就交给我，明天之前一定给你答复。”
    陈岁：“……好吧。”
    隔天，陈栓如约答复陈岁：“本来我是想让对方把30块钱都给我免了，但太难了，只能谈到一台加10块钱成本。”
    陈岁：“已经很好了。今天可以发货吗？”
    陈栓：“可以。”
    陈岁：“我把地址发你，帮我工厂直发。”
    陈栓：“没问题。”
    陈岁：“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陈栓：“我是不是又有一顿大餐可以吃了？”
    陈岁三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陈栓：“这次餐厅让我来定，我最近发现了一家特别有氛围的。”
    陈岁：“行。”
    虽然确实啃掉了一块难啃的大骨头，但陈岁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的，绝对不是庆祝，而是复盘。
    但是，就连复盘的时间，老天都没给陈岁，下一块更大的骨头又向她抛来了。
    a县售后机全部更换完的第二天，艾姐刚到公司，就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冲进陈岁办公室，把办公室门一甩，整层楼都注意到了。
    就在艾姐风尘仆仆走进陈岁办公室的同时，黄以航一副度假状态，拿着热美式闲庭信步走进自己办公室。
    “电脑打开。”
    艾姐在不明所以的陈岁面前坐下后，双手抱胸，没有任何铺垫，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陈岁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快速响应，动了动鼠标，唤醒屏幕。
    “打开上次投诉的那个网站。”
    陈岁感觉到不妙，心紧了一下，照做了。
    网站打开后，艾姐拿过鼠标，将目标界面打开，冲陈岁抬了抬下巴：“自己看。”
    陈岁迷茫的双眼在看到艾姐指示的内容后，登时充满了惊慌与失措。
    上次那条投诉是被撤销了，但是新的投诉就好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一夜之间，同类型的投诉出现了八条。最新的一条投诉时间还是半小时前，也就是说，投诉随时有可能继续增加。
    “这……”陈岁脑乱如麻，一时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艾姐：“我们给a县免费更换设备的事情一定是传开了，他们知道去投诉，就可以免费换设备，统统开始效仿了。”
    陈岁听得头都要炸开，在心理上对于这种可以称得上失控的现状十分难以接受。她没有主意地看着艾姐，也不知道是头昏脑涨看错了，还是什么，总觉得艾姐一开始夺门而入那一下十分戏剧，好像一场可以预见的火山爆发突然之间就平息了一样，因为关门之后，她的表现最多算得上冷静克制，和怒发冲冠就相去甚远。
    陈岁现在的所有感受，艾姐都明白。她拿出一个u盘给陈岁：“里面有段录音，放出来听听。”
    陈岁点开u盘里的文件，音响传出黄以航的声音：“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a县的设备已经全部换新了。你找个靠谱的人，去这个网站上提投诉单就行了。”
    陈岁从震惊中抬头看着艾姐。
    艾姐：“我很早就怀疑他吃里扒外了，前两天我是故意在他面前对你大声。”艾姐一脸不屑，继续：“人一得意就会忘形。他以为他的朋友就只是他的朋友，没有想过人家同时也可以是我的朋友。”
    “他……”陈岁想不明白：“他做这些，是为了打击我？”
    “这肯定是动机之一。”艾姐：“但这一招伤害范围太广了，他在运营部这艘船上，船破损了，他也占不到好处。我怀疑是有人在给他撑腰，教唆他这么做。”
    任陈岁在信息量扑面而来的漩涡中有些头昏脑涨，她还是很快理解了艾姐的言外之意：“你是说……涂总他们教唆黄以航这么做的？”
    “我先留着他。”艾姐显然已经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咀嚼过了，虽然话的底层情绪是愤怒的，但这会儿说出来还是冷静自持，逻辑清晰为主，“现在把这件事曝光，只会白白给涂剑宏送一个人过去。等证据确凿的时候，我要他们整艘贼船上的人全部翻船。”

 第33章

    陈岁：“……”
    艾姐还想继续和陈岁讨论，斯曼敲了门进来，忐忐忑忑地说：“艾总，陈总，老板找你们，说在顶楼大会议室……”
    陈岁和艾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知道两个人即将共同面对一场暴风雨。
    到了顶楼大会议室，陈岁看到除了老板以外，还有公司副总、董秘、财务部总经理、以及市场部总经理涂剑宏。
    气氛可想而知的凝重。
    艾姐和陈岁落座以后，一向不苟言笑，以严肃著称的副总首先开口：“网站投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上报公司？”
    艾姐看了老板一眼，老板没有亲自开口质问，已经是给艾姐面子了。
    艾姐冷静回答：“经过运营部开会讨论，我们认为我们内部有能力处理，事实也证明，投诉人撤销了投诉。”
    对于艾姐的避重就轻，副总一语道破：“你们的处理方法，就是引发蝴蝶效应，解决一起投诉，爆发更多的投诉。”
    艾姐的视线在与会人员的脸上一一扫过。
    和涂剑宏四目相对的时候，涂剑宏向她报以微微一笑，那是裹着安慰外壳的嘲讽。
    董秘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跟着副总的话后，诘问：“我们想知道，针对截止半小时前的八起投诉，贵部门预备如何应对？”
    事实上，艾姐现在给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沉默令人如坐针毡。
    首先，老板、副总、董秘、财务部总经理、包括涂剑宏，所有人坐在一侧，艾姐和陈岁两个人坐在另一侧，这种提前就预设好的审判氛围，令人十分不适。
    其次，陈岁读懂了，大家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解决她们。
    陈岁内心打鼓，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帮艾姐回答：“如果这半小时我们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在楼下开会的话，可能我们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聪明的成年人讲话，点到即止。
    大家都听明白了，所以董秘闭嘴了，但暴躁的副总更暴躁了：“陈岁，通讯部门销售出去的产品出了这么大问题，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名誉损害，你以为我们对你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陈岁：“产品按照公司标准流程生产，经由公司指定机构检测。我相信公司几十年沉淀下来的标准作业流程不会有问题。”
    副总：“你这样转移矛盾点，也是在浪费时间。”
    陈岁：“原来副总您知道我们现在是在浪费时间。”
    涂剑宏抢在副总勃然大怒之前开口：“副总，产品的问题当然要追究，但不是此刻的当务之急。针对今天这几条投诉的处理方法，我有一个提议……”
    涂剑宏没来得及发表他的高见，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秘书跟在徐放身后，一脸慌张向老板解释：“我说了会议室在开重要会议，这位同事说他也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现在汇报。”
    会议室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徐放，陈岁更是瞪圆了眼睛。
    老板打量了徐放一眼，问他：“你是哪个部门的？”
    涂剑宏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要素一个不漏，积极回答：“老板，他叫徐放，是艾姐底下的，现在隶属于陈岁的通讯事业部，主要从事售前技术工作。”
    老板动了动眉心，又打量了徐放一次，意思：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但是你能有什么比此刻的议题更重要的事情？
    徐放开门见山：“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整件事跟产品本身质量没有任何关系。”
    徐放的目光在陈岁、艾姐、老板、副总等等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涂剑宏脸上，直视他，说：“整件事，都是因为前端客情不到位引发的。”
    前端客情，罪名直指市场部。
    涂剑宏太阳穴一跳，想说什么，很可惜，左权衡，右权衡，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只是故作沉着看着徐放。
    事实证明，涂剑宏的选择是正确的。
    虽然大家因为徐放的话接二连三把视线投向涂剑宏，但因为当事人既不解释也不开脱，最要命的是表情还一点不虚，令人一时也难拿捏立场问他什么。
    不过无所谓。
    徐放会出手。
    只见徐放淡定地在陈岁边上坐下，给了她一个稳妥的笑容后，拿出电脑，投出视频。
    与会者皆转头看向投影仪投出的画面。
    画面中，渔民手上拿着大铁锤，身旁是渔船，渔船上是被砸烂的设备。
    徐放的画外音响起来：“你为什么要把设备砸烂呢？”
    “垃圾设备。”渔民气愤地说：“那些当关的一天到晚都是用屁顾想事情，突然有一天闲得蛋疼想起我们了，一声令下，所有船只得安装什么鸟定位设备才能出海，安装就安装呗，还要我们自掏腰包。”
    “踏马的，让我自己掏钱买设备已经非常不爽了，还要我交设备维护费、通讯服务费，什么鸟几八费一大堆，你说会不会搞得人火大。”
    画面一切，换了一户人家，上面用一行字标着【尊重受访者个人意愿，将画面做马赛克处理】
    马赛克后的阿伯义愤填膺：“这个事情干得太龌龊了，那些没有骨气的人拿着一点小便宜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带给整个县的耻辱有多大。”

 第34章

    “我们渔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要我说，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也是傻逼。这个事情，是你们公司的业务员怕影响业绩，教县里面的人这么做的。你们快递来的设备，根本没人想要，县里面的人全部给卖了，卖出去的钱，说是都分给渔民了，谁知道呢。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应该听明白了吧？”
    视频到这里结束，徐放看着在众人的视线下，内心慌得不行，但强装镇定的涂剑宏，勾了勾嘴角：“还需要再放一次吗？”
    陈岁全程眼珠子睁了又睁，最后好不容易才将嘴角压下来，这一回，换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着涂剑宏了。
    第17章 突然还挺好奇富……
    “这件事我会认真地核实一下。”
    少言,先表明自己并不知情，再用“核实”二字，明着暗着指出视频真实性待考证,最后摆正态度,是涂剑宏思考后,认为现阶段最恰当的应对方法。
    会议室一片沉寂后。
    老板开口：“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撤诉。”
    看完视频后，艾姐就保持着双手抱前，身体倚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并且保持这个姿势挑眉看着涂剑宏。
    此刻,听到老板的话后,艾姐更是没打算坐正了来。
    一下子牵扯了两位核心高层,老板在这个时候不做立场明确的表态,艾姐可以理解。但他从头到尾故意不开口，让副总一个劲地唱黑脸，艾姐心里也是明镜一样。
    这会儿没人唱黑脸了？
    这会儿最重要的是要解决问题了？
    视频摆在那里了，艾姐不打算多说什么，但态度要有。
    她起身,对陈岁和徐放说：“走吧。”
    陈岁一句多的都没有问,就跟着艾姐起身了。徐放也一句多的都没有问，就跟着陈岁起身了。
    倒是财务部总经理问了句：“艾总,您这是……”
    艾姐转头,微笑回答：“放心,虽然这个坑不是我们运营部挖的，但咱们是一个团队的，我还是会上心，这就下楼和小伙伴们开会讨论,希望能够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老板：“……”
    副总：“……”
    涂剑宏：“……”
    艾姐笑着带着陈岁和徐放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一路上，艾姐和陈岁都按捺着和上楼时截然相反的激动的心情，一直到三个人都走进艾姐办公室后，艾姐和陈岁才终于释放，相视大笑了出来。
    “徐放。”实不相瞒，艾姐此刻的心情，说想捧着徐放的脸狂亲都不为过。她拆了包上好的茶叶，准备给陈岁和徐放泡茶：“这件事办的真是太好了！”
    徐放咧嘴笑了笑，能够帮上忙，他也很开心。
    “陈岁，是你安排的任务？”艾姐问。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陈岁转头，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徐放：“他也给了我一个惊喜。”
    徐放看着陈岁亮晶晶的眼眸下还带着的笑容，觉得这几天长途跋涉，颠簸劳累，一切都值了。
    “艾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徐放的工作热情又显著提升了一个高度。
    艾姐知道徐放指解决撤诉的事，她看了徐放一会，不徐不疾给他和陈岁分别倒了杯茶：“这件事要用常规手段解决已经很难了，恐怕必须得借用一些人脉。”
    陈岁喝茶的动作一顿。
    其实艾姐说的并不明显，但她说完以后，虽然只是三秒钟，但还是若有所指地看了徐放一会。徐放秒懂——
    当然。
    艾姐想知道他的背景一点也不困难。
    面对艾姐的试探，徐放决定正面回复。
    他笑着先伸出一个钩子：“如果能解决这起危机，功劳一定不小吧。”
    艾姐挑了挑眉，眼眸星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升职、加薪，想要什么都可以。”
    徐放：“这些我努努力应该也能做到。”
    艾姐挑了挑眉，突然还挺好奇富二代还有什么想要的。
    徐放：“我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艾姐：“……”
    陈岁：“……”
    徐放抬了抬嘴角，转头问陈岁：“陈总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吗？”
    陈岁瞪了徐放一眼。
    知道徐放的背景都没什么困难了，知道办公室的一些绯闻更是轻而易举。
    “这样吧。”艾姐心情不错，配合演戏：“如果你能解决这件事，我就满足陈岁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怎么样？”
    徐放咧开笑容：“一言为定。”
    晚上八点，壁球馆。
    徐放满身大汗坐在地板上：“不打了，休息一下。”
    徐志舟走向弟弟：“今天这么没状态。”
    徐放接过哥哥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
    徐志舟和徐放一起坐在地板上，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怎么了？不是已经帮你的女神解决危机了吗？怎么还是一脸闷。”
    徐放：“投诉撤了一单，又冒出好几单。”
    徐志舟说话声音温暖又有力，不徐不疾的：“你已经取得证据了，再多投诉都赖不到陈岁头上。”
    徐放：“我知道。但我在想，用什么方法能解决新增的投诉。”
    徐志舟很想敲徐放的脑袋：“你对自己家公司什么时候也能上上心。”

 第35章

    徐放：“公司有你们在，哪里还需要我上心。”
    徐志舟宠溺地看着没心没肺的徐放，笑笑没说话。
    他拧开瓶盖，也喝了一口水后，轻飘飘地说：“想解决这件事，不是很简单吗。”
    徐放：“是不难，我也想了几种方案。但都存在把事情闹大的可能性，不见得公司领导会采用。”
    徐志舟用刮目相看的表情戏谑徐放：“唷，会深入思考问题了？”
    徐放白了哥哥一眼：“这就是我不想回公司的原因。”
    徐志舟笑了：“鼓励式教育不好吗？”
    徐放：“问题是你们老把我当三岁小孩鼓励。”
    徐志舟：“有三岁吗？最多两岁吧。”
    徐放：“……”
    “我问你。”玩笑过后，徐志舟开始引导徐放：“你觉得你们公司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徐放：“冤大头呗。”
    话音落下的同时，徐放就好比被苹果砸到头的牛顿，茅塞顿开。
    “我知道了。”徐放起身，表情明朗：“借我用一下新闻部。”
    徐志舟脸上划开一抹笑容：“加班费你付。”
    徐放边跑边说：“没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艾姐就向老板做了工作汇报。
    她把壹华集团旗下新闻部发出的关于公职人员与民众勾结牟利的调查新闻发给老板看后，说：“之前大家看到投诉可以牟利，就抱着侥幸心理，纷纷效仿。现在他们看到这么做会被调查后，又全部把投诉撤销了。”
    整个解决过程，公司完美隐身，投诉人全员撤诉，并且杜绝了再产生投诉的可能性，老板满意到难以名状，简直可以说是乐开了怀。他用和昨天问责会上完全不同的一副表情，夸赞道：“还得是艾总啊。”
    艾姐笑了一声：“老板，还不是时候高兴，这件事还没完全解决。”
    老板还沉浸在好消息当中，问艾姐：“还有什么没解决？”
    艾姐：“外忧是解决了，内患呢？”
    老板终于明白艾姐的意思，但没立刻接话。
    艾姐绝不可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公司内部有白眼狼，联合外部做出这种损害公司的事情，必须得查清楚。”
    “明白。”老板：“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盯着涂剑宏的。”
    艾姐心满意足，并且不怕老板护短。毕竟视频副总、董秘、财务……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涂剑宏无论如何躲不开要给个交待。
    她和涂剑宏就像是天平两端的砝码。涂剑宏低一头，艾姐自然就高一头，其他邀功的话也不必再说了。
    艾姐心满意足离开老板的办公室后，第一时间给陈岁发了消息：“速来我办公室。”
    想了想，艾姐又补了一条：“喊上你家徐放一起。”
    陈岁收到的时候，头上两道汗：“……艾姐==。”
    陈岁走出办公室，目光看向徐放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早已经在等着她了。
    一脸灿烂，亮晶晶的。
    陈岁顿了一下，才开口，十分职场的语气：“徐放，来艾姐办公室开会。”
    徐放：“好嘞！”
    艾姐还在下来的路上，办公室里只有陈岁和徐放两个人。
    他们一人一边，并排坐在艾姐办公桌前。
    徐放转头看着陈岁。
    陈岁动了下眉头：“什么事？”
    徐放：“你都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陈岁：“……现在是上班时间。”
    “哦。”徐放嘴角藏笑：“就是说下班了有话对我说，而且是上班不方便说的话。”
    陈岁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现在竟然敢在上班时间调戏她的徐放，念在他这次确实帮了大忙，陈岁……忍住了。
    “做得很好。”陈岁调整了一下，用上级的姿态镇压徐放：“这个月给你加绩效。”
    “好的。”徐放觉得故意一本正经的陈岁真是太可爱了，嬉皮笑脸说：“谢谢陈总。”
    陈岁看了徐放一眼，压住了嘴角。
    艾姐在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没打扰你们吧？”
    陈岁：“艾姐，这是你办公室。”
    徐放干脆不装了：“没事，陈总约了我下班继续交流。”
    陈岁：“徐放。”
    “我刚刚从老板上面下来。”艾姐整个人松弛度大增，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后，笑逐颜开：“徐放，你这次立了大功，这个批次的调薪申请我会把你们两个人都报上去，金额包你们满意。除此之外，我答应了要满足陈岁任何一个要求，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艾姐说完，看着陈岁，心情愉快的程度，颇有种陈岁要天上的月亮，艾姐都会想办法实现的架势。
    在艾姐和徐放等待的注视下，陈岁……大脑一片空白。
    她就没花心思想过这件事情。
    满足她的任何一个要求……
    陈岁使劲想了一下，突然发现……她把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每天好像也挺风风火火，但她在这个地方，好像……并没有什么真正想要的东西。
    当然。
    除了钱。
    但钱，艾姐已经帮忙处理了。
    那还有什么……
    陈岁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还把自己给想迷茫，甚至思考起人生来了。

 第36章

    第18章 一只不知道自己……
    “没关系,好好想。”艾姐十分大气：“兑换时间不限。想到了，随时跟我说。”
    陈岁也不浪费徐放的好意，点头：“好的。”
    在艾姐办公室的时候,陈岁的手机就没停过。
    出了艾姐办公室,陈岁就开始一边回信息,一边回自己办公室。
    徐放不打扰她,也忙自己的去了。
    工作上的电话和消息回复完后，陈岁点开和陈栓的对话框，看到他给她发来了一个餐厅地址,问她：“晚上去不去吃这个？庆祝一下我们成功度过危机。”
    第一起投诉发生的时候,陈栓帮忙协调了售后机的价格,陈岁记得,很干脆地回答：“好,我请客。”
    事情终于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陈岁放下手机，倒在椅背上，感觉自己最近真是累坏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想起了徐放,于是猛地又睁开了眼睛,因为她居然想起了徐放！
    ……
    陈栓帮忙谈了个价格，陈岁都请客吃饭。
    徐放这次帮了那么大的忙,是不是至少……也应该……请他吃顿饭呢。
    想着想着,陈岁突然又想起来,戒指还没还给他。
    陈岁绝对不是小气又不懂得感恩的人，如果徐放只是普通同事，她三不五时请他吃饭都不在话下，但是……
    徐放一定会多想。
    就算不多想,也给了他一个机会又开始扯些有的没的。
    戒指是一定要还给徐放的。
    但是人家刚刚帮了个大忙，这个时机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犹豫中，艾姐发消息找陈岁：“来顶楼会议室。”
    到达会议室后，陈岁发现人员配置，和之前出事时的问责会的人员配置，如出一辙。
    不过多了一个人，华南区域负责人林鹤。
    陈岁一边思考，视线一边在与会人员的脸上一一扫过，立刻明白是什么事了。
    她在艾姐边上坐下，等待开场。
    “林鹤，现在我们就8月28日发生的网站投诉事件与你进行谈话。我手上这份是市场部负责人涂剑宏整理的内部调查报告。报告指出，所有投诉均是由你联合当地负责人自导自演，企图将矛盾点转移到公司产品质量上，用不正当手段保住自己的客情关系和业绩。针对以上内容，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董秘按流程开始发问。
    林鹤等了一会后，抬眸看着董秘，依旧是那种悠悠的语气，但很决绝：“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董秘也等了一会后，看着林鹤：“你的意思是，调查报告描述的情况全部属实。”
    林鹤：“属实。”
    董秘的工作结束了，她将视线看向现场的其他与会者。
    似乎没有人打算说什么，于是艾姐开口问了句，一阵见血的：“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吗？”
    陈岁特地看了涂剑宏一眼，涂剑宏十分老练的没有任何表情。
    林鹤笑了一下：“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艾姐便不再说什么了。
    能够和涂剑宏一起坐在这里面对这一切，说明林鹤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觉悟。艾姐问这个问题，只是想提醒在现场装睡的狮子们。
    董秘继续推进流程：“请问在场各位，还有人需要提问吗？”
    没人开口。
    老板下指示：“按公司章程办吧。”
    董秘点头：“林鹤，基于你对以上事实供认不讳，按章程，公司将对你进行开除处理，并向警方立案，按照国家法律对你进行索赔，同时将你的行为通报全司。”
    ……
    当晚，陈岁和陈栓碰了一杯。
    陈栓：“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今天晚上的餐厅是陈栓选的，一家西班牙餐厅。露台上放着热情的西班牙音乐，客人们举杯欢笑，气氛十分自由松弛。
    陈岁：“不错。”
    陈栓：“傍晚大家都在讨论公司发的通报，没想到林鹤会做出这样的事。”
    陈岁笑了一声，对这件事不予置评。
    她也没想到，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涂剑宏居然推了林鹤出来死，还挺有诚意的。
    傻子才信，这件事涂剑宏一点没掺和。
    艾姐明摆着要咬着这件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涂剑宏怎么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交一个不痛不痒，没有太高权限的人出来，最后弯弯绕绕可能还是会查到涂剑宏身上，甚至在过程中牺牲更多人。
    把林鹤交出来，好比涂剑宏在众人面前砍掉自己一只手，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再咬下去，就是艾姐针对性太强了，涂剑宏赌艾姐一定不会这么做。
    他赌赢了。
    陈岁放下酒杯，看到陈栓把一个蓝色绒盒放在桌面上，递向她。
    陈岁的思绪刚刚从林鹤事件中抽离，看到这么一个大盒子，一脸懵。
    “送给你。”陈栓看着陈岁，眼眸子里带着笑意。
    陈岁大脑开始出现省略号的第一个点，没动。
    陈栓笑着将盒子打开，陈岁看到里面是一条项链。
    省略号的第二个点出现了。
    陈栓见陈岁没反应，接着说：“戴上看看？”

 第37章

    省略号的第三个点出现，连成了一串无语。
    考虑到后续要和陈栓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陈岁没有冲动，抬了下嘴角边上的两块肌肉，呵呵笑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栓从容又坦然：“你就把它当成跟这一周的早餐一样。”
    这一周的早餐……
    这一周陈岁来上班的时候，都会看到桌面上有一份早餐。
    起先她以为是斯曼准备的，后来她以为是徐放，再后来……天天被投诉的事情烦着，陈岁也没空管。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
    “我桌上这一周的早餐，都是你买的？”
    陈栓顿了一下，很快也明白了：“看来我的竞争对手不少。”
    陈岁开始生理性皱眉头了。
    陈栓：“也是，你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
    陈岁提醒陈栓：“陈总，上次好像听你说，你大的那个，上初中了？”
    陈栓：“你介意？”
    陈岁已经过了生气的阶段，开始发笑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介意？”
    陈栓：“这种现象现在不是很常见吗？公司就有好几对。”
    陈岁：“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没有兴趣。”
    少顷，陈栓竟然也开始恼羞成怒起来：“你没兴趣，你天天吃我买的早餐干嘛？”
    陈岁则开始疑惑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进行这种离谱的对话：“我根本不知道是你买的。”说完，陈岁干脆拿起手机，给陈栓转了500块钱过去：“这一周的早餐钱，不够跟我说。”
    陈栓没有去拿手机，他只是看着陈岁，一开始笑意盈盈的眼眸，逐渐变得不可置信起来：“你不喜欢我？”
    陈岁脑海中的省略号化成了无数的问号，因为太过荒唐，好半天才有办法开口：“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陈栓：“你不觉得我很ok吗？”
    “不好意思。”陈岁实在忍不下去了：“单我先买了，如果你还要继续吃的话，请便。我先走了。”
    陈岁起身后，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她转头，看到陈栓把原本要送给她的项链连盒一起砸了。
    陈岁顿了两秒，加快脚步，火速离开了。
    上了车以后，陈岁在车里缓冲了好久，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陈栓一个小孩都上初中的已婚男，为什么有自信对她做出这些事说出那些话？
    陈岁依稀想到两周前，似乎还在朋友圈看到陈栓晒过和老婆小孩一起去欢乐世界的照片，自己还点赞了，更觉得恶心了。
    她拿出手机，本来想把那条朋友圈找出来，结果看到徐放的消息：“你在做什么？”
    陈岁：“有什么事？”
    徐放：“没事。上班不能讲和工作无关的话题，只能下班找你了。”
    “……”陈岁：“正好，我有话跟你说，你现在在哪。”
    徐放：“你在哪，我去找你。”
    陈岁：“我在开车，你把位置发过来。”
    一只不知道自己撞到枪口上的鸟儿，雀跃地把自己的位置发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陈岁到达了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待的徐放。
    同样，远远的，徐放看到陈岁的第一秒钟，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陈岁利落地拎上包，走向徐放，走到他面前后，没有多余的废话，就从包里掏出之前徐放给的戒指，递给了他：“还给你。”
    徐放突然又错愕：“……”
    陈岁决定在今天把话说清楚：“对不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你的工作能力，我非常认可。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和你共事，我们团队一起把海上通信设备这款产品做好。除此之外，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兴趣。”
    “是我这么做，给你压力了吗？”陈岁说的这样决绝，徐放肉眼可见地有点慌了：“我只是想要向你表达，我是认真的，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或者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我已经告诉你了。”陈岁表情严肃而冷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知道我的过去了，所以我也直白地告诉你，任何人做任何事，我都不会被打动。我不想跟任何人谈恋爱，也不想和任何人结婚，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了吗？”
    撂下这番话以后，陈岁就走了。
    之后好几天，徐放都没再找她。
    大概是郁郁寡欢，心灰意冷，或者终于想明白了吧，陈岁也没关注，因为她又重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在公司遇到了，她也就是点点头，有事说事，没事再见，对陈栓也一样。
    把所有的人际关系全部归零，全部回到最初礼貌客气的状态，陈岁特别喜欢，感到特别清爽。
    在做完所有的“断舍离”以后，陈岁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手上的所有待办事项重新梳理了一遍，发现许多事都有序进行，唯独一件事搁置了，那就是搞定肖衡。
    陈岁有个习惯，那就是凡事一定会有一个闭环，就算中间让子弹飞了一会，最后也一定不会任其飞向空中，看不着就算了。
    她把斯曼叫了进来：“最近肖衡那边有什么消息？”
    斯曼：“之前子公司那边的同事，能打听的都打听了。来总部以后，暂时没有和他走得特别近的人，我们安排在市场部的同事，也没能接近他，实在是挖不出什么来了。”

 第38章

    陈岁思考了一下，说：“没有和他走得特别近的人，那有没有和他产生嫌隙的人？”
    斯曼顺着陈岁的话，也开始思考，没等她思考出结果来，陈岁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你跟林荔香关系怎么样？”
    斯曼：“还可以。”
    陈岁：“她似乎和肖衡关系不太好。之前他们在工作上起争执，被我碰到过一次。”
    斯曼抬了抬眉，表示：还有这事？
    “我知道了。”斯曼眼珠子转了转：“我去试试。”
    两天后，肖衡来到了陈岁的办公室。
    ……
    “我申请了几台样机给数字集团，他们准备安装到船上，出远海试试效果，时间周期预计两个月。在这期间，需要徐放帮忙多配合。”
    “没问题，我们全力配合。”这种事哪里需要肖衡特地跑一趟来说，陈岁微笑看着肖衡，等着听他说重点。
    哪知，肖衡说完便起身：“谢谢陈总。”
    陈岁：“客气了肖总。”
    肖衡向她点了下头，走出办公室。
    陈岁也不说话，就目送，直到肖衡再次转身，看着淡定的陈岁，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麻烦陈总。”
    陈岁：“请说。”
    肖衡：“以后陈总有什么问题想要了解，可以直接问我，不需要到处打听，既费劲，又打扰了别人。”
    陈岁感兴趣地抬了抬眉：“好的，我确实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肖总。不如您移步回来坐？”
    肖衡重新在陈岁面前坐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既然话都挑开了，那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岁眼眸嘴角挑着笑意，看着肖衡问：“你现在更生气的，是我们打听你的私事，还是我们打扰到了荔香？”
    显然，这个问题完全超出肖衡的预想范围，他自己也完全没考虑过。
    确实，陈岁一开始调查他，肖衡就知道了，但当时的他，内心毫无波澜，决定向陈岁摊牌，是在知道斯曼找人接近荔香之后。
    “第二个问题。”陈岁勾着嘴角，继续：“这个问题真的苦恼了我很久。我调查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答案。”
    肖衡知道陈岁跳过第一个问题，必定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表情露出了破绽。他稍稍郁闷了一下：“……”
    陈岁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依旧是直视着肖衡的眼睛：“能不能麻烦透露一下，到底怎么做，才能够搞定你呢？”
    第19章 卫星船载设备……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肖衡低头,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回陈岁，反问她：“所以,你当初是怎么被搞定的？”
    陈岁：“……”
    “测试的事情,还要麻烦陈总和徐放先说一声,迟点我会拉个对接群。”肖衡起身：“不打扰陈总,我先走了。”
    这回陈岁是真的可以目送肖衡了，肖衡也是真的走出办公室了。
    忙到中午，陈岁发现自己外卖都忘记点了,于是下楼去公司对面餐厅解决午饭。
    园区附近就那么几家餐厅,午饭时间碰到熟人是很常见的事,于是当有人喊陈岁名字的时候,陈岁不意外,她意外的是，转身看到喊她的那个人。
    “飞总。”陈岁的声音因为意外而上扬。
    “你一个人？”飞总满眼慈爱地看着陈岁。
    “嗯，是啊。”陈岁看着飞总对面的空座位。
    “我也一个人，简单来吃点，坐。”
    陈岁内心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在飞总对面坐下。
    餐厅里不远处一张六人桌。
    徐放的视线在陈岁和飞总身上放了一会后,问小丁：“那位老先生是谁啊？”
    小丁：“你不认识？”
    徐放摇了摇头。
    “哦，你后面来的。”小丁：“他是陈总之前的领导,葛东飞,飞总。”
    徐放：“运营部之前的领导？”
    小丁：“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三个人当中，就你最有出息。”飞总像个老教师一样看着陈岁，眼角露出了笑褶子。
    “飞总别这么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陈岁发自内心。
    小丁继续对徐放说：“你把飞总当成现在的涂剑宏。”
    徐放：“……哪个角度？”
    小丁：“各个角度。”
    徐放不明白地看着小丁。
    “这么跟你说吧。”小丁看了看四周,放低了音量：“艾姐的手下败将。”
    徐放越听越觉得扑朔迷离。
    小丁：“当时公司比较动荡，算是在革新阶段吧。飞总向老板提议成立运营管理部，让陈总当负责人，在艾姐身边做事。”
    陈岁是飞总安排在艾姐身边的间谍？！
    小丁看徐放呼之欲出，没大喘气，继续说：“飞总把陈总安排过来后，究竟发挥了哪些作用，细节我们不知道，我们唯一看到的作用，是一年半前，飞总项目上出了大问题，饭碗都差点丢了，多亏那时候的陈岁在公司有了一定的地位和一定的话语权，才保住了他。”
    飞总：“明年我就可以回老家钓鱼了。”
    陈岁一脸羡慕：“我也想退休。”
    飞总大笑：“你还早着，你现在正当年，能力在很多人之上，包括我。要继续加油。”

 第39章

    陈岁感慨地看了飞总一会，以饮料代酒，敬了他一杯。
    午饭过后，陈岁敲了艾姐办公室的门，本来想跟她铺垫一下，肖衡太难搞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艾姐拎上了包：“我这会儿得出去一下，估计下午都不在，有什么急事吗？”
    陈岁见艾姐神色紧张，什么话都先放一边了：“没。”
    艾姐：“那我先走，回来再说。”
    陈岁：“路上小心。”
    下午，售后部负责人林长威在群里艾特陈岁：“陈总，卫星船载设备没有售后机了，厂家不肯发货，可以麻烦您帮忙沟通一下吗。”
    陈岁：“厂家为什么不肯发货？”
    林长威：“公司没打款。”
    陈岁：“哪个项目？”
    林长威：“水利项目。”
    陈岁：“那批设备，还在质保期内吧，我们为什么要打款给厂家？”
    林长威：“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采购部陈栓就是这么回复我的。所以想麻烦陈总帮忙协调一下……”
    陈岁：“好。”
    陈岁切换对话框，发消息给陈栓：“陈总，售后反馈卫星船载设备没有售后机了。”
    陈栓隔了好久才回复一个：“嗯。”
    陈岁：“是什么问题？”
    陈栓依旧隔了好久才回复：“我在沟通。”
    陈岁：“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陈栓还是隔了好久才回复：“对方回复我，我就回复你。”
    陈岁：“帮忙尽快协调一下。”
    陈栓继续爱答不理：“嗯。”
    ……
    隔天，艾姐一早就把陈岁喊进办公室。
    陈岁看到艾姐在签各种文件的间隙抬眸看了她一眼，问：“我一会得走，外面小朋友们有没有什么要我确认的，让他们赶紧拿进来。”
    陈岁拿起手机点开斯曼的头像：“行，我通知一下。”
    斯曼统一把材料汇总进来给艾姐处理完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岁和艾姐两个人。
    陈岁略有担心：“艾姐，没什么事吧？”
    艾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昨天我妹妹开的教育机构被查了。”
    陈岁：“怎么回事？”
    艾姐一脸愁容：“有人举报，说我们机构和学校老师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利益往来。还扯到你姐夫，说我们利用他的职位之便谋私。挺麻烦的。”
    听着就很严重，陈岁眉头也皱了一下。
    艾姐：“最近我可能会经常不在，公司这边你可能要辛苦一点。”
    陈岁：“没问题。”
    艾姐：“昨天我看林长威在群里说的售后问题，怎么样了？”
    陈岁：“陈栓还没回复我。”
    艾姐：“盯一下，市场部最近在跟水利谈二期合作，一期的售后运维我们得处理好。”
    陈岁：“我明白。”
    艾姐看了眼手机：“我得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陈岁：“好。”
    艾姐离开后，陈岁想了想，直接动身去了陈栓办公室。
    过程中，乃至到了陈栓面前，陈岁心里都没有任何负担，只是十分职业化地推进工作：“陈总，昨天说的卫星船载售后机，厂家回复了吗？”
    陈栓表现得冷冷淡淡：“回了。”
    陈岁：“怎么说？”
    陈栓：“他们要我们打了款才发货。”
    陈岁后来让斯曼帮忙确认了，说得更加肯定：“这批设备还在质保期，厂家应该免费给我们更换，为什么要打款？”
    陈栓：“厂家认为不是他们设备质量的问题。”
    陈岁：“那是什么问题。”
    陈栓看着陈岁，眼里一半冷漠一半看戏：“他们认为是产品结构设计的问题。”
    陈岁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敌意，谨慎了起来：“什么意思？”
    陈栓：“详细情况我已经拟了份说明给财务，财务会提请更高层，我们等结果吧。”
    见陈栓和当初已经完全是两副面孔，配合度极低，且明摆不打算和她多说，陈岁也不费力气，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上班让人心累的最主要的一个点，在于这是一个多人协作的场景。
    每个人有各自的岗位和权限。
    比如采购部的职责是供应商管理，那么为了统一对外接口，和供应商的对接最好都由采购部来负责，其他人如果插手，就会引发手伸太长，惹人不满的问题。
    于是乎，如果只有一个人完成，可能很简单的工作，因为不得不等待某个节点上的某个傻逼来推进，而会变得非常复杂。
    陈岁早就学会了应对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六个字——
    算了。
    关我屁事。
    没有机子给客户更换，是售后部该愁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厂家不肯发货，是采购部要愁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唯一跟她有关系的，就是这个项目的二期要开始了，市场部拿单，运营部提供技术支撑，陈岁可以拿到一定比例的提成。
    当陈岁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老板的电话来了。
    “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岁上楼，看到办公室里除了老板以外，还有肖衡、陈栓和林长威。陈岁立刻明白了谈话的方向。

 第40章

    “艾总请假了，我就直接找你了。”老板抬了下下巴，示意陈岁到空位置上坐。
    气氛比较凝重。
    陈岁坐下以后，老板拧着眉头说：“水利那个项目，厂家不肯给我们免费提供售后机了。”
    见没有人说话，想来在陈岁出现之前，这些人已经先谈过一轮了，老板此刻是说给陈岁一个人听的。
    陈岁自觉同步进度：“我知道。陈总说厂家认为不是产品质量的原因……所以要我们打款了才肯给我们发货。”
    凝重的氛围给了陈岁一定的压力，她这会儿才开始细想这件事，于是故意只说到产品质量，而没有去提产品结构设计这六个字。
    老板将视线移向陈栓：“厂家不肯给我们免费售后的具体原因，你再说一遍。”
    陈栓唤醒笔记本电脑，办公室的投影仪同时也被唤醒。陈岁看到屏幕上是一张卫星船载设备的图片。
    陈栓：“厂家的意思是，现场反馈的设备定位不准，大批量掉线，主要是因为产品中间这个紧急报警按键的原因。这个按键使设备无法形成全封闭状态，导致设备在长期使用过程中，防盐雾等级下降，从而影响了定位精度，导致大批量掉线。”
    老板沉重的表情，渐渐复制到陈岁的脸上了。
    林长威事不关己，只因为沉甸甸的氛围有些不自在，总的来说，他只想等个与他后续工作有关的结果。
    肖衡移眸看了陈岁一眼，相对来说，眉眼中有担忧。
    陈栓面无表情继续：“厂家说他们是根据公司给的设计图进行量产的，是我们公司全责，所以拒绝免费提供售后机，要我们按新机的价格全额打款后再发货。”
    陈岁动了动手指头，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指尖开始有些发凉。
    老板看向林长威，依旧沉着脸开口：“你说一下吧，需要的售后机数量。”
    林长威战战兢兢：“我们跟客户的服务期还剩下一年半，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测，预计未来一年半里，需要的售后机数量是四千台。”
    也就是近千万的费用，还不包括到现场维修的路费、人工费、差旅费等。
    老板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看向陈栓：“和厂家交涉过了吗？”
    “已经交涉过了，很难。”陈栓打开另一份文件，投影出来：“这是我们当时提供给厂家的设计图，对方原件、扫描件都保存着，咬死了是我们的责任。”
    陈栓投出来的，确实是公司对外的设计图，与会人员陆陆续续，将视线看向设计图右下角，审批栏处，赫然签着陈岁的名字。
    陈岁头皮麻了麻，但现状甚至不允许她惊惶太久。
    “我建议……”在老板、陈栓、林长威，包括肖衡，都将视线看向陈岁的时候，陈岁捏了捏拳头，企图让冰冷的十指恢复温度。
    “先把未来三天的售后机备足，后面的事情……”大不了也就是引咎辞职了，陈岁看着一双双眼睛，咬咬牙，说：“我来想办法。”
    斯曼挂掉电话后，走进陈岁办公室，一脸担心地回复她：“a大的孙老师，b大的黄老师，还有检测机构的许老师，我都请教了，他们都说，设备上sos按键的设计，确实有导致设备在比较恶劣的使用环境下，防盐雾等级下降的可能。设备被腐蚀后，确实会导致定位精度发生偏离。”
    陈岁：“当初设备送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过这个问题。”
    斯曼：“当时做这个业务的时候，是处于抢占市场的状态，市面上没有竞品，哪家公司能先供货，哪家就能拿下订单，所以……”
    长时间的沉默后——
    陈岁：“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要认真地想一想。”
    斯曼看着只是说话仿佛就用尽力气的陈岁，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但自己的力量也无计可施，只能暂时先不打扰她：“……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陈岁：“嗯。”
    艾姐也焦头烂额，陈总也焦头烂额。
    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
    斯曼忧心忡忡，好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一个好主意。
    徐放手上拿着海上通信设备的技术材料，敲了敲心不在焉的斯曼的办公桌，问她：“陈总里面有客人吗？”
    斯曼双手撑着脸，一脸丧气：“没有，但没有急事的话，现在最好不要进去找她。”
    自打陈岁认真又严肃地把戒指还给他，同时说完那一番拒绝的话后，徐放便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也许自己的满腔热情，带给别人的，只有困扰。
    自那以后，徐放就决定控制住自己。
    但当听到斯曼的话后，徐放还是放不下心，开口问：“她怎么了？”
    斯曼看了徐放一眼，目光先是暗淡的，逐渐逐渐聚起了小亮光，最后眼珠子骤然亮了起来：“你现在有空吗？”
    ……
    会客室里，斯曼把门反锁后，走向徐放。
    “我听说了，上次投诉的事情，多亏有你，运营部才打了个翻身战。”斯曼给徐放倒了杯水，将卫星船载设备售后问题的来龙去脉和他说明完后，内心忐忑地看着他，原因在于，她同时也听说了，陈岁似乎很明确地拒绝了徐放，并且这段时间，两个人也完全没什么互动了，所以斯曼并不确定，徐放还愿不愿意出手帮忙。

 第41章

    斯曼的忐忑并没有持续太久，徐放压根没有犹豫一秒，心就已经被牵起来了。
    “这么严重。”
    斯曼：“是啊。”
    徐放：“她有什么计划吗？”
    斯曼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感觉她也被打击到了。”
    徐放极速头脑风暴一番后，说：“我去找她聊一聊。”
    与此同时，陈岁已经走出不安和焦虑，开始行动了。
    第20章 我已经把关键信……
    肖衡办公室。
    肖衡看着陈岁,故意问她：“喝茶吗？”
    陈岁当然没有心思，但一泡茶的时间都没有就显得太沉不住气了。她看着肖衡，回答：“好啊。”
    “水利二期项目,划到你这边了？”缓慢的泡茶过程中,陈岁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林鹤离开公司以后,对应区域的业务都交由肖衡负责,包括水利二期项目。
    陈岁现在表面淡定，实则火烧眉毛的状态，肖衡很清楚。
    此刻她来找他的目的,肖衡也很清楚。
    他不跟她卖关子,同时省去陈岁问第二个第三个问题的时间,一并回答：“是。三期的规划也已经批下来了,体量是一期二期加起来的两倍不止。我们都得拿下。”
    换言之,一期的售后跑不掉。
    陈岁可以死了这条心。
    “好。”沁香的茶泡好了，陈岁抿了一口，起身：“等你好消息。”
    肖衡看着陈岁努力保持体面的表情，以及得到答案后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的背影,在她即将出门的最后一刹那,开口：“数字集团2万台设备，第二批供货时间快到了。”
    陈岁转身：“我知道,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肖衡看了陈岁一会,嘴角划开一抹耐心寻味笑意：“没有,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像第一批那样，差点没办法按时交货。”
    陈岁：“放心，我会盯着。”
    一条路走不通，立刻就要想办法换另一条路。
    陈岁走出肖衡办公室后,快步准备移向下一个目的地，脚步却在过程中倏然一顿。
    数字集团2万台设备，第一批差点没办法按时交货的事，在曝光之前，陈栓就已经解决了。
    肖衡为什么会知道……
    他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讲这件事……
    最奇怪的。
    是他刚刚的笑容。
    仿佛在暗示——
    我已经把关键信息告诉你了。
    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吧。
    陈岁在出神琢磨的时候，徐放已经喊了她两次。
    第三次，陈岁依旧没有听到，是在徐放终于走到她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陈岁才将思绪拉了回来。
    “你还好吧？”听完斯曼说的，徐放本来就担心了，亲眼看到陈岁的状态后，他的担心就更加强烈了。
    陈岁：“什么？”
    徐放：“我听说了，卫星船载设备售后的事。”
    陈岁：“……”
    徐放想先听听陈岁的打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陈岁看着徐放，还真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丁。”陈岁将目光看向办公区域，找到小丁后，说：“来我办公室一下。”
    小丁立马起身：“好的。”
    陈岁将目光移回让她灵光乍现的徐放，想了想，说：“一起，来我办公室。”
    徐放：“好。”
    陈岁同时喊上斯曼：“来我办公室。”
    进办公室后，陈岁让徐放、斯曼、小丁在她对面坐下，问小丁：“你和数字集团2万台设备的供应商有群吧？”
    小丁：“有啊。”
    陈岁：“有他们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小丁：“群里只有经办，我也没加，我只有对方技术的联系方式。”
    陈岁心想陈栓还挺缜密。
    “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对方技术，随便先聊聊技术对接的事，最后交待他，第二批供货时间快到了，让他帮忙带个话，这次千万别像第一批设备那样，差点没办法按时交货。”
    “好。”小丁说干就干，立刻给对方技术去了通电话，并且头脑非常灵活地开了免提：“黄工，上次发给你的协议帮忙对接好了没有？”
    小丁和供应商的技术工程师扯了几句技术上的事情后，按照陈岁教的，说：“第二批供货时间快到了，帮忙跟你们领导说一下，这次千万别像第一批设备那样，差点没办法按时交货。”
    黄工顿了一下，很疑惑：“有这事？”
    小丁看向陈岁，陈岁把电脑屏幕转向小丁，小丁按照陈岁在屏幕上打出来的字，回复：“上次不是你们的上游零部件出了点问题，差点没办法交货吗。”
    黄工回忆了一下，说：“没有吧，我没听说啊。”
    小丁：“那没事，反正这批次也按时交货就行。不打扰你了，回头再联系。”
    黄工：“好嘞。”
    徐放和小丁不太了解背后的故事，但斯曼很清楚。
    她立刻领悟了其中的弯弯道道，思考后说：“黄工只负责技术，不了解实际供货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陈岁：“小丁，你先去忙吧。”
    小丁也不想知道太多，任务完成，欣喜告辞：“好嘞”

 第42章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岁、徐放和斯曼。
    陈岁：“已经足够了。”
    徐放和斯曼一头雾水，没懂是什么意思。
    陈岁：“刚刚我去找肖衡，想了解水利二期的情况。在走出他办公室之前，他突然提起数字集团2万台设备的事，提醒我第二批次的设备别像第一批次那样，差点交不上货。”
    徐放还是不太了解情况，斯曼本来也没头绪，看到徐放一脸懵，她反而突然反应过来了：“肖衡怎么知道第一批次差点交不上货？”
    “他在引导我。”虽然身后还有很多谜团，但至少走到这里，眼前的情况，陈岁已都明朗：“假如我完全没理解他突然提醒我这么一句的意思，那也就罢了。但凡我理解了，找厂家的任何一个人一问，就会知道，第一批次差点没办法按时交付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徐放逐渐也开始理解了：“第一批次差点没办法按时交付的事情，是谁跟你说的？”
    陈岁：“陈栓。”
    徐放：“肖衡真正想跟你说的是，陈栓不可信。”
    陈岁点了点头。
    “但我记得，那件事虽然是陈栓提出来的，但在最后关头，也是陈栓解决的。”斯曼费解：“他自导自演这一出……为什么啊？”
    结合陈栓后来的举动猜测，当时他那么做，很大的可能性是为了……接近陈岁，取得她的好感。
    陈岁汗颜：“我心里有数，暂时先不讨论他了。”陈岁看向斯曼：“卫星船载设备的技术，是谁对接的？”
    斯曼：“林宗初，我请他进来。”
    很快，林宗初跟随斯曼进了陈岁办公室。
    “你有供应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陈岁决定故技重施。
    林宗初：“只有对方技术的。”
    “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就说……”陈岁思考了一会：“直接问他能不能给一下负责人电话，有商务上的事情想跟他对接。”
    林宗初犹豫了一下。
    陈岁向他保证：“出了这个门，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林宗初还是犹豫：“陈总你们我肯定信得过，但我怕对方到处说。”
    陈岁立刻反思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这样，你把对方技术的姓名和电话给我就好。”
    林宗初：“好，我现在发给你。”
    陈岁保存了下【姓名：王洪彬，电话：138xxxx6988】，就让林宗初出去忙了，林宗初肉眼可见的如释重负。
    “要不要我来打，我用助理的身份先试探一下？”林宗初出去以后，斯曼提议。
    “谁打作用都不大。”陈岁摇了摇头：“陈栓对供应商的管理做得很到位，风控总监得爱死他。”
    徐放看了眼陈岁，忍不住笑了出来。
    乐极生悲，怎么不能悲极生乐。
    陈岁也笑了一下，虽然带着自嘲的意思。她回到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我去深圳一趟。”
    斯曼瞪大了眼睛：“你去深圳做什么？”
    陈岁：“潜入供应商。”
    斯曼：“不好吧！”
    陈岁：“既然陈栓已经不可信了，我们就不能再从他的口中来了解供应商的信息，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证。”
    斯曼好着急：“可是……如果被发现了，陈栓可以向上级反映，说你绕过他私下接触供应商，这事可是很严重的。”
    陈岁云淡风轻：“肯定会被发现。”
    斯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不好了。
    陈岁：“但如果我能发现陈栓的问题，我就有堂而皇之的说辞，他对我的指控也就没有份量了。”
    “等下等下！”眼见陈岁收拾好，一副马上就要出发的样子，斯曼简直想跳脚。她急中生智，试图扭转局面：“我们之所以会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因为肖衡的一句话，对吧？”
    陈岁看着斯曼，手上动作没停。
    “那……那，那……有没有可能，肖衡和陈栓是一伙的呢？”
    陈岁的动作终于停了。
    斯曼见状，乘胜追击：“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那一伙做的局呢？”
    陈岁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是有这个可能。”
    斯曼猛点头。
    陈岁心跳也加快了，半晌，还是做了决定：“但我只能赌一把。”
    斯曼又急了：“赌肖衡是好人吗？”
    陈岁摇了摇头：“赌陈栓不清白。”
    陈岁拎起包，拍了拍斯曼的肩膀，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徐放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陈岁看向徐放，本来因为斯曼就有些动容的心，更加动容了：“如果真被斯曼说中了，到时候我要保自己都够辛苦了，还要保你。”
    徐放笑了：“谁要你保。”
    陈岁看着徐放，顿了一会，也笑了。
    她耸耸肩：“随便你。”
    斯曼：“那我也一起去。”
    陈岁：“你不能去。”
    斯曼：“为什么？！”
    陈岁：“你要留在这里帮我们打掩护。”
    斯曼皱起眉头。
    陈岁哄她：“乖。”
    斯曼扁了扁嘴，忧心忡忡地看着陈岁和徐放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充满未知的旅程……

 第43章

    第21章 ……防不胜防……
    “我们去找谁谈？”
    起飞前,徐放问陈岁。
    陈岁：“不知道。”
    深圳市宏大科技有限公司，是陈岁和徐放此行的目的地。彼时，陈岁一边回答徐放,一边在电脑上查询这家公司的企业信息。
    “李昭你认识吗？”陈岁看了徐放一眼。
    徐放：“谁？”
    陈岁把视线收回到电脑屏幕：“他们公司法人。”
    徐放：“……”
    现在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非常时刻,徐放的人脉资源,能用的当然都要用上。
    陈岁接着念董事的名字,然后再念监事的名字，徐放一个都不认识。
    陈岁：“好吧。”
    飞机准备起飞了。
    反正也没资源，没功课可以做,陈岁暂时摆烂,关机准备睡觉了。
    徐放：“……”
    陈岁念的名字,徐放不认识很正常。
    如果是什么传媒公司,说不定徐放还有资源。
    不过无所谓,不认识的人，多的是办法认识。
    出机场以后，陈岁和徐放直奔宏大，电梯门口有闸机管制，需要刷卡进出。
    陈岁和徐放互相看了对方,两个人只能老老实实走向访客接待处。
    “你好,我们来拜访技术研发部的王洪彬。”陈岁对接待处的小姐姐露出微笑。
    小姐姐看了陈岁一眼，又看了徐放一眼,停留时间明显长了些,最后再看回陈岁,态度不冷不热：“需要填写下来访表。”
    “好的。”陈岁在表格上写下受访者的姓名和电话后，对徐放说：“我去那边接个电话。”
    徐放：“好。”
    陈岁走到一边，开始给徐放发信息。
    与此同时，前台小姐姐按照陈岁登记的电话拨了出去,等待许久，无人接通。
    小姐姐看着此刻一个人的徐放，态度与陈岁在的时候截然相反，脸上的笑容与眼底的星光交相辉映：“你们登记的电话没有人接。”
    “是吗？”徐放哀怨地看了不远处的陈岁一眼，照着她微信上写给他的剧本演。先是确认了下登记簿上的电话，紧接着抬眸深深地看着接待小姐姐的眼睛，声音温柔：“号码没错呀，我试试。”
    说着，徐放拿出手机，一边看着登记簿，一边输入电话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徐放：“你好，王工，我是徐放。”
    那边响起一个男声：“徐总，你到了吗？”
    徐放演技自然：“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
    男声明白：“你好前台小姐姐，我是技术研发部的王洪彬，徐总是我的客人，我现在在开会，能不能麻烦你帮他们按下电梯？”
    徐放冲接待小姐姐弯眼一笑，小姐姐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对着电话说：“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小姐姐拿上万用卡：“这边请。”
    徐放继续释放魅力：“谢谢你。”
    两个人走到闸机前，徐放正准备转头喊陈岁，陈岁已经跟了上来，若无其事说：“ok了？”
    徐放冲拿他使美男计的陈岁用力抬了抬嘴角：“ok了。”
    前台小姐姐帮他们按下10楼，微笑目送。
    这栋楼最高16层，电梯门关上以后，陈岁头脑风暴，快速做出决断，伸手按下14层。
    “刚刚接电话的是谁？”徐放没听出来，纯好奇，看着电梯反光镜里的陈岁，问她。
    过了闸机，一切不过刚刚开始而已，陈岁的弦绷得紧紧的，一脸淡定：“斯曼的弟弟。”
    徐放：“登记的电话号码呢？”
    “斯曼刚刚办的，一个和王洪彬的电话只差一位数的号码。”
    电梯到达14层。
    两个人同时深呼吸一口气，走出电梯。
    虽然心里打鼓，但这一趟全靠演技了，陈岁和徐放得一个比一个自信。
    如陈岁所想，14层以上果然是领导办公层，一条走廊两边全是闭门的办公室。
    绝对的高层并不是陈岁的目标，所以她没有直接混到16层。陈岁随机选了靠前的一间办公室，敲响了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出男声。
    徐放推门，和陈岁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林总好。我是创星通的徐放，这是运营通讯事业部的负责人陈岁。”伴随自信而洪亮的自我介绍后，徐放向办公室里一头雾水的男人伸出手来。
    显然创星通这个公司名字，男人有听过，尽管他很疑惑，还是伸手和徐放握了一下：“你好，徐总，陈总。”
    徐放：“是许星道让我们上来找你的，主要想聊一下卫星通讯业务。”
    “不好意思。”男人有点反应过来了：“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徐放和陈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徐放拿出手机：“是许星道让我们上来的啊。他说他现在在忙，让我们直接来找他领导。”
    徐放讲完，拨了一个不可能打通的号码出去。
    男人：“许星道的领导，崔祥？”
    “嗯，对，崔总。”徐放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真诚，一本正经。
    “你们走错了。”虽然不是他的客人，但也是公司的客人，男人很礼貌，走出办公室，为陈岁和徐放指路：“他在那间。”

 第44章

    “不好意思啊。”徐放和陈岁跟着走出办公室：“谢谢。”
    陈岁感激地看着他：“打扰了。”
    出了办公室后，陈岁和徐放互相看了一眼，都为对方的演技和临场反应笑了。
    两个人调整了一下状态，迈向下一关。
    这一关，由陈岁来敲响。
    听到办公室里传出“进来”的许可后，陈岁推开了门。
    “你好，崔总。”陈岁注意观察对方的表情，知道人和名字对上了以后，自信继续：“我是创星通通讯部负责人陈岁。这位是我的搭档，徐放。”
    听到是甲方，崔祥虽然内心有点疑惑，但还是欢迎：“你好，陈总。你好，徐总。坐。”
    崔祥每天要见很多客户，很自然地引陈岁和徐放上茶桌坐，等茶的功夫，带着点潜台词，问：“这小许也是奇怪了，怎么没跟我说今天约了贵公司。”
    陈岁笑了笑，没接这个话题，打开手机递给崔祥，直接聊业务：“水利三期的批文，就这两天下来的，体量是一期二期加起来的三倍。二期我们最近正在对接，基本还是我们拿下。”
    虽然是小许在对接细节，但和创星通合作的水利项目，崔祥还是有数的。他接过手机，十分认真地看了两遍，心里的钩子被勾了起来，等着陈岁继续说下去。
    陈岁：“我们一期合作的这么顺利，现在二期快开工了，三期的文也下来了，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保持合作。”
    崔祥给陈岁和徐放倒茶：“那得陈总您照顾啊。”
    陈岁看着崔祥，饼画完了，得说眼前的诉求了：“一期的售后，你得先照顾照顾我。”
    哦！
    原来是这事啊。
    陈岁和徐放的出现，合理中又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崔祥一直琢磨呢，这下明白了。
    他们是来解决一期售后的事。
    拿二期和三期的合作做筹码。
    “陈总，一期的售后，硬要说的话，真是你们公司结构设计的全责。”崔祥继续给陈岁和徐放添茶：“我们跟上面又是申请又是争取的，才同意帮你们担一半，也是为了后续能和你们继续合作。”
    陈岁和徐放抓到关键信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但没打草惊蛇。
    崔祥见甲方不说话，心里惦记着三期的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期的服务期还有一年多，最后到底要换多少设备，现在还不好说。如果我们把售后全担了，利润肯定包不住，这个生意谁也做不下去，是不是。”
    “一期售后的成本，我们担25%。”陈岁直接对半砍完，视线一瞬不瞬看着崔祥，继续拿二期、三期当筹码：”二期合同一落地，马上跟你们签背靠背合同。”
    崔祥犹豫了一下，显然这个条件是诱人的，但思考再三，他还是拒绝了：“售后跟你们一人担50%，我们跟财务、老板在一块开会，很激烈地讨论过了，真的没有空间了。”
    到了这个地步，还说没有空间，大概率是真的没什么空间了。
    办公室陷入一阵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进来一位穿着蓝衬衫的年轻男子，手上拿着资料，看着崔祥、陈岁和徐放顿了顿，转而走向办公桌，说：“崔总，这份报价单您一会抽空确认一下，我先放您桌上。”
    崔祥视线全程跟着他，很奇怪：“你们没见过吗？”
    徐放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创星通的陈总和徐总。”崔祥介绍：“这是小许啊，许星道。”
    只见许星道眼皮一跳，陈岁捕捉到了，立刻说：“公司派我们过来和崔总谈卫星船载设备售后的事，费用要我们公司承担一半，公司层面压力太大了。”
    许星道不够老道，整个人明显僵了一下，也被陈岁和徐放看在了眼里。
    他看到了陈岁、徐放，甚至崔祥的目光，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用干涩的喉咙说：“我们这边压力也很大。”
    陈岁抬了抬嘴角，心想这趟来的值。
    手机里的消息一直在跳，崔祥抽空确认了眼，又再看了眼时间，问陈岁和徐放：“你们住哪？”
    陈岁起身：“我们迟点就回。”
    崔祥：“这么着急？”
    陈岁：“公司还有好多事。”
    崔祥跟着陈岁和徐放起身，不知道售后方案没能达成共识一事，会对后续的合作造成多大的影响：“不给我机会请你们吃饭。”
    陈岁笑了，向崔总表态：“崔总下次去我们那，我们请你吃饭。”
    崔祥只能拿陈岁这会儿还挺友好的态度当安慰：“好啊，希望我们尽快有机会再见。”
    一路寒暄，到了电梯门口。
    陈岁：“崔总，我们今天先走，你忙去吧，别送了。”
    崔祥：“行，那你们路上小心。”
    “好，再见。”陈岁特地看了心有戚戚的许星道一眼：“小许，再见。”
    许星道一个战栗：“再见。”
    对于陈岁的故意，徐放憋住没笑。
    “这一波操作，要是成了，他们能获利至少五百万。你猜陈栓和许星道怎么分？”
    陈岁冷笑：“我现在比较感兴趣他们会被判多少年。”
    陈岁和徐放买了最快的回程航班，在晚上七点到达公司。

 第45章

    斯曼还没走，看到陈岁和徐放，小跑着走了上来，将第一手消息同步给他们：“傍晚陈栓在会议上做了汇报，经过他的磋商，厂家同意承担一半的售后费用。”
    陈岁和徐放都微微一愣。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能看的出来他们都想骂脏话。
    这tm……防不胜防。
    第22章 你们还不够狠。……
    百密一疏。
    这是陈岁给自己深圳行的评价。
    她有想过在宏大楼下就拉视频会议,但最后还是决定回去整理出能够呈堂的证据后，再行动。
    有时候，当别人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时,我们会发现自己高估了人类对法律的敬畏。但当别人死到临头,绝地反击的时候,我们发现自己似乎又低估了人类对法律的畏惧。
    陈岁和徐放一走,许星道立刻联系了陈栓。
    陈栓确实没想到陈岁会来这么一手，因为按照公司严格的风控管理，除了采购部以外,其他部门的人是不可以接触供应商的,特别是供应商的核心人员。
    他没有预备方案,但立刻做了决定,和许星道达成共识后,陈栓在陈岁和徐放还在万里高空之际，组织了会议，向老板汇报，厂家同意承担一半的售后费用，也就是把他和许星道密谋的利益全部放弃了。
    本来公司就不用全担,因为陈岁和徐放,陈栓还原了真相，倒成了功劳一件。
    而对陈岁来说,还有一半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手机传来震动,陈岁在徐放和斯曼面前接通：“艾姐。”
    艾姐：“我忙到这会儿才有空。”
    陈岁沉默了一会,问艾姐：“你那边情况如何？”
    艾姐：“很麻烦，还在找各种人帮忙。”
    陈岁继续沉默。
    艾姐：“我知道公司那些破事也很难，这次这么不巧，留你一个人面对,难为你了。”
    小孩出生以后，艾姐就对教育行业很感兴趣，和妹妹一起办了教育机构，一直经营得很好。因为夫家资源的关系，以及艾姐在上一家公司闯出的名声，老板在知道艾姐有许多副业的情况下，还是诚意邀请艾姐来公司帮忙做管理工作。
    这些陈岁也都知道。
    陈岁不说其中的辛和酸，向艾姐汇报：“截止目前，公司要付的费用已经减半了。具体的，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详细汇报。”
    艾姐：“一半还不行，我们一分钱都不能出。”
    陈岁：“……”
    艾姐：“公司为这个项目售后出的每一分钱，楼上的那些人在心里都会算在你头上。短期看，是可以用其他项目弥补，但往深了远了看，日后你要竞争升迁，各种评比的时候，这就是别人攻击你的一个点。你无论如何不可以给别人留下这个话柄。”
    陈岁：“……我明白。”
    艾姐：“有没有需要我协调的资源？远程的忙我还是可以帮得上的。”
    陈岁：“我自己再梳理一下。”
    艾姐：“行，有事给我留言，我看到了第一时间联系你。”
    陈岁：“艾姐，你也辛苦。”
    艾姐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愿望：“我们一起咬牙挺过这个难关，之后都是顺途了。”
    挂了电话，陈岁沉默了一会，才想起办公室里还有徐放和斯曼。她十分疲劳地抬头对他们说：“今天先这样吧，大家都辛苦了，都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徐放不放心：“一起走，我送你们俩回去。”
    陈岁：“你送斯曼回去就好，今天出去一天，堆了好多事情，我还要再整理一下再走。”
    斯曼赶紧说：“我没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陈岁：“你们先走。”
    徐放和斯曼都算是很了解陈岁的人了。
    他们都知道，陈岁烦躁到一种程度的时候，比起有人在身边，更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思考的空间，太多的关心反而会增加她的压力。
    斯曼向徐放使了个眼色，说：“那我们先走了。”
    陈岁：“嗯。”
    徐放：“……”
    走廊逐渐悄无声息以后，陈岁思索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办公室，向依稀还发出灯光的那间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门虚掩着，陈岁敲了敲，肖衡抬起了头。
    ……
    “请进。”
    陈岁走进办公室后，将门关上、反锁。
    肖衡见状，也没起身尽地主之谊，只是看着陈岁直视他，走向他，在他对面坐下。
    长达半分钟的时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各怀心思。
    最后还是陈岁先开口：“多谢肖总指点，售后费用成功砍了一半。”
    “是吗？”肖衡装傻：“那恭喜陈总了。”
    “还有一半的费用。”陈岁似笑非笑看着肖衡：“不知道肖总还有没有金玉良言，能再点拨点拨我？”
    “我有说过什么吗？”肖衡：“陈总会不会太抬高我了。”
    陈岁低头一笑，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向他证明自己没有录音，“我想肖总的办公室不至于有监控。门我也已经锁了，我们何不爱惜时间，打开天窗说亮话。”
    肖衡抬了抬嘴角：“洗耳恭听。”

 第46章

    陈岁：“虽然涂总牺牲了林鹤，但他的气数还是大打折扣。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很好理解。”
    了解陈岁的解读和理解后，肖衡难得一见地笑出了声。
    陈岁的眉头在肖衡的笑声中逐渐拢了起来。
    笑尽兴了以后，肖衡看着陈岁，终于开始不带着一层雾说话：“你们赢不了。”
    陈岁的心逐渐开始有些不踏实，因为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推理是错的了。
    陈岁：“怎么说？”
    肖衡：“你接到的任务是，搞定我。而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搞走你。”
    在肖衡的停顿下，陈岁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肖衡：“你们还不够狠。所以你们赢不了。”
    陈岁有意识地加深了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陈岁也抬了抬嘴角，对肖衡说：“你不是也一样，如果你够狠，你不会给我提示。”
    “或许你可以看得出来，我对派系斗争并没有兴趣，可是有时候不得不做选择，这就是社会。”肖衡：“这一次，在陈栓和你之间，我稍微倾向了我更尊重的一方，仅此而已。”
    “明白。”陈岁起身，大气地笑了笑，说：“不打扰你。”
    肖衡也只是目送。
    陈岁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出了公司。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肖衡的那句话——
    你接到的任务是，搞定我。而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搞走你。
    既然敌人出了死手，那么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要整理出陈栓贪污吃回扣的证据，看看最后走的到底是谁。
    第二天，陈岁本来想再去深圳一趟，但台风突袭，所有动车、飞机停运。
    好在陈岁留了崔祥的联系方式。
    后天就要发100台售后机了，好几十万，陈岁必须速战速决。
    “崔总，贵公司关于卫星船载设备售后机的处理意见，有没有盖章的文件？”陈岁：“公司最近在做二期供应商的前期比选准备工作，我留个档。”
    除采购部以外，其他人不能接触供应商，是创星通的规定，对于供应商来说，任何来自甲方公司的人，都是甲方。
    崔祥很可能也感受到了蛛丝马迹，所以才这么果断，二话不说就把材料发给了她，这是陈岁对崔祥行为的猜想与分析。
    然而她不知道崔祥掌握的信息，已经不止于此了。
    拿到文件后，陈岁确认了可以为己所用，便立刻打印了出来，拿着这份资料敲响了陈栓办公室的门。
    “陈总。”看到陈岁以后，陈栓一脸“你还有闲工夫来找我呢？”的揶揄。
    陈岁云淡风轻笑了笑，在陈栓面前坐下，把资料放在了他桌上。
    毕竟陈岁都杀到宏大去了，陈栓的表情谨慎起来，没有贸然拿，先装傻：“这是？”
    陈岁：“这是宏大对卫星船载设备售后事宜的内部处理结果。”
    陈栓还是没有伸手拿。
    陈岁继续：“我们在老板办公室开会那天，是24号，当时你说，宏大要我们以新机的价格全额打款后才肯发货。但宏大内部讨论，做出和我们公司各承担一半费用的决定，是在22号。你面前这份就是他们内部通过的文件，上面有单位公章，有落款时间。”
    陈栓看着证据充足，语速适中，十分有底气的陈岁，咬了好一会儿的后牙槽后，突然笑了出来，说：“我不知道你是从谁手中拿到这份文件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陈岁看着陈栓，慢慢地抬了抬嘴角：“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陈栓终于伸手，把陈岁打印出来的文件拿起来，看了看，不以为然地说：“我不知道他们内部做决定的准确时间，我在老板办公室汇报的时候，得到的回复就是，要我们公司以新机的价格全额打款后，才给我们发货。”
    陈岁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件事你一点也不知情。”
    陈栓：“当然。”
    “好。”对于陈栓的咬紧牙关，矢口否认，陈岁情绪平稳，起身将文件带上，走出了陈栓办公室。
    陈岁很谨慎，一直等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才拿出藏在里层口袋的录音笔，按下暂停键。
    陈栓的这一番回答，是把许星道往火坑上推了。
    陈岁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许星道听到这一段录音后，会作何反应。
    陈岁走出办公室，喊了下斯曼：“顺便喊上徐放。”
    斯曼起身说：“徐放去深圳了。”
    陈岁以为斯曼没睡醒：“我昨天和他一起回来的啊。”
    斯曼：“他昨晚又去了。”
    “昨晚？”陈岁愣了一下：“不是台风吗？他怎么去的？”
    斯曼：“他昨晚开车去的。”
    ……
    昨晚买不了动车票的时候，陈岁特别烦躁，查了下此次台风的相关新闻，才死了心。
    那些狂风骤雨的图片和视频都历历在目，陈岁心紧了一下，骂了句：“有病吧，他搞什么啊。”然后直冲进办公室找手机。
    斯曼跟着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他去深圳干嘛？”虽然心里隐隐约约有猜想，但陈岁还是问了句。

 第47章

    斯曼：“就是那售后机的事。”
    与此同时，手机通了。
    陈岁松一大口气，转瞬又沉着声问：“你在哪里？”
    徐放：“我在宏大。”
    陈岁依旧沉着声，十分严肃：“你怎么去的？”
    徐放什么也没意识到，声音依旧轻快：“昨晚开车来的。”
    陈岁：“所有动车、飞机都因为台风天暂停了，你开车去？你在想什么？”
    徐放：“还好，没什么事啊。”
    “没事？”陈岁：“如有有事呢？”
    徐放：“……陈总，不然我汇报一下工作成果吧。”
    “我现在不想听。”陈岁本来就生气，听着徐放满不在意的语气，更加怒火中烧：“写份检讨发给我，如果你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话，不用回公司了。”
    徐放：“……”
    挂了电话，陈岁长吁一口气，看着大气不敢喘的斯曼，问她：“你昨晚就知道他去了？”
    斯曼在思考自己是该答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犹豫，陈岁就知道答案了，“你也不拦着他。”
    斯曼：“我也要能拦得动啊……”
    陈岁：“他怎么说的。”
    斯曼：“他说，他要去想办法，把售后费用降到最低。”
    陈岁：“这也不是他的事啊。”
    陈岁说完，看着欲言又止的斯曼，耳后根热了一下。
    斯曼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小小声的：“那这是你的事嘛。”
    这下好了，热浪从耳后根烧到脸颊了。
    第23章 你上次说的话还……
    陈岁着急想去深圳,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赶在后天出货之前做。
    恐怕徐放也是一样的想法。
    陈岁想起当务之急了，对斯曼说：“你来听听这个。”
    陈岁让斯曼坐下，把刚刚和陈栓的对话放给斯曼听。
    “我想把这段录音发给许星道。”
    斯曼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想了想后,说：“我觉得可以。你还可以跟他说,如果他不感兴趣的话,就发给崔祥。”
    陈岁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等。”陈岁划开手机的同时，斯曼想到个主意，说：“徐放现在就在宏大,让他拿着这个录音去找许星道,对许星道来说,会不会更有压迫感？”
    陈岁同意：“而且可以立刻知道结果。”
    斯曼继续兴奋,点了下头。
    陈岁还在生徐放的气：“你打给他。”
    “……”斯曼：“行。”
    斯曼拨通徐放的电话：“我现在和陈总在一块,我开免提哦。”
    陈岁看了斯曼一眼，斯曼做了个鬼脸，继续：“先同步一下信息吧。你现在方便说说你在宏大的进度吗？”
    “方便。”知道陈岁在旁边，徐放的声音又轻快了：“李总已经答应我，在保修期里,继续免费给公司提供售后机。”
    陈岁和斯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都很疑惑。
    斯曼：“哪个李总？”
    徐放：“宏大的法人，李昭。”
    名字好熟,陈岁想起来,她在机场查宏大公司信息的时候见过。
    那时候徐放不是说他不认识吗。
    徐放：“具体的等我回去再说吧。我现在在等盖章的文件,拿到手了先拍给你们。陈总，这次可不能再被陈栓抢了功劳。”
    “……懂得。”陈岁：“还有其他的吗？”
    徐放：“没了。”
    陈岁：“我手上有一段录音，我现在发给你，你先听听,然后我们继续说。”
    徐放：“好。”
    回拨的时候，徐放已经听完了录音，他开口就说：“我去找许星道。”
    斯曼：“就是这个意思。”
    徐放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我还会告诉他，我是刚从李总办公室下来的。”
    斯曼看着陈岁，说：“他比我们狠。”
    陈岁想到许星道弱弱的小身板，看着她都微微发抖的样子，不予置否。
    徐放：“你们说什么？”
    斯曼：“没事，那就先这样，等你好消息。”
    徐放：“好，等我消息吧。”
    两个小时后，徐放发了两份文件过来，一份是宏大同意在水利一期项目保修期内，免费提供售后机的承诺函，落款不仅盖了公章，还盖了法人章。
    另一份是一个压缩包，里面是好几张聊天记录截图，通过截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陈栓吃回扣的要账细节。
    虽然不太可能再被截胡了，但为了避免万一，陈岁还是立刻动身，直奔老板办公室，申请了一场会议。
    陈岁：“是关于售后机的事情。”
    老板：“还要喊谁？”
    陈岁喊了财务总监和风控总监，以及做为公证的董秘。
    人到齐后，陈岁首先把宏大的承诺函投影出来，在风控总监开口之前，说：“之所以接触供应商，是因为我怀疑……”
    陈岁停顿了一下，因为之后的话，她说出口后，陈栓的人生就将彻底改变。
    陈岁原本以为自己完全不会犹豫，至少在拿到资料走向老板办公室的这一路，她是带着快意恩仇来的。
    陈岁的眼皮微微垂了下来，脑海中又回响起那句——

 第48章

    你接到的任务是，搞定我。而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搞走你。
    陈岁抬起眼眸，继续：“之所以接触供应商，是因为我怀疑采购部负责人陈栓在和供应商谈判的过程中，谋取了不正当利益，损害了公司权益。这几张是证据。”
    ……
    当天晚上，徐放实在想赶回来，怕火上浇油，于是老老实实等新闻报道台风过了以后，在第三天下午才动身，晚上才抵达公司。
    到公司的时候，整层楼只有陈岁办公室虚掩的门里透出了灯光。
    徐放行李都忘了放，就向陈岁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
    徐放走进来以后，陈岁才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两个人看到对方的眼睛后，竟然好一会儿都没移开。
    这其中包含好多复杂的深意，比如并肩扛下一场硬战的感慨，比如互相担忧的关切，比如三日不见如隔好几秋的热烈与犹豫……
    徐放先开口：“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嗯。”陈岁：“前段时间都在处理售后机的事，堆了好多工作。”
    陈岁看着对着她想笑，但相比之前又多了几分克制的徐放，明明嘴角刚刚还向上飘着，很快又压了下来，问徐放：“你回来干嘛？”
    徐放：“啊？”
    陈岁憋笑：“说了没交检讨，不用回公司，你的检讨呢？我好像没看到。”
    “检讨嘛。”徐放说着，从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份夹在单页夹里的文件，递到陈岁的桌面上：“检讨当然要手写，然后当面交，才有诚意。”
    陈岁抬了抬眉，拿起徐放在酒店房间，用黑色水笔，一字一句写下的满满一页的检讨书，煞有其事点点头：“嗯，勉强原谅你，下不为例。”
    徐放抬了抬嘴角：“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一般来说，徐放用这种表情，在下班时间问的问题，陈岁都不想听。
    她看着徐放：“你问。”
    徐放：“你生气，是出于上级需要对下级的工作安全负责，还是……你对我个人的担心？”
    陈岁诚实地想了想，在徐放期待的目光下，诚实地回答：“都有吧。”
    徐放的表情整个亮了。
    气氛突然让人觉得心跳好快。
    陈岁看着徐放不敢想象又不敢贸然做什么，狂喜又抑制的模样，换了个话题：“说说你是怎么搞定李昭的吧。”
    徐放高兴地冲昏了头：“谁是李昭？”
    陈岁：“……”
    “哦哦哦。”徐放想起来了，没心思说这个，眼眸亮闪闪地看着陈岁，三心二意简述：“我用壹华集团跟他做了个买卖，让了点利给他，条件是在质保期内免费给我们提供售后机，他同意了。”
    徐放说的轻巧，好像在说去麦当劳买薯条一样。
    陈岁：“你让了多少利给他？”
    徐放：“也没多少，我给他画了些饼，比如壹华的战略合作伙伴啊，生态资源什么的，他主要看上的是这些。”
    “行吧。”其实内心非常震撼又动容，但陈岁没表现出来，只是尽量平淡地说：“谢谢啊，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徐放看着陈岁，还想着她刚刚那句“都有吧”，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徐放转身准备回去，三秒钟后，陈岁开口：“那个……”
    徐放转回身。
    陈岁在那三秒钟内，早已经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于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徐放心中的火星子是硬被自己掐灭的，死灰复燃是需要点时间，他没反应过来，顿了顿：“什么？”
    “就是……”陈岁听到自己的心跳跟打鼓一样：“你说，我们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一下那句。”
    虽然陈岁表面淡定，但她其实并没有自信心，她已经推开徐放太多次了。
    至于徐放。
    他好像花了两秒钟时间，怀疑这是真的，还是做梦。
    紧接着，巨大的感动涌上心头，徐放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走向陈岁，带着悸动、激动又紧张、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搞砸的复杂心情，问陈岁：“我、我、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陈岁的心里也涌上一股暖流。她看着把搞定那么难的一件事，说的像买薯条一样简单，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完全手足无措的徐放，笑了起来，点点头，轻声回答他：“嗯。”
    徐放没有立刻拥抱陈岁，而是看了她很久，然后才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先是轻轻的，然后紧紧的。
    “算数。”百分百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怀中的陈岁也是真实的后，徐放松开陈岁，认真地看着她说：“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去登记。”
    陈岁笑了出来：“先交往试试，我还得多考验考验你呢。”
    徐放也笑了出来，或者说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随便考验。”
    “你好像很自信的样子。”陈岁打了一下徐放的胳膊：“台风天不顾安全开车上路这种行为，就扣大分。”
    徐放真的被陈岁吃得死死的！
    陈岁自信的样子他喜欢。
    陈岁果敢的样子他喜欢。
    陈岁傲娇的样子他喜欢。

 第49章

    现在又解锁了陈岁关心他的样子，他更更喜欢。
    爱意隐忍了好久，终于可以不用收敛了，徐放亲了一口陈岁的脸颊，把陈岁弄懵了。
    她看着徐放，虽然震惊，但嘴角确实是肉眼可见，一点一点扬起来的。她又打了徐放一下，凶巴巴的：“这么快就动手动脚，也扣大分！”
    徐放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动手动脚呀，只是动嘴而已。”
    陈岁其实有点不知所措，但故作严肃地说：“你分没了。”
    “这么快？”徐放跟在头脑晕乎乎的，开始莫名很忙，收拾东西的陈岁身后，说：“我要求质疑。”
    陈岁：“驳回。”
    徐放：“那，我也给你亲一下，算扯平了。”
    陈岁瞪了徐放一眼。
    徐放微微一笑，接过陈岁的包，恭恭敬敬：“我送您回家。”
    陈岁看着大包小包挂一身，还有一个行李箱，但连背影都好像有音符在跳动的大男孩，又气又好笑。同时对于自己深思熟虑后终于迈出的这一步，充满了期待。
    第24章 感觉嫁到你们家……
    经过一周多的焦头烂额,艾姐终于回公司了。
    回公司的第一件事，艾姐找了陈岁和黄以航，听完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艾姐做了些点拨,以及一些上传下达的工作后,就让他们各自去忙了。
    很快,艾姐又私信陈岁：“你再来一下。”
    和刚刚的状态不同，在陈岁面前，艾姐呈现出真实又放松的状态。
    “这周辛苦你了。”艾姐摇了摇头,对这黑暗的一周表示敬谢不敏。
    陈岁苦笑：“你那边都平息了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勉强强平息。”艾姐：“我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了。”
    陈岁还没领悟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艾姐：“你猜一下。”
    陈岁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心想她上哪儿猜去,慢慢才产生了些想法,最后和艾姐一对视，在艾姐鼓励的目光下，往大胆了猜：“涂剑宏？”
    艾姐点了点头。
    一种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情理之中的感觉席卷陈岁：“哈？”
    艾姐：“我知道了以后，开始重新审视他的社会关系。但同样的,他也很应该重新审视我的社会关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密报我的。”
    陈岁脱口而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紧接着,陈岁再次想起肖衡的话——
    你们还不够狠。
    陈岁开始静下来思考整件事情。
    “是因为林鹤？”
    艾姐：“那动机可太多了。”
    “陈栓投靠了涂剑宏。”之前时间紧凑，又处于高压之下,陈岁获悉了一个个点,但没有时间认真把他们连成线,“涂剑宏趁机举报了你的机构，把你支开。打算先击垮我。”
    艾姐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岁，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
    陈岁当然有很显而易见的答案，但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说法,等着艾姐解答。
    艾姐：“我虽然偏心你，但在外部，为了保持职业性，我对你和以航是一样的。但是你不觉得，以航过得就比你太平多了吗？”
    陈岁：“这次的事情，黄以航也有份？”
    艾姐：“在老板办公室的时候，陈栓投影了一张有你审核签名的设计稿，对吧。”
    陈岁：“对。”
    陈岁当时因为事件本身而浑身发凉，没有细想。
    经艾姐这么一说，陈岁逐渐发现端倪。
    “签字的版本，属于公司内部过程文件，提供给对方的，是不可能有内部签字的。”陈岁突然想明白了。
    艾姐点了下头。
    陈岁：“艾姐，你的意思是，陈栓投出来的文件，是黄以航发给他的。”
    艾姐：“技术部门查了陈栓的办公电脑。”
    陈岁对黄以航的人品不抱任何期待与幻想，但还是屏息了一瞬。
    艾姐：“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黄以航确实发了一条消息给陈栓，但是他撤回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陈岁自行想象了。
    陈岁：“……”
    “对了。”艾姐：“我打听了一下，陈栓的结局，大概率是三年以上有期。”
    陈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艾姐看了陈岁一眼，有意说下面这句话：“这是他自己种的因，结的果。”
    陈岁知道，艾姐是在疏导她，“我明白。”
    “打起精神来。”艾姐：“跟我说说你之后的工作计划。”
    陈岁深呼吸了一口气，有在好好听话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之后我的重点还是会放在海上通信设备上，争取先把数字集团的单子拿下。同时还有水利二期的项目，我看了□□量，很有争取的价值。”
    艾姐：“行，按你的节奏推进。”
    陈岁走出艾姐办公室的时候，偶遇出来为自己团队指导工作的黄以航。黄以航没事人一样冲陈岁报以友善一笑，陈岁出于职场的条件反射，也回了黄以航一个笑容，尔后内心一个咯噔，顿觉毛骨悚然。
    她有些困顿地走回自己办公室，没一会儿，徐放进来了。

 第50章

    “陈总，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陈岁看着假装一本正经，实则憋笑的徐放，突然有一种身体回暖的感觉。
    “你说。”
    陈岁看着徐放的脸，一副准备认真听汇报的表情，心里想的却是：办公室恋情，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碰这玩意儿。
    徐放在陈岁面前坐下，开始汇报：“已经和斯科特在做硬件接入测试了，预计8号之前能完成。配套业务平台测试计划下周一开始……”
    虽然嘴角一直上扬，但徐放还真是很认真在汇报工作进度。
    相反，陈岁虽然看起来很认真，但思绪却是完全游离的。
    自己居然谈恋爱了。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触碰爱情了。
    对象还是个比自己小的男生。
    长得帅，又有钱，好像还巨爱她。
    人生真奇妙。
    谈了十年恋爱，三十岁分手，丧失再次拥抱别人的勇气，带着满身的伤痕满身的刺，以为前面注定是一片灰暗的死路，没想到生命中还会出现一个人，扛着强光灯，在“死路”后面拼命砸拼命砸，强势把光重新带进了她的世界。
    “陈总？”
    当徐放喊到第三声的时候，陈岁才听到：“嗯？”
    徐放难得看到陈岁分心的样子，尤其当她还是视线落在他脸上，然后失神。徐放嘴角带笑，语调慢而温柔：“壳料就定曹总的公司，是吗？”
    陈岁：“是。”
    徐放：“其他方面有什么指示吗？”
    陈岁刚刚看着徐放的脸，什么也没听进去。她在内心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双脸，大喊：陈岁，你不能这样呀！然后一本正经：“暂时没有。”
    “好的。”徐放把电脑盖上，接着问陈岁，依旧是温温柔柔：“晚上你有什么安排？”
    徐放的爱意不是从眼中，就是从话里，总之无时无刻以高浓度向陈岁散发着。陈岁仿佛被同化，声音也开始温温柔柔起来：“没有啊。”
    徐放笑盈盈：“那晚上一块吃饭？”
    陈岁也笑盈盈：“好啊。”
    徐放接着问：“你介不介意，晚上和我家人一块吃饭？”
    陈岁停顿了好几秒后，回了一句：“…………………………哈？”
    徐放：“他们一直很想见你。”
    陈岁双眼充满疑问：“我们不是昨天晚上才确定的关系吗？”
    徐放：“他们很早就知道你了。”
    陈岁：“为什么？”
    徐放：“买戒指那天，我找他们拿了户口本，跟他们说我准备结婚了。”
    陈岁震惊：“……”
    徐放笑得有些腼腆：“所以他们很想见见你。”
    陈岁换位思考，要是以后自己儿子这么颠，她应该也会很想见见女方。
    ……
    徐放见陈岁没了下文，又怕自己太着急吓到人，思考后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徐放说的没那么干脆，因为其实他内心非常想把陈岁介绍给家人。不止是家人，他想把陈岁介绍给他认识的每一个人！
    陈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职业装，想了想，问：“我就这样穿可以吗？会不会太严肃？要不要回去换一身衣服？”
    陈岁的回答出乎徐放的意料，他微微一顿，马上咧开笑容：“不用，非常好，特别好。”
    陈岁看着原本一脸纠结，终于松一口气的徐放，被他逗笑。
    当晚，陈岁准时下班，坐上徐放的车。
    “我好紧张。”
    路上，徐放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岁奇怪地看了徐放一眼，哭笑不得：“是我去见你的家长，要紧张也是我紧张，你紧张什么。”
    徐放自己也说不上来：“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但我心跳还是非常快。”
    陈岁伸手摸了摸徐放的头，徐放愣住，转头看了陈岁一眼，两个人相视，都笑了出来。
    一种很温馨的气氛在车内流淌起来。
    晚餐地点就在徐家。
    徐家有好几套房子，当晚选在了近郊的别墅里。
    虽然对徐家雄厚的资金背景有一定了解，但当看到眼前的建筑物时，陈岁还是在内心叹为观止了一番。
    你说这是艺术展馆、私人会所，陈岁不惊讶，说这是私人住宅，工作关系，也接触过许多业界大佬的陈岁，还是瞪圆了眼珠。
    更令陈岁瞳孔地震的，是她下车以后，发现徐放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早早就在门口迎接她了。
    陈岁自认为自己应该会比较从容淡定，没想到一下车就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心理，视线慌张地看向徐放。
    徐放看出陈岁似乎有些被这个阵仗吓到，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
    “介绍一下。”相比之下，徐放反而相对从容，不过也只是相对。
    “陈岁，我女朋友。”
    徐放说这六个字的时候，嘴角差点咧到了耳后根。
    接着，徐放向陈岁依次介绍自己的家人：“这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虽然徐放是这么介绍的，但在陈岁的认知里，眼前看起来十足友善十足亲切的三位分别是——

 第51章

    壹华集团董事长，徐天仁先生。
    壹华集团执行董事，黄盈女士。
    壹华集团总经理，徐志舟先生。
    陈岁像少先队员看到国旗条件反射敬礼一样，向他们伸出手：“徐总好。”
    儿子给自己介绍女朋友是稀天下之罕事，和别人握手相识反倒像呼吸一样自然。
    徐天仁没感觉到一点突兀，握上陈岁的手：“你好，陈岁。”
    熟悉的社交模式让陈岁也没那么紧张了，继续：“黄总好。”
    黄盈盯着眼前的美人儿，眉梢眼角都是笑：“你好，你好呀。”
    陈岁走向徐志舟。
    徐志舟在陈岁开口之前说：“别客气，跟徐放一样，喊我哥哥吧。”
    陈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看徐志舟，又看看徐放，说：“你们俩长得好像。”
    徐志舟：“我不接受这样的诋毁。”
    徐放：“……==。”
    陈岁彻底放松了下来。
    五人笑作一团。
    气氛十分融洽。
    “屋里聊。”徐天仁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陪着黄盈一同往屋里走了。
    全场最高兴的人——徐放，牵陈岁的手，跟着老爸老妈往屋里走。
    徐志舟垫后。
    别墅每层楼面积约500平，在位于东南方向的餐厅坐下后，管家领着保姆将厨师特调的餐品一一摆上了桌。
    最近徐放工作努力，又接地气，陈岁已经很少发出这个疑问了，今天不免又想再问一句——
    他到底为什么要出来上班……
    正想着，见了她以后，嘴角自始至终就没放下来过的黄盈，热情地对陈岁说：“这道三文鱼千层特别好吃，你试试合不合理胃口。”
    陈岁立刻买账地吃了一口，在黄盈热切的注视下，给予了回应：“嗯，很好吃。”
    黄盈肉眼可见地开心和满意：“你爱吃就好了，多吃点。”
    陈岁自己都能感觉到黄盈对她的喜欢仿佛要溢出来了一样，难得甜甜地笑起来：“好的，谢谢。”
    徐天仁乐呵呵地开始讲故事：“当初我们就可想要女儿了。”
    黄盈：“结果连着生了两个儿子。”
    被嫌弃的大儿子看了一眼难弟。
    结果徐放一脸，爱我媳妇就是爱我的傻乐。
    徐志舟：“……”
    黄盈开玩笑道：“当时我妈说，在产房外面听到二胎还是儿子的时候，老徐连着后退了三步。”
    这个故事徐放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完全免疫。
    黄盈：“好在他长得特别清秀，小时候我们就直接把他当女孩儿养了，也挺好玩。”
    徐放：“……好了好了，别老揭我的短。”
    陈岁笑了起来。
    “陈……”黄盈：“我能不能喊你岁岁啊？”
    陈岁：“可以啊。”
    黄盈又笑得满脸欢喜：“岁岁，你有没有好姐妹，给志舟介绍介绍？”
    今天只打算蹭吃的徐志舟咳了一声：“妈。”
    徐放大笑：“哈哈哈哈。”
    徐志舟看了他一眼，徐放放肆的笑声立马收住了。
    陈岁又被逗笑了。
    “好好好。”黄盈：“今天先不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再讨论。”
    陈岁拿出手机来，礼貌地和所有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晚餐在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中行进。
    陈岁小声询问徐放：“洗手间在哪儿？”
    徐放：“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陈岁不喜欢看起来这么不独立，果断拒绝：“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好。”
    “……好吧。”徐放：“直走到底右转。”
    陈岁在徐放追随的目光下走向了洗手间……
    “也被拒绝了？”
    洗手间出来就是阳台。
    陈岁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徐志舟的声音，于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我一会联系北银的黄总。”徐志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后，看着朦胧的月色，沉着声说：“争取约他明天见一面。”
    电话那头已经急得快跳墙了：“马上10号了。”
    徐志舟：“我知道。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同步给你。”
    陈岁听到这里以后，便折返回了餐厅。
    等到徐志舟迟一步回来的时候，她注意到，徐天仁和黄盈都表情关心地看了他一眼，三个人的目光只接触了几秒钟，在看到徐志舟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后，徐天仁和黄盈便移开了目光。
    自始至终，只有徐放什么也没察觉到。
    所有人也明显刻意不让他察觉到。
    在这之后，晚餐的氛围依旧欢快温馨。
    结束以后，徐天仁、黄盈、徐志舟全员，带着真挚的不舍送陈岁到了门口。
    “今晚见到你真的好开心。”黄盈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砖头一样厚的红包，自自然然地握起陈岁的手，放到了她手上，一脸爱意看着她说：“期待很快就能有下一次的见面。”
    陈岁从来没见过这么厚的红包，受宠若惊：“黄总，这我不能要。”
    徐天仁调侃：“我就说拿太少了，被姑娘嫌弃了吧。”

 第52章

    陈岁：“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盈看了一眼和她一唱一和的老公，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收下吧。”
    陈岁：“……”
    司机时机抓的也很好，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后，下车问徐放：“徐总，还是您开吗？”
    徐放接过车钥匙：“我来就好。”
    他在黄盈将红包再次塞到陈岁手中的瞬间，揽上陈岁的肩膀，说：“走吧。”
    陈岁一脸为难：“这……”
    惹得徐放两手都搭在了陈岁肩膀上，强行把她带上了车：“走啦走啦。”
    黄盈冲徐放竖了个大拇指。
    陈岁只好按下车窗，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说：“那……谢谢徐总、谢谢黄总、谢谢徐……哥。下次我请客。”
    黄盈哄着陈岁：“好好好。”
    徐放：“我们走咯。”
    黄盈眼里只有陈岁，好像徐放真的只是司机：“路上小心，到家报个平安。”
    陈岁：“好嘞。”
    黄盈：“再见啊。”
    陈岁：“再见。”
    徐天仁、黄盈、徐志舟都目送着陈岁，等到车子在视线中消失后，才返身回屋。
    车上。
    陈岁回想着今晚如梦如幻的一切，内心还暖洋洋的，说：“你们家庭气氛真好。”
    这点徐放不予置否，他笑着说：“好是好，但不是建立在伤害我哥的基础上，就是建立在伤害我的基础上。”
    陈岁也笑了，她手上还握着大红包，看着徐放说：“这个……”
    徐放：“你就收下吧，我们那的习俗，第一次见儿媳妇得包红包。”
    怎么就儿媳妇了。
    陈岁倒也没反驳，把红包收起来后，说了句大实话：“感觉嫁到你们家会很幸福耶。”
    还好停下在等红绿灯，不然徐放很可能会激动地急刹车：“你说什么？”
    陈岁认真地说：“父母感情好，哥哥也很奈斯，家庭氛围那么好，还超级有钱。嫁到你们家也太幸福了吧。”
    虽然听下来，陈岁的理由跟徐放本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徐放完全不在乎，他甚至有冲动对帮他加大分的家人们大喊：我爱你们！！！
    “是吧！”徐放看着陈岁的眼里全是光，甚至有点语无伦次：“那……那，那明天？”
    身后轿车“哔——”了一声，陈岁提醒徐放：“绿灯了。”
    徐放只好脚踩油门继续上路，默默地开始盘算明天。
    第25章 也就是说……父……
    第二天,陈岁上班的时候，在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看到了一束巨大的、鲜红的、盛开的玫瑰花。
    她脚步一顿,想起了曾经被这些粉粉蓝蓝支配的恐惧。
    陈岁内心忐忑地走向玫瑰花,看到上面有一张卡片,卡片清清楚楚五个字。
    嫁给我。
    ——徐放。
    陈岁脑袋上方“嘣”地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她上午因为公事,先去了一趟客户公司。踏入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在这一个半小时之间，其他人进入她办公室的概率是存在的。
    陈岁没法想象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束花，甚至看到这张卡片内容的情景。
    陈岁深感窒息一分钟后,先是找地方藏花。
    花的围度夸张到柜子都塞不下。陈岁抱着花,好像抱着炸药,生怕在这个过程有人进来,那她真的会当场爆炸。
    陈岁不纠结,干脆把花先塞到桌子底下，然后喊了斯曼进来。
    斯曼一进办公室，就一脸春风，眼珠子还在到处找。
    陈岁不用问，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跳过第一个问题,开始问第二个：“还有其他人进过我办公室吗？”
    斯曼一脸春风停不下来,摇摇头说：“没有。”
    陈岁：“你确定？”
    斯曼：“徐放算吗？”
    斯曼看着陈岁无言的表情，笑得可欢了：“看来我可以敲诈你一笔封口费了。”
    陈岁：“……”
    斯曼俏皮地在陈岁面前坐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么快就准备结婚了？！”
    斯曼是陈岁在公司唯一亲近且信任的人,陈岁想了想,跟她说实话：“前天在一起的。”
    斯曼先是震惊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然后震惊这个时间：“前天在一起的，今天就求婚？”
    陈岁：“我昨天还见了他父母。”
    斯曼：“……你明天不会告诉我你怀孕了吧？”
    陈岁：“去去去。”
    斯曼为陈岁开心，也为徐放开心：“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喝到喜酒呀？”
    陈岁一脸正色：“本来还有可能,现在说不准了。”
    斯曼的笑容僵了僵，感觉陈岁是认真的不太开心，又敛了敛。
    陈岁：“你先忙吧。”
    陈岁拿出手机，斯曼知道她是要找徐放算账了，懂事地飘离战场：“好嘞。”
    完全会错意的徐放带着少男心出现在陈岁办公室，结果被陈岁劈头盖脸一顿骂：“我请问一下，你是要干嘛？？？”
    徐放知道陈岁的点，解释：“没有人看到，我提早来的。”
    陈岁：“我谢谢你哦！”

 第53章

    徐放看着陈岁拧起的眉头，奇怪：“你不高兴。”
    陈岁：“你知道避开人，提早来，就应该知道我不会高兴。”
    徐放：“但是你昨天不是说，感觉嫁到我们家会很幸福吗。”
    陈岁：“是没错，但一码归一码。在公司，我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
    徐放：“为什么？”
    陈岁：“我不想影响工作。”
    徐放心里蹿起着急的小火苗：“哪里会有什么影响？”
    陈岁：“影响可多了好吧。”
    比如老牛吃嫩草之名坐实。
    比如领导展开充分的联想后，对她的竞争力进行重新评估。
    可能会因为徐放的背景而加分，也有可能会因为恋爱-结婚-生子整条不可避免的链路而扣分。
    关键是她好不容易打完一场硬仗，不能在这个关口被减分吧。
    “行吧。”徐放懂了：“就是说我还不能转正呗。”
    陈岁看着徐放怅然的小表情，很想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肖衡利落地走进来，礼节性地和徐放点了个头，就看回陈岁，问她：“走吗？”
    陈岁想起来，和肖衡约了一起去见客户，登时干劲满满，拎起包就和肖衡走，留徐放眼睁睁看着女朋友潇洒地和别人跑了，独自咬牙：好气啊！
    回位置后，徐放开始处理信息。
    好朋友的群聊里有50几条未读，其中还艾特了徐放好几条。
    徐放粗略看了下，又是在组晚上的局。
    “不去了。你们玩。”
    群里是一群每天把大把钱往奢靡场所砸的富二代，大部分都是父母的朋友的儿子女儿，如果不是从小玩在一块，徐放大概率不会和他们成为朋友。
    “还在玩打工游戏呢，徐公子？”其中一个好朋友kk调侃他。
    徐放也用调侃的语气回：“认真上班，实现自我价值，懂不懂。”
    kk：“好好好。我当你没认真看前面的聊天。我要结婚了！今晚单身派对，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来还是不来？”
    徐放：“你要结婚了？！”
    kk：“是啊！”
    徐放的灵魂受到了冲击。
    “你三个月前不是刚吹了一个？”
    kk：“你也会说是三个月前了。”
    徐放：“？”
    kk：“想结婚还不简单。你到底来不来。”
    徐放：“地址发我。”
    晚上的局本来只有6个人，因为徐放在群里的回复，增加到了12个，新增的全是本来兴趣不高的年轻女孩。
    群里所有人的时间都是自由的，只有徐放，加班到10点才出发，11点才出现。
    能够看到卡座上有6个女孩子，本来百无聊赖的表情，因为徐放的出现，立刻亮了，仿佛猎手看到了猎物。
    和眼睛一起活过来的，还有四肢。只见她们都不约而同开始整理头发和着装，满脸期待。
    然而徐放目标明确，眼里只有kk，见了他先打招呼：“兄弟。”
    已经喝了五分的kk热情拥抱徐放：“bro！”
    毕竟是他攒的局，kk也心知肚明，于是依次向徐放介绍六个今晚明显为他而来的女孩们：“娇娇、小唐、阿如、菲菲、粒粒、cc，你们都好久没见了吧。”
    这些都是那些有钱叔叔伯伯们的女儿，小时候跟着父母去社交的时候见过，基本也仅此而已。徐放友好地和她们打了下招呼：“嗨嗨嗨。”
    紧接着就问：“嫂子呢？”
    kk：“今天是单身派对！什么叫单身派对你懂不懂。”
    徐放还想先看看嫂子是什么性格，再来判断kk三个月结婚攻略适不适合自己。
    娇娇首先出击。
    她拿起两个洋酒杯，走向徐放：“徐放，好久没见了，最近在忙什么？”
    毕竟是父母朋友的小孩，徐放礼貌地接过酒杯，回答：“最近在弄算法，调video网关。”
    娇娇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天聊死了。
    徐放不是故意的，他最近就在忙这个啊！
    kk助攻。
    “徐放！”kk伸出胳膊搭在徐放的肩膀上：“聊什么工作，真扫兴。来聊聊感情吧~最近怎么样，还单身着的吧？”
    徐放感谢kk把话题绕了回来：“我这段时间一直求婚被拒，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求婚成功的。”
    酒吧的气氛很热烈，但围绕着徐放的人全都冻僵了。
    “求婚？”kk：“你跟谁求婚？”
    徐放：“我女朋友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有……在谈婚论嫁中的女朋友了？”差不多年龄的、身份资产相当的富二代基本都在这个局上，就算本人不在，但肯定也在情报网上。壹华集团小儿子的婚事算得上新闻，但没有一个人听说，“你女朋友是谁？”
    这句话突然让徐放有了灵感：“下次介绍给你们认识。”
    同时，徐放的这句话让大家突然都有了实感，心想：还真有？
    把娇娇递来的酒喝掉后，徐放的视线立马聚焦到kk身上：“快跟我说说。”
    kk还没缓过来：“说什么？”

 第54章

    徐放：“你是怎么求婚成功的。”
    “我……”kk：“我没求婚啊。”
    徐放：“没求？”
    kk：“没求啊。她父母满意我，我父母满意她，可能关键是他们四个人互相满意，然后两家人坐下来一聊，就……就这么成了。”
    kk的话刷新了徐放的认知。
    “也就是说……”徐放认真咀嚼kk的案例：“父母助攻很重要。”
    kk没想到徐放还认真总结：“……可以这么说吧。”
    徐放想了想，茫然的眼眸突然聚起了光，似乎飘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方向。他拍了拍kk的肩膀：“还没恭喜你呢。”
    恭喜啥呀。
    kk被徐放搞糊涂了。
    单身派对的目的是进入坟墓之前的狂欢，kk怀疑徐放有没有理解。
    找到真爱的徐放当然不理解联姻的kk。
    他独自开朗：“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今晚全部我买单。”
    ……
    知道是来酒吧，徐放就没开车。
    酒吧门口堵到爆，徐放往前走了一段，打算在前面停车点打车。
    他低头刚点开打车软件，就听到有人在喊：“陈岁，我等你哦。”
    徐放还以为幻听了，抬头去找，还真在右前方找到了陈岁的身影。
    只见她和一群人在一起，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正在分批等车、上车。
    刚刚高喊的那个男人显然喝多了，被同行人硬拽着上了车，上车后他还不老实，胳膊伸出窗户老长，大喊：“陈岁，我不要你们，我要陈岁。”
    陈岁站在肖衡旁边，目送对方上车，冲他挥着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摇摇晃晃的中年男子靠近陈岁，将胳膊搭在她肩上，兴致高昂地说：“陈总，一会我们一起唱一首酒醉的蝴蝶好不好。”
    陈岁其实也是在强撑，还能站着就已经不容易了，被中年男人从身侧这么一搭，整个人失去平衡，腿一软，差点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徐放赶到，撑住了她。
    陈岁以为迎接自己的必然是冷冰冰的水泥地，没想到是温暖的胸膛。
    她抬起头来，看到徐放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中年男人的朋友伸手扶住也行将摔倒的他，哄着说：“洪总，车到了，我们先上车吧。”
    洪总：“我要跟陈岁一起走。”
    朋友：“我们先走，陈总她坐下一辆。”
    洪总：“我就要和陈岁一起走。”
    吵闹中，徐放的耳边传来肖衡的低语：“你先带陈总离开吧。”
    肖衡没问徐放怎么在这里，这时候这些事情并不重要。他只是看到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于是放下心来把女同事交给他。
    但他自己的状态也并不乐观。
    徐放看着也显然喝多，努力在保持平静的肖衡，说：“肖总你住哪，我把你和陈总一起送回去。”
    “不用。”肖衡：“我还要去第二场。”
    “你这样还去第二场？”
    肖衡：“客人已经先过去一波了。”
    徐放看着酒味扑面，满脸发红的肖衡，没办法撇下他就这样走。
    “我没事，袁涛在里面结账，一会他就出来了。”
    袁涛也是市场部的，肖衡的下级。
    洪总又开始闹了：“陈岁，陈岁——”
    肖衡轻轻推了徐放一下：“先走。”
    徐放很不放心，但洪总又拼命往陈岁的方向挣扎，徐放只好做了决断，先带陈岁走。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升起一股对肖衡的敬重感——
    太不容易了。
    经常在外面应酬的人，对自己的酒量基本是有个度的。
    像今天晚上这样，喝到临界于那个度的情况，对于陈岁来说相当少有。
    水利项目的售后虽然在经济层面解决了，但发生了那么大批量的实质售后，客户端的问题没解决。
    关键是，二期接踵而至，公司得花比正常项目更多的力量，来重新维护住客户关系。
    陈岁看过二期和三期的体量，非常想拿下这个单，于是今晚就喝多了点。
    但尽管是喝多了，陈岁也绝对不会在外面发酒疯或者让自己失去意识。
    她一定会紧紧地绷住一根弦，等到家的那一刻再松下来。
    奇怪的是，今晚，在看到徐放的那一刻，陈岁身体里的那根弦，就提早放松了。
    于是，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当陈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穿越时光，已经躺在了家里。
    同时，屋外传来热情的谈话声，从对话中可以判断，正在屋外头谈话的人至少有——
    老爸。
    老妈。
    还有——
    徐放。
    第26章 我女朋友想打羽……
    陈岁走出房间,看到餐厅里，老爸、老妈还有徐放，正在热络地聊着。
    至于为什么在餐厅,因为老妈热情地煮了一大堆食物招待徐放。
    至于为什么煮了一大堆食物,因为徐放来者不拒,吃得贼香。
    陈岁吃饭一点也不香,有时候忙起来，吃饭这件事就跟一道流程一样，面无表情把食物塞进嘴里填饱胃后就结束了任务。

 第55章

    徐放就不一样了,吃嘛嘛香,一边吃一边夸,表情加上语言,生动又有感染力,给足了陈妈妈情绪价值。
    徐放只是坐在那里吃东西，已经赢得陈妈妈的爱了。
    另一边，对于把陈岁的爱情功能缺陷症笃定地归咎于自己年轻时不自控的陈爸爸而言，徐放的存在，就赢得他一部分的爱了……
    三个人一副其乐融融的光景。
    陈岁的闯入仿佛还打扰到了他们。
    ……
    陈爸、陈妈、徐放的动作和交谈都停顿了一下,然后陈妈开口：“你怎么醒了？”
    陈岁把视线定格在徐放脸上,问：“什么情况，我怎么了？”
    徐放：“你喝断片了。”
    陈岁：“……”
    “现在感觉怎么样？”陈爸关心地问女儿：“要不要来杯蜂蜜水？”
    陈岁：“行。”
    陈爸立刻起身去泡。
    “怎么会喝这么多。”陈爸起身后,陈妈张罗陈岁在徐放边上坐下,看着眼前两个人儿,埋怨的眉头转瞬又舒展开来：“还好有小徐在你身边。”
    陈岁生生地看着母亲大人的变脸全过程，疑惑地问：“我睡了多久？”
    徐放：“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吧。”
    陈爸的爱心蜂蜜水泡好了。
    四个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
    这下，陈岁能够更清晰、全面地看到，自己爸妈对徐放那不对劲的眼神,陈岁很好奇，只是半小时的接触，是怎么生成这种充满浓情蜜意的眼神的？！
    陈岁一边喝蜂蜜水一边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也没有什么啦。”陈妈挥了挥手，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和小徐随便聊聊。”
    屁。
    陈岁看着除了她以外，笑得或羞涩或灿烂的三个人，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看着嘴角根本压不下来的老爸老妈，淡定点破这暧昧的气氛：“怎么样，还满意吗？”
    陈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满意，当然满意啦！”
    陈岁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所以才问的。
    她看着听了这个回答，笑得满脸是牙的徐放，也跟着笑了。
    喝完一杯蜂蜜水后，陈岁的状态也缓过来了。她瞟了眼时间，在持续的欢声笑语中，对徐放说：“你该回家咯。”
    徐放停顿了一下，一脸疑惑，仿佛这儿就是他家==。
    陈妈也一脸不舍，仿佛徐放已经是他儿子了，对着正牌女儿皱眉头：“急什么，再坐一会儿呗。”
    陈岁已经起身，看着徐放：“你明天不上班了是吧？”
    三个人这会儿才跟着看了眼时间，逐渐恢复理智。
    “哎呀，这么迟了。”陈爸跟着起身，说：“那一起送下小徐。”
    “不用不用。”徐放说。
    “不用不用。”陈岁也说：“你们坐着，我送就好。”
    那更不用了。
    徐放看着陈岁，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了。”陈岁：“有几句话跟你说一下。”
    听到陈岁这句话，三个人都不再搞客气了。
    “那小徐，回去路上慢点。”陈爸陈妈送徐放到家门口，“下次找机会，我们请你吃饭。”
    徐放一脸乖巧：“应该是我请你们。”
    “都一样，都一样。”陈岁都好奇老妈颧骨笑得酸不酸，听她继续高昂地说：“再见啊。”
    徐放：“再见。”
    热烈的分别后，陈岁和徐放坐着电梯往小区门口走。
    两个人的步伐都不快。
    陈岁懒得费劲回忆了，直接问徐放：“晚上你没和我们在一起应酬吧？”
    徐放温柔地看着她，耐心解释：“没有，我今晚和朋友在附近，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你和肖总。”
    陈岁：“那肖衡呢？”
    徐放：“我带你离开后，找袁涛确认了，他陪着肖总。”
    陈岁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突然之间，碎片化的画面像浪潮一样涌进陈岁的脑海。
    画面中，她跟着徐放上了一辆车，紧接着就……迷迷瞪瞪地依偎在了徐放的身上，像一只猫咪一样，脸颊蹭着他的胸膛，说：“真好，第一次应酬完有人接我回家。”
    陈岁的脸登时火烧一样，她十分惊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感觉像是有八成的真实感后，陈岁的心开始打起鼓来。
    “好了，我在这打车就好。”徐放停下脚步，看着陈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回去早点休息。”
    碎片又开始攻击陈岁了。
    后座上，徐放抬头摸了摸依偎在他怀中的陈岁的头，声音轻轻的：“有个人依赖的感觉是不是也挺好的？”
    陈岁双手抱住徐放温暖的身体，更加地贴近他，声音软软的：“嗯~”
    ……
    陈岁彻底疯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些像飞刀一样向她飞来的记忆不是真的话，此刻的徐放是绝对不敢抬手摸她的头的。
    救命啊——
    陈岁表情镇定，但内心已经在咆哮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
    “你回去也早点休息。”
    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徐放边上，是徐放叫的车来了。

 第56章

    陈岁冲徐放很快地挥了下手，很快地说了声“再见”，很快地转身，很快地离开了。
    徐放看着强装镇定的背影上赫然写着“快逃”两个字的陈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可爱死了。
    徐放笑着拉开后车门，知道陈岁想起了断片期间的一切。
    回家后，陈岁看到老爸老妈双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是一分没退，直勾勾地勾着她。
    “小徐回去了？”
    陈岁也接陈爸的没话找话：“回去了。”
    “哎呀，这孩子是真不错。”
    陈岁看着倾诉欲极强的老爸老妈，往沙发上一坐，问：“哪儿不错了？”
    陈爸陈妈立刻一左一右在陈岁边上坐下。
    “哪儿哪儿都不错啊。”陈岁发现，徐放在的时候，陈爸还挺收敛，这会儿一点不隐藏了：“你看他，长得又水灵，人还有素养，工作也稳定。最重要的是，他跟你在一家公司工作，多好啊，每天都能互相照顾对方。”
    “而且。”陈妈补充：“他爸爸妈妈也有稳定的工作，还有个哥哥，养老不愁啊。”
    “他爸爸妈妈有稳定的工作？”陈岁很怀疑徐放是怎么介绍自己父母的，开始套话“这你们都知道了？”
    “这孩子还有一点好，就是健谈。”陈妈：“他自己说的，他爸爸妈妈都在传媒公司上班，有退休金。”
    陈岁：“……就这样？”
    陈妈：“不是这样吗？”
    陈岁：“然后你们就满意成这样了？”
    陈爸：“其实爸爸还是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
    陈岁：“什么？”
    “就是他的年纪吧，好像有点小。”陈爸很快又接着说：“不过他说结婚一直都在他的计划中，他希望最迟年底可以结婚，所以又也还好。”
    “……”陈岁大致搞清楚在她断片期间，三个人的谈话内容了。
    恐怕还没等老爸老妈问，他就一脸二哈地自我介绍：“叔叔阿姨好，我是陈岁的男朋友。”
    就差没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也写好留下来了。
    “头还有点晕，我先回房间睡了。”陈岁了解完，起身：“你们也早点休息。”
    陈妈还想说点什么，陈爸按住了她，微笑目送陈岁回房间后，饱含珍惜地对陈妈说：“欲速则不达~”
    第二天，陈岁神采奕奕地到达公司之时，发现肖衡同样神采奕奕地出现了。
    “昨晚到几点？”电梯里，陈岁询问肖衡。
    “三点多。”肖衡很淡地苦笑了一下。
    陈岁看了肖衡一眼，在心里感叹，是个狠人。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约好了，客户十点到公司。
    一期项目的售后虽然已经妥善处理，但硬件本身是硬伤，也是二期项目的一个隐患，必须在二期项目启动之前，做出产品升级款，并且切实提供各种经过验证的证据，切实证明不会再出现一期的问题，是拿下二期项目的一个工作重点。
    这就需要肖衡和陈岁的紧密配合。
    也需要陈岁和组员的紧密配合。
    她把徐放和林宗初都喊进了办公室。
    “十点水利项目的客人来。”这个讯息是该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林宗初知道的，但接下来的讯息他这下才知道，陈岁继续：“他们一共来了六个人，其中有四个是技术工程师，有两个还是高级工程师。”
    林宗初瞬间感到了压力：“啊？”
    陈岁就知道：“所以一会徐放你跟我们一起。他们来了四个技术人员，我们至少出两个，对内大家互相配合，对外也是一种礼貌。”
    林宗初虽然是老技术人员了，但性格比较内向，一对一沟通技术完全没问题，但面对一群人讲话的时候，会有些发怵。
    徐放在这点可以和他互补。
    林宗初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徐放，对他猛点头。
    既是陈岁的安排，又能学到东西，徐放：“我没问题。”
    十点整，肖衡、陈岁、林宗初和徐放四个人一起接待客户。
    首先由肖衡开场，他大致地讲了一下公司优势、产品优势、产能等情况，接着换陈岁上场。
    和肖衡一样，陈岁也是面对客户无比自信的类型，尽管客户中，有人经验比她深，职位比她高，技术比她强，但陈岁只要上台了，就一定从容自信，最到做好。
    因为她知道，永远没有人想浪费时间看别人紧张。
    而每当这个时候，美貌就成了陈岁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迷恋者就在这个过程中一批又一批地产生。
    好在，大部分有资格以客户身份前往乙方公司洽谈业务的，都是有经验的深耕者，基本已婚。
    于是再迷恋也只能欣赏。
    徐放看了一眼在场平均年龄绝不低于35岁的客户团们，很满意、很放心、也很得意地继续崇拜自己的女朋友了。
    准备的资料介绍完，接下来是技术交流的时间。
    交流一开始还是比较顺畅的。
    随着交流的深入和展开，会议现场开始呈现无序状态。其中一位高工等不及听完其他人的对话，便开始问坐在林宗初旁边的徐放：“你也是技术吗？”

 第57章

    徐放：“是的。”
    高工：“你们这个模拟器定位精度是多少啊？”
    徐放：“水平精度0.86米，垂直精度1.97米。”
    高工：“我看这次升级版有加倾覆报警功能？”
    徐放：“是的，而且倾覆报警精度可以达到0.5。”
    因为徐放看起来很年轻，在林宗初身旁看起来像资历很浅的应届生，没想到问什么他都能答得上。于是高工继续向他提问，并且问了些更有水平的问题，居然徐放也全部解答了。
    这个居然不仅在对方高工心中腾升，也同样产生在陈岁和林宗初的心中。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徐放是临时被喊来帮忙，这个产品不是由他负责，能够对答如流，说明他平时真的一点没闲着，都在主动学习。
    交流持续到中午，不见收势。
    肖衡和陈岁确认了眼眼神，开口：“已经12点，不如大家先一起用午餐？”
    所有人起身：“好啊。”
    到了包间，话题已经无限扩展了。
    从局限性的产品技术，交流到无限广阔的专业技术。
    林宗初那边已经停了，但一直和徐放对话的高工却没停。
    陈岁用一种神奇的目光看着徐放，发现他对技术控有种奇特的吸引力，之前数字集团的张总也是对他爱不释手……
    除了高工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脱离工作状态，放松下来了。
    水利的商务黄女士突然八卦起来，她看着肖衡和陈岁，问：“二位结婚了吗？”
    和客户进餐的过程聊起私事是很寻常的事情，肖衡和陈岁都很平常回答：“没有。”
    黄女士继续八卦：“你们是一对吗？”
    肖衡和陈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前后回答：“不是。”
    “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对方。”黄女士热忱地说：“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们很配。”
    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肖衡和陈岁只是又一次看了对方一眼，对黄女士的提议礼貌笑了笑，没有再做延伸。
    肖衡将主菜转向黄女士，请她多吃一点。陈岁则拿起饮料杯，偷偷喘口气。
    仰头喝饮料的时候，视线对上了徐放，陈岁这才心一提，意识到了些什么……
    见陈岁停顿住了，徐放冲她抬了抬嘴角，继续和高工聊天了。
    ……
    午餐后，一行人又回到会议室交流了几小时才正式结束。
    迎来送往是市场部的工作了，接下去便由肖衡全权负责。
    陈岁回到办公室，可算能稍微歇一歇了。
    她将林宗初和徐放喊进办公室，三个人稍微复盘了一下后，林宗初说：“对方提的几点建议真挺专业也挺实用的，回头我整理一下，也再好好地思考一下。”
    陈岁很欣慰：“行，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还好有徐放帮忙，不然我一个人真应付不过来。”林宗初和徐放两人相视一笑，林宗初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忙别的了。”
    “行。”陈岁很自然地说：“徐放你再留一下。”
    林宗初出办公室后，用职业素养把自己武装了一天的两人，很快就绷不住，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笑起来。
    “徐放你有点吓人啊。”陈岁难得在办公室里调侃徐放：“最近强得有点可怕了啊。”
    徐放摆摆手，嘚瑟了起来：“都是小意思。”
    成功把陈岁逗笑。
    “晚上什么安排？”陈岁像是随口一问。
    “和朋友约了打球。”徐放顺口回答。
    陈岁停顿了一下。
    徐放才反应过来……
    糟了，好像是约会邀请。
    徐放马上重新组织语言：“晚上没安排，您有什么想法？”
    陈岁：“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约了就去打呗。”
    徐放煞有其事：“不行。”
    陈岁：“真的。”
    “说明你晚上没有安排，对不对？”徐放灵光一闪。
    陈岁：“目前是没有。”
    徐放：“那一块去打球呗？”
    陈岁疑惑：“打什么球？”
    徐放：“羽毛球。”
    但凡徐放说一项别的球类，陈岁都必然拒绝。
    羽毛球，那陈岁还是有点自信的，“行，不过我要回去换身衣服。”
    徐放：“没问题，下班我送你。”
    出了陈岁办公室，徐放回到座位，紧急在群里发送消息：“改一下改一下，晚上改打羽毛球。”
    kk：“？？？”
    徐放：“我女朋友想打羽毛球。”
    kk：“明白！立刻安排！”
    徐放：“喊嫂子一起呗。”
    kk：“陪打是吧，也安排。”
    徐放：“爱你！兄弟！”
    kk更恶，发了个比心的表情。
    群里，虽然只有几个篮球被爽约的男生在发消息，但女生们却一点也没闲着。
    单独的女生群里，已经有人在组局：“晚上我们也去打羽毛球吗？”
    “好呀好呀，好久没打羽毛球了。”
    “行啊，正好今天的有氧还没做。”
    “好啊~上次买的hello kitty球拍，买回来到现在还没用过呢。”

 第58章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其实大家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倒要看看徐放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能美得过自己？
    第27章 你亲我的时候还……
    陈岁换好运动服出来,看到客厅里，老爸老妈和徐放又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热聊了。
    家里明明有三张沙发，一定要挨在一块坐吗。
    陈岁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一面吐槽,一面暖暖地笑。
    与此同时,徐放转头看着从房间出来的,新鲜的、青春活力、运动look陈岁，眼眸子很明显地亮了一下。
    陈岁看到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难得扎起来的马尾辫。
    “叔叔阿姨。”徐放还在劝：“一起去打球呗。”
    陈爸很识趣：“你们年轻人去。”
    徐放嘴超甜：“你们也是年轻人啊。”
    “哈哈哈哈。”陈妈又发出面对徐放时候独有的银铃般的笑声,说：“今天太突然了,晚上我还约了人跳舞呢,下次吧。”
    “那好吧。”徐放说：“下次我约一下我爸我妈,我们一起打？”
    陈爸陈妈都顿了一下,这……这是两家人见面的邀约吗。
    陈爸看向陈妈，眼睛竟然都有些湿润起来，徐放说随时准备结婚，看来是一点不假。
    陈妈拍了拍沉浸在感动中的陈爸的手背，一脸欣慰地答应徐放：“好啊。”
    yes!
    徐放在心里狂欢,显露了十分之一在脸上,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下次提前约叔叔阿姨。”
    陈爸低头抹了抹眼睛。
    陈妈起身掩护他，“你们快去吧,不要让朋友等。”
    徐放和陈岁一起走向门口。
    “那我们走咯。”陈岁说。
    “去吧去吧。”陈妈内心暖洋洋地说。
    “叔叔阿姨好像非常非常喜欢我耶。”前往球馆的路上,徐放好像小学生得了小红花一样,炫耀地对陈岁说。
    陈岁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徐放，很想吐槽他，但忍住了，谁让自己爸妈确实也表现得太明显了点,一个动不动就笑得前俯后仰，一个动不动就低头掉小珍珠。
    陈岁：“……”
    徐放转头看了看陈岁，笑着说：“我爸妈也非常非常喜欢你。”
    陈岁也不遑多让：“谁会不喜欢我啊。”
    徐放大笑：“嗯嗯，你说得对。”
    他紧接着又说：“你说在这种你爸妈超喜欢我，我爸妈超喜欢你的家庭情况下，我们两个人结婚，是不是会幸福加倍。”
    陈岁听着徐放的各种明示暗示，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配合地点头：“嗯嗯，你说得对。”
    两个人都沐浴在一种让他们感觉既安稳又充盈的幸福中抵达羽毛球馆。
    陈岁以为最多最多五六个人吧，没有想到，球馆里有十几个人在等着她和徐放。
    七个男生，八个女生，迎面而来一股青春的气息。
    只见男生们各个都像大学里搞体育的，坎肩短裤五颜六色的发带。
    女生们则像啦啦队，紧身短上衣，俏皮百褶裙，头饰各异，都很洋气。
    “你们都来啦？”
    徐放也没想到有这么大阵仗，也好，他早就想做这件事了。
    “跟大家介绍下，我女朋友，陈岁。”徐放扬起嘴角，第一时间，洪亮亮地对所有人说。
    十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陈岁身上，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打量的。
    见过大风大浪的陈岁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场面就发怵，她只是有点震撼，徐放介绍她的时候是那么的大方，那么的骄傲，就怕有人没听到。
    在这一点上，她做的就很差。
    反省中，男生们已经开始起哄鼓掌了。
    kk最兴奋，他看看相比于他们那群人，有种威严感的陈岁，又看看徐放，带着满腔的尊重和谨慎问：“怎么称呼比较好？”
    徐放比kk小，但陈岁显然比kk大，叫弟妹好像不合适。
    徐放简单解决了这个问题：“叫陈总。”
    “好的好的。”kk相当听话，在陈岁面前站直，向她伸出手：“陈总好！”
    陈岁看了乐不可支的徐放一眼，回应kk：“叫我陈岁就好。”
    八个女生中，有四个是男生的家属。大家都很热情友善，唯独另外四个女生，因为年轻，无法很好地掩饰对陈岁的敌意，而陈岁也很明显地感受到了。
    只见她们凑在一起，一直打量陈岁。
    表面功夫地跟着大家和陈岁打完招呼后，就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觉得她长得怎么样？”慢慢移向自己的球场后，粉上衣双马尾先挑起话头。
    蓝上衣实话实说：“好看是好看，但是感觉比我们大很多，感觉比徐放也大很多。”
    粉上衣远远地看向正在活动身体做热身的陈岁，嘲讽地笑了一下：“你猜她有没有比我们大一轮？”
    蓝上衣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和徐放一组，同kk和他未婚妻打了两场后，粉上衣走过来，满脸阳光地问：“要不要换着打一下？”
    大家表示都行。
    粉上衣看向陈岁，还是满脸阳光：“姐姐，我们单打一场不？”
    陈岁没多想：“可以啊。”

 第59章

    粉上衣虽然看着白净可人，但手臂、腿部、以及腹部的肌肉线条都很好，显然花了大量时间在外貌管理上。
    和前两场的友好局不同，粉上衣上场就开始不断向陈岁发起进攻，有技巧地惹得陈岁满场跑，陈岁很快就心率飙升喘大气。
    最后陈岁以5球的落后，输给了粉上衣。
    “再来一场吗？”粉上衣只是正常的脸颊微红，甚至看起来精神状态更好了，兴致高涨地向陈岁发起邀约。
    陈岁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和年轻人的差距，但还是打算争口气，正准备应战的时候，徐放拿着水走到她身边：“我们休息一下。”
    陈岁接过徐放已经拧开的水喝的同时，徐放细心地拿一次性面巾纸替陈岁擦额头上的汗。
    粉上衣追了徐放两年没追到手，是一个公开的秘密。kk感受得到她剑拔弩张的气焰，起身解围：“我来跟你打吧。”
    陈岁：“没事，我可以打。”
    徐放不放人：“等会儿我还想跟你打一局呢。”
    陈岁：“……”
    徐放拉着她走出球场：“快休息一下，等下输给我可不准找借口说是因为连打了四场的原因。”
    看来这个粉上衣和徐放之间有故事，陈岁看着解围的kk，耍赖的徐放，没再坚持：“你少来。”
    粉上衣和kk又打了两场，才下场休息。
    在这期间，徐放一直陪着陈岁。
    看到陈岁的呼吸和缓下来，脸色也逐渐恢复以后，徐放才问她：“走吗？我们俩打一场？”
    陈岁：“好。”
    和粉上衣的球球挑着让陈岁大幅度跑动的风格不同，甚至和前两场的友好局都不同，徐放喂球喂得那叫一个殚精竭虑。
    主打一个给陈岁信心，让陈岁开心。
    最后陈岁以五球的领先，赢了徐放。
    “好厉害哦~”喂球也就罢了，结束后，徐放还给足了陈岁情绪价值，使劲夸她：“球技也太好了吧。”
    陈岁看了徐放一眼，又无语又好笑，最后遵从自己的内心，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徐放的浮夸戛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岁已经跑了。
    幸好陈岁跑得快，不然她这种惹火的举动，很可能会换来被徐放抓住狂吻的后果。
    ……
    收拾完以后，kk提议：“吃宵夜去？”
    除了两个满足了好奇心，对于破坏别人感情也没有兴趣的女生回去了以外，其他人全都转移下一场。
    一群人拥进了烤鱼店。
    徐放本来想先送陈岁回家休息，毕竟和这群不务正业的公子千金不同，陈岁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但陈岁一反常态，说：“没事。”
    表情也不振奋，也不无聊，就是有种……看看现在年轻人都怎么玩的微微的好奇感。
    坐下以后，大家扫码点餐。
    kk很客气，优先问陈岁：“陈总，您想吃什么。”
    陈岁哭笑不得：“都行。”
    kk：“那行，您看，喜欢吃什么就加购物车。”
    陈岁：“好。”
    粉上衣在这时来了一句：“点一份毛血旺，徐放爱吃。”
    倒也不是和任何人说，兀自说完，兀自加入了购物车。
    全场沉默了两秒钟后，kk说：“毛血旺我也爱吃啊。”
    陈岁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徐放。
    徐放表情意外地有点严肃。
    点完餐后，一个亚麻色长发，褐色瞳孔，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美丽的女孩开口问陈岁：“姐姐，可以问一下，你和徐放是怎么认识的吗？”
    陈岁看着女孩在闪粉的衬托下更显灵动的眼眸，以及她甜甜的笑容，回答：“我们是同一个公司，同一个部门的。”
    徐放补充：“她是我领导。”
    女孩睁大本来就很大的双眼：“好厉害。”
    女孩笑盈盈地看着徐放，说：“难怪你以前拒绝了我。”
    陈岁对于女孩就这么笑着说出来了感到惊讶：“啊？”
    “我们好多人追过徐放。”女孩下意识瞄了粉上衣一眼，“全部都被他拒绝了。”
    对于徐放的抢手，陈岁并不意外，不过她还是用调侃的眼神看了徐放一眼。
    与此同时，女孩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陈岁，笑得很明朗：“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粉上衣翻了个白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吃完夜宵，一群人很默契地在等第三场，显然他们平时也都是这样玩的。
    kk：“唱歌走起。”
    这次，徐放自己做主了：“你们玩，我们俩先撤了。”
    kk看了眼时间，表示理解：“行，下次再约。”
    徐放和陈岁一起冲大家挥了挥手，大家也都冲他们挥手期待再见，除了个别爱而不得的人。
    车子停在前方地面停车场。徐放和陈岁散步走过去。
    陈岁感慨：“你平时跟他们也都是这么玩的吗？”
    徐放笑着用反问句澄清：“你觉得我平时都这样玩，还有精力上班吗？”
    陈岁：“不一定啊，毕竟你们年轻人嘛。”
    徐放：“？”
    陈岁：“刚刚那个粉色上衣的女孩叫什么啊？”

 第60章

    徐放一直就想找机会和陈岁好好解释一下，这会儿拉着陈岁，停下脚步，一脸真挚地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我们两家很早就有生意往来，所以我们从小就认识，仅此而已。”
    陈岁知道，她意外地看着突然认真的徐放。
    “对不起啊。”徐放愧疚地看着陈岁，把陈岁搞糊涂了。
    “对不起什么？”
    徐放：“点餐那会儿，我第一时间没说什么。”
    陈岁想了很久，才知道徐放在说什么：“你说，毛血旺？”
    是人都知道粉上衣那一下是故意的，出于两家人的关系，徐放不好说什么。
    陈岁：“这样说的话，我也应该和你道歉。”
    徐放：“为什么？”
    陈岁：“别人在说我和肖衡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因为同时对成年人的世界产生新的理解而笑了。
    各自解开心结以后，气氛又恢复了轻松。
    陈岁：“我发现你身边的女生朋友一个个也太漂亮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岁想起的是那个亚麻色头发的甜美女孩，坦率说，陈岁都有点被她精致又可爱的外表迷住了。
    “有吗？”徐放看着陈岁，低头在她的唇瓣落下一个吻：“我觉得谁都比不上你。”
    陈岁的耳根子因为这猝不及防又温柔至极的吻瞬间通红，她惊呆地看着徐放，嘴角忍不住上扬地说：“徐放，这是大马路耶！”
    徐放：“你亲我的时候还在球场上呢。”
    陈岁……没得反驳，便不反驳了，独自转身继续往前走，脸上的笑容像是在春风中绽开的花一样，明媚又娇艳。
    第28章 不要跟我说你还……
    陈岁进办公室没一会儿,斯曼也进来了。
    她递上一叠材料，对陈岁说：“陈总，请签字。”
    “好嘞。”陈岁回答得轻快有力,摘下笔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散发出如小雨后的青草地一般清爽向欣的气息。
    材料很厚,一时半刻签不完。
    斯曼在陈岁面前坐下，凝视着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的陈岁，问她：“陈总,你说实话,你和徐放是不是好事近了？”
    陈岁抬眸看了斯曼一眼,没反驳,只是好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斯曼：“你刚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在哼歌。”
    陈岁：“我有吗？”
    斯曼很肯定：“你有。”
    陈岁笑了下,对此不予置否。
    斯曼趁机问：“陈总，下个月初我可以请一周假吗？”
    陈岁停笔，看着斯曼，问：“怎么了？”
    斯曼撒娇状：“嘻嘻，好久没出去玩了。”
    陈岁：“最近忙成这样,还出去玩。”
    斯曼进入耍赖状：“昂,最近天气超好的。”
    陈岁：“工作能安排得过来，就行。”
    斯曼：“可以,小周可以帮我。”
    陈岁挑眉：“小周可以？”
    斯曼：“嗯！”
    陈岁：“她不是才来几个月。”
    斯曼不以为意地说：“现在年轻人学习能力很强的。”
    陈岁点点头。
    斯曼卖萌地问：“那……我就订机票订酒店咯？”
    陈岁受不了她：“去吧去吧。”
    “好耶。”斯曼接过陈岁签好的材料,准备走出办公室之前,又转身说：“哦，对了，刚刚林荔香好像在找你。”
    陈岁：“好，我知道了。”
    斯曼出去后,陈岁微信上问荔香：“你找我吗？”
    荔香很快回过来：“嗯，你来了吗？”
    陈岁：“在办公室。”
    荔香：“我过去。”
    少顷，荔香敲门走进陈岁的办公室。
    “陈总，我这边汇总了年底前的产品认证需求，跟您汇报一下。”
    陈岁：“好。”
    荔香递上编排完整又重点突出的材料，开始逐条向陈岁汇报。
    “单北斗认证这一条是数字集团提出的。”提及第九条，荔香特别说明了一下：“海上通信设备的样机寄给数字集团以后，他们挑了几个海域做了测试，反馈很好。让我们提前做一下单北斗认证，据说他们之后采购设备，这一项认证是门槛。”
    “ok。”陈岁在这一条上画了个三角形，把它列为接下来的重点工作之一。
    荔香的汇报已经算是逻辑严明，详略得当了，两个人还是沟通到了中午。
    陈岁把材料收好，向荔香发出邀约：“中午一块吃饭吧？”
    荔香：“哎呀，真不好意思陈总，我中午已经约了人了。”
    陈岁调皮了一下：“和肖总？”
    对于陈岁突如其来的八卦，荔香顿了一下，“不是啦，是和高玫。她被辞退了。”
    高玫是市场部的人，陈岁消息不及时，是正常的，“怎么回事？”
    “棠姐离职了，沈哥接手了他们组，对整个组进行重新评估后，决定优化高玫。”
    陈岁：“棠姐为什么离职？”
    荔香：“她怀孕了呀，高龄，孕反特别严重，就决定放弃工作，安心养胎，反正她老公那么有钱。”

 第61章

    陈岁：“是不是我记错了，沈哥之前好像和棠姐不太和吧？”
    荔香：“你没记错。所以高玫才这么惨，他们组其他人现在也都不太好过。哎，但是棠姐人都走了，还能怎么办，从公司层面考虑，最合适接替棠姐的人就是沈哥了。”
    陈岁：“好吧。”
    荔香离开以后，陈岁也走出办公室，准备吃午饭，没想到和刚巧从艾姐办公室出来的黄以航打了个照面。
    “陈总。”
    对于自己在艾姐和陈岁面前早就暴露的事情，黄以航自己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露出了刚被领导接见后的小得意，对陈岁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陈岁也冲他点了点头，更多的都藏在心里——
    你就笑吧。
    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总有一天把你的一切吞并。
    正想着，徐放走了过来，对陈岁说：“一起去吃饭？”
    黄以航还没走远，听到徐放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突然，陈岁在想，黄以航的笑容背后是什么呢。
    他应该也在等待时机，要吞掉陈岁的一切吧。
    如果收编了黄以航的人，陈岁还能保证他们还继续有饭吃，但一定也是边缘化。
    黄以航会怎么做？
    “陈总？”徐放又喊了她一声。
    “哦，我还有事。”陈岁心不在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先吃吧。”
    徐放：“……”
    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斯曼，这些年也没有太大的进步，只想着玩。
    如果哪天她真的不在了……
    陈岁越想越觉得不乐观。
    下午，肖衡来找陈岁。
    “你明天有安排吗？”
    陈岁：“怎么了？”
    肖衡：“都江堰有一个项目，他们对我们在水利工程上用的设备很感兴趣。如果你没安排，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陈岁：“没问题啊。”
    肖衡走后，徐放进来，汇报了一下明天厂家来对接主板协议的事。
    陈岁：“好。哦对了。海上通信设备要做一个单北斗认证，数字集团测试没问题了，回头他们会发标，这个证是个废标项，非常重要，必须拿下。”
    徐放收到任务：“好。”
    工作部分结束，徐放占用陈岁一点点时间，问了个私人问题：“你明天有安排吗？”
    这个问题陈岁似乎半小时前听过一模一样的，她抬头看着徐放：“我明天和肖衡去都江堰，那边有个项目。”
    徐放扑朔着期待的目光渐渐暗了：“……这样啊。”
    陈岁：“怎么了吗？”
    徐放：“没事。那你要去几天？”
    陈岁：“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太久，最多到周五吧，有个客户来，我必须得赶回来。”
    “……好吧。”徐放语气变得黏黏糊糊，充满不舍：“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陈岁低声笑了：“好。”
    ……
    洗手间外，陈岁听到夏冰冰接了通电话：“喂你好，你帮我放楼梯口外卖架上就好，谢谢。”
    小卉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笑夏冰冰：“你不是减肥吗，还点下午茶。”
    夏冰冰：“点给沈哥的，他爱喝奶茶。”
    小卉：“嚯，真佩服你。”
    夏冰冰：“那能怎么办，不赶紧巴结，等着和高玫一样被辞退吗。”
    小卉：“哎，你也是不容易啊。”
    夏冰冰：“可不是嘛。”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陈岁陷入了思考。
    ……
    第二天凌晨四点，肖衡和陈岁便摸黑出门，乘着最早的一班飞机，前往了都江堰。
    下机以后，两个人行李都没放，就去了客户公司。对方也是火烧眉毛了，了解完基本情况以后，就直奔主题。
    对方采购负责人龙鹏飞：“这么跟你们说吧，现成的，将近一个亿的订单。原来和我们合作的厂家出了点问题，你们能不能符合这些要求？可以的话，合同可以马上签。”
    客户直接把产品参数、功能要求和供货周期摆在了陈岁和肖衡眼前。
    陈岁看了眼，基本能满足，但是供货时间上要求非常紧，如果接下了这个单，意味着全员将开启一段疯狂加班的生活。
    但，一个亿。
    肖衡看向陈岁。
    “没问题。”陈岁将背了一路的产品和产品手册都拿出来，更生动地为客户展示自己的硬件实力。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龙鹏飞问完，陈岁看向肖衡。
    肖衡接过陈岁的棒：“我们内部走个流程，明天上午就能走完。”
    龙鹏飞：“行，那我们就明天上午签合同。”
    起身握手完以后，肖衡提议：“龙总有没有推荐的餐厅，晚上我请客。”
    龙总：“那怎么行，你们来者是客，我来安排。”
    龙鹏飞安排的是一家火锅店，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推着一个放着蛋糕的小推车走向隔壁桌，与此同时，隔壁桌的女生拿出深蓝色包装的礼物盒，咧开无比灿烂的笑容，为男朋友庆贺：“生日快乐！”
    服务员们也异口同声：“生日快乐！”

 第62章

    男生一脸惊喜，抱住张开双臂向他要抱抱的小女友，感动到不行：“谢谢你，宝贝。”
    紧接着，服务员们便递上蛋糕，拉上横幅，一边吃着狗粮，一边为寿星唱生日歌。
    陈岁、肖衡、龙鹏飞吃完瓜，都看向对方，为刚刚同时见证的一刻，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龙鹏飞：“还是年轻人会玩。像我们这个年纪，好像都没有这股闹腾劲了。”
    陈岁和肖衡都笑而不语，根本没心思管这些，满脑子只有，玩？玩什么？明天合同签完，拿到手的提成够买一家蛋糕店，那才叫真正的高级的好玩。
    那边歌声落幕，在服务员们的掌声下，小女孩亲了小男孩脸颊一口。
    龙鹏飞被甜到，感叹：“哎呀，羡慕啊~”
    陈岁和肖衡默契地陪着龙鹏飞笑了一下，给足了客户情绪价值。
    ……
    回到房间，陈岁第一时间瘫在了床上。
    从凌晨四点到此刻，连轴了近十八个小时，终于能歇一下了。
    缓冲三分钟后，陈岁划开手机，开始处理没有及时回复的消息。
    把工作上的几个消息都处理妥当后，陈岁拨通了徐放的电话。
    陈岁：“在做什么？”
    虽然陈岁和绯闻对象单独出差并且一整天都没有及时回复消息，让徐放心里气气的，但一听到陈岁的声音，徐放还是不争气地笑了，声音柔柔地：“没做什么，就在想你啊。”
    陈岁虽然脸在笑，但却讲不出同样的话，只能做恋爱初学者的事，先来一点分享欲：“我回房间躺着了。”
    “嗯~”徐放并不在意：“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要聊这个，让陈岁就不累了，她的分享欲又涨了一格，声音里隐隐的都是兴奋：“明天签合同。”
    徐放：“这么快？”
    陈岁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方已经中标了，还中了好几个。和之前的厂家合作得不顺畅，所以紧急在找其他合作方，我们的产品正好可以满足要求。对我们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
    徐放：“那回来要好好庆祝一下。”
    陈岁：“是啊！”
    说完自己，陈岁也学习着关心他人。
    “你呢？今天一切都顺利吗？”
    “嗯。”徐放：“和厂家对接的很顺利，单北斗认证也已经报名成功了，等样机调好，就准备送检了。”
    陈岁：“那很好啊。”
    徐放：“是啊。”
    陈岁：“听你声音，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累。”
    “哈哈。”徐放笑起来：“想了你一天，能不累吗。”
    陈岁虽然脸还在笑，但她真的很不会接这种话：“……”
    徐放没所谓，他逗得开心：“什么时候回来？”
    陈岁：“应该是后天。”
    徐放：“那等你回来咯。”
    陈岁：“好。”
    徐放：“早点休息吧，晚安。”
    陈岁心里暖暖的：“晚安。”
    两天后，陈岁风尘仆仆地回公司了。
    虽然出差很累，但此次收获满满，对陈岁来说，成就感高过一切。
    “合同已经交给荔香归档了，总金额超过一个亿。”一回公司，陈岁迫不及待就向艾姐汇报。
    “太好了。”这笔计划之外的订单，没有大费周章布局，没有总是被财务唠叨的商务费用，金额达到年度目标值的五分一，艾姐乐不可支：“晚上必须聚个餐。”
    见艾姐情绪十分高涨，陈岁思考了一下，开口：“对了艾姐，有个事，本来出差前我就想跟你提。”
    艾姐：“你说。”
    陈诉这招是学斯曼的，在上级心情大好的时候提些平时不太敢说出口的要求。
    “我有一个想法，想在公司内部建立一个新机制。”陈岁观察着艾姐的表情，展开阐述：“类似于每个月上级给下级评绩效一样，我希望每个月，下级也能有给上级做评价的通道。”
    话题跳得很大，而且对话的两个人，一个正是另一个的上级。
    艾姐打趣：“最近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
    “当然不是。”陈岁笑着，一鼓作气继续：“每半年度，员工都有权利，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直属领导。”
    见陈岁说得认真，艾姐也认真回答她：“这种大的改革都需要领导拍板，领导会愿意通过一项给自己找麻烦的政策吗？这件事难度太高了。”
    显然，艾姐就是那个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领导之一。
    陈岁：“艾姐，记不记得你曾经承诺过徐放，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艾姐：“……”
    陈岁：“当时我说要再想想，现在我想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艾姐眯起眼睛，看着陈岁：“你要结婚了？”
    陈岁：“什么？”
    “你和徐放的事我听说了。”艾姐说的时候云淡风轻，讶异、惋惜，都没有，“打算嫁入豪门不干了，所以给自己的下属铺路？”
    陈岁的心紧了一下，但没有问艾姐是怎么知道的，在拥有大量人脉的人面前，没有不透风的墙。
    “没想那么远。”陈岁谨慎回答：“只是看到了很多基层员工的职场命运完全掌握在上级手上，导致员工行为变形，上级也行为变形，太多让人无奈的事，所以想尽自己所能，改变这种病态。”

 第63章

    艾姐突然发出了暗藏着金属一般冰冷的笑意，看着陈岁，戏谑：“你在这种病态中变形了吗？”
    陈岁也用笑容来回应：“你猜？”
    艾姐不猜，她继续笑着，不过眼里的冰冷褪下了：“既然是我承诺过你的，我会努力尝试一下。”
    陈岁：“谢谢艾姐。”
    “采访一下。”艾姐已经转化状态，翘起二郎腿，露出八卦的笑容，看着陈岁：“和年轻富二代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陈岁看着艾姐不对劲的表情，绷住笑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真的假的。”艾姐才不信：“每天晚上应该都高朝不断吧。”
    “艾姐！”陈岁惊得睁大了眼：“你说什么呢。”
    艾姐：“不要跟我说你还没有享用过。”
    陈岁真的被艾姐的车速飚得无语：“艾姐！”
    “哈哈哈哈哈哈。”艾姐笑翻了：“不可能吧，他生日那天总有故事吧？”
    陈岁又害羞又无语：“什么他生日那天。”
    “哦，忘了。”艾姐推算了一下，想起来：“他生日那天你好像刚去都江堰。”
    陈岁尴尬的笑容停了下来，替换为疑惑：“什么？”
    两个人相顾疑惑，艾姐：“你不知道他前天生日吗？”
    陈岁：“他前天生日吗？……你怎么知道？”
    “我手机里有所有人的生日，搞公关嘛。”艾姐查看了眼手机日历：“没错，徐放生日，就是前天。”
    ……
    陈岁是在朋友圈里确认了艾姐的信息的。
    前天，也就是陈岁和肖衡去都江堰的第一天，就在他们三个人一边吃火锅一边看着隔壁桌小女孩给男朋友过生日的同时，徐放的哥哥徐志舟发了条朋友圈，热烈庆祝自己的弟弟又老了一岁。
    第29章 本年度最最最好……
    “接下来会是比较忙碌的一段时间,但是熬过去，年终奖一定超过大家的想象。”
    和去的时候一样，回程,陈岁和肖衡也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下午一抵达公司,和准备去往艾姐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同时,陈岁就交代了斯曼：“约一下会议室，半小时后部门全员开会。”
    “这是供货要求。”陈岁把龙鹏飞的要求原原本本投影在了屏幕上：“时间非常紧，小丁,我想让你来负责,徐放在做海上通信设备及申请单北斗认证的同时,协助你完成供货。宗初,你就继续跟进水利二期项目,同时龙总还提了一些产品的思路，我需要你同步对接，尽快启动进入t0阶段，保证龙总拿到新订单的时候，我们能够立刻提供新的设备给他。”
    “对面上述安排,大家有没有问题？”
    核心人员消化了一下,都接受了安排。
    陈岁：“其他人就照常手上的工作，做好随时支撑的准备。”
    会议很快结束。
    会后,徐放敲响陈岁办公室的门,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说：“我本来想这周末组织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听了下刚刚会上的安排，是不是得改时间了？”
    陈岁：“这周末肯定不行。”
    徐放点了下头，说的很自然：“那这件事你先记着，等有时间了我再来组织？”
    陈岁差一点点就落入了徐放的圈套：“不是,两家人吃饭？我爸妈和你爸妈吗？”
    徐放：“嗯~”
    陈岁：“为什么？”
    徐放：“什么为什么，我们现在在交往，双方父母不应该认识一下吗？”
    “不对吧。”陈岁狐疑地看着徐放：“那应该是快谈婚论嫁了才做的事吧。”
    徐放装傻：“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徐放不放弃的积极与上心，陈岁突然心窝子有点暖暖的，她意识到自己暖得有点太慢了。
    陈岁：“等时间合适了，我提早和你说。”
    徐放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陈岁低头笑了一下，接着问徐放：“前天你生日，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一点都没提？”
    徐放顿了一下，一本正经：“没什么好提的呀，我又不喜欢过生日。”
    “真的假的。”陈岁可是看到了，徐志舟的朋友圈里，虽然没有拍得很清晰，但蛋糕面前的徐放笑得可开心了。
    陈岁询问：“你过不过农历生日？”
    徐放露出了“咦？”的表情，猜测到陈岁可能的意图后，徐放斩钉截铁：“过。”
    陈岁拿出手机：“是几号？”
    徐放：“26。”
    陈岁在手机日历中记了下来：“那天我给你补过生日。”
    徐放：“好！”
    陈岁：“你不是不喜欢过生日吗？”
    徐放起身，越过办公桌，在陈岁调侃的嘴上亲了一口，明晃晃的眼眸直视着陈岁吃惊的瞳孔，笑道：“最喜欢过生日了。”
    陈岁顿觉两耳冲出了热流，下半身一阵酥软。
    ……
    ……
    之后的日子，就如陈岁预料，忙到飞起。
    水利项目。
    数字集团。
    都江堰项目。
    几个大单多线程同时运行，还不包括其他日常工作。
    好在，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每条线程都在有序前进着。

 第64章

    尤其是都江堰项目，简直优质到不行，合同签完就打了20%的合同款，陈岁美滋滋在算提成。顺利交完三批货后，又非常准时地打了30%的合同款，陈岁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工作带来的钱和成就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陈岁一边享受着这两者带来的颅内高朝，一边真心实意这么想。
    “单北斗认证第一阶段测试已经通过了，下个月初需要去北京进行答辩。”会议上，徐放汇报工作：“但是下个月初我可能要去深圳和厂家做联调。”
    陈岁思考了一下：“没关系，材料先准备，到时候再看下情况，虽然我技术水平没你们强，但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顶一顶。”
    在座的专业工程师们都因为陈岁的谦辞笑了笑，技术水平暂且不论，陈岁的学习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加上日积月累起来的信任，陈岁说没关系，最后一定没关系，没有人对会议结果有异议，大家都十分安心地跟着她的步调走。
    都江堰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水利项目也传来了好消息，将于三天后进行公开招标。
    因为有一期的成功经验，加上期间多次积极地交流，创星通在二期的投标上是占据一定优势的。
    剩下的重点就是细致、认真，不到成功的那一刻绝对不掉以轻心。
    为此，陈岁和肖衡临时组建了水利二期项目专项小组，全力以赴投标。
    投标当天，陈岁、肖衡和投标负责人都去了开标所在地。
    二期项目有好几个包，其中只有包7是陈岁他们想要拿下的。
    开标当天，所有包同时开，开标大厅里乌泱泱的全是人。
    三个人虽然一起去，但各有各的分工。
    肖衡是唯一没有去开标现场的，他邀请了领导喝茶，随时做机动准备。
    陈岁在现场可以走动的范围内尽可能收集情报，投标负责人则守在投标人区域，随时响应招标单位的号召。
    就在陈岁认真地和一群竞争对手扎在一起研究贴在公告墙上的第一轮唱标信息时，手机发出了震动。
    是日历的事件提醒，提醒陈岁，今天是徐放的农历生日。
    陈岁看着屏幕，愣住了。
    她……
    完全忙忘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后，陈岁还是愣愣的。
    她完全不知所措，这可怎么办。
    错过了新历生日，还要再食言农历生日吗……
    这也太过分了吧。
    陈岁在心里挠头。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左思右想，点开徐放的头像，发了个可爱又热烈的表情包——
    “生日快乐~”
    徐放回了个抱着狂亲的表情包，说：“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陈岁汗流浃背。
    徐放：“你今天回得来吗？”
    陈岁抬眼看了看依旧乌泱泱的人群：“可能回不去耶。”
    半晌，徐放回了过来：“好的，没事，你能记得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微笑微笑。”
    陈岁：“……”
    思忖片刻，陈岁起身穿过人群，找到坐在大厅最前方，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寻找可能性，咨询他：“您好，请问一下，今天几点可以开标结束呢？”
    工作人员：“一般是四点半。”
    陈岁：“今天会出结果吗？”
    工作人员摆摆手：“等会会让你们二轮报价，标书有问题的话，再逐个答疑。完了专家要综合打分的，今天出不了结果。”
    陈岁：“那明天还需要来吗？”
    工作人员：“正常是不要了，回去等公示就行了。”
    陈岁点点头：“谢谢啊。”
    知晓情况以后，陈岁看了眼机票，四点半结束的话，可以尝试赶八点半的飞机，还来得及请徐放吃顿夜宵。
    紧接着，陈岁又看了眼第二天重新飞过来的机票，如果有需要，她明天可以继续搭最早的航班，在九点以前重新回到这里。
    确认行程的可行性以后，陈岁发消息给肖衡：“我问了下，这边二轮报价和答疑正常会在四点半之前结束。之后专家会综合评分，在网上公示结果。”
    肖衡：“ok。”
    陈岁：“晚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赶回去一下，明天再过来。”
    肖衡没多问：“明天应该没什么事了。没问题，你忙你的。”
    打点好一切后，陈岁笑着发消息问徐放：“晚上想吃什么？”
    徐放：“你能回来？？？”
    陈岁都能想象徐放看到消息后脸上露出一排大白牙的表情。
    “可以请你吃宵夜。”
    徐放：“几点落地？”
    陈岁：“差不多十点。”
    徐放在疯狂跳舞的表情包中间发出几个文字：“想吃什么？”
    陈岁：“寿星定~”
    “哈哈，好。”徐放：“我去机场接你。”
    陈岁安下心来，更加鸡血地收集情报了。
    说是四点半，结果不到四点，就全部结束了。
    陈岁还来得及把整理的结果同步给肖衡，非常踏实又轻松地出发去机场。
    结果——
    飞机延误了。
    当飞机延误十五分钟的时候，陈岁心想，哎呀，怎么回事。

 第65章

    当飞机延误半个小时的时候，陈岁心想，糟了，感觉有点赶。
    当飞机延误超过一个小时的时候，陈岁心想……算了，没得想了，毁灭吧。
    然而，在延误一小时十五分的时候，广播提醒乘客，可以登机了。
    陈岁又活了过来！
    如此这般，最差十一点十五分下飞机，两个人还是可以赶在十二点前见上面的。
    在庆幸和期待交织的飞行过程中，机上广播响起，又给了陈岁一个晴天霹雳。
    空姐用甜美的声音告知：由于空域限制，本次航班将延误半小时，预计在11点45分抵达目的地。
    陈岁：“………………”
    空姐诚不欺陈岁，说45分抵达，就45分抵达，不过是飞机抵达。
    陈岁排队下机花了5分，下楼梯，穿过长长长长的长廊，又花了十来分钟。
    陈岁一向提前做计划，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需要狼狈地在公众场合狂奔的时候，但这一次，她先是一路加紧步伐，速度快到脚底差点擦出了火星子，终于在最近的出口处看到了徐放。
    陈岁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
    徐放一手藏在身后，一手高举向陈岁挥舞。
    两个人隔着弯来绕去的分流护栏，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差了一些。
    他们一边紧盯着对方，一边寻找距离和用时上都最短的方式走到对方身边。
    在脱离人群后的最后一小段距离上，陈岁终于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拎紧包，用最大的努力，迈开步子，奔向了徐放。
    和徐放汇合的第一秒钟，陈岁就最后确认了眼时间，“生日快乐”悬在了嘴边，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陈岁气喘吁吁，带着失望。
    然而此刻，徐放却从身后“变”出了一束玫瑰花，一脸灿烂地对陈岁说：“欢迎回来！辛苦了。”
    陈岁一脸诧异，懵懵懂懂伸手接过花，懵懵懂懂说：“我还是没赶上。”
    徐放完全听懂陈岁在说什么，他实在忍不住，带着满腔的藏不住的爱意，珍惜地、紧紧地抱住陈岁，幸福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看到你向我奔来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收到本年度最最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第30章 你的咒语很管用……
    徐放满满的爱意通过拥抱源源不断传入陈岁的心里。
    陈岁一路绷着的弦松了下来,任自己依偎在徐放的怀里。
    深深的拥抱过后，徐放一手接过陈岁的包，另一手接过陈岁的行李箱,陈岁唯一需要费劲的,就是抱着玫瑰花。
    怎么好像过生日的是她一样,陈岁在心里笑着疑惑了一下。
    “走吧。”徐放揽过陈岁的肩,两个人一起走向停车场。
    路上，陈岁显然还在回味，笑着开徐放玩笑：“本年度最好的生日礼物。说的还挺保守,本年度。”
    徐放笑：“毕竟还有好几十个生日要一起过,给你的进步留一点空间。”
    陈岁抬起胳膊就是一记肘击,玩起小情侣之间的打打闹闹。
    ……
    第二天,陈岁起床。
    一般来讲,清晨的这段时间，家里是很安静的。
    今天不一样。
    陈岁打开房间的门，又一次看到老爸老妈还有徐放，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其乐融融的画面。
    如果说上次看到这样的画面,是因为酒没醒,这一次……大概率是睡没醒。
    陈岁关上门，过了三秒,重新又开了一次。
    门内外的人看对方,都觉得对方不太正常。
    当然,重开一次，老爸老妈还有徐放，依旧在眼前。
    陈岁禁不住看了眼时间，七点半,确实是早上。
    陈岁看着正在美美吃早餐的徐放，很疑惑：“你为什么在这？”
    陈妈甚至替徐放回答这份质疑：“人家来接你上班的。”
    徐放是准备回答的，但是陈妈已经爱到一点不给他费劲开口说话的程度了：“我下楼买菜，看到一辆好漂亮的车，车里的人比车还漂亮，我一看，这不是小徐嘛。”
    陈岁提醒：“妈，你叙事方式越来越夸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妈又发出了只有徐放在的时候才会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我就请小徐上来，顺便吃点早餐。”
    徐放：“阿姨，这个锅边真好吃。”
    “是吧？”陈妈马上起身：“锅里还有，我再给你添点。”
    徐放：“不用不用。”
    陈爸也向陈妈招手：“你坐你坐，我去盛。”
    陈岁平静地看着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一幕，一脸：你们好，好像我才是你们的女儿……
    沾徐放的光，陈岁也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锅边后，两个人在陈爸陈妈热情的注视下，下了楼。
    上车后，陈岁问徐放：“你什么情况？”
    徐放一点不藏着：“就是很想早点见到你。”
    陈岁觉得徐放眼里的光快要亮瞎她的眼：“你今天早上几点起来的，不累吗？”
    徐放当然不累，但他抖了个机灵：“如果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的话，估计就不累了。”
    陈岁伸手把徐放那带着一双火热地要烧起来的目光的脸扭向前方：“出发吧。”

 第66章

    一周后，水利项目投标专项组里，投标负责人发出了官网上下载的招标公示，结果显示，他们中标了！
    陈岁的颅内又在放烟火，biubiubiu——
    太爽了。
    同一天下午，徐放在例会上汇报：“刚刚接到通知，3号要到北京做单北斗认证答辩。”
    陈岁：“3号你要去深圳是吧？”
    徐放：“我2号去，估计得待几天。”
    其他人的行程也都在陈岁的脑子里，陈岁：“那就照计划，我去顶一顶。”
    对于陈岁来说，这是非常美妙的一天。
    入秋，气候凉爽又迷人。
    上午，收到中标通知。
    下午，收到所有项目都进展顺利的信息。
    一切尽在掌握。
    陈岁难得在上班时间，奖励自己开个小差，下楼享受下午茶。
    小憩完，陈岁又拐去综合部，和综合部同事联络了下感情：“梅~机票帮我订了吗？”
    小梅：“正在处理呢，陈总~”
    综合部的工作氛围，相对市场啊运营啊，较为休闲。
    而且部门里都是性格好，爱笑的大姐姐小姐姐，时常有人过来唠嗑。
    财务部经理白舒真就是其中一员。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手里握着一个白色保温杯，慵慵懒地靠在综合部其中一位同事的工位上，被陈岁的声音吸引后，开口和她打招呼：“陈总，又飞哪儿去呀。”
    陈岁和财务部关系挺友好，毕竟报销啦，给供应商打款啦，经常要拜托他们。
    陈岁笑着说：“去北京答辩。”
    白舒真真就一副闲聊模式：“几号去啊？”
    陈岁：“2号飞。”
    白舒真：“我1号飞耶。”
    陈岁：“哦？你待几天啊？”
    白舒真：“至少两三天吧。”
    陈岁：“那我到时候约你。”
    白舒真：“我可真等你哦。”
    小梅笑眯眯地左看看陈岁，右看看白舒真，百合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继续心里哼着小歌儿地工作了。
    ……
    单北斗认证答辩非常重要。
    几乎等同于海上通信设备的未来。
    它的难度不算特别高，但是重要程度拉满。
    是没有任何容错率，必须拿下的一项工作。
    出发之前，徐放再一次帮陈岁检查了一遍答辩材料。
    “没问题，都齐了。”徐放一边说，一边帮陈岁全部打包好。
    “突然有一点紧张。”进机场之前，陈岁看着即将分别的徐放，突然这么说。
    其实有太多太多的时刻，陈岁内心都很紧张，只是之前她没人可以说，于是每一关都自己无声地熬过来了。
    徐放摸摸陈岁的头：“不要紧张，紧张什么？”
    陈岁：“都是专家，能不紧张吗。”
    徐放：“说不定专家比你更紧张。”
    陈岁疑惑又好奇：“他们紧张什么？”
    徐放说得很认真：“专家不知道对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其实他们懂得也并不比你多多少。他们当然紧张。”
    “……”陈岁还真有被这个脑回路安慰到：“噗。”
    徐放看着被他逗笑的陈岁，眉梢眼角都是爱。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一切顺利。”
    陈岁最近已经有一点习惯这些恋爱日常了，甚至最近她看着眼前这样一张又年轻又帅气的脸，时常盯着她对她露出花痴的表情的时候，还会在心里感叹，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陈岁目光流连于徐放的眼睛、鼻子、嘴唇，最后看回他深情的眼睛：“你在深圳也一切顺利。”
    对抗紧张和焦虑的最好方式，就是不断地行动。
    为了更从容更有把握地应对明天的答辩，到达北京酒店后，陈岁又过了一遍已经烂熟于心的知识点，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起床，紧张伴随着一天，重新开启，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冲到了顶峰。
    陈岁深呼吸一口气，脑海中默念徐放的话——
    其实他们懂得也并不比你多多少。
    这句话真的管用，陈岁的呼吸慢慢平稳了。
    轮到她了。
    陈岁走进会议室，里面坐着四个五十岁上下的专家，有男有女。
    陈岁看着他们，带着敬意，但同时还是在心里默念——
    其实他们，可能，懂得也并不比你多多少。
    专家低头翻阅认证申请材料，两分钟后，终于有一位专家开口了，问的是基于材料的问题。
    材料是徐放写的，他十分耐心地和陈岁解释了其中可能相对有难度的技术逻辑。第一个问题，陈岁不怎么费劲就答了上来。
    第二个专家也一样，问的还是基于材料的问题，这会儿陈岁已经完全不紧张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准备足够应付这场答辩，于是越来越游刃有余，最终的结果当然是——
    通过。
    走出答辩大楼以后，陈岁第一时间给徐放打电话，想和他分享喜讯。
    电话没通。
    陈岁发消息给徐放：“你的咒语很管用，答辩通过啦~”
    归功于这段时间百分之两百分的努力，陈岁最近拿了非常多提成，赚了非常多钱。

 第67章

    下午没有安排，但陈岁也不急于回去。
    她决定了，给自己放半天假，久违地购物一下。
    出发之前，陈岁先给白舒真发了消息：“在哪儿？”
    白舒真发了个定位来，距离陈岁不远。
    陈岁也发了个定位过去，是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晚上这儿约怎么样？”
    白舒真回了个好喜欢的表情包，表示：ok！
    一个下午的血战，陈岁给自己买了鞋、买了冬装，还给徐放买了一个包，以及给部门成员人手一份伴手礼。
    把成果都带回酒店后，陈岁洗了个澡出发，到达目的地后，才收到徐放的回信：“真棒。”
    陈岁：“你去哪儿了？”
    徐放：“深圳啊。”
    陈岁：“这么忙，顺利不？”
    徐放：“ok~”
    白舒真迎面走来，明媚地和陈岁打招呼：“嘿。”
    陈岁最后回了徐放一条：“我和白舒真约了吃饭，迟点再跟你说。”
    “嗨。”收起手机，陈岁也和白舒真打招呼，两个大美妞一起往餐厅走。
    餐厅是酒店式的，整个一层楼都是会客区，二楼以上才是用餐区。
    陈岁和白舒真跟着接待员，正要上楼的时候，白舒真突然拉住陈岁，停下脚步，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看着左前方向的沙发。
    “怎么了？”陈岁问。
    第31章 很高兴笨蛋弟弟……
    “北京中银的黄总。”白舒真一脸八卦,饶有兴致：“看看和他见面的人是谁。”
    陈岁和白舒真一起看向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等待期间，白舒真对陈岁说：“这个是融资圈的大佬，能约得动他的人,首先肯定也是大佬,其次呢,最近的财务状况肯定不太好。所以大家都说,黄总是不嗅到血，不轻易出洞的狼。”
    对于白舒真来说，这是一条财经圈的大八卦。
    对于陈岁来说,这也可以算是一条商务圈的八卦,于是她和白舒真一起凝神关注。
    半晌,两个人终于看到黄总起身,迎面走来三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士。
    为首的反而是最年轻的,一副从总裁电视剧里面走出来的模样，高大帅气，年轻有为。
    白舒真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本人也太帅了。
    陈岁也瞪大了眼睛, 第一且唯一的反应是,怎么是徐放的哥哥，徐志舟。
    在徐志舟和黄总握手,为他介绍身旁两位老臣的过程中,陈岁脑海中不断响起白舒真说的那段话——
    能约得动他的人……最近的财务状况肯定不太好。
    简短交谈过后,四个男人一起走向二楼。
    过程中，可能是因为白舒真的目光太过炙热，又或者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接，徐志舟下意识向陈岁方向瞥了一眼,很快就收了回来。
    本来，陈岁并不确定徐志舟是否有看到她，毕竟只有那匆匆一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但晚餐结束后，陈岁收到了徐志舟的短信，停止了猜测。
    “还在舒华吗？”
    舒华是他们今晚晚餐的地方。
    陈岁：“没，已经回酒店了。”
    徐志舟：“你住在哪里？方不方便出来见一面？”
    “方便。”陈岁将定位发给了徐志舟，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在酒店一楼的会客厅见上面了。
    “来出差几天？”徐志舟先发了个温柔球。
    “两三天吧。”如果徐志舟是他乡遇故人，不会选择晚餐一结束就约陈岁出来。他是在试探，于是陈岁不磨己也不磨人，用礼貌但直接的态度问：“公司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徐志舟笑了一下，很高兴笨蛋弟弟找了个聪明的女朋友。他不绕弯子了：“公司最近经营状况确实不太好，导致股东之间意见不合，内耗严重，经营状况就更差，陷入恶性循环”
    看着陈岁担心的神情，徐志舟接着说：“还好，经营状况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比较头疼的是人的问题。”
    徐志舟没再展开说了，但职场上人的问题，不用任何人展开说，陈岁都有切肤之感。
    职场尚且如此，股东之间的矛盾只会更复杂。
    陈岁帮不上忙。
    但她有一点比较好奇：“公司的这些情况，徐放知道吗？”
    徐志舟：“这也是我今晚约你出来的原因之一，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陈岁有些震惊：“叔叔阿姨也是这么想的吗？”
    徐志舟：“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就我来说，徐放现在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就先让他没有顾虑地去做。”
    陈岁：“可是，如果他知道，在全家人都这么困难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每天还乐呵乐呵地去其他公司卖力，回头他一定会很自责。”
    徐志舟都能想象那时候徐放可能会气到憋泪的表情，他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要拜托你，帮我保守秘密。”
    “……”徐志舟的表情又认真又宠溺的，陈岁虽然无法认同，但还是败给他。她无奈地笑起来，说：“我终于理解徐放当初和我说，你们把他当做小公主对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徐志舟一直的表现都是稳重得体，像max版的肖衡，此刻的他却差点笑出了声：“他这么跟你说？”

 第68章

    陈岁：“嗯。”
    除此之外，陈岁没再说什么了。
    至于早些时候她问的问题，陈岁想自己也有了答案。
    如果叔叔阿姨想让徐放知道，早就跟他说了。
    陈岁能理解，爸爸、妈妈、哥哥，每一个都想让家里最小的那个生活在无忧无虑里，这一切都是出于他们对徐放的爱。但据陈岁对徐放的了解，就拿他因为受不了被当小公主对待，所以才自己出来闯这一点来说，徐放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气到爆炸……
    背上这个令人纠结的秘密，第二天下午，陈岁回程了。
    下飞机后，陈岁直接去公司发伴手礼。
    有几个小伙伴不在，要么出差要么开会，陈岁就把礼物先放他们的工位上了。
    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公事以后，陈岁再出来，发现有些人已经回来了，就徐放一直不见人影。
    她没有跟徐放说下午回来，这不带了礼物吗，想给他一个双重惊喜。
    “徐放呢？”陈岁问完斯曼才想起来，徐放去深圳了，好像还没回来。
    没想到，斯曼很忙，来不及思考，就回答她：“在医院啊。”
    陈岁愣了一下：“在医院？”
    斯曼这才停下手上的活，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从眼里流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感觉到了不对劲，陈岁皱起眉头，盯着斯曼，很严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斯曼一脸纠结，半天没吱声。
    陈岁：“来我办公室。”
    斯曼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这是为啥呀，胆战心惊跟着陈岁进了她办公室。
    关上门后，两个人面对面，压迫感更强。
    斯曼遭不住了，对着看起来真的很凶的陈岁和盘托出：“首先声明啊，不是我故意不说，是徐放不让我说的。”
    陈岁：“到底怎么回事？”
    斯曼再一次，并且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徐放前天在深圳出了车祸，进医院了。”
    陈岁起身，文件夹和笔骨碌碌地掉一地，“什么？！”
    “前天？！”陈岁：“为什么都没有人跟我说？”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岁就想起来了，斯曼一开始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徐放不让说。
    陈岁更生气了：“徐放不懂，你也不懂？在出差期间发生的意外，是工伤，作为他的领导，要第一时间处理，这是很严肃的公事，你居然帮他瞒着我？”
    斯曼低着头，极小声极小声解释：“因为那会儿你在答辩……”
    陈岁拿出手机，声音又沉又冷：“把医院地址发给我。”
    斯曼发来的是深圳的地址，他甚至还在那边的医院，可以想象伤势有多重，多不方便转移。
    陈岁直接拎上从北京带回来的行李，出发去了深圳。
    斯曼：“……”
    路上，陈岁打了通电话给徐放。
    过程中，陈岁开始回想这几天的种种细节。
    除了前天给徐放打电话他没接以外，其他时候徐放都装得挺到位。早中晚的关心一点没少，所以陈岁根本没察觉出任何异样。
    电话接通以后，徐放的声音甚至充满笑意与活力：“陈岁。”
    陈岁此刻听到他装没事的语气，更生气了。她也开始装，用平常的口吻跟他说话：“我回公司了，没看到你，你在哪呢？”
    徐放答得还挺溜：“我还在深圳。联调遇到了点问题，我们还在排查，估计还得在深圳待几天。”
    陈岁：“这样啊。那除了联调之外，还有遇到什么其他困难吗？”
    陈岁在给徐放机会。
    徐放似乎也权衡了一下，停顿了一会才回答：“没有啊。”
    陈岁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行。那你继续忙吧，争取早点回来。”
    徐放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做小甜豆：“好的，我也想你。”
    挂掉电话以后，徐放在病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kk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徐放病床边上削苹果。
    “吓我一跳。”徐放一睁开眼睛就看到kk一副贤惠的样子，视觉冲击不要太强。
    “你这个人实在没良心，我一天到晚在这陪你，你看到我还吓一跳。”kk把苹果切块放在盘子里，把盘子搁在病床上的小桌板，对徐放说：“快吃，不然氧化了。”
    徐放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一边吃苹果，一边给陈岁发消息，问她在干嘛~
    kk拿纸巾擦完手坐回来，看到徐放手机也放在小桌板上，一脸乐在其中地用指尖打字，和谁发着消息，kk都不用看，也知道对方是谁。
    他实在忍不住吐槽：“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有自虐的癖好。”
    徐放还在翻表情包库，想着发什么有趣的给陈岁，没看kk，对他说的话心不在焉：“什么意思？”
    kk直言不讳：“你说你交个女朋友吧，生日不陪你，生病也不陪你，这女朋友交的到底有什么意义？外面一大把妹纸想来陪你，你客客气气都给推开了，我是不理解。”
    “你懂什么。”徐放找到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发给了陈岁。

 第69章

    “我是不懂啊，你别怪我有话直说，靓靓不比陈岁好吗，人家五岁过家家的时候就说要嫁给你，你一句话，她立刻披上头纱就来找你。还有小葵，从高中一直等你等到现在，昨天还在给我发消息，问我你的伤势。”
    徐放终于将视线从和陈岁的对话框移开，看向kk，有一点生气，非常非常认真地对他说：“她们都很好，但陈岁没必要跟任何人做比较。不管她是好是坏，我只要她。”
    “那她呢？”既然要认真谈，kk也认真发问：“她真的爱你吗？我很怀疑。”
    徐放本来有点生气，但看到kk眼神里是真的担忧，徐放又克制住了，耐心地和kk对话：“当然啊，你觉得陈岁是会做出那种勉强自己跟不爱的人在一起的事的人吗？你在怀疑什么。”
    “好吧。”kk举手投降：“你们之前的感情我不评价，但恋爱真的不是这样谈的。你应该告诉她。不管是生日也好，还是出了车祸也好……不是也好，是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说吧？”
    “我懂我懂。但是出事的时候，她正好在答辩嘛。”徐放强调：“答辩很重要啊。”
    kk翻了个大白眼。
    徐放被逗笑：“而且就是轻微骨折而已啊，以前打球受的伤都比这个严重，反正躺一段时间就好了，最近公司事情又多，这次就没必要再让她担心了。”
    kk无语凝噎，叹了口气：“你幸福就好。”
    徐放发自内心：“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病房外，将这一整段对话都听进耳朵里的陈岁，紧紧地攥着行李箱，犹豫再三，最终决定不现身，转身返程。
    第32章 至少我需要的时……
    大半个月后,徐放从深圳回来了。
    本来kk还劝他再休养一阵子，徐放实在待不住，主要因为他太想陈岁了,其次他发现陈岁对他越来越冷淡了。
    再不回去,自己的事业挂女友估计都要忘记他了。
    很神奇的是,回到有陈岁在的城市后,徐放感觉自己的伤好像都加速痊愈了。
    “这就是古老而神秘的爱情的力量。”
    kk：“我有点后悔，没让医生顺便检查下你的脑子。”
    徐放反击：“你应该重新检查一下你的婚姻，不是检查我的脑子。”
    kk：“至少我需要的时候,你嫂子都在我身边。”
    徐放不打算和kk争论了,因为他已经到了公司楼下,当务之急是见陈岁。
    “谢了,兄弟。”徐放下车,对一路陪伴他，还送他到公司的kk表示真挚的感谢：“回头请你吃饭。”
    kk冲徐放点了个头：“照顾好自己。”
    目送kk车开远后，徐放走进公司大楼，将脸对准门禁，刷了半天,门禁都没反应。
    还好,大楼前台对徐放脸熟，主动过来问他：“怎么了？”
    徐放：“出差半个月,门禁都不认识我了。”
    “半个月就帅了这么多？”
    前台一边和徐放开玩笑,一边用万用卡帮他开门。徐放冲他笑了一下：“谢啦。”
    上楼以后,好多人和他打招呼：“欸，徐放，回来啦？”
    徐放一一和他们笑着点了头，径直走向陈岁办公室。
    陈岁没在,斯曼也没在，估计是开会去了。
    徐放只好回到自己的工位，顺便向人事反馈：“你好，我刚刚进大楼的时候，门禁一直刷不开。”
    人事：“哦，已经注销了。我跟前台说一声，这段时间你有来公司的话，就先找他帮你开一下吧。”
    徐放一头雾水：“注销了？为什么？”
    人事更一头雾水：“你不知道？”
    徐放：“？”
    人事截了张图发给徐放，是人事部受理辞退徐放的流程单。
    哈？
    这是什么史诗级大乌龙事件。
    徐放看到流程单的发起人居然还是陈岁。
    徐放很疑惑，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忙成这个样子了吗。
    大家晕头转向到了这种地步啊……
    就在这个时候，陈岁回来了。
    她脚踩高跟，步伐快捷，穿过走廊，走进自己办公室。气场让人忘尘却步，却又忍不住目光追随。
    在深圳的时候，徐放就好想陈岁。回来看到她之后，徐放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好想好想陈岁。
    他想要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想要触摸她，想要亲吻她。
    徐放把流程单的事情先放一边了，起身走向陈岁办公室，经过斯曼办公桌的时候，斯曼正好起身要去财务室。看到徐放，斯曼顿了一下，意外又错愕：“你、你回来了？”
    “干嘛这么惊讶。”徐放笑着对斯曼说：“你也跟门禁一样不认识我了？”
    斯曼：“……”
    徐放：“我先去找她。”
    直至徐放一无所知地敲开陈岁办公室的门，斯曼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办公室里，陈岁抬头看了眼来人，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整理好一切情绪，继续忙手头工作。
    “我回来了。”徐放发自内心地涌上笑意，眉梢眼角都带着又浓又暖的爱意，走向陈岁。
    陈岁再次停顿了一下，最后决定放下手上的工作，看着徐放。

 第70章

    没有期望中热切的欢迎，不过徐放理解，陈岁不喜欢在工作时间谈和工作无关的话题，她一贯的风格。
    那徐放就谈工作，带着满脸的爱意谈：“和厂家的联调结束了，随时可以进入测试阶段。”
    陈岁：“好，辛苦了。”
    ……
    虽然，不在工作期间谈和工作无关的话题是陈岁的习惯，但……陈岁今天的态度，好像有点冷淡得离奇。
    徐放像被冰渣子膈了一下，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看着陈岁面无表情的表情，脑细胞在大脑里开启了紧急会议。
    徐放首先联想到了刚刚斯曼的态度，似乎也有一点不对劲。
    徐放在深圳出意外的事，公司内部，只告诉了斯曼，毕竟会影响工作，徐放也不能谁都不同步。
    徐放看着陈岁充满疏离感的眼神，问：“……你在生气吗。”
    陈岁抬了下眉头，御姐气场全开：“我为什么要生气？”
    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关键节点了。从目前的局势分析，斯曼没扛住压力，对陈岁说了自己在深圳发生意外的概率非常大，因为除此之外，徐放也想不到陈岁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生气。
    为了不火上浇油，徐放就不说别的废话了：“其实只是轻伤，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院。出事的时候你正好在答辩，而且我们当时距离又那么远，我不想影响你，让你着急，所以才没跟你说。”
    陈岁已经不生气了。
    生气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她看着徐放面对她时露出的紧张又诚恳的表情，放下刻意竖起的冰墙，问他：“那医生怎么说，你是真的可以出院了吗？”
    徐放悬着老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以出院了，医生让我尽量三个月内避免运动，注意休息就好了。”
    陈岁：“嗯。”
    见陈岁态度缓和下来，徐放很聪明地选择不再继续围绕这个话题。
    他再次抬起嘴角，对陈岁说：“对了，人事刚刚发了张截图给我，你是不是手滑，提了张辞退我的流程单。”
    本来，徐放是把这件事当作一个乐子讲给陈岁听，以为陈岁会疑惑地拿出手机，确认单子。不想她的目光又渐渐冷了下来。
    于是。
    徐放的嘴角也渐渐落了下来。
    “我没有手滑。”出于尊重，陈岁一直等到徐放回来，当面通知他：“你被辞退了。”
    徐放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的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陈岁：“顺便说一句，我们之间也结束了。”
    徐放觉得陈岁说的话完全没有逻辑性，稍加思考之后，徐放认为这一定是什么整蛊游戏，但是徐放觉得一点也不好玩。
    如果只是拿辞退来整蛊，虽然也挺离谱，但徐放还能原谅。可是陈岁说什么我们之间也结束了，徐放笑不出来。
    “什么意思。”徐放用一点也不好笑的表情看着陈岁。
    陈岁不回避徐放此刻无比严肃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徐放，我要跟你分手。”
    徐放真的觉得莫名其妙。
    他想要非常清晰地告诉陈岁，别玩了，他不喜欢拿这个开玩笑。
    可是下一秒，他看到陈岁的眼眶红了。
    一刹那间，徐放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挖出来放到了极寒地带。他开始意识到，好像一切并不是什么整蛊游戏。
    “为什么？”徐放真的不懂，他开始着急，同时也害怕，于是努力地耐心解释：“就因为我出了事没有告诉你吗？”
    陈岁毕竟不是演员，她也怕自己绷不住，拿起电脑起身说：“我要去开会了。”
    徐放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放陈岁走，他伸手紧紧握住陈岁的胳膊，还是一样，努力地耐心解释：“我没告诉你，首先是因为伤真的没有那么严重，其次，我不想你担心，这有错吗？”
    陈岁想挣开徐放，但完全挣不开。
    见陈岁好像打定主意，丝毫不想沟通，徐放真的急了：“好，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以后我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了，好吗。”
    感受到力量的悬殊，陈岁知道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放弃挣扎，让自己也冷静了一下，然后看着徐放，开口：“你出了车祸不告诉我，我确实很生气，但是我决定跟你分手，不是因为这个。”
    冷的感觉从心脏开始向全身辐射。
    徐放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也逐渐冰凉。
    “我不喜欢你，这才是我决定跟你分手的真正原因。”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岁的情绪是那么的平静，像是一个演练了千百次的老手，稳当地将凶器缓缓地推入徐放的心脏。
    徐放呆住了，他下意识松开了握住陈岁的手，不要说力气了，陈岁的话仿佛把徐放的灵魂都抽走了。
    “这段时间你不在，说实话，我感觉好像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当我全身心投入的工作结束的那一刻，我常常有种，比花时间和你谈恋爱更轻松的感觉。突然有一天，我想明白了，当初我是因为被你感动了才想要和你试一试的，但感动就只是感动而已，跟爱情没关系。”
    陈岁看着徐放逐渐发紫，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转过身，继续说：“我知道说这些话很残忍，但是继续骗你，更残忍。”

 第71章

    太突然了。
    对于徐放来说，一切都太突然了。
    深爱的人突然提分手，说是因为感动才在一起，说不喜欢他。
    徐放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尤其陈岁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全程用一种第三方般的叙事口吻和缓地对他说出这一切。
    陈岁：“我真的要去开会了。”
    ……
    半天，徐放才从陈岁早就离开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质，脸上赫然六个大字——
    困顿、迷茫、自闭。
    第33章 陈岁把我炒了……
    当晚,就在徐放准备放飞自我的时候，徐志舟给他打了通电话：“不是说今天回来？在哪里？”
    徐放状态像泄气的球：“la coro。”
    徐志舟听到徐放的声音，皱了下眉头：“我过去找你。”
    服务员为徐放上菜。
    徐放盯着桌面上带着颗颗果粒的橘黄色橙汁,抬了下眼皮,对服务员说：“我没点这个。”
    服务员看了眼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说：“这个是您点的是布朗克斯。”
    徐放帮服务员把菜名补全：“布朗克斯橙汁调酒。”
    不是橙汁。
    “这个是大厨特调。”暗中观察的亚当笑呵呵地走出来，服务员趁机溜了。
    徐放哀怨地看向亚当：“你这样我可不付钱哦。”
    亚当：“没关系，徐志舟会付的。”
    徐放：“……”
    亚当拍了拍明显心情很差的徐放的肩膀,“他跟我说你腿受伤了,不能让你喝酒。”
    “拜托。”徐放无语地看着橙汁,愤怒地把它全部干了。
    ……
    十五分钟后,徐志舟出现。
    徐放正在吃店里最贵的一道菜。
    见到徐志舟,徐放泰然自若：“亚当说今晚你买单。”
    徐志舟看到桌面上又一杯橙汁，满意地笑了，在徐放对面坐下，说：“我好像只说橙汁我买单。”
    徐放耸了耸肩，一副摆烂的样子：“那正好,反正我现在失业,干脆从今天开始在亚当这边刷盘子。”
    “你失业？”徐志舟抓重点。
    “失业加失恋。”徐放一副看似无欲无求，云淡风轻,实则精神涣散,内心破碎地说：“陈岁把我炒了。”
    徐志舟不可思议：“陈岁把你炒了？”
    徐放轻哼：“嗯。”
    徐志舟：“理由是？”
    “理由……”徐放不知道理由,他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我不懂。”
    徐志舟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不懂？”
    徐放：“她说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喜欢我，要跟我分手，流程单也提了，人事把我的人脸识别都给删了。”
    徐志舟沉吟了一会：“这么突然。”
    他看着徐放疲惫又空洞的状态,犹豫片刻，开口说：“这事可能和我有关。”
    ……
    ……
    女朋友白天和自己提分手。
    哥哥晚上说，这事可能和他有关。
    徐放本来就脑乱如麻，现在更晕了：“……哈？”
    徐志舟：“两周前我在北京遇到陈岁，请她帮了我一个忙。”
    徐放的眼里终于有神了，他凝眸看着徐志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徐志舟本来不想说的，但事到如今，继续瞒下去，谋杀亲哥可能有朝一日会加入到徐放的人生清单中，徐志舟权衡利弊，还是说了：“公司经营出了点状况，我在北京和融资人见面的时候，被陈岁撞见，于是我拜托她，请她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你。我猜……也许她并不认同我的做法，但是又想遵守诺言，所以就做出了你刚刚跟我说的行为。”
    信息量太大，徐放：“……”
    他消化了一会，看着一直在他心中，也是一座山一样的徐志舟，问：“公司出什么事了？”
    徐志舟还挺欣慰，徐放开口第一句问的竟然是这个。
    徐志舟不想给徐放压力，简单说：“公司这两年的利润一直在下滑。部分股东主张降薪裁员以及关闭不盈利的产品线，爸妈不同意这么激进的做法，公司内部逐渐形成了两个派别，每天都在内耗。”
    徐放：“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那些堵在徐放脑袋里，看似缠成好几团死结的困惑，全都解开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陈岁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明白归明白，徐放并不认同，甚至更生气了。
    第二天，陈岁上班穿过走廊，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转头看，徐放目光如炬坐在工位上候着她。
    陈岁脚步缓了缓，扭回头，继续向前：“……”
    不一会儿，徐放就进了她办公室。
    陈岁有心理准备，淡然地看着他。
    以为又要回答徐放好几个为什么，不想徐放情绪稳定地在她面前坐下，表情的冷淡程度和她不相上下，开口说：“我接受离职。”
    陈岁震惊了，这份震惊同徐放听说自己被分手被炒鱿鱼时候的震惊，同样不相上下。
    徐放接着说，依旧冷脸：“但分手不可能。”

 第72章

    陈岁的心紧了一下，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徐放。全身散发着“很气，哄不好了”的奶凶奶凶的气息。
    ……
    徐放：“我哥告诉我了，你们在北京见面的事。”
    陈岁的眼眸晃了一下。
    徐放相信陈岁这么聪明，不用他再展开说。
    见陈岁并没有要哄他的打算，徐放停顿了一会后，接着说：“我决定回公司帮忙。你是对的，家里发生了这些事，我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他们不应该瞒着我。”
    陈岁看着徐放一夜之间变成熟的样子，眼里的假冰山也逐渐融化。
    “炒我鱿鱼这件事我原谅你了。”徐放的心路历程从哄不好了，到怎么还不哄我。他看着陈岁，明确地告诉她：“但是你胡说八道一通，说什么要跟我分手，我还是非常生气。”
    陈岁放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用比较柔和，甚至还有点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徐放说：“我不是胡说八道，我是真的想跟你分手。”
    第一秒，徐放还有点树懒状，一脸：……你在说什么……？
    第二秒，徐放就炸毛了。
    陈岁也学徐放的语句：“你出车祸不告诉我这件事，我也原谅你了。”
    徐放：“……”
    陈岁：“但你生日我不能陪你，你住院我也不能陪你，我们这恋爱谈的有什么意义？”
    徐放感觉……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陈岁：“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趁着这次回公司帮忙，找一个更适合你，可以全心全意爱你的女孩吧。”
    徐放的面部肌肉都要气得抽搐了。他觉得陈岁这段话简直荒谬至极，好半天才开口说出话来：“所以你帮我定义了什么是适合，什么是不适合？”
    陈岁感受出来了，此刻的徐放是真的火冒三丈。
    在陈岁沉默的电光火石之间，徐放想起来了。
    kk说过一样的话。
    徐放用探究的目光看了陈岁一会，内心萌生出一种猜测，但并不太确定：“你去深圳找过我？”
    陈岁没有否认。
    徐放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陈岁去深圳找过他，在病房外面听到了kk和他的对话，然后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徐放又生气又无奈：“你觉得我跟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吗？那天你从机场向我跑来，我是不是跟你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徐放不在的这段时间，陈岁已经都整理好了，既然自己没有爱人的时间和能力，就不要去祸害别人。她把自己打包封装，决定一心搞事业，把恋爱结婚这件事从人生必选项中彻底删除。
    此刻，她只能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催眠，不能动摇，不能磨磨唧唧，不能动摇，不能磨磨唧唧……
    徐放：“住院没告诉你的原因，我也说了一万遍了。既然你去过深圳，你应该也知道，我爸我妈我哥也都不在，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我从小就习惯了，真的不在意，你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负罪感。”
    陈岁听得更难受了……
    徐放今天是来办离职手续的，办完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见陈岁沉默不语，徐放也让自己的情绪冷却一下。他攥了攥拳头，压下陈岁还是有可能一意孤行要离开他的恐惧，对她说：“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及至徐放走出了公司大楼，陈岁还是一言不发。
    他只是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而已，等到有朝一日，他遇到一个能够全心全意爱他，陪伴他的人时，他会明白她现在这么做的原因。
    震荡着细小涟漪的湖面渐渐平息下来，继续无波无澜。
    至少表面上是。
    下午，陈岁连着开了三场会，一直忙到八点多。
    下楼的时候，一阵冷风刮过，陈岁紧了紧外衣，抬头，发现天色比以往更暗，才发现，快入冬了。
    一年又要过去了。
    一种莫名的寂寥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声音喊她：“陈岁。”
    陈岁转头，看到徐放西装革履，站在车旁。他走向她，陈岁看到他身上明显没有了往日快乐小狗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半股忧郁、半股成熟、还有半股倔劲。
    “我来接你下班。”徐放也不笑了，看着看到他时，也是半忧郁，半倔强的陈岁，带着点不容分说。
    陈岁内心当然是动容的，尤其在看到徐放的变化以后。但她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工作了一天也懒得再演戏，于是决定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转头继续走自己原本的路线。
    哪知，徐放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陈岁当即就疼地蹙起了眉头，转头看着已经为她恼得有点偏执的徐放，顿了一下，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徐放没有放开陈岁，气得眼角一抽：“谁同意了？”
    第34章 难道你就不莫名……
    一个成年男性只要想,一个成年女性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他的手掌。
    陈岁最后还是被徐放拉上了车。
    经过这一番拉扯，陈岁也被激怒了。
    一路上,她都握着被徐放拽疼的胳膊,无语地扭头看着窗外。

 第73章

    反正她家也不在地球另一头,很快就到了。
    陈岁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徐放再次伸手握住陈岁的胳膊，虽然这次是轻柔的，但陈岁由于应激反应,下意识就躲开了,并且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抵触与不悦。
    徐放不是故意的,他也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可是眼看着陈岁像沙子一样在手中不断流走,任其离去也不是,握紧也不是。
    徐放：“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陈岁盯着徐放紧蹙的眉头下，痛苦又迷茫的双眼，因为刚刚一番拉扯而冲上心头的恼怒平息了下来。她认真地对徐放说：“你应该好好地帮助公司脱离困境，其他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没有你我好不了。”徐放不想再和陈岁讨论怎么分开,分开应该怎么做的话题了。他的痛苦与迷茫也渐渐收起来,他决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我下午回公司了。”路还长，感情的事达不成共识,就不需要再探讨了。既然陈岁要一意孤行,那他也要一意孤行。徐放换了口气,用冷下来的声音和眼神，跟陈岁说：“听说我要回来帮忙，那些股东们下意识的反应，很自然地就将他们分成了两派。”
    听着徐放带着冷笑的口吻说出这段话,陈岁讶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徐放回想下午开会的场面，眼眸微暗：“你猜他们说什么。”
    陈岁看着在说这些时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徐放，猜想公司的状况一定严峻到给了徐放极大的冲击。
    徐放：“他们直接在会议上提问，把一直在外面玩乐的门外汉小儿子找回来帮忙，就是徐董事长能想到的拯救公司的招了？”
    陈岁：“……”
    会议当下对父母的愧疚，以及对公司对立派的愤怒，此刻又一点一滴涌上心头。徐放将车窗往下拉，深呼吸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以何讯南为首的股东们，主张裁员政策，计划裁掉一千名员工，同时把不盈利部门全部砍掉。”
    自然，徐爸徐妈反对这项政策。
    陈岁可以理解，一千名员工，背后是一千个家庭。作为企业家，不应该把员工的生计问题说抛弃就抛弃。
    陈岁：“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赶紧找到一个好项目，扭转公司的经营情况。”
    “嗯，我已经和我哥在加紧做方案了。”徐放说完，稍显疲惫地看向陈岁：“你可以支持我吗。”
    陈岁的心也软了下来，用平静的口吻对徐放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需要支持，但我有我自己的事业要忙，当你遇到难关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在你身边陪着你。”
    徐放：“我不是要你在物理上支持我，心灵上的支持也是支持。你完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只要让我可以联系得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知道你今天过得好不好，对我来说就是支持了。”
    陈岁：“不是这样的。爱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陪伴。”
    徐放：“那是你的理解，对我来说，你只要存在在我的生命里，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陈岁：“……”
    徐放：“……”
    前排司机一路听下来，讶异辩题怎么又绕回来了，心想，这两个人的固执程度，还真是不分伯仲，谁也别说谁。
    ……
    两天后，数字集团市场部的二把手宋林带着商务部负责人朱敏来到创星通。
    “张总电话里跟我说，设备已经通过测试，完全符合需求。目前青岛有个试点项目，大概两万台的量，让我们直接和宋林对接。”
    去机场接人的路上，肖衡把大致情况跟陈岁说明了一下。
    当项目释放到二把手手上，说明已经进入执行阶段，基本上有九层成功率了。陈岁嘴角全程就没有压下来过。
    接到宋林和朱敏以后，四个人友好握手。
    肖衡和他们线上会议过，算认识。他向两位介绍陈岁：“欢迎宋总，欢迎朱总。这位是运营部通讯事业部总监陈岁陈总。”
    陈岁微笑接待标志着项目落地的两位人物：“欢迎宋总，欢迎朱总，你们好。”
    宋林和朱敏看到肖衡和陈岁两张赏心悦目的脸，心情也好。
    四个人一路畅谈到了酒店，荔香早就在酒店张罗好了，就等客人来。
    寒暄之后，宋林敞亮地对肖衡和陈岁说：“这个项目，商务和技术上都没问题了，现在主要是交期比较赶，下个月底就要验收。”
    甲方抛问题，是为了让乙方帮他解决问题。这个时候乙方就算有问题，也一定要说没问题，不然甲方分分钟可以换到一家说没问题的乙方。
    陈岁：“没问题，我们全力以赴。”
    宋林可高兴了：“陈总，敬你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陈岁起身举杯：“合作愉快。”
    酒足饭饱，具体的工作事项留着明天到公司再谈。
    送宋林和朱敏回酒店后，肖衡问陈岁和荔香：“你们怎么走？”
    陈岁：“我回公司。”
    肖衡：“我也回公司。”
    荔香看着两个狠人，说：“我回家。”
    肖衡看了绝不内耗的荔香一眼，笑意藏在眼底。
    三个人都喝了酒。
    荔香：“那肖总您这边叫代驾？我叫车。”

 第74章

    肖衡放任荔香：“好。”
    车子二十分钟后到达公司楼下，下车后，陈岁瞥见门口停了一辆很眼熟的银色雷克萨斯，但也只是眼熟而已，直到徐放从后排下车，喊了她一声：“陈岁。”
    陈岁和肖衡两个人双双转头。
    在徐放眼里，看到的则是两个八九点了还在一块并肩同频的人。
    放以前，徐放也就是心里会有点小醋意，之所以小，是因为不管肖衡和陈岁从外表、性格、能力等各个方面来看多么地相配，徐放都知道陈岁爱的是他。
    现在，徐放心里的醋坛子全翻了，一脚踹飞，翻了个底朝天。
    陈岁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拖拖拉拉是更大的残忍，陈岁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反而是肖衡停顿了一下，带着疑惑。
    见肖衡没跟上来，反正上楼也是各忙各的，陈岁对肖衡说：“我先上去。”
    肖衡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哈？
    陈岁走后，肖衡走向徐放。
    “我们刚刚和数字集团应酬回来。”数字集团能落单，前期一直在做设备调试的徐放功不可没。肖衡得体地和他分享：“青岛那边试点项目启动了，大概有两万台的量。”
    徐放回想自己为了这款设备付出的日日夜夜，也挺与有荣焉：“……那很好啊。”
    公事聊完了，私事又不好聊。肖衡：“那……我先上楼了。”
    徐放对肖衡没有敌意，他调整自己的心态，对肖衡点点头：“好。”
    徐放并不是每天都来接陈岁下班，但如果来不了，他一定会给陈岁发消息，不过陈岁从来没有回复过。
    隔天，陈岁既不见徐放的消息，也不见他的人。
    看来昨天自己在肖衡面前对他的冷漠，刺伤他了。
    一路上，陈岁放大和数字集团成功签单的喜悦来弱化一切。回到家，打开门的瞬间，陈岁惊呆了。
    她看到徐放坐在自己家客厅的沙发正中央，左边挨着他坐的是一脸慈爱的自己的妈妈，右边挨着他坐的是一脸感动的自己的爸爸。
    对于徐放的出现，陈岁已经很震惊加不可理喻了，紧接着，爸爸内心动容，眼含热泪，对她说：“爸爸好高兴，爸爸真心祝福你们。”
    陈岁更：“……”
    她看着徐放。
    徐放脸上挂着一点点坦率，一点点腹黑，一点点得逞的笑容，对陈岁说：“我来请叔叔阿姨同意，我们两个人结婚。”
    对于真相一无所知的爸爸妈妈脸上都是感动和欣慰。然而，他们因为徐放疯狂的行为越感动，越欣慰，陈岁就越愤怒。
    大概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陈岁都没有说话。
    爸爸妈妈以为她是沉浸在惊喜、意外、感动，诸如此类正面的情绪中，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表情看上去都不像，但爸爸妈妈也没开口打扰她。
    不想，一分钟后，陈岁带着低气压，一步一步走到徐放面前，用极力克制的语气对他说：“跟我出来一下。”
    爸爸妈妈这会儿才面面相觑，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徐放对陈爸陈妈分别露出安慰的笑容，起身跟着陈岁走了出去。
    他也不解释，两个人沉默地下电梯。
    到了小区楼下居民较少经过的一片空地后，陈岁停下脚步，看着徐放，充满距离感，又十分严肃地对他说：“你每天都没有正事要做吗？”
    徐放现在每天在公司和挑战他们家生存空间的人物战斗，嘴皮子变得可厉害了：“需要我发最新的日程表给你吗？”
    陈岁错愕了一下：“……”
    她心里叹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一定要我把话说的那么白吗？”
    徐放眯起眼睛，等着听陈岁又打算放什么狠招。
    陈岁也没让他失望：“我对你有好感，但并没有多喜欢，所以都不需要多纠结，对我们之间的感情说放弃就可以放弃，你还不明白吗？”
    徐放：“……”
    陈岁：“你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止浪费时间，还会让我觉得很烦。”
    陈岁的话像满是棱角的小碎石扬了徐放一身，徐放心痛也生气：“难道你就不莫名其妙吗，自己决定了怎么做就执意到底，我也要学你。”
    两个人谁也说不通谁，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陈岁先扭头走了，徐放也没留她，扭头也走了。
    ……
    ……
    三天后，比徐放的事炸裂一万倍的消息传到了陈岁办公室。
    斯曼：“林秋风死了。”
    第35章 只是口头感谢吗……
    陈岁震惊：“什么情况？”
    斯曼：“说是在商务局上,酒喝太多了，突然之间就倒下去，救都来不及。”
    林秋风是业内大佬,他这一倒,地都得震三震。
    陈岁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震到她了。
    陈栓被就地正法后,采购部新来的负责人叫丁之初。下午，他急急忙忙找到陈岁。
    “糟了，给数字集团的两万台海上通信设备出不了了。”
    陈岁心猛地一紧：“为什么？”
    丁之初：“壳料出了问题。曹总那边所有生产线都停了。”

 第75章

    陈岁汗毛都立了起来：“什么原因？”
    丁之初：“资金链断了,林秋风是曹总最大的客户。”
    陈岁的心脏开始散发寒气：“应急方案是什么？”
    陈岁的视线一瞬不瞬看着丁之初,于是她捕捉到丁之初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瞳孔不知所措地晃动了一下。
    他没什么底气地说：“我继续联系其他壳料供应商。”
    丁之初搞不定。陈岁心里有判断了。
    两万台的量,三天后要交货,首先在产能上就淘汰了80%的中小型工厂。
    交期这么紧，在商务流程、技术流程、生产流程上都达到要求，又淘汰了10%流程繁琐，无法快速变通的工厂。
    剩下的，只有虽然是乙方,但是强硬程度比甲方还甲方的大厂,那么在价格上，公司会完全没有优势。
    无论对创星通,还是能够承接这个项目的工厂来说,都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坐飞机去一家家拜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一的选择，是集攻本市范围里的龙头工厂。
    答案昭然若揭。
    陈岁问丁之初：“辉星电子你有认识的人吗？”
    丁之初：“我认识他们销售一部的经理。”
    陈岁：“……你让底下的人继续联系其他壳料供应商，然后你约下那个经理，我们现在见一面。”
    十五分钟后,陈岁和丁之初坐在了辉星电子销售一部经理陈立兴对面。
    陈立兴给两位倒茶：“丁总在来的路上电话里跟我说的，我确认了下，我们产线现在全满了，插不进去队啊。”
    陈岁：“有可以协调的吗，比如是不是有些订单交期有宽裕，可以先安排我们的？”
    “这个……”陈立兴：“这个我们可能得全面评估下才有答案。”
    陈岁：“需要评估多长时间？”
    陈立兴犹豫了一会，拿起手机，起身说：“我再确认下。”
    说完，陈立兴出去打电话给上级，回来的时候，还是没有结果，“去协调了，稍等一下。”
    与此同时，耐心渐失的陈岁发消息给斯曼：“怎么样？”
    斯曼：“还在查。”
    约十分钟后，陈立兴收到电话，再次起身出去，回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实质进展：“我们得跟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开会讨论后才能确定。”
    陈岁已经不想说话了，丁之初：“需要多久？”
    陈立兴：“我们约一下各个部门负责人，争取今天晚上之前给你们答案，可以吗？”
    丁之初看向陈岁，陈岁不把希望放在陈立兴身上了，但还是礼貌地说：“可以，那谢谢你了。”
    走出辉星电子的时候，丁之初自己也总结了：“他跟他的领导都没办法拍板，就算评估会开了，也有可能结果还是没办法插队。”
    “是的。”陈岁坐回丁之初的车，看了眼手机，斯曼还没消息。
    丁之初：“深圳有两家供应商说可以跟我们聊一聊，一会到公司，我们一起线上会议一下？”
    斯曼在这个时候回消息了。
    陈岁眼眸亮了一下：“你回公司，我去一下国贸。我们节约时间，分头行动。”
    话还没说完，陈岁就拉开车门下车。丁之初还想问她去国贸做什么，陈岁已经上了旁边的计程车，扬长而去了。
    丁之初看着超快节奏的陈岁，内心：……好吧，那我也要加把劲。
    与此同时，国贸大厦四楼。
    本市某光电领域龙头企业的百年庆正在如火如荼进行当中。
    陈岁和宴会厅门口的工作人员对上视线后，从容不迫地停下脚步，报上斯曼为她查好的，已受邀，但此刻人在别处的嘉宾姓名：“蓝芯智能，林晶晶。”
    工作人员核对了下花名册，在蓝芯智能林晶晶的那一行的最后一列打了个钩，微笑将代表身份的挂牌递给陈岁，并为她开门放行。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
    虽说是企业的百年庆，实质上还是资源互换的社交名利场。
    大家拿着酒杯自由交谈中。
    陈岁站在门口，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在宴会厅中央找到了目标人物——
    辉星电子的董事长，郑司龙。
    视线锚定以后，陈岁大步流星走向他，途经自助长桌，顺手拿了一杯红酒。
    她像丛林中伺机而动的猎手，等眼下正在和郑司龙交流的一拨人离开的瞬间，陈岁立刻走了上去。
    “郑总您好，我是创星通通讯事业部负责人陈岁。”
    会场上男女比例悬殊，年龄比同样也很悬殊。看到陈岁的时候，郑司龙眼前一亮。对待美女，大家总是有更多耐心，郑司龙主动向陈岁伸出手，带着对她的好奇与兴致：“您好。”
    “郑总。”每一分钟对陈岁来说都很重要，陈岁在伺机而动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其实我今天是特意来见您的。”
    郑司龙：“哦？”
    陈岁：“我们公司和数字集团合作了一个海上通讯项目，第一期在三天后交两万台设备，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贵公司合作。”
    “三天？”郑司龙稍加思考后便抬起了嘴角：“项目突然变得这么急，是受林秋风的影响吧？”
    陈岁笑而不语，不予置否。

 第76章

    虽然她的话很简洁，但该有的钩子都有了。
    数字集团：背靠政府，大公司。
    第一期：还会有第二期，第三期……
    这些都是引发郑司龙思考的关键因素。
    “不好意思……”郑司龙的思路回到对话最开端：“贵公司的全称是？”
    陈岁递上名片：“创星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郑司龙原本因为陈岁令人目不转睛的外表而舒展的表情，此刻全都收拢了，“你们的老板，是叫李位华吧？”
    陈岁感觉到郑司龙提起老板时表情不对劲，但又不能否则这么客观的事实：“您们认识？”
    郑司龙把陈岁的名片递还给了她：“不好意思，看来咱们缘分不够。”
    陈岁僵住了，这什么情况，完全找不到破口。
    “郑总。”好在，郑司龙只是拒绝她，但人没走。陈岁凝重又努力地转动一团浆糊的脑子后，开口问郑司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但凡眼前的人不是陈岁，而是个相貌平平的其他人，郑司龙都不会再有耐心多说一句话，“你们老板以前坑过我，所以我们合作的可能性是——零。”
    陈岁：“…………………………”
    与此同时，丁之初传来了和第一家意向供应商谈判的结果：“这家也一样，得开会排优先级，等确认好了，黄花菜也凉了。”
    一个试点项目都搞不定的话，数字集团背后的一整片海也都不用想了。
    事情传出去，创星通必定被扣上实施能力不足的帽子，和其他公司的合作也会受牵连。
    陈岁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过的头皮发麻，更恐怖的是，她越占用时间不知所措，解决问题的难度就越高。
    就在她头脑一片空白之后依旧六神无主之际，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陈岁？”
    陈岁裹在无形的冰块中，僵硬地抬头看了一眼。
    一身西装革履的徐放从人群中走过来，疑惑地看着陈岁少有的失神状态，再一看陈岁面前不管什么情绪之下始终保持微笑的郑司龙，因情况未知，先向陈岁发出保守的讯号：“好巧。”
    陈岁来不及接话，反而是郑司龙来兴致，问了句：“你们认识？”
    徐放很自然地介绍：“她是我女朋友。”
    前、女朋友。
    陈岁看了徐放一眼，但现在不是辩驳这些的场合和时候。
    “是嘛？”不想，郑司龙眼睛又一亮，重新向陈岁伸出手：“早说呀，敢情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什么意思？
    陈岁愣了。
    徐放猜测陈岁是为了工作来的，主动为两个人搭桥，向陈岁介绍：“郑总是我姑父的哥哥，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喊他大伯。”
    陈岁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呈死灰复燃之势，她重新握上郑司龙的手，脸上露出回暖的笑容。
    徐放故意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郑司龙：“陈岁手上有个项目，想跟我们合作。”
    徐放看着陈岁：“那不是很好吗。”
    本来，创星通的老板是李位华，合作的可能性绝对是零。
    但陈岁是徐放的女朋友，徐家的面子郑司龙还是愿意卖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郑司龙思考了一下，对陈岁说：“楼下有行政会议区，我们下去聊聊？”
    陈岁首先感激地看了徐放一眼，紧接着感激地回应郑司龙：“好啊。”
    郑司龙邀请徐放：“一起？”
    徐放欣然陪同。
    经过十五分钟的交谈后，郑司龙对项目情况有了充分的了解。他打了通电话，确认公司情况后，对陈岁说：“有一条产线可以临时调给你们用，交期没问题。”
    “太好了。”陈岁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郑总，有个不情之请，可以从今晚就开始生产吗？合同和预付款我同步发起申请。”
    有徐放做担保人，问题不大，郑司龙一口应了下来：“行。”
    陈岁的泪腺好像已经落灰很久很久了，当下，要不是成年人经久累月训练的控制力，她真的差点哭出来。
    陈岁：“谢谢郑总。”
    郑司龙：“一家人，客气什么。”
    陈岁：“……”
    “好了。我先回去了。”郑司龙起身，脸上流露出长辈的高兴，对徐放和陈岁说：“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徐放扬起嘴角：“好。”
    陈岁和徐放并肩站着，等郑司龙走进电梯后，陈岁转身，真诚地对徐放说：“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
    徐放手插裤袋，挑眉，在长辈面前乖巧的表情消失了，留下的是最近为了保护家人，在外拼搏后的成熟。
    “只是口头感谢吗？”今天之前，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陈岁家楼下，当时陈岁可是说了一堆狠话。徐放狭长的眼眸里浮上玩味的笑意，看着陈岁。
    陈岁：“当然不是，我会认真准备一份谢礼。”
    “哦？”徐放对于陈岁选择的谢礼兴趣不大：“不如我自己来挑吧。”
    也不失为一种选择，陈岁问徐放：“你想要什么？”
    徐放看着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后，神经系统有些许松懈，完全轻忽了他所要传达的信息，认真发问的陈岁，开口说：“你。”

 第77章

    陈岁还在等着听，五秒钟的等待之后，陈岁才知道，徐放并不是还有话没说完，而是已经提供了完整的答案。
    第36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陈岁：“我认为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徐放勾了下嘴角：“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是我说了算？”
    徐放变了，这是肯定的。
    自从他离开公司以后，每一次见面都有不一样的变化。
    陈岁知道,她自己也是变因之一。
    陈岁从高压到松懈后,各项指标逐渐弹回正常值,可以理性地进入谈判状态了：“你想怎么关联？”
    徐放看着陈岁,表情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率真、快乐、满怀热忱，而是充满了冷峻：“和我结婚。”
    对于这个话题，陈岁流露出了一丝丝疲乏。
    徐放感觉到了,于是他接着说：“你应该看得出来,大伯完全是因为我,才和你合作的。”
    陈岁：“如果因为这样,我答应和你结婚,你觉得有意义？”
    徐放油盐不进：“我觉得非常有意义。”
    陈岁无语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徐放算是明白陈岁要分手的心有多决绝了。如果她执意要离开他，那他只能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这一次显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尽管他知道，他用这件事威胁陈岁，陈岁一定会非常生气,但巧了,他也非常生气啊。
    徐放：“不着急，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明天上午八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产线明天是不是继续生产,就取决于你了。”
    傻子才会答应这种事,陈岁懒得回答，气得转身就走，就像徐放所说的，她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一个晚上的时间能逆转的事情可太多了。
    回到公司，陈岁马上召唤丁之初。
    丁之初先同步情况：“下午两家都表示三天时间交两万台，转不动。后来我又谈了三家，也都是同样的结果。”
    陈岁：“……”
    丁之初没问陈岁的情况，如果顺利，他们这会儿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陈岁回来的路上就在想各种方案：“如果我们把两万台拆分开呢？”
    丁之初开始思索。
    陈岁：“五家，每家生产四千台，对于厂家来说，这个压力就不算大。”
    丁之初其实也考虑过：“但是这样产出的物料就会存在差异，而且还是壳料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陈岁也难抉择，她不太确定地说：“总比交不出货来好。”
    丁之初站在品控及供应商管理等等的角度考虑了一会，也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你说的也没错……”
    两个人都已经是各自部门的最高负责人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够自信拍板。
    陈岁：“我请示下艾姐吧。”
    少顷，艾姐接通了电话。
    陈岁把当下的窘状以及解决方案跟艾姐详细汇报后，艾姐也无法拍板，给了方向：“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保证交期、数量和质量，但是市场能否接受同一批货外观上有差异，这个信息还是要同步给市场部，由他们来评估。”
    陈岁：“明白。”
    挂了电话，陈岁看向丁之初，丁之初还是没有主意，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与建议。
    陈岁见状，接着打电话给肖衡。
    “喂，你在哪？”陈岁问。
    肖衡：“在公司。”
    陈岁看了眼时间，心想不愧是卷王，“我现在和丁之初一块过去找你，方便吗？”
    肖衡：“好，方便。”
    结束通话，陈岁和丁之初立刻动身。
    在肖衡办公室里，陈岁看到了涂剑宏。
    涂剑宏捕捉到陈岁进门时满是愁容的神情，大抵猜到是什么事，绝对不带一丁点真心地替她吐槽：“数字集团的订单，交期确实太紧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陈岁同样不带一丁点真心地冲他抬了下嘴角，因为实在没空演戏，很快就把视线移向肖衡。
    肖衡不像涂剑宏，底色潜藏着隔岸观火。对于陈岁这个时间点来找他，他认真对待：“怎么了吗？”
    如果只有肖衡在，那大家是同级商量。
    现在涂剑宏在，就成了汇报，还有本来可能大事化小，反而小事化大，引火上身的风险。
    关系到整个运营部，陈岁犹豫了一下，好在丁之初主动扛责，主动把情况描述了一番后，说：“……眼下最佳的方案，是分包给五个厂家，分别生产，应该可以赶得上交期。”
    肖衡沉默了。
    这个事情还真不小。
    往小了说，关系到业主单位对公司的认可度。往大了说，影响的是整片蓝海。
    肖衡已经开始在心里计算可能受影响的提成了。
    “这肯定不行。”肖衡还在权衡，涂剑宏断然开口：“分两家都要仔细掂量，分五家，品质怎么保证，等下同一批次出去的货，问题五花八门，招牌砸得更狠。”
    陈岁也沉默了。
    采购部负责人，对供应商交货付全部责任的丁之初，奔波了一天，此刻已经头痛欲裂：“可是交不出货来，一样砸招牌……”

 第78章

    市场部和运营部，客观上来说，应该是同一艘船上的。市场负责前端，运营负责后端，大家齐心协力为了完成订单。但对涂剑宏来说，只要爆炸的不是他们这一边，后续不怕没柴烧，说不定还能当船长，这一趟的损失总是能弥补得上的。
    所以涂剑宏很毅然，也很怡然：“反正你问我，我肯定投反对票。”
    陈岁已经在心里把这个除了说废话没半点作用的傻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了。
    她把涂剑宏当氮气、氢气和二氧化碳的组合体，看都不看他，只问肖衡：“有可能和数字集团沟通下交期吗？分批次供货可不可行？”
    肖衡慎重思考后，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个口只要开了，信用就会打折。”
    丁之初焦虑地挠了挠头，对陈岁说：“不然我再问问看辉星电子的陈立兴，说不定他们下午开会讨论过了。”
    陈岁：“……”
    涂剑宏看了眼时间，内心全是讥笑：“是啊，勇敢一点，争取所有可能。”
    陈岁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天。
    她对丁之初说：“走吧。”
    丁之初速度还挺快，踏进陈岁办公室的瞬间，他就惊呼了起来：“陈立兴说已经在给我们生产了？！”
    “什么情况？”丁之初的讶异和陈岁的淡然在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丁之初看着仿佛早就知道的陈岁，睁大了眼睛：“你下午搞定了？”
    陈岁：“不能算是搞定了，合同没签，随时都有变数。”
    丁之初问了个朴实又灵魂的问题：“那合同什么时候能签？”
    给了陈岁一个巨大的灵感。
    她打电话给斯曼，咨询她：“下午发你的采购合同，现在流程到哪里了？”
    斯曼：“那个合同石冰在走，要现在问一下吗？”
    陈岁抬眸看丁之初：“石冰是你部门的吗？”
    丁之初点点头。
    陈岁回复斯曼：“没事，你休息吧，我来问。”
    丁之初了解情况后，立马联系石冰，挂了电话后信息同步陈岁：“合同审批流程到法务了。”
    陈岁当即做了决定：“现在再联系哪一家厂家都来不及了，我们就目标锁定辉星电子吧，无论如何把它拿下。”
    跟在陈岁身边有种很安心的感觉，丁之初没有任何异议，决定在陈岁身边当好一只手挥舞大旗，另一只手挥舞长矛的角色了。
    陈岁在公司内网找到法务的联系方式，丁之初主动请缨拨打电话，果不其然，电话接通后，那头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有火气憋着：“哪位。”
    陈岁和丁之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丁之初硬着头皮说：“你好，我是采购部的丁之初。系统上有个和辉星电子的采购合同比较着急，流程到你了，可以麻烦你现在帮忙审批一下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最终是没忍住，说：“现在都几点了，明天一早我给你处理吧。我这小孩刚哄睡着呢，被你吵醒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
    瞬间，丁之初的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挂断声。
    陈岁和丁之初大眼看小眼了一会。
    陈岁其实不想这么做，但是真没办法了：“我给他们领导打电话。”
    半分钟后，法务部负责人接通了电话，客客气气的：“欸，陈总。”
    陈岁：“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系统上有个和辉星电子的采购合同，实在着急，流程到你们部门了，可以帮忙现在批一下吗？”
    对方：“没问题啊，我现在就看一下，好了回你哈。”
    陈岁：“太感谢了。”
    十分钟后，当流程显示法务通过，陈岁和丁之初两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紧接着，两个人就这样磕磕绊绊，顶着越来越黑的夜，硬着头皮，给流程上每一个审批人打电话，终于，合同在凌晨1:07分的时候，审批通过。
    丁之初：“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把收件人信息发我，明天一早我亲自把盖章的合同送到对方手上。”
    “这合同估计只有我送才有用。”陈岁想了想，对丁之初说：“你能帮忙约下陈立兴吗，就说明天一早去拜访他。”
    丁之初虽然不知道陈岁的用意，但还是节约时间，点头先干：“可以。”
    隔天早上八点半，丁之初拿到盖章的合同后，第一时间和陈岁一车出发前往辉星电子，九点之前就到了他们公司楼下。
    九点上班的员工们还不慌不忙地往公司里走，陈岁和丁之初已经前台登记完，飞奔上电梯了。
    上楼以后，陈岁和丁之初兵分两路，丁之初按原计划去见陈立兴，陈岁则带着合同上了顶楼。
    顶楼前台见到陈岁，作势起身的同时，陈岁拨打的电话也接通了。
    “早上好，郑总。”
    前台听到陈岁对着电话喊“郑总”两个字，不着急地等待着。
    “合同我们公司已经盖好章了，请款流程也已经走完了。财务看到双方盖章的合同后，半小时内就能打款。”
    郑司龙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哦，那你派人送过来吧。”
    陈岁：“我已经到您办公室门口了。”

 第79章

    郑司龙对和创星通合同的订单的兴趣一点没有，但现在萌生了把陈岁挖过来的兴趣。
    他又反应了一会：“行，我让人带你到会议室，你稍坐一会。”
    陈岁嘴角浮上笑意，半分钟后，前台礼貌地领陈岁进会议室等待。
    只要合同签了，款打了，双方的合作即受到法律保障，如辉星电子因任何第三方力量（这里特指徐放）单方面终止供货，就要赔偿损失。
    陈岁争取了合同签订后付60%货款的条件，正常来说，最多只付30%，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陈岁就不信送上门的钱真的有人不要。
    等待期间，另一条支线上的丁之初也从陈立兴处得到了有效情报，发消息同步给陈岁：“产线正常在生产我们的货。”
    现在只等郑司龙来。
    陈岁又要拿下一关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陈岁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抬眼看去，却看到映入眼帘的人竟然是——
    徐放。
    ……
    世界灰暗以后，陈岁首先在心里骂的一句是——
    麻了，送上门的钱还真的有人不要。
    第37章 有点困了，睡觉……
    “你是不是记错了,昨天我们好像是约在你家楼下。”
    对于彼此此刻的见面地点，两个人都不是很开心。
    徐放没什么表情地走向陈岁，没什么表情地在她面前坐下,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合同,没什么表情地看回陈岁。
    陈岁不知道老板和郑司龙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纠葛,看来真是深仇大恨级别的。
    昨天如果不是徐放,她没有任何机会，看来今天也一样。
    不一样的是，到了今天,不要说挣扎,连扑腾的时间都没有了。
    陈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深深地呼出去,绷了好长时间的神经在这一刻松了下来,体会到了摆烂的快乐。
    她的神态在顷刻之间变得懒散，眼神松弛地看着徐放，用一种在讨论一件很可笑的事情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工作答应和你结婚？”
    谈判的话，徐放最近回公司专门点了这项技能条：“我可以帮你度过这次难关，从今往后,壹华集团背后的资源和人脉,就是你的资源和人脉。抛开工作不谈，和我结婚,叔叔阿姨会很开心,你也不用再和任何人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见面,你也会很轻松。”
    谈判的要义就是，虽然心里因为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而紧张的要死，但表面一定要自信，要从容。
    徐放现在就是这么表现的。
    他仔细地观察陈岁的反应,看到她发散的视线又一点一点聚焦后，心里的鼓点开始打了起来。
    他知道陈岁在做最后的思考了。
    随着时间推移，徐放心里的鼓点越渐密集。
    好几分钟，但在徐放的感官上远远不止的时间过去以后，陈岁终于开口，看着徐放：“你知道，在我们国家，结婚也是可以离婚的吗？”
    徐放哽了一下，但他又能期望陈岁这种强硬性格的人，在被威胁的时候，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呢。
    徐放：“知道。”
    “ok。”陈岁做出决定了，她起身：“那走吧。”
    威胁的人都被唬到了。
    陈岁看着没动的徐放，表达得再明确一些：“去民政局。”
    徐放心里的鼓“咚！”地一声，落下最后的定音锤。他努力压下嘴角，起身：“走。”
    这是秋日里的一个暖阳天。
    徐放穿着黑色西装，陈岁恰好穿着白色西装。
    两个人来到办事窗口的时候，班位十足的工作人员都再三抬头看着他们笑了。
    相反，两位当事人倒是一脸严肃。
    当然，徐放是装的。
    工作人员没有发现任何蹊跷，只是得走这个流程：“请问二位是自愿结婚吗？”
    徐放对工作人员露出笑容：“是的。”
    陈岁看了徐放一眼，徐放也看了陈岁一眼。陈岁扭回头，回答工作人员：“是的。”
    工作人员将证书送入印章机，十秒钟后，陈岁十分神奇地收到了一本自己的结婚证书。
    “恭喜，二位现在是合法的夫妻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徐放又重新爱上这个世界了，脸上露出了近半个月来的第一抹笑容：“谢谢。”
    出了办事大厅以后，陈岁一刻不耽误，问徐放：“我现在去哪里找郑司龙？”
    徐放：“我送你。”
    徐放开车送陈岁回到了辉星电子大楼，陈岁转头看他，徐放解释：“他到办公室了。”
    现在把手上的合同盖了章是陈岁宇宙中最重要的事情。她拉开车门，徐放：“等一下。”
    陈岁转头，徐放从外套里拿出曾经被陈岁退回来的那颗钻戒，牵起陈岁的手，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陈岁看着手上夸张的钻石：“……”
    徐放：“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陈岁没说话，下车匆匆上楼了。
    再次见到陈岁，顶楼的前台脸上很亲切：“您好陈总，郑总在办公室等您。”
    前台领陈岁走进办公室，陈岁看到办公室里不仅仅只有郑司龙一个人。

 第80章

    “过来坐。”坐在办公桌后的郑司龙笑着对陈岁说：“认识一下，这是我们法务部总监林丽芳。”
    林丽芳礼貌地起身，感觉终点线就在眼前的陈岁，快步走上前，向林丽芳伸出手：“你好林总。”
    紧接着，陈岁就在林丽芳的左手边看到了印泥，她的心里绽开了花。
    郑司龙也不废话：“咱们看看合同吧。”
    “好。”陈岁也重新爱上了这个世界，激动又小心地把合同从档案袋里取出来。
    林丽芳双手接过，开始认真地审核了。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
    一股庄严又神圣的劲从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间隙，郑司龙瞄了一眼陈岁手上的钻石戒指，嘴角微不可见地抬了一下，又憋住了。
    陈岁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状态，像小学生等待老师的作业审批结果。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拼尽全力了，在这最后的关头，如果法务对合同条款提出了什么异议，导致还是无法签约，她真的会裂开，裂成几份的问题而已。
    对于陈岁付出了怎样的努力，郑司龙当然也知道，或者说的更本质一点，是徐放知道，所以早就层层打好招呼了，合同只要没有重大问题，法务就不抠字眼。
    在陈岁的感官上十分漫长的十分钟过去后，林丽芳终于审阅到最后一页，抬头向郑司龙汇报：“合同没有大问题。”
    “好。”郑司龙：“那就盖章吧。”
    陈岁内心：好耶！！！
    之后的流程相当快。
    林丽芳盖好章以后，郑司龙在法定代表人处签字，合同双方各执两份，合作正式成立。
    三个人起身。
    郑司龙向陈岁伸出手，用调侃的语气说：“你答应过我，合同签好后，半小时之内会打款。”
    陈岁笑了，也调侃：“没问题，你可以开始计时了。”
    郑司龙哈哈大笑：“我就不送你了，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就不跟你客气了。”
    陈岁：“好，那我先走了。”
    回公司以后，陈岁首先和战友分享：“合同签好了，货款和剩下的进度跟进，就交给你咯？”
    丁之初好像对待什么藏宝地图一样捧起合同翻看：“太牛了。”
    陈岁随意地在丁之初对面坐下，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丁之初翻看完合同后，干劲满满回复陈岁：“没问题，款和进度都交给我。”
    陈岁：“辛苦了。”
    丁之初刚来公司还不到半年，就遇到这么大的坎，饭碗差点保不住，幸好有陈岁鼎力相助。
    其实陈岁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严格按职责划分，到货不关陈岁的事。如果说货交不了，影响后续业绩，那对于市场部来说也是一样，但市场部就没出半个人来帮忙。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丁之初在心里认了陈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拥有了丁之初的一票。
    回到办公室以后，陈岁向艾姐汇报：“数字集团的订单搞定了，找了辉星电子帮忙。”
    艾姐的层级、年限、资源都优于陈岁，所以她知道郑司龙和老板之间的故事。辉星电子这么大的厂商，就在本地，为什么两家公司从来没有业务往来，都是有原因的。
    陈岁居然能和辉星电子促成合作，就好比神仙、女巫……反正是拥有魔法的那一类。
    艾姐停顿了一会，才说：“太好了，辛苦你了，干得漂亮。”
    脚不沾地地忙了这么些天，总算告一段落。陈岁闭目养神了一刻钟，感觉缓过来一点，睁开眼睛呼唤斯曼：“这两天有人找我吗？”
    斯曼：“有！”
    陈岁：“帮我通知一下，我下午都在公司。”
    首先进来的是林荔香，她把市场部梳理的项目情况同步给陈岁：“标红的这些项目，经过评估后，决定终止了。”
    陈岁认真研究的过程中，荔香也认真地研究起陈岁手上的戒指……
    当陈岁抬起头，准备就其中一个项目和荔香讨论的时候，她看到荔香的视线缓缓地从她无名指上移开，冲陈岁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陈岁：“……”
    于是，当晚，当徐放接到陈岁的时候，便看到她的手上空空如也。
    徐放心里开始闹别扭了，淡淡地问：“打算去哪里？”
    陈岁也淡淡地回：“回家。”
    徐放点点头：“是得回家，跟叔叔阿姨说一声。”
    陈岁开始警惕：“说什么？”
    徐放：“我们领证的事情，你不打算说吗？”
    陈岁沉默。
    沉默的威力贼大，徐放：“还是说，你打算过段时间就跟我去民政局再领另一本，所以觉得不用说？”
    知道结婚后还能离婚吗，这话也确实是陈岁问的。陈岁：“……你不觉得这大晚上的，毫无预兆地跟他们说这些，太突然了吗？”
    徐放：“可是见了面却瞒着不说，多不礼貌。”
    陈岁简单粗暴：“你只要送我到小区门口，就不用和他们见面了。”
    徐放用一副“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的表情看着陈岁。
    陈岁：“……”
    在这个维度上无法达成一致，徐放引入下一个维度。

 第81章

    “你跟叔叔阿姨说，今晚赶项目，不回去了。”
    陈岁疑问地看着徐放。
    徐放：“有没兴趣看看我们的婚房。”
    陈岁内心地震：什么东西？？？
    徐放关上安全锁，驱车出发了。
    徐放所谓的婚房，坐落在市中心。小区的景观设计甚至得过奖。
    到了单元户以后，陈岁发现套内面积很贴合婚房二字，整体的装修和布局都偏温馨向，直到陈岁在徐放的陪伴下走完整个房子，发现只有一张双人床。
    两个人站在卧室门口，陈岁转头看着徐放。
    徐放装傻，嘴角保持着一定的天真的弧度：？
    陈岁戳穿他：“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地耍流氓吗？”
    徐放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暂时只准备了一些必需品，等有时间了再一起慢慢添置吧。”
    说完，徐放开始脱自己的西装外套。
    徐放问目不转睛看着他的陈岁：“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陈岁看着徐放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动了下眉。
    徐放见她不回答：“你睡觉前不洗澡哦？”
    陈岁：“你先。”
    徐放：“ok。”
    在徐放开始解衬衫扣子的时候，陈岁走出了卧室。
    五分钟以后，陈岁突然出现在了淋浴室，环抱双手倚在门边，把正在洗澡的徐放吓了一跳，飞快伸手遮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
    陈岁泰然地看着惊慌的徐放：“我想跟你聊一聊。”
    徐放瞳孔都放大了：“……现在？”
    陈岁依旧惬意地盯着徐放，嘴角挑起了笑意：“你还要多久？”
    徐放：“十五分钟？”
    陈岁看着保持遮挡姿势的徐放，故意想了一会儿，问：“就这么谈有什么问题吗？”
    徐放：“……？”
    陈岁拖了好久，才放松绷着的嘴角，笑了出来：“我在客厅等你。”
    十五分钟后，徐放半湿着头发走了出来，一副清爽又充满荷尔蒙的气息。
    陈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喝了一口桌上的酒，酒是酒柜里面找到的，酒杯是勃艮第红领结。
    鲜艳的红顺着剔透的杯壁滑进陈岁的嘴唇里。
    陈岁继续握着酒杯，看着徐放，开始说：“不论是起于什么样的需求，既然我们已经领证了，我决定好好享受这段婚姻。”
    徐放刚坐下，就听到陈岁如此开门见山，而且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后的突然加速，徐放在淋浴的过程中也猜想了很多陈岁有可能要跟他谈的话题，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个方向。
    愣了一会后，徐放笑了出来。他看着因为喝了酒状态微醺，但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陈岁，欣然地想，不愧是他打破了自己处事的原则，用尽了手段，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的女人。
    陈岁：“但是你威胁我，我还是很生气的。”
    徐放：“我也生气啊。你单方面说分手就分手，还一意孤行觉得是为我好。”
    陈岁：“我忙工作忙到都忘了你，你真的觉得这样也没问题吗。”
    徐放：“所以如果我忙工作忙到忘了你，你会生气。”
    陈岁想了想，如果自己生日，伴侣没在身边，生病了，伴侣也没在身边，怎么都会觉得寂寞吧。
    陈岁诚实回答：“我会。”
    这也是陈岁决定不耽误徐放的理由。
    徐放很认真地记下了：“你在我的生命中排第一位，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
    就是徐放对她总是这么浓烈的爱，让陈岁感到相形见绌。
    陈岁又再喝了一口酒：“如果我是个只喜欢索取的自私鬼就好了。”
    徐放眼里又闪过爱意的光，调侃：“你这种夸奖自己的方式还蛮新鲜的。”
    陈岁：“我感觉我不会是个好妻子。”
    徐放很疑惑陈岁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爱的是你，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不需要做什么好妻子。”
    陈岁看着徐放认真又温柔的眼神，视线再往外扩到他帅气的五官，以及年轻健壮的身材，内心默默在想，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陈岁：“有点困了。”
    陈岁放下酒杯，尽管比徐放虚长几岁，但是发出这个邀请的时候，还是有些脸红：“睡觉吗？”
    徐放本来没想多，看到陈岁压不住的嘴角，才发现自己想少了，随后嘴角也憋不住，内心怦然：“睡啊。”
    第38章 老板，不要害我……
    两天后,公司顺利交货，数字集团按合同打款，陈岁美美地又赚一笔提成。
    就在陈岁看着自己今年加速膨胀的资产,颅内奏起交响乐的时候,艾姐发了条消息给她：“来老板办公室一下。”
    陈岁：“需要带什么吗？”
    艾姐：“不用,人来就好。”
    路上,陈岁猜测了好几个可能找她的原因，第四季度规划啦，和辉星电子的合作啦,等等等等,却怎么也没猜到……
    办公室里,除了老板、艾姐、涂剑宏以外,陈岁还意外地看到一个人——
    徐放。
    当她出现的时候,艾姐和涂剑宏转头看她的眼神里都滑过同样的一抹色彩，可以客观地统称为，距离感。

 第82章

    陈岁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过她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很快被徐放吸引走了。
    “陈岁，过来坐。”开口招呼她的人是老板。
    陈岁在除老板和徐放以外的c位坐下,老板：“不建议我让你喊他徐总吧？”
    徐放各种角度,各种意义的受不住：“老板，不要害我回家跪搓衣板。”
    所有人原本客客气气的社交面孔,在同一时间僵住。
    ……
    徐放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哪有开牌就丢王炸的,那肯定是手滑。
    徐放自己也僵住了，本来状态很松弛的，或者就是太松弛了，现在夹紧尾巴,精神上立正地看着陈岁。
    陈岁心想这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好糊弄的，陈岁想了想，反正自己都说要享受了，也没什么需要糊弄的，于是介绍了下情况：“他离开公司后，我们才领的证，应该不算办公室恋情吧。”
    徐放有那么一丝丝意外，不过很快就被公开认证的喜悦掩盖。
    老板用同样幽默的口吻说：“就算在公司的时候领也没什么，反正徐总是来我们公司社会实践的，是吧。”
    涂剑宏本来慌得都需要好几个深长的鼻呼鼻吸来调节了，转眸看到艾姐的脸色也十分值得品位，于是堵在心中的那点小阴霾很快就散了。
    远忧跟近虑相比，压力小多了。
    “恭喜你们。”涂剑宏坦然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有悬念了。”
    陈岁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到底被叫来是为了什么事，她看向艾姐，希望得到解答。
    “恭喜啊。”艾姐对陈岁和徐放露出长姐一般亲切的笑容，接着向陈岁解释：“壹华集团希望和我们公司合作，拍一部关于中国北斗卫星导航的纪录片。这么好的项目，我和涂总正在争取对接权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结局既定，涂剑宏保全风度，退出竞争，开始讲场面话：“两位双剑合璧，项目肯定没问题了。后续有任何需要出一份力的，市场部全力配合。”
    “太感谢你了，涂总。”艾姐：“那陈岁，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了。”
    陈岁看向徐放，徐放冲她笑了笑。
    企划部得想噱头，搞关系，抢版面，才有可能做成的事，徐放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其中的缘由见仁见智。
    陈岁的占比也见仁见智。
    大家心照不宣。
    “徐总这么年轻，能够想到拍科技兴国的纪录片，真的让人刮目相看。”老板起身，握住徐放的手：“这个项目对我们领域、行业和公司，都有很深远的意义，我非常期待。”
    也就是明白这其中的意义，艾姐和涂剑宏才要争。
    艾姐拿出获得选美大赛冠军的气势，接话：“老板放心吧，我会全力支持陈岁的，一定和壹华一起，把这个项目做好。”
    老板：“好！”
    离开老板办公室以后，艾姐和陈岁送徐放下楼。
    徐放：“回头我们商量个时间，我带上相关工作人员过来，一起开个项目启动会。”
    徐放今天这个举动，含金量确实高，可以说就是来给陈岁撑腰的了。
    陈岁心里明白：“好。”
    “那我先走了。”徐放礼貌地向艾姐告别：“艾总，我先走了。”
    艾姐也很大气：“慢走，徐总。”
    徐放恋恋不舍看向陈岁：“晚上见。”
    陈岁并不习惯在工作场合秀恩爱，但还是学着接住徐放的爱意：“晚上见。”
    目送徐放以后，艾姐笑眯眯地看着陈岁。
    陈岁坦率解释：“我们三天前才领的证，他家人和我家人也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艾姐搂了搂陈岁的腰：“我是为你开心，差点以为你要做峨眉派掌门人了。”
    陈岁笑了。
    艾姐：“去我办公室聊。”
    上楼以后，两个人像平时一样面对面而坐。
    艾姐：“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岁：“海上通信设备头炮已经打响了，相信之后会越来越好。”
    艾姐笑了：“我问的是你的职业规划。”
    陈岁嗅到了一些敏感要素，没有立刻回答。
    艾姐：“你现在完全财务自由了。”
    陈岁：“艾姐，你可比我更早就财务自由了。”
    艾姐：“还是有差别，这里是我最好的选择，但你的选择比我多。”
    陈岁明白艾姐的意思：“传媒行业我一窍不通，况且我在创星通付出了很多，果实才收了几颗呢。”
    艾姐喜欢陈岁的坦诚，露出笑容：“意思是，我不用担心会失去一个好搭档咯？”
    陈岁：“艾姐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好。”艾姐：“那说完你，说说我吧。康总明年退休，公司决定在明年年初做新的任命安排，我和涂剑宏都是候选人。我必须要赢他。”
    这件事情上，陈岁和艾姐毫无疑问是一条船上的。如果不幸涂剑宏赢了，陈岁以后在公司的路也不会顺坦。
    基于如此明显的利益捆绑关系，艾姐不兜圈子：“我想要借助你的力量，就像今天我们从涂剑宏手上抢到了纪录片项目的对接权一样，我想趁热打铁，一步一步把所有东西都抢过来。”

 第83章

    ……
    和陈岁谈完两个小时后，艾姐发消息给黄以航：“来我办公室一下。”
    黄以航很快到：“艾姐，你找我。”
    艾姐开门见山：“康总明年底退休，这事你知道吧。”
    黄以航愣了一下，对艾姐找他的目的还是云里雾里：“有听说。”
    艾姐：“公司明年初会出新的任命通知，要么是我，要么是涂剑宏，接康总的班。”
    黄以航很快反应过来：“那肯定是艾姐你啊。”
    艾姐笑了一下：“不好说，涂剑宏又不是省油的灯。”
    黄以航内心还是没琢磨明白艾姐找他是为了什么。
    艾姐看着黄以航的眼睛，说：“如果我上了，我想推你坐我现在的位置。”
    黄以航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我以为你会推陈岁。”说完，黄以航觉得发言不妥，会暴露某种讯息，紧接着说：“毕竟海上通信设备她做得很好，前景也一片广阔。”
    艾姐：“她和徐放结婚了。”
    黄以航想了想才说：“是之前在他们部门做技术支持的那个男生？”
    艾姐：“他是壹华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
    黄以航：“…………………………”
    艾姐笑：“她现在有可以买下公司的资产了。”
    黄以航还是：“……………………”
    艾姐：“所以，你觉得她还会在公司干多久？”
    黄以航：“突然很想把位置让给她，换我嫁给徐放。”
    艾姐汗颜。
    “好吧。”黄以航明白了，他问艾姐：“需要我做什么？”
    艾姐：“她至少会把数字集团的单全部吃完，可能还要一两年，但是任命再过几个月就会定下来了。”
    黄以航突然心跳加速不少。
    艾姐：“你得加快你那边的业务进度，能落地的都赶紧落地，有需要的资源我帮你协调，做出成绩来，到时候推荐也有由头。”
    黄以航转了转眼珠子，领悟了，回复艾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天晚上，黄以航和涂剑宏在日料店独立包间里。
    黄以航将艾姐下午对他说的话，尽量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涂剑宏。
    涂剑宏怡然地喝了口清酒，带着喜闻乐见的心情，说：“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仅养虎为患，还是两只。”
    黄以航意识到自己是其中一只，也笑着喝了口清酒：“女人的心眼还是小了点，坦白讲，我不认为陈岁会是反噬的人。”
    从小到大，涂剑宏都认同曹操的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但他从来没说，此刻也一样。
    “不管怎么说，对我们是利好。”涂剑宏：“你就先借她的力，把项目做起来，没有坏处。”
    黄以航：“明白。”
    与此同时，陈岁回到家中，看到徐放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
    ……
    看到陈岁回来，徐放出来吻了她一下，满脸温柔：“饿不饿？还有一道白汁炖鱼就可以吃饭了。”
    下班回到家，开门就有kiss，又嫩又帅又有钱还满眼都是她的老公做好了晚餐在等她。
    陈岁觉得每一条都很像内心对爱情还充满向往的少女时期的做梦素材。
    但却在三十几岁，几乎不怎么做关于爱情的美梦的时候，真实地降临在她身上了。
    陈岁开始反思自己前三十年的生命中好事做的够不够多，从现在开始努力积福，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徐放……
    “开饭~”徐放将鱼从烤箱里拿出来，问陈岁：“想喝点酒吗？我哥今天送了我们两瓶红酒。”
    “好啊。”陈岁洗了把脸，脱下便西，换上棕色条纹的休闲家居服，戴上发带和框架眼镜，在餐桌上坐了下来。
    徐放一愣。
    陈岁才反应过来：“怎么样，需要我换长礼服吗？”
    徐放真诚地看着陈岁的素颜说：“你这样看起来好像大学生哦。”
    陈岁一噎，默默地又为徐放拔下一根刺。
    “你知道当时我那么坚定拒绝你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彼时，两人的酒都已经斟上，不仅仅是氛围，就连精神状态也是极度松弛的。
    徐放因为“其中一个”这四个字笑了一下，看着虽然穿着睡衣，但非常自然摇晃酒杯，毫无违和感的陈岁问：“为什么？”
    陈岁：“因为在公司的形象是我经营出来的，高跟鞋一点也不好穿，修身的衣服也一点不舒服。我觉得任何喜欢工作状态的我的人，就不可能喜欢生活中的我。但是生活中不修边幅的样子，才是我自己最喜欢的状态。”
    陈岁没有想到自己说完这段话，看到的会是徐放着迷的表情。
    陈岁：“好吧，我知道我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要不是担心陈岁工作了一天才回来，肚子饿会体力不支，徐放现在着实有更想对她做的事情。
    “后来你们还有继续讨论纪录片的工作安排吗？”徐放喝了口酒，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眼睛并不舍得离开陈岁。
    “有啊。”陈岁也喝了口酒，故意假装没注意到徐放简直快要灼穿她的视线，说：“艾姐还问我后续的职业规划。”

 第84章

    徐放：“她担心你走？”
    陈岁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徐放知道职场中如果有故事，那故事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他准备好做一个倾听者了。
    陈岁：“我猜她开始忌惮我了。”
    徐放想了想，说：“你如果想顶替她，我可以帮助你。”
    徐放的提议给了陈岁不大不小的震撼，看来徐放回公司后，深刻领悟了人间险恶。
    陈岁发现自己还没有好好地和徐放聊过这个话题：“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徐放知道陈岁这里指的是壹华，他自嘲：“还好吧，也就是每次开会都被人阴阳，偶尔被人捅刀，几十个人等着看我栽这样。”
    ……
    陈岁抬手敬了徐放一杯。
    反正职场就这样，还想着有人跟你分享玩具吗。
    这是两个人数不清第几回添酒了。
    陈岁问徐放：“你知道葛东飞吗？”
    徐放曾经在餐厅见过：“知道，飞总嘛，你最开始的领导。”
    陈岁点点头：“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领导。”
    陈岁：“在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他就发自内心地照顾组上的每一位成员。我后来跟着艾姐，也是他提拔的。”
    “一开始，外面所有人都在揣测，飞哥提拔我，是故意把我安插在艾姐身边，是在下一步棋。”
    徐放：“艾姐也这么认为吗？”
    陈岁喜欢徐放提的好问题：“当然。”
    徐放：“那艾姐还重用你？”
    陈岁：“当时飞哥的地位和现在的涂剑宏差不多，艾姐用我是给飞哥面子。但飞哥真的没有任何其他意图，他一次都没有向我打听过艾姐的事，他就是单纯地在帮助年轻人，仅此而已。”
    陈岁脸上露出追忆往昔的表情，半晌，她带着如梦初醒的表情，说了一句：“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有一个目标，是想要像飞哥对我一样，对待其他人。”
    少顷，徐放意识到，陈岁的这句话，也许是对“你如果想顶替她，我可以帮助你”这句话的回答。
    ……
    隔天上午，卧室里。
    陈岁：“我真的……来不及了……”
    “我知道。”徐放看着身上的陈岁，一边继续害她被撞击的嗯嗯啊啊，一边拿起陈岁本来放在床上打算选择的两件上衣，问陈岁：“是白色这件，还是紫色这件？”
    “啊……”陈岁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伸手取下白色的那件。徐放放缓了动作，让陈岁可以穿。
    陈岁刚刚将上衣穿好，徐放又继续开始，并且撩起陈岁刚刚穿好的衣服，惹得陈岁打了他一下：“你好烦……啊。”
    最后，陈岁在徐放一边帮她穿又一边帮她脱的折腾下，踩点赶到了公司。
    第39章 你嫌钻石多哦？……
    前脚刚到公司,后脚艾姐就找她了：“来我办公室一下。”
    陈岁敲门，黄以航已经在了。
    办公桌上有三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其中一份是陈岁的。
    “我们快速过一下。这是其他部门提报的明年任命名单,一起看下有没有什么bug。”
    公司每一个核心高层对人事任命都有表决权,在正式发布任命之前,仔细研究一遍预名单是很有必要的。
    如有异议,尽早提出，否则请神容易送神难。
    高层的变动是极其少的，其中大部分是对中层的提拔。但像艾姐,和中层接触又是极其少的,所以让互动相对多的陈岁和黄以航一起做参谋,也是很有必要的。
    陈岁一眼看出了问题：“洪丽丽？”
    陈岁点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原因,但没有人接话。
    顾虑到黄以航在场，陈岁说得委婉：“我觉得她的能力不是太匹配吧。”
    这是陈岁说出口的话，藏在陈岁心里的话是：就这种整天只会拍马屁，开会的时候和领导咬耳朵，没有一点边界感,正事做不好几件的人,也能升职？？？
    陈岁：“公司好像没有正式的制度来定义升职的条件，好像一直只是靠领导推荐,没有对推荐人的能力做正式评估的过程。”
    艾姐看向陈岁,鼓励她继续说。
    陈岁：“我建议至少要增加岗位能力考试机制,规定好考分占比多少，领导推荐占比多少，最后综合考虑，可能更公平客观一些。”
    黄以航对这些在他看来偏人事行政的工作没有兴趣,只是翻看着手上的材料，平淡地听陈岁阐述。
    “这样吧，你抽空整一份文字版的方案给我，我和上次你提议的下级对上级打分制度一起再提报一次。”艾姐停顿了一会，说：“现在你的身份升级了，老板对你提的建议会更重视，通过率也会更乐观。”
    陈岁瞥了一眼一旁忍俊不禁，带着些调侃笑意的黄以航，保持自己的职业性，多的不在这里说：“好，回头我整理下。”
    艾姐：“除了洪丽丽，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岁和黄以航再次浏览名单，许久都没做声。
    艾姐在洪丽丽的名字上画了个圈：“那就先这样。”艾姐看向陈岁：“我等你的方案。”

 第85章

    陈岁：“ok。”
    艾姐：“以航你留一下，山东国债项目我们再聊两句。”
    黄以航状态松弛，看起来比以往都自然更多：“好。”
    陈岁分别看了他们一眼：“那我先出去了。”
    陈岁出去以后，两个人也并没有说什么别的，真就照着艾姐给黄以航拟定的方向，专心先把业绩搞起来。
    艾姐问黄以航：“项目什么时候挂标？”
    黄以航：“代理公司给的消息说是下周二。”
    艾姐：“这个项目体量很大，一定盯紧了。”
    黄以航：“放心。”
    艾姐：“晚上我约了林局，你去申请两瓶酒，到时候跟我一块去。”
    黄以航：“好。”
    两个人继续过手上的项目，艾姐电话响了起来。
    艾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着看了一眼黄以航。
    黄以航看了一眼艾姐，接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艾姐接起来：“您好，石处。”
    与此同时，艾姐向黄以航挥了挥手，示意他回避。
    黄以航点了个头，走出了艾姐的办公室，把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临下班之际，徐放发了条消息给陈岁，非常陌生的两个字：“老婆~”
    陈岁点开的时候，心扑通了一下，很快就甜蜜地笑了出来。
    徐放：“老婆，你几点下班？”
    陈岁回复：“差不多了。”
    徐放：“我在楼下等你~”
    陈岁赶紧加快了速度，把收尾工作做完后，往常都是带着淡淡的死感下班，今天充满朝气地下班了。
    出电梯的时候，陈岁遇到了从另一部电梯一起出来的艾姐和黄以航。
    艾姐最近倾斜度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关键她也大大方方，陈岁也就大大方方了：“嗨，去见客户？”
    艾姐走在前面，黄以航拎着两袋酒走在侧边。
    “是啊。”艾姐笑着看着陈岁：“心情这么好，去约会？”
    陈岁也不遮掩：“徐放在等我。”
    “真好。”艾姐看向黄以航，调侃道：“我们还得拼呐。”
    黄以航：“是啊，陈总命真好，只有羡慕的份。”
    陈岁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其实真的不用羡慕，现在做变性手术，三个月就恢复了。”
    黄以航：“……………………………………”
    陈岁看着黄以航无言以对，欲骂还憋的表情，从认真的脸里，破出笑容。
    艾姐也笑了出来，黄以航只好也跟着笑。
    陈岁：“你们叫车了吗？要不要送你们去？”
    艾姐：“不用，我们车到了。”
    陈岁：“那明天见。”
    艾姐：“明天见。”
    转身的瞬间，双方脸上应酬的表情都垮了下来。
    上车的时候，陈岁因为脑子里好多事，气压不高。
    徐放在车上都看到了，他看着远处艾姐和黄以航的身影，问陈岁：“艾姐最近这是什么路数？”
    陈岁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漫不经心：“钓猪呗。”
    徐放看着陈岁不满又不屑的小表情，满脸都是笑意：“哈？”
    陈岁耸了下肩：“艾姐借着我的变化，故意拉拢黄以航，让他觉得时移世易，自己又行了。”
    徐放开车上路：“拉拢黄以航的计划，艾姐私下有跟你说？”
    陈岁目视前方：“没有。”
    徐放：“那你确定她是故意拉拢黄以航，不是真的拉拢黄以航？”
    陈岁：“艾姐要是空降一个来，我还能有点危机感。但是，拜托，黄以航……”
    陈岁不屑到都觉得没有继续评论下去的必要了。
    徐放：“那你还烦恼什么呢？”
    陈岁手支头，沉吟了一会，才说：“艾姐某些无意识的微表情，如果也是演的，那她不去你们公司当演员，真的挺可惜的。”
    比如某些瞬间，那些充满距离感的眼神。
    陈岁天天看在眼里，也无解。徐放没有见过，更难解答。
    不过陈岁也只是找个出口，抒发完就没事了。她回过神，发现并不在回家的路上，问徐放：“我们去哪？”
    徐放神神秘秘看了陈岁一眼，没回答。
    最后，车子停在一栋熟悉的建筑物前，是两个人之前吃过的意大利餐厅la coro。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好出来改善伙食。”
    陈岁本来只是开玩笑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说法。徐放走到副驾驶座，把陈岁牵了出来，说：“今天是我们认识200天纪念日。”
    陈岁惊了。
    更令陈岁震惊的是，走进餐厅后，她发现餐厅里布置得十分华丽，显然不是徐放今天一时兴起，而是提前了好几天在准备的。
    陈岁已经好久没有过过任何纪念日了。
    不是分手以后才炼成的，而是在上一段恋爱期间，也不过。
    原因是每一次想庆祝的时候，石延明总是有各种忙碌的理由，不是借口，也是真的忙。
    期待就会受伤害，还很不懂事，毕竟人家确实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在努力赚钱，是吧。

 第86章

    久而久之，陈岁的仪式感就被磨没了。
    ……
    陈岁看着粉粉的桌布，粉粉的花，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喜欢。
    谁会不喜欢被这么用心地对待呢。
    摆盘考究的鱼生佐黑松露醋汁被呈了上来，陈岁才发现今天没有点餐环节。
    徐放关注着陈岁每一个惊喜的小反应：“试试看。”
    陈岁看着可口的餐：“你配的？”
    徐放解说：“亚当根据你上次的口味，专门为你配的餐。”
    陈岁露出非常期待的表情，将鱼块送入口中后，发现确实有不一样。
    从嫩度到咸淡度到特制的酱料，都是陈岁喜欢的。
    一整个味蕾大满足。
    接下来的汤、酒、主食、甜品，无一例外，也都是陈岁喜欢的口味。
    在陈岁已经十二分饱的时候，亚当手捧一个瓷白色的圆形餐盘，笑脸盈盈地走了出来，身后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女孩，一个女孩手上拿着花，另一个女孩手上拿着礼炮，阵仗挺大。
    陈岁慌张地看向徐放，小声询问：“还有吗？我都已经吃撑了。”
    徐放点点头：“还有一道大菜。”
    出于尊重，陈岁脸上还是燃起期待，迎接亚当。
    亚当小心翼翼将餐盘放在桌面正中央，打开圆弧形铝盖，扬起眉毛道：“surprise！”
    陈岁看到，餐盘中间，放着一个酒红色的绒盒。
    在女孩“砰”地一声旋开礼炮的同时，另一个女孩立刻上前，将花递给徐放。
    徐放起身，一手拿着打开的绒盒，一手拿着鲜花，在陈岁面前单膝跪下，眼眶有些激动地泛红，冷静了一会，才开口，对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岁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大脑被礼花“砰”地一声炸空白了。
    “不是，那个……”陈岁有些头晕目眩，疑问在脑海中排山倒海。她看着鲜花、戒指、还有单膝跪下的徐放，鲜有地不镇定了：“……等下，不是200天纪念日吗。”
    身后的亚当和女孩们都开怀地笑了。
    徐放：“你那么聪明，不先做个障眼法，肯定很快就会被你识破。”
    “可是……”陈岁看着徐放手上的戒指，充满不解地问：“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徐放：“当时我们是在互相生气的情况下匆匆忙忙领的证，我想刷新这个记忆。”
    “可是……”陈岁心里已经暖暖的了，眼角也湿湿的：“可是我手上已经有一枚结婚戒指了啊。”
    身后的亚当和女孩们又一次开怀地笑了。
    徐放也笑了：“你嫌钻石多哦？”
    陈岁看着徐放手上鹅蛋大小的戒指，用手捂住不住上扬的颧骨：“倒是不嫌。”
    徐放将戒指戴入陈岁的食指上，两个人在一片喝彩与掌声中紧紧相拥。
    求婚桥段结束以后，徐放去买单，亚当走向陈岁，十分有诚意地用中文献上自己的祝福：“枣深归字（早生贵子）。”
    陈岁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回复亚当：“谢谢你。今晚的菜品味道特别好。”
    亚当向陈岁合了合手掌，表示感谢。
    电光火石之间，陈岁突然想起和亚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放用意大利语向亚当介绍完她后，亚当立刻如兄如父地拍了拍徐放的肩膀，还送了一盘用巧克力酱画着爱心的甜品。
    陈岁当时好奇但不想招架徐放的回答，时光流逝，陈岁对徐放的感情也在变化。
    她开口问亚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可能有点为难您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放是怎么向你介绍我的呢？因为我记得您当时对他露出了很欣慰的笑容。”
    亚当回忆了一会，陈岁提起他当时露出了很欣慰的笑容，亚当才完全想起来。
    “噢！”亚当和蔼地看着陈岁，“徐放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很喜欢吃我做的菜。我曾经和他约定，等他找到true love的时候，带给我认识，我来为这个女孩设计一份特别的餐品。当时徐放向我介绍，你就是那个女孩，是他的true love。”
    徐放从前台走了回来。
    陈岁视线泛雾看向他。
    徐放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亚当非常善解人意地把这个时刻交给陈岁。
    徐放对她的爱那么早，那么深，那么坚定。
    但早期的自己却一直故意视而不见。
    陈岁调整了一下自己翻涌的情绪，对徐放说：“我们办婚礼的场地，就选在亚当这里好不好？”
    天知道陈岁的这一句话，对徐放有着怎样的意义。
    他徐放！
    终于！
    是被承认的！
    愿意公开的！
    名正言顺的！
    陈岁的老公了！
    徐放一脸宠溺：“你喜欢，那我们就定这里。”
    ……
    两个月后，壹华集团和创星通共创的《北斗七行》先导片正式上线，经过前期的宣传、路演等工作，先导片一上线就获得了大量的关注。

 第87章

    影片上线第二天，两家公司的股价均大幅上涨。
    公司股价上涨，是老板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了。
    在管理层会议上，考虑到其他部门日后工作的积极性，还有其他各方面的影响，老板还稍克制了，只是理性赞扬了一句：“北斗心，中国梦。这个项目的意义，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对所有北斗行业的工作者都意义深远。陈岁这次做得很好，值得大家的掌声。”
    到了晚上，和壹华集团共同举办的庆功会上，老板就一点也不装了，完全以陈岁为中心，明面上带着陈岁，实际上跟着陈岁，和壹华集团董事长徐天仁，也就是陈岁的公公，徐放的爸爸，交谈甚欢。
    “徐放刚提出要拍北斗这个纪录片的时候，很大一部分人都持怀疑态度，认为在传统影视、综艺的热度都下滑的情况下，不可能还有人关注科普纪录片。”徐天仁只显露出了内心里为徐放骄傲的冰山一角，带着笑容和陈岁的老板李位华聊道。
    李位华一半恭维一半真心：“事实教育了大部分人，这个时代应该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和信任，我们觉得无法想象的事情，最后取得的成果也有可能远远超出想象。”
    徐天仁身旁的徐放，和李位华身旁的陈岁，听着两位长辈对话里的夸奖，相视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宴会厅入口处，一小拨人聚拢了起来。
    缘由是艾姐挽着她先生的手款款而入。
    “郑厅长。”有眼力见的人立刻上前打招呼。
    艾姐的先生微笑表态：“非工作场合，喊我老郑吧。”
    艾姐今晚定位清晰，不喧宾夺主，就做个挽着丈夫胳膊的美人儿。
    她微笑地享受着丈夫的社会地位给她带来的虚荣时刻，心不在焉地将视线往远处放。
    终于，艾姐看到了老板和陈岁。
    她拍了拍丈夫的胳膊，对正在和他们套近乎的人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过去和我老板打个招呼。”
    两个人依旧不徐不疾。
    走到彼此面前以后，陈岁懂事，先开口：“艾姐，姐夫。”
    艾姐亲昵地冲她点点头，然后也向自己的领导开口：“老板，徐总。”
    徐天仁举杯示意：“郑厅长。”
    艾姐的先生还是那句笑呵呵的：“喊我老郑吧。”
    李位华立刻说：“这次纪录片多亏了艾总鼎力支持。”
    徐天仁也向艾姐举杯，幽默道：“不仅要感谢艾总支持，还要感谢艾总当初收留徐放，以及后续对徐放工作的包容和指导。”
    艾姐笑得一脸明媚：“徐总，您太客气了。”
    距离暗潮汹涌的名利场中心之外的五十米。
    场面上无任何交集的黄以航正在和涂剑宏密切发消息中——
    “看来艾姐对陈岁是真的有戒心了，今晚这种场合，特地带上郑厅长，摆明了是想故意压她一头。”黄以航用看热闹的心态发出这条消息。
    涂剑宏：“女人就是爱干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格局太小。”
    黄以航坚定了自己的内心：“陈岁一直以来对她也算尽心尽力了，到头来艾姐还是得打压着她，跟着这样的领导能有什么大前途。”
    涂剑宏笑：“感觉你的刀快要压不住了。”
    黄以航：“真不想再跟在她身边演戏了。”
    涂剑宏：“再忍忍吧，很快就不用演了。”
    黄以航发了个期待的表情，嘴角噙笑，默默站在远处继续看戏。
    《北斗七行》的正片，用年轻化的超燃的视角，以超越先导片的热度，成为了当时现象级的纪录片，在播出之后还获得许多官方大奖。
    往小了说，这个项目巩固了陈岁因和徐放结婚而在公司快速提升的地位，也弱化了壹华集团不同势力对徐家产生的影响。
    往大了说，纪录片的大热，也让世界重新认识了中国科技力量。
    就在所有一切如向日葵一般向阳生长之时，公司却出了一件大事。
    第40章 全文完
    这天上午,公安机关公职人员，在创星通员工们好奇又惊慌的注视下，乘坐电梯,到达顶楼。
    前台慌慌张张通知顶楼前台：“有警c找老板,已经坐电梯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他们就说要找法人代表。”
    老板最怕这种类型的麻烦了,极容易被捕风捉影，从而引发群众恐慌，最后影响公司声誉、影响股价。
    基于种种,李位华想尽可能周到热情地接待对方。
    但对方一脸严肃,开门见山,秉公办事：“我们接到举报,创星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涉嫌在一起工程项目中贿赂公职人员,你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李位华心脏一紧，瞳孔惊缩，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对方铁面无私：“是不是误会，我们得调查后才能证实。麻烦你配合我们走一趟。”
    愣是见过再大风浪的人,面对此情此景,还是有点慌。
    一时间，李位华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他谨言慎行：“我一定全力配合各位,但这件事未经证实，我就这样跟你们走出去，对公司影响很大。我只有一个请求，可不可以经由备用通道离开公司？”

 第88章

    对方没为难,点点头，同意了。
    下楼以后，李位华看到有两辆车。他一心愁着自己，愁着公司，还没心思想别的，其中一辆车的车窗摇了下来，李位华惊讶地看到艾姐也被要求配合调查，正坐在里头。
    本来，对这件事充满疑惑的李位华心里有七分担心，看到警c也找上艾姐以后，担心足足翻了三倍，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到达目的地，全员下车。
    老谋深算的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没贸然说话。
    两个人分别被带到了不同的审讯室。
    一位穿着制服，剪着齐耳短发，约莫30岁的女性询问艾姐：“今年11月18日晚上7点，你在哪里？”
    另一位年轻男性在旁做记录。
    艾姐：“……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您能清楚记得您11月18日晚上7点，在哪里吗？”
    对方面无表情，把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平移到艾姐面前，继续问：“有印象吗？”
    艾姐拿起照片看了会儿，睁了睁眼睛，问：“这照片，谁拍的？你们哪里来的？”
    对方并不回答艾姐的问题：“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艾姐看着手上这张以偷拍的视角拍下的照片，回答：“是我。”
    “是11月18日吧？”
    艾姐回忆了一会儿，才说：“我11月份是去过这家餐厅。”
    对方继续拿出照片，都是同样的偷拍视角：“这些都是你吧？”
    艾姐轻捻了下眉头：“是。”
    “照片上和你在一块吃饭的人是谁？”
    艾姐：“是我朋友。”
    “说对方全名。”
    艾姐：“严龙宇。”
    从开始审讯一直面无表情的两位警c，忽然都停顿了一下，他们甚至都想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但年纪微长，经验也更加丰富的女警立刻控制住了。
    “哪个严，哪个龙，哪个宇。”
    艾姐一边回答，记录员一边记。待写下以后，女警对他点了点头，记录员拿着纸笔先出去了。
    审讯计划被打乱，女警只好跳过中间原本的环节，拿出一张中标公告复印件，问艾姐：“知道这个项目吗？”
    艾姐：“知道，我们公司前段时间中的一个政府集成项目。”
    “说说这个项目的背景，以及你们从获得商机到中标的整个操作过程。”
    虽然是一段冗长又复杂的操盘过程，艾姐也只能耐心地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另一边，不管看到什么照片，或是谁来问什么，李位华的回答一律是：“我不知情。”
    ……
    一直折腾到了夜里，近十个小时后，李位华和艾姐才先后离开。
    从局里回到公司的路上，李位华回复了好几通未接电话，基本都是股东打来的。
    “听说上午警c把你带到局里了？没什么事吧？”
    “我听张队长说，是被人举报，项目违规操作，这事可得谨慎处理。”
    “最近因为和壹华集团的合作，好几个人投资公司对我们有兴趣，现在是关键阶段，这事可千万不能扩散了。”
    李位华一一安抚过后，对于这件事的火气被烧得更旺了。
    李位华能接到这么多电话，说明就算亡羊补牢，从备用通道走，消息还是走漏了。毕竟人来的时候，是从正门上来的。
    隔天开盘，股价跌幅就超过7%。
    股价一跌，事情就不能这么过去了。
    艾姐一早就忙上忙下，主动联系董事会成员，要开一场说明会。
    这会议就算艾姐不组织，也会有人来找她问清楚，于是会议下午就非常有效率地召开了起来。
    参会人员有：
    包括李位华在内的董事会成员、当事人艾姐、被调查项目相关人员陈岁、以及李位华左膀右臂之一的涂剑宏。
    “关于昨天的事件，我在此向各位做一个说明。”艾姐认认真真开始澄清：“开始前我要向大家介绍两位关键人物，一位叫严龙宇，是京科集团市场部负责人，也是我们正在对接的合作商；另一位叫石帝复，是这次被举报项目的□□侧经办人。”
    艾姐做了一份ppt，把两位的照片投影了出来。
    接着，她点击下一页。
    “昨天的事情是由这几张照片引起的。”投影布上投影出昨天在审讯室，艾姐见到的那几张照片，“照片拍摄的时间周期在项目招投标阶段。”
    其中一位董事有点迷瞪了，问：“这照片上的人是严龙宇还是石帝复？”
    艾姐感激地看向他：“这就是关键。”
    “相信大家也发现了，严龙宇和石帝复，两个人长得非常像。”艾姐用激光笔照着其中一张照片，继续说：“大家现在看到的，除了这一张是石帝复，其他全是严龙宇，尤其是这张。”
    艾姐用激光笔指向另一张，照片里，她递了一个看起来不言而喻的鼓胀的公文包给对方。
    艾姐：“举报人就是用这张照片，举报我们贿赂公职人员。后来经查证，在这张照片的时间里，石帝复正在公司开会。”
    董事们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个事。
    解释清楚以后，艾姐坐回座位：“有人恶意举报，影响公司商誉，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这都是件大事，所以昨夜我就托人帮忙查了一下，到底是谁举报的。”

 第89章

    陈岁意识到，会议在这会儿才真正拉开帷幕。
    艾姐能查到的事情，李位华同样能查到。
    他全程一直沉着脸，这会儿骤然抬眸，意味深长看了艾姐一眼，似乎脸色更沉了，但犹豫片刻，最终没有选择做任何事。
    艾姐没有直达彼岸，眼眸及嘴角等微表情里藏着很深的玩味，看向涂剑宏，问他：“涂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除了艾姐和李位华以外，全场人员都好奇地转头看向涂剑宏。
    涂剑宏停顿了一下，做出疑问的表情：“我还等着听艾总你接着说呢。”
    “是吗？”艾姐：“那我真说咯？”
    涂剑宏耸了耸肩，以一副“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回应大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艾姐：“我托朋友帮我查到了举报的人，一个拿钱办事的马仔，我给了他一笔钱，他供出了背后指使他的人——我们姑且称呼他为h吧。经过和h的协商，他也供出了在他背后指使他的人。”
    艾姐敲了下空格键，一段录音响起。
    涂剑宏冷漠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发吧。明天记得早点来公司，别错过好戏。”
    听完以后，涂剑宏做出还在等待的样子，半晌，十分老练地偏了下头，反问艾姐：“没了？”
    艾姐也不徐不疾：“关于这件事，我手上的证据就这么多，但我相信各位听完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到此为止，涂剑宏完全不为所动，他依旧保持着风度，儒雅地说：“艾总，你要是这样搞我，我可比你昨天还冤了。我们平时是有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但都是为了工作，你不能挑这种时候把气往我身上撒啊。”
    董事们视线重新落回艾姐身上，在两个人冷静地互相泼脏水的过程中，心里的秤似乎也一直在发生偏移。
    艾姐不慌不忙，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丝滑地进入第二回合。
    “有一位我们曾经共事过的同事，现在在我办公室里，如果大家不介意，我想请他一起参与接下来的会议。”
    没有人反对，于是艾姐便打了通电话，请人上来。
    几分钟后，那人开门走进会议室，大家转头一看，是曾经的华南区域负责人林鹤，因联合各地市负责人，撺掇渔民在网站上举报公司，以谋取不正当利益，而被辞退。
    对于林鹤的出现，陈岁也很意外。
    她看了看显然在背后独自还做了很多工作的艾姐，静观其变。
    “大家应该还没有忘记他吧。”艾姐看向眼角微微一跳，但还是保持镇定的涂剑宏，微笑看回林鹤：“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大家说吧。”
    “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我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挑重点。当初联合各地市，教唆渔民举报公司的主意，是他出的。”林鹤抬手指向涂剑宏。
    董事们脸色一变，都看向涂剑宏。
    “当初事情败露以后，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帮他背这个锅，还帮我找了个年薪比这里高一倍的工作，我答应了。但不过三个月之后，那家公司就把我开了，他也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只见涂剑宏沉着脸，倒也不急不躁，只是皱起了眉头：“现在是干嘛，演员陆续登场，开始唱戏了？”
    艾姐慢慢地推进，继续和林鹤对话：“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林鹤：“一方面维护自己的客情关系，另一方面把锅推给你们产品，让艾姐你来承担责任。”
    涂剑宏用想要手刃林鹤的目光看着他，等他说完，倒是第一个做出恍然的表情，说：“明白了。”
    目前为止，艾姐在道德上已经占据了高地，但始终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亮出。董事们都没有轻易开口，戏没断，他们也继续看着。
    涂剑宏：“艾姐你是总是被我设局陷害的白雪公主，我是整天拿着毒苹果想要毒死你的老巫婆。剧本是这么设计的，是吧？”
    艾姐垂眸抬嘴，话锋一转：“其实一开始林鹤走投无路找到我，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涂总怎么说也是公司的高层啊，就为了和我的个人恩怨，弃公司利益于不顾？就好比这回吧，涂总手上应该也有不少公司的股份才对，股价跌了，对涂总有什么好处呢？”
    终于，陈岁看到，一直像道城墙一样巍然不动的涂剑宏，开始露出破绽了。他原本镇定与不屑并存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动摇。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涂总能够狠下心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主战场从来就不在我们公司。”
    一直没有开口，默许艾姐发挥的李位华，到这里开口了：“这是什么意思？”
    涂剑宏想要制止，艾姐先开口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公司。”
    涂剑宏慢了一步：“你不要血口喷人。”
    全程似乎一直在云里雾里摸索的董事们，表情这下全都严肃了起来。
    艾姐已然胜券在握，她松弛感满满地把之后的舞台让给别人：“林鹤，你跟了涂总那么久，你比我知道的更多，你来说吧。”
    涂剑宏表情彻底慌了。
    他看了一会涂剑宏，两个人的眼神似乎在对话。

 第90章

    涂剑宏：我给你五百万。
    林鹤不为所动。
    涂剑宏：一千万。
    在林鹤被涂剑宏安排的公司辞退，打电话求助他，而涂剑宏只是一再敷衍，最终拒接电话的那一刻，林鹤已经不会再为他回头。
    “大家可以查查鼎力科技这家公司。”林鹤在说的同时，董秘已经着手在做这件事了。
    林鹤看着涂剑宏逐渐垮掉的肩膀，说：“这家公司的法人叫卢克旺，是涂剑宏情人的弟弟。近三年来，涂剑宏把公司很大部分的业务，都转移到了这家公司来做，比如我们创星通曾经的老客户松科、荣发、耀祥等等，诸如此类，带走了本来应该属于创星通的将近三个亿的利润。”林鹤将视线一一看向董事们：“相信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你们会知道的比我更多。”
    两个月后，涂剑宏被创星通告上了法庭。
    与此同时，黄以航主动递交了离职申请。
    在艾姐主动发起澄清说明会之前，她和黄以航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有过一次单独对话。
    艾姐废话不多说，直接把照片给黄以航看。
    照片很清晰地拍到，黄以航坐在车里，正在用手机偷拍艾姐和严龙宇。
    当下，黄以航的脑子是懵的。
    不过几十秒，他就明白过来了。
    直到几分钟后才开口，是因为他还在拼命思考，有什么借口可以开脱。
    他其实可以把所有脏水都泼给涂剑宏，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被迫背叛的角色，但当他抬头看到艾姐像大海一样，仿佛可以原谅一切，包容万物，但永远无法被触达最深处的眼神时，黄以航知道说什么都走不远了。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黄以航看着艾姐，“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和石帝复打电话，引我上钩的吗？”
    艾姐看着黄以航的眼神转为悲悯：“你以为呢？”
    沉默片刻，黄以航接受现实，问艾姐：“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艾姐：“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面试你的人是谁？”
    黄以航的表情动容了一下，“……是艾姐你。”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会，视线带着遗憾移开，用更长的时间来沉吟。
    艾姐：“我会跟涂剑宏做一个了结，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以后，你主动提离职吧。”
    ……
    三个月后，创星通全体员工都收到了由人力中心下发的红头文件。
    任命艾姐为公司副总经理。
    任命陈岁为运营部总经理。
    几乎在同时，陈岁和徐放的婚礼也准备就绪。
    这天，林荔香带着资料敲响陈岁办公室的门，做日常工作交流。
    “陈总，这是这个月市场部决定暂停的项目，你抽空确认一下，如果没有异议，麻烦你在这个地方签个字，谢谢。”
    陈岁收下：“好，我回头签好字了拿给你。”
    荔香回了句“好的”，转身准备走。
    陈岁：“对了。”
    荔香回头。
    陈岁从抽屉里拿出请柬，起身走到荔香面前：“差点忘了，下周末我和徐放的婚礼，记得来哈。”
    “恭喜陈总，我会早点到的。”荔香露出发自内心的祝福的笑容。
    “还有件事。”趁着融洽的气氛，陈岁决定把准备了好久的橄榄枝抛向荔香：“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能力，我打算在运营部重建运营管理部门，部门总监的位置现在还空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涂剑宏倒了以后，市场部士气大伤。
    原运营部负责人艾姐的升迁，包括有壹华集团背景的陈岁的升迁，都让运营部成为公司最炙手可热的部门。
    陈岁认为在此时此刻向荔香抛出橄榄枝，是绝对能表达诚意，也是绝对有诱惑力的。
    对于陈岁的邀请，林荔香从未想过，她微微一愣，随后，荔香笑着回复陈岁：“有点受宠若惊，不过，我觉得我做不来。”
    陈岁诚挚地看着荔香：“你是有能力的，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过来帮忙的同时，也绽放你的光芒。”
    感受到了陈岁的真诚，荔香也不和她绕弯子了：“真的很谢谢陈总你的肯定，但是……现在有一个人，他更需要我。”
    换陈岁微微一愣了。
    随后，她反应过来，荔香指的人是肖衡。
    心照不宣以后，两个女生都笑了出来，只不过荔香的笑容里多了一分羞涩。
    陈岁理解了，不强求：“市场部现在的情况……肖衡要扛的担子是会重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找我。”
    陈岁的一番话，多多少少打进了荔香的心里。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本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是不应该跟你说这句话的。”
    荔香换了口气：“比起肖总，或许你应该更担心自己。”
    陈岁怔住。
    荔香：“市场部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艾总已经在加码了。”荔香看着陈岁，相信她懂她的意思：“为了让天平保持平衡。”
    果然。
    虽然陈岁并不那么意外，但内心还是振动了一下。

 第91章

    在艾姐放饵引黄以航上钩的过程中，那些冷漠的视线，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演出来的。
    ……
    三天后，陈岁收到飞哥的消息，邀请她周六晚上参加他的退休答谢晚宴，陈岁欣然应允。
    第二天，在大部分人都回复飞哥确定能出席的同时，艾姐也发出邀请，邀请各位在周六晚上的同一时间，参加她在另一家酒店举办的升迁庆祝晚宴。
    很显然，艾姐是故意的。
    她在等。
    然而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陈岁。
    与此同时，公司。
    荔香站在肖衡办公室门口，敲了敲他的门，问心无旁骛正在工作的肖衡：“艾总的庆祝会，你真的不去？”
    肖衡：“我回复她了，客户明天一早就要方案。”
    荔香：“如果只有你没去呢？”
    肖衡知道荔香指的是陈岁，言简意赅：“飞总的退休晚宴也是今晚。”
    荔香：“你就这么肯定陈岁会去飞总那边？”
    肖衡认为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荔香：“那……如果今晚没有飞总的撞场，如果你知道陈岁会去艾总的庆祝会，你会去吗？”
    肖衡暂且停下手上的工作，抬眸看着一脸认真等待答复的荔香，垂眸笑了笑，给了她回答：“你说的变量跟我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客户明天一早还是要方案。”
    荔香看着肖衡，咧开嘴角笑了出来，她一身轻松地说：“那你继续赶方案吧，我可下班了。”
    肖衡嘴角也微微抬起：“财务要的数据你都整理好了？”
    荔香被抓个正着：“财务是明天下午四点前要，我已经差不多整好了，放心吧。”
    反正都停下来了，肖衡干脆休息一下，继续调侃荔香：“听说你们部门又招了两个新人，都认真又刻苦。你是你们部门职位最高的，也是下班最早的，你都不担心吗？”
    “切。”荔香：“那就要谢谢陈岁了，现在升职的制度里，我的直接主管，也就是你的评价只占三成，剩下七成我有信心拿满分。”
    肖衡嘴角并没有放下来，只是手又搭上了鼠标键盘，飘出一句：“或许那三成你也可以对我有点信心。”
    荔香震惊的视线落在肖衡脸上：“……”
    肖衡温柔中带着笑意的视线也落在荔香脸上：“……”
    荔香脸颊猛地一烫，把视线收了回来，心跳加速，语速也加快了：“我、我走了，你也不要太晚了，注意休息，拜拜。”
    肖衡看着荔香飞也似得背影，眉梢眼角都是笑，继续工作了。
    ……
    陈岁和徐放的户外婚礼在一个暖融融的晴天举办。
    这天，到场的除了陈岁和徐放的工作伙伴以外，还有很多许久没见的同学朋友。
    每一个人见到一身白纱的陈岁，都一定会双眼一亮，然后发自内心地惊叹：“你好美。”
    每一个人见到一身西装的徐放，也都一定会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发自内心地惊叹：“你老婆好美。”
    徐放可开心了，今天睁开眼睛开始，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一轮社交结束，换双方父母顶上。
    陈岁和徐放两个人回化妆室偷懒一会儿。
    徐放递了杯水给陈岁，视线完全无法离开一身白纱的她，带着最柔软的心问陈岁：“累不累？”
    陈岁用吸管猛喝了一口水，确实累，撒娇：“好累~”
    徐放笑着忍住了，谁让陈岁现在全妆不能乱。徐放只好牵起陈岁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然后问她：“哪里累，老公帮你捏捏。”
    陈岁笑了出来：“全身都累。”
    “哦？”徐放伸手在陈岁后腰上捏了一下：“这里累吗？”
    陈岁整个上半身缩了一下，也伸手捏徐放的后腰：“那你这里累吗。”
    结果两个人就互相开始针对对方怕痒的部位捏来捏去，打来打去。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打闹。
    陈妈妈探头进来，喊了声：“陈岁。”
    陈岁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经：“嗯？”
    陈妈妈冲在自己心里打一亿分的女婿徐放笑了笑后，目光看回陈岁：“快看看，谁来了。”
    陈妈妈身后，一位和陈岁年纪相仿的女生走了进来。
    陈岁一脸惊喜：“小鱼！”
    小鱼：“陈岁！”
    两个女生立刻扑向对方，拥抱过后，握着对方的胳膊，一脸要融化了的样子。
    陈岁：“好久没见了。”
    小鱼：“是啊，你今天好美啊！”
    “谢谢~”陈岁：“对了，介绍一下。”
    徐放已经很识趣地起身了。
    陈岁：“这是我大学舍友，小鱼。这是我先生，徐放。”
    两个人互相友好地道了声“你好。”
    徐放贴心地把化妆室留给她们：“你们在这聊，我出去招呼客人。”
    徐放和陈妈妈离开以后，就是好闺蜜的谈话时间了。
    小鱼：“我刚刚看到嘉文和杜兴了。”
    两位也是陈岁和小鱼的大学同学，陈岁：“是吧，大家都好久没见了。”
    小鱼：“嗯。”

 第92章

    陈岁：“陶俊没跟你一块来吗？”
    小鱼的眼眸微微一暗：“没。”停顿了一会，小鱼继续开口：“我们分了。”
    陈岁：“啊？”
    小鱼和陶俊都是陈岁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大一就在一块，去年还听说快结婚了，满打满算，至少十年。
    陈岁说话变得谨慎了起来：“因为什么？”
    小鱼：“……工作忙了、感情淡了，各方面的原因吧。”
    小鱼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挺住，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滴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对不起。”小鱼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今天是你结婚，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了。”
    虽然小鱼这么说，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一直掉下来，毕竟，十年。
    陈岁心疼地抱住小鱼：“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哭就哭出来，都没关系。”
    小鱼本来就有点绷不住了，被陈岁这么温暖包裹下，情绪更是决堤。
    陈岁一边摸着小鱼的头，回忆一边也在倒退。
    她想到了几年前，和石延明分手的那一晚。
    当时她也像小鱼一样，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拥有，并且也不想再拥有爱情了。
    时过境迁，她的身体里有了一份很坚定的力量。
    这份力量是徐放给她的。
    “哭吧。”陈岁温柔地抚摸着小鱼的后背：“但是哭过以后，一定要相信，世界没有完蛋，前面一定还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
    抒情的钢琴清脆地落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悠扬的弦乐优雅地拉开婚礼的帷幕。
    充满氛围的暖黄灯光下，一身白纱的陈岁踩着音符，缓缓走向这个时候已然双眼通红的徐放。
    两个人目光相触的瞬间，心也触达在了一块。
    脑海中，是两个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在亲人朋友们祝福的掌声中，徐放向前接过他的新娘。
    讨厌。
    陈岁心里的暖流一浪接一浪，想：
    徐放眼睛红通通的，惹得她也要哭了啦。
    主持人推进流程：“此时此刻，两位新人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说吧。”
    徐放首先接过话筒，握着话筒的手还是颤抖的，第一次回危机四伏的公司，在大会议上发言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首先要和在场所有的来宾说，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和陈岁的婚礼。”徐放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面向陈岁。
    “然后，我想要对我美丽的新娘说。”徐放眼眶快要盛不住泪了，转头擦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有点夸张，和陈岁一起又哭又笑起来，“我想要对你说——”
    主舞台，银色的射灯下。
    互相看着彼此的陈岁和徐放，好像处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银河里。
    “谢谢你接受了我，一个不是那么成熟，不是那么强大，和你比起来，有很多不足之处的我。”
    陈岁也转头擦了下溢出来，在下巴处交汇的眼泪，继续又哭又笑地看着徐放。
    徐放也抬手擦了擦陈岁脸上的眼泪，继续说：“我会一直学习，也会一直努力，做一个更可靠的男人，让你不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都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因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后面接着你。我想要做到这个程度，我也会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努力的。”
    陈岁感动地、发自本能地给了徐放一个拥抱，继续转头处理好脸上的眼泪后，接过话筒，对着徐放：“我想要对你说——”
    眼泪又默默地淌了下来。
    陈岁：“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在我一次又一次坏脾气地推开你之后，你还是选择爱我，而且每天都给我这么多的爱。其实，我们相遇的时候，是我状态最差的时候，我把自己变成刺猬，刺伤所有靠近我的人，一次又一次被刺伤后，你还是选择了我，才有了我今天，重新获得爱的能力的陈岁。”
    “谢谢你。”陈岁放下了话筒，伸手拥抱徐放：“其实我应该更早跟你说这句话的，谢谢你，徐放，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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