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也是妖王》 第1章 《啊?你也是妖王?!》作者:兔从心【完结+番外】 简介: 妖界的人都说,花玦衍命好。 出身于号称“北域第一世家”的牡丹族,是北域妖王的独子,也是百花都当之无愧的少主。 此外,他们还说,北域这位少主大人,是个菩萨心肠。 - 花玦衍一万岁时,某次出街,有位身怀六甲的妇人拦下了他的马车,那妇人声称自己从南域而来,想向少主大人讨口饭吃。 花玦衍有些纳闷:“……” 本少主的美名,已经传到你们南域那边去了??? 花玦衍见她可怜,便将这妇人带回了都主府。 数月后。 那妇人生了个儿子。 又过了百年。 那妇人去世了,剩下了那个孩子。 少主大人秉持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只好暂时抚养起了那个孩子,想着等这孩子到了千岁,再送他回南域。 结果这孩子脾气倔,说是要报恩,死活不肯回南域。这一来二往,便又僵持了一万年。 直到某日,意外降临。 花玦衍在自家院子里醒来,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 再看一眼,又瞧见身旁还躺着一人。 少主大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心想,这下完了。 如今这样,若是把这孩子送回南域,未免太过无情,可若是不送走,也许会耽误这孩子今后的修行啊…… - 花玦衍觉得自己的命,顶多就好一半。 前五万年过得顺风顺水,怎料出了躺远门,修行回来,北域却发生了变故。 爹娘被杀,都主府也被烧了个彻底。 他便也发了疯,杀了几天几夜,名正言顺的当上了北域的新王。 花玦衍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一手养大的人不见了,据说是趁北域变故之时,逃回了南域。 “他既跟了我,便终生是我的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要回到我身边。”从这天起,这位北域妖王就时不时往南域跑,久而久之,下属们皆传他不务正业。 - 花玦衍找了修两万年。 怎么找也找不到。 令他没想到的是,与修久别重逢的那日,竟然会是在妖皇殿中。 前不久,妖界皆传南域新妖王上任,而眼前这人,正是南域的新王,“在下姓季名修,字淮阡。初次见面,请诸位同僚多指教。” 花玦衍简直要疯了。 可面上仍是平静。 重逢第二回见,妖皇给了任务,花玦衍偏偏不听指令行事,将季修摁坐于床塌上,顺势就要扒他衣服,“季谷主,别来无恙。” “花……陌。”那人却出手阻止他下一步动作,还出声唤了他的名字。 相识多年,花玦衍第一次知道修姓什么。而修亦然,以前对他是尊称,现如今一张口,却连名带姓的喊他。 变了,他俩变了,一切都变了。 阅读指南: 1攻受前期感情懵懂,久别重逢后,才逐渐意识到对彼此之间的感情(几乎懵懂,最后才相通)。 攻的视角展开,所以有些事存在误会(双方误会),会在后面解开,然后攻受相恋。 2文章整体基调包含:甜(前期)、虐(双方身世惨)、狗血(飞),以攻受感情为主(不是剧情那一挂的哈),俩妖王爱得死去活来。 31v1 结局he “阡陌”官配,不拆不逆 美艳骚包攻(花玦衍)x俊逸木讷受(季淮阡) ps: “花陌”是攻!!!“季修”是受!!! “阡陌”作为cp名顺口而已! pps:攻是牡丹花,受是毒蝎子。 ┄┄ 立意:东南西北,闯荡四方 第1章 北域少主 ◎捡回府的女人生了个孩子。◎ 妖界北域,百花都。 “吁——” 尖锐的马嘶声划破空气,一道瘦削的身影猛然闪现,迫使疾驰的马车骤然停下,扬起一地尘埃。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我们少主的马车你也敢拦?!”车夫怒不可遏,飞身下马,直逼那拦路之人,欲问个究竟。 马车之内,帘幕轻掀,探出半个身子的侍卫警惕地望向前方,出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车夫此刻正好归来,匆匆禀报:“这人说,她是从南域逃难过来的,往后想在北域安定下来,但是又不知该从何开始……” 黄既之听到这儿,冷不伶仃地插了一句:“那她方才拦车又是作甚?讹钱么?” 车夫摇了摇头,犹犹豫豫地接话,“她说,来北域这一路上,听闻北域少主菩萨心肠。所以,她想在少主手底下讨一口饭吃……看着挺可怜的。” 黄既之闻言,目光转向那女子,只见她斗笠遮面,斗篷掩身,身形瘦弱却腹部微隆,明显已是身怀六甲。 明明有拦车的胆量,偏偏却止不住身子的颤抖。 斗笠遮挡住她上半张脸,隐约瞧着,像是位年纪不大的妇人。 不过,对于他们妖族来说,仅看外表,是不能辨别出真实年龄的。 血脉与天赋越是强大的妖族,生得越是英俊貌美,衰老的速度越是缓慢。 简单来说,只要灵力充沛,哪怕是活到十万岁的妖,甚至在死去那一刻,身体依旧能维持着最年轻的状态,外表仍然是少年人的模样。 第2章 只不过,部分妖族在为人父母以后,都会将自身的容貌变幻得年长一些,否则一大家子出去,还真的分不清谁是孩子谁是爹娘。 “知道了。你继续盯紧这人,我这就禀告少主。”黄既之淡声叮嘱完车夫后,将半截身子退回到马车里。 车内。 除了他,还有一人。 他的主子,北域少主、百花都少都主——花玦衍。 经过刚才这一番动静,原本在马车中小憩的花玦衍早已清醒,只是懒得睁眼罢了。 黄既之照常向他禀告外面的状况。 “既之。”花玦衍闻言稍顿片刻,开口问,“现如今,咱们府上还缺人么?” “不缺。”黄既之如实回答。 “你倒不必这般诚实。”花玦衍被他的话逗笑,嘴角略微上扬,“多一个人、多一张嘴罢了,都主府养得起。” 花玦衍这时才抬起眼皮,用眼神示意:“既之,这儿还有位置,你去唤她上来坐。” 黄既之领命,再次掀帘而出,临行前,心中犹疑,还是忍不住回头问。 “这么放心。就不怕那女子是南域的细作么?” “怕什么?这不是有你在嘛。” 花玦衍笑意浓重的调侃,隔着车帘,尽数传入黄既之的耳中,“你在我手底下当差,这么多年的银钱可不是白给你的。拿了钱就得办事,我们都主府可不养闲人~” 没过多久,黄既之与那名女子便一同进入到马车当中。花玦衍坐在最里面且正中的主位,黄既之与那女子则分别落座在两侧位置,一左一右,面对面坐着。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异常安静。 沈淮压制了半天的双手,总算停止了抖动,她小心翼翼地朝主位上的人瞥去,心头猛然一颤。 此前,妖界早有传闻,说北域人大多模样生的端正、长的也细皮嫩肉,特别是北域那些灵力强劲的世家大族,族人们皆是一顶一的英俊貌美。 沈淮深知,此时此刻,自己眼前的这位,更是大人物。 花陌,字玦衍。出身于北域第一世家,牡丹族。北域妖王的独子,百花都当之无愧的少主,天赋高、模样也生得好。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俊美非凡,气势逼人。 那人一身红衣,半倚半坐,青丝半束,红带轻缠,散发间尽显雍容与妖艳。 许是此人形貌昳丽的缘故,身形本就高大,偏偏脸蛋生得美艳动人。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错觉,却也不怒自威。 沈淮连忙低头,不敢再瞄下去。 直到马车行驶至都主府门前,这位北域少主也没有盘问过她一句,只是领着她进府,而后唤来府上的总管。 “孙伯,给她安排点清闲的工作吧,这姑娘怀着身孕呢。” 孙总管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结巴道,“少、少主,这、这位是……” “沈姑娘。”黄既之淡定接话,且贴心地补充道,“少主在路上带回来的,她想来府上当差。” 孙总管闻言,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吓死他个老人家了!他还以为!以为他们家少主,在外头养了个女子!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他们家少主前段时间刚过完生辰,才一万岁,还有大把时光,不着急婚配。 纵使心头万般感慨,孙总管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请少主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交代完事后,花玦衍便潇洒地大步离去。 走远以后,花玦衍又轻声嘱咐道,“既之,你记得在暗中关照她。临近产期时,再寻个接生婆到府上。” 主子的话,做下属的,自然要记在心上。 黄既之记住了,也照做了。 数月后。 沈淮在都主府诞下一子,黄既之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花玦衍。 “生了。” “谁?”花玦衍怔了怔,一时恍神,未反应过来。 黄既之盯着他看:“……沈姑娘生了个儿子,目前母子平安。” “那就好。”花玦衍轻叹道。 而后,花玦衍又派人给沈淮送了些补品,并嘱咐孙总管每月给沈淮多发一份工钱。 说什么,一个人养大孩子不容易,作为东家,理应体恤在府上当差的人,更何况都主府不缺钱。 此外,花玦衍以“都主府有喜事”为由,宣称即日起,全府上下均增添半分工钱。 这样一来,此前对沈淮母子有异议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一晃眼,便是一百年。 不过这回,花玦衍从黄既之口中得知的,是沈淮过世这件事。 “生老病死,不过是平常得再也不能平常的事……”花玦衍凝视窗外,喃喃自语。 “既之,沈姑娘的事,就由你来善后吧,务必好好安葬。” “至于那孩子……”花玦衍眼神游离片刻,终是温柔以对,“去留由他自己决定,想留就留。若是想走,就给他些盘缠,送他出府吧。” - 自季修记事起,他便在北域的都主府。他没有爹,只有娘,他跟他娘亲均在府里当差。 娘亲从小就告诉他,要记着、念着少主的好。 季修不认识少主,也没见过少主的模样,但只要是娘亲说的,他都会记牢。 好景不长,今年秋天,娘亲永远的离开了他。 第3章 临终前,他的娘亲泪流满面地向他交代后事。 “修儿,不必替我难过……娘已经活了两万年,知足了。唯一的遗憾,便是只陪伴了你百年,不能再继续看着你长大了……修儿,花玦衍少主待我们娘俩甚好,你今后定要记着他的恩情……若是有一日,你想离开了,去找少主,他会同意的……” “我的修儿……娘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交代。你记住,你姓季,你爹是南域毒蝎世族的大公子……假如有一日,这儿容不下你了……就回南域去吧,去找你爹。那儿,也是娘亲的故乡。” 在他娘亲过世当天,那位少主又派人给他送来了不少银钱,而娘亲也在这位少主的安排之下,体面安葬。 那位经常替少主传话的侍卫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季修默然摇头。 “那你就先在都主府待着吧。少主说,只要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府上自会准备周全,由我护送你远行。”黄既之又说。 季修再次摇头。 “不是让你现在做选择,你可以花时间慢慢地想,等你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黄既之语毕,轻叹一声,身法轻盈地跃上屋檐,转瞬无踪。 季修默默地望向那位侍卫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其实,他并非没想明白,相反,他想得很明白。 之所以摇头,是因为,他确定自己此时此刻,并不想离开都主府。 他尚未报答少主多年以来的恩情,又怎能洒脱地离去? 沈淮过世七日之后,季修在都主府交到了平生的第一个朋友。 那人名叫秦阿牛,是牵牛花族人,年纪不大,三千岁,但是已经在都主府打杂了两千年,对府中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秦阿牛是个话痨,聊开了便停不下来了,“哎,修,你说你们娘俩才来都主府一百年,怎么就……我应该早些跟你们娘俩打交道的,这样说不准,当时还能照顾一下你们。” “修啊,虽然我恰好比你大两千九百岁,但你千万别管我叫叔,不然差辈了,你唤我阿牛哥就好。”秦阿牛一边讲一边半蹲下身,平视着只到自己腰线的小季修。 妖族与人族最大的不同便是寿命,普通人族的一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妖族具有极长的寿命。 从外形上来看,千年以下的妖族,外表相当于人族幼年时的模样。而千年以上的妖族,外表相当于人族成年时的模样,且可维持年轻的容颜直到死去。 季修虽然已经年过百岁,但在妖族里,还是“小孩子”。 “阿牛哥。”季修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于是乖乖地唤了一声。 “哎!真乖!”秦阿牛喜不自胜,连忙拍了拍季修的后背,“修啊,以后,阿牛哥罩着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少主……他、他长什么样子?”季修心中一动,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 这个问题,困扰季修好久好久了,他连恩人的模样都不知道,还怎么报恩? 这一百年间,那位少主从未出现在他与娘亲眼前,若是直接去寻人,季修又怕不合礼数,扰了那位贵人的清净。 秦阿牛听了直接目瞪口呆,反应激烈地反问,“啊?啊!什么?!你别告诉我,来都主府这么多年了,你连咱们少主人都没、见、过?!” “……嗯。”季修小声回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兔怂怂又开文啦!这次是古代文,第一次尝试,嘤嘤嘤,下一次再写古代文应该会很久以后啦!(目前只有妖王这本有灵感)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阡陌”cp!一款又甜又虐的宿命感拉满、虽然以后都是妖王但到头来同样没爹没娘只剩彼此的小情侣! 说明一下子:这本是先do后爱的童养媳文学哦[耳朵] ◎最新评论: 【恭喜开文!撒花<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rainbow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rainbowpng">】 第2章 偷进内院 ◎“袁黎。”“那是我府上的人。”◎ “少主他,长得好看极了!是北域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依我看,即便是‘妖界第一美男’的称号,也非我们少主莫属!”秦阿牛提及花玦衍时,眼中闪烁着由衷的敬仰。 见季修默不作声,秦阿牛急忙补充道,“我该从哪向你说起比较好呢?少主他、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或者说,都主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这回,季修终于开口询问,“阿牛哥,此话怎讲?” “就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北域一带,乃妖界最富饶之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安居乐业、人人富贵。”秦阿牛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但是呢,也有一小部分像我这样,无亲无族、自行修炼成人的妖族。多亏少主心善,愿留我在府上打杂。” 听到这里,季修不禁想起自己的娘亲,她也是通过千年修炼而化作人形的妖族。 母亲曾告诉他:万物皆有灵,十年为凡物,百年具灵识,千年化人形,万年可称王,十万年封皇。 天下之妖众多,但能显现出人形的妖,只有两种:一种是靠着自身修炼成型的妖,这类妖的寿命往往是未知数,什么时候修炼到头,寿命便也到了终点;另一种是靠着至亲血脉以及自身天赋的强大,从出生便是人形的妖族,这类妖往往拥有万年以上的寿命。 第4章 “修,你难道没发现吗?咱们都主府虽然很大,但府中杂役却寥寥无几。因为啊,都主一家都不需要人伺候,府上之所以还有打杂的人,仅仅是为了给咱们这些想混口饭吃的人提供场地罢了。” 季修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确认秦阿牛讲的是这么个理。 这百年间,母亲貌似在都主府上干的全是清闲的活儿,而且这府上的确没有听说过谁贴身伺候在少主、都主以及都主夫人身边。 唯一能跟在他们左右的,好像只有侍卫罢了。 正是因为少主身旁不需要人伺候,季修根本没有服侍他的机会,所以他才从来没有见过少主。 “原来是这样。”季修缓缓垂首,喃喃自语着,“那我这辈子……怕是无缘得见少主了。” 无法近身侍奉少主,意味着这份恩情难以直接报答。 季修心中暗自思量:或许,他应该换个方式去回报少主的恩情? “啧,怎么会?!你想见少主还不容易么?虽然少主平日不怎么出现在外院,但是咱们可以偷偷潜入内院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 秦阿牛不由分说,便拉着他一同往内院奔去,“跟着阿牛哥,我今日指定能让你看到少主!” 在秦阿牛的带领下,两人迅速抵达了都主府内的露天试炼场边缘。秦阿牛对府内布局了如指掌,潜入内院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两人隐蔽于二楼栏杆之后,悄悄观察着试炼场上的动静。据秦阿牛透露,今日少主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北域各长老家的公子、小姐前来切磋灵力。 此刻,切磋已接近尾声。 北域的长老们皆是北域各族的领袖,他们的子女自然也是人中翘楚。 尽管平日里交情匪浅,但在试炼场上,各位均毫不留情、各展所长。 “幸好幸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差点就见不到少主了。修,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就是花玦衍少主!”秦阿牛压低声音,指向场中那抹风采卓绝的身影。 哪怕秦阿牛不指,季修也大概猜出,这试炼场内,谁是真正的主人了。 他一身红衣如火,服饰华丽非凡,发髻高挽,玉冠上的珠链随风轻摆。仅是背影,便已彰显出他超凡脱俗的身姿与气度。 试炼场中央正准备进行下一场切磋,季修与秦阿牛身处二楼,离试炼场有点距离,听不清场上俩人的对话。 “承让了,花少主。” “请。” 听不清是一回事,可他们眼睛没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少主就跟哪位世家公子打了起来。 妖和妖之间的比试,其实比的就是灵力,谁的灵力强大,谁便赢了。根本用不着拳头切磋,轻轻一抬手,灵力释放,谁扛不住谁倒下。 花玦衍身上的灵力尤其充沛,灵力释放所带来的威压,甚至连二楼的季修跟秦阿牛也感受得到。 季修虽然生在北域,可身体里流淌着的,终归还是南域的血,所以,他只觉得有一丝丝心慌。 而秦阿牛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对牡丹一族有与生俱来的臣服感,面对花玦衍释放的威压,此刻已显得有些吃力。 “阿牛哥,你、你怎么了?很难受么?”季修察觉出身旁那人的脸色不对劲,急忙关心道,“如今少主我已经见过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秦阿牛讲着讲着,忍不住大口喘气,单手捂住胸口。 “在北域生活的妖族,几乎是‘花草树木’一类,而牡丹族是我们北域千古第一大族,对其他植物类妖族有天然的压制。因此,北域的妖王几乎都是由牡丹族人担任,偶尔才会有其他植物族裔问鼎王位。” “身为北域人,早该习惯他们这种……天生的压迫感。” 牡丹,当之无愧的花中之王。 也难怪,那位少主身上,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正当季修与秦阿牛交谈之际,花玦衍的对手已换了一轮又一轮。那些世家公子们纷纷上台挑战,却又一个个在少主强盛的灵压之下败下阵来。 季修瞧了许久,也没瞧清楚北域少主的正脸,这位贵人尚未转过一次身,可季修看他的背影仍看得真切,甚至发现少主他格外偏爱进攻,不喜欢防守。 “玦衍,你的灵力似乎又增强了许多,可真是让人嫉妒啊。”试炼场内,袁黎作为这一轮的手下败将,望向花玦衍的眼中满是钦佩。 花玦衍浅浅笑着,礼貌回应,“你也不差。” “你别谦虚了,我跟你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正当二人交谈之际,袁黎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场外,二楼之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悄然伫立,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 袁黎立刻紧盯着楼上,毫不留情地对着那边挥手,释放出一股灵力,“谁在那?!” “不好,快蹲下!”秦阿牛反应机敏,瞬间屈身避险,同时急切地拉扯着季修,试图将他一同拉下安全之地。 但季修的心神完全被那背影吸引,僵立如松,任凭秦阿牛如何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玦衍利落转身,面向季修的位置,随之指尖微弹,一股浑厚灵力如春风化雨,轻易化解了袁黎的灵力。 与此同时,季修也终于得以窥见花玦衍的真容——那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眉宇间既有超凡脱俗的淡然,又蕴含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其容颜之美,宛如匠人精心雕刻的玉器。 第5章 季修觉得,他的娘亲,是自己此前见过的,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而这位贵人,可以说是他目前见过的,天底下最俊俏的男子。 与花玦衍的短暂对视后,季修只觉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坐于地,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思来想去,季修认为,这应当是受惊后的延缓反应。 “袁黎。” “那是我府上的人。”花玦衍悠然转身,对袁黎解释道。 袁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连忙问:“玦衍,你是不高兴了吗?” “没,我是让你小心些。下次别再这么冒失了。你知道的,我都主府上的任何东西,都金贵得很。”花玦衍抬眸看向对面的袁黎,眼底含笑,语气中虽无责备,却也不乏告诫之意。 “抱歉,我以为是刺客呢。下次一会注意的。”袁黎不禁想起上回赔钱的事,打算绕过这个话题,“话说,你这府上,竟然还有这么年幼的孩子?不会是你抓到府上打杂的吧?” “故人之子。”花玦衍简短地回答道。 袁黎并不满意他的答案:“故人?我认识吗?你哪里来的故人啊?一位连孩子都有了的故人?我怎么不相信呢?那孩子不会是你跟老相好偷偷生的吧……” “胡言乱语。”花玦衍听到最后一句,直接给了袁黎一记凌厉的眼神。 而后,花玦衍向在场的各族世家公子、小姐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感谢各位今日的光临,稍后烦请各位自行离去,我就不送了,择日再聚。” 众人纷纷对少主回礼,之后陆续离开。 花玦衍见试炼场的贵宾都散得差不多了,便也转身朝府外走。 黄既之见状迅速跟随在他左右:“少主,刚才在二楼看戏的俩人,一个是秦阿牛,还有一个是……” “那是沈淮的孩子,我知道。”花玦衍淡定抢话。 黄既之又言:“嗯。是他。你不打算当面见见这个孩子吗?” “我?”花玦衍闻言停下脚步,认真反问道,“我见什么?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难道要天天盯着他么?更何况,见了面又能干什么,以后总归是要离别的,见了顶多留个念想。” “……属下的意思是,这孩子貌似很想见你。”黄既之认真同花玦衍解释道。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霸气护崽(●—●) ◎最新评论: 【花花~修崽~】 第3章 倔孩子 ◎“别跪了。”◎ “想见……那就见吧。” 花玦衍闻言稍稍睁大眼睛,而后垂下眼眸,看似随意地挥手甩了甩衣袖,“既之,你去唤他过来,我先上马车。” 黄既之对此毫不意外,应声答道:“……是。”说好不见,不还是决定要见了? 马车内。 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上演。 花玦衍坐在车内主位,季修随黄既之上车后,他俩一人一边落座在马车的两侧。 “少主。”没等花玦衍开口,季修便已拱手作揖,对着花玦衍行了个礼。 少年声音清朗,态度恭敬而诚挚。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向恩人行礼,也是第一次与恩人近距离接触。 花玦衍悠然倚于马车之内,眼眸半阖,静静端详着眼前的少年。 他身着略显旧色却干净整洁的玄色布衣,一头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以一根简朴的麻绳固定,质朴中难掩非凡气质。 此子容颜之俊逸,三分似他母亲的漂亮皮囊,剩下七分,应是随了父亲的气度,又或许,他本来就该长这样。 眉如墨画,眼似繁星。 被他那真切而专注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时,花玦衍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花玦衍心想:这孩子的胆子属实大,换作是他的母亲沈淮,定不敢与我这般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花玦衍终是细细打量完毕,缓缓启唇,问道。 季修目光清澈地望着他:“修。” “哪个字?”花玦衍慢慢坐直身子,说话的语气不觉之中温柔许多,宛如一位慈爱的长辈。 季修又言:“修身养性的‘修’。”即便已经知晓了父亲的姓氏,一时之间,季修仍然叫不适应,便干脆如往常一般,只说了名。 修身养性? 花玦衍心中暗自感叹:沈淮倒是蛮会给孩子取名的。 “你……” 花玦衍本欲询问季修的姓氏,却又突然想起他自幼没有父亲相伴,或许并未拥有正式的姓氏。 若是他不愿提及,自己又何必多此一问,去掀别人的伤疤呢? 花玦衍话锋一转,轻声道:“你的真身,应该也是蝎子吧?” 话语间,他脑海中闪过沈淮的身影——那位来自南域蝎族的坚韧女子。 “是。”季修点了点头。 在妖族,生下来就是人形的孩童,往往会承袭父母双方中某一族的血脉与特性。 一半一半的几率。 如此看来,花玦衍恰巧蒙对了。 “你的尾巴,可以露出来给我瞧瞧么?”花玦衍逗小孩的心思忽地涌上心尖,他看着季修,轻轻勾唇,“你以前有显过半真身吗?会不会啊?” 半真身,指的便是在维持人形的基础上,同时展露出自己妖族的特征。 季修起初还有些懵,因为他没料到眼前这位恩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会的,母亲曾教过我。”说着,他突然闭气凝神,似要释放出半真身。 第6章 “行了。我只是同你说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花玦衍倾身过去,指尖轻触季修的额头,浅笑着说道。 一旁的黄既之看了眼花玦衍,又看了眼季修,保持着最初的沉默:“……” 又来了。 他家主子正经不过三秒,这会儿又在打趣人儿了。 怎么连小孩也不放过? 马车最终缓缓停驻于一座茶楼前,花玦衍率先下了车,季修与黄既之紧随在其身后。 茶楼掌柜眼尖手快,一见贵客临门,即刻疾步而出,躬身相迎:“呦,大人您来了?二楼那顶好的位置,小的一直给您候着呢。” 花玦衍稍稍颔首,当作回应。 “咦?今日多了一副生面孔啊。难不成这位小公子是大人您的……”从季修进门那刻,掌柜便留意到他了,这孩子身上虽然穿得简陋,可样貌却好得不似普通人家。 与其听掌柜胡乱猜测,花玦衍想着不如自己先开口:“故人之子。” “原来如此。”得到回复后,掌柜才记起正事,随即引领着他们上楼,“三位请随我来。” 落座以后,季修的思绪仍停留在刚才。 刚刚,少主在外人跟前称呼他是……“故人之子”? 对,是“故人之子”。 而不是,“府上的下人”。 娘亲说的对,阿牛哥亦说的对,少主他确确实实是顶好的人。 季修收回飘散的思绪,继续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的贵人。 “饿了?”花玦衍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炽热目光,他随之扬起眼皮,望向对面,“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记我的账。” 季修轻轻晃了晃脑袋。 “算了,我都点一份,你都尝尝吧。”花玦衍只当季修是内敛,没再接着追问,而是唤来了店小二,点了许多菜肴以及点心。 黄既之与季修坐在同侧,而花玦衍坐在他俩对面。 此时此刻,底下一楼中央的戏台上,一位伶人身着戏服,步履轻盈,唱出的戏音悦耳动听。 若是以往,花玦衍早已被底下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可现如今…… 身旁带着孩子呢,无暇再顾及其余的事儿了。 想到试炼场那件事,花玦衍忍不住嘱咐道,“你怎么跟秦阿牛玩到一块儿了?整个都主府,就属他最能折腾。你可千万别被他带偏了,一天到晚在府内跑来跑去,也不嫌累得慌。” 季修明白,少主讲的,是秦阿牛经常从外院偷偷进入内院的事。 他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好点头先应下了。 “对了,”提及正事时,花玦衍的表情恢复了平日的正经,略带威严,“你想好了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季修早已预料到花玦衍终有一问,当即从位置上站起身,对着花玦衍,躬身行大礼,“我……小的想留在少主身边,为您做事,只求报答您多年以来的恩情。” 周遭氛围霎时静谧,片刻之后,花玦衍缓缓启唇,语带深意:“你既然与秦阿牛交好,理应知道都主府的情况。我素来不喜人侍奉左右,身边向来只带侍卫。且不说我现如今不缺侍卫。即使缺,你身上有灵力么?又如何能护我周全?” 花玦衍的一番话,既显威严又不失温润,彻底问倒了季修。 “男儿志在四方,你年纪尚轻,难道对外面的天地不好奇吗?我当初救你母亲,实属举手之劳,不过是百年救济,何足挂齿?” 花玦衍神色凝重,他语重心长道,“出去闯荡,才是你当下最明智的选择。我再给你些时日考虑清楚,等你真的想清楚了去路,再来寻我吧。” 恰逢此时,店小二手托佳肴而至,打破了周遭的严肃氛围。 “你且坐下,先用膳吧。”花玦衍说罢,便开始动筷,季修随即再次落座。 黄既之迅速瞄了眼旁边的季修,以示关心,随后亦伸手夹菜。 唯独一人还没有动作。 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佳肴,对季修而言皆是前所未见的珍馐,他不由自主地静默端坐,目光在各式佳肴与点心间细细流转。 良久,他才缓缓伸出筷子,动作中透露出几分谨慎与珍惜,最终轻轻夹起一片翠绿欲滴的青菜,轻轻放入碗中。 花玦衍见状心头微颤,索性夹起一大块肉,朝季修碗里塞去,“别光吃菜,多夹点肉,你这年纪还在长身体。” 季修立即点了好几下头:“多、多谢少主。” 不知为何,季修的懂事,令花玦衍心中莫名增添了一丝愧疚感,他向对面招了招手,等黄既之凑近,他便小声与之耳语道,“既之。我刚才……讲的话,是不是稍重了些?” 黄既之面无表情地回应:“蛮重的。” 花玦衍知道,黄既之一般不轻易给予评价,但凡评价了的,大多的确如此。 “……”闻言,花玦衍内心愧疚极了,陆陆续续地往季修碗里夹肉。 众人饱腹以后,随花玦衍返回至马车上。 “少主,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车夫的声音从外传来。 “集市。”花玦衍言简意赅。 车夫闻言,心中了然,立即应了一声:“得嘞!驾——”他一抖缰绳,马儿便应声而动,马蹄声起,稳稳驶向繁华的市集。 作为跟随在少主身边多年的人,主子的每一步指令是什么意思,应当明白。 第7章 在车夫熟练的驾驭下,马车平稳地驶入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停靠在一家衣铺前。花玦衍下车后,季修与黄既之再次紧随其步伐,踏入衣铺。 熟悉的一幕接连上演。 衣铺掌柜连忙起身相迎:“大人,可算等到您大驾光临了。近日,小店里引进了一批新货,都是上等的丝绸,质地细腻、样式繁多。小的就等着大人您亲自过来挑选呢。” 花玦衍轻轻点头,示意掌柜带路,一行人便上到了二楼。 “既然你跟着我出来了,那就买身合适的衣裳再回府吧。”花玦衍的目光掠过店内各式各样的衣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转而轻声询问起身侧的孩童,“你平日里偏爱哪种颜色?” 不出他所料,季修仍是摇头。 “敢问大人,这位小公子是……”掌柜反应机敏,立刻将目光投向那模样俊逸的小儿。 花玦衍早已猜出季修的反应,索性替他抉择。 这孩子五官深邃,玄色的衣裳,其实适合他的。可他年纪尚轻,一身黑终究显得沉闷,藏青色……应该更衬他。 花玦衍心说。 “你店里藏青色的衣服都有哪些?全拿出来,让他试试。” “哎,小的这就去拿!”掌柜应道。 经过掌柜的一番精心挑选,以及季修不断地尝试,他总算找到了一件与他气质相得益彰的衣裳。 藏青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既沉稳又不失风度,瞧着英气勃发。 而后,花玦衍又为季修挑选了一枚精致的铜簪,再顺手替他戴上。 花玦衍又问:“想不想在集市逛逛?” 恩人诚挚邀请,若多次推脱,并不恰当。 所以这回,季修点头了。 “哦?我还以为你这次又要拒绝呢。”花玦衍微微勾唇,打趣道,“那就走吧。集市人多,记得跟紧点。” 北域的集市繁荣而热闹,并不似寻常的小集市,而是由千家商铺汇聚于此,号称“妖界第一街”。 花玦衍一行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集市中,霎时间被一道洪亮的吆喝声吸引了目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四域最新、最全的修炼秘籍都在本店!整个妖界,仅此一间呐!” 花玦衍行至店主跟前问道:“保真吗?” “绝对是真……啊,少主大人?!您、您看上哪些了?小的待会儿给您送到府上去。” “不必。我只要一本——南域的《万毒功法》。”花玦衍的视线快速锁定了某本书,“既之,掏钱。” 黄既之闻言掏出钱袋:“……” 动作之利索,一瞧就是习惯了。 钱袋自然是花玦衍的,只不过他总嫌累赘,便让黄既之替他收着了。 - 都主府。 “今日你也乏了,回去早些歇息吧。这本功法你且收着,说不定日后用得上。”花玦衍叮嘱完季修,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念。 “噗通——”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响,花玦衍与黄既之齐齐回头,发觉季修竟朝着这个方向双膝下跪。 他身姿端正,没有一丝卑微与怯懦,只剩满腔的诚挚与感激,缓缓流淌而出,“少主之恩,小的不敢忘却。” “大恩未报,我愧对少主、亦愧对母亲。小人不求能为少主解忧,只求少主能容我追随在侧,直到您不再需要我的那天,我才能安心离开。” 花玦衍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你这倔性子,倒真有些像你娘。行了,别跪了。即日起,你负责打理我的书房,今夜便搬到内院来吧。” “多谢少主。”季修连忙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 心软了,四舍五入就是心悸的开始。 小修修可怜崽,从小寄人篱下,少主大人麻烦多多疼爱哈~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小手一挥,地雷一堆。】 第4章 汇兽森林 ◎花少主要回府补衣裳。◎ 季修破格进入内院、成为少主书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都主府。 都主府外院的杂役们纷纷猜测,这沈淮母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少主为何偏偏对他们娘俩如此之好? 即便众人千般万般好奇,也暂时没法得到应证了。毕竟季修早已在昨晚就搬离了外院,入住至都主府内院。 得知此消息的秦阿牛实在放心不下,便又偷潜入内院,寻到了季修,“真行啊你,小修修!咱少主怎么对你这么好呢?这么多年了,咱都主府何时需要过书童啊?” “我这一细想就猜到,这差事,准是少主为你临时设的。你说,少主为何不把我也带入内院?这样好歹你能有个伴,我陪着你,不孤单。” 季修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下回问问少主。” “唉,别别别!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秦阿牛见季修还认真考虑起来,他反倒是有点慌了神,拼命朝其他话题扯,“咱们、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一日未见,修,你难道不思念我么?” “自然是想的。”季修顺势被他的话给带了过去。 秦阿牛闻言,龇个大牙使劲乐,“好孩子!以后过上好日子了,也千万别忘了阿牛哥我哦。” 季修连忙点头答应,紧接着问道,“阿牛哥,你知道少主去哪儿了么?” 第8章 “哦,你说少主啊?”秦阿牛立即表现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本就不存在的胡子,“肯定是外出游历去了!少主大人不爱待在府上,时不时便外出,可能在妖界四域的任意一域。如若去的不远,百年就能回来;如果出趟远门,说不定千年才回来。” “少主向往自由,最不喜欢闲着,有时候去个几千年再回来,连都主和都主夫人也拿他没办法。少主应当是今早出门的,你要是想见他,估计得等一阵时日,没这么快呢。” 听秦阿牛讲一半时,季修便愣住了,等秦阿牛讲完,季修亦迟迟未缓过劲儿。 难怪,那位贵人说身旁并不需要人伺候。原来都主府,并不是他会常待的地方。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还想着,向他再次致谢呢…… “不必担心少主的安危,他不是一个人上路,身旁有既哥跟着呢。”秦阿牛见季修走神,误以为他是替少主担忧,于是自说自话道。 “既哥……”季修回忆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秦阿牛讲的正是少主的那位贴身侍卫,“是少主的什么人?他与少主瞧着,关系不一般。” 秦阿牛向他解释道:“当然不一般!既哥同少主年纪一样大,自幼追随在少主身侧,从小就被都主选中,送至少主跟前当侍卫,其实也算少主儿时的半个玩伴儿了。” 季修对某处表示不解:“阿牛哥,你刚刚说的,‘被都主选中’是何意?” 秦阿牛一拍脑袋:“哦,忘了说,既哥出身于松柏族。在北域,松柏一族世代忠良,族中子弟世世代代几乎效忠于北域妖王。北域现如今仍是牡丹族称王,既哥作为当年松柏族最新一批的青年才俊,被都主选中,并安排其守卫少主,自此……” 一直守护在少主身旁。 后面这句话,秦阿牛根本不用说,季修也知晓了。 “好啦,我先撤了,有空再找你,不然少主又该骂我‘有事没事老爱往内院跑’了。”秦阿牛一边与季修告别,一边动作娴熟地翻身上墙。 “少主他……也会知道这些么?他不是已经出府了么?”季修努力地仰高头,不忘叮嘱踩在高处的秦阿牛,“阿牛哥,你待会儿慢点落,小心外头地滑。” “哎,好!”秦阿牛人已然翻到对面,声音隔着墙面传过来,听着愈来愈远,“修啊,你也太单纯了点!虽然少主本人不在府内,可这府上,肯定留有大人的眼线呐!比方说我俩此刻见面这事,少主大人肯定也会知道。不过没什么好担忧的,咱们又不是讲他坏话哈哈哈哈……” 与秦阿牛分别后,季修返回至书房,继续在房内整理书籍。 他所负责的这间书房独属于少主,位于少主所住的院子中,平日里,除少主以外,其余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所以季修的这份新差事算是蛮清闲的,且寻常情况下无人打扰。少主在昨夜也曾嘱咐过他,闲暇之余,可时常翻阅书房里的书籍,增长见识。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清净。 偌大的院子,走动的人鲜少。 季修不禁想:要是阿牛哥也在少主院中当差就好了,有个伴儿,不至于太过无聊。 想着想着,季修的脑内突然闪过花玦衍昨日说的话。 “我素来不喜人侍奉左右,身边向来只带侍卫。且不说我现如今不缺侍卫。即使缺,你身上有灵力么?又如何能护我周全?” 然后,季修轻轻拉开衣襟,从贴身衣物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万毒功法》,随之翻阅。 他希望,下次见面时,自己能有所长进,不辜负那位贵人的期望。 - 妖界,五里,汇兽森林。 此林位于五里,因常年汇聚奇珍异兽而闻名,不少妖族均心向往之,却不敢轻易踏足。 不是因为这汇兽森林有多可怕,而是因为汇兽森林位于妖界五里。 众所周知,妖界细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而四域包围之处,乃妖界中心——“五里”。 最初,四个区域的妖王商议,各区域腾出五里地,作为各域的分界点,“五里”由此而来。五里内戒备深严,因为世代妖皇的住所皆于此,也因为这里具有联通人、妖两界的出入口,所以此地带常年有妖界各族的精锐看守。 平日里,闲杂人等自然是不敢在五里过多停留,毕竟这儿有“妖界之主”坐镇,何人敢造次? 除了某些人。 例如,各域各族的世家子弟们。 对于他们而言,汇兽森林中的环境,简直太适合修炼了!有各种中、高阶妖兽做陪练,灵力可得到快速提升!去一回,待上百年是常有的事。 花玦衍一行人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灵力,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在汇兽森林内待了五十余年。 今日运气不错,他们在林中没走多久,便撞见了一只中阶妖兽。 “花兄,小心身后!”同行的其中一人突然瞥见妖兽朝花玦衍背后扑去,于是开口提醒。 花玦衍心中早已有数,他飞快侧过身子,可臂膀处的外衣仍是被划破了。 “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啊。”花玦衍偏头瞧了瞧衣服被妖兽爪子勾出丝的部位,随即咬紧了后槽牙。 结果朋友们还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哈哈……玦衍兄,谁让你只专注进攻,不顾防守?你看看我们,有法宝护体,伤都少一半!” 第9章 “是么?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如你们一般,弄一件像样儿的法宝啊?”花玦衍双眼紧盯着面前那只巨大的妖兽,明明语气平静,面上的表情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熟悉花玦衍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释放大招的前奏,众人纷纷退让到一旁观看。 下一刻。 花玦衍的双眸染上了赤色,他歪了歪脑袋,周身的灵力汹涌而出,汇聚于他身后,隐约幻化成牡丹花图腾,美得令人窒息而又充满威严。 他稍稍抬手,指尖轻弹,那汇聚的磅礴灵力瞬间化作成万千片牡丹花瓣,如同雨点般密集地射向那只庞大的妖兽。 妖兽在这漫天花雨般的攻势下,发出阵阵哀嚎,庞大的身躯在花瓣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最终倒地。 当然,这妖兽只是暂时昏睡了过去,花玦衍并未痛下狠手、取之性命。 “啧啧啧,他们人界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看来,在咱们妖界,应是‘花兄的衣裳毁不得’!”与之同行的另一人望着面前的妖兽,摇了摇头,打趣道。 花玦衍又瞥了眼衣服破损之处,忍不住皱起眉头:“诸位,我临时打算先回府,就先失陪了,改日再约。” 朋友们对此不解。 “玦衍兄,你是着急去哪儿啊?不是说好了,大伙儿在这汇兽森林待够百年再回的吗?” “可不是嘛!真不够意思。” “哎呀,大家且饶他这一回吧。咱花少主每回出来,都去这么长时间,世伯跟伯母可担心了。” “他急着回去是为了世伯和伯母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花玦衍淡淡地给了他们一记眼神:“不是。我只是衣服破了,着急回去补。” 众人闻言皆无语:“……” 非得回府补吗?出外头随意找家店铺补补不就得了? 花玦衍像是猜到他们的心思,随后补充了一句,“我府上请了北域最好的裁缝,做工无人能及。” 众人再度无言:“……” 行了行了,知道你贵为北域少主,家财万贯。 只不过,这么多弟兄呢,竟然还比不上你的一件衣裳??? “告辞。”朋友们仍在心碎之中,花玦衍已干脆地丢下两个字,潇洒离去,黄既之随即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少主这是回去看小孩么?是的吧。 ◎最新评论: 第5章 种花 ◎“你想到南域看看吗?”◎ 北域。 花玦衍踏入府门时,都主府已然沉浸在一片暮色之中。所以孙总管在府内撞见自家少主时,魂魄险些出窍。 “少、少主?!原来是您啊……”尽管遭受惊吓,孙总管仍不忘礼节,向他拱手作揖,“您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 以往您出行,不都是“少则百年,多则千年”的嘛? “嗯。”花玦衍先是淡然颔首,紧接着又言,“我衣服破了,拿回来补补。如今天色已晚,详情明日再谈吧。等明早,孙伯你再将我身上这身衣裳,送过去给冯裁缝修补吧。” 孙总管闻言,连忙点头哈腰。 二人交谈之际,已经步入花玦衍的院子,陡然之间,一抹不经意间绽放的艳丽,吸引了花玦衍的目光—— 院中的花圃里,不知是何人、在何时种下了几株牡丹,如今绽放开来,绚烂夺目。 孙总管见状,心领神会,主动对他解释道,“这些牡丹,是少主您那位……书童在几十年前种下的。我知道少主对他颇为关照,所以也没拦着。” 当孙总管讲到“颇为关照”这四个字时,他能感受到少主大人朝他面上瞥了一眼,好在没有出声驳回。 “他倒是有意思,这世上的花如此之多。种什么花不行,非得在都主府,种牡丹?”继而,花玦衍往前两步,弯腰凑近花圃,指尖轻触着牡丹花的花瓣。 几缕青丝随着花玦衍低头的动作而滑落,悄无声息地掠过他俊美至极的脸庞,仿佛与这几株牡丹融为一体。 此情此景,孙总管不禁在心中感叹。 美人配花,属实妙哉。 不过,都主、都主夫人、少主的真身均是牡丹。那位小书童的胆子属实是大了些,就不怕冒犯到少主吗? 幸好,少主大人没有怪罪下来……而且,听少主的语气,似乎并无不悦? “他人呢?”少主大人又开口询问。 “这个时辰,估计是在书房看书呢。这小子做事勤快,少主您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帮忙打理院内大大小小的房间,不只是书房。”孙总管回道。 花玦衍愣怔片刻,然后缓缓直起身:“你去将他唤至我的内室里来。” 孙总管得到指令后,立马奔去书房寻季修,而花玦衍则先行一步抵达内室,走之前嘱咐道,“既之,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也乏了,回屋休息去吧,不必跟来。” 毕竟是都主府,不能用寻常人家与之比较,众所周知,整个都主府的占地十分之广,而内院比外院还大。 花玦衍贵为北域少主,所住的院子美轮美奂,院内房间数不胜数,而内室也宽敞得宛如厅堂。 季修步入内室时,只瞧见花玦衍一人,他姿态慵懒地侧卧于锦塌之上,左腿弯曲而立,右手轻轻撑起半边脸,尽显不羁。那人身着一件白色里衣,衣衫半敞,头发全披下来,安静而优雅。 第10章 “少主,您唤我何事?”季修快速敛起视线,双手交叠,躬身行礼。 “我听孙总管说,花圃里的那几株牡丹,是你弄的。”花玦衍的这番话,不是提问,而是陈述,甚至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字音。 季修慢慢抬起眼眸:“是。” “就不怕,我怪你‘自作主张’么?”花玦衍目不转睛地看着人时,总会给予对方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五十多年没见,这孩子长高了,身子骨也健硕了许多,之前给他买的衣裳肯定也穿不上了,难怪今日又穿着一身黑来见我。 看来明日,得去衣铺为他添置些新衣服,这回应该多买几件,不然等下次见面,估计他的衣服又不合穿了。 花玦衍心说。 “大人您是不喜欢那些牡丹吗?”季修不懂花玦衍言下之意,思来想去,只猜到了一种答案,“小的这就把它们铲除,请大人放心。” 这话说得,可谓忠心耿耿!听着不像是去铲花的,反倒像是去铲除奸邪的。 “你给我站住。把身子转回来。”眼瞅着季修毅然决然转过身的背影,花玦衍坐不住了,立即从塌上弹起身子。 “少主还有何吩咐?”季修回身望向他,眼神清澈至极。 花玦衍轻咳几下,悄悄收紧原本半敞开的衣衫:“我是想问你,为何会在花圃里种牡丹?” “为何种不得?”季修反问道。 花玦衍说:“你可知,我乃牡丹一族?” “小人自是知晓。”季修点点头,接着缓缓道出缘由,“在我心中,见此花,如见少主。您常年在外,府上难觅您的身影,听闻都主及夫人对您甚是挂念。小的便想,如若在您院内栽种几株牡丹,每当花开之时,就如同少主您亲临一般,应当能缓解都主及夫人的思念之情。” “……” 花玦衍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一阵,随之离开锦塌,行至季修跟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你这孩子……” 未免太过懂事了点。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万物皆有灵,养着养着啊,你这些牡丹也许会在千年后的某一日化成人形哦。”花玦衍温声对季修说着,唇边漫出笑意。 “啊?我、小的忘了,还有这、这种情况。”季修一向淡然的脸上,总算出现了慌张的神色。 花玦衍笑意更深了:“放心,还不一定呢。修炼这事,对于大部分生物来说,都不是易事,哪有这么容易化形?这花圃里的其他花也种了多年,至今仍未出现化形成功的。拥有灵识的花,倒是养成了一些。” 季修默默地松了口气。 花玦衍突然想起正事,霎时间收回手、板起脸,佯装成一副长辈该有的模样。 “我上回赠你的那本《万毒功法》,你修炼得如何了?是否有效?” 季修闻言,表情逐渐变得凝重,随即低垂着双眸,晃了晃沉重的脑袋。 “无妨。或许是南北域修炼环境不同,或许这本功法原先就是假冒的,你无需沮丧。” 花玦衍又摸了摸季修的头:“那本《万毒功法》我还未曾翻阅过呢,你把它拿过来,让我也瞧瞧。” 下一刻。 季修慢慢地伸手探入衣襟内侧,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抽取出那本纸页泛黄、边角微卷的《万毒功法》,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花玦衍面前。 花玦衍接过功法后快速地翻阅了一下,止不住感叹,“嘶……不愧是南域那边的功法,每一页的修炼之法,都好毒啊。” “罢了,这本功法我暂且替你收着。你如今年纪尚小,我改日先教你一些北域的功法,等你长大后返回南域时,再接着练回这本《万毒功法》也不迟。” 季修乖乖点头。 若是,我能一直留在您身边,就算此生不回南域又何妨? 花玦衍自然不明白季修此刻心中所想,见他目光灼热地紧盯着自己,花玦衍误以为季修是对自己方才提到的南域感兴趣,便围绕南域展开讲了讲。 “如同北域又名‘百花都’一样,妖界的南域又被称为‘万毒谷’。在那边生活的妖族均是陆地上各种族类,我去过南域,他们那儿的人,确实挺多样。南域呢,占地面积广阔,是我们妖界人口最多的领域。而且南域包容性强、谷中人从事各行各业,哦,还有,那里的人是出了名的勇猛、直率、暴脾气。” 说到这里,花玦衍瞄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认真听讲的季修,“说起来,你的性格倒是不怎么像南域人,反倒是像西域那边的人呢。至于长相,明显像我们北域的人,细皮嫩肉的,不愧是在我北域养出来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说岔了的花玦衍咳嗽两声:“那我接着说了。” “南域的人,修行之法大多善用毒术,所以在那边‘以毒为尊’,南域世代妖王基本上是从‘五毒世家’中轮流产生,分别是蛇、蝎、蛙、蜈蚣、蜘蛛五族。” “你们蝎族也是南域‘五毒世家’之一,不过人家那是高阶蝎族,本家血脉、世代用毒,与普通蝎族大有不同。”花玦衍半开玩笑,“又或者说,你娘难道是从南域蝎族本家出逃的小姐?” “应该不太可能。”花玦衍又自圆其说道,“据我所知,如今南域蝎族当家的,乃季氏,你娘姓沈,明显不是一家。” 在听见花玦衍提及“季氏”二字的刹那,季修的心脏被猛然击中,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膛内回响,他的情绪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第11章 花玦衍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传入季修的耳中,“你想到南域看看吗?我明日可以带你去那儿玩玩。” 季修猛然摇头,表现得万分抗拒。 “也罢,你迟早有一日是要回南域的,不急于这一时。”花玦衍只当他是内敛,便不再问下去,“夜深了,你回去歇息吧。” 不要。 我不要回南域。 我只想待在您的身边。 纵使心头有万千句真话,季修却不敢将它们宣之于口,因为他知道,少主一定会拒绝。 “少主您也早些休息,小的告退。”季修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花,你就让小修修留下来吧(摇晃肩膀)! ◎最新评论: 第6章 逛灯会 ◎“你对牡丹倒是偏爱得很。”◎ 近日,都主府上上下下皆发觉,他们的少主大人,似乎不怎么出门了。 即便是出门,也不出远门,一周左右就回来了,属实是反常。 以往,他们家少主大人出个门,动不动便百年、千年之久,现如今是怎么了? 对此,孙总管清楚得很。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那位小书童! 少主如今出门,去集市,除了为自己物色新衣裳外,还会额外留意小孩的衣服。 时不时给那位书童增添新衣。 久而久之,衣铺的老板便悟了,每回往都主府寄样衣时,不忘加上小孩的衣服。 除此之外,少主对这位小书童分外上心,最近甚至还亲自授其功法。 孙总管心中不禁感叹:少主现在这个年纪,想要孩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少主才会把那书童视如己出,对他千般万般的好。 孙总管如此想着,恰巧经过少主院子,又正好听见了里头传出的说话声。 “这几日,我教你的口诀与施法动作,你都记住了吗?”是少主的声音。 “记住了。”这个稚嫩却沉稳的声音,一听便知是那位小书童。 孙总管不敢在此逗留,匆忙离去。 花玦衍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年纪尚轻,灵力微弱,再加上你身上流淌着南域的血脉,对于北域功法的学习更是不容易。” “我教于你的两种,乃北域最简单的法术。只要勤加修炼,终有一日能练成。等你练成这两种法术后,再来寻我吧。” 季修点头应道:“是。” 那日以后,季修每每打理完书房,就会来到花圃前,练习少主教授的两种北域法术。 等到秋冬换季之时,季修总算练成了其中一种。 他能听见花圃内修得灵识的花草说话了。 “真不知道,少主大人在想什么?竟让这南域之人修习北域之术!” “此人果真天资愚钝,一个季度过去了,修炼依旧毫无进展。” “就是就是!想当初,咱们少主大人,只花了短短两日的时间,便悟出了与花草交流的能力,压根不需要使用法术。” “难不成,少主带回来这孩子,其实是个‘呆子’?咦,他、他好像看过来了……” 季修慢吞吞地踏入花圃,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花花草草,紧接着板板正正地回:“我不是‘呆子’。” 众花草:“……” “我只是,领悟得有些迟。”季修见没有花草应话,就继续讲道。 众花草:“好,那咱们走着瞧。看看你下一回领悟,需要多长时间?” “嗯。”季修对着那些花草点了点头。 这回。 仍是在冬季,有一天,季修如往常般,一边在口中念着口诀,一边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身旁的落叶堆。 叠的并不算高的落叶堆逐渐晃动,最终被季修操控,散开又聚起、升起又降下。 众花草:“哟,你小子可以啊,这回学得挺快的嘛。” “我、我这,算学成了吗?”望着面前的那堆落叶时,季修眼中不由的闪烁着光芒,他赶忙转身问花圃里的花草们。 “算、算是吧。”花草们回答他。 虽然此人因为灵力不足,把这招使得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可,总的来看,这招式算是被他完整地给出来了。 哪怕威力跟少主使的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勉强算是学会了。 季修在得到花草们的“认可”后,迫不及待地朝花玦衍所在的堂屋奔去。 他想将此消息快点告知少主,让少主高兴。 “大人,我……小的已将大人传授的两种法术练成了。”季修立于门口,对着屋内的主位行礼,言语中难掩雀跃。 原本坐在主位上的花玦衍缓缓起身,慢步朝门口走来,“嗯,方才远远地瞧见了。” 花玦衍停在季修跟前,盯着他看,手却未曾抬起。 预想中的抚摸没有到来,季修的嘴不由地微张,而后又抿起。 没过多久,季修便听见少主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语气温温柔柔。 “修。” “今夜,北域将举行灯会,你想去看看吗?” - 整个下午,季修仍沉浸在被少主大人叫了名字的喜悦当中。 等到太阳下山之时,他又被花玦衍喊至跟前,穿上了少主为他亲自挑选的新衣服。 依然是藏青色的。 “头发全束起,与你身上这件衣裳不搭,要配编发才合适。你喜欢怎样的?‘蝎子辫’喜欢么?正好,你是‘小蝎子’。”花玦衍说着说着,干脆直接上手,亲自帮季修编发。 第12章 季修自是愿意的,甚至觉得受宠若惊,拼命点头。 在以往的印象里,少主大人日常中喜欢披发,有时是半扎半披,只有在特定的隆重场合内,才会把头发完全束起。 这点,似乎与他放荡不羁、喜爱自由的性格相似。 花玦衍手巧,转眼间便帮季修绑了一头标准的“蝎子辫”,季修的头发本就不长,扎起来,发尾正好到手肘垂下的高度。 现如今,季修出落得越发英俊,偶然捯饬起来,倒真有种遗落民间的世家小公子的感觉。 “好了,这样瞧着,果然精神得多。既之,你觉得如何?”花玦衍颇为满意地盯着季修的后背,顺带询问起身旁那人。 黄既之客观地评价道:“的确可以。” 经少主之手打扮一番后,季修终于跟随着花玦衍上街了,黄既之当然也在,只不过这次他们并不需要乘坐马车,仅需徒步游街即可。 北域乃妖界最富饶之地,灯会的热闹与繁荣程度比其他区域更胜一筹。夜幕已然降临,小贩们的摊位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美不胜收,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各类妖族,皆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之中。 “喜欢哪个?你们自己挑。”花玦衍驻足在某个小摊前,与身侧的二人嘱咐道,“既之,你挑完,记得付钱。” 季修眼疾手快,火速挑走了“牡丹花”形状的花灯,花玦衍拿了“龙灯”,而黄既之选走了“金鱼灯”。 三人逛灯会逛了一阵儿,花玦衍由于担忧季修“年纪小饿得快”,便半路带头进了某家客栈。 花玦衍等人落座,紧接着就点好了菜。 “你对牡丹倒是偏爱得很,这回又是为什么?说说吧。”花玦衍单手握住茶杯,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茶水,视线慢慢扫过季修的脸,最后落在这人手中紧攥着的花灯上。 花玦衍轻笑着打趣道:“总不可能,又是为了缓解我父母的思念之情吧?” 季修认认真真地盯着花玦衍,眼中的崇敬一闪而过,“因为牡丹,是少主您的……” 说时迟,那时快。 客栈内陡然之间出现躁动,五名黑衣蒙面人不知从何冒出来,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朝花玦衍冲去。 他们大声吼道:“花陌,你受死吧!!!”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等季修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黄既之护着、退至客栈的墙角,花玦衍则被五名黑衣人围攻,客栈内的闲杂人等见状速速远离。 “既哥,你快去帮少主!”季修立马急了,晃动着黄既之的手臂。 黄既之对于面前的场景早已见惯,淡定冷静地回复道,“他让我优先护着你。” “我没事的!我会乖乖待在这里躲好!你快去帮少主吧!”季修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他急切地对黄既之讲。 黄既之没法子,只好丢下一句“小心藏好”,便冲进去,加入了混战。 季修神色紧张地躲在角落观战,就在这时,一名黑衣蒙面人被花玦衍击飞。 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季修眼前,吓得他不禁抖了抖。 那名黑衣蒙面人伤势不重,摇摇晃晃着便站起,随之往他这个方向走来,季修在慌忙之中,操控了客栈内所有摆放的花儿的花瓣。 几十片花瓣瞬间向那名黑衣蒙面人攻去。 那些花瓣软绵绵地打在黑衣人身上,而后悄悄滑落到地上。 “嘿,整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招式呢。小屁孩还是回家练练再出来吧。灵力太低了,真是不痛不……啊啊啊!!!” 那人的嘲讽声戛然而止,季修只觉得眼前瞬时漆黑,一只温热而宽大的手掌便覆盖在他的眼皮之上,把他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小孩子,还是少看点血腥的,比较好。”花玦衍的说话声从季修的头顶上方飘过,那人紧密地立在他身后,衣服上的熏香味浓重。 很快,花玦衍松了手,绕到季修跟前,将其拦腰抱起,季修立即感觉到自己双脚悬空,“既之,你负责善后。我先带这孩子回去,府里等你。” 黄既之默默地瞧了他俩一眼,而后又投身到混战中:“……” “少、少主,花灯还没拿,在角落里。”季修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花灯,小声提醒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花玦衍对此哭笑不得,但还是拾起他们的花灯再走。 花玦衍一路搂着季修,施展轻功,没过多久就回到了都主府。 他嘱咐季修早些睡下,然后又出门寻黄既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现在的小修好萌,小小一只,花花单手就可以抱起来哇! ◎最新评论: 第7章 泡汤泉 ◎“他应该是把你当成了父亲。”◎ 当花玦衍返回到客栈时,黄既之已然善后好了一切,他稳稳当当地站定在主子跟前,与之分析。 “这些人被你打成重伤之后,无一例外,全都咬舌自尽了,应该是有备而来。尸体我已经处理掉了,也给店家赔了钱。” “好,既然如此,便回府吧。”花玦衍对于黄既之是百分百的信任,此人做事,总令他放心十足。 由于这回出门没有带马车,花玦衍和黄既之两人是踏着轻功回去的,好不容易回了府,黄既之又被主子叫住了。 “既之,别这么着急回去,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呗。”花玦衍一下子坐到屋檐上,朝黄既之勾了勾手指。 第13章 黄既之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花玦衍顺势转过脸:“既之,有件事,我要提前叮嘱你。过些日子,我会出趟远门,我需要你留在府上保护那孩子,等他过完一千岁、彻底长大的时候,你再护送他回南域,确保他路途安全。” 黄既之说了个最关键的问题:“你去哪?” “我?既之你难得关心人,我真有点感动。”花玦衍稍微打趣着,又继续讲,“我这一趟,是要去寻一件属于我的‘本命法宝’,所以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去多久,恐怕不会太快回来。”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离别,更不喜欢伤情。不辞而别,对我、对他,或许是最好的方式。所以,既之啊,送那孩子回南域的任务,便交给你了。”花玦衍出手拍了拍黄既之的肩膀,以示信任。 黄既之盯着他的双眸反问:“为什么不是现在走?” “……你很想我现在走吗?既之。”闻言,花玦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黄既之,悄悄叹气道,“现在不行啊,总得等那个小崽子再长大些才安心吧?” “起码在他临近一千岁时再走比较合适,现在要做的,就是多陪陪他,给他一个温馨的童年。” “哦。”黄既之算是听明白了,只不过反应是一如既往的淡。 花玦衍对此早已习惯,只是他在屋檐上保持姿势坐疲惫了,这次干脆躺下来讲话,“你觉得,修,对我存在何种感情?他把我当成了哪种角色?” “你于他有恩,他对你心存感激。此情,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他应当……是把你当成了他的父亲。”黄既之平常说的话不多,一说多便显得格外有道理、有逻辑。 “父、父亲?!!!” 花玦衍被黄既之的言论惊得立即弹起身,追道,“父……是不是有点过了呀?我在小孩子心中的形象,应该不至于如此严厉吧。” 黄既之啊黄既之!你好歹说个“兄长”,亦或是“恩公”都没这么吓人呐! 黄既之没接话。 花玦衍便接着说:“反、反正是长辈的意思,对吧?” “那我作为长辈,对小辈关爱有加,是人之常情啊,你说对不对?” 黄既之这下终于点头认同:“也是。” “行,我跟你聊完了,没事了,回吧。”花玦衍忽然嗅到空气中飘散的气味,出声提醒道,“等会儿沐浴更衣时,别忘了洗洗衣服上的血迹,既之。” 其实,不止黄既之,花玦衍衣服上也沾了少许血迹,只是他俩一个喜穿黑、一个喜穿红,纵使血迹溅到衣服,也没这么容易瞧出来。 “还有,送修返回南域的事儿,千万记得,小心谨慎。”花玦衍突然一本正经地再度交代。 “知道。”黄既之简洁地丢下两个字,脚踏屋檐离去。 - 因为担忧季修闲暇之时待在内院会无聊,花玦衍便将他在外院的好朋友秦阿牛安排进内院打杂。 有了秦阿牛作伴,季修在内院生活得越来越自在快乐。 某天,花玦衍主动询问季修。 “还想跟我学点新招式么?” “不了,我想把少主您教的前面两式练熟,再向您讨教新招。” 其实花玦衍明白,季修的招式使得没有问题,之所以没有发挥出该有的威力,实际上归根于灵力不足。 换句话说,就是修为太低。 季修当然更明白。 所以没日没夜,一有空闲时间便抓紧修炼,渴望早日提升灵力。 “他这几日又在忙些什么?”正厅内,花玦衍如往常一般,向黄既之过问季修的近况。 黄既之详细回答道:“他很努力,打理完院子便到书房翻阅记载北域功法的书籍,看完书又在院子花圃周围,温习你教他的招式。” “有时候,还会找秦阿牛当陪练,与之比试。如若遇到不解的,会向秦阿牛讨教。” 花玦衍在听的过程中已然从椅子上站起,直至黄既之话毕,他忍不住垂首,长叹一声,念叨着,“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他的问题。” “北域地带,本就不适合外域之人修炼,他的体质只适合南域那种毒雾环绕之地。所以,尽快送他回南域,才是正道。” 尽管道理如此,可花玦衍仍是于心不忍。 到了晚上,又命黄既之把季修唤至都主府内院的后山里来。 “少主,您找我?”季修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花玦衍的背影。 那位贵人坐在雾气缭绕的汤池之中,乌黑的秀发完全散落,遮挡住了他的后背,白皙而有力的双臂随意地搭在池子边缘。 有些许水珠挂在他双臂肌肉凸起的轮廓上,瞧着晶莹剔透。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汤池所致的雾气影响,季修走进来没多久,就觉得身体的温度提高了一些。 “后山灵气充裕,此处的汤池不仅有疗愈功效,多泡泡,还能增进修为。”花玦衍早已听出身后的动静,却不曾转身,只是薄唇轻启。 此情此景,难免让季修觉得不好意思。 长这么大,他还未曾与谁如此……亲密。 “少、少主,我是要全、全脱吗?”季修的手多次伸向腰带,又多次移开,最后,他还是犹犹豫豫地问。 霎那间。 花玦衍的脑子里,回想起了黄既之说的话——“他应当是把你当成了他的父亲。” 第14章 遥想当年,自己还是个孩子,当时他的父亲也是带他来这后山的汤池中修炼,那是多么温馨的父子时光。 再后来,他长大了一点,变成了大孩子,自然而然就不与父亲一块儿泡池了。 花玦衍仔细一想:自己终究不是季修的亲生父亲,有点隔阂实属正常,孩子的感受还是要顾及的。 花玦衍话里带笑着回应:“你若实在害羞,穿件里衣再入池便是。” 这回,季修不再犹豫不决,脱得只剩一件薄薄的单衣就下池子里了。 原来,这孩子还真是因为害羞啊。 花玦衍如此想着,目光不由地望向另一边,避免与季修进行过多的眼神交流。 奈何…… “少主,我何时才能长大?等到一千岁时,我就会如你们一般吗?” 哪怕只听见声音,花玦衍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季修是如何盯着他看的。 这种炽热的视线,花玦衍没法忽视,只好转过头,温温柔柔地望向季修,耐心回复他。 “是的。所以,我会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直至你到达千岁,彻彻底底成人之时。” 在妖界。 通过自行修炼千年而成人的妖族,不会经历孩童时期的外形,都是一瞬间化作成人形态的。 而季修这般自出生便是人形的妖族,会经历与人族相似的生长期,外形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一点发生变化的。 一千岁以前,被称为妖族的幼年时期,千岁之后的成年期,妖的模样便基本稳固了。 只要它们愿意,便可以维持年轻的模样直到死去。 “那我想快点长大。”季修说这句话时,眼中似乎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花玦衍意外地挑了挑眉:“哦?为什么?长大有什么好的,一堆事儿。真不如小时候自在,我倒是想返回到童年呢。” 季修对此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默默把头低下,盯着不断腾起雾气的池面,小小声说,“长大了,我的灵力应该也会变强许多吧……” 如此,我就有能力站在你身旁,保护你了,少主大人。 “一定会的。”花玦衍不明季修心中所想,仅仅以为季修是在乎自身修炼,随即连忙安慰,“等你回南域,肯定能变得更强,迟早的事儿,不用担心。” 季修一听,觉得花玦衍是在催促他回南域,继而更加闷闷不乐。 花玦衍心想:小孩子果真难带,全然不知他几时高兴、几时不高兴,心思好难猜!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尽管内心茫然,花玦衍嘴上依然软声哄着。 季修抬起双眸望向花玦衍,眨了眨眼睛,瞧着可怜巴巴的,“我想我娘了。” 花玦衍闻言愣怔片刻,然后抬高手,指向天空中最亮的某颗星星,“你娘肯定也想你。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季修仰头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了许久。 当季修的目光再度落下,他陡然之间,问了花玦衍一个问题。 紧接着,他得到的,是花玦衍肯定的答案。 “少主,您也会一直看着我吗?” “当然,我说过,会看着你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蛮温馨的嘞,短暂的“父子情”(bushi)。 ◎最新评论: 【是嘟,我在追更呢兔咪<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4245_66baf2554d0c0_482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4245_66baf2554d0c0_482png">】 第8章 不怕 ◎府中皆传,修是他亲儿子。◎ 待到月明星稀之时,水汽与夜色早已交织,坐于汤池中的二人身心皆得到舒缓。 如今时辰不早了,是时候各归其室,好生歇息。 各自穿戴整齐衣裳后,花玦衍领着季修走出后山,路途中,周围忽地刮起大风,强烈的风力使得院子内的各门窗一阵“哐哐”响。 走着走着,花玦衍发觉,季修没跟在身侧,他往后一瞧,看见季修竟双手捂耳,蹲在了不远处。 小小一只,不仔细看,倒还真融入这夜色之中了。 “怎么了?哪不舒服?”花玦衍见状快步折回至他跟前,弯下腰询问。 季修见花玦衍回来,急忙双手抓住他的长袍下摆,止不住结巴,“少、少主,我、小的,害、害怕。” “怕?怕什么?风声么?”花玦衍干脆蹲下身子,平视着季修,问。 季修紧攥着花玦衍的长袍下摆,闭着眼疯狂点头。 “不过是风声,又不是魔鬼邪神,有什么好怕的……”花玦衍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还是个孩子,对某些东西害怕其实蛮正常的。 下一刻,季修已然睁开眼向他解释道:“不是的,少主。这本不是小的所愿。” “娘亲说,我们蝎族,生来畏风惧光,以及对震感强烈的声音颇为敏感。” “以往,每个大风刮起的夜晚,我娘皆会坐在床边,陪伴我,直至我入睡。” 季修现在只要一提起他娘,花玦衍的脑海中总能不由自主地记起黄既之的话。 “初为人父”,孩子他亲娘生前是怎么对孩子的,自己作为孩子“干爹”,自然得学着点,说什么也不可怠慢了孩子。 一不做二不休,当人“干爹”,得尽心尽力尽责。 花玦衍干脆利落地把季修扛肩上带走,“行了,既然如此,回我屋睡吧,今夜我陪你。” 第15章 季修乖乖地架在少主肩上,不乱动也不说话,直到花玦衍将他轻轻放置到床榻,还细心地为他盖上了被子。 “睡吧。”花玦衍坐在床边说。 “您为何不睡?这里还有好多空位。”季修睁着乌黑发亮的双眸瞧他,说着还将身子朝侧边挪了挪。 说的也是。 他这张床大着呢,五个人挤一块儿睡下,也绰绰有余。 所以他方才为何没有选择直接躺下? 还不是因为季修说的——娘会坐在床边陪伴他。 以至于自己这个做人“干爹”的,都忘记了还有“直接躺下一起睡”这个选择。 花玦衍躺进被窝后,季修立即感觉暖和了不少,少主的身躯比他大许多,而且衣服上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陡然之间。 室外再次刮起大风,一阵又一阵的风,尽数拍打在窗户上,确实吵得人头疼。 花玦衍忽地伸手,轻掩住季修的一只耳朵,拇指时不时摩挲着季修的耳廓,以表安抚。 此时此刻,花玦衍与季修面对面侧躺着。 从季修的视角来看,花玦衍强健的躯体恰好遮挡住了远处的窗户,那人火红色的衣裳与身后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宛如夜里的火,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由于距离靠得近的缘故,季修的眼中仅装得下花玦衍,也只看得见花玦衍。 “还看什么?快睡。” 因为耳朵被捂着,季修隐隐约约听见花玦衍逐渐放柔的声音,面前这位贵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任何一个动作皆是那般吸引着他。 不为少主绝世之容颜,只因眼前这人是花玦衍,是他的恩人。 而自己,只想这么注视着他,直至永远。 “闭眼。”季修能感觉到,花玦衍说话间,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少主的手很大,反正比他的手大很多。大到,一手便可包裹住他整只耳朵。 季修能清晰感知,少主掌心的温度,已经顺着他的耳朵,传至他的脸颊。慌乱之中,季修合上了双眼。 不久后,季修顺利进入了梦乡,而花玦衍准备要入睡时,突然听见季修在梦中呓语。 “娘……” 花玦衍闻言再度睁开双眸,出手缓缓拍着季修的后背,拍了好一会儿,季修又睡熟了过去,花玦衍这才闭上眼。 翌日。 季修醒来,花玦衍又为他穿外衣、绑头发。 等季修一离开,黄既之瞬间站立在窗口,平心而论道,“你不如趁早收他做‘干儿子’?” “……”花玦衍早已习惯了黄既之的神出鬼没,淡声反驳,“不了,我没有养孩子的本事。” “养得挺好的。”黄既之难得给了句好评价。 花玦衍瞥他一眼:“……是么?” - 一晃眼,八百年过去了。 今日,是季修的九百岁生辰。 花玦衍仪态悠然地坐在院子花圃旁的石凳上,探问都主府上的情况,“修最近的功法,练习得如何了?” “蛮不错的,虽然提升速度依旧慢,但是一直有在增长。”黄既之立在他身侧,缓缓道来。 “哦,是么?能得到你这句评价也是不容易,看来他是真的有很大的进步。”花玦衍嘴角微扬,打趣道,“难不成,你真的教得比我好?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还是让你多教教他吧。” 黄既之一一回应:“确实。应该是。好。” 花玦衍:“……”你倒真是不谦虚啊,黄既之。 “府上,近日还发生什么事了?”花玦衍的食指不停敲击在石桌上,问。 “有是有。”黄既之没有明说,特意顿了顿,“不过是一点点传闻罢了。” 花玦衍:“说。” “全府上下皆传,修是你的亲生儿子。仅此而已,没了。”黄既之语气平静得仿佛毫无波澜的水面,泛不起一丝涟漪。 “的确不值一提。”花玦衍出言表示赞同。 季修在都主府的这几百年,花玦衍可以说是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对这个小家伙简直好得不得了!换句话讲,这孩子就算喊他一声“父亲”,亦不过分。 有时候,甚至连花玦衍自己都在感慨,修上辈子肯定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要不然自己为什么这么疼他! “既之,今天是修的生辰,你应该也记得的,去把人带过来吧。”花玦衍嘱咐完,便端起石桌上的茶水饮了几口。 当他放下茶杯,黄既之恰好带着人过来了。 “少主。”季修动作自然地对着花玦衍双手作揖,同时温顺地喊了一声。 若是以前,花玦衍坐着瞧他,正好能与之平视。现如今,孩子已长大,他仍是坐着瞧,却需要仰首才能看全季修的面容。 九百岁的季修,模样宛如人族十六七岁的少年,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身子骨已经接近于一个健硕的成年男子,而容貌依然留有一丝未褪去的、独属于少年的稚气。 那人穿着一袭深蓝色长衫,身段挺拔、肩宽腰细,气质风度翩翩,脸蛋生得更是俊逸绝尘,一双深邃的眼眸犹如天上繁星,鼻梁挺拔、唇若涂朱。 花玦衍尤其喜爱他垂眸思索的模样,不觉间板着一张正经脸,俊逸极了。 每回,花玦衍均忍不住地想:这小子怎能生得如此之俊,千岁以后得迷倒多少姑娘啊? 第16章 “你今年生辰想怎么过?在哪过?说说。”花玦衍对着孩子一阵打量过后,才问起正事。 季修闻言,眼角弯起弧度,话里带着明显的雀跃,“去哪里都行,只要有您……和既哥在身边就很好。” 黄既之默默地扫了季修一眼,紧接着又望向花玦衍。 “又是这句话。”花玦衍对季修的无效回答早有预料,他缓慢站起身,背对着季修,勾唇一笑道,“行吧,我替你决定。如今你也长大了,那便去个不一样的地方吧。” 夜幕降临之时,花玦衍带着季修与黄既之出发了。 三人步入夜市,路过一间间热闹的铺子,最终踏进一家名为“清吟阁”的阁楼。 刚入楼,季修便嗅到这楼内弥漫着好几种熏香,好闻,却杂,断然没有少主衣服上的香味好闻。 周围有不少宾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从他们的装扮上看,皆是些气质儒雅的文人或衣着光鲜的权贵。 此外,这儿还站着许多身着华丽服饰的姑娘,有的正与宾客低语交谈,有的微笑等待客人靠近。 “少主,这是何地?为何……”季修刚开口询问,就被打断了。 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不知从何冒出,躬身相迎:“哎呦,花少主!许久未见,您今儿怎么有空上这儿来了?” “给人庆生。”花玦衍笑意浓郁,眯着眼睛,看向季修。 “哎呦,好生俊逸的公子呐!得咧,楼上的包间立马给您安排上!三位,请!”那妇人在打量完季修后止不住赞叹,却也不忘正事。 见季修有些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花玦衍直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牵着他上楼梯,“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前方有花玦衍拉着,季修瞬间安心不少,便乖乖地跟着少主走。 那人手掌的温度,隔着衣裳,传至他的手腕处。 好暖和。 仿佛返回到了,小时候的某个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长大啦(bushi)。好快哦。 ◎最新评论: 第9章 生辰快乐 ◎“我们修,又长大一岁了。”◎ “大人此次前来,是要找哪位姑娘啊?烦请花少主提前告知一声,我才好让人家姑娘准备不是?”引着三位客人进入包间后,那妇人再度开口。 “还是说,我这回,应该先问问这位公子?”妇人视线一瞥,瞧见花玦衍正抓着季修的手腕,紧接着,她的目光转移到了季修脸上。 花玦衍这才想起松开了手,而后将季修稳稳地按至软垫上,“这崽子还未过千岁,你少打他的主意了,他兜里可没钱,花不了银子。” “嘿,瞧您这话说的。” 妇人笑嘻嘻地回:“这位公子是您带过来的,他就算在这儿点了我们家的姑娘,花费的银子自然也都记在大人您的账上。” 花玦衍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们找轻衣姑娘。”黄既之言简意赅地替主子传话。 妇人笑容满面地退出包间时,店内的小二恰好端着饭菜上桌:“得咧!诸位请先用膳,轻衣姑娘等会儿就来。” “怎么?吓到了?”花玦衍单手托腮,撑在桌上,侧过脸瞧身旁的季修,这孩子从刚才到现在,还没讲过一句话。 他们方才上楼梯时,擦肩而过了一些姑娘。 有位姑娘先笑意盈盈道:“花少主,这是你从哪儿拐来的小郎君?长得可真俊逸。” 随之又有位姑娘扬起手,衣袖朝季修身上甩了甩,调戏道,“小郎君瞧着有点怕生呐,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各位姑娘高抬贵手,别逗他了,这孩子还未过千岁呢。”花玦衍浅笑着回应姑娘们,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将季修挡在身后。 另一位姑娘笑意更浓,连忙打趣,“哟,这小郎君是你什么人啊,这么宝贝?” “各位姑娘不妨猜猜看?”花玦衍刻意卖关子。 为首的女子昂首挺胸道:“哼,我们才不猜呢。姐妹们,散了吧。别挡着花少主的道,免得扰了他的兴致。” 之后,他们就被带到包间里来了。 “没有,只是……还没缓过来。小的,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季修转头看着花玦衍,轻声回。 花玦衍愣了片刻,而后伸手搭上季修的肩捏了捏,柔声安慰,“没事的,别紧张。我和既之都在呢。” 坐在他俩对面的黄既之默默地向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又收起了视线。 “这‘清吟阁’的姑娘个个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想着今儿是你九百岁生辰,带你见识见识这都主府外的‘极乐之地’。”花玦衍指了指桌上的佳肴点心,继续说,“这儿的饭菜味道也好,你快尝尝,今日是生辰,记得多吃些。” 季修点了点头,乖乖动筷品尝。 “味道如何?”花玦衍盯着他问。 季修实话实话:“好吃。” “吃饱点。”花玦衍在听见季修的点评后,才放心下来,开始动筷。 没过多久,便有一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步入包间里,听这空灵悦耳的声音便知道是个美人儿。 “少主大人,别来无恙啊。您上一回来,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今儿怎么有空来寻我?” “咦?”陈轻衣刚进门就看见了季修,于是好奇地问,“这位公子,我倒未曾见过,他是您什么人?” 第17章 花玦衍随意地用两指夹起酒杯,悠然晃动着杯身,“轻衣姑娘如此聪慧,不妨猜猜看?” “麻烦少主,给轻衣一些提示。”陈轻衣指尖时不时拨弄着琴弦,她手中的琵琶随之发出悦耳的前奏。 花玦衍闻言,侧过身来向季修介绍,“这位是陈轻衣姑娘,是‘清吟阁’最好的琴师,想听她弹奏一曲,可谓千金难求。” “陈姑娘好。”季修慌忙从软垫上站起,颇为正式地对着陈轻衣行了一礼。 陈轻衣的眼底难掩惊讶:“……” 她已然许久,未被人如此尊重地行过礼了。 哪怕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双手作揖。 “快些坐下,你吓到轻衣姑娘了。”花玦衍咳了几声,眼神示意季修落座,话里全然没有怪罪之意,反而更像一句长辈般的叮嘱。 陈轻衣目光转移到花玦衍脸上,试探性地询问:“我瞧着,这位公子跟大人您长得倒是莫名相似。莫非,他是您的表弟或是堂弟?” “他是我亲生的,能不像么?”花玦衍却微微摇头,笑了笑,随后饶有意味地晃了一圈杯中的美酒,紧接着一饮而尽。 少主大人这一番话出来,包间内,除他以外的人皆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黄既之是场内最了解花玦衍的人,他的主子本来就是这种不正经、爱玩、满口胡话的性子,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能不知道吗? 此时此刻,黄既之明白,他要做的,便是保持沉默,配合主子,将这场戏演下去。 而季修听见花玦衍如此说,第一反应没有别的,只有心怀感激。 他心想:原来,在少主心中,他竟一直把我当做亲生骨肉看待……往后,我定要好好报答少主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 在场的人里,唯有陈轻衣的反应是最大的。 “你、你说什么?”陈轻衣看上去情绪颇为激动,尽管如此,她讲话的音量也高不到哪去,听着仍是温声细语,“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花玦衍说谎说得极其自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嗯,是啊,你自己不也说了,他长得像我么?” 下一瞬。 包间内出现细微的抽泣声,是陈轻衣落泪了,由于隔着面纱的缘故,众人只看见她的眼中布满泪水。 季修见状率先慌了神,正打算起身寻找帕子,结果被陈轻衣毫无征兆的一声吼给惊得坐回了原位。 “花玦衍,你个混蛋!”陈轻衣显然被气得不轻,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了北域少主的名讳,“你明知我心悦你。上回,你来我这儿,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暂时不想谈情说爱。结果呢?你这回过来,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黄既之和季修不禁面面相觑:“……” 陈轻衣放下琵琶,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直指季修,“好啊,既然你不心悦我,那我便找你儿子!当你儿媳!” “行啊,不过,你得先问问他,看他喜不喜欢你。”花玦衍的恶劣性子一出,收都收不住,哪怕见女子落泪,也还是要打趣人家,“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好不容易养大的,让他娶你做媳妇,我还舍不得呢。” “花玦衍!你、你……” 陈轻衣实在气不过,眼看着就要冲过来,黄既之反应迅速,立即拦住她,“轻衣姑娘,你冷静点。” “姓黄的,你少拦我!不然小心我换目标了,嫁给你!”陈轻衣已然气上心头,开始口不择言。 黄既之尽管无奈,仍是尽心尽力地拦住陈轻衣:“……” 结果他家主子还帮忙附和道:“完全没问题啊,我还一直担心既之他的性子冷,娶不到媳妇呢。轻衣姑娘若是看中了他,他也心仪轻衣姑娘的话,我都主府必定献上丰厚的聘礼。” 花玦衍可谓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瞧着在自己面前闹作一团的陈轻衣与黄既之,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季修则是在旁偷瞄花玦衍。 他今日才发觉,少主大人竟然也有如此欢脱的时候。 如此想来,是他还不够了解少主而已。 “算了,你的人,我注定是得不到了,可你的钱,我还是要赚的。”陈轻衣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总算抱起琵琶,准备正式的弹奏,“花少主,今夜的费用,你要付我三倍!” “当然可以,轻衣姑娘的琴艺完全值得这个价。”花玦衍向着陈轻衣的位置举杯,紧接着饮下。 随着陈轻衣开始弹奏,一切回到了原本该发生的模样。 “生辰快乐。”花玦衍再度单手撑桌,偏过头,盯着季修说,“我们修,又长大一岁了。” “多谢少主,我敬您。”季修连忙将酒满上,随之一饮而尽。 当季修放下酒杯时,他发现花玦衍仍在打量着自己,于是他也抬眸,回望着少主。 这么多年过去了,少主还是当年的样子,正如初见那般,容貌俊美、灵力强大。 季修每次看花玦衍,都会想起院子花圃里种的几株牡丹花。 可牡丹盛开的艳丽,却不及少主的惊世容颜。 陡然之间。 季修望见花玦衍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却又悬在半空之中,不进亦不退。 他不禁猜想,少主应是要抚摸他的头,心中很是雀跃。 不料,花玦衍悬空的手竟有了缩回的前兆,季修见状,急忙将脑袋主动凑到花玦衍的掌下。 第18章 “怎么?快千岁的人了,还需要我摸头吗?”话虽如此,花玦衍仍是揉了揉季修的脑袋。 对面二人的亲密行为,黄既之早已见惯,自然而然就移开了目光。 陈轻衣一边弹琴,一边咬紧牙关。 这臭小子究竟是花玦衍跟哪个女人生的? 看这小子的受宠程度就知道,花玦衍肯定很爱那个女人!爱屋及乌!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宠爱这小子呢?瞧瞧这眼神,他究竟是有多喜欢这个儿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 ◎最新评论: 第10章 教训 ◎“留口气就行。” ◎ 时间转瞬即逝,季修临近千岁前的这些日子,花玦衍每一天均在倒数。 人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花玦衍不喜离别,也害怕离别。 此前,他一直都有在告诫自己。别去打扰沈淮母子,也别因一时心软而答应见沈淮之子。 因为他们终将分别,所以不曾相识,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他心软了,见了沈淮的儿子一面。紧接着就是第二、第三面,相熟起来以后,更是难分别。 但不管如何舍不得,花玦衍也明白,让那孩子回南域是必然的、正确的。 南域的孩子留在北域是没有前途可言的,若放任不管,他的修为将一辈子无法突破,这便是害了他。 不过眼下,最让花玦衍头疼的,另有其事。 他应该选一个什么样的日子离开?以什么方式离开? 花玦衍觉得,既然决定了不告而别,那离别前的最后一面、最佳时机,当然是极其重要的。 恰逢有一日,花玦衍再次在都主府上设宴,邀请北域各长老家的公子和小姐切磋灵力。 切磋的地点仍是老地方,还在露天试炼场,只不过,对于季修而言,今时已不同往日。 上一次,他是跟着阿牛哥偷潜进内院的,而且是躲在距离露天试炼场不远处的二楼,观看得模模糊糊。 这一次,他却可以站在少主身后,清晰地看到试炼场上的比试情况。 “哎?玦衍。你竟然招收了一名新侍卫?还真是奇了怪了,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你身边带着除了黄既之以外的其他侍卫。” 霎那间,袁黎迈着懒散的步伐,高声朝花玦衍的位置走来。 季修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多年前,那个在试炼场,对着他和阿牛哥,释放招式的人。 季修记得,这人与少主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这与你何干?”花玦衍淡定地瞥了袁黎一眼,不急不慢地反问。 “因为我关心你啊。”袁黎笑嘻嘻地俯下身子,然后伸手搭上花玦衍的肩膀,“走吧,玦衍。咱们在附近逛一逛再回来,坐在这里多无趣。看他们打来打去,也就那样。我赌,应该没这么快抽到你。” 花玦衍眼底略带嫌弃地扫了眼袁黎搭在他肩上的手,却也没说什么不满的话,身体十分配合地站了起来。 “我去去就回,你们不用跟过来。” 与黄既之、季修交代完毕后,花玦衍便跟着袁黎走了。 等二人走远,季修憋不住了,偏过头小声开口,“既哥……” “袁黎,梨花族的公子,是少主的朋友。”黄既之对季修也算了解,季修一张嘴,黄既之心中已有数。 原来,他叫袁黎。 季修心说。 “多谢既哥。”季修礼貌致谢。 过了好一阵,季修站不住了,再度侧过脸,小声询问,“既哥,少主还未归,我可以去寻少主吗?” “……”黄既之定定地看了季修许久才松口,“你去吧,速回。” 在得到黄既之的许可后,季修安心地从试炼场周围离开,但他也没敢走太远,免得到时候不仅找不到少主,还得麻烦少主亲自来寻他。 季修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少主跟那个袁黎,无奈之下,他只能沿路返回试炼场。 怎知在回去的路上,他又恰巧撞见几个正在逞口舌之快的世家子弟。 “呵呵,若不是因为牡丹一族对其他族有天生的血脉压制,他花陌能如此嚣张?” “可不就是嘛!我要是也有个如他一般的好出身,还怎么可能会赢不了他?!” “呸!他花陌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明面上,他装好心设宴邀约我们,美名其曰是切磋。实际上,他只是想看我们的笑话!想看我们一个个被他打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狼狈样子!” “对!他们花族向来高傲,瞧不起我们草族!特别是牡丹一族,更是虚伪……啊!谁?!” 余下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季修不愿听见,也无法容忍别人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讲少主的坏话,当即出手攻击了其中一人。 “尔等宵小之辈,也敢口出狂言,侮辱少主?”季修皱着眉,紧盯面前的几人,掌中慢慢汇聚着灵力,准备继续攻击其他人。 那几位世家子弟迅速打量起季修,发现他着装简陋得不似哪家公子后,为首的人立刻叫嚣道,“你是谁家的小厮?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赶紧叫你主子滚出来,给我个说法!” “我家大人,岂是想见便能见的?你们不配。”季修冷声回应。 第19章 “哎呦,这么嚣张?那我今日,便替你主子,好好管教你这无礼的下贱玩意儿!兄弟们,上!”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其余几人就随他冲上去围攻季修。 季修毕竟在北域修炼了近千年,灵力比小时候强了不少,但总体仍是弱的。 即使这群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灵力亦不高,可双拳终究难敌多手,季修不一会儿就被他们打伤,跌倒在地。 毕竟是在都主府内,这几人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往季修身上使的招式统统只伤表皮、不伤内脏。 可从外形上看,季修的状况也不妙,衣服各处均有破损,有些破损口暴露出的肌肤还被灵力划伤,渗出的鲜血沾染至衣服上,瞧着实在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 一道低沉的声音插入,瞬间打破了焦灼的局面。 花玦衍忽地从天而降:“不知我府上的人,是因何事得罪了诸位?” 那群人被突然出现的花玦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完了,那小子竟然是都主府上的小厮!难怪他方才听见我们讲花陌坏话时,反应如此之大!万一他将刚才的事告诉花陌,他们不就死得透透的了嘛! “哎呦,怎么回事?”袁黎随之跟来,被面前的场景惊得捂嘴,“玦衍,这不是你那位新侍卫嘛?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我真好奇,他平时是怎么保护你的?” “啊哈哈,花少主,此事完全是个误会!我们方才与这位小兄弟闹着玩呢!这一不小心啊,出手重了些,我、我们给这小兄弟赔个不是哈!”为首的公子如此一说,其他人接连效仿,对季修进行口头上的道歉。 季修忍着满身伤痛,缓缓站起,艰难地往花玦衍身边走去,“不是这样的,少主!他们刚才明明……” “冯公子他们给你道歉,你接着便是,至于其他的,不必多言。”花玦衍没等季修已出声打断他,且从刚刚到现在,仍未朝季修那边瞧过一眼。 季修闻言顿了顿,停下脚步,“可是少主……” “怎么?现在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么?”花玦衍这才转身望向季修,眼神严肃,语气平静。 季修见状愣怔片刻,随即垂下眼帘,慌忙回道,“小的知错。” “别回试炼场了,你现在先去寻府上的医师进行治疗。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像什么样子?”花玦衍打量着季修身上的伤口,继而嘱咐道。 季修点头应下,而后听话地离开,去寻府上的医师。 妖族与人族不同。 他们若是受了外伤,是有能力自愈的,而受伤的严重程度,决定了伤口愈合速度的快慢;要想伤口恢复得快,可以去找拥有治疗系灵力的医者帮助治疗,要是不在乎伤疤,亦可以等待完全自愈。 而内伤,则无法自愈,必须让医者治疗方可彻底痊愈。 所幸,季修此番受的均是外伤,无内伤,都主府的医师为他止住了全身伤口的血,便让其离开了。 - 一段插曲过后,花玦衍等人返回至试炼场,世家子弟间的切磋仍在继续。 好巧不巧。 本轮抽签,花玦衍的对手正是冯绍延。 众目睽睽之下,冯绍延明着向花玦衍求饶,笑脸相迎,“刚才的事儿,真的是意外,打伤了少主您的人,我也十分惭愧!幸好,少主您也是讲理的人,并没有因此为难我,可我真的愧疚极了!” “还望花少主等会儿也让让我,千万手下留情。” “是么?既然你这么愧疚,那便……‘以死谢罪’好了。” 花玦衍话音刚落,试炼场上,几根粗壮而扭曲的茎叶猛然间破土而出。 这些茎叶瞬间穿透了冯绍延的衣衫,刺破了他的肌肤,直至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啊啊啊啊啊!!!”冯绍延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双眼圆睁。他的鲜血如同泉水喷涌而出,染红了从他体内绽放开来的牡丹花的花瓣,变得更加娇艳欲滴。 在试炼场周围观看的其他人,无一不被震慑到。 这可是,北域少主以往在对抗高阶妖兽时才会使用的招式啊,这人究竟是因何事得罪了少主? “来人!抬冯公子去医馆医治。他的治疗费,都主府出了。” 花玦衍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下试炼场,黄既之跟过来后,他又与之嘱咐道,“其他几个人,你夜里找个合适的时间,稍微教训一下,一个也别漏。” “稍微教训,是指什么程度?”黄既之不懂就问。 花玦衍淡淡地说:“留口气就行。” 黄既之:“……” 这就是你说的,稍微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伤了少主大人的心肝宝贝儿,肯定要大招伺候了。 ◎最新评论: 第11章 少主离开 ◎擦药。◎ 花玦衍从试炼场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到季修的房间,询问他的伤势。 “少主。”季修已经把破损严重且沾了血的衣服褪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见花玦衍进来,他立即从床榻上站起,准备相迎。 花玦衍迅速出声制止他:“坐回去,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季修便听话地坐回床上,将衣服一层层扒开,露出上身。季修脱下最后一件里衣时,花玦衍恰好站到他跟前。 花玦衍仔细地打量起季修,发现他身子前后左右均有伤痕,全是被那群杂碎用注入灵力的招式所致。 第20章 尽管这些伤口已然快速结痂,可花玦衍望见布在季修身上的这些大小不一的口子,仍是心疼不已。 “有没有受内伤?”花玦衍又问道。 “没有,都是些皮外伤,您不必担忧。”季修摇头。 不一会儿,花玦衍便一边问,一边坐到季修床上:“擦药了吗?” “没……”季修闻言愣了愣,而后侧身望向花玦衍,“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应当无碍。” “擦点药,这样好得更快。”花玦衍却一脸认真,从衣襟内取出一小巧精致的药膏罐,指尖轻巧一转,盖子应声而开,他的指尖抹上药膏,随即就涂到了季修身上。 花玦衍涂药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一丝一毫的力道均会弄疼季修。 他细心地、耐心地,把药膏均匀涂抹在季修的每一寸受伤之处,从胸前到身旁,再细致入微地绕至背后,每一道伤痕都不曾遗漏。 季修则是安静地坐在床榻之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眼神却紧紧追随着花玦衍。 “好了。下身你等会儿记得自己涂。”擦完背后的伤疤,花玦衍又绕回季修面前,出声叮嘱他。 季修连忙应道:“多谢少主。” 正当花玦衍准备合上药膏罐之际,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季修嘴角那一丝细微的破损,心中不由一紧。 “这里,还没擦药。”花玦衍身形一顿,随之微微倾身,眉眼低垂,视线紧盯着季修的嘴角。 随后,花玦衍慢慢伸出一只手,轻触起季修的一边脸颊,他的四指抚摸着季修的脸庞,拇指则按压在季修嘴角的伤口处,似在试探伤口的深浅。 季修没忍住,“嘶”了一声。 “疼么?疼就长点记性。”花玦衍利用掌心的力度缓慢托起季修的脸,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紧接着,花玦衍的拇指再度沾上药膏,然后表情正经而专注地,将拇指所沾的药膏涂抹在季修的嘴角。 季修仰着头不说话,乖乖地看着花玦衍为自己涂药。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花玦衍掌心传来的温度,如同烈火般炽热,灼烧着他的脸颊。以及能感知到,少主大人的拇指指腹正一遍又一遍地…… 摩挲着他唇边的伤口,有时还会碰到他的唇瓣。 陡然之间。 季修看见花玦衍抬眸,端详着他的脸,轻声呢喃道,“幸好没有伤到脸,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们。” 季修闻言稍稍睁大眼睛:“……?” 他莫不是听错了?方才少主说,要杀谁?那群欺软怕硬的宵小之辈吗? 季修来不及细想,花玦衍便向他抛出了新问题:“你今日说自己知错,那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我错在,不分轻重,没有顾及都主府的颜面……” 季修的回答令花玦衍长叹一声,手从他嘴角移至额前,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大错特错。” “你今日错在不应该与人斗殴。我跟既之教授你功法,目的是让你在危难时刻有能力自保,而不是让你用功法和人打架,记住了吗?” “记住了。”季修回应道。 花玦衍说完转过身似要离开:“把我刚才说的话抄三百遍,没抄完以前,不准来见我。” “是,小的知道了。”季修便也从床榻上站起来,目送少主。 在踏出房门前,花玦衍还是忍不住回头,定定地望向季修,嘱咐道,“修……记得照顾好自己。” 虽然,此前,少主也曾多次叮嘱过自己,可季修却隐约觉得,少主这次的叮嘱,格外的郑重。 就好像,他们这一别,今后便再也见不到彼此似的。 “少主慢走。”季修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胡思乱想,而后对着花玦衍离去的身影缓缓行礼。 当花玦衍远离季修房间一段距离后,黄既之突然从屋檐落至他身侧,“少主打算何时出发?” “即刻启程。”花玦衍语气坚决,迈着步子向府外走。 黄既之仍有顾虑:“他明日见不到你,若是吵着闹着,不肯跟我去南域,该当如何?” “那便让他闹。等他闹够了,自然对我、对都主府心灰意冷。”花玦衍闻言愣怔片刻,却未停下往外走的脚步,他走得极快,应当是怕自己走慢了就舍不得离开,“到那时,他或许就想通了,吵着让你送他去南域。” “既之,务必记住我接下来交代的事。” 跨出都主府门前,花玦衍回头讲出了最后的嘱托,“此番一去,我不知何时才归,你定要照料好府中的一切。我爹娘那边,你告诉他们,我此次出行,是为寻法宝,不必太过挂念。” “至于修,你护送他回南域之时,定要确保他的安全,待他在南域扎根以后,你再归。既之,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明白么?” “是。祝少主早日觅得宝物,如愿而归。”黄既之双手作揖,对着花玦衍郑重地行了一礼。 次日。 季修提着一沓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前去寻少主,可他找遍了院子都未见花玦衍的身影,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黄既之询问。 黄既之却告诉季修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少主如今不在府上,他昨日便离开了。走前,他特意叮嘱我,要我护送你去南域。” 这番话,宛如惊天霹雳击中了季修,他慌忙扯出几张纸,向黄既之展示,“少、少主为何要把我送走?是不是,因为我昨日与人打了架?可我、我已知错,还连夜抄写完少主交代的……既、既哥,你瞧、你瞧瞧看。” 第21章 黄既之轻轻摇头,告诉季修实情,“不是。护送你回南域,是少主多年以前便交代给我的事儿。与昨日无关,你无需自责。” 怎、怎会如此? 这些年,他努力修炼、期盼着成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对少主有用的人。 渴望还可以留在少主身边。 可他没能成为对少主有用的人。 而少主,也依旧想着,将他送回南域。 季修只觉手脚忽地发软,手中的那沓纸张提不住,霎时间散落在地,撒得到处都是,雪白的纸张瞬间粘上了零星的泥土。 他垂着首小声道:“不,我不走。我要等少主回来……恳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请求他别让我离开。 “少主此次出行,是为了寻觅妖界四域之中的法宝,没这么快回来。”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黄既之见状也于心不忍,便蹲下身替他拾起地上的纸张,并缓缓劝说道,“你若要等,可能会等上千年、万年。” 季修急忙抬头,迫切回应:“我等得了!我一定要见到少主!既哥、既哥,请你、请你别赶我走!” “好。”黄既之只能先答应着。 黄既之原以为,季修当真会像花玦衍说的那般,对都主府心灰意冷,很快就会吵着要去南域。 可实际却恰恰相反。 季修自从打算留在都主府等待少主归来后,每一日,皆会手抄三十遍少主走前嘱咐他的话,天天抄写,风雨无阻。 此外,季修仍会继续请求黄既之教授他功法,刻苦练习。 在花玦衍离开的第一千年,季修问黄既之,“既哥,你说少主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也不知道。”黄既之是这么回答的。 当时的他,只希望季修能早日想通,对少主、都主府心灰意冷,然后要求自己送他去南域。 事实证明,无论是少主,还是他,都低估了季修的决心。 这孩子如今倔的,已然令黄既之头疼。 每日抄写、修炼,两不误,坚持了几千年。 在花玦衍离开的第五千年,秦阿牛寿命抵达末期,离世了。 季修因此消沉了好一阵儿,黄既之出言安慰他,“通过自行修炼成人形的妖,少则活几千年,多则活几万年,实属正常。” “那我会不会,还没等少主归来,就死了?”季修淡淡地问道。 黄既之略微一顿:“不会,你应当能活到万年之久。” 自出生便是人形的妖,按理来说,是能活好几万年的。 至于能活到几万年,可就不好说了。 在花玦衍离开的第九千年,季修又问黄既之,“既哥,你觉得少主他快回来了吗?” 黄既之这次回答:“应该快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放弃将季修送回南域。现如今,他只盼望少主能赶紧回府,好好瞧瞧那苦苦等待的人儿。 以及,他属实是快扛不住季修的每日一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快回来,修想你了~ 温馨提示:下一章[黄心][黄心][黄心] ◎最新评论: 第12章 花期来临 ◎“腿张开。”◎ 此次寻宝,花玦衍把黄既之留在了都主府保护季修,而自己则只身一人踏上了不知目的地的远途。 因为需要游历妖界四域,而花玦衍的容貌过于艳丽,所以在离开北域前,他花了大价钱,找黑市的高手在他脸上施展易容术,以掩盖自己本身的不俗外貌。 在花玦衍心目中,他的本命法宝应当是轻便且威力的,像那种剑啊、刀啊的法器,他是一点也不稀罕。 这些法器拿着累手,而且太俗气,配不上他身为北域少主的身份。 终于,花玦衍在四域寻寻觅觅了九千年之后,总算有了点眉目。 “你去‘赤砂岭’上面碰碰运气吧!听闻那山上有件‘不中看但中用’的法宝,名唤‘赤砂绫’,目前还尚未认新主呢!” “是怎样的宝物?” “据说那宝物分两条,一条只攻不守,一条只守不攻。可长可短、可大可小,可根据使用者心意变换。” “多谢告之。” 花玦衍因此登上赤砂岭,找寻到那宝物,并顺利让该宝物认主。 拥有了本命法宝后,花玦衍便启程回北域。 这一去,属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想到会离开许久,但没想到会离开如此之久。 离开时,他才一万岁。如今回来,他已经两万岁了。 是能够当人爹的年纪。 花玦衍心想:既之与我同龄,早知道,离去前,应该先为既之物色一门好亲事再走的。如此一来,他回来的时候,既之就已经成婚,说不定孩子也有了。 不过当务之急,花玦衍觉得,他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离家九千年,他这个“不孝子”总算才回来。他爹娘见了他,定要将他关起来,命他几千几万年都待在北域,不准再出远门。 结果,花玦衍担忧的这一事还未发生,临近都主府门口时,另一件更急的事,突然来袭。 他的“花期”到了。 “我去你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本少主风光回府的当天……来。”花玦衍低声骂了一句,最后一个字是挤着牙缝吐出来的,说完,他便扶着都主府的外墙,深吸了几口气。 第22章 受“花期”的影响,花玦衍的身子很快就燥热起来,呼吸也变得逐渐急促。 他侧过身子,倚靠着墙缓了缓,调整有些紊乱的气息。 紧接着,花玦衍翻墙入了都主府。 他此刻这个样子,万万不能被更多人撞见,当务之急,去找黄既之才是正事。 找到黄既之,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 万幸的是,没一会儿,花玦衍便在自己的院子正门口发现了他。 花玦衍立即从屋檐落下,拍了拍黄既之的肩膀,黄既之警惕地向后一步挪开身子,偏头看向落下之人。 “你……”看清面前的人是花玦衍后,黄既之的眼睛难得睁大了一些。 花玦衍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快步走入自己的院子,关上正门,“叙旧的话,明天再说。替我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他们之间,无需多言。黄既之方才瞥了一眼花玦衍的面色,便知他是“花期”到来。 所谓“花期”,是北域各类花族特有的经历,自一千岁开始,每千年会经历一次。“花期”来临时,如同饮下春药,体内燥气涌动,使得感知被放大,脑子也会变得不清醒,最后屈服于本性,彻底释放。 黄既之属于北域草木一类的妖族,不会像花玦衍那类的花族一般拥有“花期”,所以之前,每逢“花期”,花玦衍均会让黄既之在外头守着,不让其余人靠近。 好巧不巧的是,季修也来寻黄既之,恰好远远地望见了花玦衍进入院子并关上大门的身影。 季修盯着关上的门愣了好一会儿,才迈开双腿,朝黄既之跑去,“既哥、既哥!少主他、他……是少主回来了吗?!” 他不会认错的!那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必定是少主大人! “是。”看见季修的脸上浮现出喜出望外的神情,黄既之实在不忍心否认,他选择委婉地说道,“不过,少主他今日舟车劳顿,暂时不想见人。你有什么话,明日再同他说吧。” 季修闻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出来似的:“是么?少主他……”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还是说,少主只是为了躲我、不愿见我罢了? “我知道了,多谢既哥。”季修顿时垂下脑袋,转身就走。 季修心中害怕极了。他害怕少主不愿见他最后一面,一心一意只为赶他回南域。 哪怕多年的努力白费,哪怕不能再待在少主身边,哪怕终究要回到南域。 季修还是想,被送走前,再见少主一面。 在内心明确了想法以后,季修翻越墙壁,从偏门外围,进入到了花玦衍的院子里。毕竟待了一万年,季修非常熟悉这个院子内的一花一草,以及每一条小路。 没过多久,季修便绕回至前院,随后他就看见花玦衍竟盘腿坐于院子的地上,双眼紧闭,望上去呼吸沉重,额间亦冒出些许细汗。 季修见状心头一惊:少主这是,受了内伤?他是打算一声不吭,自我疗愈? “少……”季修盯着花玦衍,不免有点紧张,刚开口,便被花玦衍打断了。 即使是在如此煎熬且需要专注力的情景之下,花玦衍还是察觉到了另一人的气息闯入且不断靠近,他当即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季修闻言停住朝前走的脚步,慢慢攥紧了掌心,可当他瞧见花玦衍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出于担心,季修还是继续向他走近。 原本,花玦衍选择在院内席地而坐,就是为了驱散体内的燥热,再加上他的灵力压制,再煎熬一个时辰的时间,“花期”应当便能安然度过。 可不知为何,随着另一人的气息闯入,花玦衍霎时觉得身上的燥热难以控制,仿佛越动用灵力去抑制,那股燥热偏偏涌动得越凶。 花玦衍在心里着急道:别再靠近了,不然…… 陡然之间。 花玦衍感觉额间十分凉快——是季修用手背为他探了探温度。 下一瞬。 灵力失控,燥热在体内止不住翻涌,那股热同时冲上了脑子,把花玦衍脑内仅剩的理智也给冲没了。 他猛然睁眼,而后翻身,将季修整个人压倒在地上。 季修这才发现,花玦衍的眼神迷离至极,于是打算开口唤醒他,“少……” 花玦衍忽地低头,一口咬住季修的唇瓣,两人的气息立刻纠缠到一块儿。季修缓缓瞪大眼睛,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时,花玦衍偏了偏头,换个方向,再次含住了季修的唇瓣。 如此近的距离,花玦衍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在季修的脸上,惹得季修的脑袋也晕沉沉的,不太清醒了。 这、他们现如今,究竟在做着什么事儿? 季修心中仍未理清,突然感觉嘴唇有点痛,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花玦衍将他的嘴巴咬破了皮。 紧接着,花玦衍又在他嘴唇的伤口处舔了舔,季修便觉得更疼了。 “嘶——”季修以为,花玦衍会就此打住,怎知,少主竟开始往他脖颈咬去。 留下一片细碎、微疼的印记。 就在花玦衍咬他脖子之时,季修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些许清醒。 此等场景,他之前在阿牛哥赠与自己的画本里见过。 “修,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件事儿,你既哥没法教你,只能阿牛哥来教。这些画本,你收好。有空再看,学习学习。”当时,秦阿牛怀中抱了一堆画本,递交给季修。 第23章 季修好奇地问:“阿牛哥,这些是什么秘籍吗?” “也算是吧。”秦阿牛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耐心解释道,“等你以后,遇到了心爱之人,肯定会经历床笫之欢,那可是极乐之事,马虎不得。阿牛哥给你的这些画本啊,都是我珍藏多年的经典款,对你日后定大有帮助!” “阿牛哥,我是一定得学吗?”季修又问。 “当然啊,你是男子,理应要学!不然,怎么对得起今后的爱人?再说了,即使没有遇上心爱之人,偶然寻得佳人,也应该释放一下不是?”秦阿牛表情认真地点头。 当天晚上,季修由于好奇心驱使,翻开了画本。 结果,越看,耳根子越红。 他曾几度想要放弃,但只要一记起秦阿牛讲的话,便又忍耐着,最后全部看完了。 季修有印象,在记忆中的画本里,是一男一女,同样是在宽阔的地上。 他此前学习的,是男子的行为。可,他与少主,都是男子啊。 而刚才,少主对他做的,均是前面的步骤。 而后续,应该是…… 季修感知到,花玦衍鼻尖喷出的丝丝灼热正沾染着他的耳廓,过了一会儿,他清晰地听见花玦衍用沙哑的嗓音,讲出了冷冰冰的三个字。 “腿张开。” “……”季修的脑内霎时间又变得一片空白,他没有时间再思考对与错,身体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他最尊敬的人嘴里说出的话。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3章 干了混事 ◎“明知是错,为何还犯?”◎ 翌日。 花玦衍睁眼之时,发现自己竟衣冠不整地躺在地上,背后的冰凉令花玦衍的头脑迅速清醒过来。 他缓缓坐起后,惊觉身旁还躺着另一个人。那人衣衫凌乱,头发尽数披散在地,身上遍布淤青与红印,令他不忍直视。 花玦衍连忙拾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边那人身上,遮盖住他过分暴露的身躯,而后将其打横抱起,快步行至正门,“既之!” 黄既之在院子大门外站着守了一夜,未曾合眼,如今听见花玦衍的呼唤,他仍是立马转身,推开了门。 怎知推开门,便看到了令他咋舌的一幕。 仅仅穿着轻薄里衣的花玦衍,怀中正抱着身披外衣却晕厥过去的季修。 望见此等画面,黄既之心中就有了不好的猜测。 “叫柳医师过来,快!”花玦衍此时的面色不太好看,如同失了血色般惨白,神情更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闻言,黄既之立即转身,飞速前往柳医师的房间。 花玦衍这才定了定心神,抱着怀中之人去到自己的卧室,随后把他轻放于床榻之上,盖上薄被。 近身之时,花玦衍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人颇为眼熟。他再仔细一想,昨日的零星记忆便接连涌上脑门,惹得他头疼。 记忆里,他昨夜头痛欲裂,燥气难以抑制,那个突然闯入院的人被他制服在地。 印象中,此人的容貌,花玦衍始终瞧不清楚,只知道他长得俊逸不凡。 后来的事,不言而喻,他们在院子中,行了苟且之事。 “少主,少、主……”在某段面红耳赤的记忆中,那人哑声向他求饶,可自己当时已然神志不清,对他的求饶置之不理,继续行那蛮横之事。 最后那人实在招架不住,直接疼得喊了他的大名,希望唤回他的一丝理智,“花、陌。” 结果呢? 记忆中的他,似乎因为这声低哑且隐忍的叫唤,胸中的灼热感越发强烈,所行之事也越发的粗暴。 最终,那人晕了过去。 “我、我这,究竟都干了什么混事儿啊。我昨晚做的,还是人吗?”回忆完毕的花玦衍对此羞愧不已,目光迅速从床榻上的人那儿移开。 与此同时,黄既之已经带着柳医师赶了过来。 “烦请两位先退至门外回避,我需要一段时间为伤者检查伤口以及治疗。”柳医师的眉头从瞧见季修的那时便紧锁着,此刻更是直接下了驱逐令。 为了不叨扰治疗过程,花玦衍与黄既之干脆行至屋外。 “既之。你说、我该如何是好?”花玦衍全然静不下心,在连廊来回踱步,“去外头寻宝就去了这么多年,如今这一回来,又犯下此等大错。” “明知是错,为何还犯?”黄既之的声音,罕见地起了波动。 花玦衍闻言偏头一瞧,发现黄既之正双手交叉环胸、面色微愠地盯着自己。 “我、我怎知,会有人忽然闯入院子?”花玦衍细声辩解道。 怎么了这是?谁惹到他了?干嘛露出这副表情? 说起来,昨日自己明明让他好好守着门的。结果,还是有人偷溜进来了。 若是细究下来,他黄既之也有一份责任!我都还没责问他呢,他怎么就先责问起我来了? 我又不是刻意为之。 花玦衍心想。 “你知不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是谁?”黄既之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反问道。 花玦衍懵了:“谁?” “是修。”黄既之平静地讲出了一个让花玦衍心态霎时间崩溃的名字。 花玦衍瞬间冲到黄既之跟前,抓着他的双臂,质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是让你送他回南域了吗?他怎么会在这!” 第24章 “你走了以后,他死活不愿意离开,我能奈他何?他说,一定要等你回来,这一等就是九千年。” 黄既之每说一句话,花玦衍便摇着头朝后退一步,越听脸色越是苍白。 可黄既之依然要继续说下去。 他当然明白,此事,不能完全怪罪在花玦衍一人身上。“花期”对花族的影响较大,最原始的本性是常人所难以抑制的。季修灵力不高,以至于他昨日并未察觉到有人闯入院子,没有及时阻止,此事亦怪他。 而季修,擅自进院去寻少主,也是昨日之事发生的重大原因之一。 对于黄既之而言,他从一千岁开始,就跟随在花玦衍身旁,情同手足,直至花玦衍外出寻宝,他们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分开。而季修,是他与花玦衍看着长大的,甚至,他比花玦衍还多看了九千年,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黄既之早已把季修看作弟弟。 “你离府前,不是让他抄写你对他讲过的那几句嘱咐吗?这些年,他每日都会抄写三十遍,没有一日停歇过。” “为了不让你再次送他回南域,这些年,他每日都会找我,让我教授他功法,然后在闲暇之时,自己又勤加练习。” “他每日、每天都会问我一遍,‘少主他快回来了吗’,在他心中,你如兄如父,是他最尊敬之人。可现如今,你们行了越界之事……关系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黄既之话毕,花玦衍顿时觉得双腿发软,忽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掩面。 过了半响。 “既之,柳医师若是出来,通知我一声。”花玦衍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地起身,神情有点恍惚,“我、我想先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黄既之应了应,而后目送着花玦衍的背影慢慢缩小。 不知不觉间,花玦衍走到了院子中的那片花圃前。昨夜,他们便是在花圃前的地上,行了错事。 花玦衍视线往旁一瞥,发现原本种在花圃内的几株牡丹花,多年过去,竟然还存活着一株,如今正值花开,艳丽夺目。 他不由地抬手一挥,花草们的议论声瞬间落入花玦衍耳中。 “是少主来了!” “少主大人他还好吗?瞧着状态不佳呀!” “哎呀,真是作孽!就是不知道小修修他如何了?昨夜被少主如此对待,真是苦了他了。” 听见修的名字,花玦衍霎时心头一紧,垂着首,沉声问道,“我……昨夜是如何对他的?” 花草们无一敢回答。 “啊?啊!少主大人,您!您回来啦!” “少主大人好!我、我们方才没说什么,您一定是听错了。” “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十分想念您!” 陡然之间,花圃内唯一的一株牡丹花愤愤不平地开了口。它是被季修每日一点一点浇灌着养大的,季修待它很好,如今他被少主欺压,它自然也要为季修讨个公道。 “你们究竟在怕些什么?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说!既然少主您想知道自己昨夜做了什么混事儿,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其余花草:“……”不愧是牡丹,真够胆! “昨日,修只是因为担忧少主您的身体,才不管不顾地接近您。可是您呢?反而将他压倒在地,撕扯他的衣服,啃咬他的身子。他向您求饶,您却置之不理,甚至变本加厉,反复折磨他,一直不停歇。” 其余花草:“……”等等,虽然这么表达是没错,但,这株牡丹花,是不是完全不懂情爱之事啊? 有了牡丹开头,其他花草也慢慢讲述起来,补充昨晚的细节。 “那小子,倒真是个倔种,一整夜,紧咬牙关,愣是没发出声响。只是,有几次,喊了少主您的名字。” “是啊,少主您,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最后实在承受不住,是晕过去的。” “哎,可怜小修修,被少主您弄得一身伤。” 听着花草们的描述,花玦衍本就沉着的心,这回是真的沉入底了。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思绪飘到了远方。 今时今刻,花玦衍不禁记起沈淮。 沈淮在九泉之下,若是知晓这事,估计也会直接气活过来,取他性命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花玦衍明白,再催着修回南域是万万不能的了。就算要送他回南域,至少也不是现在。 自己把人弄成这样,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将人照顾好。当务之急,是帮修养好身子,其他事再议。 “柳医师出来了。”黄既之的声音,令花玦衍收回了思绪,随后他疾步至房间。 花玦衍一来,柳医师对他行了一礼,紧接着数落道:“少主,容小的多说一些。您到底是如何,才能将此人弄得满身伤痕的?小的明白,少主您初次,心急点,实属正常。但是、但是也得有个度不是?怎么能如此放肆、如此胡闹?” 花玦衍没什么好辩驳的,低垂着眉眼,静静地听着柳医师的数落。 “小的已经把他身上的伤全部治愈了,不过还有一些痕迹未消,需要静养。他应当会昏迷不醒个几日,期间身子会持续性的发热,不过无妨,此乃正常现象。”柳医师训完话,正打算走,走前又特意叮嘱道,“一个月之内,万万不可以再行房事,少主您这回可千万要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瞧见修这样,花花其实心疼死了t_t…… 第25章 ◎最新评论: 第14章 照顾 ◎修醒了。◎ 柳医师话毕,便退下了。 “既之,修……就先交由你照顾。我多年未归,爹娘想必十分挂念与担忧,我先向他们请罪,稍后再来。”花玦衍朝季修身上匆匆瞥了一眼,随之又马不停蹄往都主以及都主夫人的院子去了。 儿子离家如此之久,都主及夫人自然是怄气的,可他们又极其宠爱花玦衍,既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 最后,只想出了“罚跪”这个法子。 说是惩罚,其实只跪了一天一夜。 即便如此,都主与夫人依然心疼得不得了。 “就你这没心没肺的性子,我看呐,让你跪多少天怕是也改不掉的!”都主大人重重地叹了几口气,“起来吧,别跪了!我看呐,还是罚你在府中禁足一百年更有用,你意下如何?” 花玦衍动了动僵硬的手脚,缓慢而艰难地站起身,准备离去,“儿子认罚。” “陌儿,回去好生歇息。”都主夫人望着花玦衍的背影,满眼心痛。 花玦衍向着他们鞠躬行礼后离开:“爹、娘,儿子告退。” 出了父母的院子,花玦衍便赶往自己的院子,不一会儿,他便经过了季修住的房间。 花玦衍鬼使神差般进了房。 果然如黄既之所言,季修的房内,堆积了许多纸,每张纸都写满了字,字迹工工整整。 越是看着那些季修抄写的字,花玦衍的内心越是愧疚。 等他返至自己房间,看见虚弱地躺在自己床上的季修,心中惭愧至极。 “既之,我来照顾他,你去休息吧。”花玦衍绕到黄既之身旁,轻声说道,“是我对不住他。” 黄既之未言语,瞧了花玦衍一眼,默默走出了房间。 他明白,发生这种事,主子也很难受,此时能做的,只有弥补犯下的错。 九千年的时间,季修已然长大,花玦衍记忆里的半大孩子,早就变成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花玦衍恐惊扰到床上的人儿,轻手轻脚坐在床边,继续打量着季修。 正如花玦衍此前猜想的一样,一万岁的季修已经拥有着不俗的相貌,面上的稚嫩全然消退,仅剩下俊逸出尘的容颜。 此时此刻,那人瞧着十分虚弱,脸色苍白,下嘴唇留了一道刺眼的咬痕,嘴角仍是有细微破损,尚未愈合。 花玦衍不由地皱起眉,拿起柳医师临走前给的药膏,拧开盖子,抹了抹,而后用指腹轻柔地、一点一点涂到季修嘴唇那儿。 想来,定是他昨夜的粗暴行为,让那人受不了,随之咬伤了自己。 帮季修涂完药后,花玦衍又撩开季修的衣物,检查他身体的愈合状况。柳医师医术高明,季修的身子在被他施展过治疗术后,身上的淤青与红痕几乎消散。 花玦衍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为季修穿戴好衣服。 “娘……”花玦衍刚帮季修整理好衣服,又听见他嘴里正念着梦话。 床上那人一边喊“娘”,一边抬手乱抓,这一抓,便紧紧握住了花玦衍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放开。 花玦衍这才惊觉,季修手中的温度滚烫,他急忙探出另一只手,抚摸那人的额头,果然在发热。 少主大人有些慌了。 连忙唤来黄既之:“既之,打盆水、取布巾进来!修在发热!” 等黄既之端着这些东西入室后,花玦衍便再度撩开季修的衣物,亲自为其擦身。 擦拭得轻柔而细致。 “少主有事再唤我,属下告退。”黄既之望见眼前的一番画面,莫名觉得有点奇怪,可又描述不出口,只好转身离去。 卧室内。 花玦衍用浸了水的布巾帮季修一遍遍擦拭着身子,额头、脸、手、腿,细致入微,终于,床上那人的体温降了下来,可口中仍呢喃着。 “少、主,少、少主……” 花玦衍闻言心痛不已。 在他心中,自己果真等同于沈淮,如父如母。 “我在。我回来了。”花玦衍俯身过去,轻拍季修的肩头,温声细语道,“别怕,没事的。” 在花玦衍的安慰下,季修原本紧攥的手逐渐放松,坠到床上。花玦衍将他的手收回到被褥中,随即便倚靠着床柱,闭目养神。 昨日跪了一天一夜,花玦衍未曾合眼,这会儿刚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接连几日,花玦衍都守在季修的床边。 季修发热了,他便替他擦身。 季修梦魇了,他便拍肩安抚。 “等修清醒之时,你该当如何?”黄既之问。 花玦衍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若他对此地心生厌恶,想走,我绝不阻拦。若他仍然想留在都主府,我定会助他养好身子。” 二人谈话间,殊不知,躺在床榻上的人儿,眼皮颤了颤。 次日清晨。 当季修极力地睁开干涩的双眼时,如愿地看见了一个人,他坐于床边的椅子,手肘撑在床沿上,掌心托着半边脸庞,双眼闭合,几缕青丝垂下,一向艳丽的容颜,竟多了几分憔悴。 应当是这几日,精神高度紧绷所致。 其实在昨日,季修就已然清醒,只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嘴也张不大,发不出声音。 可他知道,少主昨日为他……解衣擦身。 还知道,少主昨儿夜里轻拍他的肩头,俯身在他耳旁说,“今夜没有梦魇了么?真好。” 第26章 季修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想要触碰眼前之人,那个,他盼望了九千个日日夜夜的、他永远的恩人。 明明近在眼前,偏偏就差了一点,怎么也碰不到。 “少、主……”无奈之下,季修张开嘴,扯着嘶哑的嗓子,出声唤他。 下一秒。 花玦衍迅速抬起眼皮,四目相对片刻后,花玦衍猛然站起,朝外叫道,“既之,去喊柳医师过来!” 没过多久,柳医师便匆匆忙忙地入室,为季修号脉。 “禀告少主,这位公子已无大碍,只是多日卧床,身子难免虚弱。往后几日,应该适当下床走动,活络筋骨。饮食方面多注意,补补身子,会好得更快些。”柳医师讲完,便自动退下了。 季修从床上慢慢坐起:“既哥。” “你感觉如何?”黄既之话里带着关切。 “好多了。”季修连忙点头。 听见这个回答,黄既之总算放下心来,离开房间。 卧室内。 霎时间仅剩两人。 花玦衍远远地站在窗前,面色凝重地望着季修。 今时今刻,直到季修真的醒来之时,花玦衍反倒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用什么语言来面对季修。 好在,季修先开口说话了,“少主此番远行,可有寻得心仪的宝物?” “嗯。”花玦衍闻言愣怔片刻,面容不再紧绷,开始缓步朝床榻走去,“你,想瞧瞧吗?” 季修点了点头:“好。” 他话音刚落,花玦衍就甩了甩两侧的衣袖,两条赤色的绫带立即从各侧的袖子内飞出,飘在空中。 “这便是……您的法宝?”季修稍稍瞪大眼睛,盯着那两条带子,迟疑道。 花玦衍问:“你觉得如何?” “挺符合您的气质。”季修一本正经地看向花玦衍,委婉地回。 “是么?你是夸我,还是调侃我呢?”花玦衍浅淡地笑了笑,那两条赤色绫带忽地动了起来。 一条瞬间伸展得又长又细,另一条则伸展得又长又宽。 花玦衍继续介绍道:“别小看了这两条绫带,虽然看着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可长可短、可大可小,可随着我的心意变换。一条只攻不守,一条只守不攻。” 认了主的法宝,便能拥有灵识。 其中一条“赤砂绫”不由自主地往季修身上黏去,又长又细的绫带快速缠绕住床上的人儿。 季修能感受出来,这条绫带并无恶意,缠绕的力度亦不大,不似捆绑,更像是披在身上。 花玦衍却为此担忧,恐伤到季修,急忙将“赤砂绫”召回衣袖中,随即上前,关切道,“可有不适?” 季修晃了晃脑袋。 “少主不必忧虑过重,小的身体硬朗,已无大碍。”季修一边出言安慰花玦衍,一边掀开被褥,“我、我就是想……下地走动走动。” 花玦衍见状连忙伸手搀扶住季修:“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 “多谢少主,小的,只是想到屋外的连廊走走罢了。”季修立马向他致谢。 在花玦衍的搀扶之下,季修来到连廊,只不过,在途经花圃时,花玦衍扶着季修,步伐行得明显加快了些。 因为前院花圃所正对着的那块儿空地,是他们那日一夜荒唐的地方。花玦衍担心季修直视此地会触景生情,想起不好的回忆。 所以,花玦衍才会在路过花圃时,走得如此之快,生怕走慢一步,勾起季修的不好记忆。 多年过去,季修仍是乖巧得很,并不多问,果断配合着少主的步伐,迈大步子,二人很快就走到了花玦衍院内的偏门附近。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俩走远不久后,花圃内具有灵识的花草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嘿!少主大人跟小修修,这是和好了?” “应该是吧!瞧瞧,这二人刚才搂得可真近!” “我看修的气色好了许多,少主大人这几日对他照顾有加,倒也不是没心没肺。” “哼!我们少主大人金贵,能被他亲自照顾,算是这小子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花期”这个东西,嗯,咋说,就是北域花族都会经历的,类似于燥热期。 呜呜修不想花愧疚,所以找话题聊(●—●) 花真的心在滴血了t_t ◎最新评论: 第15章 都是你的 ◎不回南域了!◎ “还想走去哪儿?或者说,你不想走太远?那我们便原路返回。”临近偏门时,花玦衍转头去询问季修。 季修回他:“少主,我想到外院看看。” 自从被花玦衍带入内院,季修就没有在外院长时间停留过了,每回都是出府门,才会在此穿过。 当时他尚且年幼,刚过百岁,现如今,一晃眼过去,他已经一万岁了,对于外院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听季修提起外院,花玦衍的脑子里又闪过沈淮的身影,他想,那孩子应当是怀念与母亲一块儿在外院生活的时光了。 “好。”花玦衍搀扶着季修,两人走出偏门,步伐缓慢地朝外院前进。 都主府共分为内院与外院,内院除了主子的住所,还有一些专门招待贵宾的亭台楼阁。而外院更大,除了是府中杂役、侍卫的住所外,还有一整片水榭花园,供贵宾观赏。 第27章 总而言之,不管是从外院入内院,还是从内院出外院,都要走上一段距离。 谁让此地是财大气粗、富可敌域的“北域妖王”的府邸呢? “改日,你想和我一起到妖界其他三域瞧瞧么?”路途中,花玦衍忽然说起,“这些年,我游历于四域之间,发现许多有趣的地方。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回,我们可以一起去。” 听见花玦衍的这番话,季修明白,少主是默许自己待在都主府,跟在身旁了。 不仅如此,少主甚至不再一人出行,而是打算带上他了。 “我、小的自然是愿意的!”季修闻言停下脚步,侧过脸,直愣愣地盯着花玦衍。 “好……”在瞧见熟悉眼神的那刻,花玦衍瞬间感觉回到了从前,季修仍是个半大孩童的时候。 他笑了笑:“不过,我现在仍在禁足期。下次出门,需要等一百年之后。” 季修能大概猜出,少主是被都主及夫人禁了足。 一百年,对于季修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九千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个百年也无妨。 “更何况,你的身子还未彻底调理好,这段时间,先在府上好好养身体吧。”花玦衍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季修,补充道。 季修乖巧应道:“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两人聊到这儿,恰好踏进外院区域,随后便朝杂役们的住所方向走去。 这么些年,依旧是由孙总管操持着都主府上上下下的杂事,而现如今府中的侍从、杂役们早就换了好几轮。 在他们之中,到了一定年纪,出府的出府、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去世的去世。 季修在此绕了一圈,一个眼熟的人也没有见着,孙总管倒是撞见了几次。 “少主,您回来啦?”孙总管早已知晓花玦衍回府之事,却仍是要假装不知道,他再往花玦衍那儿瞥一眼,发现季修在其身侧,还是被少主单手揽着肩膀。 孙总管立马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哦,修公子也在。” 季修当年执意待在都主府的事,孙总管是知晓的,黄既之没有赶人走,他自然也不会主动赶人。 更何况,他明白少主对这位小公子照顾有加,从沈淮姑娘怀孕进入都主府开始,他们家少主就对这娘俩颇为关照。 后来,那位小公子越长越大,身上越发有了世家公子的翩翩气度,与少主大人倒挺相配。在少主远行期间,他与那位小公子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因此知晓了小公子名唤“修”。 花玦衍是孙总管看着长大的,他和都主以及夫人一样,对少主的婚配之事尤其上心。 他们妖族找伴侣,不似人族那般繁琐。是男是女、高低贵贱,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心意相通,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孙总管经过多年深思熟虑,觉得,修公子属实是少主伴侣的不二人选!仔细一想,他们少主对修公子以及他母亲有恩,而修公子从小生长在都主府,对少主亦是死心塌地。 他们少主今年两万岁,正值盛年,修公子一万岁,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伴侣的事儿了。 试问,这何尝不是一段佳缘?! “嗯,前几日回来的。”花玦衍觉得孙总管此时看自己的神色颇为熟悉,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孙伯,你忙你的吧。我们不过是在周围,随意走走看看罢了。” 孙总管点头应了应,然后面带微笑地目送二人走远。 再次回到外院,四周却早已物是人非。季修扯了扯花玦衍的衣袖,轻声讲了一句,“少主,我们离开这儿吧。” 闻言,花玦衍揽着季修胳膊的手下移,搂紧了他的腰,随即直接使轻功飞上屋檐,快速离去。 花玦衍与季修的容貌皆不俗,当二人一同出现在外院,外院的侍从、侍女们均被吸引住了目光。 待两人走远,众人才交谈起来。 “刚刚那位红衣美男,可是少主大人?” “听闻少主平日极其喜爱穿红衣,模样生得俊美无双,应当是了!” “来都主府五千年了,怎知恰逢少主远行未归?这回总算瞧见少主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少主身旁那人是谁?方才看见,此人跟少主亲密无间,可他穿着朴素,应该不是别家的公子。” “难道是……少主大人的‘男宠’?!” “极有可能!这人长相如此俊逸,世间少见,也难怪能得到少主的恩宠!” - 花玦衍落在自己院子里,松开了扶在季修腰间的手,问,“这一趟,没有看见相熟之人,是觉得不高兴么?” 季修立马摇头:“少主能应允我留在身边,我便已然知足。只是回到外院,忽地多了些感慨,不知道,我还能陪着少主您多少年?” 花玦衍闻言当即愣住了。 他全然想不到,这孩子,竟然不是担忧自身在这世间还有多少欢乐的时光,而是担心不能长久地陪伴在他的左右? 这一瞬,花玦衍心中涌起了许多情绪,感动、愧疚、心疼…… 花玦衍心说:去他的!送不送修回南域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既然修自己都不愿意,我如此急切地盼望他习得南域的功法真的是替他着想么?算了,既然他自幼在都主府长大,那我理应养他一辈子,待他好,就这样,陪着他过完他的一生。 “修,别想这么多,珍惜当下便好。”花玦衍情不自禁地搂抱住季修,出手抚摸起他的后脑勺。 第28章 如同季修儿时一般,尽管那人现在已经长得差不多与花玦衍一样高了,仅仅矮了三指宽的距离。 被抱住的季修身形明显一顿,抬起双臂,轻轻地回抱住花玦衍。 不远处,黄既之双手环胸倚靠在墙,盯着搂抱在一块儿的两人,默默地松了口气。 幸好,无事发生,一切仍是最初的模样。 不过……亲眼目睹这二人抱在一块儿,怎么感觉如此奇怪? 也许是因为,修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而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了。 这一抱,花玦衍紧贴着季修结实的胸膛,才在恍惚间再次意识到,自己此刻抱着的是个男人,随之放开手。 “饿了么?吃点东西吧。”花玦衍朝着黄既之的方向挑了挑眉,黄既之接收到指令后立即动身前往膳房,嘱咐厨子备膳。 由于花玦衍被自己爹娘下了禁足令,外面的山珍海味暂时是吃不着了,可都主府内的厨子所烹饪的菜式,同样色香味俱全。 只是少主大人嫌府上的菜吃腻了,总是跑到外头的茶楼听曲,这么些年,鲜少在府里用膳了。 不过离开都主府多年,府上厨子烧的菜,他确实是有点怀念的。 花玦衍和季修,是在花玦衍的院内的膳厅进食的,除此之外,黄既之也在。 三个人,面前摆了十几道菜。 除了常见的、与人界无异的菜品之外,还有极具妖族北域特色的菜品。 纵使季修在北域生活了一万年之久,也没有品尝过北域的特色菜品。少主此前一直带着他去府外,品尝各种美食,唯独北域的特色食物,花玦衍没有带季修尝过。 因为担心季修吃了北域的特色食物后,回到南域会吃不惯那边的特色菜。毕竟,花玦衍当时认为,季修始终是要返回南域的。 现如今,花玦衍没有这个顾虑了。 花玦衍看着对面的季修,心想。 他养大的人,理应留在北域,待在他的身边。 “少主,这是什么?”季修发觉,桌上出现了许多此前从未见过的食物,他便指着那些菜,一道一道问。 花玦衍一一回答:“百花露。汇聚了上百种鲜花的花蜜,很甜的,一次别喝太多。” “这个呢?” “青草糕。这个口感软糯,略涩,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就很讨厌它的味道。” “这个呢?” “木干粥。这个你可以多吃,有疗愈功效。” “这个呢?” “炒药皮。很补气血,你记得多吃几片。” 季修闻言急忙点头,朝自己碗里夹了一大片药皮。 花玦衍笑着说:“不急,慢慢吃,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孙总管:这对cp是我看着长大的,包真的! ◎最新评论: 【药皮。。。感觉都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第16章 我和它谁好看 ◎“自然是少主。”◎ 禁足期有一百年之久,带着季修出行的事,还得往后延。在此之前,花玦衍便打算先在都主府好好照顾季修。 “少主,我们是一起睡么?”当晚,季修就扔了道难题给他。 花玦衍犹豫了许久,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行,修的身体还没有好透彻,同睡一张床便于照顾修。但,修已经长大,太过黏着他,可不是件好事。 下一刻,花玦衍却被季修讲的话戳中了心窝子,心再次放软下来。 “真好。少主您回来了,我再也不需要一个人睡了。”季修动作飞快地爬上床榻,盖好被子后,他侧着脸,望向花玦衍,微微笑道,“您还没回府的时候,每年总有那么一阵子,外头时不时就会刮风,夜里总睡不踏实。” “有您在身旁,我便不害怕了。” 尽管季修的模样已然成熟,但当他说出这些话的霎那间,在花玦衍的眼眸中,他依旧是那个半大孩童。 花玦衍情不自禁地朝前走,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着,“嗯,睡吧,快闭眼。” 顾虑如此之多作甚呢?眼下,照顾好修,令修高兴地过完这一生,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 只要修开心,他只管配合便是。 自己这床这么大,两个大男人睡亦绰绰有余,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花玦衍想通后,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这些天,他每日为季修擦身,每夜守在季修的床头,还未曾安心睡过一个好觉,今晚却入睡得极快。 “少主。” “少、主,您睡了吗?”季修悄悄转身,盯着花玦衍的侧颜,小声询问。 回答他的,只有耳旁细微的呼吸声。 季修稍稍蜷缩着身子,脑袋往花玦衍的肩膀那儿靠近,他闭上眼眸,口中喃喃着。 “别再赶我走,我会乖乖的。” 次日。 花玦衍睁眼时,发现他跟季修正面对面躺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去,竟将季修圈在了自己怀中。 其实这番情景,花玦衍倒也不觉得稀奇,遥想当年,修仍年幼时,自己确实这样搂着他睡过。 现如今的情景,相比于往日,又有点不同。季修已然是位身形颀长的俊朗男子,正蜷缩着身子,躺在花玦衍的臂弯之下。 那人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花玦衍便懒洋洋地垂下眼眸,视线慢悠悠地自下而上,仔细端详怀中之人。 第29章 睫毛细长而浓密,鼻峰高挺,唇红似樱桃,此般睡颜,着实令人垂涎。 花玦衍内心莫名涌起一丝骄傲。 不愧是他养大的崽子,小模样生得可真英俊!别的人一瞧,肯定就知道他是他们北域的人儿。 少主大人悠哉悠哉地打量了许久之后,季修终于有了睡醒的迹象,花玦衍这才收回目光、收回搂在季修身上的手臂。 “你如今这幅模样,倒真像只缩紧尾巴的‘小蝎子’。”花玦衍调笑完季修,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季修见状,也坐起身,神情显然是懵懂的。 花玦衍随即唤来自己院内的侍从,命他们拿来衣裳。 衣裳,当然是自己穿自己的,毕竟这么大人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帮着更衣? 不过,作为长辈,帮晚辈编发还是可以做的。 “你,还是想像以前那样绑‘蝎子辫’,还是想换另一种?”花玦衍手里握着把桃木梳,另一只手轻抚着季修乌黑浓密的秀发。 “和以往相同便好,多谢少主。”季修立马回应。 九千年过去,季修的头发长了很多,虽然修剪过,却也比年幼时长。等花玦衍帮其编完发,才发觉他的发尾垂下已至腰间。 如此之长的“蝎子辫”直直地落在身后,属实显得冗长,但这并非最后的步骤。紧接着,花玦衍一把抓起季修的发尾,朝前方轻甩,长发便顺着季修的肩头垂下,展现于身前。 “这样好看多了。”花玦衍边说,边绕至季修面前,直白地盯着那人,夸赞道,“我们修,生得可真俊逸呐。” 季修罕见地没有立即回复,耳朵却渐渐染上了绯红。 他眉眼低垂,呐呐道,“是少主的手艺好。” 随后,花玦衍又带着季修去了后山。 因为他实在担心季修的身子没有完全痊愈,所以就拉着人到后山,打算一块儿泡汤池。 说来也奇怪,花玦衍明明记得,季修小时候性子就内敛,每次和他一起泡汤泉,都会穿件里衣。 现在似乎有点不一样。 花玦衍刚脱剩一件里衣,抬头向对面看去,恰好瞧见季修扒开里衣,露出胸膛。 惊得少主急忙开口提醒:“修!不用全脱光,你已经长大成男人了,还是需要给自己留件里衣的。” 听见花玦衍如此说,季修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可对少主的话仍是言听计从,乖乖地将里衣重新穿好。 直到花玦衍与季修皆穿着里衣,面对面地坐入汤池之中时,季修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脑内,再度响起秦阿牛的声音。 “修啊,我同你说件事,就当作解解闷哈。我听闻,这些个世家子弟啊,或多或少都会在府上养几个贴身侍女。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陪床,就是专门在床上伺候那些公子哥的!” “不过,我来都主府这么些年,倒是没见过少主身边有。别说贴身侍女了,贴身的侍从也没见过!能近少主身的,估计也只有侍卫了哈哈哈哈……” 由于秦阿牛此前跟季修讲过此类的传言,以至于那一夜,季修认为少主是想让他陪床,而他,自然在心底,就把自己定成了那样的身份。 在泡汤池前,季修想,既然他与少主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了。 结果少主方才的一番话,反而让季修不懂了。 难不成,真是自己会错意? 那一夜,其实是个意外? 飘忽的思绪重新被收回,季修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他望见,对面的那个人,同样在看自己。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这位容貌俊美无双的北域少都主,此时此刻正微微勾唇,笑着瞧他。 四目相对的无数个瞬间。 季修的内心又在默念着那段话。 不管怎样,从始至终,他只想待在这个人身边而已。无论是何种身份,只要能陪伴在少主左右,他是什么都行。 - 在花玦衍被禁足的一百年间,他尽心尽力的对季修好,以弥补没有陪伴在季修身侧的那九千年时光。 教他写字,教他练功,为他编发,伴他入睡。 当然,除此之外,对于思念成疾的爹娘,花玦衍心中同样惭愧。所以,这段日子,他时常两边跑,陪完这边陪那边。 期间,花玦衍常常感觉,自己已经提前过上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 这对于天性不羁、喜爱四处游荡的花玦衍而言,是种微妙的体验。 总的来说,他认为这种感觉并不糟糕,反倒是挺奇妙的。 “既之,这么多年,你有遇上心仪的姑娘了吗?”花玦衍照顾完老小,某天,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位忠心耿耿、恪尽职守的下属。 于是,他又开始关心道,“若是有心意相通的姑娘,尽管告诉我,都主府也是你的家。别因为害羞而不肯说,都主府向来不差钱,府上必会为你备好隆重的聘礼,让你风风光光地去提亲。” “多谢少主美意。”黄既之平静地回,“属下暂且没有心仪的人,亦没有成家的想法。” 花玦衍索性打趣道:“那……轻衣姑娘呢?” 黄既之没有说话,仅淡淡地扫了花玦衍一眼,花玦衍便见好就收,没再调侃下去,“好嘛,我也舍不得你这么早成亲。你可是我的得力干将,失了你,宛如失去左膀右臂,我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第30章 黄既之看了他许久,才出声回道,“……哦。” “既之你好冷漠,我找修玩儿去了。”花玦衍抛下这句话,便使着轻功离开。 季修此时正在院内的花圃里种花,北域前些日子气候不佳,害得好些花儿凋零。 最近的气候总算是回暖了,季修就趁此机会,在花圃内播种。 “种的什么?”花玦衍悄无声息地站在季修身后,问。 “少、少主。”季修闻言转身行礼,而后回复道,“是月季。” 花玦衍眉眼弯弯,笑着说,“哦?这回不种牡丹了?” “还剩一株,足矣。”说着,季修的视线瞥向那一株红得似火的牡丹花。 “你照顾这些花如此之久,可曾看见过化作人形,跑了的么?”花玦衍慢慢行至牡丹花前,伸手轻抚起它的花瓣。 “不曾。”季修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正经,“想来,的确印证了您当年所说的,修炼不易。化形,果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千年化形,指的是那些具有修行天赋的世间之物。倘若资质平庸,即使修炼上万年,也不见得能够化成人形。 有的,终其一生,顶多是拥有了灵识,可距离化形,还远远不够。 “修。” “嗯?”听见少主唤了自己的名,季修随之应了应。 然后他就望见花玦衍盯着他问:“你觉得,这一株小牡丹若是化了形。会是它好看,还是我好看呢?” “自然是少主。”季修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脱口而出。 听见满意的答案,花玦衍唇边不由地漫出笑意。 被花玦衍捏住花瓣的牡丹花十分不乐意,咆哮道,“不要脸!!!人家尚且没化形,您跟我比什么呀?!” 其余花草:“……”显而易见,少主大人是吃醋了呗。 那一株牡丹说的话,季修若不使用功法,是听不见的。而花玦衍不一样,身为北域世家子弟,天生拥有与花草树木对话的能力。 无需催动灵力,想听便可听见,不想听也能屏蔽。 “是么?你怎么就确定,我会比它好看?”花玦衍松开捏着牡丹花瓣的手,瞧了瞧那株牡丹,笑着又问了一遍。 季修郑重回答道:“因为,少主是我见过的……长相最端正的男子。” 那株牡丹花再度咆哮:“够啦!少主您是天底下最最最俊美的男子!别再问啦!”我不想再听到小修修夸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骚攻这不就来了吗?![垂耳兔头] 下章开启其他三域的副本[猫爪] ◎最新评论: 第17章 西域之旅(上) ◎船只颠簸,双唇相撞。◎ 一百年过去,总算到了禁足解除的日子。花玦衍这回学乖了,出门前可算是请示了父母。 都主及都主夫人对自家儿子是出了名的宠溺,同时亦对儿子非常了解。夫妻俩明白,小小都主府是关不住他的,天地之大,还没被那小子闯荡完呢。 花玦衍要出门,他们不拦着,却也放出了狠话,说,十年之内,必须得回来!否则就将花玦衍的双腿打断,让他这辈子再也出不了门! 花玦衍赶忙答应,并摸着心口向爹娘保证,此次游历,必定在十年之内归府。 “走吧。”最后,花玦衍带着季修和黄既之,顺利地从都主府出发。 如往常一般,在离开北域前,花玦衍带着季修、黄既之进入黑市,寻找高手在他们面上施展易容术,掩盖本身的面貌。 由于是简易出行,没有马车,他们便施展轻功在屋檐之上行走,黄既之一人在前方探路,而花玦衍则是揽着季修在后方追随。 季修的轻功不太好,学得不怎么精,走不得太远的地方,花玦衍便干脆搂着他前行。 “到了外域,别叫‘少主’了,唤我‘公子’便好,又或者,你也可以喊我‘花儿哥’。”花玦衍瞥了眼怀中之人,浅笑着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出门在外,坏人也多呢。修,你可要小心哦~” “好的,公子,小的知道了。”季修立即改口。 妖界分四域,除了被四域包围的中心地带为“五里”,不同区域之间的连接处,亦属于“五里”,自有四域各族精锐在此看守。 目的是防止各域身份不明的妖族肆意通行,以免扰乱四域的安宁。 好在,通往西域的途中,一切皆顺。 “这儿,便是妖界的西域,又称‘十落城’,该区域的妖族,几乎是傍水而生。”三人刚从五里穿行,踏入西域地带,花玦衍便热心的介绍着。 季修闻言放眼望去,只见四周静谧安宁,行人默默地穿梭在巷子内,这里的人与物均笼罩在巨大的水雾之中,宛如一片沉寂在水底多年的城区。 “哦,不必害怕。这西域的人呐,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可大多温和友善,随性得很。”此前,黄既之曾跟随花玦衍在妖界四处游历,并非没来过,所以,花玦衍这一番话,主要是讲给季修听的。 季修点点头,急忙跟在花玦衍身后。 三人进入到一家客栈,店里头人不多,掌柜见有客人到来,动了动嘴,问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都要。三间房。先安排房间,稍后用餐。”黄既之作为掌管钱袋的人,自然而然也包揽了问话这些琐碎的活。 第31章 掌柜的眼光毒辣,一下子便知晓谁是做主的人,于是看向花玦衍,“哎呦,实在不巧。小店的房间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只剩两间房了……公子,意下如何?” “两间也行。”花玦衍向来随性,从不愿在小事上纠结,立即抬手示意黄既之掏钱,“总共多少钱?” 掌柜却笑了笑:“给多少都成。几位客官是从北域来的吧?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你们能在我这小店住得舒坦便好。” 向掌柜道过谢后,三人就上楼,在房间卸下了行囊。 黄既之喜欢独自入睡,花玦衍清楚这点,如此一来,他与季修自然又住在了同一间房。 简单的整理过后,三人下楼就餐。吃着吃着饭,客栈内突然闯进几名蒙面劫匪,可在此店用餐的食客却并不惊奇,淡定地继续享用着美味。 “公子……”季修倒是急了,一边看向花玦衍,一边打算站起身。 “乖。”花玦衍伸手抚上季修的后颈,稍稍使力,往下按了按,将季修稳稳当当地按回位置。 随后,他便微笑着,朝季修的碗中夹了几块肉,“多吃点才能长身体,变高、变壮。” 季修的心里头总归是担忧的,可相比之下,他对花玦衍,更是无条件的信任。 等他埋头吃肉时,便听见了一段啼笑皆非的对话。 “要多少?拿去。”这是掌柜的声音。 “给多了。我们只要这么点,多了的钱,不要!”这貌似是那群劫匪头子的声音。 季修边听边咬下一口肉:“?”这西域的人,果真如少主所言,随性至极。 没过多久,那群劫匪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家客栈再次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吃饱喝足后,花玦衍三人正准备离开客栈,到别处瞧瞧。不巧,天上竟下起了雨,不是特别大,淅淅沥沥的。 恰逢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卖伞的姑娘,“几位公子,需要买把油纸伞么?” “姑娘,三把伞,多少钱?”花玦衍光顾着吩咐黄既之掏钱,没留意那姑娘手上拿着仅剩的两把油纸伞。 “啊,实在抱歉,只卖剩下两把伞了,几位公子不妨挤一挤?”那姑娘红着脸颊,有点窘迫地回。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房也刚好剩两间,伞也正好剩两把。未免也太不巧了。 尽管如此,花玦衍仍是买下了那两把油纸伞,黄既之随即掏钱给卖伞的姑娘。 有,总比没有强。 还行,至少没有沦落到三个大男人挤一把伞的地步。 “既之,我和你一把,剩下那把……”花玦衍原本琢磨着,黄既之为自己撑伞,修则是独自撑一把伞。 怎知,那人却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开口说道,“公子,请让小的为您撑伞。” 花玦衍只能答应。 两个大男人挤同一把伞,勉勉强强可以完全遮挡,好在此刻细雨如丝,若是倾盆大雨,免不了会粘湿衣裳。 路上,季修忍不住用余光去瞄花玦衍,以前,他还小的时候,总是少主为他撑伞。 地湿路滑,少主担心他不慎摔倒,所以总要用空出的一只手牵住他。 少主的掌心,总是那么暖和。 那时的他,只达到少主的腰那么高,总觉得,少主的肩很宽大、身材高挑,他总是要仰起脑袋看少主。 现如今,他与少主肩并着肩行走,仅需一瞥,便能窥视到少主的侧脸。 虽然是已经易容过的样貌,却依然挡不住那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公子。”季修忽地出声提醒走在自己左侧的花玦衍,与此同时变换成了右手撑伞,“雨天路滑,小的牵着您走吧。” 花玦衍闻言,微微转过头:“什么?” 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季修已然握住花玦衍的手,二人手牵着手,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花玦衍陡然眯起双眼,盯着季修的侧面瞧了一阵儿,而后,用拇指指腹摩挲着季修拇指第二节凸起的骨头。 那人缓慢而轻柔的下意识动作,令季修迅速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少主此举为何意,但出于对花玦衍的信任,季修没在意,继续专心望着前方的路。 “……”花玦衍见状亦不讲话,只是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修的手掌变得宽大了许多呢,不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摸上去又滑又嫩的。 被摸手也没反应么?真可爱啊。 幸亏既之走在我们前头,若是被他看见,肯定又要皱着眉头说一句“好奇怪的感觉”了。 西域风景秀丽,水雾弥漫在各个巷口,淡黄色的油纸伞下,一红一蓝的两道修长身影,不经意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公子,前方是湖泊,水上放了些空船,我们要过吗?”黄既之望了望眼前的湖面,一边禀告,一边转身,然后便瞧见花玦衍与季修相握的手,不由得轻皱眉头。 “咳咳,额,坐坐坐。”此时此刻,花玦衍只想快点将他们安顿下来。 三人便踏上了一只乌篷船,由于没有船夫,黄既之就自觉站在船只前端,运用灵力操控乌篷船在湖面上行驶。 他们所乘坐的这只乌篷船较小,一人坐一边正正好,确实也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上了船,季修就放开手,两人的手自然而然便分开了。 船刚从岸边开出没多久,湖面突然掀起波澜,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第32章 紧接着,某股力量自湖底翻涌而出,使船儿过分颠簸,站立在船只前端的黄既之警惕地环顾着周围。 “湖底有妖气!”他高声提醒着后方的二人,同时催动周身的灵力稳定船只。 乌篷船内。 因为方才那阵突如其来的颠簸,花玦衍没稳住身子,猛地朝季修那头撞去。 这一撞,好巧不巧,就撞在了季修的嘴唇那儿。 还未等这俩人回过神,船只又被波澜冲击,猛然撞向另一侧,花玦衍的身子便向后倒,嘴唇稍微分开了,季修却又倒了过去。 两唇重新贴在了一块儿。 季修:“……” 花玦衍:“……”天杀的,今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一会儿,在黄既之的努力之下,船只总算平稳了下来。 与此同时,船内,花玦衍望见眼前那人迅速支起身子,随即抬起衣袖,低垂着眉眼,慢吞吞地擦了擦嘴唇。 花玦衍愣怔片刻:“?” 我,不会是,被这小子,给嫌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西域人那牛逼的松弛感(●—●) 阡陌又亲上小嘴啦~ ◎最新评论: 第18章 西域之旅(中) ◎“这,是我的人。” ◎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莫名其妙。 令人无法充分思考。 当少主与自己嘴唇相贴之时,季修的第一感觉是——那人的嘴唇好软、是温热的。 不同于百年前,那场意外情事发生的那般。少主没有激烈地咬破他的嘴唇,只是他俩的唇瓣碰撞在一起罢了。 可是,这似乎也是一种意外。按理来说,以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发生亲密行为,似乎是不应该的。 季修不希望少主为此自责,亦不愿他们因为这些小事纠结。 所以,在船只平稳后,他下意识抬起衣袖,轻轻地擦拭起自己的嘴巴。 这样,应该就没关系了。 殊不知,季修的这个举动,倒是让花玦衍误会了。 尽管他知晓,季修的行为是正确且合理的,花玦衍心中仍是有些在意。 不就是蹭了蹭嘴皮子么?这小子用得着擦这么仔细么?被我亲一下,有那么难受? 外头,黄既之的声音再次传入,这次更为急切,“公子!你们没事吧?这湖泊底下很不对劲!” 黄既之话音刚落,湖面便掀起更大的波澜,船只随即再次晃动。 花玦衍本就心头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这下子更加忍耐不了! 他快速出手,把季修的脑袋按至自己胸前护着,下一刻,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小小的乌篷瞬间被冲击得散架。 花玦衍随之将手从季修脑后移至他的腰肢,熟练地单手搂抱住他,踏着湖面上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木板,轻松上岸,放开季修。 而黄既之亦在船只被冲击的瞬间迅速躲开,这会儿正踩在湖面的某块木板上,使用召唤出的本命灵剑斩杀从湖中不断飞出的鱼儿。 “少……公子,我们不过去帮帮既哥吗?”季修望着湖泊中源源不断飞出的鱼,担忧地询问花玦衍。 花玦衍对黄既之的能力有绝对的把握:“无妨。他应付得过来。” 就在这时,湖泊之中响起一道虚无缥缈的女声。 “小郎君,要不要进水里,陪姐姐玩玩呐?” 此话一出,湖中便喷射出一条又长又宽的水柱,那水柱在冲上岸的瞬间,又变幻成了人的手掌形状。 是向着季修去的! 花玦衍眼疾手快,快速挡在季修跟前,“不如让小爷来陪你玩玩,如何啊?” “那双手”就顺势把花玦衍抓住,紧接着拽入水中。 眼看着花玦衍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季修急得一个劲儿往前冲,边跑边朝湖泊大喊,“少主!!!” “别跳!”黄既之听到动静,立马扭头,便看见季修一副要跳湖的模样。 少主对自己有恩,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即便是死,他亦要死在少主前头。 就在季修打算不管不顾地跳进湖中之时,一股巨大的灵力自下而上涌出,水底的鱼儿霎时间被尽数炸出,甩到岸上。 黄既之已然及时跃至岸边,却还是被湖泊炸出的水花溅湿了衣摆,季修更不用说,直接被炸起的水花泼了一脸,好在身上没湿多少。 “啊呀,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连累到你们了。”花玦衍自湖中一跃而起,明明浑身湿透,却威风不减,他浅笑着踏上岸边,“那只水妖,已经被我收拾好了。这些鱼全拿回去吧,就当是今晚加餐了。” “真是辛苦你了,既之,今夜记得多吃些,补补身子。” 花玦衍先是拍了拍黄既之的肩膀,而后望向季修,语重心长道,“还有修,你也是。下次遇见这种事儿,千万别冲动,此类小妖是伤不了我的,别到头来把你给弄伤了,惹得我心疼。” 季修视线紧盯着花玦衍,没接话,只是动作利落地解开外衣,缄默着走上前,把外衣披在花玦衍身上。 “哟,我们修还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心疼人了。”花玦衍略微一怔,随即眉眼弯弯地笑着同季修说。 那人却颇为正经地回复道:“您若是受伤,我亦会担忧。您若是遭遇不测,我定以死相随。” 少主大人闻言浅淡一笑,而后颔首。 第33章 “……”黄既之左看看右看看。 他心想:总觉得这俩人之间的对视与对话均是莫名的奇怪,可又实在讲不出,究竟奇怪在何处。 由于被炸至岸上的鱼儿数目较多,三个人肯定吃不完,花玦衍便命黄既之将多出来的一大袋鱼送给掌柜。 掌柜收到鱼后,特别高兴,干脆命客栈里的厨子为他们烹饪,做出一大桌子以鱼为主的菜来回报花玦衍等人的赠鱼之情。 - 在那个客栈住了数月之后,花玦衍也带着季修和黄既之看遍了周围的风景、玩遍了周围的好去处。 “我们该走了,附近的浅水区没什么好玩的了,这回,带你们去深水区玩玩。”离开客栈后,花玦衍便带着这二人前往深水区。 西域浅水区与深水区的出入口在极为隐蔽的地带,花玦衍带着他们兜兜绕绕,不一会儿才来到出入口。 此处由多名守卫镇守,在周围进进出出的人,瞧着皆是身份不凡之辈。花玦衍从衣服内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看守的守卫。 守卫接过令牌,仔细查验着这枚“百花令”的真伪,过了好一阵儿,守卫才将令牌递还于花玦衍之手。 正当花玦衍把令牌收回,打算朝里跨步之时,另一名守卫出手拦住了他。 “这是作甚?”花玦衍稍稍眯起眼睛,语气冷淡道。 那名拦人的守卫面无表情道:“抱歉,大人。城主有规定,每位贵客入内,最多只能带一位贴身侍从。” “公子,那小的先在外面……”季修不想让少主为难,索性主动提出解决办法。 “哦?”花玦衍却没由着季修讲完,他轻笑一声,对着守卫淡淡地反问着,“谁告诉你,我带的是二位侍从?” 他伸手指了指黄既之:“这位,是自小陪伴在我身侧的好兄弟。” 随后又指着季修说:“这,是我的人。” 轮到讲季修的时候,花玦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向外人介绍,索性便笼统地说他是自己的人。 其实这句话包含的意思众多。 不过,那些守卫最先想到的,亦是众人会先想到的——这人是他的枕边人。 毕竟妖族生性开放,男女通吃。而各族世家子弟家里,养着一些专门陪床的男男女女也是常事。 守卫们一想到这,就不由得打量起花玦衍身侧的季修,以及黄既之。 “要看,就好好看清楚了。”花玦衍话音刚落,双眸就瞬间变成了如同血般的赤色,他慢慢抬起手掌,手上的红色灵力逐渐汇聚成令牌的样子。 那是由灵力化成的令牌。 是西域的“特邀令”!那令上注入了“十落城”城主的细微灵力。 听闻,只有各域的妖王以及亲属才能拥有此令。 守卫们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对着三人鞠躬致歉。 守卫长更是出面亲自引路:“各位大人有大量,请恕他们眼拙!三位大人,麻烦往里面走。” 西域的深水区,是西域妖王世代居住地带,亦是“十落城”内各世家大族子弟的生活地带,极度繁华。 许多鱼儿在上方自在地游动着,虾、蟹、龟类妖族则多是以“半真身”的形态展露在人前,几乎都是店内的杂役。 西域的人进入此地,无需担心自身会溺水,他们天生便能在水中自由穿梭。而外域的贵客进入,身子周围会自动形成隐形的水泡,以确保呼吸顺畅,从外在来看,是分辨不出谁是外域人的。 守卫长将花玦衍三人引入深水区后,便退下了。花玦衍三人因此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直到路上有位姑娘喊他们。 “几位公子应当是走疲惫了,想不想来我家馆子放松片刻?” “什么馆?”花玦衍停下脚步问。 那姑娘热情地回:“清念馆。我们这馆子里头啊,有众多疗愈师,也有少数医师,任君挑选。” 西域的妖族,大多修习治疗法术,所以在西域,遍地是医者。而在西域,医者呢,实在是太多了,医馆却不足,久而久之,便演变出了另一种西域特有的职业。 名为“疗愈师”。 简单来说,“疗愈师”便是运用自身的治疗法术,为客人疏通经脉,使其全身放松。 此前,花玦衍游历西域时,曾体验过,黄既之因常年跟随在其左右,自然也感受过。不过这回,他们不是一个人或两人出行。 修还未体验过呢,得让他尝尝这西域疗愈师的手艺! 花玦衍如此想着,就带着身后的两人,跟着那姑娘,进了清念馆。 在花玦衍的吩咐下,姑娘为他们三人安排了雅座。 “公子有何吩咐?”姑娘问。 花玦衍挥了挥手:“先安排几位医师过来吧,给我们瞧瞧身子、看看病。” 西域的医师,医术了得,大不同于外域的医师,哪怕是没有待在医馆的医师,也万万不可小瞧。 没过多久,进来了三位医师,分别为他们三人号脉。 “公子身体硬朗,大可放心。”不一会儿,坐在花玦衍对面的医师收回手,却缓缓朝前倾,面无表情地轻声提示道,“不过,床事方面,仍是要克制的……公子上一次燥热期,应该是在一百多年前吧?” 花玦衍被医师的话惊得眼皮猛跳:“?!”都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会知道?! 第34章 那名医师再接着讲时,声音倒是愈来愈小了,“那次之后,您的元阳泄漏了不少,其实这对您自身并无大碍。但是您的元阳若经常残留在对方的体内,那可不好……” “知、知道了。”听到最后,花玦衍的面上难得泛起羞赧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医师这话说的,搞得人心hh。 ◎最新评论: 第19章 西域之旅(下) ◎“去哪儿?乖乖坐好。”◎ 被几位医师简单的号脉之后,清念馆的姑娘及时为他们唤来了三名疗愈师。 花玦衍、季修、黄既之在疗愈师的叮嘱之下,脱下层层外衣,仅穿着里衣,平躺于软榻上,等待着疗愈师操控治疗法术。 所谓“疗愈”,便是疗愈师调动自身的治愈性灵力,施展至客人的全身。疗愈师的灵力皆是温和无害的,输进人体内,舒适至极。 大约是半个时辰,疗愈就结束了。在清念馆姑娘的热情推荐下,花玦衍一行人又开始尝试西域的特色疗愈之法——药浴。 顾名思义,就是人要泡在浸满名贵药材的池子中。 泡池这类的事儿,花玦衍经常干,也分别同季修、黄既之一同泡过。可,同时跟他俩一起泡池,花玦衍还真没试过。 先不说别的,三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待在同个池子里,望上去也蛮奇怪的。但是,毕竟是出门在外游历,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花玦衍便同意了。 主子做的决定,作为侍从自然是要追随的。 于是,三个男人,就这么坐入池中,开始泡起了药浴。 幸好,他们都穿了件里衣,不是完全脱光,氛围因此不至于太过奇怪。 泡了没多久,外头渐渐响起交谈声,谈话的人是清念馆的店家与刚进店的客人。 “店家,这药浴的池子不是很宽敞吗?怎么今儿这么快就没位置了?” “哎哟,实在抱歉呐,客官。今儿最后的池子,已经被里头那位公子给包下了,那公子喜静,不愿与外人共浴。” “麻烦店家进里头帮我问问,看看那位公子可否通融一下?就当交个朋友,行个方便。” “这……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里头那位公子毕竟先来,贸然进去打扰,怕是不太合规矩。” 这二人的交谈声愈来愈大,花玦衍又不是聋子,当然也听见了外头俩人的对话。 他便朝外高声喊道:“别再为难店家了。外面的人给小爷听清楚,我一不缺朋友,二也不想给你行个方便。因为,小爷我就是不、乐、意!” 外面陡然之间沉寂下来,片刻后,一行人嚷嚷着闯了进来,看穿着打扮,应当都是些侍卫。 “哎,怎么说话的呢?别给脸不要脸啊!” “呸!里头的粗鄙之人,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家公子如此说话?!” “公子,莫要与那无理之辈磨嘴皮子,直接给他们教训一顿就完了!” 被叨扰的三人皆未有动作,因为花玦衍没有发出任何指示,季修和黄既之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浅绿色锦衣的翩翩少年郎慢步走入,“在下本无恶意,偏偏你们却不领情,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人话音刚落,就朝着离门口最近的、靠在池边的季修后背打出一记灵掌。 季修瞬间被身后的灵力冲击着,毫无反击之力,整个人被猛地推向前,恰好直直撞进花玦衍怀里,花玦衍单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那人灵力一般,但对付季修还是绰绰有余。这一掌,未下杀招,只用了半成的功力,虽然没有对季修造成内伤,但也打得他的背生疼,火辣辣的。 听见怀中之人因为疼痛而倒吸几口气,花玦衍顿时皱起眉头,抬眼望向对面的一行人,语气不悦道,“啧,你们烦不烦啊?自从来了这西域,小爷我便诸事不顺,现在怎么连泡个药浴也不清净……” “既之,将他们一个不留,全打趴下即可,不必下死手。至于这个穿绿衣服的家伙,必须把他打得后背见血为止。” “是。”黄既之稍稍颔首,而后从池中快速跃起,开始与那行人缠斗。 与此同时,季修忽地缓缓挪动身子,貌似是想起身,从花玦衍身上离开,花玦衍见状却出手将其按了回去。 “去哪儿?乖乖坐好。你若不在我眼前,我如何护你周全?”季修的眼前再次映入花玦衍易容过的面庞,那人说话时鼻间喷出的热气落到季修脸上。 明明耳边听见的声音是冷淡淡的,偏偏眼前感受出的鼻息是热乎乎的。 季修的身子一时之间僵住了,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 此时此刻,他与少主,正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泡在池中。 少主大人双腿伸直、背靠浴池最里面坐着,单手揽住自己的腰,而自己正双腿岔开、跨坐在少主大人腿间。 “公子……”季修双手搭在花玦衍的肩上,不由自主地偏过脸,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在外头如此亲密,似乎并不好。 对少主的名声不好。 花玦衍闻言将手朝上移动,从腰部最终停在季修的后背,他一边隔着衣服轻轻地抚摸,一边柔声安慰道,“怎么了?背疼?” 那人的抚摸,令季修原本火辣辣的后背,变得更加滚烫,他的身子不禁一抖,改口问了别的,“公、公子,我们不用帮、帮既哥吗?” 第35章 “放心,你既哥很能打。这些个草包侍卫,他应付得来。”花玦衍说着说着再度抬眸,只见池子周围已然倒下一半的人,黄既之出招又快又准,对面可谓是哀嚎声、求饶声一片。 恰逢这时,那名绿衣公子被黄既之撂倒在地,花玦衍见状便懒洋洋地笑道,“既之,这个大草包公子方才那掌弄伤了修,你可得慢慢收拾他,反正我们不赶时间。” 黄既之本就听命行事,亦把季修当作自己的弟弟,于是便将这绿衣公子教训得更加惨烈。 陡然之间,店家露出个头来,环顾一周后,冷静淡定地发问,“哎呦,怎么搞成这样?这里头的损失,你们究竟是谁来负责啊?” “这还不简单么?”花玦衍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直指正在打斗的黄既之,扭头看向店家,“是他揍的人,不过东西是那帮子人砸的。但是呢,咱们不缺钱,所以,等他收拾完这帮子草包,你再找他要钱去吧。” 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店家终于点了点头,随即把探出的脑袋又退了出去。 季修发觉,四周的人要么是被黄既之打,要么是打算向黄既之反击反而又被打,貌似没人注意待在池子最里头的他们。 因此,季修全身心又慢慢放松下来,乖巧地坐在花玦衍身上,不再乱动。直至花玦衍的手从他的背再次滑落到他的腰间,季修的身心便不由得又绷紧了。 “你不用担心既之,他可是我的侍卫,厉害得很。我呐,只需要扮演好这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就行。”花玦衍见季修仍然偏过脸,以为他是担忧黄既之,便出手轻轻捏住季修的脸颊,将他的正脸转了回来,“至于你呢,继续扮演我的小书童便好。” 季修看着花玦衍,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回道,“……是。” 他其实很想问少主一句:谁家书童胆子这样大?敢一直坐在主子身上不下来? 反正季修自个是万万不敢的,他想下来,可主子不让啊。 等黄既之撂倒最后一人时,花玦衍与季修已然穿戴整齐,站在池边。给清念馆的店家留下一袋钱后,三人便走了。 又过了几日。 正好遇上西域过“水神节”,花玦衍就带着黄既之和季修一同游街。 西域的游街有一独特之处,游街之人需要佩戴上面具或面链,此寓意为“被水神护佑的人民”。因此当晚,花玦衍三人入乡随俗,亦买来了面具、面链佩戴于面上。 三人的喜好不同,选择也各不相同。 季修挑了一张质地轻薄的玄色铁质面具,该面具较小,只能遮挡住其右脸的上半边,与他缄默的气质倒相符。 黄既之挑的面具,与他本人气质完全相反,是一张颜色花哨的木质面具,极为反差。 花玦衍挑选的,则是大多数女子佩戴的流苏面链,只能隐约遮挡住下半张脸,倒与其艳丽的气质相符。 走着走着,他们望见前方有座露台,台上的人应当是在切磋舞步,奖品似乎是一盒精致的糕点。 “喜欢?”花玦衍余光瞥见,季修视线紧盯台上,随之问起,“我送你。” 话音刚落,花玦衍就飞身上台跳舞。他的舞姿轻盈曼妙,不失妩媚,刚柔并济。 黄既之早已见过他这般不正经的模样,毫无波澜,却把季修给看懵了。 台下的看官更是分不清,他究竟是男是女。 “额,让我们恭喜这位公子……还是姑娘?” 花玦衍没有出声,收了奖品便飞下了台,随即把奖品递交给季修,“拿着。” 见季修仍是一副呆滞的模样,花玦衍简略讲道,“哦,以前在清吟阁,跟那些姑娘们学过。” 清吟阁? 季修闻言想起了轻衣姑娘。 “你们走快些,小爷我也是要点脸面的。”花玦衍脚步飞快,边走边说。 黄既之与季修连忙追上。 再后来,花玦衍在深水区租了一间小院,三人便在西域玩了三年,也住了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既之: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 ◎最新评论: 第20章 南域之旅(上) ◎夫妻双双把家还。◎ 从西域一直向东行,便可抵达南域。西域之旅圆满后,花玦衍带着季修与黄既之踏上了前往南域的道路。 南域又被称为“万毒谷”,那片广阔且包容万物的地域上,生活着陆地中各种各样的妖类。他们大多性格直率、脾气火爆,可谓是实打实的真性情。 万毒谷内,以毒为尊,几乎人人用毒,而“用毒世家”中的子弟,拥有更加纯良的血脉与优质的天赋,毒术高强。 除此之外,南域是妖界四域里占地最广的区域,以至于万毒谷子民众多,再加上从其余三域迁移至南域扎根的外域人也不少。 万毒谷现如今,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这回,我们需乔装得更彻底一些,若像在十落城那般含糊办事可不行。他们万毒谷的人呐,生性多疑。”花玦衍向季修和黄既之讲出了他的顾虑。 此番进入南域,他们需装扮成一对来南域从商以求在此安定的小夫妻,余下一人则需假扮成那郎君的兄弟。 “我知你俩脸皮薄,所以我来当小娘子好了。只是……你们谁要做我相公?”花玦衍抬起食指,撩拨耳旁的一缕头发,悠哉游哉地玩弄着自己的发丝。 第36章 说话间,他眼底含笑,目光在对面那两人脸上徘徊。 黄既之率先给予反应,毫不犹豫地别开脸,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愿。 “那就修吧。”花玦衍见状噗嗤一笑,伸手朝季修的方向指了指,调侃道,“先叫声‘娘子’来听听~” 季修思虑许久后仍是叫不出口:“……” 虽然少主的命令,他一定会听,可,少主的挑逗,他未必能接得下去。 望见季修因此纠结、眉头紧蹙的认真模样,花玦衍只觉得有趣,却也不会过分为难他,急忙说一句“罢了”。 三人在踏入南域地界前,乔装打扮了一番。季修和黄既之皆换上款式简单低调的衣服,黄既之一如既往穿了墨色,季修穿了黛蓝色。 在南域,若想低调行事,穿着打扮应当尽量避开高调艳丽的服装,以及雍容华贵的服饰。 为了此番南域之旅一切顺遂,花玦衍只好舍弃平日最喜爱的大红色,穿起了粉色。因为要扮作女子,花玦衍一个身高八尺的堂堂男儿,只能戴上流苏面纱,以掩盖明显隆起的喉结。 最令花玦衍烦心的是,他不可以再随意的说话了,非要说话,还得夹着嗓子,轻声细语地说。 音量稍微大一点,都会夹不住,暴露出原本浑厚的男声。 刚进到南域时,为了坐实身份,花玦衍租了一家店面,做成了香铺,同季修和黄既之一同打理,卖香料、香囊、香包,等生意越做越大后,便雇了几个伙计来帮忙。 他们倒是清闲了下来,天气晴朗就出门瞧瞧铺子的生意,时不时在伙计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与好大哥的戏码。天气不佳就待在租的院子里头,睡觉、练功、种菜,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少主,我们这戏,还得做多久?”某日,季修问花玦衍。 陪在少主身边,对于季修而言,是心之所向。不管是游历冒险,亦或是过安稳平静的日子,他甘之如饴。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不明白少主此番做戏,意欲何为。 “修。你知道么?这南域,有一神秘之地,名为‘潮落阁’。听说里头是能隔绝外界的极乐之地,进去的人不想出来,去过又出来的人还想进去。”花玦衍慢悠悠地道出。 “想入此地,除了重金相携,还必须是南域之人。我们在此处做生意,时间一长,或许能混淆他们的视线,蒙混进入。” 季修点点头:“所以您想进‘潮落阁’瞧瞧。” “据说,那个阁主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我倒要看看,是弄虚作假还是名副其实。”花玦衍微微勾唇,看向季修回道。 “您会如愿的。”季修回望着花玦衍,轻声呢喃。 如果这是您想要的,不管如何,我定全力助你实现,少主。 - 某日,香铺内,客人们闲聊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五毒世家’之一的蝎族,他们家的那位大公子……病逝了!” “哎呦,早就传开了!大伙儿都在猜,那大公子压根就不算病逝!应该算……殉情!额,对!就是殉情,没错!” “可不就是嘛!估计是忧思过重。他那族长爹要逼婚,大公子心里有人,当然宁死不从!这一来二去,自然就殉情了呗!” “这大公子也是个痴情种,奈何生在了这种看重血脉传承的世家大族,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选择。” “唉,这大公子属实是个可怜人。听闻早些年,他出门游历,喜欢上了一女子,那女子也是个蝎族……” “咦?这不是挺好嘛?蝎族配蝎族,绝配啊!” “好什么呀?大公子可是南域‘五毒世家’之一的毒蝎族季家,而那名女子不过是南域之中籍籍无名的小蝎族。季族长不认这个儿媳,自然就棒打鸳鸯了,把那女子驱逐出南域后,又将自己儿子关在禁闭室,一关就是一万年。” “现如今,季族长为大公子重新寻了一门亲事,可大公子本就因感情之事郁郁寡欢。估计也是由于他爹逼婚这事,受了刺激,才寻了短见。” …… 香铺开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花玦衍才带着季修和黄既之动身前往潮落阁。其实进不进得去,花玦衍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毕竟在他们之中,季修身上的确拥有南域血脉,万一真混进去了呢? 出乎意料的是,像潮落阁这样的地方,入口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设在街道巷口,而且从外表上看,不过是普通的府邸,牌匾上写着“潮落阁”三个大字,一点儿也不神秘。 大门前站挤满了想进去的人,手里皆提着钱袋,站立在门口的两名侍卫,一人负责盘问,一人负责收钱。而偏门则时不时出来几个人,被左右两边的侍卫架着胳膊提出来,那些人偏偏还对潮落阁恋恋不舍,都哭着喊着要回去。 “里面设了结界,从外面看,可瞧不见里面的一番盛况呢,相公~”花玦衍见季修神色专注地打量着对面,便倾身凑近他耳边,夹着嗓子柔声提醒。 季修猛地转头,一对上花玦衍含笑的双眼,就止不住磕磕巴巴道,“娘子、子,说、说的是。” “明明都成婚一年了,相公还是如此害羞呢~”花玦衍笑了笑,挽住季修的胳膊,脑袋紧挨在他的肩膀上,细声撒娇。 周围的人不禁朝他俩投来打量的眼光。 众人猜测:这郎君恐怕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吧! 第37章 毕竟这位郎君的娘子,身形实在魁梧,瞧着竟比这郎君还要高大!而且嗓音听上去也怪异至极,娇得很不自然。 眼睛看起来倒是妩媚,容貌应当生得也不差,隔着流苏面纱望去,颇有倾国倾城之姿。 今时今刻,站在花玦衍与季修后方的黄既之极力绷紧面部,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一抽。 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接受花玦衍这副摸样。以前,是花玦衍一个人闹,黄既之尚且能接受。如今,花玦衍拉上季修一块儿做戏,那副伪装出的娇气模样,看得黄既之眉头紧锁。 终于,他们随着人群,行至大门口,潮落阁的侍卫开始询问他们的身份。 “在下从商,在北区淮水巷经营着一家香铺。”季修抱拳行礼过后,平静道出缘由,“此番,是想带我娘子与兄长入潮落阁。” 那侍卫来回端详面前的三人,陡然神情严肃地盯着花玦衍看,“你跟你大哥倒真像是我们这儿的人,不过,你这娘子,瞧着可不像是南域人呐。” “也不像是个女子……” 侍卫一边讲,一边伸出手,准备扯下花玦衍的面纱。花玦衍见状急忙偏头,倚靠在季修身上。 下一瞬。 季修调动起全身的灵力,这些灵力一下子汇聚于他身后,隐约幻化成蝎子状的图腾。 他的灵力颜色深邃,形成的图腾蓝得发黑。在半真身的形态之下,季修身后长出了一条由灵力幻化而成、有形无实的蝎子尾巴,又长又粗,尾巴尖端硕大,尾刺看着异常锋利。 “我娘子既然随我嫁入南域,那‘他’就已经算是南域人。所以,请你为刚才的言行,向我娘子致歉。”季修墨色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名侍卫,语气异常客气,眼神却自带压迫感。 那侍卫本就被季修显露出的半真身模样震慑到,再加上季修言行举止间展现出的不凡气度,让他察觉到,眼前之人,或许是哪一族的世家子弟。 “蠢东西!还不赶紧道歉?!”另一位年长的侍卫眼尖,认出了季修的身份,连忙冲过来敲打年轻侍卫的脑袋。 不会认错的。 那可是“五毒世家”之一,毒蝎族的图腾。 虽然认不出这人的具体身份,可这男的,确确实实是季家的子孙。 ◎作者有话要说: 哇!我们修,帅起来了啊!(确实是毒蝎族遗落在外的血脉呢)。 花花,你个娇娇! ps:里头那个大公子,就是修没有见过面的爹(害,惨。) ◎最新评论: 第21章 南域之旅(中) ◎潮落阁。◎ 等花玦衍回过神来,他们已然进入到潮落阁的结界内,是季修带着他们混进去的,黄既之掏的钱。 潮落阁内,果真与外面看到的不同,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阁内的侍从带着三人朝里走,这一路不知经过了多少酒坊、茶坊、赌坊和画坊,再往里走,竟然还有个客栈。 路上,他们擦肩而过了许多人,每一处均是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世间所有的享乐之地汇聚于此,难怪进来过的人儿还想着回这儿呢! 直觉告诉花玦衍,这潮落阁可远不止有这些个肤浅的玩意儿。外头这些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真家伙大约设在里头。 “三位来到潮落阁,是有何事所求?”引路的侍从哑了一路,这会儿总算是开了口。 等候已久的花玦衍娇滴滴地说道:“我家相公想讨一件称手的法器,不知这潮落阁里有么?” 闻言,季修霎时心头一暖:原来少主此番入阁,是为了我。 “当然,请随我来。”侍从已然明了,淡声回应。 在其带领之下,他们踏进了潮落阁的更里面,直到望见一个泛着结界幽光的洞穴口,那侍从就此停下脚步,“这里,是南域现如今最大的‘器冢’,里面拥有各类能力不一的法器。” 花玦衍本想陪着季修一同入内,这样有个照应,让黄既之待在外头,以防潮落阁的人使诈。 不料被侍从拦下。 “让他独自一人入内便可,‘器冢’内,只能容下没有法器傍身之人。”那侍从的视线在花玦衍与黄既之身上来回扫,慢吞吞地讲道,“毕竟两位身上,均已有了法器,跟着进去,恐怕不妥。” 侍从此言一出,花玦衍顿时对潮落阁以及阁中人有了更为浓烈的兴趣。 论常理而言,法器藏匿于修行之人体内或身上,需要时即可用意念召唤出来,是无法被人眼透过身体“看”出来的。 若那侍从所言不假,证实这潮落阁内,的确人才济济。 “既然如此,那相公这一去,务必万般小心,我们在外面等你哦~”花玦衍忽然从衣袖中掏出绣了花的手帕,叮嘱完季修,便轻轻擦拭着压根没有泪痕的眼角。 紧接着,他肩膀猛地一抖,竟小声抽泣起来。 “好。”季修抬手挥别花玦衍与黄既之,转身后毅然决然迈入洞穴口的结界。 黄既之默默偏过头:“……” “两位还有何吩咐?”那名侍从一看便知是目睹过大场面的人,此刻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面容。 花玦衍收起手帕,轻声细语般问道,“你们潮落阁,不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人家,的确是有些事,想要问问呢。” “请随我来。”那名侍从依然言简意赅,花玦衍和黄既之也不多说,跟着他继续朝里走。 第38章 终于,他们被那位侍从领入了潮落阁的正厅,这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墙壁上的些许蜡烛还燃着点点火光。 花玦衍隐约瞥见,暗处的中央正站着一个人。 “阁主,人已带到。” “退下吧。”暗处之人闻言缓缓转身,随之走向前。 潮落阁阁主的脸看着年轻,声音听着也年轻,不过在妖界,瞧着越年轻的,越有可能是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 “世人皆知,这潮落阁,无所不知。”花玦衍决定先发制人,便率先问话道,“既然你是阁主,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阁主笑了笑:“自是知晓,北域少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只是不知,堂堂少主,竟有这不为人知的癖好……”阁主一边望向身穿粉红百褶裙、脸戴流苏面纱的花玦衍,一边出言打趣。 花玦衍丝毫没觉得羞耻,反而调侃起阁主,“是么?原来还有潮落阁阁主不知道的事?看来你们潮落阁也并非传闻中那般无所不知嘛。” “当然。世间万物,我不可能一一参透,略知一二,已是万幸。”阁主敛起笑容,总算是露出了正经模样,他扭头看向手边排成列的椅子,示意道,“二位请坐,我们可以细细详谈。” 花玦衍、黄既之随即落座。 “我想请教一下阁主,你们南域的功法,应当如何修炼才能激发修行者的潜能?”客套话结束后,花玦衍讲出了此番前来潮落阁的目的。 “你想问的,应该不只是这个吧?”阁主突然神秘一笑,反问花玦衍,“我听说了,除了你和你身边这位,你还带了另一个人来,你应该是替他问的吧?” 花玦衍没有接话,却点了一下头。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那位小兄弟的命格不简单。不过,我也参透了零星半点……”阁主话说一半,忽然就不说了,而是慢悠悠地敲了敲手边的桌子。 花玦衍明白,这是要钱的手势,随即抬手,淡淡唤了一声,“既之。” “咚——”黄既之立马从衣服内掏出满满一袋金子,沉甸甸的钱袋放置在桌上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阁主见状笑着鼓掌:“啪啪啪——不愧是北域的少主,出手果真阔绰。” 花玦衍冷声回应:“废话少说,拿了钱,就说正事。” “那位小兄弟的修为之所以增进得如此缓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由于他自身的灵脉特殊,且未被打通,因此修行万般受阻。”阁主清了清嗓子,慢慢道出缘由。 花玦衍立即追问:“何解?” 阁主摇了摇头:“无需解,因为在日后,这位小兄弟的灵脉必然会被打通。” 花玦衍闻言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从椅子上站起身,盯着阁主,冷言冷语道,“若日后,他的修为还是没有任何精进,那边证明你这阁主今日所言即是弄虚作假。那你这号称‘无所不知’的潮落阁,也不必再开了。” 潮落阁阁主明白,这位北域少主此番言语,是赤裸裸的告诫,亦是威胁。 他自然不敢瞎说,也没胆子招惹这位大人物,毕竟这人身后……是整个北域的势力。 他可不想惹怒这位少主,给潮落阁带去无妄之灾。 不过,身为潮落阁阁主,他的占卜能力,怎么允许别人质疑?! “我真没有乱说,大不了,你以后来找我算账便是了!”阁主双手交叉环胸,身体朝椅背上一靠,大声嚷嚷道,“看在这满袋子钱的份上,我就再多提醒少主大人你两句。” “你与那位小兄弟啊,缘分可不浅呐。在今后的日子里,依旧逃不过命运交织的宿命,你俩恐怕是要纠缠一辈子的缘分咯。” 花玦衍微微皱眉:“此话何意?” 缘分不浅?命运交织?纠缠一辈子? 这到底是好是坏? “我无法同你解释我所算到的,也无法说清楚,毕竟‘天机不可泄露也’。” 阁主此时又端起了主人架子,故作玄虚道,“能说的我全都说了,少主大人麻烦回头自己再琢磨吧。算算时间,那位小兄弟应该也快获得法器了,你们该去接他了。我就不送了,二位请慢走。” 花玦衍面无表情地瞥了几眼阁主,才转身离去,“走吧,既之,我们去接修。” 等两人走远后,阁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稍稍勾唇道,“一位是北域的少主,一位是南域毒蝎族的公孙……倒真有意思。” - 器冢内。 四周黑得快要望不见前方的路,仿佛身处于静谧的洞穴之中,身旁空旷而宽敞,只能隐约瞧见散落在各种方位的法器。 它们皆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器冢之内,不仅只有季修一人,还有其他同样来此寻求法器的客人。 有的客人因看上相同的法器而原地竞争,有的客人则是独自一人为被法器认主而努力。 季修在器冢里缓缓前进着,陡然之间,却被身后的人给撞倒了。 “哎!你倒是看路啊!”那人直接从季修身边绕到前方,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修也不恼,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抬头时,恰巧望见前方有两把弯刀,瞧着像是一对。 两把弯刀上下分布,悬于空中,因刀刃相连,远远望去,像是一轮圆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知不觉间,季修被那对弯刀吸引,随之向它靠近,正当他抬手想要触碰那对弯刀之时,身后似乎也有人跟了过来。 第39章 “是‘圆月弯刀’!害我找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啊!”季修闻声扭头瞥去,因为他认得出来,这分明是方才撞倒他的人的声音。 “这刀是我先看见的。麻烦你稍后。”季修语气平静地对那人讲道。 那人当然不肯听,甚至向着季修大声吼叫道,“你才应该滚呢!这刀是我的!” 话音刚落,那人便朝季修攻去,季修被其全力一击,口中顿时喷涌出鲜血,摇摇晃晃着倒退了几步。 那人见状气势大增,言语越发狂妄,“什么嘛!灵力这么低,还好意思跟我抢刀?哈哈哈哈……” 季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撑了一会儿,仍是趴在了地上。 好弱。 修炼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如此。 这次,恐怕又要让少主失望了。 明明想要保护少主,却连自己都护不住。 好不甘心。 内心的郁闷令季修再次挣扎,他艰难地掀起眼皮,催动全身的灵力集中于掌心,对着那个人发起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潮落阁阁主来坑钱啦(bushi)。 花花真的很疼修啊,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孩子捏。 修修加油,你的本命法宝要拿到手了! ◎最新评论: 第22章 南域之旅(下) ◎撒娇男人最好命。◎ 季修这一击,使的并不是花玦衍和黄既之教授的北域功法。 而是…… 刚才迷迷糊糊之中,季修回忆起了小时候,少主赠与他后又收回、说是暂时替他保管的那本《万毒功法》。 自己方才施展的招式,好像正是这本功法内的其中一页。 不知是南北两域差异的缘由,还是因为修习功法的不同。季修能明显感觉出来,在北域之时,《万毒功法》内记载的招式,使不出该有的威力。 然而,来到南域,身处这器冢之中,季修竟莫名地想起了多年以前修习过的那本《万毒功法》,便不由自主地施展了出来。 以前在北域,季修释放出的灵力是深蓝色,来到南域后,灵力的颜色倒是加深了,变得愈发接近于黑色。 此时此刻,季修掌心所释放出的灵力正是如此,颜色蓝得发黑,仿佛燃烧着的黑雾。 “这……你竟然也会‘万毒功法’?!你究竟是哪个族的子弟?!”那人被季修施展出的黑雾击中,手臂霎时间被黑斑蔓延,宛如中毒一般。 南域之人,大多修习毒术,而《万毒功法》,是所有用毒者公认的“最难秘籍”。 既是最难,亦是最强。 《万毒功法》共分十阶,从古至今,修习到最后一阶的用毒者少之又少,即使在历届南域妖王之中,毒术修习至十阶之人也屈指可数,往往只达到第九阶的境界。 南域的普通妖族修炼一生,最多也只能达到第五阶的境界。而南域内,世代用毒的大家族子弟,才能突破至第六阶的境界,甚至达到第七、第八阶的境界。 久而久之,《万毒功法》成为南域各世家子弟才可修炼的功法,而南域的普通妖族只可修炼其他毒术。 方才,季修施展的,正是万毒功法的招式,尽管只达到第一阶的能力,却让那个人多了些忌惮。 他担心自己招惹的人,恰好是“五毒世家”之一的子弟。若真是如此,自己恐怕脑袋不保。 毕竟,“五毒世家”,可是南域各类世家之中,身份地位最具权重的五类妖族。 所以,那人如今全然顾不上手臂的疼痛,朝季修吼叫,“说!你到底是何人?!姓甚名谁?!” “你,无需,知晓。”季修强忍着胸口的闷痛,从地上缓缓撑起身子来,慢慢挺直腰板。 被催动的灵力再次汇聚在季修手心,他低垂着眉眼,没有正眼去瞧对面那人,掌中瞬间又燃起黑雾。 那两把弯刀似乎对于季修手上所释放的浓烈黑雾很感兴趣,忽地动起来,向季修飞去,在其手边环绕。 “你们想跟着我吗?”季修见状轻声询问着,随后伸出双手握住了那一对圆月弯刀,“那就来吧。” 与此同时,那人一边朝季修跑过来,一边大叫,“放手!这刀是我的!!” 下一刻,季修甩手挥刀,两把弯刀就这么径直向前攻去,那人的衣服霎时间被刀划破,胸前形成两道痕迹不浅的交叉伤口。 “啊!”那人吃痛一声,紧接着大口呼吸起来,当他再次望向前方时,却发觉季修与圆月弯刀均消失得无影无踪。 - 器冢外。 季修突然出现在结界口,黛蓝色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英俊的脸庞也蒙上了一丝灰。他的双手分别紧握着一把弯刀,十指指骨周边的皮肤均有破损。 他的双眼已然涣散,可当瞧见前方那两抹熟悉的、一粉一黑的身影时,他仍是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眼看着季修要摔倒,花玦衍迅速出手,环抱住他的身子。 “少……”紧绷了许久的身体在此刻总算放松下来,季修在花玦衍怀里说了个字,没说完便晕厥过去。 花玦衍急得直呼他的名字,已然顾不上隐藏自己的男子身份,“修!” 黄既之见状瞬间召唤出自己的本命佩剑,提剑架至潮落阁侍从的脖子上,无声威胁着。 侍从神情淡定地回复道:“请二位放心,器冢之内,被法器认主后,自会退出至结界外。法器之争,难免有人受伤,不过在器冢内造成的伤害只可感受到疼痛,不会危及性命。只需休息几日,即可痊愈。” 第40章 “你说的倒是轻巧!”花玦衍如今是怒火中烧,将季修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后,扭头瞪向一旁的潮落阁侍从,质问道,“他嘴角与衣襟上分明有血迹!定是在你这器冢里吐了血!若真如你所言,只能感受到疼痛,又怎么会吐血?!” “偶然形成内伤……也实属正常。”那名侍从瞥了眼花玦衍怀里的季修,再次重复,强调道,“但,绝对不会伤及这位公子的性命。” 黄既之闻言给花玦衍使了个眼色,低声安抚,“冷静点。”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陡然间传入,来者正是潮落阁阁主。 “我以潮落阁多年的声誉起誓,若这位小兄弟出现任何闪失,我潮落阁就此消失于这世间。不过,这小兄弟确实是在我潮落阁中受了内伤,为表歉意,三位可以在我潮落阁待满两年,期间所有费用,皆由我潮落阁承担。” “还望少主大人,大人有大量,别再为难我阁中之人。”阁主微笑着缓步而来,随即向周围的侍从们叮嘱道,“这三位,可是我潮落阁的贵客,今后务必好生招待。” 既然连潮落阁阁主都亲自出面了,花玦衍对于季修受伤的情况总算是有了底,只丢下一句“我需要伤他之人付出相同的代价”,便抱着季修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潮落阁阁主找出了那天重伤季修之人,并在给予他一丝“小”教训后,把人“请”出了潮落阁。 在花玦衍的贴身照料下,季修没过多少天,身子就已然恢复得相当不错。 不过潮落阁阁主之前已经放话,花玦衍没理由推托这天大的好处,索性带着黄既之与季修在潮落阁内住下了。 除此之外,花玦衍又额外花了重金,聘请潮落阁阁主教导季修使用这出自于南域的法器——“圆月弯刀”。 两年过后,花玦衍三人离开了潮落阁。 离开时,潮落阁阁主还叮嘱他们,“有空再来。” “再说吧。”花玦衍头也不回地答复着。 - 难得来一趟南域,下一回什么时候来还不确定呢。在南域这边,修的修为确实比在北域时增长得更好,虽然也不算多,但至少本命法器用得还行。 花玦衍如此想着,便打算跟黄既之带着季修,一同在南域历练些日子再继续前往东域游玩。 此行可助季修提升修为,同时也能令花玦衍和黄既之采摘到万毒谷的不少奇珍异草,可谓一举两得。 南域地广,适用于修行的地带自然也多,花玦衍三人很快便在南域人的指引下,寻到了一处适合修行的地带,名为“迷雾毒林”。 为了隐藏身份,三人再度伪装成一对夫妻以及他们的大哥,潜入同样前往迷雾毒林修行的队伍之中。 刚踏进林里,为首那人就向后方提醒道,“大家千万小心,这林子里头毒雾弥漫,越朝里走,毒气越重,撑不住的人记得施展灵障护体!” 选择在迷雾毒林内修行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修习毒术的南域人,比较抗毒;一种是修为较高的外域人,能用灵障隔绝毒气。 “相公,人家脚麻了~”花玦衍才在林子里走了没多久,就夹嗓子对着季修撒起娇来,季修二话不说,直接将花玦衍背上了身。 同行的其余人见状,纷纷打趣他俩。 “这位郎君还真是好福气啊,竟娶了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你们夫妻俩倒真是恩爱,就连修行也要相伴左右!” 经过多年的磨炼,黄既之已然习惯,可以面无表情地直视花玦衍与季修的亲密互动而不皱眉。 “这林内的毒雾,你感觉如何?”当这行人停止对他们的打趣,接着往前走时,花玦衍嘴唇凑近季修的耳朵,小声询问他,“若是感到不适,可以说与我听,我用灵障护你。” 季修愣怔片刻才回:“暂时无碍。” 步行不久后,他们一行人就在林子中遇上了成群结队的毒蝙蝠,大家不得不谨慎起来,与这些毒蝙蝠展开缠斗。 尽管如此,季修依旧镇定自若。 他的一只手仍然稳稳地背负着花玦衍,而另一只手则敏捷地召唤出一把弯刀,精准地挥砍着扑向他们的毒蝙蝠。另一把弯刀则被他用灵力操控着,在空中舞动,协助他清除四周的威胁。 “相公好厉害,人家好怕怕呀~”花玦衍见机将头埋于季修颈间,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示弱。 季修:“……”少主,您这出戏,似乎过分了些。 后来,他们又在这迷雾毒林里遇上了不少妖兽,有低阶,也有高阶。渐渐的,他们开始分不清昼夜,亦记不清时间。 出门修行便是这般,身处危险地带,只以提升修为为目的,一不小心,便会修炼得忘了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修,又受伤了捏,花花心疼死了,不过没事,以后就变强了。 变强的代价就是,你俩要分开了t_t ◎最新评论: 第23章 南域之旅(终) ◎亲亲x2◎ 某日,这支队伍在迷雾毒林中遇见了高阶妖兽——“精石虎”。 此类妖兽专挑弱者欺负,很快就盯上了队伍里唯一的“女子”。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花玦衍只能不断躲避,没有还击。 躲着躲着,花玦衍一不小心脚底打滑,便摔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季修见状没有一丝犹豫,紧跟着他跳了下去。 第41章 等其他人合力驱逐了精石虎后,慌慌张张地赶到悬崖边,为掉下悬崖的夫妻俩担心不已,希望找到解决之法。 黄既之却缓缓行至悬崖边,低头向下看了看,淡声讲道,“我们先走,他们没事。”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有你这么当人家大哥的嘛!这小两口都齐双双掉进悬崖了,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 与此同时,悬崖底部。 季修一手搂住花玦衍的腰,一手护在花玦衍的脑后,以自己在下、花玦衍在上的姿势紧紧拥抱着花玦衍,两人一同下坠。 临近崖底时,一条赤砂绫从花玦衍衣袖内钻出,瞬间伸展得又长又宽,隔空包裹着二人,轻轻落至地下。 “少主。”过了一阵,季修见趴在自己身上那人没什么动静,就出声唤了一句。 花玦衍这才浅笑着从季修身上撑起来,而后抬手收回那条赤砂绫,“你还是唤我‘娘子’吧,免得叫混了。” 二人均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随之在崖底四周转了转,因周围毒雾环绕,他俩暂且没有寻到出口,花玦衍便说,“算了,反正也不着急出去,我们先在此处待着吧。” 季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乖乖跟着花玦衍往回走,途中,他们发现这悬崖底部竟也长了许多树,有些树上甚至结出了果子。 这些果子的外壳晶莹透明,能明显地瞧见那里头的果核是红彤彤的。 季修担忧花玦衍饿着,于是轻轻一挥手,召唤出那两把弯刀,操控着弯刀迅速抖落树上的果子,之后双手恭敬地将这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果子递到花玦衍的面前。 “这、这地方毒气过重……”花玦衍瞥了好几眼季修手中的果子,犹犹豫豫道,“所以,像这种来路不明的果子,咱们尽量还是不要吃了。” 季修却误以为少主大人是怕中毒,索性拿起一颗果子咬了口,“我先替您试试。” “哎!别吃!”花玦衍喊人喊慢了,季修已然将嘴里头的果肉吞进了肚子。 下一刻,季修觉得身体莫名起了燥热,脸颊也在逐渐发烫,“这果子,的确有点奇怪,应该是有毒的,您还是别吃了……” “你还真是倔啊。”花玦衍望向季修,颇为无奈地叹了叹气,语气倒是宠溺。 花玦衍游历妖界四域多年,其实知晓方才被季修抖落的那些果子是南域地带的“情迷果”,只是他没料到季修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果子吞下,所以刚才并没有细说。 据花玦衍所知,“情迷果”的时效较短,顶多就意乱情迷半个时辰,没什么大碍。若是能得到缓解,时效更短,一会儿便过去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花玦衍双手交叉环胸,挑了挑眉,温声向对面那人询问。 季修慢吞吞地晃了晃脑袋,他讲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 今时今刻,他眼前的花玦衍正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看上去美得惊人。季修被他深深吸引着,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最终隔着一层流苏面纱,轻轻贴上了花玦衍的嘴唇。 花玦衍飞快地眨了眨眼,随后缓缓推开季修,“方才说了你又不听,真是个……呆子。” 紧接着,他一把扯下戴着的流苏面纱,将季修推倒在地后,自然而然地倾身过去,撑在那人上方。 “是你先动的嘴,等会儿清醒了,可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来。”眼看着那张俊逸的面庞愈发红润,那人的双眼也仿佛蒙上了雾,花玦衍不由地用拇指指腹摩挲起季修的嘴唇。 而后低头,轻轻含住了季修柔软的唇瓣,舔舐了一小会儿。没过多久,花玦衍的舌头又灵活地探入季修的口中,强硬而不失温柔的引导他与自己唇齿纠缠。 如今这情形,不禁让季修回忆起当年的那一晚,少主与他躺在地上,也是如同此刻一般,吻得火热。 不同的是,少主现在的动作比当年温柔得多。 对于季修而言,当年,嘴唇被少主咬破时,只能令他感觉到疼痛。至于现在,虽然嘴唇不疼了,可他却能感受到自己整个唇舌皆是酥酥麻麻的。 最让季修不解的是,自己明明在与少主亲吻中越来越清醒,偏偏却停不下来。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但确实快呼吸不上来了,只好稍稍推开花玦衍,随即大口喘气,“少、少主……” “清醒了?”花玦衍再度贴过去,紧紧搂着季修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缓缓闭起眼,“我正好困了,我们先睡吧,明天再找出口。” “嗯。”季修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也合上了双眼。 两条赤砂绫感知到了主人的传唤,相继从花玦衍衣袖内飞出,一条伸展后盖在了花玦衍和季修身上,一条伸展后变成半圆形的柔性屏障,笼罩于两人上方。 翌日。 花玦衍与季修在寻找出口的途中,偶遇了中阶蛇妖,那蛇忽然朝季修袭来,花玦衍眼疾手快将季修推走,自己的手臂倒被咬了,他随之一掌把蛇妖拍开。 这南域的蛇妖,自然是有毒的,被咬了若不及时处理,或多或少都会中毒。不过此时,花玦衍已顾不上会不会中毒的事儿,教训这蛇妖,对他而言才是当头大事。 “血腥,少看。”花玦衍挥了挥衣袖,一条赤砂绫飞出,缠绕住季修的双眼,另一条赤砂绫则在花玦衍的操控下绞杀蛇妖。 那只蛇妖霎时间爆体而亡,当即血溅四处,气味浓重至极。 第42章 “此地不宜久留。”花玦衍没有来得及收回缠绕在季修眼睛上的赤砂绫,直接牵起季修的手便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季修终于忍不住出手,轻轻拉下蒙住自己双眼的绫带,赤砂绫随之飞回到花玦衍的衣袖里,“您的手臂需要及时处理,否则毒素将蔓延至全身。” “喔,是么?那你告诉我,如今,我该作甚?”花玦衍心里清楚,自己修为较高,中阶妖兽的毒,其实危及不了他的性命,等毒素蔓延全身也只能感觉到全身麻痹而已,他无非就是想逗逗季修。 季修表情万分专注,同时又略带着点担忧,盯着花玦衍手臂那两个渗出丝丝黑血的口子,叮嘱道,“您应该催动灵力,把体内毒血逼出。” “用嘴,直接将这些毒血吸出,会不会好得更快些?”花玦衍眉眼一弯,笑着望向季修,语气颇为戏谑。 季修沉默片刻,没再讲话,立马拉过花玦衍的手臂,迅速低头,吮吸起他手臂伤口内的毒血。 花玦衍嘴巴微微张开,紧接着又闭起,本想着叫停季修,却又沉溺于他温柔的举动。 那人的嘴唇温热柔软,季修每回低头,嘴唇触碰到他的手臂内侧时,花玦衍心中总能微微一颤。而且那人的动作极其轻柔,吸出毒血后快速吐出,随之重复,直至吸出鲜血才停,如此下来,花玦衍也没有感受出丝毫不适。 “好了,这回应当无事了。”季修将嘴里那口鲜血吐出,而后抬手擦拭了起自己的嘴唇。 不知为何,季修抬手擦嘴的模样,花玦衍是越瞧,心中越悸动。季修的模样本就生得英俊,是自己偏爱的那类“俊逸木讷小郎君”长相。 况且,这家伙对自己言听计从、一心为自己的样子,更是可爱至极。 花玦衍瞧着瞧着,不由得再度倾身过去,舔了舔季修嘴角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这一舔,不光季修愣住了,花玦衍自己也同时愣住。 不、不对吧,我只是想一想,怎么还真舔上去了…… 算了,亲都亲过了,偶尔舔一舔算什么? 但凡事皆有缘由,他总要给对方个交代吧? 花玦衍心说。 季修恰逢此时抬眼望向对面这人,只见他笑靥如花,一双媚眼仿佛能摄人心神,“我只是好奇,想尝尝我的血,究竟是什么味道?” “……”按理来说,少主不管对自己做什么,季修皆是甘之如饴的。 多年的相处下来,他早已知晓这位大人的脾性——放荡不羁、随性洒脱。 所以刚刚那样,估计也是一时间心血来潮。 只不过、只不过,少主方才对自己这样做,竟让他开始觉得,有些难为情。 “修,背我。”来不及多想,少主就又开始命令起他来,季修便将花玦衍再次背上身。 季修背着花玦衍在崖底行了好一阵子,陡然间总算听见花玦衍讲出新的话来,那人边讲边戴回流苏面纱,“既之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他俩很快就重新撞见了之前那支队伍里的其余人。黄既之看到花玦衍与季修两人出现在此时,一脸淡定,队伍中的其他人却认为这俩人是劫后余生,纷纷安慰起他们。 俗话说,做戏要做全。 花玦衍依偎在季修后背上,夹着嗓子,响起抽泣声,“人家跟相公一同摔下崖底,幸好命大,都挂在了树上,没有摔死。” “从高处坠落,我跟相公身上都疼得厉害,便在树上睡了一觉,次日再出发。” “走着走着,途中又遇到了蛇妖。人家、人家险些被那蛇吞入腹中,幸好有相公在,他挥刀砍向蛇咬,救下了我。不然……” 众人闻言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们小两口啊,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季修配合着点点头,黄既之默默地看着,花玦衍则夹住嗓子高声回应,“我这辈子,生是相公的人,死了也要做相公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 别再亲了,关系要变质了啊喂! 既之:掉进悬崖就掉吧,反正死不了。 ◎最新评论: 第24章 东域之旅(上) ◎原来是俩断袖! ◎ “这一不小心,我们竟在南域待了五年之久……” 前往东域时,花玦衍忽地记起,爹娘这回只给了自己出门十年的期限,“如此一来,东域之行,我们得加快些脚程了。最多两年,两年之后,我们必须返回至都主府,不然我这两条腿有可能不保。” 黄既之听完他的话,难得出声调侃起来,语气淡然,“那干脆就被都主和夫人打断好了。如此一来,你就能在府上再安分地待个几年。都主与夫人总归能安心些,我与修便顺带也能休息个几年。” “……跟着我一同出门游历,难道不好么?”花玦衍闻言稍稍瞪大眼睛,颇为在意地望向黄既之,话里有点沮丧。 黄既之则直言不讳道:“好是好,累也确实累。” “修,你认为呢?”花玦衍从黄既之口中听不见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扭头问起一旁的季修。 “少主您在哪,我便在哪。”果不其然,季修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深得他心。 花玦衍嘴角不由得扬起:“还是修可爱点,既之你压根不会哄人,将来可怎么娶媳妇儿啊?” “……”黄既之一时间,无言以对。 第43章 妖界东域,是禽类妖族当之无愧的地盘。东域又名“千浮岛”,因这片区域拥有不少悬空于云间的小岛、众岛汇聚形成了“浮在天上的岛屿”而得名。 东域之人,性子大多傲慢且好斗,岛上之人统共分为“飞禽”与“走禽”两类。“飞禽”类妖族总能比“走禽”类妖族享受到更好的待遇,所以东域可谓是妖界四域中,“等级区分最明显”的区域。 “在东域,千万不可低调行事,否则,总会有些不长眼的蠢东西过来冒犯你。”下马车前,花玦衍一边用手指缠绕自己的发丝玩弄,一边出声提醒道,“等会儿进东域,我们需要换身行头,总而言之,越高调越好。” 传闻,在千浮岛内的上乘衣铺中,必定少不了纯白色的衣裳。只因白色,在东域人眼里,是纯洁素雅的,它象征着高贵。以至于白色衣裳,在东域可以卖到百两至千两的昂贵价格。 千两买一件衣裳,对于家财万贯的花家而言,其实是极其平常的一件事。只不过,花玦衍往日偏爱大红色,素色的衣裳几乎没穿过。 “你俩帮我挑挑。”于是,花玦衍便将此难题抛给了身旁二人。 黄既之和季修不约而同,都为他挑选了衣铺里价格最昂贵的那件白色衣裳。云锦面料,衣裳上还镶嵌着各种宝石、珍珠以及羽毛,乃至用金线绣制的花纹。 别的不提,倒是挺符合花玦衍那花里胡哨的穿衣喜好。 “还成。”这衣裳虽比不过他那些存放于北域的丝绸面料红衣,但胜在价格昂贵,还算符合自己高贵优雅的气质,花玦衍就勉勉强强的买下了,“你俩也赶紧给自己挑一件吧。” 既然此行需高调行事,那他们三人就必须是“人手一件白衣”,方可嚣张的展现出“世家子弟”该有的气质。 以往的一红、一蓝、一黑,从踏入东域后,便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三白。 对于花玦衍来说,可喜可贺的是,他终于能够穿回男装了!先前在南域伪装成小娘子,伪着伪着便装了五年,再这样下去,他也许真要改不过来了! “天暗了,我们先找个歇息的地儿吧。”花玦衍仰起脸望向上方,此刻的天空中正飘浮着大大小小的岛,这些岛由灵力幻化而成的翅膀托着,稳稳耸立在云端。 在东域,奉行这么一句话,“有钱的,住得高;没钱的,住得低。” 作为妖界唯一一片可以悬立于云中的区域,千浮岛下方的土壤生活着各种禽类妖兽,而东域人则住在千浮岛上。千浮岛内位置最低的岛均可望见云层,而越往上的岛,越接近天空顶端,等级自然越高。 花玦衍三人目前正处在千浮岛内位置最低的岛上,而他们的脑袋上空正飘浮着各种各样的岛。 由于时间紧迫,再加上这一路舟车劳顿,花玦衍实在没心思一个岛接一个岛地朝上飞,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客栈落脚。 不过,东域内最底端的那些岛可没有客栈,要想寻到歇息的地儿,怎么着都得去到中端区域。 东域的飞禽类妖族天生会飞,随时可以飞至上空。而外域人若是想去高处的岛,则需要租借拥有飞行能力的马车。 花玦衍向来不缺钱,便洋洋洒洒的又花了几百两,租借一辆东域本域特有的飞行马车,带着季修与黄既之来到了中端的某座小岛。 位于云间中端的岛,可不简单。整座岛只有一家客栈,却拥有几十乃至上百个房间。客栈内的空间大得令人难以想象,东西应有尽有。 如今天色已晚,是时候应该休息了。在客栈里用餐过后,三人返回至房间。这次,他们又只开了两间房,黄既之自己单独一间,花玦衍跟季修则挤在同一个房间。 客栈里并非没有空房,花玦衍也并非没有带够钱财。只是,在南域过去的五年内,花玦衍与季修二人每晚皆是同床共枕,彼此早已习惯对方的陪伴。 季修刚躺下床,花玦衍便自然地贴了过去,他侧躺着,双手勾住季修的脖子,眼皮慢慢合上,“睡了两年的树叶堆,今夜总算有舒服的软榻躺着了……” “嗯。”季修悄悄把旁边的被子拉起,盖到他俩身上。 半夜。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忽大忽小的声音,夹杂着男子的喘息与女子的欢叫。没过多久,季修就醒了过来。 花玦衍醒得比他快,见季修睁开眼,他急忙再度伸手,捂住了季修的两只耳朵,“赶紧睡回去,别听太仔细。” “嗯。”季修闻言听话地闭起眼睛,不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 翌日。 客栈的侍女在花玦衍与季修的房门外敲了敲,房内无人回应,侍女便径直推门入室,“公子,请让我为您更衣……” 等侍女瞧清楚房内的状况后,顿时傻眼。 只见正中央的床榻之上,躺着两个大男人,且以搂抱的姿势,紧密地贴在一起。 原来是俩断袖! 那名侍女不由心中一惊,连忙退至房外,顺带关上了门。 - 来东域没过多久,三人便在此岛花费了近万两白银,故而受邀前往云间上层的岛,参观东域特有的斗兽场。 这斗兽场内,起初是一些禽类的争斗。刚开始是鹅,然后是画眉鸟,现在场上又轮到了两只鹌鹑在比较。 四周的宾客们几乎身着做工精细的白衣、佩戴着珍贵的珠宝、手中把玩着价格不菲的器皿。他们虽然举止端庄优雅,一双双眼睛却紧紧盯向场内,暴露出他们对于“争斗”的兴奋与渴望。 第44章 斗兽场中的侍从瞧见了花玦衍三人,随即朝他们走去,低声询问道,“几位大人要来一局吗?这两只鹌鹑实力相当,输赢全凭运气。几位大人想赌壹号还是贰号?都可以。” “我也不知道赌哪个,我没带钱呢。”花玦衍抬手摸了摸下颚,假装一脸惆怅模样,思索片刻后,他侧过身指向身旁的黄既之,“要不你还是问有钱这人吧。” 黄既之对此无感便随意挑了一只鹌鹑:“……” 等两只鹌鹑斗完,胜负就此分晓。黄既之赌的那只鹌鹑输了,一百两银子便也没了。 花玦衍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幸亏是输了钱,若是赢了,这钱我也花不出去。”赌来的钱,最好还是不要花了。 不一会儿,新一局争斗又要展开了。然而这回入场的并非是“兽”,而是“人”。 没错。 目前站在场中央的,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他们衣衫褴褛,衣物早已被血渍、泥污沾染。有的面容憔悴,有的头发凌乱,有的满身伤痕。 这些人的目光涣散,眼底早已无光。 “几位大人,这次可得看准了。猜猜谁能站到最后呢?”那侍从再度来到三人面前。 “这底下的人是怎么回事?”花玦衍无视他的问话,扫了一圈场中央的那群人,冷声说。 之前他多次来东域游历,早就听闻该域上层岛中发生过不少荒唐的事儿。因此,花玦衍从未踏足过上层岛,今日一见,果然荒唐至极。 “回大人。”侍从根本无需去瞧后方那群人,直接向花玦衍淡漠地解释道,“这些是在本域犯过大事的囚犯,本就该赴黄泉路了。只不过,来到这‘斗兽场’,在死前还能供宾客们观赏到一场酣畅淋漓的‘争斗’,是他们可以苟延残喘的机会,亦是荣幸。” “既然大人无心输赢,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大人随时需要,随时喊小的过来。”说罢,那名侍从便离开,寻别的宾客去了。 自那群囚犯入场开始,季修就有点心悸心慌,一想到这些人等会儿为了活命而争得头破血流、四周的宾客却仅仅只拿他们寻开心的画面,季修不由得感到身心不适。 甚至有点想作呕。 “公子,小的……我可能不太、接受得了、这种血腥画面。”季修静静偏过头,缓缓垂下视线,伸出一只手扯了扯花玦衍的衣袖,沉声道。 “不想看便不看,我们走。”花玦衍闻言立即起身,先是给予黄既之一记眼神,而后一把扶起季修,在他耳旁轻声道,“信我,东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这种早该消失的东西,如今本就不应该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北域是几乎全民富贵,东域是阶级分化严重,富的富、穷的穷。 ◎最新评论: 第25章 东域之旅(下) ◎他是他养大的。◎ 花玦衍牵起季修的手在前,黄既之紧跟在他俩身后,三人火速离开了那片斗兽场。 在场外,他们恰巧碰见一位灰头土脸、身挂破碎布条的小男孩,他忽然拦在花玦衍三人面前,伸直双手哀求道,“大人,求求您,给我点钱吧!” 黄既之随即瞄了瞄身边的花玦衍,花玦衍自然也回了他一记眼神。在得到主子默许后,黄既之才伸手从衣裳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小男孩。 这小男孩倒是眼尖儿,很快就判断出花玦衍是这三人之中的主子,于是立马在花玦衍跟前双膝下跪。 “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带小人回府吧!”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朝前爬,紧接着死死抓住花玦衍下身的衣摆,“小的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要大人能赏我一口饭吃,我做什么都愿意!” 花玦衍却出手扯开了被小男孩拽紧的衣摆,往后退了一步,随之垂下眼皮,看着小男孩缓缓叹气,“人,应当知足常乐。” 说罢,花玦衍便拉着季修,再度给黄既之使眼色,欲转身离去。 小男孩见状,脸色霎时间阴沉起来,他迅速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猛地往前刺去,“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黄既之反应敏捷,面无表情地伸腿侧踢,瞬间将男孩连人带刀踹出两米远。 季修听见声,本想回头瞧瞧,却被花玦衍一手摁住了脑袋,“修,你切记,今后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 - 夜幕降临,客栈,房内。 刚进房,花玦衍就褪去一身白色,再次穿回了如焰火般鲜艳的红衣。季修此时才姗姗来迟,关上房门,站立在门口,一言不发地望向花玦衍的背影。 “怎么?是觉得我太冷血了么?”花玦衍慢慢转身,语调慵懒道,“正午那会儿,没有答应带那个孩子回来。” 季修听完却是轻轻摇头,盯着花玦衍,语气坚定地讲着,“少主已然尽力。您是善人,可没法一遍遍的帮助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可怜之人。需要改变的,应当是整个妖界。” “更何况,仔细一想,若您真把那孩子带了回去。”讲到这里时,季修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两旁,犹犹豫豫地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小的心中,竟、莫名、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伤感。” 他最后这一番话,花玦衍是全然没有想到的,随即勾唇浅笑着向季修靠近,“怎么?我们修,也会担心自己失宠吗?” 第45章 “放心,我都主府可不会随意捡人,说到底,是你与我都主府有缘。打你自娘胎里便待在都主府,我与既之是看着你长大的,当然是最宠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花玦衍话音刚落,脸上被施展的易容之术就恰巧失效了。当初离开北域前,他们三人一同找黑市高手易的容,此刻已经失效。 花玦衍与季修的面容瞬间变回了本来的容貌,一位俊美艳丽,一位俊逸脱俗。 许久许久,季修都见不着花玦衍以本来的容貌身穿红衣,如今亲眼望见,仍觉得恍惚。他霎时间怔住了,只知道楞楞地盯着花玦衍瞧。 “看什么?我有那么好看么?”花玦衍见他看自己看得如此真切,心头不禁起了挑逗之意,于是直直地贴过去,单手勾住了季修的脖子。 怎晓得少主大人“撩人不成反被撩”,季修那呆小子竟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反倒是板板正正地吐出两个大字。 “好看。” “……”花玦衍默默松开手,身子与面前之人稍稍隔出了点距离,他的目光游离在季修脸上,轻飘飘地开口,“真是的。修你怎么总能板着张正经脸,讲出令人害臊的话来。” 季修以为花玦衍是在怪他轻浮,连忙出声解释道,“小的方才所言,皆是心中所想。” “我知道。”花玦衍却忽然伸手,慢悠悠地抚弄起季修顺着肩头垂下、展现于身前的发尾。 那人现如今仍是蝎尾编发,所以花玦衍的此番举止,不禁让季修有些恍惚,没由来的觉得,少主大人此刻是在—— 摸他的尾巴。 “这白衣果然没有蓝衣适合你……还是脱了吧。”花玦衍于季修耳根子旁轻声呢喃着,下一瞬,季修便被花玦衍猛地拽至卧榻间。 他是他养大的。 从伦理而言,自己在修心目中,应当是如兄如父的存在。所以此前,自己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未有过逾越的想法。 眼看着这孩子一天天长大,现在出落得愈发清新俊逸,花玦衍内心所想,亦逐渐有了偏差。 他俩阴差阳错地睡过,再让修娶妻生子估计是不行了。更何况修全身上下一根筋,只想着跟在他身边。 那么,他与他,行欢爱之事,又有何不可?那人一辈子待在自己身旁,而自己护他一辈子便是。 既然中途已经错了,接着错下去又何妨呢? 花玦衍不喜欢纠结太多,当下,他只想抓住眼前的欢愉。 察觉出花玦衍眼底蕴藏的那份炽热,季修心间顿时涌出些许不安,随后低声叫出许久未讲出口的称谓,“少主……” “嗯。”花玦衍温柔地回应了一声,紧接着身体缓慢压下,直至二人的胸膛隔着衣裳紧紧相贴时,他吻上了季修的嘴唇。 就在两人唇舌纠缠之际,季修的身子忍不住紧绷起来,他微微推开花玦衍,低声问道,“您这次,是又神志不清了么?” “没,本少主清醒得很。”花玦衍闻言浅淡一笑,慢慢抚上季修的腰,“修,放松点。这次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房间里头仍是没什么大动静,可若是有人贴近门缝仔细去听,便能听见让人面红耳赤的呼吸声。 陡然之间,房中俩人不慎碰倒了卧榻旁的柜子,柜子重重摔落在地,发出了剧烈声响。 不一会儿,隔壁房的客人便气冲冲地跑到花玦衍和季修的房间外,猛地拍打房门。 “大晚上的,你们这屋摔什么东西?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下一刻,房门从内向外打开。 一抹艳丽的红色引入眼帘,只见此人身形高挑、容貌艳丽,却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眼神望着甚至有点凶狠,让人瞧了,心头直打颤。 “不想掉脑袋的话,就把嘴闭上,然后给小爷滚。”他的嗓音听着低哑,且自带震慑力。 隔壁房的客人一时之间竟也结巴起来,气焰降了不少,“我、你……” “前段时日,你那房中每晚男欢女爱,吵得实在厉害。小爷一直没踹门,进房踢你几脚,已是仁慈,别给脸不要脸。”说罢,花玦衍双眸瞬间变红,隔壁房的客人亦察觉到花玦衍周身散发出的强劲灵力,所以立马跑开。 “错了错了!我这就滚,你可别乱打人!” 次日。 当黄既之踏出房门时,惊奇的发觉,对面房间的二人还未出门,此情况属实罕见。 于是,黄既之就敲响了他俩的房门,很快,门开了,花玦衍已然穿戴整齐,“既之,我们先下楼吃点吧。” “修呢?” 花玦衍神情淡定道:“他晚点下来,昨夜累着了。” 黄既之其实有话想问,但还是忍住了,跟在花玦衍身后,随即下楼。 客栈第一层,是供宾客们用膳的地方。 “昨晚,你和修,在房中切磋了?”黄既之隐约记得,昨夜睡梦之时,迷迷糊糊中听到对面房内传出了剧烈声响。 他当时猛然睁眼,起身后贴近门缝朝外看,恰巧目睹了自己主子跟隔壁房宾客对峙的经过。 直至花玦衍重新关上门,黄既之才睡回到床上。 通过声音来判断,黄既之可以确认,那是重物摔落在地板时发出的声响。 不过,重物是如何摔落的? 黄既之目前唯一能猜测出的缘由,便是花玦衍跟季修在房中切磋,无意触碰到重物,导致其掉落在地板之上。 第46章 “不是。”花玦衍直戳了当道,“我与修,昨夜那是,床笫之欢。” 黄既之闻言险些握不住茶杯,眉头越皱越深,“你、你‘花期’提前了?” “没有。”花玦衍望向脸皱成一块儿的黄既之,随性地笑了笑,坦然道,“昨晚我清醒得很。” 黄既之仍是不太敢相信花玦衍方才讲的话:“那你为何……” “床笫之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情不自禁便开始了。”花玦衍笑着缓缓道来,“既之,你且听我说。” “修他自小在都主府长大,今后也会留在都主府终老。既然如此,就让他彻底待在我身边,我定能护他一世周全。” 黄既之盯着对面那人,沉默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简直是谬论。” 花玦衍瞧着黄既之渐渐扭曲的表情,笑得险些摔下椅子。 “既之,你在都主府跟了我这么多年,自是最了解我脾性的。我做事虽然随性,但绝对靠谱。” “……你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可谓荒唐至极。”黄既之向来说不过花玦衍,最后只憋出一句话来,花玦衍便继续没脸没皮地捧腹大笑。 事情已然发生,此时再多的争辩都毫无意义。 黄既之慢慢平复下来,又问道,“修是自愿的?” “既之,我同你相识多年,你问的这句话属实是有些伤人了。我何时做过,强迫他人之事?”花玦衍反驳道。 既是双方自愿的前提,是修自己的选择,黄既之便也没法再说什么,只不过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等下,我们去哪儿?” “东域,貌似也没什么可玩的了,我们还是回百花都吧。”花玦衍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他是我养大的,为什么不行? 既之:……荒唐! ◎最新评论: 第26章 金屋藏娇 ◎“腰确实挺柔~”◎ 少主大人近日回府了。 都主府上下的人都知道。 而且,这还是少主头一回,这么准时地回府呢。 除此之外,都主府内,最近还多了一件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儿。那位追随在少主身侧的书童,表面上是书童,实际上……似乎正是少主的男宠。 以前,少主对那位书童好,只是私底下的特殊对待。现在,少主对那位书童,可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的宠爱。 每晚同床共枕也就罢了,一到半夜,隔三差五的,还会听见房中的声响。 最最要紧的是,他们家少主大人这次回来,貌似是要久待,短时间内不打算再出门游历了。 这可是件惊奇的大事儿!一向不喜欢困在都主府的少主,竟然乖乖待在了都主府! 好不容易出去了,也只是带着那位书童买买衣服、逛逛集市之类的。 关于自己与少主的流言蜚语,季修本人是全然不知的,毕竟他如今住的是少主的院子、晚上躺着的是少主的床榻。 外院的人说什么、讲什么,他当然不知晓。 不过,自东域那晚的事儿发生以来,季修已然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即使少主并没有明说,但季修也已经想通了——自个儿现在,不就是阿牛哥当年所提到的那种,给世家子弟陪床的“书童”么? 少主于他,有天大的恩情,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是少主需要的,他是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可季修又时常觉得,少主大人的想法,总是令他猜不透。 如若自己对于少主而言,仅仅是个陪床的。那少主为何,又要对他如此、如此之好。 季修发觉,其实相处多年,自己仍然不太能看懂少主,却也不敢多问。 “这本《万毒功法》,是时候还给你了。虽然不是在南域练功,但也千万不可懈怠。那潮落阁阁主教授于你的,都还记得吧?接着练,将功法与刀法均练起来。” “假如过了许多年,你身上的灵脉还未通,我便去找那潮落阁阁主算算账。” 花玦衍的话,季修必定听。 回北域后,他白日里勤加苦练功法与刀法。晚上,则跟少主同床共枕,时不时在睡前,会与少主行欢爱之事。 这日,季修又在少主院中练刀,黄既之则陪着花玦衍,在院中下棋。 季修身着藏青色衣裳,双手紧握两把弯刀。他身姿矫健,每一次挥刀均流畅有力,展现出他腰部惊人的韧劲。那人耍刀时的表情极其认真,眉头微蹙,偏偏透露出难以言喻的俊逸。 “不错。”黄既之落子之余,朝身侧不远处瞥了眼,难得出言夸赞道。 “是蛮不错。”花玦衍闻言笑眯眯地转过头,盯着那人的腰肢,语气难掩暧昧,“腰确实挺柔的~” 黄既之暗暗咬了咬牙:“……” 这么些天了,他仍是有点不适应。但此事并非怪他,要怪便只能怪他主子,动不动就讲点奇奇怪怪的话出来。 “最近,府上有何风声?”花玦衍回过头,视线瞧着棋盘,边下棋边问。 黄既之思索片刻,委婉说出,“皆因你行事嚣张,现如今都主府上上下下,大多在谈论修与你的关系……不太正当。” 属实是在意料之中,花玦衍慢慢抬眼看向黄既之,皮笑肉不笑道,“这的确是事实。不过嘛,多嘴之人,还是需要被管教一下的。在都主府当差,有些规矩,仍是要懂的。” 第47章 “是,属下告退。”主子一记眼神,黄既之便起身寻孙总管去了,留下花玦衍独自欣赏季修的刀法。 晚上,房内。 季修刚坐到床边,花玦衍就径直行至他跟前,缓缓弯腰,按住他的双肩。 “想不想学点新法术?” 季修睁大眼睛问:“是什么?” “北域秘法。”花玦衍在他眼前动手一挥,而后轻飘飘地说,“是‘魅惑术’哦~” 说时迟,那时快。在花玦衍施展法术的瞬间,季修便感觉出体内燥气被唤起,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眼看着面前这人的脸颊与耳朵,渐渐泛起红色,花玦衍满意地弯起眉眼,“如何?想不想学?” 此前,花玦衍就察觉到了。 修在床上的忍耐力,可谓是惊人。常常一声不吭,哪怕情动之时,也是偶有几声喘。 那人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呢。特别是嗓音低哑的时候。可修这家伙内敛至极,在欢爱之时,也不怎么喜欢发出声音。 花玦衍实在拿他没办法,就想着,往这人身上施点小法术,瞧瞧会不会好点? “少……主。”红色已经蔓延至季修的整张脸,以及脖颈,他的呼吸听上去沉重了许多,双眼亦开始失焦了。 若是换作平日,花玦衍定已然吻上季修的嘴唇,可是他没有,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季修的神色。 终于。 季修先动了身,他身体朝前倾,准备凑上前去亲,花玦衍这时偏偏逗他,侧过脸来,季修的吻便落到了花玦衍的脸庞。 “嗯哼。没亲到呢~”花玦衍随即笑了笑,打趣着。 随后,季修出手去掰花玦衍的脸,对准他的唇瓣后,再度亲了上去。没过多久,花玦衍又变回了主导之人。 二人吻着吻着,自然而然地倒在了床榻上,花玦衍衣袖中忽然飞出一条火红色的绫带,霎时间捆住了季修的双手。 “小蝎崽子,今夜,来玩点不一样的,好不好?”花玦衍的嗓音温柔而磁性。 - 花玦衍的好友们都知晓,少主大人前段日子又出门游历去了。不过,他们近日听闻,花玦衍已经回北域了,只是不怎么出门。 朋友们因此猜测,花玦衍应该是游历四域多年,疲惫了,需要休息些时日。 于是他们等啊等啊,就等着少主大人哪天大驾光临,召集他们这些人,一同再去五里的汇兽森林修行。 怎知,一百年过去了。好友们一直没等来少主大人的召见,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主动登门拜访都主府了。 “怎么了?你们这一大伙人来我府上,是想作甚?”花玦衍见到好友们时,有点惊讶,却也极速恢复了平静,而后招呼他们到自己院子内的正厅落座。 这行人刚坐下,便止不住对花玦衍质问起来。 “我们能到你府里来寻人,不都是因为你嘛!玦衍兄,你好狠的心呐!自己出去潇洒完回来,竟然不来找我们报平安!” “可不就是嘛!花兄,你这回真过分了。不过是出门游历了十年,怎么回到北域反而不出门了呢?” “玦衍兄,你出门一趟,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能忍住一百年不出北域、不来找我们的!” 花玦衍被朋友们一人一句话给说头疼了,连忙安抚着周围的好友们,“抱歉呐,诸位。确实是刚回北域,脑子还没转过来,忘记同你们讲一声了。” “行,既然如此,花兄,你明日便随我们再去一趟汇兽森林。” 花玦衍闻言却慢悠悠地回答:“最近,应该是不行呢……还是改日再约吧。” 好友们一听,顿时又懵了,正想问个明白,正厅便走进来了一名端茶送水的侍从,大伙儿立即被他吸引了目光。 只见这侍从模样俊朗、身姿挺拔,要不是此人双手捧着茶盘,他们真会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 侍从从远处缓缓走来,轻轻将茶盏置于每位公子身侧的桌案上,神色平静、动作利落。 有人忍不住问:“哎,花少主,你这院子,不是出了名的冷清么?现在怎么多了个侍从?” 众所周知,百花都少都主是个不爱闲在府里的人儿,而且也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他的院子,常年没有固定的侍从或侍女。 除非少主大人出了趟远门,孙总管才会安排些侍女,为少主打扫院子。 “他可不是本少主的侍从。”花玦衍笑眯眯地盯着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的季修,笑意盈盈道,“还不是因为你们突然到访,本少主自然要管你们几口水喝不是?你们也知道,我这院中又没有别人,所以就喊了我的小书童过来。” 袁黎自一开始便觉得季修眼熟,随即仔细回想,他就记起来,在许多年以前确实见过。 当时他也觉得诧异,这么多年,花玦衍身旁除了黄既之,竟然会多收一名侍卫。更令袁黎没有料到的是,此人不是侍卫,只是书童,竟还能被花玦衍留在身边如此之久。 袁黎胸中霎时间有些不快,可也憋住了,没有开口,仅仅是端起茶盏,抿了抿。 “去哪儿?”季修将最后一盏茶轻轻放置于花玦衍身侧的桌案上,刚欲转身离去,却被少主大人叫住了,“坐。” 季修的目光在厅内流转,寻找着什么,最终定格在那刚进门处的几把空椅上。然而,他的脚步尚未迈出,就被花玦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入怀中,稳稳地侧坐在了少主的双腿之上。 第48章 花玦衍单手揽住季修的腰肢,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季修的双眼,低声教训,“我这儿不是有位么?你是要跑哪儿去啊……” “……”季修早已习惯少主大人如此嚣张霸气的行为作风,所以他没有挣扎、没有说话,而是待在花玦衍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众人,目睹这一幕,心中顿时明了。 难怪北域少主近日不怎么爱出门,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北域最后几章的甜甜,因为要开虐啦t_t。 ◎最新评论: 【好甜,这样的少主好爱,修真的是被吃的死死的<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dog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dogpng">】 【好甜,这样的少主好爱,修真的是被吃的死死的<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dog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dogpng">】 第27章 世交 ◎切磋。◎ “玦衍兄,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对对对!等花兄你闲暇之时,再喊我们便是。好友相聚,不急于一时。” 明眼人皆瞧得出来,少主大人此举,是在赶客呢。 谁还有胆子,敢留下来? 好友们纷纷动身,向外走。 不一会儿,正厅内,便只剩下花玦衍与季修,以及某位从进厅至今还未张过嘴的白衣公子。 季修悄悄瞥了眼那位白衣公子,此人他认识,是少主的多年好友。不过季修对其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年幼时,阿牛哥带自己溜入内院见少主那回,险些被人所伤。 那个差点重伤他的人,正是这位白衣公子。 而且,他们不止见过一面。 季修之前听黄既之提过,这人叫袁黎,他便记住了。 “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小袁公子是要留下来,观看我们……” “玦衍,”袁黎实在是不愿听花玦衍讲完这种混账话,随即出声打断,“我此番前来,是有正经事儿同你说。” 花玦衍浅淡一笑:“那你说。” 袁黎却不继续说了,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花玦衍腿上的季修,随后抬手于嘴前,咳了咳。 “这里没有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花玦衍视线轻轻一扫,捕捉到了袁黎脸上的不自在。 只是,他并未在意这份微妙,由着打横的姿势抱住季修,随即稳稳当当站起了身,“你若是此刻不愿提,那就改日再谈吧。” 说罢,花玦衍抱着季修,开始朝厅外走去。 袁黎见状,双眸立马瞪大,连忙喊住那人,“玦衍!我、我……” “应该还有一万年,我就会继任‘梨花族族长’之位。”袁黎与花玦衍相识数年,自是知晓这位北域少主的脾气,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尽量讲快些,“以你的天赋,‘百花都都主’之位,迟早是你的。” “到那时,你是北域的王。而我,定能成为你的良将。”讲到最后一句,袁黎的语速放缓了许多,他往前追了几步,紧盯着花玦衍的背影,目光炽热,“到那时,‘北域左、右使’的位置,你可要留一个给我……” 在妖界,妖皇统领四方妖王。而妖王是各域之首,其次是左、右使,最后是长老。 长老是北域各族的族长,乃血脉继承制,下一任几乎是上一任族长的血亲;妖王则不同,当每一任妖王逝去,该领域灵力强盛的大妖们将会陷入混战,互相厮杀,胜者为王。 在妖界四域之中,不同领域的每一任妖王均是不定的,虽然在历史长河中,称王者多数是世家大族子弟,却也不乏小家族子弟或自行修炼化形的妖。 在北域,牡丹族是公认的“第一大族”、“第一世家”。事实同样印证,在北域的历届妖王里,几乎全是牡丹族人。 相比于其他三域,北域每任妖王的族氏,都相当稳定。 花玦衍闻言身形一顿,然后又接着向前走。 他边走边说,偏偏就是不回头,“阿黎,如此久远的事儿,我做不了承诺,到时再谈吧。而且本少主还没玩够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做那‘北域之主’啊?” “更何况,我现在的能力,远不及我爹半分。他这个北域的老妖王,还能再当几万年。但,还是先提前恭喜你了,袁族长。” 袁黎没再追上去,只是默默瞧着前方,直至花玦衍抱着季修消失在视线之中,他咬紧的牙关才放松下来,“玦衍……” - 都主府最近又有客来访。 来者是百花都的左、右使,也是都主大人的幼年玩伴——芍药族族长与蔷薇族族长。 除此之外,还有芍药族的三公子与蔷薇族的六小姐。 老一辈的友谊,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小一辈的友谊。都主大人与左右使自幼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 他们的孩子亦是一同长大,其中牡丹族独子花玦衍、芍药族三公子许康宁、蔷薇族六小姐何芷萱乃年轻辈中的佼佼者,免不了被长辈们用于比较。 明明是老一辈的人叙旧,偏偏要让小一辈的人切磋给他们看。 “好不容易见面,可别错过了切磋的机会,彼此学习学习。”蔷薇族族长每回到都主府,皆是如此提议。 何芷萱急忙挽着亲爹的手臂,撒娇道,“爹!您又来了!您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吧!明知道我跟康宁哥回回都打不过花儿哥,还要每回都提一遍!” 第49章 蔷薇族族长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解释着,“所以才要多切磋。特别是你们年轻人,多切磋,方能知晓彼此的差距,回头勤加苦练,下回说不定赢的人就是你了。这便是切磋的意义。” 切不切磋,花玦衍本人是无所谓的。可他这世叔提起来,他便不得不跟芍药族的三公子、蔷薇族的六公主切磋几下了。 都主府内院,试炼场。 花玦衍、许康宁、何芷萱三人皆是北域年轻一辈中的强者,切磋起来,自是不必相让。 不过凡事终有结果,三人切磋,只会有一人赢到最后。 这场比试进行到最后,何芷萱、许康宁二人皆累得半跪在地、大口喘息。 牡丹是天生的王者,花中之王,命中注定。牡丹族人自幼天赋极佳,因此对北域其他族人有天然的灵力震慑,气场难以被其他族人压倒。 “承认了,今日就切磋到这儿吧。”花玦衍收回释放出的灵力,扫了眼面前的二人,随之背过手,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们点到为止。” “花儿哥!你有空讲这些,能不能扶扶我?净说些风凉话!”何芷萱仰起头,望向花玦衍,忍不住埋怨起来。 花玦衍笑了笑,出手把半跪在地上的何芷萱扶起,“芷萱妹子莫急,你花哥这不就过来了嘛?” 一旁。 许康宁盯着不远处的花玦衍与何芷萱,自己咬着牙,默默站起身。 为什么? 牡丹与芍药如此相似,可世人却更偏爱牡丹。 古人皆认为,牡丹第一,芍药第二;牡丹能被称作“花王”,而芍药却只能被称作“花仙”。 凭什么?牡丹一直是第一。芍药难道就只能一辈子当第二? 许康宁不乐意,亦不甘心。 许康宁时常在想:若花玦衍不是牡丹族,他会不会,就能胜过花玦衍了?而芷萱,便也只会围着他转,看都不会看花玦衍一眼。 “玦衍哥……我还没输,还可以与你再比试几次。”许康宁心中的郁闷促使他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大胆地开了口。 一时间,花玦衍跟何芷萱两人皆怔住了,随之同时扭过脸,看向许康宁。 何芷萱不管怎么瞧,都仍是觉得身侧那脸色发白的人是在硬撑,于是担忧道,“康宁哥,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你还行?” “嗯。” 许康宁咬了咬本就破皮且渗出血的嘴唇,试图令自己更加清醒,随后又重重地点了个头。 “哦?是么?”花玦衍稍稍歪头,双眸闪过一丝赤红,许康宁便重重地朝后倒下了,彻底晕厥过去。 何芷萱见状急得朝花玦衍背部猛地一拍:“哎!他都已经半死不活的模样了,你怎么还出这么重的招式?!” “是许康宁他自己要求的,这也能怪到我头上……”花玦衍立马撅了撅嘴,一边反驳,一边反手抚摸着自己有点滚烫的后背。 臭丫头,我觉着你下手才叫“重”呢! 紧接着,花玦衍与何芷萱立即跑过去,查看起许康宁的伤势。 与此同时,坐于看台上的都主大人也急得一下子站起来,猛拍大腿道,“哎呦!陌儿这孩子……这回怎么如此不分轻重!” “大哥,试炼场上只分输赢,切磋本应如此,受点伤也无妨。”芍药族族长紧跟着起身,望向倒在试炼上场的儿子,板着脸讲道,“说到底,是宁儿不知轻重。明知技不如人,还不懂得退让,非要硬撑,才会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 都主连忙摆手摇头道:“哎,二弟,你对康宁不要总是如此严苛……这回确实是陌儿做错了,没有念及手足之情。” “大哥、二哥不必再争,其实俩孩子皆没有过错。当务之急,还是寻位医师给康宁瞧瞧身子吧。”蔷薇族族长边说,边伸手指向试炼场内。 之后,芍药族族长便命人把许康宁先行带回左使府里治疗了。都主本想喊都主府内的医师给许康宁瞧瞧,可芍药族族长却说他儿子是小伤,回府治疗即可。 “陌儿,芷萱就先交于你照顾了。你俩先四处转转,我到时再带她回府。”看完小辈们切磋,老一辈们才打算开始叙旧,蔷薇族族长便叮嘱着。 花玦衍回:“世叔放心。” 都主大人接着蔷薇族族长的话说:“芷萱,陌儿若是招待不周,你可要同我说。” “好的世伯!我知道世伯对我是一顶一的好!”何芷萱大笑着回应。 - 许康宁清醒时,已是傍晚。 他发现自己已然回了左使府,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榻上。父亲站立在床侧,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父亲见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并非问候,而是问责,“废材!明知打不过,还强撑什么?真是丢人现眼!” “……不是父亲您教我的吗?”许康宁缓缓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仰头盯着父亲,一字一顿道,“是您说,‘想要什么就去争,争不过便抢’,不是么?” “我只是想再试一次,想赢过花陌,何错之有?” 芍药族族长闻言双眼眯起,接近癫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没错!这才是我的儿子!你终有一日会赢的,因为,不会有人一直输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现的人,除了阡陌和六小姐,都是有不同程度的坏心思滴()。 ◎最新评论: 第50章 【那个梨花一定喜欢少主,北域剧变一定跟这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芍药有关(推眼镜)】 第28章 南柯一梦 ◎被训。上药。祭拜。◎ 贵客离府后,都主与都主夫人以及少主久违的聚于一张桌前,共同用膳。 “陌儿,前段时日,玩也玩够了吧?是时候该收收心了,别成天到晚,只想着出门游荡。”许久未见儿子,都主夫人难免唠叨起来,“空有天赋是不成的,你的功法还需要精进,认真刻苦些,才能早日提高修为呀。” “如此,成为新一任的百花都都主,便指日可待。” 花玦衍闻言轻轻叹出一口气来:“娘,你又来了。北域不是有爹在嘛?我不过才两万余岁,还年轻,着什么急啊。” 而且,这百花都都主,我是非当不可吗?当了,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混账玩意儿!”都主大人一听儿子这种“纨绔公子”的语气,火气立马就上来,他扭头瞪向花玦衍,训斥道,“我跟你娘,迟早有一日会离世!你是牡丹族之后,自幼天赋卓越!成为妖王,守护北域,义不容辞!” 花玦衍没忍住嘀咕起来:“这北域,非得我来守么……” “你说什么?!” 都主大人气得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指着儿子鼻子骂,“你以后不做点正经事儿,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着跟现在一样,整日游手好闲的嘛?!” “知道了知道了,儿子又没说不愿当这‘北域之主’。”眼看着父亲被自己气得满面涨红的样子,花玦衍偏偏还笑得出来,他慢悠悠地挪动身子离开座位,“只不过,儿子现在还不想当。” “还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百花都还需要二老守护。我呢,还想再玩三、四万年呢,百花都需不需要新都主的事儿,还是到时再谈吧。儿子先告退了,阿爹阿娘也早点歇息。” 花玦衍说罢,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越走越远。 都主本想追上去,却被夫人拦下,他只好对着花玦衍潇洒的背影怒吼,“花陌!逆子!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行了,先顺顺气。你明明也舍不得陌儿受苦受累。既然他现如今无心称王,将来当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也是不错的选择。”都主夫人慢慢抚摸着夫君的背,柔声安慰。 都主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叹了口气,无奈至极,“依我看,定是我俩平日里把他宠过头了,他才敢这么放肆!” 与此同时,孙总管前来禀告,行礼后言,“老奴参见都主跟夫人。据消息道,少主他前些日子,在妖界四域之内,共耗费了都主府十万两……黄金。” “败家的玩意儿!他再这样混账下去,顶多再过十万年,都主府定会被这小子败得家财散尽不可!”都主的火气瞬间又涌上心头。 孙总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照例询问都主,“那……是否需要约束少主之财,以防其挥霍无度?” “无妨,就让他花!”都主大人陡然之间睁大双眼,继续大声骂着,“等他把都主府的钱财全耗光,我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都主夫人在一旁微微笑道:“明明夫君才是最疼爱陌儿的那个。” “……胡说!”都主随之一愣,迅速背过身去。 - 被亲爹训完话后,花玦衍就步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恰巧刚进门,便碰见了季修。 花玦衍霎时间展开双臂,扑进那人怀里,环住他的脖子,语气娇纵至极,“修,快替我上上药,我的背好疼啊。” 季修未多言,搂抱着花玦衍,就保持着这么个不方便行走的姿势,与花玦衍拉拉扯扯地入了主卧。 等季修问府中的柳医师寻来药膏时,花玦衍已然将衣衫脱至腰部,仅余玉带轻束,他撩开了身后如墨似的长发,静静地趴在床塌之上。 花玦衍的背部白皙无瑕、肌肤胜雪,肌肉线条流畅且紧致,尤其是那宽阔的肩膀与坚实的腰板,无不透露出此人长期修习锻炼的痕迹。 然而,在这近乎完美的背部,却留有一道浅浅的、几乎与周围肌肤融为一体的巴掌印。 季修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道印记上,神色变得有点恍惚。 此前,他与少主,多次在塌上缱绻之时,自己都不曾在那人背上留下痕迹。 他不愿抓伤亦或咬伤少主,亦不敢如此对待少主。 “怎么傻站着?看起来楞楞的。”花玦衍明明听见了脚步声,却迟迟没等来季修坐到床沿上,所以他稍稍偏过脸,往床榻后方看去。 少主一开口,季修便回了神。只见塌上之人,脸蛋生得尤为美艳,狭长的眼尾高高翘起,双眼微眯,好似泛着点点湿润的光泽。 那人素来偏爱用一条鲜艳的红色发带轻轻束缚住几缕不羁的发丝,今日亦不例外。尽管他已随意地将长发拨至肩侧,那条红色发带仍是从他发间滑落,轻轻搭在他宽阔而健美的背上,透出几分慵懒与随性。 还很……美。 季修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觉得美,可此情此景,他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字来形容花玦衍了。 “修,你快过来。”少主大人又在叫他了。 不知是不是从南域伪装回来的习惯,季修总觉得,花玦衍现在同他讲话时,总有娇嗔之意。 “是都主大人下的手?”季修轻轻坐在床沿边,拧开药膏罐后,小心翼翼地往花玦衍背后那道巴掌印上涂抹着药膏。 第51章 “绝不可能,我爹怎么舍得打我?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花玦衍把头枕回在正前方的双臂上,随即开始胡说八道,“是何家的六小姐打的我,今日切磋,我敌不过她,所以才被她所伤。” 季修沉默片刻,问,“疼么?” “疼。我可怕疼了。从小到大,我爹娘都没打过我。所以,你可要轻点涂。”花玦衍怕疼是真,不过何芷萱今儿那巴掌打在他身上,其实早已不疼了。 季修没接话,但涂抹的手法确实放缓了些。 花玦衍便又自顾自地讲道:“修,你知道么?整顿妖界这事儿吧,其实是我一直想做的。不过……这意味着,我得先成为一域之王,不是么?” “成为妖王,意味着要守护这个域的和平,意味着要处理整个域的大小事务,还意味着这个域的子民……我不得不管。” 讲到这里,花玦衍的语气变得慢慢悠悠的,颇有无力之感,“这些,实在不符合我的性子。我只能管好自身,管不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修,要不然,你替我可好?你成为妖王,我跟随在你身侧。到那时,我们一同整顿,这动荡不安的妖界。”花玦衍突然再度回头,盯着季修,嘴角略微上扬,挑逗道。 季修与花玦衍对望良久,总算张了张嘴,“好”字即将宣之于口,花玦衍却单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绕到季修脑后托住,亲了过去。 这一吻过后,接下来的事儿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修竟然学会咬人了。虽然只是在他背上轻轻咬了一口,花玦衍甚至不用向后看,也知道没有留下痕迹的程度。 可,花玦衍仍是觉得惊奇。 一开始,他甚至是朝别的方面思考:“我弄疼你了?” “……没。”季修回。 花玦衍先是怔了怔,而后挑眉一笑,“哦,那就是单纯学坏了。” “……”季修没再理他,只是偏过头去。 - 第二天,正好是沈淮的祭日。 当年,沈淮在都主府逝世,而季修尚且年幼,无法做主,所以只好由花玦衍来做主。 因不知沈淮故乡位于南域何处,所以花玦衍仍是决定,把沈淮安葬在都主府的后山。 如此一来,季修只要想念母亲了,便能够随时进后山,看看母亲的墓碑。 “一起去吧。”今年,花玦衍提出要跟季修共同到后山,祭拜沈淮。 祭品,花玦衍已经事先备好,由黄既之拿着。三人在后山上行了没多久,便抵达至沈淮的墓前。 黄既之先是摆放好祭品于沈淮墓前,紧接着季修就双膝下跪,重重地朝母亲的墓碑磕了几个响头。 “娘亲,我来看您了。” 季修性子比较沉闷,不怎么爱讲话,哪怕是这样的情景,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板板正正的话来。 “伯母在天之灵,定能听见你同她说话。”花玦衍说完,向沈淮的墓碑作揖,郑重地行了一礼。 黄既之见状,追随着花玦衍的动作,也朝沈淮的墓碑,行了一礼。 从前,他们唤沈淮,叫作沈姑娘。 可现如今,与季修相熟之后,季修于花玦衍、黄既之而言,早已是亲人。 那么沈淮,便是他们的长辈,唤一声“伯母”,实属合乎情理。 “还有什么要跟你娘亲说的吗?”花玦衍见季修跪拜完后站起了身,瞧着也不像是要接着讲话的模样,便追问道。 果不其然,季修摇了摇头。 “行,那你想她了,随时来看她,她定然也是十分挂念着你。”花玦衍不由得出手摸了摸季修的头,然后转头望向沈淮的墓碑,承诺道,“伯母放心,您的儿子,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最新评论: 第29章 温存 ◎重要之人。◎ 少主院里花圃中仅剩的一株牡丹花,也在近日凋零了。 尽管,那株牡丹花不是因为照顾不周而被养死的,只是寻常花草会经历的自然凋谢罢了。 但季修仍是有些感伤,毕竟那株牡丹花,是他年幼之时栽植于少主院内的。当时季修种了好几株牡丹,可现如今,存活得最久的一株牡丹花,也没了。 所以,最近几日,季修来花圃这儿浇水时,表情比往日更加板正,花圃中的花草树木们亦能感受到,季修的情绪其实有些许低落。 恰巧这时,少主大人从后方缓步而来,“想那个小家伙儿了么?” “嗯,有一点点。”季修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转过身,面对着花玦衍回道。 “哦,这样啊。”花玦衍望向季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朝前递出掌心,“那我给你看样东西。” 不一会儿,花玦衍的手掌之上浮现出一朵正好巴掌大小、由灵力幻化而成的牡丹花。 它的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花瓣看上去皆晶莹剔透,红如烈焰般的灵力轻轻旋绕着它,瞧着神圣而美丽。 “这是……”季修的双眸霎时间睁大了不少,他的视线被这朵牡丹瞬间吸引住了。 花玦衍眼含笑意,紧盯着季修问,“漂不漂亮?这是本少主的‘本体’哦。” “很、很,漂、亮。”季修看着那朵散发着火红灵力的漂亮牡丹,手不由得抬起,却又在半途之中收回。 花玦衍见状立即抓住了季修的手,摊开他的手掌,轻柔地捏了捏,“别再难过了。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那一株小牡丹大限已到,没法再陪伴你了。” 第52章 “不过没关系,因为此刻,在你面前,还有一株美艳动人的极品牡丹……” 花玦衍一边讲着话,一边把季修的手拉至自己面旁,紧接着头一歪,花玦衍用自己的脸颊贴上了季修的掌心,“你仔细瞧瞧,他不是被你养得挺好的么?”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季修发觉,自己手心炽热,正如他今时的内心,赤诚滚烫。 他想,只要少主仍存在于这世间,那他无论如何,也要追随在少主身边。 今生今世,只守一人,至死不悔。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使得季修十分想做一件事儿。 在他想的同时,他就已经朝前倾身,贴上了花玦衍的嘴唇。 如蜻蜓点水一般,二人唇间的温热没有久留。 少主大人被亲后嘴角缓缓扬起,双眼紧紧盯向季修,慢悠悠道,“原来我们修,喜欢这种撩拨人的小伎俩啊~” 季修飞快地眨了眨眼,随之垂下眼眸,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花圃里的花草树木们倒是谈论了起来。 “天呐!他俩又又又亲上啦!” “好羞羞哦!亲眼目睹,的确比较振奋呢!” “小修修是害羞了吗?小修修肯定是害羞了吧!” “啊呀,少主大人这风流话说得确实撩人~” 花草树木之间的议论,花玦衍身为北域世家子弟,当然可以直接听见。 只不过,现如今,他不想同这些花草们拌嘴,毕竟还有正经事儿要做呢。 “走吧,既之还在等着我们。”花玦衍把季修的手放下,改为握住的姿势,牵着季修走。 今日是人间的花朝节。 亦是北域的妖们欢庆的日子。 花玦衍上午与下午均陪伴在爹娘身边,黄既之自然也回家陪伴亲人去了。 不过,他们约定好了,晚上都得过来,聚一块儿,陪着修过节。 修的爹娘不在身边,他们便是修的家人,是他最亲最亲的人。 “来,你们都喝起来!今夜,咱们不醉不归!”花玦衍特意命府上的人准备了十壶米酒,还有百花露、青草糕、木干粥、炒药皮之类的北域特色菜式。 此外,自然少不了花朝节必备的——花糕。 三人就这么肆意地待在院中的露台用餐,时不时抬头便可瞧见漫天星辰。 黄既之自知酒量不好,所以一直是大口吃、小口喝。季修不怎么爱喝酒,也是小口小口的喝着。花玦衍最爱喝酒,酒量自然而然还不错。 “如果,我今后真成了北域之主,你俩必定会是我的左膀右臂。”几壶米酒下肚后,花玦衍面色瞧着已经半醉半醒,他出手指了指黄既之,随即手指一划,又指向季修道,“既之,你,将来便当百花都的左使……修,那你来做我的右使,好不好?” 黄既之未接话,而是将面前杯中的酒一饮而下,算是默许了。 季修也下意识想答应,可脑中却突然记起袁黎的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袁公子似乎提过,倘若您将来当了都主……应当留个左、右使之位给他。” “嗯?”花玦衍举起酒壶,仰头又饮下半壶,不经意地一笑,说道,“哦,对,我倒是忘了这茬。” 季修本想闭口不再谈,却又听见花玦衍这样回,“不过,管他作甚?如此想来,肯定是我们修更加重要。” “修若是愿意当右使,尽管当便是了。若是不愿意,再扔给袁黎来当。如此也行,那修将来就来当我的贴身侍卫,要好好地保护我哦~” 季修眼底再次闪烁着光芒:“请少主放心,我必誓死守护您。” 陡然之间,花玦衍重重地放下酒壶,一把搂过季修的脖子,另一只手的食指竖起,轻轻碰着季修的嘴唇,“嘘~” 由于离得近,季修能嗅到花玦衍口中香甜的米酒味,那人眼睛微眯起来看他,“认识这么多年了,别用尊称了吧~我跟你既哥都是比你大一万岁,为何你对既之用的是平称,对我却是尊称?” “因为您,是我的恩人。”季修如实回答。 花玦衍用指尖点了点季修的唇,教训道,“好啦,以后对我就用平称,不要再‘您、您、您’的,听上去怪生疏的。” 季修只好乖乖颔首。 当花玦衍松开季修之时,两人同时扭过头后发现,黄既之不知是何时喝醉的,此时此刻已然倒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既之是这样的,几杯就倒。所以此前每回与他喝酒,都极其无趣。”花玦衍向季修解释道。 两个人又喝了点酒、吃了点花糕,而后花玦衍提出要上屋檐瞧瞧,季修欣然同意,他俩便一同飞上了屋。 花朝节,对于北域而言,是特殊且喜庆的存在。这一日,大街小巷均会燃放烟花爆竹。花玦衍不想亲自放,但是可以看别人放。 远处,好生热闹。 爆竹响个不停,夜空中时不时绽放着绚丽的烟火。 花玦衍的脑袋倚靠在季修肩上,二人就这么静悄悄地坐于都主府的屋檐之上,共同感受着花朝节独有的热闹氛围。 望着眼前的烟火,花玦衍忽然心中感慨万千,“其实,不做妖王也蛮好的,这样,你们也不必追随着我打打杀杀。我若是做一辈子纨绔,似乎也不错。将来,我们三人,可以一同吃遍世间美食、看遍世间美景。说不定,还能去人界呢。” 第53章 “既然不愿,那便不做。”季修闻言偏过脸,垂下眉眼去瞧肩膀上那人。 花玦衍却笑而不答。 又过了一阵。 季修再度开口:“少主,我想问你个问题。” 这家伙,虽然是听劝,没用尊称用平称,可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正经儿得很。 花玦衍心想。 “请说。”少主大人浅淡一笑,而后学着他的语气道。 季修沉默良久,才缓缓问起,“我于你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他这一问,花玦衍听了,立马挺直了腰板,没再懒散地倚靠在季修肩膀上。 少主大人佯装思索,随后望向季修,慢吞吞地讲道,“你啊。就像我爹、我娘、孙伯、既之他们一样,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啊。” 花玦衍本想脱口而出一句“是家人、亲人”,可他仔细一想,修对于自己而言,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哪家亲人,能亲热到滚上床的地步? 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下,少主大人只能说一句“是重要之人”。 听完花玦衍的答案,季修的眼底闪烁了一下,他嘴巴动了动,似要开口讲话,却又急忙闭起,貌似在斟酌着。 刹那间,花玦衍突然觉得,面前之人,像是回到了从前,如儿时那般,不懂言语,只会紧紧地盯着他看。 这样的眼神,赤忱、坦然,令人无法忽视。花玦衍自季修年幼时就抵挡不住这般神色,更何况现在? “于我而言,少主是这天底下,我最重要的人……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季修话音刚落,花玦衍便扑了过去,将他按倒于屋檐瓦片之上,如同饿虎豺狼般,细细品尝着季修唇间米酒残留的香甜滋味。 两人唇齿纠缠良久之后,少主大人意犹未尽地伸手抚摸着季修红肿的唇瓣,“要不,别下去了吧?今夜,我们就在上面,好不好?” 花玦衍向来说一不二,季修即便是拒绝也不管用,更何况季修压根就不会拒绝少主的任何要求。 今晚的烟火盛大,北域的人儿欢快了一整晚,因此烟花爆竹声亦响了一整晚。 屋檐之上,二人仍在缱绻。 花玦衍突然坏笑道:“修,你的尾巴,好像露出来了呢~” “……”季修面上难得蒙上了一层红色。 待天快要亮起时,北域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屋檐上的两人亦折腾得精疲力尽。 花玦衍酒未醒、仍睡着,季修却是清醒了,于是打横抱着少主大人,飞下屋檐,回卧榻上继续歇息。 经过黄既之时,季修特意瞥了他一眼,瞧见他睡意尚浓、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季修不知道的是,黄既之掩埋于双臂间的脸,早已红透。 后半夜,黄既之心中,一直不停地默念着—— 大庭广众之下,简直不知羞耻!!! 真是不知“廉耻”二字怎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温馨,但是真的想泪目了。 修从有家人到没家人,又有了家人但又要没了。 花有家人,但也要没了。 阡陌与既之,真的,早已是一家人了。 ps:下章开虐,到阡陌重逢前都是惨惨的调t_t ◎最新评论: 【求大大别虐得太惨】 【既之也很可爱。。。。既之应该会没事的吧(对手指)】 第30章 北域变故 ◎以前等一人,现在等两人。◎ 弹指一挥间,已然又过去两万年。 花玦衍与黄既之已经四万岁了,而季修也活到了三万岁的年纪。 四万岁,对于花玦衍、黄既之这种出身于世家的妖而言,仍算是比较年轻的岁数,还差一万年才算步入壮年。 至于修,花玦衍只知道他母亲沈淮是靠自行修炼化形的小妖。而修的父亲身份不详,花玦衍不知道他爹是小妖亦或是出身于大族的世家子弟。 再加上,修如今修炼得比以往好了许多,将来能活到多少岁数,还是未知的。 但不管怎样,花玦衍与黄既之都会一直陪伴在修身侧,直至他离世。 这两万年间,他们三人在妖界四域游山玩水,时不时还会跟随队伍去修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 不过最近,花玦衍听自家娘亲提起,说他爹近年以来,灵力逐渐衰弱了,也许是上了年纪,修行到了头。 如他们这般世家大族出身的妖,寿命通常在十万年以上,灵力开始衰弱,只是因为修炼已达上限,所以会在某个阶段开始不涨反降。 灵力衰弱,可不代表大限将至。 都主今年才七万岁,还能再活几万年呢。 “陌儿,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说什么,让你爹再撑个三、四万年。”都主夫人却趁机找花玦衍谈话道,“话说的倒是好听。现在呢?两万年过去了,你修炼何时尽心尽力过?” “我可实话告诉你啊,你爹这阵子,灵力在慢慢衰弱,这妖王的位置,顶多还能再撑一万年。陌儿,你抓点紧呐!” 花玦衍纵然万般无奈,也只能接受自己要为争夺“妖王之位”而提前作准备这件事。 父亲的期许、母亲的盼望、家族的荣誉,每一样均不可辜负。 行。 不就是“一域之主”的位置嘛。 第54章 他这回好好出门历练,争取早日有所突破,早日达到继位的能力,早日回来。 历练与游历不同,并非游山玩水,而是需要闯入一片片危险地带,在与世隔绝之中参悟功法,在众多妖兽嘴里逃出生天。 总而言之,十分凶险。 所以这回,花玦衍决定与黄既之同去,而修则留在都主府里。 “我真的不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在都主府门前送行时,季修再次提出。 花玦衍再度柔声反驳:“不可以。你去了,我和既之没办法护你周全。而且你在,我会分心的。” “去多久?”季修盯着花玦衍瞧了一会儿,无奈之下轻声叹了口气,问。 花玦衍嘴边笑意清浅:“这可说不准。也许是一千年、两千年,又或者是几千年。” “好,我等你们回来。”明知那两人归期未定,季修仍是坚定地说出这句承诺。 下一刻。 花玦衍朝前迈了三步,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季修,季修亦伸手回抱着花玦衍,二人就这么抱着彼此,没有说话。 他俩抱了没多久,便听见旁边突然有人在咳嗽。 紧接着又听到黄既之刻意压低的声音:“咳咳……差不多得了,周围还有其他人看着呢。早些出发,也能早些回来。” “既之,别这么冷酷嘛。你也来,和修抱一抱。下回见,都不知道要等多久。”花玦衍闻言笑意更浓了,松开季修,转身对黄既之招了招手。 黄既之本想拒绝,可季修却开口喊了他一声“既哥”,黄既之心头为之一颤,便同手同脚地行至季修面前。 “既哥,路上多保重。”季修张开双臂,浅浅地搂了搂黄既之,随即松开,相识多年,他也知道黄既之脸皮薄。 “嗯。你也照顾好自己。”黄既之不善言辞,叮嘱了一句,就转身走开了几步。 见黄既之走远,花玦衍立即又凑上前,在季修眼前抖了抖衣袖,一条鲜红的绫带随之飞出,熟练地缠绕在季修手上。 这绫带通灵性,以前在屋子里,缠的是双手。到了屋外头,知道只能缠单手。 “这条给你。你与它相熟,它早已把你当作半个主人,可以为你所用。”花玦衍目不转睛地看着季修,解释道,“如果你将遭遇危及性命的攻击,它能够迅速护住你的心脉,免遭致命伤。” “那你怎么办?”季修听完却立马抓住花玦衍的手,神色颇为担忧。 花玦衍笑着轻轻掰开季修的手,预备转身离去,“放心,我肯定不会受伤。再说了,我喜欢进攻、不喜防守,这绫带放我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你暂且先替我保管着,等我回来取。” 少主大人的法宝,赤砂绫。一条只攻不守,一条只守不攻。而他给季修那条绫带,正是专用于防守的。 - 花玦衍就这么带着黄既之出发历练去了,离开之前,少主大人特意嘱咐孙总管,让他在都主府暗中保护、照顾着修,直到他们回来。 孙总管自然是乐意的。 不过他没完全听少主的,不是暗中进行着,而是直接明面上接触着季修,久而久之,他俩很快便熟络起来。 所以,季修除了平日修炼功法外,还会陪孙总管下下棋、逛逛外院,时不时还会出门采买。 孙总管对季修也是极好的,无论季修提出什么要求,孙总管都会尽力满足。 “谢谢您。”季修说。 “不用谢,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孙总管笑眯眯地回他。 好在有孙总管相伴在侧,季修在等待花玦衍与黄既之回府的日子里,才没有过于无趣。 他就这么等啊等,等了好多个春夏秋冬。季修总感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傻傻地等着一个人。 今时不同往日,他要等两个人了。 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在花玦衍与黄既之离开的第九千七百多个年头,北域发生了变故。 那日。 百花都左右使联合,带着各自族内的精兵精锐闯入都主府。都主府内侍女侍从本就不多,府内只有几十名侍卫把守,大门很快便被芍药族与蔷薇族的三百名精兵精锐踏破。 顿时,静谧无比的都主府变得吵吵闹闹。 季修正是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的,当他推开房门朝外看,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不由愣住。 只见院中,四周均是打斗的身影,都主府的侍卫正与入侵者激烈对抗着,地上已然倒下十几具尸体。 为首的人,悠闲地站立于院子中央,平静地观看着周围的乱象。 季修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是当今都主府左使的儿子、芍药族三公子,许康宁。 “一个别留,都杀了。”那人明明生得面若冠玉,嘴里偏偏吐出冰冷的字眼。 季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召唤出圆月弯刀,直直地对着许康宁砍去。 许康宁迅速反应过来,侧身一躲,手中立马聚起灵力,反手给予季修一掌。季修见状当即出掌与之对抗,两股灵力相冲,季修不敌许康宁,被灵力冲击后退了十几步。 “哦,你是花陌身边的人。那就更加留不得了,还是让本公子,亲自送你下黄泉吧。”许康宁亦认出了季修,面如春风地望着他,手中再次聚起灵力。 只是,许康宁发觉,自己的手臂似乎有点使不上劲,他随之低头一瞥,发现自己的手蔓出了紫黑色的纹路。 第55章 这是中毒的迹象。 他颇为意外地掀起眼皮,看向对面,“你竟然会用毒?是花陌在南域把你买回来当侍卫的?” 季修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随后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少主的名讳,也是你这种杂碎配叫的?” 许康宁平日里最恼别人将他与花玦衍作比较,更加听不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花玦衍。 此时此刻,他直接被季修给点燃了,大吼着向季修攻去,“他花陌算个屁!北域现在的少主,不是他!是我!许、康、宁!” 许康宁这一击,下了杀招。 他毕竟是北域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只是同花玦衍比较才略显黯淡。 但不可否认的是,许康宁确实修为卓越,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所以他的全力一击,季修必然抵挡不住。幸亏赤砂绫及时飞出,形成灵力屏障包裹住季修,不过季修也被许康宁这一击,打回了本体,瞬间变成小蝎子。 与此同时,孙总管忽然出现,抱起小蝎子,快速飞上屋檐逃走。 季修其实想讲话,可遭受了许康宁的那击以后,他一直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浑身疼,眼皮也沉甸甸的,他感觉自己就要死掉了,只剩口气吊着。 孙总管抱着季修,逃到了离都主府有点远的树林间,将季修放在了高处且隐蔽的树枝上,紧接着对他施展起疗愈之术。 孙总管是菊花一族,自幼修习治疗性功法与普通功法,算是半个医师。 “修公子,这里暂时安全,你先在此处待着养伤。都主府如今发生了变故,我必须得回去,与都主、夫人,以及整个都主府共存亡。”孙总管话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修想出声喊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他实在没了力气,紧紧盯着孙总管远去的背影,直到沉重的眼皮彻底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是滴,都主的好兄弟合伙害他(就是花的两位世叔),都主和夫人下线(花花没有爹娘了)t_t 孙伯回去也被杀了(花花没有伯伯了)t_t 修其实是被打重伤了,也是有心无力(花花回来,找不到媳妇了)t_t 花花回来直接心碎t_t 总结概括:怎一个“惨”字了得t_t ◎最新评论: 【嘤嘤嘤,虽然没怎么仔细描写,但还是伤心,看到他们活生生的样子,就难以接受他们真的无法再开口了。。。。。简直能够想象少主之后多伤心啊<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3538_66baf0aa48da0_272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3538_66baf0aa48da0_272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3538_66baf0aa48da0_272png">】 第31章 未知的归期 ◎修回南域。◎ 季修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少日。 也许是几日,也许是半个月。 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些天里,自己迷迷糊糊之中,做了好多个梦。 梦回到了小时候。 他在梦里头,见到娘亲、阿牛哥、既哥、孙总管……最后看见少主。 紧接着,季修便醒了过来。 昏迷了数日,他总算恢复了人形,身子也轻快了许多,只是由于太久没开嗓的缘故,他的发声有些浑浊不清。 现如今,季修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应该返回都主府,与孙总管汇合! 季修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不少,可全身仍在发软,没有足够的力气。无奈之下,他翻了个身,随之从高处的树干上重重摔落在地。 他就平躺在地上缓了缓,等四肢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又挣扎着爬起来。 重复着,试了十几次才成功爬起,最终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走出了树林。 北域的大街小巷,季修再熟悉不过。这些年,少主与既哥带着他玩遍妖界四域。而北域,是他们待得最久的一域。 “百花都有多少好玩的、好吃的,你可要记仔细了。以后,我们还会在北域生活好多年。哪怕某天,我与既之不在你身旁,你也可以自己出门吃喝玩乐啊。”花玦衍此前对季修如此说道。 季修的身体内流淌着南域的血,但自幼却生长在北域。 所以,南域是他的半个故乡,而北域于他而言,早已是另外半个故乡。 前往都主府的路上,北域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在谈论着近日的变故,季修这一路听过去,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最近,咱这百花都,可不太平呐。没事还是别瞎转悠了,等外头局势已定再说吧。” “真是恼人!每回老妖王一死,整个北域的大妖们几乎都会出来,参与夺位。他们群斗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一番争斗,不知又要何时才能结束?” “这么多年了,北域又要开始动荡了。只可惜了老都主……到头来,竟然被情同手足的兄弟所害,实在是太不值当!” “也不能这么讲!一域之主的位置,本就是能者胜任,只有最强者才配得上。只不过,没想到这都主府的左右使,竟毫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是啊,芍药族与蔷薇族联合,共同踏平了都主府,竟没留一个活口!甚至离开前还朝都主府里放火,大火连烧三天三夜,烧得那叫一个干净!” 季修不愿再仔细听下去,只是在心中祈祷着走得快点、再快点。 他走了一段时间,总算来到了都主府附近。 第56章 原本辉煌璀璨的都主府,如今却化作了炼狱。熊熊大火燃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将昔日的繁华与辉煌吞噬殆尽,只留下满目疮痍与灰烬。都主府上空依旧被浓厚的黑烟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季修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都主、都主夫人、孙总管……还有他娘亲葬于都主府后山上的墓,都无了。 转眼间,皆消逝于这世间。 一时之间,季修的眼里只剩下茫然。 他应当如何? 等少主和既哥回来么?都主府没了,他该去哪儿等他们回来?他们又会在什么时候回北域? 还是去复仇?谁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谁才是都主府最大的仇人?他如今这幅样子,又能杀得了谁呢? “吁——” 马嘶声陡然间响起,有人朝都主府这边骑马而来,季修急忙躲了起来,藏于暗处观察。 他定睛一看,发现,马上之人正是芍药族三公子许康宁!除此之外,许康宁后方还跟随着十几名精锐。 “进去搜!都给我瞧仔细些!”许康宁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命令着身后的人,那些人听令行事,冲进了早就残败不堪的都主府,“我爹说,但凡里头有一根草是活的,你们的脑袋统统不保!” 季修身处在暗处,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许康宁,眼眶不由得开始发红。 那天他俩交手之时,季修趁机朝许康宁下了毒。可今日一见,许康宁面色红润,瞧着并无大碍,想来应该是身上的毒已然解开。 许康宁此时这幅潇洒样子,季修看了,心头自然是愤恨的,愤恨过后便是无尽的不甘与屈辱。 要是他的灵力同少主、既哥那般强劲,他或许在那日就能毒杀了许康宁,怎会允许那人还活着? 陡然之间。 又有马嘶声袭来,季修扭头一看,发现这回来的人,是当今的梨花族族长——袁黎! 季修有印象,少主与既哥出北域历练后的半年,袁黎曾登门拜访过都主府。因为少主此番与既哥出门历练并没有告诉袁黎,所以袁黎不知情。再后来,袁黎又来过几次都主府,可都没有等到少主回来,于是便放话说要闭关修炼,然后就一直没再出现过。 季修瞧他那副憔悴又惊慌的样子,也猜到袁黎这会儿是刚闭关完出来,大约是听闻百花都发生了变故,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都主府。 “你们!你们……疯了?!这是、是在造反啊!!!”袁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即伸手指着对面的许康宁,大声质问起来。 许康宁稳稳坐于马上,面对袁黎的失态仍面不改色道,“袁族长怕是闭关久了,糊涂了。自古妖界本就弱肉强食,可没有‘造反’这一说。” “如今老都主已死,谁有本事,谁便来做北域的新王。袁族长可别再犯糊涂,你的一言一行,可代表着整个梨花族。”许康宁俯视着脸色难看的袁黎,说到最后还笑了笑,“等局势已定,不出意外的话……你还得唤我一声‘少主’。” “你!!!”袁黎被他的话气得手指发抖,却也无可奈何,最终瞪了许康宁一眼,仍是放下了指着许康宁的手。 许康宁说话难听,可说的确实是妖界自古以来遵循的道理。 当每一域的妖王逝去,该领域万年以上的灵力强盛的大妖将会齐聚一堂,混战厮杀,胜者为王。 不远处的季修,紧握双拳,指甲不觉间已扎入掌心,鲜红的血液悄然渗出,他的指甲已经嵌入掌心深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也让他更加坚定。 他明白,不管如何,自己必须先活着,活着等到少主和既哥回来。 过了一段时间,许康宁带的那些精锐从都主府内出来,“禀告三公子,这里面已无活物。” 许康宁这才下令让这些人撤退,随之当着袁黎的面,大摇大摆地离开。 北域如今这样,袁黎是不愿看见的。 但事情已然发生,老都主与夫人已经离世。他清楚,那群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花玦衍的,只要花玦衍一踏入北域,定会被追杀。 此时此刻,袁黎满脑子想的都是:当务之急,应该安排一些暗卫,守在北域的入口,确保消息能第一时间传递给花玦衍,免得他不慎落入敌手。 袁黎这么想着,便立即吩咐身后的侍卫散开,按他的指令行事。 等侍卫们四散开来,袁黎正欲离去,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人,对着他单膝下跪行礼,“袁族长,在下是……” “是你?”即使面前之人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裳破败不堪,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袁黎仍是瞬间就认出了季修,“你没死啊?” 季修缓缓抬头:“小人,在那日死里逃生,如今已无处可去。请袁族长收留在下,我愿在您府上帮忙……只求您赏我一口饭吃,让我、能撑到少主回……” 袁黎却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凭什么要管你的死活?再说了,北域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还想着他回来?!简直愚蠢至极!” “你现在,最好祷告他不要回来!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回来,只有死路一条!你懂么?!”袁黎讲完转身就走,没有再多给季修一个眼神。 - 距离北域发生变故,已然过去了三百余年。 第57章 北域新一任妖王,是上一任的百花都左使、曾经的芍药族族长。新的都主府早已建起,北域的一切均已安定下来。百花都的子民也习惯了,如今的都主,姓许。 这些年,因为无处可去,季修便一直在北域流浪。 为了藏住自己的身份,季修没法光明正大的谋生,只能流浪,因此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到夜里,他就变回蝎子本体,蜷缩着尾巴睡在树林间。 如今距离花玦衍和黄既之离开北域,正好有一万年。 这些年间,季修一直在等,等这两个人能在某日回来。这样,他就又是有家的人了。 可,这两人的归期,仍是未知的。 那日。 季修饿得饥肠辘辘,走着走着被路边的小石子绊倒,随后直直地倒在雪地上,他的脑中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我的修儿……娘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交代。你记住,你姓季,你爹是南域毒蝎世族的大公子……假如有一日,这儿容不下你了……就回南域去吧,去找你爹。那儿,也是娘亲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阡陌这次一别,再次重逢就是两万年以后了[爆哭] ◎最新评论: 第32章 毒蝎一族 ◎“我姓季。”◎ 倘若在过去,无论如何,季修都绝不会离开北域。 但如今时移势易,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等到少主和既哥归来。 或许他会饿死在街头,或许会被那群杂碎发现而遭遇不测。 又或者,他能等到少主和既哥回来。 少主与既哥回北域后,必然会向那群杂碎寻仇。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灵力不强,恐怕难以为少主和既哥提供太大的帮助。 季修心想:如若真到那时,难道我还要像三百年前那样,畏畏缩缩地躲藏起来吗? 因为实力不足,不躲便是死路一条。可,不顾自身实力地盲目冲锋,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在那个冰天雪地之中,季修终于想通了这些道理,决定不再固执,开始徒步向南域进发。 从北域到南域,季修一路上,可谓历经坎坷。此前在北域流浪时,他已常常食不果腹。到了南域,除了饥饿,还时不时会面临妖兽的袭击。 某次,季修不幸遭遇一头高阶妖兽的突袭,险些丧命,幸亏少主赠送的赤砂绫及时从他衣袖里飞出,救了他一命。 经过多方打听,季修总算寻到了“南域毒蝎季家”的地盘。 “来者何人?”门口的侍卫问道。 季修如今已然疲惫不堪,没有听清侍卫的话,自顾自地说,“在下……求见毒蝎族族长。” 侍卫又问:“小兄弟,求见需报上来意。你找族长何事啊?” “我姓季,我爹……是你家大公子。”季修用尽最后一口气讲完余下的话,随即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季修迷迷糊糊地听见侍卫嘴里念叨着,“大公子?大公子……不是早死了吗?小兄弟你……哎!你没事吧?怎么倒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季修不清楚,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时,侍卫见季修倒地,急忙上前查看,只见两行清泪,自倒地那人眼角滑落。 当季修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他艰难地挪动僵硬的四肢,挣扎许久才站起身。 此时此刻,季修正站立于院内露天之地,眼前的正厅坐着好一些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与气度面貌来判断,应该都是家族里位高权重的长者。 其中,坐于主位之人,满头白发、眼神犀利,沧桑的脸庞尽显阅历。旁人一瞧便知,他就是这个家族的领袖。 他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季修,似要盯穿季修的身体,一张嘴便充满压迫感,“说说。你娘、你爹,究竟是谁?” “我娘,名唤‘沈淮’。”季修开口的首句,就足以刺痛毒蝎族族长的心。 闻言,那些原本端坐在座位上的长者们也坐不住了,纷纷扭头打量起灰头土脸的季修,想要瞧清楚说话之人的真实长相。 “沈淮”这个名字——在他们这里,是个禁词。 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再听见过了。大家闭口不谈,免得因此刺激族长,使他回忆起大公子的死而伤神。 “自我记事起,她就带着我四处流浪。除了南域,其余三域,我皆跟随着娘亲去过。”季修留了心眼,讲的话均真假参半,并非全盘托出。 毒蝎族族长哑声追问:“你娘……她如今怎样了?” 当初,他那个天赋卓越的大儿子跟一位叫“沈淮”的普通蝎族女子相恋。他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把大儿子关在府中,还将那女子驱逐出了南域。 后来,他以为大儿子被关的这些年已然醒悟,于是重新为其选了一门亲事,怎知大儿子宁死也不肯悔改! 不过,他今日才得知,原来沈淮当年,竟怀了身孕,还生下了孩子。 现如今,孩子已经这般大了。 如果,他当初,把沈淮留下,他的儿子……就不会自寻短见,而他毒蝎一族的血脉,亦不会流浪在外。 “我母亲前段时间已然病逝。离世前,她告诉我,我爹是‘南域毒蝎族大公子’。找到我爹,是我母亲的遗愿。”季修说着说着,垂下了眉眼。 周围沉寂了片刻,族长朝季修勾了勾手,沉声道,“你过来,让族中的堂主们给你测测资质。” 第58章 季修便听话地步入正厅,厅内的各堂主连忙起身,一起对着季修布下阵法。 没过多久,为首的堂主就转身向族长禀告着,“确实是上等的天赋,血脉纯正,甚至胜过当年的大公子。只是由于周身灵脉未被打通,所以灵力常年处于低微状态。三万岁的年纪,万毒功法却只修炼到了第三阶的境界。” 修炼毒术,是南域与其他三域最明显的差别。因为修习毒术所学之法比较特殊,所以在用毒世家之中,某些天赋异禀的子弟,需要打通体内适合学毒的另一种灵脉,方能更好地修习毒术。 季修便属于这种,需要家族里的长辈帮忙打通另一种灵脉,否则会严重影响修行。 族长此刻才缓慢从主位走下,行至季修面前,眼底夹杂复杂之情,“你叫什么?” “小辈名唤‘季修’。” 季修朝他双手作揖,礼貌回应。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季修第一回,坦荡地念出了自己的姓氏,以及连名带姓地同别人介绍自己。 他跟他亲爹没有接触过,没有很深的感情,跟整个毒蝎季家更是没有感情。可是,方才在门口,他听闻他爹早就离世的这个消息时,他的内心,仍会觉得伤感。 这或许,就是世人常说的,“血浓于水”。 “季修?是个好名字。” 听到“季”这个姓时,族长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他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之人,语气不知不觉间放柔和了,“可有人,为你取字?” 刹那间,他忽然希望,这个孩子尚未取字,这样,他也许就能弥补……对于大儿子、对于沈淮的一丝丝亏欠。 “小辈……字,‘淮阡’。”那时候,季修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两个人,娘亲和少主,这两个人于他而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淮水的淮,阡陌的阡。” 无人为自己取字,可他并非没有家人,只是他们暂时不在自己身旁,既如此,他便自己为自己取字。 父亲的姓,母亲的名,与少主大名相辅的词语,由此组成了他的字——季淮阡。 族长的眼底不经意地掠过分毫遗憾,而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小的应当如何称呼您?”季修隐约猜测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族长慢慢背过身去,沉默良久后,重重叹了口气,“你爹娘的死,皆与我有关。你若是心存芥蒂,可以唤我‘家主’。若是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阿爷’。” 季修暂时还没法对着一个陌生人,叫出如此亲昵的称呼。可他也没法冷冰冰地去叫那个人“家主”。 后来,季修顺利住进了毒蝎族一带的“族长府”,甚至认祖归宗,入了族谱。 族里的其他人,对于季修自然是不重视的。 例如,让季修挑选侍从,也只让他挑一个人,多一人都不可以,还只能在一堆年轻且青涩的侍从里挑。 不过这样,正合季修的心意。 他此番选择回毒蝎族,不是为了享受公子哥的生活,是为了提高灵力,变得更强,最后回到少主和既哥身边。 “小的名叫‘郑竹岐’,您喊我‘小竹子’便好。”季修随意挑选了一个人,那人在府上待的时间不算长,可做起事来倒是意外的机灵。 多亏了郑竹岐,季修知晓了府上的许多事儿。 当初,毒蝎族族长与第一任夫人恩爱至极,也就是他的祖父和祖母,后来夫人难产,生下大公子后便去世了。 因此,族长对大公子是万般宠爱,哪怕娶了第二任夫人、又有了两个公子和三个小姐,最受宠的依旧是大公子。 不过,大公子爱上了一位普通的蝎族女子,族长却棒打鸳鸯,拆散了他的爹娘。一方面下令关住大公子,也就是他爹。一方面下令将他娘沈淮驱逐出南域。 多年以后,在族长的逼婚之下,大公子决定殉情,便自寻了短见。 听完这些琐事后,季修对族长的感情变得愈加复杂。 那个人间接害了他的爹娘,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又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尚且在世的、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季修能感觉出来,那个人对自己的感情,与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相同的——抗拒,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接受。 从季修回毒蝎族那日起,族内的长辈们便帮季修打通了灵脉。自此,季修的修行变得畅通无阻,他在短短的千年以内,就突破到了万毒功法第四阶的境界。 此时,季修已经打算离开族长府,启程回北域,去寻少主与既哥。 不料,出发前一晚,被族长发觉,随即拦了下来,“你爹年轻时跟你一样,天赋卓越,是当之无愧的天才。我原以为,他能成就一番大事,为我毒蝎一族争光。可到头来,他终究还是走错了路。” “所以你,万万不可同他一般,一步错步步错。”族长训斥季修时,是又爱又恨的表情,“除非有一日,你的灵力在我之上,打败我,成为新任族长……到那时,你想如何便如何。” 那个人望向自己的神色,季修极其清楚,因为对于那个人,自己同样怀着如此复杂的感情—— 憎恨对方,恨之入骨,但血脉相连,所以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爱意,偏偏又挡在了最前方。 “……是。”季修面无表情地盯着族长远去的背影,双手作揖。 第59章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对爷孙,是恨与爱交织。 ◎最新评论: 第33章 复仇 ◎“该死的人,从来不是我。”◎ 北域。 花玦衍离开一万年后,总算归来。 修为确实精进了非常多,可家却被毁了。 花玦衍前脚刚踏入百花都,袁黎后脚便赶来,告诉他这等噩耗。 曾经的都主府早被夷为平地,他这个“不孝子”回来得太迟,如今连爹娘的遗骸也无处寻觅。 “玦衍,你今后有何打算?”袁黎见到花玦衍时,轻声细语地询问,生怕哪句话的语气重了,会刺伤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然,你先去别的领域避一避,等时机成熟,你定能东山再起。” “玦衍,我给你点盘缠,你快走吧!再留在北域,我担心,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若被捉住,你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玦衍一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冷笑道:“该死的人,从来不是我。” “好!那我明白了!”袁黎清楚花玦衍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咬了咬嘴唇,答应道,“我梨花族的精锐们愿誓死效忠于牡丹一族,只要你开口,我们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既之无话可说,只是轻轻拍了拍花玦衍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们松柏族世代忠良,向来与牡丹族共存亡,更何况都主府多年以来待他甚好。他此生只会效忠于花家,否则宁死不屈。 - 右使府。 “啊!是……是花陌!快去通知右使大人!”守在大门口的侍卫们一瞧见那红衣男子,立马慌了神,大喊大叫起来。 花玦衍释放出部分灵力,门口那群侍卫瞬间被他强劲的灵威镇压,纷纷捂胸跪地,喊不出一个字来。 “想活命的,就滚。想死的,尽管留下。”花玦衍面无表情地讲完,随后威风凛凛地迈入府中。 袁黎带领着梨花族的精锐们跟着冲进去,黄既之则紧随在花玦衍身旁,有人不知死活地冲上前,他便提剑,取其项上人头。 待花玦衍一脚踹开右使的卧室门,蔷薇族族长才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看清来者后,不慌不忙地披上了外衣,“贤、贤侄,你……你回来了?” 紧接着,花玦衍便同蔷薇族族长打了起来,从卧室打出庭院。 他们此前已商量好,袁黎负责带人对付府里的侍卫,而黄既之负责解决前来碍事的杂碎。 至于花玦衍与蔷薇族族长的打斗,他们并不参与,只做旁观者。 因为那是花家的仇人,此仇,还需花玦衍亲自去报,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这场打斗一开始,蔷薇族族长并没有把花玦衍这个小辈放在眼里,所以未释放出全部的灵力。 但没过多久,他便觉得有些吃力。起初他以为是牡丹族对其他花草族类的天然压制,打到后面,他终于察觉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许久未见,对面这小子的灵力,似乎已在他之上! 可这小子明明才五万岁啊!竟有如此可怕的天赋,实在惹人妒忌! “贤侄!贤侄!”蔷薇族族长扛不住花玦衍猛烈的进攻,逐渐从进攻变成防守,防守不过又开始躲避,“你冷静些!” 陡然之间,不远处传来两道女声。 是蔷薇族族长夫人和六小姐何芷萱,正在朝这个方向奔来。 “花儿哥!” “芷萱!你快回来!” 黄既之见状立即拔剑冲过去,拦下这两人。 何芷萱泪眼婆娑道:“花儿哥!我、我知道,是我们家对不起世伯、伯母,也对不起你……” 蔷薇族族长夫人更是泪流满面:“芷萱,别说了!这一切都是你爹‘自作孽不可活’,是他做错了!” “少主。”黄既之如今只听花玦衍的命令,随即转头示意他下令。 余光瞥见黄既之正拿剑指向自己的妻女,蔷薇族族长顿时慌了神,对花玦衍大声吼道,“花陌,你有什么不满的,全冲我来!不要伤害她们!” 花玦衍始终没有向那边瞧过一眼,冷声道,“滚吧,滚远点。” 黄既之明白,主子的意思是,让他将这娘俩赶出北域。领命以后,黄既之一手抓一人,牵制住这二人,飞上屋檐,随后离开。 “贤侄!你、你先听世叔讲一句,你爹娘的死,不全是我的错!要杀,也应当先杀了那个姓许的!”蔷薇族族长见花玦衍心软,便没脸没皮地试图为自己辩解,希望唤起他的怜悯之心。 “是他先起了残害手足之心!我何错之有?!我只是听了他的话,负责每年往大哥大嫂那儿送些抑制灵力的晶石罢了!人又不是我杀的!” 原来如此。 难怪母亲那时候说,父亲的灵力开始衰弱了…… 您们二老明明已经谨慎地活了数万年,却终究还是,败给了“识人不清”啊。 真笨。 花玦衍缓缓闭起眼睛,忍了许久的眼泪悄然落下,“话太多了,有什么话,下辈子也别说了。” 那人全身的灵力在刹那间喷涌而出,伴随着强大且恐怖的威压,整个右使府里的人均被这力量压制着,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鲜艳夺目的牡丹花图腾笼罩在右使府上空,下一瞬,无数条带刺的藤蔓拔地而起,无情却又精准地穿刺着蔷薇族族长以及右使府中人的身体。 第60章 这些藤蔓的穿刺速度巨快,瞬间穿过他们的身体。鲜血喷出,染红了藤蔓,也染红了整个右使府。被穿刺的人,脸上露出惊恐与绝望的表情,身体不断扭曲,却始终无法挣脱藤蔓的束缚。 藤蔓在他们的血肉里疯狂生长,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其中,蔷薇族族长死状惨烈,一半脸血肉模糊,另一半脸的眼中透着惊恐,瞪得异常之大。 花玦衍就这么站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这具残败不堪的尸体。 “玦衍……”袁黎缓了许久,才敢走上前喊他。 等那人扭过头,袁黎才惊觉,花玦衍的双睛,已布满血丝。 “走吧,去收拾下一个。”花玦衍说。 - 新都主府。 门口的侍卫远远地望见花玦衍等人,吓得惊慌失措,四处乱窜。 “放话出去,告诉整个北域,我花陌回来了。”花玦衍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位被吓得腿软的侍卫,“姓许的快死了,谁还想要妖王之位的,尽管来争!” 袁黎带的精锐与新都主府的侍卫打了起来,黄既之紧随花玦衍一路往里走,在正厅找到了芍药族族长。 “有什么遗言么?有也憋着。先往北边跪下,给我爹娘磕头,一直磕到死为止,明白么?”花玦衍释放出全身的灵力,巨大的威压席卷整个府邸,他一伸手,一条赤砂绫飞出,瞬间变得尖细如剑,穿过芍药族族长的双膝。 疼痛迅速蔓延至芍药族族长的整条腿,他大叫几声后,双腿不由得向前弯曲,彻底跪下。 他咬紧牙关,指着花玦衍,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 花玦衍坐到正厅内的主位上,淡淡回道,“没有为什么,你就是没我强,懂么?” 就在这时,芍药族三公子许康宁闯入了正厅。 黄既之见状立马拔出剑阻拦,许康宁不服,便同黄既之缠斗起来。 许康宁和何芷萱一样,与花玦衍是世交。父之过,不该殃及孩子。 黄既之知道少主不会取他性命,所以一直手下留情,收着打。 “花陌!你赶紧放了我爹!”许康宁边打边喊。 芍药族族长的心却一直悬着,担忧自己的蠢儿子激怒花陌,从而丧命,“这没你的事儿,蠢东西!赶紧滚蛋!” “爹!我不走!要死一块儿死!”许康宁这时候偏偏犯了蠢,破罐子破摔道,“花陌你有什么好狂的?!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现在再怎么风光,你爹娘不也死在我爹手上了?哦,还有你那个南域的侍卫,早被我打成了重伤,现在估计已经死透了吧……” 后面的话,许康宁讲不出来了,因为花玦衍已然冲到他面前,一点一点用力地掐住许康宁的脖子,直到他的脖子被掐断,彻底没有了呼吸。 “好吵啊。说够没?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再试试。”花玦衍眉眼弯弯地盯着断了气的许康宁,忽地松手,许康宁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宁儿!!!”芍药族族长目睹儿子死在眼前,眼眶顿时泛红,恶狠狠地瞪向花玦衍,用尽全身的力气骂道,“花陌!!!你这个畜生!!!” 花玦衍没说话,手指一抬,操控着沾满血的赤砂绫缠绕住芍药族族长的脖颈,绫带牵动着那人的脖颈,猛然向上又落下—— 芍药族族长被绫带拉扯着,向北边不断磕头。 那人就这么磕了一天一夜,额头早已血肉模糊,花玦衍坐在主位上就这么盯着看,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少主,他……早已断气。”待翌日清晨的阳光照入正厅,黄既之才慢慢行至主位前,轻声说道。 花玦衍闻言仿佛大梦初醒,沉沉地“嗯”了一声,随后缓慢站起,“既之,你和袁黎先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乱杀的一章,害[爆哭] ◎最新评论: 第34章 物是人非 ◎阡陌纵横。◎ 花玦衍此前已放出风声,现在北域的大妖们应该都已知晓他的归来。 妖王被杀,领域内不能一日无主。 前任妖王已死,新妖王的诞生,必然伴随着激烈的厮杀。 因此,花玦衍让黄既之和袁黎先行离开,自己则留下来,等待北域的万年大妖们寻来。 北域领主的夺位之战持续了几天几夜,最终花玦衍胜出,打败其余人,战到了最后。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醒来时,黄既之告诉他,自己当时灵力透支,摔倒在地,被他和袁黎拖回去后整整昏睡了一周。 花玦衍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既之,修还活着……快去找他,把他找回来。”他回北域后一心寻仇,此刻才想起,那个被自己一手养大的人。 “离开北域前,我赠了他另一条赤砂绫。如今,那条赤砂绫未归……说明他还活着。”花玦衍如今说话,胸腔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但他忍耐着,沉声说道,“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要之人。” 黄既之闻言颔首,正打算转身,一旁的袁黎却突然淡淡开口,“都主府被烧那日,我见过他。当时他死里逃生,异常慌张。我问他去哪儿,他说想回南域,我便……护送他出了北域。” 花玦衍随之一愣,本想否认,却欲言又止。 修回南域了?怎么可能?明明当初怎么赶他都不肯走…… 第61章 但仔细一想,花玦衍又不确定了。毕竟,一万年的时间太长,都主府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倘若修不回南域还能在北域待多久? 他要是留在北域,那就等得太苦了…… 不管如何,找到修以后,定要好好补偿他。 “他既跟了我,便终生是我的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要回到我身边。”花玦衍顿时双眼猩红。 - 南域。 季淮阡不知道自己究竟闭关修炼了多久,大约是修炼到万毒功法的第七阶境界时,他出关了。 自返回南域以来,季淮阡的灵力正以可怕的速度,飞快提升着。出关那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名正言顺地击败了当今的毒蝎族族长。 族中人在各位堂主的带领下,纷纷朝季淮阡单膝下跪行礼,“属下参见新任族长!” 试炼场上,季淮阡周身泛起蓝黑色的灵力,背后显现出的蝎子图腾威武而霸气,由灵力幻化而成的蝎尾高傲地扬起,尾尖末端燃起浓郁的黑雾。 而他的手下败将、他的祖父、毒蝎族的老族长,缓缓倒在了地上。季淮阡余光瞥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唇角似乎有些上扬,脸就这么侧着贴在冰凉的地上,望向他,慢慢地闭紧了双眼。 季淮阡清楚,自己明明未下杀招,可那日以后,这个老头却病了,自此一病不起。 他彻底咽气当晚,季淮阡坐在床沿陪着,爷孙俩彼此凝望着却不讲话。 直到床榻上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回光返照,慢吞吞地开了口。 “我想……我确实是做错了。” “我对不起你娘、你爹和你,终究是亏欠了你们太多太多。” “你今后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老者万分眷恋地盯着季淮阡,极力瞪大愈加沉重的眼皮,“我季家的子孙,本该潇洒过一生……我将会,永远为你祈福,只愿你今后顺遂安康。” 闻言,季淮阡的眼皮轻微发着颤,这一刻,他总算张嘴,念出了那声已经在内心深处反复温习的称呼。 “阿……阿爷。” 塌上之人笑着回应他,眼眸却逐渐涣散着,呼吸永远的停在了那一刻。 季淮阡明白,自此,这世间,再也没有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一滴泪,悄然落于季淮阡的手背,他随即抬手,替自己的祖父合起眼皮。 祖父离世后,季淮阡缓了几日。他现如今是南域毒蝎季家的家主,族内的许多琐事皆需要他处理,他只好暂时先扛起这份责任。 期间,他也曾偷偷潜入过北域。 有时候,季淮阡真的很想不管不顾,丢下南域那帮子人,不做毒蝎族的族长,而是回到花玦衍身边,继续做那人的侍从。 可每每来到都主府附近,季淮阡又会临阵脱逃。时过境迁,距离他逃出北域、返回南域已然过了一万年之久。 花玦衍早就不是北域少主,而他也不是曾经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孩。 季淮阡担忧、畏惧、茫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去见花玦衍和黄既之。 在他闭关的这一万年里,妖界四域发生了许多事情,件件均是大事儿。 百花都出现变故的三百年后,花玦衍归来,在北域杀了几天几夜,除了报仇雪恨外,还夺下了北域妖王之位,顺利成为妖界历史上,年纪轻轻就继位的妖王。 这一战,令花玦衍的威名响彻百花都,那日之后,百花都便流传着“血洗北域百余里,谁人不识花玦衍”这么一句话。 此外,季淮阡还了解到,北域新任左使,是黄既之。而右使,是袁黎。 季淮阡在打听到袁黎就是北域新任右使的时候,内心莫名觉得空了一块儿。至于别的、关于四域的其他大事儿,季淮阡忽地没了兴致,没再打听下去就回了南域。 一时之间,他像是失了方向的蒲公英,不清楚自己此后将飘向何处。 直到郑竹岐向他禀告起外界的事儿:一万年前,自妖界之主逝世后,南域原本的妖王昊观继位,成为了当今妖皇,而南域现在的妖王名叫秦项。 “妖界之主若逝去,需要由四方妖王中的最强者顶上,成为新的妖皇。因此,缺失了领主的某一领域,就要产生新的妖王。” 郑竹岐细心地为自家主子解释道:“妖皇昊观继任不久,便发生了人妖大战。战后,两族达成协议,人与妖和谐共处。为维护人妖两界的和平,当时的妖皇与四方妖王以及仙门百家的门主共同在人妖两界的出入口设下结界。妖族进入人界或人界修士进入妖界时,体内的灵力均会被封住半成。” 季淮阡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听完郑竹岐的一长串话后,他木讷地问道,“如此说来,为了维护人妖两界的和平,妖皇……以及四个领域的妖王,需要时不时联系彼此。” 郑竹岐有点好奇:“大人此言,何以见得?” “既然结界是他们一同设下的,平日里,必然少不了联系。”季淮阡突然念叨起来,“那我……我想,成为南域的下一任领主。” 这样,他便能够,名正言顺地,与那个人重逢了。 想成为南域的妖王,季淮阡深知自己还不够资格。历届的南域之主,毒术至少达到万毒功法的第九阶,乃至最后的第十阶。 此时此刻,他需要做的,是闭关修炼。 - 又是整整一万年过去。 第62章 北域。 “右使大人!最近北域的集市不太平!急需您做主!”负责传话的下属动作熟练地冲进右使府,单膝重重跪地行礼,大声禀告着。 袁黎见状,皱起眉头:“都主他人呢?” “都主大人今日又出门往南域去了,左使大人跟着去的。”讲起这个,下属简直欲哭无泪,“现如今,能出面解决这件事的,只剩下右使大人您了啊!” “……本使真是欠他的!两个人一声不吭地又走了!留我独自一人!北域的琐事,难道都归我一个人管吗?!”袁黎将手中的书猛地扔在桌上,伸手指天大骂。 遥想当年,花玦衍如此爽快地安排他做这北域右使,原来就是想让他做苦力!然后自己整天带着黄既之四处逍遥快活!! 下属闻言连忙奉承道:“那是!咱北域,可万万不能没有右使大人您啊!” 与此同时,南域,潮落阁。 “都主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潮落阁阁主如今,只要一看见红色身影出现于眼前,便感觉头昏脑涨。 花玦衍优雅地拂去衣袖上的灰尘,缓慢抬眼,“怎么?本座不能来?” “当然能!必须能!”潮落阁阁主慌忙回应着,生怕惹得这位大人不悦,从而小阁不保,“又是问他的事吧?” “我对天发誓,我是真不知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不可能参悟到这么多,哪怕知道也不能说太多,否则会遭天谴的!” 眼看着花玦衍逐渐黯淡的神色,潮落阁阁主终究没憋住,“但是!但是我最近又算了一卦,你们或许……会在不久后重逢。” “真假?”花玦衍眼眸忽地再度亮起,却仍是沉住了气。 “当然是真,信不信由你。”潮落阁阁主平生最忍受不了他人质疑自己的占卜之术,他双手交叉环胸,反问起花玦衍,“倒是你,一个北域妖王,天天不干正事,在我们南域窜来窜去作甚?” 花玦衍朝他瞥了一眼,冷声道,“本座寻人,你不是知道么?” 潮落阁阁主颇为无奈地抿了抿唇:“……” 对,差点忘了。 他就是为了找人,才三天两头到潮落阁烦自己的! “你且忍一忍,这段时间别来潮落阁找我了。就这么安心地等着吧,反正,你们也快要见面了。”潮落阁阁主说。 ◎作者有话要说: 阡陌小情侣[爆哭]都成了没有亲人的小可怜蛋了[爆哭]快点重逢吧[爆哭] pps:季淮阡这个名字正式出现啦[垂耳兔头]以后正文写起来就是季淮阡啦[垂耳兔头] “修”这个称呼,长辈或者亲昵的人才会叫[墨镜] ◎最新评论: 【生日快乐】 第35章 四域妖王 ◎南域新王上任。◎ 万毒功法共有十阶,修炼到第十阶的境界时,修行者将百毒不侵,成为名副其实的“毒王”。 季淮阡闭关修炼许久,自觉已达第九阶的境界,可最后一阶,他怎么也突破不了,卡了很久很久。 直至某日,他发觉,自己左边大腿后方、临近臀部那儿的肌肤,竟然长出半截巴掌大小的牡丹花图腾,那图腾呈现艳红色,在白皙皮肤上极为显眼。 季淮阡随之翻开《万毒功法》最后一页,寻到了答案—— “修习毒术之人,若想突破第十阶,需维持童子之身;非童子之身的修行者,此生将无法达到第十阶,强行修习,会导致修行者身体留下去其童身之人的灵力图腾,以表警示。” 这意味着,他此生再也没法突破至最后一阶。 可关于在北域发生的所有经历,季淮阡并不悔。 既如此,他也是时候出关,去争夺万毒谷谷主之位了。 “小竹子,当今的南域之主,身在何处?”季淮阡刚出关,便询问起郑竹岐,随后二人就踏上了寻找秦项的路途。 秦项当了两万年的南域领主,头一回遇上这么不可理喻之人,那家伙身后只带了一个侍卫,就敢直接行至他面前问,“你能把谷主之位传于我么?” “……”秦项感觉万般无奈。 他朝对方打出一记招式,对方倒是轻松地接下了,紧接着瞪大眼睛,直愣愣地望向他,“真的不可以么?” “简直不可理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秦项被此人彻底激怒,释放出全部灵力,“妖王之位岂能说要便要?除了我,整片南域的大妖皆是敌手!我即使让给你,你也得有命接!” 季淮阡点了点头,一边召唤出圆月弯刀,一边向秦项攻去,“原来是这样,好的,多谢告知。” 当日,秦项被杀的消息传遍万毒谷,南域的万年大妖们纷纷杀上谷主府,共同争夺南域妖王之位。 季淮阡在谷主府奋战数日,体验到了花玦衍当年的境遇,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思考的空隙,只剩下无尽的杀戮。 杀到最后,季淮阡打败了所有前来挑战的大妖,但也身中多毒、遍体鳞伤。 “怎会如此?!大人您不是已经习得万毒功法第十阶了吗?为什么还会中毒?!”郑竹岐慌忙跪在季淮阡身旁,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现如今的季淮阡已然神志不清,郑竹岐只能将他带回毒蝎族族长府。 府上的毒医阿佘闻言赶了过去,为季淮阡进行医治。等阿佘脱下季淮阡全身的衣服、将季淮阡翻面检查背后时,郑竹岐总算明白,主子为何会中毒。 第63章 原来,主子根本没有达到万毒功法第十阶的境界,甚至由于强行修炼,而在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阿佘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一边施展毒术治疗,一边淡声叮嘱道,“此事,切记不可声张。” “这也是我要说的,今日之事,关乎大人声誉,他日若是流传出去……我必取你项上人头。”郑竹岐盯着季淮阡臀部下方的那个赤色图腾,越瞧越觉得刺眼,语气随即愈加冰冷。 究竟是谁,令大人行此龌龊之事?以至于毁了大人的前程! 大人之前流浪之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他这个做下属的,全然不知。 郑竹岐非常想知道这个赤红色的图腾,究竟是什么?似乎是一种花的形状,这印记长得隐秘,若不是因为大人受伤需要脱衣检查与治疗,他们还不一定看得见。 “麻烦你离大人远点,我正在为他治疗,你干涉到我了。”阿佘冷不伶仃地开口,示意郑竹岐别越走越近。 郑竹岐闻言冷哼一声,转身退至门外,默默关上门。 季淮阡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榻上,而郑竹岐与阿佘守在他的床前。 “我……睡了多久?”季淮阡慢慢坐起。 阿佘回:“大人恢复得极快仅用了三天三夜,体内的毒已完全解开,身上的外伤,仍需静养。” “这几日辛苦你了。”季淮阡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阿佘来自“五毒世家”之一的蜈蚣族,因毒蝎族有恩于蜈蚣族,所以阿佘身为“南域毒医后代”,很早以前便进入毒蝎族地带,为毒蝎一族效忠。 季淮阡是成为毒蝎族族长之后,才与阿佘有了深入接触,阿佘比他还年长一万岁,医术高超,平日里对他颇为照顾,只是性子冷淡。 “大人若无事,属下就先退下了。”阿佘淡声应了应,拾起背囊,匆匆离去。 “小竹子,你也辛……”季淮阡忽然想起,床前还站着一人,于是张嘴道。 郑竹岐急忙打断他:“大人不必跟我讲这些,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季淮阡闻言再度躺下,郑竹岐随后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您知道么?大人您现在是南域的领主了,也是万毒谷谷主。此前的许多称呼,需要换。”郑竹岐望向季淮阡,极其认真地叮嘱道,“作为南域之主,您可以自称‘本座’,而作为属下的我,则需要称呼您为‘主上’。” 季淮阡有点懵:“……似乎,有点繁琐,必须如此吗?” “是的,希望您早日习惯。”郑竹岐笑了笑。 - 某日,花玦衍收到了妖皇殿放出的消息——“尊上有令,传召四域妖王。” 作为北域妖王,被妖皇召见,对花玦衍来说并非稀奇之事。他收到消息后,便独自前往,没有带上黄既之。 毕竟,妖皇殿位于五里,是妖界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五里,妖皇殿内。 西域妖王楚清涟依旧是首位到场的,他慢悠悠地行至宴会桌前,提起一壶酒,直直倒入口中。些许酒水从他嘴边溢出,他随即抬起青色的衣袖擦了擦。 这时,大殿内响起一道的男声。 “几年没见,你还是如此贪杯。”楚清涟抬眼往前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头戴珠冠的男子笑着向他走来,来者正是东域妖王沈归临。 楚清涟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酒壶抛给他,沈归临见状疾行几步,伸手接住了酒壶,他正要往嘴里倒,却猛然惊觉壶里是一滴酒也没剩。 “阿楚,你又逗我呢?可真坏。”沈归临无可奈何地笑骂着,说完从宴会桌上拿起另一壶饮了下去。 “哎,对了,秦项死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沈归临笑着,“他死的这几天,南域可热闹了。群妖无首,新王之争弄得血流成河……也不知道,他们争出个输赢没有?” 楚清涟接连饮下两壶酒后,总算理会他,“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你自己。哪天,或许你就轮到你被杀了呢?” 沈归临闻言,笑容更甚,“谁关心秦项的死活?那家伙早该死了。我只在乎南域新王争出来没有?可别再争出个秦项,那孙子……” 他话未讲完,便嗅到一阵浓郁的花香,沈归临与楚清涟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花陌,你来得真够慢的哦。”沈归临歪了歪脑袋,眼底含笑地盯着迈入殿内之人。 那人穿着一袭华丽红衣,狭长的眼尾上翘着,妩媚却不失威严,他的神情总是那般高傲,令人不敢轻易冒犯。 偏偏这家伙模样生得美艳动人,看得人心痒痒。那人一头墨发披散于背后,仅用赤色发带缠绕。 他鬓角几缕青丝结成小辫垂于耳前,赤红色的细长绫带随着小辫缠绕而下,瞧着分外招摇。 “闭嘴,臭鸟。少说句话会死么?”花玦衍已然立于殿中,他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沈归临,而后收回视线,看向楚清涟,“死长虫,你笑什么?” 楚清涟眯了眯眼睛,面对着花玦衍,嘴角微扬,“抱歉,你若不讲话。我方才还以为,进来的是位小姑娘呢。” “……找死。”花玦衍闻言双眼瞬间变红,预备释放灵力,而楚清涟仍是笑眯眯地瞧他,周身的灵力亦在凝聚。 “哈哈哈你俩是准备要切磋么?”沈归临见状霎时间兴奋至极,大笑起来,“这等好事儿,怎么可以少了我?!” 第64章 陡然之间。 一股强大至极的妖气席卷而来,殿内的三人怔了怔,立即收敛起自身的灵力,乖乖站好,目视着一袭紫衣的昊观步入妖皇殿。 “打架可以。”昊观径直走上主位,稳稳坐下,冷声警示,“可若是不慎拆了本尊的妖皇殿,那本尊便将你们抽筋剥皮。” 三人向他鞠躬行礼:“属下参见尊上。” “行了,坐吧。”昊观说完,三人就各自落座。 “本尊这回召集你们出现,是有极其重要之事要说。”昊观再度开口,“近年来,人妖两族矛盾再起。有恶妖出逃,危害人界。亦有心术不正的人族修士潜入妖界,残害我妖族同胞。” “因此,本尊需要你们前往人界,铲除恶妖。妖界这边,则由本尊负责。” “还有一事,本尊今日召集你们,也是为了让你们见见南域新王。”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大消息:阡陌小情侣下一章重逢!!![垂耳兔头] pps:花花和修修的最终发型就是角色卡那样的,红色的那条绳子是“赤砂绫”,一人一条,情侣款。 pps:人界篇要开启啦,会有很多新的配角出现捏[捂脸偷看] ◎最新评论: 【昨天居然是少主的生日,手机交了今天才知道。生日快乐啊!少主,希望后面的日子幸福呀<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go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gopng">(嘿嘿,现在补上应该不晚)】 第36章 重逢 ◎“我……养过他。”◎ 花玦衍对于南域新王是何方神圣,并不感兴趣。 只要对方不是如同上任南域之主秦项那般,既蛮横又不讲理,他便没什么成见。 至于那人长得是美是丑,性子是急是慢,花玦衍倒没有像其他二域的妖王那么关心。 可,当这位南域新王迈进妖皇殿的那一刻起,花玦衍的目光便紧盯在他身上。 此人身着一袭黛蓝色衣裳,脸上戴着一副质地轻薄的玄色铁制面具,遮挡住其右脸的上半部分,神色瞧着颇为冷峻。 他的样貌生得极为端正,俊逸非凡,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凛然正气。那人一头乌黑秀发交叉缠绕,编织成蝎尾状,辫子从脑后盘至身前,顺着左肩垂下。 妖皇殿内,楚清涟和沈归临二人皆注意到了,这位南域新王的发尾,仅用了一条鲜艳如火的红绳缠绕数圈扎紧。 再看第二眼时,楚清涟和沈归临发觉,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红绳。 而是绫带! 准确的说,应该是法宝,而且是花玦衍的本命法宝,赤砂绫中的一条。 人与人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才能到达分享本命法宝这一地步? 这俩人甚至均不把法宝当法宝,而是直接拿赤砂绫来束发…… 楚清涟和沈归临不得不怀疑,花玦衍与那位南域新王的关系不简单,随即用余光打量着花玦衍。 “属下参见尊上。”季淮阡已然行至昊观面前,他伸手先朝昊观作揖行礼,而后抬眼,迅速瞧了瞧周围三人,“在下姓季名修,字淮阡。初次见面,请诸位同僚多指教。” 花玦衍三人接连回了礼。 花玦衍其实在望见季淮阡第一眼时,便已经认出了他。若不是因为身处大殿之上,花玦衍险些就要失态地站起身冲到人家跟前去。 不过他忍住了,只是手中的金樽没握紧,些许酒水不慎洒出,流进了花玦衍的指间。 在同季淮阡短暂的对视里,花玦衍发现,那人眸中毫无波澜,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花玦衍忽然久违的心慌了起来。 毕竟分离了两万年,自己已经七万岁,修也六万岁了,他们不再是当年的那种关系,修不再需要他的庇佑,已然能够独当一面。 现在,他是北域妖主,而修是南域妖主,他们的身份是一致的。 想到这里,花玦衍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我怎么这般迟钝?在南域晃悠了这么多年,竟然完全没有想过,修他……会是南域毒蝎季家的子孙。 妖皇昊观今日召集四域妖王确实只是让他们见一见,主要是发布新的指令,至于这四人在人界能否互相配合、完成任务,需要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不断磨合。 “本尊瞧你们最近几年都过于清闲了,没有一点一域之主该有的模样,实在太不尽责。既如此,你们明日便启程,前往人界潜伏。人界的恶妖一日未除尽,你们都不准回妖界。”昊观说。 妖皇亲自下达命令,四位妖王不管如何,也只能点头答应。 “好了,全都散了吧,今日先回去歇歇。”昊观又说道,“明日午时之前,妖界之内,本尊希望已经见不着你们的身影了。” “是。”四人抱拳领命,紧接着迈出妖皇殿。 殿外的连廊之中,季淮阡走着走着,便察觉出后方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正朝自己逼近。 “别走这么快啊,留下来切磋切磋再走嘛!”沈归临一边说,一边向着季淮阡攻去,季淮阡快速转身挡下。 怎料沈归临不愿轻易结束,又对着他攻击,而季淮阡始终面色平静,一直不断防守,并未主动出击过。 不一会儿,楚清涟亦跟了过来,但他没有参与到两人的斗争之中,反而懒散地倚靠在连廊的柱子旁,眯着眼睛观战。 第65章 “你怎么尽是防守,却不出招?这可不好玩哦。”沈归临边讲边叹气,嘴角却微微勾起,周身的灵力亦在涌动,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花玦衍的声音响起,听着越来越近。 “臭鸟,你是耳聋了么?尊上方才说了,谁若是不慎拆了这妖皇殿,可是要被抽筋剥皮的。你想让尊上亲自扒了你的皮没事,但别连累我们。” 此话一出,沈归临终于收起了自身的灵力,而季淮阡将灵力收回之后,则立即快步离去。 连廊处,剩下三人。 “阿楚,经过方才的切磋,我与那位新同僚的灵力到底谁更强点,你瞧出来了没?”沈归临笑嘻嘻地小跑至楚清涟面前,没脸没皮地问。 楚清涟慢慢道来:“据我所知,这个季修可不简单。虽说是毒蝎族血脉,可早些年一直流落在外,是两万年前才认祖归宗的。他先是统领了南域毒蝎一族,现如今又在南域称王,实力不容小觑。” “你如果非要跟他比较,哪怕胜了亦不光彩。人家四万岁才正式修习毒术,六万岁就称霸南域,被誉为‘南域第一天才’。他虽然年纪比我们小,天赋却比我们高。”楚清涟讲着讲着,提及花玦衍,自然而然望向了身旁那人,“论天赋,恐怕,比花陌更甚。” “……是么?”花玦衍刚刚一直盯着季淮阡离开的方向,此刻听见楚清涟的话,才漫不经心地回道。 “这一位,你应该比我们都要了解吧?”楚清涟直接道破,“你另一条赤砂绫,不就在他头发那儿扎着吗?” 沈归临闻言亦附和道:“你俩关系肯定不一般,说说呗~” 一时之间,花玦衍也不知该如何讲起。他与修的关系,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但,又不是寻常的亲人。他们曾经有过许多亲密的行为,这些行为早已越过了亲人的身份。 “我……养过他。”花玦衍思虑良久,总算讲出几个字。 楚清涟:“?” 沈归临:“?” - 五里,妖皇殿外。 郑竹岐守在不远处,终于望见自己主子从妖皇殿出来,他本打算立马现身,却瞧见有人率先一步出现。 “……修?”黄既之同样守在妖皇殿外等自己主子出来,结果没等到花玦衍,倒是先等来了季淮阡。 季淮阡自迈入妖皇殿那刻起,内心就已经做了准备,他清楚今日肯定能遇见花玦衍和黄既之,可真到了面对面的那一瞬,许多话似乎又说不出口了。 “既哥。”季淮阡只懂得像以往那样,呐呐地喊他。 多年之后重逢,黄既之当然是高兴的。高兴之余,黄既之后知后觉,季淮阡是从妖皇殿里出来的,而且如今气势如虹,妖界近日传闻的南域新主,应当就是他。 如此看来,修这些年,在南域过得应该是顺风顺水,那便很好。 黄既之打量着季淮阡,难得展露出笑颜,“你已经是一域之主了,现如今我还可以直呼你的名吗?” 季淮阡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黄既之是在打趣自己,嘟囔道,“既哥,你比我年长,叫我的名,理所应当。” 黄既之慢慢收起笑容,轻咳几声后正色道,“好。” 郑竹岐就站在不远处,这俩人的对话,自然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竟然直呼主上的大名,而主上并无不悦,还与之交谈甚欢。 估计,那人是主上回南域前,在其余三域相识的旧友。 郑竹岐想着想着,突然又回记起主子大腿上的那个红色印记,即使他当时没瞧得太清楚,但他确定那是一朵花的图腾。 这表明,令主上行了龌蹉之事、毁了主上前程的,是位花族人。 北域花族人最多,所以接近主上的北域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害了主上的花族人! 难不成,好巧不巧,就是此人?! “我见你从妖皇殿出来,”黄既之,突然想起什么,随后问起,“所以,你应当和他碰过面了?” 黄既之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花玦衍。 提及花玦衍,季淮阡变得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这个人,“嗯、对……我、我们……” “主上。”郑竹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快步冲上前,直接打断二人的交谈,“阿佘他……有急事禀告!” 黄既之闻言急忙道:“你先忙,我们改日再叙旧。我会同他说的。” 季淮阡点了点头,便随着郑竹岐使着轻功走了。 走之前,郑竹岐特意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三人从妖皇殿出来,应当是三域妖王。 其中有一位红衣男子,走到了方才同他主上讲话的那位黑衣男子跟前,黑衣男子随即作揖行了一礼。 眼前这一幕,顿时让郑竹岐想通了所有事,眼眶立即泛红。 红衣男子,应当是如今的北域妖王花玦衍,而黑衣男子则是北域左使黄既之。 倘若这俩人与主上相熟,那主上大腿的赤色印记或许是牡丹花,因为北域妖王正是牡丹花族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北域妖王,便是……害了主上的罪魁祸首。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护好主上。 哪怕自己只是南域内、蜘蛛种类中普普通通的小族,不是出生于“五毒世家”之一的那种大族。 ◎最新评论: 第66章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冬至快乐兔咪~<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flower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flowerpng">】 第37章 变了 ◎“季谷主,别来无恙。”◎ “阿佘他……因何事禀告?”当他们离开五里的地界时,季淮阡才猛然回过神,转头问郑竹岐。 怎料郑竹岐直接对他单膝下跪,语气难掩赤诚之情,“属下见您方才……似乎有些为难,便擅自做主让您脱身。但此法确确实实是骗了您,还望主上恕罪!” “无妨,你快起来。”季淮阡愣了愣,连忙发话,郑竹岐这才站了起来。 在南域的这两万年里,郑竹岐与阿佘帮了他许多事儿,郑竹岐对他更是尽心尽责。 所以,季淮阡在成为新任的南域妖王以后,便让郑竹岐做了南域左使,而阿佘则是成为了南域右使,这俩人如今形同他的左膀右臂,十分重要。 郑竹岐平日里跟随着他,走南闯北。而阿佘则待在南域的谷主府,处理内务、镇守南域。 “主上,属下有一事想问。”郑竹岐直愣愣地看向季淮阡,轻声道,“方才那位,是您以前在北域相识的人吗?” 季淮阡闻言有点诧异,郑竹岐竟已细致到能够分辨黄既之的身份,他回,“是。关于本座从前的事,今后再说与你听吧。” “尊上嘱咐,如今众多恶妖出逃至人界,本座与其余三域妖王需尽到责任,明日启程,前往人界。” 翌日,郑竹岐追随着季淮阡进入人界。 这两万年以来,季淮阡大多时日是在闭关修炼,鲜少离开南域,外界已然天翻地覆。 郑竹岐告诉他,自多年前人妖大战双方达成协议后,人界就开始出现了妖族经营的店铺,而妖界内也有人族在此讨生活,或许在不久后,人妖两族亦可通婚。 只不过,近几年,人妖两族矛盾再起,为了不让人妖两界的和平遭受破坏,妖界的四域妖王急需潜伏于人间,铲除所有恶妖。 妖皇下令,他们四人聚集到人界,首要的任务,便是铲除一只妖力强盛的“色妖”。 听闻,此妖原形是兔子,这家伙有个癖好,就是喜欢伪装成翩翩公子、文人墨客逛青楼。他通常会盯上青楼内的头牌,一旦到了塌上,残暴的本性便随之暴露。 先是把姑娘们哄骗至床上,紧接着就逼迫姑娘们接受他粗暴的行为,最后再将人杀害。 已有多家青楼的几十名姑娘遇害,因此香消玉殒,此妖所为可谓是丧尽天良。 为了铲除这只罪孽深重的恶妖,四域妖王经过几番交谈以后,定下了对策。四人各司其职,花玦衍负责伪装成青楼的头牌,而季淮阡伪装成逛青楼的文人墨客。 至于楚清涟和沈归临,他俩倒是会给自己安排,只是伪装成青楼门口的带刀侍卫而已。 - “各位公子今日来的巧~”老鸨站在二楼,笑嘻嘻地朝底下的客人们喊道,“今儿个天儿,哪位公子若是能接住如玉小姐抛下的绣球,如玉小姐的初夜便归谁~” 如玉小姐的名头,近几日响彻了京都,传闻她的面纱之下,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虽然从未显示真容,可仅仅凭借一双媚眼,就能撩动人心。 下一瞬。 浓郁的香味席卷整座青楼,二楼包间门随之向外推开,一道赤色的婀娜身姿展露于人前,底下的公子们皆为她疯狂起来,高声大喊着。 “如玉小姐,嫁给我!” “滚开,如玉小姐是本少爷的!” “如玉小姐!我对你是真心的!他们、他们对你心不诚!” 面对众多追求者,花玦衍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将手中的绣球随意抛下,底下的男子已顾不上什么文人的脸面,急忙去争去抢,很久便扭打在一块儿,打得不可开交。 人群之中,唯有一人立在角落,身姿笔挺,神色淡然地瞧着那些早已失去理智的人。 他偶然间抬眼,便与二楼的花玦衍对上了目光,季淮阡下意识想移开视线。 怎料,花玦衍却忽然不按原先的指令行事,竟擅自从二楼跳下。 底下的季淮阡见状心下一惊,连忙疾步向前,伸出双臂,稳稳当当地打横接住了花玦衍。 花玦衍趁机得寸进尺,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夹着嗓子,柔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闻言,季淮阡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变为无措,最后只剩下无奈。 原本扭打在一块儿的公子们终于分开,恢复了些许理智。 “不是说好了,谁接到绣球,如玉小姐就归谁吗?!” “就是!这明摆着是耍我们呢?!” “规矩是我定的,自然我说了算。”花玦衍此刻依偎在季淮阡怀里,偏偏还不安分,出手朝对面勾了勾,“诸位若是不服,把小女子抢走便是~” “这可是如玉小姐你说的!到了今晚,可别经不起折腾哈哈哈哈……”花玦衍的话令这群人瞬间兴奋起来,一个接一个如同饿狼般扑了过去。 季淮阡轻轻皱着眉,灵力立马从他体内涌出,仅一招就击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兔妖仍未现身,不能就此作罢,亦不可打草惊蛇。 第67章 季淮阡只好抱着花玦衍跃上了二楼,往里走,进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厢房。 刚把花玦衍放置于床榻,季淮阡正要直起腰时,却被花玦衍扯住了胸前的衣裳。 那人一边扯下面纱,一边出手摘下了季淮阡半边脸上的面具,“小女子,今夜注定是公子的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真的要走么?” 再度四目相对之时,季淮阡已然分不清花玦衍如今是为了逼那只兔妖现身,还是在逗他玩。 毕竟那人的双眸实在迷离,像是含了雾水,令人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花玦衍这人向来霸道不羁,不给人反应的时机,直接起身,反手把季淮阡摁坐于床榻之上。 随后,他弯下腰,一声不吭便朝季淮阡白皙的脖子吻了过去,吻着吻着又变成了轻轻地啃咬。 花玦衍能感觉出那人的身体绷直了许多,但仍未出手阻止他,所以,花玦衍就变本加厉,顺势去扒季淮阡的衣裳,扯着他的腰带。 “季谷主,别来无恙。” “花……陌。”季淮阡这回总算出了声,嗓音听着颇为沉闷,伸手抓住了花玦衍那不安分的手,阻止他下一步动作,“别……” 季淮阡忽地想起自己大腿处的赤色印记,这印记若是被花玦衍看见,指定会对他追问。 倘若实话实说,那个人,定会陷入自责当中,毕竟从小,他便是最关心他修为的人。 床榻上的人,此举无异于是拒绝,对于花玦衍而言,更是抗拒的表现。 多年未见,他本来心里便没有底气,修的一举一动皆牵动着他的心。 此番试探,有了结果。 变了,他俩变了,一切都变了。 花玦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再啃咬季淮阡的脖子,而是猛地将人推倒在床榻,俯身凑近,俊美的脸庞贴近季淮阡,低声言语。 “恶妖还未现身,”花玦衍的双眸此刻清晰了不少,只是平静如水,让人无法窥探内心的情绪,“还望季谷主,好好配合才是。” 他从黄既之口中得知,季淮阡那日出了妖皇殿,还与黄既之交谈了一番。 怎么这家伙几次瞧见自己,反而沉默不语?初入人界之时,这家伙亦是,闷声不说话,只懂得配合楚清涟和沈归临他们的安排。 真是小没良心的! 季淮阡正欲开口解释:“我……” 陡然之间,窗外刮起一阵大风,紧接着,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男声穿透风声传入屋内。 “小美人~他不从你,我从!”话音未落,兔妖就此现身,从窗边翻入,他一步步朝着花玦衍与季淮阡所在的位置逼近,眼中闪烁着欲望。 没等花玦衍亲自收拾,沈归临已然从门口冲进来,给了那只兔妖一击。一方妖王的灵力强盛至极,那兔妖自然抵挡不住,立即吐血倒地。 “花陌,你怎么不按指令行事?非要胡来,幸好没让这恶妖逃走,不然尊上怪罪下来,你、我、他都难逃一劫!”沈归临一脚踩在兔妖的尸体上,不屑地往底下瞥了一眼,而后望向对面二人,“你俩方才在作甚?” 花玦衍的背影恰好遮挡住了季淮阡,季淮阡便顺势在花玦衍眼皮子底下匆忙系紧腰带。 然而,他却未曾察觉,自己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了几个鲜红的印子,那是刚刚被花玦衍啃咬时留下的痕迹。 花玦衍转过身来,面对沈归临的质问,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惭愧之色。反而,他突然反问起沈归临来:“我们若不这样,那这个淫贼该猴年马月才现身?” “既然此妖已经被你杀了,就别在乎我们用的什么法子。”花玦衍抖了抖衣袖,仰起头来,继续说道,“楚清涟呢?他怎么不上来?” “在门口把风。免得惊扰了路过的凡人。要是惊动了那些名门正派的修士,就更不妙了。”沈归临回。 下一刻,季淮阡缓缓站起身,沈归临便发现,那人的面具被摘了下来,“哟,你的半边脸,果然也俊。” 第二眼,沈归临又有了新发现,明知故问道,“你脖子怎了?被谁轻薄了?” 季淮阡:“……?” 花玦衍:“……”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圣诞快乐<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 第38章 四间房 ◎“你其实就是心悦他!”◎ 由于结界的存在,妖族进入人界后,修为会被封印半成。反之,人族修士进入妖界也会遭遇同样的约束。 然而,大多数情况下,妖族进入人界偏多,人族进入妖界偏少。 只有极少数灵力强大的修士才敢踏入妖界。毕竟,能化为人形的妖族必然拥有灵力,即使部分妖族灵力不高,也足以令没有灵力的凡人惧怕。 妖界四域妖王的修为极高,尽管进入人界以后被封印了半成灵力,威力大减,但对付普通的野妖们,仍绰绰有余。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儿,万一被那些个仙门子弟缠上,可就麻烦了。”沈归临靠在窗边,望向青楼底下匆匆路过的行人。 他们并非打不过仙门子弟,相反,以他们的灵力,足以以一敌百。两族若发生正面冲突,万一一不小心,他们在人界大开杀戒,传出去会影响人妖两界的和谐。 第68章 于是,花玦衍、季淮阡、沈归临三人翻窗跃至对面屋檐。跳窗前,花玦衍换回了男子装扮,而季淮阡为避免高调,亦收起了面具,楚清涟见三人已在屋檐,便紧跟着一跃而上。 “京都首只恶妖已除,接下来,我们需兵分两路,分别铲除东南和西北的其余恶妖。”楚清涟刚接到妖皇大人传来的密令,而后对三人吩咐道。 “花陌,你和季修去东南方向。”楚清涟心中已有谋划,“我和归临去西北方向,等全然铲除掉京都的妖怪后,我们再汇合。” 楚清涟的安排颇为合理,大家无异议,随即各自分开行动。 花玦衍与季淮阡是同行之人,路上,花玦衍本想找季淮阡叙旧,但黄既之和郑竹岐很快就跟了上来,让他无从开口。 终于,四人行至一家客栈前,天色已晚,他们也该歇息了,明日再赶路。 掌柜问起这行人:“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黄既之自然而然地接了话。 掌柜又问道:“几间房?” 黄既之这回没有直接答,而是转头望向季淮阡以及他身后的郑竹岐。 “我和他可以睡同一间房。”季淮阡与黄既之对视后回了一句,随后目光朝黄既之身后一瞥,与花玦衍对上了视线。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花玦衍的脸色瞧着不悦,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季淮阡下意识想要改口,可话已然说出口,思索片刻后,他仍是忍耐住了,没再讲话。 “四间房,多谢。”黄既之直接掏出钱袋,取了两块碎银子递给掌柜。 郑竹岐闻言立即睁大眼睛,反驳道,“哎!我家公子明明说了同我一间!” 来到人间,称呼自然需要改变,否则一口一个“主上”、“本座”、“属下”,难以融入凡人的世界。 “究竟几间房?”掌柜也纳闷了,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 黄既之镇定自若:“四间。” 他先同掌柜说,随之盯着郑竹岐,平静道出缘由,“你们那边只需要一间,而我们这边需要三间。” 郑竹岐欲言又止:“……” 他心中暗想:三间房?两个人要睡三间房?北域之人果然奢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上以前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陡然之间,一道活泼的女声传入客栈,众人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留仙裙的少女踏进了客栈,喊道:“既哥!主……公子!” 那名少女小跑至花玦衍和黄既之身边时,仍是气喘吁吁的。她脑后绑着两条麻花辫,恰好到腰部的位置,看着便讨人喜欢。 “成天毛手毛脚的,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花玦衍往她面上瞧了一眼,柔声训话。 “这二位是……与我们同行之人。”大庭广众之下,黄既之不方便详细讲出季淮阡与郑竹岐的身份,只能含糊其辞。 少女聪明伶俐,察觉出黄既之言下之意,因此先双手作揖,朝那二人行了礼,“小女子余梧舞。” 季淮阡连忙回了礼,郑竹岐见状紧随着季淮阡,同样对余梧舞回了礼。 方才。 听见那少女出声喊花玦衍和黄既之时,季淮阡的心便疯狂跳动着,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她一般,毫无顾忌地唤着“既哥”与“公子”。 这些年,季淮阡最担忧的,莫过于花玦衍跟黄既之身边出现了别的人。 今时今刻,这名少女的出现,不就表明了,他们身旁的那个位置,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尽管季淮阡依旧记得,花玦衍当年说过,都主府不会随意捡人。也说过,他的身边不会存在除了侍卫的其余人。承诺过,北域右使的位置,会先考虑他。 季淮阡这些年积攒的底气,在看见这位少女的霎那间,便彻底消散了。 “我家公子应当是累了,我先扶他回房休息,其余的事,咱们明日再议吧。”郑竹岐向来细致入微,他敏锐地察觉出季淮阡逐渐低落的情绪,于是开口提出。 花玦衍却在此刻张嘴,慢悠悠讲道,“先等等。” “你家公子脖子上有伤,先让小舞帮忙治治。” 花玦衍话音刚落,余梧舞立即上前,歪着头瞧了瞧季淮阡脖子上的红印,而后出手对着他脖颈处一挥,痕迹不一会儿便消散了。 “……多谢。”余梧舞出手太快,季淮阡尚未来得及回应,她便治疗完成,季淮阡只好出言道谢。 客栈内的一些客人看到了这一幕,却也不觉得惊奇,只当她是修习治疗术的仙门修士。 季淮阡脖子上的红印,郑竹岐早已瞧见,那些压根不是什么受伤的痕迹,而是那些情情爱爱后才会有的红痕。 想来,应当又是那位不知廉耻的北域妖王所为。 以往,他总不解主上为何要在发尾束一条与自身气质不符的红绳。直到看见花玦衍,他才恍然大悟。 “公子,我先扶您上楼歇息吧。”郑竹岐极力抗拒主上与这些人有过多的接触,可如今却也只能暗暗咬牙。 季淮阡闻言点了点头,二人就跟着掌柜上楼去了。 季淮阡闻言点头,随后与掌柜一同上楼。紧接着,花玦衍、黄既之和余梧舞也相继上楼。不过,另外两人暂且待在了花玦衍的房内。 “原来如此,方才那位模样俊逸脱俗的男子,便是当今的万毒谷谷主。”余梧舞的眼珠子在眼框内打转,边想边说,“另一位,应当就是他们南域的左使。” 第69章 “看来这南域之主与左使关系紧密,就像你们一样。”提到这里,余梧舞努了努嘴,轻声抱怨,“主上你也喜欢带着既哥在四域晃悠,有时候甚至不肯带上我。” 花玦衍悠然自得地瘫坐于榻上:“等你的修为有了极大的突破,我才能放心带你踏入危险地带修炼,不然你跟过来,也只会让我和既之分心。” 余梧舞,是葵花族后裔,葵花一族在北域之中属于能够修习疗愈之法的花族族类。 当初,花玦衍称王不久后便重建了都主府,余梧舞便是在那会儿进入都主府,成为了府上的医师。 后来,花玦衍发现她资质极佳,便将她挑走,交由黄既之教导。久而久之,余梧舞已然成为一名能武能治的医者。 虽无“北域左右使”那般响亮的名头,但她在百花都却是赫赫有名的“医仙”! “主上,你与那位南域之主,究竟是何关系?”余梧舞冲到花玦衍床前,双手叉腰,大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他,“我可不傻。你的另一条赤砂绫,明明就绑在他的发尾上。你俩肯定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你先退后些,男女有别。”花玦衍抬起手,轻轻朝余梧舞挥了挥,示意她后退,“那是我从前赠予他的,仅此而已。” “主上,你说话明明没说到点子上!”余梧舞对他的回答不满,转身去问黄既之,“既哥,你知你不会瞒着我,你说!” 黄既之向来老实本分,于是将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余梧舞:“季修的娘亲多年前在都主府当过杂役,所以季修从小出生在北域。后来……” 黄既之说得非常详细,连花玦衍与季淮阡过去的那些,难以启齿的情事也说了出来。 “既之……你怎、怎么……什么都说?快别说了。”花玦衍越听越紧张,最后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快步行至两人身边。 余梧舞见状,连忙把花玦衍一路推回至榻边:“为什么不能说?主上,你别欺负既哥,是我自己要听的!” “哎呦主上,你暂且先休息一阵。我还没听完呢!既哥,你继续讲!” 花玦衍:“……” 真是岂有此理!这丫头莫不是想反了不成? 她一只五万岁的妖,竟敢这样使唤他们这俩七万岁的老妖? 不过最终,花玦衍还是默默地躺回到榻上。 渐渐的,他竟真有感受到困意袭来,他的眼皮刚要合上,余梧舞却突然朝他这个方向大喊起来。 “主上!你这、这分明就是喜欢那位南域之主啊!我方才在楼下便觉得,你与他之间莫名别扭。我现在知晓了,你其实就是心悦他!难怪你和既哥这些年总往南域跑,原来是你一直对人家牵肠挂肚!” “???”花玦衍闻言,猛地从床榻之上坐起,随即瞪大眼睛望向黄既之,“黄既之!你又同她乱讲了些什么话?!” 黄既之被训得满脸茫然,默默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余梧舞闪亮登场!唯一的重要女配角终于出现啦![捂脸偷看] 其实相当于是他们的女儿或者妹妹啦,在这群大妖里年纪最小[可怜] 本文目前配置是:闹别扭的阡陌小情侣、钢铁直男压根意识不到两人在闹别扭的黄既之、一心护主只想拉着主上远离这些人的郑竹岐、聪明伶俐超强助攻可爱女儿余梧舞。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第39章 赤砂绫 ◎“交还与你。”◎ “主上!你这摆明就是喜欢人家呀!可别怪到既哥头上来!” 余梧舞再次双手叉腰,目光在花玦衍与黄既之面上流连,“既哥,你跟随主上这么多年,也同那位南域之主接触过。你怎么也瞧不出来呢?!” 面前这两个男人,一个不解风情,一个一窍不通,在一起待久了,难怪对于情爱之事如此愚钝。 余梧舞着急得手舞足蹈起来:“主、主上,你仔细想想。这些年,你为何执意要去南域寻他?是因为你在乎他!当你在乎一人时,你的心便随之交给了人家。” “于我而言,他是我的亲人,就像是你和既之一样,我均在乎。”花玦衍边说边掀开被子,板着脸缓缓行至对面两人跟前。 “这可不同!”余梧舞表示不赞成。 “有何不同?”花玦衍挑着眉轻声反问。 忽然,余梧舞的脸渐渐泛起红色,她憋了许久才回,“就像是、就像是……” “主上你理所应当地与南域之主行了多次床事,还不觉得哪不对……” 花玦衍闻言微微睁大双眼:“?!” 余梧舞瞥了一眼花玦衍,仍是接着说道:“这分明就很奇怪啊!主上你若是对他只存在亲人间的情谊,怎么可能会和人家亲热到床上去?” “既哥,他俩从前这样,你一次都不觉得奇怪的吗?”余梧舞不忘扭头看向身旁的黄既之,满脸疑惑地盯着他问。 怎料黄既之竟眨了眨眼,沉思片刻后,慢慢道出,“他们向来亲密无间,我早觉得奇怪。可,主上他这人做事本来就荒唐,我便也逐渐习惯了。” “如此说来,他们这种关系,的确不正当,是么?” “肯定不是亲情,亦超过了友情,那就只剩下爱情了。”余梧舞对黄既之稍稍颔首,而后望向花玦衍,“是的主上,那位南域之主,应当就是你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因为你心悦他!” 第70章 花玦衍确实无言以对:“……” 他被面前这二人直直地盯着瞧,过了半响,花玦衍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为何你只说,是我心悦他,而不是他心悦我?” 这段关系,难道不是主上你先开始的吗?不是主上你先对那位南域之主动手动脚的吗?难不成是既哥讲错了? 余梧舞自然不敢讲主上的不是,只是嘟囔着,“我今日才见过这位万毒谷谷主一面,我怎知他是何心意?但是我对主上和既哥却很了解。所以,我知道主上你对他尤为上心,你一定喜欢他。” 一时间,花玦衍仍是未想通,便也无法、亦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余梧舞。 可他,也不愿示弱。 为何是我心悦修?而不是修心悦我? 余梧舞这家伙究竟懂不懂? 世人不都说,两情相悦的,才称之为“爱情”。 他与修,怎么会是“爱情”呢? “我要你立即说。”花玦衍轻皱着眉头,逼问余梧舞,“他究竟是否心、悦、于、我?” “主上你生得如花似玉,想必万毒谷谷主他、他应当也是十分心悦你的!”被花玦衍如此盯着,余梧舞莫名觉得自己后颈发凉,所以她急忙回应道。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余梧舞反应机敏,朝后转身拉开了房门,她定睛一瞧,来者正是万毒谷谷主! 季淮阡在看见余梧舞的瞬间,同样有些许错愕,不过很快便恢复至往日那般平静的神情。 “本座寻你们都主大人。” 今时今刻,季淮阡清楚,自己已然不能称呼那人为“少主”,而是应该唤那人为“都主”。 如果允许,他其实最想喊那人的名——花陌。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平等的,皆是一域之主,出门在外称呼对方,该用号。 而名,是亲密的人之间,才可以叫的。季淮阡觉得,他与花玦衍之间,早在多年前,便已熟络至极。 他不知道对方如今是否介意被他直呼其名,可季淮阡就是想要,如此固执地唤他的名。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印证他俩曾经,的确形影不离。 “季谷主亲自过来,是有何事要与我谈?”花玦衍迈着闲散步子从余梧舞身后出现,紧接着踏出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季淮阡方才匆匆一瞥,看见黄既之也在屋内,心中顿时泛起微微伤感。 “并无大事,只是,是时候,将这条赤砂绫,交还与你了。”季淮阡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眷恋地看了看绑在自己发尾上的绫带,最终还是将其扯下。 没有了绫带的束缚,季淮阡的发丝霎时间宛如瀑布流淌,在身前倾泻而下。 花玦衍亲眼目睹了季淮阡方才的决绝行为,眸中瞬间黯淡,沉声问道,“季谷主,你这是何意?” 真是没良心的家伙。 竟然连我的法宝也不想要了。 这是要与我恩断义绝啊…… “离开北域前,你曾说过,暂时把这条赤砂绫交给我保管。现如今,你我相逢,也该物归原主了。”季淮阡眉眼低垂着,令人捉摸不透他当下的心情。 他抬起手,伸开手掌,赤色的绫带就这么安静地待在他的掌心间。 不一会儿,季淮阡便感觉到手上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之物,心头也随之猛地一颤,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感。 他颇为失意地抬眼望去,恰好对上了花玦衍那深邃而复杂的目光。 花玦衍已悄无声息地缓缓行至他跟前,目光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紧接着,他出手,轻柔地为季淮阡编织起头发。 在这段静默之中,二人皆无言,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北域的时光。 季淮阡明明能感觉出花玦衍的气息近在咫尺,却总有什么隔在两人之间,使他们无法触及彼此的心灵。 直到将赤砂绫重新系在季淮阡的发尾,花玦衍才再度开口,“这条绫带,我既已赠与你,又岂有取回的道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如今你已是南域之主,早就能够独当一面。有了全新的身份,你可以彻底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从前的事,若是不愿记起,那便忘了吧。”花玦衍话毕,利落转身,推开门迈入房间,随即关上门。 他并未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季淮阡抬起且悬在半空中的手。 房内。 “主上,你方才与万毒谷谷主交谈得如何?”余梧舞弯下腰身,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望去,只瞧见那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此刻显得格外落寞。 花玦衍径直走到床榻边,随即坐下,双手交叉环胸,神色微愠,“他刚刚在外面,说要把那条赤砂绫还给我。这哪是心悦于我?这分明是想同我、我们恩断义绝。” “是么?可是,万毒谷谷主他、他的背影瞧着也不怎么高兴,似乎并不是主上你讲的这么一回事。”余梧舞闻言转身反驳道。 向来沉默寡言的黄既之亦开口为其解释:“应该不是。修怎么可能会想跟我们决裂?那日我见他,他仍是同以前那般喊我。” “那他见了我,怎么只会躲?” “或许是你的问题。”黄既之冷静思考后得出。 花玦衍脸色瞬间变得愈加难看:“……” 黄既之却还在说着:“修的脾性,你应当最了解。内敛又木讷,但是倔得很,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自小最想做的事,不就是跟在你身边么?他如今这样,也许是因为他最在乎你,所以才无法轻松面对你。” 第71章 “既、既哥,你竟然说话了!还说了好多话!”余梧舞的注意力些许转移至了黄既之身上,不过很快又回归到花玦衍身上,“主上,我觉得既哥说的挺对。” “你俩给我各自回房。”花玦衍想不出辩驳的话来,索性躺下,盖上被褥,“太吵了,本座要歇息了。” 余梧舞和黄既之面面相觑后,朝前方作揖,随之退出房间,“属下告退。” 夜幕深沉,月挂中天。 花玦衍于榻上辗转难眠,心绪纷扰。 脑海中,季淮阡的身影接连浮现,自往昔至今日,二人间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不。他不许修忘记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亦不许,修再次离开他的身旁! 花玦衍干脆起了身,披上外衣,大摇大摆地出了自己房间,随后翻窗跃入季淮阡的房中。 季淮阡如今修为强劲,房间里进了人,他当然知晓。可那人衣裳上的熟悉香味,又顿时令季淮阡放松下来,只是睁开了双眼,却没有起身。 下一刻,屋内的烛火悄然亮起,那微弱的火光足以让屋内的两人模糊地望见彼此的表情。 见季淮阡对自己的突然闯入未有丝毫反应,花玦衍便愈发大胆地向床榻边靠近。 待他行至床沿之际,那叠放于季淮阡枕边的赤砂绫竟忽地有了动静,一端紧紧缠绕住花玦衍的手腕,另一端则牢牢缠绕着季淮阡的手腕,将两人相连。 花玦衍脚步踉跄着,终是向着床榻猛扑去。随后,他双手稳稳撑在季淮阡身侧,两人目光瞬间交汇。 ◎作者有话要说: 赤砂绫:这边建议锁死呢亲亲(我的cp由我来守护)[捂脸偷看] ◎最新评论: 第40章 你有恩于我 ◎“你的恩,早就报完了。”◎ “乖~”花玦衍率先移开视线,瞥了眼缠在手上的赤砂绫,轻轻叹了口气。 季淮阡感受到了自上而下的气息,那气息打在他的脸庞,让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不一会儿,赤砂绫便乖巧地松开了,收缩变短,最后重新叠放在枕边。 花玦衍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到季淮阡面上,他右边鬓角几缕青丝结成的小辫末端微微晃动着,来回轻抚着季淮阡脸颊,“抱歉,属实是叨扰了,季谷主。” “花都主不顾三更半夜也要寻过来,是有何事要与我谈?”季淮阡将花玦衍今日问自己的话,大差不差地抛回给他。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花玦衍笑了笑,反问,“我记得,你先前说,要同那位左使睡一间的。怎么不见他人?倒是只瞧见季谷主一个人。” “一张床两个人睡,太拥挤。”季淮阡说这话时,视线瞥向了别处,“我让他找掌柜另开一间睡了。” 花玦衍话毕便在季淮阡身侧躺了下来,“拥挤么?我现在躺着,觉得尚且宽裕。难不成,是你们南域左使,不及我苗条?” 季淮阡偏头看着他没回复:“……” “反正闲来无事,不妨较量一下?”花玦衍慢悠悠地抬手,等待季淮阡的回应。 若是平常的妖王间的切磋,恐怕这一片地方的生灵均会被殃及。而内力的比较,则只需要二人掌心对掌心,就能感知到对方的灵力,并与之较量。 季淮阡先是一愣,随即抬手,与花玦衍的手掌无缝贴合。两人的灵力通过对掌而暗暗较量着,没过多久,二人就松开了。 “现如今,你应当已经修炼至万毒功法的最后一阶了吧?”方才的较量之中,花玦衍能感知出季淮阡的毒术相当强盛,所以才有此猜想。 季淮阡闻言怔了怔,仍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万毒功法,他只达到了第九阶。而第十阶,是他此生再也无法触及的境界。 但季淮阡不想让花玦衍知晓此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大腿处的印记,不想他为此自责。 往昔之时,他与花玦衍共赴云雨之欢,自此失却了童子身,也因此无缘突破至第十阶。 可他,不曾后悔。无论从前、现在、将来。 花玦衍的下一句,令季淮阡回了神,却也在他心头掀起波澜,“如此说来,你应该早些回南域去的。这样,你的天赋,才不会被埋没。” “于我而言,修炼不是最重要的,花都主。”季淮阡忽地侧过身子,盯着花玦衍,眼神淡然,语气更为冷冽。 “那……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请指教。”花玦衍察觉出对方似乎有些不悦,随即正色道。 季淮阡犹豫了好一会儿,再度翻身,平躺于榻上,仍是无法将内心话宣之于口,“不早了,花都主请回吧。” 半响过后,他听见枕边人如此说道,“今夜风大。我不走了。懒得折腾。怕着凉。” “请便。”季淮阡藏在被褥之下的手不由得颤了颤,回。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蛮好。 以至于二人均睡熟了过去,直到次日郑竹岐前来敲门,花玦衍与季淮阡才开始穿衣。 “吱——”房门从内拉开。 “主……”郑竹岐立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这会儿才开,他立刻瞪大眼睛,语气变得兴奋,直到看清楚面前之人不是季淮阡,他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 紧接着,朝花玦衍作揖行礼,“花、花都主。” 花玦衍微微颔首以示回应,随后他便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季淮阡这才从自己房门迈出。 第72章 “主上,花都主他……怎会出现在你房内?”郑竹岐压低嗓音,犹豫地问起。 季淮阡的表情忽然很不自在,含糊道,“他今早过来,说是有急事与我商议。” 郑竹岐感觉出季淮阡明显是在撒谎,此刻却也只能闭口,不再谈论。 余梧舞和黄既之一早便在花玦衍房前候着,怎知他们的主上却不在自己房内,反而从别人房里出来。 “主上,你怎么……”余梧舞正打算询问。 花玦衍张嘴打断了她:“不可以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余梧舞、黄既之:“……”这可太奇怪了! - 五人离开客栈后,即刻朝京都的东南方向行进。 京都是繁华地带,越往东南方向,越是繁荣,如同妖界的北域。 这一路,五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他们潜伏于各种客栈,找寻恶妖的踪迹。再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将恶妖铲除。 只是郑竹岐似乎对除了季淮阡以外的其余人,均有些疏离。 而且,甚至不想让他们与季淮阡接触过多,所以每逢白天,郑竹岐几乎是跟随在季淮阡身后,二人形影不离。 花玦衍便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每晚翻窗跃入季淮阡的房内,然后没脸没皮地躺在人家身侧。 季淮阡对此并不抗拒,或者说,是从未表态。 每回,花玦衍翻窗进来,季淮阡皆是双眼紧闭,不知是否睡着了。 直到某夜,花玦衍侧过身子,用手肘撑着脑袋,盯着季淮阡长而浓密的睫毛,说。 “余梧舞,她说……你心悦我。”花玦衍斟酌片刻,仍是决定厚颜无耻。 下一瞬。 花玦衍就看到,身旁之人,眼皮微微颤了颤,睫毛随之抖动着。 “你不讲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花玦衍嘴角悄然上扬。 季淮阡:“……?” 心悦? 花陌说,我心悦他? 季淮阡活了六万多年,除了小时候瞧过几本秦阿牛赠送的话本外,根本不懂得,“情”为何物,更别提“心悦”过何人。 “心悦”一词,季淮阡此前只在话本中见过。 季淮阡忽然又记起秦阿牛曾说,除了偶尔放纵,床笫之欢,同样是彼此心悦的两个人,才会做的事儿。 花陌突然提及此事,令季淮阡心头莫名涌起一丝慌乱。 难不成,他是要翻旧账? 从前,他们并非彼此心悦对方,却仍是行了床事。 “花都主,此言何意?”季淮阡终于睁开眼睛,翻身与之对视。 “难道,你不心悦我?”花玦衍没想到季淮阡会如此问,随即怔了怔,反问道。 “不。”季淮阡如实回答。 对面沉默良久。 紧接着,季淮阡便望见花玦衍缓缓垂下眉眼,“那你当初,为何与我……” “你有恩于我。”季淮阡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此刻落在花玦衍心间,却仿佛有千斤重,令花玦衍有点喘不过气。 花玦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么?为了报恩,季谷主竟然可以做到这般田地。” 季淮阡只是轻声应了应,没再多言。 “季修。”下一刻,花玦衍掀起眼皮,望向他,眼中黯淡,宛如一潭死水,“你的恩,早就报完了。你我之间,再无拖欠。” 这是花玦衍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季淮阡的心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然而,当花玦衍那黯淡无光的眼神映入他眼帘之时,季淮阡的心又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未等季淮阡有任何回应,花玦衍便已然从床榻上撑起,似要离去。季淮阡下意识出手去扯那人的衣袖,花玦衍却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季谷主,请自重。”花玦衍板着脸,直视前方,没有给予季淮阡一个眼神。 季淮阡这下被花玦衍弄得睡意全无,干脆也从榻上坐起,出声唤那人,“花、花陌。” “你喊我作甚?”那人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看起来应当是不下床,只是半身立起,坐在床上。 “夜里凉,容易得风寒。”季淮阡慢悠悠地讲道,“你且躺下,别着凉。” 花玦衍闻言瞥了季淮阡一眼,默不作声。 季淮阡只好亲自上手,将那人搂着,放倒在床榻之上,二人便一同躺回了床上。 “你似乎很在意我。”花玦衍忽然又言。 季淮阡翻过身背对花玦衍:“……” “聊些别的。”花玦衍见季淮阡不搭理自己,就趁机问起,“当年,你为何一声不吭地回南域?” 让修回南域,是花玦衍一直以来的心愿。可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愈加深厚,花玦衍亦随之转变了想法,决定让修一辈子留在北域。 当年北域发生变故,修只身一人,孤立无援,回到南域寻求毒蝎族的庇护,属实上策。 但令花玦衍恼怒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竟然没有回过北域一次!哪怕只是报个信,只是让自己知道,他还活着便足矣。 为何返回南域多年以来,杳无音讯?究竟,是不想回到北域,还是不想再见到他们? 季淮阡缓缓开口道:“许多事情,非我所愿,只是身不由己。”当年,他若是不回南域,或许会活不到今日。 寻到毒蝎族以后,在祖父的管控之下,他只懂得如何修炼,让自己修炼得更强。 第73章 终于,等他击败祖父,成为了毒蝎族族长之时,却听到了花玦衍称王的消息。 为了能够再次站在那个人身边,季淮阡一步一步往上爬,才爬到了南域之主的位置。 面对花玦衍,他的心中,同样存在许多问题。 那你呢? 你的身旁还有我的位置吗? 明明之前说好了,北域右使的位置,会留给我。 为何食言? 可这一瞬的季淮阡还是选择逃避:“还是不说了。往事早已过去。何必再提?” ◎最新评论: 第41章 金鸣派(上) ◎五人组。◎ 那夜过后,花玦衍没再翻窗潜入季淮阡的房间。 甚至连郑竹岐亦察觉出,花玦衍与季淮阡二人在闹别扭。 如今这样,正合他意。 五个人很快便抵达了京都东南边陲的界限之处。 这一带,有个出名的宗门,名为“金鸣派”。 当年人妖大战后,两族达成和平约定,花玦衍曾接触过仙门百家当时的诸位门主。 两万年过去,他认识的那些门主早已更换,要么飞升成仙,要么飞升失败而命陨。 现如今的金鸣派门主是何许人也,花玦衍并不知晓,不过定是他的后辈,还是曾曾曾孙子辈那种。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余梧舞问。 花玦衍出手指了指前方,只见十几位身着华丽修学服的修士正在街上行走,“跟着他们,那是金鸣派弟子。” 余梧舞偏头瞧他:“有线索?他们也是前去擒拿恶妖的?” “没有。”花玦衍晃了晃脑袋,说得那样理所当然,“金鸣派家大业大,颇具待客之道,若是能混进去,享受几日也是好的。” 余梧舞脸上笑意顿时僵住。 黄既之早已习惯花玦衍的作风:“……” 一旁。 郑竹岐凑到季淮阡耳边,小声询问,“主上,我们也要跟着去吗?这花都主摆明了是胡闹。” “去。”季淮阡盯着花玦衍的背影,“这是尊上交代的任务,必须执行。” 郑竹岐只好闭嘴。 一行人就开始跟随在那群金鸣派弟子身后,没过多久,他们便跟着去到了金鸣派宗门门口。 门口守门的弟子果不其然将花玦衍等人拦下,盘问道,“站住,你们是何人?来我金鸣派做什么?” 黄既之上前交谈道:“我等皆是民间的修士,闲散门派,早就听闻金鸣派的大名,久仰已久。我等想要入贵派观摩几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众人一看黄既之的做派,便知晓花玦衍这些年间,没少带着他行此事。 守门弟子摇了摇头:“不可。烦请先预约。” 花玦衍闻言这才迈着悠然的步子上前,摊开掌心,展示由灵力幻化而成的金色令牌,“来找你们门主叙旧的,总可以了吧。” 这令牌之上,有前代门主的灵力! 具体是第几代门主,守门弟子不知情,但令他们确定的是,持令牌者,乃金鸣派贵客。 余梧舞、郑竹岐:“……”你既然有令牌,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诸位请随我来。”其中一位守门弟子负责带路,领着花玦衍等人往里走。 领路的弟子问:“金鸣派欢迎各位贵客到访,只是门主近年来尚在闭关修行,恐怕不便见客。诸位若有急事要寻门主,小的可以带诸位去见本派的齐长老,宗门事务现在由他代为管理。” “不必了。”花玦衍摆了摆手,讲道,“我只认得你们金流沙门主,如今的门主,倒是不相熟。” 守门弟子心中不禁疑惑:金流沙?那不是我派第五十八代门主的名字么?如今我派,已经传到第一百八十三代门主金汝锋了啊! “多谢这位小兄弟。你且先去忙活,我等在此处随意走走。”黄既之话毕,那人就离开了。 金鸣派之名中蕴含“金”字,其宗门之内果然气象非凡,目之所及,几乎处处镶金嵌玉,彰显着恢宏与大气。 “公子,此地果真气派!”郑竹岐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其余四人的脸上皆是一片淡然,并无太多惊异之色。 郑竹岐心中一动,暗想花玦衍出身于北域牡丹世家,自幼便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世间繁华早已尽收眼底,自然不会对此等景象有过多的惊讶。 而他身旁的两人,余梧舞和黄既之同样来自北域,对此等奢华场面也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主上他……为何也如此平静呢? 季淮阡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仍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声:“嗯。” 郑竹岐心中不禁生出些许落差,他原本以为,自己与主上是同类人,虽不是生在山峰,可都是脚踏实地登顶之人。 然而现在看来,主上与那位北域妖王才是真正的同类人,他们或许从出生起,便站在了更高的起点上。 而自己,与主上的差距,似乎正在逐渐拉大。 - 五人待在金鸣派好吃好喝了几日后,花玦衍等人便以答谢为由,跟着金鸣派弟子外出捉拿恶妖。 一行人踏入了某片宁静的村落,听金鸣派弟子说,这片地带从十年前开始,就开始接连发生惨案。 据当地村民的所言,多年前,村子中的一名商贩不知从妖界何处买回了一只妖怪。 起初,那商贩只是利用这只妖怪表演戏法,因为妖怪拥有“点石化金”的能力。 第74章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商贩的贪婪之心愈发膨胀,他开始利用妖怪的能力,将家中的物品一一变成金子出售。 渐渐地,那只妖怪萌生了反抗的念头。终于有一天,村民们惊恐地发现,那位商贩已经在家中变成了一尊全身泛着金光的“金人”。 村民们惊恐万分,对着蜷缩在商贩家中的妖怪大喊大叫,要将其置于死地。那只妖怪受到惊吓,便将村落内一半的村民均变成了“金人”。 等到附近的各宗门弟子匆忙赶到现场时,那只妖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后的数年里,这只妖怪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已经返回到妖界。 然而,直到最近数月,似乎是当年那只妖怪再次现身,再次祸害周边的村民。金鸣派作为附近的修仙宗门,自然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了为民除害的责任。 现如今,这片村落早已满目疮痍,荒废不堪,但因为有部分村民被妖怪施法变成了“金人”,所以他们的亲人也坚守在此,迟迟不愿离去。 “诸位大人啊,老妇我恳请你们,务必尽早捉拿那只妖孽,将我儿从那诅咒中解救出来,让他恢复原样,好不好?”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满含热泪地盯着那座冰冷的金像,向他们苦苦哀求道,“我真的好怕,我怕自己等不到我儿重见光明的那一天了啊。” “老人家,请您稍安勿躁。我们必定全力以赴,让您与您的儿子尽早团圆。”金鸣派的弟子连忙出声安慰。 花玦衍等人行走在队伍的最后,与金鸣派的弟子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通过村民们对那只妖怪的详尽描述,他们心中已然明了。 “是燕族无疑。”余梧舞率先断言道。 在妖界东域,燕族之中,有一支族人擅长修习“化石点金”之术,村民们口中的妖怪,应当正是来自妖界东域的燕族。 “好生奇怪,为何每次追踪此妖至半途,这‘指妖盘’便会突然失灵?”负责领路的金鸣派弟子对着那盘子再次施展法术,然而指针却无论如何也转动不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金鸣派弟子揣测道:“或许是这妖怪特意隐匿了自身的气息。” 金鸣派弟子所使用的指妖盘,乃是京都的名贵之物。只要不是灵力过于强盛的妖,指妖盘或多或少都能追寻到一丝踪迹。 然而,指妖盘的使用颇为讲究。灵力普通的修士施法,最多只能探测到灵力中阶的妖物,至于低阶妖物,则可以被追踪得无处遁形。而灵力强大的修士,则能通过指妖盘探测出高阶妖物的踪迹。 在当前这五位大妖之中,余梧舞的灵力虽是最弱的,却也实打实地达到了高阶下层的境界。 况且,在这群金鸣派弟子之中,哪怕是修为最高的那位使用指妖盘,也无法察觉出队伍后方五位大妖的丝毫气息。 至于那只燕族妖怪的灵力究竟如何,尚且不清楚。 “会不会是你学艺不精?不行便让我来领路。”又有位金鸣派弟子开口质疑道,“齐长老曾言,这妖物他曾亲眼见过,顶多是中阶下层境界,指妖盘不可能一丝一毫也追踪不出来。” 领路弟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大伙儿分散去寻吧。指妖盘就是在此处失灵的,它肯定藏匿于附近。” “好。”众弟子应声答应,随即四散开来,各自展开搜寻。 有金鸣派弟子在前方探索,花玦衍他们自然是不着急的,等金鸣派弟子找到那只妖以后,他们便从中协助他们,铲除恶妖。 “你怎么老是跟着你家公子?”余梧舞突然转过头,看向郑竹岐,嘴角带着一丝戏谑,“难道说,你真的是一步都离不开他?” 郑竹岐被她问得一头雾水,转头反驳道:“你不也是?” “我可不一样。”余梧舞说着,便忽然迈开步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随时可以离开,你能吗?” 明知这是激将法,郑竹岐却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紧紧跟在余梧舞身旁,不甘示弱地问道,“然后呢?” 两人边走边聊,渐行渐远。 “既之,你盯着点小舞,别让她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来。”花玦衍往他们离去的方向瞧了瞧,叮嘱黄既之。 黄既之应声追了上去:“是。” 花玦衍余光中瞥见季淮阡面色淡然,他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同季淮阡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人界篇主线开始啦,不过,剧情啥的,只是推动小情侣和好,以及俩妖王装逼[墨镜] 阡陌二人都是妖王,不会怎么受伤的啦,基本后面就是慢慢和好,以及他俩嘎嘎乱杀[点赞] ps:武力值 阡陌(高阶上层)>既之、郑竹岐(高阶中层)>小舞(高阶下层) 这个阵容,一般很难被伤(但是也有意外嘛)[化了] ◎最新评论: 第42章 金鸣派(中) ◎保护他。◎ 走着走着,花玦衍与季淮阡两人绕进了村落后头,周遭已然见不到金鸣派弟子的身影。 “此处,有妖气残留。”季淮阡忽然停下脚步,慢慢说道。 “是么?”花玦衍亦笑着在他身后停下,打趣道,“这周边,不就只有我们两只妖么?还是大妖。” 季淮阡静静地瞧了他一眼:“……” 花玦衍这才收敛起笑意,轻咳一声,问道:“妖气在哪里?” 第75章 “就在我们眼前。”季淮阡转过头,目光直视前方,淡淡地接着讲道。 花玦衍闻言也望向对面,只见一座荒草丛生的山矗立在那里。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食指与中指的指尖随后轻轻扬起。 下一刻,这座山上的荒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逐渐从山体上脱落。等它们完全散去后,一个隐蔽的山洞显露了出来。 二人随即踏入山洞,越往里走,越发现不得了的事——里面竟然是一座金山! 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这应当就是那只燕族妖怪的巢穴了。 里头摆放着许多变成了金子的赃物,甚至连山洞的内壁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场面好生壮观。 “外面的那群傻小子究竟在干些什么?”花玦衍随手拿起一颗小金球,边抛边调侃起来,“这妖的老巢不就在这里吗?还非要用什么指妖盘,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多跑几趟,来此处仔细找找呢。” 季淮阡思虑片刻后,温声发言:“这些赃物在此,我们需要通知外面的金鸣派弟子,让他们将此事传回金鸣派,交由长老们处理更为妥当。” “还有那只妖怪,必须尽快找到,否则那些被施了咒法之人……” 他话音未落,山洞内猛然间掀起一股躁动。花玦衍与季淮阡面前的那块庞大金石霎时间裂开了一道缝隙,伴着轰然巨响、碎石四溅。 紧接着,一只背后长着玄色双翼、面容如鸟却拥有人身的妖兽,从那条裂开的石缝中蹦出。 面对此妖,花玦衍只是轻轻眨了眨眼,保持着悠然自得的姿态靠在金钱堆旁,并未将它放在眼里。 而他身旁的季淮阡则是眼神一凛、身形一闪,快速召唤出了那两把散发着清冷幽光的圆月弯刀。 妖兽怒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声浪在山洞内回荡,然后它便向着花玦衍扑去。 季淮阡见状,灵活操控起圆月弯刀冲至花玦衍身前,一刀便抵挡住了妖兽的凶猛进攻,刀尖与妖兽的利爪相撞,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下一刻,季淮阡身形利落地转过身,换手操控起另一把弯刀,对着妖兽挥去。 他的刀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刀均能恰到好处地封锁住妖兽的攻势。 仅仅三个回合下来,这只妖兽的身上已经被划出十几道深深的口子,伤口处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它的羽毛和身躯。 它明白,再继续下去将会是自取灭亡,于是它发出了一声嘶吼,随即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山洞。 季淮阡正打算跟着此妖追出去,一旁的花玦衍终于在此刻出言,“季谷主,莫要再追了。它已然被你打成重伤,逃不远的,待会儿再捉也不迟。” “现如今,还是先把外头那群金鸣派的小子引过来,尽快处理这洞内的赃物才是。” 早在花玦衍开口之时,季淮阡便已停下追逐妖兽的脚步,可他并没有转身返回洞里,花玦衍只好迈着懒散的步子往外出。 待他快要行至季淮阡背后之时,那人忽然转身,盯着花玦衍问,“方才,为何不出手?” 花玦衍怔了怔,紧接着弯起眉眼,倾身凑近季淮阡,微微笑道,“不是有你在么?” 花玦衍还记得,那个人小时候一直念叨着,等自己长大了,要保护他。 如今,那个人已然拥有镇压一整片领域的实力,足以保护他了。 那么,他就让他如愿。 “……”果不其然,季淮阡听了他这句话,眼眸中闪烁起了微光。 不过很快,季淮阡便将眉眼垂下,躲过花玦衍含笑的目光。此时此刻,他俩的距离属实太近,甚至连气息亦有点纠缠不清。 他衣裳上的香味,仍是未变,同以前一样。 季淮阡心道。 “哎呀~这不是他们金鸣派的东西么?”季淮阡再度抬眼时,花玦衍已经绕过他,弯腰拾起地上的令牌,“原来不是那个指妖盘出了错,而是他们金鸣派出了‘奸细’。” “刚刚你与那燕族过招,应当最为清楚。此妖何止中阶下层的实力?灵力分明已逼近中阶中层。” “如此看来,他们那位齐长老所言,信不得~” 花玦衍话音刚落,季淮阡便感受到了那人释放出的部分灵力,随即侧身望向他,“你在做什么?” “嗯?”花玦衍歪了歪脑袋,双眸已然变为赤色,“我若不放出点妖力,让金鸣派弟子知道此处有妖,那群傻小子恐怕没这么快寻到这儿来。” 这人的话,言之有理,季淮阡因此没再说什么。 一域之主的灵力,是非常强大的,虽然进入人界以后,灵力被封住了半成,却仍是能镇压住大部分妖灵的实力。 花玦衍当然没有释放全部的灵力,只放了三成,令待在村落内所有金鸣派弟子足以察觉。 “指妖盘终于转动了!” “好浓重的妖气!恐怕是中阶中层的实力!” “大家快瞧,这竟然有个山洞!” …… 后来,金鸣派的弟子们把山洞内藏匿的赃物全部传送回了宗门,并将这一消息上报给了金鸣派的诸位长老。 由于妖兽还未被消灭,花玦衍一行人自然而然亦跟随着金鸣派的弟子们返回至宗门。 路上,郑竹岐和余梧舞还在拌嘴。 “你分明就是在捉弄我,对吧?带着我绕遍了整个村子,却连一件正经事儿都没提及!”郑竹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与不满。 第76章 余梧舞轻轻地摊开双手,嘴角勾起一抹无辜的笑意,“这可是你自己非要跟过来的,我可没有强求你哦。而且,我从来没承诺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你——”郑竹岐气愤地伸出手指指向余梧舞,但刚一举起,便被她身旁的黄既之投来的冷冽目光给生生止住了。 他无奈地收回手,悻悻地走回到季淮阡的身后。 - 在山洞内与那只燕族交手后发现它掉落了金鸣派令牌的事,花玦衍和季淮阡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告诉那群金鸣派弟子。 他们只说,二人联合使出全力,跟妖兽缠斗了十余回合,还是让它飞走了。 至于金鸣派的奸细到底是不是那位齐长老,仍有待考究。 今夜,花玦衍终于再度翻窗,寻到季淮阡屋内,与他汇合,两人决定悄悄潜入齐长老的院子,一探究竟。 花玦衍和季淮阡一路隐藏,避开巡逻的弟子,顺利地溜入了齐长老的书房。 书房内,花玦衍点燃了蜡烛,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墙的书籍与各式各样的法器。 在书房的一隅,一处极其隐蔽、毫不起眼的暗格吸引了花玦衍的目光。 他动作利索而精准地旋转着暗格上那精巧的机关。下一刻,原本静静伫立在两人面前的书柜,竟从中间缓缓向左右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空间。 花玦衍同季淮霎时间交换了眼神,而后一前一后往里走。 果不其然,这位齐长老书房内的隐秘空间,与他们白日在那只妖兽的山洞内瞧见的一样。 堆满了化作金子的赃物。 “金鸣派这些年间的钱财,不会都是靠这只燕族……”花玦衍说话间,突然被脚旁的金钱堆绊了一跤,金钱堆轰然倒塌,散发出清脆而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花玦衍见状,索性一脚把那散落的金币堆踹得更散了。金币随即四处飞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空旷的隐秘空间中回荡着。 “……”此人的幼稚行为,令季淮阡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便没理会,继续迈开步伐,深入这个隐秘的空间。 陡然之间,季淮阡的脚步倏地一顿,他的瞳孔骤然扩大,眼中闪过丝丝诧异。 只见一排排金像正整齐地排列着,每一尊均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些金像皆是由人变成,同那片村落里头的人一样,都是因为被那只燕族施了法术。 “这位齐长老,竟然狠得连自己宗门内的人,也不放过么?”花玦衍亦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这些金像,发觉这些金像,皆是由身穿金鸣派修学服的修士化成。 季淮阡忽然在空气中嗅了嗅,温声说道,“它……好像就在此处。” “谁?”花玦衍转头瞧他,问。 季淮阡猛地单膝跪地,紧接着伸出一只手掌,触碰着脚下坚实的地面,神情专注而凝重。 “有结界。”季淮阡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讲道,“在下方。” 花玦衍闻言也凑了过去,随后蹲下。 紧接着,季淮阡调动灵力于掌心,对着地下猛然冲击,另一只手快速拽住花玦衍的衣袖,二人就进入到了结界之中。 ◎最新评论: 第43章 金鸣派(下) ◎已经是第二次了。◎ 结界之内,昏暗无光,唯有二人脚步声回响。 “季谷主如今,手劲儿真大,拽得人家有些疼呢。”花玦衍轻轻扭动着自己的手腕,言语中带着几分没由来的娇嗔。 令季淮阡回忆起,此前他俩在妖界南域假装夫妻的那段日子。 可惜,他们已回不到从前。 他直接出声道破:“我方才,明明拉的是你的衣袖,并非你的手腕。” 花玦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像是的。季谷主记性真好。” 结界,是独立于外界的单独空间。 那位金鸣派的齐长老,居然在书房的暗室底下还要设置结界,可见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高明。 两人在漆黑的结界中走了没多久,便忽然望见前方出现了一抹光亮。 那只燕族站在不远处,正全身散发着金光,看上去似乎是在自行疗愈。 可它被季淮阡的圆月弯刀伤得实在太重,它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可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虚弱感却难以掩饰。 尽管知晓结界内有外人闯入,这只燕妖却依旧紧闭双眼,默不作声。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者是在逃避着什么。 “说话。”花玦衍这回终于挡在了季淮阡身前,望向这只妖兽,“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村落里头的那些村民,还有上方的那些金鸣派弟子,他们身上的咒法,究竟是不是你自愿施展的?” 燕妖依然没做任何反应。 花玦衍又言:“你说啊。你不讲话,难不成,是想要保护那位金鸣派的齐长老?”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燕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它的眼皮终于颤动起来,随之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透出一股幽绿色,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事已至此,我说什么,还有用吗?”它的眸子透出一股幽绿色,瞧着尤为伤感。 季淮阡温声道:“你且说说。” 那只燕族沉默片刻,仍是开了口,“多年以前,我被贩卖至人界,然后被一位商贩买下。那商贩手中,有我的晶核,我只能暂时听命于他。” 第77章 妖兽的晶核,无异于命脉之核。一旦晶核遭受损毁,妖兽便会随之消逝,仿佛从未存在于世。 通常情况下,晶核安然栖息于妖兽的体内,与之共生共灭。当妖兽的生命走向尽头,体内的晶核也会随之碎裂。 然而,还有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那便是直接将晶核从妖兽的体内生生取出。这个过程对于妖兽而言,简直是痛不欲生。 失去了晶核的妖兽,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修为几乎荡然无存,只剩下微弱的灵力在苟延残喘。 “起初,那商贩,只是利用我的能力变戏法,再后来,他开始逼迫我,将随处可见的物品,一一变成金子。”燕妖的语速逐渐放缓,深吸几口气,接着讲,“我实在受不了了,那天,有个人找到我,说可以助我摆脱这般困境。” 花玦衍见缝插针道:“那人就是金鸣派的齐长老?” 燕妖点点头:“他帮我取回了内核,我原本只想飞走,逃离这个村子。但那商贩不肯放过我,我……只能将他变成金像。” “那些村民也是……?”季淮阡追问道。 燕妖慢慢垂首:“他们,对我喊打喊杀,不让我离开村子。我一时慌乱之下,才对他们施了法……” “化作了金像的那些人,还可以恢复原样吗?”季淮阡沉着冷静地再度追问。 “可以。”燕妖眼眸内的幽绿显得更加深邃,“只要施法的妖死了,那么施展的法术就会自动失效。” 花玦衍闻言叹了口气,平静地道出事实,“那你必死无疑。” 燕妖的眼神立即变得黯淡起来。 “不过,金鸣派的那位齐长老,应当也脱不开干系。”花玦衍盯着燕妖,直言道,“我猜,应该是他,把你带入了金鸣派,隐匿于此。作为报酬,你需要为他效力,是么?” 燕妖对此不答,已然是默认。 季淮阡板着脸问:“那些化作金像的金鸣派弟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情。齐长老,他只是把他们带到我面前,命我对他们施法。”燕妖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的确不清楚,“有时候会这样,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齐长老会命我把他带进来的物件统统变成金子。” “待在结界之中的每一日,我其实每时每刻均在忏悔。所以我逃出来了,本想回村落附近瞧瞧,但我不管去到何处,周围的人皆对我喊打喊杀,我、我太害怕了,便向他们施了法术……”燕妖说。 季淮阡垂下眉眼:“多年以前,原本错不在你。可之后发生的事,却犯下了错。那时的你,并没有想着去弥补,后来助纣为虐。现如今,你更是错上加错。” “放心,这黄泉路,你是赴定了。”花玦衍双手叉腰环胸,淡淡道出,“倒也不必担心路途孤单,齐长老会陪着你的。” “在你以死谢罪之前,先助我们揭开金鸣派齐长老的丑恶嘴脸。如此,你走在黄泉路上,也能舒服一些。” 燕妖:“……” - 在花玦衍等人来访金鸣派半个月后,金鸣派的齐长老终于知晓了此事,于是设宴招待他们。 “诸位贵宾,实在抱歉。由于门主目前正处于闭关修炼的关键时期,无法亲自前来迎接各位,故而只能由本长老代为履行。还望诸位能够海涵,莫要怪罪我金鸣派招待不周之处。”齐长老朝那五人举杯,随即一饮而尽。 这五人纷纷举杯回礼。 齐长老紧接着问起:“几位,与我们门主,是旧相识?” “嗯。”花玦衍作为金鸣派令牌的持有者,自然而然地回了齐长老的问题,“我,跟你们门主,确实相识。不过,不是你们这一代,是先前的门主。” 齐长老面露茫然:“?” 金鸣派的其余长老皆是如此:“?” “少侠所言为何意?”齐长老嘴角带着笑意,眸中却平静似水,“我瞧着,你年纪尚轻,怎会认识我派先前的门主?” “除非,少侠,你是妖族。” “是,又如何?”花玦衍肆意地瞥了齐长老一眼,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之放下杯子。 语气狂妄且不羁。 听得金鸣派长老们心头一跳,余梧舞、郑竹岐也被花玦衍方才所言惊到。 “齐长老。”花玦衍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脚步潇洒地迈至大厅正中间,盯着齐长老扬起嘴角道,“我是不是妖,你应该看得出来吧?你不是,对妖最熟悉了么?” 齐长老一听见“妖”字,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简直是一派胡言!” 其他长老见状纷纷起身,指着花玦衍骂。 “哪里来的山野疯子?本派的令牌莫不是你捡到的?” “齐长老对我派贡献巨大,多年来尽心尽责,岂能容忍你个黄毛小儿出言诋毁?” “难不成此人真是妖族?竟然敢闯入我金鸣派的地盘,真是放肆!” 花玦衍笑而不语,只伸手打了个响指,大厅正中央的地面忽然泛起了光芒。 结界就此打开。 不一会儿,就有一枚枚金子飞出结界,落至正厅的地面,紧接着又有一尊尊金鸣派弟子化成的金像,自结界飞出,于厅内排成一排。 金鸣派的长老们在看清楚这些金像是何许人也后,迅速朝他们冲过去。 “这、这是……师兄!” “师父!师父也在!” 第78章 “师伯!怎会如此?!难道,是、是那只妖兽所为?!” “这些金像嘛,乃是我从齐长老的书房中偶然发现的。”花玦衍双手轻轻展开,笑眯眯地歪头说道,“若是诸位心中存有好奇,何不直接询问你们的齐长老呢?” 听闻此言,金鸣派的诸位长老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齐长老。只见齐长老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异常苍白,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未等众人反应,他已然毫不犹豫地向着花玦衍猛攻而去。 “妖孽,休得妄言!!!”齐长老怒喝道。 花玦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慢悠悠地向后退开一步。与此同时,季淮阡迅速出手,刹那间召唤出两把圆月弯刀,猛然甩出,精准地挡下了齐长老凌厉的攻势。 当圆月弯刀回旋,稳稳落入季淮阡掌中时,齐长老已无力支撑,单膝跪倒在地。 他抬眼望向季淮阡,面容扭曲,狰狞中带着不甘:“我为金鸣派倾尽所有,累积下如此庞大的财富,何错之有?!” “冥顽不灵。”季淮阡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 后来,齐长老被金鸣派众长老制服,共同决定将其交由宗门内部处理。燕妖则选择自爆晶核,以弥补自己所犯的过错。之前化作金像的村民以及金鸣派弟子也都恢复了原貌。 花玦衍一行人,便也离开了金鸣派。 “多谢季谷主出手相救,已经是第二次了呢。”花玦衍笑着偏头看他。 季淮阡回看他一眼:“举手之劳。” “是么?”花玦衍伸手卷了卷耳前的小辫子,“人家感动得,险些要以身相许了。” 季淮阡再度看了他一眼,盯了许久,才挪开目光。 这种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见过了。 也只有花玦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讲出口。 跟随在他俩后方的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完毕,下章,阡陌会逐渐和好的[可怜] ◎最新评论: 【大大冬至快乐】 第44章 火颜城(上) ◎花期提前。◎ 离开京都不久,花玦衍与季淮阡便接到了沈归临与楚清涟传来的密令。密令之上,谈及京都西北之境,妖兽肆虐,尚未得以根除。 言下之意,就是让花玦衍与季淮阡先行一步,而沈归临与楚清涟则随后赶来。 京都邻近的梦都,乃是妖皇命他们四位域妖王前往的下一个目的地。 然而,沈归临与楚清涟却未能如期而至,花玦衍与季淮阡只得率领下属们先行启程。 京都至梦都之间的距离,既非遥不可及,亦非近在咫尺,但还是需要他们花费一段时间。 途中,他们经过一座小城,众人决定在此稍作停留,休憩片刻再继续踏上征途。 说来也奇怪,这座小城内的人,几乎都很年轻,不仅年轻,容貌也生得不错。 在妖界,年轻之人的确随处可见,可容貌却各有特色。 而这座城中的人,似乎鲜少瞧见有五官不端正之人,亦或者是年长之人。 “既哥,你闻到了么?好浓的香味。”余梧舞微微蹙眉,反手掩了掩鼻子。 黄既之颔首回应:“这地方不太对,千万小心。” “此城多种香气环绕,闻得人脑袋也晕沉沉的。”郑竹岐忍不住走上前,提醒季淮阡,“公子,切记小心。” 季淮阡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红衣男子。 真是好生奇怪。 尽管周遭香气纷杂扑鼻,自己却总能准确无误地辨识出他衣裳上的独特香气。 那人身上的熏香,乃是出自北域名铺之物,专供北域都主府所用,独一无二。 那香气既好闻又好认。 正因如此,才让季淮阡铭记至今。 “怎么就没人关心关心我呢?”花玦衍忽然停下脚步,手指绕着发鬓旁的小辫子玩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此处的香气,的确不怎么好闻呢。倒不如我身上的香~” 余梧舞、黄既之、郑竹岐三人皆是无言以对:“……”他又在发什么牢骚? 唯有季淮阡淡淡地回了一句:“确实。” “还是季谷……季公子有眼光。”花玦衍愣了愣,随即转身,对季淮阡展露笑颜,“一朵花就算再香,也得有懂得欣赏的人才行啊。” 余下三人不禁心道:“……”这是在骂谁呢? 不知不觉间,花玦衍等人已踏入了一间食肆里,掌柜瞧见这几位客人到来,连忙疾步上前迎接。 “几位客官里面请!看诸位面生,应当是外乡人吧?”掌柜的目光逐一扫过四人,最终定格在为首的花玦衍脸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惊疑不定地说道,“……花、花仙?” “店家,你这般说法,不知是从何而来呀?”花玦衍闻言,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含笑反问着。 花玦衍的声音让掌柜瞬间回过神来,他赶忙定睛细看,这才发觉眼前之人并非是那位“花仙”! 可,此人的容颜之艳丽,竟是比他们火颜城中的“花仙”还要更胜一筹,真可谓是倾国倾城之貌!而与他同行的几人,容貌亦是十分出众,皆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那位身着黛蓝色衣衫的公子,五官端正,模样俊逸,堪称男儿中的绝色。 第79章 “实在抱歉,恕在下眼拙,认错了人,还望客官莫要怪罪。”掌柜急忙致歉,“为了表达歉意,小店愿意免去几位客官今日的饭钱,请各位随我上二楼的厢房落座。” 五人便跟随着掌柜,迈进了二楼的厢房就餐。 “掌柜的,你方才说的‘花仙’,究竟是何许人也?”趁着掌柜清闲之时,花玦衍向他提起此人。 掌柜性情直率豪爽,没有丝毫隐瞒,将城中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们。 这座城,名为“火颜城”。 自人妖两界互通以来,有诸多妖族跨越界限,来到人界经商营生。十多年前,有一位妖族来到火颜城,凭借着自身擅长的“驻颜之术”做起了生意,为这座城中的百姓带来青春的延续,以及令人称羡的俊美容颜。 日子久了,他在城中的名声就愈发响亮,传闻,他乃是来自北域的花族,故而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花仙”。 “哦?花族?”花玦衍听到此处,挑了挑眉,尾音上扬着。 若真是北域的妖族在人界作恶,那他花玦衍身为妖界北域之主,就更不能放过这位“花仙”。 北域的败类,他定要亲自动手解决。 余梧舞机敏地追问道:“店家,这花仙既然能施展出神奇的‘驻颜之术’,那城中之人,又是如何报答他的呢?莫非是用银子?” 掌柜轻轻摇了摇头,特意倾身向前,压低声音讲述道,“非也。” “花仙他……他不收取银子,他所求的,乃是人的阳寿。” “阳寿?”郑竹岐闻言,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反问道,“为了求得英俊美丽的容颜,竟然会舍弃宝贵的阳寿?这样的交易,怎会如此受到追捧?” 掌柜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几位客官有所不知啊。在我们火颜城,唯有年轻俊美之人,方能得到他人的优待与尊重。起初,只是有零星几人去找那花仙交易,可一旦尝到了甜头……” “城里便逐渐有一批又一批的人争相寻访花仙,恳请他为自己施展‘驻颜之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年老色衰之人愈发不受重视,所以才心急如焚,恳求花仙为他们使用这神奇的法术。” “不瞒几位,我虽已迈过四十岁的门槛,但容颜依旧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般,这一切皆是拜花仙大人所赐!而几位客官的容貌亦是出众非凡,恐怕难以体会我们这等普通人的烦恼与忧虑。在我们这火颜城内,努力地保持年轻俊美,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啊!” 掌柜话毕,便退出了厢房。 “这火颜城里的人,莫不是被这满城的香气给熏昏了头?如此不划算的买卖,竟然还能发展至今!”余梧舞这才嘟囔起来。 黄既之开口回应:“也不是不可能。” 此妖着实狡猾。 善于利用人族对年龄和外貌的深切忧虑,让全城之人纷纷落入其精心布置的陷阱里,通过不断榨取人族的阳寿来增强自身的修为。 也难怪这火颜城中,几乎难以寻觅到年长者的踪迹,以及有着平凡容貌之人的身影。 置身于如此环境之中,普通人如履薄冰,只能无奈地随波逐流,愈发地将目光投向容貌,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追求里头。 而那些百姓为了换取青春容颜,不惜牺牲自身的阳寿,城内自然而然就不会存在长寿之人。 再这样下去,这座城迟早要灭亡。 “走,去会会这个,传闻中的……‘花仙’。”花玦衍随即站起身。 - 焕颜阁。 “站住!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焕颜阁!”守门侍卫厉声喝道,然而话音未落,便被余梧舞一击击昏,随之倒地。 “一只小妖而已,本座解决他绰绰有余,你们守在楼下即可。”花玦衍忽然伸手拦住了身后的几人,“况且,这是北域的妖,我必须亲自动手。” 季淮阡眼神坚定,果断地拿开了他的手,瞥了他一眼,冷静地说道,“他们守在楼下即可,我陪你一同进去。花都主,莫非你忘了?你说过,需要我保护你。” “好。”花玦衍愣了愣,而后浅淡一笑,与季淮阡一起上楼。 “砰——”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破门声,二楼最中央的房门被花玦衍干净利落地踹开,木屑瞬间四溅。 坐在屋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而当花玦衍与季淮阡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不禁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因为,那人的相貌竟然与花玦衍有六分相似,宛如镜中倒影,却又非完全相同。 花玦衍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更不可能认识他。 可他深知,在北域之中,擅长“换颜术”的种族寥寥无几。而芒草一族所修习的法术又相对粗糙,难以达到逼真的效果。 此人的面容虽然俊朗,但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那并非天生的自然之美,而是经过精心置换后的结果。 “花都主,您竟然也来到人界了。”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花玦衍,语气中充满了崇拜与敬畏,“您是来抓我的吗?如果能死在您的手里,那将是我的荣幸。不过……” “我现在还不想死。”话毕,那人便从衣袖中挥洒出一大片香粉,霎时间弥漫整个房间。 他随后一个翻身,从窗户逃了出去。 季淮阡正打算追出去,却发觉花玦衍已经瘫倒在地,面色异常。 第80章 “你怎么了?”季淮阡略一思索,还是决定留下,他快步行至花玦衍面前,关切地问道。 “……不用管我。”花玦衍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气,缓缓说道,“他刚才撒出的香粉,是专门针对北域花族的,能让花期提前到来……” 花期? 听到这个词,季淮阡不禁回想起以前与花玦衍共同生活的日子。每当花期来临,都是他帮助花玦衍度过的。 这个人现在,肯定很难受。 他需要他。 “我帮你。”季淮阡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花玦衍,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带。 “……真的不用了。”花玦衍偏偏咬紧牙关,反握住季淮阡的手,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季谷主……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阡陌嘎嘎亲嘴[垂耳兔头] ◎最新评论: 第45章 火颜城(中) ◎何为情爱?◎ “若不及时解决,你会很难受的。”季淮阡果断地甩开花玦衍的手,继续去解他的衣带。 他怎能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难不成,只是为了助人,就可以这般肆意地与人做这等亲密之事吗? 花玦衍满心无奈,说道,“季谷主,你这是,又要报恩吗?” 季淮阡手中的动作稍顿,随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多谢季谷主的好意,我不需要。”花玦衍听了他的回答,莫名有些愠怒,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故作潇洒道,“季谷主若真想帮我,替我唤小舞上楼便好……” 怎么说,花玦衍如今也是一域之主,花期对他的影响早已削弱了大半。 以往花期来临,他体内燥气难以抑制,经常神志不清,最终屈服于本性。 现如今,他修为极高,花期到来,只会令他身子瘫软,呼吸急促,此外就再无其他影响。 仅需余梧舞施展治疗术,他便能快速得到缓解。 季淮阡闻言,眼眸瞬间黯淡,语气中满是失落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是吗?” 果然如此。 在那人心中,自己的位置随时都可能被替代。 如今,陪在花陌身边的人是余梧舞,而非他季修。 花玦衍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他何时说过,不需要他了?他们之间,谈论的分明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儿。 未等花玦衍有所反应,季淮阡竟咬了咬牙,双手猛地一拽,花玦衍与季淮阡的嘴唇便碰撞到了一块儿。 等花玦衍回过神来,季淮阡已然对着他的嘴唇,亲吻了好一阵子。 “……季修,够了。”花玦衍无力地偏过头,使出全身力气,推着季淮阡坚实的胸膛。 可他此刻正受花期影响,浑身绵软无力,那推搡在季淮阡看来,毫无作用。 季淮阡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花玦衍的反抗,令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以及深深的伤感。 “花陌。”季淮阡的眼底满是伤神,他紧盯着面前那人因花期到来而泛红的侧脸,缓慢讲着,“别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花玦衍闻言,再度把头扭了回来。 现如今的他,正处于花期之中,以至于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嘴唇因方才季淮阡的亲吻而变得更加红润,双眸亦似含着雾水,湿漉漉的。 他轻轻蹙眉,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说什么?谁伤谁?” “……”季淮阡缓缓垂下眉眼,瞧上去并不打算对此回应。 花玦衍见状更加愠怒了,他双手用力撑着地面,努力想要站起身来。 怎知,季淮阡忽然掀起眼皮,一只手迅速扯下自己发尾绑着的赤砂绫;另一只手则用力,把花玦衍重新摁坐回地上,紧接着顺势将他放倒在地。 赤砂绫感应出季淮阡此时的心意,于是快速朝花玦衍冲去,而后缠绕住他的双手,不断收紧。 花玦衍:“……?” 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崽子反了,他本就伤心,现在,连他的本命法宝,赤砂绫中的一条也跟着反了。 敢问天理何在?! “季……”花玦衍微微启唇,却瞬间被季淮阡以唇封缄。 随即,两人的唇齿便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都在暗暗较着劲儿,互不相让。时而是花玦衍在上压制,时而是季淮阡反压一头。 他们均不愿松开那紧缠的唇,仿佛谁先松开,谁就输了这场无声的较量。 就在这时,楼下的三人上了楼来。 就在这时,楼下的三人悄然上了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幅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两位妖王竟在地上缠吻!!! 余梧舞忍不住惊呼出声,双手急忙掩住脸颊,“非礼勿视!!!” 黄既之早已见怪不怪,多年前他就对这二人的亲密行为习以为常,因此并无太多惊讶之色。 而郑竹岐则不同,他握住腰间剑柄的手正微微发颤,心中暗自震惊。 原来如此。 难怪主上早早失了童子身,如此看来,原因无他,只怪这北域之主太过诱人,寻常之人确实难以自持。 听见声响,房内仍在纠缠的两人总算停了下来。 季淮阡迅速一挥手臂,那原本缠绕在花玦衍双手上的赤砂绫瞬间飞回到他的掌中,随后手忙脚乱地把赤砂绫重新绑回至发尾,试图恢复往日的从容。 第81章 而花玦衍也急忙坐起身来,匆忙系好被扯松的衣带,慌乱地整理着衣襟,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们都主的花期提前了,好好照顾他吧。”季淮阡火速行至门口,叮嘱一句后,便带着郑竹岐下了楼,“小竹子,你随我前去缉拿恶妖。” 等季淮阡与郑竹岐彻底出了焕颜阁,余梧舞和黄既之这才一前一后地进了房。 黄既之刚关上门,余梧舞的声音随之响起,“主上,你、你与季谷主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焕颜阁阁主,根本不是什么花族,而是芒草一族。”花玦衍轻咳几声,试图辩解道,“方才,他撒下一种特制香粉,促使我花期提前……季谷主,是为了帮我。” “只是为了帮、帮你而已吗?”余梧舞瞪圆眼睛,回头望向慢慢靠近的黄既之,“既哥!你也觉得,他俩这样,是件很寻常的事儿吗?” 黄既之边走边点头:“嗯。多年以前,就这样。你此前还说他们在闹别扭,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真的有在闹别扭吗?” 余梧舞听后,连连摇头,神色笃定地回,“不对、不对!这事情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花玦衍,双手叉腰,一脸认真地嘟囔道:“主上,你们之间,你与季谷主,分明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之人,方可行亲密之事。你不抗拒他,他亦不抗拒你,这就是喜欢的表现啊!” 余梧舞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接着又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算是明白了。季谷主他脸皮薄,而主上你脸皮厚。只要你主动一些,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与季谷主定会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的!!!” “是么?”花玦衍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低垂着眉眼,伸手摩挲着红肿的嘴唇。 那家伙。 变坏了。 怎么还咬人呢? 如今的小蝎崽子,变得好生霸道。 “主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余梧舞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花玦衍这才抬眼瞧她:“在听。你方才说什么?我与他,是两情相悦?你个小丫头究竟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你,堂堂北域妖王,这些年总瞒着我,只带着既哥,偷偷去南域的潮落阁,问寻季谷主的下落。”余梧舞一边说得头头是道,一边在房内踱步,“这说明,你离不开人家,想要与他长相厮守。” “反正,如果是我走丢了,主上你肯定不会花这么长的时间寻我。”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黄既之见机插了一句话:“我会寻你。不论多久。” 余梧舞随即对他笑了笑:“我知道,既哥对我最好啦。” “……我倒也不会如此无情。”花玦衍没有底气地回复着。 余梧舞接着讲道:“季谷主与你之间,定是存在着什么误会。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季谷主虽然不善言辞、性子内敛,可他貌似一直都很在乎你呢。” “主上,要不你主动些,这样,你们之间,就不会僵持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头啦。” 他与修之间,真的存在着所谓的情情爱爱吗? 花玦衍不由得回想起季淮阡说的那句——“花陌。别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他究竟是哪里受伤了? 内心受伤? 那便极有可能是情伤。 修对自己,莫不是真的有情?只是不愿宣之于口? 可自己,又是如何伤了他的心的呢? 花玦衍想着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情情爱爱这等事儿,果然如同话本上所言,令人头疼欲裂。 - 焕颜阁外,屋檐之上。 季淮阡与郑竹岐正在追寻焕颜阁阁主的踪迹。 不过,郑竹岐还惊奇的发觉,自家主上的耳朵,竟然泛起了红色,这属实是罕见。 他追随主上这么多年,主上无论面对何等场面,皆能保持着镇定自若。 却不曾想过,他会经不住美色的诱惑。 “主上,您还好么?”郑竹岐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季淮阡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又言,“让你见笑了。” “花陌于我有恩,他那时急需帮助,我岂能坐视不理?” 郑竹岐闻言突然壮了胆,追问道,“那主上您,对花都主,应当只是报恩,而不是对其动情,没错吧?” 季淮阡闻言愣了愣,略带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 动情? 对花陌吗? 我这样的人,能够拥有情爱吗? 季淮阡从未想过。 他的心愿,仅仅是守在花陌身侧罢了。 只有那个人还需要他,他便在。 “主上,属下认为,像花都主那样风流的人,不会真心喜欢上任何人。”郑竹岐的目光沉了沉,然后低声道,“而主上,您,亦不会。您对他,应该只是恩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这篇文快要步入尾声啦!就剩下几章了哦[垂耳兔头] 正文或许会停在你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但是真的不用担心,阡陌是大写的he啦[可怜] 正文里头没有展开的,会在番外里有答案(估计是明年) ◎最新评论: 第46章 火颜城(下) ◎阡陌。◎ 没过多久,那只芒草族,即火颜城中流传的“花仙”,便被季淮阡与郑竹岐擒获,并带回至焕颜阁。 第82章 如今,他的双手双脚已被法术紧紧束缚,只能无助地侧躺在地板上挣扎。 众人轮番盘问,他却只是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唯独当花玦衍开口询问时,它才勉强愿意张嘴回答。 “这火颜城中的百姓,是否全被你吸食过阳寿?”花玦衍眼帘微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焕颜阁阁主坦然承认:“不错,这是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不是么?”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他眯起双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赋予他们青春永驻的容颜,而他们则以宝贵的阳寿作为回报,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我不明白,妖皇当年为何会突发奇想,倡导人妖两族和平共处?自古以来,弱肉强食,才是不变的法则。” 面对如此冥顽不灵的妖族,花玦衍沉默无言,他缓缓抬起手掌,掌心凝聚起澎湃的灵力。 “是你于城中布满那令人心智迷失的熏香,从而控制了火颜城的百姓,对吧?” 在妖界北域,存在着一种“操控之术”,此法通过特制的香气,逐渐渗透人的大脑,进而控制其神志。 焕颜阁阁主闻言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癫狂,“正是如此,花都主果然洞悉一切。不过,花都主您对我,就没有其余的事想要询问了吗?” “在下仰慕花都主许久,能死在您的手上,荣幸至极。” “本座对你,没什么要问的。”花玦衍目光冷冽,毫不留情地注视着对方,他的手掌随之抬起,对准焕颜阁阁主。 焕颜阁阁主倒是不慌不忙,将目光转向花玦衍身侧的季淮阡,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 “真想不到,昔日苟活在都主府的北域少主‘男宠’,摇身一变,竟也成了一域之主。你的下属知晓此事吗?他们南域的妖王,以前啊,只不过是个‘陪床’的男……” “住口!!”花玦衍怒斥着,掌心的灵力正要释放出去,却被季淮阡轻轻把手摁下。 随后,季淮阡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焕颜阁阁主,面色平淡如水,“你学得不像他。” “什、什么?”焕颜阁阁主未曾想过,季淮阡会如此说,怔了怔。 季淮阡认真地评价道:“神不似,形亦不似,更像是‘四不像’。当年的北域少主,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只这一点你,你便终归学不像他。” 焕颜阁阁主闻言瞪大双目,怒视着季淮阡,然而,未等他张嘴,季淮阡的圆月弯刀已如闪电般掠过,瞬间划破他的喉咙。 “我们走吧。”季淮阡利落收刀,彻底离开前,又回头看了焕颜阁阁主一眼。 你想死在他手里,那我偏不让。 - 焕颜阁阁主一死,火颜城内的百姓纷纷恢复了原貌,亦恢复了神志。 在百姓们的感激声中,五人继续踏上征程,朝着梦都进发。 夜幕降临,五人选择了一家客栈作为休憩之地。 然而,夜深人静之时,他们却都辗转难眠。 余梧舞仍在回忆白日之事,对于季淮阡的过往,花玦衍从未向她透露过半点。 今天听了那焕颜阁阁主所言后,她的忧虑之情不由得加重,生怕花玦衍与季淮阡之间的嫌隙会因此愈拉愈大。 郑竹岐的心情从那时起就难以平复,他实在难以接受主上曾经遭受北域妖王那般无耻的迫害!!!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内不断盘算着如何能让北域的人彻底远离季淮阡,确保主上不再受到伤害。 黄既之向来睡眠安稳,但今夜也意外的失眠了。 他对季淮阡与花玦衍的过往最为熟悉,今日焕颜阁阁主的话语如同利刃般,同样刺痛了他的心。 在他心中,季淮阡就如同自己的弟弟一般,怎能忍受他被人当众羞辱? 黄既之不禁担忧:修,他真的,对此不在意吗? 季淮阡房内,出现了久违的响动。 是花玦衍翻窗入室:“夜深了,季谷主怎也未寝?” “你不也是?”季淮阡卧于榻上,并未乱动,只是睁开眼,瞧着那人不断靠近。 “我睡不着,”花玦衍动作颇为熟练,直接上榻,躺在了季淮阡身旁,盖上被,“在想早上的事儿。” 季淮阡随之一愣,讷讷道,“他又没讲错。” 花玦衍立即反驳:“大错特错。那只芒草妖根本就不知道实情,尽是在胡言乱语!” “你对我极其重要,才不是那种、那种……” 供世家子弟玩乐的男宠。 余下的话,花玦衍说不出口。 可他清楚。 在焕颜阁阁主对季淮阡出言不逊之时,他便已动了杀心。 “我对你极其重要?”季淮阡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扭头盯着花玦衍,问。 花玦衍亦侧过身,看着他,认真回应道,“不错。” “或许,正如小舞所言,我其实是……心悦于你?”花玦衍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那你呢?”花玦衍微微蹙起眉头,紧盯着季淮阡的脸庞,认真地反问道,“应该也是心悦我的,对吧?” 尽管对情爱之事仍是一知半解,但花玦衍已想通,若此生要选择一人共度余生,他希望那个人便是面前之人。 “我、我……”季淮阡被花玦衍的话震撼得一时语塞,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结巴道,“不……不知。” 第83章 花玦衍敏锐地察觉出,季淮阡的双眼正在快速地眨动,耳朵也微微泛起了红色。 这不正是话本里写的,喜欢一人的表现么? 花玦衍心中豁然开朗,皱着的眉头亦舒展开来,“我怎会如此迟钝?你的字,是‘淮阡’。” “阡……陌。”花玦衍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仿佛刹那间想通了所有事,“你取‘阡’字,原来是为了与我的‘陌’相配么?” 季淮阡欲言又止:“……” 他取字的契机确实与花玦衍有关,但取字的初衷,并非完全如花玦衍所理解的那样。 “夜已深,先歇息吧。”季淮阡还想解释一番,怎料花玦衍已然伸手搂抱住他。 正如多年以前那样。 二人很快便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花:完蛋,他好喜欢我[亲亲][比心] 季:[可怜](是、是么) [垂耳兔头]阿怂:是的呀,是的呀(按头)[点赞] pps:不要问我为什么变短了[爆哭] 问就是,番外会补回来的(长)[可怜] ◎最新评论: 第47章 水月乡(上) ◎记忆。◎ 翌日。 五人启程,赶往梦都。 听闻如今的梦都,妖兽横行,乃恶妖汇聚的重灾之地。 寻常的百姓早已在百年之前,便搬离此地。 现在还有胆量往里闯的,除了妖,就只剩下身负灵力的仙门修士。 而梦都之中,有个水月乡。这水月乡里,遍布水雾,水雾内带着毒气,无论人或妖,统统进得来,却出不去。 镇守着水月乡的,乃妖界赫赫有名的顶级妖兽,其灵力之强,已臻至高阶上层巅峰之境,足以与妖界一域之主相抗衡。 四域妖王在梦都集合后,决定共同踏入水月乡,尽快铲除这位从妖界出逃至人界作恶的顶级妖兽。 而黄既之、余梧舞和郑竹岐则留在外围,负责解决梦都境内其余地段的恶妖。 四人分别从水月乡不同的方向毅然踏入,他们的目标直指正中心——妖兽的巢穴。 刚进入这毒雾弥漫的水月乡不久,花玦衍的眼前就浮现出了令人迷离的幻象。 这里的毒雾,能够精准捕捉侵入者心中最深处思念,并将其具象化为逝者的模样,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迷失。 “少主,您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花玦衍耳边响起,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慨。 尽管在踏入水月乡之前,花玦衍已然有了准备,但当这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时,花玦衍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 随后,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孙伯”身上。 “现在,我该称您为‘都主’了。真为您感到高兴,您果然做到了。”幻象中的“孙伯”面带微笑,眼底尽是欣慰。 记忆中的“孙伯”,与眼前的幻象几乎一模一样,那慈祥的面容、那温暖的笑容,都让花玦衍感到无比亲切。 自阴阳两隔之后,他已许久未曾见到孙伯。面对眼前这番情景,花玦衍心中不禁生出恍惚之感。 然而,他终究还是出手了,一掌便将那幻象击得粉碎,“好久不见……孙伯。” 花玦衍正准备继续前行,却又听见两道更为熟悉的声音。 “陌儿。” 他微微侧身,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他爹娘那熟悉的幻象。 回想起当年北域的那场变故,他连爹娘生前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未曾料到,再次重逢,竟会是在这虚幻之中。 “你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晚?总让我和你爹牵挂于心!你个小没良心的,难道见不着我们,你就开心了?!”那幻化出的“娘”,正轻皱着眉头去瞧他。 花玦衍掌心汇聚的灵力不由自主地缓缓散去,他一时之间定在那儿,不知该作何反应。 与此同时,那幻化出的“老都主”笑着接过了话茬,“陌儿,当今你已肩负起守护北域的重任,为父深感欣慰与骄傲。我与你娘皆是如此想法,从未怪过你。” “……” 花玦衍凝视着那两道幻象,目光久久不曾移开,直至他缓缓闭上眼睛,再次出手,将幻象击散。 “爹、娘。”花玦衍的唇边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即便是毒雾化成的幻象也深知,你们二老是绝对不会怪我的,对吗?” 水月乡,另一侧。 季淮阡同样碰上了毒雾幻象。 他先看到的,是“秦阿牛”。 “修!天呐!哥险些都要认不出来你了!现如今怎么生得如此威猛帅气!” 即便知晓是幻象,再见故人,季淮阡内心仍然觉得雀跃,随即手起刀落,“抱歉了,阿牛哥。” “秦阿牛”的幻象消散后,季淮阡如愿地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幻化出的“沈淮”并未同他说话,只是眼底含笑地望向他。 季淮阡凝视着“沈淮”的幻象,目光久久不愿移开,更未出手。出乎意料的是,“沈淮”的幻象竟自行消散了。 他尚未缓过神,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季淮阡转身后发现,来者正是花玦衍。 “修。”花玦衍从远渐渐走近,至季淮阡跟前叮嘱道,“此处幻象凶险,千万小心。” 季淮阡闻言点头回应:“方才已然见过。” “走吧,那妖兽的巢穴,还得再往里……”花玦衍话音未落,季淮阡已经迅速退开,握紧刀柄。 第84章 “你身上,没有他的味道。”季淮阡神色平静地开口。 “是么?”那幻象先是一怔,随后歪头对他笑了笑,“确实没有花陌那家伙的骚味儿呢。不过,淮阡啊,我对你,倒真是颇感兴趣呢。” “若非失了童子身,你应当就能修炼至万毒功法最后一阶,与我切磋个痛快。” 万万没想到,那妖兽竟然出了巢穴,融入毒雾幻象,被他半路撞上。 季淮阡目光沉了沉:“多余的话少说,若想切磋,在下奉陪到底。” “你可想好了,我的毒术,在你之上。”那幻象仍然维持着花玦衍的容貌,同季淮阡对峙着。 与此同时。 真正的花玦衍已经步入了水月乡的中央区域,这里的雾气更为浓郁,让人瞧不清楚四周的状况。 面对如此厚重的毒雾,花玦衍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全身的灵力,强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将周围的毒雾驱散开来,露出了一片相对清晰的空间。 然而,就在这一瞬,花玦衍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些记忆。但这些记忆的主角并非他自己,而是季淮阡。 在记忆的片段里头,包含了许多事:北域变故时季淮阡求助袁黎被拒后四处流浪;季淮阡回到南域之后被族长要求闭关;打败族长后往北域去却在都主府附近徘徊。 这些事,花玦衍全然不知。 “原来如此,他也曾多次,来北域寻过我。”花玦衍低下头,喃喃道。 在这水月乡的正中央,毒雾所汲取的众人记忆保存于此,外面的毒雾又凭借着记忆形成幻象,进而使入侵者放松警惕。 当花玦衍再次睁开眼时,他的双眸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强大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将那些被毒雾缠绕的记忆片段冲击得支离破碎。 随着记忆的断裂,水月乡中的幻象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不远处的楚清涟以及沈归临亦感觉到了异动,加速朝正中央冲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楚清涟和沈归临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变,他们毫不犹豫地加速朝中央地带赶来。 三人最终汇合在了一起,然而,他们却迟迟没有发现季淮阡的身影。更令人不安的是,那只镇守着水月乡的妖兽竟不在中心区域! ◎最新评论: 第48章 水月乡(下) ◎解毒。◎ 花玦衍、楚清涟、沈归临三人是在水月乡某方位的入口附近,发现季淮阡的。 除了他以外,周围还有高阶妖兽消亡的痕迹,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季淮阡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面色暗沉,看样子像是中毒了。 在四域妖王之中,楚清涟本体乃西域水蛇一族,他除了灵力高强以外,对于疗愈术的修习更是炉火纯青,在妖界被众妖尊称为“医圣”。 “他中毒了。”楚清涟一眼断定。 “中毒?”花玦衍慌忙将季淮阡打横抱起,扭头询问楚清涟,“他怎么会中毒?他不是早已修炼至万毒功法的最后一阶了吗?!传闻之中,万毒功法在圆满修成以后,应当百毒不侵才对啊!” 沈归临在一旁猜测道:“若真如传闻所言,或许,是因为季谷主尚未修炼圆满?” “怎会……”花玦衍下意识想反驳。 却被楚清涟出声打断:“先别说了,情况紧急,先寻个客栈,我需要替他脱衣检查。” 随后,楚清涟等人出了水月乡,进到了周围的某家客栈。 楚清涟在房内为季淮阡检查中毒的轻重程度,花玦衍则守在房外来回踱步,而沈归临翻上了屋檐发送传令,告知黄既之、余梧舞和郑竹岐三人这边的情形。 郑竹岐是最先抵达客栈的,他对季淮阡的担忧与花玦衍不相上下。若非知晓楚清涟已然在为季淮阡治疗,他会按捺不住,想要冲入房间。 “主上他中毒了?!肯定是那妖兽所为……” 在两位毒术高手的较量中,胜负往往取决于分毫之间,差一丝一毫都会满盘皆输。 见郑竹岐急匆匆地赶来,花玦衍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子,我问你,你家主上修炼万毒功法至今,是否已经修成了最后一阶?” 然而,郑竹岐听后却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花都主此言真是令人恼火,难道你忘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什么?”花玦衍一脸茫然。 郑竹岐冷冷地盯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南域的万毒功法,若要修炼至最后一阶,不仅需要天赋和勤奋,还要求修炼者在修炼前保持童子身。可我家主上,却因你而失去了童子身,导致他此生再也无法触及到万毒功法的最高境界,也无法练就百毒不侵之体!” “这对于一个天赋异禀的修行者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花玦衍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他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着。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楚清涟神色严肃地走了出来。 “季淮阡确实中了剧毒,应该是那水月乡的妖兽所施。这种毒性极为霸道,那妖兽甚至不惜耗尽毕生修为,也要施展出这种‘万毒之术’。” “若要解除此毒,需要一位修为高于季淮阡的人,以自身灵力为引子,由我施展法术,将季淮阡体内的毒素转移到体外,并由那人释放的灵力进行抵消。” 花玦衍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来吧,用我的灵力作引。” 第85章 楚清涟点头应允,而后花玦衍跟随他进了房间。 房外的郑竹岐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暗自愤懑。 他深知自己的修为尚未达到如此境界,实在无法为主上分担。 然而,花陌此刻的讨好之举,却让郑竹岐满心不悦,认为其虚伪至极。 他喃喃自语道:“主上,我不会让他再次伤害你的……” 房间内。 季淮阡赤裸着身体,面朝枕头静卧于床榻之上。在楚清涟的指引之下,花玦衍除了望见季淮阡从后背顺延而下的暗紫色脉络,还瞧见了季淮阡左边大腿后侧的、半截巴掌大小的牡丹花印记。 “原来,从始至终,竟是我误了他。”花玦衍见状心痛不已。 在季淮阡很小的时候,花玦衍便操心他的修炼,却不曾想到,有一日,他的所作所为,对季淮阡的修行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终身影响。 修,一开始躲着他,难道是在怪他么?怪他从前行事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不顾结果,到头来破坏了他的修行。 “有什么感悟,等把人救醒了,你再同他慢慢说。”楚清涟瞥了花玦衍一眼,出声提醒他,“现如今别耽误我救治,本座‘医圣’的名号,可不能毁在你们手里。” 花玦衍闻言回道:“这本就是我欠他的,我亏欠他太多。今日,我花陌在此许下诺言,只要他能醒来,我愿一命换一命。” “花陌,你给我住口。”楚清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今天,你们俩,谁也死不了。” …… 毕竟是灵力处于高阶上层癫疯之境的顶级妖兽,季淮阡与它正面交锋,相当于四域妖王中的其余两人对决。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更何况,此妖兽擅长用毒,身处于水月乡这样的毒雾环绕的地方里头,妖兽又极为熟悉其中的环境,对于季淮阡这样的外来者而言,切磋更加困难。 楚清涟和花玦衍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完全将那妖兽施展在季淮阡体内的顶级毒术解除。 楚清涟与花玦衍为此均消耗了不少的灵力,等季淮阡彻底清醒过来,沈归临便向他简短地说明了来龙去脉。 因楚清涟正在休息养神,季淮阡便先让沈归临代为转达对楚清涟的感谢,随后询问起花玦衍的情况。 “花陌此刻在哪个房间?他情况究竟如何?”季淮阡的神情瞬间紧绷。 沈归临故作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哎,一言难尽,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季淮阡闻言,立刻从床榻上坐起,匆匆走出房间。 “主上!您……”郑竹岐急忙上前。 季淮阡迅速安抚他,然后迈步朝花玦衍的房间走去,“小竹子,我没事,别担心。我现在要先去看看花陌的情况,听说他为了救我,全身灵力几乎耗尽,我必须去看看。” “主上!我……”郑竹岐在后方出言唤他,可季淮阡却怎么也不回头。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第49章 木灵镇 ◎牵挂之人。◎ 季淮阡利落地推开门,踏入花玦衍的房内。 然而床榻之上,并不见花玦衍的身影。 “砰——” 门突然被人关上。 季淮阡正要转身,不料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那人衣裳带着的花香萦绕在他鼻间。 是花玦衍的味道。 季淮阡原本紧绷着的身子在这一刻总算放松了下来,随后,他感到花玦衍的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修。” “我在水月乡之中,偶然窥见了你的记忆。我才明白,你并非是不愿见我。” “昨日,若不是郑竹岐告诉我,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原来,我竟在无意间,成了阻碍你修行的……” “我不悔。”季淮阡开口打断他,没再让那人接着讲下去,语气坚定不移,“无论是从前、现在,亦或是以后,我都无怨无悔。” “与你在北域经历的一切,是我此生最美好的时光,我无时不刻都在怀念……”讲到这里,季淮阡挣脱了花玦衍的怀抱,面对着他,盯着他的双眼,淡淡地问出那句话,“只是不确定,你的身侧,是否还有我的一席之位?” 花玦衍愣住了,随即回,“当然有。” 季淮阡眸光随之一闪,迟疑道,“那……你之前答应的,留给我的‘北域右使’之位,为何又给了袁黎?还有,小舞,她是你的何人,你又将她当作何人?” 提及此事,花玦衍的思绪又回到了在水月乡中看到的那些记忆。他想起,记忆中的当年,季淮阡向袁黎求助的情景,原来袁黎当时并未伸出援手,反而劝季淮阡离开北域。 如果花玦衍当年知晓此事,他绝不会将“北域右使”之位交给袁黎。 他当初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因为找不到季淮阡的踪迹,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将北域的事务暂时托付给可靠之人,这样他与黄既之才能抽身前往南域,继续寻找季淮阡。 “我、我并不知情,袁黎当年说,是你主动开口要离开北域,我听信了他的话,以为你是厌恶这里,才会决定回南域。” 第86章 花玦衍急忙向季淮阡解释道:“在北域称王之后,我实在分身乏术,便把袁黎立为了‘北域右使’,如此,我就有时间去南域寻你。” “小舞她,是个好苗子,我身旁已然有了既之,不缺能武的。而小舞,出身于葵花一族,不仅能武,还擅长治愈之术,于我和既之而言,是伙伴。” 说到这里,花玦衍的语气微微一顿,他看着季淮阡,直言,“而你,始终是我心中最牵挂的人。” “我如此说,你能明白么?修。” 季淮阡听得极为专注,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有花陌的这句话便足矣。 他说自己是他最牵挂之人,而花陌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如此就够了。 陡然之间。 花玦衍向前跨出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季淮阡拥入怀中,季淮阡也毫不犹豫地回应了这个拥抱。 紧接着,花玦衍侧过头,温柔地吻上了季淮阡的脖颈。 季淮阡轻轻推了推他,尤其认真地说道,“他们不是说你灵力耗尽了吗?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花玦衍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嗅着季淮阡身上的味道,边吻边说,“我体力还好得很呢,灵力与体力有何干系?再说了,灵力耗尽?不过是那只死鸟在胡说八道罢了,我只是有点虚弱而已。” 沈归临的真身是东域苍鹰一族,因此花玦衍常常戏称他为“死鸟”。 季淮阡闻言,没有再讲什么,只是更加紧密地回拥了花玦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 郑竹岐原本打算守在门外,等待季淮阡出来,姗姗来迟的黄既之和余梧舞也是同样的想法。 然而,没过多久,房间内就传出了令人尴尬的声音,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尴尬离开。 - 次日清晨,一行人启程朝木灵镇进发。木灵镇中作恶的妖物数量并不多,因此楚清涟与沈归临决定先行前往土雲门,等待花玦衍与季淮阡赶到汇合。 妖皇大人此前就已然明确表示,只要他们解决了土雲门的妖物问题,便可以考虑返回妖界了。 土雲门,将是他们人界之行的结束。 木灵镇的妖物确实不多,也不足为惧,花玦衍等人花了几日的时间就差不多解决了,明日即可动身前往土雲门。 前一晚,意外突然降临。 季淮阡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发现是郑竹岐,随即疑惑地问道,“小竹子,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郑竹岐直直地盯着他,却没有回答。季淮阡突然感到双脚发软,体内的燥气开始紊乱——他意识到是自己中毒了。 中的是“幻情蛊”。 季淮阡之前在水月乡中的毒尚未完全痊愈,对郑竹岐又毫无防备,这才不幸中招。 “小竹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季淮阡迅速调动灵力,试图封闭自己的穴位以阻止毒素蔓延,但遗憾的是,为时已晚。 他一步步被郑竹岐逼退到床榻前。 “主上,您已经被花玦衍迷惑了心智,属下绝不能让您一错再错。”郑竹岐面色冷峻,将季淮阡强行按坐在床上,脸庞缓缓凑近他,“如果主上您需要供您泄欲之人,属下也愿意为您效劳。” 季淮阡迅速偏过头,声音严厉,“小竹子,别胡闹了。” “您为何不愿意?”郑竹岐用手指轻轻点着季淮阡的心口,缓缓向下滑动,在即将触碰到两腿之间时,被季淮阡猛地拍开了手。 季淮阡转过头,目光平静而带着怒意地看着眼前之人,“郑竹岐!你真以为这毒能控制得了我吗?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不想闹得不欢而散。” “……主上,为什么花陌可以如此对你,我却不行?”郑竹岐目光沉了沉,盯着季淮阡反问,“我效忠您多年,您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会伤心。” 季淮阡:“……” ◎最新评论: 第50章 土雲门 ◎正文完◎ 郑竹岐还未等到季淮阡的回复,房门就已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郑竹岐尚未反应过来,花玦衍的那条赤砂绫已经朝他冲去,并且避开致命部位,刺穿他四肢的多处。 “啊啊啊啊啊啊!!!”郑竹岐忍不住大吼,赤砂绫将其拉扯至房间的柱子旁,捆绑起来,他的鲜血顺着绫带留下,滴落在木板。 法宝的威力,依靠于主人的灵力,尽管郑竹岐已达到高阶中层的境界,可面对一域之主,还是有较大的差距。 郑竹岐反应过来后猛烈挣扎,随即快速翻出窗外,花玦衍本想去追,夺他性命,倒被季淮阡喊住了。 “别追了,饶他一命。”季淮阡的声音略显虚弱。 花玦衍闻言,转身回到屋内,走到床榻前,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问,“你脸怎么这么红,他给你下秘药了?” “差不多。”季淮阡咳了几声,回答,“这是毒,不过效果跟春药差不多。” 花玦衍闻言,弯下腰来,直视季淮阡的双眼,关切地问,“难受吗?季谷主。” “还行……”季淮阡以他的修为,此毒的影响顶多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可他,能感觉到花玦衍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果然,下一刻,花玦衍便吻上了他的嘴唇,同时问起,“他碰你哪儿了?” 季淮阡承受着花玦衍热烈而霸道的吻:“没碰到。” 第87章 一番唇舌交缠后,花玦衍最终将季淮阡推倒在床榻上。 “这么说,季谷主果然还是最心悦我,是吧?”花玦衍笑意盈盈地看着季淮阡,轻抚着他的脸颊,“也只有我,能让你如此满意……” 闻言,季淮阡的脸颊又红了几分。 花陌这人,的确厚颜无耻。 明明方才在房外已经听见了郑竹岐与自己的对话,现在却还故意挑逗他。 季淮阡低声唤了一声“花陌”,花玦衍则以更加热烈的吻,回应着他。 - 第二日,在前往土雲门的途中,花玦衍等人收到了最新的传令。 传令上道,土雲门内的恶妖开始四散逃窜,而楚清涟与沈归临仍留在门内对付大妖。 鉴于情况突变,花玦衍、季淮阡、黄既之、余梧舞决定分开行动,各自负责追捕从土雲门逃走的小妖。 花玦衍负责追寻北边恶妖。 奇怪的是,从接到传令开始,他心头便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慌,如巨石堵在胸口,让他难以释怀,满心忧虑。 土雲门的北边,大多是荒地,偶尔能见到的村落,也显得荒芜凄凉。 行进途中,花玦衍打算传送密令,询问其余三人的状况,却突然感知到周围浮动的汹涌杀气,不得不中断传令。 “这就是北域妖王?打扮得如此骚艳,倒真是出人意料。” 花玦衍转过身,只见一群身着修学服的修士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修士年纪都不小,从装扮上看,应是各宗门的门主、长老级别的人物。 花玦衍冷静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中不乏他熟识的名门正派,随即开口,“不知诸位,找本座何事?” 这些人修为最低都是高阶下层,并且人数众多,显然不好应付。所以,目前的局势明摆着对花玦衍极其不利。 由于结界的原因,妖进入人界后,修为会自动封印半成。如今的花玦衍,即便是想要逃走,也颇有难度。 “说来话长,我们前些天跟你们那位南域左使做了个交易,就是那个叫什么竹的,传令便是他帮忙传的。”领头的修士轻蔑地笑了起来,“看吧,我就说人妖殊途,何必妄谈和平?连你们妖与妖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反正现在人妖两界再次动荡,不如索性彻底毁了算了。” “妖界北域妖王被仙门百家围剿至死,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 花玦衍直接释放出全身的灵力,双眸霎时间变得猩红,鬓边小辫上的赤砂绫被他迅速扯开,“是么?来试试看啊。” 另一边。 季淮阡在南边,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心跳如鼓,直觉告诉他必须立刻赶往北边。 当他匆匆赶到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如刀绞:花玦衍正被一群修士围攻,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花陌!”季淮阡怒吼一声,瞬间施展开全身灵力,被召唤而出的圆月弯刀紧随其后,化作一道寒光劈向人群。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那些修士已然设下灭妖大阵。 花玦衍见到季淮阡冲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护在身后,他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强颜欢笑道,“修,你现在变得很强了。但……终究还是我更强一些呐。” 话音刚落,花玦衍耗尽最后的灵力,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将在场的修士尽数冲倒,而他,亦瞬间灰飞烟灭。 季淮阡立即面如死灰,愣在原地,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到那些倒地的修士起身朝他攻来,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眼底布满血丝,拿起圆月双刀疯狂地对着他们砍去。 “季修,你冷静些。” 昊观突然从天而降,击溃现场的修士,同时定住了即将失去理智的季淮阡,“花陌的晶核仍在,他还没死,只是肉身毁了。” 然而,此刻的季淮阡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他一把拍开昊观的手,双眼赤红,状若疯狂。 无奈之下,昊观只好出手把他打晕。 季淮阡昏迷了几天几夜,嘴里一直呢喃着花陌的名字。 直到他醒来,昊观坐在他床边,指了指窗外的那片土地,“花陌的本体在那儿,那朵牡丹花,你好好养着。” 季淮阡闻言朝外瞥去,只见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在土中摇摇晃晃。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111号一起发,是he啦!!![可怜][可怜][可怜] 番外有好几篇的哦,没这么快,等我慢慢写,会有圆满的结局的[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最新评论: 【心理准备做少了<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cry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crypng">养花还以为是两个人养花花,居然是字面意思的修修养“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完结撒花<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期待番外<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rainbow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rainbowpng">】 【撒花撒花元旦快乐每天都快乐】 【新年快乐<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 第88章 <img src="https://i9-staticjjwxcnet/tmp/emoji/20240813132824_66baeef888f6a_514png">】 第51章 番外一 ◎养花日记◎ 花玦衍逝世的消息,很快便在妖界传开了。 然而,相较于北域妖王的离世,人妖两族再次爆发的矛盾,更令众妖忧心忡忡。 那场战斗,不仅导致北域妖王陨落,参与围剿的人界宗门修士同样损失惨重。 此事传扬出去后,妖皇大人以及东西两域的妖王与人界仙门百家的代表,在两界交汇的中心地带再次展开了一场激战,却依旧胜负难分。 长期僵持显然并非良策,毕竟各族均有要务在身,无法终日沉溺于争斗。 鉴于此,人妖两族不得不再次缔结协议,重申两族和平共处的原则,并加强对私自越界的人与妖的管制。 至此,风波得以平息,尘埃落定。 “为妖界操劳了这么些年,本尊也该退位了。”暂时摆平了人妖两族的和平大事之后,昊观迫不及待地召集三域妖王,当即宣布消息,“下一任‘妖界之主’的位置,本尊原本看好花陌……” “不过世事难料,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们先争着,无论谁继任,本尊都高兴。” 妖界之主,那至高无上的妖皇之位,历来皆是由四域妖王中的佼佼者继承。 而今,随着花玦衍的身死,就只剩下楚清涟、沈归临与季淮阡三位妖王竞争。 然而,楚清涟与沈归临二人,向来洒脱惯了,对于妖皇之位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内心是抗拒的。 正因如此,在争夺妖皇之位的较量中,季淮阡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未与对手过上几招,楚清涟与沈归临便不约而同地倒在了地上。 季淮阡:“……???” 一番较量完毕后,季淮阡莫名其妙地就当上了新一任的“妖界之主”,此消息亦快速传遍了整个妖界。 与此同时,在花玦衍陨落后,北域妖王的位置亦悬空待补,而妖皇之位已由季淮阡接任,这意味着南北两域都将在不久的将来,迎来新王的诞生与角逐。 说来也奇怪,自从季淮阡继位妖皇之位后,人妖两界的矛盾莫名少了许多。 昊观直接消失不见,平日里完全见不着人影。楚清涟回到了西域,经常躲起来睡觉,有时候心情好,会出门看诊。沈归临则是回东域逍遥快活,时不时约楚清涟出来喝酒,又或者是打一架。 花玦衍肉身没了,黄既之便也辞去了原本的职务,陪着余梧舞游走于妖界,行侠仗义、救死扶伤。 在花玦衍陨落的当天,郑竹岐其实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甚至在几日后寻到了季淮阡,并对他提出一块儿离开妖界,去往人界的想法。 然而,重逢之时,季淮阡的眼眸已失去往日的光彩,对郑竹岐更是视而不见,仿佛他根本不存在。郑竹岐多次的恳求与呼唤,都未能引起季淮阡的丝毫留意。 直至郑竹岐情绪崩溃,企图摧毁院中那朵唯一的牡丹花时,季淮阡才仿佛从沉睡中惊醒,使出全力一击,将郑竹岐狠狠扇出院外。 郑竹岐霎时间摔落在地,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滚!”季淮阡冷喝一声。 “季淮阡……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从未真正地入过你的眼,是吗?”郑竹岐艰难地抬起头,凝视着远方的季淮阡,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不甘的笑意。 随后,他决绝地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结束了生命。 从始至终,季淮阡都没有瞧过他一眼,眼中仅仅容得下院子里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大战结束那天,昊观携带着昏迷的季淮阡,来到了五里境内的一间幽静小院。楚清涟快速施展出疗愈之术,帮助季淮阡稳定心神后便洒脱离开。 紧接着,昊观着手孵化花玦衍的晶核,一朵牡丹花应运而生,被悉心栽种在院子中央。 待季淮阡苏醒,昊观简单叮嘱过后悄然离去,只留下他一人面对着,那朵承载着他太多情感的牡丹花。 那时候的季淮阡,神志状态逼近癫狂,即使偶尔能维持冷静,却仍是令人心生畏惧。 在季淮阡继任不久后,袁黎也寻至此处。 “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季淮阡,南域……不,现如今,你已然是整个妖界之主,我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妖皇大人’?”袁黎同他讲话的语气依旧嚣张,气焰不减当年。 季淮阡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继续盯着院中的牡丹花。 “季修!我跟你说话呢!”袁黎心中顿时恼火至极,指着季淮阡骂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能照顾得好玦衍么?将他的本体给我!我来照顾!” 然而,季淮阡对袁黎的言语置若罔闻。 这彻底激怒了袁黎,他怒不可遏地向季淮阡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季淮阡发尾上绑缚的赤砂绫自行解开,迅速延展变宽,形成一道红色的屏障,将季淮阡与那朵牡丹花护在其中。 “闭嘴,”季淮阡目光如冰,冷冷地盯着袁黎,话音未落,他袖中珍藏的另一条赤砂绫已随他手势疾飞而出,“你吵到他了。” 这正是花玦衍平日里所用的那条赤砂绫! 只见火红色的绫带瞬间变得细若钢丝,坚硬无比,疾速刺穿了袁黎的右肩。 袁黎左手紧紧捂住伤口,疼得咬紧牙关,双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季淮阡,“这、这是……玦衍的……” 第89章 季淮阡面色平静地缓缓走近,忽然一抬手,赤砂绫便穿过了袁黎的左肩,那人冷淡着又说,“闭嘴,我不许你这么喊他。” “啊啊啊啊!你……”袁黎当即疼得扭曲了面容,他试图挣扎,但季淮阡周身弥漫的强大灵力把他牢牢压制着,他最终只能无助地半跪在地上。 季淮阡微微低头,静静地注视着袁黎,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袁黎仰起头,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我马上就走!立刻就走!你……你留我一命!我保证滚得远远的!” 季淮阡听后,收回了释放的灵力。袁黎见状,头也不回地仓皇逃去。 从前的种种,季淮阡已无心再追究。现如今,他只希望能照顾好花玦衍的肉身。 如此,他们方能早日重逢。 - 以前在北域的时候,季淮阡对于照顾花草树木就很有经验。花玦衍那会儿还是少主,季淮阡便已经在他院子里种过几株牡丹花。 尽管世事难料,那些牡丹花最终未能留存,但季淮阡所积累的养花经验却是实实在在的。 寻常的花儿尚且需要细心栽培,花玦衍的本体是牡丹花,更是娇嫩。 此牡丹虽是由花玦衍晶核内灵力显现出的,但其外形与真实的牡丹花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其周边环绕着流动的灵力。 除了带花晒太阳、给花浇水松土以外,季淮阡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事儿,其实说坐在花的面前,看着他,陪他说说话。 即便知道这朵花不会讲话,但季淮阡觉得他肯定会听见。 有时,他会把手指轻轻放在牡丹花前方,牡丹花的叶子会温柔地将他的手指卷起,或是轻轻晃动身躯,花瓣一次次地轻拂过他的手指,与季淮阡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花陌,待你复原之日,我们再携手共游人界,可好?”季淮阡言及此,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些可恶的修士身影,他语气一顿,继续说道,“若在人界偶遇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我绝不会轻饶他们。” 那朵牡丹花似乎感知到了季淮阡的情绪,叶片骤然紧收,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抚着他。 季淮阡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牡丹花的花瓣,“看在我如此尽心竭力照顾你的份上,你就早些恢复如初,好吗?” 当季淮阡起身之际,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最终滴落在牡丹花的花瓣之上。 “花陌,”他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思念,“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 昊观当初仅匆匆留下几句嘱托便离去了,他让季淮阡耐心培育那朵花,却未言明肉身形成所需的时日。 季淮阡素来耐心十足,就这样年复一年地精心照料着,转眼间,一万年的光阴已悄然流逝。 在这一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季淮阡从未离开过院子半步,每日只是痴痴地盯着院中的牡丹花,为他松土、浇水、让他沐浴阳光,经常对着他喃喃细语。 期间,昊观、楚清涟、沈归临不时前来探望季淮阡,劝他出门散散心,莫要整日沉浸在养花之中,过度紧张。 然而,季淮阡性情倔强,任凭他们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即便是黄既之与余梧舞亲自上门相劝,他也依然如故,全神贯注地守护着花玦衍的本体。 正因如此,在不久后的某一日,疲惫不堪又时刻紧绷着的季淮阡,终于累倒在了牡丹花旁。 等季淮阡再度睁眼时,却发觉眼前本该存在的牡丹花消失了。他猛然惊醒,迅速从地上站起,随即在院子里像发了疯一样四处寻找,直至最后,他冲进了房间。 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一道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修,我回来了。” 季淮阡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剧烈地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战栗。 他不敢转身,生怕这只是一个幻觉,转身之后就会烟消云散。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激荡。 然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意,温柔地调侃着,“修,你看看我,我真的回来了。” 季淮阡缓缓地转过身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而美丽的身影,正是他日夜思念的花玦衍。 他的眼眶立刻湿润了,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触摸着花玦衍的脸庞,感受着那真实的触感。他的手指在颤抖中滑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一遍又一遍。 “花陌……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季淮阡不知不觉间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激动。 花玦衍紧紧地搂抱住季淮阡,轻抚着他的背。 “嗯,真的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第52章 番外二 ◎成亲◎ 花玦衍肉身重塑、彻底苏醒的事儿,除了季淮阡,其他人暂且不知情。 花玦衍本人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妖界的南北两域的妖主已换,连妖皇也不例外,那自己作为前任妖王,实在没有必要再回去争了! 更何况,这“妖界北域之主”的名号,他本就不乐意接,肩上的担子太重,对于他而言,是件不怎么让他开心的事儿。 第90章 而且,最紧要的是,那次大战受伤以后,他的晶核遭到严重破坏,虽然肉身是恢复了,可灵力却几乎消散,一切修行都要从头再来。 以他目前的灵力,哪怕是低阶中层的小妖精,也能伤得了他。 为此,季淮阡几乎是寸步不离,紧贴着花玦衍,生怕那人被人陷害,从而再次在他眼前消失。 “现如今的‘北域妖主’,是既之?”与季淮阡谈话之时,花玦衍闻言仍是觉得诧异,“他……倒是蛮合适,我之前也想着,让他争一争下任妖王之位,可他当时明明说没有太大意愿的。” 季淮阡嘴角微扬,暗示道,“或许,他是和什么人许下了约定?小舞她如今,也成为了北域左使。” “嗯,有道理。”花玦衍点头表示赞同。 细想之下,花玦衍又有所感悟。 他隐约察觉到黄既之与余梧舞之间有种微妙的氛围,莫非,这两人其实也是情投意合? 季淮阡的声音在此刻再次响起:“自从你出事后,他们一直很担心你。或许,我们应该找个日子见见他们,去报个平安。” “好。”花玦衍的目光随之望向对面的季淮阡,柔声问起,“这回该讲讲你了。你呢?为何接下了‘妖界之主’的重担?” 虽说,妖皇是在四域妖王之中诞生的,可若是四位妖王皆不愿争夺妖皇之位,便会在整个妖界之中角逐出最强者。 季淮阡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东域的时候,你说,东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那些早该被摒弃的不公平与压迫,如今早已没有存在的理由。” “你的话,我一直深信不疑。你说你其实不愿做妖王,那份责任过于沉重,所以我来替你、替我们共同的愿望、替千千万万的妖族,扛下这份责任。你说你要看遍世间风景、吃遍世间美食,从今往后,我都会相伴在你左右,不离不弃。” 说到这里,季淮阡的双目直视着花玦衍,眼中闪烁着如同儿时那般纯真而坦荡的光芒。 他郑重其事地对花玦衍说道:“花陌,我想与你一同做这些事情,并非出于报恩之心。而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你,心悦于你。这份情感,无关其他,只因是你。” 听完季淮阡的告白,花玦衍的眼眶也渐渐泛起红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花玦衍觉得,大概率是他先动的嘴,毕竟他脸皮厚得可以。 房间内的两个人唇瓣相互摩挲,舌尖轻轻交缠在一起,传达着彼此间浓厚的情谊。 翌日。 花玦衍与季淮阡一同前往北域的都主府,打算找寻黄既之与余梧舞。巧的是,这两人恰好游历归来,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余梧舞一见花玦衍,便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大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而黄既之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待花玦衍向他们坦诚自己如今灵力尽失的境遇后,黄既之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担忧所取代。 余梧舞却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与悲伤交织的情绪中,不停地哭泣着。 花玦衍无奈地拍了拍余梧舞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等会儿传出去,大家可就要笑话你这‘北域左使’,其实是个‘爱哭鬼’了。” 余梧舞这才止住哭泣,缓慢站起身。 “主上……”余梧舞刚开口,又猛地意识到花玦衍如今身份已变,连忙改口,红着眼眶道,“花儿哥,你现在灵力这么弱,我真的好担心你又死了。” 花玦衍只微微笑着,并不言语:“……”臭丫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黄既之在一旁纠正道:“他本就没死,之前只是肉身毁了。” 紧接着,那人又冷不伶仃地补充着。 “需不需要我们传些灵力给你?我和小舞,还有修,都可以给你一些,你留着备用。你现在弱得,我连你的灵压也感知不出来了。” 花玦衍欲言又止:“……”这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来添堵啊! “我会守护好花陌,以我的生命起誓。”季淮阡陡然之间开口,语气坚定而郑重。 花玦衍闻言,立刻笑靥如花地靠近季淮阡,挽住他的手臂,望向对面的两人,“传灵力就不必了,有我家修保护我,便足矣。” 余梧舞见状吸了吸鼻子,总算止住了悲伤的情绪。 还好,花儿哥和季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一万年前,花玦衍肉身毁灭的那一天。 他们在赶来的路上,已然察觉到异常,这一路,路边的花朵竟莫名枯萎凋零。 此番异象,通常只有在北域妖王,且是牡丹花一族陨落时,才会出现的—— 花王消逝,百花凋零。 当他们匆匆赶到现场时,只见季淮阡双膝跪地,仰望着天空,眼神空洞无神。天空中不断有花瓣随风飘落,赤砂绫形成的红色屏障把他笼罩在其中。 不一会儿,那群原本倒地的人族修士就起身向季淮阡攻去。季淮阡那时才猛然惊醒,状若癫狂地拿起圆月双刀,朝那些人奋力挥砍。 昊观担心季淮阡如此下去会彻底失去理智,大杀四方,所以就出手将他打晕。 毕竟,若是当时的所有修士皆命丧于此,必会落人口实,给人族留下把柄。 第91章 那一日,除了花玦衍本人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均深切地感受到了,季淮阡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对花玦衍深藏着的情感竟已执着至此。 “我的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花玦衍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余梧舞的思绪,“倒是你俩,你们二人如实交代,是不是两情相悦啊?” “啊?花儿哥,你说什么??”余梧舞下意识反问。 花玦衍又言:“别装傻,我说你跟既之的事儿!人生大事!婚事!” “我的婚事,你别总操心。”黄既之淡淡回应。 “???”余梧舞完全没料到黄既之会接话,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回应。 她随即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花玦衍和黄既之二人之中来回游移,“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和既哥?我和既哥怎么了?花儿哥,你把话说清楚!” 从黄既之和余梧舞微妙的反应中,隐约可察黄既之对余梧舞暗藏的情愫,而余梧舞对此却浑然不觉。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随缘便好。 花玦衍与季淮阡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会心一笑,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在余梧舞的追问下,花玦衍含糊了过去,没再深入展开。 之后,四人在北域共度了半年的时光,共叙旧情。 “既之总说,让我别操心他的婚事,尚且没到时候。可细细思量,你我之间,分明还欠着一场风光无限的婚礼。” 花玦衍倚于床边,握住季淮阡的双手,眸光潋滟,似有水波荡漾,深情款款地凝视那人。 “修,我们成亲吧。” “你来娶我,可好?” “……好。”季淮阡动情地眨了眨眼睛,不知不觉间,倾身过去吻他,花玦衍笑着接受,热烈回应着季淮阡的吻。 新任妖皇即将成婚的消息,第二天就在妖界传开了,普通妖族对此并不太在意。 但妖界各域的世家大族,则需要在妖皇大婚之日献上贺礼,以表敬意。 据悉,新任妖皇性格低调,不喜热闹,因此各族族长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不亲自到场,而是将贺礼送至妖皇殿门口。 南域新王,正是以往的南域右使阿佘,季淮阡将要成婚,他当然也备了厚礼。 黄既之和余梧舞送来了好些提高灵力的灵丹妙药,以及提升毒术的秘籍。 楚清涟送来的贺礼,是装有补品和疗愈药物的瓶罐,非常实用。 沈归临则别出心裁,领着一群东域的飞禽妖族,在妖皇殿上空飞行,以示庆贺。 喜静的季淮阡:“……” 妖族的婚事没有人族那般繁琐,相熟之人共同吃完晚宴就离开了。珍贵的夜晚,自然要留给新婚的二人。 毕竟是成亲,花玦衍与季淮阡均是穿上了红色的喜服,季淮阡穿了华丽的喜袍,而花玦衍却执意要穿戴凤冠霞帔,还命季淮阡为自己掀开盖头。 “如何?”赤色的盖头被掀开,一双媚眼展露在外,花玦衍美艳的容颜映入季淮阡眼中,那人笑意清浅,挑起季淮阡的下巴。 手顺着下巴往他脸上摸去,摸了摸耳朵,又绕到了季淮阡颈后。 季淮阡穿红衣的样子,花玦衍未曾见过,不同于往日的沉稳,在红衣的衬托下,英俊的五官更加突显。 “还行。”季淮阡抬手按住花玦衍不安分的手,顺势一推,把人推倒在床榻之上。 花玦衍笑着瞧他:“你要对我作甚?” 季淮阡不急不慢地拿起床边的一条红色绫带,慢慢悠悠地将自己的双手绑起来,“不做什么。”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花玦衍单手撑起身子,笑眯眯地盯着季淮阡,在即将吻上那人嘴唇之时,他说了句话。 “好乖啊,淮阡~” 季淮阡闻言忍不住抬头,正好对上花玦衍凑近的嘴唇。 两人便顺势亲吻在一块儿。 后半夜。 季淮阡开始禁不住花玦衍的折腾,低声唤他,“花、花陌。” “你叫我的字吧,还没听你喊过呢。”花玦衍偏偏这时候逗他。 季淮阡有点难为情:“……玦衍。” “听到了。”花玦衍紧接着俯身,吻了吻季淮阡的眼皮。 ◎最新评论: 第53章 番外三 ◎《南北妖王恋爱史》◎ 现如今,妖界皆知,妖皇大人与夫人极为恩爱。 据知情者言,妖皇以及他的夫人,相当般配,此前一位是北域妖王,另一位则是南域妖王。 这些传闻在妖界流传甚广,甚至有人据此编写了一本名为《南北妖王恋爱史》的小册子,此书在妖界广受欢迎,流传甚广。 更为奇特的是,自新妖皇继位以来,人妖两界的矛盾竟逐渐缓和。这其中的缘由,据说是妖皇与夫人频繁地穿梭于人间与妖界,与人界的各宗门门主展开深入交流、携手合作,多次深入人间,惩治无良的修士与恶妖。 - 人界。 某家客栈,突然涌入了一群身着修学服的弟子。 “附近有恶妖潜伏,听风派在此办事,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去!”他们大声催促着客栈内的其余人。 听风派,作为人间的第一仙门,肩负着维护人界安宁、确保人与妖和谐相处的重任。其创派祖师爷路云峰,早已飞升成仙,而其座下的弟子们亦个个天赋异禀。 听风派在人间深得民心,宗门内的弟子们都是秉持正义、为民除害的优良修士。他们的存在,让百姓对人妖和平共处的景象充满了希望。 第92章 “叨扰了,烦请两位到别处进食,此地现如今并不安全。”路守真眼尖地发现了坐在客栈角落位置的一对年轻夫妇,那二人生得郎才女貌,初见之时,路守真心头不禁为之撼动。 那位粉衣姑娘闻声扭头,打量了一会儿路守真,他的半张脸戴了面纱,声音还十分娇柔做作,“听风派本家的吧?果真一表人才。” 坐在粉衣姑娘对面的蓝衣男子也瞥了路守真一眼,随后举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抿,淡定自若。 “在下路守真,听风派第一千七百三十五代弟子。”路守真颇有礼数地朝面对的二人作揖行礼,随之细声提醒道,“两位,请尽快离开……” “不是说让‘闲杂人等’离开么?”隔着面纱,路守真隐约瞧见粉衣姑娘笑了笑,紧接着望向对面的蓝衣男子,“可是……我们不是‘人’呐~对吧,相公?” 季淮阡万般无奈地放下茶杯看向花玦衍:“……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花玦衍闻言眉眼弯弯,目中笑意浓重,轻轻乐出了声。 “听风派弟子的职责,是维护人妖两界的和平。不论两位是人还是妖,只要不为非作歹,我都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两位速速离开。”路守真神色坚定,不卑不亢道。 “不愧是听风派的本家弟子,下一任门主,应当非你莫属了。”花玦衍抬眸示意对面的人与自己一同起身,随之牵起季淮阡的手、挽上他的胳膊,一边说一边和季淮阡走出客栈,“我看好你哦~希望下次见面,你已经是听风派的门主了~” 等这二人走远,路守真尚且疑惑,就听见其余听风派弟子在远处大喊道,“师兄!这、这妖已经被结界困住了!不知是何人所为?简直太好了!” 仅仅用结界困住妖兽? 没有使用捆妖锁此类法器。 这可不像是人族修士所为。 路守真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方才那两位,应当就是如今的妖皇与他的夫人了。” 实不相瞒,他偶然间获得了在妖界广为流传的《南北妖王恋爱史》,并一直悉心珍藏,只是还未及细细品读。未曾料到,今日竟有幸,先遇到了书中的主人公。 屋檐之上。 花玦衍与季淮阡站在彼此身旁,俯瞰着人间,并感悟着,人间与妖界的美食、美景,皆是那么美好。 “修。”花玦衍忽然喊他,季淮阡随即转过头。 四目相对间。 他看见花玦衍的嘴一张一合:“兜兜转转,幸好,你仍在我身边。” “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季淮阡的嘴角罕见地勾起,展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花玦衍却嘟囔道:“不许笑。不对,是出门在外不许笑,你只能笑给我看,听见没有?” 季淮阡努力收敛起笑容,乖乖点了点头。 “人间,也还行吧,就那样。”花玦衍走上前,牵起季淮阡的手,带着撒娇的意味,“有些腻了,我们还是回妖界吧。” “都依你。”季淮阡柔声应允。 于是,这对任性的眷侣,又一次携手逃离了人间的喧嚣,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妖界。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妖王》正式完结啦!!!以后还有小番外就发在隔壁《他们的番外》里,除非是大番外才放这里吧!!! 第一次写古风文,我真的很头疼,创作得很痛苦,但是写出来了真的很开心,是一次大突破耶! 我只能说,我用了当下最好的水平,最好的状态去写了,这是我心目中比较满意的结局,真的感谢大家的包容。 希望今年,大家都事事顺心,步步高升,幸福美满[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很爱阡陌,很爱你们,谢谢谢谢!!! ps:不久后,会开一个小短文,虐的哦,想写,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然后,今年我会争取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故事!等着我![比心][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