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七] 我怀疑我变成了松鼠》 第1章 [bg同人] 《(虹猫蓝兔七侠传同人)[虹七]我怀疑我变成了松鼠》作者:娴川【完结+番外】 文案: 一篇自娱自乐的虹七情怀口水文,缘更,拟人,有私设。 文案: 这是佛系少女拿着淘宝款紫云剑在虹七里开客栈打酱油的故事。 【文案二】 传说少主闭关十年,然鹅,他闭到第七年便忍不住偷跑出来玩。 饿了,和手下去了一家叫金鞭溪客栈的黑店,被一盘发芽的土豆丝放倒,严重食物中毒。 然后手下还跑了。 从此剧情崩坏。 “伙食费,住宿费,急救费,医药费,衣服清洗费,一共二十二两银子,拿钱!” 孤鸷骄傲又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少主。 随遇而安、一身柴米油盐酱醋茶气息的客栈小老板。 * 【小学的时候,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全套虹猫蓝兔七侠传的碟片,现在人长大了,再来咂巴一下记忆里的味道】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轻松 主角:莎丽,宵琥 ┃ 配角:蓝兔,虹猫 ┃ 其它:虹七 一句话简介:不一样的虹猫蓝兔七侠传! 立意:致敬童年的光 第1章 1-2 一 一觉醒来,我发现我家天花板变成了木头搭的梁架子了,除此之外,一个流鼻涕的小女孩正坐在我肚子上,使劲摇着我。 她穿的是古装,交领、窄袖,短衣、腰上束着革带,头顶还扎着哪吒闹海造型的两个揪揪。 哦,穿越了啊。 那么,我穿到哪个朝代了? 我坐起来,面无表情打量着那个小姑娘,emmm……她脚上穿的是长靿靴。 胡服?<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 初唐至盛时期,由于中原与西域经济文化交往及胡舞的兴盛,胡服逐渐流行起来。而到了宋明时期,汉族皇帝又颁布法令禁止胡服和胡俗,复兴汉服和汉文化,所以胡服也就没人再穿了。 我知识面还是挺丰富的吧?我真是个天才! 小姑娘吸了吸鼻涕:“阿紫小姐,老爷让您快些用过早膳后就去找他呢。” 我看她的样子笨笨呆呆的,我料想,不论我这回穿越的是什么题材的剧本,不论迎接我的是宫斗或者宅斗,我那莫须有的敌人也不会安插这么个小姑娘当探子眼线。 于是我放心的玩起了狗血的失忆梗。 我缓缓捂住脑门:“你是谁?我的头……好痛。” 小姑娘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颗鸵鸟蛋:“阿紫小姐,您不记得小红了吗?” 你看,这不就套出来了吗? 原来她叫小红啊。 我看了她半晌,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有些印象,不过别的似乎想不起来了。” 小红愣了愣,大哭。 之后我花了半个小时迅速问清了原主的大致情况。 首先,年号既不是贞观也不是开元,而是天狼。 (妈蛋,我架空了。) 而且本朝百姓以动物名为姓氏,比如姓荼的人家,就是家族以“兔“冠姓。 (这点和岛国倒是很像啊。) 原主名紫姓暑,但是喊名字的时候不叫暑紫,而是叫紫暑,这个朝代的人大多都是名在前姓在后。 (这,这tmd还中西结合了。) 紫暑很小的时候被这家金鞭溪客栈的老板【白】收为养女,又拜他为师,正经八百的继承人,将来指定会继承他的衣钵。 我听着这令人蛋疼不已的设定,又把“我”的名字在心里默念几遍,还是没忍住: “紫薯?这是什么神仙名字啊?我师父他名字叫白,全名白薯?你叫小红?所以你是红薯?我们一家子地瓜?……” 不行,我想改名,不然背负这么个羞耻的名字,走哪儿都是被烤的命运。 我在小红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又用了早膳,然后去了金鞭溪的后院主屋找我那便宜师父。 * 地瓜师父是个白胡子老头,身形清减瘦小,面有病色。坐在桌边,旁边的炉子上还煮着药。 我冲他一抱拳,说了句“给师父请安。” 那老头点点头,捋了把胡子,特别有一代宗师的范儿,“紫儿啊,为师教你的‘紫气东来’练到什么程度了?” 我想起小红说他又当掌柜又是大厨,从小把我养大还传道授业,再看这老头眼下一副风中枯树的病容,有点担心万一我说我失忆了,这老头儿大受打击万一急出病可怎么整。 于是我端着云淡风轻,文绉绉的道:“师父,关于紫气东来,徒儿最近又有了新感悟。” 紫气东来嘛,以前吃过,是一道甜品。 老头儿大悦:“好,好,演示一遍给为师看看。” 我点头,然后走进后厨。 我对我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很快就捣鼓出来一盘“紫气东来”。 原料是山药,做成了小山包形状,紫薯汁上色,山楂糖浆调味,酸酸甜甜,好吃开胃。 看着眼前的白瓷盘,地瓜师父的胡子尖不停抖动,眼角也抽搐成了一大一小。 “这就是你的新感悟?” “对啊,虽然跟师父您教的可能不大一样,但是味道还是很好的,不信您尝尝。” “……” 地瓜师父一拍桌子,盘子直接被飞了起来,厚重的红木桌居然在他的一巴掌下出现一丝裂缝,然后摇摇晃晃的裂成了两半,轰然倒下。 第2章 “恶贼来打你,你难道上去跟他比厨艺?”地瓜师父声音如虎啸,震得我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 我傻了半晌,有点反应过来了,这架势,这老头儿教“我”的应该不是厨艺,而是武功。 我穿的是武侠啊。 二 地瓜师父心理素质有点渣,在得知“我”失忆后,本来病情刚有点起色,又一下子卧床不起。 两天后,他看上去好了点,把我叫到床前,叹着气,递给我一本剑谱,上书四个大字《紫云剑法》。 “紫薯啊,师父唯一不能瞑目的一件事就是魔教辛琥未除,有朝一日他卷土重来,只有七剑再次合璧才能阻止他的阴谋……”地瓜师傅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赶紧过去替他抚胸口顺气。 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又道:“距离上次我们合璧已经五十年了,听说魔教最近又在招兵买马,怕是要变天了。你虽然忘了招式,但是内力还在,看着剑谱勤加修炼的话,一定能够掌握紫云剑法,参加七剑合璧……” 我听着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摆出誓要奋发图强的的虔诚表情,翻开第一页。 我愣了下,试探着小声读出来:“内阳阳心心冰周心……?” 我不敢读下去了。 地瓜师父默了三秒,幽幽地叹了口气,“从右向左,自上而下,由后向前这么读。” 我赶紧把剑谱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即所谓的第一页。 “子午卯酉四正时,扫气丹田掌前推……” 地瓜师父一锤床铺,”什么扫气丹田?那念‘归’!归气丹田掌前推!不识字吗你?” 我对繁体字确实不怎么在行。 我一脸诚恳:“徒儿这不是失忆了吗。” 接着我又虚心求教:“子午卯酉是几点?丹田又在哪里?” 地瓜师父的脸本来还白着,这下慢慢涨红了,气的,而且我严重怀疑,要不是他膝下就我这么一个徒弟,他老人家绝对会踹死我。 地瓜师父呼哧呼哧倒腾了几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情绪勉强平静的从我手中抽走了剑谱,他被我气的没脾气了,表情三分隐忍,三分暴躁,外加四分亡羊补牢,对我说:“我再跟你好好讲一遍,你认真听!” 一节文言文课结束,已经是傍晚了,我只来得及把不认识的字标注上拼音,小红把饭菜送进屋里,我闻到菜香便要扶起老头一起去用膳,地瓜师父挥挥手:“给我好好看看剑法,看不会不许吃饭!” 我:“……” 地瓜师父本来打算帮我捋一遍剑法后,再带我复(预)习一遍心法,然而他没能等到这一天。 当天晚上,他的病情突然加重,药石罔进,昏迷不醒。 三天后,地瓜师父死了。 紫云剑我已经练了个形似,校庆晚会能唬个满堂彩的程度,如果有小毛贼到客栈撒泼也能吓走。 地瓜师父临死前告诉了我两件事: 一是我现在学艺不精,如果有歹人抢夺紫云剑怕是招架不住,所以真的紫云剑被他藏在了黄龙洞里,我手上这把是假的。 二是我原名纱离,我爹娘当年被魔教所杀,而他是我爹的义兄,简言之,他是我大爷。 说完,他憔悴的眼睛看着我,伤感道:“紫儿,往后只能靠你了,身为紫云剑的传人,一定不能给七剑抹黑。” 然后又伤感的展开一幅画像:“玉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画像慢慢滑落,盖在了地瓜师父的脸上。 “老爷!呜呜呜呜……”小红大哭。 小红是地瓜师父三年前救下来的,她当时十岁,没地方可去,便请求留下来做丫鬟,白天在客栈里打打下手什么,虽然她经常偷懒,还喜欢偷吃厨房的点心,但是地瓜师父从没打骂过她。 小红心眼很实诚,知道地瓜师傅对她好,因此哭得相当伤心。 我跪在地上,过一会儿,站起身,把画像拿起来,上面是个很貌美的女人,右下角写着玉荼。 这年头不流行火葬,我把地瓜师父埋在了后山上,连通那幅画像。 我看着墓碑上的【紫云剑主白暑之墓】这几个字,陷入沉思。 有件事我很在意:魔教,七剑合璧,紫云剑,金鞭溪客栈…… 我所穿的的武侠,是不是个动画片来着? 第2章 3 我怀疑我变成了一只松鼠,头上有耳朵身后有尾巴,只是我自己没感觉到————八成只有跳出这个次元才能看到。 恩,我是紫云剑主莎丽。 就……挺秃然的。 要说虹七里哪个角色最惨,那必须是莎丽啊! 因练剑时遭到马三娘的暗算,被马三娘成功冒充了身份,还被误会是魔教的卧底。 然后,马三娘为了逼问她紫云剑的招式,又是喂毒,又是水刑,还被吊起来天天鞭打,几乎奄奄一息,好几次在神医那里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好不容易几经周折解了毒,结果留了后遗症右手不得运功,几次放弃又几次重拾,才凭借着自身惊人的毅力和聪慧的天赋,练成了一套左手剑法。到了大结局的时候终于亲手杀了马三娘,报仇雪恨。 我看着手里的淘宝款紫云剑,再也没了练剑的心情。 我感觉命运的恶意正在逼近我。 ↓ 按照原著,马三娘怕是正在凿壁偷光……不,偷师的路上。 第3章 说实话,我对七剑合璧其实没什么执念和兴趣。 又不是没看过动画片,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先不说成团途中,那个魔教少主各种阴招花招大招往他们身上招呼,单说七剑合璧后个个元气大伤,累得爬都爬不起来,差点被马三娘给割韭菜了,就知道团战伤身体。 再者说了,本身七个打一个就摆明实力不够看了,她现在的紫云剑法就是个花架子,到时候就是个拖后腿的,正好马三娘想合璧,这不巧了吗? 她要紫云剑?给她! 想当紫云剑主?让她当! 这年头这么兢兢业业抢着做好事的人不多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对这位武功高强的大姐说,你替我西天取经吧。 所以,苍天啊大地啊观音菩萨命运之神啊,把我前面的戏份给砍了吧,我打不过人家,也不想悲惨的吃下黯然销魂散,然后被刑讯逼供最后还要去学左手剑。 ……反正最后我可以趁着七剑合璧后马三娘身体虚弱来杀掉她嘛,就像大结局演的一样。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般天神降临,刷刷几剑阻拦马三娘团灭七剑,然后全剧终。 我拿出地瓜师傅交给我的紫云剑法。 第1招就是紫气东来,也是合璧剑招,这就意味着,只要把第一招学好就可以参加七剑合璧。 但是只记下剑招是不行的我虽然背下了剑谱,也能像广播体操那样把它做出来,但是始终做不到把紫云心法的内力融入剑法之中。 想起马三娘只靠偷学就能把内家功夫也一并掌握,不得不说,此人是个学霸。 可是,摊上我这么个紫云剑主,我自己都不会,可怎么让她偷学啊。 ————自学吧,姐姐,教材给你。 想了想,我把紫云剑法的最后三招撕下,只留下心法部分和前九式———我大方归大方,但还是要留一手保命的。 残缺的剑谱被我藏在师父的铁箱子里。被撕下来的三张纸被我揉吧揉吧塞进一个小瓷瓶,然后埋到后院的一棵柳树底下。 等过段日子,再去黄龙洞想办法把真的紫云剑给取出来,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 最近江湖治安不大好,有传言说魔教教主打算挥兵南下,吞灭江湖各大门派。 我觉得传言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因为魔教的招聘广告都贴我家大门上了。 人心惶惶,鲜少有人出远门了,客栈的生意也冷清下来。 而这一天,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队人马驰骋而来,为首的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拽缰绳,马儿嘶鸣着扬蹄停下。 那位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靛蓝色的袍子,同色的发带束发,腰上系着蹀躞带,上面挂着带红色穗子的玉佩,鲜衣怒马,宽肩窄腰,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见有人烟,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落地却无声无息。然后眉目故作老成的端看四周,眼神分明带着新鲜和好奇。 他身后四个黑衣打扮的侍从见状也纷纷跳下马背,有一个跑过来,拱了拱手,殷勤的道,“少主,您想在这家客栈用饭吗?小的这就知会老板,给您清个场儿……” “不必。” 被称作少主的少年眯着眼睛,略显稚嫩的脸严肃的板着,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老气横秋的道,“我今日是偷偷出来的,切记不可太过张扬。” 我远远瞧见那几个黑衣人在客栈的院外下马,推了推趴在桌子上正流口水的小红,把外袍披上,把炉子上还未烧开的水对着茶壶里昨夜的茶渣浇上去。然后屁颠屁颠的去迎客,打算对他们使出热情的笑脸。 “呦,贵客快请进。“我像个江湖老油条一样陪着笑招呼,然后提了提袖子,给小红脑瓜上拍了一巴掌,徉怒:“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客官们的马牵到马厩,喂上最好的草料。” 小红揉揉头,委委屈屈的说了声“是”,然后牵着马走了。 “你是这儿的老板?”靛衣少年问道。 我点点头。 “把你们客栈最好的菜和酒拿出来!” 嘿,就等你这句话呢。 最近客流量太少,好多菜啊肉啊都要放坏了,正好靠你们回个本。 他又说:“伺候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然后往桌子上‘当’放了一锭银子,大概用上了几分内力,好好的桌子出现了个凹槽,银子嵌进去大概有一厘米。 我笑容灿烂,使劲把银子抠出来,然后拍马屁:“大侠好功夫啊!” “什么大侠,这是我们魔教少主!”旁边的侍从狐假虎威。 嗯?少主?黑小虎那个少主? 不是说他闭关十年才出来,一出来就撞上了三剑合璧吗?这时间线对不上啊。 侍从们一脸得色,都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他嘴唇下抿,抱着胳膊,对他的手下言辞持默认态度。 “快去啊!先把茶水上了。“一个侍从开始凶我。 我做小伏低的说这就去这就去,便往后厨走去,另一个侍从跟上了我,见我疑惑的回头,不耐烦的道:“你以为我稀罕偷师啊?君子远庖厨懂吗?只是我们少主的每道菜都要有专人看着做,免得又心怀不轨之人做什么手脚。“说完还拿出一根银针,往茶壶里一探,试毒。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当着他的面从木箱里拿出了几个发芽的土豆,又大大方方地拿出一罐腌了一礼拜的泡菜。 第4章 这帮蠢货,银器试毒,一般都是指砒|霜,即三氧化二|砷。土法制作的砒|霜会残留少量的硫和硫化物,所以银针会被氧化生成黑色的硫化银。 有的物品并不含毒,但却含硫,比如鸡蛋黄,银针插进去也会变黑。 相反,有些是很毒的物品,但却不含硫,比如毒蕈、亚硝酸盐、农药、毒鼠药、氰|化物等,银针与它们接触,也不会出现黑色反应。 算你们倒霉,还君子远庖厨。 做了一桌子半生不熟的土豆,再加上腌制不超过十天的辣白菜和存放不当导致霉变的玉米饭。我蹲在厨房里偷偷往那儿看,那几个黑衣人正殷勤的给他们少主布菜呢。 看着面前的土豆炖牛肉,土豆炖大鹅,土豆炖豆角,土豆片香锅,酱油土豆,土豆泥,烤土豆等等…… “怎么全是土豆?”少主皱眉。 他又评价一句,“算了,量她也就这点本事了。” 拿起筷子,吃饭。 我呸,老娘厨艺好着呢,别人都是放下饭碗骂娘,你倒好,端着饭碗骂,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汤汤水水了,那位少主酒足饭饱,放下筷子,站起来道,“小的们,回去了。” “少主,您难得出来一次,小的还准备了不少放松的好去处呢。”一个侍从讨好的道。 他哼:“若是父王晚上过来检查我武功,到时候发现我不在……” “小的愚钝,小的该死,少主,我这就去牵马……” 哦,我说呢,不好好在家上网课,偷偷跑出来玩啊。 我心里嘿嘿一笑。 没关系,等你回家上吐下泻时,你爹就知道你在外面偷吃了。 第3章 3+ 送走了因为学习任务重偷偷出来放松身心的魔教少主,我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土豆都给这家伙吃了,我也得去附近的农家院里采买点新鲜的存着了。 我吩咐小红好好看家,把进货用的马车套上马,喊了声“驾”。 此时正值黄昏,路边灌木和野草长得郁郁葱葱,橘黄色的柔光让它们看上去更加油绿了。 我发现路边躺着个人。 蓝靛色的衣服……靠,这不那个魔教少主吗? 他双目紧闭,仰面躺在草稞里,面色灰白,嘴角有点白沫,衣服前襟还沾了不少呕吐的秽物。 我:“……” 我拽着缰绳,勒住了马。 四处环顾一圈,他那几个手下呢?都去请郎中了? 话说这家伙的马呢? 我低头瞅瞅魔教少主的腰间,额,那块玉佩也不见了。 啧啧啧,这魔教薄凉到这种程度了?吃饭的时候又是斟酒又是布菜,马屁拍了一箩筐,没过多久,少主食物中毒,这帮人就跑了?跑路前还抢了主子的玉佩?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躺这儿? 我的本意是让他吃点苦,不是真要他的命,毕竟看过动画的都知道,黑心虎很重视这个鹅子,因为他的死伤心欲绝,拼着麒麟不要了也要把七剑杀光,这魔教少主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了这里,再查出来是被我坑的,我都不敢往下想…… 绝对凉凉。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把他带回家抢救一下啊,听说这附近还有家做人肉包子的黑店,放这儿不管的话,连个六岁小孩儿都能把他杀了。 离杀青还远着呢,千万不能让他这会儿领盒饭。 我把少主搬上马车,一甩小皮鞭。 别误会,打的是马,不是他。 回到金鞭溪客栈,我又把他扛进了天字一号房,以求他醒过来后,能充分感受到我的诚意。 顺便敲他一笔高昂的房费。 把人扔上了床,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把他吐了秽语的外衣扒下来————免得弄脏了我的床铺,又把衣服扔水盆里。我吩咐小红快煮一壶浓茶过来,用井水兑凉,在他嘴巴里塞了个漏斗,提壶开始灌。 灌得差不多了,我叫小红把桶拿来,拿根筷子往他喉咙里一捅,接着眼明手快的把他的后脑勺往桶里一拍,他马上“哇”的吐出来。 我担心一次吐不干净,往浓茶里加了几勺盐,再次给他灌了下去。 第二次催吐后,我打发小红去洗衣服,我自己去厨房烧了一锅绿豆汤,如法炮制,给他灌了三碗绿豆糖水。 感觉堂堂魔教少主已经被我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想想,我也挺牛逼的,用几个发芽土豆放倒了初期虹猫也拿他没辙的反派。 半个时辰后,少主醒了。 “年轻人就是身体好,”我笑眯眯的坐在他床边的小板凳上,“我出门买东西,发现您倒在路边了,就把您带了回来。” 我大言不惭,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看着我,微微一颌首,“谢谢。” 接下来,他盘腿坐在床铺上,开始运功,瞧这架势,是要把剩余的毒素给排出来。 我假惺惺的又道,“少主你怎么会倒在路边呀?当时事从权急,我只好不打招呼就把你带回来了,你的手下看不到你,现在怕是急死了。” 少主冷笑一声,“他们怕是着急自己的小命。背主之仆,不要也罢。” 我眨了眨眼,哦,这货当时虽然昏着,但八成是有几分意识的。 于是我摊了摊手,“少主,既然你一直清醒着,那就好办了。” 第5章 “伙食费,住宿费,急救费,医药费,衣服清洗费,一共二十二两银子。” “……” 我的爪子在他鼻子下面得瑟的晃悠。 “我…我的钱都让那帮奴才趁机拿走了,”身无分文的少主有些尴尬的说,面色难得出现一丝绯红。 可不是嘛,玉佩都叫人拿走了,大概生平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那怎么办?”我故意问,“小本生意,经营不易,再说,我也算帮了您一回吧?”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等我回到黑虎崖,自会打发人把钱三倍,不,十倍送还给你。” 我点点头,“也行,那我就勉为其难让客官赊次账吧,不过客官得给我写个凭据才行。” “你,你!”少主‘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半晌,他才捏着拳头,一脸被侮辱又有气没处撒的表情,冷声道,“我堂堂魔教少主,行事光明磊落,会欠你一个小老板的钱不还?” 我见他生气了,赶紧摇头:“客官,我是绝对相信您的人品的,可万一您的手下看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小老板,欺负我,不给我钱怎么办?到头来岂不就成了您言而无信吗?” 少主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便屈尊降贵打了欠条,只是脸上看上去很是窝火。 “给你,别给我弄丢了。” “丢了顶多你不给我银子呗。”我摆手。 “……”少主瞪着我。 呦,觉得自己打欠条丢人啊? 我心里忍不住偷笑,面上连连点头,“放心,不会丢的,少主你记得让手下来取。” 黑小虎前期确实很正派嘛,都没想过他真的不给,我也拿他没辙,他一阵掌风就能把我的客栈给掀了盖。 天色渐渐黑了,我把他送出门口,又牵了一匹马过去:“少主,小的给您安排一匹马,您骑了赶紧上路。” 这老实孩子,食物中毒刚好就得一路轻功跳回家,也太可怜了, 少主愣了下,“多谢。” 人一得意就容易得瑟。 我开始扯淡:“这匹马名字叫三娘,值十两银子呢。” 少主脸黑。 我:“放心,不是管您要钱,我没那么不识好歹。” 少主脸色减缓:“嗯。” 我:“您手下送钱来的时候,顺便把它送回来就行。” 少主:“……” 他不想再听我说下去了,扯过缰绳,头也不回的跨上马背,就此离开。 马蹄声哒哒远了,我把院门落了锁,回屋。 今天我赚了一百两银子。 第4章 4-5 四 出乎我的意料,几天后,少主亲自来还钱了。 而且就他一个人。 八成还是怕让人知道他堂堂少主打欠条。 我拿到这么多钱,心情极好,还下厨给他做了几道菜。当然,这次用的都是绿色无污染的食材。 “这次不要钱,我请你。”我摘了围裙,擦了擦手。 “难得你还有大方的时候。”他哼了一声,但还是一甩袍子,坐下了。 他夹了一块排骨,又夹了一筷子空心菜,然后评价道:“这次的菜倒是比上次味道好。” 废话,上次我连豆角都故意没做熟。 我赞同的点点头:“那是必然的,不要钱的饭菜都香甜。” 他:“……” 少主扶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张口闭口都是钱的女人。” 我笑而不语。 少主突然说:“我是魔教少主宵琥,你呢?怎么称呼?” “啊?”我愣了下,“我,我叫莎丽。” 虽然地瓜师父说过我的名字叫纱离,但我都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儿童频道的武侠动画了————还是一部流血分镜画的比水都淡但依然被家长举报下架的动画,何必自欺欺人呢? 而且,宵琥这个名字听得也实在别扭。 “对了,少主,”我问,“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们称呼自己教派时,为什么称自己的门派也叫魔教啊?不是应该说圣教,或者神教什么的吗?比如东方神教,明教,白莲教之类的?” “……” 少主瞪着我,“这说明我教中人表里如一,从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外人说什么与我教无关,他们称魔教,我们便干脆顺应了他们所愿。况且只是介绍身份,不如省了那套虚来虚去的麻烦。” “哦,”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个,少主…” “你我平辈相交,你可以对我直呼其名。” “哦,那个小虎啊……” “宵琥。”他纠正,皱皱眉,“话说你祖籍哪儿的啊?方言这么奇怪。” 他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一件小事,我想拜托你。”我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少主的眼睛轻微的眯了起来,带了一点孤傲,一点得意,一点扬眉吐气,“小事?嗯?一般别人说小事那肯定都不小,没有上千两的巨额报酬没得商量。” 上千两? 我立马说:“那算了,当我没说。” 少主:“……” 少主自找话题:“对了,我把三娘给你带过来了。” “噗!!!”我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立马跳起来左看右看,“你,你……” 少主躲开了我的喷酒攻击,看了眼地上的那滩酒液,嫌弃的拧眉,“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不是你上次说的把马送回来的吗?” 第6章 我,我… 我上次纯属想恶搞下,所以给那匹小红马起名叫三娘,看着少主骑着它远去,心里发出爆笑。 我心虚的擦擦嘴,“没事,没事,我那天说着玩的,本来就是想把小红马送你的,那是我客栈里最好的一匹马。” 少主听后,嘴角微微上挑了下,“既是如此,那我一会儿就把三娘骑回去,你方才说了送我,后悔也晚了。” “骑走吧不后悔。”我摆摆手。 少主白捡了一匹马,表情很高兴:“三娘的确是匹好马,性情驯良,速度快,耐力也不错,等我出关后,会骑着它为我父王征战天下。” 我听的牙都酸了。 “少主,您这不是早就出关了?眼下不是溜出来玩的嘛,敢情没有欢迎仪式就不算出来啦?” 我揉着腮帮子,“还有,能不能给马儿换个名字?” 少主瞪着我,然后自动忽略了我前面的问题,问,“为什么要换名字?” “因为,因为…”我绞尽脑汁,接着灵光一闪,“因为三娘是一匹公马!” 少主:“……” 临走前,少主撕了他的欠条。 “欢迎下次光临!”我站在门口,对他欢快的挥动手臂致意。 他犹豫了下,本来已经跨上了马背,居然又折了回来,问:“你之前说的是什么事?” 我愣了下:“啊,已经没事了。” “就当感谢你送我一匹马……”他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想到办法了,再说送人礼物,指望着回报多虚伪呀。”我笑着摆手。 少主点点头,上了马,回头看了我一眼,调转马头向远方奔去。 五 我的剑法依旧是半吊子,仗着原主的内功底子,内力时不时灵光一下,当我使出紫气东来时,有时风云大作,高大的树木上,树叶疯狂的簌簌作响;而有时,只是一缕微风从剑锋处掠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大概,十次有三次能成功吧。 碰到一般的小混混还可以,如果遇上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那我只有被虐菜的份。 ↓ 今天,我的客栈被人砸了。 摔坏了六把椅子三张桌子,还有二十来个盘子。 不但没给赔偿,连餐费也没给。 我惆怅的把门关上,在门把手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呜呜呜呜……如果老爷在的话,绝对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呜呜呜…”小红坐在板凳上,一边洗衣服一边抹眼泪。 这丫头,遇到事情就会哭。 “师父已经不在了,以后外人面前也不要提他,免得给我们招来灾祸。”我说。 客栈的大堂看着遭了不小的劫难,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桌椅有一半不能用了,得请木匠过来再做几套,估计得三天后才能开业。 门被敲响了。 “今天不营业。”我在门里有气无力的喊。 “我是宵琥。”门外的人说。 我把门打开。 “你又来了啊,”我打量他一眼,把一张尚算完整的桌子扯过来,“今天没法给你做大餐了,只能简单做个蛋包饭,喏,手破了,不好碰水。” “啊?啊,简单的就可以。”他愣了下,坐下,看着墙角一堆桌椅的残肢断腿和陶瓷碎片,又站起来,“有人来你的客栈捣乱?” 我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叹口气,“这么一对比,少主你果然是个很好的人,今天的蛋包饭也不要你的钱了。” “……”少主噎了一下,问,“那些人是谁?什么门派?” 我略微诧异,挑眉看他。 “如果再有人来砸你的店,那我岂不是下次还得吃蛋包饭?”他抱着胳膊回看我,神色认真,目光清亮如闪电。 “瞧不起免费的午餐是吧?下次的蛋包饭三百两银子一份。” 我把豌豆粒倒在竹筐里,简单的冲洗一下,又拿了根胡萝卜, “名字没问,什么门派不知道,只记得是用的掌法,说是天下第一的掌法……” “什么?天下第一的掌法?“少主皱眉,“除了我教的黑心煞掌,哪个门派敢说自己的掌法天下第一?” 我幽幽的看着他。 少主怒:“你看我做什么?除了我父亲和我,教中没人会这个掌法,而且要是我父王出手,你连挨吓的功夫都没有……” 我摆手说:“行了行了,知道了,不是黑心煞掌。” 我把蛋包饭叠好,找出一个小竹筒,它的盖子上插着一截空心的芦苇管,里面是我自制的番茄酱。 摇了摇竹筒,我用番茄酱在金色的蛋面上画了个微笑的表情,端给他。 他低头,好似端详那个笑脸。 “从没见过这种菜式。” “当然啊,独家秘方。”我答。 少主默默的吃着,吃到一半,突然抬头:“莎丽,你干脆加入我们魔教吧。” 我:“!!!” 我:“……”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骚年? 真假紫云剑主的无间道吗?! 第5章 5+ 我摇摇头,说:“其实我不想加入任何门派,也不想跨入任何阵营,就这么当个客栈的小老板,就很好。” 三秒后,少主把头扭了过去,轻嘲了声,“没出息。” “……” 兄弟,你太没礼貌了,我又想给你吃过期食品了。 第7章 ————所以,好多事你不能怪别人记仇整你,谁让你先不尊重人的? 少主吃完蛋包饭,我过去收拾盘子。 “你今年多大了?”他突然问。 我愣了下,问年龄?这是几个意思? 我语气不大好的反问:“你多大了?” 少主说:“我十七了。” 我说:“我二十七了,喊姨。” 少主:“……” 然后我见到了现实版的拂袖而去。 虽然他袖子挺窄,还绑着护腕,根本拂不起来。 ↓ 我猜少主并没有很生气。 因为三天后,宵琥再次登门,他板着脸提出教我一套掌法。 少主郑重承诺:“你学会这套掌法后,以后便无人能伤着你了。” “……” 靠,什么掌法?黑心煞掌么? 据说这玩意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全剧也只有黑心虎黑小虎二人会用,而且特别阴毒,物理伤害和魔法伤害二合一,挨一巴掌不但掉血还掉蓝,是要回家生吞金蜈蚣以毒攻毒的。 而我身体里本就有紫云心法的内力,紫气是祥和之气,心法也是正派的心法,只是目前苦于不会用而已。自己本专业都没学好,还想弄个双学位? 万一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特别讲究,一正一邪两道功力会在一块打架,那岂不跟吃了相克的食物一样,会走火入魔吗? “谢谢你,不过还是别麻烦了,”我摇头说,“这是你家的东西,我学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少主肯定的语气道,“这不是黑心煞掌,也不用你拜我为师,你学了也不必入我魔教。” “那个…主要是,女孩子不太适合掌法……” 我使劲想着说辞,“你想想,万一对方是丐帮的呢?那什么,我不是瞧不起丐帮的意思,就是,我不喜欢在别人身上乱拍啊,那多不好啊……” “谁让你乱拍了?真打起来,都是往对方心口拍一掌,一击必杀。” 我垂死挣扎: “那个,男人的胸也是很宝贵的吧?万一没打死,爬起来让我负责呢?” 少主的表情有些诡异:“……你可以再补一掌。” 我把头摇成波浪鼓:“我不要,现在有些江湖人都只穿一半衣服,还有光|着膀子的……” 终于,我的理由成功地说服了他。 然而这话题刚过去一小会儿,我们喝着果酒,聊着各地的菜式,他突然问我,“那你想学什么?学剑吗?” “……”我确实是想学剑法的,所以,我被他这抽冷子一句,一口酒含嘴里竟然给噎着了。 我好不容易忍下了咳嗽,定了定神,假装外行的面不改色道:“我挺喜欢剑法,剑舞起来好看。” 少主嗤笑一声:“剑法?华而不实罢了,以剑法著称的七剑,在我看来都是因为单拿出来本事太差,才不得不抱团取暖,不过如此。” 我:“……” 少主,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有的事情,我自黑可以,别人开嘲讽就不行。 我冲他翻白眼:“……自卖自夸,你自己不会剑就把它贬得一无是处。” 少主下巴昂起,表情不屑,“你怎知我不会剑?本少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好气哦。 想想我至今毫无头绪的内力,再想想这家伙据说闭关十年出来后吊打一切同辈———现在则是闭关期间经常给自己放小假依然吊打同辈了。而且,他后期狸猫换太子时,确实只拿了虹猫的剑谱就学会了人家的看家本领…… 我心里嫉妒的要死,但嘴上依旧不服输,干巴巴的反驳:“我不信。” “你!那你瞧好了,”少主四下看看,踹折一根拖把,握着拖把棍就虎虎生风的舞起来了。 那叫一个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十个叶问张天志也帅不过他。 少主比划着,又一个跃起出剑,突然“哗啦啦”一声裂响,大堂天花板上的琉璃灯被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 安静。 “啪啪啪,”我鼓掌,“少主好剑法!” 然后朝他伸手: “拖把一两银子,琉璃灯十两银子,一共十一两,赔钱。” 少主:“……” 第6章 6 六 “拿着,这可是我特意给你找的!” 少主言之凿凿要教我武功,而且他拿来了一套剑谱。 天哪,打岔打了这么多天,他居然还没忘。 我再一瞄剑谱的封面,金蛇剑法。 等等,金蛇剑法,这不是马三娘自带的秘籍吗? 这是要上演变形记的节奏?在她冒充我成为紫云剑主后,我再冒充她当个魔教副教主? *** “气乾鼎聚,中有日月,混元一气,沿任督二脉环绕小周天……”第一次为人师表的少主讲的飞快。 我:“等等,气乾鼎聚是啥?日月又是啥?任督二脉在哪里啊……” 少主:“……” 他表情像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笨的人,大概想骂我,又忍住了,无语了一会,语气恨铁不成钢,道:“五心朝上,双目闭合,舌抵上腭,鼻吸鼻呼……” 我不懂就问:“五心是什么……” 少主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坐到我面前,指着自己:“这个姿势就是五心朝上。” 第8章 后面的教学过程就是: “眼睛闭上,舌头抵着上腭,先缓缓吸气,吸气要深长匀细,吸满后尽可能长时间地停顿,再缓慢匀细的呼出。” “然后用意念引丹田里的气团,丹田在脐下三寸……不是那里!有没有常识啊?这里的三寸就是四指,对,然后你想象那个气团是火红色的,沿小腹下行,意守会阴发热为止。” “再引气上行至两腹中的命门…………会阴是哪里?会阴就是……算了,先别学了,下回我给你带本穴位书……” 虽说我有故意打岔的成分,把少主气的就快爆血管,但是也因此搞明白了以前压根不懂的东西————毕竟没有语言环境嘛,我笨点也正常。还有,我真是没想到古人的想象力这么丰富,能把胃胀气想象成太阳和月亮…… 少主每隔几天就会来找我一次,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我把我会的菜差不多都给他做了一遍,而他每次过来都会给我指导剑法。 “金蛇狂舞!” 我几步冲上去,横剑直接向他扫去。 剑光卷起雾气,淡淡的凝聚在刃上。 少主不慌不忙,侧身一避,曲起一指,弹在剑身上。 我剑被他一弹,差点脱手,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扑在地上。 我爬起来,有点恼羞成怒,挽了个剑花,不管不顾地回头向少主冲去。 跑到跟前,我耍了个心眼,没有去劈向他的脑门,我骤然俯身,向他双腿砍去。 少主一脚踢在我的剑上,腾空而起,空中翻了个身,又踢了一脚,我的剑脱了手,然后摔了个狗啃泥。 我:“……” 我坐地上,看着刚刚在地上擦破皮的手掌,油皮破了,还往外冒着血清,火辣辣的疼。 我怒了,“刷”地抬头,少主怔愣的站在我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足无措的样子,表情竟似乎有一丝胆怯。 “……黑小虎!我诅咒你一辈子单身狗!!!” 少主:“……” 说一下,关于黑小虎这个称呼,少主抗议了很多次,因为他叫宵琥,我读小虎也就算了,加上个‘黑’字,他觉得我是在人身攻击。 但这次他却默认了,大概是觉得我骂他是有正当理由的。 手破了,别说开店炒菜,我连自己给自己做饭都是问题。 在我的眼神控诉和逼迫下,少主自觉的帮我包扎了手掌,“……学武哪儿有不受伤的。”他一边包扎一边嘟嘟囔囔。 其实我发现了,少主只要一心虚,就会予取予求,态度十分客气。 然后,我的两只手就被绷带全部缠住,像两根大号棉签。 我很不满意。 “少主你还有没有点审美?你把我手包成俩棉签你想干嘛?!” 少主大概自己也觉得包扎的不够美观,所以啥也没说,拆了重新包扎。 我看着他拿着布条在我爪子上绕来绕去的闷头忙活,觉得自己虽败犹荣。 接着我想起一件事: “少主,你得赔我医药费,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少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穷疯了啊?我教你这么多天,你拍拍良心说,我收了你一个铜板吗?” “我给你做吃的不是也没有收钱?”我反驳,“学费就是餐费!” 他无语的瞪我:“……这两样真的较真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吧?难道请个练武师父只需要供饭就可以了?!” 我理直气壮:“当然啊,一只叫花鸡都能学一套降龙十八掌了!” 接着,我们又针对降龙十八掌吵了半个时辰。 * 我没办法碰水烧菜,所以今天少主请我去城里吃饭。 虽说是城里,但只是人烟多了些,地段繁华了些。 街上推着小车的小商户叫卖着桂花糕,捏面人的手艺师傅摊前聚集了不少小孩子,卖布匹的老板支了个木架子,把布料绸缎等摊开吸引客源,几个半大少年拿着兵器在旁边有节奏的锣鼓声里叮叮当当的对打起来,其中一个灰色功夫服的小孩子向后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引来一片叫好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开始拿着托盘来请赏钱。 还有卖玩具的,卖瓜果的,卖茶水的,卖字画的……叫卖声和还价声入耳不绝。 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这么有生活气息的城镇,兴奋的四处张望。 我看向少主,发现少主也一样。 少主似有所觉,看了我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不再管他,一个人东摸摸西瞅瞅,走马观花,春风得意,像个第一次去大城市旅游的小孩子。 我们吃了一路小吃,都是少主付的钱,不过拨浪鼓和鬼面具这种古装剧大小姐必买的玩意儿我没有让他买。 摸摸看看就算了,没必要买回家。 我喊他往前走,没想到少主却在摊前挪不动脚,对一只竹蜻蜓舍不得放下,他闷闷不乐的摩挲着它的纹理:“我娘以前带我玩过这个,可惜被我堂兄给踩坏了。” 我看了他五六秒。 也不知道少主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来已经不在世了,还有小孩子互相玩闹踩坏玩具什么的,谁还没有过吧……不过,少主既然都这么真情流露了,我就安慰他一下吧。 我摸出几个铜板,把竹蜻蜓买了下来。 “这个我送你。” 第9章 “……其实你没必要买,我也没办法带回去,被我爹发现了他能骂死我……” 我毫不在意的说:“我知道啊,就算买了也不是曾经那只,不过你可以放在我那儿,偶尔玩一下。” 说实话,我有点同情少主,不过想想“我”,原主爹妈早就不在了,她跟着地瓜师傅学习紫云剑法,偷懒贪玩也是要挨骂的。人生在世谁活的容易呢?起码少主还是个富二代,他还有个爹呢。 我又不怎么同情他了。 但我转念一想,少主现在明显真心拿我当朋友,如果以后他知道我是七侠之一,他肯定觉得人生遭受了重大背叛…… emmm还是再同情他一点好了。 ↓ 按照定律,穿越女来到武侠,必须要去观摩一个地方,几乎形成了约定成俗的【不到xx非好汉】的思想方针,用时髦点的话叫网红打卡,用通俗点的话叫“穿越古代不去xx,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女吗?” 那就是…… 由于我左右观望的动作太过明显,以至于少主疑惑的开口:“你还要买什么吗?” 我说的很含蓄。 我:“我要买笑。” 少主愣了一下,他反应很快,随即听懂了,所以怒视我。 买笑这个说法很少见,但是想买‘笑’,那就要有卖笑的。 卖笑的地方只有一个。 “你去那儿干嘛?!” “不干嘛,好奇而已,少主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少主瞪我,“有什么可好奇的!” “没去过的地方总会有点好奇啊,再说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就是想去那儿喝喝茶,听听曲儿……” “……不行。” 我跟他对着干:“少主我又不是你手下,你不想去,可我想去啊,而且你就算拦住我这次,你一走,我也是可以再过来的。” “…………” 少主噎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那我就勉强陪你进去看看。” * 有句话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是江湖,那就有纷争。 其实花魁的长相我已经不记得了,但少主看到他们魔教四堂主为了花魁打架的表情我能记住一辈子。 形容一下就是, 【丢脸,非常丢脸】 人家姑娘都说了卖艺不卖身,朱堂主还要锲而不舍的骚扰,不但不给赎身钱还要强娶,过分的是还要去打花魁真正的心上人,那个人也是有功夫的,朱堂主打到一半,居然扔蝴蝶镖偷袭。 “我朱无戒是堂堂魔教四堂主,你若不从我,我就把他给杀了,我还要把这百花楼给烧了!小的们,给我把这楼围起来!哈哈哈哈哈……” 我:“……” 少主:“……” 身为吃瓜群众,我确实对魔教的肆无忌惮有些火大,但身为魔教少主现在的熟人和未来的敌人,我又有点幸灾乐祸。 可为了给少主留点面子,我面上做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实则暗搓搓的煽风点火:“少主,魔教怎么可能有这么没品的家伙?他肯定是冒充的!” 潜台词:揍他! 少主瞪了我一眼:“你闭嘴吧,我知道你是在讽刺我!” 少主不知道从哪儿撕了两块黑布,把脸蒙了起来,然后另一块递给我,“蒙上,我得留他性命。” 我懂,少主蒙脸是因为他是偷偷溜出来玩的,他让我蒙脸是担心猪无戒———或者说,朱无戒———以后记住我的样貌来找麻烦。 少主又低声道:“你功夫不行,找地方藏好不要动,数一百个数再出来。” 我点头,蒙了脸,乖乖找地方藏了,然后开始数数。 我并没有逞强,我虽然学了剑法,对惩恶扬善这种江湖做派有点跃跃欲试。但我只乐意去殴打一些没学过武还小奸小恶的地痞流|氓,或者是带着一堆手下自己没什么本事的装b犯————简言之,必须是实力绝对碾压的那种架。 不然,哪怕对方武功是跟我打个平手的级别,我也不愿意冒险。何况魔教四堂主是个能和蓝兔宫主打个不相上下的,动起手来心狠手辣,绝对是高于我这三脚猫的大佬。 * 少主脚尖一勾,从兵荒马乱的人群脚下踢了个棍子抓住。 接着,少主去揍自家手下了。 他一出手,叉腰叫嚣的朱堂主立刻没了刚才的威风,一边在地上打滚躲避,一边疯狂搬后台:“蒙脸也没用,你肯定是七剑之一,你给我等着,我们教主即将出关,到时候灭了你丫的。” 少主不吭声,揍得更狠。 然后朱堂主疼得受不了了,他换个保命的姿势,就地一跪,疯狂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才误入魔教的啊,花魁也是教主让我抢的,怕影响不好才用我的名义————” 我:“……” 少主:“……” 之后的场面极度舒适。 我躲在百花楼的阁楼楼梯和柜子的夹角,一边偷笑看戏,一边数数,才数到了五十一,脑袋就猛地被人敲了一闷棍————对方是个魔教小兵,显然是发现自家堂主形势不好,之前又看到我和少主说话,认为我们是一伙的。 我昏了。 一切声音离我远去。 身体被人搬来搬去,似乎略有颠簸,但脑子昏沉着又没什么感觉,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喊: 第10章 “老板,这是一百两银子,帮我请城中最好的大夫!” 一百两…… 我小震了一下,垂死病中努力睁开眼,伸着手挣扎着起身,“好嘞客官,我这就去请大夫……” 少主:“………………” 少主把我按了下去:“没喊你,你好好躺着!” 事后,我脑袋缠了一圈纱布,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反正,我要每天煎药,一直喝两个月。 我很郁闷。 我的手,因为少主,受伤了。 我的头,因为少主的手下的手下,也受伤了。 “两个月的药钱你必须给我出了!听到没有!还有复诊费,后遗症伤痛费,补品费,医疗器械费————就是纱布钱!还有煎药的柴火费,砍柴的人工费!” 我躺在自家客栈的床上,拍着床铺,对门口的少主愤愤不平的喊。 少主:“…………” 少主手里正托着冒着热气的药碗,闻言,他气的把药碗在桌子上重重一放:“本少主用钱砸死你算了!” 第7章 6+-7 至今为止,我和黑小虎,哦,就是宵琥,已经认识一年了。 我们的关系很熟,有时候开玩笑开过头,他也不会动怒。 比如: 他:“你的这道菜,和我娘亲做的味道很像。” 我:“所以…你想让我当你后娘?” 这里我要说一下,我的金蛇剑法练到了第八式,紫云剑法已经练到了第四式。 不用惊讶,有老师教和没老师自学就是有区别。 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学了两家功夫,会不会有内力不纯、无法合璧的风险,不过想想原作中的马三娘,人家技多不压身,也没见出什么纰漏。 我打算等我把金蛇剑法全部练会,就去黄龙洞取出真正的紫云剑。 黄龙洞有一条巨蛇,也不知道地瓜师父当初给了它什么好处,让它这么恪职尽守的盘桓在洞内,日夜看守紫云剑。 想拿到剑,必须先打败大蛇。 我曾经拿着刚宰杀的鸡鸭想去投喂大蛇,想跟它培养培养感情,混熟后能让我顺利拿走紫云剑。 然而大蛇看都不看,我一靠近,它就对我甩头摆尾的攻击。 后来我猜它是出于防备心不吃死物,于是拿了活的鸡鸭去找它,这回它吃了,但是感情依然没培养出来。 所以,我又想拜托少主杀掉大蛇来着。 其实那么做也有风险,如果被少主看到洞里的紫云剑,他脑子一转肯定什么都明白了。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凭实力通过考试。 …… 我tmd,把紫云剑抢过来了! 这么一对比,淘宝款紫云剑和真货挺像的,做的分毫不差,都是三尺一寸,剑头有三个叉,剑身通体黛紫。 要说差别,真正的紫云剑是寒铁熔铸,散发的紫光看起来更加煜煜生辉一点。 不怪当初马三娘看不出来。 少主来的不是饭点,我拿出几盒糕点,招呼少主坐下喝酒。 不知道怎么,少主说起他再有两年就可以行冠礼了。 “哦,”我点头,二十弱冠嘛。 我想了想动画里的黑小虎的服化道,对他勾勾手,“咱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你弱冠那天,你戴的是蓝色的发冠!” “哼哼,那你输定了。”少主摆明不信,“我爹爹至少给我准备十个,我爱戴哪个戴哪个。” 我说:“我还赌你爹爹会给你准备一套蓝色的衣服,后面是红色的披风,护腕护肩涂着金漆,还有红色的口水兜。” 少主想象了下那个配色,一阵恶寒。 “我看你是故意隔应我,”他放下酒盏,“你倒是说说赌什么。” 我想了想:“赌一百两银子!” 他嗤笑一声,然后鄙视我:“你能不能出息一把?赌个一万,十万之类的?” “我把客栈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啊!能凑个三千两就不错了!” “那好,”少主拍板,“我输了给你三千两,你输了客栈归我,你敢不敢?” 靠,豪赌啊。 不过我转念一想,动画里黑小虎一出场就是火烧客栈,怎么想我那客栈也是保不住,但是只要他活着,被我看见穿那套衣服,倒是可以随时管他要钱,稳赚不赔啊。 于是我点头:“有什么不敢的?” 他伸出手:“击掌为誓。” 我也伸出手,和他击掌三下。 他把手放下,对我一笑,“到时候我雇你在那儿继续掌厨,放心,工钱丰厚。” 我正要不服气的反驳,结果话没说出来,还吐了一口血。 少主吓了一跳,“喂你,你怎么了?!” 我也吓了一跳,抹了一把嘴边的血,傻了。 我看着同样傻眼的他,不知怎的,很想把他逗回原来生龙活虎的模样,我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他:“你,你把我气吐血了……”但我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少主呆了两秒,眼睛里的光都在抖:“……” 他突然迅速出手,把指头搭在我的手腕上。 ??这是要查探我的内力? 紫云心法可是典型的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妈的可别被他看出来了! 我连血都来不及擦,使劲甩手想把胳膊挣脱,可他的爪子就像黏在我的手腕上一样,愣是甩脱不开。 第11章 正当我要色厉内茬的喝问他干什么,少主已经松开了手。 “你受伤了,你这是叫人打了所以内伤了,” 他臭着脸,语气有点心率失衡的暴躁,“你怎么回事啊?受伤了也不知道,你自己都没感觉的吗?!” 我傻站着看他。 哦,估计是因为和大蛇互殴,被它尾巴抽中了一次。 而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加上我肾上腺素飙升,所以没有觉出什么痛感。 “还愣着干什么?运动疗伤啊!”他使劲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坐在地上, “我真是服了,你的功夫怎么这么菜?又是被哪个无名小卒给打败的?你这次说来听听啊。” 这冷嘲热讽的语气,听得我想打他一顿。 我死鱼眼:“喂,我说,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女孩子。” 少主一点不当回事儿:“人家玉蟾宫宫主蓝荼也是个女孩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 蓝荼=蓝兔。 难不成少主这么早就开始了他悲剧的暗恋吗? “虎子你变了,”我看着他,下巴仰得跟脖子成了直角,“你之前可是在看到她豁出性命放血催花后才情窦初开的!” 少主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喝几斤啊?赶紧运功疗伤。” “啧啧啧,”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又换了一副极其温柔深情的语气,学他未来的悲情台本,语气比老坛酸菜还酸:“你走吧,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少主把我领子提起来,一直提到我的双脚离开地面,“你怎么回事?嗯?” 唉,看到没有,这就是朋友和女神的差别对待。 他想了想:“你不服气?”说着把我抖了抖。 脚猜不到实处的状态让我冷静了下来,我换上真挚的表情,说:“对她我是服气的,我是同情你。” 然后我被少主给点穴了。 少主冷笑:“你再说。” 我的身体动不了,被点得位置像是变成了石头,僵硬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挺无聊挺无理取闹的,看着眼前的人,我心里一阵空落落的,眼睛跟着一阵酸涨。 ————这个世界是假的,我也是假的,其实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从未存在过的吧…… 虽然我极力把头偏到一边,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哭鼻子的样子,但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少主吓了一跳,赶紧帮我把穴道解开,然后我默默蹲下来抱着膝盖掉眼泪。 “…………” 少主似乎想跟我搭话,但是几次伸出的手又僵在了半空,最后他开始在我背后走来走去,我能感觉到他正偷偷余光看着我。 靠,你说话啊,你想道歉就快点道歉,怎么还怂了呢。 到最后,我蹲的腿麻了,实在蹲不下去了,只好自己擦擦眼泪站起来。 “你居然戳我胸……”我率先控诉道,半腔怒火虚张声势,“还戳了两次,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啊?” “…………”少主听到我开口迅速回头,等听清我说了什么后怔愣了下,两颊开始隐隐透出红色,他瞪着我,有点气急败坏:“我,我没有,我点的是神封穴!” “敢做不敢当!神封穴的位置是不是在我胸上?!” “我……” 少主一时词穷,转身就走。 少主出去后又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我只看见几个残影,身体就又不能动了。 这孙子用树枝把我的穴道再次封住了。 “喂,你就在这么走了?不带这样的,你不解开我岂不是要站在这天荒地老?喂,你别走……” “放心,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他抱着胳膊背对着我哼道。 临走前他又对我说:“我这次回去后就要开始修炼天魔乱舞神功了,这次是真的闭关两年,等我出关后,到时候邀请你去黑虎崖作客。” 我看着他的背影咬牙。 不用你请,我肯定要去你家观摩团战的…… 七 一位美丽的女人今日光顾了客栈,蓬荜生辉。 她虽然点了吃食,但低头用餐时,目光总在时不时扫视着我。 “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这偌大客栈的老板,真是了不起。”她走到柜台,看着我拨动算盘算账。 “生意比不上白老爷在世的那会儿了。”我机智的没有说出’师父‘两字。 “白老爷?是大名鼎鼎的白暑大侠吗?” “是啊。”我答。 “白暑大侠一生侠义,却无儿无女送终……”她轻叹一声。 我已拨好了算盘,对她正色道,“这位娘子,白老爷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收留了我,教我下厨,我虽然不是他的亲女儿,但也算半个养女了,扶棺守灵义不容辞,希望他老人家能走的安心———客官,一共七两银子。” 女人付了银子,说:“请问白暑大侠葬在何处?晚辈想去吊唁一二。” 我瞥了她一眼,女人盘着灵蛇髻,戴着一串绿松石的额饰,金色的珠子耳铛,一双媚眼似笑非笑。打扮很干练,深紫色的衣着,对襟的领口露出里面一点红色的抹胸,衣袖和小腿处都有绸带缠绕,外面罩一件宽松的淡紫色外衫。 太明显了! 是时候给马三娘让位置了。 这个女人其实我是佩服的,放到现在妥妥就是个女强人。尽管她知道少侠怀疑她,少主想杀她,她也从未退缩过。一直将自己的计划进行到底,差点就当上了武林盟主。 第12章 残缺的剑谱现如今放在师父的铁箱子里,我特意这几年没收拾,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把真的紫云剑拿出来,藏在了烧火房的炉灶下,装成不识货的人拿它去当烧火棍。 当然,假的紫云剑也不能带着,就那三叉戟一样明目张胆的破造型———不是我说它,这设计得完全不符合力学原理嘛,流线型结构才能减少物体在运动的时候减少空气的摩擦并增速———不过扔了也可惜,又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索性把它扔进黄龙洞里。 那条吃了败仗的大蛇一见,立马宝贝的把它卷了放在原处。 emmmmm它开心就好。 小红在年初的时候就被我赶走了,我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去城里做点小买卖也好,回乡下种地也行,总比留在这里被马三娘一剑结果了强。 我收拾了所有的金银细软,卖了大部分的马,在客栈门口贴了张【低价出售】的字条。 “老板,您这是不干了?”马三娘看着门上的封条,有点惊讶。 “嗯,魔教最近比较猖狂,前些日子还有人来吃霸王餐砸店,生意不好做,打算回老家嫁人了。” 临走前,我为了把剧本演得合情合理有始有终,在封条旁边又写了张告示: 【由于老板要结婚生子,所以低价售楼,有意者请飞鸽传书到……】 我想了想,提笔写了个地址【奔雷山庄】 嗯,我cp家。 第8章 7+ 小时候的侠女梦,正在朝我招手。 我换下了襦裙,改成一套上下两件式的衣裤,又用发带扎了个单马尾,这样比较适合行走江湖。 外衫的袖口到手肘,露出里面被护腕绑缚的手臂,外衫的下摆也是刚刚及膝,颜色是淡青绿色,我觉得这颜色显得人很秀气,大概会很适合我这重来的青葱岁月,就是洗一次掉一次色有点遗憾。 我自认为自己穿着它又飒又美,参考下原主的审美,还买了一顶带面纱的帽子,往溪边一站,一看就是除暴安良的侠女,一身骄傲正气。 考虑到长途跋涉,我穿上一双有增高效果的厚底靿靴,背个包袱,提一纸点心,再拎上一把油纸伞,这就出发了。 去哪儿呢? 我琢磨了下,去百草谷吧。 ↓ 百草谷位于十里画廊,谷主达墨是位风雅侠士,号称竹林居士。 谷主用现代的话讲,是个宅男,他刚刚成亲,如今新婚燕尔,好不快活。 原著中,我和这位谷主的关系相当不错,后期直接在住他家,蹭吃蹭喝外加练习左手剑。 所以我打算一步到位,直接投奔他。 穿行在峰峦幽谷云间,溪水明净,跌宕多姿,小鱼游弋其中,溪畔花草鲜美,鸟鸣莺啼,人沿清溪行,胜似画中游。 走着走着,我听到了琴声。 琴声委婉连绵,高低起伏,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 我先声明,我说的是音色。 古代琴曲的旋律我实在听不出来,十大古琴名曲我只听过高山流水,可下回听还是记不住调子。 听着听着,我发现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琴声依然环绕,却不见抚琴之人,我猜大概是谷主已经发现我了,冲我一个劲弹琴大概是想寻求知己。 虽然很想像武侠小说那样,吹着笛子或者玉箫跟他琴声相和,但我实在没这个本事。 “绫罗飘起遮住日落西~~”我捏着嗓子唱起了清明上河图,我内心觉得它还是挺好听的,而且……至少,它也算是古风歌曲吧? 我唱完副歌,又继续第二段:“五香的鱿鱼,写下枇杷的旋律……” “啪”琴弦断了,过了几秒,一个年轻男子背着琴凌空踏步而来,淡青色的发带,一件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袖子在风中吹拂,垂感极好,蓝色祥云纹的宽腰带上挂了块墨玉。 谷主眼中隐有愠色。 后来我才知道,他见我入百草谷,本想催动琴音将我赶走,因为琴声扣着心跳的节拍,蕴含着内力,人沉浸于乐声中,心跳就会情不自禁的被琴声勾动,琴声越快,心跳越快,最后手舞足蹈心脉断裂而死。 听着厉害吧? 但前提是,对方内力在他之下,还要懂乐理。 今天,摊上我这个对琴曲一窍不通的家伙,还唱了一首旋律感比他强的歌,一嗓子直接打乱了他的节奏,害得他心神不稳之下,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当场吐了口血。 我使出紫云剑法表明身份,终于成功留了下来。 达夫人是位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诗作对信手拈来。 温柔娴静,不会武功。 夫妻俩琴瑟和鸣。 谷主的性格不好,孤僻不合群,还有点被害妄想症,整一个愤世嫉俗的中二青年,却能娶到这么棒的老婆,这祖坟是选在了什么风水宝地啊? 我内心这么吐槽,然后面不改色的厚着脸皮住到了他家。 当然,我没有白吃白住,我厨艺挺不错的,可以包办大家的一日三餐。 …… 通过这两年的修炼,加上没事和谷主讨论切磋,我的紫云剑法终于练到了第十二层,但是依旧比不上金蛇剑法运用的得心应手。 这天,我听说魔教教主辛琥带着大军出山,浩浩荡荡,直奔七剑之首的住处。 我知道,剧情开始了。 我收拾了包袱,辞别了谷主达墨,打算到金鞭溪客栈附近看看。 第13章 虽然我撂挑子走了,但也要随时关注着七剑的动态,以防剧情在我这一剑上出了大偏差。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虹猫父亲被杀, 虹猫中毒受伤, 双剑合璧后找到金鞭溪客栈, 和马三娘三剑合璧失败, 蓝兔受伤。 等等,怎么又失败了? 只要内力游走正确,紫云剑法练会第一式————也就是紫气东来,就足够合璧成功了。 我想了想,趁着夜色去了趟黄龙洞,那条大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踏入洞口的人发起攻击,我走近一看,大蛇浑身伤痕累累,没精打采的盘在一个角落里。 我:“……” 我怎么猜的,马三娘这是又把假的紫云剑翻出来了啊…… 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么回事。 第9章 8 八 “老婆打老公啦。老婆打老公啦!”前面的大高个儿欢脱的又叫又跳。 而我只能咬着牙,在大街上来往行人的注目下,拎着扫把继续追打那个混账。 为了能更加方便的了解到七剑的实时状态,我在金鞭溪客栈附近的村子租了个小院,此时是葡萄丰收的季节,院子里的葡萄藤结了好多果实,我便买了几个酒瓮,打算酿酒。 然后就被这个大块头跟上了。 在闻到我院子里的饭菜香后,更加穷追不舍。 他叫奔焽,也叫大奔。 性格直爽洒脱,虽然长得愣头愣脑,但是浓眉大眼,鼻梁很挺,看上去有种粗犷的帅气。 我虚晃一招,手肘击在他脸上,又一脚踹他肚子上。 说真的,这位大奔,本事和原著一样,不是太好,白长这么大的体格,被我一连套招给踹摔在地上。 我用链子把他捆在树上。 麻的剧情人物不要靠近我! 会暴露我的! 为了让他学乖,我决定吓唬他一通。 我左手握着赶马的鞭子,右手握着菜刀,笑容灿烂的一步步走近他,对他比手画脚,“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我露出个变态杀人狂一样的邪佞笑容。 大奔:“……” 我拿起菜刀,对他鼻尖比划:“先这样,这样,再这样” 我把菜刀挥来挥去, “最后,用刀一点一点地削下你下半身的重要部位……”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我用菜刀挥出紫气东来的剑招,而大奔因为想象中的疼痛,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 “你这婆娘,忒狠毒了,“他叫,嗓门特别大,”谋杀亲夫啊,谋杀亲夫!” 我说:“如果你答应以后不再骚扰我,我便放你走。” 他望天:“虽千万人,吾往已。” 由于大奔的误打误撞,我还是和找上门来的虹猫————现在叫虹瑁,有了交集。 白衣少侠,隽秀潇洒。 “长虹剑,虹瑁。”少侠收剑抱拳。 “虹猫少侠。”我也收剑抱拳。 常言不打不相识,我用金蛇剑法跟上门找他大奔兄弟的虹猫比划了一场。 至于结果?别问,问就是我随机应变,没有露馅。 “虹瑁。”他又说了一遍。 “虹猫。”变成四声太奇怪了,我说不出口。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少侠一笑,“姑娘你陕西的吧?” 我:“……” “我兄弟大奔给你添麻烦了,请姑娘不要见怪,”少侠彬彬有礼,还扯着大奔一起给我作了一揖,“眼下我们一行人有重要的事需为之奔波,改天一聚,一定好好给姑娘赔个不是……” 之后少侠说了什么我没怎么认真听,我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面容上。 眉目清俊,头发用红色的带子扎在脑后,额前还分着两绺刘海,一笑就酒窝浅现,很有少年感的活力。 他穿着一身便于行走江湖的白色的功夫服,纹饰简单,但站姿如松竹一样挺拔。 平心而论,少侠确实比少主要讨人喜欢一点————这还是在我认识少主三年,给他加了点友情分的基础上。 少侠这长相,这音色,听着看着都好有亲和力,真的让人忍不住好感度蹭蹭上冒啊! 当然,肯定也有吃少主那类型的,冷峻霸道情深不悔……呸,五谷不分霉运缠身拽得二万八五的中二病。 少侠走了,我把这几天的事情复盘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曾经对马三娘自称紫暑,刚才的自我介绍说的是莎丽。因为当初,大街小巷都知道客栈老板姓暑,是个小姑娘,贸然改名换姓,反而欲盖弥彰,而现在我是个没有使命的自由人,只要不同时和马三娘跟虹猫他们碰面,就不会露馅。 我刚才跟虹猫切磋时用的金蛇剑法,之前在马三娘面前装得是不会武功。马三娘在动画里对虹猫也用过金蛇剑法,但那是蒙着面,为了偷偷加害莎丽,也就是我,但现在她没那个必要。 所以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呢? 直到第三天,我被一个蒙面黑衣人在大晚上拦住,而且身手不凡、剑招犀利时才反应过来。 我擦,少侠看着侠义无害,内里这么腹黑! 应该说不愧是七剑之首,所以具备着身为首领应有的的谋略和手腕吗? 是的,尽管那位仁兄穿了增高鞋垫,对我扔了魔教标志的飞镖,特意粗着嗓音说话,还一身的外家剑法,但是我依旧认出他是少侠。 第14章 为什么呢? 如果换个剧本凭我的智商我肯定认不出来。然而,虹七一共就这么几个角色。 不是矮胖好色使锤子的猪无戒,也不是膀大腰圆耍斧头的牛旋风,更不是黑小虎黑心虎和马三娘。 我在对方是卧底到魔教的队友还是虹猫少侠之间小小的纠结了下,在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酒气后确定了猜测。 眼前的人是少侠,他有意伪装成魔教,来试探我的功夫,想逼我情急之下使出紫云剑法。 虹猫少侠并不好酒,也没谁打架前会喝这么多。他泼了酒在身上,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药香———蓝兔因为三剑合璧失败而受伤,少侠每日煎药照顾,所以那天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药味。 只是他注定达不到目的了。 ———因为我的紫云剑法练得比较差,危急情况下不可能用不擅长的剑招来挣得生机。 我反将一军,右臂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后,我痛苦的捂住胳膊,逃之夭夭。 对方果然没有追上来,而且看到我额惯用手受伤后,动作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不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故意让我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好! 第10章 9 九 我把右胳膊厚厚的包扎起来,然后接下来的一天足不出户。 没多久,少侠和大奔来看我来了。 他们问到了我的伤,我说是被魔教的刺客偷袭。 伤到什么程度呢? 我淡淡的道:“怕是短时间没办法使右手剑了。” 呵呵呵呵虹猫你说你愧疚不愧疚?自责不自责? 还有我自己,哎呀我必须夸一哈我寄几,剧情前面脱线了这么远,我还能把关键点接上。 欢迎收看虹猫蓝兔七侠传第44集————伤心剑客。 我眼下无意和七剑扯上关系,我来这儿只是为了确定马三娘能够合璧成功。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看出马三娘已经把剑法练得差不多了,她得了两把紫云剑,只是不确定真假。 之前她挑了一把假剑结果合璧失败,若再来一次,真剑在手肯定没问题。 所以,少侠你就认命带着卧底去组队吧,别再想着从两个紫云剑主里挑个最好的。 大奔生气的为我抱不平,道:“可恶的魔教!早晚要把他们消灭干净!” 少侠沉思了下,看着我道,“莎丽姑娘,别这么早下结论,六奇阁的神医医术天下文明,且与七剑有些渊源,也许他能治好你。” “??”我有点惊讶,说的是神医逗逗吗?这还没三剑合璧呢,就知道下一任剑主是谁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哈,因为上一任剑主是神医,医术这玩意一般都是爷爷传爸爸,爸爸传儿子,没意外的话,雨花剑也会一并传了。 只有我那地瓜师父,无儿无女的,所以才会叫别人钻了空子。 少侠他让我去找神医。 找神医?就我这点小伤口,别说神医了,普通的大夫治一治也好了。 于是我推诿说不认识神医,我扁嘴:听说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古怪,怕会刁难我。 少侠说他可以休书,啊不对,修书一封,为我引荐。 我又推说不认识路,天高水远的,我一个弱女子独自上路多危险啊。 听到‘弱女子’,大奔与少侠齐齐默了下。 大奔肯定想起他被我这个弱女子飞摔加抽皮鞭的事。 我怒:“就算以前我很厉害,但是现在我胳膊受伤了呀。” 闻言,少侠笑了:“那莎丽姑娘干脆与我们一同去吧。” 他又说:“蓝荼宫主的伤还需要一天才能痊愈,到时候我们跟三娘三剑合璧,你可以与我们一同前去,正好把紫云剑主介绍给你认识。” 我:“…………” ————我和马三娘见面,那结果肯定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大抵我是死不了的,因为紫云剑法最后几式在我这里,我也实打实的在金鞭溪客栈住了这么多年,只要当面对质,假的变不成真的。 但组团途中实在辛苦危险,再说了,马三娘的魔教副教主身份在后面也确实帮了七剑不少。 我明知少侠此举是在将我的军,因为正常人对多认识个朋友———还是七剑传人,肯定会说好呀好呀。何况人家还说了,愿意几个人陪我一起求医问药。 我也知道,我要是再找理由推托,少侠就算不怀疑也要怀疑我了。 但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拒绝。 “不敢劳烦少侠,其实我在百草谷有个朋友,医术也挺好的,我先去找他瞧瞧,不行再来叨扰神医。现在魔教如此猖狂,越快一点合璧,江湖就会早一点恢复和平。” 少侠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莎丽姑娘什么时候动身?” 我被他步步紧逼,随口应付道:“…明,明早吧。” 少侠点头,临走前嘱咐了一句:“莎丽姑娘,近来不太平,晚上的时候多加小心。” 我胡乱应声:“嗯嗯,放心吧。” 把院门合上,我静下心来,又想了想少侠最后那句话。 晚上小心? 我突然悟了,少侠既然找到了我,那肯定是怀疑了马三娘,虽然不知道马三娘干了啥被他怀疑,但他既然怀疑她,面上怎么可能不表现出来?马三娘估计是知道我的存在,晚上可能来灭口! 第15章 我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少侠你够黑心的,你和黑心虎谁黑哇?竟然把怪引来了! 这房子我不住了,剩下的房租我也不要了,不用等到晚上,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但我并没有去百草谷。 我营造出来一种人去楼空的假象,而实际上,我把自己藏了起来。 跑路多被动啊。 我得反客为主。 我蹲守在院子外面的灌木丛里,我看马三娘晚上会不会过来。 晚上,果然来了个黑衣人。 发现屋里没人后,那人当机立断骑马离去。 方向是魔教总部黑虎崖。 这路线我太熟了,所以我轻功跟了她一里地就不跟了。 ————如果真的跑到魔教窝里,马三娘也许功力不够发现不了我,但黑心虎…哦,现在是辛琥,铁定一巴掌拍死我。 我就在这儿等。 一个时辰后,在我被草丛里的花蚊子叮了七个大包的时候,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三娘风尘仆仆,一脸狼狈。 我心里暗爽,肯定被打了哈哈哈,原著里少主不但打她还差点杀掉她,若不是他爹赶过来,七剑就会因为凑不齐人而全剧终了。 没多久,魔教的大部队也轰隆隆赶过来,马蹄声由远而近,待即将前行到一处险恶的隘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黑衣兵举着旗子,骑马向部队尾部跑动。 他应该是传令兵,一边来回跑马,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话: “少主有令!全军分为十队,两队埋伏在前方隘口待命,其余人就地取材,以最快速度打造投石机十台、尖刺六十,军械一经造好,立随少主前往金鞭溪客栈,杀掉七剑传人……” 我听的不太真切,似乎有人提出质疑,随后一声惨叫。 ————少主刚刚闭关出来就带这么多兵马,自然有人不服,他此举摆明是在杀人立威。 而经过这个插曲,魔教的黑衣兵们果然再无人敢发表异议。 他们分工有序的分散开,一部分人伐树凿孔,还有一小撮人负责炸山取石,等石块被炸得掉落后,其余人哼哧哼哧把它们的搬运到木制板车上。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偷偷溜走,去了金鞭溪客栈,在外面的歪脖树上蹲着等戏。 我要亲眼看到三剑合璧成功,吃了定心丸再逍遥去也。 大约半个小时,魔教来了。 那叫一个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旌旗摇动,杀声震天。他们人手举着一个火把,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少侠他们,四人握着武器,在院子里严阵以待。 我眼睛一亮。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蓝荼宫主。 第11章 10 十 所谓的明艳动人,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这样了。 宫主穿着淡青色的衣衫,仿若夜色里初绽放的青色莲花,清丽脱俗之容还多了三分娇艳天真,柔风若骨之姿偏还有七分刚绝清冷。 虽然未佩戴环佩珠钗,但铅华洗净的素颜更加灵气逼人。 这个小姐姐好看的我都想去搓搓她啊! 怪不得少主少侠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她,再加上人家秀外慧中,坚强善良又温柔。 人群中分出一条路,少主骑着白马来到阵前——并不是那匹叫‘三娘’的枣红马,也不知道是闭关两年弄丢了还是见到了真正的马三娘,觉得这名字膈应。 他又长高了些,佼佼少年,出类拔萃。 我定睛一看,嘿,你猜怎么样? 蓝靛色的劲装,红色的披风,金蓝的束发冠。 三千两的赌约是我赢了!! 但我没高兴多久,因为他马上要把我的客栈给点了。 少主挥手“给我射!”箭上缠着浸了煤油的茅草,漫天箭雨像流星一样,带着绚丽的火光纷纷落下,宛如美丽的烟花。 几人不停挥舞着兵器挡住箭雨,但客栈还是起火了。 我,我心疼得直抽抽。 “前面的人听着,俺牛老三奉少主的命令向你们问话!”一个粗犷的汉子握着斧头,骑在马背上走到院子门口,扯着嗓子,声如洪钟, “只要你们说出麒麟的下落,今天就饶你们不死!” 七剑当然不同意,他们凑到一起交流了几句,三娘就进了客栈,很快又出来了。 少侠很缺德的在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马儿尾巴上绑了鞭炮,打算借助受惊奔逃的马群冲出包围。七剑和魔教杀到了一起,宫主骑在马上左挑右刺,格挡住射向他们的箭雨,身姿袅娜,步伐轻盈。 少主盯着混乱的站场,箭雨虽多,但九成都是描边,七剑一路冲过来还算顺当。 所以他越看越气,左右环顾了下,黑着脸伸手,直接用内力把旁边正在兢兢业业对天放箭的手下凭空提留到马上。 他把手下的弓箭劈手夺下,又把他甩到一边,骂:“饭桶一个,弓都拉不开,回家抱孩子去吧!” “看我的!”他亲自操刀,瞄准最前面的少侠,拉满弓,松开。 少侠也不是吃素的,长虹剑一转,把少主的箭矢又给甩了回去。 少主一拍马背,凌空跳起,飞过来的箭把他身后的一名小兵钉在了树上。 小兵发出凄惨的叫声,少主并未回头,重新落到马背上后,肃着脸撂了狠话:“等下我必要你们加倍偿还!” 第16章 眼见几人随着马群就要突破包围圈,少主采取了策略,他举起右臂,用了几分内力道:“传我命令,中路分散两翼,后排原地不动,一旦马群进入,分块围剿,一个人,一匹马都不许放过!” 魔教的小兵快速摆好了阵型,后排换成了钉板和铁刺格栅。 “快!别掉队了!”少侠盯准还未包围住的豁口。 刚说完,大奔就连人带马的翻了,魔教小兵们见状,纷纷一拥而上。 宫主赶忙跳下来救助被敌人逼得陷入血战的大奔,一时间也腹背受敌。 少侠听到同伴们的痛呼声,迅速运气轻功,回去救助宫主和大奔,这么一耽误,包围圈已经形成,被鞭炮惊扰的马群接二连三的撞上了钉板,痛苦地嘶鸣倒地。 一时间血流成河,火光冲天,黄沙四起,硝烟弥漫。 一匹马至少要小十两银子,这么多马啊,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啊…… 我肉疼不已。 少侠从一个小兵身上抢了弓箭,一拉弓就是数箭并射,且箭无虚发。几下救了急,把伙伴们拉上马,瞧准一个突破口,逃走了。 “少主,要不要追?” “且慢。”少主哼地冷笑,“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出乎我的意料,少主没有让手下去追,倒是命令他们留下一百人来灭火。 干得好,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少主走进客栈,没多久又出来了。 手下给他牵了马过来,少主脸色不好,翻身上马,一夹马肚:“驾!” 其余的魔教众赶紧跟在少主后面,向七剑逃走的方向赶去。 天空下起了雨,我趁他们不注意,把一个已经凉了的魔教喽罗的衣服扒拉下来,换上。 少侠他们逃亡的方向是一处峡谷,山涧有一处窄窄的拗口。 我挑了一条小路,运功提气,准备从山涧上面翻越过去,我猜少主在那儿埋伏了人马,那地方他也挺熟。 不过我体力还是太差,提气登山登到一半,我就累了。 往下一看,七剑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再度被包围起来。 情况危急,“快!三剑合璧!”少侠当机立断的喊道。 我再瞄了一眼少主,少主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那架势是要看节目。 不是……这下着雨呢大兄弟,站着还能少挨点浇,你坐着,坐得裤子后面都是湿乎乎的印子,这好看吗? 两年未见,你怎么还多了喜欢装逼的毛病呢? * 三剑合璧了。 三道剑气混合成一道更强大的剑气,光芒中,天空出现了海市蜃楼的迷雾,显示出第四剑的所在地,景色转瞬即逝,剑气掀起一阵飓风,把地上的乱石,旁边的树木,还有离得近的小兵们直接刮到天上去。 小兵们及哇乱叫,被刮到天空的石头什么的,又纷纷坠地,砸的他们头破血流。 少主跃到一处亭子角,整好以暇地运起了他的天魔乱舞神功,掌心逐渐出现了一个气团,看他的手掌用力的样子,怕不是放出来会变成个气体炸|弹。 然而运到一半。亭子因为年久失修,被剑气这么一吹,竟然塌了。 少主刚出关有点没经验,加上瞧不起才凑了三个人的合璧,估计运功的时候,自己就给自己打了个五折执行。 现在中途踩空,五折的天魔乱舞神功又被打了五折,哑火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少主直接被一阵狂风吹个大马趴。 这还不算,运功补救的时候还被他家败事有余的手下们喊着“保护少主”给死死抱住,落地的时候被压在了最下面,太师椅’咣当”砸在背上,他刚撑着胳膊想爬起来,牛堂主又从天而降,把他砸了回去。 我差点笑出了声。 少主一把推开去扶他的牛堂主,当即暴跳如雷。 “想不到才三剑合璧就有如此大的威力,看来我绝不能让你们七剑合璧!” 少主摆明打算把之前丢了的面子找回来,这回运功的动作利落多了,带着恐怖勃发的气势,“天魔乱舞神功————” “魔教少主,我马三娘来了!”马三娘看出了这货打算灭口,立即留下来断后,想着之前有教主的吩咐,少主肯定不会下死手。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少主一点收敛力道的意思都没有,两个气团一手一个直接拍她身上,把自以为是的马三娘打了个吐血重伤。 少侠和宫主回头见状,惊道:“三娘!” 他们默契的对视一眼,迅速杀了个回马枪,趁着少主的大招有冷却时间,立马来了个简易版的双剑合璧。 少主措手不及,被剑气逼得连连退后几步,摔了个屁墩,然后捂住胸口吐了口血。七剑赶紧把晕过去的马三娘抢下。 少侠在马三娘的手腕搭了一下,对两人说了些什么。 “我要杀了他,给三娘报仇!”大奔嚷嚷起来。 这局势还逆转了。 少主闻言,脸都黑了。 牛堂主跑过去把少主扶起来,护在他面前。 其实不用护着也没事,我看出这小子现在缓过来点了,他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未必没有吸引七剑过来再趁机暴起杀人的意思。 “报仇有的是机会,眼下救人要紧。”少侠远远的看了一眼少主,对大奔道。 “哼,那今天暂时饶你一命。”大奔的水火棍指着少主的鼻尖。 第17章 几个人骑上马逃跑了。 少主刚刚被内力怼的有点气血不顺,还被口头上占了便宜,脸色更黑。 我看够了热闹,既然三剑能够合璧成功,似乎接下来也没我的事了。 我没有中黯然消魂散的剧毒,少侠和神医也就不用给我解毒,收拾收拾去找第五剑就行。 至于我,我么,回百草谷继续当电灯泡。 刚迈出一步,我又顿住。 不对,‘我’没有中毒还带来一个致命的连锁效应————神医不会去取《济世医典》,蓝兔也不会滴血催花。 这就失去了一个感动少主,让他以后不停对冰魄剑主心软,从而放了七剑一码又一码的好机会。 其次,后期少主用招魂引来控制七剑,多亏神医在专研血魔疯癫丸的同时配出来了招魂引的解药。可如果神医没有《济世医典》给自己的医术进阶,谁知道他还能不能配出来,不能的话,七剑岂不是要迎来团灭了? 妈的,这可怎么办。 第12章 11-12 11 虽然我不想吃苦不想干活,眼下还成功弄到了个枪手替我上班。但也不能让七剑真的被少主后期用“招魂引”给搞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次可真的是七剑攸关存亡的惊险一刻。 我只想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可要是七剑真的败了,魔教教主真的一统江湖,到处祸祸,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那我也得不了好。 所以,我就像个意外魂穿、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有个五岁大胖儿子在床边哭喊的女主一样,就算不愿替原身承担“养娃”的责任,但还是要帮那个小可怜谋划一番。 ————怎么才能把通关的重要物品拿到手呢? 我脑子一片浆糊,愁眉苦脸的回到了百草谷。 难道给马三娘下毒?把剧情硬加进去,让他们不得不取医书,走一波副本? 不,不行,我没这水平,硬实力软实力都没有。 毕竟普通的毒不需要《济世医典》,需要《济世医典》的毒我搞不到,只能去偷。 就算偷过来,想下毒也没那么容易啊,下毒这是个技术活。 那……要不我自己吃点毒?让他们不得不取医书? 我愣了下,上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是傻逼吗? 但我始终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来。 我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两条路子: 一,我去取医书,送给神医。 二,我去偷解药,有备无患。 但去取医书谈何容易,原著里虹猫和逗逗两个人一同去取书,也是危险重重历经波折。我一个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偷解药就更扯了,我去哪儿偷?去少主那儿偷吗?还是去马三娘那儿偷?怎么偷?我怎么知道自己偷的是想要的东西?全打包带走吗? 我愁的头都快秃了。 仔细分析,取医书走的是自强不息的路子,而且靠谱还符合人设。但是医书到手,如何让神医去往这方面钻研也是个问题。 ————没人中毒,谁会闲的没事去琢磨这个?根本没有内在驱动力嘛!估计以后少不了还要想办法把招魂引、黯然销魂散什么的弄出来作为友情提示,绕了一大圈还是要去偷毒药,搞不好还要跟人解释这些可怕的毒药怎么来的…… 所以, 偷解药貌似更加直接,而且一劳永逸? 我决定冒次险,去把解药偷过来备着。 按原著,有两个人用过“招魂引”这种毒。 选谁呢? ————我肯定先去找难度级别为简单的那个,也就是马三娘。 月黑风高夜。 我穿着夜行衣,披星戴月,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黄石寨六奇阁。 少侠一向机警,他绝不会可能随时来袭的魔教毫无防备。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提气靠近。 “夜袭吗?姑娘好兴致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我右侧响起。 他背对着月光,站在石阶上,身形瘦高挺拔,穿着夜行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布。 “你是谁?”我吓了一跳,立马警惕的看他。 “我么,我乃江湖一闲人,四海为家看风景,有时候也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懒洋洋的拖着声音,语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敢问姑娘又是何人?” “我是一个病号。”我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这不,找神医来治病了吗?” “治病?你找我呀。”他来了兴致,身形飘忽的来到了我面前,“我昨天刚治跑了一个,治死了一双呢。” 我:“………” 对方轻功不错,从他自信的多管闲事这一点来看,武功也不弱。 这要是打起来,吃亏的很可能是我。 而且一旦惊动了我的“命定战友”,马上就会演变成少侠宫主大奔加上多管闲事的一起打我。 别动手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我看见眼前一道暗影飞过来,立刻旋身抬腿迎向袭来的攻击。 接下第一招后,我拔剑挥过去,旨在边打边退,然后脱身。 对方闪过的同时抬手掷了两枚飞镖,然后身形鬼魅的再度袭来。 其实战况还好,我总觉得自己要完蛋只是因为我比较怂。但数万次的挥剑让我的剑法已经很娴熟了,我条件反射的举剑格挡,把飞镖成功拦住。 第18章 第二个飞镖我甚至能横里抽一下,把它原路打回去。 但对方轻功实在太棘手了! 对付暗器我也不擅长。 我尤其担心对方把飞镖暗器扔个天女散花,到时候再想走可就不好说了。 纠结几秒,算了,我怂,走为上策。 …… 半夜杀出个程咬金,我跑回住处,脑门背后都出了一层汗。 脑门的汗是吓的。 背后的汗是跑路跑的。 但是,这也侧面说明一个道理,我目前水平还是稍微能看的。 暗喜之余,这次的事也给我长了胆子————你看,这么喜欢路见不平,轻功这么厉害,还会扔飞镖,还不是留不住我?估计我就算偷东西被发现,想来也有希望全身而退。 我安心睡了一觉。 偷不成马三娘,我明晚去少主那儿碰碰运气。 12 少主的行踪很好打听,因为他带着大部队,声势浩大,之前被双剑合璧给怼了,休整了一会儿,马上往六奇阁的方向追杀过来。 又是深夜,我又一次穿着黑色夜行衣,摸到少主的帐子。 虽然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简易的行军帐篷,但是不论哪种社会制度,都要对上位者表示出应有的尊敬,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帐子。 比别人的都要大一点,黑色的,绣着金线的图腾。帐篷的顶尖还挂着穗子。 我屏住呼吸,躲在一处帐子后警惕观察。 里面没点灯,应该是睡了吧? 我正准备靠近,冷不丁见到少主掀了帐子,我吓得赶紧缩回去。 他大爷的半夜不睡觉,我病都快吓出来了! 两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少年又长开了一点,身量更加挺拔修长。 其实,少主穿靛蓝色还是挺好看的,砂红色的披风和暗金色的肩甲配色也还不错,有种少年将军鲜衣怒马的感觉。 我有点怀疑他忘了自己曾经打了这么个赌约了。 只见他撩开帘子走出去,一摆手,立马有手下附耳听来。 少主吩咐完并没有回帐,很有气势的甩了下披风往外走,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不管他做什么,眼下帐子里空无一人,对我开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我再一次蹑手蹑脚的提气靠近,绕到几个黑衣守卫后面,顺利劈晕了他们,然后我准备伸手撩帘子。 一个人从后面突然抓向我,我一惊,回头,同时反手挥打他的手,快速退后两步,和对方战到一处。 对方没有拔剑,只是灵活的躲开,以近身战把我逼得远离帐子。 这期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怕惊动了魔教,尤其是惊动少主。但对方居然也一声不吭,一人扛着不叫帮手。 云散,明月从云层后面展露真身,我能看见他嘴角噙着的漫不经心的笑,轻声调侃: “夜袭吗?姑娘好兴致啊。” 我:“……” 雪白的月光下,他穿着青色的袍子,外面套着无袖无领的淡黄色比甲,两侧开叉及至膝下,花纹考究,腰上还系着个显眼的圆形玉佩。 这个耳熟的不大正经的声音…… 还有这上下翩飞的厉害轻功…… 那人玉树临风,悠然自得,完全称得上一句俊秀潇洒。 我愣了下,出手慢了一拍,被他抓在肩膀,几个起跃把我带到了十步开外。 待离得魔教帐子远了,他松开我,背着手悠哉的道:“姑娘的功夫还是差的紧,还是速速离去的好,莫要一意孤行。” 嗓音磁性悦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像直播间里唱古风歌曲的小哥哥,但我知道他是个声优大佬。 我心里已经有数,故意问:“兄弟,您哪边的啊?偷七剑这边你不乐意,偷魔教这边你还不乐意————” 嘿嘿,看过动画还是有好处的,可以靠造型认人。 他的真实身份是第六剑传人,还兼职魔教护法。 护法在动画里叫作跳跳,但在这个五彩斑斓的现实,不知道他的名字被魔改成了什么。 他愣了下,跳远了一步,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被认出来了啊。” 他看着我的夜行衣,学着我的句式道,“那姑娘您又是哪边的?昨天去偷七剑,今天来偷魔教?”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下巴抬高:“我是个小偷,偷谁的钱不是偷?” 对方的表情一顿,然后对我灿然一笑,用我的话反唇相讥: “在下是个闲人,管谁的事不是管?” 第13章 13 我和这位护法谁都不肯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来————事实上,这只是他单方面以为的。 不就是卧底的队友嘛,不过我虽说知道他是七侠之一,但没傻到主动点破,免得刺激到他,徒生事端。而且我急着去偷药,所以我们便互不相让的怼了起来。 ————口头上怼,手也不闲着。 江湖传闻,这位护法一直在魔教打工近十年,深得教主宠信。而传闻中,他不仅心狠手辣,狡猾多端,还喜欢看别人的痛苦取乐,搞得各个堂主都很怵他。 我觉得传闻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没理由他一点坏事不做,只单纯的立个人设,就坐到了比堂主还高的位置。 而现在,这位“心狠手辣,狡猾多端”的护发正跟我耍嘴皮子: 第19章 “哎呀,姑娘你快回去吧,见好就收得了,你这么纠缠不休……”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喝问道。 我:“!!!” 少主站在不远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概是我和护法动手的声音太大所以闻声而来,我心如擂鼓,不知道他听去多少。关键我此时穿着夜行衣还蒙着面,明显来者不善…… 关键我tmd还真的来者不善! 怎么办?打是肯定不用想的,就我的水平,少侠宫主马三娘我谁都刚不过,而少主是仅凭一人就能把那三人给逼的相当狼狈的水平,这不摆明自取其辱嘛。 那跑呢? ……他还能跑不过我这个废物? 莫慌,我就算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少主虽说和马三娘打过照面,知道她去金鞭溪客栈的任务是冒充紫云剑主,但未必就能猜到我就是紫云剑主! 退一万步,就算他猜到了,凭我们俩之前的交情,我也不信他能立马把我捅个透心凉。 对了……那我不如干脆点,化被动为主动————我直接自曝马甲,说我想念他了,所以过来看看,结果却被护法拦住……嗯,虽然有点丢面子,但此计可行。 内心铺天盖地的想法思路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下一秒,我瞄了少主两眼,咬咬牙,不管了,说就说吧…… 我万万没想到,护法居然先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家伙如果生在现代绝对是影帝一般的人物,那临场发挥水平让人瞠目结舌。 我还没开口,听他对我语气欠揍道:“你这么纠缠不休,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的!姑娘你死心吧。” 我:“……” 他又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对少主行礼作揖:“少主,属下有一次遇到这姑娘被恶贼所困,眼见她不敌,出于好心出手相助,谁知道,她竟然赖上属下了,还曾试图下药迷晕属下……刚刚惊扰了少主,请少主恕罪。” 我:“………………” 这厮声情并茂,血口喷人,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可我非但不能喷,反而还要在get到他的思路后,配合他继续演下去————先前的策略彻底来了个大逆转,这下,我绝对不能让少主认出我了! 我被赶鸭子上架,直接开启了被迫营业的声优生涯。我捏着嗓子,西子捧心,用比穷瑶还穷瑶的语气嘤嘤道: “你,你分明就是嫌我长得不如玉蟾宫宫主貌美!可是她已经和您是敌人了,小女子痴情绝对,就不能考虑下我吗?我不奢求护法大人能爱上我,只要你不赶我走,给我个守在你身边痴痴仰望你的机会,我就心满意足了……” 要想让别人信服,必须拿点有说服力的干货出来————玉蟾宫宫主比武招亲的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多数人只知道朱无戒比武赢了宫主,但很少有人知道谁打输了。 如果剧情没有太走样,护法也是参过一脚的。 我说完那些话,自己鸡皮疙瘩先起了一身,那俩人啥样我根本没脸去看。 这儿就看出护法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了。他听我这么说,非但没呕,还对少主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腰弯的更低。 他慌不迭地指天表忠心:“少主,教中人都知道,属下倾慕的的确是玉蟾宫宫主蓝荼,为此差点和朱堂主伤了兄弟和气…………” 护法与我一唱一和,戏演到这儿,已经基本打消了少主的怀疑———— 接着,护法看了我一眼,摆出一意孤行又永不回头的悲壮姿态,“虽然属下知道此生绝无可能,但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蓝荼宫主那等天姿国色,此等女子不过庸脂俗粉,属下宁愿终身不娶,也不会喜欢她的!” 我和护法你一句我一句———我恶心他,他埋汰我,最终盘出了好大一只瓜给少主吃。 少主背着月光,不知道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两秒后,少主板着脸道:“………既然你无意于这个女子,那就彻底打发她走。若有下次,我就将视其为细作,怕是就有来无回了!” 后半句是对我说的。 说起来,少主对护法还是挺尊敬的———其实不只是护法,哪怕牛堂主之前摔他身上,他也没有喝骂动手。 唯一让他动不动又打又踹的手下,只有朱无戒。 我收起心中所想,像一朵真心已碎的小白花一样,认真抽噎,直吸溜鼻子。 护法开始轰我走:“听到没有,这次是少主大发慈悲,换成别人早就被当做敌人当场毙命了,还不滚?”他语气很凶。 so,我滚了。 ……… 娘的,这也太吓人了,我回去后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一直失眠到后半宿。 我可受不来这种刺激,我决定了,采取另一个方案———— 我去取医书。 此医书名为《济世医典》,记载着历朝历代的名医们的妙手药方。 而且,它唯一的掉落地点就是穿云洞。 买点干粮,装满水囊,带上谷主相赠的张家界手绘全地图,我说走就走。 然而在去穿云洞的途中,一阵破空声响传来,一枚蝴蝶镖从后面飞出,直接插在我面前的树干上。 “美人儿,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要大爷我陪你去啊?”一个油腻又轻佻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第20章 我:“……” 说实话,我好兴奋啊,第一次有人喊我美人! 虽然,这人是朱无戒,那个好色的魔教的四堂主。五短身材,油头大耳,眼神令人厌恶,狡猾之外还带着彪悍狠毒的匪气。 我来了主意,回头抿嘴一笑:“真的吗?您愿意陪奴家同去?” 朱无戒:“…………” 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这句开场白注定不会得到什么好回应,所以他给自己设想的剧本是姑娘脸红羞怒,大骂他是个登徒子————他压根没想到会碰到我这种突发情况。 我摆出笑脸又上前一步:“这位好汉,奴家要去穿云洞取一本旷世奇书,叫做济世医典。” “济世医典?”朱无戒眼珠子转了转,“你是大夫?” 我点头,一副毫无心机的表情,语气充满憧憬:“是呀,不过现在小女子医术还不精,听说济世医典记载了无数前辈的经验,有了它,就可以跻身成为名医……” 上天派来个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 我故意这么说给他听,朱无戒听闻一定心动————万一这本书治好他教主的病,那他可就前途无量,升职加薪全不在话下。 我是这么计划的:穿云洞的副本如此难打,我正好让朱无戒打头阵,等取得济世医典后,再一脚把他踹开,岂不是美滋滋? 真是想要瞌睡就来了枕头! 我怕他不信,又把地图拿给他看,表明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朱无戒眼睛一转,哈哈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好汉,我是魔教第四分堂的堂主,朱无戒。”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看我:“医书只有一本,抱歉了美人,医书我志在必得,不能给你了。” ……你说说,这家伙有多招人烦,医书又不是什么防拷贝的硬盘,我提供你个消息,你好歹说一句得手后必有重谢,不重谢也让人誊写一份送我什么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泪光盈盈,祈求的的看着他:“不要啊,堂主大人,小女子此生唯此一愿,只要能得到医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您武功盖世,肯定能成功取得医书,求您看在小女子先前告知的份上,许小女子誊写一份……” 自从和护法飙完天雷滚滚的对手戏,我已经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举一反三了。 朱无戒盯着我的脸,小幅度搓手:“哦?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凄苦点头。 “让你以身相许也成?” 我明白朱无戒为的就是这句,当即一福身:“若堂主您许诺以医书为聘,小女子愿以此地图为嫁,即刻双手奉上。” 说着,我把地图托于手心。 朱无戒对我这番说辞非常满意,收了地图,他告诉我,蓝荼宫主是他大老婆,我呢,可以做他小老婆。 我内心呸了他一万次。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少主发现,他碰上一个海王 第14章 14 朱无戒集结了一批手下,带上各种攻城掠地的家伙事,这才出发。 我们来到洞口,那里有一条海底暗河,湍流紧急,十分危险。 两个手下跳河想试水游过去,却全被水冲走了。 朱无戒想了想,让他的手下带着铲子过来挖地道,自己坐在贵妃椅上喝茶纳凉。 挖到一半,有黑衣兵爬出来:“堂主,中间有一块巨石,兄弟们挖不动了。” “巨石?”朱无戒愣了一下,然后怒骂,“你们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有石头,那就炸|药炸啊!” 黑衣兵慌不迭的得令前去。 ↓ 魔教人才济济。什么爆破工程师,采矿工程师,桥梁工程师,烟花设计师等等应有尽有,很快折腾出一条暗道,直通下方洞穴。 所以,第一个考验还是很简单的。 然后中间再无铺垫,第二个考验就是副本的终极boss————冰鸟。 进了洞中,那洞里遍地尸骸,显然是在我们之前有去无回的探险者。而冰鸟蹲守在一处石台后————旁边就是它的窝,石台之上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 朱无戒精神抖擞的向木盒冲过去。 冰鸟高约四米,通体雪白,嘴似弯刀,爪如钢刃。张开翅膀就更恐怖了,双翅所掠之处,风霜刀剑逼面而来,杀气腾腾。 全方位攻击还自带冰魄剑主的大招。 于是,越来越多的魔教底层员工重伤倒地,朱无戒虽说人品不咋地,但是一旦需要打架,倒从来不带怂的。拎着他那流星锤,抡得呼呼作响,当即朝冰鸟猛砸过去。 但冰鸟毫不退缩,扬起巨翅迎着流星锤扇来。 流星锤被反弹了回去,差点砸到朱无戒的脸。 打斗的过程不太美观,基本上是被虐菜的,不过朱无戒还是抓住一丝机会,揪住冰鸟头顶的那根呆毛爬上去了。 毁人发型天打雷劈,朱无戒被愤怒的冰鸟“嘎嘎”尖啸一嗓子,在自造的寒潮里驮着朱无戒飞天转地,他的头发和身体立刻结了一层冰霜。 好家伙,看来朱无戒去现代有做飞行员的潜力,他依然死死的抓着冰鸟的呆毛,眼珠间或一转,强撑着开口喊我,嘴里灌风,嘶声力竭: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不是大夫吗?有蒙|汗药吗?有啥用啥啊!” 朱无戒确实挺聪明的。 第21章 原著中,冰鸟就是被神医的麻沸散给扔进了嘴里,不然这场争斗可没个完。 “堂主您再坚持一下!”我从肩头取下包袱。 我没有麻沸散,我只有百草谷主友情赠送的迷|烟。 谷主有点像射雕中黄药师那种人,武功高强,文采斐然,岐黄之术和五行八卦都很精通。 所以他送我的迷|烟比市面上的药效好很多。 我自己先服下解毒剂,在洞里点燃了一堆迷烟,拿出扇子扇火赶烟。 大概过了两分钟,洞中白烟缭绕,朱无戒和他的手下都被我放倒了。 而冰鸟因为体积太大,得以多坚持一会儿,它抖动双翅一阵乱扇,晕头转向的飞了一会儿,才一头撞上石壁,也倒了。 我记得真正的医书不在台子上,摆在明面上的那本是假的。 不过具体在哪儿我已经不记得了,想想那条看守紫云剑的巨蟒,有好东西都喜欢搂着睡,像个攒了一笔钱压在床垫下的小可怜,应该是在窝里? 我翻了冰鸟的巢穴,没有。 洞中光秃秃的,没什么可藏的,那就是石台四周了。 我使出一招紫云剑法,把石台劈开,地面出现一个大坑,我徒手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个盒子。 真正的医书就是它! 可是打开木盒的一瞬间,我却感觉手掌微微一麻,定睛看去,手心蓦然出现一抹黑色。 同时,盒子里面的样貌也展示在我眼前。 一本发黄的古书整静静的躺在里面,封面上写着《济世医典》。 而盒子上还刻着几个字:【河底之毒与盒中之毒乃相克之剧毒,非正道取书者必死无疑。】 我:“………………” 我特么忘了这码事!! 虹猫当初是从河里游进去的,朱无戒是挖地道进去的,所以我少了一个重要环节!! ————所以我中毒了。 我慌了。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避开剧情隐藏身份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把盒子往包袱里一揣,慌慌张张的向六奇阁飞速奔去。 找神医,保命要紧。 ** 毒素很快蔓延至我整个手掌,接着是整条胳膊。 等跑到六奇阁长长的台阶下,我再也坚持不住,眼前蒙黑四肢无力,向前栽去。 恍惚中,我听见一人言语:“是莎丽姑娘,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中毒了,是谁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我们快带她去让神医看看吧。”一个好听的女声道。 “事不宜迟,我来背她。” “好,我来拿她的包袱。”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门开合的声响。 “神医,你快来看看,莎莉姑娘这是怎么了?!” “别急别急,我这就给她瞧瞧。”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答道,大概是跑着过来的,所以听起来气喘吁吁。 手上很快搭了个温乎乎的东西。 三秒后,那个声音愁苦道:“毒素就要扩散到心脉了,我先给她服下一丹保命。” “神医,那能救下她吗?” “此毒我见所未见,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办呀。” 有人捏我下颌,往我嘴里塞了个带着草木微苦气味的东西,接着戳中我颈边穴道。我刚想咳嗽,又被戳住另一个穴道强行止住,这两下连起来就是……我不受控制的把它吞咽了下去。 神医说:“虹瑁少侠,这个丹药含有镇定安眠的作用,减慢毒素扩散。我在此期间好生研究一下解毒的药剂,你们不要着急。” 少侠说:“好,麻烦神医了,不过此事不要惊动马三娘。” 我心头一跳:马三娘! 对了,马三娘三剑合璧后挨了少主两掌,现在是个重症病号。 少侠接着拜托道:“如果可以,还望神医给马三娘治的慢一点。” 神医:“……” 我:“……” 你们听听,少侠这说的是人话吗? 神医乍一听这要求,也惊了:“啊?三娘她不是……” 少侠低声说:“我们之前就有所怀疑,马三娘不是真正的紫云剑主,莎丽姑娘才是,此间缘由说来话长……” 我:“!!!” 什么情况?我这是哪里露馅了?我明明和少侠宫主他们没几句话的交际啊! 我努力竖着耳朵抖擞精神去听,奈何抵挡不住的困意突然袭来,可能是神医所说的安|眠成分发挥了作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满心不甘又无可奈何的睡着了。 第15章 15 待我再度醒来时窗外已经天黑了,桌上和房间四角点着油灯,映出一片昏黄。 被褥柔软,腿上有些沉重,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女子正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她身体向前,胳膊交叠压在我身侧的被褥上,头正枕着手臂在睡,呼吸清浅。 这身淡青的衣服一看就是宫主。 我之前中毒被带回六奇阁,料是宫主是照顾我太累了,所以这么小憩着睡过去了。 我不想弄醒宫主,所以没敢动,但不知怎么地,几秒后,宫主却自己迷迷糊糊地撑起身来,偏头揉了揉眼睛,然后正好和我对视上。 宫主表情从迷茫慢慢变为惊喜: “莎丽姑娘,你醒了?!”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高兴地对我笑:“啊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冰魄剑主蓝荼。” 第22章 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尽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但这一照面,五官依旧令人惊艳到我说不出话。 真好看啊,真好看! 我很想感谢她这么不辞辛苦的照顾我,但想起之前少侠和神医的对话,又很担心她询问我紫云剑主的真假问题。 我张了张嘴,又纠结万分的闭上了。 宫主的大眼睛看着我,先前的惊喜慢慢变成了疑惑。 她靠近我,关切的问:“莎丽,你感觉怎么样?神医说你的毒已经解了,你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 我目光避开她,并不作答,我猜宫主下一句话就是问我如何中毒的,所以我内心思考着我该怎么解释相关的一系列问题。 宫主皱皱眉,一脸担忧,摇了摇我的手:“莎丽,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失声了?” 诶? 我愣了一下。 妙啊,我要是就势装哑巴的话,岂不是就可以不用解释那一堆为难的问题了?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多么强大的剧情之神啊?我在原著里被马三娘毒哑了,现在翻篇重来,我依然可以装聋作哑,然后把一切统统推到马三娘身上。 此计甚好! 这么想着,我立马酝酿感情,酝酿出了两眼水光,然后我指指自己的嘴巴,期艾伤感又委屈的摇头,然后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一滴泪珠潸然落下。 宫主呆呆的看着我三秒,慌里慌张地起身,跑到门口一掌推开红漆的木折门,焦急呼唤:“神医,虹瑁少侠,你快来呀!” …… 少侠宫主和神医一起围在我床前,像观赏大熊猫一样歪头看着我。 神医荳泉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稚嫩的小脸,身上带着烤鸡和草药的气味儿,唇红齿白,琢磨起事情来大眼来回的转,灵动又可爱。 他瘦小的身体穿着灰色的道服,一手把脉,一手托腮喃喃自语: “这不对呀,这说不通啊!” 我心虚:“……” 神医把了会儿脉,思索半晌,突然以拳击掌:“啊!我知道了!” 我:“???” 请问你知道了什么? 小神医一脸严肃:“此毒之前沿筋脉上行,余毒虽清,但是很有可能阻塞头部以上穴位,待我施以梅花针,把穴道疏通一下,看看能否开口说话。” 说着,他手里“刷”地出现一个布帘子,上面插着大大小小针灸用的金针。 “……”我眉毛眼角一起狂跳。 小神医拿起一根细针,看了一眼,摇摇头放回去,自顾自的道:“紫云剑主这个情况,得用粗的针,见效才快。” 我嘴角面皮一起狂抽:“!!!”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神医会直接称呼我为紫云剑主了,我余光偷偷瞄向门口和窗户,心里计划着绕开少侠宫主直接逃跑的最短路线。 少侠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宫主道:“蓝荼,紫云剑主应该是很怕疼,我们一起按住她,免得她乱动被扎错穴位。” “好。”宫主立马伸出手把我手腕扣住。 我满脸惊恐:“………………” 诸位有没有看过还珠格格?就是容嬷嬷扎针的那段? 眼下我就是。 我正挣扎着,神医就“刷刷刷——”的在我脑门插了三根金针。 然后又挑了粗些的针夹在指间,瞄着我脑袋上的一亩三分地琢磨着该往哪儿下手。 我本不想嚎出声的,但我实在忍不住了,而且宫主和少侠按着我的双手双脚————宫主和我同为女子,看着柔柔弱弱,力气大的出奇————我根本挣脱不开, 再装下去受苦的是我! “嗷———痛痛痛痛死了!!!!!”我两眼飙泪。 神医闻言停手,看了我两秒,然后一脸高兴手舞足蹈:“虹瑁少侠,蓝荼宫主,你们看,针一扎就好了!” 我……我怒视着他。 宫主同样一脸喜色:“真的!莎丽你会说话了!” 少侠也松开我,舒了一口气,也是很高兴的模样。他先夸神医:“神医果然医术非凡。”然后又转向我,抱拳一鞠躬:“紫云剑主,方才得罪了,不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少侠抬脸,笑得像个孩子。 我:“…………” 我觉得少侠绝对是故意的。 自从我知道他伪装成魔教来试探我后,在我心里少侠就是个以退为进的白切黑。 但我眼下还顾不上这个,我手脚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脑门的三根针给拔下来。 娘的,好惊悚,这么粗的针,说扎就扎啊…… 少侠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话语一转:“我们已经知道马三娘是假冒的了,她现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莎丽你不肯与我们相认,但大家都是七剑传人,不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对我们讲。” 该来的总会来,虽然有准备,但我听着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心神还是一震。 我看着一脸诚意的少侠,突然间悟了。 少侠是正派的七侠之首不假,但原著中黑小虎耍心眼耍不过虹猫少侠绝对是有理由的————论智商,他确实不比少侠低。身为武侠世界的学霸,武功高说明悟性好,闭关上网课说明自控力强,抓捕七剑的点子也是层出不穷,一计不成马上实施下一个。 第23章 但,那是个从小到大生活在山林市井的少侠。就算少主闭关十年饱读兵书,也是纸上谈兵,论心机与滑头,怎么比得上人家从小在江湖闯荡,深谙人心。 一句话,他经历过的事儿太少,他比少侠缺心眼啊! 而事到如今,如果我还想撂挑子,势必要给出一个有绝对说服力的理由才能退出,毕竟我确实身为七剑传人,再者,和七侠走到对立面我是万万不愿意的。 装病我是不敢了,我要是硬说哪儿不舒服,神医那是真敢下手治啊…… 我正绞尽脑汁琢磨着,少侠见我眼睛偏向门边,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莎丽,还有一件事请原谅则个,当时你身重剧毒,神医也对此毒没什么思路……所以我们擅自检查了一下你的包袱,希望能找到你中毒的的线索。” 少侠刚说完,灰色道袍的小神医脸立马红了,他对着手指,结结巴巴道:“那个,对不起,我擅自看了你的书,就是那本……额,《济世医典》……” 《济世医典》是天下名医都渴望得到的医书,被藏在危险重重的穿云洞中有数十年之久,上面记载了一切疑难杂症和奇毒异毒的治疗方法,有了它,再平庸的大夫也可以跻身于天下名医之列。 这本书对少侠和宫主没什么用,就像战士捡到了紫色高阶魔法杖,值钱但是装备不匹配。但小神医就不同了,因为职业原因,虽说目的是治病救人,但翻阅别人的医书经典还是有剽窃别人知识产权的嫌疑,所以他的表情才像做错了事一样心虚。 我了然,对他温和道:“没关系,那本书本来就是我特意找给你的,神医你不用道歉,再说你也是为了救我,书你就收下吧。” 小神医愣了两秒,然后激动的两颊泛起红晕,声音颤抖:“你,你真的,要把它给我?” 我见他这么可爱的反应,忍不住嘴角轻轻翘起,点头肯定:“我又不是大夫,书在我手里也没有用。听说魔教的毒药很多,七剑合璧的途中你大概能用上,所以才特意找给你的。” 小神医脸红红的:“紫云剑主,谢谢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再也不拿针扎你痛穴了!” 我:“……” 宫主和少侠相视一眼,眼中些许喜色,没再说话。我猜是因为我刚刚的言论———我给神医取书,说明我的立场还是站在七剑那边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我虽然没有被喂下黯然消魂散,但到底是身重剧毒,神医一开始也说此毒难解。 而按照冥冥之中拨弄剧情的神秘之手,他们既然看了医书,蓝兔应该是去采了碧血真情七叶花给我解毒的,估计也因此和少主认识了。但碧血真情七叶花有个严重的后遗症……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右手也像原著里那样,废了? 第16章 16 我单刀直入,忐忑的道:“神医,那个啥,你是不是用的碧血真情七叶花给我解的毒?” 我心里宽泪:他娘的,亏了啊,我可是两种剑法在身,右手废了的话,我一下子损失了俩! 【右手不行还有左手?】 这么说吧,真不怪原著中原主这么丧气,这根本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说练会就练会的事儿!……各位代入一下高考前夕突然有人告诉你,你大脑出了点毛病,十二年苦读白费了,所有知识都清零了,你现在乘法口诀都不会背,想要高考就得重新从一年级念书,你崩溃不崩溃? 小神医挠头:“碧血真情七叶花?” 恩? 问句?? “……”我和他面面相觑,讪讪的道:“额,不是吗?……” 小神医想了一会儿,一拍腿:“你说的可是长在寒冰洞,需要用鲜血才能催开的旷世奇花?” 我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想不到紫云剑主你连这个也知道,不过,那花虽然可解百毒,但凡是能解百毒的东西都会有点副作用……” 小神医左看右看,从桌子那儿取了个眼熟的木盒,“其实没那么麻烦啦,你看这个装书的盒子。” “河底之毒与盒中之毒乃相克之剧毒,非正道取书者必死无疑。” 神医摇头晃脑的读了一遍,然后目中隐隐崇拜的看了少侠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庆幸: “多亏少侠当时多看了一眼木盒,所以吧……你的毒解的挺容易的,河底之毒就是解药哇!” 我傻了:“…………”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也就是说,我根本没必要跑这么远去六奇阁求医问药,还濒临毒发倒在台阶上,如果没被人发现我现在估计都凉了,而且到头来还被少侠他们逮住———— 明明,我只要当时跳进河底,摸到另一种毒就可以自愈,标准答案都明明白白的写上去了……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 我唾弃了一秒我的智商。 接着我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搞明白——— 少侠他们称呼我为紫云剑主! 我换成一副有口难开的纠结模样,轻轻道:“你们,你们是知道我曾在金鞭溪客栈住过的事了……?” 我只承认我住过客栈,因为我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死心。我的计划是从三年前开始制定的,就算有纰漏也不可能露馅露的这么大,量你虹猫精似鬼,但怎么可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第24章 意料之中,少侠对我点头一笑:“是啊,莎丽姑娘可是被称为‘客栈西施’的女店主,十年前就在金鞭溪客栈。” “?”我忽略掉他话中的恭维,愣了,“十年前?” 这是什么意思? 少侠说:“莎丽姑娘,我十年前曾经见过你,你是紫云剑主的养女,紫云剑主名字叫白暑,莎丽姑娘原来叫紫暑。” 我有点傻:“………那个,其实我三年前失忆了,是真失忆了……所以,难道我们七侠以前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所谓的合璧去找下一剑就是意思一下?大家都是熟人……?” 那我做的一切都是在搞什么啊?!! 少侠摇头:“那倒没有,自上一次七剑合璧,七侠发现即使合璧也杀不掉魔教教主辛琥,最终还是被他负伤逃走了。所以为了防备魔教接下来暗中下黑手,我父亲决定让大家隐姓埋名,各自归隐————灵鸽一出七剑待命,灵鸽不出便此生不再相见。 不过,我爹在我小时候曾带我四处游历,偶然在金鞭溪客栈吃了中饭,才发现紫云剑主在这儿大隐隐于市。我爹当时虽未相认,但过后曾对我提起这事。 我当时7岁,只依稀记得紫云剑主的养女是个才学扎马步的小姑娘,姓暑,马三娘无论年龄和名字都对不上。” “……”我内心苦涩,他喵的千算万算没想到“我”早就和少侠见过啊,所以我是这么露馅的?可也不对啊,那马三娘还冒充个什么劲啊…… 少侠话音一转,道:“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十年毕竟太久了,也有可能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紫云剑主换了徒弟。” 我跟着少侠的话,听到这儿使劲点点头,对啊,就是这样嘛! 少侠继续:“但是,就算半路出家,也多多少少会对师父的另一手本事耳濡目染,就像神医的父亲曾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一样。我疑惑的是,金鞭溪客栈在两年前突然只供住宿,不提供堂食————这也就算了,我可以理解为店主为了苦练剑法没有时间。可后来,蓝荼受伤期间需要喝鱼汤补身子,我才发现马三娘她,做鱼居然不放姜……” 我:“………” 少侠回忆状:“爆炒时蔬还半生不熟,这还不如我呢……” 我:“………………” 我懂了,这位副教主一看就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只顾得苦练武功,厨艺却是大大的差劲,所以被怀疑了!! 太憋屈了!竟然是因为厨艺qaq!! 宫主接着他的话道:“厨艺这事儿只是个由头,我们心中疑惑,便以祭拜为名,上香时特意去看了碑上文字————白暑剑主是在三年前去世的。说起来我两年前曾行走江湖,亲自核对玉蟾宫在各地的产业账目,路过金鞭溪客栈时本想进去用餐,结果紫荼打听后告诉我,这家店被吃霸王餐的人砸了,所以暂时闭店。” 宫主顿了下,看向我:“如果马三娘三年前就接手了客栈,那么,当时打理客栈的又是谁呢?” 少侠点点头:“没错,后来通过大奔嘴馋的那次误打误撞,发现莎丽姑娘的厨艺倒是好得多,巧合的是,还是位剑客。大奔说你菜刀一挥狂风骤起,此等威力非寻常剑客所能达到。 我猜客栈所用食材应该是向周围农户猎户购买,便向他们打探,莎丽姑娘身高体型和长相居然完全符他们描述,而且大家都说————” 少侠看着我,“她左眼眼下有一颗泪痣。” 我……我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份已经实锤,我作为一名想偷懒逃避责任结果被队友逮住的七剑,脸上不自觉有些烧: “那个,少侠,我可不是不关心七剑,我虽然是地瓜师…啊不,白暑师父的弟子,但是我之前失忆了,现在我的紫云剑法一点都不好————宫主之前也说过我被人砸店了对吧?因为我当时真的把武功忘干净了! 所以……所以我后来发现了马三娘的阴谋,琢磨着肯定打不过她————我的水平少侠你也清楚,你找大奔的时候咱俩切磋过,于是,我就想将计就计来着,马三娘在明我在暗…………”我越说越愁苦,越说越小声。 少侠和宫主对视一眼,默契的轻轻点头,“果然,这就解释得通了。” 小神医跟着听了一会儿,有点担忧的看我:“紫云剑主,所以你的紫云剑法至今没练好吗?那可怎么办?” 七剑之所以能合璧,是因为各剑法的内力一脉相承,相辅相合,如果使不出紫云剑法,便无法合璧,而且我之前特意没在他们面前使用过紫云剑法,哪怕少侠伪装身份试探我我也没露馅!! 我就是等这个问题!!! 我急忙张嘴,刚想回答———— “莎丽,”少侠转向我,对我深深作揖,“之前擅作主张打扰了你的朋友,虹瑁在此赔罪了。” 我:“??” 少侠低眉顺眼,但话里的内容令人心惊:“紫云剑主之前身中剧毒,我想起之前姑娘说,有个会医术的朋友在百草谷,我以为会有什么解毒的线索,便拜托冰魄剑主前去告知。” “……………………………” 我傻眼的看着他,这货把我的退路全部堵的死死的了。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 我输的彻彻底底,心服口服,再无翻身之力。 宫主虽无需采药,但还是去了一趟百草谷。既然她去了,那她肯定见识到了百草谷有个龟毛的规矩。 第25章 【擅入者,死】 我当初故意使出紫云剑法给谷主看,这才逃过了居(宅)士(男)的怒气————谷主和我同为七剑,有这层关系,我即使打不过他也不会被杀。但是在少侠和宫主眼里,这就是能反证我武功尚可,并且可以使出紫云剑法的最好证明。 何况,谁知道宫主当时旁敲侧击了什么,谷主又回答了什么,他们这么笃定我是紫云剑主,肯定全清楚了………… 事已至此,有我这个正版在,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用盗版的马三娘了…… 没得偷懒了,我只能乖乖承担‘我’的责任。 我身体软下来,语气也疲惫,只能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有气无力的客套道: “我知道了,少侠无需道歉,想来谷主也是不介意的。少侠已经做的尽善尽美,在下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呵呵呵呵…只要大家不嫌弃我武功差拖后腿,七剑合璧我义不容辞……” 呜呜呜呜我的悠哉生活,我的闲暇时光,从此一去不返了…… 听到我承诺,宫主眼中放出光彩,抓着我的手,郑重又开心的道,“太好了莎丽!那么大家从今以后就是同伴了!至于武功你不用担心,暂时打不过马三娘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陪你练习剑法啊!如果你有哪些不懂的,我和虹瑁少侠也一定尽心解惑……” 我嘴上说着‘感激不尽,谢谢大家不嫌弃,之前的任性给七剑同袍们添麻烦了’的场面话,但心里一想起我和少主的一脑门官司,我就一阵头疼。 原本按照原著,右手残废的“莎丽”一直是作为对付魔教的秘密武器,少主也从未见过真正的紫云剑主,这也是为什么我两年前跟他相处的其乐融融的原因——— 没见过,不会交手,那就当同龄人正常处呗。 但现在不同了,我参与了组队,他作为接下来的boss,见到我后肯定明白之前被我骗了————我早就知道他是敌人,却一直按兵不动。他拿我当朋友,我却拿他当憨批。 他为了找我玩,该他学的功课搁置不管,宁可自己成绩下滑,也要绞尽脑汁偷溜出来辅导我剑法————对了,既然我是七剑,那我之前东扯西扯的打岔肯定是故意气他的,把他耍的团团转在心里冷笑什么的………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少主绝逼会气炸的吧? 然后他还得往阴暗面琢磨…………啊,怪不得我总是讹他的钱,敌人的钱不讹白不讹啊…… ————我要是他,我宁可不追求宫主,不围剿七剑,也得先把这仇给报了! 第17章 17 少侠啊少侠,我马上就要代替你,吸引反派的全部火力了! 我目光穿过他们,思绪飞到了不远的未来,幽幽的叹了口气。 少侠看我刚入职不熟悉业务,便对我简略概述了一下敌人目前的兵力情况。其实不用他讲我也知道个大概,比如魔教总坛在黑虎崖,下设四个分坛,由堂主统领,分门别类招纳能人异士。几年前不知怎地死了俩,所以堂主只剩朱无戒、牛旋风两位,性格武功诸如此类云云。 除了堂主,魔教教主身边还常年跟着左右护法,据说武功比起堂主只强不弱。一年前,其中一护法被教主一掌打死,如今只剩下一个。只是七侠跑业务,护法跑后勤,一直没有锣对锣鼓对鼓的当面对峙机会。 除此之外,教主还有他的直属护卫队,这些人的武功比起一般的黑衣兵更加高强,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杀手…… 少侠又告诉我:现在,率领两分坛的堂主的人马的是魔教教主的儿子,也就是他们的少主。此人与我们同辈,武艺卓绝,内力深不可测。之前三剑合璧正面对决了一次,被少主一个人扛下,目测屁事没有…… 我知道啊!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清楚楚! 我抽了抽鼻子,绝望的啜泣一声。 宫主闻声,转头看我:“莎丽?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了吗?” 我心情极度低落,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到从今往后要被这样的人追杀,吓哭了。” 宫主:“……” 神医目前还未和魔教交过手,属于【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在一边给我把了脉,说我最好修养半天再动用真气,这样对身体比较好,但要是着急的话,现在合璧也没问题。 少侠一槌定音:“现在是夜里,合璧会有声影效应,动静太大,正好让莎丽休息一晚上。明早我们先试着三剑合璧,一旦确认莎丽可以合璧,便挑断马三娘的筋脉,彻底废掉她的武功。” 我有点哑然的看着他。 少侠似有所觉,对我解释:“莎丽,我们之前就调查清楚了,马三娘其实是魔教卧底,而且她在魔教的地位武功都不低,卧底期间一直跟魔教互通书信。如果我们就这么放她离开,那和放虎归山无异,她当不成卧底,马上就会作为辛琥的爪牙反过来对付七剑,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大家。” 我点头。 听着很残忍,不过也没办法,这是个武侠的世界,讲究快意恩仇,讲究正邪不两立。 之前在金鞭溪客栈的那一围剿战,少主是真心要杀了他们。而少侠为了冲破包围,长虹剑不知道划开了多少魔教小兵的脖子,宫主虽然人美心善,但出剑也不曾手软,毕竟那种局面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多年的勤学苦练造就一身武艺,就是为了今日的除强扶弱,扑灭奸邪。 第26章 我理解归理解,只是有点忧心,不管怎么样,被人追杀我压力很大,亲手杀人我同样压力很大。 少侠又对宫主道:“蓝荼,你快去休息吧,你照顾了莎丽这么久,她已无大碍,你也该歇息了,我来为大家守夜。” “好,那就拜托虹瑁少侠了。”宫主点头,那声音如清冽泉水,只听声音,就知道其人必是果决大义又坚贞不屈的一代侠女。 宫主转头又给我掖掖被子,微凉的手掌轻轻搭在我的额头上测了下温度,温言嘱托道:“莎丽,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想吃些什么?我来做。” 我抢先一步:“宫主,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宫主一愣,脸上出现一丝诧异。 我亲近宫主是有理由的,绝不是看宫主好看。 少侠是个腹黑货在我这儿已经实锤了,小神医才十四岁,小孩心性,但使起坏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又是个医毒不分家的老中医,我也瘆得慌。 只有宫主一门心思用在正道上,没有任何歪心眼。 我眼巴巴的恳求说:“我不会打扰你休息,我只是心里难受,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顿了一下,我真情实意的道:“人一生病,虚弱的时候就想有人陪着……” 不等我说完,宫主的大眼睛里立马流露出不忍,一口答应道: “好,莎丽,我陪你,我这就去抱床被子过来。” * 宫主躺在我身边,她拆了头发,脖颈修长,肤白如雪,墨发如乌云一样堆在枕边。 想到少侠拖我下水,少主也即将跟我反目为仇,我内心苦闷,便抱住他们最爱的宫主来找心理平衡。 宫主察觉我心情不好,回抱住我,温柔的问:“怎么了?有心事睡不着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美人在怀,温柔似水,确实令人很有倾诉欲。 我说:“宫主,麒麟是真的存在吗?它的血真的包治百病,能让人武功大增?” 这个全剧最大的主要矛盾,让七侠和魔教势不两立的神兽,难道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 宫主惊讶的看了我两秒,然后叹了口气。 “莎丽,看来你果真都忘了。” 宫主耐心科普,娓娓道来: “麒麟是祥瑞之兽,百年难得一只。有它在,天下风调雨顺,万物欣欣向荣。麒麟的确全身都是宝物,它的血、泪、唾液乃至毛发麟角,都可以入药。举个例子,身中刀伤流血不止的时候,如果有幸得麒麟舐舔,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大妹子,你不觉得这玩意儿有点逆天吗…… 大概是看懂了我的眼神,宫主道:“麒麟比我们都长寿的多,几百年来以灵芝人参菌子和各类草药为食,血液自然就带了药力。” 哦,好吧,那也可以理解。 想了想,我鼓足勇气问了一个一直以来不解的问题。 “宫主,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魔教教主若只取麒麟一碗血治病,承诺不伤它性命,也不再滥杀无辜,七剑和魔教……可有缓回的余地?” “此事绝无可能。”宫主坚定的道。 宫主被我的问题问得困意全无,撑起身来,一脸正色的看着我:“莎丽,且不说魔教得了好处后会不会出尔反尔,违背承诺。我们七剑和魔教的不死不休,其实并不单单是为了保护麒麟。” “数百年前,这世上又有什么七剑七侠,不过是有邪就有正,坏事做到天怒人怨,自然就有人站出来与他轰轰烈烈死战一场。就算身死魂消,又何足道哉?” “那魔教从上到下,多是为非作歹之徒,他们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者有之,强赊硬抢者有之,奸|淫掳掠有之,这样的邪魔歪道,一旦他得了麒麟血,功力提升,七剑再想抗衡制约可就难了。” 宫主恳切的看我:“莎丽,你千万不可听那些和稀泥的花言巧语,魔教绝不可能改邪归正。魔教所养兵马,所造器械,哪一样不要钱呢?它要是不害人,它就不可能撑起这么一群庞大的教众。” 我……我看着高风亮节的宫主,再内心对比一下自己,确实有点汗颜,不过宫主说的也在理就是了。还有就是,宫主这套分析,颇有几分马克思的大家境界………比如【资本主义的本质就是剥削】之类的云云。 其实我知道,江湖纷争永远不会停止,即使灭了一个魔教,也会有另一个魔教出来。 但我同时也知道,我这灵魂所宿的躯壳,是地瓜师父挑选的弟子;我能够安心生活、快乐赚钱的本金,是地瓜师父留给我的客栈;我得以修习紫云剑法的机缘、强身健体并能在乱世保护自己的本事,归根结底,都因为“我”是紫云剑的传人。 我已经拿到了好处,眼下只能怪自己没有虹猫聪明。 我叹气:“看来是我搞砸了。” “嗯?搞砸什么?” “七叶花那集,还有雪山那集,我怎么也安插不进去了。” 宫主虽听不懂,却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问:“那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拥住这个在所有武侠剧和武侠小说里、极少数真正称得上“女侠”的一位,我的脸在她肩窝里蹭了蹭,嘟囔:“后果可能不大,就是大家的戏份少了好多,难度倒涨了不少,我估计咱可以直接去找第五剑了。” 说到第五剑…… 我愣了下,“对了,大奔呢?” 第27章 按照动画,大奔原本是好酒好赌的混世魔王,却一直追随七剑鞍前马后,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第五剑传人。 我记着在原著,大奔这阵子可是忙得很。又是护送马三娘远走大漠冰原千里解毒,又要阻止赶过来报仇的“莎丽”,还被莎丽在愤恨中刺了一剑,后期护送莎丽离开,结果被马三娘派人灭口,狼狈不已…… 可自从我醒后,却一直没看见他。 宫主听我问起大奔,严肃的小脸一松,带着点促狭的对我眨眨眼。我猜她是听说大奔管我叫老婆的事儿,而八卦是全人类的天性。 “你问大奔呀?大奔他接到了他干娘的信,说是魔教不知怎地,突然派出一大批人马,只说奉少主之命搜查七剑,挨家挨户的摸查骚扰,大奔他担心干娘,所以回去看看。” 宫主一个劲儿夸他:“大奔对我们七侠有情有义,人还孝顺,武功也好,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我:…… 我支支吾吾的搪塞道:“他?他武功还算好啊?就我这个水平都能把他踹在地上……” 我心里却在纳闷:不对吧,四剑合璧后才指路去第五剑吧?现在有奔雷山庄什么事啊? 宫主噗嗤一声,掩口笑了起来:“莎丽,大奔的武功还是很厉害的,连少侠都夸他棍法极为精妙,他那是让着你呀!对了,他临走前说了,确定他干娘无虞后马上就跟我们会和,到时候莎丽可以让他不放水的跟你切磋一下。” 我心里咯噔,神色一变:“完了!” 我想起来了,奔雷山庄! 我之前在客栈贴小广告要卖房子,收信地址正是奔雷山庄。 宫主不解的看着我陡然变脸:“莎丽?” 我有苦说不出,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我写这玩意儿本来是为了给马三娘一人看的,我想,等我一走,她肯定会把纸条撕了,然后鸠占鹊巢————可少主怎么会看到? 算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抓捕七剑的命令既然出自少主手笔,这么看来,少主已经意识到他被耍了!所以魔教不是冲着大奔去的,是冲着我去的。 可大奔还真就是第五剑! 我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 啊啊啊啊!!我手怎么这么欠?我收货地址写哪儿不好?现在我也是组队合璧的一员,这不是坑人呢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18章 18 少侠把许久未见的紫云剑递给我。 合璧之前,他们说要看看我的紫云剑法水平如何。 我从第一式“紫气东来”练起,第一式为整套紫云剑法的起势,也是最关键的合璧招式,自然出手就带着一鸣惊人的气势。 此招需整剑挥转,巧用臂力,剑锋虽不露,却能汇聚剑气卷起飓风,大有扫尽天下一切魑魅魍魉的架势,因此江湖上留下了一句赞誉:“紫气东来,云消雾散”。 少侠他们在一边看着,目中喜悦,连连点头。 接下来便是“紫云冲天”“紫雪飞扬”“紫竹飞仙”连环三式。 我飞身刺出,剑花从三个方向甩开。这三招讲究手劲,速度要快,用力要巧,剑光密密麻麻,刚才被剑风扫落的树叶,在半空中被碎为屑末,若是对敌人使出这招,定是叫对方身上无一块整皮。 等到第五式“紫英漫舞”,剑招便转为紫云心法中【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的境界,对内力要求也更高,此剑招以慢取快,以腕力代替臂力,看有形却无形,该软处藏三分力,该硬处却虚晃一招,看似缥缈虚无,扑簌迷离,却是虚实结合,让人辨不清轻重缓急。 宫主赞了一声:“好剑法!” 之后是“紫花满地”,将内力输送至剑尖,转流而不泄,暗藏雷霆万钧之威。 而“紫光万道”则大开大合,立刃以对,开山劈石不在话下。我身形一转,齐刷刷劈开了身边一棵树…… ……… 我耍完了紫云剑法的所有招式,虽然越往后,剑招使的越粗糙,只得其形而无其实,但好歹也是算能使出来。 “合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少侠道,“还要实战看看。” “我来!”宫主主动站出来,对我一抱拳:“莎丽,得罪了!” 话落剑已出鞘,宫主踏空而起,喝道,“冰天雪地!” 冰魄心法至洁至寒,化气为冰完全是小菜一碟,显然,宫主对我手下留情了,因此我对这招的直观感受是————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我眯起眼睛,挥起紫云剑把细小的冰屑挡下。 我在百草谷时和谷主也频频互相喂招,所以宫主的一些虚晃一枪的小动作我也能分辨清,我默念紫云剑法的招式,很严肃的跟她切磋。 宫主身形一转,一个鹞子翻身,踏向一棵大树,随后剑锋隔空砍下几截树枝,冰魄剑再一划,那几截树枝“刷刷刷”的如同暗器一般啸空而来。 我表情紧绷,中规中矩的把它们打到一边。 宫主见状,人尚在空中,对我一转手腕:“莎丽,小心了————” 说着,三根绣花针连着丝线从她护腕里射出,箭矢一般“嗖嗖”向我追来。 “!!!!”我惊了,这不影视剧里的东方不败么? 宫主啥时候还练了葵花宝典? 我瞥了一眼围观的少侠和神医,他们却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神色如常。 第28章 绣花针细如牛毛,这玩意太小了,稍微看漏就要中招,我心里相当没底,加上满脑子里都是“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我直觉我要不起,用轻功飞速躲开。 宫主停了下来,收剑入鞘。 我有点忐忑的看着她,“结束了?” 宫主点点头:“莎丽,你剑法还不错,只是……” “只是练剑时威力可观,比剑却总落下风,这应该不是差在剑招和内力,大概输在了眼力、经验或者心理素质上了……”少侠替宫主说道。 “你看,别人若以剑为武器,你应对的都很好,可是换了别的兵器,或者对方改用一些不是很高明的暗器上,你就紧张了,开始自乱阵脚,我说的对不对?” 少侠看向我, “如果对手换成了魔教中人,莎丽你剑招走样的就更明显,十分的实力只能使出七分,要是遇上了人多围攻,就连原先的七分也没有了。” 最后他对我正色道:“两方比斗,功夫本来各有所长,要是一人没有取胜的自信,临阵畏惧,那可就真赢不了了。” 我苦闷的点头。 我知道啊,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女孩子,打打杀杀的我怂啊。 我歇了一会儿,便跟他们试着合璧————这是最关键的,如果不能合璧,武功再高也白搭。 虽然我打着出工不出力的主意,但是‘紫气东来’只要一使出来,就有一种力量自动把我往天上吸。 剑尖对着剑尖,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被带走,三股剑气叠加起来,汇聚成一线极耀眼的白光。 三剑合璧成功了,我也体虚了。 果然,团战伤身体哇……合璧后的我只想睡觉。 小神医给我把脉,然后又给我开了三包药。 他把毛笔一扔,跳下椅子:“紫云剑主,一天两顿汤药,你可要按时喝呀,对身体有好处的!你之前中毒太久,确实伤了根基。” 我连连道谢。 这年头,碰上个靠谱的中医不容易啊。 神医跟少侠提议,让我们————主要是我,多休养一天再上路。 少侠同意了。 ————大奔迟迟没什么消息,多留一天,一方面可以等我调整好,一方面也可以等大奔赶回来。 因为四剑一旦合璧就会暴露第五剑的位置,七剑必须争分夺秒赶在魔教之前找到第五位剑主。这样的话,万一大奔真出了事,他们就算想去帮忙,也分身乏术了。 接着,少侠和我们商议了一下,讨论怎么处置马三娘。 少侠的意思是挑断她的手筋,只给她留点拿筷子的力气。 神医思索道:“挑断手筋也不代表这辈子都练不了武了,若有高人替她接上筋脉,再以生肌的奇药医治,慢慢也能长好。” 宫主纠结:“难道真的要把她杀掉吗?” 我摊手:“不管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不过我眼下身体不大好,神医也说我中毒有点久,合璧后我至少有一柱香的时间没什么力气。” 我又把我之前的设想给他们说了一下。 七剑没凑齐之前,我们合璧后少不了要继续逃命,但我三剑合璧后这个熊包样,很耽误事,就算全须全尾的状态,我武功也算拖后腿的一个———— 原著中的“将计就计”本是少侠提出来的,但这次他却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对我道:“武功强弱,关系天资机缘,谁也勉强不来。常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同伴不要,而让马三娘那个魔教参加七剑合璧?我们又怎么能放心的把性命托付给一个卧底,她武功高反而才麻烦………莎丽你不用担心实战的问题,平心而论,你的剑法基础其实比神医的要好,以后对敌经验多了就不会怯战了。” 神医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谁知道马三娘有什么阴谋,这几天光防她就要防出病了————大家信我,我会帮紫云剑主尽快调养好身体的!” “虹瑁少侠说的对,”宫主也表示同意,拉住我的手,语气像新郎官接亲前对岳父岳母下保证一样:“下次和魔教交手时,我会多顾着她的。” 至于马三娘……考虑到她除了来卧底,似乎也没干什么坏事。所以由少侠动手,把她筋脉废了就完事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养好伤再出来干坏事———反正没个几年休养不好,到时候再说。 我想起这部动画还有续集,马三娘好像又是反派,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悟空吃我只是个计划”。 所以我没有多嘴,只是让少侠把她身上的毒药拿走……这下我便成功的继承了我之前一直想拿到的黯然销魂散,招魂引,还有许许多多的毒药。我转手送给了神医,鼓励他认真专研。 正午,我一觉睡醒,觉得有点饿。 少侠和宫主出门了,小神医正在收拾行李,他长相可爱,因为年纪小,所以身高和我相当。除了和并肩作战过的少侠亲近熟络一些,他对我们都是连名字带名号那么叫,客气之外,还带点小孩子的直来直去。 但他马上就对我改观了。 我端着盘子出了厨房,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鸡腿,他收拾药材也饿了,便啃了一口,然后浑身一震,大口撕咬着几下吃光了,吃完又拿起一个狼吞虎咽。 我只做了四个鸡腿,我自己吃了一个尝尝味道,小神医风卷残云一般把三个都吃了。 第29章 吃完,一脸遗憾不舍的看着空碗,还伸出指头刮酱汁,然后放嘴里嗦。 他眼巴巴的凑过来:“紫云剑主,大家都是一套调料,为什么你做的鸡腿这么好吃?” 我照实解释:“我曾经是客栈老板嘛,还负责炒菜,经常有猎户打了野鸡卖给我,我再以成本价十倍当特色菜卖出去,味道不好怎么赚钱啊。” 神医咽口水。 我看他那副馋相,小孩儿长得秀气可爱,表情却憨呼呼的带着灵气,让人想逗着玩。 我开始跟他讲我金鞭溪客栈的招牌菜: “瓦罐煲汤,龙骨枸杞玉米番茄,熬一个时辰,肉松骨酥……” “烤羊排,把油都烤得滴下来,转一圈,刷一层蜂蜜,转一圈,再洒一层椒盐……” “炸鸡,用很多很多油,充分腌制一个晚上后,包裹淀粉,热油炸变色……” “甜面酱,独家秘方,只要有米饭和煮面条就够了,还可以搭配肉丝葱白卷豆皮儿……” 小神医的口水终于流了下来,主动拉我袖子:“我想吃……” 我一笑,故意道:“好呀,不过要用药方来换!一道菜一个药方。” 神医满口答应:“《济世医典》都是你送的,何况我们都是七剑,就算不给我开小灶,紫云剑主不管是生病还是中毒,也都包在我身上。” 我故作神秘的道:“我想要的不是治病救命的药方……” 神医一愣,然后一脸“他懂”的表情拍拍胸脯:“想要毒药防身也可……” 我拉拉他的道袍袖子,附耳道:“我想要个美白养颜的药方。” 神医呆滞:“………” 我又小声道:“还想要个防脱生发的。” ————自从看了宫主的发量我就羡慕了,我也想要长好多头发! 神医继续呆:“………………” 我想了想:“要是有干吃不胖的瘦身药也给我开一下。” 神医呆若木鸡:“……………………” 最后,我脸红的补充道:“那个,妇科你在行吗?调经止痛……不不不,可以让我一整年不来大姨……经期的药方,要是有也给我开两副呗?来这个挺耽误事的。” 神医已经石化:“………………………” 我和神医就这么达成了秘密协议。 * 既然加入了七剑合璧小分队,未来的日子免不了风餐露宿。听神医说,少侠他们出门买东西了,我也得去集市采买一下个人物品。 第19章 19 我停留在一个摊子前,正在纠结中。 唔……买哪个呢? “莎丽!” 我闻声抬头,宫主正从街头拐角处往这边走,她喊了我一声,脚步轻快的朝我过来,大眼睛眨了眨: “你也来了,你在买什么?” 我把手里的东西举给她看,略微苦恼的说:“我想买双鞋子。” 实不相瞒,我看中了两双鞋子,所以选择障碍症犯了。 不过,见到宫主,我突然觉得可以参考一下宫主的意见,毕竟宫主这么美,衣品也好,她的眼光肯定没错。 我对她详细分说:“宫主你看,我很喜欢这款粉底绣仙鹤的绣花鞋,上面还带着绒球,但是它颜色太浅了很容易脏。我也很看中了这双深紫色的拗靴,增高还不累脚,和我的裤子颜色也配,可它没有那双绣花鞋可爱……宫主你说我应该买哪双?” 宫主凑头看了看,然后抬脸看我:“你自己更喜欢哪个?” 我愁眉苦脸:“我两个都很喜欢啊,问题就在这儿,它们两款都有优点,所以我挑来挑去,挑花眼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宫主想了下,非常攻的道:“那就都买!” 宫主豪气万千,芊芊玉手把面值十两的银票往柜台上一拍,“老板,就要这两双了。” 拍完,她扭头看我:“莎丽还有别的东西想要的吗?” 我呆若木鸡。 所以所谓的选择障碍………是因为没钱吗? 不对,我马上要面临大大小小的追杀,我买那么多鞋子干嘛啊? 但是…………看着两双都很喜欢的鞋子,不用忍痛放弃一双,全部买到手,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我有点脸红的拿了鞋子,感动又满足地对宫主道谢,然后说我换洗衣服之前带了,没别的想买了。 我又问她:“宫主你呢?” ↓ 接下来,我开始陪着宫主买买买。 “莎丽,你看这个飘带,绣工还是很不错的,一头可以插进发髻里,另一边垂下来,骑马的时候肯定飘逸,样式简洁轻便,也不耽误行动。” 宫主拿起一根蓝色的飘带插在自己的发髻后面,背对着我,晃了晃头,发带跟着她的动作飘动。 她问:“好看吗?” “好看,”我心悦诚服,美人儿戴什么都好看。 “那这个蓝色的我戴。” 宫主摸摸自己的发髻,又拿起了一根粉色的,插到我头发后面,兴致勃勃的道,“这个粉色的就给你戴。” 我:“……” 然后—— “莎丽你看,这个荷包也很好看!正好两种颜色,青色的给我,紫色的给你,我们用来路上装东西。” “…谢谢宫主。” 宫主掩唇,笑容娇俏:“哈哈哈莎丽别这么客气,直接称呼我为蓝荼就可以……哦,还有这个手帕,我们一人一条,可以拿来擦汗。” 第30章 “谢谢蓝……荼。” “啊,有卖果茶的,正好逛了这么久也渴了,有薄荷茶和柚子茶……我们一人买一种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两种都喝到了!” “额,谢谢,谢谢……” ———可恶,好心动!怪不得有些女孩子会喜欢女孩子!长得漂亮还温柔细腻,猜中喜好什么的也比大多数直男有慧根,组队逃亡的途中还可以带着你一起打扮的美美的,这不比男的要香?! 宫主摆明要和我处好关系,我欣然接受的同时,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也要对宫主投桃报李。 可怎么投桃报李呢? 人家自身已经足够完美,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我保护。 等等,我还是有办法帮上宫主的。 ————再优秀的人也要面临爱情这个亘古难题! 宫主不缺人追,目前也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 没错,就是少侠! 你看,宫主对少侠的语气和眼神都是满满的欣赏信任,而少侠对宫主也比别的同伴殷勤的多。 他俩要是不出意外,以后肯定能成。 但这个天作之合,目前有个隐患没有排除。 不是苦苦暗恋宫主、视少侠为情敌的反派少主,而是少侠本身。 ————目前七剑我已经全部见过了,少侠的相貌在男生中长的最好,其次是护法。不过护法一脸吊儿郎当,看上去就是个玩咖,完全没有安全感,比不上少侠眉眼清朗又温和可亲,举手投足少年气十足,如同朝阳晨曦,生机勃勃。 那么问题来了———少侠长的再好,再如何武功盖世,他本质上是只橘猫啊! 橘猫!大橘为重的橘猫! ————他现在苗条,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很容易吃胖,还爱穿一身白,中年的时候没准变成了胖天鹅,有三高什么的…… 所以,凡事不能光看眼前!我得帮宫主试验一下,连续几日拿大鱼大肉投喂少侠,要是他身材没什么变化,就说明基因优秀,宫主就可以放心的喜欢下去了。 要是他胖了? 哼哼,那我就天天跟宫主吹枕头风———你可不要小瞧一个女生的闺蜜的影响力———水滴还石穿呢! 对,就这么干! 虽然有点缺德,但对少侠缺德我毫不内疚————他之前坑了我多少次?我算计他一次过分吗?! 我陪宫主买了一堆东西,转角又看到了少侠。 他还挺务实的,正在摊子前扒拉防雨油布、牛皮水袋、火石等等野外求生必备工具。 宫主看见少侠,果然眼睛一亮,拎着包袱蹦蹦哒哒的过去。 而少侠看见宫主,也高兴的招呼了一声,“蓝荼!莎丽!” 我瞄了一眼少侠,他大概刚刚和老板讨价还价完毕。 老板垂头丧气,而少侠则神态调皮的一脸狡黠,这会儿他转过头,一边掏银子,一边嘴上卖乖: “怪不得老板生意这么火,不仅诚信,人还爽快,虹瑁佩服!下次我带着同伴再来您这儿买东西,到时候别忘记还给我们打对折呀~~~” 我:“…………” 我内心感慨,少侠和小说里那些神仙般的的白衣剑客确实很不一样,这家伙不仅是个绝世高手,而且在江湖混的如鱼得水,跟谁都能几句话拉近关系。 这是个优点。 ———少主在原著中总不服虹猫,说他比虹猫强一千倍一万倍,但就冲会过日子这一点,少主可比人家差多了。 一说这事我就来气,要知道,少主买东西可是从来不讲价的,不讲价也就算了,他还经常扮酷让老板不用找零了,我和他出门几次,对他这种中二的霸总行径气得牙痒痒。 有些老板报的价就是留给你砍价的份了,说一句“能便宜点吗”怎么就难死他了?! 宫主也一脸钦佩的看着砍价不比砍人差的少侠,她按住少侠的手:“虹瑁少侠,以后像这种有铺子和招牌的店面,买东西就报我的名字吧,老板会记在玉蟾宫的名下,月末时候会有人去销账的。现在取钱不方便,银子还是留着去乡下投宿买吃食的时候花。” 我:“………………”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牛! 其实我早就好奇,一群大侠闯荡江湖,想住那儿住哪儿,衣服脏了镜头一换,眨眼又是新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究竟是……花谁的钱? 现在,别的电视剧我不知道哈,但是虹七我已经看明白了。 ————花的是宫主的钱。 蓝荼宫主是江湖第一白富美,家大业大,全国各地产业遍布,除了荒郊野岭条件不允许,别的地方都是挥手撒钱的。 虽然玉蟾宫被炸了三分之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从接应下少侠,就一直在转移资产。 宫主一身正气,褪去环佩,和少侠一起寻找七剑传人。宫女们则兢兢业业打理家产,让宫主在外毫无压力的花钱请客。据说有时候碰到什么乞丐,宫主听闻他们悲惨的身世,还会资助银子,鼓励他们打起精神,开始新的生活。 另外说一句,宫主家的生意是布料印染、服饰刺绣和化妆品。 所以,少侠和宫主,其实是典型的穷小子和白富美来着。 如果这是一篇创业文,那么就是穷小子立志为国崛起而创业,目标立下后四处寻找合伙人,白富美第一个拍板入股,之后钱帛上支持,精神上陪伴,一路成就穷小子蜕变成商业大鳄。 第31章 恩,就是这样! 我又发散思维想了下,如果加上少主,那故事就更精彩了,身为商海劲敌的富二代爱上了白富美,为此四处打压穷小子的生意。 可没有用,他俩的市场是绝对重合的,产品是完全对立的。 白富美说:“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奶粉和套套势不两立。” 噗呲……我被自己的想象画面给逗笑了。 ↓ 这里就能看出少侠的第二个优点了,少侠没有那种古代大男子主义的死爱面子的毛病,他觉得宫主说的有道理,就非常干脆的同意了。 我心里点头的同时,又想起那个考验少侠的计划,便道:“宫主,少侠,你们先忙,我去附近买些调料和蜂蜜,野外野味多,到时候我给大家做蜜汁烤肉排!” * 我去买了蜂蜜、孜然和十三香。 正当我研究某两家的干酱哪个更好一些时,突然被一个半大孩子撞了一下腰。 再低头,我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其实我早就有点纳闷,以魔教的行军速度,应该已经到了六奇阁了,为什么迟迟没有发起攻击? 而这个问题,直到我因为追赶那个偷我荷包的小毛贼————那小毛贼起先还跑的磕磕绊绊,手脚并用,后来竟是越跑越快,甚至用上了轻功,我才惊觉上当。 娘的,这招对我还真是一用一个准。毕竟,如果换成是宫主被偷钱,人家白富美只会当那小孩儿有什么非偷不可的悲惨理由,比如妈妈生病,妹妹挨饿,肯定不会像我一样为了几两银子穷追不舍。 所以,我就这么跑到了灌木丛生的野外,四周是静谧的高树,生机勃勃的绿藤缠绕,不时有蝉鸣和蛙声传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我谨慎的把手搭在剑柄上,准备按原路返回。 一步,两步…… “哈哈哈哈,娘子,咱们又见面了。”身后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男声。 “朱堂主。”我抽出紫云剑,转身直指对方。 “娘子,几天不见,原来你竟然是七剑中的紫云剑主啊……” 朱堂主轻轻搓着手掌,四平八稳的迈步过来,眼珠子凝在我脸上,表情一点点的变为狞笑: “娘子,答应好的《济世医典》呢?娘子不是还说,愿意给我老朱当老婆吗?眼下也该和我回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不意外,见到的是猪无戒(吃瓜) 【虹猫:“蓝兔她最爱美了”wwww】 第20章 20 我提高了十二分注意力,毕竟这猪老四阴险狡诈,武功也不弱。 然后我随口道:“当然是骗你的,这不明摆着吗?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朱堂主:“…………” 朱无戒被噎了个彻底,三秒后,他干笑两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娘子这是要食言吗?但你现在已经落到我的手里,还是乖乖带着《济世医典》和我回去吧。少主早就有令,见到七剑格杀勿论,不过,俺老朱倒可以在少主面前替你美言一句,饶你一命。” 我:“…………” 朱无戒之前也是这么反反复复对宫主死缠烂打的吗? 怎么这么没自知之明呢? 我觉得宫主对这货太手软了,估计只是义正言辞的说“你做梦!”“给我滚蛋!”之类不痛不痒的话来表明态度,杀伤力根本不够大。 我心里打了下腹稿,清了清嗓子,然后冷笑一声: “哼,朱无戒,你觉得咱俩是一个档次的吗?你也不找个水坑看看你那熊样…………………………………” 我巴拉巴拉说了能有一分钟,并以人身攻击对上段话作出总结:“你堂里的伙食师傅是个人才啊,不养猪可惜了!” ————常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为了最大程度打击这家伙,我接下来拿少侠和他做精密对比,把他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鄙视的彻彻底底。 最后,我告诉他,我就是去跟女人搞百合,也绝不会嫁给他这种人! 朱无戒从没被这么骂过,这方面战斗力明显不足,他拎着流星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彻底恼羞成怒:“我这种人?我怎么啦?我比谁差了!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休怪俺老朱心狠,辣手摧花了!” 我知道朱无戒一向喜欢耍花招,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连搞偷袭的蝴蝶镖还不忘淬毒,所以,我干脆先下手为强———— “尝尝我的麻*沸散!” 当然不是我的麻*沸散,而是小神医的。我和他革命友谊在之前的投喂中得以升华,所以他把独家迷*药送了我好多,并告诉我随便用,用完还有。 所谓术业有专攻,神医的独家秘方,效果比百草谷谷主的那份迷*魂烟还要强劲霸道! 我之前埋汰他的时候早已捏破衣兜里的纸包,趁朱无戒撂狠话时手一扬,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的朝他扬去。 朱无戒显然没料到我刚开打就耍阴招,饶是他立马躲开,也不可避免的吸进去一些,脚步立马就有些踉跄,堪堪扶住一棵大树才没有倒下。 “你……想不到七剑传人竟然如此卑鄙!”朱堂主咬牙切齿。 我听他这话,没忍住乐了。 哈哈哈哈,多新鲜啊!我居然会被全剧最卑鄙的朱无戒大骂卑鄙…… 我心情甚好,一招得手的我胆子大起来了,跃跃欲试准备补刀。 第32章 却见朱无戒突然拿出一个信号|弹,直接拔下引绳,“咻”的一声,火|药飞上天空。 我看了看天上炸开的烟花,又瞄了瞄朱无戒指间夹了几枚蝴蝶镖,一脸发狠的模样。 我………我迟疑了,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朱无戒把毒镖摆在明面上,没准他暗地里还会准备别的玩意儿偷袭。 如果我跟他纠缠,就算不中招,一来二去也势必会被拖住。他既然燃放了信号弹,想必很快就会有手下赶过来,搞不好我再直接对上了少主…… 我寒了下,当机立断,不打了,跑路! 我朝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跑。 突然,一张绳网自天而降。 我吓了一跳,立马挥剑,几下便将其斩碎。 然后我发现,草丛里竟是埋伏了十多个黑衣人,显然是魔教的小兵,刚才的网就是他们设下的机关。 我皱眉:因为料到我不熟悉环境,一定会原路跑回去,所以特意在来路设下陷阱吗…… 朱无戒一向狡猾奸诈,一张网怎么能是他的全部手段?说不定还有埋伏,我可得小心点。 我腾空而起,内力游走,聚力于剑,朝着那几个魔教小兵挥去。 可他们毫不惊慌,也不拔剑,只是有条不紊的分散跑开几步,蹲下来,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竹筒对准我。 连队形都没乱。 我潜意识觉得不好。 魔教小兵从竹筒中吹出了某种液体,我知道那液体绝对有问题,立即左右避闪,极力避免被这东西粘上。 下一刻,一阵诡异的“嗡嗡”声传来。 只见四面八方飞来黑压压的蜂群,它们是普通的蜜蜂的五倍大小,振翅声令人心头发麻,它们没有叮人,只是扑向落在地上的液体,口器疯狂地吮吸着。 我嘴角抽了抽,立马领会了。 这集我看过的啊————原著中,蓝兔为“莎丽”去百草谷采药途中碰上了猪无戒,而猪无戒怀着“我得不到你就毁了你”的心思,设下了剧毒的百毒黑天王。 当时刚出关的黑小虎还很正派,只想光明正大的手段打败七剑,知道这事后,反而大骂猪无戒坏了自己名声,听说没办法取消陷阱,就跑去提醒蓝兔。 然后就是:他帮她,她帮他,她帮他+1,最后百毒黑天王被俩人用计策烧死了,一来二去,反倒是黑小虎这魔教少主欠了蓝兔一条命。触动之下,后来又各种手下留情…… 所以,这个喷筒喷射的,就是引诱黑天王的特殊糖水。 既然知道这事,那就好办了,我准备一招剑气甩回去,直接把喷我的糖水甩回到魔教小兵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凝起内力,“紫气东来————” 淡紫色的剑气卷起狂风,离得近的小兵被刮了个三连摔,离得远的因为手劲不稳没拿住竹筒,糖水洒了他一脸,直接成为了黑天王的攻击的对象。 在铺天盖地的“嗡嗡”声中,他们慌不迭的开始逃窜,但哪里跑得过会飞的毒蜂,接二连三的被叮咬而死,待毒蜂将尾针拔出,可以看到发黑的伤口很快蔓延到四周皮肤。 我咂舌,这武侠里的毒物也太厉害了,被刺中就必死无疑,完全不给人打血清的机会啊…… 忽听得一声“小心后面!” 我来不及多想,握着紫云剑反手一挥,只听“啊”的惊叫,我回头,见两个黑衣兵被我的剑气所中,惊慌的向后跌去,且就要跌到刚刚蓦然出声的靛蓝色身影上。 原来还有埋伏! 而那人皱了下眉,反手一掌,隔空把那两个黑衣兵打到一边。 黑衣兵口鼻流血,当场昏死过去,手一松,脱手的竹筒被高高抛起,在自由落地的过程中,里面的糖水在空中洒下了一道弧线。 我:“…………” 乍见故人,你猜我是惊多还是喜多? 少主盯着我,面沉如水,眼神不知是忍是怒:“你……” 其实我有一种预感…… 少主发难的话还没说完,数十只百毒黑天王吸完附近的糖水,很快嗡嗡着扑向少主,他运功以掌风打落,眸光隐隐的怒意,又朝着草丛一瞪。 另外十名藏在草丛里的魔教黑衣兵立马吓得一边哈腰一边后退,接着丢下竹筒四散逃开。 而越来越多的百毒黑天王开始向着少主发起进攻,少主武功虽好,内力虽高,掌风挟着破石之威,但架不住密密麻麻的毒蜂四面八方的围攻,打死了一批还有,数十掌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有一说一,这是个跑路的好机会。 但我实在没办法就这么丢下少主跑了,也不能让少主死在这儿。 既然宫主的戏份抢了,那就抢到底吧,这阵势,他一个人肯定解决不了。 于是我攥紧剑柄,喊:“少主,我帮你!” “你也配?!本少主解决了它们再来算你我的账!” “……” 算了,他爱怎么骂怎么骂,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毕竟他也没让我就这么被毒蜂蛰死不是? 我挥剑上前,利索地以剑气解决了一批百毒黑天王,少主嘴上虽然闹着别扭,但瞥见我给他打开的退路,还是运起轻功,再次躲开毒蜂的围堵。 少主察觉到剑法比掌法占便宜,随即折下一根树枝,以剑气阻拦。可再好的身手,也抵不住毒蜂们不知疲倦的狂轰滥炸。 第33章 我心里着急,当初宫主是怎么解决这些杀人蜂来着? 好像是火攻? 我拼命回想原剧情,似乎是少主引着百毒黑天王进了空心树中,然后蓝兔以石块堵住了树的上口,少主从下方树洞迅速脱身,并以石块堵住。 然后,宫主将火把掷向了树干…… ↑ 我赶紧借花献佛,用宫主曾经的良计提示少主:“少主,我们用火攻?” 那边,少主边打边退,听我这么说,分出一丝注意力:“火攻个头,这里连棵枯树都没有,如何用火攻?少在这儿瞎支招!” 少主声音里怨气满满,正毫不客气的怼我,却一不留神被一根裸露在地面的树根绊倒。 看见黑压压的百毒黑天王毫不停顿冲过去,而少主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慌,我也懒得管紫云剑法会不会刺激到他,当即使出一招紫气东来,把毒蜂暂时吹到一边去。 嗐,虽然副本大致一样,可因为事发地点不同,如少主所说,这里没有枯树,所以宫主的妙计用不了了。 不过我情急之下,倒是想到了另一个解决办法。 ————毒蜂针对的不是人,而是粘了糖水的衣服。 百毒黑天王又一次飞过来。 我迅速收了紫云剑,提气几步冲上前去,同时掌心聚了两分内力,抓在他的肩头,一把扯下了他的披风,丢到一边。 果然,大部分毒蜂改了目标,仅有十余只毒蜂依旧盯住少主。 我一直在观察它们的飞行路径,看这架势,少主身上应该还沾了糖水,于是我当机立断,下一秒把他外袍也撕了。 在一片暴力味儿浓重的撕衣声中,少主措手不及,被我撕扯得只剩白色的中衣。 少主:“!!!” 第21章 21 我的眼睛盯着蜂群的一举一动,手依旧抓在少主的肩上,准备随时见机行事。 ————这要是还不行,那就只能再来一次了…… 少主很快从震惊状态反应过来, 他脸霎时涨的通红,大惊失色下脱口而出:“卧槽你想干什么?!” 他一边惊怒,一边无比大力的把我一把推开。 题外说一句,少主这句“卧槽”是跟我学的,我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过几次,少主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偶然间说出口竟意外的觉得十分痛快,大有想把它当做口头禅的架势————我当时吓了一跳,求他千万不要学这种粗话!万一被谁听了去,我和他都要倒霉。 你想啊,这少主十岁就在迷魂台闭关————十岁,总角之年,还未到叛逆期,一日三餐由魔教人员按时送派,千金请来的老师每日登门授课,教授他十八般武艺,交叉着乐器棋谱兵法杂文医术等等课程。据少主说,他十五岁后,他爹还特意请来个酒鬼中的个中翘楚(参考诗仙李白),远道而来的教导少主品酒,什么浓香型酱香型都能有滋有味说上一通————这样的贵族教育,精英培养,为的就是少主将来一出山就宛如横空出世,是个没有任何短板、任谁都不敢小觑的拔尖人物。 就算那群奇人异士恃才傲物,说到底还不是拿薪水的高级家教,谁敢在少主面前说粗话?他又上哪儿学的这话? 这要是被教主知道了,稍微一调查,我绝对被端的底儿干净! ↓ 所以我当时做了一桌满汉全席来哄他,又指天发誓我也不说这种粗鄙之语了,他才同意把这句忘掉。 现在可好,巨大的惊吓不仅让少主惊慌失措口不择言,还吓得他慌乱中使出两分内力。我刚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人已经飞出了几丈远,后背直接撞上一棵树,震的我肺都要吐出来了。 我:“………” 少主:“………” 这一掌不是白挨的,少主的武力值也不是白来的,我摔在地上,只觉胸中血气翻涌,喉头腥甜滚过,一口血当即喷出。 我下意识的伸手蹭了一把唇边,看着手背的一抹殷红,一时间呆滞住了。 nnd,我都吐血了! 手背再蹭蹭,都往下淌了! 疼不疼已经不重要了,就这出血量,我看的都有点晕,手脚立马软了三分。 我心里哇凉哇凉的,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又是恐慌,朝少主看了过去。 “你,你……”我带着哭腔看他。 当时马三娘可是被他打的五脏移位了,我怕是也好不了多少。 我还不想死———— 少主脸上出现恐慌的表情,几步跑到我身边蹲下,慌里慌张的伸手探我手腕,同时结结巴巴的急道:“你……我不是故……” 我顾不上他说什么,因为我这会儿感觉我的衣服传来诡异的湿润潮气。刚刚我摔在地上的时候,似乎有个圆滚滚的东西硌了一下我的腰。 该不会…… 百毒黑天王证实了我的猜想,它们嗅到了甜味,朝我凶狠的嗡嗡飞来。 很好,托少主的福,被黑衣兵丢下的竹筒里面还剩下了一点特制糖水,被我刚刚的一摔,活塞被挤压,糖水全都推到我身上了。 !!黑小虎我草你大爷qaq…… 好心没好报!! 既然知道了怎么从毒蜂的围攻下脱身,我也索性不躲了。 此时少主闻声回头,发现毒蜂攻来,下意识的双手在半空划了个圆,一团内力自掌心溢出,带着黑云压城的恐怖蓄劲————这是黑心煞掌的起手式。 第34章 就在他运气即将拍向毒蜂,我怒从胆边生,心道用你打巴掌再给甜枣,恶狠狠的一把将他推了个前滚摔。 我兀自坐起来,强忍着内伤带来的翻涌痛意————现在已经来不及挨个解扣子了,所谓天道好轮回,我两手抓着领口,把我自己的外衣扯落扔远。 但这还不够,我刚刚都感觉到腰背的潮气了,糖水肯定浸到了里面的那一层。现在是春秋时节,衣服料子都很薄。而且众所周知,粗布的吸湿性比绸缎好太多了。 我只好把内衬也扒下来,丢到脚边————就算死,我也不想以一副全身泛黑的惨状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突然, “冰天雪地————”一声娇喝响起。 接着一道青色的倩影翩然袭来,身后冷风直灌,锋利的冰棱纷纷飚向刚撑地稳住的少主。 宫主冰魄剑在手,落于地面后立马挡在我面前,她暼了我一眼,随即柳眉倒竖,怒中含泪。 宫主用剑指着少主,大骂:“卑鄙!无耻!下流!士可杀不可辱!” 我:“………” 少主:“………” 是了,现在我上身脱的只着一件裹胸,坐在地上捂着闷痛的心口,嘴角还带着血,脸上带着气哭的泪痕。 而少主就在我旁边,同样衣衫不整,他刚刚不备被我推摔,中衣还粘着在野地里滚了一圈的草叶泥土。 我们的衣服都是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偏偏这会儿,揪着衣服喝饱了甜水的百毒黑天王已经蹬蹬翅膀飞走,唯一能证明此事的前因后果的证据没了。眼下宫主见到的,就是这么个一言难尽的画面。 那画面太美, 而且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那种。 少主虽然躲开了宫主的冰棱,但躲不开宫主的骂声。 他自然也是意识到了,顿时百口难辩,以前喊打喊杀的气势莫名弱了下去,但还是顶着一头狗血,磕磕绊绊越描越黑:“我,我宵琥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做这种事………” 他说着,余光不自觉的略过我,面皮“蹭”的一下隐隐涨红,“我……我………”然后他没了声。 大概是这一连串叠峦起伏的反转如一通乱拳,把他的思路搞成了一团乱麻,所以少主他短路了。 宫主愤怒的用剑尖指着他鼻子:“敢做不敢认,好你个光明磊落魔教少主!” 然后她小心的扶起我,“莎丽,你没事吧?” 宫主捡起我的外套————扣子果然崩线了。 她给我披上衣服,眼中带着一层泪光,“莎丽,你别难过,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还能站起来吗?我来断后,你快逃!” 她横剑立在我面前,以保护者的姿态隔开我和少主,气势是玉石俱碎的无畏,表情是视死如归的慨然。 我不难过……我就是疼,五脏六腑加脑壳都在疼,这特么什么魔幻展开啊啊啊…… 宫主毫不磨叽,“我跟你拼了!”撂完了话,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运起冰魄剑法的大招,我赶紧扯宫主的袖子:“宫主,等等,你……你别冲动……” 宫主你不知道,后期你为了救第四剑第六剑的队友,触了黑心虎的霉头,还是少主费心巴力救了你哇…… 你把他得罪死了,到时候人家不救你了怎么办? 我瞄瞄宫主,又瞄瞄呆若木鸡的少主。 为了能让我和宫主全身而退,只能这样了———— “少主。” 我趁他迷糊,态度强硬的开口,“你之前出声提醒我,帮了我一次,后来你被毒蜂围攻,我帮了你两次,本来你欠我一次,但你又出手害了我一次,算起来,合该你欠我两条命。” 我分析着刚才少主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有他想要替我驱赶的百毒黑天王的矛盾举动,我大胆猜测,他此时应该是不想让我死的。 少主不说话,像个木头人,一副被雷劈了至今混乱回不过神的样子,却也没有否定我的话。 有戏! 我壮起胆子,面上努力波澜不惊,冷声提供了一个调解民事纠纷的方案:“放我和宫主走,咱就算扯平了!” 说完,我心里哀叹:唉,既然少主眼下并不想杀我,如果宫主刚才不来找我,我就可以让少主用一个人情放我一马,另一个人情讹他个千八百两银子,来当我们七剑组队的活动经费。 ↓ 虽说七剑合璧的路上是宫主出资,可宫主也不容易啊,玉蟾宫被炸了一小半,据说原先那可是碧瓦红檐,一步十景,园林小筑风光秀雅,画桥流水十里荷花————这种仙境,重新买材料装修还不知道要多少钱。 我们几个人一天天的餐旅费也不少,怎么好意思总让宫主破费。 而且现在的猪肉都涨价了都,时不时还会碰上屠户压秤,要么就是见我是个小姑娘便拿脖子肉骗我说是里脊肉————有时候我真是恨不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动物算了,这样干掉一个朱无戒,能做多少锅水煮肉片? 他手下的小兵也是猪,对了,还有牛堂主,牛肉更值钱更好吃…… 但这样也不好,大家都是动物的话,我一松鼠,毛多肉少还算安全,但宫主岂不是这辈子都不敢去四川了? 还有熊掌猴脑,虎胆虎鞭…… 靠,打住,正谈判呢,我头脑风暴个什么劲?! 宫主听我这么说,目光在我和少主之间来瞄,面上浮现一丝疑惑。 第35章 少主还在原地失魂落魄的站着,看着我俩动也不动,对我的提议还是没反应。 宫主眼睛一转,很快计上心来,她先故意哼了一声,开始以进为退:“莎丽,别跟他徒费口舌了,他想杀我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魔教都是些恩将仇报、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少主面色一僵:“我……”然而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不知为何被咽了回去————以往他最受不了别人说他卑鄙,眼下他被雷劈傻了,叹了口气,真的就转身走了。 白色中衣的背影,莫名有种辛酸凄凉又身残志坚的感觉。 然而走了几步,他再次站住,回头看向我们,一副神色挣扎想要解释的模样。 宫主瞟了一眼少主,不动声色的把我背起来,试探着走了几步。 少主光看着,却没有阻拦。 于是宫主放心的架起轻功,带着我迅速离开。 第22章 22 神医在把脉后,迅速为我开了药方,然后跳下椅子抓药煎药。 “还好还好,只是五脏受震后的气血逆行,不算严重。你服下这汤药,我再为你施针催穴,之后好好休息两天。对了,这是天息正气丸,每日两丸,按时吃,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小神医郑重其事,把药放我床头边的小桌上,拍拍我的手安慰道。 我喝下汤药,又收了神医的药丸,终于有精神跟他们解释了下前因后果: 最初是朱无戒为了杀我给我设下百毒黑天王的陷阱。然后魔教少主宵琥过来提醒我————他说他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战胜敌人,还有,之前撕衣服也是误会————因为衣服上沾了吸引黑天王的糖水,我挨的那掌是误伤————因为躲避的时候拉拉扯扯加上衣服质量不好。 我刻意避开了我和少主曾经认识并相处的那段经历。 宫主闻言,半是感慨半是唏嘘:“看来我错怪他了,他虽生在魔教,却不失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和朱无戒那等鸡鸣狗盗之徒并不相同。我不了解情况就冲动的骂了他……” 我心想:其实宫主表现的也很好,原著里少主对她的评价是【重情重义】,【坚贞不屈】,【为了朋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宫主明知道打不过也要留下来为我断后,这也算曲线救国了吧? “蓝荼,你不要为这事儿自责,”少侠赶紧劝慰,“他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跟‘他是我们的敌人’并不冲突。既然如莎丽所说已经两不相欠了,下次见面他还是要追杀我们的。” 又说了些话,神医准备给我施针,厢房光线暗,于是神医挥手让少侠去把窗户开大点。 少侠来到窗边,拿起撑木把窗户推得更开。 远处的天空盘旋着数十只鸟,转着圈发出此起彼伏的鸟叫声。 “!!!糟了,鸟雀迟迟不肯归林,肯定有问题,怕是魔教攻上来了。” 宫主:“!!!” 神医:“!!!” 是了,少主之前乖乖离开,只是措手不及加上震惊后的大脑空白了,比如我也曾有过被人骂傻,然后蔫了吧唧的回家了的经历,等关上门再仔细一想,开始后悔当初明明应该反击来着。 ————现在少主回去静了静,很快就缓过来了,所以换了一身衣服就立马带着手下追杀回来。 宫主闻言,面色顿变:“糟了,现在莎丽受伤,没办法动武,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神医也很着急:“魔教人数众多,八成会用包围的办法。” 少侠思索一番,很快想出来了对策。 少侠的计策和原著一样,他与神医先行突围,只留下一封阴阳怪气的嘲讽留言————少主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反而愈加肯定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而按兵不动。 而宫主则带着我藏身于大殿里中空的天上老君神像内,待少主无论如何也搜不到人,又接到突围消息,一定以为自己判断失误。————刚一交锋就在预判上落了下风,这会动摇少主的内心,而他为了不让七剑突围,会立刻离开六奇阁前往外围支援。 等真的调“虎”离山后,我和宫主就可以安全的撤退了。而少主跑到一半,没准儿越想越不对,还会迅速返回六奇阁一趟————这下少侠和神医也可以趁机逃走了。 因此———— 我透过因为年久老旧而微微开裂的漆木神像,只见少主穿戴整齐,整个人再度神气起来,他站在被打砸的一片破烂的道观中,一脸冷笑:“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还带着个伤患,他们肯定还藏在这儿!!” 然后他志在必得的道:“给我搜,发现七剑传人,格杀勿论!” 刚下完命令,身后几个小兵突然猛缩了下肩膀,下半脸被黑布蒙着,上半脸的眼睛却明显的弯了起来。 少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怒目回头,盯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你笑什么?!” 小兵一慌,扑通跪下,声音发抖道:“属,属下没有,属下不敢……” “你的意思是本少主听错了?!”少主气的一掌把他打飞到香案上,桌子登时塌了,香炉摔得粉碎,“谁再态度不端正,和他一个下场!” “给我刨地三尺的搜!我就不信了!!” 我腹诽【这厮脾气越来越坏,差评!!】 ↓ 后来我才知道,少主经过百毒黑天王那一遭后,流言蜚语就在魔教内部迅速发酵。 第36章 ————这是自然,原著中少主刚在寒冰洞放了蓝兔一马,这事才过去不到一天,护法跳跳就开始利用【黑小虎似乎对蓝兔略有好感】来为七剑合璧保驾护航了。 可见魔教八卦人士实在是不少。 身为卧底的护法讲的眉飞色舞,活灵活现,一股评书大家之风: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人道:【听说少主被冰魄剑主大骂非礼……嘿嘿嘿~】 又一人道:【不能吧?少主不是对七剑传人恨之入骨,还吩咐我们要格杀勿论。】 那人对答:【我是亲眼见到的,少主回来的时候衣衫没了一半,发冠上挂着冰霜,冰霜啊,这一看就是出自冰魄心法。】 又有人窃笑:【你不懂,自古相爱相杀的戏码最精彩。】 又一人补充:【我瞧着少主精神头儿也不大够,看来用强不成打击很大。】 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何况少主内力深厚。那会儿换了衣服正要推门而出,结果听到了这种人心险恶的流言,顿时脸色可怕。 朱无戒赶紧啪啪两耳光率先扇过去,“蠢货!你们找死啊!咱们少主英明神武,武功盖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少主脸色稍微缓和。 等轰走了黑衣兵,朱无戒瞄了瞄少主的裤子,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露出讨好的笑容,还自以为是的偷偷提出建议:“少主,下次有看上的女人,别先扒自己,万一人家跑了,您老人家岂不是要光着追?” 少主的脸慢慢转向朱无戒,脸色黑的就快淌墨:“………你还有脸提这事?!” 他一巴掌把朱无戒扇得踉跄转圈,恨声:“都是因为你这个蠢货!再有下次本少主废了你!滚!” ↓ 然后,就这样了…… 魔教的黑衣兵还在到处砸,到处翻,跟鬼子进村似的,连尿壶和瓦罐都要对着瓶口瞅瞅。 我又是汗颜又是想笑,刚抽一下肩膀,身后的宫主抬手捂住我的嘴,我回头,宫主在昏暗处对我摇头。 在一边监工的少主果然骂:“你有毛病啊?去找大的遮掩物!房梁,柜子,水缸,牌匾,看看有什么机关按钮!快去!” 五分钟后,六奇阁除了更破烂了一点,魔教小兵们依然一无所获。 手下不给力,少主抱着胳膊终于等的不耐烦,从一个忙活的团团转的小兵腰间拔出剑,看样子决定自食其力。 他向前走了几步,屈指弹了下神像旁边红漆的柱子————听声音是中空的,夏天时这种柱子可以在里面放桶冰块消暑气。 然后少主把柱子距地半米处捅了个对穿。 再拔|出,没见血,少主慢悠悠的拎着剑走到另一边,又如法炮制。 我:“……” 宫主:“……” 接着,少主开始向我们藏身的神像走过来。 “!!!” 我冷汗都下来了,心如擂鼓,这孙子太狠了!不讲武德!那架势是要把所有看似封闭的摆设都刺穿看一看。 这可不是大变活人的魔术,这剑要扎我身上那还不得终身残废?与其那样真不如现在投降算了…… 我大气不敢喘,回头紧张的看了一眼宫主 宫主呼吸滞涩,握紧了冰魄剑。 就在这一刻,远处及时的传来信号|弹的炸响声,天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彩色烟火。 少主站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难道他们真的跑了?” 又一颗信号弹响起。 魔教的信号兵跑进来抱拳:“少主,朱堂主遇上了强敌!” 少主再不迟疑,道了一声“走!” 警报解除,我额上一片冷汗。 太……太……太特么刺激了……我感觉我刚才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被这么一吓,我至少得短寿一年! 事不宜迟,宫主背起我准备迅速离开,临走前捡了块石头,在柱子上写了句风凉话。 【真的走了!不用送了!】 我看着宫主那一手练过的好字,想象少主看到留言时憋屈无比的样子……不,宫主的嘲讽功力还是差了点,我刚刚差点快被吓尿了,这句哪够解气。于是我拍了拍宫主的肩膀,示意她把石头给我。 我“刷刷刷”的又补了个表情包。 我画了一只斜眼的狗头,笑容微妙。 画完,石头一丢,宫主赶紧背着我跑路了。 一天过去了。 发现被骗的少主开始紧追少侠和神医不放,这让准备带着我跟他们会和的宫主也跟的一脸疲惫。要不是宫主从小学武,擅长忍耐,换成再温柔的大家闺秀都要不顾修养的骂人了。 我们偷偷跟在魔教的大部队后面,昼夜不停的跑————我和宫主交换着从小路驾马追赶,我的屁股被马颠的都快颠成八瓣,到现在还没空休息,心里憋着火,忍不住怒骂了罪魁祸首八百遍。 我的伤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运气的时候还有些痛,大概真如神医所说,得好好休息两天才能彻底恢复如常。 现在我们跟着少主追杀少侠的方向,一路来到了雪山地带。 少侠临走前的意思是魔教追到哪算哪儿,反正目标只有一个————拖延出两天让我养伤,然后大家四剑合璧。 雪山么,想想就知道,白茫茫的一片,踩在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爬个小山坡要比正常的土地费劲的多,食物匮乏,也不大好隐藏身形。 第37章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 tmd,穿少了!!! 第23章 23 我冻得哆哆嗦嗦,抱着胳膊发抖,鼻涕眼泪加喷嚏。 宫主一脸愧疚:“对不起,莎丽,是我没考虑周全……” 我像个鹌鹑一样缩脖子,一点一点转向宫主,宫主仪态落落大方,优雅的就像极地动物一样(领会精神)。 我牙齿打颤:“宫宫宫主,你你你你不冷吗吗……?” 宫主摇头,攥着我的手,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她:“我从小修习冰魄剑法,每晚只穿单衣卧于冰床,到了冬季,我母亲命我每日在瀑布下打坐两个时辰………” 我赶紧打断:“别,别别别说了……听,听着更冷…冷了了……” “……莎丽,要不你运功看看吧,内力游走一圈会好很多的。”宫主声音隐有担忧。 我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不不不,我眼下运功还有点痛…而且一会儿还要合,合璧,内力…要……省省着…用……” 宫主叹了口气,她握着我的手腕,一丝清凉的内力从我手腕传到体内,“我的内力偏寒,估计不够让你暖起来,但是我想,应该聊胜于无?” 我感受了下,点点头,心下一阵感动。 虽然宫主的内力是凉的,但是这得看跟谁比,跟少侠至阳至纯的长虹心法自然没法比,但凉水要是跟冰块比,还是很暖和的。 不过,内力这玩意跟网游里的魔法蓝条一样,用一点少一点,虽说可以靠休息来恢复,但一旦碰上需要用大招的情况,蓝条不够可就糟了。 所以我阻止了宫主给我传输内力的行为,我像屋檐下躲雨的鸽子一样使劲靠在她身上,努力汲取一点温暖。 “一会儿指不定遇上什么事,这,这样就就就行!” 又走了一会儿。 “真奇怪,当时明明看到虹瑁少侠和荳荳从山顶飞到这里来了,怎么没人呢?” 宫主四下观望,语气有些疑惑,“而且魔教的人也不见了,是没有追上来吗?不应该呀。” 不远处正好有棵枯树,宫主提气攀上树的顶端,打算登高望远。 我蹲了下来:“我我不管了了了……靠……靠靠靠你了,我我我……冷,冷啊……” 宫主一离开,少了她的体温,我又如坠冰窖————这个成语可真是太贴切了————风卷着雪花迎面吹来,吹在脸上跟刀割一样。我抱着膝盖蹲着,脑袋埋起,努力把自己缩到更小。 妈的太冷了,怎么才能赶紧找到少侠和神医呢?如果我是少侠,会留下什么暗号提示宫主呢? 我一边哆嗦一边思考。 正绞尽脑汁琢磨,地面突然开始强烈震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宫主撕心裂肺的喊声,“莎丽!” 我下意识循声抬头,只见雪山顶上滚滚的雪浪排山倒海一般冲来,我还来不及站起身,就被厚厚的雪携卷着冲向断崖。 雪崩!!!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以轻功脱身,但是已经晚了,我半身埋在雪里,脚踩不到实处,根本起不来———— 我正蹬着腿,脚下倏然一空,便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下坠去。 “莎丽!!”宫主被暴雪堆追赶着,用轻功三步化作一步的朝我冲来,当冲到我身边时,她胸口以下已经彻底被雪浪淹没。 我只看到宫主露出一张脸,她的两条胳膊在雪下抓住了我的腰,然后双掌运起内力,把我往断崖另一侧用力一掷。 我离开雪浪,挥舞四肢一边惊叫一边被这股力道甩向天空,接着抛物线下坠,挂在了断崖上的一棵歪脖树上———只要往上爬几步就能上岸。而宫主则被积雪彻底冲下深渊,“快到安全的………”后面的声音听不见了。 我鼻子一酸,张着手喊:“宫主……” 虽然我知道宫主这次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但是还是不可自抑的泪意上涌。 我依稀有一种预感,常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好人不长命。像宫主这么完美的女孩子,一般都命运艰辛,前路如风雨飘摇。 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越好的东西越留不住。我觉得这并不是迷信,历史上那么多名人实例我就不说了,就拿物理定律来解释下:‘熵’是混乱程度的度量,一个完美的东西,必定是井然有序的,也就是熵值小的才完美。 但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在没有外部的能量输入时,体系总是自发地向混乱度增大的方向变化,又称为熵增原理。————所以,一样东西,如果各个特质都完美无瑕,那就注定不会是长久的存在。 除非有外力持续供能,才能维持这种状态不变,可谁又有那么大的能量呢,保持自己的初心不变尚且需要力量呢。 我们认识一周不到,宫主就肯舍身救我————其实道理我也懂,我们是队友,她又比我强,我掉下去生存几率小,她掉下去活的希望大,但要换是我,我大概率是做不出那么义无反顾往下跳的。 所以,宫主未来肯定要受很多委屈,她将为很多人付出,又将被很多人伤害,因为她太好了,好的都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此她还不会有怨言。 我看着宫主掉下的地方,积雪依旧如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有多深,那是真正的深渊。 第38章 “宫主……”我哽咽一声,七剑合璧后我要是还能好好的,也没得什么应激障碍的心理疾病,我还是再稍微多顾着宫主点吧,听说续集的编辑魔怔了,一个劲的薅猫毛兔子毛,是个小反派就能欺负宫主…… 我又伤春悲秋了几秒钟,准备听从宫主的话去安全的地方。 ————少侠肯定会下去救宫主,我就不跟着添乱了,救一个肯定比救两个省事。 我双手扶着托住我的树枝,准备先站起来,光溜的峭壁没有支撑点,我可以利用绑在腰间的匕|首,用刀尖戳几个坑,然后像攀岩那样一点点往上爬。 我刚摇摇晃晃的在树枝上站稳,只听“咔擦”一声。 我内心也咯噔一声。 宫主我对不起你!! ————我这两年嘴馋经常吃肉吃零食!!我沉我有罪! 我把歪脖树压折了,虽然我运起轻功做了最后的挣扎,但距离上岸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距离。 所以, “哇啊啊啊啊!!”我大喊着又一次掉了下去,和源源不断的积雪一起坠落。 失重的感觉非常恐怖。 这要是放在现言里,那我肯定死定了。可就算我呆在衍生,我也不知道这要怎么逢凶化吉。 我闭上眼睛,心底还来不及绝望,手臂就被人给抓住了! 我睁开眼, 不是被人抓住,是一条红色的绸绫缠住了我的手臂。 少主脚下踏着一截不粗不细的枯树枝条,宛如神兵降世。他左手抓着一截鲜红的绸绫,右手握着尖头银枪,于雪流中冲到了我面前。 此时,他上半身随着汹涌的雪浪来回晃动,看得出正在努力的掌握平衡,但是脚下的枯木毕竟不是什么平整的滑雪板,何况雪崩时的积雪是严重不可控的状态。 “快抓紧!!”他吼了一声。 我呆了一秒,在绫带即将一圈圈脱落的时候抓住了红绫。 少主见我抓住了,把红绫又在手里绕了几圈,然后一边避开下落的积雪,一边四处查看险情,想要在湍急的雪流中寻得缓处停下。 雪块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脸上又冷又疼,我睁不开眼,只能抓着红绫随波逐流,几秒后,感觉那条绫带猛地把我的胳膊抻了一下,我试探的睁眼一看,少主把枪头扎进了冰壑的雪壁中,这阻止了我们的下坠。 我:………… 原著中也发生了雪崩这一段儿。少主听说猪无戒制造雪崩想要蓝兔葬身冰雪之下,再一次犯了他明令禁止的“下三滥手段”的忌讳,却来不及跟他算账,仅夺了一绸一枪,就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冰壑,要把蓝兔救上来。 但现在这个银枪挑红绫的少年,跳下来却是为了救我。 ————那一年的相处,终究让他心软了,虽然我欺瞒了他。 要知道,现实中的雪崩比电视里的恐怖百倍,在这种灭顶天灾面前,任你武功再高,身手再好,人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也是渺小的,而他竟然是直接跳下来———这不要命了?! 太冲动了, 也太震撼了! 即使是原著中虹猫救人,也是冷静的在腰上系了绳子,慢慢的下崖去搭救同伴————且不论掉下去的是七剑中的谁,身为七剑之首,他都必须救。 但少主就不一样了。 我们是敌人,他已经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有一说一,原著情节其实刻画的还要更加震撼:少主救我,起码我们曾经和和气气的相处了一年,还算有感情基础。但是他在动画中像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冲进雪崩去救宫主,那可是才认识几天、仅说了几句话,还要再加一层敌人的身份。 别管他之后有没有跟着放手的宫主一起跳下去,都不能否认少主这个人内心深处的赤子之心。 ————谁会为刚认识几天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再欣赏,那也是敌人啊!这跟与宫主患难与共了几个月,外加身为七剑同袍的少侠情况完全不一样。 不过我一点也不贪心宫主的待遇,毕竟她值得,而且我真的已经非常知足了! 所以……少主对我还是很好的,虽然骨子里自带狠厉,但他身上也有愿意为别人牺牲付出的品质。他一直想被称赞肯定,也在努力,只是心性不怎么坚定,一旦受挫折,性格里的偏激就表露无疑。 少主只是年纪比少侠大两岁,心性上却没有少侠成熟,心眼也没少侠多,更远远不够坚强。 常言,性格决定成败,所以他注定赢不了少侠,等到他引以为傲的武功也被少侠比过去,他就输的更彻底了。 我为少主所做的事感动之余,又感受到了一种宿命般的悲哀。 雪崩的势头渐渐小了下去,少主右手紧紧握着木制的枪杆,左手提溜着我,皮肤被绫带勒得有些微微发红。 但他脸上若无其事,呼出一口气,向下望了望我。 少主:“你……” 我:“你……” 我们异口同声。 我想说的是“你别管我了,自己上去吧。” 在剧情的力量下,我肯定不会死,可他要是不上去,倒是很容易碰到虹瑁少侠和宫主。 那时候大家的结局可就真不好说了。 不过,看他也有话对我说的样子,我准备在我开口前,先听听他要说啥。 毕竟我说完“遗言”,就要按照宫主在原著的剧本主动松手掉下去了,让这家伙一个人吭哧吭哧爬上去。反正来日方长,大家各自上去后再继续斗。 第39章 我努力忍下方才的感慨,摆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你先说。” 我心里猜测,他应该说的是让我抓紧别松手之类的…… 少主看了看我,左手又绕了两圈红绫,把我往上拽了拽。 少主:“你这绝对超过一百斤了吧?” 我:“……” 第24章 24 我踩折了那棵树的画面顿时历历在目,在脑海滚动播放。 伤害x2? 不,伤害x10086,暴击!! 真是气死我了!刚才的感动简直一扫而空,本来还想给他留个好话再掉下去,现在我不管了!我不骂他就不错了。 有些事我自黑可以,别人说就是不行。因为我就算嘴上这么自我调侃,实际上却没觉得我身材吃胖了。虽说宫主那样子肯定是没有一百斤的,但是我个子比宫主高,我胸还比她的大,而且我也有好好练武,我沉点怎么了? 沉点是应该的!多出的骨头和肉不要重量的吗? 我怒:“我吃你家大米了?!说的跟你没有一百斤似的!” 说完,我大义凛然的松手。 妈的,伤人自尊如同杀人!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其实我这么快松手也是怕一会儿那条红绫再断了,那我可就没脸见人了。qaq) 少主大惊:“等等!你别————” 可少主喊着,竟然也松开了手,和我一起掉落下去,而且他居然后发先至,并试图再拉住我。 我瞳孔蓦然睁大: !!!要等等的是你!你怎么不按剧本出牌?你也跟着掉下来做啥啊?活着不好吗?! 根据物理公式,自由落体的下落距离只与时间和一丢丢的空气阻力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少主块头比我大,空气阻力比我要多,为什么他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近呢? 算了,武功好就是可以撬牛顿棺材板。 正内心疯狂吐槽着,我的腰身一紧,整个人被拽入了他的臂弯里。 我能感觉到腰上传来的力道,像钢铁一样的手臂将我的身体牢牢地圈在他的怀里————很用力但又不会勒痛我。小部分的雪块继续狂坠,他身上挨了好几次砸,强忍着把我紧紧护在他的胸膛前,替我挡着这些高空坠物。 接着我脑后一阵凌厉的寒风————他拔|出了我背后的紫云剑,握住剑柄,将剑身插入悬崖峭壁之间。 紫云剑整个儿插进山壁,像颗钉子一样牢牢地楔进去。 我下意识心疼的叫起来:“啊啊啊啊我的紫云剑啊!会坏的啊!!” 少主被我的喊声震得皱眉,没好气道:“嚷什么,命都没了要什么剑!” 顿了顿,他开始数落我:“本事不大,气性倒不小。” 我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尽头,有点瑟缩,但还是鼓起勇气:“要你管?你自己快上去吧,你说我胖的事我不追究了,别耽误我在下面捡武功秘籍……” 娘嘞,万一在下面碰上了少侠和宫主,还不得彗星撞地球?那画面太恐怖了…… 他气哼哼的:“你意思是让我松手?你紫云剑不要了?” 我:“…………”对凹。 紫云剑确实是神兵利器,加上它三个尖尖的造型,戳进冰体后那叫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直到雪崩彻底平息,我们也没有往下移动一寸。 少主往上看了看,对我道:“你抓紧我,你这剑不好使力,我要换把短的。” 事已至此,我没办法,只好听从,像个树袋熊一样扒着他。不过这个位置我不好攀抓,又担心他腰上有痒痒肉,便又往上爬了爬,一直挪到他背上,最后两手抓住他的肩膀,腿也缠住————这下肯定不会掉下来了。 少主有点不自在,“……你腿就不要缠上来了吧?你这样我还怎么往上爬?” “哦”我只好把腿放下了,现在我只能靠手臂的力量来挂住自己了。 少主在冰壁上一蹬,我们又开始往下坠落,这期间他把紫云剑往天上一丢,同时使出轻功,我刚想尖叫骂人,就见紫云剑不知怎么的又精准的插回我背上的剑鞘。 少主从他腰间拔|出三棱锥刺,刺入冰壁,再度稳住落势。 他左手死死抠住冰壁上凹凸不平的冰疙瘩,右手持着锥刺,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 我觉得……这真是难为他了(土下座)。 我光是自己扒着他,只承受自己的体重,就有点吃力,而少主带着我,还要往上爬。 少主向上攀爬了大概三十多米,以曲线迂回上升,有两次还险些掉下来。从侧面看,少主额上已经出现了细细的汗珠————这些滑不溜丢还没有形状的冰疙瘩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借力点,而且手掌的体温很快就会把它们融化,实在不好抓握。 没一会儿。少主的左手被冰的有点发红了,呼吸声也一点点大了起来,这让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被四周的冷气冻的快没知觉了,也越来越没力气————就算我练武,平板支撑也差不多只能坚持这个时间,何况我还冷。 我弱弱道:“我胳膊没劲了,快抓不住你了,反正紫云剑在我身上了,要不还是……” 少主立马打断我,“我一定会救你上去,本少主说到做到,我找到个地方让你歇歇。” 他抬头看向四周,准备选个落脚点。 第40章 打量了一圈,他抬抬下巴示意我:“那边有个凹进去的豁口,看上去能呆两个人。” 我顺着他的示意看去,大概还有六七米的距离————不是垂直距离,是直线距离。 “额,好,辛苦少主了。”我语气有点愧疚,同时觉得自己不争气————我居然还好意思喊累,明明少主更累也没吭一声。 ……哦记错了,他还是吭过一声的,之前不是嫌我一百斤? 过了一分钟,我和少主成功挪到那个凹进去的冰洞里,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 少主摆出个调息打坐的姿势,而我在一边缩着,通过减小表面积来减少热量交换。 正准备运气的少主停下了动作:“你干嘛呢?” 我抱着胳膊:“我……在挨冻…啊……” 少主:“……你内力呢?” 我抖抖抖:“……我,我内伤了你忘了?……少主你那掌法…太别致了,我以前从别人那儿挨一掌,运个功也就自愈了,你这……我现在内力一动…五脏六腑就嗖嗖冒寒风……遭不住……所以我就给暖气停了…” 我觉得我的比喻简直神了,内力护体就像冬季的供暖系统一样,你摸管线哪儿都热乎,是因为热水一直在循环。如果说内力是暖气水,运功相当于把增加泵开起来,在人体循环一圈再回到丹田这个锅炉房,少主那一掌相当于把我增压泵打出毛病了,具体什么毛病我不知道,但正我一运功就有痛感。 少主:“…………” 少主想了想,把他的披风解下来,像理发店那样反着给我围上了。 披风颜色换成了枫红,料子也变了,是更致密的带细绒的防风布料,还带着体温。 ————虽说少主内力深厚不需要保暖,但魔教少主该有的排面都得有,毕竟有一种冷叫做普通人看着觉得他冷。 好暖和呜呜!! 这要是被窝就好了,我都想再往里面缩缩。 然后少主坐在我背后:“你摆好姿势,我给你传些内力。” 我挺不好意思的,但想着反正也欠人情了,债多了不愁吧。 ↓ 温热的内力像源源不断的温泉一样从背后涌过来,暖洋洋的感觉立刻传到四肢百骸,瞬间驱走了寒意。 又暖和又舒服。 我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两年前,他也曾经这么坐在我背后给我传输内力,因为当时我对于怎么让真气游走小周天大周天不太明白,他就输送一团内力带着我感受。 嗯?等等。 当时好像不是这个暖呼呼的感觉,我记得少主的内力和宫主一样都是寒的,而且尤其寒的邪门。就冲他上次打我的那一掌,神医可是特意给我开了不少热性的药。 我睁开眼睛,问题在喉头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问:“少主,你这内力有点像虹瑁少侠啊。” “………” 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背后有种气急败坏的怒目感。 我在他发火前赶紧补救:“我没别的意思哈,我就是纳闷,你的内力为什么是热乎的?以前好像不是这种感觉啊。” 说完,感觉他怒气降下去了。 少主心平气和的在后面道:“亏你还记得,只是让内力反着游走小周天,寒的自然就热了。” “啊?” “真气逆行,说了你也不懂。” “我听说真气逆行等于自杀……” “……也不是完全逆行,只是改变途径的几个穴位,回归到最基础的以阳为主的心法。江湖上的武功都是在此基础上变化,所以说长虹心法循规蹈矩,没什么了不起。” “………”这人解释就解释,末了还拉踩少侠,我就觉得少侠的剑法霸道又灵活,后期还火舞旋风呢,看着就羡慕嫉妒恨。 算了不管了,这唯心主义的可恶世界,武功再高也是伪学霸。 那道内力走了三圈,我已经要热的满头大汗了。 少主这时收了神通。 我不想让这难得的热乎气散的太快,把他的披风又裹得紧了点,然后回头看他。 少主额头上也都是汗,但和我不一样,他脸色很差,嘴唇发青。 “!!!”我吓了一跳:“少主,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该不会真气逆行出了问题吧?———靠,你没试过就不要瞎冒险啊,走火入魔了?你这,你是不是很难受?都是虚汗……” 我拿袖子给他擦擦,心里很替他着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家伙仗着自己武功学的多,以为能触类旁通,自己一拍脑门另辟蹊径。没有心法秘籍引路,也没有名师指点迷津,果然出问题了! 少主神色恹恹的挥开我:“……哪儿那么容易走火入魔。” 我听他这么说,又离远一寸端详了下,见他脸上也不是很紧张,可能真的没事? 我怀疑的道:“是吗?你真的没事?” 少主:“我要运功了,你先不要打扰我。” 他说完就闭上眼调息了,我不好打扰他,只好闭口不言。 我等啊等,一柱香的时间后,少主睁开眼睛。 我见他脸色好了些,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 第25章 25 我内心愧疚,少主累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可我却对他一直不够好,也不够真诚,想起之前我对少主所做的种种,真是越想越亏心。 第41章 我垂着脑袋:“少主,谢谢你,这个人情我会想办法还你的,还有,对不起……” “不用了,这是我自愿的。” “我……我是说两年前……其实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的心路历程给剖析一遍。 正好眼前气氛也适合,人家这么真诚待我,我也得趁机把话说开。免得少主一想起这事总觉得如刺在喉,现在是救了我,以后越想越亏别又想来补打我。 “你上次说要找我算账来着……我知道你有理由生气,咱就从头说起————” “少主你确实是有这个底气,所以上来就高调的自称魔教少主,因为不管谁想教训你,你都能打回去。可是……就算你报上家门,其实也不代表……我也必须得把自己的身份透得底儿干净……对吧?” 我声音越来越小:“我要是当时就说自己是紫云剑主,你肯定一巴掌拍死我,我就是想活着有什么错……对了,谢谢你教我武功哈,你人真好。” 少主:“……” 我诚恳的看着他:“少主,既然你和我以朋友相交时,从没想过我的好处。如今大家不相为谋,也别请念我的坏处,我真不是有意的……” 少主终于开口:“不用说了,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可当初看见我中毒躺在路边,既没有给我一剑,也没有袖手旁观,所以我也不会看着你死在这里———我宵琥一向恩怨分明。” 我:“…………” 完了,我更愧疚了,少主还不知道害的他食物中毒的罪魁祸首是我。 放到现代,我这只能算开车撞了人但没肇事逃逸,把人送去了医院而已————而且还是故意撞的,根本称不上好人好事。 我只好轻咳一声,转了话题。 “少主,那个啥,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咱俩现在都变成敌人了。你这次跳下来真的挺冲动,你想过没有,我要是就此死在雪崩之中,七剑就会因为少一个人没办法合璧了。你不是一直想阻止我们吗?所以,真没必要多此一举……机会来了就要抓住嘛,要不然以后真输了肯定会越想越亏的……” 少主听我这么说,又恢复了心高气傲的表情。 “这我当然清楚。”他哼。 然后继续:“但我说过,我宵琥不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你们真碰上雪崩也就算了,但这个雪崩是朱无戒擅自制造的。本少主要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就算当面和你们七剑比一场,又怎见得我就输了?你等着看好了,输的一定是你们。” 他眼睛望向咫尺的天空,言之凿凿:“待上去后,我们再来公平比过。” “啊??我们公平比过?……我和你吗?”我呆了一瞬,然后赶紧拨浪鼓一般摇头,“不用不用,我肯定打不过,我认输!” 少主噎了一下:“………是什么给了你本少主想和你一争高下的错觉?!” “……” 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 “江湖上皆称长虹剑主虹瑁乃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纵是与江湖上的前辈相较,也要略胜一筹————本少主当然是要和你们这位七剑之首来比了!!” 我听他这么说,突然好奇起来:“那如果掉下去的是虹瑁少侠?你也救吗?” “……”少主被问住了。 他迟疑了两秒,然后道:“……如果是虹瑁,凭他的本事应该不需要别人搭救吧?他要真的死在这里,我大概只会瞧不起他。” 我:“………” 你看你这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其实还不是看人下菜碟?同性相斥还真是至理名言,所以少主原著里智商全无的跳下去救宫主,果然是因为当时喜欢人家吧…… 突然内心一动。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试探的问道:“少主,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问完我脑子一嗡,顿时后悔了,但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只能忐忑七上八下的等着对方的下文。 说不期盼是假的,虽然我已经很注意的不去对他抱有什么幻想,但我对少主确实是有一点点好感的。在眼下敌对的情况下,我一方面真诚盼望他对我不要手下留情,一方面又矛盾的隐隐希冀得到他的区别对待。 他对我这么好,肯定对我有情义吧?可一旦往这个方向想象,心头刚高兴一秒,瞬间又重重一击……还是不要了,到时候被喜欢的人兵刃相向那得多难受啊?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让我瞬间厌恶起这种可能性。 我稍微想象一下后续,心脏便抽抽拉拉的疼————他现在占据优势,对我时不时手下留情,未来失败后死的却是他,这难道公平吗?我后半辈子怕是都要良心不安了。 这么一番权衡利弊下,我又疯狂祈祷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但大概问的太直白太厚脸皮,少主直接就给呛了。 他使劲咳了两声,还没喘匀气就表情恼羞的矢口否认:“我没有,不是因为这个!你不要污蔑我!” 我:“……” …………太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稍微有点心酸,有点失落。 虽说这个回答是我想听到的,可眼下我确实有点尴尬。 但作为一个被打脸也要优雅全身而退的现代人,我一回到舒适圈,便开始打着哈哈缓和气氛,我调侃的语气一边逗他,一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唉,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少主你的。” 第42章 少主万万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神色更加僵硬,耳根也开始慢慢变红:“你,你……” 唔,看来少主虽说身负武功,也算得上江湖儿女,但骨子里依然有着古人的含蓄和保守,对这种台词完全不会接。 我体贴的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带:“那少主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他和我对望一秒,然后迅速把目光移开,“你瞎打听什么?” 接话了, 已经成功挽尊。 为了看起来更自然些,我转而扮演起损友的身份,厚着脸皮顺着往下追问:“问问嘛,你条件这么好,眼光肯定很高。” 少主神色变得几分古怪,几秒后,他道:“……本少主要喜欢也是喜欢那种,”他说到一半想了下形容词,然后强调:“那种重情重义,冰雪聪明,样貌人品武功性格都是上乘的奇女子。” 我:…… 你直接报宫主身份证号得了。 或者是变性后的少侠? 嘛,反正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人……… 也对,毕竟我确实没什么美好品质,也没啥拿的出手的优点。 我寂寥的沉默了。 算了,这样岂不是更好————不管少主选择喜欢谁,这都是次要矛盾,而主要矛盾是未来注定的你死我活。照剧本的力量,少侠就算坐着冰柜去太空的黑洞穿梭一圈都能回来,少主呢?就算他坐在珠穆朗玛峰上也照样会被海啸给吞了。 所以,既然他注定喜欢宫主,那就干脆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顺从本意,随心所欲的追寻想要的一切吧。 至少提起宫主,大家都知道她就像太阳一样闪耀,追求这样的人传出去也有面子。 而这样对我也好,我这人很容易焦虑,往后的日子我也可以少背负一些心理压力了。 …………………唉,其实这个问题我都不该问,百害而无一利,后悔。 为了赶紧驱走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我开始往别的地方发散思维: 说起来,我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情感生活了。 有一说一,我至今不清楚【我】目前的年纪,但想来应该和宫主少侠他们差不多,大概十七、八左右的样子吧。 放到现代,十八岁正好读大学,真正的青春年华。虽说古代的男人大概率跟我三观不合,但仔细挑一挑,也应该能找到一个差不多点的,然后正经八百谈个恋爱。 我现在没功夫接触外人,如果对象从七侠之中挑的话,好处是有原著做背书,知根知底,坏处是估计得生二胎,毕竟有两把剑需要继承————可我连一胎都不想生,在古代难产就是个死。 但是!都说了是发散思维,闲来无事yy 一下嘛,正好现在不冷了,还有地方坐着歇脚。 emmm其实我个人是很喜欢小神医这种的,前提是他得向着我,不坑我。小神医长相呆萌武力值还渣,这多可爱,小奶狗一样,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应该是七侠中跟我思维最合得来的了。而且他特别喜欢吃我做的菜,这代表就有追求的策略。题外说一句,医生这行真的很赚钱的。 其实护法也不错,迢美人钟灵毓秀,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特质,艺高胆大又逗趣,人长得也玉树临风。要是能追到手,估计我可以跟他当一对雌雄大盗,兴致来了还可以角色扮演互飙演技,想想就带感。 少侠?少侠我就不指望了,腹黑货一个,光是想想这个画面我就忍不住胃里反酸水。更别提少侠摆明是宫主的人,他们两情相悦。 想想也奇怪,人家七剑之首,俊秀潇洒,武功高强又足智多谋,确实优秀。而我虽然信任他,佩服他,但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如果他未来脑子抽风不去娶宫主,那他婚礼我都不会参加的。 等等,如果少侠不娶宫主,那我还可以和宫主在一起哈————只要宫主愿意。 反正对我来说男的女的无所谓,重在陪伴嘛,俩人都是女的正好谁都不用冒险生孩子,多爽。而且宫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又好看又有钱还愿意给我花钱,之前礼物不要钱一样的送。不仅武功高强————那招冰天雪地实在撩的我腿软,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柱香就能绣出个百鸟朝凤图……说真的,我觉得少侠都配不上宫主。 但唯一闹心的是,要是有人来跟我抢宫主,我还真没少侠那身本事把老婆护住…… 七剑里还有谁单身来着?哦,还有大奔,这是剧本给我定的cp,这么定估计有它的道理。 大奔性格我其实蛮欣赏的,放到现代妥妥是宁愿坐牢也会替被骚扰的老婆打上门出头的男子汉!有担当的男人最帅了!仗义豁达又没有歪心眼,而且老婆打他他光跑不还手,典型的耙耳朵。 对了,大奔他家是酿酒的,我好像知道原著的用意了————我要是跟他在一起,完全可以去城里开个大酒楼,我负责炒菜,大奔负责各种美酒的货源,这叫强强联合,一加一大于二。等赚够五千两就可以开分店,然后建立品牌,全国连锁,店生店,钱生钱。到时候财源滚滚,数钱数到手抽筋……… 大概是我许久都没说话,少主终于忍不住了:“你…你在想什么?” 我随口道:“我在想大奔。” 少主:“…………” 第26章 26 说完我的第六感就意识到了不好,再一看,少主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43章 我心里捶了自己一百次,之前就是因为我手欠,少主派人去搜查了奔雷山庄,现在我好死不死的又嘴欠提了队友的名字,少主要是再细心一些,这不用四剑合璧都能猜到第五剑是谁了。 我只能装模作样的补救:“其实,我只是在想,大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然后我摇头晃脑地露出一个‘猪也纳闷呢’的表情。 少主:“…………” 估计是越描越黑了,但好在少主没有逼问我这事,大概是出于那句约定般的“待上去后,我们再来公平比过”,所以他不会在这里为难我。 那就……没上去前,大家就是朋友?先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少主眉宇间带了几分冷傲:“休息差不多就上去吧。” 这次还是他背我,只不过有了方才的经验,他撕了片衣角,在手上缠了布条来防滑。 我想了想,把我身上藏着的匕|首贡献出来,提议:“少主,两把刀会不会更快一些?” 少主看了看我手上的匕|首,木着脸,一副“你这不废话么刚才怎么不给我”的表情,毫不客气的把它拿走了。 这次我们攀爬的速度快了许多,期间又休息了一次,眼看着就要爬到尽头了。 少主在距离冰壑顶部还有五六米处便停下了,接着双足在冰壁上一蹬,步法变换,贴着冰壁旁移,像是有人提着他的衣领一般,然后到一处凸起来的冰台停住。 他侧过头去,听了片刻,把我放了下来,然后将我那把匕|首还给了我。 我知道武功达到少主这个层次,五感要胜旁人许多,肯定是察觉到上面有人,没准还是他的部下。 我想起上次我和护法动手时被少主发现的那事,也忍不住屏息聆听,想对比一下我俩的耳力差的有多远。 ————我还真听到了。 那是笑声吧? 笑声?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如果我没认错,这是朱无戒的笑声。 朱老四的前途怕是没有了。 少主之前冲进雪崩,在冰雪底下生死未卜,始作俑者的手下倒挺高兴的,还笑成了这样,哪个当领导的能忍啊? 只听朱无戒先高兴的笑了一会儿,然后美滋滋的感慨起来:“好一个食尽鸟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mmmm这句台词我倒是记得,感谢动画剧组,给了正在上小学的我做了红学启蒙。 少主不聋,自然也听到了,脸色立马就有些难看,但还是忍耐了一下没发作,只是对我道:“凭你的本事,这几丈的高度能上去吧?” 我瞄了瞄距离,点头。 少主停顿一秒,道:“待我离开后你再上去吧。从踏上地面的一刻起,我们就又是敌人了。” 我再度点头。 少主失落的叹了口气,看起来倒像受了什么委屈,“如果我们不是敌人就好了。” 我思索起来也伤感,想想他后来的结局,我真心的提点建议他: “少主,若以后你喜欢的姑娘说你是邪魔歪道,你也不要怀疑自己,因为别人的评价定义不了你。就算以后你三番五次的输给虹瑁,也别着急上火,那是天要亡你,非战之罪也……” 少主脸色登时一黑。 他盯着我,不仅不感谢我的好意,反而威胁道:“是吗?你觉得我会输?还三番五次?那不如下次见面,我先了结了你如何?与其让你死在我手下的手里,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我:“………” 我好冤! 也就少主回怼我的工夫,朱无戒在上面说风凉话还不过瘾,居然……得意忘形的开始吟诗了。 “朝辞道观…我出发~ 雪山一天就到达。 两岸七剑不停叫, 少主冲下众山洼。” 我:“…………”噗嗤。 好家伙,那叫一个阴阳顿挫,山谷间都阵阵回声。 我突然神清气爽,转过头,直接以子之矛戳子之盾:“你们这朱堂主还挺有才的哈,押韵都押上了吧……” 少主:“……” 少主脸色难看,还没想好说什么挽回下面子,朱无戒又开始了下一首创作: “两个七侠投胎去, 一个少主上西天。 芳魂埋进千秋雪, 魔教丧事万里传……” 我:“……” 我现在有点后悔刚才调侃那句了,说真的,有些作死的人真得离他远点,因为雷劈他时很容易劈到你自己。 少主不再理我,直接提气而起,眨眼间就跃上去了,我以为接下来是他收拾朱无戒的动静,但他只是冷言冷语的骂了朱无戒两句,让他以后将功折罪,就带着人离开了。 我不再耽搁,也哼哧哼哧爬上去。 看了看天,该吃药了。 我从药瓶里倒出神医留给我的丹药,就着雪水吞咽下去。 冰水下肚,腹中一凉,却没让我觉得身体寒冷,我猜我的内伤恢复差不多了,当然,这肯定也有少主给我输送了不少内力的缘故。 身体好了,也就有了底气。我开始沿着冰壑寻找少侠他们。 意料之中,我先碰到了麻爪的神医————他正哆哆嗦嗦的拿着罗盘找位置,准备把炸|药埋在某处风水宝地,声称要炸出一条路直通少侠的所在,吓得我赶紧暴力把他按倒。 第44章 “你这是封建迷信!只要你敢炸,雪崩就敢来!就算你运气好没被埋进去,万一少侠正在往上爬,你这不直接坑死他?!” “那要怎么办?”小神医泪眼汪汪,“我也怕雪崩啊,可虹瑁去找蓝荼,这么久还没出来,我想救他啊……” “那这样吧,我们先准备一下,找绳子,找油布,找爪钩,再下去救人,无论如何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其实我就是瞎指挥一通,目的是给小神医找点事干,先稳住他,因为我知道少侠他们就快出来了。 如我所料,不多时,只见少侠拉着宫主,他们披着防火的斗篷,借着火山喷发之势,从里面飞了出来。 圆满! 我以为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吃饱饭,然后四剑合璧去找大奔。 结果买吃食的时候,少侠发现魔教正在贴悬赏令,扯了一张,发现抓捕的对象不仅包括我们四个,还有大奔。 少侠和宫主忧心不已,因为大奔随同七剑几度出生入死,已经是生死之交,可又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便推测魔教抓他很可能是为了牵制七剑。 少侠纠结片刻,提议由他确认大奔的安全,再以最快速度回来。 他利落地跨上马背:“第二天辰时,无论发生什么,我定会赶回来的。” 啊这…… 行吧。 于是少侠千里走单骑,而我们回到了刚被魔教打砸成破烂的六奇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估计他们想不到我们敢回来住。 我们闲来无事,宫主开始陪我练剑,而神医开始琢磨我从马三娘那儿搜来的毒药。 常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鼓励小神医,说他要是能把黯然销魂散和招魂引的解药研究出来,我就给他做番茄酱和甜面酱,极限一换一。 天色已晚,吃过饭后,神医在炼丹房捣鼓了一会儿,便志在必得的跑过来找我,说研究的差不多了,他要下山逮俩魔教小兵来试药。 毕竟大家现在好端端的,研究解药就是个乐子,也许未来可能会用得上,但眼下万万没有亲自冒险的道理。 宫主并没有阻止,只是嘱咐小神医小心点。 我和宫主练了一天的剑,临上|床前怎么也要洗个澡,然后清爽的入睡。 会武功还有个好处,可以用内力控制柴火的燃烧,我一边往炉子里送风,一边跟正一桶接一桶挑水的宫主闲聊。不知道话题怎么拐的,我们聊到了名字,我说我原先叫‘紫暑’,因为觉得不好听,所以改回了本名…的谐音。 “所以你原来名字叫‘紫’?” “对啊。” “紫……和紫荼一样啊……” 然后宫主跟我讲起了紫荼。 紫荼既是贴身的大宫女,又是她从小相伴的姐妹。 玉蟾宫一战,她为了掩护宫主和虹瑁少侠逃走,驾着马车从玉蟾宫正门逃出————车里放了半厢的炸|弹,被拦下后紫荼毫不犹豫的自爆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宫主回忆完毕,眼睛已经是泪光盈盈,她哽咽了一声,道: “我是那么的喜爱她,可是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何那么多的坏人至今好好的活在世上为非作歹,就连一匹马、一朵花都有生命,紫荼才十六岁,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却尸骨无存,我竟连安葬她都做不到……” 看她落泪,我也黯然垂目,那种心情我多少能想象到。 唉,真的是死仇,少侠他爹,宫主她妹妹,还有护法的双亲…… 宫主抹抹泪:“抱歉,也让你难受了————不提这个了,只要我和虹瑁少侠日后除掉魔教,紫荼的仇自然能报。” 洗了澡,宫主情绪好多了,坐在床前擦头发,而我抱着我刚换下来的衣服往外走。 “??莎丽,你这是去做什么啊?” “额,我洗衣服啊,衣服脏了总需要换洗吧?” “话是这么说,”宫主露出一丝纠结之色,道:“可现在已经是梅雨时节,你洗了也不容易干吧?虹瑁少侠明天就能回来,我们四剑合璧后马上就被魔教围追堵截,你带着湿衣服也没地方晾晒呀。” 我:“……” 宫主这番话还真没错。 “可是,那要怎么办啊?穿脏了先留着?等有空的时候再————但也可能连着半个月都没空吧?这期间又源源不断的有脏衣服攒起来……” 我被难住了,难道穿湿衣服用内力烘干?还是骑着马让风吹着吹着自然干? “穿脏就扔掉,然后买新的。”宫主果断的说出了她的建议。 我:“……” “……宫主,这不大好吧?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衣服还是很贵的,那个,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啊…。” 宫主走过来,把我手里的木盆放下,解释说:“现在魔教追杀的紧,我们首先要保存体力和精力。而且,你也说衣服很值钱,常言人弃我取,扔掉的衣物又都是九成新,如果被生活贫困的人捡到,他们也可以用呀,所以不存在浪费一说。” 我瞠目结舌。 好家伙,宫主可真是眼光放的远,考虑得失都是站在全体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我……我真是反驳不能。 宫主一槌定音:“明天我陪你去集市再买几套,这么晚了,你快熄灯睡吧,我去看看神医有没有回来。” 第45章 再然后,你们大概猜到了。 我们被魔教发现了,因为神医试药的对象,是牛三堂主,牛旋风。 神医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后面跟着一大批追兵。 第27章 27 宫主武功最高,在我们身前开路,而我拉着小神医一边抵挡一边跟上。 我略微崩溃:“你为什么不抓个普通小兵啊?为什么抓个头儿啊?这不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吗!?” 小神医气喘吁吁:“我不是故意的,这正好碰上了呀,再说牛老三身体好,扛折腾,万一我解药有问题,他大小是个头儿,上面也不会不管他……” 我抓狂:“你理由还挺充分的嘛——你怎么不直接拿他们少主去试药啊你?!他地位更高,出了问题魔教全体员工都得想法儿救他!” 小神医振振有词:“说的好,那你把他抓来,我一定拿他试药。” 我们边战边退,逃向山林。 趁着夜色的掩护,我和宫主还有神医在黄石寨的周围跟魔教玩起了躲猫猫。有时候魔教小兵排队从咫尺距离匆匆走过,还举着火把,可愣是没发现我们。 但天总会大亮,到时候我们就无处遁藏了。 想突围也没那么容易,往下看,山脚星火连绵,连成一个圆圈,不比天王级演唱会的荧光棒逊色多少————整座山被封锁了。 山下地势平坦,一呼百应,一旦我们有人试图突围,就会有大量援兵赶到。 宫主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来:“虹瑁少侠言出必行,他说辰时回来,辰时就一定能回来,我们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争取拖到虹瑁少侠赶过来与我们四剑合璧。” 小神医学着她的说话方式,悄声低道:“我有药,天亮以后可以好好陪他们玩玩儿,拖住他们不是问题。” 宫主在黑暗中点点头:“那我先去后山布置机关,莎丽趁着夜色暗中解决一批,荳荳也去准备一下,天亮后由荳荳吸引魔教的注意力。等顶不住的时候,我们便沿着标记的路线逃跑,陷阱也可以拦住不少追兵,为我们争取时间。” 眼下少侠不在,宫主就担起了领导者的角色,冷静缜密且安排的头头是道。 我表示听懂了,然后我们三个分头行动。 我躲在灌木丛后,先手刀劈晕一个扒衣服,再披上那人的黑衣黑裤,在夜色里窜来窜去。 碰到巡逻的小兵就用紫云剑戳大腿,但我就是不露面。 他们听见同伴的哀嚎赶过来,却因“敌暗我明”根本奈何我不得,眼见着跪倒的越来越多,急急忙忙背着同伴下山汇报。 忙活了许久,山上终于清静了。 相对应的,山脚的敌人肯定也更多了,冲出重围的难度也变得更大。 我登上一颗松树,看着远方的天色从浓转淡,泛着浅蓝的鸽子灰逐渐染上大片大片的橘红。 就快日出了。 毕竟制作机关是个考验心灵手巧的体力活,宫主肯定还在忙活,而小神医第一个迎敌首当其冲,只能我去接应。 ↓ 小神医鬼点子一向很多,他仗着自己会使毒,天一亮就直接暴露在魔教面前————左手一把药粉,右手一叠膏药,把一群人耍的上窜下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哈哈看热闹的笑声。等这一波药用的差不多了,就挥着拂尘边跑边幼儿园式挑衅:“来追我呀,有胆子就来追我神医呀,来呀来呀……” 也不能说他是雕虫小技吧,主要是架不住魔教人多势众,再加上少主武功高强,闪避速度远大于小神医的投毒准头。 这会儿,小神医已经且战且退来到了六奇阁的院子门口,我也一路听声辩位、追着他的实时定位从院子后墙飞上了屋檐。 不知道他给那群魔教黑衣兵下了什么药,一堆人正随着小神医手中的拨浪鼓跳起了“鬼步舞”,他们脚步在地上一窜一窜,只是手脚不大协调,像被下降头了一样。 再往左看,另一堆人笑得满地打滚。 再往右看,还有一堆人面上呈痴呆之色,像个木雕的傀儡。 小神医把拨浪鼓摇的不亦乐乎,嘎嘎直乐,蹦着怂恿道:“跳呀,笑呀,给我去抓宵琥呀!” 话音一落,右边的“傀儡”们突然诈尸一般精神起来,接二连三地朝少主身上扑。 少主刚刚光顾的扭头去骂跳鬼步舞的了,一时不察,被离得近的两个手下冲过来抱住,肉眼可见的吓了一跳,然后厉声喝道:“放肆!你们找死吗?!” 说完恶狠狠地把高个子的踢了个跟头,又甩了小的那个一耳光,把人扇倒在地,鼻血横流。 小神医笑嘻嘻道:“少主,别生气嘛,你看你印堂发黑,都快气出病了。” 少主猛地扭头,咬牙切齿道:“你大难临头,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我看着这个群魔乱舞的场面,还有少主一边呵斥一边躲开冲他熊抱的一二三四五,同时气急败坏的威胁人,我都要被小神医的笑声传染。 因为这实在太好笑了。 眼见小神医笑得都直不起来腰,溜到平常用来煎药的五尺高的火鼎前,一边捧腹抹抹笑出的泪花,一边伺机朝少主丢燃烧的竹罐————有几名黑衣兵之前被小神医淋了酒,火苗稍微一挨上就是个嗷嗷奔向少主的“火人”。 至于那些被少主躲开的竹罐,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简直比放鞭炮还热闹。 第46章 少主狼狈不已,终于被折腾的受不了了。 “净是丢人现眼的东西,都给我死开!!” 话落,少主瞬间变幻脚步,双掌聚气,踏风疾行,还未看清招式,便感到迎面一股巨力袭来,蚂蚱一样乱蹦的黑衣兵们瞬间被全部掀翻在地,再爬不起来。 小神医见他连手下也一并打,显然是来真格的,脸上也浮出一丝慌张凝重,急忙丢掉手中的物什,运起内力,咬牙死命抵挡。 我本来是趴在墙头准备看看情况伺机而动,但我刚想跳下来帮忙,就被少主的掌风刮到墙那边,好在离他够远,不在这股掌力的伤害范围。 神医!! 我连灰都来不及拍,一骨碌爬起来就提气往院子里冲。 那边小神医早就撑不住,苦苦坚持了两三秒,嘴角溢出不少鲜血,人一下子就被摔出老远。 而少主正有条不紊的走过来,冷笑着一手举起火鼎,“神医,怎么样?我这就送你到阎王那儿报道吧!” 说完,朝小神医劈头盖脸的掷过去。 小神医才刚刚勉力坐起来,抬头一看,吓得“哇”的一声哭腔爆出,然后鸵鸟般的双手捂脸,浑身抖如筛糠。 我抖的不比小神医轻多少,满天的火星和烧红的炭块落下来,还有那个翻滚着坠落的青铜火鼎,它冒着可怕的热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在变形。 不是我胆小,这场面是真的很恐怖,你想象一下,有人连暖壶带一百摄氏度开水的冲你扔过去了————我不是内涵那些挑战泼水成冰的勇士哈————我的意思是,光是开水泼过来就已经够恐怖了,何况少主这扔的更像燃烧|弹。 可我没办法,我必须冲过去,小神医要是被烧个好歹,我也没脸见宫主了。 以后有机会再侧面指点他【不要激怒歹徒】的道理吧,宫主只让他吸引魔教的注意力,他却引的够绝,少主的仇恨值都引他一个人身上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小神医身边,硬着头皮用紫云剑去挡,一些细小的火星落在我脸上和身上,立马传来丝丝刺痛。 好在,青铜鼎“咣”地成功滚落到一旁,没有落在小神医身上。它太沉了,我踹它踹的腿脚发麻,眼睛也被那股恐怖的热气熏发酸,还有我的脸,嘶…… 我用袖子抹抹脸,抹到一半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还好,并不是溃疡脱皮的那种疼,应该只是被烫了那么一下,不严重,没毁容。 见小神医还坐在地上扮鸵鸟,我一手捂着脸,一手强硬的拽起他,准备按照计划,往后山的方向逃。 我拽着他跑了两步,小神医踉跄几下,腿脚总算好使,自己知道迈腿跑了。 “莎……”身后的少主失声惊道。 “杀你个头!” 小神医惊弓之鸟一般,慌不迭的朝声源方向扔了两把药粉。 而少主已经三步并两步急速而来,他先拽过披风一角,掩面以避免吸入药粉,及至近身,又随手把小神医拔出一半的雨花剑一掌拍回去,小神医连带着人也踉跄着向后几步摔了个屁墩,他再伸手,欲抓我的胳膊:“你的脸……” “莎丽!神医!”宫主巧赶过来接应,见状,立刻使出剑法绝技————江湖皆知魔教少主修习掌法,走的就是赤手空拳的路子,他一伸手,谁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杀人。 宫主一个梯云纵急急落地,电光火石间,冰魄剑已经和少主掌风相接。 宫主剑锋回旋,轻挑重刺,招招直指要害,虽然内力不比少主强劲深厚,但剑法灵活多变,加上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扯平了局面, 少主退后一步避其锋芒,再起掌时,宫主却不恋战,趁机一边一个抓住我们的手,道:“快走!” 宫主带着我们翻墙过屋,跑到一处折廊停下来,趁着魔教还未过来,她一边探头紧张的观望情况,一边小声道:“神医,莎丽,你们受伤严重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神医给自己服下一个药丸,然后运气调息了一下,便过来扒我捂脸的手。 “还好还好,只是有些红,吓死我了,你若是破了相,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小神医松了口气,然后四处摸索口袋,翻出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像是盛放口脂的小瓷盒。 他拧开盖子,里面是杏仁香气的白色膏状物,小神医毫不避讳的直接上手在我脸颊涂抹:“这个有清凉镇痛的作用,你拿着,觉得痛了就抹抹,明天就能好。” “多谢神医。” 女孩子谁不在乎容貌啊,况且江湖自古有个规矩,除非是罪行滔天的那种极恶毒的女人,正常情况下,对敌交手时武器都是要避开女子的头脸的。 小神医摆摆手,把盒子塞我手里,又一阵后怕的直抚胸口:“他祖师爷的,这宵琥也太疯了,我还以为死定了……” 我听见那边喊打喊杀的声音,把小瓷盒装进荷包,看向宫主:“眼下距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少侠还没回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宫主眉头紧锁:“我们的陷阱多说只能拦住魔教一柱香的时间,得想个办法在这里再拖住他们一会儿。” 一柱香大概三十分钟左右。 小神医转了转眼睛:“有了!我还有包料没让他们尝尝呢,运气好的话,怎么也能让宵琥趴下一柱香那么久,这样时间就够用了。” 说实话,小神医虽然话语间自信满满,但我可不大信————这孩子有时候挺不靠谱的。 第47章 我眼神怀疑的看他:“你行吗?你刚刚还吐血了。” 小神医拍胸脯:“比武我不行,但比下药,谁能玩得过我神医?” 第28章 28 我们退到残破的老君阁大殿,之前的青铜鼎被踹翻在前院,小神医很快又找到了八个半米高的香炉。只见他一串连环踢,八个香炉飞出殿门,以五行八卦的方位依次落地,将追杀而至的黑衣兵吓得连连后退。 小神医左手拿着催命铃———类似于西游记的紫金铃,右手拿着招魂幡———一个三角形的小旗子,神棍一样摇头晃脑的出去了,嘴里还念念有词:“招魂幡动,断肠烟起;催命铃响,催断人肠~~~” 他绕着八个香炉走了一圈,然后站在中心,摇动小旗子,喊了声“起”,八个香炉里顿时浮现若有若无的火苗,紧接着升起了八股紫烟,缕缕不绝,直上云霄。 日照香炉生紫烟。 黑衣兵们:“…………” 这诡异的画面,搭配着不祥的台词,他们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然后胆怯的看着少主。 少主已纵身掠到最前面,一看这场景,脸色不由得一变,“聚而不散,凝而不发,莫非是断肠烟?” 小神医神气:“好眼力呀!” 他轻轻一抖旗子,紫烟也跟着蓄势待发的抖三抖,威慑意味十足。 少主冷笑着呛声:“断肠烟名列江湖毒谱第一位,百年以来无人能解,恶毒之极!你身为江湖神医,七剑传人,该不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吧?” 小神医毫不脸红,笑嘻嘻的怼道:“下三滥的手段拿来对付下三滥的魔教,这可是实至名归呀。” “你……!”少主气结。 少主口头上吃了亏,忍着怒气徘徊着打量着八个香炉,打量了一圈,还是不敢轻易闯阵,左右思索下,盯着神医道:“据我所知,断肠烟千金难求,神医,你该不会拿假货唬人吧?” 小神医愣了一下,脸上笑得更加灿烂,对他招手:“少主不信?那你就过来试试呗?” 半分钟后,来回踱步思量的少主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倒要看看,你这断肠烟究竟有多厉害!” 他右手一挥,“给我上!” “……”黑衣兵们刚刚听完断肠烟的科普,眼下哪敢上前。少主发现没人听令,侧头瞪了过去,最靠前的黑衣兵迫于压力,只好硬着头皮纵身跃起,扑向小神医。 小神医见状,不慌不忙的跳到一只香炉旁边,一挥小旗子。 只见幡动风起,原先笔直凝聚着的紫烟泄气一般散开,扇起的风把紫烟卷起,朝着黑衣兵的面部一股脑的送了过去。 虽然他们已经尽力躲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 小神医哈哈一笑:“催命铃响,催断人肠~”然后猛摇催命铃:“躺下,给我躺下!” 方才冲过来的那几个黑衣兵立刻眼神涣散,应声而倒。 见此情景,少主非但不退,反而整个人跃至半空,纵身袭来,仿佛正是打着以小兵做掩护然后突袭的主意。 眼见掌风瞬间而至,小神医这次却毫不紧张,直接把香炉踢了过去,同时运起内力挥动招魂幡。 少主刚躲过一个,其余七个也通通到位了,少主大惊,显然没料到小神医这一回合居然是刚交手便直接‘掀桌’,下意识提气后撤,却已来不及———— 空气中紫雾弥漫,烟灰满天,堪称一片锅仰人翻。 “断肠烟起断人肠!哈哈,少主,你中毒了!”小神医看着被团团紫烟包围的少主,语气欢快,洋洋得意的摇了摇铃铛。 “断肠烟,果然厉害……”说到一半,少主脚步踉跄的直直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黑衣兵们齐齐大惊:“少主!” 少主倒了,黑衣兵们哪还顾得上小神医,登时变为一盘散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神医丢了旗子和铃铛,一步三跳的跑回来:“蓝荼,莎丽,这下解决啦!” 宫主看见兴高采烈的神医,赶紧走过来,眉宇间却有些不放心的神色:“神医,断肠烟无人能解,宵琥他,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哎呀,我哪儿有什么断肠烟呀,我只是用了点迷魂香,吓唬吓唬他而已,现在这魔教少主可得睡上一会儿了。” 闻言,宫主放心的点点头:“这便好,毕竟他……唉,上次我们还欠人一个人情。” 迷魂香药效不会太久,我们趁机迅速下了后山,并特意留了痕迹和脚印,准备等少主他们醒来后,把人引进陷阱区,多少叫他们吃点苦头。 十分钟后,我们已经来到黄石寨的后山脚下,然后掩了踪迹折到前面————少侠当时是沿着这个方向离开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往前迎一迎少侠,这样他回来后就能第一时间和我们合璧,大家再去找第五剑。 “宫主,现在几点了?少侠他去哪儿鬼混了怎么还不回来……”我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抱怨。 宫主张了张嘴正欲回答,突然脸色一变。 “是啊!虹瑁他究竟去哪儿鬼混了?竟然到现在还不露面。” 少主哈哈一笑,从树后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大批黑武士也纷纷从遮掩处露头,随在少主身后。 按正常人的思路,逃跑是不会跑回到来路的,可不知道少主怎么预判的,这次居然学聪明了,刚醒便带领手下抄近路追来。 第48章 “招魂幡?”小神医眼尖地见少主腰间插着熟悉的小旗子,惊了一下,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宵琥,你该不会,也有断肠烟吧?” 少主冷笑一声,“这可说不准,难道只准你骗人,就不准我骗你?” 他双目傲视我们,一摆手,魔教的队伍后面出来几名大汉,把之前那八个香炉摆在我们面前。 少主双掌凝力,喝了一声,猛地击于地面,八个香炉同时拔地而起,如同被一股无形之力困在半空中。 再一推,香炉飞了过来,以五行八卦的方位环绕我着们原地飞速打转。 少主随后翻掌向下,道了声:“落!” 香炉应声坠地。 “招魂幡动,断肠烟起!既然神医买不起真货,我今天便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断肠烟!” 他一挥旗子:“起!” 日照香炉生紫烟,只是这一次,紫烟凝聚的状态远胜小神医的那次,真正的聚而不散,绵绵不绝。且颜色紫到发乌,看上去就令人心生不祥。 八股上升的紫烟像笼子一样困住了我们三个。 “聚而不散,凝而不发,一散断人肠,一发催人命!完了,是真的断肠烟!”小神医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出个哭脸,“这下我算栽到家了。” 宫主转头怒道:“宵琥,你之前还说自己光明磊落,想不到转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比朱无戒还要恶毒!” 少主听她这么说他,立马不快的反驳:“我恶毒?我有吗?就许你们用这种方式拦我,不许我用这种方式困你?我要是真恶毒,早就让烟散开了,你们现在还能有命在?” 宫主不甘心的哼了一声,扭头嘟嘴,不再说话。 少主终于扬眉吐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你们几个在这儿,我就不信虹瑁会不露面。在杀了你们之前,我要让你们看看,究竟是他的剑法精湛,还是我的掌法厉害!” 我光听他们说,自己一直没说话,因为我正在琢磨其中的原理。 说实话,我对这个所谓的断肠烟,是持怀疑态度的。 世界再玄乎也得讲元素周期表吧?毒性再厉害也要走个大循环小循环吧? 一散断人肠?上呼吸道好好的,单就肠子断了,这不耍流|氓嘛? 我怀疑的眼神投向小神医:“断肠烟真这么厉害?这玩意紫色的,成分不是高锰酸钾就是碘吧?……碘需要吸很多才能中毒,断人肠的话应该是高锰酸钾,毕竟强氧化性就是强腐蚀,就是不知道催化剂是啥而已,不过催化剂是啥并不重要……” 我一边跟他们科普,一边靠近其中一个香炉。 我用手帕把脸蒙上,再取下腰间水囊:“我感觉兑点水就能把它给……” 小神医&少主:“住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神医飞扑按倒。 我发现小神医真是不吃亏,就说之前少主对他踢了重鼎过来,他回头就踢了八个香炉回敬,而先前我在雪山把他按倒,他这会儿就有样学样的按我后脑勺。 小神医急急的道:“不要啊莎丽,断肠烟一散,我们就全完了。” “……还是神医有见识!我劝你们都给我安静地呆着,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肠断魄散,必死无疑!” 少主收起招魂幡坐了下来,他双手虚虚交握于膝上,整好以暇的调息打坐,宫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也只好跟着打坐恢复体力。 我……我这个气啊。 ————之前说过,这货不眠不休追了虹瑁一天一夜,连累的我和宫主也没怎么睡,后来经历雪山这一遭,好不容易得了个安逸的晚上,刚想睡又被搅和了。枉我上辈子自称晚睡小能手,我都忍不住怀疑少主这是想让我们熬夜猝死。 当然,我们累,他也好不到哪去,他也累。 我倒是也想打坐调息,毕竟一会儿少侠来了我们还要牟足劲跑路,可是每隔五分钟,我脸就隐隐的疼起来———之前被烫的,所以不得不停下来抹药,这一停下来就不连贯了,所以我索性干坐着。 所谓无聊生事端,我看看宫主和神医,又望望那货。 大概因为连着两年闭关,没晒到太阳,所以少主皮肤挺白,加上这一身靛蓝色的劲装更显白…… 我伸出手背,居然比我还白了一个度。 他把我脸烫了,他自己皮肤状态倒是不错哈,我心里阴阳怪气。 接着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清了清嗓子,道:“少主。” 少主睁开眼睛。 “上回三千两银子的赌约………您没忘了吧?” 第29章 29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少主喜欢的是宫主,而且之前都说好了是敌人————少主也如他所说的这么去做了———于是乎,我心里合计了一下,就目前来说,六千两银子的收益,远大于被队友知道我和他曾私下认识的负债。 果然,我说完,不仅神医宫主惊讶的睁大眼睛,忘记了调整呼吸,就连一脸肃穆团团围住我们的魔教的黑衣兵,也开始目露八卦神色,忍不住看向少主。 “……” 我看少主嘴角抽搐的模样,得意洋洋道: “少主,之前你来我客栈吃饭,可是主动跟我打了个赌。你看看你穿的这身衣服,三千两的赌约是不是我赢了?你没能赢我,却烧了我价值三千两的不动产,是不是得再赔我三千两?三千加三千,一共六千两,对吧?” 第49章 “……” 我见他表情微微扭曲,即将发飙的模样,又有点担心真把他惹恼了,倒霉的还是我们,嘴边话音一转: “当然了,少主你不给钱我也理解,毕竟魔教朱堂主还女票姑娘不给钱呢,何况少主你也不容易,没个正经职业,全靠亲爹高兴了赏点银子,看在我们俩之前的交情的份上,我就给少主免了吧,唉……” 少主气得额角直跳,大概没想到我现在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死到临头还敢惦记赌约的事。 “我稀罕欠你的钱?”少主大声道,“给你钱你也得有命花。” “来人!拿六千两来!给她!” 还真给! 我赶紧补充:“我不要银子,太沉,银票就行。” “……拿银票!”少主憋屈的吩咐。 黑衣兵开始凑钱。 不知道想起什么,少主傲慢的哼一声,道,“居然小瞧我魔教?不怕告诉你,我教有的是钱!我教穷的就剩钱了!” “报!报……少,少主,属下今天出来的急,只带了五千两……”一个矮个子小兵颤颤巍巍的单膝跪地抱拳。 少主:“…………” 我:“…………” 宫主:“…………” 神医:“……噗嗤” 小神医没憋住,当场就捧腹笑了起来,然后抓住机会猛踩他痛脚,“这就是你说的穷的只剩钱了?那还真是很穷哈哈哈哈,你们该不会是把所有家当都拿去买断肠烟了吧?” 小神医堪称七侠队伍里的一口毒奶,在整人这方面趣味完全不输给少侠,每逢口角之争,也决计不肯落于人下。 “…………” 少主面子挂不住了,一脸怒容的抓起那个小兵的衣领,把人提溜得双脚悬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我急了:“哎你……!五千两也行啊!迁怒个孩子干嘛?你带这么多手下出门,自己不知道带够钱吗?!把他放下,今天就先给五千两,剩下的改天再说!” 少主黑着脸,让手下把钱给我送进来。 于是一个黑衣兵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摞银票,小心翼翼的从燃着紫灰色断肠烟的两只焚香鼎炉间穿过去,把托盘放在地上。 放完,直起腰,黑衣兵看看我,又看看板着脸、右手按剑以待的宫主和神医,赶紧恐惧的退了出来。 我坐在地上,把托盘拽过来,看向身边的宫主和神医。 我来了灵感,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开口:“小神医,你说这魔教少主给的银票会不会是假的啊?” 少主:“…………” 经过之前几天的相处,我早就发现这位仅有十四岁的小神医与我秉性很投,虽然我们没事也斗嘴。但往往一个眼神也能一拍即合。 听我问他,神医从地上一骨碌站起来,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凑过来瞧:“我看看……” 他摇头晃脑,颇有道家的风范:“嗯,这银票文字清晰,图案清楚,还带着乾通钱庄的宝印,看着还挺像真的。不过………我对鉴定这玩意也不专业呀,我只知道银子啃一口会有牙印,纸画的就不懂了。” 神医说着,扯扯宫主的袖子:“蓝荼宫主,你身上有没有银票呀?咱对比一下看看真假,万一堂堂魔教少主拿假的银票诓我们紫云剑主怎么办?” 少主怒:“你…你们!………” 少主这种人吧,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他觉得他就算是反派,也是光明磊落恩怨分明的反派。你说他杀人,他绝对一句都不带反驳的,但你要说他诈骗强j偷东西,他肯定忍不了。 宫主听闻,低头翻荷包状:“稍等……唔,我倒是有银票,可都是通宝钱庄发行的……” 神医摇头无奈,正经八百的叹息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我也跟着重重叹口气:“看来只能等上一会儿,待我们成功脱身,再去集市买点东西试试,看看老板收不收了……” 神医握住我的手,一脸殷殷嘱托:“莎丽,万一是假的银票,你也不要太上火,毕竟他都想杀我们了,给点□□骗骗我们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执手相看泪眼。 “……”少主在烟笼外捏着拳头,一个劲儿的愤懑磨牙,气哼哼的哼唧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他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他明明占了上风,却如此憋屈———冷冷的吐出一句:“你们尽管演,我看你们得意到几时?”然后怒气腾腾的坐下来继续闭目打坐。 我同宫主与神医互相看着彼此,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心意相通的坏笑。 反正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我自己呆坐了一会儿,就坐在地上数银票。 数了一遍, 我挑眉惊讶:“咦?” 少主一下子看过来。 我不理他,又数了一遍。 然后舒眉点头:“哦~~” 少主:“…………” 我正着数,倒着数,花式数。 一共五千两。 我表演完毕,想了下,决定再得罪少主一把,我抽出十张给宫主,又抽出十张给神医。 每张面值一百两,合计一人一千两。 我真挚的目光看着他们:“谢谢宫主和神医一直这么照顾我,我们都是七剑传人,有罪一起遭,有钱一起花哈。” 第50章 宫主:“……” 神医:“……” 少主:“……” 宫主一愣一愣的看着我表演,茫然的拿着我塞给她的银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展开。不过她瞟了外面的少主一眼,发现他在生气,便把银票揣在兜里,然后故意打趣我:“莎丽,一会儿虹瑁少侠过来救我们,你要不要也给他点零花钱花花?” 我煞有介事的道,“当然给!少侠他之前那么耐心的陪我练剑,还不辞辛苦的来救我们,等我们出去了,我再买几根排骨犒劳他一下。” “排骨?排骨我有份吗?”小神医眼神像星星。 “当然有啊神医!”我捏捏他的脸,笑道,“大家一起吃,包在我身上!” 少主猛地站了起来,声音烦躁:“来人!给本少主倒壶茶!” 话落,马上就有几名黑衣兵捧着茶壶拿着蒲扇过来伺候。 少主气呼呼的灌了几大口茶水,饶是身边有一堆手下小心作陪,却莫名显得有些凄凉。 小神医转了转眼珠,又说: “对了,虹瑁少侠说不定带着大奔一起回来的呢,大奔帮了我们不少,特别崇拜七侠!不过他块头特别大,还能吃……” 我拍胸脯:“放心,我会多做一些的!保准管够!” “你们再说一句废话,当心我立刻催动断肠烟!”一句冷腔传来。 小神医猛地缩了缩脖子,拢着袖子不满的嘟囔:“他祖师爷的,不愧是魔教少主,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但我们并没安静太久,就见少主突然起身,冲着树丛的方向道:“虹瑁,你来的也太慢了吧!” 树丛微动。 少主眯起眼睛,开始不动声色的运气起掌,并慢慢向树丛走去。 “少主,少主!是我!我已经捉住虹瑁了————” 那个‘魔教丧事万里传’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 是朱无戒。 第30章 30 “什么??你竟然捉到了虹瑁?”少主看起来非常意外,想起来什么,又是眉头一皱:“朱无戒,你是不是又给我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毕竟任谁都知道,朱无戒的本事可比虹瑁差的远。 “小的,小的也是一心为少主分忧嘛.....”朱无戒表情看起来有一丝紧张,拉着五花大绑的少侠慢慢走出来。 朱无戒背着手在前,虹瑁在后,走了两步,他回头看了虹瑁一眼,又把头扭过来,道:“小的历尽千辛万苦,这才把虹瑁抓来。” 宫主看到虹瑁被捉,不经惊呼:“虹瑁少侠!” 神医也急了:“朱无戒,你无耻!” 虹瑁低着脑袋,一副无颜见家乡父老的样子。 黑衣兵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两个人慢慢的走到少主跟前。 少主这次却不生气,看着一脸垂头丧气被绑住的虹瑁,眼神轻蔑,语气嘲讽:“哈哈,虹瑁,你连朱无戒都对付不了,未免太丢人了吧?亏你还是什么七剑之首!” 少主很高兴,七剑很愤怒,朱无戒表面高兴暗地里紧张,而我有剧本傍身,表面上紧张暗地里也紧张。 ————我往脸上擦了点药膏,开始弯腰压腿原地跳,准备下一波干架前的热身。 虹瑁他们离少主越来越近,大概还有三步的距离时,被缚住的白衣少年却突然一跃而起:“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吧?”说时迟那时快,朱无戒被大力踹了一脚,整个人扑过来,少主惊了一下,身子猛地倒退。 再一看,虹瑁身上的绳子已经尽数解开,此时长虹剑在手,一个跃身,趁势削向少主手里的招魂幡。 招魂幡被削下来一角,落于地面。 少主站住,看了看手里的招魂幡,抬头道:“虹瑁,你果然有一手!” “那当然,今天你就好好见识见识吧!”少侠答道,手握宝剑,直起追来 少主避开长虹剑,左手一掌逼退虹瑁的攻势,右手残幡一挥:“起!” 虽然招魂幡破了一角,但尚能使用,八股聚拢的紫烟开始有满而溢出的迹象。 “大家过来,小心点.....”宫主见状,招呼我们退到一处。 虹瑁在空中一翻,落地时就势退了几步,退到烟笼跟前,他收起长虹剑,双掌运气,猛的击向地面,“起———” 八个香炉被内力一震,再度拔地而起,团团困于半空中,这一幕竞和少主之前露的那手别无二致。 黑衣兵们趁机喊打喊杀的追过来,虹瑁身体猛地一倾一回,香炉抖了一下,断肠烟反向魔教袭去。 最前面的少主首当其冲,他愣了一下,赶紧挥动招魂幡将紫烟挥开。 “撤!”宫主见状大喊,趁着香炉还未落地,我们就地一滚,脱离了烟笼。 我们刚一脱身,虹瑁就撤了内力,那八个香炉当即“叮——咣——砰”的砸落在少主他们跟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香炉震颤,紫烟弥漫。一些来不及躲开的黑衣兵不小心呼入烟气,捂着喉咙和腹部惨嚎不绝,打滚抽搐,很快就不动了。 “你果然有些本事,今天我便与你决一死战!” 少主丢掉招魂幡,纵身掠起,落到安全处,然而足尖刚落地就又是蓄力一蹬,如炮弹出膛般直扑过来,同时运掌,“天魔乱舞!” “快,四剑合璧”少侠大喊。 虹瑁纵身一跃,落在我们跟前,身形翻转,使出一招【长虹贯日】,红色的剑气眨眼便冲向宫主。宫主则呼应着施展出【冰天雪地】,红蓝两股剑气刚一对冲便并驾齐驱。 第51章 神医纵身一翻,一招【大雨纷飞】已经落成,雨花剑顿时剑气萦绕,绿色剑气冲出,与其他两股合到一起。见状,我也赶紧使出【紫气东来】,这种时候但凡出招慢一点就要被三剑合璧当作对手给戳了。 四色剑气缠绕着,在我们周身如闪电一般绕了一圈————没找到下一剑———霎那间直冲云霄,汇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我们四人被剑气吸于半空,剑尖对着剑尖,内力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青天白日一声雷鸣,云端的白光映射出一座恢宏的山庄,牌匾上四个大字———【奔雷山庄】 两秒后,海市蜃楼消失,白色的剑气拐了个弯,向少主袭去。 少主惊了一下,迅速以掌而对。 ————势均力敌。 正因为不相上下,东风西风谁也没压得倒谁,所以这场对决僵持了五六秒后,剑气与掌力对撞处一声巨响,竟然从中间炸开了。 我们被震得飞了出去,接二连三的摔落在地,少主几个后空翻,迅速避开爆炸的中心点,饶是这样,依然被内力对撞的余波给冲了一下,单膝跪地气息不稳。 我爬了起来,把旁边的小神医也扶了起来。 虹瑁道:“断肠烟已散,不要恋战,找第五剑要紧!” 宫主点点头:“大家跟我走!”,说完转身,我们紧跟宫主朝后山跑去,少侠则落于队伍末尾断后。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处断涧,将高山劈为两半,壁立千仞,好在一座木板铺成的铁索桥正连接在断涧两边。 “哪里跑——”少主喘匀了气,运起轻功飞快追了上来。 吊桥下面是悬崖峭壁,我们刚刚过了断涧,少侠便果断的挥剑斩断了铁索,我往对面一望,少主正恼怒的踌铸不前。 这会儿魔教的大部队已经赶了过来,不过吊桥已断,距离又过于遥远,涧下千丈之深。显然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了。 * 我们开始赶路。 走了大半天光景,腹中皆是饥肠辘辘。 时间紧迫,我们又出来的急,正巧前面有一处镇子,所以少侠便提议在这儿买点干粮,比如烧饼烤馍什么的,一边赶路一边吃。 小神医随身携带的药之前用了掉一些,急需要补齐,而宫主带我去买一些必需品。 我之前说做排骨啥的肯定是不可能了,骨头太占地方,还沉,我只买了几斤猪腿肉————连价都没时间还,宫主去成品衣铺给我们挑了几件款式差不多的衣裳————连找的零钱都没时间拿。 十分钟不到,我们分别采买完毕,便急急忙忙奔向约定的地点,少侠已经带着两大包馒头,一壶热豆腐脑,和灌好的水囊等我们了。 搁平时不至于,但是魔教之前已经查过奔雷山庄了,而且这处镇子人烟稀少,平常看不见生面孔,又是去往奔雷山庄的必经之地。如果我们停留时间太久,分开时间太长,很容易被魔教发现行踪,分块围剿。 少侠说,既然四剑合璧能和少主打成平手,那么再次对上时,魔教一定有别的招数,大家都要小心行事。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到了一处密林,林中阴冷,露水又重,看来今晚肯定睡不好了。 身后一直没有魔教追赶的动静,所以我们的神经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 我提了一嘴,反正今晚注定睡不好了,那不如干脆吃点好的,缓缓体力。 小神医闻言打起了点精神,帮腔道:“是呀,吃好睡好总得占一样,不然哪儿有体力对付魔教?趁着太阳还没落山,点火不容易引起魔教注意。不然明天指不定又是什么光景,好好的肉再放坏了。” 虹瑁环顾了一下四周,同意了,提着剑去削烤肉用的木棍。小神医则高兴的去拾柴火,我知道他有专门的药物可以让水分充足的树枝迅速干枯下来,所以这个活儿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少侠中午打的热豆腐脑已经被我们分着喝了,剩下的铁皮壶倒是可以用来煮点东西。 我把肉先腌上,接着去找蘑菇———这个树林里有不少可食用的菌子,待会儿一肉多吃,烤着吃、煨着吃和煮着吃,不仅果腹而且还能暖身子。 宫主提出跟我一起去找蘑菇,毕竟人多干活快,我随口让她顺便帮我找找苏紫树,万一运气好碰上了,苏紫叶卷烤肉也是一绝,再加上蒜片和黄豆酱,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我们没有篮子,所以宫主拿出了她的包袱皮,用手撑着———我采了蘑菇,直接丢给她接着。 我们边走边采,五分钟就搞到了很多。 “这些做汤应该够了吧?”宫主问。 我手上动作不停,“做汤早就够了,不过烤蘑菇的味道也很好吃,烤完后不容易坏。万一被魔教追上没时间做饭了,我们可以拿来填肚子。” 四下无人,说话间宫主慢慢靠近,在我身后突然开口:“莎丽……这魔教少主是不是有意于你?” 我怔了一下,回头,只见宫主看着我,表情带着一丝担忧。 她表情有点尴尬,继续道:“早在之前……他就和你接触过,而且前面两次交手,总感觉他的态度怪怪的………” 说着,宫主秀气的眉拧了起来,直直的看向我,“莎丽,你…有这方面的感觉吗?我并不是怀疑你———不管你回答什么,我都会对少侠他们保密的。只是…若我的预感是真的,那我就得注意以后不能让你落单和他碰上,单纯的敌人还好,他若真的喜欢你,尤其是单方面的,这事不管对你还是对我们都很危险。” 第52章 唉……这可真是…… 少主对我是很好,但毕竟人家条件优秀,所以眼光也高。 一想起这事我就难过…… 我摇摇头,略微悲戚的看着她:“宫主……其实宵琥喜欢的是你……” “!!”宫主始料不及,一脸错愕:“啊!?” 我艰难的点头表示所言没错:“我和他之前确实认识,他亲口告诉我的…很早以前他就把你当成天下女子的表率了…” ↓ 【人家玉蟾宫宫主蓝荼也是个女孩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发现我记性不错,两年前他的随口一句,我居然还记得。 宫主持续性呆滞:“……啊??” 我再度点头:“他还说你重情重义,冰雪聪明,十全十美……” ↓ 【本少主要喜欢也是喜欢那种重情重义,冰雪聪明,样貌人品武功性格都是上乘的奇女子。】 宫主的眼里盛满了震撼和茫然:“……这,我什么也没干啊,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带着大部队人马围剿我们,第二次见面我错怪人家,不仅喝骂了他,还对他动手……” 我蔫道:“关键是宫主你早就名声在外呀,就算你没给他过好脸,也只能说明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吧?尤其宫主你板着脸舞剑的时候,我都想跪下来叫老公……” 宫主眼神放空,隔几秒间或眨巴一下:“………真没看出来——额,我是说宵琥…” 我想了想:“大概这就像……有些人虽然不弹幕不评论,但他会默默的一键三连……” 宫主被我喂了个惊天大瓜,还是和她息息相关的,脸上开始纠结百转,然后慢慢的,又变为坚定:“看来以后对他的态度要决绝些,叫他断了这个念头。宵琥说他为人光明磊落,我蓝荼也绝不会利用这点占敌人的便宜。” 我……唉…… 不知道为什么,我更难过了。 宫主又看向我:“莎丽,这件事还烦请对虹瑁他们保密。” 我像个瘟鸡一样点点头。 蘑菇还有很多,但是我们都不想再采了。 宫主失魂落魄。 我也没精打采。 第31章 31 回去的时候,少侠已经生了火,把宣软的白面馒头切了片,架在火上,变成了又焦又硬的烤馍。 “蓝荼,你回来啦?”少侠坐在火堆前,听见声音,扭头看向背着一包袱蘑菇的宫主,亲亲切切又笑容灿烂,像个正洗手羹汤、等待丈夫下班回家的小媳妇。 宫主点点头,勉强笑了下,然后道:“我去洗蘑菇。” 聪明如少侠,当然看出了宫主笑容里的心事重重,然后一脸问号的望向我。 我心情也不怎么样,但还是强撑着露出个‘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瞅我做啥?’的表情。 ————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同僚兼闺蜜,然后我就干脆把他给得罪死了,事后,我心头跟被野火烧过了的山头一样,一片寂寥的焦土。 无人开解,只能自己打起精神。 那句话怎么说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与其有工夫闹心这个,还不如把该做的事做了————当初我可是在心里许诺要帮助宫主辨别一下少侠这只橘猫是不是容易吃胖来着。 所以我买了十斤猪腿肉。 “少侠你先缓缓,把火堆让给我,我先把这十斤猪肉给烤了。” 少侠吃了一惊,“啊?十斤?我看那腌着的也就三斤啊?” “那是因为少侠你这个壶不够大啊。” 我把油纸包着的剩下的几大块带血猪肉拿出来给他看。 “你怎么买的这么多?现在正值初夏,白天又热又潮湿,吃不完的食物很容易坏的啊。” 嗯,确实,古代的食物很珍贵的,加上没有冰箱,碰上食物吃剩,顶多再热一顿,剩下的就多半浪费了。 所以少侠这会儿把馒头烤干,也是为了延长食品的保质期。 我抽出短刀,开始片肉,嘴上还跟他斗咳嗽:“不妨事不妨事,吃不完就让宫主用冰天雪地把剩菜剩饭冻上,到了没粮食的时候,少侠你再用长虹贯日给解冻。” 两个人形冰箱和微波炉,怕什么吃剩浪费是不是? 少侠:“…………” 得罪完少主,我开始准备迫害少侠了。 晚餐期间我抖擞精神,一个劲儿给少侠递肉串,殷勤的帮他刷上厚厚的调料和蜂蜜,对他笑得比春天还温暖: “多谢少侠搭救,这三串我敬你!” “虹瑁少侠武功高强,计谋过人,真是令我钦佩不已———为了表达这种钦佩,我愿意用十串烤肉来换!” “少侠劳苦功高,给,再吃三串!” “这一路上我给少侠添了不少麻烦,什么都不说了,干饭干饭!” 少侠:“……” 宫主:“……” 神医:“……” 小神医看不下去了:“莎丽,你怎么光给虹瑁递烤肉?我还在长身体,我也很需要干饭啊!” 少侠闻言如蒙大赦,把手里一把签子塞给他:“虹瑁不敢擅自居功,神医更辛苦,神医先请!” 我:“……” 一计不成那就再施一计! 我手上动作不停,又烤了二十来串,一股脑都递给小神医,然后起身去把正在煮着的铁皮壶口盖着的木片拨开———木片是我特意削出来当锅盖的。我把长柄木勺伸进去拨弄一下,探探里面光景。 第53章 估摸着时间,也该炖好了。 戳了戳。 嗯,确实炖得软烂了,想必也十分入味。 我提着壶,二话不说往虹瑁的木碗里倒了一大碗,还拿勺子往里使劲填干货,填到里面的肉和蘑菇都冒了尖。 “少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会让大家吃好喝好。” 虹瑁低头看了一眼,捂住胃:“莎丽,我吃不下了,真的……” 我忧伤的蹙眉:“少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合胃口?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虹瑁一脸痛苦,双手合十对我拜了拜:“虹瑁怎敢?是真的吃不下了,这些食物我会带在路上慢慢吃,绝不会浪费莎丽你的一番心意的。” 我想了想,要是一下子做的太明显肯定会被怀疑,算了,来日方长。 我们全部吃饱后,抹抹嘴边的油,开始排队去溪水边洗手洗脸,回来轮番守夜。 我守的是凌晨三点到六点的那段。 食物当然没吃完,可少侠不愿让宫主当人形冰箱,所以第二天早起把剩下的猪肉都烤成了猪肉脯,用油纸包了两层,自己主动背着。 第二天中午天降大雨,冒雨前行时,小神医不小心掉进一个类似沼泽的泥潭里,还差点把我带下去。虽说有惊无险,但救他上来后我们都很狼狈。 好在雨下的大,天放晴的也快,我们还未找到避雨处时雨就停了。恰逢前面有几头鹿正在低头喝水,我们面上都是一喜。 见有人靠近,来喝泉水的动物被吓走了,我们灌完水囊后又两两一组简单冲洗了一下。 我把已经湿透了还沾了不少泥的鞋子随手一丢———我可爱的鞋子啊,浅色的就是容易脏,刺绣的缎子面更不好洗,还不,没穿几天就这么报废了。 脱了鞋,我见裤腿也溅上去不少泥点,眼下也没工夫洗裤子了,想起宫主说的【穿脏了就扔】,我毫无心理压力的把它往灌木丛后一甩。 接下来,我撩起水把小腿和脚丫给搓干净,没毛巾,便把上衣脱下来当毛巾擦擦,完事同样心安理得的换了一件新的。 宫主比我先洗完的,没一会儿开始在石头后面喊我:“莎丽,你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换完衣服走出去。 天可怜见,我平时洗澡可是至少也要三十分钟的,现在被逼得五分钟就完事。 “虹瑁,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小神医一边跑一边问。 补充一句,林中树木密集,无法骑马,大家都是靠小跑加轻功来赶路。 “不出意外,我们今晚就能到奔雷山庄了。”少侠回头道,然后突然放慢脚步,站定看了一下四周, “等等,这里似乎有些异样,一直没听见虫鸣鸟叫,恐怕魔教有所埋伏,大家一定要小心。” 说着,他拔|出长虹剑,环顾以待。 我们见状也纷纷拔剑。 我们已经来到了林中深处,百年古木遮天蔽日,盘根错节,枝叶交横露出天空一角,头顶一束微弱的天光洒下,脚下草地猎猎生风。 一片寂静,莫名的有些冷气森森。 少侠微微皱眉。 “哈哈哈哈,现在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迟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少主以内力传音,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我们每个人的耳中。 “果然有埋伏!” 少侠与宫主对视一眼,两人慢慢向后撤,与我们背靠背站成一个圈。 “杀————”喊杀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只见周围草丛、树木、灌木后冲出近百名黑衣兵来,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厚厚的盾牌,将我们团团围起。 少侠横剑哼道:“有本事就来吧!” 是了,四剑合璧已经能跟少主刚了个平手,虽然碰上少主还是有些忌惮,但少侠已然有了底气————大不了就合璧打成平手,谁怕谁啊? 长虹剑迎风挥出,寒光一现,刚要直取离得最近的黑衣兵的喉咙,少侠却是脸色一变,“不对,我的长虹剑……” “虹瑁,在我的磁铁阵里,你们的宝剑不过是废铜烂铁罢了。”少主朗声大笑,声音像是从更遥远的天上飘来。 “磁铁阵?不好,大家快把剑收起来!”少侠大喊一声。 是的,这就是另一出经典的智斗。当少主发现他一个人已经单挑不过我们时,便想出了这样一个让七剑‘宝剑失锋’的招数。 而这也侧面烘托出了魔教资本丰厚,人力物力源源不竭。 毕竟我们已经干掉了那么多武艺高强的黑衣兵,人家依然能一批又一批的补上。 再拿磁铁盾来说,天然磁石可是个稀罕物,跟银矿铜矿一样,磁铁矿也是有数的。 而魔教,是真的家里有矿! 不仅有矿,还养了大批矿工和工匠,仅两天的时间就把磁铁盾给赶制出来了,每个小兵都配备了一个。 我看到盾牌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撤身收剑,而神医反应了慢些,雨花剑靠近磁铁盾时差点脱手飞出。幸亏少侠眼明手快的帮他抓了回来,插回了木制的剑鞘里。 见我们都收了剑,少主负手踏空而来,身形蹁跹,刚一落地便挥手下令:“给我放箭!” 前排盾牌手蹲下,又一批黑衣兵拿出弓箭,整齐的出现在盾牌后,万箭齐发如流星。 少侠赶紧折下最近的树枝来抵挡,我们也纷纷照仿。但树枝怎是金属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射断了。 第54章 但若是抽出宝剑,肯定又会被磁铁给吸过来。 再反观他们所用的箭,箭杆为普通的细竹,箭头为青铜,铜是不受磁铁磁力影响的,但我们的宝剑是铁质的,在吸强力的干扰下,不脱手就不错了,更别提使出剑招。 说真的,我有点怀念我那把淘宝款紫云剑了,虽然是水货,但是为了铸造出紫色玄铁的光泽,假剑用的是自带紫红色的铜! “我们得先冲乱磁铁阵,再行突围!” 少侠几个跟头翻到一个黑衣兵跟前,先是一掌将对方拍到一边,随即一个扫腿将旁边那个绊在地上,夺过他的盾牌左右一撞,相斥的磁力倒是把附近几个小兵给轻松弹了出去。 少侠拿着抢过来的盾牌,回头招呼我们:“让他们也尝尝磁铁盾的厉害!” 宫主二话不说,腾空连环踢攻向一个黑衣兵的门面,黑衣兵手中拿盾招架不住,连连后退终于摔倒,很快被宫主抢下盾牌。 我也瞅准一个,先料理了两名冲我射箭的,再将拿盾的踢翻在地,旁边有个黑衣兵见状想要驰援同伴,我握着盾挡下几只箭,然后冲过去朝着他们的脑门使劲向下一砸,一声闷响,他头破血流的倒下了。 盾牌的一面被漆成了紫色,另一面被漆成了黄色,想来这和现代把磁铁两端漆成红蓝两色、以此区分南北极差不多。 常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磁铁盾对上磁铁盾,那就看谁的下盘更稳。小神医人小力气不小,只举着盾在原地不动,便把一个黑衣兵给逼得后退几步,又一个踉跄,盾牌直接在斥力下飞了。 “哈哈哈,好玩,好玩!”他笑起来。 少主见状,立马骂道:“一群废物!马上给我变成十八罗汉磁铁阵,好好招待他们!” 被骂的黑衣兵不敢争辩,赶紧分头跑到一处,看起来训练有素,几秒内就踩着同伴的肩膀站上去————最下面五人,往上逐层递减,直到最后一人爬上去,三角形的人梯已经落成。 这样的三角形人梯一共四处,两两相对而立,其中一组人梯站稳后把磁铁盾举了起来。 ————盾牌的面积增大了,磁力也瞬间增大了。 这下,我们手中的磁铁盾重新变回了对付我们的利器, ————轮到我们被吸来吸去,无比狼狈的四处跌撞了。 黑衣兵们交替着举起磁铁盾,我们刚被迫扑到一边,他们就齐刷刷把盾牌放下,换成另一边举盾。有时候是紫色的那面,有时候是黄色的那面,我们跌跌撞撞,被无形之力拖个七荤八素,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人在慌乱之中反而会下意识抓紧手中的东西,虹瑁大喊:“大家把盾牌丢掉!” 盾牌是丢掉了,我们四个也像个竹筒里的骰子一样,摔滚在一处半人高的草丛里。 我被秸秆和锋利的草叶边缘刺得皮肤生疼,撑起身来彼此相望,眼中皆是被打的措手不及的心有余悸。 第32章 32 “虹瑁,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呢?”宫主蹙眉,忧心忡忡的看少侠。 少侠向四周看了看,来了主意:“有了,我们用草扎几个假人,披上外衣,先引开他们的视线,然后我们想办法偷偷溜走……” 宫主很给面子,立马道:“好,就这么干。” 少侠说话的时候已经搂了几大捧草,我和神医在一边傻坐着看。因为相处时间不够长,所以完全都没有少侠和宫主之间你说我懂的默契。 ————主要是我觉得,扎稻草人这件事是个艺术活儿,虽然我平常给萝卜雕个花还算得心应手,但这方面的经验为零,有扎稻草人的时间,魔教都杀过来了。 宫主低头转了下手腕,从袖口扯了一截丝线————并非衣服脱线,而且来自于她腕上常年戴着一个可以作为暗器的小玩意。看起来又像手镯又像护腕,里面藏着绣花针和丝线,平常可以取出来补衣服,遇到危险时最多可以三针连发。 宫主眨眼间就捆好了一个稻草人,我和神医终于看懂。也赶紧帮忙搂草,五六秒的工夫,四个假人都扎出来了。 神医把外袍脱下,披在稻草人身上,大家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在草丛里匍匐着往出爬。 没一会儿就见那边几个黑衣兵拿着盾牌,正扒着野草寻了过来,嘴里还嘀咕着:“快找找,他们应该就在这儿……” 接着啊一声大叫:“我看见他们了!七剑传人就在那儿!快!快给我射!” 当然,箭雨是落不到我们身上的,我们爬了一小会儿,估摸着快爬出包围圈了,宫主疑惑的声音却低低传来:“什么味道?”停顿一下,然后小声惊呼:“糟了,他们居然放火了!” 滚滚的黑烟伴随若隐若现的火光从我们刚刚离开的位置迅速蔓延过来。 “……也太狠毒了,竟然直接放火烧山,这下我们无路可退了————”神医捂着嘴,声音发抖,可也不敢高声喊叫。 不知为何,比起宫主的惊慌,小神医的绝望,我看见少主这一做派,心中却是一片坦然。 【总要有一个人先把事情做绝。】 这些天我总是不可自抑的想起那时雪崩他冲下来救我的场景。 而现在,少主的目光聚集在少侠身上,扫过宫主,越过神医,却从未在我身上停留。 【日后见面就是敌人了。】 【既然他放下了,那我也可以放下了。】 第55章 【……求仁得仁,一切回归正轨。】 “大家别慌,山烧着了他也活不了,我们先清出一片空地,只要没有易燃物,火就烧不到我们!”少侠一提长虹剑,看样子准备将野草连根清除。 “等等,你现在拔剑容易感应磁铁盾,被魔教发现我们的位置,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我神医吧。” 小神医阻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将壶中液体小心洒向草丛。 也不知道成分是什么,没准是浓硫酸之类的,反正效果立竿见影,简直是字面意义上的百草|枯。 刚刚还生机盎然的绿色草叶,随即枯黄脱水,眨眼间就变黑碳化了。 一小块空地被迅速清理出来,刚好够我们四个人圈地自……保。 浓烟滚滚,我解下腰间水囊,撕下衣服下摆,将布料淋湿捂住口鼻。 我把水囊递给宫主,对他们道:“烟太大了,照我做的做!” 水囊在我们几人手中迅速传递一圈。 少侠用湿布捂住下半脸:“我们快趴下!” 大火烧的最旺的时候,空气里都是能烫伤人的热度,我期间好奇的偷偷睁了次眼,立马被烟熏的直淌泪。 等火苗烧无可烧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焦土,我们再也无处遁形,而黑衣兵们的声音再次由远及近。 真是……压力山大。 “这样,我们先装死。”少侠小声,“包围圈现在拉的太大,对我们不利,不如等他们都被吸引过来,磁铁盾互相干扰,我们再趁其不备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包围,他们拿着盾,绝对追不上我们。” 说实话,我觉得少侠这主意不怎么样。 我提出异议:“他们怎么可能不防备?而且很大概率会补刀的。” 少侠趴下,抓了一把沙土往脸上搓搓:“短时间找不到办法了,反正他们的刀也是铁的不好拿,看情况再说吧。” …… 然后,小神医就被半信半疑的黑衣兵们用绳子套过来,挨了一顿狠揍。 毕竟在他们眼里,虹瑁是七剑之首,智谋武功强到堂主都是送菜的,即使在那儿装死趴着也很有威慑力,而我和蓝荼性别为女,江湖上自古就有不为难女人的道义。 所以,小神医就被他们当软柿子捏了。 最初只是为了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烧死了,结果打了几下觉得意外的扬眉吐气————我猜大概是有少主那样的领导,做手下的精神压力都很大,所以小神医就变成了……发泄玩|具。 “打的好!打的好!” “大哥这一拳实在是高!都能打死一头牛了吧?” “我来,这次往肚子上揍,死人都能疼活过来————” “加油!再加把劲!” 我左半脸贴在地上,闭眼听着声音,心里一阵揪心。 小神医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奋而还手。 他愤怒的踹开了方才揍得最狠的几人,又扑上去连补几拳,嘴上骂,“我让你加油,我让你加把劲!” “妈呀果然是装死的,快,给我制住他!”一个头目模样的黑衣兵跪在地上捂着裆部,语气痛苦又惊慌。 七八根绳子嗖嗖飞过来,将小神医捆得结结实实。 “疼死我了……哎呦,有弓箭手的兄弟没有?赶紧放箭!” 少侠这下再也顾不得装死,爬起来冲过去救人,“神医!” 我和宫主也跟着冲过去,奈何马上被十多名黑衣兵拦住。少侠足尖一踏,运起轻功,直接踩上冲过来阻拦的黑衣兵的头顶,借力飞去。 小神医正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奈何胳膊被死死捆住,整个人都被四面八方的绳子拉扯着提溜到半空。 听见黑衣兵要放箭,小神医使出吃奶的力气挣出一条胳膊,下意识就想拔剑。黑衣兵们见他手往后伸,慌忙举起盾牌————这下宝剑刚拿到手里,就被磁铁盾吸得拿不住,更遑论劈断绳子了。 “你的宝剑不过是废铁罢了!”黑衣兵们哈哈大笑。 正待绝望之时,只见灰暗的天空被一道闪电照亮,接着闷雷响起。 小神医表情一动,而举着盾牌的黑衣兵们也目露奇怪。 接着,小神医大喝一声,稳稳的握住宝剑,用力挥舞,一下子就割断了绳子,重获自由。 他开心大笑:“这个雷打的好,哈哈哈!” 少侠这会儿已经将飞过来箭矢凭手抓住,翻腕一甩,单手连发回去,黑衣兵们纷纷倒下。 正待回身欲帮小神医解开绳子时,却发现他已经自己砍断了。 ————不远处的黑衣兵还在兢兢业业的举着盾牌,但是小神医却一脸轻松的握着宝剑,亢奋又激动的使出了一招【八面来风】 少侠一愣,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脱口而出:“难道雷电会克制磁场,使宝剑恢复威力?” 要不怎么说炼丹那帮人是世界最早的化学家呢?小神医的科学文化知识确实比从小在山头放马的少侠高出一截。少侠刚刚才发出疑问句,而小神医已经从感叹句变成祈使句了。 小神医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求神拜佛的叨叨:“老天爷,快打雷呀,快打雷,打雷哇————” 但雷不是说来就来的,几秒后,小神医的表情开始吃力,显然是磁铁阵又恢复了原来的威力。 少侠不再迟疑:“我们快突围!” 第56章 趁着黑衣兵们被刚才的那一声雷带出的bug给搞懵之际,也趁着少主还没过来,我们赶紧聚齐到一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又是拳脚又是树枝又是石头,一路夹枪带棍的冲出去了。 这次我们不再小跑,而是使出轻功,全力奔逃。 “神医,你的伤怎么样?”少侠便跑边问。 “我还好,总算是跑出去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我们的方向跑偏了啊?” “比,已经顾不得方向了,看样子宵琥已经把去往奔雷山庄的路都给重兵围堵起来了,怕是很快又要有一场恶战。” “那磁铁阵委实厉害了,现在虽然突围了出去,可要是宵琥这一招用到老,我们可怎么合璧呢?”宫主也叹气。 “办法不是没有,我听我父亲说过,奔雷剑也是天然磁石铸成,一旦使出,雷电交加,而雷电正好可以克制磁场,磁铁阵自然就破解了。” “那太好了,看来我们要马上找到奔雷剑主啊!” ……… 我脚下不停的跑着,耳边听着他们的交谈,突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可能是跑的太狠了,心脏跳的速度吓人。 “莎丽,怎么停了?” 我刚一停下脚步,就感觉宫主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向上。 我摇摇头,想要找棵树扶一下,宫主见状,连忙把我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撑着我的体重,回头喊,“神医,你快过来看看,莎丽这是怎么了?” 神医跑过来探我的脉。 “……她这是中毒了,看来我们已经来到瘴气之地,凶多吉少了。” “瘴气?”宫主和少侠都是不解。 小神医摸出一丸药,掰开我的嘴,使劲往我牙关里塞,并道,“对,瘴气,此气无色无味,轻则让人浑身乏力,重则让人昏迷不醒,令人防不胜防啊。” 我还留点神志,门牙都快被小神医戳掉,勉强自主把药丸咽了,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这番解释。 咳,这么说吧,小神医说的瘴气应该就是沼气,甲烷,ch4,这种阴湿的树林里多有沼泽,确实很容易发酵,产生这种气体。 小神医解释完,又道,“大家也快服下我这药丸,或许有用,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几秒的停顿后,少侠的声音再度响起:“神医,接下来寻找奔雷剑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带着莎丽先离开……” “啊?不不不,虹瑁蓝荼,要走我们一起走,你们两个留在这儿必死无疑啊————”小神医连忙打断他。 “不成,我们必须有人突围出去,找到第五剑前来合璧。现在莎丽已经中了毒,不宜在瘴气之地久留,你就带上她快走吧……” 我们才停下来说了一小会儿话,就听见追兵的动静隐隐约约响起。 少侠压低声音:“那磁铁阵太过厉害,一会儿你带着莎丽突围,我和蓝荼掩护你们。现在看来,只有奔雷剑才能助我们破阵了,神医,你可是重任在肩啊……” 宫主也劝:“神医,你就别犹豫了,我们就照虹瑁少侠说的去做吧。” 小神医:“可……” 少侠一槌定音:“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看那边有一条小路,你就从那儿离开。” 小神医把我背起来,没什么底气的叹:“那好吧。” 我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只能感觉到小神医背着我,人小腿短,跑得很颠簸。 跑着跑着,小神医“嘘”了一声,轻轻放下我,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小神医蹑手蹑脚的溜到那边两名落单的黑衣兵身后,直接下猛药把对方弄趴下。 他解决了那俩人,却没有很快过来,而且蹲下捣鼓了一会儿,半分钟后跑过来,小声喜道:“莎丽,我搞到了魔教的衣服和防毒面罩,一共两套,这下我们突围的把握大了!” 他给我套上衣服,又扣上面罩,他自己也麻溜的换上,再重新背起我,继续沿着这条路向前跑。跑了一会儿,我仿佛隐隐约约听见了远处的和平的鸟叫声,心想很快就能出去了。 随即,恐怖的事发生了。 只见少主带着队,从另一条小路赶过来,正好与我们交叉而过。 “什么人?!给我站住!” 少主喝问的声音一响,我能感觉到小神医的后背‘唰’的一下子僵直。 别说小神医了,听到这个声音,我都觉得清醒了不少,可能是飙升的肾上腺素把甲烷给按头了,刚刚还软塌塌的手脚,现在放我下来我能再一口气跑出二里地。 但小神医慌归慌,所幸没有下意识转身猛跑,那可就死定了。 现在我们俩都穿着魔教黑衣兵的统一服装,扣着面具,小神医战战兢兢的转过来,厚厚的面罩下,声音闷重又飘忽:“少,少少主……” “你们要去哪儿?!你可知临阵脱逃,在教中是大罪!”少主冷声质问。 “我…我我……他,……是这位小兄弟受伤了……所以,所以我,带他去治伤……” “受伤?他受了什么伤?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神医结结巴巴:“他……少主,他,他真的受伤了……” “你听不懂人话?我问你他受了什么伤———” 小神医两股战战,他向后扶稳我的两条胳膊有一只已经离开,偷偷去摸他腰间的药袋子,显然打着一会儿露了馅就冲人丢毒粉的主意。 然而有人先一步丢了暗器过来,是一只铜头竹箭,“咚”的一声,少主一侧头,竹箭从他面前飞过,完全没入树干。 第57章 “宵琥,区区磁铁阵就想困住我们,你也太小看七剑传人了吧?” 虹瑁就算是破锣嗓子,此时听起来也如闻天籁。 “……好小子,还敢说大话。”少主哼一声,回头瞪小神医: “哼,量你也不敢骗我,快滚,我先料理了虹瑁他们,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第33章 33 小神医对少主点头哈腰,然后带着我一溜烟跑了。 这次是真的跑出了包围圈。 离开密林后,小神医又跑了两分钟左右,这才慢慢缓下了脚步。 然后小神医停下了,扶着一棵树,使劲呼吸了几口气。 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带着哭腔,大骂:“他奶奶的祖师爷的,山人我都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 离开了瘴气之地,闻了一会儿新鲜空气,我很快就脱离了中毒的症状,可以自己下来走了。 天空下起小雨,正巧眼前有座破庙,我和神医就决定去那儿暂时避雨。 “莎丽,你体内还有瘴气余毒,一会儿进去,我帮你金针催穴,彻底逼出瘴气,到那时才算彻底好了。” 我坐在前,小神医坐在后,他让我服了药丸,几针下去,“哈”的一声,双手在我背上一拍,把真气渡入我的身体。 胸口剩下的那点郁沉也消失了。 “莎丽,你起来活动活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运气一周,道,“确实好多了。” “那我们快点赶路,虹瑁他们可是等着奔雷剑主救命呢。” 我点点头:“好。” 然后,非常巧合的,我们正要出去,却碰见朱无戒带着十多个人朝着这边赶过来。 瞧架势,也是过来避雨的。 那十三个,全部是一身盔甲,从头到脚是金色的,金色的头盔还带了个尖尖,活像一盘黄金脆皮虾。 这是少主派来协助朱无戒的十三太保,属于少主的亲卫队,来杀第五剑的。 “他娘的,赶了两天路,累死我老朱了。”朱无戒的声音传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我记得少主之前让老牛查过奔雷山庄吗?他就是再蠢,也多少能查到什么消息吧,去把本堂主的黑鹰拿来,我得写信问问牛老三。” 我和小神医躲在很久没人供奉的神像后面,听了个正着,小神医倒是没啥反应,我心里则重重坠了一下。 是了,我没有被马三娘所害,大奔也就没有护我出逃的戏码,所以没被追杀灭口,牛旋风也就无需为救大奔而身死。 剧情在这儿又特么脱轨了。 小神医略施小计,下了药装神弄鬼一番,唬得朱无戒和十三太保连连磕头,慌不迭的透露了一些情报,完事,还诓他们喝下“神药”。 虽然心思重重,但是我看着小神医戏耍他们的这一幕,也不禁一扫愁容,和他一起捂着嘴,暗地嗤嗤直乐。 我小声赞赏:“神医,你可真是太缺德了!” 话虽然不是好话,但小神医和我心有灵犀,自然听出了里面的无限敬仰,所以眉开眼笑: “嘿嘿,毕竟童子尿也是良药嘛……虽然,过期了那么一点点。”他给我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小手势。 朱无戒因为太贪心,一个人抢着喝了大半碗,我和小神医跑出破庙后,他只顾的吐,都没时间第一时间来追我们。 我和小神医在大雨中提起轻功狂奔。 这里较为偏僻,一直没看到什么人烟,偶尔路过几个村落,一打听,都不知道奔雷山庄在哪儿。 好在有人养马,我花钱买了两匹,给我和小神医代步。 既然叫山庄,那肯定是占了一个山头,我们兜兜转转又跑了半个时辰,小神医眼尖的一指:“你看那是不是有个庄子?是不是有点山庄的样子?” 我点头,“应该就是那里了。” 小神医欢呼一声,一夹马肚,“我们快去!” “等等,神医。”我拦下他,“在这之前我有话要说。” 小神医勒住缰绳,眨巴眼,不解的看我,“你要说啥啊?额,你怎么板着脸?你可不要吓我啊……” 我一脸严肃的道: “神医,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大奔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五剑。” * 原著里有一件阴差阳错事,看得我很是焦灼。身为第五剑的大奔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七剑传人。 这也就算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是奔雷山庄。 但是,他还特别崇拜七剑传人,鞍前马后做了好多事,好几次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七剑找上门来了,找不到奔雷山庄先懵逼了一会儿,但所幸的是魔教那帮人也没找到奔雷山庄————因为那块牌匾早就被藏起来了,名字变成了【快活林】。 后来还是三娘偶然看到了大奔干娘使的一手奔雷剑法,便以为他干娘是第五剑,却没料到大奔干娘,也就是六嫂,直接矢口否认,哪怕实锤了,也不肯承认,还急吼吼又粗暴的把七剑赶走了。 神医没办法,毕竟虹猫蓝兔还在瘴气之地困着,他连拖带拽加下蒙汗药,想要大奔干娘过去救人,结果又被逃走了。 其实呢,他干娘确实不是奔雷剑主,他只是上一任奔雷剑主———也就是大奔他爹的侍女,虽然会用奔雷剑法,但那是因为家主早死,需要有一个人把奔雷剑法学会并传授给大奔。 第58章 附一句,大奔所使的棍法就是奔雷剑法,他前期的武器水火棍,其实是开启奔雷剑的钥匙。 那么,大奔干娘为什么不直说大奔是第五剑呢?因为她觉得说了也没用,也取不出来奔雷剑,大奔酗酒好赌,而奔雷剑传人必须做到不沾酒不沾赌才能通过考验,成功取剑。 我当时看到这儿简直了,这啥脑回路啊?钓鱼执法啊?你奔雷山庄的副业是快活林酒庄,先教会继承人纵情声色,然后再逼他立地成佛,坑爹啊这是… 哪怕你早告诉个一年半年的也成啊,这不就是某乎上的【长大后突然发现自己是富二代是什么感受】… 那为啥后来大奔干娘又告诉七剑实情了呢?因为猪无戒也误以为她就是第五剑,把她抓了起来,各种毒打想要拷问出奔雷剑的下落,而且关键是怎么都救不走————大奔一去救,魔教的十三太保就拿美酒和骰子勾引他,就算不勾引,一个猪无戒加十三个武功高强的黄金脆皮虾也打的困难。 实在没辙了,六嫂才说出实情,拜托七剑替她看着大奔戒赌戒酒。 两个七剑花样百出的想辙帮大奔……可是,戒酒的过程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进度条卡在1%就是不动了。 大奔以前虽然拿酒当水喝,但也不至于整天喝到神志不清,为何突然酗酒厉害起来了呢?因为他以为自己害死了‘莎丽’,然后跟他惺惺相惜的魔教三堂主又为了救他被猪无戒害死了,这一下子打击过大,所以每天靠酒精麻醉,不好戒了。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瞎折腾,你算算这浪费了多少时间? 前面两个七剑被少主变着花样招呼,刀光剑影里左右苦等不来救兵,虹猫只好让蓝兔先突围,让她去看看那俩队友究竟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归程,他自己则留下,一个人应付虎视眈眈的魔教少主。 好在有蓝兔出马,之后的事情立刻顺利起来。聪慧过人心思玲珑不是随便说的,很快就帮助大奔解开石棺的谜题。 而七剑之首差点就被少主抓住打死了。 六嫂则为了替大奔抢回水火棍,是真的死了。 ……你说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到头来还折了一个自己人,憋屈不憋屈啊? 当然哈,我是因为有上帝视角,所以看的心急火燎,但如果真的置身其中,亲自面对一个两个的迷惑行为,估计也得被带懵。 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紫云剑主是我。 我剧本都知道了,如果搬救兵还是搬成那个鬼样子————宫主都不得不抛下少侠过来帮忙了,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而且,既然牛旋风没有死,那么他依然是我们的敌人,这就增加了难度和不确定性。 所以我得把关键信息透露给小神医,把大方向指出来,然后我们两个一条心,把大奔带回去交任务。 我捋了一遍思路,言简意赅的总结如下: 一,快活林就是奔雷山庄,现在改名了。 二,大奔是奔雷剑传人,他干娘是上一任奔雷剑主的侍女。 三,大奔的水火棍就是取出奔雷剑的钥匙。 四,大奔只有戒赌戒酒成功才能去取剑。 五,以上四点大奔干娘可能会否认。 六,以上四点大奔自己一问三不知。 小神医一时间信息量接受过大,傻了。 半晌,他有点畏惧的看着我,语气敬畏,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一点不可置信: “莎,莎丽,我是肯定相信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因为我看过原著! 但我要是这么说,小神医肯定以为我脑子坏了,还得着急给我治脑子,而且我短时间内也确实编不出什么丝丝入扣的高级推理过程,把这事从头到尾圆满的解释清楚。 虽说古人都迷信,但我也不能真的以怪力乱神之说,说我是算命算出来的……别人也就算了,小神医他家可是实打实的道观,抛开神医的身份,他是货真价实的小道士,可是正经八百学过梅花易数和周易的…… 我心思一转,有了。 我可以直接把独家解释权转嫁出去,还让你没地方求证: “我,是听我师父说的。” 多么简单粗暴,有本事你问我师父啊?哈哈哈…… 小神医:“……那为啥我爹没跟我说?退一万步,虹瑁是七剑之首,他都不知道这么详细,你怎么……” 嘿,小家伙还真能刨根问底。 我也算锻炼出来了,我脸不红气不喘,更加简单粗暴的道:“因为我师父还有上一任奔雷剑主,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给我和大奔定了娃娃亲。” 小神医:“!!!” 我抿嘴一笑:“对于未来夫婿,对于未来亲家,当然要做到知根知底,言无不尽。” 妈的我豁出去了。 小神医瞠目结舌:“你…你们…牛!…………” 第34章 34 总算打发了小神医,这下可以高效率的谈合作了。 我们闯入快活林,在酒窖里找到大奔,他正醉醺醺的趴在地上,浑身酒气冲天,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显然是喝多了。 小神医扶起他,使劲摇晃:“大奔!哎,你醒醒,你喝了多少哇?……以前没醉成过这样啊,怎么喝这么多?” 那是因为他呆在酒窖里,当然有多少喝多少!我心道:以前跟你们那是没条件。 第59章 动画里他就带着一个酒葫芦,每日积极的替少侠和宫主忙活,也不能总去打酒,只能渴的时候喝两口解馋。 我沉着脸,心中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家伙,一丁点的人生打击都没受,也不需要借酒浇愁,好好的日子,居然还搞得醉生梦死。 小神医终于把大奔摇醒了,大奔揉揉眼睛,目光落到小神医脸上,先是仿佛不认识他是谁一样,几秒后,一把搂住小神医:“神医,我正好还想找你呢,你能不能配出那什么……神仙丸的解药哇?” “神仙丸?”小神医一惊,随即搭上他的手腕,“你被魔教暗算了?……咦,不对啊,脉象平和,没有中毒的迹象哇,你要这个解药做什么?” 大奔挥手挣脱了小神医的把脉,又端起一酒坛,昂头就灌,吨吨吨了一会儿,抹抹嘴:“嗝,即使配出来他也不会离开魔教的…唉,算了算了,虹瑁呢?怎么没看到他?” 小神医这才想起来,赶紧道,“虹瑁蓝荼被宵琥困住了,大奔你听我……额,你别喝啦,快听我说!……” 我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听这意思,大奔该不会是给牛旋风要解药的吧? 有一种朋友属于见面就投缘的,比如大奔和牛旋风,两人都爱酒爱赌。先前牛旋风奉命去搜查奔雷山庄和七剑,后来又接到抓捕大奔的命令……一来二去他俩肯定有了情谊……… 大奔被使劲摇晃两下,见小神医去扯他的酒坛子,顿了两秒,哈哈一笑,就着酒坛就给他灌,“怪不得神医生气呢,有好酒怎么能忘了兄弟,快,尝尝我干娘的手艺,哈哈哈哈哈!” 小神医个子矮,脚不沾地直扑腾,又见一大坛酒直接怼过来,吓得拼命扭开头,大奔的酒坛不依不饶的追过去,小神医被迫咕咚咕咚的灌了小半坛酒,眼神立马就飘忽了。 “嘿嘿……嘿嘿嘿……大奔,你离开这么久,我挺想你的……” 我冲过去,把小神医从他怀里往出扯,“撒手!!自己喝就算了,别带着别人。” 小神医醉意上来,开始跟大奔唠家常,又指着我介绍:“莎丽,紫云剑主,你老婆……” 我:“……” 大奔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见我,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老婆,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的吗?我想你酿的果子酒,还有炸豆腐了……” 小神医脸上两个红圈,笑嘻嘻的慢慢的拍手:“嘿嘿嘿,你们果然认识…咱,咱一起喝…” 大奔打着酒隔,又塞给他一坛:“管,管够。” “别喝了!!”我抓着小神医的胳膊,然后把脚蹬在大奔腰上,想要强行分开他们。 这力气也忒大了,纹丝不动啊这是,跟个熊似的。 好吧,动画里人家确实是熊。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抢出了小神医,而蹬他的腿却被冷不防抱住,我一人应付俩酒鬼,简直风中凌乱。伸手使劲掐了小神医的脸蛋几下,“快帮我啊!” 小神医脸上吃痛,大哭:“爹,娘,不要丢下荳荳啊……” 我:“……”这怎么还别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了? 眼下是指望不上小神医了,我只好反手给他揉两把脸。然后我扒着手边的墙,另一条腿也用上力气,使劲把大奔往后推。 大奔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猛地后仰,手上还拖着我一条腿,带着我一起栽进一个大酒瓮。 大奔掉进酒缸,又灌了几口酒,然后露出脑袋,拍着酒液哈哈大笑: “好,好酒!!” “好,好小子……” 我因为被他拽着腿站不住,头顶被酒液淹没,被迫呛了好几口,好不容易才挣开,扒着酒缸浮出酒面,心中已经恼火沸腾了。 这就是我的官方cp? 还处个p的cp,都特么快处出仇了! 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就在这时,大奔他干娘,也就是六嫂,回来了。 六嫂看起来三十有七,个子足足高出我一个头,且身材丰盈。她穿着胭脂色的上衣和深紫色的下裳,盘发扎着红色的帕子,怒目看过来的时候,一股泼辣又英武的风韵。 “好你两个小贼,居然敢闯我快活林,还勾着我的奔儿喝酒!” 小神医是真的喝多了,脚步虚浮,被盛怒的六嫂按在地上摩擦,至于我……我本来也打不过大奔他干娘…… 神医挨了打,酒自然醒了一半,发现自己浑身酸痛,而六嫂拎着扫帚正在眼前怒目圆睁,自然知道是被打了。 “你居然打我?我们可是七剑传人!”小神医指着她怒。 “什么七剑传人八剑传人?本事就这样,你们也好意思?”六嫂抱着胳膊,语气不屑的嘲道。 小神医气的哇哇大叫,拔|出雨花剑,在空中刷刷比划两下,“我今天非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神医的剑法。” 他掏出解酒药下肚,另一半的酒醒了,总算脚步不飘。 但……还是打不过。 不过六嫂看见雨花剑,倒是手下留情了几分。 我也赶紧拔剑,施展出标志性的‘紫气东来’表明身份,然后开门见山: “灵鸽一出,七剑待命。您应该接到通知了吧?我已经知道大奔是奔雷剑主,现在虹瑁蓝荼有难,我们是来找他破解磁铁阵的!” 按照规矩,合璧后,七剑传人会看到下一剑所在的位置,而对应的灵鸽会感应到合璧,然后飞去示意剑的主人做好准备,也就是所谓的【灵鸽一出,七剑待命】。 第60章 我曾经也是有鸽子的人。 灵鸽之所以有个灵字,因为它有不低的智商,不仅能分辨出人的长相,是个寻人寻物小能手,还能听懂人话。 像少侠宫主神医这种是有条件喂鸽子的,鸽子就一直陪在身边。像我这和护法这种没条件的……护法就不解释了,由于我认识了少主,怕他通过灵鸽认出我的身份————那灵鸽虽长成鸽子样,但嘴如鹰锋利,尾羽似鹦鹉般鲜艳,翅膀力气极大,飞得又高又快———我就对它说了一句“你太扎眼了,这段时间你去别人家蹭饭吧”,然后它就一气之下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后来我也去别人家蹭饭了,在竹林居士的百草谷住了两年,少侠和宫主双剑合璧那会儿我又赶了回去,才终于见到我那灵鸽。 六嫂神情微震,想来她没料到我居然知晓大奔的身份。 但她依旧不承认,拎着扫帚赶我们走:“什么乱七八糟的!奔儿从小被我带大,我可没听过什么奔雷打雷的,快滚,不然老娘对你们不客气了!” 我见镇不住她,又见她扫帚挥舞的虎虎生威,估计我们再多说一句她就能劈头盖脸打下来,便想着先避其锋芒。结果小神医却大声道:“你打我也就算了,莎丽可是上一任奔雷剑主钦定的儿媳,以后就是少庄主夫人,你怎么可以对她动粗?” 我:……靠! 六嫂一怔,脱口而出:“你说谎,我怎么没听我主人提过?” 小神医悄咪咪的对我伸了大拇指,然后洋洋得意:“你看,你这不就承认了吗?” 六嫂脸上恼怒:“哼,我承认什么了?你在这儿说的玄乎,有何证据吗?若是拿不出来,我就是不让奔儿和你们走,你又能奈我何?” 小神医气结:“你!你……” 六嫂瞥了我一眼,又冷哼:“我主人一向开明,怎么可能罔顾孩子意愿,搞出这种古板糟粕的约定,我看你们八成是在诓我。” 小神医气呼呼的说不出来话,扭过头来看我,意思是,你快上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顶上了。 我上前一步:“为什么不可能?毕竟我小时候可亲可爱,招人喜欢,有的是长辈想我以后嫁过来!” 六嫂:“……” 小神医:“………” 他俩都吃惊的看着我,我老脸一红,好吧,这话确实有点不要脸了。 我悬崖勒马,赶紧把话题往正路上带:“您不让大奔和我们走,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没法取奔雷剑,对不对?” 六嫂不说话。 我点头做高深微笑状:“您要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什么信物。毕竟当时我还小,两年前师父又走的突然,只叮嘱我去黄龙洞取剑,然后撒手人寰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随我去金鞭溪客栈,如果被魔教烧毁后还剩下了什么,您看看有没有哪件是眼熟的。” 我又光棍的一耸肩:“实在不行,您去我师父坟前,上柱香,叫个魂,若他在天有灵,肯定会出来跟您对质的。” 六嫂:“………” 咄咄逼人完毕,我又转而示弱:“我一个孤女,唯一傍身额客栈也在大火里烧毁,自然比不得奔雷山庄的少庄主,您不认我才是人之常情。再说,我和大奔不过是一个月前才相处了几天,哪儿又有什么深感情非嫁不可?且我将来所嫁之人,也必须得我真心喜欢。只是七剑合璧事大,虹瑁和蓝荼危在旦夕,我们愿意帮大奔戒酒戒赌,助他取出奔雷剑,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啊。” 看我这台词功底,看我这演技水平,看我这临场发挥,完全将一个不卑不亢、顾全大局的孤女给演活了! 第35章 35 半晌,六嫂把醉醺醺睡着的大奔扶起来,对我们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否则如此辛秘的往事,我苦心瞒了十多年,就连奔儿也不知道他是七剑传人,你又如何说的真真切切?” 她安顿好了喝昏头的大奔,给他喂点水,盖上被子,对我们拱了拱手:“刚才是六嫂对不住,如你们所见,大奔这孩子酒瘾赌瘾都很大,按照祖训,是不配使用奔雷剑的。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是戒不掉啊。” 小神医点头:“我懂,我懂,所以现在得赶快帮他戒酒戒赌,六嫂放心,这个任务包在我神医身上。” “我家奔儿就麻烦你们了。”六嫂感激道,然后想起一事,“对了,前一阵子魔教来人,被我打发走了,刚刚又有个朱无戒过来,你们不要露面,我来处理。” * 戒酒,简而言之,把他的瘾|头勾起来,然后不给他解脱的东西。翻来覆去搞他几次,大脑就会在这种“想要也要不到”的状态,慢慢摆脱依赖。 我和小神医商量一会儿,小神医说,只要大奔能扛住五次,那基本就成功了。 至于戒赌,要比戒酒容易许多,就像戒网瘾比戒|毒容易一样,酒瘾上来,他肯定是顾不上赌了。 所以戒酒为主,顺带着把赌博这一恶习给戒了。 等大奔酒醒后,小神医把前因后果给讲了一番,问他愿不愿意戒酒戒赌,得到肯定回答后,小神医冲我挤眉弄眼:“好,既然大奔愿意戒酒戒赌,莎丽,那我们来考验一下他的意志力。” 怎么考验呢?我和小神医喝酒扔骰子,眼馋他。 当然,我和小神医没有他那么好的酒量,为了营造出你一杯我一杯的豪情,我们的酒里都兑了水。 第61章 我们一边喝一边聊家常。 大奔搓着手,在一边看的口水直流。 我和小神医看酒缸看酒坛,从搞人整蛊聊到旅游规划。 正聊到七剑合璧后去哪儿自驾游,我们听到了吸溜哈喇子的声音。 “大奔,你喝吗?美酒哦!”小神医扭头,故意举杯子做邀请状。 “好……”大奔心猿意马,刚伸出手,反应过来,立马缩回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喝,我看着就行!” 小神医满意的点点头,又拿出一个骰子盅,放里面丢了三颗色子。 “莎丽,我们来赌!输的喝酒!” 我赌运不佳,连着输了三把,只好连着喝了三碗酒。 第四把的时候,大奔站在我后面,亢奋的看着小神医手中的骰子盅,叫“大,大,大!” 小神医眉头一皱:“大奔,你是想玩吗?” 大奔一脸痛苦的摇头,退了一步。 没多久,我们已经喝的晕头转向————就算是喝水喝这么多估计也要昏头————小神医口齿不清,呜咽一声:“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我有气无力的拍拍他,知道他是想念六奇阁了。 可是看见他哭,我被这画面勾的也忍不住心中怅然。 小神医一边抹泪,一边含糊不清道,“不行,不能醉,还要帮大奔戒酒,救虹瑁……” 是啊,也不知道剧情走到哪儿了,少主已经和我反目为仇了,然后他喜欢宫主,看见宫主护着少侠,这会儿肯定暗搓搓嫉妒的不行…… 我黯然的坐在地上,鼻子一酸。 “呜…我,可怜啊…” 小神医喝的脸上两个红圈,泪汪汪的抬头看我。 我抽抽噎噎:“我不争气……我,嗝,我自己……一直纠结……决定了……还后悔,放不下……” “可……嗝,不纠结也没有用……” “我不够好……” “我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嗝…” 小神医本想站起来,奈何喝的太多,扑倒在地。 他在地上爬了两步,凑近我,醉醺醺的道:“他,他是不是喜欢蓝荼……” 我又抽泣一声:“大家都喜欢宫主…” 小神医使劲摇头,拍拍他自己的脸,然后胳膊撑着我的膝盖,大着舌头道:“莎丽别难过,你主要……主要,亏在了…在了虹瑁……虹瑁他先遇上的蓝荼,他们俩……嗝,相处了个,个把月了,产生感情,感情也在所难免……” 我略微清醒了几分。 我甩甩头:“我,我什么时候喜欢虹瑁了?……饭可以乱吃,话,话可不能乱说……” 小神医拍我腿:“你,你还瞒我,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一个劲儿……给他夹肉吃?……” “我才不喜欢他,你,你净瞎猜……”我推开他,手扶住桌沿,“以后……可,可别当着宫主的面,说这话……” “你不承认…是因为虹瑁…虹瑁喜欢蓝荼……对不对?”小神医酒气冲天,不依不饶。 我突然觉得很烦躁,大声道:“我不是!你再瞎说话,当,当心我揍你!……” 他顿了一下,颤巍巍的手指指我:“你看你,你你,你恼羞成怒了吧……” 我酒精上头,有点来火,奈何舌头不灵光,只能打着酒隔,断断续续的威胁:“你再说,你信不信我,嗝,我把你扒光了吊树上?” 小神医脚步虚浮的退后一步,脸蛋更加通红,一半是喝的,一半是被拱火的,他结结巴巴,“你……你流|氓!你丧心病狂……” 我见他不服,干脆作势上前,小神医撕心裂肺大叫一声,双手环胸,同时一把迷药扔我脸上。 事后。 “对不起……我不该用麻沸散扔你,咱俩重归于好吧!那啥,我再也不说了,额,这是最后一句……” “……”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可能只是一小会儿? “没事……也是怪我喝多了,说话不走脑子……”我撑着爬起来,脑子还是有点不清醒,但迷迷糊糊的记起来有正事儿没干,眼睛下意识的寻找大奔。 “大奔呢?”我有气无力的道。 “对凹,大奔!”小神医拍拍脑门,回头。 这一看,我和小神医吓得酒都醒了三分————大奔已经躺在地上,身边十七八个空酒坛子,显然是趁我们喝多了差点打起来那会儿,坚持不住又喝了一通。 第一次戒酒失败。 我和小神医白白喝那么多,喝的头晕脑胀不说,还搞了一出小规模的内讧,想到这儿都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说:“咱不能赔上自己勾着他喝了,喝酒真是误事。而且就这架势,估计靠毅力是不行了,得药物治疗。神医你研究一下,吃点什么药能让他看到酒就生理性厌恶,不然这么戒下去,何时是个头儿?” 小神医一拍掌:“对,厌恶治疗法,你这主意真不错!” 我:“………” ————其实这主意原本是‘他’自己想的。 小神医很快给大奔配了药,据他说,吃了以后,在药效内闻到酒味会感到奇臭无比。 小神医先给大奔解了酒,顺便给他灌下戒酒药,等他砸吧嘴醒过来,我们脸上都是不怀好意,假装殷切的给他端了一碗酒。 然而……大奔该喝还是喝,喝啥啥香。 第62章 “…………” 第二次戒酒宣告失败。 小神医满面狐疑,以为是自己的药出了问题,亲自试了试,结果一闻酒味,差点吐死。 大奔正坐在地上背靠着酒缸,见状,拍地哈哈大笑:“嗝……还没喝…就吐了,你,你也太差劲了。” 小神医吐了个七荤八素,漱了口,愤愤道:“呸,你才差劲呢!你干娘要你戒酒,虹瑁也等你戒酒取剑救命,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喝?!” 大奔被他一说,随即面露痛苦,捶地嚎啕,“你说得对,我差劲,我谁都帮不了,我对不起我干娘!” 我:“神医,没时间了,我们把他捆起来强制戒酒!” 两小时不到,第三次戒酒因为被大奔找到机会喝了半坛,也失败了。 大奔力气太大,想喝酒想到发狂的时候竟然挣脱了绳子,然后红着眼睛哇哇大叫的冲向酒缸。 我们自然是要拦着他,然而大奔为了喝口酒,狂性上来,居然能一挑二和我们俩打上几十个会合。 ————怪不得一些戒|毒的人,就算家人想帮他们,也大多无能为力。就拿大奔来说,若是平常人拦着他喝酒,别说制服他了,搞不好要被打死。 我们狼狈不已,而大奔被小神医麻了半边身子,重新捆起来,在地上不停翻滚。 那痛苦的样子让我们俩心有戚戚。 我隐约觉得他戒酒困难八成是因为心里难受,而且很可能跟牛旋风有关。刚琢磨怎么开口求证,就见小神医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小神医蹲下:“大奔,坚持住啊,你可是奔雷剑主,不能被酒瘾打败!” “……” 大奔安静一会儿。 五分钟后又开始闹腾。 小神医:“你干娘让你戒酒你忘了吗?她辛辛苦苦养你到大,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 大奔安静一会儿。 五分钟后又开始闹腾。 小神医:“大奔你不是喜欢莎丽吗?你连酒都戒不了,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啊?图你爱喝酒?图你爱赌博?” 我:“………” 大奔安静一会儿。 五分钟后又开始闹腾。 小神医:“虹瑁和蓝荼的命就靠你了,你坚强点!要是你戒不了酒,取不出奔雷剑,他们俩会被宵琥杀掉的!” …… 半个小时里,小神医舌灿莲花,苦口婆心,气若悬河。 又是当头棒喝“你为何不努力?虹瑁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 又是道德施压“你不戒酒,就是不孝不厚不智不义!你对不起全世界!” 又是贩卖焦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酒桌猝死,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又是徐徐诱之:“戒了酒,就可以手握奔雷剑,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 放到现代,小神医肯定妥妥一名备受尊崇的网红大忽悠,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心甘情愿的花钱买课,还要奉他为人生导师的那种。 所以说秦始皇当年被俩道士忽悠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委实不冤。 小神医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帮大奔熬过去第一波酒瘾。 然后他咕咚咕咚喝了三碗水,喘口气:“无量寿佛,山人说的腮帮子都疼了……” 我敬佩的道:“要不,神医,你直接去劝降宵琥吧,我感觉你有这个实力。” 小神医:“……” 第36章 36 眼见大奔已经沉沉睡去,我问:“有让人马上拉肚子的药吗?”。 小神医:“……有倒是有,你想干嘛?” 我:“为了以防万一,辅助一下厌恶治疗法,毕竟大奔总要上厕所,我们还是得给他松绑的。他要敢趁机偷喝,干脆就让他喝一口拉一裤|裆,直接建立条件反射。” * 我把我能找到的酒,都通通下了药。 大奔醒来后一脸虚弱,提出要吃饭上厕所。 我们估摸着他这状态距离下一波酒瘾尚有段时间,还能坚持一会儿,就解开了绳子。 那边,被六嫂忽悠走的朱无戒带着十三太保,怒气冲冲的去而复返。 只听他怒气冲冲的道:“老板娘,你不老实,牛老三都告诉我了,他在你这儿可是碰到了个武林高手,还遭遇了机关暗算,受伤不轻,你还敢说没见过任何可疑人士?” “哎呦喂,朱堂主,这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看得出谁可疑不可疑啊?到我这儿来的都是买酒喝的,喝好了还能打一套拳抵酒钱不成?” 妙啊,原来牛老三被六嫂揍趴下了啊,听上去还挺严重,我说怎么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而六嫂会奔雷剑法,作为前辈也是内力不俗,所谓慈母心肠阎王手段,魔教就算有名医奇药,牛老三也得养上一阵子了。 这个世界里,牛旋风和大奔的友谊也许并没有机会升华至原著里的生死知己那么高,但是有命在就比什么都强。 朱无戒不信:“那我问你,这里还有谁?” “就我一个人,没别人了,朱堂主您不信,大可以派手下来搜嘛……”六嫂道。 其实这个说法跟我之前让她去找我师父对质性质一样,就是吃定对方做不到。 ————奔雷山庄毕竟是个山庄,占地面积大,房屋也多,十三太保加朱无戒一共才十四个人,他们就是跑断腿也搜不到。 第63章 然后我和小神医就看到,大奔晃悠悠的,上完厕所出来了。 出来后,脚步虚浮,在院子里和朱无戒大眼瞪小眼。 我和小神医不好露面,因为我们只要出现,一定会和朱无戒他们有一场恶战————大奔才熬过去第一波酒瘾,还需要我们帮忙,但要只是大奔自己,那还尚有一丝可能蒙混过去。 朱无戒愣了两秒,怒:“老板娘!你不是说除了你一个,没别人了吗?” 六嫂嘴角抽搐:“朱堂主,你看他那熊样儿,他还算人嘛……他前几天来喝酒,喝醉了一直欠我酒钱,我就把他关了起来。” 朱无戒听了,眼睛一转:“小子,你不是一直和虹瑁他们在一起吗?难不成你也是来寻找第五剑的?我问你,奔雷剑主在哪儿?” 大奔揉揉眼睛,发现说话的是朱无戒,直接把背上的水火棍抽出来指着他:“你大奔爷爷在此!” 朱无戒:“……” 我:“……” 小神医:“……” 六嫂:“……” 朱无戒哈哈大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的们,给我拿下他!” * 六嫂担心大奔吃亏,暗中出手,一颗石子打过去,梁上吊着的两坛子辣椒酱断了绳子,直接砸下来,把挥舞着流星锤正踏空而起的朱无戒砸个一头一脸。 朱无戒顿时被辣的睁不开眼,嗷嗷的上窜下跳,好不容易寻得一大缸酒,跳进去洗脸。 大奔哪儿肯放过这个机会,也跟着跳进去,攥住朱无戒的后衣领就把他按进去。 然后无语的一幕来了,两人在酒缸里互骂祖宗的打起来,打了一会儿,齐齐停住,捂着肚子爬出来,开始找厕所。 朱无戒一边捂肚子跑,一边撂话:“你们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 十三太保互相看看,齐齐应是。 我拉住想要跳出来的小神医,低声道:“奔雷山庄有机关,六嫂会帮大奔的,要数还是数朱无戒更不好对付。你去再给他下点药,我去找炸|药包,偷偷把他蹲的厕所炸了。” 小神医目露钦佩:“论缺德,还是你更胜一筹。” 小神医点了一大捆迷|香————平常这么大的烟味肯定会被发现了,但眼下迷|香被厕所的味道盖着闻不出来,所以小神医连煎药用的扇子都拿出来了,简直简直是明目张胆。 茅房下有一条深沟,直通庄外,我等药效差不多起来,把厕所一炸,朱无戒直接就连人带瓦片的掉了进去。惊怒的吼声从地底传来:“是谁暗算我?!”然后就没了底气,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呕吐声,看来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我和小神医赶回酒窖,大奔正被六嫂扯着耳朵教训:“那朱无戒心狠手辣,你还没有取出奔雷剑,怎么能直接暴露身份?!” 大奔不敢反抗,像只哈士奇一样诶呦诶呦的直叫唤,但依旧不服气,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趁着六嫂手劲儿松了点,就趁机插嘴:“我大奔才不怕他!” 我气的不行,一巴掌糊上他后脑勺:“我干你娘,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吗?” 六嫂:“………” 大奔:“………” 小神医赶紧扯我,对我们几人道:“大奔酒瘾应该很快就犯了,我们还是赶快准备一下,继续帮他戒酒。” 我也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当着人家娘的面,总得对大奔好一点儿,就算不争气也不能这么非打即骂。 我露出淑女的微笑,温声附和:“大奔,等你熬过这次,我给你做炸豆腐,你不是说一直想吃来着吗?” 大奔和小神医齐齐瑟缩了一下。 第二波酒瘾来袭时会更加难受,我们怕六嫂看的心疼,请她出了房间。 大奔打了一会滚,开始不停用脑袋撞地,吼的撕心裂肺:“给我酒!我要喝酒!” 我蹲下:“酒被我下药了,你想拉肚子吗?” 大奔绝望地看了我一眼,咬着牙消停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大奔在地上趴着趴着,抽搐着挠墙啃地,“莎丽,给我喝一口,就一口,往后真的再也不喝了……” 我提醒他:“酒被我下药了,你想拉肚子吗?” 大奔:“……” 再然后,大奔像被火烧一样剧烈的挣扎起来,“我要酒,酒!跑厕所我也认了————” 我老僧入定:“酒被我……哦,不是这句。” 我站起来,像个女王一样居高临下,看他:“厕所被我炸了,你想在这儿拉肚子吗?你确定?” 大奔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顿住了,圆圆的大眼傻傻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个怪物。 * 晚上,我炒了几盘菜,四荤两素一汤,依次关火,一道道摆上了餐桌。 据小神医判断,第三波酒瘾应该会在后半夜发作,让他吃个晚饭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 大奔浑身是汗,绳子一松绑,六嫂就嫌弃的催他快去洗澡。 不到十分钟,大奔换了一身蓝色的褂子,钻进厨房,看他样子已经打起了点精神。 他鼻子动了动,随口道:“老婆你做的什么菜?真香啊。” 我眼睛凉凉一瞥。 大奔被我一看,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捂住嘴,然后嘿嘿的自打嘴巴:“我错了我错了,没留神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我:“………” 第64章 排骨汤已经煲得很浓很香了,大奔见我关了火,又转身拿了两块帕子,便一步三并的飞凑上来,嘴上连连道:“我来端我不怕烫,莎丽你快去桌子那儿坐着。” 大奔把砂锅端出来,放在桌子正中央,夸张的对着手掌连吹几口气,再哈哈哈的坐到我旁边。 “哇,这么多硬菜啊,今天有口福了。” “奔儿,今天难为你了。”六嫂的话语里充满对儿子的怜爱,说完,又转向我们:“辛苦两位帮我的奔儿戒酒,六嫂感激不尽,在这儿以茶代酒了。等改日酿好美酒再请两位共饮。” 神医赶紧碰杯:“六嫂言重了,大奔他是我们的朋友,之前帮了我们更多,又是七剑传人,我们这都是应该做的。” 六嫂又道:“刚刚又劳烦紫云剑主下厨……” 我也赶紧端起茶杯:“不劳烦不劳烦,大家吃好喝好就一切都好,一会儿菜该凉了,我们赶紧吃。” 六嫂笑道:“好,江湖儿女,就不客气来客气去的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叫豪爽。” 我们吃了一会儿,六嫂同我们闲聊起来,又问我辣椒油怎么才能做得这么香。 “辣椒油的灵魂是香醋!最后一步浇上一小勺醋,辣椒油的香味就会最大程度激发出来。”我自豪道。 “干娘,你不是以前说过。想以后在镇上开个大酒楼吗?” 大奔啃着排骨插嘴,“她可是天香楼的名厨的亲传弟子,她那厨艺,随便炒个木须柿子都比别人家的好吃十倍。您有什么问题的可得赶紧问,难得莎丽这时候脾气好,好说话,也不抽人。” “哪能这么说别人姑娘?”六嫂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大奔又夹了一块排骨,嘿嘿一笑:“娘,是真的!当时我翻进她的院子,桌子上就摆着呢,不过马上就被莎丽发现了,那一套连招下来,我差点就被抽了。” “……”我忽略大奔这句,淡定科普道:“主要是柿子品种好,不能买那种空的,沙瓤的做起来才好吃。” 然后我给坐的远的小神医夹了一筷子他够不到的椒盐鸭。 小神医高兴:“好吃,好吃!” 大奔脖子转到小神医那儿,又转回来,乐颠颠的撸袖子去拿公筷:“这种活儿,交给我大奔就行,肯定不会让荳荳饿着,拿碟子———给!再来快排骨,神医,想吃哪道菜我给你夹,你吱声就行。” 小神医碟子里的肉堆得冒尖,眉开眼笑:“大奔真会照顾人!” 转头就对六嫂道:“六嫂,你看我们紫云剑主,人好看,做菜好吃,武功也不差,而且持家有道,机灵聪明,虽然金鞭溪客栈被魔教烧了,但是她眨眼就能赚回来,她最厉害的一次,一天进账五千两呢!” 额………… 小神医自卖自夸的行为太明显了,而且我进账五千两什么的……不就是讹了少主那次吗。 小神医继续鼓吹:“她人特别好,知道我行医,特意送我一本《济世医典》当见面礼……还有,她练武也很用功!虹瑁少侠说她对战经验少,她就一有空便跟蓝荼宫主练剑……六嫂,上一任奔雷剑主真是好眼光哇。” 我要是再听不出小神医的用意,那我就是真傻了。 在长辈面前搞相亲那套,真有他的…… 第37章 37 * 事情进展的无比顺利。 等到朱无戒好不容易被那十三太保发现拽出来。搓了几遍澡又换上新衣服,气势汹汹的重新杀回来时,我们已经连夜带着刚熬过去第四波酒瘾的大奔入了陵园。 大奔的酒瘾已经戒的差不多了,除了第三波酒瘾来袭的时候,他被我们捆成了粽子样动不了,只能把脑袋咚咚地使劲撞地,看着有点吓人。第四波甚至都不需要把他捆着,只要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就行。 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大奔絮絮叨叨,左一个“老婆”右一个“老婆”的喊我,我知道他难受,也就没跟他一般见识。 我懒洋洋的道,“真搞不懂你喜欢我什么,之前我对你那么坏,脾气也不好,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往宫主身边一站,样样比不上宫主,你图什么?” 大奔被酒瘾勾的挠墙抓地,听我这么说,倒是分辩了一嘴,“啊?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样样都得第一才值得被喜欢!” 我心里一颤。 “我就觉得你长得特好看!做菜还香,还会酿酒!和我干娘一样好!我觉得我干娘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而且老婆凶点好哇,嘿嘿我就喜欢有人管着我……”大奔说完,又开始难受的抠地板缝。 我知道大奔是心里真的这么想的,所以才能想也不想的直接脱口而出,如此直白,一腔孤勇,就算之前对他再有成见,我也被他这番话深受触动。 而等到朱无戒带人赶到陵园时,六嫂让我们先陪大奔取剑,她留下来,利用陵园的机关伏击朱无戒————只要他敢进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我让小神医陪着六嫂,生怕她像原著那样被朱无戒捉了,然后为了大奔牺牲自己。 取剑也相当顺利,这要归功于我看过原片,这些关卡的考点难点都有印象。 等到大奔用水火棍开启了剑冢,奔雷剑在滚滚雷声中再度现世,连带着剑冢中【奔雷山庄】的金框黑字的巨大牌匾一起在光芒万丈中升起,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了。 “莎丽,你真聪明!爹娘,你们真伟大!”大奔激动的提着我转了一个圈,然后兴冲冲的去握宝剑。 第65章 奔雷剑通体金色,泛着金光,大奔甫一握住剑柄,就听见外面一道雷重重的落下,连大地都在颤抖。 成功取了剑,我们开始往外冲,墓室外,六嫂和小神医正在同十三太保激烈交手。 大奔的棍法即是剑法,只是还有些不适应,比如他不能像耍棍子那样,把剑像以前甩几圈,再抓着剑锋摆pose了。但是剑的威力远胜水火棍许多,剑刃还未碰到对方,他们就已经被剑气所伤。 “我们试试三剑合璧!”我大事办成,心中得意,开始兴冲冲的招呼他俩。 * 三剑合璧,朱无戒不知道被气流卷到哪里去了,我们没工夫找他,眼下回去破解磁铁阵要紧。 大奔依依不舍的跟六嫂告别,临走前又给她磕了几个响头。 “快走吧,快去救你们七剑之首。”六嫂眼中隐有泪花。 大奔站起来,重重的点头,跟我们走出三四步后又扭头冲回去,对六嫂来了个名副其实的熊抱:“干娘,你等奔儿七剑合璧回来,奔儿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 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我都飘飘然了。 从跟少侠他们分开到带着大奔回去救人,仅仅用了两天一夜,一点冤枉路都没走,一点时间都没浪费……额,其实还是浪费了一小点的,比如我和小神医酒后内讧的那次。 ... 我们赶了一晚的路,快马加鞭,冲进先前布满瘴气的树林。 到了密林,我们弃马前行,当时我和小神医跟少侠宫主是在这儿分开的,过去了这么久,不知他们被追杀到了哪里。 我们只能沿途寻找魔教大部队留下的痕迹。 等出了林子,天色再度变晚,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一下,搏斗的痕迹就更难追寻了。 “这可怎么办?”大奔着急的问。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虽然大略知道剧情,可这段路我确实没走过。 小神医四处张望,揉揉眼睛,伸手一指,“那边空中飘浮的都是啥?五颜六色的。” 我内心一动。 伞坊之战。 想不到我们来的速度,居然还能赶上这么经典的一幕。 “我们快去!少侠他们在那儿!”我激动起来。 我们赶到伞坊外围,屏息躲在灌木丛后。只见数十把油纸伞正撑开伞面静静浮于空中,朱红,藤黄,紫青,豆绿……天空下着小雨,场景如画如诗。而少侠和少主正分别踏在纸伞之上,一白一蓝,你来我往打的火热。 黑衣兵们手握磁铁盾,将伞坊的院子围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我是个谨慎的人,这个会合点确实不太好———黑衣兵太多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冲不到少侠身边,而少主现在是自以为胜券在握,所以愿意跟少侠一对一单挑。 可若是看见我们,面对五剑合璧的威胁,他定会改变策略———面对围殴最好的脱身办法就是盯住一个人往死打————或是直接猛攻将一个打成重伤,把五剑合璧降为四剑合璧,再阴险点就干脆拿来当人质,那样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虹瑁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来的,所以那个人,很可能是原著中已经受了箭伤的宫主,少主肯定不会打她,大概率是把她抓住。如果没估计错,她就在少主下方,一抓一个准。 我对他们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小神医点点头,又指指大奔的嘴巴,大奔捂嘴,啄米式点头。 小神医在地上以指为笔,写了几个字“没看见蓝荼啊”。 大奔也蹲着写字“被抓了?人质?先偷偷救出蓝荼?”。 我摇头,写字“没有,蓝荼藏起来了。她若被抓,虹瑁现在和宵琥不是这个打法。” 字写的有点多,小神医和大奔歪头看了好半天。 大奔又写“莎丽你写的啥我怎么看不懂。” 我:“……”靠,我虽然练了一段时间的字,可是简体字在脑子里实在根深蒂固,很多字还是不记得繁体怎么写。 我正想办法补救,就听少主道:“哈哈哈,虹瑁,你现在落在地上,已经输了!” 我们三个齐齐转头,伞上果然不见虹瑁的身影。 少侠的声音也响起来————他丝毫紧张感没有,还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宵琥,你看清楚,我脚下踩的是什么?” 这段我知道,是伞,是一把没撑开、静静的躺在地上的伞,他俩本来约定在伞上比试轻功,谁先掉落在地谁输,但是规则并没有约定正好踩到地上的伞上怎么算,其实拍良心说…少侠这里有点儿赖皮了…… 不过我也理解,他本来也是为了伺机逃跑,不是真心想和少主分个高下,明摆着打不过嘛,当然得逃跑。 ————可能有人会觉得,虹瑁身为七剑之首,一碰到宵琥就琢磨逃跑会不会有点窝囊,可不然怎么办?难道让他揪住痛打一顿就露脸了? 但接下来的开展略微出乎我的意料,少主虽然恼怒,却没有像原著里那样直接默认了虹瑁的行为,而是跟少侠讨价还价:“……想不到堂堂七剑之首居然耍赖皮!你这都不叫落地,那什么样才算落地?你怎么不说你脚下踩的是鞋呢?!” 少侠不服:“我怎么耍赖了?我们约好了比试轻功,不是比内力,你之前偷偷用了多少回内家功夫,还用我跟你一一对质吗?” 第66章 “你还要不要脸,什么叫我偷偷用内家功夫?轻功本来就靠内力,明明是你技不如人!” “你才不要脸呢!最开始的时候你有两次被我踹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算你运气好,落伞上了,运气好自然也算你本事,那会儿我说你什么了吗?” 少主说不过他,气恼的放话:“……虹瑁,今天我非要让你心服口服!!” 少侠猛一蹬地,重新落于伞上:“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两人这次招招都是杀意。 身影几番交错,少主的拳脚确实略逊于少侠,再度被逼落到另一把纸伞上,便掌心吸过一把纸伞,开始运功:“天,魔,乱,舞————” 我正看热闹看的起劲,大奔这时却冲了出去,他从隐蔽处露出身形,急吼吼的嚷着:“虹瑁危险!我们快杀过去跟他们五剑合璧!” 我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不好:“等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少主掌中的红伞凝聚了巨大的内劲,猛地向虹瑁飞去,而虹瑁和原著中一样,扔掉了先前作为武器的紫伞,准确的抓住了这把,直接被这股力道带着冲向一边的断悬。 少侠对层层纸伞后遮掩的宫主伸出了手。 宫主也一个起跃抓住了他的手。 等到这时,少侠他们才听见了大奔的喊声,惊愕回头,可是箭已离弦,来不及了。 ————少侠右手拉着宫主,左手握着伞柄,两人一起冲向断崖下湖中心的小船。 他们一边飞远,一边回头惊呼我们的名字。 少主发现虹瑁扔伞的第一瞬间就意识到他想跑,加速追了几步,没追上,正在恼火,却看见了我们。 我:“…………” 小神医:“…………” 大奔:“…………” 少主:“…………” 几秒后, “……哈哈哈哈,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虹瑁,跑了你们两个,又送上门三个!” 少主反应过来,昂着头,笑得恣意。 见少主笑了,黑衣兵们也大胆的附和着笑起来。 我他妈的真是…… 我就知道不可能这么顺利,一定有坑等着我!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虹瑁一个人扛着,我带着小神医在奔雷山庄吃吃喝喝,然后再卡点去救他。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谁来告诉我,现在这种情况可咋办啊?…… 第38章 38 比起我和小神医的一脸凝重,大奔倒是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 他手指头远远的指着少主,愤声道:“笑什么笑,虹瑁走了,正好我混世魔王来跟你好好过两招!” 少主闻言,一脸不屑:“哼,跟我过招?不是我瞧不起你,七剑中的任何一人,要论单挑,都绝不是我宵琥的对手,所以我根本懒得跟你打,小的们————” “属下在!!”齐刷刷的喊声震耳欲聋。 “传我命令,分出一队,迅速把火|炮搬至崖底,只要虹瑁他们试图靠岸,立刻给我击沉!就算不能,也务必阻止他过来,同时调遣我教在宝峰湖的战舰,我要在这里彻底干掉七剑!” 少主下完令,一挥手:“这三个,你们来对付!” “是!少主!”黑衣兵们手握盾牌跃跃欲试。 大奔一把将我护在身后,上前一步横剑做出保护的姿态,“老婆你别怕!” 我:“……”虽然恼火他坏事,但眼下还是有点感动的。 少主:“..................” 少主怔了三四秒,然后对身后的一个小兵怒道:“朱无戒那个混账在哪儿?!” 大奔同样对少主怒目而视,把奔雷剑一横,“找他也没用!朱无戒那混球早就被你大奔爷爷干趴下了!!” 一张嘴就被人降了辈分,少主猛地扭过头来,隔着十米开外气抖冷的指了指大奔————这一看就是平常和人吵得少,所以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来骂回去。 两秒后,他才冷笑一声:“……你是谁爷爷?你个傻大个儿当我儿子都不配———磁铁阵,给我布阵!” 听声音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大奔依旧面无惧意,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底气和豪情,听到少主下令布阵,他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奔雷剑,破——阵————!” 随着他的喊声,奔雷剑带着剑威出鞘了。登时,天空像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盖顶乌云沉沉的压低,沉闷的雷声从云层之上轰隆隆的响起。 大奔以剑指天,又转了几个剑花,朝四周蹲身一轮,雷一落,磁铁阵便已经破了。 小兵们像被风扫落叶一样哎呦叫唤着东倒西歪,盾牌脱手了一地。 少主看愣一瞬,“好小子,奔雷剑果然名不虚传!” 又用内力喝了一声:“金木水火土!” “来了!!” 随着他的令下,地面传来异动,泥土向上松动,有什么正飞快过来了。 突然,一个灰色的身影破土而出,扬起大片沙砾。接着风声一紧,一砖红一暗黄的两道身影同时从天而降,又一团烟雾凭空而生,茶绿色和灰蓝色的两道身影像两只鬼魅一样接踵而至,窜至跟前。 五色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身影单膝跪地,大声道:“少主,有何吩咐?!” 少主活动了下手腕,冲我们扬了扬下巴:“拿下七剑传人!” 第67章 说完,他双脚重踏急速向前,眨眼就飞至大奔身前:“奔雷剑主,既然你自找霉头,本少主便亲自送你上路!” 大奔反应很快,以雷霆万钧迅速回挡。 掌风和奔雷剑在巨响中相撞,少主凌空翻起,双手成爪连续向他抓去,势如猛虎下山。 我和小神医本来是要冲过去帮大奔的……可是眼下,我们被团团围住了。 “你们是…五行忍者?”小神医瞪大眼睛,然后不可置信道,“五行忍者,你们也算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了,怎么自降身价为魔教卖命?” 五行忍者怪笑几声,并不作答,而是直接冲我们攻来。 我叹了口气,这还用问吗? 我干脆替他们答了:“因为魔教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拔剑,与他们战到一处。 我从来没跟使这种武器的人对战过,武器有点像农具,还不尽然,有拿钩镰的,有用火|枪筒的,有握盾和锄头的,还有的手柄处缠着铁链,那边不知拴着什么。 虽然看起来不威风,但是那身手,敏捷的简直不像人。 所以我相当不适应,一时间落了下风。 甫一陷入被动,想反击就更困难了。 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少侠在原著里是跟他们交过手的,而且,他还是游刃有余一挑五的————怎么到了我这儿,跟小神医二打五,合着一对付两个半还打不过? 世界不可能差这么远!! 额,等等? 他们的上衣是五分袖,全部系着头巾和面巾,还有绑腿和半指手套。 在古代可不大时兴露出一截胳膊的,他这身装扮,倒是更像日本的小袖和武士绔。 日本人? 对了,他们被称为五行忍者,忍者这个称呼,本来就是古代的日本特产。 往这个方向一想,他们的语调确实略微奇怪,小神医问的话也不答,八成是不大会说。而且他们抽出兵器的姿势更偏向‘居合’,就连后撤下蹲的步法,跟我们的弓步也不一样。 绿色衣服左右手各持一把弯钩,来势汹汹的挥过来,我抵挡住攻势,找了一个空挡,试探着冲他喊一声:“空尼奇瓦?” 那忍者顿了一下。 一秒后,他声音激动的道:“@*%&??” 额,我没学过日语,只不过动漫和日剧上辈子没少看,能依稀听出一个词是“你”,好像还有一个“樱花”,别的就不懂了。 但是我不能露怯,所以即使听不懂也面不改色————反正只要确定对方是日本人就好办了。 我对他沉着的一点头,冷静的用日语道:“我的名字叫漩涡鸣人,最喜欢的东西是拉面……” 趁他正分神听我说,我猛地暴起突袭,紫云剑的剑尖卡住一个弯钩,再顺势上挑,一只弯钩当即脱手飞出,我的剑也在他身上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first blood。 赢了? 我愣了一秒, …………我感觉,我似乎意外的摸索到了某种克敌的办法。 我一鼓作气冲向下一个。 我施展出一招紫树开花,短短两秒,兵器激烈对撞了七八次,最后一次对刃的时候,我大喊一声:“我是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男人!(日语)” 土黄色衣服的忍者一时错愕,下意识看向我的胸口。 double kill! 不好意思,老娘依旧是女的。 我左右看看,又去支援小神医,出招的同时道: “三刀流(日语)————” 对方本来要劈下的刀迟疑了一下,硬生生的转为防守。 而我转守为攻,剑尖一刺, triple kill! 不好意思,七剑传人当然只有一把剑。 “请看着吧,我的变身(日语)————!” 对面的动作果然开始不协调了,还把头别扭转过去,一副想和我对打又不敢看我的样子。 quatary kill! 不好意思,我就随便喊喊,老娘怎么可能当众换装?净瞎想。 最后一个灰色忍者服的擅长使毒,小神医的毒对他就玩不转了,而小神医身手又明显不如对方,所以应对的十分吃力。 我看了一眼,心中猛地一跳———— 糟糕,小神医若以眼下这个姿势执剑去挡,雨花剑定来不及拦下对方手里的十字镖。 “桥豆麻袋!”我脱口而出的大喊。 灰衣服的条件反射的停手。 “阿姨洗铁路!!”我吼的喉咙都痛了,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英勇驰援,剑身同时重重地抽上对方的左肩膀。 penta kill! 五杀,我觉得我可以拿个mvp。 ↓ 我曾经看过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老鼠妈妈出门后偶遇一只老猫,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对着猫汪汪大叫,猫吓跑了,老鼠这才得以捡一条命回家,回家后还告诉孩子们,学外语很重要…… 故事虽然低幼,但我此时确实也有同种心理感受。 ————会一门外语确实可以保命。 少主听见异动,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看见五行忍者全部落败,还有一个居然掉到断崖下————其实并未完全掉下,还余一只手顽强的扒着悬崖边————他被我打输后,又被小神医趁机补踹,又猛一脚踩肿了手,挂在悬崖狼狈不已。 “………………你们是被下降头了吗?”少主不可置信的道,然后暂时放过大奔,一只手掌一吸一提,将嗷嗷痛呼的忍者凭空提了上去。 第68章 “就那俩人你们还打不过,你们是故意让着她吗?不想干了!?” 面对少主的厉声责问,五行忍者唯唯诺诺。 我和小神医冲到已经挂彩的大奔身边,他嘴角开裂,不时渗出鲜血,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我语言模式一时间转不过来,张嘴就是一句:“呆胶布?” 大奔:“……” 小神医:“……” 五行忍者:“……” 其中一个遥遥指着我,生硬的汉语对少主委屈解释道:“少主,我们是被干扰了,她是我们老乡,刚还对我表达心意……” “老乡个头!你眼睛聋了?那是七剑传人!”少主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了。 少主火冒三丈的骂完他们,不知想到什么,又恢复到以前成竹在胸的表情。 他抱着手臂:“七剑果然不是白当的,算你们有点本事!可是现在,虹瑁蓝荼在宝峰湖中心,一时半会不能与你们会合。你们只有三个人,背后就是悬崖,哪怕三剑合璧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第39章 39 小神医扶起大奔,然后撅嘴叉腰的看向少主:“什么叫我们有什么花招?我们七剑可是最老实的了,倒是你————” 小神医指着他鼻子:“赶紧把欠剩的一千两还给我们紫云剑主!堂堂魔教少主,该不会欠钱不还吧?!” 我:“……” 小神医,你真是我弟弟,我亲弟弟,这时候还替我想着有外债没收回来…… 少主默了两三秒,这次倒是没再被带偏。 他下巴抬高,不接这茬:“想靠这招拖延时间?搞清楚状况,眼下你们山穷水尽,只有你们听我说的份————目前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就看诸位怎么选了!” 小神医乐了:“嘿?我们还有路可选啊?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一,你们自废右手,从此不再用剑,本少主可以饶你们一命。” 小神医跳脚:“想都别想!” “哼,那就只剩第二条路,一千两我直接烧给你们!” 我们三个互相看看,互相扶持着退到崖边。 “弓箭手准备————”少主抬起右手。 黑衣兵们同时举弓拉弦。 大奔嚷嚷起来:“我跟你们拼了!”他挥了两下剑,云层中再一次奔雷阵阵。 我没做声,大脑在飞快运转。 三剑合璧吧……确实打不过他。 如果就地防守呢,箭雨又实在是不好挡,加上少主还可能趁机亲自放冷箭,少侠武功这么高都吃了至少两次的亏。 可眼下这个情况,我们若是从这儿跳进湖里,先不说这么距离山体这么近的距离,入水会不会撞到暗礁受伤。就说在我们跳水入湖的前后,少主肯定会让手下瞄准放箭———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就是傻子————到时候我们更难有防守之力。 我微微侧头一瞥……湖中心的小船正在往这儿拼命移动,可下面的炮手已经就位,马上就会有火力迎接他们了。 如少主所言,他们一时半会儿冲不过来,但是少主却是随时都能把我们打趴下。 ↓ 其实我这人不大喜欢为别人拿主意,与其自己担任决策领导的角色,我更喜欢当个任务执行者。 可现在少侠宫主都不在,同伴又不大靠得住,就得轮到我来谋划出路了。 我看看身边这俩人:小神医跟我关系最好,他年龄也最小,我怎么也得罩着他。大奔虽然没怎么相处过,但我这人对喜欢我的人讨厌不起来,因为我觉得对方再怎么说也有个优点,那就是眼光挺好。 借着雷声掩护,我悄声问:“荳荳,之前的蝙蝠战衣还带着吧?” 我记得少侠和宫主就是穿着小神医的这传家宝从火山口里飞出来了。 小神医秒懂,然后瞪大眼睛,低声:“带是带着了,可只有两套,现在也没风。” 我点头:“两套够了,你和大奔穿上!” 小神医急了:“可是你……” 我没工夫解释,挥剑而起:“紫,气!” 小神医带着哭腔嚎:“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打发我!明明我早已经不是那个怕死的荳荳了!” 我调动出我全部的内力,跃到空中,剑挥了个弧形,烟紫色的剑花开出半周,地上的雨伞再次被剑风扫起,哗啦啦的胡乱飞舞。 我整个人卷在这漫天的五色纸伞中,施展出下半招:“东——来——!” 纸伞将对面的视线挡了大半,我余光瞥见小神医抹了两把泪,一边趁机从包袱里取出黑色的蝙蝠战衣,先蹦起来给大奔套上,然后自己也穿上。 大奔还不乐意,小神医马上给他一个暴栗:“闭嘴!老实配合!” 我的紫气东来也可以使得狂风大作,威力不亚于一场小型飓风,手握弓箭的黑衣兵们此时站都站不稳了。 少主见状,他左手在半空随意划了个弧,蓄劲刚猛的内力从掌心传来:“自不量力!天魔乱舞——” 我一听是这台词,心里也不得不紧张,这招我肯定接不下来,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做好预判然后迅速躲避。 不过我瞅着他那起手式………这货明摆着瞧不起我啊———对比之前对虹瑁同样出的这招的蓄力时间,这次至少打了半折。速度不快,角度也不刁钻。简言之,他就是随意拦了一下我的大招,剩点余力还能把我吹出四五米的程度。 第69章 然而我的大招不是奔着他去的,到时候我轻松一躲,少主使出这招除了再送一阵风,对我们没什么妨碍。 预判是相互的,少主马上也反应过来了,他一惊,立马收招:“给我稳住,他们要跑!” 五颜六色的纸伞和披着黑色斗篷的神医和大奔乘风而去,飞向湖心。 十来名还没被吹趴下黑衣兵下意识射出几箭,有准头的没几个,被我轻松拦下。 风停了。 剩下的几把纸伞纷纷自天而降,噼里啪啦的落地。 而我孤零零的站在靠近悬崖的这边,和他们隔着十米之远相望。 空气静默三秒。 一片寂静中,少主望了望小神医他们飘然远去的背影,然后复看着我,奚落道:“真感人啊!紫云剑主,你一个人留下来,是不想活了吗?” 我估摸着小神医他们已经飞出箭的射程了,就算我功力不够,他们还没碰到少侠和宫主的小船就掉进湖里,那也没关系,这俩人都会游泳,大不了用游的。 所以我对少主摇摇头,一脸正色:“自然是想活的。” 我把紫云剑换到左手,剑锋往右手腕一撂,大义凛然道: “所以我决定自废右手了!按照你之前说的,废了右手就不再为难我,还算数吧?” “……你!”少主眼睛睁大,显然始料未及。 我等了两秒,没等到肯定的答复,又问了一遍:“堂堂魔教少主,总不会刚出口的话就反悔吧?” 少主指着我,气结:“你!你!!” ↓ 我没有少侠那种急智,这是我在短短几秒中能想到的利益最大化的方案了。 博弈中取最优解嘛————手腕划一剑而已,反正原著里我右手也是废的。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该你走的关键剧情,你不走也要趟一次浑水。 而且比起挨一招黑心煞掌或者肚子上中几箭,划一剑又不会受什么重伤,大不了真就去练习左手剑呗,就是有点憋屈……妈的我好不容易才练会的剑法…… 至于短时间没办法合璧去找下一剑了……反正我看过剧本,知道第六剑和第七剑是谁。再者说,后期少侠武功尽失,也是从头练起,到时候我和他一起练,有学霸带着,我不孤单。 再退一万步,我记得护法是会双手使剑的,万一我有不懂的,还可以跟他请教一下左手剑的注意事项。有两个月的时间,练会紫气东来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七剑合璧,再被麒麟拱一拱,估计右手也能恢复。 完美! 少主“你”了半天没个下文。 “喂,你这么多手下可都听到了,没拒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硬着头皮,试探着把剑锋往下一压,“你看我已经拿出了诚意,你也得拿出诚……” 紫云剑不愧神兵利器,我还没怎么用力,就感觉右手手腕一凉,湖青色的袖口被血染红一圈,然后鲜血顺着布料不停往下淌,像拧到最小的水龙头一样的细流,很快就淌了一小片土地。 我傻眼:“…………” 两秒后我才感觉到痛意,加上这么惊悚的出血量,紫云剑无论如何也往下压不下去了。 我偷偷抬头,心里七上八下,也一时没了主意……姿态都摆出来了,按理说也不好反悔,可是我特么的实在没勇气自残…… “你!!——你把剑放下!”少主猛地上前一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又忍耐的顿了脚步。 “我……” 我看他想冲过来又想稳住我的架势,心中犹豫的退后半步,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我那淌血的右腕上。 这可不能轻易放剑,把剑放下那就等于束手就擒,万一他抓我当人质威胁少侠他们肿么办————原著里黑小虎可是有这方面的劣迹。这年头,山穷水尽也不算无计可为,但有人质在对方手里可真是百般受制。 所以宁可重伤,也绝对不能被抓。 这么想着,我反而抓紧了紫云剑,抬眼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才一抬眼,我就看见少主已经脚下几个重踏,抬手向我抓来! 伴随着浑厚内劲,风声猎猎。 cccc居然趁我分神搞偷袭! 我后背腾起一股悚然凉意,他本来走的就是赤手空拳的路子,加上内力,那跟钢筋铁爪也差不多了,这招我绝对硬挡不了,百分之百被抓,何况我的剑还搁左手握着呢,此刻已经失了先机。 眼见他就要碰到我了,我急中生智,一个旋步踢,踢过脚边的小水坑———刚刚下雨积了不少水。 少主被泥水和泥点溅了个正着,捂着眼睛闪到一旁,一边狼狈揉眼睛一边用袖子擦脸,“你……” 我立即把紫云剑换回右手,可是右腕刚一动,我就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完了完了,右腕那道口子不是白划的,眼下我是一点剑招都使不出了。 我只得提气往悬崖边逃跑,跑了几步,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我都自己把自己搞残废了,他还是要抓我———我回头骂:“你个孙子说话不算话……” “莎丽,站住!”少主把手从眼睛那儿放下,瞳孔紧缩,急喝了一声。 我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 第40章 40 伤口浸水,痛上加痛。 我强撑着游到一片芦苇里,然后就再也划不动水了,身体越来越僵,我觉得意识都快飘走了。 第70章 好在这时,我被虹瑁他们及时捞起,炮火轰鸣中边战边退,并找到一处地方藏匿起来。 小神医掰嘴塞药还是老手法,我本来迷迷糊糊,直接被他弄醒了,他道:“还好,只是割了静脉,加上水冷。这要是划破动脉,失血过多可就危险了。” 他拿出药瓶,一手捏着我的手腕,另一手灵活均匀的抖落一道药粉,嘴上絮絮叨叨:“我这药马上就能止血,你自己注意点别碰到,也别沾水。五天之内不要提重物,碗筷也尽量不要拿,紫云剑更不行!等血管长得差不多再合璧————你要是不听医嘱,你右手恢复完容易出问题!这可是大事!” 又后怕的语气道:“万幸万幸,这口子若是再往上一分,或是再深一点,手筋和神经就真的伤到了,就算能修复也要一两年,而且肯定也不如以前灵活。” 我点点头,其实万幸的还有一点……少主当时并没有下令放箭。 其实那会儿我已经看见黑衣兵们从崖边冒了头,数十把弓箭齐齐瞄准了我————我右手已伤,没办法挥剑抵挡,只要他们射箭,那我绝对成了筛子。 但四五秒过去了,直到湖水把我淹没,也没有箭落下来。 ↓ 所以我现在才得以仅以这种程度的伤势出现在我队友面前。 小神医又道:“蓝荼,你肩上的伤怎么样?我给你看看——” 宫主道:“我没事的,不是贯穿伤,只是被箭擦过去了,而且已经用上了神医你给我的金创药。” 小神医犹不放心,又坚持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不需要二次处理,才舒口气。又从药箱里找出两个瓶子,分别递给我们:“绿色的药是消炎防感染的,红色的是补血止血的,你俩分分,一天两顿按时吃。” 少侠道:“莎丽短时间没办法合璧了,四剑合璧只能跟宵琥打个平手,我们得想个办法,给莎丽争取养伤的时间。” 大奔起身怒道:“太可恶了,为难女人算什么本事?!我要找宵琥算账!替莎丽报仇!” 少侠将他拦下,劝导道:“大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我们打不过宵琥,人手还不如他多,只能避开锋芒。等莎丽右手好了,我们五剑合璧,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把他打趴下。” 我们现在的藏身地点是一处山洞,午饭是小神医喂我的。 其实我有点羞愧,对比一下原著里宫主采碧血真情七叶花那次,那叫一个【小蓝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割腕静脉割动脉,蹦蹦跳跳真可爱】 所以————为啥人家宫主大失血后,回来吃个药丸就没事人一样了,就算她割的是左手,但我也忒脆弱了吧? ……算了,我就当动画是侧重表现关键剧情,这段日常给省略了。 饭后,宫主提出要去瞭望地形,加上看看魔教有什么动作,少侠便提出陪着一起去。 在此期间,小神医背了竹篓,去山脚采了一些草药回来。 有些草药是需要晾干保存的,我别的干不了,帮他在洞里找地方分别铺平还是可以的。有的草药是需要取汁液的,就由力气最大、耐力最好的大奔帮忙捣药。 小神医则跑前跑后的指导,见我们都上手了,才坐下来配置这些天消耗掉的药丸………等干完这些,我们一度无所事事,开始闲聊。 “莎丽,你居然会东瀛话?”小神医找了个话题。 “会一点儿,我以前是开客栈的,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所以学了几句。” 当然,我只是搪塞他的,我总不能说我是看动漫看的。 “这哪里是‘几’句啊?你都用他们的家乡把他们说愣了,神医我生平很少崇拜人,虹瑁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小神医稚嫩的小脸一脸佩服。 “莎丽就是聪明,嘿嘿,我看,就连虹瑁也没这种能耐吧?”大奔在一边眉开眼笑。 小神医兴致盎然:“莎丽,反正现在大家没事干,你干脆教我两句,比如骂人的,下次再让我碰到五行忍者,我要他们脸都骂绿!” …… “神医,莎丽,大奔!”少侠和宫主回来了。 “你们回来的也太晚了。”大奔迎上去,打趣道,“我刚刚还说,你们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那两人却笑不起来,表情都是一脸肃穆,大奔也不由得止住了笑容。只听少侠道:“我们巡逻了一圈,发现宵琥突然撤出片区域了,这周围居然一个黑衣兵都没看见……” “啊?没人追杀了?那还不是好事,莎丽可以安心养手腕了。”大奔兴高采烈的道。 “你听我说完,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和蓝荼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比围堵我们更重要的事,所以我们特意走远了一些,并在边缘地带抓到一个落单的黑衣兵。”少侠一脸凝重,“我们盘问了他,他说,宵琥已经发现了麒麟的踪迹。” 我:“……” 啥?这跳集了吧?火烧连营呢?五剑合璧呢?【假麒麟】事件这就开始了? * 经过讨论,因为我手腕伤口不浅,愈合要有一阵工夫,骑马拉缰的话很容易裂开,必须静养。 再者,魔教突然撤兵,也有可能是宵琥故弄玄虚引我们自投罗网的阴谋,只有凑成四剑合璧,才能到时候全身而退。 所以最优解是我留下来,他们四个则去查探消息真假,万一麒麟真的有危险,他们四人正好搭救它。 第71章 大奔脸上出现纠结之色,转向虹瑁:“可万一魔教的人发现莎丽,那岂不是很危险?……不行,得有人保护她,要去一起去!骑马的话我可以带着她骑一匹。” 额,带着我? 我对【假麒麟事件】是有印象的,这是少主为了搞死七剑想出的阴谋,危险系数相当之高,几乎是全剧之最。 换成平时我好胳膊好腿也就算了,可一旦进入剧情,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我又不能用剑,到时候我小命搞不好真交代了。 我赶紧拼命拒绝:“不不不,多谢你的好意,还是按照虹瑁少侠说的,我暂时留下来吧。” 至于我会不会被魔教的人发现什么的…… 咱细数魔教那些重量级人物————眼下少主正守在野猪林,心思全部放在请君入瓮上;少主他爹虽然全剧武功最厉害,却呆在袁家界闭不出户;朱无戒正忙活假扮麒麟,根本没有工夫出来晃悠;而牛老三先前被六嫂打了,伤得比我还重;护法又是自己人,碰上也没事……就这一亩三分地,还有谁能对我不利?你说是吧? 就算有几个魔教小兵偶然巡逻过来,我左手甩个暗器还是不成问题的,再退一万步,我轻功还是能用的。 所以我留下来才对我最好最安全! 当然,最佳策略是大家谁也不去,但这不大可能————毕竟七剑合璧的最终目的就是不让麒麟被魔教抓到,我又不能口说无凭。而且再具体一点的细节,因为时间久远加上蝴蝶效应我也确实没法确定了,只能让他们多加小心,当心有阴谋。 于是,身为伤员,派不上用场的我站在山洞口,默默目送他们骑马离开。 唉,还是快点把手腕养好,早点加入七剑合璧小分队。 【假麒麟】事件结束后,应该就是少主暗算少侠、借宫主之手给他下‘血魔疯癫丸’的剧情了。 用现代的话总结前因后果,就是富二代几次打压穷小子失败,又被女神冷酷拒绝,心态崩了,就想了一个办法让穷小子染上海-洛因…… ————在那之前我归队,可以凭借金手指阻止这件事。 * 人长两只手果然是有道理的!只能用一只手是真的很麻烦,我好不容易用石子打了只野山鸡,却在拔毛清洗的时候犯了难。 ………所以,我还是琢磨一下怎么练左手剑吧。不管怎么说,左手灵活点百利而无一害,不然右手哪天又遭了罪,吃饭洗澡处处都是问题。 我翻出竹林居士给我画的地图,先找到宝峰湖,再找到野猪林,大致推断出了我现在的位置————其实我离十里画廊百草谷那片不远了,一下午就能越野过去,要不我这两天先去那儿蹭饭吧,好久都没见到居士和夫人了,还真有点想他们…… 说走就走。 我端着右手,左肩扛着包袱,一路连跑带跳。 路边的景色终于有闲暇欣赏了!小鸟的歌声也比平常美妙多了!阳光正好,万物可爱,浩荡天地间仅我一人…… 我眼睛望见前面似乎有一个红色的什么东西。 满目苍绿青翠之间,那道朱红色,像一条格格不入的警戒线,分外显眼。 我走过去一打量,是一把红色的纸伞,还挺新的,伞面用同色的带子收着,竹制的伞柄深深地插入树干之间,跟个膨胀螺栓一样。 瞧样子跟昨天伞坊里的倒是很像,不过嘛,普天之下的油纸伞都是这个款式。 我下意识的伸右手,瞥见绷带,反应过来,换成左手搭上它。我先试探着使劲拔了一次,一时间没能拽动。第二次我抬脚抵在树干上,用点内力才把它拔-出来,这下用力过猛,伞面也因此被我攥破了。 望望树干,上面留了一个窟窿,足有三寸之深。 唉,这要是能囫囵拔-出来,我就能有个遮阳伞打着了……等到了居士家里,我也跟原著一样,搞个帷帽戴着防晒吧。 我悻悻的把伞一丢,心里又很替这棵树觉得倒霉,随口忿道:“哪个装b犯,树招你惹你了。” 我继续赶路,没多久,只见我的必经之路上,又斜斜的插了一把红伞。 我:“…………” 我谨慎的走过去,伞料是崭新的朱红色,折叠的褶皱处却破了一角,跟我刚才见到又不小心弄坏的那一把伞,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我心里骇然一凉,身后却同时响起一个人声:“右手真用不了了?” 我大惊失色,一听出这声音是谁,我简直都要跳了起来,回头看去,少主正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 第41章 41 我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正领着朱无戒给少侠他们布置陷阱呢么? 问完我自己一个激灵,我特么管他为啥在这儿干甚?!赶紧跑是正经!!! 我用上了轻功,转身便踏地而起。 我跑,我跑……我怎么跑不动? 然后我就感觉背后像是有漩涡吸上了,整个人仿佛被无形之力往后扯,而且力道越来越大。 我反应过来,这是他另一招很邪门的武功,名字似乎叫做“吸星大法”。不久前他刚用这招凭空将扒着悬崖的五行忍者拽上来,而动画里的猪无戒则是被这招吸了后脑勺,直接给吸出脑花了! 我在空中挣扎了一下手脚,没用,急得我左手搭上紫云剑————紫云剑就算不带内力那也是削铁如泥的宝贝,正当我寻思要不要突袭一下子,攻他个措手不及,就听他道:“你给我回来,我不为难你!” 第72章 少主手一落,我一个失重,又重新落到刚才的位置,脚下踉跄了两步,总算稳住没有摔倒。 我……我完全不知道少主在打什么主意,内心极度惴惴不安,心率都有点失常————不是心动,真是被吓的。 一想到他的武功竟已经深到这个地步————能在我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跟着不说,还两次绕到我前面来插伞————屏气凝神的功夫已经如此炉火纯青,那武功内力就更不必提了。要知道,平常打斗内力外泄时,呆在旁边的习武之人可是会有感觉的。 以前我只是坐在电视前隔岸观火,后来是火烧到眼前但是好歹有厉害的队友陪着,现在是火烧到眼前周围就我一个人qaq…… 他的眼神扫过我周身,然后神色如常道: “我父亲飞鹰传书叫我回去,我陪他老人家用了顿饭,这会儿正要赶回去。” 我:……啊?这什么和什么?谁特么有心思跟你唠家常啊qaq……… 然后我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我之前脱口而出的那句“你怎么在这儿?” 少主又开始盯着我:“你这又是要去哪儿?你该不会是寻找第六剑的吧?” 我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对天发誓,我不是去找第六剑的!” 但我确实是去找第七剑的…… 少主没说话,看样子是在等后续,我只好道:“其实我就是去吃饭的,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少主默了两秒。 然后他略略不满的质问:“撒谎你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尊重我一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的吗?你这不是进城的方向吧?” 我看了看自己前进的方向,心道麻烦,这家伙还挺机灵的。不过我心率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便信誓旦旦的举起左手的三根手指,振振有词:“谁说只有进城才能下馆子?野外也有农家乐的好吧?我真的就是去吃个饭!我现在饿的不行不行的———从这儿纯属路过!说谎我全家被雷劈!” 我没撒谎,我本来是要去居士家吃田园饭的!雷你不能劈我! 少主抱着胳膊,扬眉:“是吗?既然你还没吃饭,要不要本少主请你吃?” 额…… 我脑袋猛摇:“不了不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也能找到吃饭的地儿,用不着少主你操心。” 少主又默了两秒,然后阴阳怪气的道:“………那多不过意不去啊,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解决七剑传人。” ……我回过味来了,虽然他说了不为难我,但现在也是今时不同往日,跟他说话确实不能太落人面子。 虽然我吃不准他来找我的用意,不过他话里提到了七剑传人,之前还问我的右手………我心神一动,顿觉抓到了重点。 我开始动之以情: “额……少主,我就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这次离开是去归隐山林的……所以——你要是再打我,那你就太没品了。” “……” 看他脸色一下子不好,我赶紧适时的冲他扬了扬右手腕的绷带,忧郁的道:“你看,我右手已经没办法使剑了…多年来,我苦练紫云剑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参加七剑合璧,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 我耷拉着眼皮,使劲叹了口气,又感情充沛的目光黯然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现在七剑合璧也不需要我了,我甚至已经成为大家的累赘……”我反手抹了一把泪花,“一个剑客,没了右手,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发现,我记性挺好。 我正在悲伤的呜呜抹泪,就听少主沉默中冒出一句:“……别的不说,就算你右手真的废了,还有左手不是吗?” 吓!!!! “你!你!”我大吃一惊,猛地抬头看他,不会吧?他这是要补刀?!我都卖可怜到这份上,假装右手已废并和七剑脱离关系了,他还惦记我左手?? 还讲不讲理了?!之前说了自废右手就放我一马的! 刚想骂人——— “别紧张,我说了不为难你。”他扔了一个瓶子过来,我左手不大流畅的接住。低头看,上面贴着个纸条,写的是…… “没别的事,这是我们魔教的疗伤圣药,断续生肌膏,对筋脉肌理的外伤有奇效…”他顿了下,“就当我们扯平了。” 我……我看了一眼瓶子,又抬头看了一眼他。 我不确定的开口:“那啥?你没问题吧?你给我药,你就不怕我养好伤后,又回去当七剑传人了?” 说完我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开始眯着眼睛,以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少主秒懂,脸色不好看:“你还担心我给你下毒?!你摸摸良心,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额,他确实没主动害过我。 但我确实不想再欠他人情,欠了恩义都是要还的,而我……我还不起。他出事的那回也是七剑生死存亡之际,属于心态崩了冲进雷区自己把自己炸死的,就算是他爹来了也没法拦着他自己找死。 也正因为不想欠人情,所以……没翻脸那会儿,我看他顺眼的时候,经常有意无意的气他,也是私心里希望他能被气得习惯了,也就佛系了。 我硬了硬心肠,斟酌了一下用词————既能打击到他又不会让他恼羞成怒反手伤害我,我道:“少主,谢谢你的好意,可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人有点分裂啊……?” 第73章 我没敢看他,睁着俩眼看天:“上次咱们可是说好了见面是敌人,你追杀我们时不是也挺起劲的吗?你是有多自信,想要自己给自己使绊子?———你确定要给我药?那你等着吧,我手腕养好了肯定回去合璧,你就准备后悔去吧……” 说完,我一脸正气的把那个瓷瓶递过去:“我劝你拿回去,咱早就互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少主咬了咬牙,看起来窝火还没处撒,他别过头,忍气吞声的道:“我宵琥送出手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继续臭着脸,言之凿凿斩钉截铁:“哼,随你的便好了,不管你是去养右手还是去练左手,虹瑁他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像想到什得意的事,以一种鄙视、不爽、笃定又带点冷笑的语气道:“练左手,虹瑁怕是老死都等不到!养右手,两天之内我就能让他就此消失!!” 说完,他拽着气势甩了下披风,然后运起轻功,走了。 我……我……算了,他讽刺我两句又不痛不痒,至于药,他给我我就拿着。 …… 不过这药应该挺好的,要不我擦点试试?小神医只给了内服的,现在外用的也有了,毕竟自己的身体,能好好对待还是好好对待。 我用牙把瓶塞咬开,闻了闻,药还挺香的,然后我左手解了绷带,无名指刮了一点药膏,试探着涂抹在新结痂的伤口边上。 嗯,凉凉的,香气悠然。 然后我放心的挖了不小的一块,在伤口上整个儿涂抹。 我刚抹匀,才高兴了三秒,呼吸就顿时哽住。 我满眼泪花,触电似的拼命甩胳膊,然后左手虚虚捂着右腕,在原地使劲蹦了几下。 特么的,好疼!! 比我自己割自己那会儿还疼!!! 方才没料到这种情况,一下子抹了太多,现在我都疼得想在地上打滚了。 草啊,黑小虎这是要直接疼死我!!!! 这会儿想刮掉药膏已经不可能了,除非我把新结的痂给抠了,我头晕气短,疼得都有点想吐,从胃到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然后慢慢的,痛的就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我抱着肚子蹲坐了下来———还要注意不碰到右手腕的伤口,然后自暴自弃的侧着躺倒在地上。 荒郊野岭的,我咬紧牙关没嚎出声,只把肚子捂紧,脑门冷汗津津,同时心里惊疑,不会吧?这是手疼拐到了交感神经,我要疼休克了? 然后,我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熟悉的细流缓缓而出。 我:“………” 完蛋!!! 刚停了四合一,我姨妈就到访了!! 时间久远,可能有人忘了,那我就再简略解释一下,所谓的四合一,就是我之前不是找小神医开了四个药方么?要生发,美容,减肥和停姨妈的。 当时小神医犯了难,告诉我一堆大道理说生发的药方肯定和减肥的犯冲,美白的药方肯定和停经的犯冲,我只能选两样吃。 把中医的说法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我要是吃减肥的药,我很容易因为营养吸收不好而掉头发!我要是停了姨妈,那我脸色绝对好不起来,还会因为内分泌失调长痘痘! 我当时想了想,露出希冀的表情道:“可你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啊。” 小神医被我高高捧起,这下着实苦恼了一番。三天后,他自称寻了一味药引,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只给我开了一副药便具有以上四种功效————在补气补肝的同时会抑血且减少营养吸收,算是四合一。 然后他把药捏成药丸,用法是每天一丸,只要停药,经期就会恢复。 ————其实我也理解,我高考前曾经算着日子吃避y药,为的就是避免经期难受影响高考发挥,当时也是每天都要吃,虽然伤身体………小神医说他这个药对身体无害已经很厉害了。 但,我不是手腕受伤了吗?我和这些古人混久了,医理多少也懂了点,我知道药是不能同时吃的,尤其是犯冲的药。 想要伤养的快,吃补血生血的药的同时,肯定得停掉之前有抑制作用的四合一。 只是我没想到,一停药,姨妈这么快就来了。 而且就在一天前,我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三天前还剧烈饮酒加熬夜(陪大奔戒酒),加上这半个月一直用冷水大晚上洗澡,所以……… 遭到了姨妈凶狠的叠加报复。 我痛经了。 这会冷汗淋漓,眼前发黑,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肯定是面色灰白。 没有止痛药,但是我貌似还有点麻沸散,应该可以止痛? ……不,不行,麻沸散会影响药效,本身也不利于手腕恢复,加上这荒郊野岭的,我若是把自己麻-翻了,很容易被路过的野兽啃了…… 再忍一会儿———— 我闭着眼睛,满脑子苍凉悲伤,正蜷在地上跟个虾仁似的,就听见一个去而复返的声音略带慌张的道: “你怎么了?肚子疼吗?喂,手刚涂的药别乱碰……” 我本来咬紧牙关正生生捱着这波痛意,听见声音,掀开眼皮瞄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蓝影。 他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悲从中来,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颊边发际。 我闭上眼睛,小声呜咽:“……我要死了…我不行了……我,我想我妈妈…呜呜……” 第74章 “……………” 我的右手被人拿起来,几秒后,感觉有绷带覆上去,然后飞快缠了几圈。 接下来是左手腕被拉起,手指的触感传来,四五秒后,又被放下。 “……你不会有事的,别怕。”少主伸手给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扶着我的肩膀向上,“你先坐起来,我试试……” 我挥开他,“我肚子痛,我要躺着,别烦我……” “你坐起来,我帮你运功缓解一下。” “烦不烦,我又没有内伤,走开!” 话虽这么说,但是少主不肯放弃,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拽起来。 他先点了我右肩个穴位,然后坐在我后面,手掌贴上了我的背,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从我的肩胛骨处升起。 和平常的真气缓慢推行不一样,温热的气团在我身体里蛇一般的飞快游走。先沿着夹脊上行,上升到头顶发热发跳,又飞快流回丹田,连带着小腹迅速变暖变热。我感觉心脏砰砰直跳,血液流的也越来越快,脸开始滚烫,几乎都有走火入魔的预兆了。 !!!他这绝对是要玩脱了,我要完…… 这时候,他收了功力。 “不通则痛,现在血淤被冲开了,应该好点了吧?” 又伸手解了我右肩的穴道,解释道: “你右手有伤,所以提前给你点了穴道,免得伤口渗血。” 我从血管贲张而死的想象中回神,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又听他问起,我稍稍感觉了一下,刚才光顾着害怕,小腹的疼痛确实被这股热力带着消散了不少。 他按着我肩膀把我放平躺着,面色微红,嘴里嘟囔:“之前没发现你有这个毛病啊……” 我茫茫然的眨巴眼,我确实肚子不痛了,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又重新对未来充满希望。 然,想到几分钟之前的那幕,我又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深深为那个在少主面前抱着肚子软弱哭鼻子的自己感到丢脸。 后悔,非常后悔。 再想到事情的起因,我赶紧把左手探到身后———动作要表现的不动声色———在裤子后面紧张的摸了两把,舒口气。还好,总算还留点颜面,没有彻底丢脸丢到姥姥家……但是,也得赶快处理了…… 反正,只要肚子不疼,我就满血复活,勇气无限。 我一个仰卧起坐坐起身来,假装无视自己发热的耳根,对视上一脸关切的少主。 我内心尴尬了一秒,移开眼神,强撑着露出些微不耐烦的表情,毫无感恩之心的指着他: “关你什么事啊?先前不是告诉过你,咱井水不犯河水吗———” 少主:“你………” 少主讨了个没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三秒后站起来,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冷声:“断续生肌膏四千两,疏通经脉五十两,零头看在以往的交情给你抹了,去掉我欠你的一千,你该欠我三千两,拿钱!” “…………” 我没料到他如此突变的画风,所以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平常多了两千字呢!就当加更了吧(我内心它就是加更!(大声)),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已经四十多章了,还是个单一同人,为啥又不知不觉超出预期还超出这么多字,高中作文回回都要加纸的是我了……otz,赶紧往回收……) 第42章 42 半晌,我定了定神。 所谓天道好轮回,这小子被坑多了,果然有样学样,开始反击了。 可是……这价抬的也太过分了吧?当初我“救”了他,连着房费洗衣费治疗费和餐费一共也才管他要一百两银子啊!现在他不过给我一瓶药,居然张嘴就要四千两,未免太黑了点,摆明是在报私仇。 我这么想着也就不服气地质问了。 “就是欺负你,你能奈我何。”少主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而且这药全天下只有我和我父王才有,你之前不是还杜撰了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垄断?” 我气势全无:“……” 少主下巴微抬:“总之,今日,你不拿钱就别想走。” 毕竟打不过,我只好伸手把腰间荷包解下来扔给他,一脸肉痛的道:“就这些,你拿去吧!” 应该,应该是不够的otz…… 他上次给了我五千两,我为了气他,分给宫主和神医一人一千。本来我该剩三千,但是,后来我又拿钱买了十斤猪腿肉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对了,前往快活林时还跟农户买了马,期间又帮小神医补了药材,药是真心贵啊…… 我猜测少主这次就是面子挂不住了,所以从别方面找补一下,少了几两应该不会计较。再说,这事确实是我气他在先,赶紧给钱打发他走算了,毕竟我还有‘个人问题’没处理,跟他纠缠不起。 少主接过我扔他的荷包,毫不客气的取了银票,数了数,把银票和荷包收起来,然后咄咄逼人的对我摊手:“还差一百二十两。” 我:“…………………” 我悲愤又憋屈的看着他:“……做人不要太绝,反正没有了,你想怎么样吧?!” 少主没作声,眼睛带了点得意洋洋,瞅着我,道,“你也有今天,没钱就拿东西抵吧。” 我…… 我气鼓鼓的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道:“……行啊,我这儿有神医开的麻沸散,还有绝版四合一,怎么也值一百多两了,你拿去吃吧。” 第75章 少主一脸黑线:“……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要搁平时我是不急的,而且还会想办法再讹他一次,坐回债主身份……但现在我确实急着换裤子…… 我把手边的包袱往前一甩,蹬了两下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你也看到了,我浑身上下加身边东西就这么多,你看着拿好了!” 少主顿了两秒,斜瞄了一眼我丢到他脚边的包袱,然后重新看我:“……哦,那我随便挑了?”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赶紧补充了一句:“……衣服不行,衣服得给我留一套。” “……………” 少主偏头咳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要你衣服干什么。” 他倒没翻我包袱,而是盯着我的头顶打量一会儿,突然伸手:“剩下的就拿这个发钗来抵吧。” 我感觉头皮一紧一松,有什么被抽走了,头发散了下来。 我愣愣抬头,见他手里正拿着我的黑檀木发簪。 那发簪款式简洁,不带任何累赘的流苏和金银珠子,所以不分男女款。而且妙在簪尾雕的是麒麟兽首与祥云的图案,且兽眼以金漆点睛,神灵活现,足见手艺精湛。 所以宫主当初买下了两支,送我一支。 黑檀木不是很贵,两支也就十银子,和别的插梳和发簪比起来,既不勾头发,还不容易丢。这几天我睡得不好,提不起精神好好梳头,只把碎头发编几个辫子,用发带扎个马尾,最后一盘,把长马尾变成短马尾————免得打架时被人薅头发————就算完事了。 他把我的发钗攥于掌心,得手后背对着我,“你可以走了。” 我,我和宫主同款的发簪和荷包被抢走了…… 我敢怒不敢言。 * 这孙子把我钱全抢走了,按理说我是没钱去吃饭的,少不了要进城去钱庄取点银子,不过我看了下地图,我已经离十里画廊已经很近了。 还是跟居士和夫人借点银子吧。 * 我整理好自己,大约一个时辰后,我来到了十里画廊。 我想了一下,气沉丹田,嚎了一嗓子我和居士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他唱的歌词。 “绫罗飘起遮住日暮西————” ———先自己唱个回家的门铃,免得居士又误以为什么人闯他后花园。 几秒后,远方有琴声借助内力传到这边,仔细听,正好是我那句歌词的曲调。 ————两年前,居士的夫人偶然听到我哼歌,便把我的几首现代乐给改编成长萧版,居士听到了,急着和他夫人凑成夫妻款,熬了一晚上,把我的几首现代乐给改编成了古琴版。 然后他俩琴箫合奏,情意绵绵,有时会还叫我过来唱歌,唱的不好地方还会指点纠正。 我以轻功踏上半空,循着琴声找到一处亭子,居士还是一身白衣,我落下后,他抚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莎丽。” “居士。” 我和居士互相抱拳作揖,然后抬头相视而笑。 “莎丽,你不是参加七剑合璧了吗?怎么有空过来了?”居士关心的问。 “唉……手腕伤了,赶上魔教追杀的紧,就寻思在你这儿养两天,蹭几顿饭,然后再赶回去。”我对他晃了晃右手腕的绷带。 居士一惊:“啊?身为剑客,怎么竟伤了手腕……对了,你还没用午膳吧,我去厨房给你盛碗饭,等你用过午膳,我再帮你瞧瞧。” 我正环顾周围景色,就听见一声惊喜的“莎丽!”,一个粉色衣裳的人影出现在幽篁竹屋门前,一脸喜色,三步并两步朝我小跑迎来。 ————是达夫人,我走的时候她才有孕四个月余,当时可一点不出来是有身子的人,现在过去了三个月,便显怀很明显了。 我看她跑起来摇摇摆摆,赶紧上前扶她:“夫人,慢些啊!” 此刻她抓着我的手,面如秀月,柳眉笑眼,粉色的发带绑着秀致的垂挂髻,气息温馨和婉。虽然身子重了,但四肢依旧柔软纤细,像一朵饱满的小荷花,简直温柔可爱极了。 我把她扶到屋内,见桌上摆了几道菜,还有一个小砂锅,里面食物金黄喷香配着葱花,正是嫩竹笋炖五花肉。 我乐了,不愧原型是熊猫啊。 我打趣她道:“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哈哈哈…莎丽,瞧你,你可真会逗我开心。”夫人捂着嘴笑起来,“你走后,这里的欢笑声一下子少了不少呢,这次你回来,准备住多久呢?” 我想了想:“毕竟七剑还没有合璧,只能暂晚住两晚,后天中午走,这两天叨饶居士和夫人了。” “谈什么叨扰,我夫人开心,莎丽你就是我的恩人。”居士笑着拿着碗筷进来了。 我们边吃边聊。 “夫人,看你的状态可真不错,一看居士就把你照顾得很好,用不了多久,宝宝就能和我们见面了。我可是预订了干娘的位置,而且我研究出了好几种宝宝辅食,到时候就有用武之地了。” 夫人开开心心的给我夹菜:“莎丽,谢谢你,不过距离你大显身手可有的等,至少要等宝宝五个月大呢。” “要这么久啊……”我想了想,又来了精神,“对了,我之前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你不用半夜起来喂奶的办法,不过需要你们搬到寒冰洞附近———咱白天把奶瓶装好,冰块冰镇着,夜里宝宝饿了,再热一热给他喝,这样你就可以睡个好觉,然后剩下的交给我和居士就可以啦……” 第76章 …… 前两年我受他们照顾良多,居士没少在旁指点我武功,他夫人还教过我医术————然而我实在不是那块料,最先忍不下去的是居士,他对他夫人说:“夫人,我看还是算了吧,再教下去,莎丽哪天医死了人,咱还得想办法劫法场……” 我:“……” 当然,这俩人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在一边傻看着他们高来高去,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想把我拽到同等高度。 他们试图教我吟诗作对————那可是极品二对一的家教课,至于我学的成果么……毕竟耳濡目染多了,鉴诗水平多少会提升上来一点,但写诗还是很困难。 譬如某日,夫人见居士抱琴踏波而来,湖边水鸟在琴声中悠哉浮水,诗兴大发,赞叹道:“足点湖心一颗珠……” 我插嘴:“居士正在逮虾户。” 夫人:“…………” 又某夜,我们在凉亭纳凉吃菜,对酌几杯后忘了是谁提出行酒令,于是夫人起上句:“金轮辗转待昙花,” 十几秒后,作为游戏道具的瓶子滴溜溜的停下来了,瓶口悠悠地转向我,我反应很快:“不如扎猹和偷瓜。” “……”然后居士没法接了。 居士:“……夫人明鉴,莎丽这平仄不对吧?” “行酒令而已,以词害意可就没趣味了。”夫人笑个不停,给他倒酒:“夫君,男子汉大丈夫,输了认罚。” ↓ 这夫妻二人意趣相投,爱好风雅,两年来,什么从梅花花蕊上收集雪水泡茶啦,用七七四十九种药材腌制一只鸽子然后煲了小小一盅汤啦,划船一下午最后采了一小把莲子啦,掐着日子出谷去吃新肥的螃蟹鳜鱼和正熟的枇杷荔枝啦,漫步山谷间亲手挑选良木奇草制作乐器和毛笔啦……你能想到的世间所有各种文雅事他们俩都做了个遍————这还只是我练完武后,准备入厨房做饭时看见的。 当然,我也想吃螃蟹和鱼和水果的,所以他们出谷时我也跟着去了,一路上更是亲眼见证了他俩感情有多好,他们从不吵架红脸———不是没有过意见不合的情况,但达夫人只要露出些微委屈的表情,居士就赶紧作揖赔罪了,加上达夫人很会体谅人,而且她说话相当具有水平,哪怕是提意见,也能让人听得如沐春风,所以无论多少年过去,我打包票,这俩人都吵不起来。 我非常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简直满足了我对完美爱情的所有想象。但羡慕归羡慕,我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感情求不来……因为哪怕给我个同款居士,如果我本身做不到达夫人那样温柔包容,常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么……也就换不来同款的小意体贴……唉…… * 说起来,少主给的药确实是好药,我今晚一看,伤口的结痂已经变干了,貌似碰水也没问题了,皮肤下痒的难耐,这是伤口在加速愈合生长。 照这个疗效,我感觉明天去骑马握剑也问题不大。 所以第二天晚上,我就挥别了居士和夫人。 居士道:“从此处往南四百余里,便是野猪林,现在正值夏季,是沼气最盛的时候,莎丽你要多当心。” 我对他抱拳:“放心吧,居士,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看好夫人,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溜达。现在不比从前,魔教的教众几乎全部倾巢而出,战火很容易就烧过来。” 第43章 43 * 夏季天气多变,快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一阵电闪雷鸣,我还来不及找地方避雨,大雨就兜头而下,把我浇成了落汤鸡。 下了雨,天空微微放晴了一些,我趁机用内力把衣服给烘干,可没过五分钟,又变得阴风怒号,雷声阵阵。 我心里直骂娘,就这么个下雨法,万一碰上洪涝灾害泥石流了,我就是做鬼也要去魔教的山头唱歌给他们听的。 不过,走着走着,我隐约发现周围不对劲。 ————这里地面龟裂,枯树焦土,已然和之前的灌木丛生,绿草茵茵的景色截然不同。 我有点警惕的停下了脚步。 不会吧?走错路了? 我印象中野猪林应该是树啊草啊苔藓一大片的。因为在这个副本里,敌军的主要武器是沼气——就像上个副本是磁力一样———最后场景还出现了沼气坑和沼气炸-弹……如果是眼前这种龟不生蛋的鬼地方,它从哪儿发酵的沼气? nnd肯定是走错了! 我气的准备扭头往回走。 “紫云女侠!紫云女侠———” 百米开外,一个欣长挺秀的身影一边高叫着,一边以急迅的轻功朝我奔来。 我顿住,揉了下眼睛,额,这不护法么? 我心中隐约有所猜测,站定对他客气抱拳: “原来是爱管闲事大侠啊。” 护法依旧穿着那件淡青色的袍子,配着浅黄色的比甲。只是和他以往游刃有余的潇洒拓落不同,这会儿他眉宇间隐有几分焦急之色,而在见到我后,能感觉到他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紫云女侠。”他冲我躬身拱手,再抬头已经嘴角微扬一脸笑意,语气里满满的无事献殷勤的恭恭敬敬: “多亏碰到你啦,在下这会儿遇到了一丁点小麻烦,紫云女侠你机智聪敏,义薄云天,又是七侠之一,所以还恳请女侠出手相助,帮个小忙儿~” 第77章 我:“……” 猜的没错,剧情线确实进行到这儿了! 容我絮叨的把来龙去脉再解释一下:上次说少主搞出了个“假麒麟”事件————原本么,一切正常的情况下,麒麟只有在看到七剑合璧后才会赶来现身,但少主为了把七剑一网打尽,故意放出假消息吸引七剑来野猪林,私下里则设下重重埋伏。 当然,咱七剑也不傻,也担心这是请君入瓮,所以肯定会从各个地方求证消息真伪。但少主阴就阴在他直接连他爹一起骗,还写信‘恭请’黑心虎过来喝麒麟血。七剑盘问了各等级的魔教小兵,口径一致,言行相符,果然上当。但所谓的‘麒麟’,其实只是猪无戒穿着毛绒玩偶装假扮的。 少侠他们急吼吼赶过来,毫不意外的中了埋伏。而在魔教卧底的第六剑传人,也就是护法,在截获了信件后也信以为真——尤其他还远远的瞄到了猪无戒假扮的麒麟。 护法最担心的就是黑心虎可能在七剑合璧之前抓到麒麟喝了血,不仅治好了病,还功力大增———一旦这事儿真的发生了,到时候就算七剑合璧也对付不了他,所以情急之下,决定先行刺杀他。 而护法前两次刺杀都以失败告终,全靠脑子机灵才全身而退———人家教主的武功在这儿摆着嘛,大结局时是吃了七剑合璧加火舞旋风这个最高反派礼遇套餐才领的盒饭,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叫人刺杀成功。 护法原本灰心丧气,但偶然来到一处天然的雷电区后,他发现雷电可以增大青光剑的威力,一剑下去,破坏效果几乎媲美大半个七剑合璧————发现这一点,护法又跃跃欲试起来。 so,就在教主接到他儿子信后,高兴的准备出门喝现成的麒麟血时,护法准备进行他第三次的刺杀。 可黑心虎被连着刺杀了两次,早就怀疑上了他,半路又听护法说发现了麒麟和七剑在一块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少主没抓住麒麟,失手了,做爹的如果不赶紧帮一把,麒麟血这辈子都没指望了,说的天花乱坠后准备领着教主往雷电区走。 护法口才确实不错,教主听完确实也很着急,但走了两步,见这地方时不时的火花带闪电,又想起前两次刺杀都是雷电特效,加上麒麟身为祥瑞之兽,也不大可能跑到这么个草都不长的鬼地方,人也就冷静下来。 教主不肯上这个明摆着的当,但也不戳破护法,只说,除非护法能在这儿附近抓到一个七剑传人,否则绝不会前进一步。 ↓ 所以,我脚下这个,鸟不拉屎龟不生蛋还到处是枯树的鬼地方,就是原著中的雷电区。 而在原著,少侠先前为了护住同伴撤退,被少主射出的箭穿胸而过……穿胸诶,那妥妥的重伤啊,而且祸不单行———因为失血过多,人昏了,没办法使用内力护体屏息,所以又中了沼气之毒。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洞藏起来,神医开始给少侠把脉疗伤,药方倒是好开,只是药箱里的药一直没来得及补齐,缺了重要的几味。 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了救少侠,小神医只能去野外采药,结果采着采着,不知怎么的跑到了雷电区,遇到了“因为迟迟找不到七剑传人所以没办法引黑心虎上钩”正一筹莫展的护法。 在护法一番耍赖用强、声泪俱下又要死要活的纠缠下,神医心软了,答应演戏帮忙,原本是准备‘剧本’一杀青就跑路的,可跑了两步,没忍住回了头,意外的发现护法使的是青光剑———这才得知他是七剑传人。 所以动画里小神医毅然决定留下来,陪队友共同面对危险。而这会儿,宫主因为神医久去未归,焦急的出来寻找,结果三位七剑传人一起被教主截胡。 更巧的是,护法之前‘找’了大半宿的七剑传人,教主等的急了,直接放了个信号*弹给他儿子,要他赶紧过来,所以…少主也来了…… ↓ 这次,护法没碰上小神医,倒是先碰上我了。 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妙啊。 通读剧本下来,可以说,护法这次刺杀教主就是一出很糟糕的行动,正如宫主总结的那句,那位的黑心煞掌已经练到了第十二重,就算有雷电相助,护法他也不是对手。 原著里,若不是少主对宫主有好感,耍了点手段用闭心丸让她假死骗过了黑心虎———留下来断后的宫主早就凉了。 而且这出刺杀,还间接的导致了宫主从少主那里带回了据说可以快速回血并解天下百毒的生生造化丸————实际上混合了一半血魔疯癫丸————少侠服药后染上了毒瘾,好不容易戒完毒,却内力全失,从零开始练剑期间又被少主暗算………… ……想想都好疲惫,所以……我干脆把这条线掐断吧…… 别白费力气了,有啥事都等人凑齐了再说。 我不动声色的听护法把那段冠冕堂皇的话说完。 他多猴啊,把我吹捧的高高飘起,又不说帮什么忙———同比动画里的逗逗神医,当初根本没想到要帮的忙 居然是【被绑起来去见黑心虎】这么要命的事,加上江湖人讲究信守承诺,答应完再难也不好反悔,否则就是理亏———我心里有所准备,便不慌不忙的带点哂笑的语气开口: “哦~~你这会儿知道我好了,还记得上次怎么撵我的么?小女子没才没貌,恩将仇报,阴魂不散,给你下药————当初让我滚,我滚了,现在有困难了想让我回来?晚了。” 第78章 既然知道进度条走到哪儿了,那估计我队友们藏身的山洞也不远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搬动原剧情的铁轨,索性不急着走了,上回他损我的事儿我可没忘,干脆就跟他逗会儿闷子。 护法一怔,接着很应景的露出一脸凄苦讨饶的表情,哈哈的搓手讪笑:“紫云女侠,上次咱不是心有灵犀的演戏给那宵琥看嘛,我撵你,也是为了帮你速速脱身啊,你可不能记这个仇哇。” 我下巴昂起:“什么紫云女侠,喊紫云剑主。” 他从善如流的点头称是,又拱了拱手,眉眼弯弯的嘴甜道:“紫云剑主,现在只有您才能帮我了,我听说七剑传人都是身怀救世之志的大侠好汉,连小孩子都知道‘有困难找七侠’,姑娘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请姑娘高抬贵手,回心转意,帮帮在下吧~” 说到最后,他尾音故意拖长了一点,以鼻音结束,听起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末了还附赠个古偶剧里常见的只露上排牙的那种笑。 就这个声音,这个笑容,哪怕他接下来要我帮忙还高利-贷,我都想头脑一热的点头了。 但我稳住了,矜持的哼了一声,继续逗他:“你先说想让我帮什么忙?合理的我可以答应,难度太大的不行。” 我挺好奇他准备用什么理由拐我。 两秒的沉默后,他突然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大起大落的正色道:“不瞒姑娘,我父母皆亡于辛琥之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今日准备在雷区刺杀辛琥,这之前需要姑娘配合一下,让他相信麒麟确实出现在这片雷区里了。” 额,他可真实诚啊……估计是我表现的太机灵了,他知道啥理由都忽悠不了我,所以干脆直接摊开了说。 没的逗了,他都据实相告了,我也只好真诚的眼神看他,以同样的实诚回馈道:“其实麒麟是朱无戒假扮的,一切都是宵琥的阴谋。” 我这话跟他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字字珠玑,全是重点,护法脑筋一转,表情已经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却还是有点犹豫:“虽然麒麟出现是假,但眼下确实是个刺杀辛琥的绝佳时机……” 这是非要撞上南墙才甘心啊? 这回换成我一脸凄哀:“不瞒你说,虹瑁少侠现在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我们的药也用完了,既然你知道七剑传人是大侠好汉,现在七剑有困难,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阻止对方借钱的最好办法就是反过来跟他借钱,而且最骚的是,借钱理由直接套用对方的。 “…………” 护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肉痛的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哭笑不得的道:“好吧,你说,怎么帮,在下义不容……”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炸起一朵蓝色的六角烟花。 护法抬头,脸色微变:“那魔头正在召唤宵琥……”紧接着,他眼睛一转,嘴角居然浮出一丝兴奋的笑意。 他兴冲冲的道:“有了!既然宵琥就要来了,那我干脆赶在他之前把这事给捅出去,就说我看错了,之前以为的麒麟居然钻出个朱无戒!然后再告诉那魔头,虹瑁就快死了,七剑合璧就要黄了,真正的麒麟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气死辛琥最好,气不死,正好借他之手把那小魔头揍一顿。最后再打个圆场,献一策亡羊补牢,趁机帮虹瑁讨一丸疗伤圣药……不仅成功离间他们父子,还解了七剑的燃眉之急,姑娘你觉得此计怎样?” 我觉得怎么样……? 我呆了,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都是人,护法这脑子……怎么就转的这么快? 关键是,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此计貌似真的可行?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出差了(被公司转岗后,我的活儿变得特别多还特别杂)白天推广产品,晚上跟领导请客户吃饭,半夜改ppt……才回来缓过乏,回头还要跟领导做汇报……钱不好赚啊otz 第44章 44 我又同护法商量了一会儿,把印象中的细节告诉他。接着,我躲远了点,等着看护法的好戏。 * “气死孤王了!!”一声怒极的吼声裹挟着深厚的内力,远远的震过来。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远处的那个深紫色身影,他一边吼,一边以掌风击地,土石迸飞。身边的小兵生怕他气到大开杀戒,在周围眼光鼻鼻观心的瑟瑟发抖。 只见跪在他前面的浅青色身影抬起头,假模假式的惶恐:“教主息怒啊,可别气坏了身体,少主也是拳拳孝心,担心您被七剑所伤……” 【哈哈哈哈我可真是欣赏护法,这家伙太会演了!】 “什么孝心!这个孽子!我看他是想气死我————”辛琥闻言怒气更甚,看来果真气得不轻。 【嘿嘿嘿…想气死你的其实是护法啦……】 当然,我对这个场面是乐见其成的,甚至有点暗搓搓的期待这位教主一会儿怎么‘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我这么幸灾乐祸并不是因为少主他先前抢了我的钱,所以想看他挨揍解气————我还是分的出好赖的。 我只是听到护法之前说的‘父子离心’,心中燃起了一点不可明说的期望罢了。我想着,待少主思及一片孝心换了顿毒打,心灰意冷之下,是不是就不会再那么卖力的为了他爹追杀七剑了? 第79章 他也就不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我们之间的立场是不是就有缓和的余地? “孽子怎么还不到?你们几个,去看看少主到哪儿了!”辛琥背着手来回踱步。 “是!”几个黑衣兵如蒙大赦,赶紧抱拳跪地的领命,然后四散跑开了。 护法还在那儿冷静的劝谏:“教主,您别急,少主肯定在来的路上。现在虹瑁重伤濒死,七剑只要少一个就没办法合璧,少主目的达到,应该不会再追击其余七剑……” 只是还未说完就被辛琥咆哮着打断: “……他还敢追击其余的七剑传人?虹瑁要是真的死了,孤王非废了他不可!!” 辛琥烦躁的踱步两圈,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道,“不行,孤王实在不放心……护法听令!” “卑职在!” “白瑁那儿子不是身受重伤吗?” “是,属下听说是被少主的飞箭所伤,还中了毒。” 辛琥抬手,轻飘飘的甩了什么东西过去。 “孤王给你一粒疗伤圣药,你想办法找到七剑,给他服下。在麒麟出现之前,七剑传人还不能死。” 护法很敏捷的接住了,接过来打量一下,随即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声,失声道:“教主,这可是咱们教的……” 辛琥沉稳的点点头:“孤王的大计不能有任何闪失,此药虽然珍贵,但与麒麟相比,还算不上什么。你见机行事,如果他们的神医救治不了虹瑁,你就想办法把药给他服下。” 护法一脸钦佩动容,腰板笔直的再度抱拳:“卑职明白,卑职会假装是慕七剑之名而来相助的江湖侠士,把药丸送出去。可是……万一少主这会儿还在追杀七剑,到时候看见卑职,很可能对卑职产生误会。卑职死不足惜,但教主您的计划就……” 辛琥沉吟一会儿,道:“你说的有道理,孤王亲自去阻拦少主,你放心的去做你的事吧。” * 护法故意多绕远了点路,避开辛琥离去的方向,然后过来找我。 一离开辛琥,他立马换了另一副面孔。 “这魔头,为了喝麒麟血,竟然给对手治伤,简直令人耻笑!”护法先对老东家的行径大肆奚落一番,然后从袖口里摸出药丸,气呼呼道,“呸,居然连个瓶子都不给我,怕我私吞?据说这生生造化丸遇水则融,一会儿再下雨可怎么搞——” 生生造化丸…… 我听着这个颇为熟悉的名字,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我不放心的打断他:“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你的身世,故意套路你,暗中混合了一点别的什么毒药?” 护法想了想:“他还要留着虹瑁七剑合璧,应当不会害他性命,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辛琥那老匹夫给的东西还是要小心点,别再添了什么神仙丸可就麻烦了。” ————神仙丸是魔教为了控制教众的毒药,每个月都需要服下解药抑制毒发,如果没有按时服下解药,便会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护法转了转眼珠,道:“其实这事也好办,我先弄点粉末下来,找点什么老鼠或者麻雀试一试,要是没问题,你再把药拿回去,给虹瑁服下前再让神医验一下。”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抖落几下展平,拇指刮下一点药粉在上面,然后把银票折成个小纸袋收好。剩下的几张银票则充当包装纸,把药丸层层裹起来,再拿出一锭金子,以内力揉扯变形,变成个瓶子样,再把纸团塞进去。 我看了个全程,随口感叹:“看来魔教给的工资是真的很高啊。” “啊?不是啊,魔教发的月钱都让我拿去请客送礼做人情了,我身在魔教,必须八面吃得开才能消息灵通,这些是我从袁家界黑虎崖的宝库里偷的。” “那个,好偷吗?”我没忍住问了一句。 护法抬眼,看了看我,然后领会的笑了起来:“辛琥可是有不少好宝贝,可惜有的大件我一个人搬不过来,下次你跟我一起去,到手后咱五五平分!” “那敢情好!”我激动了,“什么时候有空咱约起来啊!” “好啊,你负责瞭望放风,我负责掀瓦放绳,完事咱俩一起把宝贝背回来。” ↓ 于是,在我的力挽狂澜之下,一场连带着多重连锁反应的大危机就这样被消灭在萌芽里了…… 才怪! 护法用石子儿打下来一只鸟,想用它来试药,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我坚持要用哺乳动物试药,护法只好把鸟儿给放飞了,又从雷区的边界薅了只炸毛的迷路耗子。 然后,护法掰耗子嘴,我往耗子嘴里倒药粉。 完事,护法提溜着它的长尾巴,我们耐心的等了二十多分钟。 护法扭头看我:“药好像没问题?” 我:“不成,再等等。” 护法:“这样吧,我们回去等,虹瑁他们在哪儿?” ……这就问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我有点心虚的摇头:“不知道。” 虽然我把细节说的头头是道,但都是仗着看过剧本,我觉得依着剧情的尿性,应该大致差不离。但事实上,虹瑁受伤也只是我的推测,至于队友们现在在哪儿,我就更不清楚了。 护法:“……” 护法被我噎了,一秒后,他忍不住拔高音量:“不知道?那你怎么———?” 第80章 声音戛然而止,护法把后半句又咽了回去,警觉的微侧头。 我疑惑的瞥向他,他‘嘘’了一声,低声道:“好像有人过来了。”然后手指指向一处。 我伸长脖子望了望,也跟着压低声音:“走,去看看。” …… 然后,我们蹲在一处石头后,看见了正提溜着小神医的少主。 我:“……” 是的,小神医他没碰上护法,却碰上了循着信号-弹赶过来的少主…… 这点子是有多背啊!!我倒…… 少主一手攥着小神医的脖子,看着手脚不住扑腾挣扎的小神医,冷笑中难掩快意:“神医,你也有今天。想采药回去救人?你连自己都保不住,我这就送你上路————” 小神医脚下的药筐歪倒在地上,几根草药歪歪扭扭的散落在地,他的面色也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 小神医痛苦地去抠少主扣住他脖子的手指,声音嘶哑到变调:“宵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虹瑁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是吗?等他能爬起来再说吧!”少主冷哼的抬起右掌,聚集内力,下一秒就要往小神医的天灵盖上拍去。 我下意识想要站起冲过去。 护法对我做了一个‘先别动’的手势。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跳了出去。 “少主!掌下留人啊!” 少主动作顿住,目光斜向护法。 护法单膝跪下,抱拳抵在额前:“少主,卑职刚领了教主命令———教主这会儿很生气,命卑职等人赶紧找寻少主,您快跟卑职回去吧。” “哦?我父亲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他老人家生气?待我料理了第四剑再……” “!!少主!万万不可!!教主已经知道麒麟出现是假了,教主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七剑传人————”护法乍着手急急阻拦。 “什么?父亲他……”少主的声音心虚一秒,然后又不爽的盯住护法,“哼,你少拿教主来压我,你要是识相,今天就当没见到本少主。待我杀了七剑,麒麟总会被我找到的。” 说完,作势继续拍向神医。 “少主————” 护法见少主油盐不进,这下真慌了神,‘刷’的一声拔-出剑来——当然,并不是青光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宝剑。 他咬咬牙:“少主,卑职得罪了……” 少主见他亮出武器,吃了一惊,然后眉宇间浮上一丝阴沉,语气危险:“你敢拔剑对我?你找死?” 护法大声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忠于教主,为了教主的大计,卑职就算豁出性命……”嘴上一边这么说,一边视死如归的模样冲过去,一副死谏的架势。 少主拧眉,拍向小神医的手转而去接护法的剑,伸指一弹,隔着几寸将剑峰弹转了方向。护法手腕一抖,并不收招,而且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刺过去,擦着少主的衣襟而过。 “放肆!”少主恼声喝道,手里提着小神医,左右撤步避开剑锋,随后主动出招,找准一个空隙,狠拍一掌。 掌风凌厉而霸道,护法一时间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狼狈的双手拄剑,硬生生被逼得后退三米之远。 我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战况,眼瞅着护法拿他没办法,而少主已经被逼出了火气,一副‘夜长梦多永绝后患’的架势,马上要对小神医下毒手,我只好站出来了。 我先用剑鞘,冲着‘一无所知’背对着我的护法狠狠一抽————护法这会儿还没暴露身份,所以总得做做样子————然后护法痛呼一声,倒地不起。 我:…… 好像有点假。 小神医看到我,挣扎的更激烈:“莎丽,快跑啊!” 跑是肯定不能跑的,我还得救人呢。 我横眉怒目的看向少主:“放开神医!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人家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有种咱俩一对一单挑!” 别看我振振有词,但我这会儿依然在原地杵着,也没敢真的动手以示决心。 毕竟,打不过啊,一动手马上就落败,只能站在这儿动动嘴皮子先唬他放人,再找机会跑。 “莎丽?”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那副标志性的倨傲表情:“看来你手好了啊,而且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都被逼得跳崖了,你还想跟我单挑?” 我:“……” 我不管! 我大声道:“荳荳,我来救你!”然后抬手刺向他抓着小神医的左臂。 少主左手一收,把小神医直接拽到身前,眼见紫云剑就要劈中小神医,我吓了一跳,赶紧收招,惊魂未定的剑尖指着他。 我:“……你居然拿神医当人质!你还要不要脸?” “人质?我用得着么?”他冷哼,左手却是闪电般下移,在小神医腰腹疾点三下,小神医脚刚落地,还来不及跑,就被封住了穴道。 这下小神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眼睛能转上一轮。 少主抱着胳膊:“你信不信,我就算让你一只手,十招之内,你也必败无疑?” 我…… 我怒:“呸,你少瞧不起人!” 我手腕一甩紫云剑:“你又信不信,我就算让你一只手,十招之内,你也必跪在地上求我别死?” 少主:………… 少主眯眼轻哼:“懒得跟你废话,我提醒你,我父王就在这儿附……” 第81章 突然,小神医眼睛惊恐的睁大。 紧接着,我感到脖子蓦然一凉————护法已经无声无息的贴到了我身后,并且把剑横在了我脖子前。 我:“!!!” 卧槽他…… 少主目露赞赏:“干得好,赶紧把她给赶……” “少主,”护法的剑锋却贴得更紧了, “少主,你再不放了神医,信不信卑职这就抹了她脖子?” 我:“?!!!” 少主:“?!!!” 小神医:“?!!!” 我们三个的表情同出一辙,又是惊怒又是诧异,还带了一点对这个场面的怀疑————这王八蛋哪一伙儿的? 第45章 45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三秒后,少主盯着护法:“护法,你疯了?她可是跟神医同为七剑传人,况且教主不是有令在先,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七剑———” 其实这话也是我想说的,护法他是脑子有什么大病么,他怎么能这么干?! 护法哈哈笑了三声,语气痞气又一本正经的回道:“少主,其实卑职这会儿想明白了,还是少主用计深远,只要消灭七剑传人,何愁找不到麒麟?反正教主的命令卑职是完不成了,与其里外不是人,还不如跟着少主干————” 说着,剑刃微微压进我的皮肤,我的脖子传来刺痛,似乎正有一滴温热的血沿着脖颈滑落下来。 我简直要被他吓到花容失色,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吗?!我几乎以为碰上疯子了!! 少主大惊,“住手!” 护法低声戏笑,笑声里带着七分笃定,三分挑衅。 “你!!”少主气急,表情恼羞成怒,他拎着小神医的衣襟,怒气冲冲的往我们的方向一丢。 “人还你!” 我…… 他竟然真的把小神医给放了??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相当大的力道,护法把我推到一边,顺手捞住小神医,给他解了穴道。 这下我和小神医都自由了。 然后,少主和护法战到一处,一个是恨不得灭口的杀机毕现,一个是慌不迭讨饶的苦苦招架。 小神医捡起药筐背起来,又拽了拽我,急急的道:“莎丽,趁他们狗咬狗,我们快跑!” 我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简直思考无力,头大欲炸。 再怎么说护法也是第六剑传人,弃他而逃肯定不妥,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救人……按理说,眼下他们可能只是内部矛盾,我若真的冲上去———半分钟前我刚被他用剑架了脖子,还割破了个小口子————面对如此不正常的因果逻辑,少主肯定能猜到护法的身份,这时候内部矛盾马上就变成阶级斗争,没准护法就真的危险了。 重要的是,我加上小神医加上护法,我们即使三剑合璧也打不过少主。 我真是头痛……我没有护法那么好的脑子,也不知道这位神仙究竟要如何打算,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想不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小神医还在拉扯我,“莎丽……”然后他惊叫起来,结结巴巴的指着一个方向道:“辛,辛……” 我抬眼,五百米开外的半空有一个深紫色的身影,正以狂风般的速度朝这边赶来。 辛琥来了。 人未到,掌风已至。 我不再迟疑,拽着小神医:“走!” 辛琥来了,我们仨都安全了! 我和小神医不敢耽搁,一直跑出了好远,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 我看看周围的景色,已经是绿草如茵的山区郊野外,灌木丛结有野果,旁边的山崖峭壁上还长着灵芝,貌似是个采药的好地方。 看来……剧情已经告一段落。 “莎丽,虹瑁现在重伤,我们的药不够了,时间也不多了。” 小神医四处打量一下, “藏红花大多生长在悬崖和山坡,你帮我去山上找找藏红花吧,山上树多,你再找找蝉蜕,我在山脚采剩下的几味药。” 他的脖子上还犹带被掐的指痕,刚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还来不及哭鼻子诉苦,就已经坚强调整好了状态,四处寻找起来。 我看得一阵心酸,道了声好。 ————护法骗来的药还在他自己身上,当初我们结伴而回,谁也没料到中途会碰上少主……这会儿他还在跟魔教周旋,所以,没办法了,只能先采药再说。 天气昏暗,又值傍晚,要不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这会儿应该已经有月亮升起来了。 我在南坡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藏红花和蝉蜕,便打算去北边碰碰运气。 这个时间光线不好,我找啊找的,眼睛都快找瞎了。 正当我蹲在树根下,仔细辨认脚边一簇小花究竟是紫的还是红的时,脑后风声呼啸,我一拍树干,将整个身体凌空弹起,回头,发现是一块被抛出的巨石。 我在空中翻身,那巨石擦着我的衣角,狠狠击中了我之前所待的树干,轰隆一声,树干断裂而倒。 “谁?!!”我落地后拔剑。 “紫云剑主,别来无恙啊。” 那音线和语气莫名有些耳熟,很久远之前,我应是听过这个声音。 一个女人持剑出现在我面前。 我先是疑惑,然后心头如同旱地里落下一道惊雷般,我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马三娘!是你?你不是……” 第82章 不是被虹瑁给废了吗?怎么回来了?而且还能使剑动武?! 质问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顿时哑然。 ————断续生肌膏! 少主告诉过我,断续生肌膏,对筋脉肌理的外伤有奇效! 它既然能将我要足养七天的伤口仅用两天治好,马三娘早前被虹瑁割了手脚筋,若是辛琥给了她药膏,几个月养回全须全尾的状态也不足为奇。 我定了定神,剑尖指她:“想不到你居然恢复了,怎么,是想找我报仇吗?” “报仇?这你可多虑了~要不是你当初留下了剑谱,我也不可能练成紫云剑法,说起来我还该感谢你呢……”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干嘛?!” “我想干嘛?……不是报仇,自然就是来报恩的,我看紫云剑主应该不是很想参加七剑合璧,所以,我就好心一把,顶替你参加吧~” “你还想着顶替我?!”我惊了,“你以为你会几招紫云剑法就是紫云剑主了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莎丽才是紫云剑主,虹瑁他们又不瞎,你想怎么顶替?” 再说,要是一开始就走原剧本也就算了,可谁叫她百密一疏露出马脚、半路叫虹瑁给戳穿了?现在我苦也苦了,累也累了,打也挨了,罪也受了,今天刚刚找齐第六剑,还差竹林居士人就凑全了,合璧的大工程就差最后这一哆嗦,这会儿你要顶替我,抢单啊?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马三娘捂嘴娇笑:“小姑娘,没见识————如果你死了,我自然就是紫云剑主莎丽了。” 我:?? 只见她单手在地上一撑,向后翻身跳到一块巨石上,然后坐下来闭目运功。 我不知道马三娘要耍什么花招,所以警惕的在原地盯着她。三秒后,我听见仿佛骨骼错位时才会发出的咯吱声, 那声音其实很轻,但是在空旷的野外又非常清晰,而且还在连续,像是一个全身生锈的机器人,开机后每动一下都关节乱响。 十秒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终于停止了,马三娘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我一看她,登时瞠目结舌。 她变矮了…… 不,离近了看————她的身形,她的轮廓,她的面部五官,看上去居然与我八九不离十了! ‘她’见我如此震惊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声音竟然也邪门的变了,几乎能以假乱真! 易容术! 原著中少主确实有使用易容术假扮虹猫的情节,还洋洋得意的称呼其为‘狸猫换太子’……但我没想到,马三娘竟然也会!? 对,这也不奇怪,只要有一个人会,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既然是魔教的武功,八成是辛琥后期传授给她的。 为了冒充我,果然是煞费苦心! “哈哈哈……你说,如果我杀了你,再拿了紫云剑,天下人也只会以为我才是紫云剑主莎丽,谁能想到真正的莎丽早已成为孤魂野鬼一只呢?就算我做了点什么坏事,你的同伴们也只会以为是你莎丽初心难守,人心易变~~” “…………你不要用我的脸我的声音说那么不要脸的话!!” 我是真的怒了。 “想杀我?你做梦!” 这便是生死攸关的搏命一战了,用说书先生的话讲,此战惊心动魄,不仅赌上了性命,也赌上了姓名云云———虽然对我来说,姓名虽然重要,但远远没有性命重要。 马三娘给我埋下的阴影这几年一直盘踞在心头,我一直都很怕她出现,我怕我输给她,我怕她折磨我杀掉我…… 动画里‘我’因被偷袭而落败,所以我一直想躲开她。虽然虹瑁‘暂时’解决了她,可我也觉得这个雷终究会爆出来,每次想起都会惶惶不安……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终究还是躲不过跟马三娘的这场正面对决———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 紫云剑挟风带雨。 而我,正在头脑风暴。 ……剑法之外,无数高手跟我附体…… 居士教过的暗器—— 我双脚踏树,停留的那刻摘下三片树叶,然后以内力一甩,打掉马三娘向我投掷而来的飞镖。 少侠指点过的腿法—— 我翻身到半空,剑招互拼的空隙与马三娘鞭腿相接,双双落地。 小神医赠送的麻沸散—— 马三娘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弹指一射,我本就时刻注意她的小动作,听到咻咻的风声,躲开时把药葫芦扔出去,紫云剑隔空劈开,回赠了一片药粉烟雾。 还有宫主的拈花掌—— 我屏息冲过去,左手凝起内力,悄无声息的掌法打在她肩头,先卯足劲儿打了两下,第三下时她跟我对了一掌,然后我俩同时倒退几步。 激烈的碰撞了几招后,我突然发现……马三娘出手乍看刁钻犀利,但几招领教下来,却没觉得有什么很高明的地方,比起少侠宫主自然是差远了,和我自己比起来,也没看出她强出了哪儿去。 我猜她可能是因为手伤刚愈,所以功力打了折扣;也可能是因为刚刚装逼用了易容术,体形改变后不适应现在的胳膊腿。当然,这几个月的实战中,我武功确实也进步了。想到这儿,我心中一阵激昂,不再畏缩,越打劲头越足。 ————就这个水平还跑我这儿说什么大话?!看我灭了她! 第83章 我感觉我有点步入到那种“杀红了眼”的状态了。 连番打斗下来,我这边越战越勇,自认为颇有一代女侠的风范,出手不凡又毫不畏惧,而马三娘则开始露出溃态。 她从空中被我打落,站不稳脚的连连后退,见我俯冲下来,咬牙道:“我跟你拼了!!金蛇狂舞————” 这招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剑气少见的如蛇一样波浪形弯曲,一股剑气能分出三股,配合暗器使用效果更好。 我提气跃开数米,原先所站的地方立刻金属撞击声“叮当”响成一片,我人在半空,紫云剑猛地甩出:“金蛇狂舞!!” 是的,还有少主教我的金蛇剑法——— 当初少主一招一式亲自给我扳的,我这出招动作可谓相当标准! 马三娘满脸震惊,抬手匆匆拆了我前面的几招,末了没招架住,踉跄着摔了个屁墩,又惊慌的在地上滚了半圈才没被击中要害。 * 我心中顿时扬眉吐气,再也不怕她了,一边迈步朝她走去,一边讥讽:“你说,如果我杀了你,再拿了你的令牌,你们教众会不会以为我才是魔教副教主?” 作者有话要说: (前前幕内幕:其实护法早就知道,雪崩那次还是他给少主通的信儿……) 第46章 46 马三娘坐在地上呆了一秒,然后突然伸出胳膊,煞有介事的冲着我身后乍手呼救: “教主,救命啊!” 我哈哈一笑,才不上她当。 “教主你大爷!想诓我回头?!”然后我提剑欲刺。 背后有人冷声:“哼——” 我:“。。。。。” 我僵硬的扭头。 一个人正站在我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面色不善的背手而立。我心中震惊,不知道他何时来的,要不是刚才的那声哼,我竟然都没发现。 他头戴筒形金丝冠,穿着墨色的长袍,外面是深紫色的大氅,上面绣着金丝暗纹。 据说辛琥今年已经有七十岁了,只是内功深厚,看起来像五十多的。他眉毛和头发已经灰白,背着手,眼皮微耷,身上那股带着血腥气的威压却丝毫不减。 尤其那双眼睛,睁开看人的时候,里面精光直射。 我刚才对战马三娘的勇气顿时一扫而空,小腿肚子也开始转筋。 ————马三娘是出自辛琥的授意来顶替我的,辛琥之前虽下令在麒麟出现之前不杀七剑传人,但他是肯定要在七剑中安插一个自己人才会安心,为了能让马三娘成功顶替卧底……他既然跟了过来,自然是确保要灭我的口。 ==== 我醒了。 身后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输送内力,发现我动了,慢慢收功,然后扶住我的背一点点向下,问:“你躺下,先别乱动,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主的面孔出现在上方,他眼也不眨的看着我,语气担心,脸上微露自责。 外面雷声滚滚。 我浑身疼痛,嘴唇发干:“这是哪儿?”声音沙哑的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是个山洞,我带你来的。”他道,“我偷偷给你用了闭心丸,骗过了我父亲。” 我心跳一窒。 是了,辛琥要杀我。 那时,紫云剑咣当坠地,我整个人被他扼住了脖子,我恐惧又绝望,但还是怀着求生的希望,呼吸困难到眼前发黑时,脑海中却浮现少主的面孔。 说实话,我自己也是一阵心惊,我就快死了,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会是他。 * 少主赶到了,出声阻拦,问辛琥之前明明下令不许伤害七剑传人,为何突然朝令夕改。 “七剑合璧自有马三娘出马,到时候,既可以引麒麟现身,又可以削减合璧的威力。” 少主默了下:“……孩儿明白了,孩儿会杀了她。” “嗯。”辛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双目猛地远睁,眼中精光毕现:“你就在我面前动手好了。” 少主抱拳行礼,低低的道:“是,遵命。” * 其实他出手的第一下,我就差不多疼晕了,加上整个人早就处于吓懵的状态,也没感觉痛呼中吞下什么东西,后面的记忆全都是碎片化的。 没想到,剧情居然兜兜转转又走到了这里。 “父亲让我安葬你,我去了这么久,得去回禀他了。”他表情有点不自在,“闭心丸毒素很大,你不要乱动,等我回来给你驱毒。” 我垂着眼睛,鼻子微酸,没有说话。 少主见我沉默,急道:“你现在只要稍微一动,药性就有扩散的危险,若是闭心丸的毒素再次发作,你会没命的!” 我看了看他,再也憋不住,“哇”地突然大哭起来。 “你……”少主眼睛微微睁大,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了紧,神色挣扎。 我去抓他的胳膊,但手上这会儿没什么力气,举到一半就要落下时,少主准确的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 我心里曾经有过几分猜测,只是……除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否则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但就在方才,当我睁眼后,看见被雨淋的浑身湿透的少主在我身边露出焦急期待又惴惴不安的表情时,我终于能百分百的确定,他喜欢我,千真万确。 我没必要再追问他,也没必要去提及宫主了。 哪怕他不肯说,不承认,结果也毋庸置疑。 第84章 就像少侠和宫主心有默契,但从不表白一样……我现在有点明白那猫是怎么想的了,他肩负七剑之首的责任,不会因为爱情而隐居身退,虽有心保护对方一世,可武林多纷争,刀光剑影里,任何承诺都是虚的,谁也不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来到。少侠能做的,只是尽他所能的同宫主共进退。 ……而少主,他自然不是那种恋爱脑,不会因为爱情就放弃救他爹。他也知道没有希望,他能做的,就是在所有达到目的的手段中,尽他所能的绕开我。 * 少主离开后,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山洞里,想事情。 我在想马三娘又一次卧底的事………话说,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打败辛琥吗? 就算没有卧底的事,少主的赢面也变大了,因为他眼瞎的看上了我——是的,就算说的是我自己,我也不好意思管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我目测,他应该不会和动画一样,毁于冲动被地-雷炸死了,而且就眼下这个剧情走向,也没有血魔疯癫丸的那几十集了。 所以,少侠的火舞旋风第十层,因为缺少这种天时地利人和,可能练不成了。 ————就算他自强不息练成了,最后七剑合璧再补个大招……拿动画已知的数据量化一下:黑心虎能一个人扛下七剑合璧而不死,黑小虎能一个人扛下火舞旋风而不死,两边加起来,那也是打个平手啊。何况黑心虎扛七剑合璧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人的武功内力只会随着年岁增加越来越深厚……七剑还能赢么? 万一少侠没练成火舞旋风呢?敌人那边就等于多出一个少主的战斗力啊… 那样的话,输的肯定是七剑。 这里可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现代竞技,输了,就意味着死。 七剑合璧,非伤即残。打到最后,不仅没有干掉辛琥,七剑反被耗的个个爬不起来,到时候少主收割残血,一刀一个…… 少侠会死,宫主会死,小神医会死,居士他们都会死……… ————到最后,大家付出生命保护的麒麟还是逃不过被抓的命运,辛琥一碗血下肚,满血满蓝+去debuff……得,白死了, 我想象那个画面,心中无限凄凉萧索绝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就因为我避开了前面受的苦头,所以,七剑的结局被逆转了么…… 就算少主不会杀我,我们也互相喜欢…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哪种风花雪月能抵消掉这种伤痛。 山洞外雨声淅沥。 我保持着一个姿势平躺了好久,久到后背都被石头给硌疼了。 ——从他离开少说也过去两个小时了,少主还没回来。 正值雨夜,山洞又往里刮着风,我等啊等,打了两个喷嚏,然后手脚冰凉的换成侧躺缩起来。 反正没希望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自暴自弃的挺尸中,耳边远远的传来声音, “莎丽,让你久等了!” 有脚步声落在山洞口,然后少主跑了进来。 我睁开眼,扭头看他,声音有些冷淡:“也没等多久。” 他倒没在意,把我扶起来,“你坐好,我这就给你运功驱毒。” 少主坐到我身后,他给我摆姿势的时候,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有金属尘土混合的味道……虽然被雨水冲淡了,但依然能闻出来。 这就是江湖,大家身上都是这种风尘仆仆、流血受伤的气味,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货来之前绝对又跟人打架了,也不知道是我哪位倒霉的同伴,可千万不要是小神医啊,那可怜孩子武功练的不好,又一心救人,年纪也小,放到现代也不过小学六年级…… 我盘腿坐着,摆出五心朝上的姿势,两手手背搭在膝盖上。 话说,短短这几个月,每次见到少主,他不是给我疗伤送药,就是在给我疗伤送药的路上———说的言简意赅点,每次见面他不是医我,就是打我,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而他这会儿是救了我,等我活蹦乱跳后还不知道怎么安排我呢! ……如果我求他一下,他有没有可能放我回去?反正他也讨厌马三娘…… 然后我突发奇想,不是有个词叫红颜祸水吗,既然眼下他对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用美人计赚回点胜算啊? 原著中,蓝兔宫主跑到天子山脚下,为了给武功尽失的虹猫少侠争取脱身的时间,对随后而至的伪装成虹猫的黑小虎,非常大胆的以美人计吸引他的注意力。 蓝兔叠好衣物跳入寒潭,含羞带怯,香-肩半露,面对“虹猫”的关心询问,她说自己正在抓鱼,好给“虹猫”补身体。 说完,美人俏脸一红,缩进水里不敢看人。 然后黑小虎……也脸红了,又是疯狂嫉妒又是心猿意马,完全舍不得离开去找那猫的蛛丝马迹…… 我在脑海中ai换脸……然后,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我不行,我不行啊…… 那也太尴尬了!我表情会抽的,不抽也会笑场!肯定失败! 我越想越想抬手捂脸,身体也有橡皮糖化的趋势,在脚趾抠坏鞋底之前,赶紧悬崖勒马,把这个脑洞死死封住。 nnd,不能想,完全不能想! 背后的真气一敛,少主收功了。 “药力已经散了多半,现在我的真气消耗得太多,待我恢复半个时辰,再帮你彻底扫尾。” 第85章 我回头,少主果然一脸倦容,脑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有点惊讶:“你怎么累成这样啊?那就别耗真气给我治疗了,吃药应该也行……” 不是有那什么……混了血魔疯癫丸的生生造化丸么?就是动画里黑小虎给蓝兔的药丸,蓝兔因为身上有闭心丸的毒素,正好以毒攻毒,平安无事。而其他人…若是身体里没有同等级的剧毒,吃了就等于直接服下无解之毒,变得像黑心虎一样渴血狂躁。 结果少主只听到了我第一个问题。 他哼了一声:“我也是人,光我一个出力当然累,你呢?你坐在前面都快睡着了吧……” 我…我才没快睡着呢。 我立马委屈道:“……这闭心丸可是你给我吃的!我还被你们全家联手打了一顿呢!我能坐起来就不错了…” 少主立马不说话了。 两分钟后,正默默运功调息的少主突然开口:“这样吧,你要是真有心,我教你一套两人用的心法,你配合一点,按照口诀的穴位路线运行真气,这样我们两人的小周天就能合成一个循环,效果事半功倍。” 我:!!!!哈? 两人用的心法……还要我配合……真气……合成一个……还事半功倍…… 靠!他出息了啊!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脸上热气还没散,这下嘴巴张的都快能吞鸡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很没节操的猜测: 该不会……该不会是那种心法吧?传说中的要两个人练然后双方都增加武功修为的那种…… ————毕竟魔教连易容术这么邪门的武功都有了,相比之下。这种…采阴补阳采阳补阴互相采补……它算个啥?是吧? 算了,还是别细问了,人和人之间要相互体谅,互留余地…… 我视线尴尬的往别处瞟,声如蚊呐:“我感觉挺难的,还是算了……” 少主还想劝我:“这个不难,唯一要注意的是,只能我的真气进入你身体,但是你的不能进入我。” 如果说刚才只是猜测,现在他补充完,我已经能基本实锤了…… 我已然被雷劈过,脑子微微冒烟,脸也开始冒烟。 我红着脸:“你!你不要脸……” “……………”少主怔了一下,然后看起来有点崩溃,“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给你疗伤,你怎的还骂我?我又不是平白无故要碰你的手!” 额,手? 我也愣了,同时问出了口:“什么手?” 少主没好气的道:“真气从内劳宫进,小天心回。” 内劳宫穴和小天心穴都是在掌心…… 轰的一下,我的脸烧的更厉害,表情五颜六色各种变换,少主看着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紧接着就怒瞪了我一眼: “你脑子是怎么想的?!那里……有穴道吗?!我不是教过你认穴?!” 我知道我丢脸丢大了,但我依然垂死挣扎的辩解:“谁让你说什么……你真气可以进入我,但是我不能……” “因为我练的天魔功,一旦被别人的真气进入身体,就会真气逆行,有生命危险————我不是告诉过你?” 我:“……” 他确实告诉过我……我当时还评价了一句‘那岂不是哪天你中毒受伤,除了你爹以外别人都没办法给你输送真气救你?你发现没,你这武功不被天下所容呐……’ 我的脸像是被血给煮过,羞愧的垂着脑袋,恨不得找面墙撞死。 少主不再看我,头也扭开:“算了,指望不上你了,满脑子歪魔邪道想入非非,到时候一分心再真把我坑死了。” 然后他继续打坐调息。 过了一会儿,少主喊我过来坐着。 这是要开始下一轮的运功驱毒了。 半个时辰怎么这么快otz…… 我催眠自己,慢吞吞的走过去坐在地上。 我坐了能半分钟左右,身后的少主却一直没有动作。 我心中奇怪,可是想到刚刚出的那场乌龙,又不好意思回头看他。 十几秒过去了,他推了推我,道:“你把这个服下。” “…哦。” 我老老实实的把药接过来,趁机偷瞄了他一下,少主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 我瞥了一眼手里的药丸——只有半颗,我小声问:“怎么突然…你真气没恢复过来?” 少主:“我没这个心情了。” 我…… 他绝对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我—— 我尴尬的把那半颗药丸塞进嘴里,也没问为啥只有半个。 少主却好奇了。 见我吞了药,他默默的等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开口:“上次不是还担心我给你下毒吗?你不问问是什么就吃?” 我因为前面说了不纯洁的话,自觉抬不起头,所以也没精神去抖机灵,听他问,就无精打采的道:“你不是说过吗,你不会害我……” “…哼,那可说不准,我们毕竟是敌人。”少主略不自在的转过视线。 我见他目光躲闪,表情古怪,心中一个激灵,难道我猜错了?不是加了料的生生造化丸? 糟糕,之前我说了蠢话,勾着他往邪路上想,他可别真的…… 我紧张之下脱口而出:“难道是春-药?” 少主:“……………” 第47章 47【中转第三人称】 第86章 场面像几百年的石头一样安静。 昏暗的山洞里,少主显然被雷的不轻,他下半脸紧紧的抿起嘴,努力做出威严又毫不留情的样子,可上半脸却是一副难堪又恼羞的表情。 他怒瞪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干笑了两声:“呵呵呵……我就开个玩笑……” 少主突然出手,迅速在我脖子和腰部疾点几下,将几处穴位封死。 ————动作太快,距离又近,叫人根本反应不及躲开。 我眼前登时一黑,虽然意识还清醒,但脊椎以下完全软了,向前栽倒过去。 !!!我就随口一说!放到现代也不过是讲了个黄色笑话!多大点事儿,他至于吗?!! 在我摔在地上之前他扶住我。 只听他道:“我父亲下令杀了你,你若是再出现,一定会没命的。” 顿了顿,他声音低低的,情绪复杂难辨: “我不可能让你回去,你和他们在一起,少不得还要与我作对,我不想伤你,所以接下来就委屈你被关一阵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会放你自由。” * 少主把我关在了迷魂台。 对,就是他闭关十年的那个鬼地方。 “我也不白白关你,里面的石壁上刻了不少好东西,随你喜欢去练。”少主这么说道。 这会儿我穴道还未完全解开,但眼睛好使了,被迫坐在地上,被生生秀了一把魔教的基建速度。 两个时辰不到,黑衣兵们已经在洞口拐角后的地方拐设置了三道铁栅栏门,分别连接洞口的机关。 之所以把门设置在拐角,是因为这样我便没办法通过投掷东西来击中机关,从而脱身。 之所以是三道门,是因为以我现在这个水平,即使没有紫云剑在手,在开门的一瞬间杀死魔教小兵夺路而逃也不在话下。 而出于这种考虑,魔教小兵会在第二道与第三道门之间放我的一日三餐,若是我取餐时趁机装病或者搞出什么突发情况,那么他们在跟我接触的时候,还会有一道门作为最后的防守线。 娘的,我看着那层层铁门,简直要忍不住留下感动的泪水。 而且这厮还背着手跟我炫耀:“这三道门皆是用千年寒铁打造而成,你如今没了紫云剑,根本不可能破坏它一丝一毫,你就老实在里面呆着吧。” “……” 呸,还千年寒铁…… 我面上不表现———当然,就算想表现也因为被点穴了做不到,但我心里嗤之以鼻。 这回终于轮到我以学霸姿态蔑视学渣了! 我管你多少年的寒铁,金属元素就摆在这儿,我不信拿它没有办法。 ————给我等着,中午我就问这群黑衣兵要饺子吃,顺便要一罐盐和一瓶醋,来个经典的电化学腐蚀,锈你一脸。 * 目前嘛,确实是逃不走,等到穴道自动解开后,我索性参观起少主闭关多年的住所。 这是一个山体开凿后改造成的房间,墙壁基本被挫成了六面了,刚进去就一股阴冷扑面而来。 一共三间,相连相通。最外面的一间摆着木头的方桌方椅,桌子上面摆着笔砚,桌下整齐的堆着三个书箱。 一张石床放在墙角,墙上开了一个大约二十乘二十的小方洞,些微的天光得以照射进来,洒落在床头边上的一个空花盆里。 陈设简单,看不出什么个人生活痕迹,就像人走楼空的宿舍一样。 唉,有点失望。 而中间那个山洞有一多半都是水,看起来像是溶洞的积水暗河,但实际上应该是和山体外面连通的,到处哗啦啦的水声,一处石板凹槽上方甚至能看到水流沿着石壁淌下来。 饶是这样也不见水漫金山,大概是活水,没准就是外面的山泉水,外高里低所以流了进来,等水位涨到一定高度,又有装置把水流出去。 至于最里面那间……什么陈设都没有——真的,连窗户也没有,完全就是一间光秃秃的石室,只能通过山壁上方仿若被弹指神功打出来的几个小孔投来一丁点光线,来辨别是昏是昼。 若是仔细看,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篆刻痕迹,还刻着简笔画的小人各种招式动作。 我:“……” 有点像那啥啥的天龙那个八部……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那么我恐怕已经来到了不同选择会触发不同结局的关键转折点。 虽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不管怎么说,有命在就有翻盘的机会。 被关就被关,被顶替就被顶替呗……反正少侠宫主他们这么聪明,肯定会发现马三娘是假冒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救我出去。 而趁这段时间,我正好可以偷偷努力,悄悄进步,慢慢变优秀,到时候一下子惊艳所有人。 【【以下为第三人称】 马三娘已经带着紫云剑走了。 那时情况危急,为了瞬间激发闭心丸的药效,宵琥的黑心煞掌足足用了七成内力打在莎丽心口上,让她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他没敢看,背对着她的方向翻身站起,呼啸的山风将他的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宵琥想起他父亲检查完莎丽的“尸体”,略有惊讶的道了一声“真的死了!”,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了几分:“难为你了,为父知道你喜欢她,可是……” 第87章 辛琥感慨般叹口气:“你毕竟初出江湖,不晓人心险恶。她身为七剑,又有婚约在身,之前哄骗了朱无戒取了本假医书回来,就连一向谨慎狠辣的马三娘也险些被她将计就计的利用出局。此女为达目的,不惜放下名节和身段行此下作之计…心机之深非你能招架,父王必须除掉她啊……” 其实后来说的什么宵琥并没有很注意听,实际上,第一句就把他震住了。 他的唇褪去了血色,脸烧了起来,心里却一片冰凉。 ————他当时只是潜意识的知道自己绝不能为她求情,最好是表现的毫不在乎、铁石心肠才好,因为他模模糊糊的有所觉悟,父亲只会大怒,并视他为忤逆,直接在他面前一掌拍死她。 但父亲还是知道了。 而父亲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这么下令了。 握了握拳,宵琥强行镇定:“父亲,孩儿没事。” 预料中的,父亲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以慈父的语气又劝慰几句,便离开了。 宵琥想了想,心中一个计划逐渐成形。 在他看来,马三娘才是心机之深非父亲能预料,她明知七剑合璧威胁极大,却一个劲儿的鼓动父亲,狼子野心,决不能留。 * * 虽说马三娘居心叵测,但是以易容术冒充顶替七剑之一,此计却是可行的。 宵琥猜测,她眼下应该已经瞒天过海混进七剑内部了,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此刻虹瑁重伤,七剑传人急得焦头烂额,就算有‘莎丽’的表现有些反常,他们也无暇往这方面去猜。 ———除非正主和赝品一齐出现在眼前,否则谁会闲的没事怀疑同伴被人易容顶替了?毕竟长相声音和剑法都对得上。 宵琥回到自己的行军驻扎地,挥手叫来一个手下:“去把我先前叫你保管的东西拿来,动作隐蔽点。” 手下抱拳称是。 不多时,宵琥拎着一个包袱几步轻功跳进了树林中。 再出来时,已然摇身一变———— 荷绿色的短打窄袖剑服,腰间以湖青色的软甲紧束,袖口绑着同样湖青色的护腕,下摆飘逸,施展剑招时十分方便。 衣服是从莎丽那儿得来的。 ———并非款式一样,而是实实在在的就是她本人的,被他捡来洗了。 其实宵琥早就想问了……若想误导追兵去别的路,扔个手帕挂块袍角也就算了,把里衣外衣物丢了一地是想干嘛?这也太不讲究了!! ↓ 第一次看见,宵琥脸上的表情其实丝毫没有走样,他不动声色的把那堆衣物给踩了两脚,踢到附近的一条因为下雨而变得泥泞的小河沟里,然后带领手下继续追击。 第二次撞见,宵琥眼角抽了抽,冷声吩咐:“他们就在这附近,发现七剑传人,格杀勿论。”说完顺手一掌假此代彼,把那团衣物连带着湖边的石头直接震碎,然后带领手下继续追击。 到了第三次……宵琥看着挂在树桠上的衣料,青的绿的白的紫的缠挂在一起,在风中招摇飘荡……如此显眼,如此旖旎,引得好几个手下探头探脑地注目。 等命令全部人马继续前进后,他终于忍不住,低低的骂了一句“靠。” 放着不管看的糟心,回头偷偷捡起来更糟心,而且也不能就这么一套一套的光往回捡然后不管了,收起来之前总得洗干净吧?让手下洗还不是那么回事,只能自己洗。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就这么捡了十多套。 ————他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居然忍气吞声的给个女人洗衣服。 但他几次碰到正主,却还是没能开这个口,他都能想象对方会怎么说,那势必要倒打一耙【关你什么事啊?要不是你整天在后面疯狗一样撵着我们,我会没时间洗衣服?】 …… 思绪回到现在。 不管怎么说,当初的多此一举如今也有了用武之地。 “莎丽”对着水面照了照,又清了清嗓子,拿捏起记忆中的语调,声情并茂的道;“虹瑁少侠,蓝荼宫主…” “不对……” “少侠,宫主,神医……” …… “少侠!宫主~ 荳荳~大奔——” 来来回回的重复调整,语气终于变得自然又熟悉,“莎丽”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便是借七剑之手,彻底除掉马三娘了。 正待思索详细的策略,“莎丽”突然机警的瞥向一处,柳眉倒竖,喝道:“谁?!” 与此同时,“她”的脸快速冷下来,随手掰了手边一棵树干的树皮,直接当做暗器甩了出去。 落地声。 “美人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朱无戒搓着手,一脸涎笑模样的走过来。 “……” 称呼虽然轻浮,但朱老四一向这个德行,“莎丽”心里一边恼火,另一边却也暗自有点自得。 “莎丽”转了转眼睛,心道,正好要找他,想要除掉马三娘,朱无戒这个助力必不可少。既然先碰上了,那便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假扮的如何,顺便再看看朱无戒的忠诚度。 于是“莎丽”叉着腰,脆生生的骂起来:“朱老四,我看你是之前苦头没吃够,不想死就给我快滚!” “嘿嘿,娘子发起火来还真可爱啊。” “?” 第88章 “但我既然敢现身,自然是有了十足的对策。” 听到这话,“莎丽”简直要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哈哈,朱无戒,就你那猪脑子,能想出什么好对策?你个不中用的,先前坏了你们少主多少事,自己记吃不记打吗?” 如此不屑的语气,配上美人瞧不起的眼神,加上“她”好死不死的提起了少主,朱无戒眼中狠意与痛恨一闪: “哼,别以为那小混蛋对你有意思,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老子会怕他?告诉你,我得不到你,宁愿毁了!” “…………………………” “莎丽”深吸一口气,大怒:“朱老四!你嫌命长了是不是?我今天非把你皮扒了!” 第48章 48 出身未捷……还没怎么样倒先惹了一肚子气。 “莎丽”把朱无戒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把他揍得鼻血横流,哭爹喊娘,这才勉强消气。 ————毕竟后面还需要他,若是打的太狠,他便无人可用了。 然后对朱无戒道:“你刚刚说,护法是七剑传人?他们已经六剑合璧了?” 朱无戒鼻青脸肿,听见问话,在地上慌不迭的磕头:“是啊少主,想不到护法居然是七剑的卧底,从头到尾拿咱当傻子耍,教主真是瞎了眼………” 被“莎丽”警告的眼神一瞥,朱无戒急忙自打嘴巴,“属下失言,属下口误,求少主念在我朱无戒忠心耿耿,对魔教绝无二心,饶我一命……” “莎丽”咳了一声,“行了朱老四,继续说正事,这种叛徒,我自会灭了他” 朱无戒抹了一把涕泪俱下的鼻涕,跪在地上:“少主英明,迢原那混蛋委实该杀———可小的也不知为什么,那虹瑁原先伤得那么重,现在居然能和他们合璧了,不过依属下之见,他这也是强弩之末,完事就倒下了。” “哼,他还挺心急,那第七剑的位置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就在十里画廊。” “十里画廊……” “莎丽”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他们现在大约到了哪儿?你的人有没有继续跟着?” “跟了跟了,十里画廊此去向北五百里,虹瑁伤口迸裂,带伤赶路,依属下看,那速度比平常一半还不如……他们怕是要三更才能赶到十里画廊。” “莎丽”闻言,终于满意,对朱无戒招手: “朱无戒,你附耳过来,我有个计划,需你全力配合,若是再像上次那样,你就直接提头来见吧。” * 十里画廊有位隐士高人,以琴声为武器,号称竹林居士。 他定下了规矩,每年不同时季允许周围村民前来采药、捕鱼,打猎,网鸟……而过了这个时段,就不可以再进行规矩外的活动。 相传,竹林居士的武功神乎其神,有许多不满禁渔期禁猎期等等规矩的人,曾带着武器结伙前往十里画廊闹事,可还没见到他的面,就已经被琴声所伤,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而十里画廊的百草谷,乃是竹林居士私人后花园,更是不许外人进入。 宵琥和朱无戒两人一路轻功悄无声息,太阳还没落山就已经赶到了十里画廊。 “朱无戒,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记住,在这儿少惹事,按我说的布局就好,别再给本少主招来别的麻烦。” “属下清楚,属下明白。” “距离七剑到来还有一会儿,叫你的手下抓紧动作。” “是。” 宵琥挑了一块石头坐下,骨骼压缩的“咔咔”声音响起,六七秒后,已然换了面目。 这次变化起来比之前更娴熟,“莎丽”换了衣服,拍拍不存在的灰尘,颇有些志得意满。 对了,先熟悉一下地形,看看哪里好设埋伏。 “莎丽”绕着十里画廊以轻功飞奔,同时暗暗记下各处山石河流瀑布等地貌。 才走到一半,却还真有意外收获。 瀑布口上,一块玉壁正静静的散发着紫色光晕。 这紫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凡物,想必大有来头。 “莎丽”被吸引住了,刚跳上瀑布口就要伸手去摸,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登时在耳边掠过。 同时,一条深紫色的什么东西闪电般的窜过来,直奔门面。 “莎丽”眼明手快,当即一掌将它扇到一边,这才发现是一只紫貂。 那紫貂挨实了一掌,居然没死,只是眼中多了畏惧,却还在不甘的冲人叫唤。 能得神兽守护,定是宝器无疑了。 “莎丽”不管色厉内茬的紫貂,拿起宝玉看了看,只稍指尖一触,一股沁人心脾的舒适凉意便传到四肢百骸,叫人忍不住坐下来闭目静心,一个小周天后,整个人蓦然心平气和了许多。 再睁眼,却悚然一惊。 原先生长势头十足的花草树木,不知为何,竟然有了颓败之势。像是突然一场冻雪下过,各色花苞还未绽放就已经打蔫了,连枝头最末端的嫩叶也微微干枯,仿若被人折下后缺水的死状。 难道,这块宝玉,是十里画廊所有生机之泉眼? 试探着把宝玉放回去。 这一放,更确定了之前绝不是错觉。 ————并不是很显著的变化,但植物瞧着就是不一样了,就连最普通的小草也精神抖擞,四周一片勃勃生机。 此玉如此厉害,竟然掌控着一方大地的所有生机之力,怕是跟‘凡所到之处欣欣向荣’的麒麟渊源不浅。 第89章 近来观黑虎崖来信,父王的渴血症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若是有宝玉相助,没准会让他的病情有所缓和。 若真是如此,麒麟倒是不必着急了。 想到这儿,他不再迟疑,将宝玉纳入怀中,然后从瀑布跳了下来。 落地后,“莎丽”以信号-弹唤来他的亲卫十三太保:“你们几个,把这块宝玉速速送往黑虎崖,交给教主。记住,送完玉多留一会儿,看看此玉能否缓解他老人家的病痛。” 送走宝玉,“莎丽”心情不错,开始慢悠悠的逛后半程。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正好溜达到一处幽僻的山前,四周多生竹木松柏,静谧凉爽,若有山泉。 “住这儿还挺享受的嘛。” “莎丽”自言自语的感慨道,然后找了块看起来干净石头,准备坐一会儿养神。 毕竟后半夜可是有一出苦肉计要演。 “啊!!!!!” 冷不丁的,女子的惨叫声传来。 循声猛地抬头,山崖那边,一个粉色的人影迅速坠落,在极度的惊吓中失声大叫。 见此情景,‘莎丽’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几步轻功冲过去,将人从半空中接住。 然后他发现,对方是个已经身怀六甲的妇人,这会儿正吓得闭了眼睛做鸵鸟状。 想想此女之前跌落的位置,八成是在采药了,没想到有了身孕还这么辛苦———心里顿时就对这女人所嫁的丈夫有了两分鄙夷。 “莎丽”将她放下,往她所背的竹篓看了看————自己平白无故得了宝玉,自然心中愉快,眼下随手帮忙采个药材还是很乐意的。 结果背篓里并没有什么药材,全是竹笋。 “莎丽”呆了呆,不死心的往那妇人方才跌落处瞧,果然,被“她”瞧到一颗竹笋,正斜长在山体岩石的缝隙处。 “你……” “莎丽”嘴角抽了抽,还未想好说什么,只见刚被救下的妇人从惊吓中试探着睁开眼,先揉揉眼睛,然后一脸欣喜的叫起来:“莎丽,是你?!谢谢你救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们这么快就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说的是七剑? 据朱无戒所说,第七剑就在十里画廊中。此女认识莎丽,又知道莎丽他们要来,八成和第七剑传人脱不了干系。 “莎丽”脸上狐疑与防备陡生,想了想,对她拱手行礼,然后模仿莎丽的语气,准备套些情报出来, “……您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么晚了您还登高采竹笋,怎么不见尊夫来陪您?” 达夫人表情疑惑一秒,然后捂起嘴乐起来: “哈哈哈,莎丽你又在耍宝了,我们可是在十里画廊朝夕相处了两年啊,突然这么客气,难不成还怕你同伴们知道我们认识?” “莎丽”皱起眉头,眼神已然不对了:“……我和你…在十里画廊…朝夕相处了两年?那你腹中这孩子……” “当然是我夫君的!”达夫人赶紧抢答,像是生怕回答晚了,莎丽会误会什么似的。 “莎丽”默了几秒, “…这点常识是人就有吧?” 顿了顿,又审视般的打量起达夫人:“两年……你这心可真是够大的。这么说来,你那夫君就是竹林居士,达墨了?” 至于是不是第七剑,目前还不好说————传闻中竹林居士以琴为武器,没听说过他会使剑。但毕竟七剑传人一向很懂得隐藏自己,若不是当初得了情报,谁也不会料到长虹剑父子俩正包了个山头养马,冰魄剑主对外身份为玉蟾宫主,而紫云剑主整天在灶台边转悠,为了一吊钱会跟菜农砍价半个时辰…… 达夫人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此人行止恣睢,语带冷笑,这会儿眼神里已莫名多了两分煞气。 “莎、莎丽,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莎丽”笑起来,默念口诀,仿佛京剧变脸一般,面部骨骼一瞬间闪现出自己的本来面目,达夫人一见,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声带则恢复成了原音:“告诉你吧,我可不是什么莎丽,我是魔教的少主宵琥。” “你,你是魔教!”达夫人大惊失色,撑着不便的身子,摇摇摆摆的转身欲逃。 “哼,你逃的掉吗?” “莎丽”跨了大步,直接攥住她的手腕,“你现在已经落到我的手上,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不会伤害你。” “放开我!”达夫人挣扎不休,大声呼救:“夫君!!夫君!!!” 这喊声甚是响亮,震得“莎丽”耳朵都嗡嗡的。 ————这位居士夫人确实不会外家功夫,但既然会运气,想必也修习过一点内功心法。 见她趁机往自己脚上跺,又低头朝牵掣她的手掌咬去,“莎丽”轻松躲开,接着点中她的穴位:“给我老实点!” “夫人———夫人你在哪儿—————” 定是刚才的呼救起了作用,一位做书生打扮的一个年轻男子一边喊,一边面色慌乱的以轻功而来。 此人做书生打扮,白色的直襟长袍绣着青色纹理,看上去秀致风雅,一身书生意气。 “莎丽”抬眼观他,忍不住腹诽:‘哼,瞧着还不赖嘛’。 第90章 那男子一落地,随即愣住:“莎丽你……” 达夫人虽然不能动,但嘴巴还是可以喊叫的:“夫君,他是魔教的少主,假扮了莎丽模样!” 男子闻言毫不怀疑,直接出掌朝“莎丽”攻来,“夫人莫怕,我这就来救你!” “莎丽”右手抓着达夫人的手腕,左手与男子过招,嘴上还不忘挑衅道:“看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竹林居士了!” “恶贼,你抓我夫人有何目的,快快放了她,我来跟你打!” “哈哈,就这种毫无威力的掌法,谁稀罕跟你打?” “莎丽”嘲完,眼中精光一闪,诈他道,“阁下怕是没准备好,还是回去取了旋风剑再来,说不定本少主还能忌惮一二。” “对付你这种魔教还不需要用旋风剑!” “……哈哈哈哈,”“莎丽”大笑,“你果然是旋风剑主!简直是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后左掌蓄力,将居士直接击退两丈,居士气息不稳的被震得吐了口血,半跪在地,捂住胸口抬头,眼中又是惊惧又焦急。 达夫人也万万没料到此人武功这么强,喊声中都带了一丝哭腔:“夫君!夫君你别管我了……” “莎丽”笑了两声,在达夫人穴道上随手一拍,达夫人发觉能动,立马直奔居士而去,一边扶着他起来,一边泪眼朦胧的一连声“夫君你怎么样了?” 居士失而复得般紧紧抓住她的手,“夫人别担心,我没事。”然后勉力站起来,将她推到身后,想要隔开“莎丽”的视线。 “哈哈哈……真感人,真是好一对苦命的鸳鸯!” “莎丽”促狭的鼓掌三下,便恢复了原先的语气,“你听好,竹林居士,虹瑁他们不到三更便会赶来十里画廊,我要你同他们相认时,直接揭穿他们中的紫云剑主不是莎丽本人,且不许透露我的存在,否则,你的夫人可就要遭罪了!” 居士见“她”边说边走过来,大惊:“你要做什么?!” “你的夫人我就先借走,这可是一张王牌。”“莎丽”伸出手,同时派头十足的点了点头,“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不会伤她一根汗毛。” “你休想———夫人快跑!”居士迅速打开“莎丽”的胳膊,随后豁出命般的与“她”拳脚相搏, 达夫人泪光点点,听话的跑了几步,却听见一声虽然细微、但听在她耳中却如惊雷般的断骨脱臼声。 回头,只见居士被“莎丽”一招分筋错骨手抓在肩头和手肘,左手扭曲成一个古怪的角度,在达夫人跑回来的哭喊中,又一记膝踢击中居士的肚子。 等“莎丽”松手,居士已经趴在地上痛得动不了了,他面色比纸还白,冷汗几乎浸湿了额角。 “莎丽”重新抓住达夫人,面无表情的看向居士, “居士,这可是你自找的。记住,按我说的做,否则……哼!” 第49章 49 回去的途中,宵琥越想越觉庆幸,他确实没料到莎丽那两年跑十里画廊去了…… 他这狸猫换太子之计,想要利用自己对莎丽的熟悉瞒过只同她相处了几个月的虹瑁蓝荼荳泉尚且困难重重————何况他自己还没相处上两年呢,要骗过竹林居士那更是万万不可能。 且竹林居士还是第七剑——若到时候碰上后暴露,那无异于一个爆雷。他一个人将在敌窝面对六剑合壁,哪怕虹瑁重伤未痊愈,发挥不出长虹剑原有的实力,他也怕是没有命在。 好在这位第七剑有其软肋,今后少不得要威胁他配合一番,万一什么地方真露了马脚,有他一家之言做背书,也会打消虹瑁他们的疑虑。 “夫君……呜呜呜……”回途的时候,达夫人哽咽不止。 “莎丽”瞥了她一眼,道:“我劝你还是留点精力养胎吧,只要你丈夫肯乖乖按我的话去做,我自然不会再打他。待我抓到了麒麟,就放你去跟他平安团圆。” 达夫人摸了摸腹部,心中一片悲苦,看“她”的目光里也流露出恨意,听“她”这么说,虽然害怕,但还是铿锵道: “你的阴谋不可能得逞的!我夫君乃七剑传人,他定会以大局为重。若舍了大义,我作为他的妻子,纵然苟活又有何面目!” “是吗……”“莎丽”笃定的笑了笑,“那就看他狠不狠得下心了,依我看,他怕是舍不得呢。” 达夫人想起夫君待她的种种,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信号-弹放出一刻钟后,一个矮胖走夫模样的从树丛后一跃跳出,他穿着紫色褂子,身后还跟着七八名身手矫健的黑衣兵,刚一落地就单膝跪下,对着“莎丽”抱拳行礼, “少主有何吩咐?” “莎丽”负手淡道:“朱无戒,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把她关起来,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如果需要侍女,就把侍女也盯牢了,再找个大夫时刻候着。” 这要求前所未闻,朱无戒愣了一下,抬头去瞧,“额,少主,敢问这是……” “莎丽”见他目光在达夫人身上滴溜溜地打转,心里一阵反感,冷声道: “这是那第七剑的妻子,你可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她是本少主重要的人质,给我好生伺候着,若是发生什么疏忽,我可要你的命!有了她,七剑才不敢妄动。” 朱无戒急忙道:“少主放心,属下绝不会怠慢了她,也不会让七剑有机会把人质救走。” 第91章 *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月夜下,一位白衣男子抚琴而坐,颇有魏晋狂士之风。 只见他接连六七下扫指,琴声混合着内力激荡不歇,一股劲风随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擦着地面扑向四周,将地面落叶纷纷扫起,等下一波琴气刮来,卷至空中的落叶顿时化为齑粉。 蓝荼远远的听到有人弹琴,且蕴含深厚内力,精神不免一震:“这个琴声……相必是百草谷主,他知道我们来了。” 待七剑传人纷纷赶到时,白衣男子袖手一回,以一绝弦之音铮然收尾,琴声戛然而止。 男子抬眸看向来人,目光满怀心事,嘴角却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七剑传人,在下旋风剑剑主达墨,久等各位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喜。 虹瑁此时还昏沉着伏在大奔背上,蓝荼便率先上前一步抱拳,代为问候: “谷主,我们见过的,没想到您也是七剑传人之一,真是一大幸事。” 居士不动声色的瞥了‘莎丽’一眼,闻言轻轻一点头,也是客气一笑的对蓝荼抱拳:“蓝荼宫主过奖了,眼下我们七剑传人已经全部聚齐在,在下便以美酒为各位接风吧!” 石头雕刻的案台上摆着七八坛酒,居士右手一挥,六个酒坛顿时隔空而起,裹挟着内力向诸位七剑传人平直飞去。 七剑们立即各显身手,犹如八仙过海般,身姿各异的接住酒坛,其中数大奔最为潇洒,他左手向后揽着虹瑁,右臂一伸,将两只酒坛全部收在臂膀间,再空中几个回旋,大笑着稳稳落地。 “嘿嘿,这可不算我破戒,是第七剑的兄弟请我喝的!” 大奔紧张的看了一眼‘莎丽’,发现她没什么反应,于是放心的捏着坛口弯背仰头,醇香的酒液大量倾出,咕咚咕咚饮了几大口后,不禁朗声称赞:“哈哈哈哈,好酒啊!” 竹林居士的眼神落在‘莎丽’身上,她刚刚身姿飘逸矫健的接住了酒坛,却是一手扶住坛壁,一手托着坛底的姿势喝了几口。 喝完,‘她’也爽朗的笑赞:“还是这酒合我的口味,甘冽爽口!” 想起记忆中总是双手抱着容器瓦罐喝汤喝水的莎丽,竹林居士眼睛轻眯起来,但嘴角还是挂着笑意,举起仅剩的酒坛,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遥遥一敬:“莎丽,不瞒你说,这可是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莎丽’一愣,“一百八十两一杯?为何价钱如此之高?” * 居士眼神一寒,一拍琴弦,锵然之声让在场的众人纷纷背后一凛,案上酒坛已经应声而裂。 “你这奸贼,你不是莎丽,你究竟是谁?” * 竹林居士突然袭向‘莎丽’,让在场的七剑传人俱是摸不到头脑。 大奔下意识的拔剑迎了上去,“你干什么你!” 居士大喊一声:“给我让开!” 荳荳看上去也是一脸疑惑,蓦然,他想到了什么,去抓她的右手腕,上面有一道浅浅的褐色伤疤,搓了搓,却并非伪装,于是荳荳又要抓她左手腕。 而迢原,他直接出手了。 迢原的轻功太过鬼魅,加上突然发难,‘莎丽’虽闪躲过了冲她喉咙而来的手掌,却随即被一记扫腿击中 她膝盖不受控制的向前一弯,正急着稳住身形,迢原已经剑锋朝前,直指她的喉咙。 “荳荳,迢原,你们这是做什么……”‘莎丽’慢慢后退,圆圆的眼睛睁大,表情露出惊惶的怯态,语调还有一丝受伤,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刚刚才六剑合壁的啊,还有居士,你怎么能说我不是莎丽?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迢原道,“我和紫云剑主为救神医在魔教面前演戏,为求逼真,我在她的脖子划破了一个小伤口,你倒是好得快,脖子上倒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当第二个人也拿出证据肯定这一点时,很快就有第三个,第四个———这有点像偷斧子的寓言,如果你心里开始相信邻居偷了斧子,那你怎么看对方都像小偷。 多个围攻一个,‘莎丽’很快落败,接着被居士所摘的竹叶齐刷刷地深深刺进肩胛骨。 极度的巨痛下,真气控制不住的散去了,骨骼又是咯吱咯吱一阵乱响,十秒后,她恢复了真面目。 不是别人,正是马三娘。 * “马三娘,之前好心留你性命,你不见好就收,还敢回来暗算莎丽!” “易容缩骨这种招数都想的出来,连我都被埋在鼓里,辛琥那魔头,真是够阴险的!” “你这个毒蛇,莎丽被你弄到哪儿去了?不说的话信不信大奔爷爷把你剁了!” 马三娘捂住伤口,看着齐齐逼问自己的七剑传人,自知这次栽了。 她心里大恨,咬咬牙,道:“莎丽?莎丽已经死了,被宵琥一掌打死了。” “什么?”蓝荼大惊。 “怎么可能?”迢原也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骗人!我杀了你!”大奔双目赤红,怒极拔剑,途中却被蓝荼拦下,“大奔,事情还没弄清楚,马三娘我们还不能杀。” “……我没有骗你们,当时辛琥也在场,他让宵琥杀了紫云剑主,她的死是我亲眼所见。” 马三娘缓了缓神,又答,“何况,若她不死,辛琥怎么可能让我假扮她?我,我也是被逼的,而且我除了假扮紫云剑主,别的坏事没有干过,这血债你们应该向辛琥父子俩去讨……即使你们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 第92章 迢原喃喃道:“不,不应该啊……” “怎么会这样……”蓝荼眼中流露出痛意,她转向满身狼狈的马三娘:“那莎丽是何时出的事?你又是何时顶替的她?把来龙去脉老老实实的讲清楚!” 马三娘便把怎么拦截的莎丽,因为武力不敌所以辛琥出面的事讲了一遍。 说完,她转了转眼珠,哀婉又恳切的道:“我知道你们想要莎丽来七剑合璧,可莎丽已经没了,仅仅六剑合壁是打败不了辛琥的,如果你们肯留我一命,我愿意将功补过,尽心尽力的助你们杀掉辛琥那魔头……” 大奔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想顶替莎丽,你也配!” “大奔……”荳荳声音发颤的喊了他一声,然后没声了,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众人脸上皆是戚戚,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动静闹得太大,虹瑁也醒了。他之前为救大奔被宵琥一箭穿胸而过,伤到了脏器,虽然有生生造化丸保命,但这药又不是仙丹,不可能吃下去就直接痊愈。加上后来他强撑着六剑合璧,又扯裂了伤口,纵然醒了,也是一脸虚弱。 虹瑁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略微思量,他语气肯定的下了决断:“大家先别急着难过,不管怎么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马三娘是魔教的人,她说莎丽死了难道她就死了吗?” 说完,因为胸腔疼痛咳了几下,虹瑁的肺叶被穿个洞,这一咳嗽,嘴边便咳出了一点血沫,又怕同伴担心,便在抬头看向大家之前用袖口偷偷擦去了。 蓝荼扶住虹瑁,闻言倒是眼睛一亮,点头道:“虹瑁说得对,我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魔教既然出人冒充,那他们肯定也在跟进我们的消息,我们得先把马三娘控制起来,绝不能让魔教听到了风声。” 荳荳也仿佛看到了希望:“没错,马三娘看上去就不老实,她嘴又没开过光,还能言出法随不成?莎丽肯定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不能被马三娘骗了!” 说完,荳荳想了想,又从衣兜里拿出个小药瓶,在手里掂了掂,恨恨的威胁道:“马三娘,你可还有什么交代的吗?一会儿我这瞌睡回香散给你灌下去,你可就再也没有改口的机会了,要是说假话被我们发现,那你的死状可真是跟做噩梦一样安详……” * 制住了马三娘,七剑内部又开始了讨论。 “而且还有一件事也要弄清楚,莎丽只是赶回来与我们会合,好端端的怎么就碰上了辛琥和宵琥?是不是有人故意把她暴露给了魔教?”虹瑁道。 “其实这事怪我……”迢原长叹一声,“我当时以为麒麟出现,急着刺杀辛琥,所以拦下了恰巧路过的紫云剑主,请她帮我演戏以诱敌入雷区。” “哦——是你,你要刺杀,那你刺杀了吗?”大奔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迢原摇头:“没有,紫云剑主告诉我麒麟出现是假的,还说虹瑁受了重伤……” 荳荳立马道:“这怎么可能?那会儿她都没和我们会合,这消息还是我告诉她的呢!难道……那时候就已经被顶替了吗?” 大奔怒气冲冲地撸袖子:“这该死的婆娘果然没说实话!我这就把她揍醒——” 迢原表情一怔:“等等,等等,这不应该呀,和我打配合的应该是真的紫云剑主莎丽……至于这消息……我知道了,应该是宵琥告诉她的,他对莎丽…算是略有好感。” 大奔立马调转炮口:“你放屁!你怎么敢说莎丽是卧底?” 迢原大觉委屈:“我没这么说呀……” 大奔怒视他:“你还没说?宵琥都把她逼得自戕跳崖了,有个毛的好感!再者说了,难道宵琥说了她就信?还告诉了你?你一个魔教护法,莎丽会搭理你?你分明是在撒谎泼脏水!” 他想起面前这人的出身,又气呼呼地道:“虹瑁,我看这小子也很可疑!他在魔教卧底十年,坏事也没少干吧?都升到了护法,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肯定早就知道有马三娘这号人————” 做魔教护法这事果然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迢原惨然一笑,摊手:“我知道这事我解释不清,大家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确实是青光剑传人,我父母都死于辛琥之手,我为了报仇才卧底魔教。” “你他娘的卧底了十年,你这报仇耽搁的可够久,你是想把辛琥熬死吗?” “你——!!” 眼见吵架就要吵到剑拔弩张的打起来,虹瑁赶紧拦下他俩。 “大家都少说两句……大奔,我知道你担心莎丽,但我被辛琥围剿那会儿曾经中毒受伤,情况十分凶险,蓝荼知道的,当时多亏迢原帮助我们,又几次三番冒险送药……目前事情还没到那步,我是相信迢原的。” “是啊,大奔,快把剑收起来。”蓝荼推推大奔,“这事实在扑朔迷离,大家都先冷静冷静。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找到莎丽的下落。” …… * 这番争执早已落进了不远处屏息凝神的两人耳中。 “哼,想不到他们自己人倒先起了矛盾。”一人低声冷笑。 “看来就算是七剑,也不代表铜墙铁壁嘛,是吧少主?” “说得好,朱无戒,现在是时候给竹林居士送封信了!” 第50章 50 “莎丽”被救回来是第二天下午,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蝉鸣听得让人昏昏欲睡,树林深处隐隐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 第93章 “放箭!放箭!决不能让她跑了!”朱无戒率领一队黑衣兵追着一个绿色衣服的女子。 “她”身上已是血迹斑斑,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不停有流箭从背后射过来,整个人跑得踉跄而凶险。 “活捉不了就杀!” “射!给我往死里射!” 朱无戒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追着追着,突然阴险一笑,掷出流星锤。“嘿嘿,大爷我让你跑!” 流星锤狠狠击中绿衣女子后背,“她”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当蓝荼和居士赶到时,见到这一幕,蓝荼心都揪紧了。 “休得猖狂!!”她怒喝一声,冰魄剑强劲一挥,直冲朱无戒而去。 * “莎丽”着实伤的不轻,一眼瞧去甚至比之前受了贯穿伤的虹瑁还要凄惨。 肚子上是个乌青的掌印,这会儿已经开始转紫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后肩被朱无戒的流星锤锤个结实,虽然没骨折,但也是个淤紫的印子。 颧骨青了一小块,脸上还有擦破的血皮,是“她”摔出五六米时,在地上磨到的。 四肢有五六处伤口在流血,这是在观摩马三娘后找补的掩饰,为了盖住几处特定的伤痕,比如手腕的剑伤———用刀口盖了一下,营造出新伤叠旧伤的假象,至于剩下的,就纯粹是被朱无戒的箭阵划破了。 如今这么一看,让七剑只恨当初怎么没一剑结果了朱无戒。 惨成这样,本身就具备了九成的可信度,加上与莎丽最相熟、也是第一个认出马三娘为假冒的竹林居士也称呼‘她’为莎丽,因此,剩下的那点疑云———如果有,也间接的被打消了。 按照人的思维惯性,谁也不会想到冒充这么大动干戈又出其不意的事,竟还能使出个连环计,更不会料到此间缘由乃借刀杀人。因此,“莎丽”一经救回,身份就已然坐实。大家心疼同情尚且来不及,有谁舍得去怀疑刚经历了九死一生、伤得奄奄一息的同伴。 正因为此,就算“莎丽”躺在病上少言寡语,不复之前的开朗活泼,大家也只以为是莎丽在魔教那儿受了折磨,身心受重创的缘故。 ————其实还是偷斧子的寓言,如果你相信邻居没有偷斧子,那他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是正直好人。 有马三娘的前辙在那儿摆着,“莎丽”早想好了一套应对七剑的说辞,顺便把她的后路也安排了,保管叫马三娘死亦有功。 至于怎么做,“莎丽”只“无意”中透露了一句:“马三娘是魔教副教主,朱无戒正是听命于她。” * 马三娘死了。 “莎丽”一边养伤,一边倚靠在床头研读几经辗转人手的《紫云心法》。 七剑如今两个伤员病号————虹瑁的沼气之毒早就解了,严重的是贯穿五脏的外伤,“她”呢,外伤其实不算什么,棘手的是那一掌带来的内伤。 七剑这会儿并不急着合璧,当今最重要的是让同伴赶紧痊愈,修养到最佳的状态,然后再拼上全力与辛琥决战。 “莎丽”自然也不急,那一掌正是他自己打的自己,先用了三成的内力,又用所学的一种旁类武功将脉象调整得极为微弱,一方面上为了博取同情、瞒过七剑,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争取学习紫云剑法的时间。 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莎丽”迅速把《紫云心法》藏进被窝,被子往上一扯,正要摆出一副虚弱的表情,却发现进来的是竹林居士,于是便又悠然的坐起来,把心法拿出来继续看。 “莎丽”头也不抬:“居士,你来看我啊?多谢关心,坐。” “宵琥,我已经按你说的配合了!你究竟什么时候肯放了我夫人?” “莎丽”这会儿看完一页,又翻下一页,闻言,好整以暇的道: “你急什么?你的夫人在我那儿好着呢。我既然答应过要把你夫人还给你,就肯定会还,但是现在不行。你前脚接了夫人回去,后脚马上翻脸戳穿我,本少主可不就白忙活了,等你配合我七剑合璧结束,我便让你们夫妻团圆。” “你还想关我夫人到合璧结束?她只是个普通人,你为难她,不觉得脸红吗?!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人,真是下作到令人恶心!” “莎丽”把书本一摔,眼神蔑视,清脆的声音透着毫不留情的清冷: “哼,我会怕你恶心吗?你妻子有这种遭遇,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技不如人?该脸红的是你。” “……宵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杀我?就你这水平,死的肯定是你!不过嘛…只怕到时候你老婆要给你殉情,所以你积点德,少惹我的好!” 达墨忍无可忍,他想着妻子不知在什么地方受苦,又想着妻子定是日夜思虑担忧,万一真的想不开……他愤声中隐有哭腔:“魔头,我跟你拼了!” 袖中指间夹了八枚黑白棋子,向“莎丽”掷出。 棋子虽然磨得圆润,但加了内力后,掷出时犹如子弹,带着“咻咻”声破空而去。 眼看床上的“莎丽”已经避让不及,且手边又没武器可挡,“莎丽”右手一抓,直接将床头的雕花横木抠下来几块,同时凝起内力,将碎木片迅速从指尖丢出,棋子半空中被打落,叮当的落地声顿时响个不停,与此同时,“莎丽”反手一掌拍在达墨胸前,达墨气息不稳,口中直接吐出鲜血。 第94章 这动静着实不小,走廊传来蓝荼急匆匆往这边来的声音:“莎丽,你是不是摔了?” 两人皆是一惊。 “……你给我小心应对,要是被蓝荼发现什么,你就去黄泉见你妻子吧!” “莎丽”压低声音快速威胁一句,然后气急败坏的钻进被窝,“哗”的把被子盖上。 蓝荼进屋。 “咦?居士你也在啊,那刚才的声音是……” “…啊,那个,哈哈,蓝荼,我和莎丽正好聊到七剑的剑法关联,就给她演示了几招。”达墨打着哈哈,无人看到处却死死捏紧了拳头。 蓝荼看看居士又看看“莎丽”:“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我继续给你熬药去了,莎丽你也别太耗神了,差不多就歇歇。” “多谢宫主,我一会儿就歇下。” 目送走了蓝荼,“莎丽”嘴角扬起满意的笑意,然而在达墨看来,这微笑满含阴恻侧的威胁。 “居士,你应变能力还不错嘛,这样吧,我会挑时间回去一趟,让你夫人给你写一封信,就当嘉奖你了————” * 晚上,“莎丽”喝了药,想着紫云心法已经看明白了一半,反正时间充裕,剩下的留到明天看也不迟,便决定熄灯歇息了。 目前来看,他假扮的还挺顺利。 莎丽平时喜欢以江湖敬语来代替名字称呼这一点他有注意到,一些俏皮的口头禅他也尽力的活学活用,蓝荼端来的饭菜他也有意的去夹她喜欢的菜式,大致的亲疏远近他也心中有数……加上有竹林居士在一边打掩护,想来,就这么冒充到七剑合璧那一天也不成问题。 “莎丽”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一刻钟后,门被轻轻的推开。 习武之人即使睡着了也依然警觉,尤其此等夜袭并没高明谨慎到哪儿去,“莎丽”猛地睁眼,喝问道:“谁?!” 心中却忍不住恼怒,可千万不要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竹林居士…… “是我,莎丽,吵醒你了吗?”进来的却是蓝荼的声音。 “莎丽”:“…………” 这话说的,谁睡着了还能说话…… 大半夜的过来,也不敲门,这是有什么事? “莎丽”心里警惕起来,面上却假装松了一口气,还睡意惺忪的揉揉眼睛:“宫主,是你啊,吓我一跳。” “是我不好,你有伤在身肯定睡得早,我在虹瑁那儿耽搁晚了,现在快睡吧。”蓝荼走过来,掀了被子,直接躺进去。 “莎丽”的背僵了。 这…… 这…… 这十里画廊这么大,没有别的屋子了吗?为什么要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可是“莎丽”还是没有问出口。 算了,大概是看“莎丽”受伤了,住在一块方便端药送水吧———所以蓝荼直接睡在了外侧。毕竟第一天冒充,这么晚了还是别折腾了,免得徒惹怀疑。 然后心里把达墨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厮明知道还……八成还是不死心,想让蓝荼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莎丽”默默的往里侧挪了挪,翻了个身背对着蓝荼,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睛。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蓝荼的手突然搭过来,“莎丽”惊的一下子睁大了眼。等感受到女子的手正搂在腰背处,更是整个人差点翻进墙里去。 床分一半也就算了,碰我干什么啊!!堂堂玉蟾宫宫主,睡觉怎么如此不老实?! 可这话依然不能喊出来。 其实这里“莎丽”误会了一件事————‘不老实’是从莎丽那儿开始的,她看上了宫主的美色,仗着自己有性别优势,先搂搂抱抱的蓝荼宫主。等到了最热的夏天,莎丽发现宫主的体质清凉无汗,更是把宫主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放……尤其之前都是野外露宿,比起硬邦邦的地,当然是搂个人更舒服,因此不到一个月,两个人的睡姿就磨合习惯了。 “莎丽”尴尬地直想躲,脖子缩了下,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忍还是不忍?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要是被传出去了,他根本就说不清…… 就算不说以后,光说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怎么休息? 如果不忍…… “莎丽”猛地挺直了背。 ————已经睡着了的蓝荼无意识的往里挪了挪,胳膊很顺当的环过去,把紧张得脸色发白的“莎丽”抱了一圈。 ……不行了,忍不了了。 “宫主,你往那边点,别搂着我。” “莎丽”用手肘往后用力推了推蓝荼。 “唔……”蓝荼的声音睡意朦胧,揉揉眼,听清了“莎丽”的话,语气又转为疑惑和委屈,“怎么了?以前不都让我抱的吗?” “……………宫主,你刚压我伤口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如芒在背的夜晚,天亮了,蓝荼醒过来,轻手轻脚的离开屋子。 门一关,“莎丽”松了口气,也睁开眼。 ————今天说什么也要找个理由单独睡一间房,谁也别占谁便宜。 其实“莎丽”醒的比蓝荼更早。五更天时,早养成的习惯就使他自动自觉睁开了眼。 迟迟不起床,是因为真正的莎丽一向赖床。 有一次他起早去找她,日上三竿不见人,只有她雇的丫头,叫小红的,在一楼团团忙活。 大堂里坐着三五个住店的客人,人也不算多,小红端着包子火烧豆浆热汤等食物挨个端上桌。 第95章 过去一问,小红直接给了个没心没肺的答案:“小姐她……应该是在睡觉吧?” ……睡觉?这再过两个时辰都该吃午饭了。 一个开客栈的,怎么可能这个时间还不起。 当时他第一个反应是以为对方遭遇了什么不测,毕竟这是个模样娇俏又风姿飘逸的小姑娘,万一真被人惦记坑害了呢。 然后他一掌拍开了门,差点被枕戈睡懒觉的某人捅了个血溅三尺。 ↓ 为了模仿得尽善尽美,“她”总得赖会儿床,至于赖床多久…… 蓝荼已经晨练结束,端了两份早饭回来。 因为练剑,身上出了层薄汗,衣服粘在身上不大舒服。蓝荼便从柜子里取了换洗的衣服,正欲解腰带,一眼瞧见被子里拱起来的人形。 “小懒虫,还在睡!” 蓝荼坏笑着把被子一掀,在“莎丽”屁股上无比顺手的“啪”的拍一下。 第51章 51 就这么一下,“莎丽”直接唬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蓝荼“成功”把“她”捉弄醒,见“她”吓了一跳后居然一脸抓狂的气呼呼瞪自己,心里又觉得好玩又怕接下来被莎丽抓住挠痒痒报复,赶紧咯咯笑着一溜儿跑到了隔间。 “莎丽”自然没有追上去,“她”一动不动,依旧如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定在当场。 不夸张的说,他脑子都嗡嗡作响,盯着蓝荼笑着跑掉的方向,心头涌上一股几欲吐血的羞愤,没条件反射的一掌把她打飞都算他卧薪尝胆。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张脸,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又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就算之后成功抓到麒麟,这事他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 “莎丽”心神不宁的出门洗漱了一番,回来后硬着头皮同蓝荼用早膳。 有些人家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比如玉蟾宫和魔教。 但莎丽本人很是喜欢一边吃一边侃天侃地,美名其曰这样吃的更多,吃的更香,所以久而久之,别人也就习惯的迁就她了。 “莎丽”和蓝荼———两个从小受到的家教都是饭桌上少说话的人,面对面的端起碗,两秒后,开始不约而同的找话题。 但却是蓝荼更快一步的开口。 她先问了下“莎丽”的伤势,好生安慰鼓劲了一番,然后开始了女孩儿间的知心话: “莎丽,大奔那天知道你发生危险,急得和迢原大吵了一架,昨儿个你回来,你没看到,大奔大半夜跑到迢原门前跟人负荆请罪去了。” 这事啊,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莎丽”心里百无聊赖,面上却摆出惊讶和担忧的表情:“啊?大奔也太冲动了,那迢原原谅他了吗?” “迢原倒是原谅了,可随后达墨又跟大奔吵了起来。” “咦?这是为何?” “大奔找不到荆条,是背着一大捆月季去的,说月季枝条也带刺,但没想到这花是达夫人辛苦种的,达墨自然就发火了。” “莎丽”顿了一下。 “居士是个顾家爱妻之人,他最是看重达夫人,难怪他生气———那后来呢?” “后来大奔道歉了,达墨也没再说什么,可看上去还是不高兴,要不……今天你想办法劝劝?或者看看能让大奔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莎丽”正夹了小菜往嘴里送,闻言看了蓝荼一眼,然后继续喝粥: “我知道了,我会劝劝达墨的,其实他应该是想他夫人了,不是真生大奔的气。” 蓝荼开始剥鸡蛋,语气带了点羡慕: “达墨和达夫人的感情可真好,我之前见过他一面,都没看出他已经成家了。” “莎丽”放下碗,拿了个馒头,随口道: “宫主你和少侠的感情也不错啊,好几次我……你都冲他背后给挡箭阵……” 蓝荼闻言,顿时飞霞扑面,“呀……被你看出来啦……”语气却带了丝甜蜜和娇羞。 “莎丽”对她客气的笑了一下,“本…姑娘眼神好使着呢。”笑意却未达眼底,说完,吃一口小菜,又咬一口馒头。 蓝荼脸蛋微微发烫,拿了个羹匙准备喝粥,却又突然一笑,活泼道:“莎丽,不过有一点你肯定是看错啦。” “?” “那魔教少主应该不喜欢我。” 嘴里的馒头差点噎死他。 * 饭后,“莎丽”再次拒绝了蓝荼帮忙上药的好意,自己把药膏涂了。 虽然早就知道伤得什么样,但每次看到伤口,还是心中暗怒————近十年他都没受过这种罪,有两处居然还是箭伤————该死的朱无戒,下手这么狠,摆明是对他有怨气,趁此机会报私仇。 换了药,“莎丽”决定出门透透气,顺便观望一下这些七剑传人平日里都干些什么,毕竟过几天还要想办法溜出去吩咐朱无戒做事。 因为要假装伤员,“她”走得很慢,还拄了根棍子。 大奔正在院子里不知道和小神医做什么,远远瞧见“莎丽”,顿时眼睛一亮,神采奕奕的冲回屋子,没一会儿又冲出来,腰上围了个茅草裙,跑到“莎丽”面前,像戏台上白蛇传里的白蛇青蛇那样扭啊扭。 小神医正给炉子扇风,抬头瞧见,拍手哈哈大笑:“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莎丽”眼角一抽,看大奔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个傻叉。 第96章 大奔一边卖力彩衣娱亲,一边冲“莎丽”嘿嘿直乐: “嘿嘿嘿,老婆,你能出来走了哇。” “莎丽”霎时沉了脸。 但想到这称呼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会儿确实不好发作,便没好气的“哼”了声,转身慢慢往回去。 ————这傻大个儿自找没趣,给他个冷脸倒也没什么不妥,实在懒得跟他废话,反正七剑合璧后他就是个死人了。 “莎丽,我错了,我不该喊你老婆,莎丽,莎丽,你笑一笑嘛……” 大奔百折不挠的骚扰着“莎丽”,不管“她”脚下怎么换方向,始终锲而不舍地挡在她面前。各种耍宝卖乖不算,还“刷”的一下,从身后拿出一大捧鲜花,“莎丽,这花给你,我已经把刺去了,你找个瓶子放屋子里,肯定好看!” “莎丽”已经快被他烦死了。 因为不想再看见这货,所以“她”脚下忍不住用了轻功的步法,想要绕开大奔。 结果大奔被她一个闪影绕开,反倒双眼锃亮,运起了轻功再次厚脸皮的伸直双臂挡起道。 “老婆,你这几步可真轻盈,刚才我大意了,你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他本就生的身材高大,加上从小到大混迹市井,更是不拘小节。蓝色的褂子一半扎在腰间,毫不在意的袒-露着麦色的胸膛和结实的腹-肌,站得离“莎丽”极近。 “莎丽”慢慢抬头,看着大奔的眼神冷若冰霜。 “老婆?跟你成亲了吗,你敢这么喊我?” “嘿嘿嘿……莎丽你别生气,一时情难自禁,喊错了嘛……虽然你现在不是,但以后说不定嘛!” “莎丽”心里冷笑一声:你很快就没有以后了。 然后冷冰冰的撂下一句:“总之你记住,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废了你。” 转身就走。 “哎——老……莎丽,这可不行,我不同意,你之前明明说过,只要我戒酒戒赌,你就给我个机会,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孰料,大奔急吼吼的又一次拦下了她。 “莎丽”脸皮紧绷,嘴唇紧抿,已然忍无可忍的捏紧了拳头,等听完大奔的控诉,更是气得额角青筋直蹦。 酿了个腿…… 戒酒戒赌?就这么点小事,居然还要捆绑别人的命运来激励他?好个没脸没皮的废物! 越看眼前这货越是刺眼,“莎丽”猛地踏地而起,右手一扣,迅速掐住了大奔的脖子,接着手腕一压,大奔立马就像套上了笼头的骆驼,被迫弯下了腰。 挺大块头的男人,就这么被人扯得哈腰驼背,却一点不生气,还双眼闪亮,一脸欢喜的近距离直盯着“莎丽”,美滋滋道: “莎丽,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体格可真好!” “莎丽”听了这话,气的都笑了出来,“她”眯起双眼,然后手上慢慢用力,一点点掐紧了大奔的脖子,看着这人的脸慢慢涨红,青筋渐渐暴露。 ———看你还能装多久。 大奔被“她”这么掐着脖子,却依旧毫无濒死的恐慌,虽夸张的做小伏低的讨饶,可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 ————算你狠。 “莎丽”猛地松开手,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嫉恨,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滋味,却突然觉得莫名颓然。 没想到这傻大个儿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大奔确实被掐的憋够呛,腿脚都有些僵了,冷不丁被人放开,身体重心却还保持前倾,遂直直的向前扑去。 “莎丽”正心烦意乱,也是没防备,突然就被这一百多斤仰面扑到。 空气静止了三秒。 “莎丽”又惊又怒,将人踹开后,一掌扇在大奔脸上,也懒得管会不会暴露了,直接将他扇得打了转儿的滚了出去,脸也高高肿起。 “莎丽”一边恶狠狠的擦着脸,一边站起来大骂:“你有病啊!你找死吧!” 大奔捂着滚烫的左半脸,右半脸也开始发热:“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没站稳。” “没站稳?那你把脚砍了吧!” ‘莎丽’两步冲过去,又狠狠补了一脚。 大奔虽然皮糙肉厚身体强壮,但那个脆弱的部位是武功练不到的,被这么一踹,当即痛苦的大喊一声,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住打滚:“莎丽,你,你好狠的心……” “???!!……妈呀!”小神医再抬头就发现那边场面没法控制了,连药汤都顾不得管,赶紧跑过来,“莎丽,脚下留情啊!” 大奔依旧痛苦的捂着裆,像一只大号的基围虾。 ‘莎丽’依旧愤怒的擦着脸,皮肤都被搓红了还在使劲擦。 “他活该!!”“莎丽”怒气冲冲,“他喊我什么你也听见了,这就算了,他还敢亲我,我刚才怎么就没废了他!” 小神医本来正扶着大奔,一听这话,也尴尬了。 “大奔,快给莎丽道歉,你追求归追求,又没答应你,怎么能随便喊人老婆呢?你怎么还能偷亲人家?” 大奔痛的满眼飙泪,原本都说不出话,但听到这儿还是委屈的强撑一口气,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没站稳,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小神医瞄瞄“莎丽”几乎要杀人的脸色,哆嗦一下,言语依旧坚定的站在莎丽的阵营不动摇,手上则给大奔快速扎了几针针灸,然后扶着人起来:“……所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看把莎丽气的,只踹了你一脚没跟你拔剑就庆幸去吧……” 第97章 批评完大奔,小神医偷偷扭头,表情似乎有点难为情: “那个,莎丽,你也别生气了,就多多担待一下大奔吧,你知道他对你……” 小神医声音压得更轻————他一向说话噼里啪啦,这次却罕见的声如蚊呐:“其实我看……在……的人中,大奔是最……而且……” “莎丽”皱眉:“你说什么?” 小神医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大奔不比宵琥那王八蛋强一百倍?你……” 后面的话,小神医看着“莎丽”恐怖的脸色实在没敢说,噤若寒蝉的对她拱了拱手,“你看你伤还没好,你打他牵动你伤口你也疼啊……” 接着逃命似的把大奔半扶半拽的弄进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大奔调戏少主——拿去~ 昨天居然是七夕啊……我说怎么三盒德芙才55块……这个节日和我唯一的关联就是巧克力降价了……(泪) 第52章 52 “莎丽”攥紧了手掌,在脑海里想了想麒麟,这才强忍住把这俩一起拍死的冲动。 而小神医一回屋就把门关上,不知为何,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犹在,他抚着胸口,后怕道:“吓死山人了…莎丽这是身心受创心情不好哇,那眼神跟宵琥有的一拼了……”然后又恨铁不成钢的踹了大奔膝盖一下:“你还气她!让你气她!” 大奔这会儿缓过来,垂头丧气道:“我没有,我知道她不开心,我就是想逗她笑……” “笑个毛笑!人家肚子上挨了一掌,一笑肚子疼!你这不害她吗?!” * 回屋后,“莎丽”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这都过得是什么日子。 才一天不到,就接二连三的被掐了好大的油水,还男女都有,怎么想怎么憋屈,偏偏有苦说不出,还不能直接对始作俑者发泄。 想起时间紧凑,他努力静下心学了一会儿剩下的紫云心法,发现这个心情实在影响效率,便决定先去找竹林居士。 ————他还没忘了换单人间的事,而且后续的计划也需要避开人耳目,和蓝荼处于一室虽然能听到不少秘密,但总的来说,绝对不利于他。 * 竹林居士还是老样子,因为心有怨气,所以对“莎丽”一顿冷嘲热讽,“莎丽”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刚好借此机会发作了一番,轻而易举的把达墨打倒,看着他几次试图爬起来却都因为疼痛使不上力气。 “宵琥,等我们七剑合璧,必诛你父子………”达墨恨声捶地。 “哈哈哈,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一会儿记得给我找一处偏僻安静的屋子,离那傻大个儿远点……还有,这事不能由我开口,你来提,敢叫蓝荼起疑心,后果你知道的!” …… 十里画廊风景秀美,各种野味,草药,山珍应有尽有,因此大家的吃食随便打个猎钓个鱼就能解决,而小神医更是如耗子掉进了米缸————有了竹林居士的允许,他需要什么草药都可以在百草谷随意取用。 “莎丽”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屋子去找了竹林深处放了个信号-弹。 以前一盏茶的工夫,朱无戒准会出现,可现在,“莎丽”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朱无戒才满头大汗的姗姗来迟。 “朱无戒,你在搞什么?我召你,你居然敢拖到现在才过来?!” 朱无戒一看他发火,腿就自动软了。 “少主息怒,少主息怒,属下胆子再大,也不敢拖延您的事啊……” 朱无戒不敢站起来,硬着头皮抱拳回令:“属下奉少主命令看守竹林居士的妻子,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少主有所不知,那女人一直嚷嚷要吃新鲜的竹笋,属下只能不惜一切的给她找……可不知道为什么,十里画廊的竹笋大多是干的。这都立秋了,市集上更没的卖,但那女人还非竹笋不吃……属下只好带着手下去更远的地方找,这才耽误了觐见少主……” 早上必须有一道凉拌笋丝,中午要吃龙骨竹笋玉米汤,晚上要笋片煨鸡,大半夜饿醒了要吃桂花枣蜜蒸嫩笋…… 挑食也不带这么挑的啊! ————想他堂堂魔教四堂主,一天到晚光带人去漫山遍野刨竹笋了,他容易吗他。 “莎丽”想起了被他拿走的灵泉宝玉,心道恐怕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后来琢磨明白了,十里画廊应该是本身是不足以支持这么多植物不分时令一同欣欣向荣的。以前有宝玉助阵,所以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大量出现的竹笋才那么多,宝玉一被他拿走,竹笋自然受到了影响,只有一小部分竹笋活了下来。而本该在这个时节开花的月季却开的好好的,因为它这会儿乃顺应自然,本就不借宝玉之力。 “莎丽”咳了一声,料想朱无戒所言不假,于是便翻过这篇,对他道:“行了,起来吧,带我去见人质。” 十里画廊群山环绕,“莎丽”之前查看过地形,找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命令朱无戒好生捯饬规整了一遍,又盯着黑衣兵们设下各种他要求的机关,然后才放心的把它作为达夫人的关押之处。 ————近来他每一件事,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但也没办法,手下除了朱无戒没一个能挑大梁的,而朱无戒又接二连三地搞砸自己的事。反观七剑,虹瑁面对他的攻势只要因地制宜地想出策略,再一马当先的挑了最难的部分,剩下的具体该怎么做,都由同伴平摊了。 第98章 既要运筹帷幄又要亲力亲为确实辛苦,“莎丽”忍不住想,等抓到麒麟后,一定要招揽一批有勇有谋又武功高强的手下。 * “莎丽”这次来见达夫人是想让她写封信,既能让竹林居士对他妻子的近况放下心来,然后老实的给他办事————给他摆脸色事小,主要是竹林居士再焦虑下去,就要引起七剑的怀疑了,当然,这也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威胁。 达夫人方才正在午睡,“莎丽”进来时,黑衣兵们又是恭迎又是行诺的动静太大,达夫人自然被吵醒了。她呆呆的望着“莎丽”,似乎十分意外。过了一秒,达夫人反应过来了,扯过被子紧紧护住小腹,“你……我夫君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问的是宵琥以她为质,逼迫达墨指认莎丽为假冒的事。达墨定是不从的,可那宵琥岂能罢休,既然不伤她出气,便是要对达墨下手了。 铁门依次向上收起,“莎丽”自顾自的走进来,很自然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放心,他还好好的,现在我是紫云剑主,我能把他怎么样?” 达夫人愣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失声叫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夫君绝不会听你的,况且虹瑁他们怎么可能连自己人都认不出!” “因为确实不是自己人啊。”“莎丽”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达夫人睁大眼睛:“你,你把莎丽怎么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莎丽”随口道:“她死了。” 达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嘴唇哆嗦,突然她痛哼一声,缓缓的弯腰捂住肚子,脸色发白,露出痛苦之色。 “莎丽”见状吓了一跳,“喂,你别———” 下意识想要扶住她,又被痛苦中的达夫人胡乱打开,一时手足无措,慌忙道: “好,我告诉你实话,她没死,我把她关起来了,你可以不用肚子疼了……” 转过头大声喊:“朱无戒!大夫呢?!快给我滚进来!!” 朱无戒听见少主大声叫他,赶紧抓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真的?”达夫人挥开大夫想要给她诊脉的手,白着脸,死死盯着“莎丽”。 她气若游丝,却坚决决绝,一副不知道真相就干脆痛死在这里的架势。 “自然是真的!” “莎丽”又气又急,又迫于无奈,只能赶紧安抚—————“她”虽然会些医术,但是产科是完全不通,也不知道达夫人的情况到了何等地步\是否凶险……虽然不想对她有问必答,但又怕对方受刺激大了,万一气急流产就遭了。 然后就见达夫人松了一口气,再一次挥开大夫的手,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码着一排金针。 她拿了几根针灸,自己给自己扎了几针,不一会儿,脸色就好多了。 一盏茶后,达夫人神情镇定的把针灸收了,把被子一拉,拿“莎丽”当空气。 “莎丽”:“…………” 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 “莎丽”心里窝火,但又不好发作,瞪眼憋了一会儿,才奚落道:“你们夫妻倒是情同志合,想必达墨是把时间都花在了剑法之外的东西上了。纵使医术如何高超,却无法救人救己,心善力弱,正是如此。” 达夫人听“她”话里尽是对达墨的贬低,轻哼了一声,也不怕惹恼他,背对他慢悠悠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顿了一下,她字字清晰: “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说完,继续拿“莎丽”当空气。 “莎丽”目瞪口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话出自《道德经》,书他自然读过,有不少文章甚至背过,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尤其这一年他紧锣密鼓的围捕七剑,武功没长进多少,倒是把学业荒废,把脾气弄坏,别人跟他文斗,引经据典一字不改又一针见血,他一时间竟都想不出该引用什么恰当的经典辩驳回去。恼羞之外,心头更多的是丧气,只好拿‘此暗彼明,此长彼端’之类的话安慰自己,不过这么一来,对达墨的讥讽也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叹口气,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莎丽”改变了主意。 ———看来不能让她写信,这对夫妻是一对儿擅长吟诗作文的才子才女,万一通过什么藏字旧趣典故杜撰等等诀窍,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情报透露出去,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莎丽”拿走了达夫人的玉镯玉佩等饰物,准备时不时在达墨面前拿出来恐吓一番,定要比千言万语还管用。 * 小神医背着药篓,开心的摘取那些没见过的草药,连着熬了几个晚上后,他顶着黑眼圈,两根指头从药钵里拿出一个刚搓好的药丸,兴奋道:“哈哈哈,我终于研究出来啦!招魂引的解药!” 举着药丸在屋子里激动的自转三圈,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用袖子抹抹因为想象而流出的口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空的小瓷瓶把药丸装进去,然后兴冲冲的往屋外冲:“一个解药换一道菜———莎丽这会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去找她!” “莎丽”之前因为身受“重”伤,所以掌厨大权旁落,加上前六剑作为十里画廊的客人,一日三餐便由达墨掌勺招待。 第99章 也不能说居士做菜不好吃,居士琴棋书画医样样精通,没道理厨艺不好,主要是他本人非常注意养生,所以菜式全部以清淡粤菜为主,煲汤更是一绝。 可是,再好吃也是素多荤少,他馋啊! 而莎丽花样就多了:明油味浓的徽菜,咸甜分明的东北菜,还有麻椒调味的川菜,更兼具炸鸡腿烤鸡翅等高热量小吃……现在“莎丽”已经能下床走动加踹人了,加上之前的“极限一换一”的约定,小神医觉得缠着她开小灶这事有希望。 小神医乐颠颠的跑进“莎丽”的院子,正碰上“莎丽”正拿着紫云剑练习剑招,他眼睛一亮,蹦跶着过去,两手抓住“她”的袖子,语气撒娇: “莎丽,莎丽!我又研究出来一味解药,你答应过给奖励,我中午想吃蟹烧狮子头…………” “莎丽”把小神医扯了下来。 这小王八蛋,仗着自己年纪小长的可爱,就摆出一副幼弟的架势使劲往‘莎丽’身边靠。加上他职业是大夫,看伤上药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言行举止也就习惯性的没个忌讳。还学小孩子抓胳膊摇晃嚷嚷要吃的,怎么不吃死他。 可是等“莎丽”听完小神医的话后,心猛地狠狠一沉。 糟糕! 身形可以改变,容貌可以改变,声音可以改变,脉象可以改变。如果有心,言谈举止也可以尽力改变靠拢,但是有两点,是轻易改不掉的。 一是厨艺,哪怕照着菜谱,调料用量全部一样,不同人做出的饭菜,还是能尝出其中微妙的差别。 二是写字,再怎么模仿一撇一捺,字体架构,落笔还是会或多或少带上原来自己的习惯,只要拿了原稿对比,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不同。 所以,他冒充期间,一是避免下厨,二是避免写字。 小神医这一要求,无异于给他出难题。 从眼下的情况来分析,荳泉跟莎丽讨吃的,那就跟求小孩捏个泥丸一样———既乐意办,也容易办。加上之前荳泉对“她”说话心直口快不怕开罪,而“她”的冷淡更是丝毫没影响到荳泉,可见俩人关系相当亲密,甚至超过跟蓝荼宫主。如果是真的莎丽,对小神医定是有求必应。 所以,得赶紧想个妙招打发了神医,还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第53章 53 “莎丽”很快有了主意。 做菜毕竟不是变戏法,不是前脚答应后脚就能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的,总得买齐食材,还要有一堆准备事宜…… 总之,先应承下来,然后再找理由吹了这事。 “你还挺会吃,现在立秋了,正是螃蟹最肥的季节,行———” “莎丽”嘴角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然后做思索状,“不过居士家里没有螃蟹也没有调料,我先去集市上买调料,然后回来抓螃蟹,可能有点久,你可要有耐心,做好把它当晚餐吃的准备。” 说完,作势要收拾收拾出门。 “等等,莎丽,你只管去买调料就行,螃蟹就不用亲自抓啦。” 小神医三步一跳,拽住莎丽的袖子。 “莎丽”扬眉:“怎么,你要领了抓螃蟹的任务?” ————如此倒是甚好,只要他派出黑衣兵,趁荳泉下水的时候来个袭击,把他淹个半死,再冻个半死,荳泉自然就想不起来蟹烧狮子头这事了。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 小神医嘿嘿一笑,说话时都带了点口水声,他摩拳擦掌道: “不不不,山人我没抓过螃蟹,忙活儿一气没准也抓不到,我是说,我直接去买———你看,达墨家里小溪小河这么多,湖泊水渠有的是,集市上那些渔民卖的螃蟹搞不好都是他们从十里画廊捞的呢,我可以直接挑好的去买呀!” “莎丽”:“………” “她”很快神色如常:“这样也行。” ————那就等分头采买时,派朱无戒对付他好了,虽然荳泉会使毒,但功夫和朱无戒比起来却差劲的很……不,朱无戒那混账很可能败事有余。干脆一离开荳泉视线后,直接变回本来面目,亲自把荳泉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让他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喝白粥。这样一来,做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正准备去镇上,一个坏消息却绊住了小神医。 ↓ 小神医之前给虹瑁制定了一个火疗的治疗方案,即用火苗燃烧的热力和空气对流的原理,刺激穴位和病位,激活人体脏腑经络,调整气血运行————不少伤痛和后遗症在火疗后都会有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 但是,大奔自告奋勇的担下了这个任务,却不小心把虹瑁衣服烧着了。当时他把虹瑁绑在棍子上转着烤,一时间没能及时把火扑灭,所以虹瑁被“解救”下来后,背上被燎了一大片水泡,有的都烧破了。 “莎丽”忍不住幸灾乐祸。 大奔,干得好! 小神医简直气坏了:“大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大奔垂着脑袋羞愧难当。 小神医给虹瑁看了下伤势,又气呼呼道:“你居然能让虹瑁烧起来!再严重一分,就有大面积感染的风险了,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大奔愧疚的头都要低到肚子那儿。 “荳荳,快别怪大奔了。” 虹瑁一边忍着后背火烧火燎的疼痛,一边温和的劝,“大奔也是好心帮忙,他肯定是宁愿自己烧伤也不愿意我被烧的,别怪他了,我现在是要多久才能恢复呢?”虹瑁的表情一点看不出来疼,但是荳泉知道虹瑁一向很能忍耐,这是他强行忍住的。 第100章 苦主都这么说了,小神医也只能作罢,想了想,叹道:“烧伤不比中毒,好的要慢点,用我祖传的药方,大概要七天能够痊愈。” 治病事大,吃饭事小,小神医去忙着赶制药膏了。而大奔听说他耽误了荳泉去买螃蟹,堪堪打起了一丝精神,撸袖子说别的帮不上,帮忙买个螃蟹还是成的,保管买的又大又好。 * 所以,和“莎丽”一同去集市的人变成了大奔。 大奔已然长了教训,不敢像以前那样称呼老婆了,他屁颠屁颠的跟在“莎丽”背后,一路上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莎丽,你说花椒和麻椒谁卖的贵啊?” “莎丽,为什么达墨蒸的鸡蛋那么平整还没气泡啊?” “嘿嘿嘿,莎丽,蒸饭一碗米几碗水好吃啊?” “莎丽……” “莎丽”烦不胜烦:“怎么,你在考我吗?” 大奔说错话一般摇头捂嘴:“不不不,我哪儿有水平考你呀,我是诚心诚意请教你,真心向你学习,说不定啥时候我也能帮上忙呢……” 莎丽眉毛一挑,依旧没好气道:“你光长嘴了,没长眼睛?你若是真有心,平时就留意了,还会今天来问我?” “莎丽”心里相当看不起大奔。在他看来,若是喜欢的人看不上自己,那就应该想办法脱颖而出,把对手通通比下去,做出一番大成就来向对方证明自己,而不是把力气花在这么幼稚的讨好上。 走到一家卖调料的铺子,“莎丽”靠近各种八角桂皮香叶花椒,假装在认真研究调料好坏。 “她”随便挑了几种询问老板价格,又“嫌”太贵,开始讨价还价。————砍价砍得不走心也不诚心,自然就没砍下来,“莎丽”皱眉做犹豫状,目光移开,却对躲在隔壁茶铺柱子后的三人挤了挤眼,又打了手势示意。 那三人是他的随侍和贴身传令官,这会儿已乔装成普通百姓随时待命。 当“莎丽”拿出钱袋,装模作样的噘嘴———一副肉痛又不开心的模样准备付钱时,那三人假装成看东西的买主,上前靠近调料铺子。 “老板,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吗?” “莎丽”抬头,犹不死心的看向老板。 老板眼看“她”钱包都拿出来了,就差最后的拿银子付账,心知这笔买卖已经吃定了,自然不肯再降价。但也配合着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真不能再便宜了,女侠,小店已经是最低价在卖了,女侠若不信,去往别的店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价格已经……” 趁着两人正在交谈,而“莎丽”注意力也在说话的老板身上,一人突然伸手抢了钱包,拔腿就跑。 “啊,有贼!” “莎丽”惊叫起来,拔剑作势欲追。 ————傻大个儿肯定不会让“莎丽”一个人追,趁此机会与他分开,然后再通知朱无戒,直接去个好馆子买一道蟹烧狮子头,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虹瑁那里,用这招瞒天过海把嘴馋的神医打发算了。 果然不出预料。 “好个小贼,胆子忒大了,抢劫居然抢到莎丽头上了!莎丽,你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去追他们!” 大奔人高马大,撵人还是很快的,加上一边撵一边抡着奔雷剑咋咋呼呼的大喝,抢劫的气势一矮,腿自动就软了些许。 见前面分出了两条巷子,那三人赶紧分散逃跑。 眼瞅要分身乏术,大奔果然懵了一秒,接着怒喝一声,“给我站住!” 旁边是一家炒货店,大奔情急之下,直接在滚烫的炒锅里抓了一把,炙热的铁砂从指缝漏出———好在还有三颗炒栗子留在手中,再一猛力甩出,竟是无一虚发,颗颗击中那三人,有的被打中后脑勺,有点被击中穴道,还有的被打到了小腿的麻筋上。 那三人痛叫着,姿势各异的向前扑倒。 “莎丽”远远的看着,心中恼怒:全是废物!那傻大个儿甚至都没用上预判,居然还能被打中! 钱袋被大奔抢回来了,他美滋滋的大声招呼莎丽,丝毫没感觉自己右手已经烫红一片,脚下那三人被他几拳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 “莎丽”没辙,只得走过来违心的夸了一句:“真有你的,你手不觉得烫吗?” 然后接过钱包,心中说不出是啥滋味。 大奔自以为受到了关心,更是完全感受不到痛了:“嘿嘿嘿,不烫啊,压根没感觉,我皮糙肉厚,抗造!” 说完挠着后脑勺傻笑了几声,然后想起什么,气势恢宏的教训起地上的三个小贼起来:“你们几个,抢爷们的银子就算了,姑娘你们也忍心抢?今天不把你们打到你们老娘都认不出来,我大奔把姓倒着写!” 闹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左邻右舍做买卖的大妈二婶三舅四大爷,一听是教训抢劫的,众人纷纷叫好。 “哎呦,抢劫的?抢劫的可恶啊,西街柳二伯那天揣着钱去给他家老婆子买救命的药,就被一个贼人抢了,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呐……” “没错,我们不会武功,腿脚不利索,被抢也没办法,苍天有眼,今天他们栽到这位好汉手里了……” 大奔本就长得英俊威武,仪表堂堂,由于本身性格使然,身体中又有一股阳刚劲气,加上是在做好人好事,更是引得围观者交口称赞,几乎把大奔夸成了乱世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第101章 毕竟挨打的是魔教,而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下属,“莎丽”本想劝一句:“行了,反正没抢到,他们也长了教训,让他们滚了算了。”但被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堵,完全插不上话,登时卡的十分难受。 那三人实在没胆子喊冷眼旁观的少主救命,又害怕被打死在这儿,只能忍着疼痛爬起来跪好,在地上拼命磕头, “大哥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大哥,小的再也不敢了,行行好吧大哥……” 三人脑门都破了也不敢停,一叠声的哀哀求饶。 大奔恶声恶气: “谁是你大哥,老子是你们大奔爷爷!” “大奔爷爷,大奔爷爷,大奔爷爷……” 三人从善如流的马上改口,一边喊一边磕头。 “光磕我一个?还有你们莎丽奶奶呢?” 顿了一下。 “莎丽奶奶,莎丽奶奶……” 一边叫人一边磕得更猛烈。 “莎丽”眼角狂跳,握拳的右手已经忍不住虚虚张开,运起内力————大奔见那三人认错态度良好,心中无比满意,然后无比及时的一点头: “行了行了,滚吧,下不为例,再让我知道你们三个干坏事,大奔爷爷砍了你们的手当下酒菜!” * 至于蟹烧狮子头……哪儿还有心思管蟹烧狮子头,“莎丽”胡乱买了几种调料,阴沉着脸走在最前面,倒是大奔乐哈哈的挑了一大篓新鲜螃蟹,回程的时候,蟹脚沙沙的攀爬声响了一路。 大奔一直跟着“莎丽”进了厨房,把螃蟹篓一放,正要好奇的左顾右盼,一眼瞧见了台子上的半扇猪肉———正压在蓝荼变出的冰块下———没忍住吸溜了下口水,表情期待的搓了搓手:“嘿嘿,莎丽,我来给你打下手!你说吧,都需要我干什么?需要我剁肉馅吗?” “莎丽”闻言,回头恼恨的看他,目光蕴藏着诡谲的光。 “对……你来剁肉馅,剁五斤。” 他根本不会做这倒菜,完全就是信口胡说,免得露怯。 说完顿了下,干脆模仿句型胡编一通:“我去调酱汁,一会儿把螃蟹蒸了取蟹黄,然后剩下的蟹肉做成香辣的。” “莎丽”在案板上切了一会儿葱末姜末辣椒末,收在碗里,然后在锅里倒了一大碗油,又去竹条篓那儿瞅了一会儿。 “莎丽”转转眼睛,对背对着“她”咣咣咣切猪五花的大奔道:“你先别切了,去帮我把螃蟹放这个大盆里洗刷干净,一会儿我好用。” “好嘞!”大奔听话的放下菜刀,去拿螃蟹。 螃蟹原本被草绳绑着钳子和爪子,可能是途中有的草绳被磨烂了,倒进水盆的时候,好几只螃蟹挣脱了束缚,又被水一激,开始满地乱跑。 “哎呦我的乖乖!都爬出去了!” 大奔赶紧去抓。 “可不能让你们跑了,莎丽还等着靠你们大展厨艺呢!” 当初买蟹的时候,全是挑的块头大又精神抖擞的蟹将军,如今十个腿张牙舞爪,上面还带刺,几乎厉害的能爬到墙上去。 大奔抓了一只就急着往水盆里丢,好去抓下一只,结果才松手,螃蟹又精神抖擞的爬出来了,大奔又开始着急抓回这个,而那边已经张了钳子对着大奔的手指头一夹———— “嗷!!!”大奔猛地一跳狂甩手,正好撞到了端着一锅热油要往碗中倾倒的“莎丽”。 “啊—————!!” 这是莎丽的叫声。 被大奔一撞,热油正好倒在了“她”拿碗的左手上。 * 小神医刚刚处理完虹瑁的伤势,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就看到火急火燎的大奔和端着一只手却是格外冷静的“莎丽”。 “…………” 小神医简直是有气无力的瞪着大奔:“大奔!你这几天究竟怎么回事哇?你是要气死我们吗?!” * 荳泉给“莎丽”的左手手背仔仔细细的挑了水泡,涂了刚弄好的药膏,又在上面缠了几圈纱布。 照惯例嘱咐“她”烫伤期间要避免沾水,保持干燥清洁等等……总之,把刚对虹瑁说过的话对“莎丽”又说了一遍。 将“莎丽”送回房间,又留下了一罐药膏,关上门,和大奔走出院子。 “大奔,我回去捣药膏了。”小神医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烫伤的又多了个莎丽,所以药膏不够用了。 “哦,好。”大奔闷声道。 大奔没有回房,也没去找其他七剑寻热闹,而是独自一人拐进了屋后的树林。 树木萧萧,秋风瑟瑟,大奔走了好远才停下来。 “我对不起虹瑁,我对不起莎丽,我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 大奔眼圈发红,难受的声音都哽咽了。 他对着一棵百年老树,发狠的垂了几拳,然后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几个耳光,“都是我不好,我粗心大意,我不长记性,我该死,我烧伤了虹瑁,还烫伤了莎丽……” 从来豪放豁达,身受刀枪箭伤也毫不在意,面对魔教的千军万马都视之如无物的大奔,在空无一人的林子里,自责的号啕大哭。 * 即使已经抹了冰凉镇痛的药膏,被烫伤的部位依旧有种火辣辣的灼烧感。 “莎丽”面色冷漠,走到床铺掀被子坐下,把《紫云心法》拿出来默默研究着。 第102章 所谓的烫伤自然是他自己设计的,但为了打入七剑内部,为了抓到麒麟,为了给父王治病,这点苦头对“莎丽”自己来说不管什么。 故意伤在左手————不耽误右手练剑。 烫伤恢复期内不能碰水————洗菜淘米切菜颠勺等一系列可能导致暴露的危险,全部一劳永逸。 只不过…… “莎丽,荳荳说你的手被热油烫着了。” 夜晚的庭院月光如水,几声敲门声后,外面响起蓝荼的声音, “你手不能碰水,洗头洗澡什么的肯定不方便,我来给你搭把手吧!” 第54章 54 “莎丽”登时眼前一黑。 早岁便知事艰辛……但再艰辛也没这么难过吧。 开门是肯定不能开的,急中生智,“莎丽”迅速躺进被窝用被子蒙头,同时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宫主,我已经歇下了,我今天有点受凉,所以这两天哪儿哪都不能沾水。” …… 终于劝走了蓝荼,待听到蓝荼离开的脚步声,“莎丽”愤愤的坐起来,把枕头往地上一掷。 这一天天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搁谁谁能受得了?而且他很明显已经踏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自己都能在脑海里把事情推演下去: ↓ 今天暂且是以受凉的理由打发走了蓝荼,可如果两天后还用这个理由推诿,蓝荼定会以为“她”受凉严重,然后去拉神医或者达墨过来看病。 ————看病肯定需要开药,搞不好又是大奔自告奋勇要出力,还要盯着“她”喝下去。 ————先不说没病喝药很可能会喝出病来,就先说喝完药,伤寒就必须“好”了,可烫伤还是没痊愈啊。 ————这样蓝荼八成又要提出贴身帮忙,然后他还得装病,不然神医就要点菜了…… 照这么发展,他早晚要被七剑逼得露馅不可! 在这种焦灼中,宵琥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可以用药来控制七剑? 他知道有一种药叫招魂引,与其说是毒药,不如说是一种蛊毒。 魔教曾用它来审讯那些不惧拷打后的硬骨头,只需一丸,服药之人就如三魂丢了一魂。整个人浑浑噩噩,失了神志,只知道乖乖听从笛声之后的命令,问什么答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缺点也很明显,你只能问他些简单的选择填空判断,简答题论述题是肯定答不出来的。 当然,也只能命令他做一些简单的在规则之内的事————下棋可能勉勉强强还知道往棋盘上放棋子,但写诗对联八成是不行了。再比如,让他杀-人的话只知道把剑戳过去,暗杀偷袭下-毒什么的,肯定是没之前那个脑子了。 不过话说过来,服下招魂引,这些七剑传人还能合璧吗? “莎丽”仔细斟酌了一番。 八成是可以的。 不过,这药现在不在他身边————他出山那会儿觉得招魂引这种蛊毒既无聊又鸡肋,所以就没带。现在是形势逼人,他不得不去黑虎崖取些回来了,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莎丽”甚至想到了更远。 之前说了,这药吃完就跟丢了魂一样,所以叫招魂引。不管是哪个七剑被喂了药,接下来对方的言行举止肯定表现反常,不出半天就会惹人怀疑。 ————因此,若是用招魂引控制了一个七剑,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马不停蹄的把所有七剑传人全部控制住。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小神医,只要制住了他,其他人就算后面察觉出来也晚了。且像小神医这种医学天才,关起门研制解药时常常到达忘我境界,每当这个时候,整个人就会显得神神叨叨———七剑就算发现荳泉有点痴傻魔怔,也会一笑而过,认为小神医是又犯了医痴,然后默契的不去打扰他的思路。 第二个喂药对象是一直给“她”制造问题的大奔。这个傻大个儿骚扰起人有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而且没有知情识趣的美德,又跟神医荳泉走的极近,这几天常见这一大一小勾肩搭背笑哈哈。若是状态不对的神医被他撞见,保不齐就会被发现什么端倪。 所以第二个就要控制他。 ————连理由都不用找,直接把他叫到无人处就行。大奔本是个闲不住的人,但近来三番五次闯祸狗都嫌,就算变傻后闷在屋子里几个时辰,七剑也会当他是心情郁闷,躲起来自己生自己的气,过一会儿没准就想开了。 ————对,风险也很小。 至于第三个…… 迢原一向独来独往,虽然加入七剑,但和七剑并不是很亲近,这几天他净在十里画廊自顾自的闲逛,逛累了就睡觉。但他偏偏又最机敏,不得不防,必须找机会尽快解决了他。 然后便是蓝荼和虹瑁。 蓝荼和虹瑁是最后压轴大戏,也是最危险的两个雷———蓝荼出了问题,虹瑁肯定马上发现,这俩就像一对双响-炮,要炸一起炸,而且后果不可预料。 所以,制服蓝荼后,他必须马上控制虹瑁。虹瑁虽说打不过自己,但若是他想逃,也轻易留他不住,且一旦虹瑁逃走,七剑合璧就要黄了。 “莎丽”又思考了一下这些行动一旦中途就被人发现了该如何,如果达墨发现他用招魂引突然反水五剑合璧该如何,如果七剑传人逃走几个又该如何等等……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串每个环节都绝对不能出错的连环计,工作量大,而且稍有闪失就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满盘皆输,失败风险远高于成功几率。 第103章 因此不到万不可以,他不能轻易用招魂引。 “莎丽”把灯吹熄,将剑谱卷起来塞进衣襟。 药他是一定要拿来备着,但最好还是赶快七剑合璧。 要想七剑合璧,首先得练会紫云剑法,莎丽马三娘都能练会的剑法,相必难度不是很大。 推了门,先确认一番周围有没有哪个夜猫子半夜闲逛,然后“她”极快的溜到屋后竹林,准备通宵练剑了。 刚刚练到第三式,便看到飞鹰传信,叫他速速回黑虎崖一趟。 “莎丽”把纸条扯碎,心中暗忖:父王这么晚召我,八成是知道马三娘死了,正好也要去黑虎崖取药,正好一道办了。 不过……要先威胁居士在这期间帮他打掩护才行。 宵琥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连夜马不停蹄去了黑虎崖。 黑虎崖坐于群山之巅,百丈悬崖凌空而起,虽说面积不大,但地势陡峻,因此飞禽多而走兽少,山腰绿树茵茵,花草满布,他小时候和母亲所住的别苑就在这里。 若想往上达到峰顶的岩洞,还需要以轻功飞跃铁索桥。崖顶黑黝黝的,千年老树瘦骨嶙峋,根部经络分明,以松柏居多,不见花草,连岩石也有风化的痕迹,已是另一番风貌。 果然不错,宵琥刚进殿行个礼,怒斥已经劈头盖脸的骂过来了。 “逆子!我问你,马三娘是怎么死的?” 宵琥心虚了一秒,但脸上强作镇定与惋惜:“父王,马三娘她假扮不像,出了纰漏,辜负了父王的……” 未等他说完,辛琥冷笑三声,用力的拍了一下座椅把手:“她扮不像,你扮就像了?你还想欺骗我,你敢说你没故意设计她?” 然后越说越是怒气勃然:“逆子,自你出山以来,处处违背我的意思,本王三番五次命你与马三娘精诚合作,你还是把她给弄死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诚心忤逆我!” 说着,一记掌风打了过来。 宵琥看见却不敢躲,生生受了这一掌,人被这股力道逼得退了几丈,嘴角也逸出一丝鲜血。 心口闷痛,有那么一瞬间,他像个付出许多努力却得不到大人认可的孩子一样,心里无比委屈,再联想之前的诸多辛苦,这种心里的难受甚至超过了身体上的。 但他强忍着没有把这种委屈表露出来,依旧无比恭敬尊重的做出赤子之心的表态: “父王息怒,儿子是万万不敢忤逆您老人家的。只是父王您有所不知,第七剑竹林居士和紫云剑主相识两年,就是他一眼发现马三娘不对。 儿子假扮也是怕耽误父王喝麒麟血治病,所以亡羊补牢,赶紧抓了竹林居士的妻子威胁,再次打入七剑内部将计划进行下去……有了竹林居士的这层掩护,现在他们已经相信我是真的紫云剑主了。” 辛琥听完,怒气慢慢消了,他坐在教主座上沉吟思考了一番:“居然和第七剑相识……” 然后点点头,温声道:“琥儿,你应对的不错,先回去吧,你一个人在七剑之中,记得万事谨慎,不可冒进。” 见父亲态度已经温和软化,言语也有肯定,宵琥之前的委屈和不满消散了一些,他抱拳行礼,语调有些许的上扬:“是,孩儿一定不负您所望。” * 宵琥离开黑虎崖,又命人取了药,正要往回赶时,想起迷魂台离这儿不远————之前他多多少少有些心虚,但这次来都来了,便干脆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负责职夜看守的黑衣兵勉强还算敬业,没有真给他睡过去,但也迷迷瞪瞪的啄米似点头,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等半睁的眼帘猛然间看见宵琥的冷脸,小兵愣神三秒,然后瞪大眼睛,失声道:“少少少……” “闭嘴,喊什么。”宵琥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问:“她这几天怎么样?” “她,她她……她这几天……”黑衣兵刚刚清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舌头,“禀少主,我们谨遵少主吩咐,不敢丝毫怠慢她,这姑娘一直按时吃饭,客客气气,还主动点菜,除了要几件衣服和被褥枕头之类的东西外,没别的额外要求。” “点菜?指明哪家店了吗?” “没有,小的也谨防这一点,怕饭馆和菜式是什么沟通情报的暗渠。” 宵琥啧了一声: “……心态可真好,你把门打开,在这儿守着就行。” “是,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那三道铁门是新装的,齿轮盒上了新松脂,所以开启的声音并不大。 宵琥进来时既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刻意放低脚步声,他跟回家似的、表情如常的走到第一个石室———第一个石室原本是作为卧房设计的,可此时屋子里却意外的空空如也,石床上也光秃秃的,不见黑衣兵所说的被褥。 宵琥一瞬间竟然有些慌张,接着反应过来,慢慢往第二间走去。 这回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甚至还有些忐忑。 第二间也没有。 宵琥把目光放在最里面的石室,那儿的墙壁刻了不少门派武功心法,所以,这是在练功? 心中的赞赏刚冒个头,然后就看到地上卷了个被窝。 她把要来的褥子枕头都放在地上,在墙角打了个地铺,舒舒服服的窝在里面,而平日常穿的那件湖青色的外衫此时就扔在一边,鞋袜倒是摆的很齐。 第104章 宵琥屏息了两秒,然后不自觉的轻轻走近打量,现在她身着一件白色内衬,盖着的被单也是白的,拆了的头发松松的披了一地,一个侧卧的姿势,在日出前的淡淡夜色里,看起来竟然格外楚楚动人,他一时间有些出神。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 很熟悉的发香混合着草木的湿润气,若有似无地飘过鼻尖,让人忍不住隐有困意。 宵琥知道这是因为这几天精神紧绷,加上熬夜赶路所致,按理说现在该赶紧赶回去,之前要在天完全亮之前回到七剑传人中去。但他看着地上的褥子,看着莎丽睡得这么香,心里却蠢蠢欲动的想要并排躺下小憩一会儿。 他思量一会儿,瞧着还有一点位置,轻手轻脚的贴着边躺下了,掀了一角被单给自己盖上。 躺了两秒,复支起身,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又靠过去。 他有点想伸出胳膊把人揽住,可又怕把人惊醒,后来实在耐不住,挣扎了半天,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模仿着蓝荼的动作,极为轻巧的拥住她。 仿佛所有近在眼前和远在天边的烦恼顷刻烟消云散,就像三年前,父亲每每检查他武功后满意离开,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就可以偷溜出去————那种兴奋、期待会面的心情此时此刻再度涌上心头。 似乎十年间辛苦勤奋的闭关努力,只是为了这一刻,在踏实又宁静的夜晚里,享受一个温暖又平静的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又去出差了,所以更晚了 (怎么也飞不出,加班的世界……) 第55章 55 然后宵琥感到她的身体陡然一僵。 完了,醒了。 他也跟着整个人僵住,但这会儿已经来不及逃走了,点睡穴也是欲盖弥彰,宵琥猛地收回手,一时间他跟被蛇吓住的青蛙一样,一动不动,只会心如擂鼓的盯住她。 原本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像木雕一样僵硬,相对应的,心跳声更快了———— 在装睡。 ……这样更好。 他大着胆子,悄悄挪动,把胳膊重新搭了回去。 没有反应。 果真没被阻拦,可心却更煎熬了。 他起身,心脏怦怦直跳,俯下头,极慢的轻轻亲了上去。 可也只敢停留短短一秒,然后飞快离开。先前他在父亲眼皮子底下阴奉阳违都没这么刺激。 又观察了一会儿,接下来……摸头发,摸脸,捏耳朵,捏手,撸袖子,放袖子———如同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童正乐此不疲的摆弄一个从没见过的小物件一样,拼命想知道每个动作会带来什么样反应。 可莎丽似乎仍在熟睡。 但和全然懵懂不知后果的孩童不同的是,宵琥一直在被紧张与跃跃欲试这两种情绪拉扯着————就像每次按下“牙齿”却没被“鲨鱼玩具”咬住一样,就该知道接下来行动的风险又增大一重————对方放任的态度一面无疑让他受到鼓舞,但一方面又让他愈来愈警惕,可偏偏还有抓心挠肝的蠢蠢欲动。 想发疯的念头像野草一样被迅速催长起来。 于是,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不怀好意,搭在她腰腹处的手开始隔着被子不自觉地慢慢上移,直到手掌慢慢停留到前襟的位置。 这一次,睫毛很明显的轻颤了一下。 踌躇了一会儿,宵琥深吸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 其实还想往被子里面伸的,但还是算了。 ————这下试探很可能直接试到对方底线崩溃,到时候一个耳光加一记窝心脚招呼过来,那他脸上可真是挂不住,万一她真以为他‘以为她睡着’,气的骂起来,这外面还站着几个手下呢,场面就更难收拾。 宵琥先自己把自己说服得冷静了,然后手肘支着褥子,轻手轻脚的把自己挪到一边,接着在地上一撑,极轻巧的站立起来。 想到自己先前侧卧了一会儿,临出门,宵琥理还了理衣襟和袍角,等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才有点不舍的离开。 这么多天不见,本还想说会儿话的,可眼下也不能了。莎丽这架势摆明要硬着头皮装睡到底———她自己肯定也知道没那本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醒过来,只要睁眼绝对露馅————但这会儿若直接戳穿‘我知道你在装睡’,她铁定恼羞成怒,那直接就得罪死了。 他犯不着。 反正也拿到了实际的好处,而且大致试出了对方的态度,见好就收吧。 * 宵琥一走,在机关门极轻的开合声后,黑暗中莎丽猛地睁开了眼。 靠啊…… 差点就绷不住了…… 居然趁她睡着后动手动脚……也幸亏没做的太过分,不然她可真就……… 总而言之,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莎丽心情复杂的掀开被子,然后捞过外衣,穿衣服穿鞋,准备接下来去桌子那喝水。 她一边穿,一边琢磨宵琥大半夜造访起初是什么用意————总不能是想她了吧?然后是因为看她睡着了,临时起意,所以那个啥……就不痛不痒的拿她解个压?然后又临时有事,所以急匆匆的走了?…… 琢磨琢磨着就有点不甘心的愤愤然:动画里少主那么喜欢宫主,他曾以为宫主吃药吃傻了,期间有那么多机会一亲芳泽,却还是秋毫无犯,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也知道这样没意思,那怎么换个人就区别对待了啊?睡着了不是也算无意识无自主能力的状态吗?看她好欺负么!? 第105章 外衣穿完,莎丽顺手摸摸自己的脸,接着表情古怪。 这……脸已经很烫了啊…… 所以……有没有可能……其实当时她被发现醒过来了,所以他不得不停手? 不,如果再大胆的假设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当时她早就被发现醒过来了,所以他才故意整她的…… 莎丽瞪着虚空半晌,而后猛地拉起被子盖过头顶,被窝里虚虚捂着下半张脸,脸皮发烧,另一只手死死抠住枕头。 完蛋啊啊啊啊!当初直接坐起来问他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多好? 她一开始真的是想以不变应万变,真的!所以才装睡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谁知道他居然上下其手来着———— 之前就因为这种事丢脸了,这下更是绝对被当成从得不要不要的了……… 捶胸顿足啊…以后还怎么见他啊!!当时要是真的抽他一下起码还能作为正义使者站个道德制高点呢…… 不敢细想,对,就当这事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还要努力去想怎么逃脱,怎么救达夫人,然后怎么从决战中把反派少主囫囵个儿的保全住…… 莎丽捂住脸,在被窝里长叹口气,苦恼的开始为这事儿烦心。 * 长久的思索后,莎丽眼中重新闪过一丝狡猾的光,她爬出被窝,点了灯,从书箱里随意挑出一本书撕了一页,然后研磨,写: 【今天我吃了好大的亏,提个要求不过分吧?你不是关着达夫人吗?我要和她呆在一处。】 写完几次对折,叫过来一旁看守的黑衣兵,让他把字条立刻交给他们少主。 想象着宵琥看到字条后面色陡变、错愕惊疑的呆脸,莎丽心下顿爽:这下,不管他同不同意都能扳回一局了,你就慢慢纠结为啥老娘足不出户还对局势了如指掌吧!该,让你也睡不着觉。 * 宵琥回去时天已经放亮。 院子里,一袭白衣的竹林居士正坐在石桌后,面前摆着一盘棋子,和提着药箱的小神医及大奔少见的对峙起来。 “居士,我只是想给莎丽把把脉,蓝荼今早说她染了风寒,这得赶紧治……” 达墨头也不抬的打断他:“不必神医挂心,我昨天已经帮她看过了,而且煎过了药。” “……额,话虽如此,可是莎丽还吃着别的药呢,居士你又没看过她前面的药方,这万一药性相冲,不就不好了嘛。” “莎丽”藏在遮挡物后,闻言一阵庆幸,幸亏之前他为了瞒过小神医,曾以【达墨是故友】的理由搬出达墨来给“她”看病,期间多次试验把脉象穴位给调整了。 而达墨因为女眷被“她”抓住,只得以【所诊病人不须旁人复诊】的理由拦下了小神医,不然他就露馅了。 “她”蹑手蹑脚的绕到了院子后,准备从屋子后窗翻进去。 “哈哈哈,”达墨讥讽的笑起来,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愤懑,“想我达墨琴棋书画医样样精通,又和莎丽早就熟识,我既然帮她治疗了,一个小小的风寒还需要别人来复诊吗?” 大奔被他的语气激怒,不快道:“你这人好生轻狂,谁抢谁的病号还说不准呢?多个人帮忙不是更好吗?你医术再厉害,‘神医’的名号也没冠在你脑袋上。” 达墨斜瞥了院门一眼,不耐烦的道:“是吗?有虹瑁少侠的前车之鉴,多个人帮忙倒是多吃了不少药,甚好至极啊。” 大奔登时被噎的干瞪眼,气得撸袖子就要上前,“我那是不小————” “大奔,”小神医拦下大奔,对他摇摇头,然后朝着达墨拱了拱手,“想必居士确实能诊出我之前的药方,既然居士给莎丽瞧过了,那我既不多此一举了。” 等大奔和小神医走后,“莎丽”推开屋门,赞赏的抚掌:“居士,干得不错嘛。” 达墨看见他,愤恨的哼了一声,拿了棋盘就要走。 “居士,先别急着走,你不是指点过莎丽两年的紫云剑法么?正好一事不烦二主,过来陪我练剑。” 达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继续朝院门走去。 “莎丽”笃定的勾起嘴角,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直接朝着达墨的背影掷去。 达墨起初以为是什么暗器,等指间夹住一看,面色陡变,失声道:“这,这是我给我未出世孩儿准备的玉佩……” “看来你还记得你的妻儿在我这儿啊,想让他们好好的话,就听从我的吩咐,给我找个隐蔽点的地方,陪我练习紫云剑法————我早点练会,你也能早点和妻儿团聚。” * 达墨阴郁着脸,转了下手里的旋风剑,死死的盯着“莎丽”的背影,目光满是怨恨。 才短短的一个上午,紫云剑法合璧招式就已经被他运用得很娴熟了,这说明紫云心法已经掌握,照这么下去,估计七天之内,不,也许更短———五天之内,宵琥就能练会紫云剑法,接下就会七剑合璧了。 作为七剑传人,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将此事告诉同伴,到时候六剑合璧定能杀了宵琥,可自己妻儿被他所擒,尽管自己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可妻儿何辜,至今他也只能配合对方一次次欺瞒同伴。 今早他有意激怒大奔他们,确实也抱着希望他们直接卯上来动手的念头————这样宵琥就算被发现也怪不到他身上,但是神医选择忍了下去,还让大奔也忍下去,考虑的就是大局为重。神医稚龄尚且懂得大局为重,可他却——— 第106章 达墨心中不禁郁愤难当,又想到这魔教少主在练剑习武方面确实天纵奇才,一时心灰意冷。 大概是考虑到第一式就是合璧剑招,“莎丽”并未急着往下修习,而是逼着达墨一遍遍喂招,然后反复使出‘紫气东来’,以求愈加精益。 最后一次,紫气之中剑挥处竹枝巨震,竹子劈里啪啦的先后倒地崩裂,或青或黄的竹叶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莎丽”在竹叶间翩然落地,一挥紫云剑,看着宝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紫色的剑锋,甚是得意:“第一式为合璧招式还真是方便,就算不往下练,应该也够合璧的了!” 达墨眸光一闪,趁着“莎丽”正背对自己喜不自胜时,旋风剑直接转了个弯,先是角度刁钻的刺向“莎丽”的肋下,等人惊愕闪开,又连续而快速的或刺、或挑、或横、或劈,剑势汹汹。 事发突然,“莎丽”一时间招架不及,加上手里拿着剑使不出更习惯的掌法,所以不得不暂避锋芒,足足被旋风剑追得在地上滚了四五圈,等终于拉开距离,才一拍地面,握着紫云剑迅速反击,嘴上还不忘奚落: “心里难受?我理解,这滋味是不好受,正巧我心情不错,便让你发泄一下吧。” 说是这么说,然而剑法每使一招叠加一层内力,等到紫气东来以六成的内力爆发时,达墨虎口早已被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剑。 达墨只觉胸中血气翻腾,喉口腥甜,半跪在地一口血喷出。 “莎丽”收了剑,负手而立,面向达墨露出不屑的冷笑, “练了这么多年剑还这个水平,这下你该认清现实了吧?奉劝居士一句,不要再想着以卵击石,激怒了我,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连着去各地出差,终于回来了otz 第56章 56 这厢宵琥正努力的练习紫云剑法,那边虹瑁伤势已经恢复了一多半,不顾小神医的跳脚阻挠,硬要下地练剑。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宵琥都知道了————若真躺足日子,长虹剑法肯定有所生疏,绝对不行。” “药来了。” ‘莎丽’受蓝荼所托,正从厨房熄火端了药进来,听他这么说,一阵撇嘴。 蓝荼从‘她’手里接过药碗,“好,我先放桌子上凉一会儿。” 虹瑁把长虹剑从架子上摘下,坚持己见:“这几天魔教一直没什么动静,我怕是宵琥又在憋什么大招,趁着他没来,我准备练习火舞旋风剑法。” 虹瑁话落,达墨也进屋了,听到这儿,当场表示赞同:“虹瑁少侠有此志,我们应当支持,最近莎丽一心向学,练剑练的格外勤快,还有了不少领悟,我都快打不过她了。依我看,正好能和虹瑁少侠交流下心得。” “莎丽”狠狠瞪了达墨一眼,心知达墨这是怕他趁机给虹猫下毒,所以一路尾随进屋,至于提出让他和虹瑁一同练剑,自然是不安好心,一方面让虹瑁绊住他,一方面也是希望虹瑁发现什么端倪。 “莎丽”还未开口,倒是蓝荼对达墨摇头:“居士,火舞旋风剑法并不是普通的长虹剑法,那是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终极招式,一旦使出,玉石俱焚,白瑁前辈当初就是死于火舞旋风,这太危险了。” 小神医一听赶紧摆手:“既然这样,火舞旋风练着有什么意思啊?蓝荼说得对,太危险,还是别练了,留着青山在嘛。” “大家先别急着拦我,”虹瑁笑了下,笑容有几分出于被关心的感激,又有几分哭笑不得,“确实,火舞旋风虽然由长虹剑法衍生而来,但并不属于合璧的剑法体系,所以自是有几分凶险。我爹爹当初曾用它阻拦过辛琥,依我当时所见,它的威力远超长虹贯日,几乎能跟辛琥的黑心煞掌五五持平。只是我爹爹还未修练至火舞旋风第十层,因此运足功力对敌会遭到剑法反噬,如果我能修炼到,那我不仅不会死,还能打败宵琥。” 虹瑁继续道:“我想过了,我必须练会火舞旋风,如果单是宵琥一个就需要五剑合璧,那若再加上辛琥,我们胜算太小了。” 蓝荼和小神医皆有所动容。 至于“莎丽”和达墨,则是各怀心事,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蓝荼犹豫的开口:“那虹瑁,你要练火舞旋风,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这话问到了关键,虹瑁看着蓝荼,拱手作揖:“蓝荼,火舞旋风修炼初期,必须有人陪练,之前在玉蟾宫就是你每天陪我练剑恢复,所以这一次,我还想麻烦你……” 蓝荼立即道:“不麻烦,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说着端起药碗,“你先喝药,完事我们去后山练剑。” 宵琥是绝对不相信所谓的火舞旋风能跟他父王的黑心煞掌打个平手,但是听虹瑁说的言之凿凿,也就起了几分好奇。 所以,宵琥练完自己该练的功课,就忍不住前往后山一探究竟。 正值下午,虹瑁和蓝荼两人站在林中空地,宵琥站得远,只能看见他们先是亲亲切切地说了些话,然后虹瑁特意接过了蓝荼的剑,在她面前演示了几个剑招,接着很有风度的拱手回礼,把冰魄剑双手递过去。 蓝荼则有些羞赧的垂了头,挽了剑花,将冰魄剑收到身后,低眉颌首的略略躬身,两人又交流几句,然后开始有来有往的练剑了。 “凤舞天际!”蓝荼挥舞着冰魄剑拔地而起。 第107章 “龙游九天!”虹瑁紧随她而上。 两人的剑气碰在一起,双方齐齐喊了一声:“龙凤呈祥!” 这两人皆是样貌拔尖,武功高超,空中舞剑,配合默契。远远看去,一白一青身姿翩跹,一红一蓝剑气如虹,宛若一对璧人。 山坡上,枫树后,‘莎丽’正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像是看得格外出神,目光渐渐开始放空。 正巧小神医背着药筐一边扒拉草丛一边爬到这儿,看见“莎丽”,本想兴高采烈的打个招呼,但是又细细一瞧,发现“她”正在发呆的看虹瑁蓝荼练剑,连他过来都没发现,而且目光略有羡慕的样子,心里顿时就一紧。 纠结了会儿,小神医走过去跟“她”并排一起看,等那边虹瑁他们收招说话时,小神医犹犹豫豫的抬脸: “莎丽,你若实在不喜欢大奔就算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蓝荼争虹瑁吧,达墨今天不是还帮你争取机会来着……” “莎丽”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声音一冷:“你什么意思?” “我,我没什么意思啊……”小神医见‘她’这个反应,顿时底气不足,心里有些吃不准是不是揭人伤疤惹人生气了,一个急中生智,倒是从衣兜里翻出一个小药瓶,“那个,我其实是来给送你这个药的———” ‘莎丽’没有接话,他记得荳泉是要拿药换饭的。 小神医在心里哎呦了几遍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瞧这架势莎丽是真的生气了,愈加坚决果断的转移话题: “这是下个月的四合一,我做好了,你拿去吃吧,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饭后服下,如果吃别的药,至少要间隔半个时辰,最好再找人问问,找我和达墨都可以……” 四合一?什么四合一? 似乎有些耳熟,但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了。 听着像是莎丽以前常吃的,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谨慎的没往下问,只道了声谢,然后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接过瓶子。 等走到没人处,宵琥打开瓶塞晃了晃,感觉里面差不多有二三十粒,既然是下个月的,那应该是一天一粒了。 既然每个月都吃,看来不是治病的药,应该是对身体有益的补药吧? 琢磨半晌,他架不住好奇,拿出一颗闻了闻。 话说,之前把过几次脉,没感觉莎丽身体哪儿有不足啊,这究竟是补哪儿的? 肉桂的气味挺重……补气的? 这么想着,宵琥又咬了一半药丸尝尝味道。 除了肉桂的辛辣,还有人参,当归和甘草的味道。 他习武后便很少生病,也就没什么机会吃药,一些进补的药材倒是经常在煲的汤中喝到,所以对这些味道还算熟悉。 ————确实是补药。 既然不是治病的,只是补药,那吃个一两次也不会出什么毛病。 荳泉有神医之名,出自他手的补药,定然是好东西。 于是宵琥把剩下半丸也丢进嘴里咽了。 至于配方,以后再想办法问下神医吧。 * 说是这么说,但宵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宵琥的母亲就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在他小的时候曾教过他一些医理,但在母亲死后,宵琥便并没有往这方面下过太大功夫,差不多处于一种【懂、但是又没有完全懂】的阶段。 对他来说,能给自己治个感冒发烧内外伤、再弄清楚魔教总坛那十几种毒药伤药的用法就够了。 所以这会儿宵琥越想越有点不安,正常人谁一个月吃一把药丸啊?补药也没有这么补的,补够了就该停药了。何况凭神医的本事,无论生病中毒都是几副药直接搞定,怎么耐烦每个月做这么多药丸?还月月都要做? 很可能是在他不知道地方,她身体确实出了某些问题,没七剑这事时她还不需要吃药,认识神医后开始吃了,这说明问题是出在七剑合璧这段时间里。 是被他某次不小心打出问题了?还是中毒后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只能长期调理? 他不愿想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莎丽,但不管起因是哪种,问题是,现在的莎丽可是没有药吃的。 于是晚饭后,宵琥就忍不住找了个理由,以达墨的名义管小神医要了药方。 荳泉倒也没多心,直接爽快的写了满满一张纸。 ————毕竟达墨时不时的也会给莎丽开药,知道药方好办事。 小神医一边欢快的写,宵琥一边在旁边偷偷看。 中药复杂到差不多有四十味了…… 药方开成这样,那基本上是疑难杂症了。 宵琥背过基本的药理,开药方这事学问太多,比较复杂,他确实不擅长,但是药材单拿出来一种,他多少还是知道大致用途的。 前面列的确实是常见的滋补药材,什么人参鹿茸何首乌之类的。 后面的就是不大常见的滋补药材了: 鹿胎,羊胎,紫河车什么的…… 宵琥越看越心惊。 因为最后那几个已经不能说是补药了,都是有毒的———— 蟾蜍,明矾,雷公藤…… 如果没记错,医典上这么写过雷公藤:【雷公藤有大毒,可使男子绝育……】 宵琥:“……………” 他中午可是实打实吃过一整粒的啊……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药!? 第108章 小神医行云流水的写完,放下毛笔,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莎丽”,觉得“她”可能是被自己的高超医术震惊到了———毕竟这么多药材的排列组合,没点本事的大夫可绝对写不出来,于是小神医暗暗开心,还特语重心长的道: “这段时间颠沛劳累不说,还要打打杀杀,女孩子还要来癸水确实太遭罪,你也就吃这小半年算了,等和平了就别吃了吧!” “……那男的吃会怎么样?” “男的吃?这也不是给男的吃的东西啊?可能会断子绝孙吧……你别打岔,我跟你说,这药虽然经过我神医的调和,副作用小,但还是让身体恢复正常循环比较好,要不你嫁人后可能会被找后帐……有时候这事挺玄学的,总不让它来,万一真影响你以后怀孩子怎么办?……哎,你别走哇!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种事好吧?这不讨论病情呢麽……你别当我是男的,你就当我是女——你当我是神仙好了,反正大夫是没有性别的……” “莎丽”越走越快。 该死的荳泉,真是弄死他的心都有了,现在暂且先放他一马,得赶紧回去抓点催吐清肠的药要紧。 * 半夜,“莎丽”脚步虚浮,一脸憔悴的扶着墙出了院子。 该死的,下午吃错了药,不治还不行,只能整个晚上呆在茅房里拉肚子,这会儿才终于消停。 本想晚上再练习一会儿剑法的,现在实在提不起精神,“莎丽”无精打采,提着紫云剑慢吞吞的往回走 ————回去就睡觉算了,真够倒霉的。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影子。 “莎丽”登时一扫颓态,警惕抬头。 “姑娘,今夜月黑风高,是个好天气,一起去十里画廊外转转如何?” 这个声音他太熟了,甚至比虹瑁蓝荼荳泉他们都要熟。这个叛徒潜伏在黑虎崖数十年,骗过了所有人,宵琥早就想好,等七剑合璧利用完他最后一点价值后,就带着麒麟和他的人头去面见他父王,让他老人家高兴之余,消了这口被最信任下属背叛的恶气。 只不过,月黑风高好天气? 最烦这个二五仔老神在在的语气。 “莎丽”冷笑一声:“真逗,我没空!” 迢原愣了一下,脚下几个错步,侧身一滑,眨眼又来到“莎丽”面前:“哎哎哎,姑娘,上次不是约定好要一起劫富济贫吗?” ‘莎丽’皱眉:“劫富济贫?” 迢原哗啦啦打开扇子,一副闲散疏狂的派头:“去黑虎崖偷宝贝呀!” ‘莎丽’:“……………………”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露馅了,这帮人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故意整他吧?! 真不愧是七剑传人,虽说武功平平……凑齐四个才有望跟他打成平手,但是这七人随便挑一个,居然就能把他气个够呛。 是的,七个人,算上莎丽。 虽然她总故意气他,但气归气,他还是不能拿她怎么样。 而剩下这六个,他暂时……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是当他的面跟他说偷黑虎崖———这实在不能忍。 宵琥盯着迢原的脸,想要看出这叛徒究竟是发现什么马脚前来试探他,还是真就想带着‘莎丽’去偷他家。 如果是前者,招魂引就在他手中。 如果是后者…… 迢原挑眉:“姑娘看我做甚?” 姑娘……? 宵琥又腹诽开了:这好端端的名字不叫,还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都不叫,单独给莎丽搞了个近不近远不远的别称…… 宵琥想了下,直接省略称呼:“不干什么,我只是想退路,万一我们在黑虎崖不巧碰上了辛琥,以我的水平,能成功逃走吗?” 迢原吊儿郎当的摇摇扇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姑娘的意思是?” “莎丽”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不如咱俩切磋下,我看看你的真实水平,自然就心中有数了。” “姑娘有命,在下岂敢不从。” “你可不要放水。” “在下不会。” “那我也不放水了?” “甚是公平。” “莎丽”抽出紫云剑,微眯双眼,决定趁此机会‘不小心’打折他一条狗腿。 两人在黑夜里缠斗起来,迢原收了扇,几度回旋半身,扇骨截住剑势,砰砰几声,撞得他手腕发麻。 迢原不敢再硬接,身体开始大幅度后倾,脚跟却牢牢吸住地面,像是有人提着他的衣领拖行一般,眨眼退了数十米远,然后一踏地,整个人直接跃上竹梢,“早前姑娘的武功还稍逊一分,如今进步神速啊。” “所以你也赶紧拿出你的真本事,别一会儿吃亏了后悔。”宵琥故意道,剑锋紧跟着迢原,瞬间劈下他落脚的竹子。 这厮武功不怎么样,但是那轻功是真不错,步法灵活,身轻如燕,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这种情况下内力高出再多也不占优势,除非能抓住他,或者封住他的退路,把人逼进死角…… 就趁这个机会! 紫云剑横空出世,即将成形的紫气东来正带着落雷的架势冲着迢原劈去。 只要他跳起来,那就瘸定了! ‘莎丽’人在半空,离下面的迢原越来越近,近的已经能看见这厮先是慌乱又迅速恢复镇定的笃定一笑。 第109章 怎么不躲? 他还没准备现在就把人杀了。 “姑娘,你可要想好,”迢原笑眯眯的摇扇子。 ‘莎丽’手上一顿,错开半招,把剑停了下来。 迢原收起扇子,在手心一敲,煞有介事的拱手:“在下身子骨弱,紫云剑主这一剑劈中了我,那在下的后半辈子可就要赖着你了。” ‘莎丽’:“…………” ‘莎丽’心里一阵无力,指间紧攥剑柄,两秒的沉默后,哗啦一声收了紫云剑,转身就走。 “赖,着,你,了,哦~”迢原跃上竹梢,只靠双腿的夹力固定身体,空出两只手对她扮鬼脸。 “滚,别搁这讹我!” 第57章 【宵琥往事】 宵琥不是生下来就是少主的。 身为辛琥的儿子,宵琥最开始被那些人称为少爷。 少主是最终要接任教主之位的人,武功、学识、手段都要上乘,才会被他父亲封为少主。 宵琥少爷因为幼年习武不见起色而被父亲疏远,在这之后,便常常被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欺负。 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上少主,被父亲信任看重,让母亲高兴自豪,他自己则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然后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后来宵琥实现了这个愿望,但是他想要的生活却永远不可能到来了。 成为少主后,畏惧而避他如洪水猛兽者有之,厌恶而在背后诅咒唾弃者有之,因为有利可图、而故意接近讨好者更是芸芸。 他们在他面前满脸笑容的吹捧,回头却不屑的耳语:不过是辛琥那魔头的儿子罢了…… 那年他十岁,扫墓时,他扶着母亲的墓碑怏怏不乐的自言自语: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魔教少主的身份,像娘这样肯对我好的人,怕是不会再有了吧? * 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态度极度纠结、言行极其矛盾的人。 那是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客栈老板,每天精打细算,送往迎来,偌大一个客栈里里外外经营的有条不紊。 宵琥面上不显,但心里有着淡淡的钦佩,因为对比这世间同龄的绝大多数人,这个小姑娘无疑强大的多。 她显然是不满魔教的那类人,而且属于心里不满还不敢明说的大多数,从她一桌摆明敷衍的土豆宴就能看出来。 但她发现他倒在路边,还是对他伸出了援手。 如果说她救他是为了图利,那按理说应该用善始善终,现在的人情换以后更大的好处。可末了,她却故意给他摆了难堪,而且像是一定要得罪他一样,不怕死的说不写欠条不许走。 可等他黑着脸写完欠条,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来这儿受气时,她又很高兴而且很大方的送他了一匹马,让他可以快些赶路。 就这么全程被动的挨一棍子又接个甜枣,让宵琥一时间搞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正常人对他这种背景,要么直接仇视,要么曲意逢迎,如果两边都不想选那就站中间,但从没见过这么反复横跳的……总之,就是很分裂。 后来他琢磨了一下,对这种令人费解的横跳做出了大致的猜测: 对他好是因为因为认可他的行为做派,态度突然变坏是因为又想起他是魔教中人。 估计她也很纠结。 但这也说明,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想要抛开身份的偏见、认同他“本身”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魔教少主的身份,还会有人真心待我好吗? 这个问题目前还是无解,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虽然顶着魔教少主的名号,但还是有人肯努力拿他当普通人来处的。 * 一来二去,宵琥发现这个客栈似乎是个可以短暂脱离少主身份、放松身心的世外桃源。 在他看来,世外桃源的主人是他第一个朋友,虽然是个女孩子,而且不会武功。 但重要的是,只要他付出善意,就会得到回响,给予的越多,得到的回馈也越多。 他得到的是他本来应该得到的,不多不少,和身份无关。 非常公平。 这世间公平的事是很少的,更多事情,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报。比如练武,他曾经那么用功,却总不见进步;又比如父亲的关心,他曾经那样的期盼努力,却回应寥寥。 两个人关系越来越熟。 他还记得,一开始他只是坐在大堂里的桌子边等着饭菜,不知什么时候,他情不自禁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而她洗菜切菜炒菜,每隔一会儿就回过头来看他。 后来,他们逛街,练剑,骑马,玩竹蜻蜓,勾肩搭背吃零嘴,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快活过…… 有一次,当宵琥很隐晦的表达了感谢,类似于“遇见你真好”“每次都很开心”这种话,她看他的眼神隐隐有些奇怪———有点惊讶,还有点同情:“少主,你人真好,你记性真差,你的童年可真匮乏。” 然后她开始帮忙回忆: “就说吃零食那次,我让你闭眼张嘴,说有好吃的,然后往你嘴里丢了块臭豆腐你记不记得?” “…………” “当时少主你立马就把臭豆腐吐出来了,还把我撵出三条街那么远!路边喝茶的几个捕快看到了,还以为我偷了你银子,也跟着一起追着我,老娘那天可是差点跑吐血!” 第110章 “…………” 她继续:“还有那次逛青楼,我真的是连花魁小姐姐穿什么颜色都没看清,头上就挨了一板砖啊!当然了,少主你也没得什么乐子,光顾的揍手下了。你居然觉得这是美好的回忆?至于玩竹蜻蜓,咱俩当时都要反目成仇了……” “…………” * 她说的没错,细细一想,当时其实也有受气的地方,但是在时隔三年后,回想起那时的时光,却像某日心无挂碍的步入市井小巷,恰巧一缕暖阳照到脸上一样,连小贩吵嚷的叫卖声也觉得宁静而幸福。 但除了吃喝玩乐,他也曾很积极的教她武功,比自己要学的功夫还上心。 不是为了哄她开心。他是真的怕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卷入什么江湖纷争,被人随随便便打死了,所以特意花心思找了一套剑法。 但是她看起来不想学,表现出来的就是态度不端正,学的很慢,慢的令人发指不说还问东问西的气他。 想起自己曾经因为学武慢而被亲生父亲视为废人,他将心比心,强忍着不去发火。 后来连她也感慨: 少主,你当时教我剑法,那么困难还没放弃,真是太为难你了。 他沉默了两秒。 彼时气氛很好,让他有点想交心,加上饭桌上也很适合倾诉,所以就把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往事,删去几处不愿回想的部分,告诉了她。 “我年幼时,曾有一段时间无法习武……” 她安静听完,果然义愤填膺: “你爹确实太过分了,那帮人也是——要是我是你,我高低得给他点厉害瞧瞧……少主,干脆你离家出走吧!” “……” 就这样,他每次被气走,过几天还是巴巴的去找她。每次推开客栈院门时,他都格外高兴,心脏砰砰直跳,想要赶快见到人。 哪怕故意使坏整他。 比如某日夏仲,天气炎热,她让他用黑心煞掌刮阵风凉快凉快……他当时听完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挥了几掌,让她爽了。然后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该她用剑法刮点风让他凉快凉快了,结果她一脸坏笑,剑尖在水里一挑,淋了他一头一身的水。 比如某日秋,她做了一碗油炸蛋液丸子在吃,他从后面有意的无声走近,准备吓唬她,她头都没回,却很自然把碗一伸:“尝尝不?我刚炸的,鸡肉味,嘎嘣脆。” 这种亲近的态度让他很高兴,不过更让他有所触动的是,之前他跟她讲到口干舌燥的闻声辩位,没白讲啊,她确实上心练了,进步不小。 “哦,挺好吃的。”他拿了几个吃,看她,心里十分替她高兴,“有进步嘛,怎么练的?” 她就对他笑,眼睛弯弯的得意:“你那天不是说我五感太差么?然后我为了练习耳力和眼神,在草丛里蹲了两天,抓了两百多只蚂蚱,一大筐,可壮观了。” “抓蚂蚱……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他想到那个密密麻麻的画面,背后就一冷。 院子里两只母鸡咯咯走过。 “对了,我听说蚂蚱拍死了可以喂鸡。”他还想着蚂蚱的事。 “喂鸡?那多浪费啊,我辛辛苦苦抓的,而且高蛋白——你不是也说好吃吗?” “………………你!你——!!” 一想到吃了虫子,他顿时一阵反胃,当时想要暴打她一顿的心思都有了,可看她这水灵灵的模样,还下不去手。 又比如某日冬,她提前打烊锁门,两人开始在客栈一楼吃火锅。 他碗里的调料吃没了,看她桌子边上还有一小碗新的,就随口使唤她,“你帮我拿下那个小方碗” “这个?” “对。” 蘸了煮好的肉,一口下去,他瞬间说不出话,涕泪横流。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然后怒视她: “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给你吃?这不是你自己要吃的吗?” “我当时以为它是芝麻酱。” “哎呦呦,可怜见的,堂堂少主,居然芥末都不认识,我还以为你就好这口。” “…………” 再往后,她都敢使唤他来修水车了。 而她则搬了板凳坐一边,在一旁指指点点说这不对那不对,他累出一身汗,一边忙活一边跟她吵————你觉得我干的有问题你就自己上,别搁这儿用嘴干活…… 她一听,又赶紧把他夸一通,还递帕子让他擦汗,端茶倒水,那样子,是生怕他撂挑子跑了。 等到月亮都升起时,水车终于修好,俩人人手一碗用料很足的冰粉,一起仰着脖子看水车叶轮上不住流淌的水流,在吱呀吱呀的声音中,细小的水珠像雨雾一样,弥漫在湿乎乎的夜幕里。 然后时不时舀一勺冰粉吃。 本来那天他找她是想去郊外骑马赏花的,为了修水车,什么都没干上,饭也没吃好。但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当然,随着俩人关系越来越近,她不爽时不仅会跟宵琥撸袖子对着吵,甚至还会跟他动手。 比如玩竹蜻蜓那次,就是指点轻功后的产物,两人那天差点翻脸。 因为普通的玩法没什么意思,他就提议,既然你也勉强算是习武之人了,那就玩点高难度的。 规则是一个人搓竹蜻蜓,另一个人在它落地之前用轻功接住,输的人挨手板。她输了几次,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一方面想通过这个游戏刺激她好好用功,一方面也存了故意欺负她的意思,所以每次敲手心都很用力。 第111章 第四次的时候,她的手肿起来,彻底急眼,直接把竹蜻蜓往地上一摔,然后恶狠狠的扑过来打他。 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又是朋友,且他心中存了敬她之意,所以不能真的还手伤人。 结果他一个不注意,下巴登时被指甲挠出三条印子,她还抓沙子往他脸上抹,他伸手欲挡,手也挨了一口。 他气的不行,从这种招式全无的殴打中脱身后,当即说这辈子都不来找她了,然后她回那就滚远点谁稀罕你来找,他又放狠话说回头把她客栈点了,她就骂你敢点我就揣包炸-药把你住的山洞炸了砸死你…… 不欢而散。 事后回去,宵琥躺在床上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这事,心都抽抽拉拉的疼。 然后他吃饭想,练武想,背书想,睡觉想。终于,宵琥得出结论:如果这个年纪就把肠子悔青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等一得了空闲,他就马不停蹄赶到客栈,拉下面子去道歉。 没办法,虽然很难为情,但如果不想就这么绝交的话,必须他先低头————因为俩人后面互相放狠话时,他是真的有实力去烧了她家。 自此,俩人和好, 然后和好没几天又开始因为别的事争执。 他想要的温暖,陪伴,信任,欣赏,理解,关心,没有光环和身份也依旧待他如初,即使吵架打架也不会有所损害的那种感情,已经出现。 第58章 58 ‘莎丽’找到达墨的院子,看左右没人,翻墙进去。 “宵琥,你又来干什么?!”达墨见是他,把棋子狠狠一搁,语气满是厌恶。 ‘莎丽’对这样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他的愤怒也不以为意,道,“竹林居士,别激动啊,我最近一直有个疑问,所以来问问你。” 一边朝他走,一边顺手捞起一个刚沏好茶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这两天观虹瑁蓝荼练剑,长虹剑法不算那火舞旋风,也至少二十三式有余,冰魄剑法也少说有二十式,就连那神医————他那剑虽然是个摆设,但剑法也有十五式,紫云剑法却只有区区九式,这未免相差得太悬殊了。” 达墨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想起莎丽曾告诉过他撕过剑谱的后三式的事,这事他自然不会告诉宵琥,于是哼了一声,扭头道:“那关我什么事?剑谱是你从马三娘那儿得来的,马三娘又是从莎丽手里得来的,你问谁也不应问我啊?你一路追杀七剑传人,是不是九式你心里没数?” 这种说法倒是没错,但问题是,越往后,剑招越难,任谁应战都是要使最拿手最好用的。 目前为止,宵琥也只见过莎丽使出过紫云剑法的前面三招。 但是昨日突然接到手下以飞鹰传递过来的字条,莎丽亲笔写道,她要求和达夫人关在一处。 宵琥看到字条时确实吓了一跳,心里大骂朱无戒又玩忽职守罪,但是冷静下来,却发现无论怎么复盘推敲都不得其解。便索性当这是莎丽在诈他———因为她和居士一家太过熟悉,即使没有确凿证据,也能从自身处境推测到外部原因。 于是宵琥干脆顺水推舟,派出教中高手连夜把达夫人送到了莎丽那里,这样一来,就算莎丽想做什么也必须顾及达夫人,仅用一个人质就牵制了两人,等同于把难题又推了回去。 宵琥见达墨语气嘲讽,心里有了猜测,便笑了一声,道:“居士,你陪着紫云剑主练剑两年,她是不是真的只会九式,你肯定心里有数。” 达墨嗤笑,满不在乎的摊手:“九式么,肯定不止这些,你还不知道吧?人家莎丽会两套剑法,我是陪练的,又不是教剑的,我可认不不出来。” 宵琥:……这倒没错,多那套剑法还是他教的。 虽然问不出来,但宵琥并不着急,他点点头,道:“是吗?那我就当只有九式好了,既然我九式都已学完,那应该可以合璧了。” 在达墨突然大睁的惊惧眼神里,宵琥心里冷笑不语,却继续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你出来陪我双剑合璧吧,如果成功,我就当你没有撒谎,但要是失败了,你可就要遭罪了。” * 事情出现了点偏差,‘莎丽’正逼着达墨去找个空地双剑合璧,迎面却遇上了蓝荼。 在听说他们是想去练习合璧后,蓝荼笑着道:“哦,也对,居士作为七剑合璧的最后一剑,一旦合璧途中出现些许偏差,便是一剑对六剑,万分凶险———提早练习是对的,所以我也加入吧,毕竟双剑合璧容错率很大,三剑合璧才是看配合的重要关坎。” 蓝荼说的有理有据,‘莎丽’对她的临时加入虽有点不放心,但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想想未来还要七剑合璧,便同意了。 * 三人依次使出合璧招式。 合璧时,不仅内力走向要完全正确,时间差也很关键,道理跟孩童依次跑过去跳绳一样,不能早也不能晚,更不能在位置上停下来,否则不仅跳不过去,还会被绳子抽。 三人凌空,被剑带着奔向一处,三把剑剑尖紧紧相抵,三色剑气合并变成更耀眼的白光,直冲云霄。 成功了,‘莎丽’眼中燃起了狂喜。 达墨眸光沉了沉,像是突然抓不住剑柄一样,“啊”的惊呼了一声,旋风剑脱手飞出。 蓝荼大惊:“居士———” 第112章 三剑合璧因为其中一剑的突然撤出变为双剑合璧,剑气的方向也随之改变,指向缺口,也就是达墨。 千钧一发期间,蓝荼直奔达墨而去,想为他挡下这股剑气,却因为内力不敌而被击中,口中呕出大片鲜血,摔出了六七丈远,昏死过去。 “蓝荼!” “蓝荼宫主!” ‘莎丽’和‘达墨’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纷纷上去查看她的伤势。 “滚开!”达墨打开‘莎丽’的手,恨声道,“用不着你在这假好心。” 说完去探蓝荼的脉象,脸色又是一沉,托着人急匆匆赶回去。 * 小神医闻讯赶来,推门而入见到达墨,一时间有些顾忌对方所说的‘他所诊的病人不需要他人复诊。’但又一想这次论亲疏远近,自己比起达墨要排前头,便给自己鼓劲道:“居士,虽说冒犯了你的规矩,但蓝荼的伤我不亲自诊过实在寝食难安,还请勿怪。” 达墨颇不是滋味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愧疚的低声道:“神医医术高明,不必在意我当日言语,自行便是,况且这事都因我而起,蓝荼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我实在无颜面面对大家。” 小神医赶紧道:“居士这话就严重了,何以至此呀,练剑本就是一种容易受伤的对抗训练,蓝荼能去救你,她也是不会怪你的。” 诊脉的结果没什么差别,蓝荼内伤颇重,据小神医所说,十天之内都要卧床休息。 不过开药上,两个方子一对比,小神医的药方显然更加简洁大胆。 达墨看了药方,也是坦然佩服,拱手道:“神医果然高明。”然后去煎药了。 小神医松了口气,“居士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嘛。” ‘莎丽’心里斟酌了一下,眼下蓝荼是真的昏了过去,小神医的苦闷也不似作假,想来这事应该没有引起怀疑。于是道:“我也去帮达墨煎药吧,多个人还能快点。” 等一到无人处,‘莎丽’一把攥住了达墨的领子,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搡。 “居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拖延时间?” 达墨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否定道:“我没有,我是第一次合璧,所以有些没准备好,” “哼,你第一次合璧,谁不是第一次合璧,怎么偏偏你出问题?” 达墨不语,只是恨恨的看着他。 ‘莎丽’冷笑:“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惹恼了我,我就是把你们都杀了也能找到麒麟。” * ‘莎丽’颇为头痛的接下了照顾蓝荼的重任,因为七剑里只有‘她’和蓝荼同为女子。 说是照顾,主要是夜里陪护,白天其他七剑传人可以轮流煎药做饭,但是到了夜里,给伤员端茶倒水什么的,以及如果突然病人发起烧来,或者出现其他状况,是需要有人去喊神医过来的。 这次同室相处的起因是蓝荼受伤,所以‘莎丽’的压力反倒小了不少。 ————完全不需要如芒在背的卧床装睡,只当自己守几天夜加照顾个人,白天再回去补眠就行了。反正紫云剑法易已经练会,七剑合璧指日可待,基本上等蓝荼伤好就差不多可以合璧了。 但话是这么说,白天怎么可能放心的去补眠,‘他’还要监视达墨的一举一动———万一竹林居士趁机把消息偷偷传递给七剑,到时候他们有时间细细谋划商议,来个将计就计,一方面配合自己演戏,一方面偷偷查找人质的蛛丝马迹,自己反而蒙在鼓里,可就危险了。 因此,连着三天昼伏昼出,这晚,‘莎丽’才给蓝荼递了帕子和铜盆,本来想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等她擦完脸再拿走,结果刚坐下去就感觉到浓重的困意袭来,头一歪睡着了。 蓝荼这边擦了脸和手,道:“我擦好了,给。” 没人应声,再一看,‘莎丽’已经睡过去了。 蓝荼眨眨眼,她知道自己临睡觉前还有一碗药要喝,还要漱口。喊醒莎丽吧,于心不忍,但是这会儿喊外面的同伴帮忙煎药,也定会吵到她。 一时间,蓝荼捏着渐渐发凉的帕子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干脆让莎丽多睡一会儿吧,她这几天也很辛苦。 这样想道,蓝荼费力地撑起身把帕子放进水盆,忍着每次腰腹部传来的痛意,再艰难缩回被窝。 一炷香过去,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蓝荼虽说闭目小憩,但并没有睡过去,门一动,她就警觉的睁眼望去。 蓝荼有意的放轻声音:“虹瑁,你怎么来了……” 虹瑁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进来,也看一眼‘莎丽’,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我来给你端药,我猜莎丽这么久没出来可能是睡着了。” “嘘……莎丽还在睡着,她最近精神不大好,睡得很浅,难得睡踏实,我怕惊醒她。” “我知道,我注意不碰到她,蓝荼你别起来,我喂你喝。” * ‘莎丽’虽说不小心睡过去了,但是习武之人的警惕性还有,虹瑁走进门时‘她’没醒,但是等他走到三步之内时,‘莎丽’就被惊醒了。 等察觉到是虹瑁进来,而且动作还轻手轻脚像做贼一样靠近自己,‘莎丽’立马有意的放缓呼吸,竖着耳朵一动不动的装睡。 因为只有一瞬间,所以虹瑁和蓝荼并没有注意到‘莎丽’的动静,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 第113章 ‘莎丽’才装睡了五秒钟就后悔了。 因为虹瑁是奔着蓝荼来的,而且不是来找蓝荼商议什么计划的,他就是单纯来送药喂药加刷好感度的。 ↓ 深夜,在床边装睡的“莎丽”,绕过“莎丽”一无所知喝着少年喂下的药汤的蓝荼,和坐在床榻外侧一勺一勺吹药喂药的虹瑁。 ————曾被怀疑暗恋着的武林第一美女,和真真切切喜欢着武林第一美女的毕生劲敌。 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人尴尬的同室相处。 ‘莎丽’双目紧闭一脸恬静,实际上正焦躁的数着虹瑁吹药的次数,心里飞快计算着还有多少口能喂完,巴望着早点结束他们三人紧紧挤在一块儿的温馨和平的诡异画面。 终于,药喝空了,虹瑁起身离开。 但是‘莎丽’迟迟没听到推门的声音,反而听到药碗放下的微响。 “???!” 这家伙怎么把碗放下了?喂完药倒是出去把碗洗了啊? 椅子从后面的桌子被轻轻拖过来,拖到‘莎丽’旁边停止,然后虹瑁坐下,道:“蓝荼,你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喊我就行。” ‘莎丽’整个一愣, 不会吧,虹瑁这是准备彻夜守在床边了? “虹瑁,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莎丽还在呢……”轻飘飘,带着扣人心弦的娇嗔。 “没关系,莎丽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也需要有人照看。” “……” ‘她’可不能这么过一晚上。 ‘莎丽’给自己编了个剧本,又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确定没问题后,‘她’飞快睁眼,装作刚醒后被突然出现的第三个人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一边喊,一边飞起一脚,把虹瑁坐着的椅子腿踹个粉碎。 虹瑁对‘莎丽’的突然发难毫无防备,椅子成了碎片,他人也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莎丽’“唰”的一声拔剑,眼神往地上一瞟,又把拔出一半的紫云剑收回剑鞘。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道:“哦,虹瑁少侠,原来是你啊。” 蓝荼:“……” 虹瑁:“……” 第59章 【宵琥往事.二】 他们救过快病死的小孩,他们还抢劫过刚抢劫过路人的劫匪。 然后她眼睛亮亮的看他:“少主,当大侠的滋味挺好吧?” 他心里猛地一颤,竟有点慌乱,来不及多想,他摆出骄矜的表情一抬下巴,道:“还行吧,我还是挺想帮他们的————不过本少主就算做好事也是全凭一己所愿,免得被那些大侠的道义所累。” 末了还怕她不认同似的,追问了句:“你觉得呢?” 他知道她很重要,但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只是看她有危险他会去救场,看她和别人有说有笑他会心中不快,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目光永远是跟着她的。 现在想来大概是旁观者清,俩人当时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的走在街上,被一个路边一个作算命先生打扮的老头儿笑眯眯的喊住。 “姑娘,测姻缘么?”老头儿问,指了指身后的幡布的几个大字【百测百灵】,“老朽可以免费为姑娘算这一卦,要是觉得准,姑娘就打赏点,不准的话,姑娘大可一走了之。” 有免费的好事,她很干脆的凑了过去,却说:“不测,这玩意儿我心里有数,反正结婚不结婚都会后悔,跟谁结婚都会后悔。你还是给我测测财运。” 老头儿慢慢摸胡子,高深莫测道:“姑娘的财运走势一向不错,且和姻缘息息相关。”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是和离后分了一半家产么?” 老头儿顿住:“……不,不是。” 她皱眉:“那就是丈夫死后得了全部家产?” “…………”老头儿擦冷汗,“是聘礼就很多。” 她摊手:“我没爹没娘,孤家寡人,聘礼还不是带到夫家一起花?而且我还会带嫁妆过去,这些都是虚的。长得好,性格好,工作稳定还会赚钱,愿意分担家务才是硬道理,最好是有本事自保但是打不过我的那种……话说你能测别的吗?” 老头一边擦汗,不住看他。 他被看的烦了,加上心里也觉得此人没啥真本事,便道:“你会测什么就说,看我做甚?” 当时他听了她那番话,确实没啥不高兴的感觉,反倒一阵暗爽,认为莎丽这言论真是过瘾,苦练武功的人就该这么快意江湖。然后又升起点幸灾乐祸的快乐,想这以后谁要是娶她真是倒了血霉,她也是,事儿那么多,别人疯了才娶你。 然后他一边暗自发笑,一边两肋插刀般的声援她:“打不过你还可以跟我说。” 俩人都在笑。 被无视的老头儿虚弱道:“那姑娘的八字是?”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道,你帮我测测我八字吧,我好久没过生日了。” 老头儿眼角抽了抽。 她又凑过去,神经兮兮道:“大师,你光看脸,能感觉到领先一千年的睿智目光正在凝视你吗?” 老头儿下巴的胡子都在抖。 又见他桌上有一沓裁好的宣纸,她直接抽了一张,又折又撕,最后一扯翅膀,变成了一只纸鹤。 她捏着纸鹤的尾巴骨,在老头眼前缓缓抖动平移,“大师你看,千纸鹤!” 老头儿:“……” 第114章 再一瞄,她见他桌上有个琥珀雕的老君像,又开始抓着它在毛毡的桌布上使劲摩擦,完事把撕掉的那张纸条撕的更碎:“还有静电吸纸片!” 老头儿:“…………” 她四处捣鼓:“再给你表演个水杯吸纸,你看好了……哎呦!” 宣纸迅速吸水晕染,杯口翻过来的同时,里面的水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旁边那叠宣纸也被打湿了边角。 这也太好笑了,他被逗的一边笑,一边把一小块碎银子丢在桌上,“就当赔你的纸。” 然后抢过那个纸鹤:“我的了!” 欢乐的笑声离开了这个小铺子。 “哈哈哈,你这砸场子砸的也太明显了……” “我没有,就是单纯的演砸了!明明是这儿的纸有问题!它吸水!……” 一直走出好远,都能感觉到老头儿抽搐的目光留在他们背影上。 * 除夕前几日,他匆匆完成了父亲对他文章武功的检查,然后飞奔赶去客栈———毕竟到了春节那十来天他需要要在家陪伴父亲,那会儿就没法过来了。 来到院子门口,外面围了好几层小孩子,一看,原来左右两根稻草靶上扎了不少的糖葫芦,有山楂的,还有葡萄和枣子的,因为糖葫芦棍举得很高,所以小孩子们都伸着胳膊努力往上跳,小红在门口笑嘻嘻的吆喝:“老板说了,谁能拿到是谁的,每人限一个,小孩子可以找爹娘来帮忙,记住是金鞭溪客栈啊……” 宵琥走进去,门口的马车装了不少红纸包裹的年货,一根粗木棍挑了半根新鲜猪腿出来,还有几尾表面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河鱼,一看就是新捞出来的。 而炒瓜子炒花生的香气远远的飘过来,还有炖肉的香味。 他掀开客栈的棉布帘,临近年关,客栈冷清了不少,才两三个食客,吃相匆忙,身边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他常坐的桌子那儿写对联,而她则站在后面看的眉开眼笑赞不绝口,不住夸道:“你这字写的可真好…而且这对联绝了,比我以前见过的省作文一等奖还厉害,这以后绝对要金榜题名啊……” 然后书生脸红道:“哪里哪里,姑娘谬赞了……” 宵琥很奇怪,今早他被他父王训斥荒废功课,骂他胡乱遣词造句如【此人甚狗】云云,简直已然疯魔,至于那处【东瀛多出异能人士】,更是吼他“是能人异士!你白读了十几年的书,成语竟然写的如此颠三倒四!……” ————当时他虽然生气不服,但还没有多生气,可看着这一幕,他却一时间出奇的愤怒。 这货就是一个穷酸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而已,现在踹他一脚,他都能哭到明年! 他宵琥比他强一千倍一万倍! 这个念头刚出来,他自己就呆了。 * 然后他发现,不知何时,一些文章中的句子也渐渐有了形象。一日他重读前人诗歌,觉得里面那句“既含睇兮又宜笑。”实在很适合她。 他又觉得,这句可比什么“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肤若凝脂,颜如渥丹。”、“彼其之子,美如玉。”等等高明多了。 * 他开始修炼天魔功,他父王历经多年才创立出的武功心法。 天魔功每一步都非常凶险,是真正的闭关修炼,层层突破。 虽然每日闭关枯燥辛苦,但等他的武功大成,他们就可以走的更远,去到更危险更刺激的地方去游历。 他开始期待闭关结束后的生活。 ————他们一起练武骑马,一起踏青游玩,春季赏花,冬季赏雪,行侠仗义,遍历名川…… 然而,在他即将出关的时候,他父王不知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突然决定要促成七剑合璧,借机抓住麒麟。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听了左右随侍的汇报,他惊讶之后,对这事有了自己的打算。 ————合璧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合璧的,他必须在那之前就先杀了七剑,哪怕之后再多费些功夫去找麒麟,也好过让父王陷入危险之中。当年父王和他二叔兄弟联手都败于七剑,他二叔更是被七剑所杀,前车之鉴怎能重蹈覆辙。 出关之际,名为马三娘的女人深夜赶来,向他父王禀告道: “请教主放心,现在属下已经成功占据了金鞭溪客栈,变成了紫云剑主,只等虹瑁蓝荼前来客栈汇合,就可三剑合璧……” “…………” 他听到了,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可能是吃她的饭吃傻了。 * 客栈内一片火光,烧黑的木门依旧刻着俩人昔日刻下的几条身高线。 虹瑁蓝荼他们已经逃走,他走进院子,又进了屋,屋内摆设和旧时并无变化,他还记得在哪张桌子吃了火锅,也记得厨房就在那道熏黑的帘子后,还记得她当时指着柜子最上面的几个酒坛说里面其实是空的…… 火已经扑灭,他茫然四顾,心里想,原来是骗他的……那她现在是不是死了……马三娘那女人一看就知心狠手辣,定是对她下了手…可她即使活着对他也没什么区别了……随后他被一个板凳绊了一跤。 他干脆坐在地上,双手发颤,捞起那个刚刚绊倒他的、很眼熟的板凳,低头抚摸它的花纹。 心中酸楚。 明明有那么多的期盼,一睁眼,昔日那些过往,全部烟消云散。 第115章 * 黄石寨。 两年未见,大概是习武辛苦,也可能是身量长开,她的模样少了几分从前的稚嫩,变得愈发清丽俊爽,周身的气度也越发像一代侠女,但是那份镇定坦然中还是会有昔日嬉笑狡猾的影子。 他看到她,先是欣然,而后嗤然,最后颓然。 她果然没死,她一向聪明,果不其然。 那么,既然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彼此的身份,就算前面不敢说清楚,至少也该把态度摆出来吧?! 把菜做咸,把饭烧糊,然后冷着脸退避三舍啊!如果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他就不会一次次的过来找她了!为什么不这么做? 比起虹瑁蓝荼马三娘,他一瞬间更想杀的是她。 但是,看着她,想到她两年前陪着他的样子,他心软了。 他舍不得。 他也不瞎,她当时……其实同样是真心待他的。 命运弄人。 * 这一心软,就心软到现在。 他总想着,把其余七剑杀了,留她一命,也不枉他们认识一场。 毕竟她还是向着他的,百毒黑天王攻击他的时候,她出手帮了他。 所以算了,她骗他的事就别气了,毕竟现在不小心打她一下自己都心惊胆战个半天,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受了这么多气,也不差这一件了。 宵琥做了决定:干脆这样吧,如果她和七剑们在一起,就连她一起围攻,如果她落单了,就放她一马。 她肯定懂的,就看她承不承这个情了。 * 冰壑下,她突然问:少主你是不是喜欢我? 问题来的太猝不及防,他心悸了,慌的手脚都要没地方放。 * 不是没想过,只是宵琥以前一直觉得,喜欢应该是诗词中的茶饭不思,郁郁寡欢,辗转反侧,举杯浇愁。 可跟她在一起,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啊。 这是真的喜欢吗? 他只是觉得,有她陪着会很开心。 可那样的喜欢就是喜欢吗? * 宵琥很小的时候,母亲的侍女们常常会逗他说话,“少爷长大后要娶什么样的姑娘呢?” 他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才会高兴?会满意?会觉得有她陪伴再别无所求? 年幼的宵琥斩钉截铁的道:“要像母后一样美丽温柔善良聪明坚强贤惠细心体贴对我好……” 时隔多年,这个问题又被他捡起来了。 ‘要像母后一样’的话虽然不全是童言无忌,但也得考虑一下实际。用莎丽本人的话讲———她有一天客栈就快打烊,看见还有一个客人闷头喝酒,就搬了个板凳跟那个借酒浇愁的姑娘唠家常。 说了一会儿,她弄懂了事情原委,便豪气十足的道:“理想型不是你这样的又有什么关系?理想型是玉蟾宫宫主又不代表一定能娶到玉蟾宫宫主,我理想型还是花京院呢!……” 把那姑娘忽悠的精神大振热血沸腾的离开后,又扭头看他:“你咋还不走?要住店啊?住店十两!” 她一向喜欢嘴上逞能找快-感,所以他习惯性的忍了。 尽管想象中的是那种琴瑟和鸣,红袖添香,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但是脑海中代入了一下蓝荼的脸———这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女,江湖上所有男子的憧憬对象,最好最完美的———可莫名的,心头竟然有些抵触。 如果娶了理想型,到头来还是她的吸引力比较大,那可真是南辕北辙,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个思路也许有漏洞,于是他又开始反证。 反证就是————莎丽要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他才会高兴?会认可?会大老远带着贺礼和红包开开心心前来观礼? “……………………” 之前想要一掌打死那个对联书生的心情又回来了。 他不服————那混账凭什么啊?他还没…… 还没什么,宵琥不敢往下细想,但心中基本有了决断。 * 所以,要是没有七剑这码事……他本应该和她在一起的。只要她吵架时不把他打出血,多哄哄他,最好再听话一点,在外人面前尊重他一点,他一定对她更好…… “如果我们不是敌人就好了。”他失落无比。 * 伞坊,悬崖,细雨, 他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多了晕血的毛病。 那一幕如慢动作地在他脑海中徘徊————仿佛不是她自己的胳膊一样,紫云剑轻飘飘的一划,鲜血大量涌出。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头晕眼花,他强忍着眩晕感想要拦住她,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他喘了好几口气才缓回来,偏偏手下还极没眼力见的过来问“少主,还要不要放箭?”,他脑海顿时顺着这句话浮现了画面,想要呕吐的恶心感再度袭上心头。 他极其恼火,怒气冲冲的迁怒:“你瞎啊?人都掉水里了还放什么箭!” 同时心里一直无力:他可是魔教的少主,见血发晕,以后岂不是有他受的…… 明明小时候不晕血的……不对,以前也有过…… 好不容易从悬崖边爬上来的五行忍者心惊胆战的过来跟他跪地请罪,他盯着他们几个的伤口看了几秒,这回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他上次对血有一种强烈的、心慌气短的恐惧是多久前的事了? 第116章 是十岁的时候,母亲的血。 * 如果她右手真的废了,如果她右手真的废了…… 他冷静了下,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手腕冷硬掌控四方的少主:“给我派人去搜,注意不要惊动他们,发现踪迹速速汇报给我!” * 她学武学的那么费劲,好不容易才学会的剑法啊…… 虽然不能使剑也就不会再和他为敌了,但是…… 宵琥想起来,教中有一种疗伤圣药,名为断续生肌膏,据说对于外伤效果十分显著。 此药的药材难寻,药方也是绝-密,就算堂主级别的也接触不到。 但具体是怎么样的愈合效果他没有亲身体会过,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希望真的有用。 一边坐在地上翻箱倒柜,一边恶狠狠的想,我对你可真好,你自己划的自己,我还得给你找药! 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他更加来气:要跳你直接跳啊!我就那么一说,还能真砍了你右手不然就弄死你吗?这下好了,以后你连碗都端不起来了,还要记恨我……… 只是,在把药带给她前,他琢磨了下,又拿出了一瓶千里追踪香,将药水倒出一些混合在药膏里。 千里追踪香是魔教早年用于追踪目标和追杀叛徒的药物,只要在人身上刺出伤口,涂抹上追踪香,就会留存三个月乃至半年的独特香气,初闻虽香,但一天后味道就会融入血肉,变得极为幽微,不会引人警觉,只有专门饲养的嗅香蜂才能闻到。 不能做的太明显,只能兑在药膏里融入伤口,用量自然也不会太大,但维持一个月想必是可以的。 万一如果她的右手真的不能再使剑————虽说右手不行还有左手,但从她的性格来看,直接把紫云剑让出来然后撂挑子归隐的可能性更大————真若如此,也不至于从此找不到人。 如果她右手愈合恢复如初,继续留在七剑之中…… 那就不能怪他算计他们,有追踪香在,七剑再如何东躲西藏,他们的动态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60章 60 人关在一个地方久了,真的很容易抓狂。 当然,武功还是要每日坚持练的,不然再出去就完蛋了,而空余时间里,我就在这三个房间里来回打转转,实在闷的难受了就开始对着墙壁唱歌,当做唯一的发泄和消遣。 ————别说,这石室有混响的效果,可以假装是在唱k。 我曾经说过要想办法把困住我的寒铁门给锈了,按理说,我的方案其实是可行的————这里一共三道机关门,虽然我平常可以摸到第一道门,取餐盒的时候有机会碰到第二道门,但对习武之人来说,把绳子、锁链、丝线、水袖等物抛系到预想的位置不是难事。而我仗着他们的对现代科学的思维盲区,被关在这儿的第一天就管他们要了几套衣服浸了浓盐水,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搭在格栅上晾。 三天后我检查了下,千年寒铁打造的栏杆表面果然粗糙了不少,手握上去再拿开,手心赫然两道铁锈。 但是,实在是太慢了。 如果少主准备关我十年八年,那我这么做尚有时间价值,但是眼下都到十里画廊的剧情了,少主都已经抓了达夫人作人质了,估计没有几集就要大结局了,我估摸着照这个速度,大结局时我极可能赶不上趟。 所以我又试着另辟几条蹊径,是的,几条,哪个方案成功表扬谁。 * 话说之前我给少主写了字条,也不知道这帮人有没有送到少主那儿。 今日份的午饭送过来了,我看了一眼,故意没碰,然后主动找那帮看守我的黑衣兵搭话。 我无精打采的样子,盘腿坐在铁栅栏前:“原来又到中午了啊……不过完全没感觉到饿,就是困,可还睡不着,好难受……” 看守对我还算客气,少主虽说禁止他们与我闲聊,但提需求时除外,便道:“那给姑娘找个医生,开点药?” 我摇摇头,“你们不懂,我这是心病,你们有没有觉得我比前些日子瘦了。” 看守们互相看看,然后看守甲道:“瞧着是有些清减了。” 我抬头看他们:“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看守乙:“因为没人陪姑娘说话?” 我:“没人说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露出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样子,支吾一会儿,成功看到他们的好奇心已经被我勾到了顶点,才下定决心一吐为快般的道,“那天你们少主晚上过来找我了,你知道他做什么来了吗?” 看守们瞬间睁大眼睛,各个眼中都燃起了八卦的火苗,但还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小心追问道:“少主做什么来了?” 我咬咬嘴唇:“你们得保证别告诉别人。” “我们保证,肯定跟谁也不说!” 停顿两秒。 “他……”我才吐出一个字,就迅速垮了脸,深呼吸两次,用受了天大委屈的哭腔哽咽:“他,他竟然趁我睡着…对我———”我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把头死死埋进膝盖,小声的啜泣,以留给听众无限的想象。 虽然演技琼瑶式浮夸,但不影响黑衣兵们被里面的信息量惊呆了。 最初的震撼过去,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这次还是看守甲,他胆子大的问了句:“那估计…少主很快会娶你吧……” 第117章 真感动,原来在古代,反派也是吃完认账的。 我含泪大声道:“他做梦!他根本就是仗着武功好欺负人,他都知道我有婚约在身还———我绝对绝对要离开这里!” 他们这会儿已经对我未来可能出现的新身份肃然起敬,但是听我这么说还是满脸为难又很坚决的表示拒绝: “少主有令,您这会儿还是七剑传人呢,我们是绝不敢放您走的……” 这个回答在我预料之中,确实,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我扑过去,把脸挤在两根铁栏杆中间,宽面泪的哀求道:“求你们了,就让我走吧,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现在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都要被吓出病了…至于七剑什么的,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就是一群认死理的傻冒,实力不行的,光是人海战术就能把他们耗死,何况你们少主和教主武功这么高,七剑马上就要完了…所以,求你们放我出去吧呜呜……我已经没办法再跟你们为敌了,他那天还说他这几日会抽空过来———我好害怕,我怕他啊,呜呜呜………” 看守们不做声了,也跟着泪:“关键我们也怕他啊……” 我擦擦眼泪,惨淡一笑,弱柳扶风的站起来:“我知道了,我不为难你们了,我这就以死明志,你们不用管我,反正他得到的只能是我的尸体……” 说完,一步一抽泣,三步一回头的往里走。 “……………”看守们傻了,这回轮到他们往栏杆上扑,声嘶力竭的大喊:“姑娘!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我无视他们的喊声,一走进转角就迅速蹲下,一边注意听那边的动静,一边伺机以动。 听声音,看守们已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并且为要不要开门争执了起来: “咱要不把门打开吧?人真出事了怎么办?” “不行啊,万一她是骗我们的,门一开就跑了,我们怎么跟少主交代?” “没错,少主之前三申五令过,不管她说什么,就算她作势要割腕撞墙,我们也决不能进去,否则就要我们提头来见……” “兄弟,时代不一样了啊,她要是真的死了,我们八成要提头去见她啊,但如果她跑了,那少主再去抓就行了,我们可能顶多只挨顿打。毕竟朱堂主现在已经欠少主五六个脑袋了,两害取其轻啊——” …… 但愿老天是向着我这边的,让他们赶快把门打开。 * 然而这边争吵还未争出个结果,外面已经响起来一声嘹亮的通报“朱堂主到!!” 我听到了,心里咯噔一声。 朱无戒怎么来了? 按照原动画,他应该正负责看守达夫人啊…… 难道是——— “少主有令,命我把这个女人带到这儿,和那个七剑关到一起!”朱无戒很有气势的道,“门的机关在哪儿?” “机关在这儿,堂主!” “哈哈,好。小的们,先摆好箭阵,免得七剑趁机跑了。”又笑嘻嘻的对一旁道,“美人儿,你一会儿能自己走进去吧?不需要我抱你进去吧?” 然后外面响起很多人的哄笑声。 朱无戒那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腔调继续道:“嘿嘿,我倒是想,不过里面还有个七剑呢,这要打起来,对谁都不好,所以只能劳驾你自己移步了……” 之前吵嘴的那三人里有一个极力主张把门打开的,可能是自觉平级的同僚吵不过,这下见到级别更高的,就急急的打断了朱无戒:“朱堂主,要不还是派人跟进去看看吧?这么大动静也没见人出来,会不会有事啊?”然后他把我之前跟他们讲的话跟朱无戒大致描述了一遍。 我:…… 朱无戒一听,哈哈大笑,像是要说给我听一般,大声道:“她会自杀?哈哈哈哈,怎么可能?那是骗你们这帮蠢货的!我老朱可不会上这个当!” 他声音用了几分内力,声如洪钟: “里面的七剑你听着,达居士的夫人就在这里,你可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你敢跨出铁门一步,我直接下令将你俩通通射杀,少主那里我来解释!哈哈哈哈……” 我知道这种小把戏瞒不过朱无戒,倒也不如何郁闷,不过……少主居然真的把达夫人送我这儿了? 铁门被机关齿轮向上拉起的声音响起。 一个略微虚浮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走得很慢,而且不大稳当,我差不多能想象到那人步履蹒跚的样子。 我赶紧跑过去看,确实是达夫人! 她的肚子比上次见到时又大了不少,但是脸却更瘦了,衣服的肩肘处也显得空荡荡的,她眉尖轻蹙,眼中笼罩着淡淡的愁绪,见了我,黯淡的目光才划过一道光亮。 “莎丽!你果真没事!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达夫人刚走过来,铁门便又落下了,而朱无戒见我很快露面,更加得意:“看到了吧?我说什么来着,这位紫云剑主可不像传闻中的七剑那么正经,她怎么可能寻死觅活?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黑衣手下跟着乐,一叠声的“堂主英明!”“堂主神机妙算!”…… 我懒得跟朱无戒吵这个,直接抱起达夫人,脚下运起轻功把她带到里面的房间,隔开外面那群人的视线,然后扶着她在床上躺下。 “夫人,你还好吗?我猜到宵琥把你抓起来了,但是没想到他真能大老远把你弄过来。一路上肯定少不了颠簸,你又有身孕,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第118章 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摸摸肚子,神色又染上了痛意和悲苦:“我倒没事,只是魔教冒充了你,又抓了我做人质,这么多天过去了,既然他们没有处置我,很可能是我夫君已受了宵琥的威胁,现在正不得不与他打配合,不敢戳穿他……要是果真如此,他因为我而耽误了七剑合璧铲除魔教的大计……” 我看她说着说着已有泪意,赶紧道:“夫人,要是居士真的因为七剑合璧而舍弃你,那我只会瞧不起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逃出去。” 达夫人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向我:“宵琥把我弄到这儿来肯定也是打着牵制你的主意,你有没有办法逃走?要是有的话,不必管我,你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回到七剑之中揭穿魔教的阴谋,也好让我的夫君不必一错再错……” 她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然后放轻声音道:“要不我来装肚子疼,让他们不得不派人进来,你伺机出去?” 我摇头:“朱无戒这家伙不大好糊弄,就算他肯开门让大夫进来,也必定会让我把您带到他们视线范围内,再摆出箭阵,所以……” 我可没有虹猫那么英勇,能一边背着有身孕的达夫人一边闯机关箭雨,还同时跟朱无戒玩心理战,万一出现什么失误,我受点伤不要紧,达夫人没有武功,又怀着孩子,可遭不住这个…… “莎丽你不用管我,只要你能逃走———” 我把食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达夫人立马意会噤声。 达夫人这一来,倒是提醒我了。 我靠近了点,压低音量道:“其实我之前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还差那么一点搞不定,但现在我的把握就大多了,今晚之前咱俩就能一起离开!” * 我把夫人带到最里头的石室,也就是刻着满墙关于武功的壁画和文字的那间。 被关到这儿的头一天我就把它们都粗略浏览了一遍,发现上面差不多有三十多种心法和武功———各门派各兵器都有,除了刀枪剑戟等常见的兵器外,像是朱无戒的流星锤,牛老三的双板斧,甚至钩和拐这些冷门的是怎么个耍法也都在这儿画着。 不愧是魔教少主的私人教材啊,对于江湖上那些有心吃苦但学习资料匮乏的习武者来说,其地位和份量绝对堪比“海淀考王”和“黄冈密卷”,而且还是绝版。 少主之前说过随我喜欢去练,当然,他就是不说我也不会跟他客气的。 回忆了下他展示过的武功———动画里的和现实里的都算,看第二遍的时候,我开始有目的的搜索。 我准备用魔法打败魔法。 找了整整两天,他那什么天魔功和黑心煞掌我倒是没看到————反正就算找到了也没法短时间练会,但是我发现了一个特别的。 ————黑小虎“狸猫换太子”时所用的易容术。 全文一共三段,三百零八个字,这么个篇幅…我觉得我速成还是有戏的。 * 那会儿我还没想太多,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会易容的好处可太多了,人在江湖跑,早晚用得上。这一版本的少主有没有像原著那样顶替虹猫暂且不知,但马三娘在我面前大变活人是被我亲眼见着了。 要是我也会了易容术……那我出来后想反坑他们一把简直是出其不意,易如反掌,措手不及,大快人心…… 所以我这段时间都在一门心思研究这玩意儿,我想的挺简单,真等学起来,我才发现这条自学之路相当坎坷。 因为…… 有的字我不认识otz。 但是达夫人来了就不一样了!! 教辅到了! 我指着石壁上的“懸”,虚心跟她请教:“夫人,这个字念什么啊?” 它可困扰我好多天了!就是因为有字不认识,所以导致有几句口诀我怎么也不理解。 达夫人看了一眼:“悬,悬挂的悬。” 哦,我还以为是安慰的慰呢,我说怎么理解起来不大通顺。 我默读了两遍,然后问下一个:“那这个呢?” 达夫人不假思索:“渣,渣滓的渣。” 我记下了,继续求知若渴,指着“讋”字,这个呢? 达夫人:“詟,詟服的詟。” 我无比崇拜又坚信不疑的点头:“折服的折,那勿折……就是不要弯腰的意思……” 达夫人打断我:“勿詟是不要害怕的意思!” ……… 听完达夫人的扫盲课,我大致把易容术所有的字都认全了,开始坐下来运功。 这个易容术,其实更应该叫缩骨功,像少主动画里冒充虹猫,亦或是马三娘之前冒充我,肯定不能单单只动脸。光是脸像,那叫化妆,周围人谁都不是瞎子,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顶替某人,肯定是要在骨相上下功夫的。 在真气开始循环第三个周天的时候,我成功感觉到了骨骼开始在筋膜上滑动,伴随着连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脱臼声,我的两腮、下巴、脖子、肩膀、胸骨……总之,所有长骨头的地方简直如蚂蚁啃咬,酸痛无比,那感觉就像一个没练过瑜伽的人突然来了个劈叉,因为功夫本身的原因没有受伤,但是难受的抓心挠肝。 我只坚持了两秒就受不了了,迅速泄掉真气,身体随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缓了两分钟后,我鼓起勇气再一次运功。 第119章 这次多坚持了十秒左右。 就这么翻来覆去两个小时,每一次都比前一次多坚持一小会儿,我觉得我已经基本能忍耐住骨骼收缩浮动时的难受感了。 我抹了把汗,对着一直在我旁边紧张的看我变脸变身体的达夫人道: “夫人,这回咱稳了!你先稍安勿躁,呆在这儿不要出来,我先溜出去撂人———朱无戒这臭不要脸的居然敢骂我不正经,我削死他!” 至于怎么溜出去,诸位可能已经猜到了…… 有句话叫,有一种动物,它的形状取决于容器。 是的,我说的是猫。 现在,液体动物可以算我一个。 * 我激动的看着石床对面的石壁上、那个边长二十厘米的方洞。 我对这个逃生通道眼馋很久了! 第61章 61 口诀的前几句写了,功夫如果练得到家,可以“形如垂髫”,“形如武圣”。 也就是说,把全身的骨骼使劲往里缩,缩小身形,就能易容成小孩子。 同理,把骨头往外翻,把身形变大,就能变成壮汉。 至于让面部骨骼轻微的浮动,改头换面,那更是小菜一碟 几天前我试着钻过这个小方洞————当时只有头能进去,到肩膀就卡住了。但现在有这么个邪门的武功加持,关节柔韧性大大增强,骨头柔软度也大幅度提升,筋骨之间更是跟组合零件被拆散了似的,所以我就像猫和老鼠里钻烟囱的长方体汤姆猫一样,先把自己全部挤进通道,再哼哼唧唧一点点的往外挪。 山壁很厚,有的位置被凿的小了点———如果碰上实在不好钻的,我就调整一下自身角度,把肩膀转到根号2的斜对角。 肩膀和胸和屁股都挤得好痛,尤其肩头,被石头摩擦得火辣辣的,差不多都能给我刮掉层皮了…… 但我最终还是出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哈哈哈哈哈…… 我神清气爽,一时间飘飘然,觉得自己真是聪慧无比,天赋高领悟快,只要我肯学,短短几个小时就能练成一门功夫,简直有做魔教教主的资质! 我说的不是少主他爹,我说的是张无忌。 ————张教主当初在密道下载安装乾坤大挪移,不仅成功了,而且升级速度比windows还快,在危急存亡之秋如神兵降世,把一场群殴变成了个人秀。 唯一不同的是,张教主那会儿是六大门派围攻魔教光明顶,我这儿是魔教围攻六剑十里画廊。 * 我这就绕过去,先揍猪,再救夫人。 其实正门有几处陷阱来着,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触发位置在哪儿我差不多心里有数———只要看那些黑衣兵平日走路会特意避开哪儿就行了。至于门的开关,少主就是当着我的面装的,我更是门儿清————字面意义和引申意义上的。 剩下的难题就是怎么把朱无戒和他手下打趴下了,上上策当然是兵不血刃的打赢。我都想好了,我一会儿就易容成少主的模样,随便找个理由体-罚朱无戒,这样的话,还没等交手,朱无戒就已经是残血,剩下的小兵就更不足为虑…… 我看见了一个小湖泊,和山洞中的泉水料想是一个源头。水面平静,正好可以当镜子用。我蹲在湖边,心里想着少主的模样,再次运起易容术。 许久后,我看着水边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这谁啊? 跟少主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我…我懂了otz……原来易容术真正的难点不是技术上的,而是艺术上的! ———我虽然知道少主长什么样,但我没有少主的捏脸数据…… 所以……尽管我学会了易容术,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身形和容貌,但目前不是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的————少主就算站在我面前,我都画不像,更别提怎么把自己的脸捏成他的。 若真想成功易容成某个人,我恐怕还得多学一门绘画和雕塑…… 默默垂泪,学霸的梦就这么碎了。 忧伤了一会儿,我又安慰自己,算了,就算脸捏的像,也没有少主的限定款皮肤,就算有他那套衣服跟披风,我一边使着易容术一边表演也太影响演技了……对了,这音色我还没想好怎么调呢,既然怎么样都会露馅,那就不用沮丧了…… 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我直接偷袭吧。 我先偷偷打晕一个巡逻的小兵,把他的剑拿过来,然后轻手轻脚的绕到山洞口,埋伏起来先观察形势。 朱无戒在洞口摆了个桌子吃饭,黑衣兵们在一边又是倒酒又是帮忙片烤鸭,热闹非凡。 然后他听着小兵们的恭维,很是受用的自喜自夸,说着说着话题拐到了到少主对他的苛待,他激动之处,拍桌子震的花生米都从盘子里蹦了出来。 “说实话,俺老朱跟着教主这么多年,一路从总兵升到堂主,捞的也够本了。这小畜生对我非打即骂,还要我一个堂主到处挖竹笋,要不是我被神仙丸控制住了,能受他那鸟气?我早就卷钱去什么地方占个山头,再娶上二三十个美人逍遥了!” 一个手下顺着他义愤填膺道:“就是啊,朱堂主有勇有谋,无论上面交代的什么任务都玩命不怕死的,连教主都赞赏有加。可这少主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问责堂主,威风摆得比他老子都大!” 第120章 “唉……可惜教主老了,这小混蛋以后要真的接班了,我老朱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他让我假扮麒麟那会儿,真的是把我往死里射啊,我老朱虽说是有几次不小心放跑七剑,可少主放的不比我少啊,他哪儿来的脸骂我?一开始还非要什么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这就跟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一样,要不能有后来这堆破事么?” 黑衣兵们不断应和,纷纷替他们朱堂主不值。 朱无戒又咕噜噜的灌了几大口酒,坛子都见底了,他一抹嘴,把坛子砸到一边,“这小王八就他娘的能跟我来劲!我但凡有一点疏忽就是大错,他呢?嘴上说杀七剑,结果一边杀一边跟里面的骚-货轧姘头……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点灯啊!” 我:“………” 朱无戒委委屈屈的带了几分醉意开嚎:“我心里的苦谁知道啊?!” 我左看右看,捡了一块大石头,浑身冒黑气的降临到朱无戒身后。 大概意识到了身后的杀气,朱无戒虽然喝多了,但还是有所察觉的回头,然后一双眼睛睁得溜圆:“骚……” “我草你大爷!”我暴喝一声,用尽十成的力把石头砸在了他头上。 这一下暴击直接把朱无戒开了瓢,他头顶往下不住淌血,从椅子上摔下来,踉踉跄跄的半跪在地上,使劲甩了甩头,看得出他想站起来,但身体依然往前出溜。 “你个无耻下流山炮二愣子死瓜皮,老子是你大爷!”我一边骂一边上去补刀,用石头狠狠砸了他两下,旁边的小兵们看的一时间呆住了,发现这猪被我打的双眼紧闭了才惊嚎“七剑跑出来了!!” 他们急急忙忙掏出家伙事儿,还有弯弓搭箭的,我把石头一丢,抽出临时抢来的剑,跟他们缠斗起来。 ………… 赢的自然是我,那群小兵被打趴了一半,剩下的发现硬刚不过我就逃跑了,有个十三太保装扮的手下逃跑前还忠心的背上了朱无戒。 * 我在追他们和救达夫人之间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抓紧时间救达夫人,报信就报信吧,没准我追上去也有漏网之鱼,至于朱无戒……也没必要玩命追杀他了,反正按照剧本也快下线了,再说挨了我那几下砸,估计不领盒饭也得退休…… 我背上达夫人,见山洞里还有一个穿着粗麻衣服的白胡子老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不住偷瞄着我,腿边还放着个木箱。 我拎着淌血的剑指着他鼻子:“看什么看?还不滚?魔教版本的夏无且?想偷袭我?” 达夫人在我背上虚弱的扯扯我的衣服:“他是魔教绑架来的大夫,就是个普通人,别吼他。” 哦……敢情这是随行医师啊? 我转了转眼睛,原著里的莎丽在陪护达夫人生产后就马不停蹄地去给七剑合璧扫尾了。说来惭愧,我在十里画廊这两年,医术是一点没学会,万一达夫人这段时间发作生产———虽然达夫人也精通医术,但就像外科主任经验再丰富也不能给给自己缝针一个道理……我得再找一个明白人。 于是我把那老头儿也带上了。 * 从迷魂台到十里画廊,如果我一个人骑马,快马加鞭不休息的那种,一天之内就能赶到。 但马背颠簸,达夫人是绝对骑不了马的,那老头儿也哆哆嗦嗦抓不住缰绳的样儿———马这种动物比较欺软怕硬,尤其是你跟它不熟的时候,如果你拽不动它,翻身上马的动作也比较笨,或者骑的时候跟着它的动作乱颠,它发现后就会故意欺负你 ———所以我直接在迷魂台下偷了个马车。 可我也不敢把马车赶得太快,怕达夫人受不了,加上为了不被魔教派过来的追兵预判路线,我特意先绕了一段路,选择了一条稍远的官道,那条路附近有更多的镇子和商户,出现个马车也很平常,比较不引人注目。 * 被跟上了。 尽管我已经选了第二出发点,但第二天上午我就发现,后面明显有人在偷偷跟着我们。 对方跟的倒不是很紧,但是一直不远不近的跟我走着一样的路线,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我正焦虑这该怎么办,猛然见前方的岔路有一辆稍破的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赶,便施展轻功钻进那个车厢,里面是一家四口,见我突然闯进来,一时间呆住。 我一抱拳:“得罪了!” 伸手点住他们四人的穴道,然后两个一来回的提到我原先的马车,又把达夫人和那个老头儿拎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换了马车。 我把剑架到前面已经被吓傻的车夫脖子上:“不要叫,继续赶马车,我就不会伤害你!” 车夫不住哆嗦,对马儿挥鞭子。 …… 我以为换了个车能好点,但想来还是手法太慢,后面的人依旧发现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倒是不怕跟他们打,我只怕我打的时候达夫人又被劫走。 有那么两次,追兵真的试探着围攻了,然后被我很紧张的打跑了,好在达夫人没受什么惊吓 ————可能是魔教确实没人了,所以这帮人里武功没有特别高的。但他们发现打不过也不放弃,跟一群鬣狗似的跟着,仿佛正耐心的等我松懈的时机。 * 本来一天就能赶到的路,我花了一天半……才走了三分之一,而且绕的路更多了。 第121章 期间我又是换马车,又是住店乔装再从后门走,我后面甚至易容成了男的,和达夫人假扮一对夫妻———还是没甩开,白白费了这么多时间。 我心情格外暴躁。 我开始怀疑是那个老头儿大夫沿途偷偷溜了记号什么的,在一顿威逼利诱加扒衣服搜东西强迫洗澡后————人都被我吓的尿裤子了,还是没什么发现。 所谓疑人不用,我本想干脆把他丢到一边不管,再请个精通妇科的大夫,但是我又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沿途所有的医馆医生和能打听到的稳婆,都被魔教抓走了。 我心中一颤,顺道问了下女人养胎和生产前后常用的几种药材,结果药铺老板告诉我它们全在一天前被人买空了。 冷汗直冒。 * 又一次的伪装后,我带着达夫人来到一家老鸭汤馆。 达夫人验了毒后开始喝汤,我则一边啃着肉夹馍一边盯着窗下。 有一队黑衣兵正吵吵嚷嚷的穿街而过,而不远处一个茶棚……可能是我多心了,那俩挑夫已经在那儿喝了半个时辰的茶了,别的角落肯定还有我没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之前想的先避人耳目东躲西藏,趁机安顿好达夫人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带着达夫人往十里画廊冲,真被拦就跟他们拼了。 但这想法一出,心底又冒出另一种消极的声音:万一拼不过呢,像是之前那五个会遁地术的忍者,搞偷袭绝对防不胜防,而这样的异能人士还不知道魔教招募了多少个,而且少主本人也在那儿,我却只有一个人……没准之前的骚扰就是想逼着我带上达夫人回去自投罗网呢…… 我瞻前顾后,左右为难,脑壳都想痛了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便在心里愤愤的把少主骂个狗血淋头:‘黑小虎你简直不是人!’然后我又想到少侠:‘辣鸡七剑之首要你何用啊!’ 窗外响起一阵阔别已久的咕咕声。 那鸽子个头儿比一般鸽子要大一圈,脑袋顶那撮毛是葡萄灰的,而尾羽则呈鲜艳的蓝紫色,它黑色的豆豆眼看到我,一边叫一边飞了进来,盘旋两圈落在了我肩膀上。 “小五?!”我看到它,先是一惊,然后一喜,“是不是少侠他们写信给我了?” 我怀着满心期待去摸灵鸽的腿,然而里面的信筒空空如也。 “……”我顿时失望,“虹猫怎么比鸟还傻,你都能找到我,他却认不出马三娘是冒牌货……靠,你鸟腿怎么还被人撅折了?” 灵鸽一条腿站着,另一条缩在肚子下面,是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而蜷起来的腿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了,上面还带着已经翻起来的血乎乎的皮。 ……一定是灵鸽之前就发现我在迷魂台,想要靠近的时候被魔教的黑衣兵给射了,这么说来,只伤了腿、没丢了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它黑豆的小眼睛一边盯着我一边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喊疼。 我看它那副可怜相,心里也一阵难受———虽然它毛硬,嘴欠,脾气大,但毕竟是我的鸽,现在却叫人搞成了这样……我想起我衣兜里还有少主之前给我的药膏,哦,不对,是我花几千两银子买的药膏———抹上就能止血生肌那个,便拿出来给它擦了一点,又用小树枝和布条给那条鸟腿固定住。 给它喂了点饼皮渣,我摸摸它那身手感一点都不好的毛: “那橘猫眼瞅着是指望不上了,恋爱影响智商,八成又被人顶替了。这样,你现在立马飞回去,叫上你那群小伙伴,看见那个冒牌货就往死里啄,记住是当着七剑的面啄她,尤其是宫主。听懂了吗?” 我吩咐完它,同时在心里祈祷:但愿招魂引的戏码还没上演,不然回去了都不知道谁能接应我。 灵鸽又叫了两声,听懂一般的绕着我飞了两圈,飞出窗户。 我把窗户一关,去扶那边刚吃完饭的达夫人:“夫人,我们这就得走了,去十里画廊。” 既然甩不开,那就回去。起码十里画廊有队友,而百草谷有药材。 第62章 62 我已经一天一宿没睡觉了。 上次熬夜到凌晨两点半还是上次的时候…… 我强行打起精神,借着月光抽马赶路。这条路不是很崎岖,正好够让车里那俩人迷迷糊糊的打盹。 ————我也不想剥削一匹马来007工作啊,可眼下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感觉身后的追兵跟的似乎没那么紧了,甚至可以说,我都感觉不到被人追踪了,但我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通常的道理是,大家谁都想赢,但你想赢不能只寄托于别人犯错。 就冲他们之前的表现来看,我觉得魔教不小心追丢了的可能性并不大,既然我察觉不到,那大概率是他们的手段更隐蔽更谨慎了,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这种情况下尤其应该处处小心。 所以我又把马车掉头赶出来,走之前途径的另一条岔路,然后争分夺秒的扫了车辙的痕迹。 继续跑。 也不知到了几更天,马车里发出一声呻-吟,我正要回头去看,那个老大夫撩开了帘子,说达夫人有了发动的征兆,不久将临产。 我……我快哭了…… 这四周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不知道追兵的底细,而且……在空旷漆黑的野外点火烧热水那就是作死行为————没准人家原先还没发现我们呢,但是大黑天的突然出现一簇火光,只要不瞎都能看见吧…… 第122章 但也不能让达夫人就这么在马车里一边颠簸一边生啊,起码得有个安静的、可以放松神经的环境,再者说,剪刀布条要沸水烫过才能用是最基本的消毒理念。 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让小五回去了,灵鸽在寻人找物这方面自带诀窍,让它帮忙找个离得最近的人家多好啊,最起码也能找到一个靠近水源的山洞吧? 狠狠抽了马背几下,我转身掀开车帘,这会儿看不清达夫人脸色怎么样,只能听到她不停吸气的声音,而那个老头儿正在给她把脉。 达夫人见我进来,便一边吸气,一边克制着发抖声音道:“我们继续赶路就好,我没事,现在才见红,不会那么快,可能得明天这个时候才会生……” 明天这个时候? 我腿都有点软了,怎么这么久啊? ‘魔教肯定会趁这个时候围攻我们的吧?到时候达夫人正在痛死痛活的产子,这走都走不动啊……’ 我心里慌的一匹,但面上却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来,毕竟达夫人这会儿已经很难受了,如果我再六神无主,那她压力得多大,搞不好还得分神安慰我。 我深吸一口气,摆出值得信赖的可靠表情,假装一切成竹在胸的道:“好,你现在先安心躺着,等天亮了就能到十里画廊了,那的地形我熟,肯定能找到安全的地方把你藏起来。” 我钻出帘子,擦擦脑门的汗,想抽打马儿跑快一点,结果手一哆嗦,马鞭差点掉了。 说真的,被追杀已经够紧张了,还要一边躲避追杀一边当陪产护士。 ————生孩子这种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算得上闯鬼门关,尤其这里还是古代,没有麻药,没有抢救室,没有新生儿保温箱,没有医术高超的外科医师团队,什么都没有,一旦难产,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什么都没有也就算了,还面临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这不难产也要快被吓的难产了吧?……不过达夫人瞧着还挺冷静,这心理素质可比我强多了,她还没怎么样,我倒是有产前抑郁的征兆…… …… 怀着这种恐惧,整整一个晚上我都高度紧绷,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见哪儿都疑神疑鬼有埋伏,我还准备了一兜小石子当暗器,哪里有声响我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直接打过去。 所幸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十里画廊的地界了。 而我打了一晚上的猫头鹰和田鼠,感觉自己濒临神经衰弱。 * 我在十里画廊整整两年,虽说不是经常出去闲逛,但哪地方有山有水有山洞我基本上还是有印象的。 天微微放亮,我终于看见了熟悉景色,强打起精神先察探了一下后面的动静。 似乎真的没人跟着了。 是魔教确实跟丢了还是他们觉得没必要了?如果是没必要了……那就是少侠他们被端了? 我最后抽打了马匹两下,再次确认身后五百米内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然后我背起达夫人,又拎起那个老中医和行礼,以最快的速度提气朝着右手边的山峰踏步而上。 我来到一处隐藏的山洞。洞口外就是一条瀑布,水帘洞是躲避搜寻的好地方,而且水声可以很好的遮掩人声———这样达夫人疼痛难忍时嚎的声音大一点儿也没关系。 等达夫人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去囤些物资,安顿好他们母子我再走,到时候居士也能彻底放心。 …… 幸亏之前有所准备,把女子生产时能用得着的东西都搜集个七七八八。达夫人在镇痛之余,还指挥我砍了棵树,做了一个架子,因为没法打磨的太细致,所以我撕了件衣服,用布条把木头的边棱一圈圈缠住。 每隔一会儿我就要出去巡逻一圈,砍些干柴,顺便去了一趟魔教在十里画廊的驻扎地,偷锅偷罐子偷木桶,准备烧水用。 到了晚上,达夫人发动了,好在她很坚强,没有疼晕过去,只是小声的呻-吟,她扶着我白天做的架子,让我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实在捱不住了,便说了几个穴位名,让那个老大夫给她施针。 虽然看不到,但我敢肯定我这会儿的脸色比达夫人好不到哪儿。 ……我这两辈子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达夫人身上的汗都浸透我衣服了……每隔一会儿就会把体重依靠到我身上然后使劲深呼吸———这说明疼得狠了,或者累的脱力了。 我抖着手,在她后面把真气源源不断输过去,时不时被老大夫提醒该用干净毛巾帮达夫人擦拭取暖,或者是花椒水用完了该煮新的了,要么是我扶她的胳膊位置不对,以及每个时辰换一根嘴里咬的软木或参片…… 求求了,宝宝快点出生吧…… 我愿意从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开始信佛信道,七剑的事一结我就去五岳拜山头tat…… 虽然动画里的达夫人是平安产子,但之前又被关又被吓的,我还带着她一路东躲西藏……谁敢保证这里的剧情不会变啊……她看起来这么遭罪,万一因为剧痛导致血压出问题了———万一跟电视剧一样难产了,那我……我肯定是要保大人的qaq!据说在古代保大的话,要用钩子把小的钩出来………… 想想那个画面,我都要昏了……那夫人得多难过啊…我也没脸见居士了,我都能想象出来居士得知噩耗时先是红着眼圈安慰夫人,等走出院子就绷不住跪地痛哭的样子……… 第123章 心惊胆战中,浑浑噩噩中,满心负罪中,我听见达夫人叫我名字,让我看看现在开了几指…… ……… 一声啼哭,宣布了在场所有人刑满释放。 我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一阵乏力…… 劫后余生啊,我都要热泪盈眶了……太好了,母子平安,圆满…… 事情当然还没有结束,有句话叫‘结束是新的开始’————老中医开始给达夫人煮恢复体力的药茶,而达夫人则指导我怎么给宝宝洗一下再包起来,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 我感觉吧,我以后还是不要结婚生孩子了…… 太吓人了啊…我还是自己好好活着吧otz。 * 听说刚出生的小婴儿喜欢被抱着走来走去,我抱着他一边转悠一边哼歌,一会儿就见睡了。趁着这会儿空闲,我开始着手屯粮了。 而我拎着大包小包刚踏过洞口的瀑布,就听到小婴儿又开哭的动静,仅睡了一小会儿的达夫人正在轻声哄着他,我扔下东西,从达夫人手上抱过来,继续溜达加哼歌。 我这次出去原本想采些竹笋回来的,十里画廊现在满目都是秋景,有不少的农作物和果树都结果了,玉米胡萝卜红薯苹果等等要多少有多少,竹笋却一根没看见…… 我有点担心,达夫人这么长时间吃不到喜欢的笋子会不会馋出问题啊,有种说法是越馋什么东西说明身体越缺什么…… 达夫人听我这么说,很有母性光辉又很俏皮的笑了一下:“哦,我那是故意折腾朱无戒的,我这些天顿顿竹笋,都快吃腻了。”她摆摆手。 我:“……” 哦……不挑食的话,那食物还是很丰盛的。 至于竹笋……这里应该是走了原著路线———灵泉宝玉被少主抢走了,又被他派人送他爹那儿了…… 话说,动画里是谁把宝玉偷回来的? …………好像是‘我’。 但我想了想辛琥的脸, 算了,积重难返,还是让少侠去吧,毕竟我都替他救达夫人了。。。。。 我打坐运功了一个时辰,勉强缓解了一下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疲惫,接下来把那个老中医送下了山。 虽然他跟我表示愿意为七剑传人出一份力,但我还是谢绝了———我为之前的事赔了不是,又拿出身上仅剩的银票———居士之前借我的,当做他这么倒霉被我抓来使唤几天的路费辛苦费和药钱。 * 达夫人第二天中午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了,我观察了下,她精神也可以,不像是郁闷低落的样子,还能自己煮粥煮汤。 她催促我快回去看看情况,别耽误了七剑合璧的大事。 我见她状态委实不错,所以……这会儿离开应该没什么问题…… * 临走前我把那个木架子改成了婴儿摇床,这样,只需要轻轻摇着,小婴儿就会以为有人在抱着他走,可以很省力的把他骗睡着。 …… 我朝着那片熟悉的幽篁小筑飞快赶去。 我和达夫人皆是被关了好几天的人,七剑近来的情况如何我们都一概不知,按照原著的不可抗力,我大致猜测是马三娘顶替了我,被少侠发现了问题后,少主出马直接解决了发现问题的人。 ————是的,我还是相信少侠的为人的……他多鸡贼啊…… 于是我心里暗暗祈祷:但愿第一个见到的是宫主,不行的话小神医也可,最差最差…不要被少主给拦住了。 我正轻功踏着树梢来回穿梭,蓦地,从下面的树丛飞来一道很强劲的剑气。 剑气!用剑的! 我调整平衡,落于空地。 好消息,不是少侠脸和少主脸,同样好消息,是前阵子的手下败将马三娘。 ‘她’依旧易容成了我的模样,手握紫云剑,看着我,蹙了下眉,嘴唇微动。 那样子应该是准备开口奚落我,说些‘你没死啊?’‘现在我才是紫云剑主’之类的废话然后趁机用暗器毒药暗算我。 她果然开口了: “腿不长,还挺能跑。” 我特么……我的比例是绝对没问题的!她顶多比我高两厘米,怎么就能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身攻击? 我冷笑:“现在也是你的腿了!” 她:“……”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能赢第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上次算她运气好,但这回她莫得机会了!我要看看她哪来的底气出现在我眼前。 “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大声道,同时亮剑:“敢冒充我?老娘杀了你!!” 我足下一踏,两步跃过十米,飞身刺出:“我要把你碎尸万断!!” 我来势汹汹,左刺右扫:“敢躺我的床,吃我的药,玩我的剑,睡我的人!” 一招刚落,我再度起势,“你当我是好欺负的!拿命来!!——” “…………” 她失了先机,气势没有我的足,愤怒值也没有我的高,顶着我的脸节节败退。 但退归退,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我半天没占到便宜,心里就有些着急,脑子一转,想出了一损招。 我冒险踹了她一脚,在她前俯身躲过时抓住她的发尾。 她被我拽得一愣,因为这股力道而不得不仰头,同时身体在空中翻了个儿,以脚法攻向我手腕,这也在我预判之中,我很机灵的缩回手,趁着她脸还朝上,我看准地方用力扇了她一耳光,收手的时候顺便挠了一把…… 第124章 五道肿起破皮的红痕,贼拉解气。 第63章 63 这要不是我陪产时特意剪短了指甲,我敢保证,这一爪子绝对能把马三娘挠得破相半年。 等我们都落于空地,相对而立,她捂着脸,显然已经被我一套连招打傻在原地。 然后我开始严阵以待的等着她发火。 她摸了摸脸,然后去看手心,确认有没有出血,反复了几次后把手放下。等转向我的时候,我见她眉尾微微向下,嘴唇抿起一个弧度,那表情……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 靠,我都这么凶了,这马三娘的反应不对啊…… 她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以轻功离开。 这……光挨打也不还手,还想跑。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吗? 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她跑了,赶紧急踏几步追了上去。 追了五十米,居然硬是没拉近距离。 我轻功可能确实有所荒废otz ————不行啊,要一直这么你追我赶,何时杀的了她,闷头撵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刺激一下,让她和我对打。 我转了转眼睛,大声喊道: “你这种人就不配有儿子!” 反正外传是这么写的,虽然有点扯,但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算我诳她。 前面的人一愣,逃跑的步伐果然慢了下来。 我见状,立马连珠炮似的道:“你大冬天的把你儿子扔你师父家门口!就算丢只猫也不带这么丢的!你儿子被你害死了,死了也要在天上永远看着你!” 大概是因为我前段日子每天唱歌解闷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前两天哄孩子嘴里一直哼调子的原因,总之,也不知道那根弦没搭对,我直接顺嘴唱了出来:“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看见马三娘抽了下嘴角,又是要跑的架势。 我急了,卯劲快追几步,一边追一边冲她的背影大声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反正唱都唱了,直接理直气壮的唱完。 “………………” 戳心是有用的,我感觉她动作一僵,脚步跟着顿了一下。 我成功追上,落到她面前的一块石头上站好 她看起来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神气了,抬眼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那表情有点黯然。 既然有抓住软肋的可能,我果断改变策略————我换了首曲子,唱的更起劲,猛踩她痛处: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这厮听了两句反应过来,又开始想甩掉我,我就一边追一边360度环绕式音响的对她背影嚎:“世上只有娘亲好,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一首唱完,下一首我也想好唱啥了。 我脚下不停,我情感充沛: “……这是一个夜晚,天上宿星点点, 我在梦里看见,我的妈妈……” 快了快了,就快追上了! 火影诚不欺我,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嘴遁取胜。 等到副歌部分,我连跑带唱气息不稳,便用上内力增加混响效果:“……你不要离开,不要伤害——” 我追,我追,终于追上了! 两剑交错的同时,我看见她睫毛很明显的抖了一下,眼圈也有点变红了,我一边前后左右刺砍劈挑,一边努力用歌声唤醒她的良知,很快,她剑招大失水准,最后连剑都不会挥了,只顾的拿着紫云剑节节败退,状态比起刚学武的八岁小孩还不如。 我毫不含糊的挥剑,她及时侧过了脑袋,剑锋几乎是擦着她脸颊过去的。 一绺发丝被切断,悠悠的飘落在地。 从我的视角看去,能清楚的见到她肩膀在颤抖! 我再接再厉:“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我觉得,就她目前这个状态,我是赢定了,只是时间早和时间更早的区别。 ** 宵琥一边招架一边后退,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 莎丽今天唱的……就是他以前说的…… …… 黑虎崖别苑种着果树,母亲用描眉的黛石,比着他的身高在门框画下细细的线,房檐的暗影下,他抱住母亲的腿,仰着头天真问: “母后,为什么父王不教我习武了?” “你父王他事务繁忙,不如,娘教你医术?” 母亲取朱砂给他写描红字帖,从厨房给他端来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给他推秋千……春天的时候,带他做风筝,认蝴蝶…………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母后,药好苦。” “母后,我不要再喝药了!我要习武,我再也不要被人欺负!” “母后,父王又嘉奖我了!现在那些人再也不敢怠慢我们了。” “母后,您笑一笑啦,孩儿什么都听您的……” 泪水逐渐沾满双眼…… 不愿意回想的一幕从尘封的盒子里打开,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年前,变成了那个依恋母亲的孩童,被重伤后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惊慌的看着刀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却是母亲的血溅在了他脸上,白色的衣襟上,暗红色的濡湿迅速扩大…… 【娘……不能……陪着你了……】 温柔的眼最后一次注视着他,里面有抱歉,有担忧,有不舍,有放心不下…… 第125章 【母后——不要————】 他跪在地上,连身边的杀机都顾不得,抓着母亲的手无助的哭喊起来。 母后走了,无条件爱护他的人,再也不会有了。 心如刀割。 【我辛琥的儿子,不可以哭。】 满心凄惶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他的身后。 【你看到了吧,只有练成绝世武功,才能保护好重要的人。】 ……是了。 他必须要保护好父亲,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我美滋滋的唱着哄睡小曲,宝剑戳人,歌声戳心,顺道还占她便宜。 这是敌人最脆弱的时候,我密切注意着她每一个微小表情,争取找到破绽一击必杀。 结果……却见她敛了眉眼,再看向我时,眼底突然射出一道冷淡又坚定决绝的光。 这是……决定反击了? 紫云剑贴着我鼻尖刮过,我仰面身体向下弯,她飞快抖动手腕,以极近的距离对我使出了一招紫云冲天,接着,剑锋改横为竖,在手中转换两圈,原本通身黛紫的紫云剑如烧红了一般,只见一道紫光从旁边如闪电般斜穿出来。 “紫云冲天”往后本来是连环三式的,可她后面不知道接了个什么剑招,反倒是我预判失误,等我发觉不好,迅速以轻功向后跃上附近的几棵竹子,然后背靠竹子仰面倒下,短暂的拉开距离。 追逃反转,她追赶的同时在竹子上一踏,身体猛地弹射过来,手上是紫云剑法第九式————紫霞满天,宛如开天辟地的一道鸿蒙紫气。 剑风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我正背靠竹子头朝下的躺落,一时间不好招架也转不过身,眼见剑尖就要给我戳出三个窟窿了,我急中生智使出缩骨术,把肩膀往回缩了下,再横剑堪堪一挡,衣料被割破了一个口子,但好歹人没事。 人没事,但我一阵后怕。 卧槽啊,这内力怎么回事啊?难道刺激狠了,战斗力反而飙升这是?…… 我及时的闭嘴,不敢唱也不敢再轻敌,拿出十二分的注意力跟她对战。 我的思路是,她现在要维持着易容缩骨的状态,身体肯定会有不适感,打架多多少少会影响发挥。而我正好也学会了易容缩骨,我能把肩膀缩窄,也能把胳膊伸长,到时候来个出奇不意,相当于剑身突然凭空长出一寸…… 半分钟后我找机会试了一下,结果就是……我阴她,没阴着,她打我,又被我的缩骨术闪开了…… ……我俩这会儿倒是心有灵犀了,因为分开时,我们齐齐的评价了一句: “进步不小嘛?” 我:“……” 她:“……” 我看着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脱口而出:“不对!” 具体我说不上来,但肯定不对劲! 一个人的武功不可能就突然强这么多的,还有她踢到我剑上的力道……我就这么说吧,被驴踢和被马踢的感觉还有差别的,因为重量带来的重力不同,加上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对了,少主是个孤儿来着……… 我看着面前人幽幽站定,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我睁大眼睛:“卧槽你……” 我跟她面面相觑两秒,然后反应过来,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唰”的抬起剑指着她道: “你以为你练了几招紫云剑法,就能冒充我参加七剑合璧吗?紫云剑法你才练到第九式吧,后面的几招你见都没见过吧?刚刚让你几招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而已。正好我今天心情不错,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紫云剑法!” 这种情况……我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扒着人验证,因为证实完了,我也完犊子了。 先唬住人,再趁机逃吧,跑出几步就可以易个容甩开… …特么的,我这点子也实在够背的…… 而‘她’听我这么讲,却突然笑了一下,把紫云剑一扔,双掌运气,顺着我的话往下道: “哦?那你觉得我有多少斤两啊?” 我内心一阵哀叹,完了,这是要掀桌了。 我破罐子破摔,运起内力a了过去:“一百五十斤!!” …… 打不过,确实打不过啊,等剑法的内力被抵消后,我便毫无悬念的落败,被掌风击中吹飞。 我先是晕头转向的在天上翻了好几个个儿,然后从七八米高的半空摔在地上,又摔得七荤八素。 ‘她’慢悠悠的走过来,恢复了本声,话中带讽,“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好好一边呆着不好吗?非要跑过来吃苦。” 我脖子都抻到了,颇有些费力的抬头看去。 ‘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药瓶,在空中随意的抛接几次。 “莎丽,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在七剑合璧前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另一个……看到这个了吗,它叫招魂引,你的七剑同伴们可都吃过了。一粒下去,你就不再记得自己是谁,还会忘记许多人和事,别人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靠!!招魂引!!?还说什么宫主他们都吃过了??! 我怒:“你不如直接说我变成傻子了!!” ‘她’顿了下:“对,你概括的还挺形象。” 我:“……” 只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暗了暗:“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好好考……” 第126章 我没好气:“我选听话!” “…………” 这还用考虑吗?我身上没有招魂引的解药,不能偷偷吃下去然后假装傻子,我要吃我就真傻了! 而且我压根不相信七剑都栽他手上了,宫主在原著中就用的将计就计,少侠就更滑头了,没准这时候他俩正研究怎么偷解药救人呢,我肯定也能帮上忙……… 这人果然疑神疑鬼了:“……答应的还挺快,你该不会是想趁机在背后搞点什么小动作吧?” 我死鱼眼的盯着‘她’,不做声。 ‘她’和我对视三秒,别过眼神,从衣兜里又拿出一个葫芦样的瓶子:“你的武功现在对我倒是个麻烦,这瓶子里是化功散———放心,本少主以前也吃过,服下后,三日内无法动用内力,三日一到,药力自散。你不是要选择听话吗?那你把它吃了。” 我…………… 好吧,他确实不可能放着我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毕竟除了他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堂主能看住我了,所以肯定会采取措施的…… 总之,二选一,但失去内力总比失去智力要好。 我坐起来,接过药葫芦,把瓶塞拔了。 晃了晃,有水声,说明是液体,还有酒味————估计是兑了酒来混合溶解吧。 唉,如果是药丸还能试试藏在舌头下,这下不能耍心眼了。 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这就是宫主掷地有声的“走的是两条路”,我自然要算计他,他当然也要对付我。 而这种情况再来个几次,我们就会发现,之前攒下的所谓的感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我们都会害怕,然后不得不做出决断。 我把药喝了,然后把瓶子甩回给他。 看他闷头收瓶子,我抹抹嘴,突然恶从胆边生:“你奶奶的!吃药不能喝酒!你有没有文化啊!” “……”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背你姑奶奶回去,都快摔死你大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64章 64 *** 少主推开一个屋子,把我床上一撂就扭头出门了。 我见他一走,就想赶紧在敌窝大显身手,一个鲤鱼打挺,可还没蹦起来,尾椎骨骤然疼痛,我顿时跟粘了锅的咸鱼一样又躺了回去。 靠,这可真是被摔得不轻。 我缓了一口气,胳膊肘支着身体,慢慢挪到床边,扶着床框站起来。 一瘸一拐的到了窗前,透过窗子,看到少主正在察看手下用推车运来的笼子。 这厢,少主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打扮,皱着眉挑肥拣瘦。 “带锈的一律不要,把栏杆加粗,去掉底部,上面安装吊环,保证笼子能又稳又快的放下来……” 又对一黑衣兵吩咐:“给我加派人手布置陷阱,尤其是三面环山的地形壶口处,虽说七剑合璧后麒麟就会出现,但麒麟跑到一半发现情况不对,中途逃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黑衣兵们应声而去。 紧接着,少主拿出铁笛吹了一段旋律,不多时,几个身影梦游似的先后而至。 “冰魄剑来了…” “雨花剑来了……” “奔雷剑来了……” “长虹剑来了……” …… !!! 我心里一紧。 是少侠,宫主,小神医他们…… 他们报完自己的代号,便清一色的面无表情的站在少主面前。 你们眼睛里的小灯泡呢?怎么没了? 这状态确实是吃了招魂引……可是,虽然少主这么对我说过,但怎么想也不可能都被团灭吧? 我不信。 我使劲盯着宫主的脸,她在原著里曾拿到了小神医研究出的解药,和少主对话后,猜到了药的用途偷偷服下,然后假装举止痴傻……所以宫主这回有没有可能也是装的? 我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又去看少侠。 原著里少主假冒的是虹猫,俩人这会儿还没有正面冲突的机会,而且少侠鬼主意一向很多,所以也是一个能扭转局面的变数。 这一看,我失望了。少侠的腮帮子青紫了两块,看起来凄惨极了———七剑谁的脸都没这样,就他一个人脸上挂彩,可想而知少主有多恨他,没准后面为了泄愤还殴打过少侠,这下装傻子就有难度了。 大概率是真被药成傻子了……吧。 那就……应该只有宫主是清醒着的。 少主挑了五个人出来———没挑宫主———进行了一次六剑合璧。 这大概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真刀真枪前的最后彩排了。 六剑合璧十分圆满,由于合璧的巨大吸力,四周的竹林已经纷纷从中间裂开,落叶在空中飞舞如蝶。收招后,七侠们像一排整齐划一的机器人一样,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哈哈哈,七剑合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少主收了紫云剑,用袖子擦擦汗,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又拿出铁笛吹了一段,对被迫吃下招魂引的几人道:“回去吧。” 七剑们齐齐应是,回去的背影宛如行尸走肉。 这会儿少主开始往屋里走了,我赶紧捂着臀往原路蹦,假装一直起不来的躺回床上。 他推门,奔着桌子的茶壶而去,在他手碰到茶杯的前一刻,我抢先一步,拍着床大喊:“你想渴死我啊?赶紧给我倒杯水!” 第127章 “…………” 他明显噎了下,看了看我,但还是先给我倒了一杯,送到我手里。 我拿着杯子,伸着脖子喝了一口。 然后呛给他看。 手一松,杯子掉地,我西子捧心的剧咳,咳完一波,借机高声怒斥:“你会不会伺候人啊?刚才怎么不扶我坐起来?!咳咳咳……有让人躺着喝水的吗?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呛水!” “……”他往窗户的方向飞快看了一眼,转向我,表情带了点高深莫测:“你这就有点不尊重人了吧?前面让你几次,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我理直气壮:“我摔伤了啊!!我起不来!我感觉我骨头都要摔裂了!万一伤到脊椎以后半身不遂怎么办?你赶紧让小神医进来帮我看看!” 大概是这阳谋阳的太明显了,以至于他有几秒看着我不说话。 试试嘛,不行也不打紧。 半晌, “摔伤了是吧?”他一掀披氅,在床沿坐下, “这点伤,用不着荳泉,我就能治。” 然后作势去动我的腰封。 !!!!! “哇啊啊啊啊啊!”我吓得大叫,使劲蹬开他的手。 靠,万万没想到,少主居然来这招。 要知道,他以前可纯'情了,之前百毒黑天王那里我撕他衣服,都把他吓到打人了,宫主后来骂了他半天,他傻得连话都不会说,这样的人,居然会反过来对我出手。 不对……前不久好像也有过…… 所以……究竟是朱无戒还是少侠还是大奔带坏的少主? 不管了,这仨我都记下了。 我情急之下本来还想一掌拍下去,结果丹田的内力果真如石沉大海,最后只好用本身的力气打了他两下,再飞快缩回去。 我护着腰带连连后退:“你可别乱来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平常露个肩露个背我确实没啥感觉,毕竟现代多的是这样的衣服,但这个……我实在不好意思。 他反过来抓住我一只胳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不是要治伤吗?而且荳泉不也是男的?” 由于拉扯的原因,我感觉我上衣已经从腰封里脱出来了,这会儿,有凉风正嗖嗖的钻进来。 我怂了,我承认我是玻璃剑还不行么。 一边往回缩,我一边悲忿:“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你治了!你给我一瓶药酒就行!” 少主眉毛一挑,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脸上发烫,硬着头皮解释道:“我觉得,我摔得可能不是很严重,应该就是普通的挫伤……” “只要药酒就够了吗?”他问了句。 “够了够了——”我拼命点头,但末了还是想争取一把,于是又试探着说,“额……其实还需要有个擦药酒的,我自己用不上劲,我要宫主进来帮我擦……” 少主的表情并不严肃,反而是好整以暇甚至带点似笑非笑的,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我的脸又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我觉得今天大概率无功而返,正要打退堂鼓,却见少主拿出笛子,放在嘴边吹了个调子。 很快有脚步声落在门口,宫主推门走进来。 少主打开旁边的柜子,取出一瓶药酒,抛给宫主,又指了指我,很自然的吩咐道:“给她擦药。” 宫主接了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朝我走过来,眼神一点波动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奉命来给我灌鹤顶红的…… 这演技过于真实了…有点吓人。 宫主一上手就是把我的后脑勺往枕头一按,然后往上卷衣服,我登时风中凌乱,向后掰着宫主的手,同时把脸使劲侧过来,冲一旁少主嚷嚷: “还不快出去!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好在少主没再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到头来一口茶水没喝上,推门出去了。 他一走,我总算打起精神,往床铺里一滚,挣来桎梏,然后一骨碌爬起来。 “宫主……”我小声喊她。 没有反应。 难道是隔墙有耳?所以不敢出声回应我? 见宫主又要按我,我扭身躲开,抓她的手,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心。 宫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眼神真冷酷真性'感,嘿嘿嘿…… 然后她用上了内力。 …………我呆了。 这不对吧?按照原著剧情,小神医应该已经研究出了一枚招魂引的解药啊?而且之前还从马三娘那儿收缴了一些呢? 我跟宫主飞快拆了几招,抓到一个间隙,不死心的去捏她的胸。 “……” 别说脸红了,那目光古井无波,跟八十岁的活佛一样无动于衷。 “……………” 下一秒,宫主把我双臂反剪,直接坐在我后腰上,而我失了内力,反抗不得,只能任她接下来大刀阔斧的……扯'衣服,淋药酒,一顿揉搓。 …… 有本书说过,精准的炮火总是来自于友军。 一柱香后,宫主“完成任务”,姗姗离去,而我痛的龇牙咧嘴,呻'吟着爬起来,收拾起受伤的心灵和二次受伤的身体,跟电视剧里被恶霸强占后欲哭无泪的黄花'闺女一样,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哎呦”着、步履瞒珊的朝着之前少主取药的柜子走过去。 这屋子既然是少主这几日的落榻处,那按照原著,有一部分药肯定藏在这个屋子里。 第128章 柜子里放的都是一些治跌打损伤、不痛不痒的药。 emmmm…大概率会有暗格。 这片地儿上盖的所有民宿都是居士私有房产,我有幸长住过,他给房子装暗格的喜好我大致心里有数。 ——这就很去住酒店,然后在房间里发现了带锁柜子一样,酒店方肯定也有备用钥匙的啊。 我地毯式搜索,对每块砖敲敲打打,终于在柜子下部找到了暗格。 我把里面林林总总的药品查找了一遍。 唔,里面没有招魂引的解药。 大部分都是毒药,标签上写的都是些什么流魂丸,三尸丸,五毒散,迎风倒,化骨散……之类的 恩……有一种我吃过, 闭心丸。 别的药我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威力,但闭心丸我是体验过的————妥妥的假死药啊,万一山穷水尽的时候可以吃下自保。甭管现在有用没有,以后肯定有机会用得上。 所以我偷偷拿了两个。 ————我不敢拿的太多,闭心丸的瓶子里一共就剩五颗,只拿一个都有被人发现的风险,到时候只摇瓶子都能听出来不对劲。 我随便撕了一页书,把药丸用纸包好,塞进衣衫的内袋。 唉,所以招魂引的解药会在哪儿呢? 估计这厮把关键的药都随时带在身上了…… 现在这个状况,宫主是打不了辅助了。该不会…暗中偷解药的任务…落在了我的头上了吧? 这要怎么偷?难道要趁人睡着了偷? 我觉得我不是那块料啊……otz 第65章 65 少主不知道干嘛去了。 院子外有黑衣兵们围着,凭我现在内力全无的状态,是肯定走不出去的。 眼见日暮西斜,慢慢的,月亮都升起来了,人也没有回来。 可我也不敢就这么睡着了,这半夜进来个人不得吓个半死么? “…进度这样磨蹭,何时能做完?我父王还等着麒麟血呢!……照着图纸,山壁上也给我布下机关……” 虽然我内力不在,但这几年习武,锻炼的耳力还是很出色的。 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我一个激灵,飞快翻身下床,末了,见有人把院门推开,接着是一叠声的“少主。” 少主解了披风,把它随手甩给一个手下:“饿死了,叫人做碗面来。” “是,”那手下恭恭敬敬的几下叠好披风,然后弯了弯腰,“少主,莎丽姑娘也没吃晚饭,不如…属下叫人做两碗?” 少主愣了愣,然后沉着脸大踏步的往屋子这边走来。 我从窗户偷偷看到了,一溜烟的跑到门口,抢先一步在他面前把门推开。 他还没开口,我先大开气场,指着他发难:“你去哪儿了!?我都快饿死了!” 我没吃晚餐的原因是我怕饭里被加料,虽说化功散可以持续三天,但也难保少主会不会派人每顿饭给我下一点,来确保化功散始终有三天的有效期。 但少主的表情却从刚才的冷硬转为微愣,又转为一丝惊喜感动,我有点尴尬,不知怎的就想起几个时辰前我对他吆五喝六结果下不来台的丢人事,讪讪的把手收了,他却跨前一步,猛地把我的食指抓了,还调侃了一句:“你训人的架子还摆的挺足的嘛。” 他对站在几丈外的手下扬声吩咐:“做两碗面,加一碟片肘子,一盘三黄鸡,叫厨子把云腿做了,再来两盘小菜,烫壶酒,再拿个垫子。” 黑衣兵连忙应是,立即跑去办了,还有两三个黑衣兵过来,开始在院子里张罗摆桌子碗筷。 我使劲抽了几次把手指头抽回来,少主携了我,往屋子里进,语气很有兴致的道:“饭要一会儿才上,让他们先收拾着————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吧,这次你尝尝,其实黑虎崖的厨子做菜也不差。” 我装着心事,嘴上嗯啊的应付,心里则盘算着偷解药的事————他既然要了酒,那一会儿我顺势多灌他两杯,酒精的作用下是不是会睡得死点?? 屋里没点灯,少主把紫云剑挂在衣架上,当然了,对于习武之人,在黑暗中视物不过小事一桩。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状似无意的问。 我听的一愣,思绪从偷解药的种种构想里飞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见我没说话,便意有所指道:“你也看到了,终究是本少主赢了。” 我:“……” 他走过来,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所以才问你,等七剑合璧后,你想去哪儿?” 去哪?这倒是个幸福的话题。 “我想去青海湖,还有四川和云南,我还想去边塞骑骆驼……” 我本来站在桌子边,见他过来就准备让个道。 “你倒是会挑,其实我以前一直想去查干湖,漠河,还有长白山。” 我往左,他也同时往左,跨了一步后依旧站在我面前。 我只好往后面退一步,而听他那么说,我没走脑子下意识的嘿嘿出声:“冻不死你。” 他又上前一小步,表情没生气,只轻轻推了我一下:“……怎么说话呢?” 我自然不觉得我说的有错,于是忍不住发表高见:“可不是么,你一个南方人,你知道东北的冬天———栏杆是甜的吗?……” 我每次退一点,他就往前一点。退了两三步,我就觉出不对来了,看了下周围的家具摆设,我瞪着他,抬起胳膊虚挡着,低声:“你干嘛?!” 第129章 “咱俩之间……就这么完了?” “???” “我不甘心。”少主的语气竟能听出一丝彷徨和痛苦。 “我和你之间,和你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对吧?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救我父亲。莎丽,我们明明一直都很好……” 我后退一步,背碰到墙角,干巴巴的反问:“所以呢?” 这话听着……他该不会是要表白吧?不对,这已经是表白了,眼下在他看来麒麟已经是势在必得,马上就胜利在望了,他跟我说这些……是想留我? “事情结束后,除了迢原那个叛徒以外,其余七剑我可以放过不杀———反正七剑少了一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然后,我不做少主了,你也别当七剑了,我们一起出去游历,把五湖四海全部踏遍。”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生平头一次如此不自信的语气,道:“行吗?” 我心中一阵触动,却又微微苦涩。 他能说出这种话———能在眼下魔教局势大好的情况下让步到这种程度,说不感动是假的。 而且他说的很明白了———我不知道他为这种事考虑了多久,但他能说出这种话,他是真想跟我在一起的。 而且我觉得我再跟他讲一波价,估计护法的命也能谈下来。 说真的,真想就这么答应他…… 但是不行…… 少主有一点说的没错————有深仇大恨的不是我们和他。 我们的矛盾点也不是要跟他争个你死我活。 大家斗到现在,为的是麒麟,亦或者可以说,为的是将来不流血的将来。 从另一个角度讲,辛琥若真的喝了麒麟血武功大成,然后称霸天下,那少主之前做再多的设想,在一个已经天下第一的人面前,也注定无法实现。 辛琥能放过七剑吗? 辛琥能老老实实当着天下第一,而不去霍霍江湖那些不服魔教的门派吗? 辛琥能让他唯一的儿子跟我出去鬼混吗? 别的不说,他爹光是知道他阴奉阳违救了我,就已经会想要打死我了。 …… 我觉得少主太理想化了,他似乎认为,只要他帮他爹完成毕生的梦想,再豁出一切,就一定能得到这种自由。 但事实是,之前少主明明想救我,却都没有把握直接跟他爹说留我一命———— “你要不要答应?”他追问,语气有点急,再次证明了他其实根本不像一开始那样游刃有余。 ……我心里挺难受的。 我看着少主,他眼睛很亮,反射着窗棂外的月光,那表情让我想到已经幻想好了未来种种快乐、就差得到家长点头许可的孩子,让人根本不舍得把他从梦想里狠狠推醒。 要不,先答应他好了…毕竟现在是七剑落于下风,万一我真阻止不了少主七剑合璧,那先把同伴们的命保下来再从长计议也行。 万一最后侥幸峰回路转,是七剑赢了,到时候我还得反过来想办法保住少主的命呢……还是先好好相处吧。 我点点头,心虚道:“好。” 听到我的回答,停了几秒,少主骤然动了,他俯身把我紧紧抱住,一点动弹的余地都不留,我只看见一大片阴影闷头压了过来,然后嘴唇上传来被亲住的触感。 我霎时间红了脸,条件反射的推了他两把,胳膊一下子勒得更紧了。我别开了脸想喘口气,他却急忙追过来,很用力的再次亲上来。 大概因为没经验,没准备好,加上这会儿心跳剧烈,没一会儿我俩就都呼吸不顺,双双狼狈分开。 心跳声在室内咚咚作响,月光一照,只见耳朵红得异常。 “……” “……” 然后我们低着头,保持半米距离,一起去院子里吃饭了。 席间,我们两个人谁都没做声,只默默夹着菜,吃着面条,偶尔推下盘子,比树上的鸟还安静。 至于劝酒……经历了刚才的事,我眼下有些不好意思先开口跟他搭话,垂着头偷偷往上看,他夹着云腿往嘴里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那壶酒看都不看一眼。 吃完饭,有人撤了碗筷,他才主动抓住我的手:“你先回去睡,我还有事要做,回来也不会打扰你的。” “哦……”我小声点头。 * 我这边是旖旎完了,可解药还是没着落啊,这该怎么办呢? 捋一下思路,首先,我至少要偷到六颗解药,怎么偷暂且不论,我还要挑少主不在的时候打败这些黑衣兵们逃走,这还不算完,最关键的一步———我必须趁少主得到消息前抓住各个都是武林高手的同伴强行掰嘴喂药…… 头秃,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愁着愁着,我又开始后悔。 如果说我当初跟达夫人好好学习吹笛子,没准我只需要偷少主的笛子就能巧妙逆风翻盘,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退一万步,哪怕我当初跟达夫人好好练习认字,估计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这个地步…… 要是有一个神志清醒、状态良好的同伴就好了呜呜呜…… “吱呀”一声,窗户发出轻响, 我猛地睁眼,正好跟已经推开窗子身姿轻盈的跳进来、且无声落地的虹瑁打了个照面。 少侠??! 天赐的同伴说来就来了! 所以己方开发出来的试验版解药是被少侠吃了?! 第130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31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32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33章 偷个药…都特么偷得人都社死了…… 我抽了抽鼻子,一边往上穿,一边无地自容的想:等七剑的一结,我就找个深山老林隐姓埋名去,第二部第三部你们就是把脑袋打成豆腐脑也别找我…… 等我穿戴整齐的跑到门口,少主正在院子里和少侠激烈交手。 “好小子,原来你都是装的!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再给你补一颗招魂引,你就等着老实听话吧!” “那可未必!”虹瑁回嘴。 “哼,我用天魔功赢你不算本事,为了叫你输的心服口服,我就用剑法一样能把你打败!” 说完,直接将紫云剑震出鞘,一招紫光万道霹雳而来。 我内心忍不住吐槽:不管你用啥,不都是仗着内力比少侠深厚啊!? 虹瑁大惊,急忙一招移花接木将剑气转了方向,又一招长虹击浪,剑气如火舌般,将紫气逼退三分。 但长虹剑气毕竟内力略逊,看起来后劲不足,紫云剑随之而来的劲力猛扑而上,虹瑁饶是拼力抵挡,依旧硬生生被逼迫着退了三尺有余。 我看的很焦急,虹瑁要是输了,那七剑就彻底输了。 输一步,则万劫不复。 千钧一发之际,灵鸽们排成一队,“咕咕咕”的像一条白浪一样飞快冲了过来。 少主从来没和鸟打过架,一时间措手不及。 七只灵鸽,由少侠的灵鸽小七带头,居士家的灵鸽小一断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扑向少主。灵鸽速度极快,无论是剑气还是掌风都能轻松避开,它们一只紧跟着一只,无论小七带领它们飞到何处,队形丝毫不乱。渐渐的,他们化为一把柔软的利剑,以不顾一切的劲头拼死攻击着少主…… …… 虹瑁呆怔地看着这一幕,看得眼眶微湿,微微张开嘴:“原来这就是火舞旋风的真谛……” 灵鸽们力气耗尽,纷纷自空中跌落,即将摔倒地上时才无力的拍拍翅膀,转了个弯儿,不至于真的摔瓷实。 虹瑁重新握住长虹剑,眯了眯眼,“宵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火舞旋风!” …… 少侠手执红白色的宝剑,眼中澄澈,无惧无畏,自刚才的剑招,银河仿佛燃烧起来,如红色的岩浆一般自头顶缓缓流淌成漩涡,天被烧红了,星芒璀璨环绕,绚丽的可惊天地。 “当啷”一声,紫云剑脱手飞出。 少主看样子是被打的措手不及,趴在地上一时都没回过神。 虹瑁又挽了个利落的剑花,剑尖直指地上的少主,“宵琥,你一路追杀七剑至今,我本不该饶你……” 少主唇角溢血,恶狠狠的擦了把,看着虹瑁冷笑:“你以为你真杀的了我?……”伸手去摸衣兜,脸色一变。 少侠见他还想去摸笛子,明显被激怒了,“你……” 我突然灵光一闪,对了,这是个好机会啊!! 我正愁怎么哄人吃药呢,这下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我赶紧跑到了虹瑁旁边,抓住他的手塞个药丸,急切道:“少侠,给他吃这个!吃了这个他就老实了,也不会再妨碍我们了!” 虹瑁看着药愣了一下,却没问别的,他快步走到少主面前,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的脸,强迫他张嘴,然后把手里的药丸塞了进去,飞快点了他脖子上一个穴道。 少主不受控制的喉咙一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咽下去后,他大惊失色,一掌打下,借机就地一滚,和虹瑁拉开距离。 然后他又怒又痛的瞪着我:“莎丽,原来你之前都是骗我的!你给我吃了什么?!” 虹瑁背手而立,心不在焉的道:“少主何故如此生气,用少主以前的话讲,难道只准你给七剑下药,不准我们这么对你?” 我看少主脸色都变了,那眼神,虐的我心脏一抽一抽的…… 我一溜儿躲到少侠背后,探出一个头,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对着他的方向做了几个鬼脸:“别紧张,不是什么毒药,是那什么,能让你飘飘'欲'仙,欲'仙'欲'死,死去活来的好东西……所以少主这两天最好乖乖在屋里呆着,保不齐啥时候就药性发作,丢人丢大了…” “…………”虹瑁捂住我的嘴,“别说了莎丽。” 他捡起紫云剑,把我背起来:“我们还是赶紧去救蓝荼他们吧!” * 跑出一段距离,少侠把我放下。 啊?不是要去救同伴吗?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做啥啊? 我看他退了两步,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然后单膝给我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干嘛呢,你不是喜欢宫主吗??” “不是……不对,我是说,是……对不住……” 我反应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狐疑道:“难不成你也没偷到解药??” “偷到了……”虹瑁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敢看我。 我终于懂了,欣慰了一把的同时,大度的摆摆手, “不用太在意,起来吧,宫主当初为了救你不是还答应朱无戒成亲么…我牺牲点也不算啥……” 虹瑁却很执拗的不肯起身:“对不住,是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让你找机会泼他一身热茶,然后把他衣服脱下来…我没想让你………” 我愣了。 五秒后,我大怒。 我一脚踹向少侠,“那你他妈的不早说?你想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第134章 他没躲,硬生生挨了我这一脚,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我没有!关键是我记着他不是曾经逼着你自断右手么?你怎么光记我的仇不记他的……” “草,你他妈还说?你就不能自动失个忆,保全一下同伴的面子?没眼力见成这样,你算什么七剑之首啊???是谁牺牲这么大拿到解药啊?!!” “对不起,都是多亏莎丽你,谢谢紫云剑主。” * 虹瑁把少主的兜偷个底干净,自然也偷到了那把笛子。 他把笛子放嘴边吹了几个调子,准备用笛声将同伴们通通叫到这儿,免得挨个屋子找人抓人了。 他坐在树杈上,一腿垂下,一腿支起来,吹完,头很自然的往后轻轻靠在树干上,微仰着脸,倒是好一幅白衣少年月下吹笛图。 而这厢里,我回味着少主最后看我的表情———早知道还有别的法子……我就不去这么耍他一圈了,换位思考一下,我这种行为,比起宫主只是装傻做内应,更加刺激他。 毕竟原著里他虽然喜欢宫主,但其实已经对宫主不抱什么希望了,可现实中情况不同,人家才刚刚跟我计划完未来…… 都是这猫故意没说清楚! 我越想越气,忍不住怒气冲冲的瞪着虹瑁的后脑勺,恨不得盯穿一个洞。 “……”虹瑁察觉到,跳下树来,“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 我指着他鼻子:“告诉你吧虹猫,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等这次七剑合璧完事,往后有我在的地方你就给我自动消失,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虹瑁显然没料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五分钟不到就来跟他翻后账:“……不是,我又怎么了啊?我刚刚就吹了个笛子,又哪儿惹你了啊?” “凡事总得讲道理吧?”他不服气的撅起嘴,还微微鼓起腮帮:“你还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罢了,随你便吧,那往后我就见你一次打宵琥一次!” 我气的直哆嗦:“虹猫!!!!!” “我不打他他也要打我的!你清醒点啊,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能不能先别内讧了?” 第67章 67 * 蓝荼他们刚服下解药清醒过来,魔教的大部队也赶来了。 黑压压的魔教小兵驱马赶来,放眼望去,掀起烟尘滚滚的运输车上同样站着黑衣兵,车上码着一排排的沼气坛子———点了扔过来,威力不比炮|弹小多少,没概念的话可以参考同体积的炮仗崩酒瓶。 不止如此,还有投石车,弩车,炮\'车,铁灰色的巨大炮\'筒旁边是堆成小山的黑色炸\'弹,站在旁边的小兵们跟不要钱似的使劲往这边扔。 靠! 打不过就氪金! 鄙视这种人民\'币玩家! 少主的声音以内力远远的传过来:“集中炮火,把七剑逼到前面的拗口处!” “是!!!” 这厢,少侠看向我:“莎丽,你给宵琥吃的是什么药?他怎么还能走?” 我卡壳一秒,然后心虚道:“本来是能让他立刻趴下的,但是……可能糖衣做厚了吧……” 少侠:“……” 我心里琢磨开来,话说一颗硬糖吞进胃里多久能融化?一小时?俩小时? 有点失策啊,估计少主一运功发现没事就过来追了,所以么,这一俩小时我们怕是就要被迫扮演烽火|英雄,在前线挨枪挨炮了……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同理,内力再厚,被炸|弹近距离轰隆几下也扛不住。尤其现在我没了武功,就更得格外注意,一定要老老实实跟着同伴,从这炮火连天中要保护好自己。 “荳荳,莎丽的化功散要多久才能解开?”眼见炮火越来越猛,虹瑁一边抵挡一边问小神医。 小神医焦头烂额,刚恢复记忆和神智,连个缓冲都没有就面临这么个场面,他抓着我的手腕绞尽脑汁:“在想了在想了,现在是看症状反推用药嘛,本来就会有点慢……” 虹瑁挥动长虹剑挡住自空中崩裂飞射过来的弹片,想了想,从衣兜里甩出一个葫芦样的小瓶子:“你看看,这是不是莎丽服下的化功散?” 我闻言伸脖子去看,立马叫起来:“就是这个!” 嗐,不得不说,这猫确实聪明。 还有少主,他果然是想着给我喂下一疗程的,呸。 我们便抵挡边退,找到一处掩体躲藏燃烧的箭雨,小神医掰掉塞子,用指头蘸了一下药汁,伸进嘴里尝了下,歪着头想了两秒:“这药应该是那种不吃就会自动失效的,不算毒,所以也没有正经解药,想解开也比较慢……” 少侠不疑有他:“那最快多久?” 小神医愁眉苦脸的伸出两根指头:“至少也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少侠拧起眉,“看来在那之前,我们只能被炮火逼着到那个拗口了。” 少侠再转向居士:“敢问居士,从那处拗口再往前是什么地方?可有出路?” 居士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再往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峡谷夹缝处,另一条是悬崖,十分陡峭。” 宫主惊呼一声:“以宵琥的作风,峡谷两边一定会有埋伏,可悬崖下又是万丈深渊……” * 那边,投石车开始投过来的巨大石块。 “趁着他们被压得抬不起头,给我绕去前方埋地|雷,再把峡谷给我炸了!以前后包抄之势逼死他们,今天就是七剑团灭的日子!” 第135章 大奔挡了一会儿箭雨,发现炮|弹扔过来了,赶紧躲进掩体后,还隔空鄙视的呸了一下:“念过书了不起啊,团灭是啥意思?” “先团聚再一起灭亡的意思吧?”护法也及时躲进来,顺嘴回答。 小神医才恢复不久,来不及采药,便用药箱里不多的药材,加上老早以前配好的几样中成药混合在一起,让我吃了。 接着是金针催穴,让宫主给我传些真气,让药效可以快些发挥。 一阵风迎面刮过鼻尖,少侠脸色一紧,看了看附近略显枯萎的竹林和草木:“糟了……” “哈哈,是西南风,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小的们,搭建木板,把沼气缸滚下去!前排弓箭手听令,放火箭,烧死他们!” 几秒后,接二连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就像一米之外有七八个煤气罐同时炸开一样,巨大的冲击力把我们震得忍不住向前扑去,接着就是恐怖的热浪,而那块作为掩体的山石也在随后而来的爆\'破中裂开了,一些干燥的野草开始起火。 “大家快撤到前面的拗口!”虹瑁叫道,把我甩给旁边的护法,“迢原你来保护紫云剑主,我和蓝荼断后!” 这一段路程只有数十米,然而我们全程毫无掩体,被逼的相当狼狈。 漫天的炸\'弹连续不断的被投过来,期间还有数不清的带着火团的箭雨,少侠和宫主两把剑挥舞得就像二十几把剑,剑锋劈砍石块,弹开炸\'弹,但是几秒后还是显得架不住————想象一下水果忍者里满屏幕飞炸\'弹的画面,饶是切瓜利器再如何锋利,也保不住有看漏眼的时候。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挟着内力的怒吼远远响起:“谁再敢投一个炸\'弹,孤王要他的命!!” 我们终于得了一丝喘息,得以跑过前面山坳。 “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解了我们危难之急的居然是辛琥!”小神医叹道。 虹瑁抹了把汗:“趁着辛琥父子正在起争执,我们快趁机往峡谷逃!只要跑出这片山,大家就安全了!” 然而才高兴了一分钟不到,更猛烈的炮火飞来了。 周围只有树和竹子,不仅做不了掩体,还影响发挥,我们招架得比之前的空地还要困难。 “向前推进!炸!炸死他们!!”少主纵身一跃,直接站到了前线,一挥手,无数炸\'弹朝我们投了过来。 “啊?怎么又开始炸了?”虹瑁有点措手不及,“大家快分散!”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少主大笑道,“给我继续埋炸弹,关门打狗!” “这么下去可不行,炮火太猛烈了,宵琥肯定会想把我们往悬崖逼————”由于爆炸声太大,以至于虹瑁说话都要喊。 天空中,灵鸽们排成一队不停盘桓,看见我们,咕咕着俯冲下来。 大奔有点羡慕叹道:“要是我们也会飞就好了,直接飞下悬崖,气死宵琥那个魔头!” 虹瑁停顿一下,“你提醒我了,” “不如我们来一招声东击西,假意向峡谷突围,消耗宵琥的人力兵力,暗中则做个大风筝,从悬崖滑翔下去。” * 虹瑁摸了摸小七的羽毛,让它带领灵鸽们找伞布。 然后他带着宫主和大奔去假意突围,大奔大着嗓门骂骂咧咧,底气十足,故意吸引宵琥的注意。 “你个人模狗样的龟孙!” “有爹生没娘教!居然还敢打你外公!” “你娘她眼光太差,当初这门亲事你姥爷我就不同意……” “其实你奶奶曾经是隔壁村的村花,你大奔爷爷当初跟她好过一段,可惜约她私奔她不肯,所以你大奔爷爷现在是你大奔姥爷……” “但也说不准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左突围,被逼回来,右突围,被逼回来,包围圈越来越小,且越来越逼近悬崖。 我和小神医他们藏在树林里飞快砍竹子绑绳子,先搭出一个三角形,再往上面继续填支撑杆,很快,已经越来越像风筝了————时髦点的说法叫滑翔伞骨架。 那边,虹瑁三人再一次被少主的炸弹赶了回了,与此同时,灵鸽们七只尖嘴携着一块巨大的伞布回来了。 我心里一紧,这一段几乎和原著走向一模一样。 然后,命中注定一般的, 伞布在扔下的时候被风吹向魔教那边了。 * 接着, 居士主动请缨去取伞布。 取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小头领发现,一拉机关,炸\'弹炸成一片。 等居士周身浴血的跑回来,前去接应他的虹瑁和宫主扶着他,把伞布从他手中接过来时,居士已经跪着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虹瑁和宫主对视一眼,宫主看着居士的伤势早已眼含泪花,虹瑁扭过头,用手背一抹眼角,看向炮火的方向:“快,撤退要紧,此仇来日必报!” * 伞布铺好,虹瑁背着居士,迢原背着我,大家推着横梁以轻功飞快助跑了几步,借着风力,风筝的伞布被吹得高高撑起来,我们齐齐凌空,飞跃悬崖。 “哈哈哈哈,这就逃出来了!”大奔笑道,转头看了看我,道:“莎丽,你趴人家迢原背上,也不怕把人家压坏了,还是我来背你吧!” 我淡淡的道:“你找骂吧?” 已经飞出一段距离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去。 第136章 旁边的虹瑁听到了,想了一下,“大奔,眼下这个距离正好,你又可以好好骂宵琥一顿了。” 我:“……” 大奔嘿嘿一笑,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满口答应道:“这个简单!看我的!保准气得那孙子原地跳脚!” 然后他扭头做眺望状,气沉丹田,内力聚声,一脸坏笑: “打不着,气老摇,气你一身大白毛!” “你打我呀?!!” “你个烂心烂肺不得好死的%*@/》……” “你他娘就是个狗阉种,有本事你过来啊,今天退一步你连卵|蛋都没有,杂种都算不上@—@;%》……” 大奔越骂越痛快,噼里啪啦的集合了全国各地各省的国骂,以亲娘为原点,以亲戚为半径,而且越骂越来劲。先回首过去,把少主祖宗十八代都骂的哔——来哔——去,再展望未来,断言少主这一脉断子绝孙,有儿子也是被绿的……我听了一会儿,赶紧伸胳膊拍他:“行了行了大奔,别骂了。” 眼瞅着少主已经被骂的族谱升天了,再下去我真怕少主被刺激得直接冲进雷区要同归于尽。 虹瑁也在旁边皱眉,附和道:“就是,不像话,蓝荼和莎丽还在一边呢,注意点措辞啊。” “嘿嘿,我忘了,这儿有俩姑奶奶来着,我错了我错了。”大奔一手扒着横梁,一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少主应该不会出事了,接下来只要等到糖衣被胃酸溶解,闭心丸发挥作用就行了。 直到现在,那边一直没有炸响声,这就说明他被辱骂到现在还没被激得冲出来,我顿时觉得我以前那么一个劲的气他还是有用的,这忍耐度肯定锻炼上来了。 想到这儿,我有点控制不住,轻轻笑起来。 而那边,宫主被大奔单手作揖的憨态逗笑了,见到宫主笑,虹瑁也笑起来,对大奔附耳过去:“大奔,我教你一句,最后给宵琥传个信……” “少主计谋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的心咯噔一沉。 虹瑁你他娘的——— * 我感觉我最后听到了爆\'破声,应该不是幻听。 虹瑁亲自指导的那句嘲讽,成了压折稻草的最后一只骆驼……少主还是踩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亲们新春快乐! 之前……因为……工作上又又又发生了变动了otz,简言之,老板赶在我前头辞职了,给我整不会了…… 第68章 68 * 一落地,居然是十里画廊。 ————这阵风又把我们吹了回来。 虹瑁背着居士找到一处屋子。 小神医跑过去给居士把脉,眉头越锁越紧,“达墨的外伤暂且无妨,主要伤在心脉,我先给他金针渡穴,然后大家以内力帮助达墨疗伤,这样好的最快。” 虹瑁点头道:“莎丽,你内力暂时没恢复,先帮我们望风,蓝荼,大奔,迢原,荳荳,我们一起帮达墨运功疗伤。” * 屋子里,五人围成一个圆圈,以达墨为中心,开始传输内力。 屋外,我爬到树上,紧盯着山下的形势。 唉,也不知道少主怎么样了。 他被炸了,但是他之前吃了闭心丸,身体遭受冲击后会直接封闭心脉,也许没事? 不好说啊,我之前给闭心丸裹糖了,万一隔着糖衣没吸收呢…… 我解开水囊喝了一口水,心里又煎熬又难受,简直坐立难安。 之前小神医说,我需要两个时辰恢复内力,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了,所以,我再等三个小时就能自如行动了。 到时候达墨的治疗估计也完成一个疗程了,到那时,我想回去看看。 * 我们逃出生天那会儿差不多是夜晚九、十点左右,现在我尝试着调息运功,原本空荡荡的丹田开始能感受到内力了。 我估计应该是凌晨了。 从山顶望去,来路隐隐有的马蹄声传来,听上去还是个大阵仗。 我揉揉眼睛,借着月光扶着树枝一阵巴望,确认无误后,跑去给大伙儿报信。 屋里头,那五人源源不断的为居士输送功力,皆是满头大汗,听我说魔教追杀过来了,虹瑁诧异道“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小神医立刻喊:“快!加大功力!” 那五人立刻照做,围在中心的达墨呻'吟一声,豆大的汗珠不住往下淌。 几秒后,小神医喊了声“收!”,几人这才齐齐收功。 “荳荳,达墨的伤怎么样了?” “基本已无大碍,但现在还不能动武,至少也需要两天的运功调息才能彻底恢复。”小神医把金针拔下。 “那小魔头居然追来了?哼,怕什么,他现在想埋炸'弹可没那么容易了,而且莎丽的武功也恢复了,他要来,我们六剑合璧还怕打不过他?”大奔道。 虹瑁单手托腮思索:“不,在这个时间追上山的,怕不是辛琥那个魔头……” “什么?不是宵琥?”大奔诧异道。 虹瑁摇头:“之前能看出来,辛琥宵琥父子似乎观念不和,辛琥应该是想促成七剑合璧借此捕捉麒麟的,而他的儿子恐怕一直在阴奉阳违……虽然不知道辛琥为什么拦下他后又放任宵琥追杀我们,但如果是宵琥,他之前败于我手,不会再跟我硬碰硬,这会儿派人包围前山根本毫无意义。” 第137章 宫主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会不会…他们父子俩又达成一致了?” 虹瑁背起达墨,“不好说,大家先离开屋子,我们弄清楚形势再做打算。” * 迢原几步轻功,来到我们隐藏的山洞。 “虹瑁,我去查探了,前山的前脚下已经被魔教包围起来了,而且我听到了两个黑衣兵的私下交谈,不知是真是假,说是他们少主没了,辛琥现在正恨不得把七剑千刀万剐呢。” 我:!!! “啊?宵琥他死了?”虹瑁怔愣了下,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和我对视上后又飞快别过目光,继续问迢原:“那你听到他是怎么死的吗?” 迢原摊手:“这个就不知道了,我怕你们等的急,所以不好再花时间去确认,现在就看蓝荼宫主的情报了。” 说曹操曹操到, “虹瑁,”蓝荼身姿轻巧,一个起跃身体腾空,眨眼间跳到我们面前,“虹瑁,我在后山看到了魔教的踪迹,他们点了很多火把,少说也有两千人哪……” 虹瑁直截了当的问:“蓝荼,你听说宵琥死了吗?” 蓝荼显然一愣:“啊?宵琥死了?怎么死的?” “当时听到了爆'炸声,可能是被炸死的吧?”虹瑁轻道,然后背着手在山洞里来回踱步。 “依我之见,宵琥可能是真的死了,不是魔教想诱骗我们突围的计中计,不然他们一定想办法把消息大肆声张出去————其实他死了也好,只是如今达墨的伤还未恢复,辛琥武功又太厉害,我们一起突围的话,肯定都逃不掉……” 他脚步一顿,“这样,我有个办法,我们分成两组,我和蓝荼和莎丽去前山,吸引辛琥的注意,等我们把辛琥引来后,再通知你们带着达墨从后山突围……” 我咬了咬牙,提出异议:“我觉得还是去确认一下宵琥究竟死没死比较好。万一他没死,他们父子俩一个前山一个后山……” 虹瑁打断我:“不用了,宵琥就算不死现在也是重伤,否则辛琥绝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急啊! 我蹭的站起来:“不行!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打探一下————” 虹瑁平静的看着我:“莎丽,宵琥九成九是死了。你想想,如果宵琥还全须全尾的活着,对辛琥来说,肯定是魔教先部署好机关,然后他们父子一起等我们主动上门更有利于抓住麒麟……” 这猫说的一点不错,所以我才一定得回去看看。 ————如果少主只是因为闭心丸的药力造成了假死的假象,那我可不能让黑衣兵们把他埋了,到时候假死也闷死了。 但如果少主真的…………我在心里甩甩头,不,我望风那会儿反反复复推算过他的服药时间来着,我觉得闭心丸发挥药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而且我有预感,我和他的事还没完…… 嘴上争不过他,我直接拿出行动,握着紫云剑一个鹞子翻身,飞出山洞。 “莎丽你去哪儿?”虹瑁在后面急急的喊道。 话落,他也紧跟着追了上来:“你等等,你给我站住!!” “我就是想回去打探下魔教的情况!”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他喊道。 衣袂作响,耳边同时传来风声,我向上一瞥,只见虹瑁已经翻身至我头顶,我没办法,只好凌空与他对了一掌,内力相拼,是我占了下风。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变招,虹瑁已经率先收掌了。 “你想回去看宵琥?那个魔教少主?”他利落的落于我面前,皱眉看着我,“先不说别的,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他只是重伤,你看和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他真的死了………” 虹瑁突然住了嘴,话音一转,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等等,你之前说的‘死去活来’……难道你给宵琥吃的药……是可以闭息假死的?你连这个也料到了?!” 我呼吸一下子哽住。 如果我耳朵能动,这会儿怕是已经耷拉下来了。 这猫真的狡猾,一猜就中。 他见我不回答,显然已是默认,几秒钟的凝滞后,虹瑁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正努力的心平气和:“既然如此,那是生是死就全凭他的造化!你跟我回去,大敌当前,我们必须齐心合力突围!我不许任何人单独行动。” 说完,他伸手去抓我手腕。 我把他的手打开,退后一步:“我就去看一眼,万一他没死,却被当成死的给入土为安了怎么办?万一他被直接火葬了怎么办?那我不白费劲了?而且闭心丸不能等,必须马上解毒……” 其实我最怕的是少主真的跟原著一样,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炸死了———这种不知是生是死的滋味太难受,就像听天由命等判决书…我真的,我宁愿冒险去魔教那里闯一遭。 “那也是他活该!!”虹瑁态度坚决,“你忘了他怎么追杀我们的吗?还有居士的伤……就在不久前,他还想炸死我们包括你啊!你傻啊?!而且万一你中途被辛琥发现,很可能会连带着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服了:“你少来啊,退一万步,就算我被辛琥发现然后他把我打死了,可你虹瑁少侠已经把火舞旋风练到第十层了!当初白瑁大侠仅练到第九层就已经几乎能和辛琥打成平手,只是因为遭到了剑法反噬才身陨的———先前你跟玩似的…你也就用了四成功力吧?然后你就把宵琥打趴下了!我在跟前看的清清楚楚,其实你根本都不需要七剑合璧了!你一个人就能顶七个,所以就算少我一个,你们也不会有事,顶多你家神兽找——你那麒麟得慢慢找……” 第138章 “你!!那是因为我爹爹他内力雄厚,所以哪怕第九层火舞旋风也能与辛琥一战!我才活多少年?我的内力肯定比不上辛琥啊!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一个人能顶七个?我自己都没这个自信,你哪来的底气———”虹瑁脸都有点涨红了。 “拉倒吧!你之前内力还比宵琥差远了呢!我就直说,其实我是开过天眼的,原著第一集就演了,黑心虎瞧那样子压根不把七剑合璧放在眼里,倒是挺忌惮白猫老爷子的火舞旋风,后面续集你都火十三了……” …… 可能是看出我和虹瑁之前的行为蹊跷,小神医他们从后面追了上来,而且他们也把我的后半段话听个七七八八。 “怎么了怎么了?”小神医着急的问,见我不答,就扭头去看虹瑁,“虹瑁,你怎么和莎丽吵起来了啊?你听听,你都快把莎丽气疯了啊……” “……”虹瑁转头看着我,语气带了七分恳求:“莎丽。” 我梗着脖子不作声。 虹瑁叹了口气,沉默了两秒,对他们道:“宵琥可能是假死,但是魔教的人不知道。莎丽想去把宵琥救活,我们是因为这个才吵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小神医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似的转向我,结结巴巴的道:“莎,莎丽,你,你要救宵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真要救宵琥?” 我的脸愈加发烫。 反正一直隐瞒的心事已经被人说出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垂着脑袋:“我知道他是我们的敌人,可他毕竟是为了他爹,他自己对麒麟和称霸其实不感兴趣的……何况他也救过我几次,就算是为了报答,我也应该救他一救,是我对不起大家……” 其实,在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相当的羞愧和难受。 尤其是对同伴们的愧疚之情。 ————我辜负他们的期望,居然想去救伤害过他们的敌人。 大奔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不肯相信的语气:“莎丽…难不成……你喜欢那个魔教少主?” 我一点头:“对,其实我和他早就认识,比认识你们还要早,我和他关系很好……” 大奔瞳孔猛缩,身躯微震。 虹瑁偏过头,不忍再看他,只语气恳切的对我说:“莎丽,我知道感情这种事实非人力可以扭转,但宵琥此人实非良配,等我们七剑合璧杀了辛琥,便是跟他结了杀父之仇。像他这样作恶多端的仇人,不方便活在世上。你就算救他,他也不会感激你的,而且一旦给了他喘息时间,焉知多少年后他不是第二个辛琥?!” 听他这么说,我立马反驳:“他肯定不会变成辛琥的!而且就算他不感激我……” 还未等我说完,虹瑁对我深深一作揖:“还请紫云剑主忍痛割爱,把个人感情放在江湖百姓之后,七剑合璧在即,宵琥活着亦是我们的威胁,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 以前,我是绝不敢跟虹瑁在这种道理上叫板的,说来不怕人笑话,我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我不仅怕死怕受伤,而且———只要想想这样一群光芒万丈的同伴们会对我痛心疾首的指责和鄙夷的质问,我就一阵害怕。 哪怕我武功越来越强,可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消失。 所以我一路遮遮掩掩,不想被人发现自己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不想被这么好的同伴们讨厌,也不想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可事到临头,我却突然生出了无边的勇气。 我想干一件不仅没什么好处、甚至可能会搭上我自己、最后还会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事情。 因为,我只要想想那个孤勇而真诚的少年,曾逃了自己的功课偷偷跑出来教我武功……还有那些点滴过往……虽然他背景不好,嘴硬,心狠,脾气还坏…论担当和仗义,比不上大奔这种敢说敢当的男子汉;论智慧和胆气,比不上虹瑁这样的天定男主;论坚忍和细心,比不上迢原十年卧薪尝胆与虎谋皮;论风雅才情,比不上竹林居士;论幽默逗趣,比不上六奇阁神医……但他还是会一边生着气一边为我着想,明知道危险还是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冰壑…… ————就算他不会感激我,就算我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我也会因为他活下来觉得满足,觉得无愧于心。 值与不值,我一人承担后果,是对是错,我死后万事皆空。 *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勇气倍增。 我看着虹瑁,倔强的道:“虹瑁少侠慧眼如炬,你觉得我会把个人感情放前还是放后?” 我今天一定要跟这猫叫板,只要我迈出这一步,那就代表我从此战胜了自…… 虹瑁脸上表情未变,但垂下的手却握紧了。 至于大奔,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中的失望心寒褪去,看向我时,目光多了一层决绝。 我咽了口唾沫,紧紧攥住剑柄,提防着虹瑁的一切小动作。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吓人啊…… ……将心比心,我要是虹瑁,碰上我这种拎不清的同伴,我估计杀人的心有了…… 却是一声虚弱的咳嗽打破了此时冷彻的沉默。 居士趴在迢原背上,捂着嘴咳了两声,然后他十分虚弱的看向我:“莎丽…” 我心里一紧,回神看到居士这副模样,我愧疚的简直无以复加:“居士,对不住,我没良心,他把你害的那么惨,而我承蒙你和夫人两年的照顾却……” 第139章 居士摇摇头:“我不是要怪你,我之前差点铸成大错,也没资格怪你……我是想说,还记得去年仲夏,我和我夫人曾经思辨过的‘亲亲相隐’和‘大义灭亲’吗?…孔子有云,直亦在其中,所以我想……一个人的正直同样在于,他无论选择什么,内心都是痛苦困窘的……” 宫主之前一直蹙着眉头看着我们争辩,全程没有开口,这会儿听了居士的话,她小小的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不忍心的看向虹瑁。 她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摇了下:“虹瑁…你别拦着莎丽了,就当成全她吧……同伴一场,难道要同室操戈吗?我相信莎丽会解决好这件事,平安回来跟我们七剑合璧的……” 虹瑁看了看蓝荼,半晌也跟着叹口气,他宽慰似的拍拍蓝荼的胳膊,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我说:“莎丽,事到如今我也不多费口舌了,兹事体大,你要如实回答我———既然你铁了心要救宵琥,你还会不会同我们七剑合璧?” 我想都不想,使劲点头:“会!只要我活着,就肯定会回来跟大家合璧。” 我只是想捞一把少主,不是存心坑大伙儿的,要不是少主自己踩雷,我这会儿肯定乖乖巧巧顺顺当当的跟他们备战七剑合璧了,哪能眼看着临门一脚就要正果了却突然跟同伴爆出这种矛盾? 虹瑁点点头,朗声道:“那合璧之时,你会不会为了宵琥突然倒戈?你若是这么做了,又该怎么办?” 这…我被问的有点无地自容,尴尬道:“不会的……我要是真这么干……那,那你把我杀了出气好了……” 我只想捞一把少主,还没抽风到想去救之前差点一掌拍死我的那死老头…… 虹瑁抽了下嘴角,继续肃着脸:“……那救完之后,你要如何处置宵琥呢?” 我想了下:“那个,其实我准备给他灌化功散来着,就是那个葫芦,那个药可以让他三天动不了内力,总之,我肯定不会让他给我们增加难度……” 漫长的几秒后,虹瑁的表情才从皱眉思索状变为平静,他重新开口,却是看向小神医:“荳荳,你之前说达墨的伤需要运功调息两天才能好,但如果我们期间轮流给他输送真气帮助他,最快要多久?” 小神医想了想:“额…如果有三个高手一同给达墨输真气,那估计八个时辰能好,如果只有两个高手输真气,那估计得十二个时辰了……” 虹瑁拇指托着下巴考虑了几秒,闭了闭眼,睁开,直直的看着我:“莎丽,既然你决定冒这个险,那就要有所担当————一会儿我和蓝荼给你打掩护,你一个人偷偷突围,我们就留在这儿和辛琥周旋。限你一天之内解决好这件事回来,否则我唯你是问,绝不姑息……” 这是答应了…… 说真的,这猫要是不松口,我还真没法从他眼皮子底下跑出去,以前打不过他,现在更打不过…… 我松了口气,刚要点头—— “虹瑁,我看还是我跟莎丽一块去吧,”迢原冷不丁站了出来,“万一那边闹出什么动静,把辛琥给引过去,这边的压力肯定会变小,反倒是莎丽自己独木难支,我和她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 这……护法居然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去?这确实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虹瑁抿唇不答,目光在我俩脸上来回扫视。 当然,我也是颇为惊诧的盯着护法猛瞧,我和护法虽然有那么点默契,但感情还没好到那步,他应该也是想盯着我吧……当然,有人帮自然好过一个人忙活……虽然私心里我觉得护法一向喜欢兵行险招,趁机对少主下死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护法啪的打开扇子,一边摇一边展颜一笑:“虹瑁老弟,你还信不过我?辛琥杀了我父母,我跟他不共戴天,肯定是要找他报仇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照看紫云剑主,免得你不放心……” 扭头又对我道:“我加入的晚,跟宵琥没什么个人恩怨,而且他马上就要没爹没妈了,我同情他还来不及,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经的我,肯定不会忍心趁他武功全失时给他一剑的……” 我:“…………” 虹瑁:“………” 虹瑁眉头舒缓,对迢原和我分别拱了拱手:“七剑,拜托了。” * 有虹瑁他们的帮助,我和护法扒了两个黑衣兵的衣服,很快就突围出去。 接着,我俩施展轻功,一前一后的飞快略过树丛和草地。 等我们绕到魔教的驻扎地,躲在树后细细商量如何分头打探少主“尸体”存放于何处,护法突然小声对我道:“闭心丸我听说过,一般都是输送真气解毒,倒是不知道它还有解药。” 我也小声回答:“有解药,就是生生造化丸加血魔疯癫丸。” 护法怔住,压低声音:“血魔疯癫……辛琥那魔头当初就是吃这玩意武功大增的,宵琥对你可真不设防,你连这药都能拿到?” 我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他有这药都不给我吃,还骂我歪魔邪道。” 他惊了:“啊?那你怎么——” 事到如今,告诉他也无所谓,于是我实话实说:“其实我早就打算好了,我先把宵琥他的人偷出来,再给他灌化功散,然后给辛琥传个信,让辛琥给他运功排毒———你还不知道吧?那什么天魔功挺邪门的,不能接受其他武功心法的真气,不然会死———这么一搞,辛琥为了救他儿子肯定损耗不少功力,宵琥又吃了我的化功散,两头都是削弱,更打不过七剑了……你觉得怎么样?没什么漏洞吧?” 第140章 护法:“………………” 护法一把攥住我肩膀:“等等,你先别过去!你这是要翻天啊!!不行,咱俩必须从长计议!” 第69章 69 * 我们从长计议了一会儿,结果就是,护法一脸复杂的得出结论————可行貌似是真的可行的,如果把握的好,直接搞死辛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也有相当的危险,我们务必细细谋划,不出纰漏。 因为有那么几次,我们不得不跟辛琥近距离接触,尤其是人质的交接…… 辛琥的武功极其高强,我们必须趁他功力削弱,孤立无援时一举灭了他。所以我们既不能让他离开,又不能被他抓到,不然局势立马就会反转。 * 打听消息这方面还是护法更擅长,很快他就跟几个小兵混熟,问清楚了少主的尸身被放在了寒玉棺中,而就在一柱香前,刚刚被一队黑衣兵护送着运往黑虎崖。 我和护法当机立断,朝那小兵们所说的方向赶去。 * 黑衣兵们开始搜山了。 按照命令,只要碰见七剑传人,他们就会立刻放信号'弹,通知教主过去截杀七剑。 * 辛琥背着手,进入山脚下刚扎好的行军帐篷。 帐篷里摆设皆全,辛琥一撩紫金色的大裘,在案前缓缓坐下。 先铺陈了一张上好的画布,又命人把灯再点亮一些,然后亲自磨墨,润笔,再根据记忆,一笔一笔画起独子的人像。 很快,一副人像图完成。而辛琥捧着画像,手指颤抖,已经老泪纵横。 “琥儿,是父王错了,父王对不住你啊……” “父王快入土的人了,就算喝了麒麟血,称霸天下,孤零一个,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放心,麒麟父王不要了,这就替你报了此仇,按你的意思杀光七剑,让他们陪你上路……” “琥儿啊……” 辛琥身为江湖一代霸主,平日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霸气威严令人畏惧,就算对着亲儿子说话也是不假辞色,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嚎啕声中悲痛哀绝,嘶声力竭,听得在场众人全部心有戚戚,在帐外跪了一片,连称教主节哀。 一个年轻的黑衣随侍原本跟在帐前听候吩咐,见状,悄悄对两个巡逻的黑衣兵挥挥手: “叫随军的大夫们进来候着吧。” 大夫们畏畏缩缩的进帐了,辛琥哭到半道,掀起眼皮一瞧,又仰天长叹一声,无力地挥挥手, “你们退下,孤王没事。在琥儿的仇报完之前,孤王不会倒下。” * 我和护法一路追赶,终于发现了那队运送玉棺的黑衣兵,这几人都是身材壮硕的汉子,一看就知身手不凡,他们赶着马车———马都是白马,所以在黑夜里很是扎眼。 但速度并不快,大概是怕马车颠簸,把少主连人带棺的磕碰到。 确认无误后,我们飞快出手,连药带暗器一起抢,在这帮人发觉不对准备放信号'弹之前就利落的解决了他们。 我们跳上马车,护法一拽马笼头,又使劲一挥鞭,掉头往回赶。 我直奔马车中的玉棺。 这个所谓的寒玉棺颜色如冰,触手生凉,确实很称这个名字。 棺盖封得严严实实,我使劲推了半天没推动,倒是前面赶车的护法频频回头。在我急得拔剑欲撬的时候,一个宽大的青袖伸了过来,露出一截修长削瘦的手掌,只见那只手在棺盖周围按按了某个搭扣,棺盖一下子就自动转了一个角度。 我推开盖子,跳进棺中,捞起少主的脖子放于膝盖上,他看着脸色倒还好,但这个还证明不了什么。 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我急急忙忙的去探他鼻息。 额,果然气息全无。 拍拍脸,脸颊冰凉。 直接顺着去摸脖子的动脉,也不跳了。 按道理,心不跳了那就代表心脏不供血了,心脏不供血也就没有红细胞携带氧气去给全身各个细胞。这样下去,脑细胞会最先死掉,脑死亡的话,人就彻底完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把手又停留了一会儿, 久而久之,我终于感觉到指尖传来微弱的一个跳动。 “活的……”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落大起之下,只觉得身体一阵脱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也跟着涌上来。 接下来就是给辛琥写信,让他孤身一人来救少主。 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 寅时。 辛琥将宣纸裱好,又嚎啕一会儿,这才伤心的把画像挂起来。 大悲大痛之下,辛琥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正欲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冷不丁一阵锐利的破空声袭来。 辛琥双眼猛睁,眼中精光毕射,陡然起身,同时右掌凝功,将一把高速飞来的飞镖稳稳的抓在手中。 只见那飞镖上还穿着一张纸条,辛琥顿时大怒: “混账!全是混账!十多个人守着帐篷,还能让刺客往里扔恐吓信!!孤王养你们有何用?!!” 正欲出去拿手下撒气,冷不丁看到字条上的字: 【少主没死,人我带走了,想要他活命,今日午时前一个人来野猪林西二十里的乱石群。莎丽书。】 辛琥突然就哑了。 辛琥看着手里的字条,对着‘少主没死’这句看了半天,着了魔一样痴呆无语,心里反复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琥儿没死?是说琥儿没死么?’ 第141章 之前的随侍听见辛琥怒骂,心中原本一阵叫苦。老教主疾病缠身,又痛失爱子,本就悲痛欲绝,这个关口上,偏偏下属还保护不力,这邪火一起,打死人也是常有的……但很快帐篷里就没声了,那随侍一哆嗦,更加战战兢兢,强撑着胆子进来,却见辛琥依旧好端端的呆站着。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恭敬的抱拳:“属下无能,让教主受惊了,那个蒙面刺客轻功着实不错,已经有二十个兄弟去追了……” “琥儿会不会没有死?”辛琥充耳不闻,像对他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随侍一愣:“教主?” 辛琥回过神,快步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地图。 ‘从这里出发去信上的位置,骑马需要三个时辰的脚程,本王轻功去,可以缩减为一个时辰,信上说的是午时,时间足够……’ 他一指那个黑衣兵:“你,传我命令,暂缓搜寻七剑,马上打探护送少主的人马现在到哪了,情况如何……对了,再把少主这一个月的行踪全部打听汇报于我!把他的物品也细细查来……还有……给我飞鹰传书,叫黑虎崖负责库房的人速速写份清单过来,少主出山后都领了哪些药品,哪些军需,全部如实写来!” 他确实要搞清楚,之前孽子明明已经当着他的面一掌打死了那什么紫云剑主,怎么这会儿她居然还能死而复生? 仔细一想,这里面到处都是疑点。 既然她能如此,那孽子会不会也可以活过来? * 魔教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 两个时辰不到,就有一份详细的汇报以蝇头小楷的形式密密麻麻写在纸上呈了上来。 总结归纳一下,关键信息一共四条。 一, 少主的棺木确实被劫了。 二, 经过反复确认,少主所携带的闭心丸少了三颗。 三, 大约三个时辰前,少主战败于虹瑁,然后紫云剑主给少主强喂了一颗药。 四, 少主之前一直把紫云剑主偷偷关在迷魂台,后来她逃出来,少主又把她关在身边,每日同吃同住————由此可见,紫云剑主拿到闭心丸的机会其实很多。 “………………” 辛琥一掌击在案上,上好的红木顿成粉末。见教主狂怒,周围的黑衣兵全部吓得跪成一片。 “自作自受!!这才叫自作自受!!” 辛琥怒不可遏的对着阶下跪着的几名下属吼,“这个不孝之子!不知廉耻!活该!!他怎么就没真的被炸死?!省得我打死他!!” * 等把帐中的陈列摆设都砸完了,辛琥想起那张字条,强忍着恼怒从一片碎木头碎瓷片中把它扒拉出来,这回再看,另一种怒气又开始在教主心中升腾: “毫无书法可言也就不说了!这总共才几个字,居然硬生生写错五个,说是白丁也差不离!眼光差成这样,孤王居然还指望他以后能把本教发扬光大!” 使劲喘了两口气,辛琥这回气的心肝肺都隐隐作痛,又感觉到太阳穴如针扎似的,他颇为痛苦的在脑门上猛击几下,心想这是渴血症提前发作了,赶紧命人拿药。 药下肚,难受的症状总算消退了一些,但想到旧愁未去,又添新恨,辛琥气恼的把坛子狠狠一掷,“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真是气死孤王了———!!这样的孽子,救了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死了省心!!” * 说是这么说,但教主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真的不救。 所以饶是心里再怎么愤怒,辛琥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好好谋划一番,把那不成器的儿子从七剑手里解救出来。 他拿着那字条,慢慢踱步思索。 “闭心丸的毒可用血魔疯癫丸来解…” “据探子来报,孽子的血魔疯癫丸没有动用,料想孽子应该也不会闲的跟个外人讲这事,所以……那妖女应该不知道闭心丸有解药,但她八成是知道天魔功不能接受外来真气,所以是打定主意让本王给琥儿传输真气解毒,这是想削弱本王?哼!” “等等,闭心丸少了三颗……孽子给那妖女吃了一颗,妖女又给孽子吃了一颗,还有一颗去了哪里?……难不成妖女是故意把水搅浑?……这下孽子不知究竟吃进去多少,万一分量多些少些,便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血魔疯癫丸会让人发疯,麒麟血说是能解,但也不可知……不能让琥儿冒这种险………” “为今之计,也只有本王亲自走一趟,救琥儿脱身了。但七剑传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本王救走琥儿……也许会以琥儿为质,胁迫本王自残或者服下毒药?……” “得想个办法,摸清那妖女的路子,免得她耍花招……那妖女身边应该有帮手,所以山上八成剩不了几个……哼,以为有人质就万无一失了?……来人!!随本王上山!……” “等救醒琥儿,就是本王大开杀戒的时候!” 第70章 70 卯时。 由于魔教暂缓了搜捕七剑,所以虹瑁等人总算得了一丝喘息。 “看来是莎丽和迢原他们暂时吸引住了辛琥的注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得抓紧时间,做接应他们的准备!”虹瑁道。 四个人迅速面朝达墨席地而坐,以内功帮助他梳理全身真气。 * 第142章 辰时,天已大亮,四人连续运功,皆感到了一丝疲惫。于是虹瑁让伙伴们轮流休息,先从神医开始,接着是蓝荼,大奔,最后是他自己。 等轮到虹瑁时,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对大奔他们道:“我去外面喘口气,顺便查看一下魔教的动静,这期间就辛苦大家了。” 才查探到一半,就发现山脚突然喧嚣起来。 “啊?魔教怎么突然就攻上来了?”虹瑁大惊。 此时达墨的伤还未好全,然而时间不等人,虹瑁稍作思考,便决定和同伴们兵分两路,他自己和蓝荼边战边引追兵离开,大奔他们则背着达墨藏身于一个树丛。 信号|弹炸响,辛琥很快闻讯而至。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疾病缠身的样子,作为轻易就可搅动风云的一代霸主,辛琥身上所浑成的杀伐之气气势惊人,而他的武功也确实厉害,内力如传闻中的那样深不可测,虹瑁刚一出剑,就感觉长虹剑在辛琥的掌力中歪向一边。 虹瑁不敢再硬拼,急急携着蓝荼撤退,却被辛琥追得狼狈不堪,苦苦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被迫和大家撤退到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峰之上。 “给本王听好了,抓住七剑传人,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是!!” “冲啊!!” “教主有令,抓住七剑,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给我下去吧!”虹瑁将一块比他人还大的巨石举起扔了下去,崖下数十名身负绳索快速上攀的黑衣兵们被尽数砸落。 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魔教又开始了第二度轰炸,新一批黑衣兵则在箭雨和炮火的掩护下奋力攀爬。 虹瑁一马当先,长虹剑先是滴水不漏的挡住了箭矢,然后发觉炸'弹飞来了,又迅速护着同伴躲进山洞,他自己则留在最靠外的位置,竭尽所能的避免落石将洞口彻底堵死。 只见他将被炸.弹崩下的山石一脚一个的踹开,一边踢一边气道:“等这事一完,宵琥若改邪归正便也罢了,若是没有,这俩人我非一起收拾不可!” * 同样辰时。 我和护法风尘仆仆,来到了一片荒芜之地。 和路上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不同,眼见着天空阴云翻涌,山风呼啸,云层中不时传出阵阵轰鸣,预示着一场雷雨即将到来。 放眼望去,四周空旷,土地龟裂,只有块块怪石森然耸立。遍地断树焦草,完全是一片电击雷劈后的荒凉景象,仅有的几棵大树,也只剩下黑秃秃的树桩。加上如此恶劣的天气,那几匹马嘶鸣着踌躇不前,鞭子抽的狠了,也是跑出两步便扬蹄罢工。 是的,这就是我们约辛琥交换人质的地方。 经过我和护法之前的商议,和辛琥那个魔头对峙时一定要选择一个利于我们的地点。 因为对峙结束,很可能直接迎来就地掐架,到时候我们就能亲身体会到什么叫“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护法说,必须是我们熟悉而辛琥不熟,地形险恶以防止有人暗中同往,又危险四伏让他心生忌惮,这样才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护法推荐了一个地方,就是他之前想借助雷电之威行刺辛琥的那个雷区。 雷区之前并没有人命名,我们在讨论如何纸面导航时着实费了一番工夫,究竟是野猪林往西二十里还是野猪林往西偏十五度角走十九里半,谁也不敢确定,最后还是护法拍板说,写个大概就成,等辛琥那老家伙一见到电闪雷鸣,肯定会猜到是什么地方———也会料到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功劳’。 ————但现在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免得辛琥有所应对,使我们的计划横生枝节。 护法说,他给辛琥当了三年的护法,就算变换隶草行楷,也可能被辛琥给认出来,所以写信这活儿便交给了我。 而我生平第一次写恐吓信,甚至是生平少有的几次动笔,写完自然有些不自信,让护法帮着瞧瞧有无不妥之处————迢原看了一眼,马上赞不绝口:“写的简直绝了!就这么直接给那个魔头吧!” * 巳时。 护法辨认了许久,绕着一棵枯树转了几圈,然后蹲下来开始掏树洞。 树洞里面有一个小铁盒,护法轻轻拽出来,里面连着许多铁链。 看起来像个了不得的机关。 他没有使劲拉扯,又原样放回去,接着在周围的巨石捣鼓起什么,大概是在检查他的机关。 我么……我帮不上忙,想了下,把少主从玉棺里又一次扶起来,找出衣兜里那个被强'买强'卖的小药瓶———可以生肌止血的,叫什么断续生肌膏的,在少主脸上的伤口抹了些。 估计是被炸.弹爆炸后的弹'片或石屑伤的,那帮黑衣兵只是把他伤口周围的血污擦了下就殓棺了————这会儿他心跳暂时停止所以不怎么往外流血,可等下闭心丸的毒一解,心脏重新恢复工作后,继续给全身器官输送血液,到时候肯定又要弄的血淋淋的。 这么一想,估计少主身上也有不少伤口。 我把他外衣扒拉下来,顿了下,挖了一大坨药膏,定定神,才往那处翻开的血肉上糊去。 瓷瓶本来就很小,被我当身体乳这么个用法,很快就见底了。 ————亏死了,他当初可是讹了我几千两哪,那会儿还能假装自己买了一高档香水,自我催眠这是香奈儿,现在到头来全用他身上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把钱要回来。 第143章 话说他之前管我要了多少银子来着? 五千两? 不对,我当时身上没这么多银子,好像是两千多两...? 两千几? ……实在有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阳光还不错,他拿了我的钱,还一副赔本救对头的样子。 我才是真的赔本救对头好不好? 我一边忿忿的想,一边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疏漏的伤口,末了,把他的衣领拢了拢,将还剩一点点药膏的小瓷瓶收起来。 他应该至少讹了我两千五…至少。 拍拍脑门,以后我该不会得老年痴呆吧?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 天空飘起细如牛毛的小雨。 这会儿护法正蹲着整理着铁风筝,宽大的青袍垂在地上,下摆扫来扫去,沾了些许湿润的泥土。 我蹲在护法身边,给他当助手,时不时低递个工具。 看着他埋头苦干的样子,我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一起被罚去操场捡垃圾’的阶'级友谊之情,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毕竟我和护法不算很熟,可他不但不拦我,反而顶着风险陪我共同进退。 我忍不住问了句:“话说,你为什么帮我?按理说你应该很生气才对。” 护法抬头,感觉到手上的铁链缠在一块,又低头继续摆弄: “不为什么,你自然是有苦衷的,每个人都有为难之处,何况我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我为什么生气?” 我想了想,又道:“连虹瑁都不放心我,怕我一去不回,你居然不怕?毕竟辛琥最恨你。” 护法用袖子擦擦脸,闻言一哂,摆出他平常扇扇子的一贯表情:“彼此彼此嘛,你就当我投桃报李吧,当时我恶名在外,即使有心做几件好事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紫云剑主第一面见我就全无嫌隙的信任,迢原心中……实在颇为感动。” 一滴雨水砸下,从他的脸颊滑过,又汇聚到消瘦的下巴,乍一看上去像一滴泪,笑容之下,整个人的气质却清俊又萧索。 * 已正三刻。 阴云中划过一道闪电,快速落地,击在一棵树桩上,“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黑烟,树桩竟少了一半。 还来不及感叹,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一声闷雷炸下,十米开外的地方山石崩裂。 这雷电也太凶了! 其实这个天气是会影响我发挥的,但是既然护法要借雷电之威,所以也没办法了。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和护法窜进了怪石群中,在雷区焦急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劲的内力由远而近,护法舒了口气:“总算是来了。” 远处的隘口处,一个紫衣人以极快的速度飘忽而来,身形如同鬼魅。 “七剑传人!本座已经如约而至!!”他大喝一声,落地的时候看似很轻,但强大的气劲却将脚下的山石震裂,咔擦的碎裂声简直令人心头一惊。 我们对视一眼,护法对我摇摇头,然后一掌拍在玉棺上,玉棺飞起的时候,他从怪石后一跃而出,落在辛琥面前十步开外的地方,同时以内力控制着玉棺的落势,手掌一转,将它稳稳的立放在脚边。 拍了拍盖子,护法讥笑了几声:“魔头,你也有今天!” “你个叛徒!”辛琥看见护法,登时杀气腾腾,袖子下的手动了下,又猛地背过手,“我儿何在?” “呵,条件还没谈完呢!急什么?”护法依旧是那副潇洒风流的姿态,他再次拍拍玉棺,语调慢悠悠道, “魔头,若想救人,便在这儿自断右手———反正留一只手给宵琥输送真气解毒也够了,只要你照做,我便立即把他交还给你。” 辛琥冷笑:“谁知道你会不会欺骗本座。琥儿是死是活尚且未知,孤王岂会答应?先把你的同伴叫出来再说!” 护法笑眯眯的摊手:“老东西,你也不想想,你儿子若是真死了,我何必冒着风险来这么一出?何况你就算废了一手,还剩一只手呢———我若骗你你再杀我也不晚,七剑只要少了一个人就没法合璧,而你只赔一只手,并不吃亏啊!” “是么?那本座现在就杀了你,岂不更加不亏?!”辛琥突然反手劈向护法,飞身直取那玉棺。 面对突来的袭击,护法虽然表现得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并不敢怠慢。他先向后一个跃起,揽着玉棺避开了这招,然而辛琥眼中精光一闪,掌力猛地变换了方向,玉棺的盖子登时被掌风扫开。 里面空空如也。 我原本以为玉棺会被这股内力震碎,玉棺却完好无损,而护法落地后连退了数步,扶着玉棺的胳膊已然被这股内力震得发抖不止。 “哈哈哈哈,叛徒,看来琥儿不在你这儿,本座先抓了你,再寻我儿也不迟!” 辛琥说着扬起双掌,数十掌影眨眼就连成一个圆圈,毫无规则的卷向护法———我赶紧大喊:“等等!!” 我一个跟头凌空翻出来,一手拖拽着少主衣领,一手执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不要你儿子的命了?现在给我退后十步!!否则我的宝剑可不长眼睛!!” “你果然在这儿。”辛琥步伐顿住,看了我一眼,冷笑连连,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少主身上,瞳孔明显缩了下。 辛琥将袖子向后一甩,转身背手踱开,“本座退后就是。” 第144章 辛琥确实很看重少主,我松了口气,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辛琥退够十步,转过身面向我们,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道:“把琥儿放下,孤王可以饶你俩不死。” 嘿,这死老头!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儿子在我们手上。想救人,你就自废一臂,七剑传人说话算话,我马上把宵琥还给你,也不用你饶命,这事没的还价!你再说些有的没的,你给你儿子收尸的时候也顺便给我的收了———” 不是有句话叫强的怕横的吗?我拿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势————被辛琥阴冷的目光狠狠一瞪。 我抖了下,警惕的屏住呼吸:“喂,你可不要吓我!我胆子小,万一手一哆嗦,你儿子搞不好就没命了。” 顿了顿,我又转为怀柔语气,“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还是很看重你这个独子的,对吧?” “哼,那也要看值不值得!”辛琥目光移开,背起手,话里话外开始像个冷酷的生意人,似乎条件达不到他满意,他就能立马喊停,且不惧任何得失。 “毕竟世上还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像这种不成器的儿子,本王怎会为他自戕?还不如舍了他,回头将你们碎尸万段给他报仇,七个换一个,他也算死得其所。” 说话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点白光划过辛琥的瞳仁,映得那双浑浊的眼睛顿时带上几分煞气。 “……”我见他这样,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我是有原著做背书的———这老家伙只是在假装,他肯定舍不得! 我拽着少主的衣领摇了摇:“不是吧?他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在你眼里还算犬子?你要这么说,那你可比他狗多了,再说了,教主您今年能有七十了吧?还来得及砍号重练吗?您家大业大,不比别人,家里是确实有皇位要继承的吧?” 我边说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把紫云剑又紧了紧。 一个惊雷轰隆砸下,辛琥眼中隐隐升起了两分忌惮之色,表情也逐渐转为暴躁。 几秒后,辛琥从鼻孔里冷笑一声:“好一个紫云剑主!七剑传人果然人才辈出!” 这句讽刺来的未免有些莫名其妙,我将信将疑,最终决定把它当作敌人恼羞成怒的夸奖,我扯着嘴角微微一哂:“过奖过奖,所以教主意下如何?” 第71章 71 我反复思量,此刻应该是我们这边占上风,再加把劲,不仅少主有救,我们之后能全身而退,七剑的赢面也会变得更大。 我像直播间鼓动粉丝剁手的主播一样,慷慨陈词,煽之以情———区别是我这儿是真·劝‘剁手’: “教主,一条胳膊和一个儿子相比,还是儿子更重要吧?他本来合该被炸死,因为吃了我给的闭心丸目前还没事,您老已经算捡漏了呀,但再不解毒可就不好说了———何况胳膊断了又不是彻底治不好,你们魔教不是有那什么什么药膏吗?” 我娓娓道来,循循善诱:“你想想,你答应我们的条件其实不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虽说是想削弱你,但也是为了自保,如果就这么把他给你,人质离手后我们焉有命在?————若你只有一只手能用,你再想杀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吧?当然,您好歹一代江湖霸主,就算武功只剩一半,我们也依旧不是对手,到时候你给你儿子解了闭心丸,带着人速速离开,这不比鱼死网破要好?” 话说尽了,我话音一转,表情带上几分严肃和悲壮:“教主,你唯一的儿子是死是活可全在你了,你杀我们只能痛快一时,我一剑抹下去,你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 * 假如少主此时活蹦乱跳的站在教主面前,教主怕是真的会忍不住暴怒的一掌劈下去。 【……你要这么说,那你可比他狗多了,再说了,教主您今年能有七十了吧?还来得及砍号重练吗?您家大业大,不比别人,家里是确实有皇位要继承的吧?】 ————那妖女满嘴荒唐,不知所云,偏偏教主却从中听出一丝耳熟来。 孽子竟早就认识那妖女! 那时他还处于半闭关的状态,上午习文,下午练武,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竟然还有工夫挖空心思和做父亲的打游击。 后来孽子出关,一出来,就急吼吼领了追杀七剑促成合璧的任务,说是要为父亲分忧。 分忧,还为他分忧!? 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他怎么会生出这种混账来! 辛琥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火了。 至于那紫云剑主… 在教主看来,她身为七剑传人,侠门之后,当时仅仅十五岁,就能主动放下名声和清白行这等下作之事,哄的孽子不知天南地北。这等心机和手段简直举世罕见!孽子栽她手里一点不冤,别说孽子了,就连那心狠手辣的马三娘跟她一比,也足足输了一头。 但这会儿再恨也于事无补了,迅速冷静下来后,辛琥又觉得孽子应该不至于这么傻,没准是想反过来拉拢妖女也未可知…… 要这么说来,孽子确实没死,那妖女若真想害琥儿,此前机会多的是,她为什么这时才下手?瞧那妖女言行,应该也是不希望孽子有事…… 辛琥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他做出左右为难的样子,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又闭目沉吟思考半晌,才掀开眼皮盯着她,道:“本座自是不惧你们谋害,但本座怎么知道你没有给琥儿下别的毒?” 第145章 * 这话说到重点了。 这老狐狸不简单,我为了不让少主醒后与我们为敌,确实给他下了化功散。 我要是辛琥,我也怕付出好大代价救回来的人白救了,或者是用解药胁迫,继续被人威胁就范。 所以怎么才能让辛琥放心呢? 恩,其实我这也不算下毒吧? 小神医之前也说了,化功散不算毒啊。 “我不知道怎么证明,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给他下别的毒!你给他解了闭心丸他就彻底好了!我要是骗你我就——” 我看了看电闪雷鸣的天气,不敢说“五雷轰顶”这种话。这里是雷区,就算和尚来了碰上运气不好也是要被雷劈的———出家人总不打诳语吧?这万一一道雷打下来,搞得我像遭天谴了似的…… 眼下我急于撂个狠话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四下寻找一番,一下子看见护法身边立着的玉棺。 我一脚把它踢起来,运起真气,唰唰挽起剑花,玉棺直接被切成十七八块,白色的玉块从空中噼里啪啦砸落在地,伴随着阵阵闪电的白光,配合我努力肃穆的眼神,我觉得这个画面效果一定十分震撼。 “我要是骗你!我就和这棺材一样!!” 豪言壮语说完,我把紫云剑重新架回少主脖子。 * 辛琥倒吸一口气,双目大睁,胡须细细簌簌的颤抖着,气血在胸口翻腾不止,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千年的寒玉棺啊!万金难求,有市无价………… * 呆立半晌,辛琥咬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决然道:“好,本座暂且信你,自断一臂就是。” 紧接着,他袖中寒光一闪,一只匕|首直接插入他右臂和肩膀的衔接处,他眼也不眨,只是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接着右肩向前一震,匕'首伴随着血水地掉到一旁的泥地里。 又一道闪电划过,映着这一幕苍白骇人。 我心里一震,虽然已经猜到辛琥会妥协,但看着这一幕,我心里依然感受到了震撼。 所谓“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哪怕是辛琥这样心狠手辣、叱咤风云的反派,也有自己的软肋。为了救回亲生儿子,身为一代霸主,却不得不受我威胁…… 父子连心,虽然他大抵也能猜到我们是为了要他的命,可为了少主,依然义无反顾的对自己下刀……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辛琥目光直直盯着我,沉声道:“本座已经做到了,你呢?” 我点点头:“教主果真果决,既然如此,七剑传人自然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接着———” 我对着少主的后背猛推一掌,将他的身体甩了出去。 辛琥的右臂垂着,左手接过少主,先是探了下他的鼻息,然后把他放在地上,扶着他坐起,左手支撑其后背,运起功力,将真气缓缓注入。 * 我和护法并未离开,并排站着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按照计划,少主清醒之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要想解开闭心丸的毒素,需要耗费的真气极大————这件事我亲有体会,饶是少主那等功力深厚之人,当初也不得不中途休息了一次。到时辛琥消耗真气过多,加上他右手已然不能运功————虽说这不影响内力的总数,但少一只手就相当于少了一半武力输出,四舍五入等于难度减半。 这样的话,万一还是打不过,我们也有机会等待七剑的支援。 退一万步,万一真的实在打不过,我们也可以逃跑。就冲辛琥眼下‘伤了一只手、耗了不少内力、少主武功全无不但不能成其助力反而要靠他保护’的状态,他肯定不会玩命追杀我们————一定是等他养好伤,少主也恢复武功后,再卷土重来对他来说最有利。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今日了断一切才是上上策,哪怕凭我二人杀不掉他,也要拖住他。一旦给他喘息的时间,七剑后期面临的压力绝对剧增。 而辛琥见我俩未走,自然也是猜到了,他冷哼了一声,依旧旁若无人的给少主输送真气。 * 我看得分明,辛琥除了一开始刺自己一刀时脸色差了点,现在耗费了许久的真气,却依旧保持呼吸如常,喘都不带喘的。 这内力得多深厚啊…… 我都有点怀疑我和护法的算盘是否可行了。 那边辛琥神色安稳的继续给少主解毒,我心中焦虑,找了身后一个漆黑的矮树拉筋压腿,做大战前的准备活动。 “你不至于吧?”护法终于忍不住发话,然而说归说,眼睛却不敢离开辛琥那边的动静。 我一下一下的练习高踢腿:“常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这是哪儿来的常言?常言难道不是临渴掘井,不亦晚乎?”护法失笑,然后低声道,“宵琥的手指好像动了。” “啊?!……………你连我都骗!!” 一盏茶的工夫后,少主慢慢回过气来,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他侧了侧头,神情恍惚,声音嘶哑:“父…父王?……我还没死?……” “先别动,也别说话,”辛琥咬着牙,他身上所穿的宽大的金丝紫袍已经全湿,比我们被小雨淋的湿得更透,“父王帮你解毒,你暂时不要动用内力。” 第146章 *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电来的越来越频繁。 再观那俩人,辛琥眉头紧锁,表情越来越沉,而少主脸色惊疑,带了丝紧张,看动作是想要回头说些什么。 护法适时开口:“少主是发现自己内力没了吧?不必惊慌,所谓因果循环,这是你给紫云剑主吃过的化功散,不是什么毒,三日之后自会解开。只不过这三日……少主只能如同废人一样,眼睁睁看着在下报杀父杀母之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少主大吃一惊,急忙回身看去,这一看,他失声惊呼:“爹!你的手——” 辛琥表情未变,做了个收功的手势,左手落于膝盖,“父王无碍。” 少主脸色发白,猛地瞪向护法,接着目光又移向旁边的我,正当我心如擂鼓,担心他会跟我说点什么时———万一他求我不要杀他爹可怎么办——然而那目光已经一扫而过,看向了此时面无表情的辛琥。 他嘴唇动了几下,最终嗫嚅道:“父王……孩儿不孝,竟害您陷入如此境地……” 辛琥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挥了下手:“这两个小贼还不是为父的对手,你这就离开,免得一会儿伤了你。” 少主瞳孔骤缩,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滑落,咬牙道:“不,孩儿绝不先走…” 我和护法对视了一眼————妈的现在搞得好像我俩才是反派似的。 * 那边辛琥的咆哮已经砸下来了:“你这逆子!当初就是你违背父命,才落得如此下场!事到如今还成心跟为父对着干!再敢抗命,休怪我心狠手辣————” 护法鼓掌三声。 “哈哈哈哈,真是感人!想不到魔教教主并不全是阎王心肠,我还以为你的血都是黑的。” 那常年挂在脸上不羁随性的勾唇轻笑,这会儿已经变为讥讽,“辛琥,早知今日,你有没有后悔当初?!你要救你的儿子,你的儿子要保你这个父亲,那你想没想过全天下有那么多人也是如此!你们杀别人的爹娘太多了,就不能怪别人也杀你的爹娘!杀了别人的孩子,就该料到有朝一日,老天也会要你们经历丧子之痛!” 也许是被眼前的这父子情深刺激到了,也许是因为等得太久太久,护法眼中微微发红,带了几分悲痛愤恨亦或委屈,仰天流下眼泪:“爹,娘,孩儿不孝,今日终于能亲手为你们报仇了!” “呵,就凭你!?”辛琥怒喝道,人影一闪,已经跃到空中,左手张开五指扑来。 护法毫不畏惧:“魔头,我已为你挖好了坟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纵身一个后跳,一掌拍断枯树,猛拉里面的铁链。 机关哗啦啦的启动,藏匿在四周怪石下的九个盒子自动打开,九个巨大风筝弹上半空,每只风筝连着一根铁链,形成一个圆圈。 雷电接二连三的打在铁风筝上,顺着铁链滚滚而下。辛琥脸色登时大变,迅速止住脚步,紧紧盯着护法的一举一动。 护法从衣兜里取出特制的手套,戴好后,将九根铁链的末端抓在左手,右手执青光剑,直指苍穹,一缕青色的寒光从剑尖冒出。 第72章 72 电闪之声不绝。 护法毫无畏惧,表情已经是胜券在握。 ————辛琥已经自损一臂,真气也消耗了不少,加上无法动武的少主这会儿同在阵中,哪怕护法什么都不做,他都可能被落雷击中却无内力护体,这势必就会令辛琥受到掣肘。 “教主!” “教主你在哪哇?!” 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传来。 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灰白衣服、颇为壮实的人影正在远处官道的隘口左顾右盼。 是三堂主牛旋风! 糟糕,之前只听说牛旋风负伤休养,我就干脆当他下线了,一时间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会儿他突然找来,保不好是什么变数! 雷区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吸引了牛旋风的注意,他一边大声呼唤一边奔跑赶来。 辛琥侧身看去,眉头略微一展,大喊出声:“来的好!本座在此!” 护法突然扬起铁链朝辛琥罩去,辛琥则一把将少主抛出阵外,“牛旋风,速速护送少主离开!”接着猛然跃起,用力挥出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们打来。 掌风扫过,岩石断裂,我跳到半空,手握紫云剑使出绝招,护法跟着飞起,他抓着铁链,猛地一抖,九根铁链旋转而上,像九条电光闪烁的青龙,袭向辛琥。 辛琥脸色一变,这次他不敢硬接,只以掌风把铁链逼开,闪到一边。 “啊?教主!!” 牛旋风慌不迭的奔到跟前,恰逢一道闪电向他劈来,跃在空中的牛旋风动作一顿,直接被劈了个正着,浑身哆嗦摔倒在地。 他缓慢爬起来,揉揉眼睛,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想接住少主———已经来不及了,又慌张望向雷区中心。 “教主,您老人家怎么受伤了?!教主莫急,属下牛旋风这就来护驾!!” 牛旋风说着抽出腰间的板斧,在头顶“啪啪”对砸了两下,跃跃欲试想要闯进护法的铁风筝阵,可斧子刚举起来,闪电的电流就顺着斧子又一次将他击中。 牛旋风满面焦黑的仰面而倒。 “混账东西!孤王命你马上带少主离开!” 被电麻的牛旋风甩甩头,缓了过来,听到辛琥发怒的语气,下意识喊了声“是”,可喊完,他瞄瞄铁风筝阵,又面露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第147章 少主这会儿内力全无,被辛琥用内力摔出去,靠着身体本能才没有落了个以头抢地,他连翻了两个跟头坐在地上,远远的看着辛琥,急欲站起来往回冲。“爹!爹!……” 闭心丸解开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因为各器|官从停止到运转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因此他刚站起来,便腿下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然而少主顾不了太多,他连滚带爬的前行,每爬一步,泪洒一地:“爹!!” * 我有些不忍再看,转过头盯着辛琥,大声道:“魔头!今日是你完蛋了!虹瑁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而你已经挡不住七剑合璧!” 辛琥果然紧张,暴喝一声:“牛旋风!!” 牛旋风哆嗦了一下,抱拳道了声“是”,跑了两步把少主拖拽到背上,又对辛琥拱了拱手,这才挥泪离去。 *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传说辛琥的武功早已达到如臻化境,我们就算联手,内力也不及他一半。 我和护法应对的很小心,我们不能自己去接他的掌法,只能用雷电的威力来挡辛琥的杀招。 我攻击在前,护法补位在后,雷电汇聚成巨大的电流,一方面帮忙分走我的压力———辛琥他确实忌惮雷电。一方面,护法也在寻找辛琥的破绽,瞄准一个空隙猛然出手。 我逐磨着,既然辛琥现在在我们这里,少侠他们想突破包围便易如反掌。护法已在沿途给虹瑁留了只有他才能看懂的记号———曾经暗中相助时所建立的默契。而按照小神医说的,居士的伤需要八个时辰恢复,我当初也是照着这个时间给辛琥写的信,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 官道上,几条人影踏着树梢飞快掠过。 他们速度极快,个个身手不凡,几个起跃就窜出很远。 为首的人身着白衣,正是虹瑁。 “辛琥这老家伙,竟然用替身骗了我们这么久!!莎丽迢原就在前面,怕是已经和辛琥交手多时了,大家快————” 虹瑁率先发话,一纵身消失在前面的树林。其余人闻言,也赶紧跟随虹瑁的步伐飞速向前...... * 战斗已经渐渐趋于白热,辛琥连番打斗下来毫无溃态,我们却渐感疲惫,慢慢落了下风。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辛琥的脸色阴森恐怖,手掌扬起,掌影连环,这便是传闻中已达到十二重功力的黑心煞掌。 “闪开!”护法大喊着,纵身跃起,迎着辛琥的掌力而上。 九只风筝迎着风雨高高飘起,他一抖铁链:“雷电交加!” 宝剑搭上铁链,九股电流劈里啪啦的沿着铁链聚集在剑尖上,“青龙降魔!”他身子一翻,迎着辛琥猛地挥下,“轰隆!”犹如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了下来。 辛琥整个人卷在掌力所挟的黑风里,电闪雷鸣之间,显得更加面目狰狞,面对如此威力的闪电,他居然不避不退,疯狂的朝护法打去。 ————这是被逼急了,要在其余七剑赶来之前致我们于死地。 掌风和剑锋相撞,伴随着电流火花发出震天巨响。辛琥被震得后退数步,却仍是安然无恙。 护法则被震得铁链脱手,向后飞了数丈,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如今的辛琥已经毫无顾忌,甚至连尚未消散的电流也不管了,不顾一切地扑过来。 “啊!不好——”我一顿脚,翻身跃到护法面前,将他踹到一边,从斜侧方用力挥出一剑,借力打力,把辛琥的掌力卸去大半。 “小心!”护法焦急大喊。 残余的掌风原路穿过紫云剑,我胸口猛地一痛,连着几个踉跄,才喘息着撑剑站住。 “自寻死路——”辛琥杀气腾腾,再度跳起,左掌卷起黑风,以泰山压顶之势劈来。 “莎丽!”护法奋力爬起,纵身飞来,青光剑朝着辛琥猛刺过去。 辛琥眼睛一瞥,冷道:“不自量力!我就先取了你的命,再杀她不迟!”顺势侧身一退,避开剑锋,转而直取护法。 糟了啊,虹瑁他们要是再不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闪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儿子吗?”我突然发问。 两人齐齐一顿,而辛琥猛然收回手掌,闪到一边,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表情刹那间变得极为阴深骇人,仿佛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妖女,你又做了什么?!” 额… 这边护法被汹涌的掌风击得连翻了几个跟头,正摔在我脚边,我飞快看了他一眼——这次没吐血———然后收回视线,转而目光灼灼的盯着辛琥。 我:“我给少主的衣服里放了一封信,他刚才无暇看,现在差不多应该看到了吧。” 停顿一秒,我继续说:“我是这么写的——今天,你父亲和你未出世的孩子,总要死一个。” 我摸摸两顿饭没吃的肚子,用比老坛酸菜还酸的语气,幽幽的道: “我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死,但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 我语气恢复正常:“不然教主以为我为什么多此一举,痛痛快快直接毒死不好吗?还冒着风险找你救他?你儿子又不是什么好人。” * 一道闪电划过,随即是“轰隆”的巨响。 第148章 但很明显,我这句话的效果比雷声还要石破天惊,辛琥胸口急剧起伏,直直的瞪着我,嘴唇和胡须齐齐哆嗦着。 “……” 护法总算反应过来,“什么?”他勉力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抓起我的手腕做诊脉状,五秒后,他猛地一拽我衣领,假装怒道: “你居然真的———你不是说你救他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引君入瓮吗?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说到一半卡壳了。 “贱|人?”我小声提醒他。 “…” “亏你还读过圣贤之书!”护法大喊大叫,痛心疾首,“你有脸说你喜欢我!———我真是瞎了眼,我们的婚约从此作废!从今往后……”他边说边和我拉拉扯扯的往后退。 “……”我亦假装挣扎,配合他辩解:“我理解你生气的心情,但这能怪我吗?孔子也说过,食色性也……” 护法作势气极要打我,暗中则对我挤眉弄眼,偷偷提醒:“那是孟子说的…” 那边,呆在原地的辛琥脸色一变再变,蓦地,他身体微震,“哇———”的一声,一股鲜血从口里喷射而出。 我:“…” 护法:“…” 我和护法交换了下眼神。 护法对我打起手势,他指指辛琥,又指指胸口,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脑袋一歪,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划。 我对护法摆手,先把脑袋歪在一边,作吐舌闭眼状,然后猛地睁眼,手指呈爪对他一抓,指指我们,又指指辛琥,两根手指在空中作走路状。 我们相对点头,悉悉索索警惕着后退,却见辛琥吐完血,使劲喘了几口气,慢慢抬起头。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布满血丝,比起之前的暴跳如雷想要杀人,这回看去,更染上了几分疯狂。 他沉声道: “给本座站住。” 我心里一紧,完了。 这八成是那什么嚷着喝血的毛病犯了! “该站住的是你!”虹瑁的声音及时响起。 几条人影闪过,宫主和神医他们纷纷来到我们身边,对辛琥怒目而视。 辛琥这会儿尚且留了几分理智,他慢慢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我们所有人身上。 “哈哈哈,天意哪!”他大笑几声,背过手去,“既然你们七人都在,合璧吧!” * “这个自然不用你说!”虹瑁愤声道,“准备合璧!杀了辛琥,为武林除害!” 第73章 73 七剑合璧。 这就是每一位七剑传人的梦想,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十年终有成的理由。 我们剑尖相对,身体被吸到天空中,快速旋转着。每个人都咬紧牙关,七股内力源源不断的汇集到一起,逐渐形成一道极为刺目的白光。 “哈哈哈哈!当年的七剑合璧也没能取了孤的性命!就凭你们几个?!” 我们身体倒转,俯冲而下,直指辛琥头顶。 “黑心———恶煞———”辛琥以掌相对,伴随着不时在天空划过的闪电,那张狰狞的脸近在咫尺。 五秒过去了,辛琥居然仍能苦苦支撑。 乌云中正逢两道闪电劈下,护法大喊一声,迎着闪电一挥,闪电瞬间穿透青光剑。 顿时,天空中的一道道闪电像是被剑身吸引住一样,耀眼的光芒越聚越多,直到剑尖形成一个白色光球,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球形闪电。 护法嘶吼着,由于这一增加的绝招,护法手握青光剑慢慢脱颖而出,位置变成了被我们围拢在中心,冲在最前。 我和大家互相惊疑着交换了下眼神,电流穿过酥麻从手中的宝剑传来———还尚能忍受,而那边,以掌力去接青光剑的辛琥已经发出惨叫。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球爆炸,焦土崩飞,我们全部被震飞出去... * * 七剑合璧,非伤即残,这句话可能有点夸张,但是元气大伤是真的。 我筋疲力尽,又摔个七荤八素,缓了好一会儿才神志回炉,我屈着眼睛看了下阴沉沉的天空,胳膊打晃的爬起来。 四周一望,那边虹瑁已经摇摇晃晃最先站起,他原先的那身白衣变成了灰扑扑的破布,脸跟刚挖完煤似的,他吃力的将插在身边的长虹剑冰魄剑拔起,去扶躺在地上的宫主。 “大家都怎么样了?”他环顾一圈,哑着嗓子喊,猛然发现土下面露出一角脏兮兮的道袍,虹瑁大吃一惊,赶紧跑几步去刨人,小神医正脸朝下的趴着,把人翻过来:“荳荳,神医!快醒醒!” 小神医呻'吟一声,虚弱的喃喃道“……腿……” “啊?腿?你腿怎么了?伤到了吗?!”虹瑁心急如焚。 “……鸡腿……想吃…” “……” 我叹口气,转身默默离开。 可才走两步,那猫已经警醒的看过来。 “莎丽,你去哪?”他出声喊我。 “关你什么事?” “…你剑都不拿,你要往哪儿走?!” “关你什么事。” “你不说今天就别想走!” 我看他还敢纠缠,登时怒火中烧,指着他鼻子:“我早就告诉过你,等七剑合璧后,你就走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你——那你把紫云剑拿着再走!” 第149章 “不用了。”我转身。 “…你站住!”我听到脚步声,不耐烦的回头,虹瑁正拿着紫云剑追过来,这会儿他缓过来点了,竟能勉提真气跳到半空,这一跳,正好被天空一道闪电劈中。 “啊——”虹瑁掉了下来,愣了下,忿忿然一捶地,“这到底谁选的破地儿!” 可能是怕我跑了,虹瑁身残志坚的翻身爬起,继续追我,但闪电却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一样,虹瑁跑到哪里,闪电就直奔他劈到哪,不偏不倚,就这么连着劈中了四次。 虹瑁一脸焦灰,狼狈的趴在地上,紫云剑脱手飞出,正好甩到我脚边。 我犹豫了下,重重叹口气,走过去把紫云剑捡起来:“行了,剑我拿着,少侠你歇着吧。” 顿了顿,我想起一件事:“那个,你要向着宫主,不要让宫主受委屈…”说完不免联想到自己,顿时鼻子一酸,最后看了眼他们,我便一步一瘸的离开了。 * 我又去了趟金鞭溪客栈,准备找这祭祀用的香炉和碗给我那地瓜师父烧点纸,客栈的木头被烧焦不少,已经不成样子了,我找了一圈,倒是从马厩找到了我那把淘宝款紫云剑。 我想了想,决定把这俩紫云剑一起扔回黄龙洞。 大蛇还在,只是这一次,它看起来警惕又畏惧,见我和我左右手各一把的紫云剑,把身子立起猛对我吐信子。 我把它赶到一边,把两把剑塞进它窝里。 * 我不想再待在湘西,从钱庄取了银子,准备周游全国。 本来想往北走的,但我想到一场秋雨一场寒,马上就冬天了,反正北方也没暖气,还不如留在南方把冬天过完。 走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闻着不时飘来米线卤肉的香气和新出炉的枣糕及粘米团的甜香,闻着闻着我也觉得有些饿了,便拐进街边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面馆。 面条是用鸡汤做底,香得令人垂涎欲滴,面条上面堆着一大勺软糯的豌豆和一大勺一看就是用肥瘦参半的猪肉炸酥的杂酱,撒上青蒜葱花香菜末,再来一勺辣椒油,搅拌完热乎乎的吸到嘴里……初冬时节吃上这么一碗,简直舒服极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隔壁桌是两个江湖打扮的汉子,他们吃着卤肉,喝着酒,开始交谈近来的所见所闻。 “你知道吗?那个魔教又开始招兵买马了,这次可不比从前,就在东街口,我亲眼看到的,刚贴榜,贴榜的人就被打了。” “啊?魔教不是已经完蛋了吗?辛琥一死,谁还怕它啊。” “害,说完蛋还有点早,辛琥那个儿子武功也很厉害,一个月前仅凭一己之力击退了围攻黑虎崖的铁鹰教神蛇坛等八个门派,但还是和辛琥的震慑力没法比。” “那也是个烂摊子,声名狼藉,无人效忠,亲者少而仇者多,魔教没落是早晚的,实属天命。” “是啊……对了,我听说七侠之首虹瑁和蓝荼宫主去了太原,好像是因为无常门掌门被逼着自断一指、以示和魔教毫无瓜葛的事……” “靠,是云岫派那帮人吧?云岫派就是个小人……” …… 这两个月我常能听到七侠们的消息,每每去吃个饭,食客们酒足饭饱,便会讨论武林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来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 据说,魔教教主辛琥一死,魔教便四分五裂,出逃者占了十分之□□,还有不少曾经居然辛琥而假意臣服的大小门派也陆续揭竿而起,打着肃清魔教的名号一起杀上了黑虎崖。 辛琥的儿子,也就是少主接手了魔教,连着三天三夜拼死抵抗,终于将他们全部击退,神蛇坛的坛主临死前做了个锦绣文章,将魔教骂了个狗血淋头,慷慨赴死,接下来几天,摸上黑虎崖的暗杀者一下子剧增。 又据说,从魔教离开的那些人,有不少开始自立门户,在各地又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势力,还有之前臣服辛琥的那些牛鬼蛇神,重新割据一方后,当地的百姓纷纷避而出逃,万般无奈下转而求助七侠。七剑传人一向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在亲眼目睹了几场恃强凌弱后,开始分头辗转各地,陆续铲除这些作恶多端的教派。 然而还有些小门派因为曾经保持中立,围攻黑虎崖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加上自身实力不足,迎来了“正义之师”的迫'害。 期间还有人找上了玉蟾宫,放言说麒麟是大家的,七侠独占麒麟数十年,应该实行抽签轮班制,让每个门派都养几个月才公平———这其中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针对这事,宫主的应对是邀请一批人来玉蟾宫,搞了个类似新'闻发布会的形式,让麒麟证明它最亲近谁。 宫主举止坦荡,掷地有声:“诸位,若七侠真有私心,仗着近水楼台取麒麟血提升武功,麒麟作为上古灵兽,又怎么会如此信赖虹瑁少侠?大家想保护麒麟的心自然是好的,如果有谁能战胜虹瑁少侠,并且让麒麟自愿跟着他走,那就请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别有用心者又开始拿护法在魔教卧底的事大肆喧嚷,称青光剑主为虎作伥十年,有人亲眼见他带领手下屠了某某一家老小满门。虹瑁以一己之力担保绝无此事,火速去了苏杭亲自调查,又拿出魔教历来护法无下属兵力的证据,才彻底堵上了某些人的嘴。 ————我当时听说这事一阵烦躁,在我看来,这猫就会冲着自己人能耐,对着外人就是个窝囊废,有人摆明要害你,难道只证明自己是个老实人就委委屈屈的完了?又打听了一下,得知造谣的那几人正好也在川蜀,于是当天下午,我就去裁缝铺买了一套白衣。 第150章 我把头发一扎,用黑布把脸蒙上,再使出易容术拉长身形———看起来很像某人,欲盖弥彰的那种。 晚上,一个崭新的我找到那三人,他们正好从酒馆喝高兴了往出走,嬉笑着说要去烟雨楼看妹子。 我从天而降,两分钟不到就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说真的,七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这种人———他们本事不大,花花肠子不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非大奸大恶,那七侠反而是弱势群体。 对这种人,就得发扬魔教作风,来顿狠的,把他们吓老实。 我拎着捡来的烧火棍,抵在一个人的膝盖上,粗着嗓子:“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不……” 我一棍子打下去,一声惨叫。 棍子抵住他另一条腿,冷酷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他快吓疯了:“小人真的不……” 我用上内力,咔嚓一声,又一声惨叫。 我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台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他冷汗直冒,抖如筛糠:“那个……那个……是不是因为青光剑主……” 一棍子敲下去: “看来不冤。” …… 把他们全都腿打折后,我放话道:“给你们三个月,三个月后,要是江湖上再有人说七侠的坏话,不管是不是从你这儿传的,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先找你们算账!” 我下完黑手,又暗中观察了几天,这三人第二天就坐着轮椅出门了,含着泪逢人就拼命夸起七侠,尤其是虹瑁,绝顶高手又仁义又有影响力震慑力,简直是无冕的武林盟主…… 反正这猫出息我脸上也有光。 * 吃完面,我喊小二结了账,想到那两人说的魔教的招兵令,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自动往东街口走。 三个月了,我只从别人口中听说少主如何如何,但消息都少得可怜。 他没了爹,手下也都跑光了,时不时被人打上门,晚上睡觉还要提防暗杀,江湖谈到魔教,都是戳脊梁骨的……这日子一定很难。 有点想去看看他,哎…… 当然,我和他肯定是没戏了,他从假死苏醒后发现他爹还是关心他的,甚至为他遭受暗算,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绝望的痛哭——可我都没有心软,还是和七剑们合璧杀了他爹。杀父之仇,他不主动找我寻仇就不错了,还提什么在一起? 虽说我之前也费了老鼻子力气救了他,但他肯定不会相信我是为了救他才给他吃假死药的,而且我也没办法解释,难道我还能跟他说,我知道你要冲进地雷阵被炸死,所以先给你服了闭心丸? 鬼都不信吧? 我要是他,我喜欢的人这么对我,我一定先撕了他,毕竟仇家的事可以先放一边,这个是真忍不了。 我来到东街口,没找到那张榜单,这也正常,毕竟贴榜的都被打了,想来是被热心群众撕下来踩两脚扔臭水沟了。 我又等了两天,这就跟到处贴小广告的破坏市容人人喊打,只能晚上偷偷贴一样。我蹲守到凌晨,终于被我等到了一个。 * 和当初猖狂的贴在我客栈门口的那张相比,内容有了些微不同。 总结一下: ————月薪少了。 ————但有人身意外险。 ————考核晋升制。 ————但是有培训机会。 ————不拖欠奖金。 ————应聘分堂主以上级别者,可以直接跟老板谈。 ————前三个月内离教不算叛教,取消神仙丸这种乱七八糟的竞业协议担保,如身居高位者叛教,则采取事后追偿(杀)的办法。 我……我居然有点欣慰,当初跟他瞎聊瞎bb的东西,竟然有机会变成白纸黑字的实体。 哪怕冲着这一点,我都想给这张招聘一点面子,不忍心让它太受冷遇。 我就是去看看他近来如何,看完就走,反正三个月试用期,走了也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但是…… 我要是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那就算送上门的,他肯定会一掌打死我,我还不想死。 得想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 1因为合璧地点和猫属性相克,所以没能赠送火舞旋风 2猫在原著靠雷电戒的血魔疯癫丸,然后武功尽失 第74章 74 我的易容术虽说不能成功易容成某人,但是给自己捏个鼻梁,拉个眼角,收收下颌骨还是能做到的———用现代的话讲,整成网红脸。 至于声音,我搞了下,音线卡在女王音和御姐音之间,而且我刻意联系了语调,一句话转三个调的那种。 “呦~~~” ———这种感觉。 还有衣服,衣服我换成了一身红,什么叮当带响的流苏铃铛眉心珠都往头发上挂,怎么浮夸招摇怎么来。 反正从脸到声音到衣品,我都尽力和以前截然相反。 * 袁家界延数十里都是山地,一道断崖藏在绝险之处,名为黑虎崖。 上山排队报名期间,我认识了一个娃娃脸少年,他武功不咋地,力气是真大。 他说他不小心打死了邻居家的牛,家里赔不起,他娘抹泪打了欠条,回去就愁病了。他着急之下,听说魔教堂主每月能拿一千两银子,就算是普通小兵也比他打猎砍柴赚的多,便把照顾母亲的任务交给了弟弟妹妹,自己来报名赚快钱了。 第151章 打死牛……虽说牛是个食草动物吧,但是也没那么容易打死吧?这还一脸纯洁的说是不小心打死的…… 然后最雷的是,他说他叫馋小虫。 饶是我当时心事重重,听到这,也一下子笑喷了。 “是蚕丛!我爹给我取的!书上写‘蚕丛及鱼凫’,正好我姓蚕……”他急道。 我笑得发抖,拍拍他:“那巧了,我姓鱼,叫鱼小凫。” 哦,对了,关于起名这事,我后来又打听了一下,按照这里以物种为姓氏的起名方法———先暂时把它称为“种姓制度”———其实和现代的种姓制度有点相似之处,里面同样蕴含着一点等级之分。 大概就是……物以稀为贵,‘高种姓’是把姓放在名字末尾,名字都是两个字,‘低种姓’因为人数比较多,都是姓放在开头,名字取三个字。 但不同的是,这俩起名方式只是考虑人多人少的区别,不存在歧视———简而言之,有的姓氏,姓这个的人比较少,全国没几个,所以单名就够用。 而有些姓氏,姓的人就多了,单字名会存在很大的重名率,所以就得增加一个字,让名字数量直接上升为二次幂,不容易重名。 比如宵琥,虹瑁,马三娘,牛旋风……双字就姓在后,三字就姓在前。 我合计一下,如果回归到动物本身,猪马牛数量比较多,这确实讲的通…… 然后我又泛起嘀咕,人家老虎是保护动物,所以数量少可以理解,达墨是国宝,‘墨’等同‘貘’,也没问题,兔子在古代是吉祥物,变高级点也可以理解,但是猫凭什么? ………大概是好奇心害死猫? 同理亦可证,蚕是家养昆虫,名字是三个字解释的通。而鱼,江河湖海吃不完,我瞎起的鱼小凫也没问题。 言归正传。 报名时是有考试的,文的武的都考,为了看看综合水平———这个倒不是我的创意,这个是历来的魔教惯例。 我说我不会写字,直接跳过笔试,射了两把箭———半准不准,骑马跑了两圈——没问题,又挑了一把大刀,比划了几招剑法。 最后一招,我只靠剑气…哦不对是刀风,便把一个梅花桩切成两段,引来一片叫好声。 切,这根本小意思嘛,想当初我在十里画廊耍一招紫光万道,达夫人直接就能拿去串凉席…… 面试官亲自走下台阶,笑容满面让我等消息,私下则偷偷告诉我,现在少主决定重新设立左右护法,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大堂主退出湘西,东西南北分堂而治,再下设风火雷电四门,地支十二队。 我刚才的表现,肯定是有堂主的潜力的,但因为不会写字,这就很减分,不过没关系,考虑我是女的,长得还很漂亮,如果从黑武士——少主的亲卫队做起再升到堂主,每天黑衣蒙面太可惜了。不如先在风门———风门是搞暗杀的,但是魔教现在这个情况,没闲心去暗杀别人,我先待够一个月,好好学习写字,一个月后有一场内部比武,我也有资格去参加,没准脱颖而出,会被少主赏识然后安排到更好的位置。 然后他走回去,跟旁边的人兴奋的低声道,“这下招到好的了,老子至少能拿到二十两提成……” 我:“……” * 我改头换面,成功加入了魔教。 一个月后,所说的比武开始。 规则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没什么规则,一共三场———代表着三个难度等级,参加者全凭自愿,还要签生死状,是死是残自己承担。 第一场是我们被围在高墙内,外面一群弓箭手对我们射箭,我们拿着刀剑之类语气抵挡,时间为半柱香,当然实在挡不住了也没事,每人脚下准备了一个盾牌,实在挡不住就把盾牌举到头顶蹲着,会有一定的存活几率。 “射!”高墙上有人一挥手,一时箭矢如蝗,耳边都是箭羽破空的声音。 七剑合璧的途中,箭雨是家常便饭,还时不时夹着炸'弹这种干活,到了后期,一边磁铁盾一边放箭一边炸'弹的地狱难度也不是没有。针对这种机械式单纯只射箭的,我们通常做法都是跳到半空,一边挥剑挡住飞来的利箭,一边瞄准时机,把少量几只箭甩回弓箭手————当然现在不能这么干。 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嘛。 果然,第二场,从人机赛变成了匹配赛。 通过第一场的人,抽签匹配对手,淘汰率为一半,赢的才有资格比第三场,也允许认输保命。 可能有人会问了,那万一两个高手碰上了,岂不亏了? ——哦,那也没关系,输的人实在不服,可以挑别组的赢家再来一场,如果还是输了,那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而对方连赢两场,稳进第三场,出于公平角度,不再接受挑战。 说实话,能打过我的人真不多,毕竟朱无戒的水平已经是堂主中最高了,因此三分钟不到,我就第一个“交卷”。这里面自然也有以貌取人的,看我是个姑娘,准备踩我上分。 这也没关系———附加题半分钟搞定。 * 第三场只剩十个人了。 出乎我的意料,之前那个馋小虫也在。 他射箭不准,刀剑只会乱砍,却能赢过一个使双刀的中等高手。 而等第三场的规则下来,我们十个人全都傻了眼。 第152章 我以为最坏不过分组淘汰赛,像奥运一样比出个名次,结果…… 特么的告诉我们每人接少主三招,武功高强者有几率掉落黑心煞掌,完事看谁还能站起来。 然后宣布规则的人还一脸“这是我们的荣幸”的表情:“放心,就你们十个人了,少主不会往死里打,挺过去,前途大大的有。” 我:“…………” 完球了,我的刀法就是剑招,我会的他全都会,这一拆招就试出来了。还有那狗日的黑心煞掌,要是能挡住,他肯定要查我内力,这要是没挡住…那我的实习期就要在病床上度过了…… * 我因为初试成绩好,排在了第一个上场otz。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我迅速定了应对策略。 ————绝不能给他逼招的机会! 先下手为强,既然没说不能用暗器,那我上来就来个天女散花,给他来个出奇不意,他接一招就算用掉一招,那第二招肯定会上掌法反扑,然后我用轻功躲了不接———这就拉开了距离,避免近身战的套招露馅。但第三招肯定得接了,我就直接拼内力,挡到一半我就收手飞出去,然后吐点血,最后坚强的爬起来。 评判标准是看谁还能站起来对吧? 少主背着手,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个一身蓝衣桀骜不驯的少年模样,毕竟短短三个月不会让他的外表有什么改变,可仔细看,还是变了,他周身仿佛笼罩着饱经沧桑后的寂寥萧索,毕竟三个月已经足够让一个人体会到一生中的大起大落。 他慢慢走过来,紧紧的抿起嘴,下巴微抬,是个冷酷且毫不留情的姿态。 “出招吧。” 我对他抱了抱拳:“少主,那卑职就献丑了。” 说完,一把松树针带着内力扬了过去。 ———黑虎崖海拔高,多松柏冷杉,这是我刚从树上薅的。 “…没规矩。”他眉头狠狠拧起,虽说稍微吃了一惊,但毕竟一把松针还不是很看在眼里。推出一掌,将松针卷了去。 我听见场外有人叹息,在他们看来,我一见面就给少东家留了个差印象,以后想获得重用怕是难了。 我才不管这个,抡起大刀趁机对他脑门劈下,少主抬腿侧翻,踩着那刀身落向旁边空地,然后腾地而起,双掌起势,左横右扫,直冲我喉间捣来。 我举刀往前一挡,故意卖了个破绽, 少主果然劈手夺过刀,反手就对我肋下一插。 这个速度着实有点太快,我一个“懒驴打滚———滚的不熟练,腰上被划了个口子——翻身爬起来,眼见少主再次挥掌扑了过来,我顺势扫腿,用脚挑起一片沙石,铺天盖地地扑向他的门面,他身子一顿,掌力便是一滞,然后我运起内力,猛地出掌。 然后我坚持三秒便哇哇叫着飞了出去,按照我的预期,应该摔出了十丈,该卸的力都卸掉了,正准备偷偷把腰上的血抹嘴巴上,冷不丁一个黑影落在前面,我抬头一看,少主翻手一掌正欲打来———掌影带着黑风,这特么是黑心煞掌。 我大惊:“!!少主!三招了!!已经到三招了!!” 少主一顿,然后冷着脸收手。 * 总成绩下来,我排在第二,直接升成为风门门主,房间也变成了更好的单人间。 第一名叫弥鹊,他…是前风门门主,大我三岁,刚入教三个月就被提拔到门主位置,得以荣幸的使唤了我一个月。这场比武他是真接了一招黑心煞掌,据说等他养好伤,就是堂主,要不了多久就会是左护法。 此人虽说生了个还不错的皮相,可惜是个冷面不讲人情的货,我初来乍到时本着跟直属上司打好关系的原则,寻思过送点什么讨好一下,可这人不仅没爱好,还不会做人———所以他得罪了教中一大帮人,包括我。 很快我就听说,少主派人送下来的金疮药,他的那份被人掺了辣椒———金疮药刚上的时候确实会痛一阵子,但是他疼的邪乎,去找教中大夫问了下,这才发现被整了。 我就机灵多了,我压根没用金疮药,我伤在腰上,喘气都疼,我可受不了这个,据说金疮药还很容易留疤,所以我抹的是自带的断续生肌膏。 抹完,也就没了。 反正是用在自己身上嘛,多贵都不心疼,等快辞职的时候找机会再偷两瓶———这玩意是真好用。 * 升职后,每天就是干活跑腿做任务,每天能见他一次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做完,回到大殿噼里啪啦一汇报,他在殿上写着东西,眼都不抬。我说完,他跟个新手村村长似的,道,哦,辛苦了,哪哪哪儿啥啥事,去吧。 干活儿干麻了都! ……罢了,反正他也就能剥削我这俩月,当还债了! 设身处地的经历一遭,我才感叹以前不该嘲笑朱无戒他们的,有时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什么突发情况都有,朱无戒应该也是尽力了。 任务都是带着绩效考核的,而且跟护法之位直接挂钩。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接听命于少主,还有机会学到更厉害的武功,虽说不配置手下,但是堂主门主都归他差遣。 所以大家都很拼。 我也很拼,毕竟当上护法后就不用再干这些机械式工作,可以整天在少主身边转悠观察。 第153章 * 七剑合璧后,魔教一直没什么大动作,也没有扩张势力的迹象,随着更多搞事的门派如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成为江湖头条,魔教似乎正渐渐隐淡于武林之中。 我觉得这个状态很好,不欺负人也无人敢欺,照这么看,应该也不会琢磨着报仇或者称霸天下了,免得哪天被七侠再打上门。 不过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让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某日上午,我正在黑虎崖山脚下的村落慢慢走着,冷不丁一个人冲我跑来: “鱼门主鱼姑娘!” 我转头看去:“你是……” “啊,在下屠阿牛,之前的选拔会上我们见过的,现在在少主亲卫队。” 我呆:“……” 神特么屠阿牛,这不虹瑁吗?!! 他把上半脸涂黑了,下半脸戴着黑面巾,还穿着黑衣服……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别说他只是把自己打扮黑了,他就是烧黑了,我也能认出来! 看我愣住,他挠挠头,跟他名字很应景的憨然一笑:“在下不如姑娘武功好,只撑过了第一关,鱼门主对我没有印象也是自然,但是姑娘风采斐然,在下实在刮目相看!” 我:“…………那个,客气了。” 妈的虹瑁混进来是想干嘛?!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饭盒:“鱼姑娘也喜欢吃万记的点心呀,这等小事怎么还用您来做?以后交给我就可以,正好我也常买……对了,听说鱼姑娘是川蜀过来的,我们还是老乡呢,改天我请姑娘吃饭吧……”然后口音就变成了四川方言。 真能扯,太能扯了啊,这猫明明是湘西本地的…… 然后虹瑁东扯西扯,终于问到了重点,他神秘兮兮的对我压低声音道: “鱼姑娘,我听说,少主在黑虎崖关了一个姑娘……” 我愣了一下:“啊?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我听兄弟们说的啊,说少主之前把一个姑娘关在迷魂台,现在少主在黑虎崖常驻,就把她也弄上山了。” 哦~~~我心中有数了。 这猫是来找我的,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套我话,估计是找不到我,以为我被关起来了。 我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啊?那我还真不知道。” 然后,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我都咬定黑虎崖没有这么一号人,末了,我还摆出门主架子,很严肃的责备了他一句:“屠兄啊,学武功,要专心,你前途不想想钗裙。” 哈哈哈哈哈…… 虹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瞬即逝,对我拱手摆出敬佩又羞愧的表情: “怪不得姑娘武功好,在下一定铭记姑娘教诲,专心习武,还盼姑娘能不吝赐教,我也想早日像姑娘这般成为一代高手刀客,为少主尽忠……” 我看他在那儿装模作样,其实非常想讽刺一句“想当高手不难啊,心中无我,方能无惧无畏,无怨无悔,方能刀法自如,人刀合一。” 但是我忍住了,这猫脑子太精。 我要是当他面念一段火舞旋风的真谛,他脑子一转,肯定就猜到了。 第75章 75 * 少主偶尔也有空出去走走了。 这天,他叫上我还有馋小虫还有两位门主,说是出去散心。 但逛的都是我以前带他逛过的地方,吃的也是我们以前吃过的馆子————估计是没心情去发掘什么新去处。他走马观花的看了一气,最终被一个卖皮子和珊瑚的小摊吸引住了。 毕竟少主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老板打量他一秒,笑眯眯的伸出五根指头,“五百两,客官。” 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少主把玩小珊瑚准备付钱的模样,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说有些不忍心看见少主被坑钱,但我讲价的话术这么多年一直是固定的,实在不好露出这种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查。 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少主就用五百两买到了那个小珊瑚摆件。 妈的,五十两都多啊!这地方以卖吃的居多,好的海货都在三条街开外的集市上。 ……算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钱!我来这儿仨月就是看他缺人手来帮忙的!顺便看看他!人家现在当家做主会赚钱了,爱怎么花怎么花,我才不管呢!! * 然后我们又去茶楼听了会儿说书。 巧的很,讲的正好是我熟悉的话题,关于七侠和魔教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而且更讨巧的是,是少主没出场的那段时间发生的故事———这就棒极了,免得少主脸上挂不住掀桌。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那蓝荼宫主如何肯答应,但是为了救虹瑁少侠,心生一计,提出了比武招亲,来为这七剑之首争取养伤的时间……” 馋小虫初出茅庐,刚从放牛娃脱胎换骨,听什么都新鲜。 直到我们离开茶馆,翻身上马,他还在兴奋的讨论:“那蓝荼宫主拿到解药了吗?”“朱无戒死没死?” 街上人多,这段路只能慢慢溜达,我跟他并驾齐驱,闻言便道:“没大没小,要称朱堂主。朱堂主自然是没死,后来他还跟少主干过一段时间,那可是咱们前辈。” 我把一些隐秘的细节略去,只跟他大概科普了下魔教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 “据说,朱堂主谋略过人,忠心耿耿,为我教立下汗马功劳,深受教主和少主器重,少主更是把十三太保亲自交给他指挥……为了引七剑自投罗网,少主把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了他————能把上古神兽扮演的活灵活现以假乱真,朱堂主实乃古今第一人也……后来,连重要的人质也交给他看管,简直风头无两………” 第154章 我又谆谆教诲:“不要只顾闷头练武,平日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兄弟们私下闲聊的时候,你要带上耳朵多听听,这个习惯对你有好处……” 馋小虫满脸崇拜:“小鱼,你真的好厉害!你什么都懂,人缘还好,而且也没耽误武功!” 我受用无比,心里也觉得他夸的是实话,所以十分高兴,还眉飞色舞给他传授了一点窍门。 兴高采烈之际,少主发话了: “这么能唠,去,到前面给我开道!” 额,开道?开道是什么? 馋小虫这方面经验比我多,他小声道: “就喊,少主回山,速速避让!” 我:“……” 这多毁我形象啊…… 尤其临近除夕,正是筹备年货的时段,饭馆小吃纷纷贴起了福字。街上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红灯笼高高挑了一路,人群熙攘,或是挑选肉禽,或是分称干果,还有人抱着新布新被喜庆洋洋往回走的…… 我尴尬的喊了一嗓子:“少主回山,速速避让!” 然后,我的喊声淹没在满街的“糖葫芦三文一串……”、“哎——新出炉的栗子诶,别烫着!”“娘,我要吃那个——”“走过路过看一看诶——” 我:“………” 少主哼了声,奚落道:“你不是很能说吗?继续啊。” 行,这可是你说的。 一甩马鞭,我直接策马前冲,用上内力: “少主回山!赶紧让道!!别他娘的站中间!!那是魔教少主!杀人不眨眼的!一会儿他的马蹄从你们脑袋上踩过去,踩死你们也白踩啊!!快闪开!!奶奶的。” “……” “……” “……” 有句话叫: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反正他们骑着马很顺畅的过来了。 * 如果说,之前少主只是对我爱搭不理,听完汇报就让我下去该干嘛干嘛。 那么,从“开道事件”起,我敢发誓,少主绝对记恨上我了。 他虽然嘴上不说,实则没事找事,常给我穿小鞋,一个不爽就当众斥责我。 那天,火门门主跟未旗旗主闲着没事互相安利饭馆: “我觉得姚记食府适合兄弟们一起聚聚……” “不不,谢兄此言差矣,要说小聚,还是天香楼好,那儿的菜做得没的说,据说第一任老板是白暑大侠,那厨艺,连煮个白粥都是内力控火……” ———他们只是从议事厅的门前走过,然后对话就被少主听见了。 当时弥鹊正在汇报山西的情况,而我正等着交任务,所以候在一边。 “说起来,我还没吃过天香楼的菜。” 少主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鱼门主,你轻功不错,你下山去买。” 啊?我去买?? 这……最近的天香楼也五里开外啊! 再者说了,我一个马上就要位列护法的人,送餐点外卖这种事需要我去吗?这厮分明是大冷天的故意折腾我! 哼,我是来当董事长助理的,管理层!不是来给你当董事长秘书的!让我干杂活,门都没有! 但我并没有直接抗命,抗命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我跟他低眉顺眼的拱手,恭敬答道:“是,属下这就去。” 三个时辰后,我拿着一木盒回来了。 少主脸色很差,看样子等我等的太久已经不耐烦了。 “你怎么才回来?”他声音憋着火。 我故作惊讶:“啊?属下这已经很快了吧?” 我走上前,把手里的木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放他面前。 “您不是让我给你买天香楼吗?这是天香楼的铺子的地契,原老板要四千三百两,被我讲到了三千六百两,家具和厨具也都留给我们了,还白送一头牛四头猪和三十笼鸡鸭鹅……” 少主看着地契发呆。 我滔滔不绝:“我又跟那里的厨子和掌柜说了,每年春节会再额外给两份月钱,他们原本还想跟原老板走,一听这话也愿意留下来了,您不是没吃过天香楼的菜么,现在天天都能……” 少主抬起手臂,指着门:“……你给我滚。” 我心中暗笑,一边点头一边正色往后退:“哦,好,属下得令,那个,天香楼的账本在地契下面哈,您有空……” “滚!!”账本飞过来,正好砸到我脚边。 我吓了一跳,是真的条件反射的跳起来: “已经在滚了!您急什么?真是的!” *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就是———名单出来,左右护法没有我。 堂主的职位倒是有我一个,工作地点在赣州。 这厮故意的! 堂堂少主,竟然打击报复手下,活该被背叛! 虽然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我还是去找他了,碰上这么不公平的事,我总得讨个说法。 我怒气冲冲,踹门而入: “草你大爷宵琥,老娘是右护法!” 少主正跟蚕小丛说这话,闻言顿时呆住。 我冲到台阶上,隔着桌子连珠炮似的对他喷:“我这一个月做了二十二个任务,特级两个,一级十四个,二级六个,从来没接过二级以下的,弥鹊二十八个,特级六个,这我比不了,但是———牛旋风是什么鬼?他才做了几个任务啊?他总任务比我少,特级都没做过,馋小虫之前还做过一个特级呢,凭什么让牛旋风当右护法?我早就把教中弟兄的任务量和排行算的清清楚楚,按道理,右护法就是我的!” 第155章 半晌,少主才消化了我的话,脸色很不好的道:“牛旋风救驾有功,所以擢升为护法……” 救驾?是七剑合璧那会儿吧? 当时牛旋风只是赶巧出现,把他背走了,这算什么救驾?这算捡漏。要这么说,我出力岂不更大? 我一翻白眼:“我不服!既然护法的位置内定了那你早说啊,老娘这么努力,这么辛辛苦苦完成任务,你就这么抹杀别人的努力,要是老教主还在———” “要是老教主还在,牛旋风也是右护法,这事没得商量,退下。” 我猛拍桌子:“我不!我本来就是想在本地找个工作,所以才那么努力要当上护法,凭什么给我外派了?!” 少主也火了,厉喝:“滚,我看到你就烦,给我收拾包袱滚赣州去。” 蚕小丛再傻也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刚刚他正在屋子里汇报,然后我就闯进去,让他被迫观摩了一场反抗古代职场不公的大戏。 他拼命扯我,努力打圆场:“小鱼,堂主每个月一千两银子呢!而且赣州很不错啊,你不是说赣南橙子好吃吗?” 我扭头:“你有毛病吧?” 然后我继续跟少主抗议:“我不!赣州三十多种官话哪,还有客家话!别人指着鼻子骂我我都听不懂,要去我也是去山东那片,巴蜀也行,我要当北堂主或者西堂主,既然不让我当右护法,我挑个地总不过分吧?” 少主蹭的站起来,也拍了桌子:“………反了!命令就是命令,谁都来讨价还价,那我这个少主还当个什么劲?要是我父王,你敢这么说话,你信不信他能一掌毙了你!” 哼,我信,我当然信! 正要怼回去,蚕小丛急急插嘴: “少主!属下刚刚查明!暑族已经派出去三批人马,他们在玉蟾宫附近偷偷转悠,还偷偷挖土——” 我:“……” 虽然我想说,这孩子的救火水平实在是弱的没眼看了,但是…… 鼠族? 这么快就仗剑部分了? 我记得宫主在这部鼠族算计的特别惨来着,他们的圣女不仅害的宫主危在旦夕,还跟少侠成亲了,荳荳和居士他们也不好过,其实整个七侠这部剧都特别憋屈…… 事分轻重缓急,右护法不当就不当了,反正一个月后我也是要辞职的。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下一部的苗头了,那我得赶紧去玉蟾宫附近守着,到时候想办法戳破那位鼠族圣女的面目————这小魔女就算最后改邪归正了,我对她也好感不起来,谁让她仗着宫主人美心善就逮着她来祸害,还有少侠那只橘猫,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那个圣女武功好像挺强的,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过她,人家还有个堪比石观音的妈…… 想到这儿,我当机立断,直接指着宵琥的鼻子大声豪气道: “没天理了!你这升职渠道不透明,还给我穿小鞋,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有意见可以尽情提,到头来还拿身份压人——” 我铿锵有力,坚决不为三斗米折腰,坚决与一切肮脏|黑|幕作斗争:“就算堂主福利再好也没用!心憋屈了,老娘不干了!我就算去卖烤地瓜我也不受你这鸟气!” 我裸|辞了! 说完,我转身就大踏步的离开,临出屋前,正好碰到打扫卫生的仆役拎着水桶和抹布进来,我眼珠一转,劈手抢过水桶,拿抹布把自己的鞋底狠狠擦了擦,然后把抹布往房檐一丢,一提裙裾,潇洒跨出大门。 气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 少主心里明镜儿似的: 看着我被坑钱, 还拿朱无戒讽刺我, 故意坏我名声, 不给我做吃的也不给我买, 饿着我还故意气我, 知道玉蟾宫要出事出于私心把人调走了,这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跑进来骂…… 最后,骗了消息就跑…… (偷偷找过来,还是后悔了吧? 看你表现,我考虑下要不要原谅你…… …… …… 这是特意追到黑虎崖来气我!) 第76章 76 * 屋内。 长长的五秒后,少主猛地拍了下桌子: “气死我了!这也太猖狂了!!” 蚕小丛被这声怒喝从傻眼中惊回过神来:“啊?少主,少主息怒啊,广西那边……” 于是少主这股怒火立马找到了出口,他劈头盖脸的骂道:“蠢货!你给我闭嘴!暂时闭嘴!” 他一指门口:“去给我传左护法,把她给我逮回来,尽量活捉,如果不能,直接打死也可以。” 蚕小丛大惊:“少主不要啊,不是说三个月之内离开不算叛教吗?” 少主怒道:“她那是离开吗!?她那摆明是在欺辱本少主!!” 蚕小丛立马就泪了,往地上一跪,抱住少主的腿哭:“少主,求你饶了她吧!要不你让我去抓她吧?要不…要不我娶她吧?咱教中不是有这个先例吗?敌人的话,嫁给堂主以上级别的可以免除死罪……” 少主一脚踹开他:“闭嘴,滚一边去!!” 少主烦躁的来回踱步,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两圈,忍不住又发起了脾气: “弥鹊怎么还没到?人都快跑下山了!废物!” 蚕小丛坐在地上抹泪,还不忘替弥鹊辩解:“因为我还没放信号|弹通知他啊…” 第156章 “你聋了?我让你闭嘴!”骂完,在屋子里又转了半圈,把身上的大氅拽下来往椅背上一丢,“算了,我亲自去。” 蚕小丛再度扑上来抱腿,这次力大无比,少主的轻功还没离地就被焊死在原地, “少主,求求你啦,我和小鱼是真心相爱的……” “给我松开!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再不滚我一掌打死你!” ** 放完狠话,我一边往山下跑,一边疯狂扯头上的挂件,同时把脸变了回去。 反正少主这边也走向正轨了,我这就下山去,好好琢磨下怎么把仗剑部分的剧情扼杀在萌芽中………对,可以考虑先下手为强,我再易个容,编个悲惨身世,宫主与其被那位鼠族圣女骗,还不如被我骗呢?然后等那圣女一出现,我就…搞事陷害她! 所以这次易容的风格也很关键,一定要瘦弱、年幼还要美貌,这样碰瓷起来也有说服力。我感觉宫主也是喜欢白幼'瘦这种类型的,我先刷高最初印象分,等混进玉蟾宫,再索性把在魔教受的委屈嚎啕出来,没准还能抱着宫主性|感的大腿哭一会。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山下,我把衣服换下来一卷一丢,从山脚下的某农户家的院子里偷了一套晾着的已经洗的发白、且打着补丁的衣衫。 我把下巴削尖,身形改变至十三岁且发育不良的模样———衣服宽大,穿起来空荡荡的,再配上迷茫的表情,我就不信宫主不动心…那个,恻隐之心。 兵贵神速,我马不停蹄,轻功一纵三跃,以最快速度跑出袁家界。 然后我拖着脚步,慢慢走在官道上。 冬天下午的太阳很暖,路上就我一个人,只是鞋子不大跟脚。 要是能有马车路过,好心载我一程就好了,当然,碰到别有用心的也不怕,那样更合我心,正好我缺活'体道具。 ———我翻脸出走完全是临时起意,也没带干粮水囊,刚刚跑了许久,不禁一阵口渴。 好在不远有个小溪。 高兴的跑过去,正欲撸起袖子用手舀着准备喝两口,我就感觉眼前无声无息落下一个阴影。 抬眼一看,心跳差点蹦出来。 妈的……少主怎么在这儿?!! 虽然我大致能猜到,他被‘我’一顿大骂,回过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我都二次易容了啊!还跑了这么远,怎么会这么巧?? 稳住,没准这厮也是出门着急没带水杯的。 亦或者……追了一圈不见人影,看到我,想找我打听消息也说不定…… 这就是考验心理素质的时候! 我对他稳稳的一笑,用从来没对他用过的温柔语气说:“大哥哥,你也来喝水啊?” 【这水很好喝。】 【是那个红衣服的漂亮大姐姐吗?她往那边去了。】 【大哥哥你可真好看,我从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 …… 短短一秒,我已经构思好了无数往下的台本。 少主在我面前蹲下,盯着我:“把脸给我变回去!” 我呆了呆,装傻:“你说什么?什么脸?” 他蹲着,手里一颗石子突然弹出。 距离太近,完全没机会躲,石子猛的击打在我的痛穴上,突来的剧痛下,我真气一滞,易容术再也维持不住,惯性之下,一个屁墩摔坐在地上。 卧槽! 这会儿来不及想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翻身一骨碌爬起,杀人啦!!!———— 其实玉蟾宫离这儿很近了,只要我能跑到玉蟾宫……虹瑁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打死我。 “哪里跑——黑白无常!”他左右掌挟着内力,随着他的喝声,猛地打在我脚下。 危急时刻我手在地上一撑,一个跟头翻到了另一边,眼见少主已经飞扑上来,手边又没有任何刀剑可用,我只能硬着头皮,右手猛的击出,手刀向他太阳穴砍去。 他手腕一转,我的出掌就在他掌风中歪斜了出去,他顺势攥住了我肩膀————那力道仿佛钢筋铁爪般撼动不得,我急忙换左手来救,他抓着我用力一搡一松,我一个收不住脚,直直扑在地上,脸都碰到了湿软的土壤。 少主捏了捏指骨,迈步走过来。 “已经饶了你,你不见好就收,居然还敢惹我!?” 我心里一颤,完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合璧有我的一份,怕是今天不可善了……… 他把我用力翻过来,一手掐在我脖子上,冷冷道:“你改头换面,来我教卧底,是想监视我?” “……” 我呼吸开始艰难,心里也十分害怕。听了这话,虽不意外,但想到从前种种,心头不禁一酸,又见他另一手已经蓄足内力,又觉得一阵阵的凄凉。 他顿了下,“你哭什么……” 喉咙上的手一松,我被拽着坐了起来。 他换了个说法:“你想当护法,是想跟着我?” 我吸吸鼻子,点点头,心里愈发酸涩。 他把手收回去,开始长长的沉默。 我知道我该说点什么,但仔细想来,却发现我其实无话可说。 谁都不会知道,我明明有那么多的渴望,到头却最后什么都没能抓住…… 我默默的流着泪,越想越伤心,虽说我当时说过会因为他活下来感觉满足,但事实上我到底一无所有,又谈何满足?……如果说别的女主死后会有真相大白追悔莫及的一天,可我呢,我就算今天死掉了,怕是也………正哭得情难自禁时不小心呛了,我开始剧烈咳嗽,却听见他开了口:“那你要不要嫁给我?” 第157章 咳……咳———— 我的咳嗽都要被这句话给惊住,抽泣也戛然而止。 我简直怀疑我耳朵听错了,心里想问,可看他表情有些心烦意乱,又怕他被问恼了直接把话收回去。 好半天,我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之前的事…你不恨我?” 我当然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啊!可是…… 我鼓足勇气,小声提醒他:“毕竟你爹被我们……” 少主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俯身用袖子给我擦脸,我怔怔的任他擦完,才反应过来,呆呆的道:“你柜子里的衣服我都踩过。” 他动作一僵。 几秒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父王没死。七剑合璧后,牛旋风中途折返,拼死把我父王护送回来———所以之前我才说他救驾有功。我父王的血瘾也被雷电医好了,只不过武功尽失。” 我:“!!!!!” 辛琥没死!! 我半张着嘴,震惊到说不出话,心惊肉跳之间,又听见少主道:“既然我父王的病好了,麒麟便不需要了,现在他老人家正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修养。” “…………” “至于你。”他垂下眼帘看着我,“我救过你,也害过你,而你害过我,也救过我,往事种种,我们权当扯平。你若以后好好对我,我也会好好待你。” 信息量太大,我久久失语,大脑也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关键的头绪,语调艰涩的开口:“那…那你,还会找虹瑁迢原他们吗?” 情绪短时间内大起大落,又被这惊人的消息所震,我一阵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猛地想到某种可能,又开始心如刀绞———他们是不需要麒麟了,但虹瑁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如果再打起来可怎么办?我要帮谁?我不想再伤他的心,可也不能看着我的同伴被打死,就像那猫虽然生我的气但还是担心我出事了找过来……而且…还有下一部的剧情……我不能坐视不理……这要怎么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办?…… 气积于胸,以至于我都有点头晕眼花。 少主的回答和我想得差不多:“我可以不去主动对付他们。而且我想虹瑁现在应该已经分身乏术了吧?他不死在管闲事的途中就算他命好。但若是有人想来寻仇,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可若是………… 我张了张嘴,少主却抢先一步,急切又几乎有些凶狠的语气道: “不要再逼我,也没有别的余地了,就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抓住我的肩膀:“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想过这种互相提防的日子,也憎恨被人背叛。你要是再这么摇摆不定,你我之间,你和七剑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被他这么一吓,我突然又有些迷茫,是不是,这就是我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想要的总是难两全。总归我想要,便要有所牺牲———蓝荼宫主选择少侠难道就没有做出牺牲吗? 也许事情并不会像我想的那样坏,比如虹瑁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辛琥活着,或者,还没等寻到他辛琥就已经死了,当然,抛开侥幸心理,既然少侠动画里武功尽失都能重新修炼,辛琥未必没有这个魄力,到时候也许会再次爆发一场冲突,我还是要面临当初一样的选择…… 若选择少主,从此我就要背负这种心理负担,每次想象最坏的结果都一阵焦灼,彻底放弃紫云剑,从此再没脸去见宫主神医居士他们…… 可若选七剑,我心里也未必不痛苦煎熬…… 两害取其轻…… 反正紫云剑早就被我丢进黄龙洞,然后我也终于忍不住,偷偷去找了少主……更早之前,我就已经有所偏向了。 “好,我嫁你。” 我有气无力,也如释重负。 少主脸上露出和我当初一模一样的仿若听错了的表情,他先是惊喜,又有几分惊疑和不确定: “你决定了?那我们就约法三章,你不能再玩|弄我,也不能再骗我,要是让我发现你背叛我,我就……” 他卡了两秒,看我:“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这怎么和那只猫一样?都喜欢问要是背叛他们怎么办?想怎么样直接说不行吗?我怎么知道到什么程度他们才满意啊…… 我这会儿依然没什么力气,但既然他问了,我就费劲的想了想: “…把我丢出去,叫你全部手下轮一遍?”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这样吧?反正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少主:“…………” 几秒后,他深吸了两口气,愤声道:“是你自己缺德缺大了!少来如此揣测我!” 他继续对我怒:“没有十年疯病都说不出这种话!亏你还是七剑传人,满脑子………简直都不讲江湖道义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我…… 猜错就猜错,激动什么?他难道是什么好人吗?他家难道不是魔教吗? 然而经历过一遭过山车般的心理起伏后,我实在没精神跟他叫板:“那你想怎么办啊?谁让你问我的啊?” 他又深吸几口气,看着我一副委靡不振的样,恨恨道:“有难处你可以说,但你要是一坑不响的背叛我,我就废了你的武功,把你关到死。” 第158章 “跟我回去!”他把我拦腰抱起,脚下一顿足,朝着黑虎崖而去。 * 一处庭院建立在黑虎崖的半山腰,和山顶常年积雪卧冰的阴冷气候比,山腰处多生鲜花草木,气候更加宜人。 少主抓着我的手走进院子,绕过中心池塘,推门。我紧张的瑟缩了一下,被他一把拽了进去。 * 握住我手腕的手热得烫人,他俯身下来,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了,然后轻轻在我唇上亲了一下。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把他想做什么表露无疑。 几番拉扯间,我早就不争气的红了脸,一边挡着自己,一边用手推拒他,“那个,先等等……”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不行!这事估计等不了。” 我见他神色微变,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紧张,我怕他误会,赶紧补充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你帮个小忙……” “哦,”他露出一副笃定的表情,轻佻的捏了捏我下巴,一边伸手去解我腰带,笑,“行啊,说点好听的,我帮你解决。” “哎—!你!都说等等了!”我见他还来,羞愤交加之下用上了两招拳脚功夫,得了空隙,我往床角一滚,死死捂住襟领,抿唇瞪着他。 “咦?还挺泼辣。”他心情依旧不错,倒也没强求,抱着胳膊势在必得的看我,“行,你说吧。” 我迟疑了下:“那个…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那要看你表现。” 我有些尴尬:“…额…就是…你刚刚追上我的那会儿…” “?” “我……我当时一害怕…” “……” “…就不小心……” “有话直说!!” “把闭心丸吃下去了!”我闭眼大喊。 “你!!你!” * 半个时辰后,他推了推我,“好了。” “哦,那个…谢谢哈。” “……” 被这件事一打岔,我心情倒是变得轻松不少。 虽说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这个一二我已经有了啊! 我回头看去,少主正一脸疲惫的坐着调息,这下估计他什么想法都没了————就算有想法也没力气,我猜他一定很郁闷… 心里一阵好笑,我忍不住乐道:“你发现没有?你每次想做坏事,都会被什么给打断,这样下去是不是对你不好呀?哈哈哈……” 他扫了我一眼。 我咳了一声,明智的结束这个话题,“要不,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行。”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感情,有互相喜欢的人,那是一种运气,其实应该鼓起勇气排除万难的在一起,但也要做好觉悟就是了,喜欢和合适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觉…… 后面会有番外。 第77章 番外一 后来我问少主,为什么黑虎崖的山腰处会建这么一座别苑。 虽说这别苑比不上玉蟾宫的钟灵毓秀,也比不上山顶总坛的恢宏气派,但这些屋子古朴而雅致,院子多种花树花藤——尽管正值冬季景致不佳,但我能想到开春后,这里一定别有一派悠然见南山的闲静。 这么好的地方,却没人住。 “这是我母亲曾经的寝殿,我小时候和母亲住在一起。”少主答。 我愣了下:“那你爹呢?” “我父亲住在山顶总坛,正殿后面的屋子。” “??你爹是不是还有别的老婆?” “没有,就我母亲一个。” “好家伙,你爹你娘是邻居。” “…………那是因为经常就有人来刺杀我父亲,我母亲虽然会医术,但是不擅武艺。”少主气道。 哼,我可不信。 要是担心有人刺杀,那老头儿难道不应该住在山脚么?肯定是因为天天嚷嚷着喝血被撵出去了,只能灰溜溜的睡办公室茶水间。 该! * 少主带我去祭拜了他母亲。 他母亲的坟茔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安于黑虎崖,而是在袁家界边界的一个小山上,距离偏远,我们骑马前去。 少主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窄袖衣袍,只是未系披风,未配护甲,也没戴发冠。他跟少侠一样,用根带子把头发束起来,看起来低调了许多,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客。 扫墓,除草,燃烛,焚香。 做完这些,少主跪在地上,伸手轻轻抚拭着墓碑,眼底满是回忆和依恋:“母亲,孩儿来看您了……” 我在一旁安静听着,不去打扰他,但他很快提到了我,夸了我一番,说他即将成家,还请母亲不用再担心挂念。 于是我到少主身边并排跪下,磕了头,学着他的样子恭恭敬敬上了三柱香。 话说……古代人管婆婆叫什么来着? 算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还是跟现代一样,跟着叫妈吧。 “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 少主一愣,扭头看我:“你怎么也喊母亲?” 啊? 我也是一愣:“你母亲不就是我母亲?不对么?那我应该管婆婆叫什么?” “……你不是已经叫了吗?” * 几日后,少主出门归来,我一见他,当即吃了一惊。 第159章 他脸上不知是挨了拳头还是巴掌,嘴角都裂开了,带了一点刚刚干涸的血迹。 “!!你这是碰见谁了?!”我用指尖小心的碰了碰他被打裂的嘴角,“别的地方呢?有没有内伤?是不是虹瑁?!” “没有,不是。”少主一动不动,任我碰着的伤处,但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是谁。 我想到一个可能性:“该不会……是被你爹打的吧?……你傻啊你?他打你你怎么不跑呢?” 少主一声不吭的抱住我,我见他跟个小绵羊似的,正要安抚的拍拍他,他却突然跟我说,要带我去见他爹,也就是辛琥。 “啊?你,你这是想让我死啊!不行,绝对不行......”我闻言大惊,拼命往后退。 “这是什么话?”少主两三下就把我抓住了,“你还怕他?你以前都不怕,怎么这会儿反倒怕起来了?何况我爹他现在武功尽失……” 他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可明镜儿似的:距离七剑合璧已经过去五个月了,就算辛琥当时武功尽失,谁知道现在有没有修炼回来?他还把少主打了…… “我,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你爹在哪儿比较好……”我垂死挣扎,“他肯定也不想见到我……” 少主毫不退让,坚持的道:“他现在点名要见你,你去拜见一次,也算过了明路……” …… …… 少主如此看重这件事,也头一次这样强烈要求什么,估计他挨打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实在不忍心太拂他面子。 算了,就冒险去一次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还真能当着少主的面一巴掌拍死我不成吗? 大不了…我把闭心丸带上———这玩意都快成家中常备了。 我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那好吧……那你可要尽量保证我的安全,万一你爹…骂我,你可得帮我。” * 我觉得我应该带点什么礼物———虽说赴鸿门宴带啥礼物都没用,但这个礼数也应该做全了。 虽然辛琥不需要我惺惺作态,可少主需要啊…… 毕竟放到现代,也不好空手上门,对吧? 跟少主一提,他对我笑得意味深长,掐掐我的脸:“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见了他,就说是你挑的。” 然后把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我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盒子里七个小块,白金青蓝黄朱绿,还带着各式各样的精美凸纹,看上去很诱人。 “这是什么?巧克力?这么早就和毛子那边通商了?我也想吃啊,你怎么不多买点?” “………你能别气我吗?这是御墨!上面漆着篆书你看不见哪?” “靠,那谁认识啊?我还以为这是青丝玫瑰做的花纹呢,还做成七个形状七个颜色,跟德芙限定礼盒款似的……” * 爬山爬到一半,居然看见了个寺庙。 我心里惊讶,辛琥该不会是出家了吧? 结果少主带我继续向上,以轻功飞跃陡峻的险峰,又避开飞涌而下的山涧清瀑,一个颇有禅意的园林出现在眼前。 通报后,我们走进园子,石板路的两边,竹林错落有致,颜色依旧翠绿,因为气候湿冷,石阶多生青苔。往内殿里走去,内殿开阔,陈设简单,架子上摆着一个香炉和一个盆景。 辛琥还没来,一个管家模样的命人倒茶,让我们静候片刻。 听人说,性格决定家装风格。 所以辛琥喜欢极简风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三面墙,除了七幅字画外再无装饰———字我不好评判,但那画确实画的极好,水墨画简单几笔就很有神韵,至于那工笔画,能看出作画者相当有耐心,鸟的每根羽毛都画的相当细致,根根分明,几乎能从纸面上飞出来。 瞧落款,落款写的也很工整,没认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墨崖居士的人。 “这个叫墨崖居士的画的可真不错,这些都是他画的?他是你们魔教的画师?……那能不能把他叫到黑虎崖画一张,我想要个全身画像,类似仕女图那种……要不干脆咱俩一起画个结婚照…”我扭头对少主提议。 “墨崖居士是我父王的号。” “……我刚才啥也没说。” * 辛琥还是老样子,依旧是不敢让人直视的气势逼人,但比起之前满眼杀气的狂躁,如今血瘾去除,倒是多了几分老僧入定的高深莫测。 这就让我越发紧张,怀疑他是不是武功已经恢复了。 我偷偷观他走路步伐,既非悄无声息,也非千钧之重,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这说明不了什么,真正的高手反而会如此来隐藏自己。 ————虽说是敌人,但毕竟身份在这儿摆着,不能让人看笑话,加上本就是来缓和关系来的,谁叫我看上人家儿子呢…… 我尴尬的张了张嘴喊人,额,话说,古代管公公叫什么来着? 父权社会,总感觉有个正式又文绉绉的敬语来着…… 而那边,辛琥已经有点等得不耐烦了,情急之下,我猛然想到一个,一拱手:“泰山大人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 辛琥眉毛眼角狂跳。 可恶,孽子找的这个,若非已神志不清,就是故意要说些颠黑倒白的话想要气死他。 可恨那孽子还一脸毫无所谓,压根就不在意一般。 罢了,以后他的事,孤王是彻底不管了!等今天一过,以后那妖女也少来本王面前碍眼…… 第160章 半晌,他从鼻子重重地冷哼一声: “不敢当,免礼。” * 饭厅在另一处院子。 一走到拐角,风轻云淡的少主就崩溃了。 他恶狠狠地低声威胁:“你敢在我父王面前落我面子,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一愣,顿时不服:“你还讲不讲理?我怎么落你面子了啊?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我巴不得在你爹面前对你好点呢!” “你喊他岳丈,你拿我当什么了?” 岳丈?……我喊的这个? “不对吧?你少冤枉我啊,我记得我明明喊的是泰山大人!” “……” 少主愣了下,然后把我松开了。 “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毕竟也就本少主不嫌弃你。” * 席间。 桌子上摆了好几道菜,有一道是鱼。 “本王服药,忌生冷,这鱼不错,特意给紫云剑主准备的,尝尝吧。” 我赶紧站起来,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道:“伯父您真是太客气了……” 为了表现得温柔体贴会照顾人,以抵过刚才不小心的差印象,我又亲亲切切的拍了拍少主,“你坐着,我给你夹。” 我拿起旁边的象牙别箸,探向雪白的鱼肉。 “……” 妈的这是哪位神仙切的啊,有必要切成这样吗?鱼肉被片无数刀,比纸都薄,筷子根本夹不起来,一夹就碎,一夹就碎。 我正在心里骂厨子,忽而听见辛琥的声音,“几月不见,七剑传人是越发不中用了。” 他眯眼捻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摆明是在立威…… “……” 我反应过来了,其实筷子是个摆设,这是要用内力把鱼吸住…… 斜下方一把勺子伸了过来,给我舀了一勺,又给他自己舀了一勺,闷头开吃。 我:“……” 然后就见辛琥狠狠的瞪了少主一眼。 * 还是席间。 吃了没两口,辛琥毫无预兆的一拍桌子,吓得我刚夹起的排骨直接掉了。 只听那老头儿怒道:“哪儿来的琴师?技艺如此不娴?你可知你弹错了?!” 隔着帘子弹琴助兴的琴师惶恐不已的跪地。 草…这又是哪一出……? ————说实话,如果是少主这么嚣张,我肯定会桌子下踹他一脚,别特么没事找事。但眼下,我微张着嘴呆住,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这死老头是想让我替琴师求情,跟他低头?还是想看我会不会跟他唱反调?…… 少主及时开了口“父王,何必让他搅了吃饭的兴致?”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我慢慢看向少主,心里有点崩溃。 我穿的是快意恩仇的武侠吧?怎么还给我搞豪门虐恋那套?好歹也曾是一代江湖霸主,有劲没劲啊?这回我倒有点相信他武功没恢复了,只有没事业可搞了才喜欢在这种事上使劲…… * 依然是席间。 辛琥开始询问少主最近的教中情况,外面局势如何,有何端倪……而我嘴里含着一块鸡脖子,嗦的正起劲…… 突然,辛琥咳嗽一声,对我举起茶杯,沉声道:“紫云剑主,老夫有话要说。” 我乍一被他点名,脖子后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关键我嘴里还有东西,但眼前这个架势,我也只能手忙脚乱的端起酒杯。 然后就听那老头开始长篇大论,先说少侠他爹也就是白瑁大侠当年第一次七剑合璧的事,又冷嘲热讽说起白瑁当年不进行第二次七剑合璧是有私心,再提到当前的江湖,哪些门派需敲山震虎,哪些门派要徐徐图之,孽子务必好好练武,不可荒废……最后话题落到我和少主身上———既然我俩已经化敌为友,他也就不阻拦了。孽子要一心一意,记住紫云剑主的牺牲,而紫云剑主也要爱护孽子,多为他分忧,不可粗鄙无状,使他丢脸…… 这杯酒举了半炷香之久,终于下肚。 * 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偷偷在桌子下捂住了胃。 缓了一会儿,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身上也开始出冷汗。 完了…肯定是中计了…… 少主习惯性的扫了我一眼,大惊:“你怎么了?” 我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捂着肚子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我被飞快放到榻上躺着,而那父子二人的争吵声也传了过来: “父亲,你怎么能给她下毒?您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逆子,你竟敢这么跟为父说话?!孤王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那为何我们谁都没事,偏偏她会这样?”少主焦躁道。 “放肆!死在孤王手里的人何其之多?孤王还不屑赖她一条命!!”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扯少主的衣角,有气无力道:“算了,我得了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来之前就猜到了,我谁都不怪……” “………………” 辛琥转身对众黑衣兵吼道:“气死孤王了!!你们还不快把相关人等统统抓起来!” “是!”众黑衣兵都战战兢兢地往外跑。 我继续哽咽:“我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去,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有那么多事想做……” 少主颤抖着扶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先帮你运功压制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第161章 也不知道辛琥那边是什么光景,只听一个黑衣兵赶紧劝道:“教主您别激动,别气坏了身子,这肯定是敌人的离间之计,少夫人肯定不会有事的,您稍安勿躁,属下们一定能查出下毒之人……” 一分钟后,大夫背着药箱满头是汗的进来了。 把脉良久,他才在诸多紧张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道: “依属下愚见,少夫人这应该是吃饭间过度紧张焦虑,导致肝失疏泄,气机不畅,所以横逆犯胃,胃失和降,痛及胸胁……” “……” “……” 少主猛地抓过我的手腕,诊了一会儿,又沉默着松开。 “卑职这就开幅药,服下后不出一柱香,症状就能缓解……。” “……” “……” 大夫抓药去了。 半晌,少主扭过头,支支吾吾的道:“爹……” 终于被还了清白的辛琥,胸腔里本就正憋着一股被人碰瓷的阴郁之气,听见少主愧疚出声,之前的憋屈怨恨不但不减,反而一下子窜得更高,他双眼一瞪,暴怒道: “逆子!!孤王不想再跟你说话!带着你家里那个废物,赶紧给我滚!!” 第78章 番外二 婚礼还是很隆重的。 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帮派都出席了,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营业,反正都摆出笑脸坐在席下吃酒。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送上了一个锦盒。 “伉俪情深,白头偕老!”送上了一只玉匣。 “听说少夫人一手好厨艺,少主有福气!”送上了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 “祝二位长长久久,永结同心——”送上了一个百宝箱。 “少主一表人才,少夫人天姿国色!天作之合,宛如璧人矣!……”一挥手,抬进来一口系着红绸的大红木箱。 今天我简直收礼收到手软,教众们也是喜气洋洋,我兴奋高兴之余,看着满座宾客觥筹交错拱手恭喜,却又有点淡淡的惆怅。 但我不后悔。 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后悔。 * 夜幕已深,众宾客纷纷告辞而归,仅有少数几个放心喝醉的被黑衣兵们背下去了。 洞房花烛夜,我叫少主帮忙把三斤重的发冠钗子给拆下来,又解了穿在最外面的大红刺绣的拖地外衣,便迫不及待拉着少主坐在床上清点贺礼。 发财了发财了,这些帮主掌门长老都是大手笔,给的都是实在的金子。 我把金锭子金花生金豆子金手镯金如意金叶子金步摇铺满床,躺在上面上下挥动胳膊腿,享受被金子埋住的土豪感。 哎呀呀,好幸福呀,简直美晕了…… “这么高兴?”少主坐在我身边,打量了我一番,又笑起来:“我感觉你现在这模样可真是不如平常好看。” 我的笑容消失在脸上:“…………”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一阵嘈杂,似乎还有刀剑乱斗的声音,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道:“你们少主何在?虹瑁蓝荼携贺礼前来恭喜!” 少主的笑容也消失在脸上:“…………” * “虹瑁,你居然来了!” “当然,你成亲,我们怎么可能不来?” 少主环视了一圈:“只有你们两个?那四人呢?” 虹瑁把手一背,下巴一抬,带了点挑衅:“怕吓着你,我们俩就代表他们了。” “你!!” 蓝荼及时出声:“莎丽合璧后便离开了我们,整整半年不见人影,和所有人断绝了关系,金鞭溪客栈也另主了,剑谱也留在了十里画廊,我和虹瑁双剑合璧只找到了黄龙洞中的紫云剑,后来……也没有找到莎丽,我们都担心她出事了……” 我本就对他们愧疚的不行,又听到宫主说他们一直在找我,我…… 少主冷声道:“现在你们找到了,此番前来是要阻拦我们?” “你见过带着贺礼来砸场子的吗?”虹瑁理直气壮道,“既然莎丽她已下定决心,就算我们有心阻拦,想必也没有用。” 宫主紧接着说道:“都是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姐妹,成亲却连个请柬也不发,未免太伤我们心了。”说这话时,她既没有面色凝重,也没有语重心长,仍是一贯温柔又坚韧的风格,像河流无声地撞击着河岸,字字诉说着关心。 我嗫嚅道:“毕竟我已经选择了……”说着,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宫主轻叹了口气:“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们二人真心相爱,无论此前多少仇恨,今后也定能化敌为友,这对我们,对江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祝福你们。” 虹瑁将手中一个狭长的盒子递过来:“紫云剑物和剑谱物归原主。” 我看了下盒子,又看了看虹瑁,再看了看少主,不知道该不该接。 少主瞥了那盒子一眼:“给你你就拿着。” 宫主又塞过来一个匣子:“里面是大家给你准备的贺礼,神医这会儿有个要紧的病人赶不过来,其他人……毕竟多少跟黑虎崖有恩怨,还有这个玉佩,是达夫人给你挑的。” 顿了顿,她看了看少主,又望向我,“以后…如果有事,也可以来玉蟾宫找我们。” 我接过,看着他们利落的翻身上马,逐渐远去。 心脏钝痛,眼泪簌然从眼角流下。 第162章 * 黑夜中时不时传来鹰的叫声,山道上马声嘶鸣,一红一白两匹马上,正是虹瑁和蓝荼。 “…你也别太担心了,魔教这半年一直没什么动作,我观宵琥神色,也不是欲寻七剑报仇的模样。”蓝荼说道,接着她又有点犹豫,“只是…莎丽已经把紫云剑留在了黄龙洞,显然是想让它静等有缘人,我们又把剑硬塞还她,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蓝荼,你有没有觉得宵琥的武功更强了?他的手下也比当初的朱无戒要强许多?” “啊?” “而且像莎丽这种人……我也不好讲的太直白了,我就这么说吧,就莎丽这种人,让她当紫云剑主,那绝对是对武林和平有贡献!” “……” “如今我们是强不了她的所难的,紫云剑她本就取用随意,只愿他二人不要辜负我们。” “放心吧虹瑁,宵琥应该不会再追杀麒麟了,既然他已改过自新,那魔教应该也不会再害人……所谓宁负自己,不负他人,只要我们先做到位,又怎怕别人辜负我们?”月光下,蓝荼的眼神坚定澄澈,语气中无怨无悔。 * 我看着两把紫云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少主走了过来,看我在为难,哼了一声:“你放心,魔教暂时没有追捕麒麟的想法了,反正你没有趁手的兵器,拿着用吧。” 我扫了他一眼,怕他这是在诈我,他心里肯定很在意这个,我现在就表个态让他放心: “这么沉,算了,过阵子我就找个徒弟,把紫云剑传给他。” 说完,我继续盘腿坐在床上翻看那两把紫云剑,心里想着,那把假的倒是可以留着当个纪念,真的剑,还是赶紧找个根正苗红的赶紧送出去…… 对了,明后天我带点鸡鸭鹅去探望一下大蛇,我们这帮人轮番打野,估计它也是很崩溃———我取剑打了它一次,马三娘取假剑又打了它一次,我为了还剑又又打它一次,然后那猫又又又打了它一次…… 大蛇,你受苦了…… 少主把那堆金子收拾收拾堆到桌子上,然后从后面抱住我,呼吸扑在我耳边,还带了点笑意: “以后可以生两个孩子,一个学天魔功,一个学紫云剑……” 我:“……” 我眼珠转了转,然后笑容满面的回身揽住他脖子: “乖儿子,叫声娘听听,我就把紫云剑法后三招教你。” “……” * 我早上醒得很早,一转头,发现少主也醒着,而且似乎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了。 我想起昨晚,脸就情不自禁地发红,想支起胳膊撑开一些距离,少主不肯,胳膊抱得更紧了,又轻轻贴着我额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抓住被窝下作乱的手:“…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你…别乱摸……我饿了,想吃东西……” “好,先吃饭。”他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件翻过来,递给我。 其实我觉得我穿白色或绿色更好看,但是眼下没办法了,嫁衣是红的,易容那阵子买的也都是红的…… 我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明明已经易容的那么像了,” 少主动作一顿。 然后他对我得意一笑,自信地告诉我,因为我们关系不一般,无论我扮成什么模样出现,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他还举了而例子:“神医背着你逃走那次,你们虽说穿着黑衣兵的衣服,但本少主还是认出来你了,你们之所以能逃出去,是因为我瞧你可怜,有意放了你们一马的缘故。” 我刚听着有些感动,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小神医背我那次确实是我们自己有纰漏!你想,小神医当时个子比我矮,还背着我,还往外跑,想想就很可疑嘛,认出来有什么可骄傲的…… 但是少主咬定他能认出每一个我。 我不信,洋洋自得的举了一个反例:“少说大话,我跟护法那次你肯定没认出来!” 然后我把当初那幕负心汉拒绝小白花的事说了一下。 少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我气喘吁吁,感觉身体里着了火,想踹人却使不上力气:“你可不就是没认出来?本来就是你自己吹的牛,而且我还不是为了不骗你才坦白的?你生哪门子气?你慢点,受不了了……” “我生哪门子气?你还别说,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第79章 番外三 * 天香楼归我了。 包括剩下的那几家分店。 我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把外卖送餐也搞起来,先捞回本钱,再赚零花钱和生活费。 可惜这边不能网上订餐,但是飞鸽传信写菜谱,到时候按要求时间配送……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首先得研究下一次性包装盒和封条,保证食品安全…… 下到半山腰,我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蚕小丛,他拢了个小土包,竖了个木板,摆了一束花,一杯酒,还放了几个橙子和一只烧鸡。 蚕小丛带着哭腔:“少主成亲了……” 我:“……” 他继续哭诉:“他杀了你,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转头就办了喜事……” 抽嗒一声,他断断续续的道:“我没办法帮你报仇,但是,我会继承你的遗愿——我也不干了……” 第163章 啊? 他怎么会以为我死了? 少主没跟他说吗? 我走过去,正想解释,却被香喷喷的烧鸡吸引住了。 我拿起来,自顾自的撕了一个鸡翅膀,笑道:“谁告诉你……” 蚕小丛吃了一惊,跳了起来,见到我,脸上顿时义愤填膺:“你!!你太过分了!我还没走呢,你就敢偷吃她的贡品———” 我愣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声线,坏心眼的道:“这难道不是给我准备的?” 蚕小丛浑身一颤,半张着嘴直直的看我,又抽搐一下,然后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等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把他弄醒,蚕小丛缓了好一会儿,然后哭丧着脸:“我已经把信偷偷放在少主的桌子上了,说我不干了,这可怎么办呀……” 我哭笑不得,又有点感动:“没事,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可是,我第一句话写的是,‘草你大爷宵琥……’” “啊?!!” “我不敢当面跟他说,跑的也不快……” “………” 我劝了好半天,让他安心回去,假装没这事一样该干啥干啥,万一少主真的罚他也不怕,我会帮他说话的。 ————毕竟人家得罪东家也是因为我,他好不容易才升到月薪一千两了,不能让他因为这种乌龙丢工作,而且少主招聘一个优秀员工不容易,何况还是这么耿直讲义气的。 * 我和那几位掌柜的就此事研究到傍晚,又拜访了好几家制作盒子的店铺,事毕,我披星戴月往回赶。 风尘仆仆的进屋,少主放下笔,给我倒了杯茶。 我心情特别好,对于我的新事业刚想到了好主意,正难掩兴奋的想跟他分享,咕咚咕咚喝完茶水,还没开口,他已顺手在我腰上摸了两把。 “我今天听人说,你跟我睡两晚,我就什么都答应了?” 我呆住。 馋小虫你居然转头就卖我?!这话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你怎么能————!! 少主看我:“这是拿我当什么人了?” 我:“…………” 见他跃跃欲试的想跟我兴师问罪,我谨慎的退后一小步。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伸手向我抓来,同时我脚下一踏,翻身向窗户逃窜…… * “认个错,本少主从轻发落。”少主居高临下的看我,微挑起一边眉毛。 我本来是要翻腕一拧挣脱桎梏的,却苦于力气扳不过他,无奈被抓着手按倒。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对他展颜一笑:“错了错了。” 他满意的松了力道,正待说些什么,我猛地抽回手,用力一拱,和他一起摔在床下。 “那是骗你的!”我骑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使劲摇晃:“你还想屈打成招?快认错,饶你一命!” “……” 过了片刻。 “错没错?” 我挣蹦不开,索性放松了,把脚架在他的腰上,笑着用头去蹭蹭他胸膛,“错了,这次真的知错了……” 少主也笑了起来,好像得了什么奖赏,腾出一只手掐掐我的脸,“既然认错了那还不……” “你得意太早了!”我再度反扑,“我有什么错?正义掌握在胜利者手中!!” “…………” 反复无常好几次,我抓着他的手,再一次嚣张的威胁他求饶,少主躺在地上,被我按着,也不想着镇压了,只是不住地笑。 我们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我俯身亲了他一下。 * 看着一塌糊涂的事后现场,我转头对他怒: “现在被褥搞成了这个鬼样子,可怎么办啊!!?你要再这样咱俩以后可得保持距离……” “……让下人拿去洗不就完了?” “你想被人看到这个画面吗?” “那你拿去烧了吧……” “这是新的!还用的丝绸呢!败家!!” “……我洗,我洗总行了吧?” “………………你也不许洗!!!!” 我脸烫的喊完,踹了他一脚,然后抱着被褥,又气愤又害羞的跑出去了。 * 听说小神医从江南悬壶济世回来了。 不知他什么时候又会走,而我正好有点事想找他,于是便去了趟六奇阁。 我轻车熟路飞上台阶,来到院门口,假模假样的拱手:“请问神医在吗?我是来找神医看病的。” “本神医的规矩———一天只医一个病人~~~~”小神医头也不回,一身道袍正背对着我在炉子前看火。 “……”我摇头叹气,“好吧,亏我还带了天香楼的蜂蜜烤鸡腿,那我明天再找神医吧。” “……等等等等,”小神医一纵三跃追我,“嘿嘿,那个,鸡腿放到明天就浪费了,你有什么疑难杂症,本神医今天帮你瞧瞧也不是不行~” 这一照面,他顿时呆了。 * 食盒打开,小神医“哇”了一声,搓搓手,舔舔嘴巴,一手拿一个,迫不及待往嘴里塞。 一连吃了两个鸡腿,他才意犹未尽的吮吮手指,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我:“莎丽,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啦?” 我说:“我来找你开药。” 小神医一愣, “!!!你不早说?!”他眉目一沉,拉起我的手,“你怎么了?什么症状?持续多久了?前后都吃了什么?干了什么?” 第164章 “额,你别紧张,你手还有油呢…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找你开四合一……” 小神医愣了下,眼神顿时有些怀疑:“当初是宵琥追杀咱们,情况特殊,女孩子来癸水不方便,我才给你开的这药。可你现在还需要跟人动手吗?你要跟谁打架?该不会是宵琥利用你…” 我尴尬两秒,结结巴巴道:“那个,对,还是跟他打架……” “…………”小神医呆了半晌,终于听懂了,他松开我,面上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你,你还是悠着点吧,别胡来,你看你每天夜过三更不睡,这么伤元气不是养生之道啊,那个啥…同房次数,不能太多……” 他看天看地,眼神乱飞,“习武之人讲究静心素念,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有点肾虚了……” 肾虚? 我? 我呆了:“不能吧?平常也没有很多次,隔一天来个一两次,偶尔三四次?然后我们就都累了……” “这还不多??那你还想怎么样!!?一个月两次就差不多得了,习武不是讲究静心素念吗?而且经常这么疲惫,身体很容易亏损,体质下降后也容易生病……” “啊?一个月两次?没有搞错吧?一个月两次那我为什么还要嫁给宵琥?我嫁给宫主不好吗?还不是因为宫主好归好,但终归还是少了点什么。只有你们修道的才讲究静心素念呢!……” “你!你小点声你,我这儿还有病人………” 他紧张兮兮跑去关门,把门关上之前还往外探头观察了一下。 门一关,小神医顿时气势上来,他转过来,一手叉腰,一首指着我,嗓门比我之前的还大: “…………你不能嫁给蓝荼的最主要原因是你脑子抽了!看上了敌对的魔教少主,你该找我治这个毛病才对!次要原因是你打不过蓝荼,打不过虹瑁,也打不过宵琥!” 我呆:“……” 好家伙,之前我对他最好,救了他那么多次不是脸被烫就是割腕跳崖,还整日投喂他,他就这么…… 我撸袖子上: “你才脑子抽了呢!我把话放这,有一天若是你神医喜欢上了敌对的小姑娘,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光景。” 小神医也不甘示弱,反扑过来跟我动手: “哼,才不会有这么一天!” * 最终,我捂着头皮,他捂着屁股,我俩龇牙咧嘴,狼狈分开。 打归打,小神医拍拍衣服上的灰,还是给我开了几包药,一边捣药一边絮絮叨叨: “这个瓶子是我给你改良的四合一,用法不变…这个瓶子是内服的,每天两顿,补气固元…这个纸包是食补的药材,可以和粥一起煮……对了这点心很好吃,我排了很久队才买到的,给你一盒荷花红豆味的…” 我把抓成鸟窝的头发重新扎了下,把调料包给他码桌子上:“这个红绳的是炸鸡米花的调料包,这个大包的是水煮鱼的腌鱼包,小包的是炖汤的调料包,这个是我研究出的改良版甜面酱……” * 少主通常上午练武,下午处理教务。 说起来,之前我跟他刚刚和好、关系如胶似漆到极点的时候,曾想过早起跟他一起练武来着。 当时我想起来这么一句: 【说我想跟你一起睡觉,那叫流氓。说我想跟你一起起床,那叫徐志摩!】 我从善如流,活学活用,笑嘻嘻的挽他的胳膊:“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我每天寅时四刻起。” 寅时四刻? 寅时四刻……也就是,早上五点…… 我果断地推开他:“那拉倒吧” …… 现在是下午,他坐着写东西,我沏了一壶奶茶,一口奶茶一口点心的吃得正香,时不时喂他一块。 而少主,他一边抖落掉到他纸上的点心渣,一边嫌弃我在书房吃东西的坏习惯,但是点心递到嘴边,他扭头拒绝了两次,还是吃了。 毕竟六奇阁有些远,我这两天路上奔波了许久,加上下午点心吃多了,便直接跳过晚饭,准备睡觉。 说来奇怪,几乎是刚沾枕头,我就睡着了。 天黑的时候,我感觉身边一陷,多年习武的警惕性下,我睁眼一瞧,少主正拉过被子。见我醒了,就侧身探过来:“今天怎么躺下得这样早?” 我把眼睛闭上:“累了,想睡了,别吵……” 唇瓣传来手指摩挲的触感:“这才刚刚亥时,陪我半个时辰。” 不情愿的拉扯了半晌,目测是轻易打发不了他了,我一想,也行,毕竟是俩人都得趣的事,而且半个时辰正好是我最爽的区间,没准一会儿睡得更香呢。 我强打起精神,跟他约定:“那说好了半个时辰,再多我就不奉陪了。” 当然,亲亲摸摸这种事还是很舒服的,不一会儿,我自己也有点晕晕乎乎心神驰往,我哼了两声,又连抓带蹭的暗示他,却一直不见他往下动作,心里正有点疑惑,感觉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然后,他开始穿衣服,还让我快点穿好,接着叫进来两名魔教的大夫。 这还不算,还叫手下把别苑上上下下伺候的人都控制起来了。 这下我啥睡意都没了,我看着那俩大夫中师傅模样的战战兢兢给我们号脉,然后丫鬟们从厨房把我们今天吃过的所有食物端出来,徒弟模样的挨盘儿检查。 第165章 直到那个徒弟小声惊叫:“应该是这盘点心!”他指着桌子上那盘吃了一多半的花朵形状糕点。 话落,师傅大夫赶紧跑过来,先拿银针刺探,无果,然后他捻了点糕点表面的碎渣下来,放在口中。 最后他们一致得出结论———就是这盘。 师傅大夫解释,这糕点被人动了手脚,上面撒了药,对女子来说有安神补气作用,对男子则是即日起连着七天……不'举。 括弧,没解药,和那个药效三天的化功散有异曲同工之药材。 “…………” 少主脸都绿了,看着我:“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我傻眼中。 那盘点心是……我知道了,是小神医干的好事。 这可怎么……… 然而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答,旁边一个丫鬟小声道:“少主,夫人毕竟是七剑出身……” 少主一拍桌子。 “我跟夫人说话,谁敢插嘴!” 拍完,桌子还好端端的,上面放着的白釉的茶杯和盘子却同时分崩离析,细小锋利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场面霎时安静如鸡,可能有人被划伤了,但是在这种高压场面下全都一声不敢吭。 “都滚出去!”他又冷喝道。 屋里的那堆人吓得连忙退出去,然后垂着脑袋飞快关上了房门。 半晌,少主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等我好了,我跟你没完!” 我大感冤枉:“不是,不关我的事啊!” “它可是你拿给我的!” “那个……其实,这个糕点,是荳荳送给我的……” “………” “我要杀了他!”少主气得啪的一下将屋里仅剩的桌子拍的粉碎,如果说刚才他只是梗着脖子对我放冷气,那这会儿他这架势明显是要连夜出门找人算账了。 “别,别别别,这事就算了吧,他这糕点本来是给我吃的,他也没料到你也会吃……”事情闹大了,我赶紧追了几步拉住他胳膊。 “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啊?他只是想让我多睡会儿,顶多…佛系的恶作剧一把,整不到你也不打紧,他不是真要把你怎么样———以前他也经常给你下药啊,你还没习惯啊?你可千万别去找他,小神医是个好人,给人治病经常倒贴药材……” “你到底向着谁?!” “求你了,求求你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你宽宏大量,没准以后你被人下毒了只有他能治呢…聪明人都不打医生的……”我内心宽面泪,卖力的摇他胳膊。 少主缓缓扭过头,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眼神冷气更足:“我记得你可从不跟我服软的,你这是要为了他,求我?!” 额…… 事到如今,我只能厚颜无耻的抱住他,摆出无辜脸抬头:“我有吗?我自尊心没这么强吧?你肯定记错了,我不是经常求你轻点来着?” 少主瞪了我三秒,脸有些微微窜红,但很快就把头转过去不再看我,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第80章 番外四 左护法敛袖收势,被打到墙根的汉子吐了一口浓血,然后身子歪在一边。 少主沉声吩咐:“进去搜,看看还有没有我们的人活着,清点铁炉数量和一切书本信笺,然后把这地方给我烧了!” “是。”众人领命而去。 魔教的收入有一半来源于各种金属矿产,比如金银铜铁这类稀有资源。然而好东西谁都想要,江湖规矩是先到先得,但也要凭借硬实力守住。两个月前,魔教的一处白云铁矿洞被人抢了,对方武功高强,底下教众死伤不少,这种情况就只能由管理层亲自出马再抢回来。 而我已经馋那里的烤羊腿好久了,加上我想看看少主在外是什么做派,所以也跟着去了。 一个时辰后,黑衣兵们把该搬的都搬出来了,下一步就是放火做最后的清理。 “这就要烧了吗?我进去看一下。”我瞅了瞅门楣上新做的楠木牌匾。 古代消息闭塞,一些信件若是被人有意封锁,隔着省确实传不回来。所以过了两个月这么久,对方不仅脚跟站稳了,连府邸都修了。 我一看牌匾,就知道里面肯定是精装修。一定还有好东西,烧了浪费了。 …… 果不其然,刚一进厅,我一眼就瞧上了一个气派的红木柜子。 “我想要这个,里面隔板多,回头我可以在里面放鞋子。”我一扇扇的开柜门、关柜门。 少主跟着我进来,闻言,过来看了一眼,面露嫌弃:“你要别人的柜子干嘛?喜欢的话回头照着做一个不就好了?这么沉怎么拿啊?” “那多费劲,还要给乙方讲设计要求,这有现成的,而且新做的有油漆味对身体不好。” “……服了,歪理这么多,行,你要拿就拿,犯不着因为一个柜子跟你争,来人。把这个搬出去。” 接着,我和少主逛到了书房。 “我还想要这个笔架,它还可以养鱼!”我眼睛一亮,奔到桌子前。 “你一个从来不练字的,还要笔架?”少主笑了一声。 “就是因为你那儿没有好的笔架我才一直没练!” “……嗤,这可是你说的,来人,把它拿走!”转头又威胁我,“你回去要是不给我写够一百张你等着……” 第166章 然后,下个屋子大概是某个小妾的闺房,家具看起来不怎么值钱,但是摆件都很秀气别致,属于那种一吹就散、但还特别精巧,能想象到房间的主人应该也是这种娇弱的气质。 “这个屏风我也要!来人,搬走!”我直接挥手喊人来搬。 “……咱家是没屏风了吗?为什么连这东西也要捡!”少主有点崩溃。 “你那堆不好看,我都懒得说你。” “当初我可是问你要不要挑个屏风来着,你说你用不上。” “当时是用不上啊,但现在我突然就觉得屏风用来搭衣服挺好的,怎么了?不行吗?你看这芦苇,还有这燕子,绣的多好看!”我指着上面的刺绣。 “好看吗?只能说一般吧?而且木头明显薄多了,想要这种干脆回去买玉蟾宫牌子下的屏风绣品,用的料也好。” “你败家不败家?这么好的新屏风你不拿走,居然要再买一个?!” “你还说我败家?!你败的还少吗??!” “所以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少主说不过我,正好看见搬柜子的半天没搬起来,直接就把他们当了出气筒: “……别特么硬搬了!搬不动不会动动脑子啊?先去找推车!蠢货!!” …… 我过了把逛宜家的瘾,心满意足的带回了不少心仪的家具。 少主虽然一开始各种嫌弃抓狂,说他才不要每次进门都像去敌人家串门似的,但后来他看上了一个模样古怪的大型根雕,还有一盆没有叶全是刺的圆滚滚的植物———少主没见过仙人球,便叫手下进来扛走了,也就不说我了。 我撇嘴:“真可怜,品味真低。” 少主:“……” 再后来,他不听我的话,把仙人球浇死了,还是我一刀断根、又把它晒了好多天救回来的。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 一只体积更大、模样稍微奇怪的鸽子在天上盘旋几圈,像是确认地形。 然后它俯冲而下,直奔黑虎崖。 黑虎崖的黑鹰们有专人饲喂,每天吃得油光水滑,但也不介意饭后多个甜点。见到鸽子,以为来了加餐,接二连三朝它扑去。 而那鸽子甚是勇猛,见到大了它一倍不止的黑鹰,不但不怕,反而领飞在前,找到机会就回头一啄。 羽毛纷纷扬扬飘落。 就在鸽子成功戏耍了所有黑鹰,得意的咕咕叫了几声,一马当先的冲进窗户时,被人当场抓住。 鸽子腿上绑着信筒,宵琥取出纸条,展开一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 从山脚到山顶,喜庆的灯笼高高的挂了一路。 正值傍晚,夕阳映暖,玉蟾宫宫殿门前早在几天前就搭好了一个数十米的高台,上面是一个红漆铁皮的火炬,挂着四个大字【和平圣'火】。 火炬下是一个两米高的小台子,四周人头攒动,不少人正焦急的等着一睹刚被加封为‘和平使者’的蓝荼宫主。 小神医乐颠颠地以司仪身份出现,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气沉丹田: “各位英雄豪杰,欢迎大家来到玉蟾宫!” 欢呼不断,掌声雷动! “今天,是七剑合壁打败辛琥的一周年纪念日!我们破除了魔教的阴谋,保护好了灵兽麒麟。为了祝福江湖永远和平,也祝天下再不需要七剑合璧,我受各路英雄豪杰的委托,郑重宣布:加封玉蟾宫宫主蓝荼为‘和平使者’!” 花瓣雨中,蓝荼一身青色劲装,脚踏丝带,身姿轻盈的来到高台之下,依旧是英姿飒爽,绝代风华。 高台上,鲜花编造的花冠被丝线吊着,从上空旋转着缓缓而下,轻巧落于蓝荼头上。人群乍见到心目中的女神,再度叫好,欢声如雷。其余七侠穿过人群,站在蓝荼身边,对着观众纷纷拱手,喜气洋洋,与有荣焉。 * 一架火'炮被缓缓地推出来。大奔摇动炮筒,达墨在后面举着火把。 “点圣'火喽,点和平圣'火喽!”人们兴奋地欢呼着。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不寻常的响动。 * 红伞下的坐台四周蒙着轻纱,几声脆响,颜色缤纷的纸伞纷纷飞出,浮在半空,接着,里面一个曼妙的身影一跃而出,她身姿轻灵如蝶,踏着漫天纸伞蹁跹落地。 白色的衣裳,珊瑚色的坎肩罗裙,月牙状银花头饰,鲜红的发带绑着辫子,头巾随风飘扬,只见她手中长鞭挥舞,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天空,又变化成“天下太平”的字样。 小神医看呆了,口中喃喃:“仙女,仙女下凡,真正的仙女下凡……” 围观人群回过神来,开始使劲鼓掌。 那少女轻巧的落在小神医跟前,灵动的眸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莞尔一笑,抱拳:“江湖小魔女灵儿,拜见诸位七侠,恭贺蓝荼宫主荣封‘和平使者’!” * 在新到嘉宾的提议下,点火方式换了一种。 然而,就在蓝荼她们以轻功来到高台,将火炬燃起的时候,异端突生。 大大小小的陨石从天而降,四散飞落,七侠大惊之后迅速镇定下来,护着人群向湖泊的防洪沟渠跑去。而蓝荼和灵儿正站在高台上,好在身负武功,她们一边灵活的躲开不断砸下的石块,一边以上乘的轻功往外飞奔。虽然一开始落在后面,但眼看着也要跑到安全的地方了。 第167章 灵儿脚下一崴,摔倒在地,而她头顶上空,火炬已经爆炸,黑沙走石夹着热浪迅速刮来,她惊叫一声,对着前面的身影大喊:“救命啊!” 蓝荼回头一看,瞳孔一缩,立即折返,大喊道:“灵儿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蓝荼,快救我啊!” 刚刚跑到安全地带的虹瑁他们从深沟探出头,见到此情此景,也吓得大喊:“蓝荼!!” 虹瑁顶着无数碎石欲冲回去相护,怎耐逆风而行,反被巨大的风力吹了回来。 而蓝荼想跑回灵儿身边又谈何容易,眼见距离还有六七丈远,赶不及了,她将整个身子凌空弹起,抓住一把正被吹过来的红伞,蓄足内力猛的甩向灵儿:“灵儿抓住!” 灵儿犹豫的抓了一下,没抓住,但好在红伞刚飞过去便被狂风截住,在她身后从收拢状弹开,顶着她的身体飞快朝外飞去。 而蓝荼却来不及逃了,爆炸的热浪和陨石的碎片一起扑来,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蓝荼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直直的扑向了虹瑁他们所在的壕沟,和被红伞顶回来的灵儿几乎同时抵达。 热浪炸开,砖瓦崩飞,黑土满天,迷的人睁不开眼。 “蓝荼!你怎么样?!!” 稍一平息,虹瑁立马焦急的跑过去,跑到一半猛然想到什么,突然看向‘莎丽’。 “吸星大法!!?”虹瑁戒备起来,“宵琥?是你?!怎么是你?!” ————‘莎丽’从上午到玉蟾宫后便少言少语,大家心里猜她是因为嫁到了魔教,自然跟那些在魔教手中吃过苦头的同伴或多或少有了隔阂,所以她自己也有意跟大家保持距离。只有小神医还乐呵呵的不受影响努力搭话,如果不是担任司仪要背台词,估计缠的更久。 他目光又落到‘莎丽’所背的宝剑上。 “紫云剑……莎丽呢?” “她有身孕,来不了了。” ‘莎丽’挑起嘴角,面目刹那间模糊,同时显露出原貌身形,不是魔教少主又是谁? 这回那套青绿色的衣服穿他身上就明显小了,于是他解开包袱,行云流水的把衣服一披,两三秒就换回了七剑传人们绝对眼熟的装束。 虹瑁脸都绿了。 小神医拍了两下衣服,还没拍干净,闻言顿时急了:“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宵琥眉毛一挑,表情带了点自鸣得意:“神医听不懂?亏你还是个做大夫的,我们每日相伴,她有孕不是很正常吗?” 小神医暴怒:“我去你……” 虹瑁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荳荳,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莎丽跟何人生孩子,生几个,和你也没有关系是不是……” 小神医拼命把他的手扒下来:“这个我当然知道。” 虹瑁放心松开。 小神医脚一落地,继续暴怒:“我去你姥姥的爪!我就问你,她是不是死了?” 虹瑁:“……………” 宵琥:“……………………” 宵琥眯眼:“你好歹也是一代神医,怎么随口咒人呢?我待她好着呢,紫云剑法我也会,你们总不能让有身孕的女人动武吧?” 小神医更怒:“说谎说漏了吧?!我们的庆典和紫云剑法有个毛球关系?!看个烟花用谁动武了?!肯定是你自己想动手打架!!————虹瑁,他肯定是有别的阴谋,没准是为了麒麟血来的,你可不要被轻易蒙蔽啊!” 虹瑁也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荳荳,你说他撒谎,这是出于什么依据呢?” 小神医大声:“他说莎丽有身孕!所以我说他撒谎,因为莎丽不可能怀孕!” 宵琥:“……” 虹瑁:“……” 其余七剑众:“……” 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少主身上,一半疑惑一半的同情,仿佛在说:“不是吧?宵琥他不孕不育?还是更严重的不'举?” 少主面色难看。 难得撒了个谎,就被当这么多人的面戳穿了,还是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 想起之前吃错药的事,再想起之前又被小神医给坑害过,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神医,你找死吧,我成全你!” 虹瑁挡在神医面前,做出防备姿态:“有话好好说,你要执意动手,我们也不怕你!” 宵琥之前吃过火舞旋风的亏,但今日见到虹瑁,脸上不仅毫无忌惮,甚至还带了丝冷笑:“……虹瑁,废话少说,还是让我看看你功夫比起当年有没有长进吧!” “那你就好好见识见识吧!” 长虹剑刷的出鞘。 “长虹贯日————” 宵琥拔'出紫云剑,哼了一声,摆明隔应他:“紫气东来———” 其余七剑众:“……” 俩人都用的合璧招式,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长虹剑和紫云剑的双剑合璧了。 虹瑁一看,改变招式:“火舞旋风——” 宵琥把紫云剑一收,开始运功:“黑心恶煞———” 他一边运功一边恶狠狠道: “我的黑心煞掌比起之前又提升了两重,虹瑁,这次你输定了!” “那可未必!就你用功,我闲着了?!” 而始作俑者还在火上浇油: “打他!打他!他祖师爷的,一个吃了败仗过来和亲的,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小神医在一边呐喊跳脚。 第168章 蓝荼摔倒后很快站起来,又扶起灵儿,见她神色僵硬,非常不自然,以为是被刚才的意外吓到了,刚想柔声安慰几句,却见那边已经激战起来,虽说那两人都没用上全力———既然并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便不必把实力透了底———但双方皆是武林高手,过起招来也如臻化境,众人纵然想阻拦,也一时根本无法加入战局,只能任他们声势浩大。 蓝荼急忙挤过去:“荳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一种可能,她睁大眼睛,担忧的压低声音:“难道之前敌对的时候,你给他下过什么药?要是那样的话就给他解了吧,他现在是莎丽的人,你不怕莎丽生气?” “我可没给他下药!”小神医仍旧愤愤不平,“是莎丽说来癸水不方便,一直在吃我给她的四合一,两个月前还找我重新抓了半年吃的,她癸水都不来,怎么可能怀孕?所以他在骗我们!肯定是他把莎丽怎么样了,现在拿不出人来,所以冒充她!休想蒙蔽我神医!” “……” “……” 那边宵琥和虹瑁已经分开,同时倒退了三步,内力相冲下,彼此都内力翻滚,气息不稳。 宵琥听到了小神医的话,不再管虹瑁,转而黑如锅底的朝他看了过来,咬着牙道:“原来是你!!” 小神医愣了下,然后噗嗤一声,喜笑颜开:“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其实是你自己想让她有个孩子然后哪儿都不用去了对不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计划落空了吧?哈哈哈哈——” 神医笑到半截,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杀气,赶紧一溜躲到少侠身后,“虹瑁救我!!” 虹瑁:“……” 有少侠在前头挡着,小神医勇气倍增,继续刺激少主脆弱的自尊。 他探出头,猛对宵琥做鬼脸:“少主你这一年是不是有很多问号?是不是纳闷每晚累死累活,都不见动静?你看你印堂发黑,脚步发虚,你这是肾虚啊……” 宵琥:“…………………” 忍无可忍,拳头越攥越紧,终于暴喝一声:“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第81章 番外5 虹瑁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前面是宵琥怒火中烧的要去抓人,后面是小神医抓着他衣服吱哇乱叫的躲。虹瑁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被迫转来转去,当然手也没闲着,一边拦下宵琥的攻击路数,一边把小神医跃跃欲试诸多破绽的手给挡回去,跟老鹰抓小鸡中护崽子的母鸡一样。 眼瞅着宵琥怒气越来越甚,而小神医还在不断拱火,虹瑁甚至有种错觉,他当年在六奇阁迎战魔教可能都没这么头痛过。 “嘘,荳荳,还是少说两句吧,”虹瑁劝道,“你把他刺激狠了,他气得动手,万一真揍到你了,这多犯不上……” “是啊,宵琥已经不是我们的敌人了,就别气他了。”蓝荼也在一旁附和。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小神医答的心不甘情不愿,想了下,又颇为语重心长的对宵琥找补一句:“你也不用太心急了,我听说有的人成亲十几年还生不出孩子呢,要是真到那般境地,本神医免费抓几副药给你喝……” “………” 虹瑁见势不好,赶紧一个箭步上去,把小神医猛向后拽,压低声音,“荳荳,仙女正看着呢。” 这一招如同杀手锏,一转头,见被冷落已久的灵儿果然瞠目结舌的看向这边,小神医立马老实了,想起之前的一系列操作,他以嘴型无声的哀嚎一声,“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哪……” * 蓝荼诚心诚意的道:“宵琥,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这个人情我会还你的。” “不用,本少主不过是顺手为之,并非有意救你。”宵琥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视线。 这话他本该说的理直气壮,因为他确实不过是看见情况危急,下意识的出手了。但是他一见到蓝荼,就觉得底气不足……可能是刚开始那个照面就衣衫不整落了气势的缘故,也可能是易容成莎丽后与其同室而处总觉得心虚的原因…… “既受恩惠,少主不图报,但受者不可忘于心。”蓝荼拱手:“对了,莎丽近来还好吗?我七天前给她飞鸽传书来着,她说会过来观摩庆典,可为什么是你易容来了?发生什么了吗?” “……”这问题直切要害,宵琥立刻眼神颇不自在的向一边瞥,支吾道:“她临时有事,去青海了。” *** 七天之前。 书房里隔着一道珠帘,少主坐在里间写东西,我坐在对着门口的桌子后———平常这个位置是少主见客说事情的,桌子够大,摆着我当初一眼看中的那个带鱼缸的雕花笔架。 我握着毛笔,怀着赶作业一样的悲壮心情。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所谓的一百张字帖,一张就是一整卷———带着细长的卷轴,由数张宣纸拼接成的卷纸…… 我起初还以为顶多也就一百张米字格,答应的过分爽快,结果这单单一张就够我写一个月的……怪不得宫斗剧里经常有贵妃给太后抄佛经当作硬核讨好手段,确实硬核啊…… 展开扫一眼,前面的字还多半认识,后面的,已然二维码了。 不过,毕竟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基本的补作业小技俩还是懂一些的。 …… …… 一鼓作气写了五个竖行,冷不丁听见少主喊我。 第169章 我吓得一个激灵,迅速把手里的三只毛笔扔了两只在桌下,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扯过最上面的字帖,让它盖住我的大型偷奸耍滑现场。 ————先声明一下,我绝对不是怕他,我这是为了家庭和谐。 结果少主居然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等拿到菜单的下人退出房门后,我松了口气,掀起字帖的一角,发现未干的墨水都因为之前拖拽的动作糊了一片,脚下的石砖也到处是墨点,我裤腿和鞋面也没能幸免,白色的布料脏一点就特别明显…… “……” 亏死了!点菜这种小事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吗?我又不挑食! 瞧这给我吓的,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我还得洗衣服,赔大发了啊…… ————早知道还不如投机取巧被抓呢,反正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 我气的干瞪眼了几秒,半晌,倒了杯茶,端着杯子走过去,发现少主正拿着本杂记在看。 “……” 我还以为他在干正事养家糊口,原来是在看小说,而且这姿态未免太装模作样了,我瞄了瞄他身后的书架,放下茶杯,很随意的走过去,抽了一本最厚的。 翻翻,全书按楷书笔画,照部首编排,后面还有训解————算是古代的字典。 我想到一妙招,先酝酿一下情绪…… “啪”我猛地合上书。 我书脊向上指着他:“好啊,你果然偷偷藏了y词艳|本在这里!” 宵琥被我那嗓子吓了一跳,又听见我的话,几乎蹦了起来,慌张道,“我没有,那不是我———” 然后他瞄到我跟他兴师问罪的书册。 “……” 我嘿嘿一笑,拍了拍书的封皮,觉得大仇已报,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把书柜里的书册都翻一遍。 大大方方的把书塞回去,回头看,少主脸色半红半青的仍然回不过神的样子,我对他挑挑眉,高兴之余又得寸进尺的调侃他:“瞧你吓的,你紧张什么,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现在已经很难再看到他吃瘪了,刚刚还真是意外之喜。 本来以为这下他高低也得找我算账,没想到他不仅没过来,反而从一堆书信下面抽出一个账本朝我推了推。 “说个正事。” “?” “我教在青海有一家制盐的铺子,你帮我去那儿查下账吧。” 啊? 这又是哪一出? 让我帮忙查帐?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虽然开过客栈,对账本上能做的一些猫腻还算了解一些,但是,这种一听就很严肃的活儿,应该让更专业的人来做才对啊? 还没来得及问,少主咳了一声,低声道:“你先查着,不管查的怎么样都无所谓,顺便玩几天,想买什么都我出钱。” 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样子……少主怕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他在外面一向表现的很刚强,平常也是报喜不报忧———如今我逗他他都不捧场了,还叫我帮忙,事情还没办就宽慰我,肯定是碰到了很难解决的事。 越想越觉得他可怜。 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尽我所能通通帮他解决了。 于是我很是贤良淑德的对他表态:“我现在就走,你别急,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给你查的明明白白水落石出的!你就放心吧!” 少主:“……也没那么急,你后天动身也不晚。” 我抄起账本,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看你都愁成啥样了,都急病乱投医了还说不急!” …… 我拿出少主给我的钱袋,里面沉甸甸的,塞着一个虎头黄金令牌,还卷着一沓银票,随便抽出一张,面值一百两。 五十张就是五千两。 莫名想起上一次他给我五千两的事,我扑哧乐出了声。 然后又有点愁。 古代的一两放到现在,就算不能当一百块花,也值五十块了,我当时那么大一个客栈,加上数十匹骏马,也就值三千两。 差旅费自然用不了这么多,这是连打点的赏钱都给我准备好了呀。 自家产业,打点疏通尚且要上千两,这说明什么,说明里面走空的银子绝对不少。 我赶路用了两天半,又熬了一个通宵抄账本————把汉字换成数字,竖排换成横排,快速手算一遍。 当然,账本不重要,毕竟写的东西都是可以人为调整的,假设我要查的是个饭馆,每天一百桌客人,账房硬是写五十桌,只看账本的话依旧没辙。 但幸亏不是饭馆。 我又把所有掌柜和账房叫到一块,去盘仓库。古代虽然没有水电煤,但是制盐是有煮沸这一步骤的,所以再查他们火炭的消耗与进项多少,除了燃料,还需要劳动力来干活儿,装置和人手就这些,古代没电灯,工作时间按667算,那产能大抵也是固定的,根据产能再估算产值,最后再跟上下游所有买家的签下的契约——也就是订货数据校对…… 查了几天,虽然我暗搓搓怀疑产品的运输损耗有点高,生产装置的以旧换新也未免太勤快了些,还有一些开销可能也虚报了,但是这些就属于没法被证实,又没办法证伪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总体的经营成本尚在合理范围,盈利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可…可毕竟不是专业出身,我怕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又花钱吃请,打听打探这些人的家庭经济情况…… 第170章 也没发现有谁一夜暴富,突然多了豪车豪宅小老婆。 所以,是哪里的风吹草动让少主觉得不对劲呢? 宴会酒酣之时,一人口齿不清的道:“少夫人放心吧,这账每年年底查一次,虽说不是赚钱的大头,但我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蒙骗少主啊……” 这玩意儿还每年查一次…… 我心中忧郁,面上却打哈哈的笑道:“我可没说你蒙骗他———只是临走前少主答应我把这些铺子的收入拿来当家庭开支,关系到我们每顿吃三荤一素还是三素一荤,我当然要仔细点。” “啊?”旁边陪坐的人闻言一愣,看看桌上上盘子叠盘子,关注点跑到别处去了,喃喃道:“少主一顿咋就吃四个菜啊,湘西物价那么贵了么……” * 早上,我出来在河边的集市买豆腐脑,意外的遇到了一个故人。 小红。 当年我怕她像动画那样被马三娘杀掉,所以我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走了。 如今,小红已经嫁了人,还盘下来一间店铺,和丈夫开起了面馆,变成了正经八百的老板娘,小日子红红火火。 她瞧着也比当年机灵不少,不再是那个有点畏畏缩缩、还有点傻愣愣的丫头。我本来没注意她,是小红先喊住了我,她没记恨我当初那么冷酷的逼她走,反而拉我到她家坐,说起话来带了点幸福的眉飞色舞。 我替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事。 “小红,你说,如果你的夫君,某天让你去……额,让你去个很远的地方,暗示他以前置办的……咸菜铺子出了点问题,他给你一大笔银子用于这一路的花销,还让你办完事好好玩几天。然后等你到了,你清点了作坊和地窖,你发现买的盐和醋和小黄瓜的数量,刨除腌制和买卖中损耗的,再刨除卖出去的,就是仓库里剩下的,仓库没有着过火,也不存在卖的时候缺斤少两,这时候你会怎么想?” 小红关切的道:“小姐,您脑子是不是坏了?他这摆明是要支开您啊!” 这句话像一棍子,一下子把我打愣了。 第82章 番外6 顺着小红的话一想……有道理啊。 最近少主脾气比以前好了不好,像是转性了,不管我说啥,他都不愿跟我在面子上争个高低———要知道他以前幼稚到连剥个鸡蛋都不肯比我慢,只有我手破的时候才不会还嘴,没准就是因为心虚! 而且自从糕点事件后,我平常下山买个云片糕山楂糕,他都要喊住我等等,然后飞快做完手头的事和我一起去。换成是他有事要出门,别管危不危险,无不无聊,也一定要我跟他同去。 像这次,他让我单独出门还走这么远……简直前所未有。 * 我立马返程。 别的事不至于,故意支开我,那肯定是和七剑相关! 到了黑虎崖一问,那厮前天夜里就出门了,没带手下,至今未归。我又跟阵风似的刮去别苑卧房,把床底的箱子拉出来打开,果不其然,原本两把紫云剑,如今少了一把。 再稍一打听,我差点气得头顶生烟,七剑昨日刚刚在玉蟾宫举行了盛典,然而日子没挑好,中途天降陨石…… !%《*+@!!宵琥你误我大事!!! 气愤之余,我还有一丝疑惑,原著里不是说周年庆吗?我一直查着天数,这明明还不到365天哪!!! (农历有时一年355天。) * 我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直奔玉蟾宫。 就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能远远望到山谷下坍塌一半的玉蟾宫,我心中暗叫不好,正欲弃马用上轻功,迎面官道却传来马蹄声,马背上的人赫然是虹瑁。 “虹猫!”我急忙勒马,“虹瑁,宫主她怎么样了?你看到宵琥了吗?” 他看见我,愣了愣,然后一扯缰绳,马儿被拽的双蹄扬起:“…莎丽!真的是你?!”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心里怒骂宵琥祖上两代,对虹瑁道:“是我,发生什么事了?” 虹瑁答:“蓝荼在庆典上受伤了,宵琥冒充你来玉蟾宫,被我们识破后辩称你有事赶不回来———此事说来话长……” 完犊子了啊,晚了一步,剧情开启,宫主还是被暗算了…… 我又问:“那宵琥呢,他人在哪?你跟他动手了吗?” 虹瑁摇摇头:“他应该自己走了吧?现在我哪有心情管他,蓝荼如今被陨石辐射所伤,荳荳正看护,大奔他们负责去疏散周围百姓了。” 接着他语气多了一丝焦急:“荳荳说天狼门的金晶石可治天下创伤,我必须赶快去天狼门借晶石,晚了就来不及了,但对方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把镇门之宝借出,正好碰到你,你随我一起去吧。” 事已至此,还是宫主的安危更加重要,既然没能把第二部的剧情大门给焊死,那就亡羊补牢。 我点头:“好!!” 虹瑁:“金晶石在天狼门的二当家手里,据说此人擅长奇门遁甲,咱们都要小心。” 我点头:“恩!” 虹瑁:“对了,天狼门还擅长制毒,临走前荳荳特意给了我几枚药丸,你也提前服下,以防万一。” 说完甩过来一颗药。 我伸手接住,看了看那枚深棕色的药丸。 “……”我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第171章 全程我好像都被虹瑁牵着鼻子走,况且,借东西之前还未见到主人就默认会干架,干架前先还先吃药,虽然这思路没毛病,换我自己也会这么想的,但这可不像猫的作风啊,这猫一向自认为人格魅力大,觉得自己擅长说服别人的。 * * 那边,‘虹瑁’见我不动,忍不住催促:“怎么了?蓝荼还等我们借晶石救命呢。” 我纠结了一下,抬头,露出忍痛下定决心的表情: “虹瑁,这样不是更好吗?” “?” “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我把宵琥的家产骗到手,你把蓝荼的家产骗到手,这样我们就都有钱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去过富甲一方的逍遥日子,你没忘吧……”我语气很深情,表情循循善诱,眼神也充满着用心良苦。 ————会易容术的可不止魔教一家,我得先弄清楚这是不是少侠。 但我其实心里很紧张,万一我想多了,这猫是真的,我还得提防他揍我———他肯定已经想揍我很久了。 对面‘虹瑁’脸上狠愣了一下,下巴差点掉地上。 ……恩,这个反应。 我步步紧逼,双眼锃亮:“你看,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宫主受伤了,这正是咱们的大好时机呀,还借什么晶石?听我的,你这就回去,说天狼门不肯借,不,你直接悲痛欲绝的说天狼门把晶石用来练功了,怎么都借不到……”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我又拿出了道具———那个账本,哗啦啦的翻给‘虹瑁’看: “眼下我已经搞清楚魔教的产业都置办在何处了,你也得抓紧成为玉蟾宫的姑爷才行,你赶紧的,用冲喜的理由趁机入赘……这么看我干嘛?难道你还想回去当你的弼马温?伯父留给你的马群早跑了,你现在连本钱都没有!” ‘虹瑁’久久不语,脸色跟调色盘似的一变再变,最后,‘他’嘴唇微抿,心领神会的道:“莎,莎丽,我,我懂的……可毕竟蓝荼她…她对我们一直都不错……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她若死了,就算我们在一起,我往后余生也于心难安,而且,比起蓝荼,宵琥更难摆脱不是么?不如听我的,我们先救了蓝荼,然后正好借天狼门的刀,想法子做掉宵琥……” 我一边听,嘴角一点点上扬。 我非常高兴,高兴的简直摩拳擦掌,右手同时开始蓄力。 还没等‘他’说完,我突然出手,猛地在‘他’心口打了一掌。 距离之近,速度之快,加上我用的掌法而非拔剑,‘他’自然反应不及,倒退几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你……” 到底是武功底子好,挨了这一掌后还能翻两个跟头闪出我的攻击范围。‘他’抹抹唇边的血,剧痛之下易容术已有隐约崩盘的势头,接着后知后觉的惊道: “这是……黑心煞掌?” 我心里遗憾着第一击没能把人打趴下,接下来剑法对鞭法可不占优势,可面上却老神在在的仿若世外高人:“那倒不是,紫云剑法的心法套着黑心煞掌的壳子打一下而已。反正你也不是真的虹瑁少侠,正好配得上我掌法学宵琥个形似,咱们就各显神通,比谁更菜!” ‘虹瑁’手中银鞭如蛇,挥舞的滴水不漏,抽打在剑身,叮当一顿作响。 我抬腿上劈,任由鞭子缠住剑身,左手则呈爪状,向‘他’抓去。 这个场面,如果有第三个人看到,一定会错以为俩七剑都是被冒充的吧……神经紧绷下我快意的闪过这个想法。 ‘虹瑁’手指一弹,甩出暗器,隔开我的手,再次挥鞭抽来。 我把剑一抛,伸出右手,往回一捏,将鞭尾牢牢的夹在两指中间,任对面‘虹瑁’如何使劲,也无法抽走一寸,反被这力道拽得翻了过来。 我将鞭子顺势绕于手腕,趁‘他’气血翻涌反应变慢,且在空中无法借力,直点几处大穴,把‘虹瑁’给住了,从空中直愣愣的摔了下来。 哈哈哈哈……天命在我! * 假虹瑁确是暑族的圣女,姓暑名灵,小名叫灵儿。 我长舒一口气:“唉,一开始我特紧张,听说你功夫特别好,我还以为打不过……” “若不是你骗我分神,偷袭我那一掌,我又怎会落败……”她不甘道。 “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骗我在先?” 我露出反派般的笑容,把之前她给我的药丸塞进她嘴里,逼她咽下。又仗着她动弹不得,在她震惊且绝望的眼神里,上下其手,最后从她里衣里翻出一颗小晶石。 话说干坏事真的很爽啊…… 晶石没有动画里画的那么大,放到现代也就十克拉左右,却是个价值连城的烫手山芋。 原著里灵儿故意喂宫主吃这个,让宫主饱受辐射折磨,一代女侠从此进入待机模式,从而导致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破事……但既然这颗晶石尚在,就说明宫主暂且没事————如果我这就把它丢掉,让五颗晶石从此再也凑不齐数,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过,丢哪儿呢? 晶石的设定是有辐射吧?丢海里污染环境,丢火里我还怕它变成核-反应堆…… 要不,丢茅厕里吧。 * 然而世无一帆风顺之事,就像每件大事即将办成之前,都会出现点岔子,用书面用语就是‘迎来所谓的历史转折点’。 第172章 转折点就是————虹瑁、宫主和少主三人,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走了出来。 我有点看不懂这个队形,但是我很高兴。因为这是我许多年前,做梦希望过的少主和虹猫握手言和的样子。 然后我发现自己用词错误。 如果他们一直都在的话……搞不好听到了我和灵儿刚才的大声密谋…… 虹瑁由内到外散发着抓狂感,犹记去年他还曾在悬崖边上独自迎战少主、即使明知打不过还气定神闲的斗智斗勇加斗嘴,如今那份气度可是一点都不剩了。 “………”我后退了一步, “那个,我跟虹瑁之间是清白的!他也不是吃绝户的那种人!少主我最爱你了!………” 密谋对象周身冒着诡异的气息,齐齐沉默了。 虹瑁看起来真的很想把我掐死:“你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是权宜之计!” ————虽说目的不同,但殊途同归。当他们发现灵儿的蹊跷行为后,便以轻功跟上了独自离开、改头换面后在栈道上策马奔驰的‘虹瑁’。 他们三个像芦苇上急掠过的鸟雀,悄无声息,想要看看灵儿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谁曾想,‘虹瑁’碰上了相向而行的莎丽。见莎丽接过冒牌货递出去的药丸,蓝荼宵琥皆知有诈,正欲出手,唯有真虹瑁言之凿凿,道莎丽常以坏处揣测他,绝不会轻易吃他给的东西。果不其然,一出现实版的《鹅笼书生》震惊了他们一整年,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居然硬是凑齐了戏本全部角色。 也幸亏时间短,那边光怪陆离的神现场很快因为莎丽的证伪得伪而满足落幕。让埋伏暗中的三人在三观粉碎了几秒后,又很快自己拼好,心神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激荡。 第83章 番外7 晶石最终没能如愿被我扔进茅厕,但看架势,反派的晶石集邮计划应该是没戏了。 虹瑁的智商没有走低,他盘问那位圣女几句,又联想到不请自来的少主,几句刺探,便把暑族真正的目的猜测出来七八分。 虹瑁问的语气很真诚,在刀子似的敌视眼神里依旧没有住嘴的意思:“少主这次冒充莎丽过来,想必不仅仅是不想让我们见面罢?……少主猜到此行会动武,应该是早已打探到了暑族的目的,既然对方目的是集齐晶石,那么……” “能令少主如此忌惮,想必晶石的作用和麒麟差不多,八成是有着称霸天下的威力,我说的可对?” 果然狡诈,一猜就中,把少主郁闷个够呛。 * 虹瑁和宫主又商量几句,准备带着灵暑一同去白鼠谷,看看她所谓的拯救族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主转头看我:“我不是给了你五千两的银票,你怎么不拿钱出去玩?你不是一直想去青海湖吗?餐费路费加买东西的钱应该都够了,我以为你会玩半个月再回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以为……咳,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这不是想跟你一起去吗……”我对他抿出一个笑容。 外人看着,还是先给个面子,等没人了再找他算账! 我本以为他听到会高兴,但他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那就下个月吧。”然后他扬扬下巴,“虹瑁,这事本就和我没关系,便就此告别,以后你也给我离黑虎崖远点,咱俩的账改日再算!” “后会有期。”虹瑁拱手,“今日还要多谢少主救蓝荼于危难,荳泉他…不过是孩子心性,还请少主不要在意。” 少主哼一声,不置可否,又看向一旁受伤后柔弱示人、对宫主含泪称愧的灵儿,面露讥诮:“什么暑族,以暑为姓,不过鼠辈尔,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此人留着后患无穷。” 怎么还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有点不高兴:“我有一段时间姓暑来着……” “??你不是姓丽吗?” “其实我姓离。” “…………你连名字都告诉我的假的??!” “??我告诉所有人都是这个啊!其实我本名叫纱离,后来我被我师父收养,就随了白暑的姓氏,后来师父弥留之际允许我认祖归宗改回本名,我就叫莎丽了……” “那你不是也应该叫纱离吗?” “但是……莎丽这个名字听习惯了也挺顺耳的。” “……所以你生辰八字也是假的?” “也不是完全假的……年份应该是真的,其它的我不记得了,我就按照跟你最合的八字来给自己安的…” “………” “………” “………” “………” 这是何等的乌龙,据说魔教这场亲事花了不少钱,结果最重要的良辰吉日有问题。 虹瑁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以后若是再见到灵鸽,也请少主对手下留情,小七去趟黑虎崖,回来尾巴毛都秃了。” * 仗剑这部分就这么结束了? 那挺好,毕竟我这部动画没看全,早年看的虹七能记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听虹瑁那话,好像小神医又搞少主了? ……这孩子也忒不让人省心,他武功平平,还一个劲儿拉仇恨,万一少主越想越气,让左护法半夜套他麻袋可怎么办? 至于被拦我书信那事……听说少主关键时刻帮了宫主一把,我也就不计较他诓我出门的事了。 等到无人处,我对他真心地道:“我得谢谢你。” 第173章 少主瞥我:“咱俩之间还是别说这么多没用的,真想谢我就来点实惠。” 我想了想,道:“每顿十道菜,连续一个月,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少主嗤笑一声,捏我脸:“那跟让你住在厨房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慢吞吞地俯身,嘴唇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我就想跟你有个孩子,不然我不放心。” 说完站直身子,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 额,好端端的怎么来这么一句? 这…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我一个激灵,偏偏又不敢问,只好支支吾吾道:“…少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这个……要看缘分,急不来的。你想,你爹五六十才有的你,上一代七侠也都是……都是晚婚晚育,你还这么年轻,着什么急啊?你看虹瑁他们就不急,他们甚至不急着成亲……” “用我提醒你吗?达墨他儿子已经一周岁了。” “对,达墨有孩子,所以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达墨和达夫人都喜欢吃竹笋,咱俩没孩子没准是因为生殖隔离呢…” “?什么叫生殖隔离?” “就是龙生龙,凤生凤,熊猫和熊猫生孩子……” “…………” “还有,居士他毕竟二十多岁了啊,比你大呢,而且现在江湖局势挺动荡的,万一我有身孕不能动武,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 “……” 我回想了下给达夫人接生的场面,心有余悸道:“而且很痛,绝对比黑天王和闭心丸和十里画廊那次你打我的几次还痛,万一生产的时候荒郊野岭还缺医少药,没准我就陨落了啊……” “我早就发现了,你这混账可真是记仇……算了,此事以后再说吧。” * 黑虎崖总坛。 “我这次去了黔中,还得了个好宝贝,你猜是什么?”少主换了个话题。 黔中……哦,是贵州吧。 我打起精神:“什么宝贝?飞天茅台?” “是和飞天有关…”少主快走两步,对我一指示意————只见大殿里绑着一个胡子眉毛花白的老头,他穿着灰色的道袍,戴着道帽,病蔫蔫的坐在地上。 我心里还同时想着小神医的事,一看到他,大吃一惊,扯住少主披风:“小神医怎么老成这样了?!!他怎么惹你了你对他下这种手??!有没有解药啊?!!” “…………”少主扒下我的手,深深吸气:“你脑子都在想什么?这是暑族的大祭司!!你是凭衣服认人吗?!” 我:“……” 鼠族大祭司?那个发明出了能利用晶石能量的什么什么,后来为了完成飞天梦,背叛这个背叛那个最后悔悟的老头? 我急忙道:“你把他弄来干嘛?” 这糟老头子坏得狠,少主把他弄来,不怕把自己坑死吗? 少主笑了笑,带我到后殿去了:“我想劝降他,为我教效力。不过他对暑族很忠心,这几天我用高官厚禄也没让他松口,按理说应该杀了他,但……你可知,暑族的代步工具,所用武器,尤其是飞行器,都出于他手,这种人才简直世间少有,杀了太可惜了。” 我…… 我还以为仗剑部分就这么落幕了,结果回头就发现家里绑个boss辅助,这阴险的老头就算表面归顺也肯定两面三刀,别的不说,既然那位圣女会缩骨易容,那老头儿肯定也会,一条绳子绝对困不住他,他这八成是假装被我们绑着,等着捣乱加顺便看魔教能给他的科研条件呢。 特么的……可千万别把战火又烧回来,这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一点都不可惜!他就是个异想天开的老头,你知道想设计个会飞的东西需要多少人没日没夜的算数吗?”我拼命说那老头坏话,想让少主打消这个念头,“依我看他就是打着这个旗号骗吃骗喝,你快把他丢出去!” “你不懂,他还是有这本事的。” “我不懂?他那本事也就会设计个家用电器,就这点发明创造,钱给够,我估计也行。” “你?你现在还没认全字吧?说这话也不脸红?那位大祭司是真正的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还不像认字,跟毅力和决心没关系,我就是用钱砸死你,你不会的东西难不成就能会了?……” 我说那话时自然不脸红,但他说我我是真的脸红了:“黑小虎!你敢瞧不起我?!!” “……” “我这就让他露馅!!你给我在一边好好看着———我要是把他考倒了,你就把他丢出去,反正那老头就是个祸害。” “……别闹了,算我说错话了。” “谁闹了?!你是不是不敢?!” 少主无语的看我,“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 我又生气又悲愤,“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甜呀?” * “咚!!”我在那老头儿面前气愤的放了张桌子,又拿来笔墨纸砚———光是那一摞纸就足足十公分那么厚。 我给他松了绑。 那老头儿瞄了我一眼,继续耷拉眼皮,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哼,就算少夫人给老夫松绑,老夫也不会把暑族的设计机密给你的。” 我冷笑不已:“那您可真想多了,我压根不信你有那本事,这是考试,懂吗?要是不及格,你连命都要搭在这儿!” 第174章 “……” 吓唬完,我先拿根笔,列了几个方程。 什么鸡兔同笼,勾股定理,都考一遍! 二元一次方程,三元一次方程,四元一次方程…… 二次方程,三次方程,四次方程,齐次方程,层层加码…… 这老头确实有几把刷子,甭管是心算还是掐指一算,反正多解题也给算出来了,算的还头头是道,要不怎么说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呢? 我毫不气馁,一拍桌子,继续咄咄逼人:“一个数,它乘它自己,乘五次,减去33个它,等于866,问这个数是多少?” 这一次,那老头儿算了足足半个小时,脑门都冒出了汗。 老头儿把笔一摔:“老夫不会!!” “嘿,不会你还挺牛的哈?”我站起来,下巴昂起,学着我小学班主任的样子抱着胳膊,手指不停敲着胳膊肘,“一元方程都不会,你还想飞天?” 老头儿将草稿纸甩我身上,枯树般的手指指着我:“这题谁算出来了?你告诉我答案,朝闻道,夕死可矣!” 算就算! 然后我写了十三张草稿,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洛必达法则,重要极限等等都用上了,还画了好几种坐标系找交点降次…… 但是……我还是没算出来。 我:“………” 然后我想起来了,五次方程是无解的…… 第84章 番外8 我把草稿纸扣在桌面,悻悻的坐下:“我就是考考你,五次方程本来就没有求根公式!” 既然数学考不倒,我开始在物理方面找场子。 “听说大祭司在天象这方面也很有造诣?”我语气缓和了些,这老头儿虽然坏,但是人家有水平啊,他要是去现代接受教育,那不得读下来五个博士?…… “略懂而已,老夫自制了观星望远镜,二十年每日观测记录,这才略有所得……” 经过前面的小考,那老头态度也好了不少,毕竟肯拿正眼看人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意思是数学家,物理学家,再加上一个天文学家…… 先找个简单的问题试试水。 我:“大祭司,据您观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绕着太阳的第几个星星?” 老头儿惊讶:“人人都道,天圆地方,你居然知道是我们绕着太阳转?” 我:“……………” 老头儿试探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地要绕着太阳转?” 我:“万有引力呗。” 老头儿眼里冒出兴奋的光:“万有引力?此话何解?” 我想了想:“大概就是,任意两个物体,都存在一定的吸引,沉的可以吸引轻的,然后就有了向心力。” 老头儿慷慨激昂的道:“说的没错,所以老朽已经推算出了各个行星未来的走向,还有最近几年,天外飞仙的降临之日……” 他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我先是呆若木鸡,而后越听越敬佩,越听越心如死灰…… 好家伙……他连测量万有引力常数的扭称装置也弄出来了,甚至还无师自通了极坐标方程,矢量叉乘得角动量就更不用说了……他要是去现代,妥妥的诺贝尔奖……不,他得诺贝尔奖那都是诺贝尔祖坟冒青烟…… “……所以,天外飞仙一旦降落,只要聚集金、木、水、火、土五颗晶石,便可以充分吸取‘飞仙’的能量,逃离大地,飞向宇宙……”老头儿兴奋不已,唾沫横飞。 我一愣:“…所以你觉得火箭应该烧那玩意?” 我想了想:“既然你知道大地会吸引一切物体,那么你的飞行器重量是多少?外壳材料用什么?发射速度是多少算了吗?” 那老头儿背着手:“这个不用算,重量是越轻越好,外壳我用的陨铁,速度肯定是越快越好,如果天外飞仙的能量都支撑不了它飞出去,那别的也没用。” 我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发射速度是11.2km/s。” 老头儿疑惑:“一千米是多少?” 我比划:“一米是三尺,大概这么长。一千米就是三千尺。” 老头儿眼中满是求知欲:“你怎么算的?” 时间太久远了,我心里有点没底,只能试探着在纸上公式推导:“你看,一个物体要想逃离一个质量为m的天体,那么这个物体的动能应该等于它的引力势能。一个运动速度为v,质量为m的物体的动能是这个,物体的引力势能是它们俩距离r的函数,然后g是万有引力常数,把v弄到等式左边……大概是这个。” 我画了一个大圆,外边画一个小圆,然后画了两个弧形箭头:“飞到一定高度还有变轨问题,得先保证和地球公转速度方向一致,不然需要逃逸速度更大……” 老头儿伸脖子一看就傻眼了———他看不懂我的方程,但他依旧对自己的算法很自信,连连摆手:“总之,天外飞仙的能量肯定足够!只快不慢,慢了确实飞不出去,快肯定没问题。” 我挠头:“可这么快的速度,和空气摩擦一定会产生大量的热,你的飞行装置确定不会融化吗?!陨铁也扛不住吧?” 古代做不出来航天材料的吧?有些东西是需要很苛刻的生产环境的,一个人再厉害,也比不过成百上千人的专家团队啊。 见那老头儿愣住,我突然发现自己抓住了破绽: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既然你知道有引力,所以空气也会被引力吸住,你飞出去后拿什么呼吸?” 第175章 “而且越高就越冷,很快就会有结冰问题。” “你怎么保证飞行器的密封?跑到没空气的地方,人会因为气压问题炸开的吧?” “重力系数变化的问题,气体密度的问题,摩擦生热的问题,变轨的速度问题,你都不关心?你信不信你连地球斗飞不出去,你设计的那玩意只会先把你烧成骨灰再炸成烟花?” “………………” 半晌,那老头儿终于示弱,语气恭敬的开口:“那依少夫人高见……空气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其实这些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还是拿出牛逼哄哄的气势:“用制氧剂呀,元素守恒定律知道不?用含有氧元素的物质,通过化学或者电解方法转变成氧气!” “那敢问元素守恒是……” “元素守恒都不知道,你还想飞天?炼铁知道吗?铁矿石肯定得有铁元素才能炼出来铁块,形态改变,但固有成分不会变。” “那空气要怎么炼出来?”老头儿还想问。 “方法多了,比如过氧化氢和二氧化锰,比如高锰酸……”说到一半我反应过来了,对他嘿嘿冷笑,卖起了关子,“你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你也弄不出来!” 妈呀,没想到我还能反败为胜,原来对付一个数学物理天文学都极其厉害的老头,得用化学成绩打败他,虽然我的化学同样是短板,但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光是一张元素周期表就蕴含着多少人的智慧! 我站起来,对后面台阶上坐着的少主跳脚嚷嚷:“我赢了!快把他赶出去!!现在就把他丢出去!!!” 老头儿:“…………” 哈哈哈哈,赢的还是我!虽然我造不出来航天飞船,但我证明了别人也造不出来! 张老师,岳老师……感谢你们!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感谢种花家的高考!感谢我的实验小组伙伴!也感谢班长,她每次出成绩都要和我比个高下…… 我乐疯了,看少主在那儿动也不动,眉头紧锁的盯着他的桌子,我乐颠颠地轻功飞过去,“少主你看到没有?我刚刚……” 他正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我一看,他还在苦算我给老头儿出的第四道题呢,而且用的都是大写数字,写的可费劲了…… 咦,少主被牛吃草问题难住了啊…… 我看着他那么努力的样子,心都快化了,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摆正,柔声道:“小郎君,这回知道厉害了吧?我可不是你想象中不学无术的文盲,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好好服侍我,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大概觉得输给我有点一人一等的感觉,少主就像个考砸了不服气还没办法还想让我教的孩子一样,看了我一眼,正要说话, “老朽愿意拜少夫人为师!”后面那个老头儿高声道。 少主:“……” 我:“……” “夫人,老朽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终于找到了知己。”老头儿表情亢奋,他刚把桌子上的草稿纸都归拢起来,像拿到了葛军卷的答案一样。他激动道:“您既然能考虑得这么周全,说明您也曾有个飞天梦,原来夫人才是老朽的贵人,夫人才是真正懂我的梦想的人!” 我抓着少主的袖子,抓狂道:“快把他赶出去!别听他扯淡,要不了多久他也肯定会背叛你!”然后跟着天狼门三当家跑了! “谁能助我完成飞天梦,我就忠于谁,少主想要的图纸我马上就能画出来!毕竟若不是夫人,老朽都没发现这个构想这么多漏洞……” 啊啊啊啊! 我摇着少主的衣领:“你到底说话算不算话?!” “……” 看来他今天是要装哑巴了! 我一看少主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厮肯定舍不得了,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气的我都想给他一脚。 那老头儿眼珠一转: “夫人,老朽可以让一个密闭的屋子,在夏天时如同秋天那般凉爽。” 额……什么意思?他能造出空调是吗? “你有氟利昂?你用什么当制冷剂?” “夫人说到点子上了,老朽发现了一种液体,可以当作雪种。”再开口已经俨然半个心腹。 我想了想,高冷道:“黑虎崖海拔高,夏天柱子里还会放冰块,能热到哪儿?再不济,我还有会天魔功的少主……” “老朽还发明了一个小玩意,以后夫人不用再手洗衣物,洗完放入另一个漏筒,还能脱水。” 我:“…………” 洗衣机!!这下我是真有点心动了,以后就不用自己洗床单了!! 第85章 黑虎崖旧事1 魔教教主名辛,姓琥,号墨渊居士。湘西张家界人士。 说起辛琥,此人确实是个传奇人物。 他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年少时加入了江湖中数个歪门邪派的其中一个———此教以盗取别门派的钱财宝贝秘籍为营生,辛琥半路出家又被前辈排挤,却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功力突飞猛进,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舍我其谁的气度。 要说正统武学向来泾渭分明,不仅十八般兵器之间各有壁垒,甚至同为剑客,所依仗的武学心法也分门别类,再往细了分,就连同一种心法也讲究师从何人……然而辛琥却触类旁通,他不仅将大相径庭的各路武功融会贯通,与人过招来去自如,甚至在此基础上开创了独家心法,一套黑心煞掌和一套天魔乱舞神功,让他另立新教,再无敌手。 第176章 武功虽说走的是阴毒的路线,但天纵奇才,一直无事。 然人的野心永远不会满足,当上了教主后,辛琥又想更上一层楼,成为真正的武林霸主。 黑衣少年负手而立,视天下苍生为蝼蚁,漠然而狂妄道:“谁敢与孤一站?!” 当然有! 百年前也曾有人妄图称霸天下,行事无端而暴虐成性,某铸剑师以七彩矿石铸造七把绝世名剑,交与当时最广为人知的七位侠士。 ————七彩矿石本为一体,传闻炼化后甚至可以登九霄补天。那七人齐心合力,剑气汇聚返璞归真,形成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彻底打败了敌人。 但七侠已经许久未有事迹传颂了,何况还是百年之前。所以辛琥理所应当的以为,他们绝户了———— 但是就在辛琥放言称霸天下,并且着手准备血洗各大门派后,七剑的传人却出现了。 这七位剑客全都是低调得令人气愤的独行侠,身怀绝世武功却猥琐发育,也不开山收徒授业,一直隐瞒自己大侠的身份,只把剑客这个职业当做副业。 盛世之时,他们像寻常人一样,兢兢业业干自己的活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一旦有人想要一家独大排除异己,他们就齐齐冒出来,联手讨伐。 看到七侠,辛琥那叫一个相当意外。 长虹剑剑主白瑁是个赫赫有名的弼马温,他包了个山头,养的马是真的名骏,辛琥曾经慕名去他的马场挑过马,还请他喝过酒,二人把酒言欢不在话下。 冰魄剑剑主玉荼是才惊四座的湘西第一绣娘,她家开了个染坊,辛琥穿的衣服就出自玉荼布庄。 紫云剑剑主在天香楼里炒菜揉面捏点心,辛琥曾经带着手下来那个酒楼里搞团建,给了他百两黄金想聘请他去黑虎崖做饭,不过被拒绝了。 雨花剑剑主是大名鼎鼎的江湖神医,辛琥有心与他交好,还派人帮他解决过医闹。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奔雷剑剑主是个开酒庄的,魔教的酒库里存了不少他酿的美酒。 青光剑剑主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脑子灵光嘴皮子贼溜,说完书就回去开补习班教小孩下棋,辛琥某次口渴喝茶,正巧听他唾沫横飞讲了一出【公主微服私访记】。 旋风剑剑主则是曾拒绝了那位公主的乐坊琴师,琴师有句名言至今为人乐道:“就算你贵为公主,草民想要的依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手下们有一阵子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还评论说他自不量力、想软饭硬吃。 这七人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包圆了教主衣食住行,满脸写着【我们七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由长虹剑剑主书写檄文,旋风剑剑主稍加润色,嘴皮子最溜的青光剑主全文背诵,把教主骂的狗血淋头。 骂完,他们刷刷刷亮出七把剑,准备七剑合璧。 那时的教主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见他们只是车夫走卒组成的乌合之众,便轻蔑的拍桌子放话:“什么七剑合璧,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等真见识了,运功竟然没顶住,惜败打脸,一路追随他的结拜兄弟也因此而死。 * 教主痛定思痛,决定养精蓄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魔教越来越壮大,收罗了江湖各路奇才,但醉心武学的教主发觉自己似乎到了瓶颈期,多年过去,境界上依旧没有很大突破。 若是武功达不到碾压式的一力降十会,他便无法打败七剑合璧,不仅无法给他二弟报仇,一统江湖的梦想更是成为一个笑话。 教主急于找一个办法速速提升功力,但传闻中提升功力的奇草珍果也吃了不少,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时光荏苒,一心练武的教主已经年至四十五岁。 这一年,教主得到一药方,药方的真实性确信无疑,只要集齐上面七七四十九种珍奇药材,就能配出可快速提升功力的神丹妙药。 而每一味药材都相当罕见,取之不易,须云游各地,甚至踏上凶兽毒蛇遍布的荒岛才能采得。 大概是命中注定,教主遇上了一位白衣姑娘,姑娘是位名医,与教主一样,同来寻药。 教主向来不近女色,却碰到了他命定的女人。 一教之主,武功盖世,气度非凡,除了年龄稍大点,但练武之人普遍显年轻,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几次偶遇,结伴而行,姑娘也对教主有了感情。 教主找齐了所有药材,也找到了想携手后半生的心上人。 然而,据药方所配出的药虽能大幅度提升功力,却会致人癫狂渴血,教主把它命名为血魔疯癫丸。 它是教主得红颜相伴的因,也同时埋下了日后痛失所爱的祸。 教主以毒药辅助练功,染上血瘾,每次发作头痛不已,时不时抽风狂暴,但夫人并没有因此离弃他,心痛之余,每日每夜专研医书,想尽一切办法替教主治疗,各地名医也请了又请,你开个药方,我扎一套针灸,但只能暂且缓解,无法彻底祛除。 看来想要彻底治好这个病,只有喝下传说中可解万毒的麒麟血。麒麟与七彩矿石素有渊源,当年七剑合璧后,教主确实见到一动物哒哒跑来,那动物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肉乎乎,毛绒绒,把那七剑挨个拱醒。决战之地原本焦土一片,那动物来后,居然伴随和风细雨,下个月就草长莺飞了。 第177章 教主有预感,若是得到麒麟,他的病痛也会治好,但是麒麟是被七侠所保护的,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必须要打败七侠才能得到一切。 夫人有喜了。 夫人给自己把脉,言笑宴宴,说看脉象是个儿子。教主很高兴,真的高兴,开始跟夫人计划着要如何教他文才武功,起什么名字,笑容也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因为血瘾和病痛带来的阴霾似乎也因为此刻满怀希望而消散了。 已经等不及想饮麒麟血的教主改变了策略,既然七剑合璧威力太甚,那便命令手下暗中查访七剑的所在之地,查出之后,逐个击破,如此也能得到麒麟。 这个计划被执行的滴水不漏,一些反对他的宗派家族也顺手消灭,唯一疏忽就是,这件事被夫人发现了。 夫人自小长在药谷,虽不受世俗眼光所累,哪怕魔教名声狼藉,哪怕教主渴血时毫无尊严的满地打滚,也坚信当年同她一路采药、相救她于危难、对她慷慨赠药、愿为她描眉画像的教主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但医者仁心,教主杀害了这么多的人,尤其还有许多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这远远超出了夫人的底线。 劝阻无果,夫人失望至极,与教主决裂。 但教主不许她下山,为了不碍她的眼,自行搬去黑虎崖崖顶,对外说是担心渴血症发作后伤害他们母子。 教主后来也很后悔,当时他被那些人气得发狂,不顾夫人劝阻硬是把他们杀了。现在想来,如果当时他能退一步,或者这事做的再隐蔽点————先应下来,放了人,过后再偷偷做掉他们,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 几个月后,宵琥出生。 教主心里对儿子寄予厚望,他挑自己绝对清醒的时候过来,亲自削木剑,布置梅花桩,指点武功招式,等到觉得自己快犯病了,再赶紧用轻功回到崖顶。 但让教主失望的是,他本人是个练武奇才,按理说虎父无犬子,儿子却怎么教都教不动。 教主失望之下,把目光放在了死去的二弟的遗腹子柴锋身上。 他兄弟本事自是不如他,但他儿子在练武的聪明劲儿,却比自己的儿子要强出百倍。 偌大一个魔教不能后继无人,实在不行,便让自己的侄子成为少主吧。 * 可不知怎么地,宵琥却突然开窍了,从此功夫长进一日千里,很快赶上了侄子柴锋。 好,好,真是太好了!正所谓非我族者,其心必异,子侄再好,也不如亲儿子来的放心,何况儿子已经大放异彩,将来势必要远远超过任何人,何必舍熊掌而取鱼? 第86章 黑虎崖旧事2 * 少主之位就这么飞了。 不甘心的柴锋决定背叛教主。 他听说辛琥准备闭关然后一举突破黑心煞掌第十层,而这个过程十分凶险,必须有人在一旁护法,排除掉一切干扰,否则不仅功亏一篑,甚至还可能走火入魔。 于是他趁着辛琥进阶突破之时偷袭,年幼的宵琥防备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掌。 正当柴锋就此准备了结宵琥的性命时,夫人突然出现,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儿子被刺中要害。而辛琥在关键时候被打扰,内力反噬流窜全身,一时间动弹不得,眼看一家三口都要殒命,他另辟奇径,把一部分功力悄无声息的传给他的儿子,宵琥一掌击出,柴锋七窍流血,五脏俱碎。 辛琥看着倒在地上的妻子,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恬静而美丽。再看看扑在母亲冰凉的身体上嚎啕痛哭的儿子,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宵琥的武功一开始止步不前。 ————他妻子精通岐黄之术,不愿意儿子踏上他的老路,所以制作了压制内力的药丸。 辛琥五味杂陈,他的妻子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儿子也是他未出生便寄予厚望的儿子。但一步错,步步错,他本可以与妻子琴瑟和鸣长久恩爱,他本是要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宵琥身上……他们一家三口原本可以好好的…… 半晌,辛琥开口:“琥儿,这回你知道了吧?如果不够强大,就没办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哭得抽抽搭搭的宵琥揉着红肿的眼,隔着泪光看着教主,似懂未懂的点了下头。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父亲,也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 教主让儿子带上黑衣兵,挑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埋葬他的母亲。 “父亲,您不去吗?” “不去了,为父还要练功。” 教主看着儿子背起女人,咬着牙越走越远的背影,将“白梨”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了数十遍,转囫于舌尖,却始终没有出口。 * 宵琥对教主说,他要闭关,专心练武。 教主很满意,也很欣慰。他挑了迷魂台作为儿子的闭关之地,一日三餐由手下按时送派,安排老师每日登门授课,教授他十八般武艺,交叉着论语棋谱兵法杂文医术等等课程。 七年,宵琥进步飞快,到了后来,老师们已经教无可教。 教主将独家武功秘籍交给儿子,让他静心修炼,并勒令不许别人打扰,每过一段时间考校检查,令他不敢荒废,如有任何不解,可以让手下飞鹰传书,做父亲的挑时间前来解惑。 儿子如此优秀,教主夺取麒麟、争霸天下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教主想:等他一统江湖,过两年发号施令的瘾,武林至尊的宝座就给儿子来坐。 第178章 但七剑依旧是个不得不解决的大问题。 距离上次合璧依旧事隔数十年,当年意气风发、马术精湛的少年白瑁,七剑之首,也变成了寿眉花白,眼皮微耷的老者。 他身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名为虹瑁,前去查探的手下亲耳听见,他管白瑁叫爹爹。 教主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七剑合璧,非伤即残,他们七人当年运功过度,伤了身体根基,多年来陪着不婚不育的教主,都是老来得子。 如此说来,当年灭门的七侠,确实很可能漏掉几个婴孩。 教主决定做两手准备。 既然麒麟陪伴在白瑁身边,他可以在解决白瑁的同时,大军压境把麒麟抓住。 但万一没抓住,就要尽快促成七剑合璧,免得麒麟躲起来后无人保护,反被别人截胡。 教主对七剑合璧的威力颇为忌惮,准备在七剑中安插个自己人,如今虹瑁才十五岁,保不齐别的七剑传人年岁更小,连剑法都没学会。 何况,自己距离黑心煞掌十二层还差点火候,宵琥距离天魔功大成也有段距离……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两年也不迟。 * 名为马三娘的美艳女子拜入魔教,称愿意为教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武功了得,谋略过人,而且心狠手辣,行事果决,教主觉得此女可堪大用。 “马三娘,我要你去做一件事,在此期间,我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权力,务必将此事给孤王办好。” “教主请讲。” “有个叫白薯的七剑,常在金鞭溪一带活动孤王还没得空杀他,据说,孤王要你打入七剑内部,冒充紫云剑的传人。” * 四年后。 一生两次败于七剑合璧的教主,心境已经大为不同。 第一次,他不甘,满心怨恨。 第二次,当年故人早已烟消云散,而他们的传人在短短时间迅速成长,合璧威力完全不输给他们父辈,此战后,他们便会是武林未来数十年的中流砥柱。 在经历了丧亲之痛、丧妻之痛、丧子之痛,多年筹谋终落个大梦一场空的教主,已经深谙一个道理,他其实早就老了,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总有一天将被人取代,成败转头空,花无百日红,何必执着。 因此,当宵琥脸色惨白,跪在他面前哽咽道:“是孩儿害了爹爹,让您失望了。”教主长叹一口气,并无一句苛责,只鼓励他上进。 虽说花无百日红,但花谢了后还会结出果子,万物延续,生生不息,让子孙后代努力用功总是没错。 他这儿子从小习武,因为被药物压制内力,一度被他放弃,从小并不得宠,被人欺负,吃了很多苦。 后来,教主看着他武功突飞猛进,再次成为少主,顽强上进,性格从孩童的天真逐渐历练到了冷酷凌厉,手腕震慑众下掌控四方,却时隔多年,又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无需回看,往后莫要重蹈覆辙便是。 但孽子练武归练武,一个月过去,依旧是郁郁寡欢。要知道心境同样影响武功,最上为心无旁骛,其次为心有所恨,最下是孽子这种思绪繁杂、失魂落魄的状态。教主担心再这么下去,不省心的孽子要么停滞不前,要么练出岔子。 “孽子到底年轻,心性不稳,和做父亲的吵了嘴,就敢以自戕威胁……他被喜欢的女人算计,两头败的彻底,更加倍受打击……” 教主准备了一些大道理,语重心长劝他重振旗鼓,孽子沉默寡言的听完,给了一句:“孩儿知道了。” 教主不信他知道,心思一转,又试探道,要不要派出杀手,趁七剑放松警惕,将那紫云剑主暗杀,以泄胸中怨气。 孽子这次的反应倒大了许多,他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绝:“这是孩儿和她的事,请父亲莫要插手,孩儿自会做个了断。” ……果然是为了这个女人失魂落魄!!! 教主心中不悦,又恨铁不成钢:“琥儿,男子汉大丈夫当放于眼天地。只要你练成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谁还能伤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之前瞒着为父放了那紫云剑主,所以才铸成今日大错,但父王不怪你———其实你就算铁了心喜欢她也不打紧,你若能让自己到了七剑合璧都奈何你不得的地步,那就算她是七剑传人,也没办法欺凌算计于你!” 宵琥没有说话,只看着自己紧握的半根木雕,半晌才道:“得不到真心,整日横眉冷对,互相提防,那又有什么乐趣?” 见孽子这不争气的样子,教主心头恼怒非常,一个只会舞刀弄剑的烧饭丫头,粗鄙,粗俗,字都不会写,孽子眼瞎的究竟看上了哪点……起身便要拂袖而去,刚转过身,却听宵琥道: “父王,为何在孩儿的记忆里,母后从来没对您笑过?” 教主身躯猛然一震,直接破防。 想到自从他不顾妻子的阻拦,灭了某个反对他的门派满门,她就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琥儿出生后,他每次过来找他们母子,她都视他为空气,一眼不肯看他,后来她为了保护琥儿被柴锋刺死,死前抓着琥儿的手说了很多,当时他也在旁边,可她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对他留…… 教主心中酸涩,怒道:“孽子放肆!!你只管练好你的武功,别的少管!” 第179章 宵琥摊开手掌,那半截木雕是个麒麟样子,好像是个簪子,却已裂成两半,用力之下,他的手指也被尖锐的木刺扎入,冒出血珠。 他自顾自道:“父王,这世间怕不是从头便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救人,人亦救我,我以人为质,最后自己也成了被胁迫的棋子,我设阵围杀七剑,最后自己也反受其害,我给人用闭心丸,化功散还有……” 一只蜜蜂样的小虫飞到了宵琥手背结痂的伤口,又寻到流血的指尖,爬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发现寻错花朵,振翅飞走了。 孽子的目光追随着那只小飞虫:“……最后无一不回到自己身上。” 这话中已隐隐有看破红尘的意思了。 “父王,若论单挑,世上应无人胜您,您过的快活吗?” 若搁平时,宵琥敢说出这种话,教主肯定一掌就打过去了。可一想到孽子当时被炸的浑身焦黑,周身浴血的躺在那儿,连句遗言都没有就气息全无,辛琥至今仍然心有余悸,便再也舍不得打骂他。 第87章 黑虎崖旧事3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孽子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有心思想那儿女情长!!索性他这事孤王再也不管了,教中事务也一并丢给他,到时候内忧外患,举步维艰,他就懂他这个做父亲的苦心了。 * 然后教主称病,在外闭关修养。 * 黑虎崖上刺杀不断。 被刺杀个两三次后,宵琥果然如教主所愿,很快从之前一蹶不振的状态走了出来。 据教主留在总坛的探子来报,少主大刀阔斧,整改了许多教规。 入教前三个月内退出无需受罚,起了个名字,叫实习期。 重新招募教众,从中间选左右护法和四大堂主。 不再用神仙丸强迫忠诚。 闲来还会指点手下的武功。 …… 虽然教主对传授左护法天魔功这事很不满意,但是仔细想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行,一方面可以拉拢心腹,另一方面,修行天魔功后便不能接受别派内力,也算是牵制。 万一自己以后不在了,孽子又逢重伤,有人帮忙运功,这便多了一线生机…… * 魔教如今也算重回正轨,教主现在就盼着孽子能忘了那妖女,再遇上个知心人。毕竟孽子平时教务繁忙,回家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做父亲的在一旁看着,实在放不下心。 又过了一个月,探子来报,孽子似乎对一个叫鱼凫的堂主格外青眼相待。 教主拿了画像,微微皱眉。 这女子长得不太好,不像好人家的。且言行无忌,行事张狂,这种女子当手下还行,当妻子就不够格了。 唉……真是苦了孽子了,心里受了伤,身边随便出现一个人就能喜欢上,但,能喜欢也是难得。 事到如今也不能挑剔太多,她能当上堂主……可也行,毕竟是自己人,免得日后起了分歧,再生仇怨。 教主只等着孽子什么时候跟他说明。 喜讯终于等到了,教主却差点气得中风。 又是那个妖女!她改头换面,还换了个口音,又缠上了孽子,俩人又好上了!! “你就那么迷恋那个妖女?!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忘了她当初坑害过你的事!!” “不敢欺瞒父王,孩儿确实是有几分喜欢她,但孩儿也没有忘记她做过的种种。”孽子还道貌岸然的分析,娶紫云剑主有诸多好处云云,但教主心里门儿清:什么不敢欺瞒,什么有几分喜欢,那孽子内心分明是【喜欢啊qaq!迷的都快死了!】 怒火中烧的教主不是没想过找人暗杀,但想起之前逼迫孽子打死她时,从不敢忤逆他的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若是当时孽子晚来一步,真的打死了她,孽子会如何? 此女若死于别人手上,孽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是他的父亲,纵有再多不甘,做儿子的也只能算了。从此父子离心,孽子年少求而不得,怕是要一辈子念念不忘,便是往后能称霸武林,哪还有快乐可言? 罢了。 教主把之前准备的见面礼———前人墨宝、名瓷古玩等东西收了起来,他就是死之前赏给手下、赏不完留着当陪葬、埋地底下,也不会留给孽子的! 孽子找的那个……暴殄天物,焚琴煮鹤,山猪吃不了细糠,只会糟蹋了他的好东西。 * 看着孽子和七剑相处的样子,教主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无可奈何。 他是真心打算和那个七剑传人过一辈子了……孽子武功虽好,但他俩之间,他却是弱势的一个……那妖女,什么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已经不用想了!不算计孽子就不错了! 而且她自己不侍奉丈夫也就算了,偌大一个别苑,还不许丫鬟仆从靠近,因为妖女声称不习惯有外人碰她的私人物品…孽子回家,居然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越想越是心中酸涩。 毕竟七剑有七个,多少能够彼此照应。孤王要是走了,孽子一个人…他家里那个以后要是因为立场不同闹出什么事来,再也没人护着他……孽子就算再过十年也还是意气用事的年纪,冲动了又伤着自己可怎么办…… * 下马威不成反被碰瓷,妖女先前在决战时兵行险招,教主还当她胆子能有多大,孽子更是想也不想的站在妖女那边,反过来质问自己这个老父亲。 第180章 教主心塞之余,决定彻底眼不见心不烦———他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果自己受着好了,反正也不可能管他一辈子。 自此,王不见王。 探子依旧定期传回消息,且在教主的眼色下,内容越来越详细。 孽子新婚燕尔,夫妻感情甚笃,时不时来一场说走说走的旅行,上个月俩人又去了江南…… 教主看的多了,冷嗤:感情甚笃?要是真的感情甚笃,当初怎么不帮孽子? 时隔一个月,下一封密信如约而至,示曰: 【某日磕绊吵嘴,双方以砚台纸笔等互掷,少主战不善,夺门而出,怒气冲冲从马厩牵了一匹马,一句吩咐没有,直接策马狂奔二里地,后半夜又若无其事回去……】 教主看后,非常糟心。 * 几年后,一枚小婴儿在黑虎崖呱呱坠地,取名芥琥。 芥虽微,却广袤天地无处不在,寄托了双亲对他豁达宽广,超脱世俗之愿景。 亲孙降世,教主纵然再对孙子的亲娘有诸多不满,但孙子还是要见见的。 这会儿孽子不在别苑,想来是去处理教务了。 屋内,一女子捧着小半碗蜜饯在吃,她面前的小摇床里,百家布缝制的小被子隆起个弧度,发出含义不明的婴儿语。 “芥儿醒了?”教主在她背后突然出声伸手,想把桌上的拨浪鼓拿过来。 女子猛地回头,眼睛大睁,惊慌下做了个吞咽动作,然后碗‘啪’的坠地,粉碎,她开始捂住喉咙一阵剧咳。 教主愣,然后大怒,一掌拍在她背后,半颗杏核从她喉咙震出,落在地上。 教主怒气冲冲:“废物!” 女子又咳了两声,被骂后戛然停止,恐惧的抬眸看了教主一眼,然后捞起摇床里大哭不已的人类幼崽,轻功‘嗖’的三两步飞出屋。 差点又被讹上的教主愈发怒不可遏。 * 芥儿到了该学武的年龄了。 教主不再关心孽子武功如何,开始把目光放在了亲孙身上。每次黑鹰传书,都要叮嘱孽子务必让芥儿打好武学基础,当然别的功课也不能落后。 虽然孽子回信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教主总也不放心,那两人一个教务繁忙、忙完还要留出时间自己练武,一个跑出去开店、自己尚且是个白丁。难得有空,还要溜出去游玩。如此爹娘不疼,芥儿能启蒙成什么样? 所以教主偶尔会避开耳目,偷偷走一趟黑虎崖,像个离异后没得到抚养权的卑微父亲一样,只能躲在幼儿园门口的大树后偷偷观察。 院子的空地处,一个玉雪可爱的孩童正在刻苦的练习招式。 比划了两招,大约是忘了后面的动作,迟疑着站定,从袖中抽出图谱翻阅,然后把书揣回兜,继续比划。 尽管知道孽子会尽心相授,但教主看着孙儿茫然无助没人管的模样,还是一股怒火从丹田处腾然而起。 就没一个人来管管吗?! 然后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芥儿在学拳法?怎么还一边看书一边练?” 芥儿站立,乖巧答道:“是的娘亲,爹爹今早教了五遍,但芥儿好像把它同昨天学的掌法记混了,这下新的没记住,旧的忘干净,爹爹回来肯定会生气……”稚嫩的小脸闷闷不乐,语气也忧心忡忡。 “不赖你,他就不会教,教谁都那样。”女子走过去,把图谱拿来,哗啦啦翻看了会儿。 她把书随手丢到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没事儿,儿砸,这个简单,娘给你演示一遍。” 树后的教主不动声色,内心捻须点头,这还差不多。 妖女解了披风,拢了头发,走到空地:“跟着我做哈。” 只见她左右手画孤,在丹田处收拢抱球。 “一个西瓜。” “一个西瓜……”芥儿在后面照做。 左手扶西瓜状,右手横劈。 “分成两半。” “分成两半……” 双掌略蓄劲向左前推。 “你一半,” “你一半……” “我一半,” “我一半……” “给他他不收,给你你不要……” “给他他不收,给你你不要……” 妖女双掌微快回收。 “不要?那就还给我。” “不要?那就还给我……” …… 躲在暗处观摩教学现场的教主看的是目眦尽裂,肝肠寸断。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自己偷奸耍滑也就算了!还腆着脸教别人!芥儿以后别的拳法掌法还怎么练!!! 本想厉声阻止,然而他对妖女留下的心理阴影实是积重难返,听说妖女前不久又诊出了身孕,因此,饶是教主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敢贸然出声露面。 教主到无人处放出了六角蓝色烟花。 “父王?您找我?” “孽子!为父苦心多年传立的黑心煞掌,到底是要毁于你手了————”教主仰天长叹,反手一掌劈向宵琥,“都是你这个混帐!” 第88章 关于易容术 易容术隐隐有烂大街的趋势了。 往远了说,想想少主的狸猫换太子,想想马三娘也露过一手易容术,往近了说,暑族圣女假扮过少侠,他的手下还假扮过朱无戒。 而我只会捏脸,但完全捏不像。 第181章 我低头,对少主虚心请教。 少主拿了两面铜镜,一个摆正面一个摆侧面,给我讲了许多关键的面部特征点,依旧拿我的脸当范例,亲自演示了下。 我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很兴奋:“真的像!” “像吧?”少主很得意,顶着我的脸挑眉毛。 “要不你就这个模样,我们过一天日子?”我兴致勃勃提议。 少主笑容消失,面色古怪:“你变态吧?” 额,少主心里接受不了啊…我看他三番两次易容成我,还以为他很喜欢演我呢…… 我又想了想,眼睛一亮,重新提议:“要不你易容成护法?……” 少主生气了:“你是不是一直惦记他?我想起来了,你当初为了他你可耍我两次!” 我大感冤枉:“不是啊,我你还不了解吗?就是喜欢找找刺激而已,你想哪儿去了啊,本来我想说虹瑁的,我知道你会,而且会很像,但是想想太膈应了……” 少主一手捏我的脸,磨牙:“你还敢提虹瑁?” 我脸被捏的变形,嘴被迫嘟起来,只能含糊不清的挣扎:“唔唔…所以我没提啊!你就算扮成小神医或蚕小丛,甚至蓝荼宫主我也没意见的啊…就像扮戏那样…” 少主两手扯我的脸:“哦?怎么唯独没有大奔?看来他位置比较特殊啊。” “……”我使劲挣脱开,气道,“不玩了不玩了,什么啊,这也犯得着生气,啥也不是。” 他却来劲了:“我猜你还不知道吧?我把你的那个旧情人给废了。” 我一愣,脱口而出:“哪个?” “……” “……我意思是,我没有,但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他沉默地看着我,过几秒,又换了个不在意的表情:“这样吧,我改变主意了,你把你感兴趣的脸都划个范围出来,没准我可以挑几个跟你玩一下。” 我揉揉脸,面对这个明晃晃的陷阱,没精打采:“没有,只喜欢你一个……” 少主扳过我的脸,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生气,反正咱都已经成亲了。我就是好奇,你每说一个,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我把他的手拍开:“就不告诉你,我不差那十万八万的…” 少主:“………” * 我练了一个月缩骨易容术,在脸上各种试验,终于给自己捏出了一个还算比较像宫主的脸。 ——乍一看很像,但细看还是不一样。 究竟差哪儿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很想再改一改,但我还怕自己再调整反而毁了。 看来这就是瓶颈期,我能努力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就这样了,想再进步就需要一个老师给我指点一下。 少主还在睡觉,他这么累,前几日为了冲破他那黑心煞掌的第不知某一层,足足三天没合眼,现在也不好现在把他摇醒让他教我。 那等他醒了再说。 我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钻进被子。 * 少主醒的时候我也醒了,我感觉到身侧的重力下陷,应该是他坐了起来,我也随即睁眼。 但少主看向我的表情非常不对,他瞳孔微微睁大,脸都有点白,一只手死死攥着被子,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我也坐起来,关心道:“怎么了?是这次武功没能突破吗?那也没关……” 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软了几分,又猛地挺直腰板,一巴掌拍向枕头,再抬手,直接抓破布料掏了一把荞麦壳出来,恶狠狠的甩在我脸上: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他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崩溃的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我在纷纷扬扬中呆了两秒, “好你个黑小虎!”我顶着一头麦壳的碎屑,也顾不得扒拉,捡起地上的鞋子往他身上砸,“我这么关心你,你居然还对我甩暗器!狼心狗肺!” “我就是甩真的暗器你也不冤!” 地上没东西了,我跑两步到旁边的桌子,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有什么冲他扔什么:“早知道这样,你当初逃课,我就该写匿名信跟你爹举报你!” “靠!”他一边接一边放,最后接不过来了,冲我飞来,“别扔了!那砚台是天狼门送的!他过来我还要摆着的!!” 距离拉近,我掌法不如他,一交手就让人几下制住。 我侧脸贴着桌面,愤愤不平:“你就知道仗着武功好欺负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你根本不会对我这样————” 少主冷笑。 “那我应该怎样?” “你要是喜欢我,首先你肯定舍不得骂我,就算我易容成宫主吓了你一跳你也……” “既然知道,你是不是得给我点赔偿?” “赔什么?两清了!我都这样了我还赔你什么?” * “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桌子太硬硌得慌。 “我还黑不黑了?” “不,不黑……不黑了。” 黑虎崖两天后出了个新教规:任何人在总教教坛不许以易容示人,违者打入进水牢。 魔教的黑衣兵:“易容?这是什么?和咱有关系吗?……我寻思咱们也不会啊……” 第182章 另一个黑衣兵说:“嗐,没准堂主以上会呢?” * 那位暑族大祭司虚心请教我那天说的制氧剂的事。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少主在六奇阁追杀我们,用上了所谓的断肠烟,而鼎里冒出了紫色的烟雾,我强烈怀疑那是高锰酸钾蒸汽————断人肠是因为它的强腐蚀性,价值千金是因为制备困难,但当时还没来得及验证,就被小神医扑倒了。 所以我也很好奇,我给大祭司指了条路,说断肠烟里大概有制氧必备的成分,那老头儿眼睛一亮,马上就回去验证了。 而凭借着那位大祭司的设计图纸,工匠们制作出了第一批飞行器,可以在低空飞行,类似于小神医祖传的蝙蝠衣,但是可以量产。 “赏!在场每人赏二十两银子,直接去账房支银子。”少主很高兴,但还强憋着故作高冷,“我教有功即赏,做的好,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工匠们听说有奖金,眼睛一亮,嘴角压都压不住。 我一看气氛这么好,便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笑眯眯道:“我功劳也很大,你赏我点什么呢?” 他看我,笑:“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我倒是不缺钱,武功吧,太累,也不想学……恩……” 少主看我这么纠结,便捏捏我的脸,道:“你慢慢想,想到了跟我说。” * 很快我就想到了。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跟他打商量:“少主,那个…你能不能指点一下,就是我易容成宫主的那个手法,究竟差哪儿了呢?……” 少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且也没有转移,因为我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就不告诉你。” 第89章 【宵琥往事.三】 万万没想到,追杀七剑这一途,明明尽在他掌握,居然屡遭败绩。 最终,大势一去,树倒猢狲散。 距离黑虎崖五里外有一处湖泊,躺在船上往上看,满眼都是天高云淡。 他疲惫的躺着,远处天空一群大雁铺天盖地掠过,穿过白云,遮蔽了几缕夕阳,很快飞过他的头顶,只余一串高高低低的鸣叫声。 宵琥黑亮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寂寥空旷的蓝天,思绪也仿佛跟着那群鸟儿飞向过去。 是从哪一步开始输的呢? 论谋略,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虹瑁,论武功,七剑早期是被他追着打的,论辎重兵力,他是主攻的那方,更是占尽优势。 那就是输在了运气么?因为这位七剑之首的气运确实好到出奇。而他,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但都白白错过了,而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轻易不会再来。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心软。 所以一开始发现被耍后就把她杀了多好,那还有后面这么多事?他这边心存顾及,人家却是不留后手,他当真是被猪油蒙了眼睛,非得盯着虹瑁的命,还要虹瑁心服口服,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但是,当他父王说要派人暗杀她时,他居然嘴比脑子更快,拒绝的不假思索。 父王怒斥他:‘只要你练成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那时谁还能伤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道理虽是这样,也许这话放到十年后他会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但现在,他一直想着的人是她,别人都不行。 别人都不行。 一个她,一个虹瑁,俨然已经变成他的心病。 他早晚要在武学上胜过虹瑁,他不信父王开创的独家武学要比长虹心法差。 还有她。 他几乎恶狠狠的想,这事绝不可能这么算了,亏他……亏他这么喜欢她,但她还是选择了七剑,害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也得把这笔帐讨回来。 ————说起来也可笑,他以前一直觉得,喜欢应该是诗词中的茶饭不思,举杯浇愁,当时他还纳闷自己为何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为此疑虑了好久。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她从一个、他想起来就忍不住笑的女子,最终变成了他每每想起来就心酸流泪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也想要因爱生恨,但他暂时拿不出比爱更强烈的情绪,因此在被打疼后,还是想要伸手抓住她。 如果真的下不了手杀她,那至少…至少也要留住她的人,反正绝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他死都不甘心。 宵琥本来想把父王在解毒时多传给他的内力炼化后就去找人,结果被一堆事情绊住了手脚。 父亲武功尽失不能再掌教中事务,当初一些他看不上眼的见风使舵的小门派趁此机会想调头咬上一口,各路围攻下,部下也逃离折损了十之七八。 等处理好这一切,估计得明年了。 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她先找来了。 这是后悔了? 所以还是对他有情的吧? 心里隐隐的高兴,但还是没办法消气,一想到她之前答应和他好,只是为了盗取解药,又无情的让虹瑁逼他服下闭心丸……他做不到冰释前嫌,一笔勾销。 虽然后面他也被闭心丸阴差阳错的护住了心脉。 再怎么也要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当然…也不能做得太过,免得把人逼急了,从心底把他否了,转而死心塌地去找别人。 想的挺好,可结果…… 结果,才刻薄一句,被她泪眼朦胧看一眼,他就心中一痛,没辙了。 第183章 再多的愤怒,再多未出口的痛斥,被这滴眼泪打的七零八落。 心里憋屈又愤怒,又恨自己狠不下心,又恨自己不长记性,这么下去哪天死她手里也不知道————这要不是怕疼,他都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两掌! 他开始反过来在心里劝自己: 她是算计,但算计里是不是也有一点真情? 他是真心,但真心里何尝没有算计? 他不敢违抗父命,只好阳奉阴违,她也不愿站在七侠的对立面,同样暗通款曲。 他们是一样的。 又凭什么埋怨她。 算了,本来就是他念念不忘,万一真把人弄伤心了,她绝情起来是真绝,虹瑁他们至少多了层七剑传人的关系,现在不也是没找到她?别看莎丽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说话噼里啪啦,看似无所顾忌,但早年的时候,他不过随口提一句蓝荼宫主就会惹她变脸。万一她挥泪把他甩了,成心躲起来,那他这辈子估计都…… 哦,倒也不是,只要他武功强到打赢火舞旋风和六剑合璧,把刀往他们脖子上一架,肯定能逼她现身。 所以他折腾一圈图什么? 光阴苦短,何必还要和自己在意的人过不去? 再冒一次险,相信她也是在乎他的,相信他并不是一厢情愿,不是孤单一人。 * 成亲的日子将近,他却发现她消瘦不少。 她的理由是她在有意的少吃东西,为了证明,甚至还翻起了旧账,说他在雪山曾经嫌弃她太沉不好背。 这事好办。 他让厨房把清淡的菜系换了。 他当她面啃羊蝎子。 他当她面吃红烧兔头。 他当她面卷烤鸭。 …… 最后,他把筷子‘当’的撂在桌子上,直接叫来大夫。 ————馋都不馋,这不是故意少吃,这就是没胃口。 大夫给诊了脉,给他的结论是左寸微,脉短,思虑过重。 他一下子就紧张了。 “你最近有什么为难的事吗?”他假装不在意的提起。 “没有啊。”她表情看起来很轻松。 他的心提起来了。 他想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但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对这个答案突然有些胆怯。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她忧虑什么。 他悄无声息的在山脚布下了层层暗卫。 如果她突然跑了,如果她突然一走了之……先不说他会怎么样,他的父亲肯定是会暴怒的,所以为了魔教的颜面,也为了他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把她留下来。 因此,成亲前的每一晚对他未必不是煎熬。 …… * 此起彼伏的喘|息归于平静。 他看着那张清妍秀丽的脸庞,瞧瞧那不久前被自己占有过的肌il体,心神也不觉有点荡漾。 因为肖想的太久,心理的满足反而比身体先到达了巅i峰。 原来是这种滋味。 回忆里,她脸颊通红,皮肤浸着汗水,四肢都在发抖, 激烈之时实在受不了才从牙关溢出两声。 还有皱着眉,挣脱不了只能接纳的模样。 偶尔睁开眼,又飞快偏过头去…… 想的一点都没错, 果然除了她,别人都不行。 * 不是都说成亲后女人就会死心塌地吗? 他一点没感觉到她有什么变化,反倒觉得自己对她死心塌地了,她每次下山他都患得患失,生怕她一走了之,一去不回。 现在人是他的,心大抵也是他的,按理说应该不用再担心什么。 但还是再有个孩子才更放心。 免得哪天碰到什么事,被人几句话鼓动的说走就走,他又不能真把人关起来,只能抓紧往自己身上加些筹码。 * 他想出了一个迂回的策略:先收养一个孩子。 有了柴锋的例子在先,宵琥很早就领略了养子与亲子的竞争关系何其残酷,他为此失去母亲,吃足了教训,早就发誓绝不给别人上演东郭先生与狼的机会。 但是,眼下这个情形,形势比人强。为了让莎丽有危机感,他还是试着这么做了。 收养也是要缘分的,总不能光天化日下抢个婴孩回来,这叫结仇,因此只能靠捡。 年龄要足够小,最好是刚出生不久,从一张白纸开始教养,心性都看在眼里,不会像当年的柴锋那样恩将仇报。当然,资质和脑子也不能太差,丢脸倒是其次,遭人利用反受其害可就亏麻了…… 因缘巧合之下,还真的被他捡到了一个。 在野外冻了许久还有气,至少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而且他探过筋脉,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待她从江南游历回来,一眼见到,脸色登时一变: “这个孩子……” 说实话,看到她这么紧张,他确实有点得意,果然紧张了……他又灵光一闪,临时起了个歪主意,他故意不看她的脸,还故意模糊道:“哦,他啊,是我们的儿子,以后就养在你膝下,就说是你生的。” 谁叫她总拿张三李四的气他,也让她尝尝这种感觉。 她脸色一变再变,走过来的时候,他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但心中忐忑,目光却忍不住频频打量退路,甚至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 第184章 桌上还有热茶呢,一会儿泼过来他得有距离躲。 “这是…你替我生的吗?你们魔教也太———”她盯着襁褓里的孩子,眼睛都睁大的不会动了。 “会缩骨易容也就算了,你们就连这么邪门的武功也有?!!卧槽卧槽卧槽…” “……………………” 他黑脸,简直一阵无力,又觉得快被气死了:“你脑子是真邪门,你想哪儿去了!!?是我捡的!!!” * 笑死,人家根本不在乎好吗?甚至还想预订了,以后传授紫云剑法。 紫云剑法…他愣了四五秒,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 吓得他赶紧改口称教中有个有资历的老光棍很想有人养老送终———像她师父那样的,叫她别跟人家抢。 回来后他又自己生闷气,一气之下,干脆让各个堂主再多捡回来几个,索性建个新堂口一起养了,培养出来直接就是教中的未来新秀。 【番外之既分高下,也决社死】 白衣少侠,风流倜傥。 说的便是传奇一般的七侠之首,长虹剑主虹瑁。 他不似评书中登峰造极的武林高手那般冷若冰霜,也不似他们那般气势逼人。 他眉眼亲切,眼底狡黠,嘴角总是惬意的上扬。 他挫其锐,解其纷,和光同尘,至大也是至微。 百年之后,再难出这么一个人物。 群英在侧,五岳朝拜。 生前名动山河,身后千秋万载。 * 而现在,这位少年英侠正策马狂奔,准备赶去一个小山包,给天下第一美人兼同僚布置生日惊喜。 然后,被一记凌厉掌风拦住去路。 “虹瑁,拿出你的天地同寿来,这次我一定要你心服口服!” 虹瑁心里想要骂娘,这人刻苦归刻苦,但胜负心未免太重。当初输了他一次———可能是输的有点惨,觉得大失面子,自此他的人生就卡在这件事上了。武功每精进一层,就不请自来的找他比武———谁都不找,就找他一个。一开始虹瑁还如临大敌,后来一次两次三次…虹瑁人就麻了。 要知道,他们俩人既是同乡,脾性继承的都是一路的倔强,又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声名地位也都各占黑白两路鳌头。 少侠就不必说了,身为七剑之首,一身正气,心怀天下,在正道武林中可谓一呼百应。 少主呢,虽说之前迫|害过七剑,然后失败了,但后来由于种种巧合,也算上和少侠携手攘内安外一场。接下来又出于某种不为外人道也的目的,两次意外站队了虹瑁的阵营。 ———虹瑁在外对少主此举称赞不已,然私下里认为,这两次,一次是怕他虹瑁死了、这辈子都不能雪耻,一次是见他遇强则强、怕他拿到经验,武功再进一步……但江湖讲究论迹不论心,自此少主在外人眼里,便是该强硬时强硬、关键时刻又大义为先,原本心思迥异的江湖黑ll道也渐渐向他靠拢。 总而言之,少侠、少主,两位都为武林和平出过力,江湖人谈及他们时语气都要尊敬几分。俨然他们是黑白两道的良心。 但这两位良心高手每次相遇,场面激烈的都不亚于两楼的花魁见了面,不扯头花也要冷嘲热讽,势必要争个高下。 虹瑁开始猜测:宵琥的黑心煞掌这是练到第几重了? 不突破个一两层肯定是不会找他比试的,天地同寿他犯不着,他还不想跟宵琥死一块,还是用火舞旋风打发他吧。 但…那招动静太大,从玉蟾宫估计都能看见了,万一蓝荼看见了赶过来,啥惊喜都没了。 “我服了。” 虹瑁干净利落的答道。 杀气腾腾的宵琥噎了一下。 他还没傻到听不出虹瑁是在敷衍他。 再看这样子,虹瑁估计是有事急着办。 宵琥摆出了起手式,同时开始运功:“嘴上说没用,你跟我打一场。” 虹瑁微微皱眉:“少主为何纠缠不休,我都说我服了,为何还要动手?” “哼,不打也可以,你不是服了吗?那你过来给我磕个响头。” “......” 这就太过分了吧? 少年意气,且又不是打不过,虹瑁如何能忍。 虹瑁一拍马背,凌空而起,气道:“那算了,咱还是打吧。” 长虹出鞘之际,虹瑁没好气的喝道:“若是虹瑁赢了,那一会儿虹瑁可少不得要麻烦少主帮我铺石头埋烟花了!” 宵琥此刻已扑至虹瑁面前,左右手挟着内力猛一推掌,闻言不甘示弱:“若是本少主赢了,你虹瑁少侠就去黑虎崖给我扫一个月马厩,不用你真扫,你给我每天寅时三刻准时报道就行。” …… 第90章 番外之? 现在是下午,少主穿着靛蓝色的窄袖长袍,外面是黑色的披风,金丝绣着飞禽与祥云的暗纹,坐在桌前正在拆信筒。 也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他坐在那里表情不是很好。 我很随意的拿起一个猪蹄啃,瞄他:“真不吃饭啊?” “你先吃。” 啃了两三口,听见他哼了一声像是冷笑,然后开始动笔。 我瞧他又有反派的架势,就提醒他:“过本命年呢,还不消停点。” 他瞥我一眼:“什么本命年,我今年二十五。” “你不是属虎的吗” 第185章 “我属兔。” “你为什么要属宫主的属相?” “蓝荼不和我同岁吧?你俩不是同一年?属马?” “???我们居然和马三娘一个属相…” “马三娘她也……”少主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闲的难受,拿本少主寻开心是吧?” 正好说到这儿,我擦擦嘴,想了个绝佳的理由:“确实有点无聊,我准备去十里画廊住几天。” 少主愣了,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哦,那你要去多久?” 我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哼,他之前抓人女眷,放遍狠话,把居士威胁的要死要活就要自刎————可以说七剑之中,最恨他的人就是居士————然而这家伙也爱面子,不愿意低头,觉得自己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后悔的,索性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这次根本不好意思跟我一起去。 我欢快说:“我准备去半个月,十里画廊的螃蟹下来了,之前埋的酒也差不多可以喝了,我想去看花赏月吃螃蟹,还有我干儿子欢欢,他现在已经会走路了。” “??你要去这么久?” 我说:“也不一定这么久,看情况。” 少主沉默两秒,“…………最多十天,中秋前你必须回来。”又抢在我之前道,“不然你在他那儿住多久,我回头就请他们一家三口来黑虎崖做客多久。” 我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反应过来,那意思就是我要是在十里画廊赖下去,少主就把他们一家给抓了,查着天数关起来,先不说虹瑁能不能善罢甘休,宵琥他也好意思? “不是,你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吧?你之前欺负居士的事儿还没过去呢你又来?你没事找事啊?你怎么就看他不顺眼啊?” “我欺负他?”少主往椅子上一靠,一幅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脸上流露出可恶的神情:“我怎么他了?我也是为了还他的恩情,你之前在十里画廊叨扰了两年,我就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妻子和没出世的儿子两个月,我那阵子都没给朱无戒加派别的任务,光让他天天带人去山里给他妻子挖竹笋了————有来有往,知恩必报不是你们七侠常挂在嘴边的吗?” 我真是日了狗了,他还有没有底线了啊! 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啊!! 我被气的够呛。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任性的硬是连累居士他们,我只好没好气的道:“十天就十天。” * 临行前一晚,我收拾行李,少主翻找柜子,帮我装药,一路上防身用。 聊着聊着,我说:“小神医又去肃州悬壶济世了,他还挺喜欢到处跑,那地方有哈密瓜和莫高窟,搞得我也有点想去,话说那边有什么很厉害的门派吗?” 少主装完药,开始用毛笔写标签,再抹浆糊贴在瓶子上 边做边答:“没有吧,游牧之乡,流放之地,能有什么厉害的门派。” 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可是丝绸之路,贸易的重要通道,你就没想过在那里安个堂主设一个据点?” 少主动作停了,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我看你不是真的要去十里画廊吧?” 我:“……” 他神经怎么这么敏|.l感!!?! 少主又问:“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满的叫道:“什么谁告诉我的?我就问问啊!这不跟你商量生意的事么?!你疑心病怎么这么严重?” 少主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划拉进包袱里,转身从柜子里找衣服。 我:“??你翻衣服干嘛?” 少主头也不抬:“出门找神医。” 我:“……你,你找荳荳做什么?” 少主:“找他看看我有没有疑心病。” 我:“……” 现在他心眼可多的不得了,给人下马威的方式越发沉默迂回,达成目的的手段更加一击必中————当年被少侠耍心机的次数多了,输惨后的经验值蹭蹭长,反正他不再是以前总被我糊弄的耿直憨憨了。话一句话说,如果少主换了阵营,变成正道人士,那他除了脾气不太好,其他差不多已经和少侠撞款了。 我看他冷言冷语的样子,心里有点怂,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要是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被这厮知道,他肯定更生气,所以我决定实话实说,先占了态度上的诚意。 “好吧,是少侠写信告诉我的,不过他就提了一下,说朱无戒在祁连山那片成立了一个帮派,给好几个吐蕃商人用圣水丹…圣水丹大概就是神仙丸,改了个名字而已,很多人怀疑黑虎崖现在是空壳公司了…恩,就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少主没说话,我又赶紧解释道: “我就是去看看,当年我们…的时候,朱无戒趁乱回黑虎崖偷神仙丸的解药了吧?可能也偷了不少别的,所以我想去那儿逛一圈,要真是咱家的,就找机会偷回来…不然也影响你的名声是不是……” 少主垂目看我:“你还和虹瑁私下有往来?” 我:“……” 我其实不愿意和那猫有往来的,真的! 但架不住虹瑁是七剑之首,我目前还担着第三剑的名,小七硬来黑虎崖送信,一群黑鹰都拿它个鸽子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确实挺好奇销声匿迹的朱无戒去哪了,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第186章 再说,我怎么就私下往来了,我光明正大的。 “所以,你怀疑朱无戒是我派去的。”少主上前一步。 我:“…” “你想怎么偷?”他又上前一步,然后自问自答道,“哦~~想起来了,朱无戒迷恋蓝荼,你想易容成蓝荼宫主?” 我:“…”卧槽。 我干笑:“怎么会,我易容的也不像啊。” 靠!你这样捕风捉影是很容易失去老婆的!! 少主似笑非笑的抱着胳膊:“大祭司不是私下里指点过你了吗?真当我不知道?你当我死了?” 我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床铺上,也开始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地吧?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天的小肚鸡肠,你丢不丢人啊!?” “我丢人?你欺瞒我你还有理了?”他愤声道, “我是没理啊!我没理难道你就能说我吗?!现在不是你偷看我信件的时候了是吧?” “…” 少主被噎个够呛,半天说不出话来,但像是转念一想,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行,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索性跟你交个底,朱无戒不是我派去的,他当初盗药逃走,已是叛教,我只是懒得找他麻烦———但我也确实有意放任,等他发展到一定规模,我便可去坐享其成,正好现在教中人手不够,拿他的脑袋邀买人心,也算他死得其所。” “……” 卧槽,这什么人啊!虽然朱无戒不是好人,但被少主这么一算计,好像也忒惨了啊… 少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所以你乖乖待在湘西,不许去趟那趟浑水,听到没有?” 我只好气弱道:“知道了…” 哼,待着就待着,乖乖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少主见我同意了,笑着去牵我的手,换了个话题:“对了,黑虎崖的西坡有一处裂谷,原来是用作养蜜蜂的地方,我派人在那儿装了个十丈长的秋千,还特意让他们在铁索附近种了攀藤植物,刚研究出来的月亮灯也挂在那儿了,正好到了高山杜鹃的花期,我们可以去那里练武,中秋还可以去那里摆桌…” 我的脑海已经随着他的描述有了画面。 也太美了吧!! 我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第91章 番外10 少主慢悠悠的检查着我抄写的小楷字,“写的比我想象的好,能看出用心了。” 我面上一喜:“那答应好的陪我一起去敦煌…” 少主没答,翻了一页,随意问道:“四维是什么?” “啊?” 难道是大祭司开始给他讲相对论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道:“四维就是四个维度,一种宇宙的空间结构,长宽高的坐标系上再加一条轴……” “??那五常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美英法中俄。” “…” “说错了,五常是大米。” “………” 少主把我的抄写纸从面前挪下,露出眼睛。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你不是刚刚抄过一遍的吗?!四维是礼义廉耻,五常是仁义礼智信啊。你,你怎么回事?” ??? “不是,你光让我抄,没让我背啊!!我脑子光想着怎么写好看了!怎么还带考的?!” “我那还叫考?这还用背?我问的是最简单的啊!” 这给我气的, 本来嘛,你要真想考这些,可以,我背一背就是,但你不能划好了考试范围,又出一些超纲题。 明明说好的! 我扑过去,拳头锤了他几下: “我不管!!你只说了抄完这两本书就陪我出去玩半个月!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少主几个灵活的后撤,闪到一边,然后站定,撸袖子,看他那胳膊。 少主放下袖管,气结:“…你!……你跟我动手动出习惯了吧?咱今日就约法三章,你若是再随手打我,我就叫你第二天爬都爬不下床。” 我脸一下子就变烫了,但还是不甘示弱的顶回去,“……威胁我?谁怕谁啊,看谁先求饶。” 他的眼神从我的头打量到我的脚:“是吗,那我就在这不动,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 我憋了一口气,到底没敢,要论体力支出当然还是他更累,但我怕他一气之下开启道i具赛,我不能这么傻的自找倒霉。 “哼,算你识时务。” * 我顶着日头吹着风,像个世外高手一样背着手,对下面的人喊话: “唉,你别这么看着我了,我保证不打你,你不是一堆教务要处理吗?回去处理吧!” “……” “没听见?快回去吧!不打你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不打我?这话本少主怎么听不懂呢?你先从树上下来再说。” “你先回去我再下来。” “那树长悬崖边上,扎根可不结实,你轻功好到这种程度了吗?你个记仇的一会儿摔下去了再赖我身上。” 风吹树摇,我小心的看着身后,这个悬崖比较突兀,放远望去,一片空旷,确实,连个给轻功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我自怜自艾起来:七剑合璧都过去五年了,我居然又沦落到被他逼到悬崖边的地步……我不过就是不小心手滑了拍他一下,这也要计较… 第187章 “你现在自己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少主在树下踱步走了半圈,“但要是等我抓你下来,哼。” 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凭他的武功可以隔空抓个人如同探囊取物,搞不好甚至能连着我背后的树干一起撅折拽过来。 既然有台阶,我赶紧顺着台阶下:“好好好,我这就下来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等我从树上轻飘飘落地后,少主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给我擦汗,还数落我: “我又不能真把你怎么样,你跑什么?” * 少主在黑虎崖设宴招待某门派长老。 据说这位长老,和少主他爹曾是惺惺相惜、手足之情的关系,现在常在在江西一带活动。 论武功,不算太出彩,但论辈分,算是表叔父(?) “要不我也去?”我听说此事,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沙发,就是贵妃椅软装,坐卧躺都很舒服。 少主正在镜子前弄他的鬓角,还左右转头检查他的发冠,看上去很在乎他的形象。 “算了吧,我宁可你称病不去,那个老头儿很讨厌的,罗里吧嗦,我听他说话都胃疼。” “有这号人吗?没什么印象啊,我们成亲那天他坐哪桌?” “他称病没来。” “…那总送东西了吧?” “送了一个可以一层套一层的小金猪。” “哦…那个啊。”说到套娃小金猪,我总算有印象了,那个小金猪我还挺喜欢的,然后我眉开眼笑的靠过去,“那…他应该对我印象不错吧?” “……你想什么呢?没来还不说明问题吗?再说了,不论满不满意,礼金上都不能短给叫外人看笑话的。” 我撅嘴:“那你还见他干什么?” “没办法…有点事情,还需要他点头,毕竟是爹爹的旧识,还有很多门道,不是用武力碾过去,逼他画押那么容易的。所以我劝你也称病不去,反正这顿饭肯定吃不好的。” 也就是少主的吃瘪现场? 那我更不能错过了啊! 但是少主称那个老头儿很不看好我,万一真的对上,像少主他爹那样搞一出豪门婆婆立规矩那套,我肯定很难受。万一更倒霉,他当面呛我,我也很容易下不来台。 “那我躲起来看你们谈?你放心,我偷偷的,躲在屏风后面的房梁上,包管不会叫他发现。” 少主终于回头看我,眼角都有点抽:“你可别胡来…” 我胡来?我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 * 我气死了。 那个老头儿说了半天各派隐秘,势力布局,又开始叨叨一些有的没的。 他,开始给少主引荐他姑奶奶家二侄子的三姑姑的四外甥女,一个正值及笄之年的琴艺一绝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容色倾城的小姑娘。 ???我是要到宅斗剧本了? 不是吧,这放到现代,我还没到大四分手季呢! 再说,少主他亲爹都不管,你掺合什么劲儿? 等,及笄之年??十五岁! a,你这b,我c,这还是未成年呢!! 然后就见少主笑了,还是那种想憋住没憋住的笑,虽然听完后摇摇头推辞了,但是,那个老头儿,居然开始说我坏话!少主则一边对我远程表忠心一边越笑越开心,那老头儿不明所以,还以为说到少主心坎里了,愈发努力的抹黑我。 先是“据说少主夫人不像七剑那种做派的人”,然后就是“据说少主夫人是母老虎”再再然后就是“不生不养还对丈夫大打出手”…… 可恶,居然造我的谣!! 我不像七剑那种人?哪种人啊?! 还说我对少主大打出手?这又从何说起?我也打不过他呀! 我气的转身就走,从后门去了厨房。 “菜还没上完吧?"我问一个厨子,“我要换几道菜。” “??老板,你怎么进来了?后厨油烟大,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在门口吩咐小的就行。” 这次掌勺的是天香楼的厨师班子,算是自己人。 “那位叔公前辈实在太体贴了,"我将外衣一脱,换了个干活用的淡青色窄袖褙子,怒冲冲挽袖子,“令人感动,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能不给他露一手吗?” 我拿过锅铲,颐指气使: “去,给我找几个发芽的土豆,芽越多越好。” 厨子呆住:“啊??老板,咱们仓库的土豆都保存的挺好的……” 我就像个无理取闹的甲方:“没有就去别的酒楼借!再给我找几颗冬笋!” 厨子流汗了:“老,老板…现在正是春笋的时节…这…” 我跺脚:“用你教我?我就要冬笋!还有啊,我上次去云南买的蘑菇放哪儿了?” “…” 天香楼效率很高,加上有黑衣兵帮忙跑腿,没一会儿,食材弄到了,我的菜也很快炒好了。 “春蕨爆炒黄牛肉” “腊肉炒竹笋。” “蘑菇清炒三鲜。” 杯碗盏碟皆为银制,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 我特意吩咐,把这三道菜摆到少主和叔公面前。 … 少主不爱吃菜,喜欢挑肉吃。 那位叔公姓杨,大概是杨姓通“羊”,一个劲儿挑菜吃。 至于那位叔公的某某的某某四侄女,大概为了体现淑女仪态,吃的很少,只夹她够得着的一亩三分地。 第188章 没过一会儿,老头儿捂着胃,冷汗津津:“不好,有人下毒!"又捂着嘴呕了几下,便在地上打滚,还不停在空中抓取什么。 大夫满头是汗的赶过来,诊了一会儿,说是食物相克,伤了腑脏和乳肠胃之气,加上年纪大了,这才导致神昏呕吐。 又开了药方,鸡粪烧灰,加上大黄,以水冲服之。 ———少主没倒,单单他倒了,加上每道菜都经银针试过,任谁也怀疑是他自己在来的路上没吃好。 我幸灾乐祸,轻功一溜烟跑回别苑,开始烧水洗澡。 ———虽然换了衣服,但身上还是有轻微的油烟味,尤其是头发。 水才烧热,我正在提桶往浴桶里倒,少主推门进来了。 我愣了下神,然后摆出笑脸: “少主,你回来了啊,那位羊巅峰前辈现在情况如何了?” “人家叫杨极天。” “哦,那位杨老前辈,我看他突然肠胃不适,现在好点了吗?大夫怎么说?” 少主把门关上,走过来,捏住我的左脸肉,勾勾嘴角:“他怎么样,你不是心里门儿清么?” 我:“…” 我挥开他的胳膊,一脸无辜道:“我只知道他吃坏肚子了,然后我就回来了,后面的我都没听……” “少来这套,那菜单是我列的,怎么突然换菜了?难道不是你吩咐的?” “那老——叔公他大老远来看你,我就是想让客人尝尝我的手艺,而且我那不叫换,叫加菜,换成在天香楼,我赠菜他们都得谢谢我……”我理直气壮,“我一番苦心…你居然还怀疑上了?!他吃坏肚子是他自己的问题,没准是水土不服呢!” 我撅了多少土豆芽,好不容易才凑成一盘菜你知道吗?! 春笋遍地的时候,我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弄到几颗冬笋,焯水焯了十秒就拿了出来,特意把草酸和氰苷保留给他,你懂吗? 还有那个蘑菇,云南的菌子很贵的! “我就问你,当初你我初遇,我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 世界骤然安静。 妈耶,少主要是知道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被坑害出来的…… 我一下子萎靡,从理直气壮变得抬不起头来。 过了六七秒,没听见有人说话,我偷偷抬眼,看见少主挑着眉头看我,不像是特别生气,但秋后算账肯定跑不了了。 我期期艾艾的靠过去,垫着脚去抱他脖颈:“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好吧当时是我不对,但是…咱们都说好的不翻旧账的…谁叫他千里迢迢过来挑拨我们…不要生气了,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嘛,谁叫你当时名声不好,我当初要是不坑你,你也不会认识我对不?反正我过后也弥补了…” 我摇了摇他的胳膊,努力把他往浴桶拽:“来,正好水刚弄好,我伺候你洗澡,以后我也对你这么好……” * 少主视角: 这也太会撒娇了……堂堂七剑传人竟然拿出讨好卖乖的作风,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还很受用…… 第92章 番外11 【关于秋后算账】 朱无戒趁着当年的混乱,从老东家那里盗取了不少神药奇毒,还给它们通通改了名字,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坐拥科研团队的大佬,找了个不包邮的地方开山立派。 他效仿魔教之前的做派,为了统御手下,给部下喂“圣水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服下解药,若是" 时辰到了药不到",便会“生不如死做鬼叫”。 ———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症状和当年的神仙丸一模一样。 割席割的如此不彻底,对一些人来说,反倒像是含沙射影,暗示和魔教有什么潜在的关系。一些看不上朱老四但畏惧魔教的人也因此被唬住,以为朱无戒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 宵琥本来想三招之内取了朱无戒的性命,但谁知朱无戒看到他,立马就萎了,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把流星锤放在一边,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小的知错了!!求少主网开一面啊!您就念在小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看在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中间还有八房柔弱的妻妾的份上…您都能宽宏大量的和七剑化敌为友了,就发发善心饶了小的一命吧…” “…” 这一套认怂丝滑小连招,反倒叫宵琥不好一掌拍死他了。 在把朱无戒捆成粽子后,宵琥让蚕小丛把这些搜到的药啊毒啊都分类回收了,因为能制成天下奇毒的药材本身也很稀少昂贵。 蚕小丛对着一大桌子的瓶瓶罐罐,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跟卖萌一样对宵琥大眼瞪小眼。 “少,少主,属下不会医术啊…” “没让你自己研究!魔教的医师是摆设么?找他们协助你。” 但蚕小丛很快就有新的问题了。 “可是,少主,化验毒性也需要消耗很多药品啊……就算抓兔子试药,再挨个儿喂解药,也要用掉不少了……有的药就剩三颗了,还没等验出来,就先给用没了……” 宵琥正要用晚膳,闻言气得差点没把筷子甩他脸上,他为了提携他,有意多给机会,这家伙脑子却跟木头一样,哪怕他有莎丽一半的机灵……宵琥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猜我为什么留了朱无戒一命?你不会动动脑子啊?!行了,这事不用你了,本少主自己来!你给我一边学着点!” 第189章 * 朱无戒为了活命,简直是有问必答。 宵琥略微得意的指点蚕小丛道: “发现了吧?这家伙改名还是有规律的。” “断魄散就是去魄散。” “含笑七步癫实际上是迎风七步倒。” 宵琥每说一句,他身后的蚕小丛就勤勤恳恳的抄记一句。 宵琥随手从桌子上杂七杂八的一堆里拿起一个小瓶子,但是等看清上面的名字后,他却不淡定了。 “销魂散?难道是黯然销魂散??这可是天下奇毒之首,一直由我父王亲自保管,朱老四,你竟然连这个也偷到了?” 听见宵琥最后一句的恼怒质问,朱无戒顿时吓的一激灵: 他被绳子捆着,鼻青脸肿还掉了一颗牙,不顾嘴里漏风,赶紧解释起来:“不不不不不,少主,属下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教主的房间偷东西啊,销魂散其实是…额,就是那种东西…” “?” “就,和'春风一度'差不多,就是…能让女人听话的…” 宵琥听懂了,眉宇间顿时浮起三分不屑,七分厌恶:“这么多年不见,你武功没涨多少,下三滥的手段倒是长进不少。” 朱无戒只能干笑“哈哈,哈哈,小的让少主见笑了…” 宵琥嫌弃的两指捏起另一个瓶子,瞥了一眼标签,语气不减讥讽:“这个庄生晓梦呢?也是你那上不得台面的药吧?” “嘿嘿…不敢欺瞒少主,这个…真是正经的毒药,是俺老朱蝴蝶镖的独家毒药。” “……” 略微尴尬的宵琥又拿起一个小瓷罐: “招魂露…哼,难不成是招魂引?当年本少主回了一趟黑虎崖,应该把所有招魂引都取走了———我说朱无戒,我命你看守达夫人,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看丢了人质,居然还敢跑我屋子里偷药了?” 话语间右掌已经有运功的架势了。 朱无戒被他的杀气吓到,脑门当即“咚咚”的往地上撞,眼泪哗哗:“少主明鉴啊!小的用脑袋发誓,这真的不是招魂引!呜呜…俺老朱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办砸了差事,怕少主责罚,是万万不敢露面啊!!” “那它是什么!?” “它…其实就是夜夜娇…就是助兴的…外用…和招魂引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宵琥打开瓶塞,一股浓烈到近乎刺鼻的花香立马扑来,这才闻了一下就隐隐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吓得他连忙把瓶塞按回去了。 虽然香味没了,但是那种感觉却隐隐约约还在萦绕,宵琥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在朱无戒心口,怒:“我去你的!这种东西你还改什么名字?” 这个混账,偷也就偷了,标签还改的乱七八糟,连蒙带猜也猜不到,如何让人不恼怒。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满桌子的瓶瓶罐罐在朱无戒的交代下终于都有了明确的答案,只差魔教的医师做最后一步的验证。 一个黑衣兵过来通报,说外面有四五个番邦人求见少主,希望少主能赐他们神仙丸的解药,有两人更是直接声称愿意唯少主马首是瞻。 宵琥面上浮上一丝喜色,吩咐手下收拾出一间屋子,再备上泥炉烤肉,滚水香茶。 但是即将跨出门槛后,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 指着朱无戒的鼻子又是一顿臭骂: “朱老四你就是个低级的货!一天天的净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又怎么了??怎么又来骂了? 朱无戒霜打的茄子一般,唯唯诺诺,任打任骂,不敢还口。 但他心里却噼里啪啦骂的难听:是,你个小畜生高风亮节,当年就赔本救对头,现在倒立起牌坊了。我老朱是下三滥,那下三滥的东西您就别往自己兜里装了啊。 【关于夜半出走】 榻上,一对小鸳鸯正在得趣。 莎丽闭着眼睛享受,全身心信任,全程毫无戒备,却冷不丁感觉到有什么低于体温且圆圆的东西被推进来了。 惊得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却见宵琥拿着个瓷盘,埋首认真做着什么。 莎丽大惊失色,当即就要把他踹开,却被他钳住关节转了个角度,轻松压下。 他额头已有薄汗,眼睛却亮的吓人,见她表情惊恐,还笑道:“是院子里摘的青杏,我们玩点特别的,你肯定喜欢……” “!!!!” 进去了…进到很里面了…圆的…好几个…还没有着力点…… 电光火石间,莎丽的脑海闪过一系列大字: 知名女星,保龄球,富豪,玩乐,深夜就医,玩具,小情侣,好奇,急诊,发炎,盆底穿孔,腐烂,手术… … 都特么是血淋淋的社死例子!!!!! 莎丽当即就急出眼泪了。 旖旎的气氛中,她却又急又气,一掌打向宵琥。 宵琥还以为她是在害羞,正想接了这招,再调笑两句,却没想到莎丽这一掌用了七八层的内力,饶是宵琥武功高强,也被打得措手不及,仰面滚落下去。 这还没完,正当他摔在地上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简而言之,十分懵逼的时候,莎丽红着眼睛,又对着他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再抄起床头不大不小的花瓶,冲他的头就砸了下去。 一头碎片一头水,额角也破了。 宵琥真的傻了…他被打了倒是不稀罕,流血受伤了也不稀罕,但他确确实实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光着被人从床上暴打到地上。 第190章 这远远突破了他的心理底线,过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为什么啊…莎丽一向很爱玩不是么,他还以为她会喜欢…但是,不喜欢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真是往死里打啊,他都破相了…… 然后就见始作俑者抱着被子和枕头,像个被迫失i身的小媳妇一样,委屈大哭: “你特么当我是季抛的啊?你个变态!王八蛋!下流!脑子有病!歪魔邪道!阴暗龌龊!不是太监胜似太监…呜呜呜你为什么这么做…” 宵琥看她哭的那么厉害,倒是反应过来了,赶快愧疚的靠过去,"对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吗?都是我不好…” 对,没准是因为疼痛才突然发狂的。 那几颗未熟的杏子,虽说洗过了,但也难免会有杏蒂和毛刺之类的东西没注意到… 莎丽手脚乱打,不许他靠近,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滚!!用你假好心!!你竟敢这么对我,你是不是想毁了我?呜呜呜我当初就不该来…” 宵琥以为他真的把人弄伤了,也顾不得被指甲挠在脸上了,语气也有点着急,“真的很疼吗?我先帮你…” “滚啊!!!”莎丽对着他咆哮,把枕头从怀里抽出来,劈头盖脸的对他一下接着一下的砸:“滚远点!!听不懂?!快滚——” 宵琥滚了,但没完全滚,也不敢吭声,捡起衣服披上,默默的去房间斜对角的椅子坐着,尽量不碍她的眼。 过了一会儿,那边不哭了,用被子把自己的腿遮住,看样子正在自己试着往外取。 小美人像个自己给自己舔毛的小猫,红着脸嗯嗯的哼唧了好一会儿,折腾半天,又满身是汗的坐起来,崩溃的带着哭腔,再次对他发火:“他妈的,死了算了,我这就回百草谷然后从天子山上跳下来!”一边哭骂一边手边有什么对他扔什么, “反正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宵琥被砸的狼狈,但听她说的那么严重,这会儿也顾不得了,闪避着过来,看准机会抓住胳膊把人按倒,“你是疼还是怎么了?总得说明白吧?” 莎丽小脸红扑扑,宁死不屈一般把头扭过去,一声不吭,不理他。 “说话!不说我就打晕你然后叫大夫。” 莎丽被他板过脸只能看他,忍气吞声半天,眼角也凝出了新的泪花,终于破罐子破摔的道:“有一颗到很里面了啊!怎么都拿不出来———我不要叫大夫,与其社死我还不如真死了qaq” “…………” * 取是取出来了,全程也就一秒的事儿。 吸星大法,魔教奇门武功之一,三丈之内,可将人和物体用内力牢牢吸于手掌之上。 就像当年的磁铁阵吸引宝剑一样,宵琥曾经用这招夺过马下小兵的弓箭,救过即将坠崖的五行忍者,也救过即将被爆炸波及的宫主,而原著里的少主,更是在起了杀心后直接把朱无戒吸出了脑溢血。 但莎丽满脑子都是被坏事传千里的悲惨。 于是,忘了。 对上莎丽泪眼朦胧还有点惊讶尴尬的脸,宵琥的头顶却如乌云密布。 几条指甲的红印在他面颊微微浮起,额角伤口的血迹还没干涸,胸口也被她那一脚踹得隐隐作痛,绝对青了。 愉快的夜晚没了,她什么事都没有,他却被打成这样! 凭什么啊?这公平吗? 想想家里家外都是他打理,教务处理完,回来还做家务,洗碗擦桌子都是他,平常对她那么体贴,对她那么好,不过是不打招呼玩个忄青i趣罢了,竟然这么对他! 七八层内力啊,换个人都能当场打死了。 耳边不适宜的响起大奔对她耍宝的叫嚷:“谋杀亲夫啦!谋杀亲夫啦!!” 他妈的,可不就是么? 宵琥顿时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能再委屈。 再偷偷瞥一眼那边,莎丽却是连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闷头飞快穿衣服,穿好后看也不看他,反而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块包袱皮———— 宵琥心态顿时崩了。 打完他,她还委屈上了,她还要跑。 回百草谷的话还音犹在耳。 怔了两秒后,他干脆先下手为强,抢在她前面摔门跑了。 从屋门到院门还有一段距离,宵琥特意没走太快,但是直到他踏出门槛,她也没问他这么晚了去哪儿。 卧槽啊! 一颗心捧给她,付出这么多,看他跑出去拦都不拦他一下———哪怕做个样子呢! 她对他到底有没有一点感情啊? 越想越破防, 她还是人吗?良心叫狗啃了吧!! 宵琥忍着情绪,骑着马,直接一口气跑到他当年练武之余,用来怀念莎丽的那个有芦苇和野鸭子的小湖泊边上。 确认周围没人了,手下也没跟上来,然后才放心的情绪爆发,在湖边哭得不能自己。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宵琥坐在湖边吹着夜风发呆,冷不丁看见漆黑的夜空炸开一朵蓝色的四角烟花。 ———哦,是他之前拿给莎丽的,让她有急事找他便放这个信ii号弹。 从距离来看,不是黑虎崖,应该更近,所以莎丽是出来找他了。 但宵琥没有动,依旧百无聊赖的拔着芦苇杆。 他的脸伤成这样,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任谁一看都知道他堂堂少主被自己女人打了,怎么也得有个台阶下。 第191章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又一朵蓝色四角烟花在夜幕炸开,这回是另一个方位。 哼,当初不拦,现在晚了, 找吧,急去吧,反正他就待在这里,能不能找到就看命运了。 然而,直到一个时辰后,宵琥都没看见第三颗信号i弹。 ??? 她回去了? 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是担心莎丽把他“失踪”的消息捅出去,让魔教上下所有人都出来找他——这就更丢人了。也担心莎丽找不到他人,误会他不想见她,收拾行李真去了百草谷住上个一年半载———同样丢人,而且还丢到达墨眼前了。 这…反正也不可能像个女人一样一直躲下去,反正早年围杀七剑的时候他也不小心打伤过她,就当是报应,就当是一报还一报了。 宵琥纠结了许久,终于翻身上马,准备回去。 第93章 番外12? 江湖终于暂时和平了,连着两年都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没有混战,有的是另一种混乱。 江湖人人皆知,冰魄剑蓝荼宫主早年曾嫁给魔教四堂主朱无戒,婚礼堪称十里红妆,盛大无比,结果天地都拜了,婚事黄了。 长虹剑虹瑁少侠现在是无冕的武林盟主,蓝荼宫主曾经的闪婚闪离都是为了他,但他却娶了暑族圣女———天地都拜了,结果当天就和离了。 然后, 同是二婚的长虹剑主和冰魄剑主传出婚讯。 而曾是长虹剑主妻子的圣女跟雨花剑主在一起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 要知道, 紫云剑主的夫君曾经囚禁过旋风剑主的妻子。 而紫云剑主本人曾经在旋风剑主家里同吃同住了两年多。 据说紫云剑主曾经还是奔雷剑主未婚妻呢。 因此,很多人有理由怀疑: 七剑现在很少一同出现了,除非有大事发生不得不聚首,这都是因为一见面都是曾经恩怨纠葛的故人。 但魔教少主,如今已经是教主了,每过一年半载都会和虹瑁这位公认的武林盟主切磋武功。 头几次宵琥还力有不敌,后来一点点拉近了差距,勉强算是平手了。 关于这场切磋,前两年被称为玉蟾宫问剑,后来虹瑁发现玉蟾宫常年处于修缮状态,每次修好就要迎来新的大修,就连湖心的太湖石也要换,虽然宫主体贴的没有提及此事,但人家不说不代表你就该这么造。 于是虹瑁就估摸着日子自己找上门,想要改成黑虎崖问剑。 然后就轮到莎丽爆发了,本来宵琥还毫不在意,豪气万千的表示魔教有的是钱,莎丽说他他还使劲顶嘴,后来睡了半个月书房,终于老实了。 再然后不知道是谁支的招,固定为四年一度的华山论剑。 * 玉蟾宫接二连三传来喜讯, 先是婚讯,然后又是喜得麟儿。 那可真是个占尽了父母双方优点的可爱孩子——学东西的天赋和那股机灵劲儿遗传其父,眉眼更肖其母,想必多年后定是才情武功兼备的风流人物,手执长虹,匡扶正义,顺便俘获一众红颜知己。 而虹瑁,他如今名声地位实力都有了,娶的是初恋白富美,又生子如此,简直是人生赢家,江湖多少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但虹瑁一帆风顺的好日子却只到棠瑁五岁。 五岁时的棠瑁依旧是个聪明懂事人见人爱的奶娃娃,可再长一岁,可能是因为小女儿的降世,双亲对他关爱不够,棠瑁一下子画风大变。 六岁时他把教书先生关进密室,吓得夫子再也不敢来玉蟾宫授课,七岁时他练剑练着练着开始抽小孩板凳,欺负得对方哇哇大哭。八岁时躲在床底给亲爹亲娘偷偷点催l情l香,九岁时当街给他三岁的妹妹抢小郎君。 越往后,更是干出偷走长虹剑去贼窝卧底当投名状,给灵山门门主暗中下慢性毒药,将一心高气傲的鸿儒讽刺的当众狂吃救心丹,又在铁血门门主的喜宴上偷偷溜进洞房,劝新娘子携款跑路,效仿紫云剑主找个景点开黑店,不要把青春搭在这个老王八身上。 铁血门门主来玉蟾宫对质要人,无果,上演割袍断义。 这个恩断义绝的画面看的在场所有人都人心戚戚,然而棠瑁不仅没有被震撼到,还振振有词:“反正爹爹跟你也从来没有好过,苏姑娘也一样。” 苏姑娘就是铁血门门主那至今未归的小妾。 棠瑁甚至还倒打一耙:“命里有时终须有,不是你的莫强求,怎么就不明白呢?” 铁血门门主简直怒急:我有啊!!要不是你小子捣乱,我命里本来有啊!! 等到了十四岁,棠瑁又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差点重新掀起了魔教针对七剑的腥风血雨。 ———他易容成紫云剑主大摇大摆跑到魔教黑虎崖,要与刚升级完黑心煞掌的教主宵琥一拍两散。 棠瑁称教主半年来沉迷练武,有家不回,见到他的次数比带着闺女串门的天狼门二当家仲琅还少,有人来找麻烦还得替他解决,要他何用?索性离了。 “我那是在闭关啊!我练天魔功时也曾闭关两年你是知道的啊!何况你也答应了不是?…”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我答应了,你就真敢这么干啊?…” '莎丽'言语冷酷,字字扎心,话语间毫无回转的余地。 第192章 宵琥一时间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眼看着‘妻子’绝情离去,拉扯中抓住‘莎丽’就要按头强吻,‘莎丽’大惊之下使出了一招八极拳,脱身而出。宵琥呆了呆,电光火石之间猛的想通其中关窍,一掌挥去把人打回原形,等看清棠瑁,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在极度且极端愤怒下,堂堂教主连马都没骑,直接用轻功追着棠瑁,一路追杀到了玉蟾宫。 “虹瑁,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再来招惹我!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又看着穿着绿罗裙绣花鞋被追的灰头土脸的儿子,虹瑁自己都要气的走火入魔。 “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想的?好好的你惹他干嘛??!?” 棠瑁站在玉蟾宫外墙的树梢顶端,进可攻,退可守: “爹你看,连环离间计啊!” “……” 后来,虹瑁每每想起这个儿子,眉宇间尽是惆怅萧索,睡也睡不着,便坐在屋檐上对着月亮借酒浇愁: 这个号是不是练废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敢为天下先的男子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江湖安定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他的妻子蓝荼更不必说,天下谁不称赞玉蟾宫宫主十全十美,美貌才华与勇敢善良集于一身,乃世间女子的典范。 不说随了谁的问题,就算养只豺狼虎豹,在这种耳濡目染下也不该是这样啊。 所以他想不通,棠儿究竟是怎么长“歪”的。 难不成是物极必反? 虹瑁马上又联想到了宵琥的一双儿女———魔教如今的小少主已是个行止有度,武功高强,朋友众多的少年才俊,而魔教当今的圣女,似有过目不忘之能,八岁就声名鹊起,且各种武艺兵器样样精通。 所以真的想不通。 【莎丽倒是早就想通了:哦,原来是兔狲,但蓝兔的兔。 甚至她还举一反三:所以我家是猞猁,但莎丽的猁。(点头.jpg)】 * 第94章 番外13 当然,谁家的练号过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虹瑁的那番评价也是只看其表,没有看其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宵琥认为,他自己从小到大没少挨打,稍微做的不好,就会被父亲严厉教训,当时是委屈伤心不假,但后来也理解他父王望子成龙的迫切心情。 莎丽很少去管孩子的武功,经常是芥儿照猫画虎的把一套功夫打出来,她就无脑吹捧一般的比大拇指,还夸张的双手比心,道:“完美。” “…完美?” 宵琥看着莎丽所谓的“鼓励式教育”,那叫一个生气:“完美个头!白鹤亮翅都快做成手挥琵琶了!通背拳要求的三尖一线也都给忘干净了!还有那个轻飘飘的下盘——之前他扎马步绝对偷懒了!” 莎丽却不以为然:“你这叫鸡蛋里面挑骨头,打架的时候动作变形多的是,管他呢,这么小的孩子能记住就不错了,你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 宵琥辗转反侧半个晚上,想到玉蟾宫里那位得天独厚人人称赞的小公子,他如今是真的有了危机感。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否则十年后,这孩子一放出去,黑虎崖就要成为江湖最大的笑柄。 * 宵琥开始严加管教,有时实在没空,还要派铁面无私的左护法藏在树上盯梢。 因此,告状精弥雀一度成为了芥儿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终于有一次,亲爹带着告状精助理出差了,而他娘亲担心华山派女弟子众多,也尾随而去。芥儿打听了一下归期,偷懒偷了个大的,等喜滋滋的回来时,却听黑衣兵们说教主已提前回来了,已经在院子里等他很久,血液当即从头凉到脚。 踏进院子,颤颤巍巍的垂着脑袋一步三挪,心惊胆战喊了一声“爹…” 宵琥回身,满眼怒火: 七天啊,自己走了七天,他就敢玩七天啊!一天两天也就不说啥了,居然整整七天!! 而且打游击打的聪明点也就算了,打听出来七天的行程,就真信了?都不给自己留几天余地的吗? 自己小时候可比他用功得多机灵得多,偷跑出来那么多次都没被他父王逮到过! 宵琥空手劈了根粗树枝,气得要抽他。 芥儿不太敢躲,挨了两下,又觉得当真是疼痛无比,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往前踉跄两步,一个扑地,然后装死。 还不忘用上刚学不久的闭息功。 ———在此之前宵琥还不知道什么叫碰瓷,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老子教训儿子,儿子居然能丝滑的碰瓷,堪称借刀杀人。 时间还掐得分秒不差,莎丽刚好从小厨房端着一盘红烧排骨出来,见儿子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盘子咣当脱手摔在地上。 那是芥儿第一次认识c语言。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紫气东来。 狂风呼啸,周围碗口粗细的的樱桃树枣树杏树梨树从里到外,从树干中部依次摧折。 碎叶子碎瓦片碎砂砾,伴随劈头盖脸的骂声,不停落在他身边,这里有的树已经结果子了,果子落地又弹起,再砸到他身上都生疼生疼的。 至于他爹那边什么样,他根本不敢睁眼看。 而且越往后,他就越不敢“醒”,硬挺挺的在院子里躺着,内心宽面泪。 第193章 他只想逃避挨打而已…但——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事后,宵琥非常生气。 四下无人时,他卷了本书,在桌子上一边敲一边对莎丽怒:“你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跟我大小声,这让我以后还怎么管教他?他还能听我的吗?!” 莎丽两手攥在一起端放在胸前,像个认错的花栗鼠一样,“知道了…我以后会给你面子的…别气了,我给你剥个核桃吃吧…” * 还是事后。 蚕小丛从漠北做完任务回来,带了好吃的好玩的去了迷魂台。芥儿道谢接过,伸手时从袖子露出一截手腕,上面一道刺眼的红色伤痕。 蚕小丛看到就惊了。 “天杀的!这是谁拿鞭子抽你了?!” “额,蚕叔叔,不是鞭子,是棍子…” “棍子也不行啊!你是不是外面打架没打过,为了追求公平还不好意思叫人?”蚕小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是心疼又是义愤。 芥儿打小就是个厚道孩子,从不惹事生非,看到冻僵的小鸟都会把它捧到阳光下,肯定是别人欺负的他。 被欺负了,也不告状,默默忍下,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什么的… 蚕小丛甚至想到更远:传闻老教主在位的时候,谁骂他,他就打谁。如今宵琥做教主,谁打他,他就打谁。待到未来芥儿做教主,岂不是谁打他,他就骂谁? 妈耶,这么发展下去,魔教岂不就落没了? 芥儿罕见的沉默了。 蚕小丛立马安慰:“你也别难过,这都是因为你还没学到棍法,应对经验不足,所以才吃了大亏。” 蚕小丛撸袖子,当场开课: “替你报仇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懂你,你肯定是希望自己找回来场子。你就记住,往后别人要是拿棍子打你,不要躲,因为越是靠近棍子尖的位置越疼。你就直接冲过去,先这么格挡,再这么一掐…” 蚕小丛说到这儿,总算意识到了语言的苍白,他招招手,叫来一个黑衣兵。 “你过来,配合我做下示范,拿这个棍子抽我……哎呀,什么冒犯不冒犯的,等我演示反击时你多担待就是…” 于是,黑衣兵视死如归般的挥棍子,蚕小丛同归于尽般的冲向黑衣兵,一手格挡对方握着棍子的胳膊,一手箍住黑衣兵的脖子,往下一个滚摔。 “看到了吗?一击必杀。” “别的反击动作也行,重要的是你不能跑,像这种攻击范围长的武器,你得拉近距离,离得越近反而越安全…” 又演示了两遍,蚕小丛问芥儿记住没有,芥儿说记住了。 蚕小丛挥挥手,叫黑衣兵离开,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多问了一句: “话说,究竟是谁打的你啊?我记得你已经开始学黑心煞掌了,和你同龄的孩子中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了?要是那样,那他很可能就是你未来最大的对手,咱们得赶紧研究一下对方的身家武功……如果是被大人打的,那他就是以大欺小,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我就去替你教训他。” 芥儿脸上浮现难为情的神色,支吾道:“…其实…是我犯了错,被我爹打的…” “……” ** 众所周知,教主夫人是个表面上潇洒恣意,背地里铅汞都来的人。 她有这样的本事,自己的孩儿,那当然更得尽心传授。 加减教完就教乘法口诀,乘法教完教除法,除法也教完,莎丽就教方程,讲什么是未知数,怎么列等式,未知数的数量不能超过等式的数量云云,又把当初考大祭司的前几道题拿来,顺便安排上简单的三维透视题,美名曰从小就锻炼空间想象力。 退一万步说,万一以后魔教倒闭了,只要学好数理化,当个江湖术士变魔术也行啊。 但就像宵琥不满意儿女的武功一样,莎丽也有她不满意的地方。 莎丽坐在窗边,用毛笔勾勾改改。 一张是百以内加减题,大面积的朱砂叉叉。 一张是千以内加减乘除题,大面积的朱砂叉叉。 算完分数,她拿去跟宵琥告状,还想延袭老家的优良传统,把体育课借来上数学。 宵琥却是一看就头痛的忍不住手动闭眼。 “你干嘛啊?你这题出的就有问题,记住你那堆杜撰的符号就够费劲了,现实中谁会这么出算式啊?他们才几岁,答成这样就不错了吧?” “怎么就杜撰了?这堆简化数字难道不比那些繁写体更加高效快捷?这是一劳永逸的事啊!再说了,为什么你出的题他们就能答对那么多?你这明晃晃的是在降低我的地位!” 为了表示自己所言不虚,她还拿出了几张写满字的卷子当证据———少主出的文绉绉的考题,写的比她的命都复杂——但是,显然孩子们都答上来了。 还记得几年前在酒楼饭桌,有位江湖前辈问起姜儿的名字作何解,姜儿当时小小年纪便会引经据典,且毫不怯场: “姜,字形架构与“美”相同,就像美人盘腿打坐,春秋时期多用于传颂一些传奇的绝世佳人,且姜五行属木,温中解寒,乃张仲景所书《伤寒论》中群方之冠,冠上明珠,可见爹娘希望我雪中送暖,温煦他人…” 莎丽当时又是骄傲——觉得自己也跟着装到了,又是暗暗庆幸。 名字的事儿她早忘了个七七八八了,幸亏孩子自己答上来了,不然的话… 第194章 她只能指着大的:“芥儿,是少主为了纪念我当初诓他吃芥末。” 再指着小的:“姜儿,是少主为了纪念我给他做的小黄姜撞奶。” 回忆毕。 “这偏科都偏到罗刹海市了!你就不担心他们以后出门,打尖住店买东西被骗么?他俩这数学什么时候要是有语文一半厉害,我就高兴了…” 宵琥显然是不担心的,还一脸的不以为意:“所以他们只要考过五十分你就该高兴了啊,芥儿他还多考八分呢…” “…” * 然后两个人直接在黑虎崖的大殿吵起来。 “你自己出门在外被人骗钱也就算了,你还可劲儿破坏别人当聪明人的机会!” “!!你,你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被骗过钱?” 接下来就是莎丽各种翻旧账的秀场。 宵琥听了一会儿,气得要点她哑穴。 莎丽却早有防备,一边跑一边嚷一边丢茶饼茶针茶拨等杂物,还越嚷越大声。 宵琥一边追一边躲投掷物一边怒斥她“倒反天罡”“母老虎”云云。 … 几个手下就在殿外,亲眼见到这场面,还兼之听到主子的黑历史——简直比趵突泉的泡泡还多,真的是拦也不敢拦,走也不敢走,心里泪流满面。 不是说教主夫人当初和教主陷于暑族的四象阵,一起中毒却毫不犹豫把唯一的解药给教主吃吗? 不是说教主当初为了教主夫人在一起,差点连魔教都不要了,知道夫人要做的事有危险都是易容后偷偷替她摆平吗? 平常就这相处模式?这还是不是爱情了? * 那边,虹瑁好不容易才请走宵琥这尊“大佛”,又环顾了玉蟾宫四周一圈,一怒之下封了棠瑁的穴道,把他扔到寒潭瀑布反省思过一个月。 七日后,宵琥的女儿,也就是魔教现今的圣女,如今已十二岁了,去年有缘拜一精通捭阖之道的大家为师,在外求学,刚从白鹭书院飞鹰传信一封。 “爹,娘,我是姜儿,今天就考完最后一题了,给烀俩猪蹄呗?我想晚饭吃。” 宵琥看完,把信递给莎丽,撇嘴道:“返璞归真了是吧,这封家书写的可真没水平。” * 又过两年,宵琥想要再次闭关,这次预计的时间有点久,又不便分心,便和芥儿商量什么时候把教主的工作交接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芥儿干脆的拒绝了。 他还光风霁月的表示,他不爱权力,志不在此,只想当一个寄情山水间、仗剑走天涯的大侠,并不想当什么教主,每天都要考虑干点什么才能赚钱给手下发工资。 这话就像一记重拳,把宵琥狠狠的打愣了。 “你不想当你不早说?!” 把儿子痛骂一顿后,宵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十万火急的叫来女儿,问她能不能和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换一下。 姜儿为难的皱眉,说她也想当个寄情山水间、仗剑走天涯的大侠,不想宅在黑虎崖,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门一次。 两头威逼利诱都没用,宵琥怒了:“想当大侠那也得有银子才行!不然你们客栈都住不起!” 兄妹俩对视一眼,开始上演孔融让梨。 “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业。” “此言差矣,自古也有立贤不立长的例子,妹妹聪颖,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兄长武功高强,胜我许多。大家身为武林中人,自然是以武为尊,兄长即长又贤,莫要推辞。” “时代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等妹妹当了教主,可以拿银子雇我。” “我替你承担责任,我还要给你钱?” …… 宵琥听得是额头青筋直蹦。 “都闭嘴!”他吼了一嗓子,叫停了两人,然后左看看,右看看,烦躁的背着手在殿上直踱步, “我真是不明白了,在外面就连堂主之位都有人抢破头,到你们这儿,教主之位竟然还都避如蛇蝎了?你们以为自己每个月几百两甚至上千两的花销是从哪儿赚的?” 宵琥越说越气,斜睨着二人,冷笑一声:“都不愿意当教主是吧?那我传给玉蟾宫的棠瑁算了,正好听说虹瑁已放话要重收弟子继承长虹…” “孩儿愿意!” 总算有人应承下来。 然,宵琥不仅不喜,反而震惊得一时间不能言语。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芥儿,也不是姜儿。 宵琥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棠瑁。 五六秒后,宵琥危险的眯起眼睛,指着他道:“好小子,功夫不错啊,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你是不长记性,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棠瑁却不慌不忙,还笑嘻嘻的故意气他道:“因为听见父王叫我,不敢不现身。” “……………” 宵琥脸色来回变换,终于怒极反笑:“来人啊!给我把黑虎崖层层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说话间,内力自丹田流转,迅猛的积聚于掌心, “小子,这次你是真完蛋了,既然那么喜欢这里,就找个牢房让你住到天荒地老罢!” 第95章 番外14 街上围了一群人。 一个穿着蓝色衣袍、做侠客打扮的少年正揪住一个穿着紫色绸缎衣衫的老者,怒斥道:“当初你跪求在我家门口,要我爹爹借钱救命,我爹爹念在你们曾一起同堂读书,拿出所有家当,借了你八百两,如今我家有难,急需用钱,你居然欠债不还,天理何在?” 第195章 老者被揪住衣领,憋得脸红脖子粗,一边挥舞双手一边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凭据何在?没有欠条,凭什么说我欠了你家银子?!” 周围人走出两个,上前拉架。 一人对少年道:“这位少侠,既然借了银子,总有欠条吧?你拿出来,众目睽睽下,他自然不敢赖账。” 少年涨红了脸,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却只有一个红色的印泥指印。 他愤愤道:“欠条在此,但是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诡计,一年后拿出来再看,字迹却消失了!但上面的手印确确实实是他的无疑!” 老者闻言,大笑两声,又指着他鼻子大骂:“什么诡计?我看是你使了什么诡计,不知从哪儿偷按了我的手印,来此讹我银子?” “字迹消失,闻所未闻啊!” “偷偷按人手印的法子倒是多得是。” “看这少年一脸老实,却是人穷志短,随意上门讹人的那种人……” 人群议论纷纷,指责鄙夷者众多,加上老者高声叫骂,说他年纪轻轻,尽使旁门左道,少年听着,拳头越攥越紧,脸色比水煮番茄还红,最终愤而离开。 少年来到饭馆,要了一碗阳春面,一碗茶。 吃了两口,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道: “小二,来一碗鸡丝汤面,一壶酸梅饮子,你们店卖的最好的小菜也来两份,加一盘酱鸡架和一盘卤鹿肉,再给我的马喂一份带豆饼胡萝卜的草料。” 见来了个大主顾,小二笑容满面: “好嘞!您里面请!” 无声无息的几秒后,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他对面,“不介意拼个桌吧?”但是不等他答就坐了下来。 蓝衣少年抬眼,当即一愣,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艳,对面的小姑娘杏眼桃腮,穿着鹅黄兰花刺绣的上衣,紫色的交箭裙,至于那银丝玛瑙腰带是西域才有的东西,一看就知身份非富即贵。 小姑娘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你的欠条给我看看,我大概有办法让他认账。但我若真帮到你要回欠账,我便要九十九两九百九十九文作为报酬。” 十四五岁的模样,谈吐却少年老成,隐隐的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少年一愣:“为什么不是一百两?” 小姑娘淡定答:“因为这样显得我不是很贪心。” “……” 少年不知对面的小姑娘是何方神圣,但事已至此,也就死马当活马医,闷声道,“反正如今是废纸一张,直接给你也无所谓。”便把那张白纸给她了。 小姑娘把纸的正反面都认真看了看,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她递了回去:“那位老伯是沿海迁居而来吧?” 少年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道:“久居内陆的人一般想不到这个法子,他是以墨鱼的墨汁为墨,写下了这张欠条,但毕竟不是真的墨汁,随着时间推移,字的颜色就会越来越浅,直至消失。” 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道:“竟然是这样?那,那你可有办法?” 小姑娘点点头,把纸还给他:“墨鱼汁其实是一种蛋白,用火烘烤纸背,字迹就会慢慢显现出来,但要注意不要让它烧起来。” 说话间,店小二笑容满面托着木盘过来,送上了吃食和饮子。 少年虽然听不太懂,但既然得知了这个方法,就像在绝境中看到了曙光,剩下的半碗面都等不及吃完,对小姑娘深深一个作揖:“谢姑娘教我,等在下讨来银子,约定的报酬一定双手奉上。” 说完急吼吼的就要往外走。 “诶?这位兄弟还请留步。” 一身白衣少年在拐角处拦住了他。 他眉眼如画,嘴角的笑意看着亲易近人又自带几分狡黠,摇着扇子,不知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然而那位少年看着朗月清风,说出口的话却是:“那死老头用下作手段骗钱在先,又倒打一耙坏你名声,你此去就算成功要回欠账,也平白少了九十九两九百九十九文,兄台难道你就这么算了?” 蓝衣少年一愣。 白衣少年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把手里的扇子合上:“在下倒是可以陪你演一出戏,包管叫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事成之后,你可到手一千三百两,而剩下的多要来的银子,就当在下的辛苦费了。” 不等他答,又对一旁跑堂的道:“小二,我看栅栏里有几只羊,帮我弄一碗羊奶,再取一只干净的小楷笔。” 说着把一小块银子抛了去。 然后就见那白衣少年走到他之前吃面的桌子上,把碗碟推到一边,取出一张纸,火折子距离其两寸,在下面晃动烘烤,等到依稀能看清几个字形,又吹灭了火,用毛笔蘸取羊奶,模仿看到的字迹,在纸上书写起来。 等等,那张纸———!! 蓝衣少年一摸衣兜,欠条果然不见了,竟不知何时被他摸了去。 而之前的小姑娘吸溜着面条,看着他写字,便自来熟的问:“到期不还,几倍奉还?” “三倍,叫那老登出出血。”白衣少年道。 “哦,你写几个字,便要赚一千两,看来你爹言出必行,果真给你断供了。” 白衣少年放下笔,吹吹纸面,“你爹不也给你断供了?” 小姑娘左手筷子夹卤鹿肉,右手给自己倒酸梅汁,胃口相当之不错:“但我娘偷偷给我塞了五千两。” 第196章 白衣少年吹纸的动作一顿。 在旁边围观呆立许久的蓝衣少年看着他们知根知底的相处模式,终于反应过来,讶然道:“你们,你们是朋友?” “认识而已。”小姑娘答得干脆,又瞥了他一眼,“他曾在我家养伤半个月。” 准确的说,其实是她家的地牢。 本来她爹想要直接把人关进笼子的,但在她娘的极力反对下,她爹退而求其次,才改成了外面布有奇门八卦和大祭司牌密码锁的地牢———虽然最后还是被他跑了。 她娘当时是这么说的:“你更年期到了吧?打伤了人家还要这么侮辱人,不嫌掉价吗?棠儿多好一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父母,看见有人牙子拐小孩,就以抢妹婿的名义把俩人贩子打趴了,谁家孩子有这种急智?他还把第四部反派直接毒成半格电了,这下子又省了不少事……你倒好,打不赢虹瑁就欺负他儿子,说出去也不怕被江湖耻笑———何况他不仅是虹瑁的儿子,也是宫主的儿子啊!” 她爹在吵架上一向是弱势群体,但还是不服输的据理力争:“什么更年……?明明是他先来招我的啊!?他是没惹你,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比虹瑁还可恶百倍!他都缺大德了!还有他那张破嘴……要不是考虑到他是蓝荼宫主的儿子,我真想骂他一句‘狗娘养的’啊……” * 江湖至今也不知道魔教的新任教主是谁。 包括魔教内部的诸多自己人。 虽然当年的教主解释过,但解释的不像汉语,让人听懂又没完全听懂。 他们只知道魔教的每一步棋,每一个大动作小动作的发号施令,都来自于魔教圣女姜琥。 但偶尔也会接到同级别的密令———频率不高,一年也就一两次,圣女对此也没说什么,让他们照做,那就来活儿就干呗。 看来当年的小少主真的落选了,掌权的是他的妹妹,但因为过于年轻,大家还是习惯称她为圣女。 象征教主的虎令牌在她手上,而那位小少主———据说他十五岁时其黑心煞掌就已经突破第八层,武林很少有人能出其之右———如今却不知所踪。 豪门的竞争真的很激烈啊!在利益面前,亲兄妹也要争个头破血流。赢家通吃,输的人失去所有。 而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武功再高也没用,据说那位圣女饱读诗书,饱览古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就怕流氓有文化’。 五年前,曾有一位来自西域的驭蛇高手———肩膀盘着蛇,护肘绕着蛇,还有一条双头黑蛇直接把他的发冠当成盘龙柱 ———但其本人也是一位武学泰斗,他来黑虎崖下战帖,要与当今教主一较高下。 和手下们见到蛇人、或多或少能看出生理不适的嫌弃表情不同,圣女问清楚是比武不是寻仇后,淡定的出手了。 数十招你来我往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伴随着穿云裂石之声。 “神蛇如梭——!”西域高手的袖口闪电般地窜出几条黑色的小蛇,同时右掌凝力,大手一挥。 围观的魔教长老们都是瞳孔一缩。 此等招数中原少见,相当于比武中刀剑猛地增长一寸,且训练有素的蛇是生物不是死物,有其瞄准伤人的狩猎本能,圣女年纪轻轻,怕是反应不及。 “等等——”圣女大喝一声。 西域高手愣了下,以为对面要喊停认输,内力一滞,出手的势头也随之一缓。 却是一只白貂猛地从圣女怀中凶猛跳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把最先露出蛇牙的黑蛇咬掉了脑袋,一咬就是三个,还把其中一个蛇头一爪子扇回西域高手的胳膊上。 圣女的内力已聚于五指,朝那方寸大乱的西域高手就是一掌。 …… “中原人果然阴险狡诈!”受伤的西域高手坐在地上,捧着黑蛇头身分离的尸体,心疼又愤怒得无以复加,愤愤不平的唾骂。 “??我怎么阴险狡诈了?”圣女皱眉,坐在镶金的椅子上高高在上的指着他,鄙夷:“输了就是输了,西域人都愿赌不服输吗?” “你还倒打一耙?你叫我等等,却趁我不备———” “叫你?你也叫等等?你不是说你叫查木如吗?我那分明是在喊我的白貂,我八岁那年在十里画廊捡到的它,因它炫饭太快所以给它起名为等等。况且因为你先用的蛇,我才用的貂,我堂堂教主行事光明磊落,凭什么说我阴险狡诈?” “………………”西域高手傻了十多秒,然后回过神咆哮,“谁家好人管宠物叫‘等等’啊?!这和拿‘住手’当作行动暗号有什么区别?等你真想让别人等一等的时候又说什么?” “且慢啊。”圣女天经地义的语气道。 “……” 言归正传。 子世代也有子世代既定的命运和敌人。 这一次,七剑传人面对的敌人比曾经的辛琥还要狡诈和难缠,他先是自导自演的获得了七剑传人的信任,然后又撕毁面具,狠狠地背叛了他们。 如今的七剑之首已尽最大的努力力挽狂澜,他武功智谋与勇气皆有,可惜没有虹瑁对武学的领悟天赋,火舞旋风始终不得真正奥义,止步于当年白瑁大侠的水平,紫云剑更是被人算计得跌入地心岩浆。 然而,反派总是话多,就在其自以为局势尽在掌握,得意洋洋的细数自己多年的心路历程与奋发图强时,一只手从地上捡起打斗中跌落的长虹剑。 第197章 刚刚还在猖狂大笑的某人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猛地警惕回头,见到棠瑁,先是惊讶,又是不屑: “原来是你,听说你因为行事狂妄,不择手段,早就被你爹厌弃,他宁可把长虹剑传给外人也不给你,你来做什么?啧,该不会是想阻拦我吧?你这样的人,外人抢了你的东西,他快死了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你还真是天真。”棠瑁笑了下。 这几年他销声匿迹,不知道去哪儿晒黑了一圈,白衣服也变成了灰衣服,只有一双招子在漫天黄沙中闪闪发亮,“手段分黑白,结果却不分。就算我如此,我也知道什么是令人作呕的邪恶。” 长虹剑’唰‘的直指对方喉头:“你应该还没见过火舞旋风吧?知道火舞旋风的真谛是什么吗?” 棠瑁正经了没两秒就开始发颠:“心中无我,方能无惧无畏。没脸没皮,方能人贱合一……” 虽然但是,天空火红远胜晚霞,火舞旋风真的被他使出来了。 … … … 芥琥呆呆的看着火山口下热得发亮、咕噜咕噜冒泡的岩浆。 剑掉到这里,肯定是片甲无存了。 芥琥眼睛微微湿润:以后想给剑哭坟只能来这儿哭了。 “哈哈哈哈,现在你就是杀了我,紫云剑也回不来了。没了紫云剑,看你们还怎么合璧?”五丈外,一个疯狂的声音大笑道,几乎笑出了泪花。 芥琥站起身,自言自语起来:“没事哒,没事哒,都是身外之物。” 然后情绪稳定的从怀里取出信号|l弹,连放了三个。 “??”对面哑然,好奇道:“这是……象征魔教教主的蓝色六角烟花?” 芥琥点头:“是。” 见他这么诚实,对面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芥琥道:“我说我出三千两,让姜儿拿紫云剑替我去合个璧。” 那语气就像“困得起不来了,点名帮我答个到,回头哥们请吃饭。” “……”对面闻言惊愕不已:“紫云剑?你家有两把紫云剑?……不对,我听说你胸无大志,一心乐于山水,宵琥一怒之下把教主之位传与了你妹妹,一文钱都不给你留,让你拿着紫云剑滚一边凉快。如今你妹妹是教主,她如何能听你的?” 芥琥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了同情的眼神:“你妹妹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的吗?” “……” “况且法人是法人,监事是监事,股东是股东,教主是教主,我在魔教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呢……再说她武功头几年都是我教的,哥哥的身份不好使,我还可以用师父的身份…”芥琥说段子一般,自以为往事可追,嘴角微微带笑,奈何对方根本听不懂。 远处的天空回应一般炸开一朵烟花,图案是几个奇怪的字符,焰色由蓝变紫。 芥琥话音一转———虽然已经克制了,但语气依旧能听出几分快乐,好像敦煌景区即将下班吃草的骆驼:“恩,她同意了,让我留下来解决你。” 火山灰被火光照亮,在四周飞舞。而他的眼睛清澈的倒映出一张细思后浮现惊恐的脸。 他嘴上说着杀伐决断的话,偏偏笑得温润,尽管对方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但他眼中却没什么报复的快意,与其说此人是笑面虎,倒不如说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听说这家伙被七剑传人找到时正在戈壁滩放羊,带着一只牧羊犬,大晚上无聊就吹笛子,引得狼群呜呜直叫,羊也睡不好,狗也睡不好。加上离群索居,风餐露宿,要多落魄有多落魄,完完全全一副笨手笨脚竞选失败黯然离场的模样,如今想来,莫不是一开始就是个套中套,障眼法? 第96章 番外几来着 少主睡着了。 其实是喝醉了,黑虎崖来了客人,是天狼门大当家伯琅。 酒量没人家北方的汉子好,还逞能,喝着喝着就多,送走天狼门大当家后,直接就在黑虎崖崖顶的大殿里迷糊了,还是以一种熬夜学习熬不动的姿态,单手肘支着头,在他各种鎏金镶嵌的椅子上睡了。 以至于我都走他旁边了还没有醒。 虽然他派人过来通知了一声,说他醉了懒得折腾,今晚不回来直接在山顶睡,叫我不用等他也不用担心。但———他说是这么说,我要是不上来关心一眼,真就摆摆手说知道了然后独自熄灯困觉了,他回头肯定很失落。 就是这么个别扭的性子。 反正轻功很快,就满足他吧。 大殿里外都是灯火通明,我提着醒酒甜汤,跟外面执勤的左护法点点头,算是示意,他就放我进去了。 我把醒酒汤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还轻手轻脚的给他披了件衣服。 ——恩,他不需要这些,但他肯定需要我这么做。 话说,我还真的很少见过他睡着的样子,一般情况下我只要一靠近他就睁眼,更别提在他睡着的时候对他上下其手。 要不怎么说无聊生事端呢? 嘿嘿… 黑小虎! 我拿起案上的毛笔,正好还有一碟未干的金墨,蘸了蘸,在他脑门上画了个王,让他变成真的黑小虎。 不过画完我就疑惑了。 话说老虎的脑门上真的有王吗? 没有吧? 我又努力回忆原著,黑小虎脑门有“王”吗? 好像也没有…但是脸旁好像有对称的黄色条纹…… 第198章 刷刷刷刷,我画了四道。 还有啥来着?哦,还有个黑色鼻头,这个就得用黑色的墨汁。 我在墨碟里倒了新的墨汁———对,现在已经不需要磨墨了,大祭司弄出了即倒即用的墨汁,我换了只笔,蘸了蘸,点上。 画完了,我捂着嘴笑得直不起来腰。 这下他总会知道我偷偷来看他了。 又欣赏一会儿,我简直笑得肚子疼。 好了,我该跑了,不然等他醒了洗脸照镜子肯定要跟我算账的。 * 我在天香楼盘库的时候,掌柜出去又进来,然后与我耳语几句,说是黑虎崖总坛来人了,被店小二安排在了西角的雅间。 我快速忙完手头的活儿,然后兴冲冲的上了楼梯。 推开门,我满面笑容:“夫君?” 说真的,逗少主玩实在是真有意思,就喜欢看他气得不行还没辙的样子,就跟逗一个伸不出爪子的大猫一样。 然而屋里不见人影,只有珍珠的帘子在微微晃动。 我想了想,来了主意。 我像个和良家少妇玩捉迷藏的恶霸一样,搓手,越bb越大声:“宵宵?虎妞?妈妈的好大儿??躲起来也没用,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 然后居然是蚕小丛受不了的滚出来了。 “求求了,快住嘴,这要是被人听到传到少主耳朵里,我就惨了…” 我一下子冷了脸:“怎么是你?” 蚕小丛望天花板,道:“因为少主没办法见人了啊。” “??他怎么了?” “你在少主脸上画画…” “对,”我点头,然后奇怪的看着他,“但那又不是什么大事,洗干净不就好了?” “关键是洗不净啊…那是大祭司刚研究出的防水的油墨…专门给走水路的兄弟传信用的…” “……” 据说,少主在寅时准点起床洗漱,顺道抬头照了下镜子——镜子也从铜镜改良成更清晰的琉璃镜了,那个瞬间,少主就跟刚刚拆了伊丽莎白圈的猫本想一如既往舔毛却突然发现自己太监了一样发出凄厉绝望的叫声。 蚕小丛抱怨道:“少主那天连着说了三十七句‘给我等着’。你跑的及时,可把我们害苦了,少主说往后这一个月开始搞居家办公,他除了弥雀谁也不见,汇报工作全都以信件形式往来,山脚下那几家卖笔墨纸砚的全被买空了,我还得骑马去五里开外买,价格还很贵,因为大家都靠黑鹰传信的原因,鸡肉猪肉牛肉也涨价了…” “?” 什么意思?我凭一己之力影响股市了? “等等…这不对吧?至于那么夸张么?就算是油墨,那个相似相溶的原理…用酒洗洗呢?或者用油洗洗呢?” “都试过了…少主还把大祭司叫了过去,听说是因为他怕油墨也不保险,被有心人拿猪油一抹还是会字迹模糊,所以还在墨汁里加了一点…额,养,什么养活的成分,让纸接触墨汁的地方直接养活变黄…” “……氧化?” “对对对,氧化” “…” 那确实完了,这跟纹身膏也差不多了,只能等皮肤代谢周期过去了,表皮细胞下面长出了新的皮肤,被染色的地方才能搓掉… 恩,然后我也完了…少主那么好面子,我记得他这个月还有外出的安排来着…… 蚕小丛抓头:“反正,没办法了,预计二十天到一个月内我们都得传信办公,弥雀因为护法不力被罚扫一个月厕所,除我之外还有好多弟兄们被罚…” 我勉强提起一点精神: “啊?他罚你干什么?”该不会是被迁怒了吧?要知道蚕小丛和我是“同期”,关系也最好… 蚕小丛委屈:“因为少主说只要看到错字就要使劲罚,一个字一吊钱,可我才学会写字不久啊,我这两天已经被扣了二十两了…” 我无力扶额:“这样,年前我一定给你找个可以捞油水的任务让你挣回来———不过你也真是的,你完全可以在送信前找个识字的替你把把关啊?你甚至可以找个人模仿你的字迹,躲开这种不讲理的制l裁…” “啊?可以吗?但是这不叫做泄露本教秘密么?” “能有什么秘密?哪儿那么多秘密?!真正要命的专利都在大祭司那里,至于第几个五年计划的那种秘密,那小子连他爹都会瞒着。上班可不能这么死板!这正是你培养心腹的机会啊…” 蚕小丛一边崇拜的聆听教诲,一边受教的直点头。 说到一半,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对哦,我貌似也可以把这事推到别人身上的…你说,假使我对少主说,这些都是芥儿年幼无知,一时调皮画的,是不是我就可以躲过一劫?他总不好跟自己的孩子置气对吧?” 蚕小丛的目光从迷信变为惊恐,就像看到了什么妖怪。 “你…可以试试…但芥儿还不会握笔吧?你觉得少主会信吗?” * 听蚕小丛的意思,如今我已是个人见人嫌的人了,等少主脸好了也要找我算账。 我在十里画廊和玉蟾宫两个地方纠结了一下———虽然很想去居士家里暂住,那里环境清幽,而且之前居士还跟我承诺过———若我在世俗市井的生活中遇到烦心事,就把账本和剑谱带他家,让我住那个带瀑布的小竹屋,我干活和练武的时候他不会来打扰我,他家还有满山谷的水果和四条河的河鲜,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还可以给我炒俩菜,当我想聊天时,达夫人是世上顶级解语花,跟她聊完包开心的。 第199章 那是十里画廊吗?那明明是我的天堂! 但想到之前少主放过的狠话,若我去十里画廊住得太久令他不满———我住几天,他就‘请’居士一家来黑虎崖‘住’几天…… 所以,就,只能算了……这就像好友好心借你电脑,但你不能真就厚脸皮的拿电脑浏览颜色网站导致中病毒死机以及害他被绿警找上门…… ————还是选玉蟾宫好了。 宫主也承诺过,说我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来玉蟾宫找他们。 ‘他们’,也就是说,猫也在,且一直在。 少侠虽然心眼多得令人不适,越看他我就越觉得他屑,但是人家武功是真好,少主无论何时何地找他的麻烦他都能接。 * 玉蟾宫,江湖顶级豪宅,从‘宫主为了保护少侠爆拆自己家然后趁乱逃走’开始,到‘少主跑玉蟾宫和少侠比武声势浩大掀翻屋顶’结束,短短几年经历了五次大修。 尤其是六年前的那次‘天外飞仙’事件,不仅炸了一半的玉蟾宫,还炸平了玉蟾宫后的山头,重建的费用是个即使富二代也会落泪的价格,但宫主豪气乐观的一拍桌,说正好宅基地变大了,干脆直接扩建!多盖楼,多招人!提供就业机会,让更多的人加入玉蟾宫大集团然后安居乐业。 ————原话我忘了,但大意是这么个大意。 所以说,女侠只是宫主的副业。 和平年代,宫主的身份是女企业家。 与此相对的,大侠是少侠的主业,在反派像打地鼠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那几年,少侠作为安定江湖的大英雄,受到天下人的尊崇和瞩目。而和平年代,少侠褪去光环,就在家里相妻教子,偶尔出门管管街坊的闲事。 于是我亲眼所见,五个穿着绿色宫装戴着金钗玉簪的侍女捧着账本,跑到宫主平常处理事务的顶楼大平层挨个儿汇报工作———哪个地区业务量下滑,哪家店隔壁出现了竞争对手,哪款屏风出现了竞品,哪款料子因为走的水路被雨打湿出现水痕,哪里突然发现一款新的料子更加透气舒适要不要引进,哪里有人抱怨他们的衣服华而不实要不要做平价款,哪里最近不流行披帛了要不要砍掉这块业务改作绢扇…… 然后宫主在桌子后一脸严肃,有的事项她会直接回复:“打价格战输的是对方,不必理会”,有的提议她要从长计议:“平价款这事待定,我们也要给别人留活路。”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粉色宫装的小姑娘,宫主说某月某日召谁和谁开个短会,某年某月去实地考察,粉色宫装的小姑娘就用毛笔记下来,偶尔会提醒她,禀宫主,这个日子和某某日子撞了,偶尔还会针对一些问题再做地理和同行背景的补充。 这还是宫女吗?这帮女孩简直是顶级区域经理和超级秘书。 怪不得,怪不得宫主外出几年拯救世界也没耽误赚钱,人家玉蟾宫人才济济啊!! 我本来是想找宫主喝茶吃点心嗑瓜子的,结果宫主连着工作了两个时辰,我一句话都没搭上,直到外面开始敲大鼓,房门被人准时推开,少侠小心翼翼探进来一个脑袋,发现没有打扰到才放心的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他尚在襁褓的儿子,露出一个贤良且乖巧的笑容:“蓝儿,该吃饭了。” 我:“……” 要知道,在原著里,抛开猫受伤昏迷的那几次七侠由宫主指挥,其余时间,宫主都是把话语权交给少侠的。通常是少侠有了迎敌良策然后宫主迷妹般的双手赞成,接着就尽职尽责打辅助。考虑到这几年少侠的名望几乎是无冕的武林盟主了,我来的时候本来以为能看到一个意气风发走路带风白衣飘飘的一男的,因此,这个‘叱咤商场女霸总和她贤惠的男人’的场面,我委实有点没想到。 * 晚饭后,宫主继续办公,因为屋子面积大,蜡烛大概点了百十来根,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侍女轻手轻脚的进来剪烛芯。 宫主还命人搬进来一张桌子给我用,再备上一套笔墨纸砚,就跟大人没工夫陪小孩玩就给他一套彩笔和画本一样。而我写了会儿东西,便给自己做眼保健操,见宫主放下笔开始起身找东西———这会儿就不用担心打断她思路了,我趁机建议:“宫主,要不扯根电线,把电灯安起来算了,比这个更亮,保护眼睛,还不担心着火。” 黑虎崖走的是重工业路子,玉蟾宫发展的是轻工业。 我们市场极少重合,有时候还是上下游关系,有时甚至可以达成共轭客户。 “如此说来,这个电线,是不是需要拆了屋子重新动工?”宫主听了我的描述,虽然有点心动,但语气略微迟疑。 我忙道:“屋子不用拆,但是需要再盖个发电的厂楼。如果嫌麻烦的话,也可以先试试煤油灯……” 我喝了一口茶:“对了宫主,你是搞服装和绣品的,缝纫机需要么?脚一踩就咔咔咔往前跑着缝的机器,比人手缝的更快更均匀……” 我又吃了两块点心:“我知道现在市面上熨平布料都是用加木炭的铜盆,玉蟾宫有做过改良吗?蒸汽挂烫了解一下不?适合大块布料,而且还不会把料子烫坏……” 我点心吃腻开始吃桔子:“……嗯,现在还没有量产,就是大祭司随手做出来放家里自己玩,像什么洗衣机……洗衣机你应该不需要吧?衣服这种东西水洗后不就不退不换了?……” 第200章 这一讨论,就讨论到了后半夜。 在我滔滔不绝的时候,曾好几次感觉到了门外和窗外出现了极强的存在感,宫主因为对我的话题感兴趣所以听得津津有味没注意到,但我作为一个比较怕死的人,是能感觉到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恼怒气息的。 但我不管,我不信他能拿我咋滴。 终于,房门又被人推开了,少侠端着一个木盘进来,上面还放着一个汤盅,他露出一个关心又担忧的北影教科书标准表情:“蓝儿,我熬了参汤给你补身体,你这些天都睡得太少了,现在都丑时了,你要注意身体啊。” 宫主看见参汤,笑得很是甜蜜,喝完后把碗放回去,她先夸了一下少侠的手艺,又解释是因为我的新点子很新奇,让她想彻夜听下去,最后柔声劝少侠带着儿子先睡,不必等他。 少侠:“……” 我:“……” 草,更像了,忙于生意彻夜不归的霸总和她幽怨的煮夫男人。 当然,宫主是个真正的好人,她对‘高嫁’过来的少侠的态度多年未改、一如初见,看向他的眼神永远带着当年对‘盖世英雄’的崇拜,少侠给她的惊喜和礼物全部捧场,全肯定式的赞扬他给麒麟洗澡和感激他哄孩子睡觉,对于少侠约她去骑马结果当天染坊出事故了不得已放了他鸽子的事致以最大歉意,还常觉亏欠的问要不要资助他创立一番属于他自己的事业。 但少侠是这么回的:他的梦想就两个,一是匡扶正义,踏平天下不平之事;二是和宫主长相守,把孩子好好培养成材。 我:“……” 你说凹,宫主她和现代生活中娶了意中人后担心对方在家无聊、一拍脑门要出资帮对方开公司、还主动帮其拉人脉指点生意的良心霸总还有什么区别? 而少侠这抽象又平凡的愿望,说白了就是在许愿要世界和平和一家人幸福美满,不是说这个愿望不好,但这种愿望他留着生日的时候许就好了,在宫主面前许什么啊?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趁着宫主去小厨房捞馄饨,我实在忍不住了,手指头戳戳少侠:“哎,咪咪,你这样可不行啊,就说你昨天送参汤这个事,你换位思考一下,你当七剑之首的时候连着好几天为了突围累死累活不睡觉,你肯定是希望有人能为你分忧,而不是给你送点喝的,让你顶住。你得学点本事抢她一半工作去做啊!” 虽然讨厌他吧,但毕竟是我磕的第一对cp,两人还那么般配,我真心希望他们能锁死的。 少侠白了我一眼,继续剥鸡蛋。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你看你总这么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回事啊,你不怕十年八年后宫主看你一直不进步不要你了?你武功那么好,虽说没有盖棺钉帽是天下第一,但只要前三强拿你没辙,那就和天下第一没区别。要不你趁着名声和热度还在,去开山立派?” 少侠把鸡蛋放在宫主的碗碟里,慢悠悠且平静道: “七侠本就是太平盛世时安居乐业,贼人当道时揭竿而起。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何其之多,辛琥一来,朝夕可亡,如今的百废待兴也是因为之前的十年浩劫。蓝儿她一路助我达成所愿,现在天下安定,万物向荣,蓝儿她聪慧博爱,愿以玉蟾宫庇护天下女子,我也愿助她永无后顾之忧,往后无论遇到多少强手妄图打破太平、称霸天下,便须先踏过我的长虹剑……” ……额,这猫刚刚是不是吃申论了? 要么就是吃了一本思想道德与法治? 是,我听懂了,他那意思就是,他没闲着,他要当所有反派的破壁人。 但这冠冕堂皇之乎者也的,长话短说不行吗? 还未等我想好怎么回答, “馄饨来了~”宫主两只手轻轻松松端三碗馄饨出现了,走过来后,又非常灵巧的翻腕,把三只碗稳稳当当放在桌上,笑眯眯道:“夫君,莎丽,等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湖边骑马吧?然后我们一边野炊一边听莎丽讲她的奇思妙想……” “……” 原来小丑竟是我…… 这猫婆婆妈妈的说半天敢情就是为了隔空对宫主表白。 你看给宫主感动的,都愿意抽一天时间陪着逛游乐场了。 而且就冲这猫的心机,以后无论遇到多少绿茶想撬动宫主,也是得先踏过他和长虹剑一样快的脑子,他用得着我操心吗他…… * 我拿着玉蟾宫的合同乐滋滋的往回走,那可是玉蟾宫啊,搭上这种大客户,不出意外,今年我是销冠…… 轻工业虽然薄利,但是单量大啊! 等等,不对,我怎么从玉蟾宫出来了? 我当初为什么跑到玉蟾宫来着? “……” * 虽然脚长在我腿上,我可以再走回去,但宫主等我的回信呢。 回家的话,家里还有个被画了个大花脸的怨夫…… 若是不能让他消气,这单生意怕是要黄。 ———毕竟当年他为了泄恨,宁可自己被炸,也要往地ll雷阵冲。 急中生智,我在山脚下火速找人刻了个印章,加急款,再找到那个永久度极高的墨汁,红色的,蘸了几下发现印章不沾色,我又从大祭司那里讨来了同款氧化性印泥。 我狠狠心,在脑门中央盖个章, 【对不起】三个字又红又清晰。 负荆请罪嘛,不丢人。 第201章 到时候跟他说“你看我也这样了”,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得熄火。 嘻嘻。 少主面皮抽搐,震惊之余,气得半天才说出话:“你傻啊?你做事前都不问问吗?印泥的染色得半年才能掉!!别人还会想你是多罪大恶极才会被人往脸上刺字!你容貌有损我是跟着沾光了吗?!” 不嘻嘻。 * 两天后,少主找人设计出了十几款图案,选了一款,把我脑门上的字改成了一朵红色莲花花钿,还找人切了许多珍珠,让我往花叶的几处不对称处贴,以示‘不是画岔了补救,原本就是这样设计的!华丽富贵奢侈风!’ 盖章那件事,本来我冷静下来后还有点不好意思,出门的欲望一度降到了最低,和少主一样准备缩在家里长期居家办公,等到不得不出门的时候再剪刘海带帷帽,但经少主这么一画,我又支楞起来了,把值钱的头饰也尽数堆上,趾高气昂的下山,一个月去天香楼盘库八回。 我又去了趟玉蟾宫,顺道在少侠面前显摆:“看,少主给我画的,好看吧?你有这两下子么?我猜宫主应该不让你画吧?毕竟心灵手不巧,画毁了可就半永久了…” 少侠:“……” 等宫主核账出来,见了我,眼睛一亮,那表情如是说‘还可以这样!’她甚至一眼就看出这是染上去的,问:“莎丽,你这花钿的染膏愿意公布售卖吗?有别的颜色吗?我这里有几款衣裙可以正好搭上,我马上给你看图纸,效果再好没有了……” 托少主的福,我又能和美丽的宫主做生意了。 回来后我依旧很兴奋,我对少主说:“你有这本事早说啊,我只知道你爹会画画,但没想到你也会,你这藏的还挺深———你给我背上画个猛虎下山图呗?画个菩萨也行,再在我胳膊上画个曼珠华沙,另一条胳膊画个龙,这以后出门在外,我假装不经意的一撸袖子,周围的人马上就知道我不好惹,这多酷啊,走路路都会变宽……” 少主:“……” 第97章 番外x 【谷雨】 小神医锲而不舍的跟上了宵琥。 别误会,是因为小神医偷听到了宵琥要去何地办何事,而他自己也有虹瑁交代的任务,心下一琢磨,嘿,这不顺路了么? 山水险恶,宵琥提气使出轻功,小神医也使出轻功。 宵琥右脚踩松树第二根树枝,他也右脚踩松树第二根树枝。 宵琥翻跟头,在断桥的木桩足尖一点借力,他也翻跟头,在断桥的木桩足尖一点借力。 照猫画虎抄作业嘛,简单的很。 宵琥知道小神医跟着自己,他烦他烦的要命,但也懒出声赶———这个狗皮膏药肯定没那么容易赶走的,但他开始有意挑一些难走的路,成功拉开了些距离。 前面是宵琥蓄力一跃就能跳过去的山体裂缝,大概十米远,小神医学着样子一跃,却大意了,愣是差了那么一点,没能跳过去。 雨后路上多苔藓湿泥,他脚一滑,整个人出溜下去,双手紧急忙慌的扒着悬崖的石头,吓的哇哇喊人: “宵琥!宵琥我掉下去了!!” 听见喊声,宵琥条件反射的停住了,但他马上意识到掉下去的是跟他不对付的荳泉,心中纠结了一下,假装没听到。 该,叫他平时不练武,只学耍嘴皮子,都是报应。 “少主!少主拉我一把啊!” 不必理会,正好借机甩掉这个小混蛋。 “哥,大哥,救我啊!啊啊啊石头要松了——” 哼,反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掉下去才好呢。 小神医鬼哭狼嚎:“姐夫,姐夫,快拉我上去啊!我胳膊抽筋了!背着这么大的药箱呢!!这要是莎丽知道了———山人我要是大难不死我肯定会让她知道的,她选的都什么人哪!骗我蹦高踩水坑,还对我见死不救!!……” 宵琥心中一阵无力, 他怎么就跟这玩意儿混到一卦去了? 忍着不耐烦,宵琥把他提溜起来,不怎么客气的把人甩到一边。 “就这么一次,自己走自己的,别跟着我!” 小神医顺着力道后翻了个跟头,没事人一样稳当的站起来,一边拍袖子,一边镇定自若的径自走到他身后三尺远的地方。 “不跟不行啊,少主你认得路,肯定走的是最快的那条,我也有事要去,我肯定得跟着呀!” “……” 【芒种】 莎丽:“我准备创立一个速食品牌。” 宵琥:“?” 莎丽嘚吧嘚吧解释:“速食,意思就是‘很快就能吃到’。野外行军,或者有事赶路,没有条件去蒸饭炒菜,但只要能搞到热水,把它泡一泡,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面条。” 莎丽比划:“要是实在搞不到热水,里面还有自热包,只要有水,也能吃!” 莎丽神情坚毅:“如果实在没有水,那干着吃也行,因为面条是油炸过的。” 莎丽的语气带着微妙的激动:“品牌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两只老虎’。” 宵琥:“…………” 莎丽不管他,自顾自道:“宣传歌也有,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个喜欢嗦粉,一个喜欢泡面,真奇怪,真奇怪……”然后欢快的唱了起来。 宵琥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道:“这个想法倒是还行,但是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太没水平了吧?让人完全没有信任感…” 第202章 莎丽言之凿凿:“怎么没有信任感了?这名字多好啊,你可能不知道,数字加动物的品牌名一向都很好记,说一遍就能记住,而且大多带点玄学,像什么三只羊啊,七匹狼啊,包管后期做大做强。你想想,两只老虎,一听就知道是黑虎崖出品,专为极速特种兵打造,顺道连广告也做了……” 宵琥觉得有点偏头痛:“能不能做大做强,完全取决于东西的好坏和价钱,再说大规模行军都是背几个胡饼,有条件就再背两条肉干,加上一个水囊,一日三餐就解决了。哪有时间搞热水,还得多带个碗。还两只老虎,你就是叫三只松鼠也没用……” 莎丽愣了一下,然后激动的一拍手:“这个也可以有!” 【小暑】 教主和夫人感情和睦甜蜜已是公认的事,和玉蟾宫那对含情脉脉生死相依的风格不太一样,他们走的是吵也吵不散,闹也闹不离,好的时候又是真腻歪的路子。 一个想办法赚钱,一个就去想办法保护赚来的钱,恋爱也没耽误他们搞事业,每次同框都是亲亲密密的爱侣,要么就一个冷脸另一个哄,简直见者感慨,闻者羡艳。 而这么多的人中,自然也少不了有人羡艳之余,想来横插一脚。 毕竟,这里面的好处实在太多了,爱和钱,都是好东西。 哪怕有十分之一的甜头,也值得冒险。 经常有人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想要投其所好,兜兜转转的就问到了权力的核心圈子———魔教的管理层头上。 大祭司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本人正在检查复合材料板的平整度,身后的炉子还在没日没夜的大炼钢铁。老头儿想也不想:“谁敢来,毒死他。老夫好不容易找到的导师和三百万两的科研经费不能有半分差池。” 某堂主则重重的一磕茶杯,怒:“教主他老人家今年贵庚二十八,美人计要是有用早有用了!而且老子这一路辛辛苦苦升到堂主的位置,工作刚稳定啊!还准备背靠教主的大树,借着夫人的东风,趁年轻多赚点银子呢!说!是谁想撺掇俩当家的散伙?没事找事毁人前途是吧?……” 某旗主闻言,好不容易抢到的羊蝎子都不啃了:“俺警告你啊,俺来这儿就是图家近活儿少有食堂,而且食堂还是天香楼特供!就为这个俺在比武时故意让招了,名次正好排到旗主,又怕教主误会,还特意买了几套最丑的衣服上班穿!都做到这份上了,谁要是把俺食堂搞没了,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某医师圣手把银针往穴位木头人的脑袋里一戳:“我有病啊我还帮你问问?这俩人要是出问题,神医荳泉肯定不会再来做技术交流了…以后碰到没见过的疑难杂症我他娘的问谁?!病人体温飚的比体重还高谁他娘的捞我!?” 某门主当场ptsd了:“卧槽,我上上个东家,就是和离后天天对着画像鬼哭,我被哭的受不了只能走了!上个东家,老婆气跑后找不到,一想起来就悔的跳河,我天天捞,捞不动了也走了!我好不容易摊上个正常人做主子!是谁想害我!?” 其他几人正在打边炉,那意思就更简单了: “我磕的cp不能be!包括五十里开外的那对儿副cp!任何一对儿be了我们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上任教主就是在没了老婆后一犯血瘾就乱打黑心煞掌,本来俩护法打死了一个!还有这任的七剑之首……平时遭算计受委屈时瞅着很大度的微微一笑,等冰魄剑主一出事,那家伙终于忍不下去了,一边暴哭一边拿着那把剑耍天地同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流程都不走啊!直接开大啊!那招的威力比自然灾害还灾害,被吹飞的兄弟们骨折的就有三十几个……再说咱教主,虽然咱教主脾气不好,但夫人出事人家只锁定几个最该死的,平时有邪火就靠找茬扣月饷来发泄……” 另一个人哀嚎一声:“但扣月饷比死了还难受,我宁愿像之前的朱堂主办砸差事被他扇耳光出气,也不想扣银子啊……” 第三个人想了想:“所以咱们都注意点,往后这两边无论谁过生日了都提醒着点另一边,夫人对农历不敏感,什么除夕七夕中秋和天伦日纪念日啥的,尽量提一嘴,还有这俩无论谁出门,能提醒写信买特产就提醒一下子……” 所以黑虎崖完全就是铁桶一只嘛。 【白露】 那既然外部的裂缝找不到,就从内部开始入手,以身入局,最简单也最有效。 面馆一层,一个傲气恣睢的年轻人正自斟自饮。 靛蓝色的窄袖衣袍,金丝护腕,外面是一件深紫的织锦大氅,带着虎首的暗纹,气势逼人,一看就知大有来路。 喝了一壶酒,救了一个人,被人亦步亦趋的赖上,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宵琥整理马鞍,飞身上马:“想报答我?可以。赢过我夫人,或者你能接下七剑之首的十招,否则没资格谈报答。” …… 烟雨朦胧,一个姑娘只身赴宴。 大概江湖行走风吹日晒,她戴了帷帽遮阳,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瞧着身段仪态,和说起话来语惊四座亦嗔亦嘲的笑意,便知背景定不简单。 宴是鸿门宴,成功身退,又帮助了一个颇有头脑的商户子弟在江南站稳脚跟,对方携礼登门拜谢。 “你觉得世上无人懂我,想陪着我?”莎丽放下蘸水笔,笑嘻嘻道,“你先打赢我那善妒的夫君,或者打赢玉蟾宫那个赘婿,到时我们再谈此事。” 第203章 有好事者偶然得知两方转述,分析一番,自作主张给虹瑁安了个“钢丝月老”的名头,自此江湖各个门派每有喜事,都要请虹瑁做见证人,就图个长长久久的彩头。 虹瑁有一个月莫名其妙喝了八顿喜酒,因为婚礼地点遍布五湖四海,他真的是马不停蹄的到处辗转吃席,越吃越憔悴。一开始他以为是七剑名声好———但很多时候只请他一人,后来他又以为是自己人缘好———但他根本不认识对方。 不认识还非要他做证婚人,他推脱没时间人家居然宁愿婚期改日子,再一打听居然还是跟着魔教混的,阵营都不是跟他一阵营的,这明显不正常啊!! 虹瑁按捺不住去寻找缘由了,等得知真相后,整个人抓狂不已:“什么叫我按头他们成亲的?什么叫我保的大媒??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当年都快跪下了都没拦住,人家能请我吗?那天山下还布了几千黑衣兵,我和蓝儿闯上山都费劲,都把我们当砸场子的……那俩人就是纯闲的没事拿我当标杆和靶子,怎么就成了谁敢破坏我砍谁?!……” 在一旁听虹瑁抱怨的前.魔教护法———如今在书院找了份棋艺先生的活计的迢原,憋笑着摇摇头:“行了行了,你也小点声,这要叫别人听到了,再给你这位七剑之首安个‘反作用钢丝月老’的名头,求你棒打鸳鸯,求越棒打越长久,你得更头疼。” “……” “不过说到‘谁敢破坏就砍谁’…哈哈,在下倒是想起一桩妙事。当年你和灵暑假意成亲的那日,其实莎丽也来了。”他摇起了以行草书写的【我本江湖一闲人】的折扇,卖起关子。 “啊?她不是在喜帖上写了个‘滚’让小七送回来了吗?难道又是宵琥那混账回的信?可我好像没看见她啊……” “她换了丫鬟的衣服,抱个剑躲在你们‘送入洞房’的洞房窗户底下———幸亏礼成后你直接就在喜堂上动手了,不然那场面……怕是有点尴尬。” 迢原将折扇换了另一面,继续摇,另一面书【四海为家看热闹】。 “……” 【秋分】 院子里新栽的葡萄已经结果了,沉甸甸的紫色果实挂在木亭子外,是酿酒的好材料。 莎丽在石桌前蹙眉思索,手指间还拈着一颗白子,雪白的棋子和玉白的手相映,阳光下白的发光,又衬着青绿色的袖口,分外好看。 她对面的是宵琥,靛色的银丝织麒麟纹衣袍,长发束在一顶金丝镶蓝宝石的小冠里,手里的黑子抛起又接住,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周围风景,又观莎丽如此苦恼,不由得笑了,“要不我让你悔一步吧?” “看不起谁呢?落子无悔的好吧。”莎丽头也不抬,继续盯着棋盘。 “那你还要思考多久?” “我爱思考多久就思考多久,你别说话,净打扰我思路。” “…呵,那你可劲儿想吧,反正还有三步你就输了。”宵琥把棋子丢回旗盒。 “什么?”莎丽一下子坐不住了,她站起来紧张的俯视着棋盘,“不对吧,我看至少也还有五步啊…” 宵琥剑眉微压,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棋盘上,半晌,他确信笃定且带着一点恶趣味的看着莎丽,道:“就是三步。你若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若是我三步赢了你,你就给我亲手缝个荷包,若不是三步,我把你喜欢的洄雪鞭法改成剑谱送你,怎么样?你既然在玉蟾宫学了下棋,也不差多学一个刺绣了。” 莎丽终于抬头,却是对他翻个白眼:“你这条件也太不对等了,你本来就很擅长改兵器谱,但我可要再另学个新本领,不干不干!” 谁知道能不能学会,毕竟她连十字绣都没耐心…… “这还不对等?我改那个也没那么容易的好吧?那干脆这样,如果是三步,你给我改一本剑谱出来,若不是,我给你缝个荷包,这样总行了吧?” “……”莎丽怔怔的看了他了半晌,然后悲愤的都要拍桌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冬至】 余晖将周围的雪地照成了淡淡的粉色。 雪还在下。 雪地上,两道身影正在舞剑,一靛青,一湖绿,只见两人同时曳剑一跃,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腾转挪移,端的是衣裾翩飞,发丝飞扬。 起初二人使的是同一套剑法,动作也完全同步,不知何时起,两人开始变为互拆剑招。 身穿靛衣的年轻人,剑走偏锋,身影如电。而绿衣的少女,灵活利落,气势逼人。 二人皆是神情坚毅,带着习武之人的杀伐感,每个出招都有咄咄逼人的凌厉。 三十来招后,两人同时停住,远远的看去,靛衣的小人和绿衣的小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当着她的面演示了几个剑招,绿衣的小人照着重复到一半,跟靛衣的小人说话,然后靛衣的小人又演示了两遍。 你来我往的比划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绿衣的小人能把靛衣的小人的剑打飞了,两人看样子要回去了。 靛衣的小人把树枝挂着的披风拿下来,一边披上,一边走在最前面,然后绿衣的小人先收了自己的剑。再去捡刚刚打飞的剑,一来一回,距离就被落下了一段。她抱着两把剑快追了几步,作势要踢他。 靛衣的小人没转身,先伸腿向后搪了一下,然后绿衣的就扑在雪地上了。 靛衣的赶紧伸手去拉,被绿衣的单手将雪团塞进领子,顿时僵住。 第204章 绿衣的小人一骨碌爬起来,哈哈大笑的一边跑一边回头,剑都不要了。 靛衣的只好捡起剑,追着绿衣的远去。 两人在大雪中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到这儿就真的结束了,小老虎和小松鼠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谢谢大家看到这里,留言我都有看哦,感谢陪伴~~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