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凭锻刀逆袭成功》 第1章 [穿越重生] 《流放后凭锻刀逆袭成功》作者:紫芋卷卷【完结】 简介: 本书又名《开局即流放,逆袭全靠锻》、《流放后,锻刀大佬她逆袭成功了》 文案如下: 周听澜身为周家刀传人,一朝穿越。 好消息:穿成丞相府嫡女。 坏消息:全家流放北疆。 受重刑的父亲身体日益虚弱,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家中银钱所剩无几,可怎么办! 待看到兵器厂招工时,周听澜大喜。 没有996,没有工资拖欠,妙哉! ** 不久便有个男人主动找上门,她自信满满地拎起刚锻好的刀。 “谢将军,凭我的锻刀术,能否与你谈个合作。” 谢泽川心脏砰砰直跳,面不改色:“好啊。” ** 都道骁勇将军谢泽川不近女色,为人冷漠疏离。 就连陛下最疼爱的昭阳公主向其表达爱慕之意也未曾换回他一丝心软。 然而不知何时他身边竟多出了名小姑娘。 小姑娘上一刻还摸着手里的刀,下一秒便丢刀扑进了谢泽川怀里。 谢泽川将小姑娘揽进怀里,捏着她的小手关切问道:“今日锻刀累不累?” 小剧场: 周听澜冲进书房:“泽川,试试我锻出来的新刀!” 谢泽川二话不说,起身接过刀,出门试用。 “这刀……?” 周听澜挺直腰板:“好用吧,这可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刀。” 谢泽川把刀放在一边,步步逼近:“澜儿,我替你试了刀,那今夜……” “兵器厂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旁边的刀,谢泽川气笑。 夜里,周听澜气息不稳地躺在床上,衣带断成两截,地上赫然倒着那把新刀。 谢泽川将其抱在怀里,餍足地给她按摩。 她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男人腿上。 “刀是这么用的吗?” 阅读指南: 1.古代架空,架的很空的那种,不与任何朝代有关。 2.文中私设如山,一切为剧情服务。 3.1v1he sc 4.未完待续,想到再加。 【参赛理由】女主从一个被流放的罪臣之女,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改良各式刀具,创立“锻造之都”,重新回上京城,与男主携手,上谏良策,稳固朝纲,铲除朝廷佞臣,带领家族富强复兴。 —*—*—*—*—*—*—*—*—*—*—*—* 内容标签: 强强 穿越时空 爽文 成长 逆袭 日久生情 主角视角:周听澜 谢泽川 配角:秦斯年 苏明烟 苏明卓 姚宁德 扶昌 端王 肖若 辛平 徐程 其它:沙雕,日常,甜宠,吐槽 一句话简介:天崩开局?瞧我锻刀逆袭!!! 立意:逆流而上,自立自强。 第1章 穿越(大修) “罪臣之女”艰难求生找…… 夜半,寂静的北疆城街道上,雨水顺着女子发丝滴落下来,身上衣裳紧贴,脚踩进水坑中,溅起片片水花。 周听澜急切地敲响座挂有医馆字样的大门,嗓音嘶哑:“有没有大夫,家父突发急症,可否前去医治,银子我有。” 良久,女子的手冻得通红,门内却始终无人回应,她脱力地靠在门板上,绝望地望着周遭世界。 怎么办,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雨水自她脸颊滑落,已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回想昨日,她还是现代周家刀工坊第二十五代传人周听澜,她自小跟随师傅打铁锻刀,练就出一手精湛锻刀技艺,凭此成功将周家刀的名声推向世界。 她不过是锻刀至半夜,醒来竟穿越到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国都,成为大昭国上京城丞相府同名同貌的嫡女。 丞相府嫡女,自幼锦衣玉食,受上京城名流追捧。 母亲乔氏出阁前是户部尚书府上千金,千娇百宠。 父亲周逸明位高权重,乃当朝丞相,受百官爱戴。 然而,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一切虚名如同过眼云烟,烟消云散。 父亲惨遭昔日同窗好友陷害,被弹劾贪墨军饷,丞相之位被夺,满门被判抄家流放北疆城。 即便父亲乃是清白之身,却因人证物证俱全,短期之内难以翻案,终是无力回天。 朝登天子堂,暮入囚车坐,荣华富贵化作乌有,全家人攥着口气挺过押司无尽辱骂与流放途中的恶劣环境,终是看见北疆城大门。 北疆城地理位置偏僻,乃苦寒之地,百姓日常尚可果腹,幸得北疆官府主簿乃曾经丞相府门客,得他照拂,她们全家方有处栖息之所。 眼见日子即将好转,靠着打拼全家能过上好日子。 谁料当夜原主便因流放途中亏损过重,身心俱疲,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再度醒来便是如今的周听澜。 身上财物所剩无几,还是押司搜查她们母女二人时,父亲紧急将银两藏于袜中,这才留下些许。 而今全家挤在间漏雨的破屋中,勉强能住人,却随时有倒塌倾向。 惨惨惨,如今的处境,怎么说都是个惨字。 她本想明日起身去城中打探些招工消息,还未等到明日,凄厉的哭声便自隔壁房内传出。 这个声音她识得,是母亲的哭声,是出事了吗? 冲出房门,来到隔壁,她一眼便瞧见身着素衣的母亲,她正抱着父亲周逸明不知所措。 第2章 “母亲,究竟发生何事?” 乔氏见到她似乎见到主心骨般,道:“澜儿,你快来瞧瞧你父亲!” 她伸出手探向父亲额头,滚烫的温度灼痛了她的手心,心中涌起莫名的痛苦之意。 好烫,她想,古代发烧可是能要人命的! 她的手骤然被乔氏握住,乔氏悲痛的声音响在耳侧:“澜儿,怎么办啊!” “我叫不醒你父亲,无论如何我都唤不醒他。” “母亲,父亲他睡前做过什么事情吗?” 乔氏松开她的手,哽咽道:“你父亲他傻啊,都说了不要一个人去修屋顶,谁知道他竟然趁着半夜偷偷爬上去修。” 手指不断轻抚在周逸明背上,乔氏试图安抚他的不安稳,又好似在诉说悲痛。 她想安慰母亲却被乔氏打断:“他是从屋顶上摔下来的,澜儿,你一定要救救你父亲啊!” 乔氏双手颤抖地握住她的手:“澜儿,救救他!” 她抽出手,努力压抑内心慌乱,沉声道:“母亲先给父亲换身干净衣裳,女儿这便出门速去请大夫来为父亲医治。” “好好好。”乔氏双眼无焦距,机械般下床去寻衣裳。 她出门前最后瞧了眼屋内的母亲,咬咬牙,拿着仅有的破伞,踏入雨水中。 耳边只能听见雨声淅沥,湿透的衣裳被风吹过,她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街上空无一人,世间万物皆在沉睡,唯剩下街道上的她,现下好不容易找到家医馆却无人理会。 回忆至此终止,周听澜靠着门板,思索还有哪里可以为父亲找到大夫医治时,身后大门被人打开。 “哪个不长脸的大半夜在门口喧哗?”来人语气粗鲁质问道。 周听澜稳住身形,也不管来人的态度,急切道:“你是大夫吗,家中有人突发急症,需要医治!” 大夫上下打量周听澜全身,抬手示意比划了个动作。 周听澜明白,是问她能出多少出诊费的意思,可是如今她全身的家当只有那几两碎银。 她的心沉入谷底,窘迫地掏出,待其瞧见周听澜手中碎银后,语气不满道:“穷酸鬼,还想要求医,棺材铺子适合你们!” 周听澜被大夫直接推了出来,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她隐约能听见门内的咒骂声。 她盯着紧闭的大门,捏紧拳头,骂道:“嘿,什么大夫,治出来也是个黑心医生,庸医!” 骂完之后,心情舒畅不少,但她从哪里能再找个大夫来为父亲诊治呢? 她好累,穿越之后也没得到个休息,到底哪里还有大夫啊? 拖着疲惫的身子,周听澜从街头寻至街尾,她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为何这么长的一条街竟无第二家医馆,北疆城的医药行业是认真的吗? 雨还在下,正当她决定换条街时,街角某处的木牌吸引住周听澜的注意力。 她走去查看,发现那竟然是家药铺。 周听澜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药铺里怎么就不可能有大夫了? 她敲响药铺大门,门应声而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有药,周听澜欣喜,有药也行啊! 来人样貌年近古稀,留着茂密的白色胡须,他眼底满是探究:“姑娘冒雨来访,可是有事?” 天啊,是个老大夫,该不会惹她生气吧。 周听澜见到老者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她曾听朋友说过有些老中医脾气古怪,不会她这便撞上来吧。 然而她想到高烧不止的父亲,深吸口气道:“我是来求医的。” 老大夫听完,狐疑道:“姑娘为何如此晚才来求医?” 拖延病人病情不是好事,若是面前姑娘人品不行,他才不治。 周听澜知晓自己深夜造访,有扰人之意:“家父深夜偷偷去修屋顶失足坠落,如今重病卧榻高烧不断,可否为我父亲医治。” 她等待着老大夫的审判,不会他也要拒绝自己吧。 担心会再度被拒绝,周听澜连忙补充道:“若是不行,能卖点药也是可以的。”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一遍周听澜,哼气道:“走吧。” 走,走? 周听澜脑中宕机,随后欣喜道:“您愿意为我父亲医治?” “老夫与你有缘,与你走一趟,治病救人亦是医者本分。” 老大夫回屋拿自己的药箱,他嫌弃地丢给周听澜个白色手帕:“擦擦你脸上的雨水,和水鬼似的,若非街上无人,你得吓坏多少人。” ** 回到破屋,周听澜欣喜地冲里面喊道:“母亲,我请来大夫为父亲医治了!” 乔氏已经给周逸明换上干净衣裳,见周听澜如此狼狈模样,担忧道:“澜儿,你快些去换件衣裳,别着凉染上风寒。” 老大夫亦是催促道:“还不去换衣裳,我可不想待会一个病患不够,变成两个。” 周听澜无语,她有说自己不换衣裳吗? 换好衣裳出来,老大夫正在给周逸明把脉,他眉头愈发凝重。 松开手,老大夫怒骂道:“胡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这个病人我治不好!” 哎—— 周听澜赶忙拦住老大夫,劝道:“大夫,不是我父亲不爱惜,实乃我家中情况特殊,还望见谅。” 老大夫成功被哄好,他盯着昏迷不醒的周逸明道:“我给他开副药,身体亏欠如此严重,若不加以重视,再迟些时日,神仙都救不回来。” 第3章 乔氏急道:“他喝完药后还会有事吗?” “遵从医嘱,不日便可好转。” 周听澜彻底放下心来,还好,父亲还有救。 “有劳大夫。” 老大夫写下方子,视线落在乔氏憔悴不堪的脸上:“既然有缘,老夫瞧夫人脸色亦不大好,给夫人也诊治一下。” 手搭上乔氏的脉搏,周听澜见着老大夫的脸色难看至极。 “荒谬,一家子不爱惜身体之人!” 老大夫愤愤写下乔氏的方子,点上周听澜随他回药铺抓药。 雨早已停歇,天边泛起鱼肚白,周听澜将抓好的药递给乔氏,准备回房休息。 抓药时,她方得知老大夫的身份,老大夫姓李,乃是名江湖游医,因见北疆城医药如此匮乏后暂居于城中一家小药铺之中。 他没收周听澜的诊金道:“老夫给有缘人出诊,不收诊金。” 周听澜再三道谢方才离开,她念叨着老大夫是个大好人,不像之前医馆的大夫,凶巴巴,没人性! 折腾整整一夜,困意袭来,周听澜再也受不住,沉沉睡去。 醒来之时已是晌午,周听澜去隔壁房间瞧了眼周逸明,见他高烧已退便放下心来。 吃过些干粮,周听澜打算去城中碰碰运气,瞧瞧能否找上份工作。 父亲周逸明伤势久未平复,母亲乔氏身体亦甚为羸弱,恐只能靠她一人维持家中生计。 周听澜想,若是她不能及时找到合适的工作,相信不久之后,北疆城街头便会多上三具枯骨。 北疆城地处大昭国最北部,与北狄国仅一界之隔,城中人员分布简单,主要分为驻扎士兵家属及城中普通百姓。 周听澜听到北狄国的名字时很想笑,不如古代的匈奴凶残却整日入境欺压北疆城百姓,真是菜鸡国家。 她转念一想,北疆城军事实力亦不如她印象中的古代,两方势均力敌亦在所难免。 街道不似夜间的冷清,彻夜的雨水洗净整座北疆城,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 繁华之下必定隐藏无量心酸,周听澜初来北疆城,找份工作何其艰难。 她走进家挂有招聘布条的酒楼,还未等周听澜询问店小二招工,便被其赶了出去。 “瞧你那副穷酸样,来我们酒楼莫不是想偷东西。” 周听澜想要为自己解释,却见店小二转身拿来盆水朝她泼去。 “滚吧,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水直直朝周听澜泼来,幸好她躲避及时,只略微沾湿衣角,她无奈转身去寻找下一个工作地点。 走遍城中大大小小店铺后,无人收她,周听澜心中吐槽,北疆城中的人怎都这样,看人下菜的。 除却店小二朝她泼水,她还遭到掌柜甩破布、破铁……种类颇多,应有尽有。 找不到工作的周听澜不甘心就此回去,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热闹是属于他们的,而不是周听澜的。 倏尔人群后传来骚乱,一匹棕色高大骏马自人群后出现。 士兵驾着骏马在人群中飞快穿行,众人纷纷避让,有百姓被马带过的风给翻飞出去。 “军务紧急,小心避让。” 周听澜随着人群往后退去,侧身避开骏马,岂料她前面的大娘却因站不稳朝她重重摔过来。 她想避开,却发现避无可避,周听澜惊恐地闭上双眼。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眼睛睁开条缝。 大娘被人从她身前接住,此刻仍惊魂未定。 男子将大娘扶稳后,道:“此番乃是将士失职,我定会训斥他们,大家注意安全。” 他转头看向周听澜:“你没事吧?” 周听澜道:“没……没事。” 见事情解决,男子转身便走,大娘似才缓过神来,朝男子背影喊道:“谢将军,多谢!” 周听澜好奇地走到大娘身侧问道:“大娘,刚才那人是谁啊?” “你竟不知谢将军!”大娘面露惊愕:“瞧你面生,是新来北疆城的?” 大娘拉起周听澜的手道:“谢将军名唤谢泽川,乃是我们北疆城的英雄,若是没有他,北疆城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安逸太平。” 大娘仿若忆起从前,她眼睛逐渐湿润。 周听澜唇角勾起,仅刚才一面之缘,她心中浮现替父亲报仇的计划。 谢泽川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助力。 拜别大娘,周听澜继续在城中闲逛,路过一处转弯口,街角布告栏勾起她的注意。 布告栏前围观有许多北疆百姓,周听澜隐约听见人群中有人提及工作字样词语,她好奇地朝布告栏走去。 穿过拥挤人群,周听澜成功挤到布告栏面前。 待她看见布告栏上内容时,内心大喜。 布告栏顶端上赫然写着“招工”二字。 第2章 锻刀(大修) 兵器厂锻刀无996,妙…… 周听澜按时来到兵器厂上班,也不知道她的工位在哪。 昨日来兵器厂门口报名时,管事差点不让她报,甚至问她有没有走错地方。 她坚定回道:“没有,我就是来兵器厂报名的。” 兵器厂福利好,工作时间早九晚五,这不就是古代版公务员岗位,没有996,没有工资拖欠,隶属国有,妙哉! 兵器厂管事再三询问,她极具有耐心地答道:“我确定我报名的地点。” 第4章 管事见状煞是无奈:“那就给你安排个简单的活儿,分拣锻造材料吧。” “好的,谢谢管事。” 周听澜内心泛起嘀咕,难道她长得很像是连工作报名地点都会找错的人吗,难道她长得很柔弱吗,难道……她长得不像个锻刀师吗? 好吧,按照她如今这副身体,她的确不像个会打铁的锻刀师,要知道她曾经在现代可是有肌肉的。 不过反正都是来工作的,工作简单又有工资拿,何不美哉! 至于谢泽川,他们来日方长。 周听澜随手推开座门,探头朝室内张望,意外发现门后是间锻造室。 锻造室?穿越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见。 锻造室内仅有几个锻造台前有人,周听澜打量着这个时代的锻造台,除却古朴些外,大体上同现代并无差别。 周听澜正欲拿起锻造台上的物件仔细打量时,她被人从后面大力拽住,猛地扯离锻造台。 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她身后,语气不善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的工位上!” 周听澜解释道:“我今日第一次来兵器厂上班,是分拣岗位,很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工位。” 大汉却不愿意放过周听澜:“新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跑来别人的工位上乱摸吗,若是你偷拿了工位上什么东西,我该如何向管事交代?” “瞧你一副没力气的娇小姐样,跑来兵器厂作甚!就凭你,还能锻造?不如回家洗洗睡吧!” “我猜你连锻造材料都认不全吧,竟敢来兵器厂招摇撞骗,满口胡言,说自己是来兵器厂找工作的。” “……” 刺耳的羞辱声进入周听澜耳中,再度被人视为小偷,周听澜忍无可忍。 她长得很像小偷吗,穷人就该是小偷吗,还有这人竟然敢瞧不起她的锻刀技艺。 士可忍,孰不可忍!怎会有如此鼻子翘的比天还高的人啊! “你莫非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看见人出现在你身边就说她偷你东西,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值得我偷。” “你脖颈儿上长得上保龄球吗,你块头大你了不起啊,饭比我吃得多,刀没我锻的好。” “……” 周听澜逐句回怼过去,气得大汉面色愈发难看。 她不想与他纠缠,转身便要离开,和无耻之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毕竟她不是精神科的大夫,即便是,她又如何能叫醒一个装睡之人? 眼见周听澜即将走出锻造室大门,她却被人扯了回来。 周听澜回头便对上大汉愤怒的双眸,大汉怒道:“你还想跑,我瞧你根本不是来兵器厂工作的,管事呢!我把拉你去见管事!” 两人之间的动静引来锻造室其余人围观,有人上来劝架,亦有人站在旁边幸灾乐祸。 “你说那姑娘来锻造室作甚,瞧着就不像是个懂锻造的。” “不知道,已经有人去叫管事了,看看吧,一会儿便可知晓。” 管事被人叫来锻造室,待他走进人群时,周听澜便被大汉径直拉到管事门前。 周听澜心中不爽,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大汉故作委屈:“管事,你可算来了,这个姑娘自称她是来兵器厂上班的,鬼鬼祟祟在我的锻造台前胡言乱语,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周听澜平静地看向管事开口道:“管事,误入锻造室是我不对,然而此人满口胡话,辱我清誉,对我百般羞辱,我实在忍受不住,方才与他对峙。” 管事在见到周听澜的瞬间便已经认出她来。 原因无他,实是周听澜给他的印象太深,他待兵器厂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小姑娘想不开上兵器厂找工作的。 他对着大汉道:“周姑娘是我亲自招进兵器厂的,也是我亲自安排去分拣锻造材料,自然不是什么外来人。” “就算她是您亲自找来的,那也不能说明她没有偷我锻造台上的物件,再者她认识有那些锻造材料吗?”大汉不死心接着道:“何况管事您又不是不知,如今锻造材料有多么宝贵,若是……” 听大汉如此说,管事面色也严肃起来,他走到锻造台前查看,然而并没有发现有锻造材料缺失。 “表面上看锻造台上并没有缺少东西。”管事断定道。 “不可能,管事你再仔细瞧瞧,她又不会锻刀,无缘无故来锻造室肯定另有企图。” 周听澜蹙眉,她如今看上去是瘦了些,有那么不像锻刀师吗? 她不服气道:“谁说我不懂锻刀了?” 大汉轻蔑地再度打量周听澜:“凭你,还会锻刀,可笑,我就道你不会锻刀。” “若是我锻出刀来,你要如何向我道歉?”周听澜眼底带上嘲讽意味,冷冷地望着大汉。 “只要你能锻成功,我便喊你作姑奶奶。” 大汉心中冷哼,自不量力的丫头,有手就敢说自己会锻刀,待会儿锻不出来看你如何收场! 周听澜自是瞧见大汉眼底的不屑,她气笑,待会儿你姑奶奶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锻刀技艺,让你提着头来给我道歉。 她看向管事问道:“管事,既然他道我不会锻刀,可否借锻造台一用。” 管事惊愕:“周姑娘,你是要……” 不会吧,不会吧,周姑娘不会真的要锻刀吧! “不错。”周听澜颔首:“我就是要锻刀。” 第5章 正好她还没用过兵器厂的锻刀器具,也不知用得顺不顺手。 “你锻得出来吗你,锻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丢脸……”话音未落,大汉便见到周听澜熟练地挑选锻造材料,点燃锻造炉。 他内心慌乱,莫非她真的会锻刀吧,不可能,他这么多年就没看错过人。 挑选出锻刀所需要的锻造材料,周听澜将其放入高温炉中反复高温炉烧,她紧盯炉中细小变化,炉钳夹起放置台面熟练捶打。 她感觉自己从未穿越,还待在那小小的周家刀工坊中,瞧着锻造台上火红锻材在反复捶打下逐渐成型。 周围人见到周听澜熟练动作惊叹,但是他们仍不愿相信周听澜能够锻造出有用之物。 反复地捶打让锻材逐渐拥有不同的特性,周听澜将几块锻材夹在一块儿,反复锤炼,刀型初显。 她将刀边多余材料剪除,制作刀柄,一气呵成。 锻材里杂质含量在捶打过程中逐渐降低,刀身不再粗糙,变得平滑光亮,闪出耀眼寒光。 周听澜熟练操作铲刀对刀身进行铲磨,铲磨这一步极其考验锻造师傅的眼力与手感,周听澜从小练习手艺自然不差。 精心打磨过的刀身已然可见其不凡雏形,扔进水中淬火,水遇到滚烫刀面发出滋滋声响。 水雾飘起,宝刀诞生。 仔细打量新做出的刀具,周听澜将其放回锻造台精心打磨直至完美。 拿起刚锻造好的刀,周听澜内心满意道:虽然自己如今这副身子弱了些,但是锻刀却丝毫不逊色。 管事见到周听澜手中的刀,眼中露出惊羡,他上前查看,口中不住称赞道:“好刀,好刀啊!刀身平滑有光泽,刀刃锋利且未见丝毫磨损,可见其耐用程度。” 周围人听见管事的话,纷纷附和道:“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能够锻出如此好的刀,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大汉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要逃跑,却被道女声唤住。 “我刀如今锻造完成,你又是要去哪儿呢?” 他回头直直对上周听澜的眼睛,声音颤抖道:“我需要去趟茅房。” “是吗,但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大汉咽下口口水,装傻道:“什么……什么事?” 周听澜冷笑,她对着还在打量刀具的管事道:“管事,刀具我锻出来了,他是不是该实现对我做下的承诺?” “确实应当。”管事开口,周围人皆劝大汉赶快向周听澜道歉。 大汉脸黑中泛红,他低头朝周听澜轻声道:“对不起,姑奶奶。” 说完便逃命似的离开锻造室。 周听澜瞧着,心中冷哼,羞辱我的劲儿去哪儿,让他道个歉就这么难。 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她环顾四周:“应当没有人敢质疑我的锻刀技艺吧。” 周围人忙摇头,口中念着:“不敢不敢。” “那便好。”周听澜转身看向管事:“管事,我以后能否来锻造室上班。” 也不知道管事愿不愿意让她来锻造室工作,毕竟她还是更喜欢锻刀。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全围在这儿?”清冷的男声骤然在锻造室内响起。 周听澜大惊,这是谁来了? 她随着众人望去,只见锻造室门口出现名俊美男子,身着藏黑色银丝暗纹长袍,腰系同色纹路束腰,五官立体分明,眉目如画,气质冷漠疏离,与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周听澜惊呼,今日为何如此凑巧,谢泽川竟然也来兵器厂! 不过也不难想,如今北疆城战事频繁,他来巡查并不奇怪。 男子走到管事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瞥向管事身侧站着的周听澜时,微微怔愣住,是昨日街上遇到的姑娘。 她怎会在兵器厂中? 管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委告知谢泽川,谢泽川惊愕地望向正手持刀具的周听澜。 “你所述之事当真?”谢泽川再度问道。 管事莫不是在骗我,那姑娘确实不像是能锻刀的人。 “自是真得不能再真,周围人均可为周姑娘作证。” 谢泽川问道:“周姑娘,能否将你手中的刀给我看下。” 周听澜将刀递给谢泽川,内心暗喜,鱼上钩了。 她对自己锻造出来的刀具十分自信,凭此之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谢泽川挥刀试用,不禁感慨:“是把难得一见的好刀。” “那凭我的锻刀术,我想与谢将军谈个合作,不知谢将军意下如何?” 周听澜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眼前女主不过锻造出把好刀竟然敢直接与谢将军谈条件。 她到底要做什么? 谢泽川很快反应过来,他问出众人心中所想:“你想要什么?” “此处人多,可否借一步说话?” 鱼儿当众钓那可不太行,周听澜想道,若有人上前打搅,扰其兴致,便不太妙。 众人齐齐望向谢泽川,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3章 流言(大修) “将军何必心急”…… “可以。”谢泽川朝管事问道:“锻造室旁的隔间此刻是否有人?” “回将军,隔间此时没有人。” 谢泽川示意管事自己知晓,他带着周听澜朝隔间走去。 管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个念头。 第6章 将军心系战事,整天冷冰冰的,小姑娘见到他都绕路,如今见到周姑娘却表现得温文尔雅。 他们将军不会是喜欢上周姑娘了吧! 将军年近二十三,虽年纪大了些,然尚未婚配又洁身自好,且他身上有勋爵之位。 依他所看,周姑娘与他们将军实乃天作之合,周姑娘精通锻刀之术,将军善于耍刀用刀。 太好磕了,他要高举谢将军与周姑娘百年好合大旗,嗯,待会儿下班他可得好好同将士们说说此事。 隔间不大,两人在桌子前坐下。 “不知周姑娘想与我谈什么合作?” 适才管事向周听澜介绍谢泽川的身份时,周听澜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愕,而谢泽川亦对此事并无意外。 北疆城人口简单,他作为北疆兵营统帅,恐无人不知他的名字,周听澜稍加打听便可知晓。 周听澜眸光微动,这么直接? 她也不瞒着,鱼儿上钩,总得先放点饵料,方能咬钩更紧。 “北疆战事吃紧,北狄多次挑衅,想必谢将军如今心焦得很。” 谢泽川神色晦暗不明:“继续。” “谢将军莫要心急,据我这两天了解,将军手头剩下的兵器所剩无几吧?” 谢泽川闷声嗯了一声:“周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谢将军还是如此心急。”周听澜拿起桌上她刚顺手带来的刀,放在眼前比划两下。 真是个急性子,才刚放一点儿饵料便受不住,待会儿可怎么办? 瞧谢泽川的模样,周听澜猜测北疆城的兵器紧缺想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周听澜轻松自若的模样反倒引得谢泽川更加心急:“周姑娘提及兵器,究竟想要与本将军说些什么?” “我锻造的刀所消耗的锻造材料较你们之前用料可少上不少,且更加锋利耐用,谢将军难道不需要?” 说罢,周听澜眼神示意谢泽川望向她手中的长刀。 谢泽川眉梢微挑,随即爽朗大笑起来。 “周姑娘所言极是,谢某确实需要。” “既然周姑娘主动提起合作,自然有所求,不妨一说,只要不危及大昭国与百姓,谢某自当竭力为周姑娘办到。” 周听澜弯唇浅笑:“将军此话,我自是放心,不知将军是否知晓家父之事。” 谢泽川听到周听澜的话来了兴致:“我还未曾打听过。” “家父曾位居丞相之位,在朝多年尽心辅佐陛下,却遭佞臣扣上莫须有罪名,落得个全家流放的结局。”周听澜越说越气愤。 历史上有多少清官惨遭佞臣毒害,致使朝政不稳,中心权力旁落他人之手。 谢泽川挑眉:“所以周姑娘希望本将军为你做什么呢?” 他内心对周听澜的欣赏愈发高,眼前的姑娘无论胆识还是能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周听澜起身走至谢泽川面前,低声道:“那就要看谢将军的诚意有多少了。” “你父亲的事情本将军全心助你。” “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我希望谢将军能助我重返上京城,为家父鸣冤昭雪,铲除朝中奸佞之臣。” “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最终达成合作。 走出隔间,谢泽川当场提拔周听澜为兵器厂代管事,权力仅次于管事之下。 任命即刻昭告全兵器厂,若有异议,可以过问谢泽川,然碍于谢泽川威名在外,无人敢议。 当日午时之后,管事将兵器厂近期锻造材料情况账册交予周听澜手中。 “周姑娘若有事,派人来寻我便是。” 锻造材料的紧缺情况比周听澜预想之中还要严重几分,然锻造兵器的基础便是要有充足锻造材料。 她灵机一动,想出磨损兵器尚可回炉提取出锻造原材料,于是便去找管事,她想要放置破损兵器的仓库钥匙。 管事得知周听澜欲回炉破损兵器提取锻造材料时,大吃一惊。 “周姑娘,回炉提取难度之大,至今无人成功做到!” 管事内心焦灼,若是周姑娘没能成功,打击该多大,他是不是要提前把谢将军寻来? “无事,我姑且先来试试。” 拿过钥匙,周听澜与管事匆匆告别,她去仓库随手拿了两把刀面磨损严重的刀具,回到锻造台。 待管事再看到周听澜时,她正站在锻造台前用锤子不断捶打,旁边的锻造台上堆满了锻造材料。 天佑他北疆,出此锻刀师,何愁无锻造材料锻造兵器。 ** 周听澜瞧着台下锻造班的学生,她对班上学生好学的态度甚是满意。 前几日,她花费几日将兵器厂与兵营仓库中破损的兵器全部回炉,锻造材料紧缺问题方暂时缓解。 可单凭她一人是无法锻造出能供应整个北疆兵营所需兵器,于是她去了趟兵营找谢泽川说明自己的计划。 “你打算在兵器厂内开办个锻造班?” “不错,开设锻造班能将我的锻刀技艺传授给更多人,即便我不在北疆也可为北疆兵营提供上好兵器。” 也不知大昭国有无类似的班级制度,她这种做法和开中小学补习班似的。 谢泽川觉得她的计划可行,他吩咐兵器厂管事即刻在兵器厂内挑选合适铁匠。 兵器厂内许多铁匠慕名报名,他们着实好奇连谢将军都赞叹不已的锻刀技艺究竟如何,何况他们听闻此锻刀师还是名小姑娘。 第7章 次日,待铁匠们看过她展现出来的锻刀技艺后,赞不绝口,纷纷主动效仿学习。 然而不久,周听澜常接到管事同她道锻造班上有学生请假。 一次或为偶,多次则必有异,且学生频繁请假严重拖累其传授技艺进度。 她问管事:“可知请假所为何事?” 管事回道:“不知,请假的诸位铁匠皆只道近日家中突发急事,急需返家处理。” 周听澜疑虑更深,她当日便去兵营寻谢泽川。 谢泽川正坐在书桌后处理军务,见她来:“周姑娘可是有急事?” 周听澜告知谢泽川近日锻造班学生频繁请假的异常行为,心里叹气,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何事。 谢泽川思索片刻:“我让秦斯年带人去城中搜查。” 周听澜下午让管事替她管理锻造班,待在谢泽川营帐等秦斯年的搜查结果。 “查出来了,有人夜半给他们家门上放恐吓信,信中道若是他们再敢去锻造班便放火烧死他们全家。”秦斯年将自己搜查到的结果告知谢泽川。 恐吓信? 周听澜问:“既然他们如此害怕,为何会直接告知你恐吓信的事情?” 秦斯年摇了摇头:“非也,起初他们是不愿告知,但可能后来见我英勇可靠,方肯告知。” “……” 谢泽川在旁泼凉水道:“倒不如道你死皮赖脸求着别人告知你,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将送信之人抓出。” 秦斯年切了一声:“这有何难,我今晚带人去其他铁匠门口暗中轮流蹲守,势必拿下送信之人。” 翌日清晨,周听澜便被谢泽川派人唤去兵营。 “听说抓住人了?”周听澜走进营帐问道。 谢泽川:“抓住了,但……” 见谢泽川话语停顿,周听澜眼底微沉:“到底是谁?” 秦斯年插嘴道:“是城中居无定所的乞丐,我昨夜在铁匠家门口当场将人抓获,定然不会有误,与此我们还截获一份恐吓信。” 周听澜查看恐吓信内容,内容如之前所知,便是不许去锻造班,否则放火烧死全家。 “乞丐有无道出是何人指使?” “乞丐只道有名身着黑衣的人给了他些银钱,让他每天按要给在锻造班学习的铁匠家里投信。” 谢泽川见周听澜眉头紧拧,问道:“你心中莫不是有怀疑之人?” “确有一人,然而此人如今远在上京城,我不敢轻易断言。” 谢泽川了然,不再多言,他让管事前往请假铁匠家中安抚,道自己已知晓恐吓信之人,人已抓拿,安心回锻造班学习锻刀技艺。 请假铁匠回去不过两日,北疆城中却再度掀起流言。 满城皆传谢将军受妖女蛊惑,助妖女开设锻造班之事。 流言愈演愈烈,逐渐传成周听澜借锻造班与北狄里通外合,且其父乃朝廷重犯。 锻造班铁匠联想到之前的恐吓信,不敢再去锻造班。 城中之人聚集在兵营前,要求谢泽川即刻抓捕周听澜,移送官府,听候发落。 谢泽川在流言发酵的第一时刻派人将周听澜全家接到兵营,如他所想,周听澜家的破屋子遭到城中之人打砸,屋顶破洞重现。 周逸明莫名其妙地被接来兵营,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周听澜。 “澜儿,我们这是?” 周听澜解释道:“城中近日流传了些不好的流言,父亲宽心在兵营中住下便是。” 她又忆起自己之前回家收拾东西发生的事情,更加坚定要让父母住在兵营的打算。 北疆城内真是什么人都有! 不久前周听澜回家收拾东西时,城中小偷欲趁家中无人之时盗窃破屋内仅剩银钱,她进门便瞧见正在屋内翻找东西的小偷。 她笑眯眯开口:“请问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小偷没注意来者是何人:“想找些银钱,不过这家人真穷,连点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等等—— 小偷反应过来,他机械地转头,直接撞入周听澜眼中。 “你是谁?” 周听澜步步逼近小偷,沉声道:“我就是你口中说的穷鬼。” 她拿着旁边扫帚,径直打下去:“叫你来我家偷东西,真是活腻歪了!” “别,别打,我错了!”小偷连连求饶,想逃又被周听澜抓回来。 周听澜将鼻青脸肿的小偷绑在屋内,头顶正好便是屋顶破洞所在之处。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临走前道:“你就替我们家承受下城中百姓的热情款待吧。” 周逸明听闻破屋被城中百姓砸毁及小偷窃盗之事后,他顾不得心疼银钱,流泪独自悔恨。 “是我无用,没能照顾好你们母女。” 乔氏也随丈夫一道哭了起来。 周听澜强力忍耐胸中愤意安顿好自己父母,回到谢泽川营帐与其商讨计策。 兵营外聚集的人愈加多,周听澜放下手里幔帐,收回视线:“得先稳定兵营外聚集的城中百姓。” 秦斯年犯难道:“兵营将士多为城中青壮,自不可动用武力驱逐。” 营帐中陷入沉默,许久,周听澜提议:“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对外宣称我已经被你们关押,移交官府,待陛下定夺。” “不可。”谢泽川不赞同道。 第8章 “又不是真的关押,况且你忘记官府主簿乃我父亲昔日门下门客吗?” 周听澜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便开始劝说谢泽川答应。 谢泽川拗不过周听澜,求助般望向秦斯年,希望他也来帮忙劝说一下,却发现他正开好戏似瞅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一记白眼狠狠瞪去,秦斯年见此,朝谢泽川摊手表示自己也觉得周听澜提议可行。 “泽川,我觉得周姑娘提议不错。” 谢泽川愤愤道:“哪里不错了?” 真是帮倒忙的兄弟,不要也罢,哪只眼睛看出来不错的。 周听澜眼底饱含坚定:“谢将军,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第4章 天赋(修) 做的很好,下次别做了!…… 谢泽川看着周听澜的眼睛,无奈答应。 他当即对外宣称周听澜已暂被他关押于兵营之中,待事情查证为实便移送官府,择日上报朝廷,待陛下圣裁。 谢泽川神情凝重,他到底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帮上她的忙? 兵营门口聚集的百姓逐渐散去,谢泽川派人紧急抓捕城中散布流言之人,却如之前恐吓信般,散布之人乃城中混混,受名黑衣人指使。 次日,谢泽川正打算带着所抓混混向城中之人宣告城中流言所述非实时,城中再度掀起又一种流言。 流言道谢泽川并未关押周听澜,所谓的关押之辞只是为平复城中百姓,保全自己将军之位。 “不可能,我们不信谢将军是这种人!” 城中发出数道惊呼,多数人从流言起始之时便选择相信谢泽川,然心中尚存疑虑。 “城中最新的流言便是如此。” 谢泽川听完秦斯年的话,欲命人张贴新的布告,岂料被身旁的周听澜拦住。 他狐疑地瞥向周听澜。 周听澜道:“你替我召集城中百姓,我自己来解决,一直如此被动下去着实不是办法。” 谢泽川不可能一直帮她,流言如今愈演愈烈,她得亲自澄清流言真相。 谢泽川定定地看向周听澜,知晓她要做甚,他艰难吐字:“好。” 大批城中百姓聚集在兵营门口,士兵用木板临时搭建了个简易台子。 周听澜跟随谢泽川走出兵营大门,她走上台子。 “北疆城的各位乡亲们,我叫周听澜,亦是流言中创办锻造班的周听澜。” 闻此,台下百姓怒气冲冲地睨向台上站着的周听澜。 “她就是周听澜,真是人不可貌相!” “……” 辱骂声自台下不断传来,谢泽川拳头不自觉捏紧。 “我今日站在这儿是想澄清流言中有关家父贪墨军饷的言论,流言确为真又不是真。” 台下百姓听罢,投来怀疑目光。 周听澜叹了口气:“家父昔日位居丞相之位,尽心尽力辅佐陛下,却遭佞臣陷害贪墨军饷,流放至此。” “陛下亲断,怎能有误!”有百姓质疑道。 “你们如今或许不信我的话,然真相会迟,却永远不会被埋没。” “锻造班乃我与谢将军商议后共同开设的,目的是为给兵营中输送更加精良的兵器,想必我的锻刀技艺如何,昔日锻造班的学生皆有目共睹。” 台下一男子猝然道:“就算你锻刀技艺再好,亦无法撇清你利用锻造班与北狄勾结的事实!” “我为何不能?”周听澜似笑非笑反问道。 这是谁找来的托,说个话都说不明白。 似乎被周听澜气到,男子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不管你如何说,你就是撇不干净!” 哦,是吗? 可我就是能撇干净怎么办呢? 周听澜勾唇,宣布最后一件事情:“这便是我接下来欲说之事,为避免大家的猜疑,锻造班往后所用锻造材料与锻出兵器的数量将每日于兵器厂门口公布,城中之人皆可监察。” 百姓窃窃私语,商议是否可行。 之前道周听澜无法撇清的男子再度发声:“大伙儿不要相信她的谎话,她就是个骗子!” 谢泽川忍无可忍,命士兵将其捉拿。 岂料男子见情形不对,直接瘫坐在地,大声哀嚎:“没有王法喽,官兵要逼死百姓!” 百姓见男子叫唤凄惨,不免侧目望向台上。 谢泽川瞥着地上瘫坐地上打滚的男子,拳头再次紧了紧,沉声吩咐士兵将其拿下。 “带下去好生审问一番。” 他来到周听澜面前,将其护在身后:“此人在城中蓄意散布流言,扰乱城中秩序,若是审问结果没有问题,我会当众与他表达歉意。” “若是……”谢泽川眸底愈发凛冽:“审问结果将于城中布告栏张贴,周姑娘开设锻造班之事我全然知情,亦已核实过她的身份。” “我谢泽川在此承诺,若周听澜实乃北狄奸细,谢某引咎辞官,此生不再踏入北疆半步!” 谢泽川掷地有声的话语深入在场每个人心中,周听澜怔愣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审问结果当日便已出来,男子同样是受黑衣人指使。 锻造班恢复正常授课,管事每日会将锻造班所用锻造材料与所造兵器统计起来,张贴于兵器厂门口,城中百姓皆可看。 为避免再有人上门找麻烦,谢泽川安排周听澜全家继续住在兵营,遭人砸过的屋顶亦找人重新修缮。 第9章 周听澜看着过来帮忙收拾行李的谢泽川感激道:“多谢你今日来帮我们家收拾行李。” “无妨。”谢泽川拿起桌上一个大包袱,随后他手指向其余包袱。 “我听闻你父母身体状况不好,包袱就不要让他们搬,我待会儿回兵营找上几名将士过来搬。” 乔氏恰好进门听见谢泽川的话:“谢将军,我们怎好如此麻烦您呢?” 谢泽川摆手,笑道:“伯母,这次流言发生亦有我监管不力的缘由,况且周姑娘眼下替我解决城中兵器短缺问题,我也要保护好她及其家人。” 周听澜:“……” 她怎么感觉谢泽川在刷她父母的好感度呢? 接下来,她母亲该不会…… “那倒是有劳谢将军帮我们搬家。”乔氏同谢泽川说完,转头见周听澜:“澜儿,还不过来多谢人家谢将军。” 果然…… 周听澜朝他欠身,表示自己的感谢。 古代礼仪真是麻烦! 谢泽川笑着道不用谢,转身扛着包袱先回兵营喊将士过来帮忙搬行李。 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周逸明瞥着谢泽川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对周听澜道:“谢将军是个好人,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咱们家定要帮上一二。” “女儿知晓的,父亲放宽心便好。” 哎,连她父亲也被谢泽川收买,又是一张好人卡。 不多时,谢泽川便带着几名将士回来,将士们将屋内包袱尽数扛上便直接回兵营,谢泽川留下护送周听澜全家回兵营。 回到兵营,将士们已经将包袱置于营帐内,乔氏同周逸明已经去收拾包袱内物件,周听澜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谢泽川,再度欠身。 “谢将军今日已经帮我们颇多,如今家中诸多物件尚未规整,我便不留您下来,改日我请谢将军来家中吃饭。” “好。” 谢泽川离开后,周听澜与父母收拾了好半晌方才结束,她倒在床榻之上连手指都不愿抬起。 果然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搬家一如既往的累人。 翌日,谢泽川派了名将士来查看周听澜家里规整情况,见已收拾妥当便打算回去汇报。 离开前,将士被乔氏笑眯眯地塞了好些吃食让其带给谢泽川。 “这些吃食替我转交给谢将军,然后这些是给将士你的。” 将士对乔氏再三谢,他红着张脸,抱着怀里满满的吃食跑回谢泽川营帐。 乔氏见状轻笑:“年轻真好!” 周听澜上午在兵营四处闲逛聊天,她已经同众将士混熟,意外听到些谢泽川的八卦。 “谢将军在上京城时竟然是如此模样吗?”周听澜八卦问道。 “可不是……”将士们絮絮叨叨地同周听澜讲述谢泽川在上京城的事情。 听了一个上午八卦的周听澜喜滋滋地回家,待她下午见到谢泽川时,将士们同她讲的八卦便不断在脑子中反复浮现。 周听澜想着八卦,频频看向谢泽川的脸嘿嘿直笑。 谢泽川: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谢将军,明日午时我们家请你来家里用膳,我亲自下厨。” 谢泽川次日准时来到周听澜家,周听澜为此亲自下厨准备了满满一桌菜。 乔氏见谢泽川来欢迎至极,招呼其赶紧上座:“我们家今日请你来家中吃饭,多谢你前日帮我们搬家,这些菜都是澜儿早上亲手做的,快尝尝。” 谢泽川在乔氏的注视下夹上满满一碗菜,菜色甚佳,他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如其品色般相差甚远。 周听澜期待地看着谢泽川,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 厨房用的灶台不同于现代电磁炉,周听澜用得很是不习惯,被喷了一脸黑灰,加之没有现代许多调味料。 周听澜做完菜并没有试菜,她看着菜色不错,想来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见谢泽川吃下,周听澜问:“谢将军,我做的菜味道如何?” 强压下胃里涌起的恶心,谢泽川努力挤出一丝笑:“周姑娘做菜还是很有天赋的。” 可不是有天赋,菜色和味道两个毫不相关。 好耶! 没想到自己除了锻刀,竟还有下厨的天赋,周听澜如是想道,随手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 谢泽川来不及提醒,周听澜便已将口里的菜吐出,拿起桌上水壶猛灌几口,咳嗽不止。 “咳咳咳——谢将军,你往后莫要再开这般玩笑。” 周听澜想哭,谢泽川究竟如何咽下那口极其难吃的菜还能面不改色夸她做菜有天赋的。 乔氏不明所以,拿起筷子夹上一块,顿时吐出。 “澜儿,母亲知晓你有做菜的心,做的很好,下次还是让母亲来做。” 周听澜微笑,母亲你大可不必如此。 后面还是乔氏临时去厨房做了几个简单小菜。 吃完饭后,谢泽川随后又被乔氏拉着说上好一番话:“谢将军,我们全家都十分感激你对我们家的帮助,若是没有你帮我们,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向乔氏表示并不是什么大事却依旧被乔氏拉着,谢泽川望向周听澜,希望她能帮自己劝说一下乔氏。 周听澜轻咳一声开口道:“母亲,谢将军军务繁忙,他该回去处理军务。” 快走,她眼下看到谢泽川便想到他说自己做菜有天赋的鬼话。 第10章 乔氏不满地望向周听澜:“谢将军才刚来,你便劝人回去处理军务,不知晓的还以为你不欢迎谢将军呢。” “谢将军不必挂在心上,澜儿想必也就是随口说的,并没有赶您走的意思。” 谢泽川笑笑,道自己确有军务在身,乔氏方才放过他。 她让周听澜去送谢泽川出门。 “锻造班如今各事项均已恢复正常,仓库里刀具量我与管事会每日清点,想必按此速度,大战前城中刀具会十分充足。” “有劳,锻造班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看顾。” “自然。” ** 日子逐渐归于平静。 战马飞驰而过,踏进兵营大门,谢泽川听闻消息两人自营帐中走出。 士兵下马朝谢泽川行礼:“报告将军,城外巡逻小队于途中遭北狄伏击,半数将士被俘走!” 谢泽川大惊,北狄人是想直接开战吗? 他当即让将士去请各分营将领来此开会,谢泽川望向远处乌云笼罩的天空,他要怎么办才能将被俘虏的将士成功带回北疆城呢? 第5章 脱险(修) 给boss打卡 周听澜躺在床榻上睡得不甚安稳,门外不停有将士经过。 她内心疑惑,今夜是有什么事吗? 周听澜听见隔壁帐中父母清浅的呼吸声,换上衣裳。 她出门拉住名将士。 “你们半夜集合是发生什么事吗?”周听澜问道。 将士被拉住,他本有些不耐烦,然而见来人是周听澜后,语气和善道:“周姑娘,我们此时要赶去城门口处集合。” 周听澜心里疑惑更甚,大半夜的去城门口集合作甚? 莫非是城中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周听澜随着将士一道朝城门处疾步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中鲜少有如此大的动作,莫不是? 周听澜慌忙抓住将士,问道:“你们谢将军现下在何处?” “周姑娘,说实话,我如今也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咱们到城门处应当便会知晓。” 周听澜没得到将士确切回答,心底的忧虑更甚,加快脚步朝城门口奔去。 谢泽川,千万不是你出事啊! 来到城门下,她见到正在统计将士人数的辛平,辛平乃是掌管城周边布防的分营将领,周听澜没瞧见谢泽川,甚至连秦斯年的身影也没有找到。 周听澜眼底暗色涌动,她冲至辛平面前:“辛将领,究竟为何要在夜里来城门口集合,谢将军人在哪里?” 辛平手中动作不停,看见周听澜,稍微惊讶道:“周姑娘,你怎么来了?” “夜里睡不着,辛将领,你快些说啊,谢将军人呢?” “谢将军夜里潜入北狄国救被俘将士,我们要去城门处集合随时准备救援。” 周听澜惊骇:“只有谢将军一人吗?” 果然是出事了! “还有秦副将与徐程将领。” 秦副将自然指的是秦斯年,而徐程则是掌管兵营内的兵器库分营将领,周听澜与他打过几次照面,有些印象。 周听澜环顾四周,将士们还在朝城门聚集而来,这就意味着谢泽川并未及时返回北疆城。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夜幕低垂,天上似蒙上层黑幕,不见星光,月亮掩于厚重云层之后。 “辛平,我想一道出城救谢将军。” 谢泽川如今潜入北狄国生死难料,她要去救他! 辛平对于周听澜的提议严厉拒绝:“周姑娘,城外危险,你在城内等我们便好,我们会及时出城营救将军的。” 这怎么能行? 周听澜担心得心脏漏跳一拍,她急道:“我不会打搅你们营救计划,谢将军如今还没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 “周姑娘,你也知道这不可能,我们已经派人在城外蹲守,相信不久便有消息。” 啊啊啊——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周听澜内心疯狂的抓耳挠腮,她想了想道:“那我去城墙上守着行吗?” 辛平最终同意了周听澜的恳求,让她在城墙上蹲守。 周听澜站在城墙上,无风的夜晚骤然开始刮风,云雾逐渐散去,然而距离太远,无法远视。 她低声抱怨:“夜间视物就是不太方便,要是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远视就好。” 对了,周听澜灵机一动,她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古代虽然没有精密的设备供给她远视,但她可以做个望远镜啊! 说做便做,周听澜找来枚琉璃石磨成凸透镜放于眼前,视线顿时可看清不少。 环视城外周围环境,周听澜借助望远镜第一个发现远处传来异动。 “不好!”周听澜赶忙跑下城墙去找城门处的辛平。 ** 寂静的夜里传出飞驰的马蹄声响,独孤轩位于高大骏马之上,很快便追上前面的一行人。 “谢泽川,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身后传来北狄士兵猖狂地叫嚣声,谢泽川举刀挡住独孤轩击来的刀刃:“徐程,快带将士们速速撤离!” 刀光闪过,谢泽川灵敏避开,岂料独孤轩再度举刀挥来。 怎么办,他已经快没力气了,肩膀处传来阵阵刺痛,伤口又撕裂开来。 谢泽川避之不及,腰部狠狠挨上独孤轩一刀。 刀再度落下之时,秦斯年闪身来到谢泽川身前,刀刃相碰,鞋子扎进泥土之间朝后退去。 第11章 谢泽川惊呼:“斯年。” 他想拿起手中的刀,却发现刀似陨铁般重的难以拿起,北疆城城门近在咫尺,却又宛若隔绝千里之外。 难道他谢泽川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吗? 恍惚间,谢泽川想起了周姑娘,他好像看见了她,是死前的幻觉吗? 他嘴巴翕张,吐出口浊气:“周姑娘……”谢某恐怕要食言了,对不住。 待谢泽川醒来时,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被褥,双手抱臂拍了拍全身。 这是哪儿,是天堂吗? 可是为何那么像是他的营帐? 外面传来秦斯年的声音,谢泽川环顾营帐内熟悉摆设,恍若隔世,昨夜城外的混乱厮杀他记忆尤深。 他活下来,是辛平他们派将士们救下的他们吗? 幔帐被人从外掀起,秦斯年见谢泽川醒来,欣喜道:“你终于醒了。” 见谢泽川不语,秦斯年亦不在意,他走出营帐与外面站岗将士们吩咐几句便重新走进营帐。 谢泽川骤然想到昨夜出城的将士,问道:“昨夜出城的将士是怎么回事?” “此事我们得多谢周姑娘。” 秦斯年随后便将他昨夜从将士们那儿打听到的事情同谢泽川一一道来。 “你可得多谢周姑娘,若不是她在城墙上第一时间发现异常,让将士们出城救援,恐怕你我皆得折在独孤轩刀下。” 秦斯年至今回想起昨夜之事仍心有余悸。 谢泽川眼睫颤动,后续秦斯年同他禀告那些事情他尽数未听入耳。 “斯年,替我召集各分营将领。” 秦斯年不满:“你刚醒便要召集分营将领忙军务,何不借此多休息一会儿。” “我昨夜回去把贺若兰杀死于殿中。” 北疆将领镇守北疆多年,与之交战无数次,他们皆知北狄王呼延烈下两大将领,谋士贺若兰与将军独孤轩。 谢泽川杀死贺若兰,无异于是砍掉呼延烈一臂,秦斯年内心雀跃,然而下一刻谢泽川的话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眼下并不是高兴之时,贺若兰一死,呼延烈势必震怒,大昭国与北狄必有场大战。” 不久之后,众将领围在谢泽川床榻旁嘘寒问暖,尤其是辛平,面上神情恨不得当即跪下给谢泽川磕三个响头。 待他们得知谢泽川杀死贺若兰,欢呼雀跃起来,然眼前的形势令众将领更加焦心。 贺若兰一死,呼延烈盛怒,恐其必发动大战。 谢泽川最终咐城中各分营加强防备,时刻提防北狄发起大战结束。 在众将领离去不久后,周听澜便来兵营探望谢泽川,谢泽川正坐在床榻上翻看手中文书。 她冲到床榻旁拿走他手里文书,手里食盒放在桌上。 “腰上受这么重的伤还处理军务,真是不要命!”周听澜斥责道。 “军务繁忙,加之北狄来势汹汹,怎能休息。” 周听澜叹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心疼,知晓谢泽川乃整个北疆兵营统帅,肩上责任重。 “听闻你出事,家母感恩你收留我们,甚是挂念,这是家母熬制的鸡汤,特让我带来,愿你早日康复。” “有心了,替我多谢伯母。” “不必多谢。”周听澜撇撇嘴,语气酸溜溜道:“她现下对你可比对我好。” 周听澜想起自己出门前乔氏得知自己要来兵营探望谢泽川时,着急忙慌地将盛有鸡汤的食盒硬塞给她。 “今个儿一大早我便去街市上买来的鸡,用小火炖煮了整整一个上午。” “母亲,我是去探病顺便汇报锻造班近期事宜,不是去给他送汤的。” 乔氏生气道:“谢将军帮我们家这么多,我让你给他送个汤怎么了!” 周听澜拗不过乔氏,只得无奈提起食盒朝谢泽川营帐而去。 “我替家母来送汤也只是不想与我合作之人尚未助我复仇重返上京城,铲除污蔑家父的佞臣便早早成为北狄刀下的亡命之魂。” 谢泽川眼底含笑:“既已约定,谢某便不会失信。” 哼笑一声,周听澜想起正事:“适才我听秦斯年道你让城中守备加强,断定北狄会借贺若兰之死发动大战。” 提及此事,周听澜不免有些担忧。 “不错,恐怕我还得劳烦周姑娘加紧锻造刀具。” “自当如此。” 谢泽川拿回文书,上面提及这些北狄士兵被俘后因受不住拷打,吐露北狄国的王室密辛。 呼延烈有两个儿子,大王子呼延旭与二王子呼延霖。 两位王子同父异母,表面兄友弟恭,实则豆萁相煎,彼此间互相争夺下一任北狄王继承权。 谢泽川对这些均不感兴趣,草草扫过便放下文书。 往后几日,周听澜每日生无可恋的都被母亲勒令来给谢泽川送各种滋补汤药。 在周听澜每次不情愿之时,乔氏便会说谢泽川对家里有恩之类的话。 耳朵都快长茧子,然而周听澜不愿母亲伤心,只得认命每日按时去送。 如今见谢泽川和跟boss打卡有什么区别! ** 次日清晨,周听澜刚给谢泽川送来今日的汤药,她不满道:“你伤到底好了没有?” 谢泽川抬眸笑道:“怎么,周姑娘若是不想送也可以不来的。” “你以为我想送!”周听澜气恼,若不是母亲要她来,她才不来。 第12章 恰在这时,秦斯年冲进营帐,他气喘吁吁道:“泽川……外面,咳咳……” “慢些说,外面出什么事了?” 秦斯年总算缓过气来道:“城外,北狄大王子呼延旭来了,说是要同你谈和谈之事。” 和谈? 哪门子的和谈? 第6章 和谈 本姑娘不傻,不做亏本买卖。…… 周听澜上午去锻造班查看完学生锻刀情况,她揉揉眉心,自起床起她便一直心绪不宁。 昨日,她在营帐内听到秦斯年道北狄大王子来城外时,她想与谢泽川一起出去会会,却被其阻拦。 “周姑娘,我今日只是先去打探情况,不会与他谈,你就在这儿等消息便好。” 气得周听澜直跺脚,她是什么易碎品吗,一个两个都不让她出城,真是气煞她! 不久,谢泽川便给周听澜带回来个消息。 “我们约定明日巳时在两国边界处进行和谈。” 之后,谢泽川召来分营将领开会,会议上,那些武将口中来来回回便只有一句话“将军,北狄此番行事定然有诈,需得多加小心”。 周听澜听得有些烦,这些武将能不能换些词,跟个复读机似的。 她看谢泽川听得也乏,便见他点上几名将领明日巳时随他一道去后便挥退众将领。 周听澜随谢泽川回到营帐,同他交代锻造班近况。 “锻造班虽运作愈发不错,但是我认为现下城中兵器存储量尚不足以支撑一场大战。” 明日若是与北狄那边起了冲突,直接引发大战就大事不妙。 “谢将军,要不明日我同你们一道去和谈地?”周听澜提议道。 一群武将互相喷,她都不敢想象场面该多么的美好。 岂料却被谢泽川再度直接拒绝:“北狄人生性好斗,你去恐有危险。” 周听澜愤愤想道,谁要帮他们这些武将去谈判,反正不是她,谁爱去谁去! 然而她还是放心不下,找来管事替她看好锻造班后,独自回兵营找人。 算了,本姑娘为人大度,就勉强溺爱一下他们吧。 周听澜不会骑马,于是她找了名将士策马带其去找谢泽川。 ** 呼延旭黑沉着一张脸,他带着北狄士兵来到两国边界之处。 昨夜他被父王叫到书房骂上好几个时辰,父王让他今日势必把关押的北狄士兵带回王城。 气死他了,肯定是呼延霖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在父王跟前告状。 临近巳时,谢泽川才带着几名将领姗姗而来。 徐程道:“大王子竟对和谈之事如此上心,约定时间未到便已等候多时。” 呼延旭挤出一丝笑:“自当如此。” 两方于边界处坐下,呼延旭道:“不知谢将军是否记得前几日大昭国有人夜潜我北狄国之事。” “自是记得,夜潜之人便是在下。” “独孤将军回城禀告大昭国将士抓走我国士兵数人,此番我等想进城带走众位士兵。” 谢泽川直接拒绝:“大王子殿下,我等是绝不会让北狄人踏进北疆城半步。” “若是大王子今日只有此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哎——”呼延旭忙喊住谢泽川:“谢将军,此事好商议。” 笑话,要是便这么让谢泽川离去,呼延霖指不定如何揶揄他呢。 “作为我等的诚意,北狄士兵在往后两个月将不再踏足大昭国境内。” 谢泽川眸底愈发冰冷:“若是大王子认定北狄士兵踏足大昭国境内实乃非逾之举,谢某无话可说。” 和谈不甚愉快,两边吵得不可开交,均不肯退让。 “谢将军,如此吵下去绝非良策,不如我们各退半步?”呼延旭望向谢泽川道。 谢泽川尚在思量,他身后骤然传出道女声。 “不知大王子想如何各退一步?”周听澜自谢泽川身后走来。 她扫过周围将领,内心叹气,适才在后面听了会儿,果然不出她所料,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句,谈个判都跟鹦鹉学舌一样。 别人骂个人能舌战群儒,眼前这帮将领说出的每句话都像:“嘿,你个小垃圾!” 谢泽川听到声音惊愕地看着她,他不自觉地挡住呼延旭打量周听澜的视线。 怎么周姑娘也来了? “我们不进城,你们将全数北狄士兵完好送回,北狄士兵保证一个月不踏足大昭国地界。” 谢泽川皱眉,正要开口反驳,岂料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他回眸望去,周听澜朝他盈盈一笑,示意自己有计策。 “大王子难道不觉得这个计策欠妥吗?” 不等价的交换,本姑娘可不傻,才不会做亏本买卖! “是吗?那依姑娘所见,哪里欠考量?”呼延旭问道。 周听澜也不怕呼延旭,走到他面前道:“大王子不觉的你们北狄国如之前般带回来全部北狄士兵,而大昭国百姓却足足少去一月安宁。” 呼延旭暗中思忖周听澜的身份,这女人竟能来此,绝非等闲之辈,且谢泽川竟然如此护着她。 这女人究竟是北疆城内哪号人物? “大王子对我所言可有异?” “既然姑娘说出口,那必然是有问题,只是不知姑娘是何人?” 周听澜眼珠转了转,狡黠笑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唤马思梨。” 第13章 敢诓我,本姑娘骂死你! 谢泽川听到周听澜报出来的姓氏时先是一愣,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心里暗笑。 呼延旭笑意微僵,道:“那不知马姑娘认为有何计策可行?” “几个月后可是寒冬,大王子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呼延旭神色僵硬片刻,淡淡道:“马姑娘此话,本王子可是有些没听懂。” 周听澜内心鄙夷,这是在她面前装傻充愣装糊涂,然而她面前的糊涂可不是那么好装的呀。 “大王子不懂没关系。”周听澜自顾自道:“不知寒冬过后,北狄人还都好吗?” 此话犹如戳中呼延旭痛处,北狄因地理位置的缘故,粮食物资稀缺,百姓常常难以度过冬日的寒冷。 “你想说什么。”呼延旭正色道,他面露欣赏之意,未曾想到眼前女子竟然还知晓此事。 “若是北疆能为北狄国提供过冬的粮食及其物资,能否换北狄士兵冬日前均不踏足大昭国境内。” 在场之人闻此惊异,呼延旭:“可否容我等商议片刻?” 呼延旭叫来心腹走到远处商议,徐程走过来担忧问道:“他们会同意吗?” 周听澜目光幽深,她望着呼延旭等人的方向,笃定道:“他们定然会同意的。” 呼延旭要是不同意,那他这么大王子也别当,上位即是亡国。 正好她也能借此空档多锻些刀具。 妙哉,万事俱佳,只差呼延旭同意。 不出所料,呼延烈答应了周听澜所提之策。 两国当场签定和谈款项文书,告示当日便张贴于北疆城中布告栏。 虽尚有人不满要给北狄供给粮食物资,然整个寒冬均不会受到北狄侵扰更令百姓欣悦。 谢泽川命人将牢中关押的北狄士兵带到两国边界,当众放行并承诺会送大批粮食物资于边界。 届时可由北狄士兵自行搬离回城。 战事得以暂时稳定,周听澜带领锻造班加点锻造各式刀具。 城中刀具逐渐丰厚起来,谢泽川加强城中各处守备,让各分营将领加强将士日常操练。 周听澜来找谢泽川时常看见他同将士们一同操练,谢泽川会让自己先去他营帐等他。 冬日之后,两国势必有场大战。 秋去冬来,雪白笼罩世界,北疆城百姓待在家中烧碳取暖。 周听澜坐在谢泽川营帐里,茶叶在茶盅中上下浮动,碳火的光亮映照在周听澜脸上,暖意融融。 谢泽川放下手中新送来的巡逻文书,走到周听澜身侧道:“你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儿坐坐?” “兵器锻造储备已然充足,锻造班的学生大多畏寒而请假,我干脆直接给他们放了假,闲来无事便来你这坐上一会儿。” 好吧,若是她直接提早回家,母亲也会让她来看看谢泽川现下如何,毕竟眼前养大的女儿已经不香了,别人家的儿子,嗯,真香。 她怅然地透过营帐的窗户望向外面:“已是冬日,北狄那边恐很快便有动作,距大战的期限愈发近了。” 安宁的日子恐怕就快要结束了。 谢泽川安慰周听澜道:“别想那么多,我瞧这炭火正旺,秦斯年昨日同我讲兵营仓库里新购置了批地瓜,咱们就在这儿烤地瓜如何?” 周听澜眉眼发亮,欣然同意。 谢泽川不久便拿来几枚地瓜,地瓜个个胖乎乎的,外面还沾染些许新鲜泥土。 周听澜接过,用棍子将地瓜埋入炭火之中,谢泽川在旁看着,见她不似之前的愁容,也跟着嘴角带笑,帮着周听澜一起埋。 空气中不久便弥漫出地瓜的香甜气息,甜丝丝的,连带着周听澜的心情也愈发好起来。 她在现代吃的地瓜都是在炉子里烤出的,还从未吃过眼前这般用炭火烤的。 想必肯定很好吃。 地瓜刚熟,周听澜便用棍子将烤熟的地瓜扒拉出来,刚想伸手去拿便被地瓜给烫了一下。 斯—— 谢泽川听到周听澜的声音,焦急上前握住她的手:“烫到哪儿了?” 见其掌心微红,谢泽川吹了吹,心疼道:“小心点,我帮你吹吹你再拿着吃。” 周听澜收回自己的手,面色愈发红润,不知是炉火烤的还是羞的。 她接过烤好的地瓜,地瓜软糯,吃得周听澜心满意足。 真好吃啊! 手里的地瓜没几口便已吃完,周听澜见谢泽川还欲给她,摇摇头:“谢将军,地瓜很好吃,你也来尝尝。” “好。” 看着正在吃地瓜的谢泽川,周听澜猛然生出个念头:“谢将军,我母亲冬日前给你做的衣裳怎没见你穿过?” “伯母做的衣裳自然好,我很喜欢,然而近期天冷,伯母做的便稍显单薄。” 周听澜听到这话,兴致起来:“我瞧你整日也就这几身衣服,今日得空,我们去给你挑身衣裳吧。” 谢泽川有些犹豫,然见到周听澜欣喜神色,还是答应下来。 两人走在街上,路过的百姓纷纷同谢泽川问好。 周听澜看着,调笑道:“谢将军果然深受北疆城百姓爱戴。” 果然,前有她被母亲勒令去谢泽川营帐boss打卡,后有陪谢泽川领导游街。 “周姑娘说笑,谢某只是尽自己应做之事。” 两人来到成衣铺,周听澜直接扎进衣服堆里,女人的购买欲上来,她不断拿起衣裳在谢泽川身上比划。 第14章 “谢将军,你瞧这件披风如何?” “谢将军,你看那件……” 谢泽川无奈,周听澜指哪件都好,最终周听澜挑选了一堆衣裳,谢泽川全数买下。 走出成衣铺时天色已经暗下,夜幕降临,北疆城的夜晚却依旧格外热闹。 两人走出街道上,孩童玩耍的声音进入周听澜耳中,思及即将到来的大战,周听澜问道:“大战过后,这里会与今日般热闹吗?” 谢泽川低头望她,拂去她额前一缕碎发,道:“会的,信我。” 烟花自空中炸响,光亮照在两人身上,留下最后的余韵。 周听澜抬头望着绚烂的烟花,默默许愿,望年年岁岁北疆城安稳依旧,故人犹在,山河无恙,四海平升。 烟花背后云层涌动,大战即将开始。 第7章 叛徒 某夕夕九块九包邮 谢泽川来到锻造班时,周听澜正教导一名学生如何根据炉中火候锻出不同特性的钢。 周听澜眼瞥见谢泽川,知晓定是北狄那边有新状况,摆手示意稍等片刻。 她给学生演示完就让其自行练习,若是仍不知如何锻造便稍后来寻她。 “是北狄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周听澜擦手朝谢泽川走去。 谢泽川这时找她没道理啊,她自己盘算过,北狄按理说没这么快就打来。 视线扫退周围试探的目光,谢泽川道:“我们去隔间细说。” 进入隔间,周听澜急切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要知晓谢泽川平日里除要紧事外,很少亲自来锻造班找她。 “无事,近期城外巡逻均没有异动。” 周听澜狐疑:“兵营军务不忙吗,你就这么来找我。” 无事来找她,大战就要来了,谢泽川应当军务繁忙才对啊? “目前城中仓库锻出的兵器尚且充足,足以应付大战,你放心便好,然为防有变故突生,我会带锻造班学生在大战开始后将使用过的破损兵器回炉重锻。” “这些我都知晓,今日来我是想说另一件事情。” 周听澜更加不解,难道他不是为兵器而来的吗,那是为什么事来找她? 谢泽川眼眸深邃地望着周听澜娇美的容颜:“大战开始之后,我作为主帅未必有时间顾全你,这段时间你随我学些防身之术如何?” 周姑娘如此娇弱,若是遇到北狄士兵,该如何保全。 周听澜怔愣住,他这是…… 谢泽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多有唐突,他轻咳一声:“若你不愿……” “好啊。”周听澜调笑道:“便是不知谢将军看我如此之重,愿意抽时间教我这些。” 谢泽川偏头,耳尖隐隐泛红:“你我合作,你已经替我解决了北疆兵器短缺困境,而你之事尚未开始,我自当护你周全。” 周听澜将谢泽川的行为尽数收入眼中,啧,没想到谢泽川还挺纯情的。 两人约定明日午后开始,谢泽川回兵营处理其余军务,而周听澜继续查看学生的锻刀状况。 翌日,谢泽川早早便在兵营门口等待周听澜,秦斯年看着如望妻石般的男人,不禁在旁翻起白眼。 周听澜准时来到兵营门口,见到谢泽川怔愣住。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正盛,她没来晚啊,谢泽川怎么来得这么早? “谢将军可等候多时?” “并无,我也是刚来不久。” 秦斯年:“……” 那他在兵营门口这看了半个时辰的男人究竟是谁? 周听澜瞥向谢泽川身旁的高大黑色骏马,不知其意。 “我今日教你骑马。”说罢,谢泽川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 周听澜心里犹豫,终是缓慢握住谢泽川朝她伸来的手。 顺着力道上马,周听澜险些没能坐稳,她惊呼一声:“好高!” 拉动缰绳,马蹄翻飞,两人朝城外而去。 温热的呼吸洒在周听澜耳侧,她感觉有点痒,身形微微轻颤。 “怎么了,不舒服吗?”察觉到周听澜的小动作,谢泽川俯身问道。 他轻拉缰绳,试图让马的速度稍降下来。 “没。”周听澜偏头连忙回道。 她内心不断吐槽,此情此景,怎么那么像古早电视剧里男女主骑马约会的场景。 周听澜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自己穿越前看到过的片段。 啪的一下拍在脑袋两侧,不能再想了,她是出来学骑马的,再者她也不是电视剧中的玛丽苏女主。 不要想了,要命啊! 虽临近冬末,北疆的冬末风中却仍带着些许寒意。 来到城外一处空地,谢泽川拉动缰绳示意马停下,周听澜不稳落入谢泽川怀里。 谢泽川单手掐住周听澜的腰,扶她坐稳。 掌心灼热温度透过布料传至周听澜全身,酥酥麻麻的。 周听澜身形僵硬,全部注意力转到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掌上。 他…… “坐稳。”谢泽川叮嘱道。 “什……什么?”周听澜方从失神状态里回神,没听到谢泽川说的话。 他无奈握起周听澜的手将其放在缰绳上:“骑马需集中注意力,莫要分神。” 谢泽川翻身下马,马儿脚步微抬,周听澜紧抓住缰绳意图平稳身形。 见她稳稳坐在马背之上,谢泽川走到马侧牵起缰绳,徐徐走着。 第15章 由最初的缓步行走到后来的策马飞驰,周听澜只学了一下午便已掌握。 她内心暗爽,虽然自己没有厨艺天赋,马术天赋似乎不错。 今日成功点亮技能点一项! 期间谢泽川始终伴其身侧,护住周听澜避免坠马受伤。 两人黄昏时共乘一骑回到兵营,黄昏之下,映照出两人的身影,逐渐拉长。 而在两人离开不久,几道身影自树后窜出朝北疆城方向望了望。 回到兵营,两人分开,谢泽川便一头扎进繁忙的军务之中。 往后几日,谢泽川教了周听澜些简易的防身术,花式不多却招招致命。 “周姑娘,你的腿要这样踢起来,像我这样才能正中对方要害。” 谢泽川在旁悉心教导,分步给周听澜演示,纠正她的错误动作。 周听澜学得很快,熟练之后便可灵活运用,然而令她面红耳赤的是谢泽川教导纠正动作时常与她身体有所接触。 作为现代社会阅俊男美女无数的周听澜,通过此次亲自教学,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一点。 谢泽川放在现代,必定是极品优质男! 啊啊啊——她可真是个大黄丫头! 而与此同时,谢泽川每次教周听澜防身术时,秦斯年都站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近些时日,谢泽川对周听澜的关心已经刷新了秦斯年对他这位多年好友的认识。 昔日上京城贵女何曾有如今周姑娘的待遇,没得到谢泽川冷眼,慌忙逃离便已是不错。 他堪堪相信兵器厂管事与他所说之事,这两人绝配! 他思忖着是否要提醒一下谢泽川,闷葫芦陷入情海而不自知。 秦斯年内心苦恼,周听澜亦然。 她为啥觉得秦斯年瞧她的眼神不太对劲,怪怪的,然而她又不能直接问他:“你是不是瞧我不顺眼?” 真是憋死她了! ** 北疆城中,管事正紧急清点仓库里的刀具,周听澜带领锻造班其余学生加紧锻刀。 她手中拿着将士给她准备的馒头,直接咬上一口,道:“大伙儿都注意,如今将士们前线对抗北狄,我们作为兵器后备,也需要打起精神来。” 鼓励完学生,周听澜拿起锻造台上的水将馒头硬咽下去,拿起锤子开始锻刀。 豆大的汗珠自每个人头顶上滴落在地,锻造炉中炉火正盛,发出钢铁块与火相碰的噼啪声,嘈杂的锻造室内锤子敲击声此起彼伏响起。 一批又一批的刀具被锻造出来,放于锻造室门口木箱中,将士们将其抬去仓库储存好。 周听澜趁着擦汗的空档,她面带忧虑地望向兵营方向,很快又低下头继续锻造自己手中的长刀。 烧红的刀面触及冷水,冒出滋滋声响,水雾飘出,在锻造室上空凝结成水珠,滴在室内之人的身上。 渐渐的,周听澜已经分不清头上滴落的是汗还是水雾凝结成的水珠,然而即便如此周听澜也未曾放慢手中动作。 战争多数极其残酷,其背后尽是血与泪,准备愈充足,方能胜百场。 锻造室外,天空布满阴霾,没有生气似的,在昏暗的天色下,黑压压的士兵越过大昭国边境。 独孤轩坐于马背之上,望着面前的北疆城门:“北疆城的将士们,给你们一天时间降服于北狄国,打开城门,饶你们一命。” 站在谢泽川身后的将士故作压低声音,又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也不知北狄国的人哪来的脸,竟想让我们降服于他们。” “好,极好!”独孤轩当即号令北狄士兵攻打北疆城。 北狄士兵手持盾牌朝前迅速突袭,冲破空中飞来箭矢,后面的士兵架起云梯欲攀爬上去。 火油浇下,大火稍稍阻拦住北狄士兵的脚步,然而他们调整阵型,继续朝上。 与此同时,北疆城另两侧亦遭到呼延旭与呼延霖带领北狄士兵的攻打。 谢泽川同众将领在城墙后商议如何抵御北狄此番来势汹汹的攻势。 他指着城东与城西各一处城墙:“北狄的两位王子正从城东西两侧攻打,而主城门则是由独孤轩坐镇。” “三处的战况皆甚是激烈,主城门我会亲自镇守调配,至于东西两侧则由徐程与秦斯年二人各领一处。” “切记,今日之战我等尚且处于优势地位,北狄在外,我们在内。” 城墙之上,北狄士兵已然爬至大半,北疆将士见此拿起刀朝下狠狠砍去。 刀子砍到盾牌之时,划出刺耳响声,裂痕出现于盾牌中央,将士眼见可行,刀落得更加频繁。 众北狄士兵的手持盾牌因刀而裂开,因纷纷避开刀而从云梯上滚下。 独孤轩察觉不对。 “撤退!” 场景同样出现在城东西两侧,呼延旭与呼延霖面色铁青,本以为今日攻城必定顺利,谁知竟冒出个如此的刀来。 初战告捷,谢泽川换下之前守城的将士,命其回去疗伤休息,徐程与秦斯年随之回来。 北狄撤退的始料未及,究其原因,似乎是因为周姑娘锻的刀? 秦斯年不停朝身旁将士吹捧周听澜锻的刀,言辞满满皆是钦佩之意。 谢泽川亦是惊愕,他先前也不知周听澜锻的刀能击裂北狄士兵的盾牌,只知刀所用锻造材料少且耐用,乃上等兵器。 收到战事胜利消息的周听澜也从锻造班赶来。 第16章 “你们这边没出事吧?” “哪能有事。”秦斯年凑到周听澜面前道:“你锻出的可真是神了,我来北疆城打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头一回见到竟然有能将盾牌砍裂的刀。” “周姑娘,你是没瞧见呼延旭他那张脸呦。”秦斯年还想同周听澜说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周听澜诧异,北狄的盾牌这么垃圾,刀都能砍裂,她以前跑古玩市场二手收来的都没有如此劣质。 北狄这盾牌质量像是某夕夕九块九包邮的残次品。 一场大战刚结束,城中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周听澜让谢泽川派将士将今日破损刀具送至锻造班后便匆匆离开。 她得赶紧去收拾下大战之后的破损兵器,要是北狄将士卷土重来,若是兵器不足,那就糟糕了! 谢泽川见周听澜离去,招呼秦斯年和徐程道:“你们两个与我来营帐。” 进入营帐,谢泽川走到桌前,查看桌上的北疆城中守备布防图。 谢泽川的脸上愈发难看,他转身看向二人问:“你们二人乃我信任之人,是否察觉到近日城中将领存在异常举动?” “泽川,何出此言?”秦斯年不解。 “你们过来看。”谢泽川指向布防图上今日北狄两位王子攻打之处。 两人瞬间了悟谢泽川所言之意,这两处乃城中守备稍薄弱的偏门。 谢泽川前日命两人暗中加强这两处偏门,以防北狄攻打,兵营多数将领尚不知此事。 然城外备乃兵营机密之事,为何北狄会知北疆薄弱之处? 原因只有一个,兵营里面出现了叛徒! 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8章 不入 大润发专业杀鱼三十年 自百姓撤离之后,北疆城愈发寂静。 一道黑影朝兵营门口张望,四下无人,门口巡逻的将士亦不在,他径直走出兵营大门。 暗处的秦斯年见此忙招呼潜伏士兵跟上。 众人只见黑影来到兵营侧边的小树林中,骑上一匹高大骏马朝北疆城城郊方向策马而去。 黑影一路来到城郊某处破庙前,他朝周围看了看,稍稍放心下来,走进破庙。 庙中已有一人,他望着来人道:“东西拿到了没有?” 黑影自怀里拿出把破损的刀具递给那人。 “这便是你们要我拿来的刀具。” “为何只是把破损的?”对面之人接过刀查看不满道。 “兵营里的刀具皆有定数,每日破损的会送予锻刀师重新锻造,这把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拿到手的。” “二王子有令,若锻刀师不能为我们所用,则将其杀死。” “我带你们去。”黑影声音顿了顿,咬牙切齿道。 两人走出破庙,透过月色,黑影的正脸暴露于众人面前。 躲在暗处灌木丛里的众将士心中惊骇不已,怎么会是他?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众将士尾随其后,跟着回到了兵营门口。 众将士见两人藏匿于兵营门口灌木丛之后,其中一人手指向兵营门口。 “此人眼下正处于兵营之中,兵营每个时辰均会换批将士看守,若要进兵营,换班之时即是最佳时机。” “那还有多久?” 黑影瞧了眼天色,琢磨道:“约摸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下一轮将士换班之时。” 两人蹲守在兵营外灌木丛里等待,而位于其左侧的灌木丛中,秦斯年直直地望着黑影所藏匿之处。 为何北疆兵营中的内鬼是他? 依他们所知,此人父母亲族皆生活于北疆,他没理由作出背叛北疆,投奔北狄之举。 况且,他图啥啊,图北狄国烧杀抢夺,亲族皆灭而吾独活吗? 还是事成之后北狄给他啥好处,升官发财死同僚吗? 秦斯年想不通,他旁边的徐程亦然。 他咬牙切齿道:“枉我当真以为他是忧虑手底将士,开会时眼瞅着就要跪天跪地跪将军,暗地里却与北狄勾结,行不义之事。” 众将士心中均有此念头,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该不会都是装出来的。 换班时间临近,灌木丛后的两人便直起身子定定望向兵营大门口。 不多时,将士离去,两人迅速穿过兵营大门朝周听澜房间方向而去。 “不是道你全晓得吗,为何还未找到那名锻刀师的房间?”毫不客气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 黑影紧张兮兮地道:“或许是锻刀师被谢将军转移走,我也不知她现今身在何处。” “真不知道二王子留你一命有何用,废物!” 狠狠一脚踹在黑影腹部,黑影吃痛,却再次遭到那人一击。 围观的众将士愕然,这是找不到人反倒窝里斗。 刺激! 黑影欲要反抗,然而腹部的疼痛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他侧目望向周听澜所在的房间,思量如此大的动静周姑娘应当有所防备吧。 周姑娘,是我对不住你。 “住手,我……想起来她房间在哪儿。” 领口被人揪起,那人怒狠狠道:“给我老实点,锻刀师究竟在哪儿?” 黑影指向周听澜房门,语气虚弱道:“那间。” ** 周听澜躺在床榻之上斜瞥着躲在床榻后的男人,男人身子紧绷,谨慎地听着外界的动静,伺机而动。 她觉得煞是有趣,她勾勾手指,见谢泽川抬眸扫向她,她朝他露出得逞笑容。 第17章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使其周身气质更加清冷。 她不禁看入迷,眼眸在夜色中闪烁,以前知晓谢泽川帅,然而他看上去更帅、更俊! 谢泽川此等优质品相的美男,这身段这腰板,若是放在现代,可不多见。 他开个直播,富婆姐姐不得被他迷疯,弹幕狂扣六个六。 “谢泽川,你知道你眼下的样子像什么吗?” 周听澜见谢泽川轻笑一声,借着床榻围栏的遮挡,侧身探头靠近她:“周姑娘,你道本将军像什么?” 说话就说话,靠她这么近作甚,羞死人了! 她慌忙推开谢泽川,抓起被子盖住自己,莹润的耳垂露在被子外隐约泛着淡淡的粉红。 周听澜想着谢泽川适才的模样,心中暗道,像可爱小狗,勾勾手指就过来。 被子中传来闷闷的声响,周听澜道:“没……没什么,我先睡会儿,有人来了再唤我。” “好。”谢泽川坐回原处,周听澜偷偷掀开被子朝他看去,月光依旧,人亦然。 脚步声突兀地从房间外传来,房内的两人顿时朝房门处望去。 周听澜身形半掩,假装已然熟睡,谢泽川藏于床榻内侧阴影中,手按住腰间的刀柄,蓄势待发。 然而,脚步声却越过两人所在房间,继续朝前走去。 周听澜起身疑惑的与谢泽川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门外的人搁这儿玩三过门而不入吗? 大禹不入是为了治水,你不入门又是为啥? 不是说北狄看到刀定要来杀锻刀师吗,她姿势都给他们摆好,结果他们在她门口钓鱼呢。 片刻之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听澜钻回被子里,恢复假寐。 脚步声却再度越过房间,去了临近的房间。 周听澜彻底躺不住,她低声问道:“你们的推测该不会有误吧?” “不会,呼延烈既野心勃勃欲踏平北疆城,上回战事的失利定会让他急于派人查探刀的所出之处。” “若是不来找我呢?”周听澜狐疑问道。 她见谢泽川眉目飞扬,颇为自信:“我驻守北疆多年,同呼延烈交锋数次,知晓其秉性不是坐得住之人,我深信他定然会如此做。” “周听澜怔愣地望着男人,窗外的月光依旧投射进来,然而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月光撒在女人恬静熟睡的面庞上,周听澜觉察到有人靠近,假装睡梦中翻身,朝床榻里侧而去。 来人还欲伸手去抓周听澜,谢泽川见此,握在刀上的手握得更紧。 他终是忍无可忍,自床榻内侧阴影处跃出,拔刀辉向房中那人。 来人此时亦察觉此处藏有埋伏,他心中暗骂一声,也抽出腰间所配之刀,与谢泽川打斗起来。 兵戎相见,刀身挥动带出的刀风吹起周听澜额前的碎发。 见情况不妙,来人思及自己今夜的任务,抽身放弃与谢泽川打斗,转身朝床榻上坐着的周听澜砍去。 谢泽川欲要上前替其挡住这一刀却脚步稍慢,刀身已然近至周听澜面前。 眼瞧着如此年轻貌美的锻刀师即将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快了,就快到了,二王子交代他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就在来人内心燃起疯狂杀意时,胸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猝然回神。 他迷茫地望着面前的周听澜,视线下移,一把刀正刺在他的胸门口,喉间传来腥甜之意。 原来他还是失败了吗,二王子,属下惭愧,无法回去再见您最后一面。 周听澜手中握着一把长刀,这把刀是她提前备在枕头下的。 见她脸上没有露出惊恐与慌张,谢泽川不禁怔愣住,他上前将人擒住。 “周姑娘,你敢直接杀人?” 他以前怎么没瞧出周姑娘胆子如此之大。 据谢泽川知晓,即使刚踏入兵营里的将士在杀过北狄人后也做不到像周听澜如今的镇定,何况她昔日里还是上京城贵女。 难道是他太久没回上京城,现下上京城的贵女竟都有如此胆魄吗?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的问道,想了想,良久她才答道:“大抵是我在大润发专业杀鱼三十年,心已冷得像个杀手。” 谢泽川:“……” 大润发是什么神奇地方,竟能专业杀鱼三十年? 谢泽川心中困惑颇多,杀手何物,若是杀鱼便可心冷,那他是否该严查北疆城中的鱼贩? 此人乃北狄国死士,带下去不久便咬碎牙后窝藏的毒药自尽。 待秦斯年押着人自房间外走进来时,周听澜蹙起眉头,竟然是他! 被押来之人正是辛平,秦斯年将自己与众将士跟踪其后的所见告知于谢泽川。 “辛平,你有什么是想同我解释的吗?”谢泽川看着面前的辛平,眸底满藏怒火。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背叛之人竟是辛平。 辛平在兵营中任巡查城外各处守备之职,比其他兵营任何将领要清楚城外防守的薄弱之处。 “将军,我……无话可说,是我给北狄那边传递了我们城外守备布防图。”辛平朝谢泽川重重行了一礼。 辛平随后便被将士带离,众将士也随之离去,室内只剩下周听澜与谢泽川二人。 周听澜此时稍微平复下来,见谢泽川颓然地倒在椅子里,走过去:“不知谢将军欲如何处置辛平?” 第18章 辛平往日行迹并无问题,联想到辛平的家世背景,周听澜想到一种可能性。 “辛平私自勾结北狄泄露城外巡逻守备布防图,罪无可恕,择日将其问斩示众。” 她听谢泽川如此道,不由挑眉。 斩首游街!看来谢泽川当真被辛平气狠了。 也对,谁能接受自己昔日忠心耿耿的下属竟是敌国的奸细。 “谢将军不如听我一言?”周听澜在谢泽川对面坐下。 “愿闻其详。” “辛平虽泄露兵营机密,然而事出必有因,尚未知其因时,他罪不至死。” 她看着谢泽川支起下颌,陷入思忖中,良久才问道:"周姑娘何出此言。" 知晓谢泽川正沉浸在被自己所信任的下属背叛的痛苦中,周听澜与他分析道:“你是否记得他今日带人来回经过我房间门口却过而不入的事情。” 谢泽川颔首,示意自己记得。 适才辛平多次过而不入,他只以为是巧合,然而如今经周听澜提醒,他也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 周听澜全家在流言风波之后住进兵营时,他昔日召集各分营将领告知此事,况且辛平身为兵营将领,不可能会不知兵营里人员动向。 “照你如此一说,此事确实不简单。” 谢泽川当即去兵营牢狱中去见辛平,待他道出其几过房间门而不入之事时,辛平面上神情莫测,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周听澜看着如此的辛平心底有所猜疑,她走到辛平面前蹲下:“辛平,你莫不是有何难处不便说出口?” 辛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却又很快湮灭下去。 见辛平如此反应,两人何不知晓此事必有隐情,然而直至两人离开,辛平也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谢泽川带将士去辛平与北狄死士见面的破庙却并无任何发现。 最后他做出个大胆的决定。 “什么?你要再去一趟北狄国!”秦斯年骇然,他上前揪住谢泽川衣领惊呼出声。 第9章 主动 威力极大,侮·辱性极强。…… 谢泽川脸上蒙着一层黑色面纱,手持呼延霖死士令牌,光明正大地自北狄国城门走进。 他望向身旁的侍卫:“敢问二王子殿下现下在何处,我有北疆城重要情报同他汇报。” 侍卫将谢泽川带到呼延霖寝宫后便离去。 呼延霖正蒙着眼睛与美人玩闹:“美人儿,你们躲好,本王子要来抓你们喽。” 只见他伸出手跌跌撞撞地朝四处探出,口中不住地叫唤美人儿快来。 女子娇媚的调笑声,呼延霖的淫/笑回荡在整个寝宫内,闯入谢泽川耳中,他强忍住内心泛起的恶心,走进寝宫中。 谢泽川站在寝宫角落默默看着这一幕,岂料呼延霖朝他这边走来,他欲躲开却避无可避。 背部贴上冰凉的墙壁,谢泽川被呼延霖一把抱住。 “美人儿,本王子抓住你了。” 谢泽川被呼延霖摸上几下,觉得愈发恶心,他开口阻止呼延霖的动作道:“二王子殿下,您抓的人是属下。” 扯掉眼睛上的粉色牡丹花色肚兜,呼延霖不善道:“为何是你,没看见本王子正在与美人们玩闹吗?” “属下得到北疆城重要情报想与殿下汇报。” 挥退寝宫内美人儿,呼延霖恋恋不舍道:“美人儿,本王子今夜再去找你们。” 呼延霖没有直接问是何情报,他瞧过谢泽川的令牌,见其蒙面,问道:“为何蒙面?” “属下与人会面时遭北疆将士发现,一路被追杀,虽捡回性命,然面部尽毁,恐惊主子,方蒙面前来。” “是吗?”呼延霖嘴角带笑:“我可不怕这些,把面纱摘下来。” 见谢泽川站着没动,呼延霖嘴角笑容更大。 “没听见吗,把面纱摘下来!” 谢泽川仍然没有动,呼延霖嘴角浮现出胜利的微笑,他直接上前扯下谢泽川面上黑纱。 呼延霖面色难看,黑纱被丢回谢泽川脸上。 “给我包好,不要让你这副丑脸露出来!”呼延霖怒吼道。 谢泽川将黑纱自脸上拿下,包住一张布满刀痕伤疤的可怖面孔。 呼延霖猛灌下一杯水,强压下胃里的不适,见谢泽川已将黑纱包回脸上:“还杵在那儿干甚,那把刀的锻刀师打听到了没有?” “打听到了。” 走近呼延霖,谢泽川俯身与其说了些什么,眸底晦暗不明。 “你所说的可为真?”谢泽川看着呼延霖大喜过望的神情,唇抿成直线,朝他微微颔首。 “好,大赏!” 当日晚上,书房议事时,呼延霖提及此事。 呼延烈闻此大喜:“好啊,老二此事做得甚得我意!” “不知二弟的消息从何而来?”呼延旭望向正得意的呼延霖。 “我的消息乃是我的下属拼死自北疆城带出的。”呼延霖望着位居上位的呼延烈答道。 呼延烈闻此,对呼延霖口中所述的下属十分好奇。 “本王没想到老二手下竟有如此能干的下属,可否带来给本王瞧瞧?” “自然可以。”呼延霖让人将谢泽川唤来。 谢泽川被人带至书房,看着书房里坐着的人,眼底闪过危险之意。 他朝书房内众人依次行礼,众人神色各异。 当谢泽川朝独孤轩行礼时,独孤轩眼眸微眯,示意其起身。 第19章 这人的身段他仿若在何处见过。 “黑纱遮脸,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独孤轩望着谢泽川狐疑问道。 谢泽川再度行礼:“属下面部可怖,恐吓到各位主子,方包以黑纱示人。” “独孤将军,此事我已核实,确实可怖。”说这话之时,呼延霖便想到今日在寝宫见到的那张脸。 “即便如此,本将军亦想核实一下真伪。” 谢泽川脸上的黑纱再度揭下,众人见其黑纱下的真实面容,身形颤了颤。 “赶紧把你脸上的黑纱戴回去!”呼延霖捂住自己隐隐不适的腹部,朝呼延烈行了一礼:“儿臣着便让人将这惊扰父王的下属带回。” 谢泽川离开书房时,回头望了一眼,与独孤轩视线相撞。 他迅速撇开视线,仿若适才的对视仅仅只是巧合。 书房里的人继续商议明日战事,呼延烈最终决定明日再度攻打北疆。 “既然锻刀师已死,北疆城中的刀具终有一日会因此耗尽。” “北疆城,不足为惧。” 躲在屋顶之上的谢泽川听着下面书房里的话。 呼延旭骤然问道:“二弟,你之前从北疆城抓来的那一家人眼下如何?” “还在我宫里押着呢。”呼延霖挑眉,意有所指道:“若不是我下属意外抓来那家人,我们怎能得知北疆大部分机密情报。” 他起身朝呼延烈道:“儿臣在此提前祝父王驱骑踏平北疆!” 声音传至屋顶,谢泽川拳头捏紧,真相竟是如此吗? 从书房里的话,谢泽川知晓辛平除北疆城守备布防图外并未给北狄这边透露更多机密,且少数机密存在缺漏。 难怪辛平不愿吐露出半个字,家人与北疆城的未来,想必他的内心亦是十分煎熬。 谢泽川垂眸,唇角勾起一抹笑。 夜半,一道黑影穿梭于北狄王城之中,谢泽川来到呼延霖寝宫,他准备给呼延霖来个此生难忘的教训。 他走到呼延霖床榻旁,见其正在熟睡,怀里还抱着名娇美人儿。 手刀落下,谢泽川将床榻上熟睡的两人打晕过去,将两人分开后他从怀里拿出个盒子。 盒子是周听澜交予他的,说此物威力极大,侮.辱性极强,非绝对之事,万万不可打开,否则后悔终生。 他当时不信,笑着问周听澜:“周姑娘,谢某能否多问一句此物何时可用?” “当你瞧谁不顺眼时,直接将盒子里的东西浇在他身上即可。” 谢泽川后来又问周听澜此物配方,虽然名字不甚好听,然而都是些寻常之物,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臭豆腐、臭豆干、臭鸡蛋、老陈醋和咸鱼。 记忆终止,谢泽川打开盒子,迎面袭来的臭味差点没将谢泽川臭晕在原处。 他内心想着自己还好之前听周听澜的话从未私下打开,天呐,这究竟是何物,堪比茅房毒气。 要是周听澜此刻知晓谢泽川内心所想肯定会露出个鄙夷微笑。 “男人,这可是臭豆腐蛋,能将你直接臭死,吸上一口,悔恨终身。” 谢泽川强忍住呼吸将盒子里所有东西尽数浇在呼延霖身上,甚至还在他脸上多浇上些,也不知呼延霖那微动的唇齿有无咽下些。 实在受不了如此臭味,谢泽川慌忙逃离呼延霖寝宫。 太臭了! 翌日,呼延霖寝宫内传出惊呼声,呼延旭闻讯赶来看热闹,一进门便捂住口鼻。 “我说二弟,你到底多少天没洗过澡,都腌入味了。” “闭嘴!” 呼延霖已然被气得脑子不太清醒,他愤怒朝身旁同样强捂口鼻的侍卫吼道:“都是废物,有人潜进寝宫都不知,查,都给我去查!” 侍卫转身欲离开,岂料被呼延霖叫住:“去瞧瞧关押着的那家人如何?” 闻此,谢泽川上前朝呼延霖行礼:“主子,属下可否一道去瞧瞧?” 呼延霖此刻正烦着,正想呵斥,见来人是谢泽川,烦躁地拂袖答应了他的恳求。 待谢泽川见过关押之人后,确定其正是辛平的父母亲族之后回去欲禀告呼延霖关押之人尚在之时。 两匹高大骏马自城门方向飞驰而来。 “报,城外发现大批北疆城将士!” 谢泽川瞳孔惊变,他将一道而来的侍卫打晕,转身回到辛平父母亲族的关押之处。 “你们这些北狄人坏事做尽,我们谢将军定不会饶了你们的。”见谢泽川返回,年长的妇人恶狠狠道。 谢泽川示意众人噤声:“我是谢泽川,特意来救你们的。” 虽未见到谢泽川面容,然多数人已然认出谢泽川。 “谢将军,你来救我们了!”在场之人雀跃,他们有救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大伙儿出去。” 谢泽川昨日已将北狄国几乎逛了一遍,他带着人躲在临近城门的一处隐蔽之处。 “你们先在此处藏好,不要出声。” “谢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谢泽川摇头,示意自己要出去查探情况,妇人拉着他的手叮嘱其要注意安全。 “谢将军,你可是我们北疆的英雄,万万不能有事啊。” 谢泽川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便离去。 北狄国城墙之外,秦斯年望着身侧坐在高大骏马之上的女子,周听澜正定定地望向远处隐约出现的北狄国城墙。 第20章 他忆起昨日谢泽川将两人找来道他要再去趟北狄国时的场面。 “泽川,如今正逢大战关键之际,北狄国势必如北疆城般严加防备,若你遭遇不测,那该如何是好?” 谢泽川自然知晓此番去定比上次凶险万分,今日唤他与周姑娘来便是想交代后事,从书桌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瞧瞧。 他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啪的一下合上,如烫手山芋般塞回谢泽川手里:“泽川,这我不能收。” 谢泽川被他硬塞回盒子也不生气,沉默着将盒子收回。 然而当他翌日来营帐寻谢泽川时,已无人在营帐之中。 谢泽川在书桌上留下封信道他已前往北狄国,而兵营事宜往后将由秦斯年、徐程与周听澜共同主持。 周姑娘得知望向边界方向的天空,同身旁的他道:“秦副将,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一下。” “周姑娘不必客气,直说便是。” “秦副将,谢将军如今独自潜入北狄国必定凶险万分,北狄迟早会再来攻打北疆城,与其等待他们来攻打,不如我等主动出城攻打。” 他愕然:“如此泽川的处境岂不会更加凶险。” 主动攻打,若是泽川在城中身份暴露,那……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谢将军此次潜入不同于你们上回,乃伪装成呼延霖的死士进入,他在城中势必会知晓我等攻打之事。” “周姑娘的意思是泽川知晓之后会在北狄国内做些什么,以此来与我们里应外合?” “正是。” 他见周姑娘望着谢泽川营帐方向:“想必他听到我等攻打的消息自有考量,若他没有,那天便不是谢泽川了。” 思绪终止,秦斯年指挥将士们:“如今北狄人欺辱我们北疆在先,与其等他们来欺,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痛打北狄!” 将士们听此热血翻涌。 是了,北狄人长期欺辱北疆城中之人,有百姓亦有将士。 压抑太久,他们亦是想痛痛快快地与北狄打上一场。 上回北狄骤然来袭,若非有周姑娘锻出的刀,恐将是场恶战。 兵临城下,势不可挡,北疆将士望着面前的北狄国城门。 此战,必胜! 与周听澜一墙之隔的地方,谢泽川看见独孤轩匆匆赶来。 他混入北狄士兵登上城墙,一眼便见到秦斯年身侧的周听澜,她今日如将士般身着一身黑色铠甲,与平日所见气质全然不同。 谢泽川微愣,周姑娘怎么也来了,是因为忧虑他会因此受到伤害吗? 心底莫名涌起丝丝充实感,谢泽川不知这股充实感因何而来,然而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且不排斥。 周听澜自然也瞧见位于城墙之上的谢泽川,虽然面上蒙着黑纱,然而身形挺拔,与周围北狄士兵的气质全然不同,亦然兵器厂锻造室初见那次。 好小子,谢泽川果然有两把刷子,有做暗探的潜力。 她内心想着谢泽川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便见谢泽川朝她比划了一个动作,两人距离甚远,周听澜却看懂了谢泽川的意思。 周听澜回以微笑以示知晓。 她见谢泽川转身消失于城墙之上,回眸望向秦斯年:“秦副将,谢将军适才告知我他会配合攻打。” 秦斯年茫然,他四下张望,没找着似谢泽川之人。 “周姑娘,泽川在哪儿呢?” 周听澜示意城墙之上,他刚下去,应当是去做什么事情去了。 城墙上,独孤轩望着下方的北疆将士,不屑道:“秦副将,怎么不见你们谢将军率将士攻打,派你来了?” “有我在足矣,打你们北狄蛮人不必我们谢将军亲自来。” “好。”独孤轩吩咐城中城墙上的北狄士兵即刻放箭驱逐北疆将士。 数箭齐发,北疆将士手持大刀以此砍断面前射来的箭矢,在无盾的情况下,竟出奇的无人因箭而受重伤,仅有少数将士因断成两节截的箭矢碎屑擦伤。 独孤轩见此,夺过一名士兵手中长弓,亲自搭弓射箭,依旧无果。 气急败坏下,他正欲让士兵拿火油来,放火箭之时。 城墙之下,传来北狄士兵惊慌失措的声音。 “独孤将军,城门……城门开了!” 第10章 攻陷 “还有最后一支……”…… 独孤轩听到北狄士兵的声音大惊,城门开了,为何城门会开! “究竟发生何事?”独孤轩朝城墙之下吼道。 周听澜在城墙下诧异的看着独孤轩举动,直到他看到不远处的城门。 谢泽川牛逼,她就不该对他存在失望。 这何止是有暗探的天赋,简直戏剧性,空城计大门打开都没带这么玩的。 何况眼下还不是空城计,对面北狄城墙上那么多士兵架着箭对着她们。 她看见独孤轩拂手吩咐身旁一名士兵下去查探情况。 独孤轩看向城下众北疆城将士。 秦斯年带领的北疆城将士尚且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绝没有可能是他们打开的城门。 莫非…… 他不由地想起昨夜书房中自称为呼延霖下属之人,现下再想愈发不对劲。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城墙远处的秦斯年:“秦副将,敢问你们谢将军如今身在何处?” 秦斯年听见独孤轩再度朝他打听谢泽川的消息,坐在马背上朗声大笑起来。 第21章 “独孤将军是有多想看到我们谢将军,秦某不过来北狄国城外一会儿便已问上两次。” “周姑娘,你说我们谢将军是不是很受人惦记。” 周听澜扶额,秦斯年是将问题抛给她啊,独孤轩听完不得气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还没开打便被敌军气死吧。 她瞥向城墙上独孤轩的脸色,故作惊讶大声道:“我们谢将军可不是受人惦记吗,你瞧这独孤将军不就是一位。” 秦斯年偏头,偷偷朝城门处比划个手势,接着道:“我们北疆城谢将军所在何处便不劳独孤将军操心,他眼下正在做自己身为北疆城统帅应做之事。” 独孤轩看着秦斯年轻蔑语气与动作气极,然他口中所言的谢泽川确如独孤轩所知般,总是同他们作对! 下去查探情况的北狄士兵久久未归,独孤轩心里愈发惴惴不安。 他让侍卫瞧好北疆将士们,若有异动则放箭试图驱退。 走下城墙,独孤轩越朝城门走去,一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北狄士兵,不知死活。 当独孤轩来到敞开的城门面前时,面部蒙有黑纱的男子正好整以暇立于城门旁,而其身侧放有一把刀。 那刀,独孤轩曾见过类似的。 在北疆城城墙之上,北疆将士人手一把,挥向爬墙的北狄士兵致使盾牌破损,初战惨败。 他见独孤轩到来,不急不慌地捡起身侧之刀横于胸前低头看了眼。 “独孤将军,好久不见。” 此时,呼延霖处理完寝宫那边之事,得知城门有变,同呼延旭赶来。 他们远远便瞧见城门大开,尚不知缘由。 见到谢泽川,呼延霖怒吼:“你个蠢货,把城门打开作甚!” 独孤轩看见呼延霖来,还如此没眼见让人过来,一脚朝他踹去。 “你是臭昏了头吗,引狼入室竟还洋洋得意,你看清楚这人是你下属吗?” “谢泽川!”呼延旭此刻也认出男子真实身份,惊呼道。 呼延霖被独孤轩踹倒在地,脑子思维慢上半拍。 谢泽川……北疆城的那个谢泽川! 城墙内剑拔弩张,城外亦是如此。 城墙上的北狄士兵见秦斯年带众将士步步逼近城门,城墙上北狄士兵的箭矢纷纷射出却无法阻拦其退后半步。 箭矢触及尖锐刀刃瞬间断成两截,碎屑飞溅,不久便湮灭于马蹄之下。 瞧见北疆城将士即将进城,北狄士兵丢弃城墙箭矢,提刀朝城门处奔去。 秦斯年同周听澜来到谢泽川身边,见其无恙,内心石头落下。 然而他们也知此时并不是说话之时,谢泽川略带担忧地望向周听澜。 呼延霖对谢泽川怒道:“我身上那些臭东西是你浇的?” “不错,二王子殿下此刻格外……有味。” “好哇,谢泽川,你竟敢把本王子耍得团团转!”呼延霖又想起被关押在自己寝宫里的一家人,脸上神色好转。 “本王子宫里关着的人相必你也已经见到,若是想他们活命,即刻给我退出并且降服于我们!” 谢泽川不搭理呼延霖,他昔日怎么没觉得呼延霖如此之蠢。 “不必。” 呼延霖惊愕,不是都说谢泽川爱护北疆城中百姓,怎会如此? “大事不妙,二王子殿下。”被谢泽川打晕的侍卫此时也已醒来,他回去查看被关押之人情况时,见已空无一人,大惊失色。 “是你把他们都救走的。”呼延霖只觉自己受到天大侮辱,抽刀直接朝谢泽川砍去,却被其侧身避开。 场面顿时便混乱起来,天色巨变,世界之间只剩下刀光血影,漫天血色弥漫。 北狄士兵手中的刀不及周听澜所锻之刀,已有破损之意,而北疆城将士们手中刀依旧完好无损。 周听澜身处混战之中,不断挥刀,保护自己的安全,不被北狄士兵砍到。 她表示虽说自己在大润发杀鱼多年,然而她也没见过要一刀砍这么多条鱼的时候。 谢泽川暗中注视周听澜的一举一动,他唇边带笑,迎挡住独孤轩一刀。 周听澜同样注意到谢泽川投来的目光,她挥退一名北狄士兵,回瞪向他。 看什么看,打仗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 谢泽川无奈笑笑,专心对付面前独孤轩。 “谢将军,你可真是有能耐。” “彼此,独孤将军也不遑多让。” 两人距离拉得很近,刀似要触及鼻尖又转而分开。 徐程同秦斯年亦陷入苦战,两人分别对付呼延旭及呼延霖,双方挥刀,刀刀致命。 与此,呼延烈策马自北狄王城而来,他位于马背之上对着混战中射出。 箭矢从周听澜背部射来,待她察觉时,箭矢仿若近在眼前,谢泽川直接狠狠朝独孤轩挥去一刀甩开他,转身朝周听澜奔去。 周听澜被谢泽川推开,箭矢划过谢泽川腰侧,深深地扎入地面。 “谢泽川,你没有什么事?”周听澜慌忙跑来问道。 独孤轩此刻也追了上来,他见谢泽川如此,调笑道:“没想到谢将军也是爱美人之人啊。” 说罢,他举起手里长刀朝两人挥去:“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们去做对亡命鸳鸯!” 谢泽川正欲握刀抵挡,岂料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第22章 周听澜无惧独孤轩手中挥来长刀,直接迎上,竟不差于独孤轩的气力。 独孤轩兴味十足,没想到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能将他的刀挥退。 他收刀,看着面前神色冷肃的周听澜,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混战之外的呼延烈瞧见,他再次拉弓,朝周听澜射来。 谢泽川挥刀砍断,他同周听澜对视一眼,共同举刀对准独孤轩。 两人之间默契配合,独孤轩不免感觉有些吃力,终于他手里的刀隐隐出现一丝裂痕。 独孤轩大惊,丢下手中破损长刀,随手夺过一名北狄士兵长刀却发现其刀破损更甚。 呼延烈不断朝周听澜两人射来箭矢,却皆被两人砍断。 相似的场景同样出现于呼延旭及呼延霖那边,刀身破损,已是无力回天。 呼延旭举着已然折断的半截刀刃继续朝徐程攻去,却被长刀直指眉心。 见势头不妙,呼延烈欲策马逃回王城。 他是北狄王,昨夜不还道踏平北疆城易如反掌吗,为何今日却是如此境地? 腿狠狠蹬在马上,马儿发出悲鸣之声,跑得险些断气。 周听澜望着呼延烈逃跑方向,问道:“要追上去吗?” 呼延烈此时已如丧家之犬,死是早晚的事情。 谢泽川环顾四周混战:“还是先解决眼下吧。” 独孤轩四处寻找可用长刀,见两人朝他走来,情绪一时激动,下意识空拳朝周听澜打去。 周听澜侧身躲开,谢泽川挥刀狠狠刺进独孤轩胸膛。 独孤轩一死,北狄士兵士气低落,呼延烈两人此时也不甚好,不久便被徐程两人俘虏。 剩余北狄士兵不足无惧。 打扫完城门处战场,谢泽川揭去面上黑纱,手探到脸与脖颈儿交汇之处,撕下一张满是刀伤的人皮面具。 秦斯年清点完北疆城将士人数,发现竟无一人死亡,仅只有少数人受到皮外刀伤。 谢泽川望着面前整整齐齐的北疆城将士:“如今独孤轩已死,北狄国两位王子也被我们俘虏,我们下一步便是取呼延烈的项上人头。” 北疆城将士热血沸腾,他们被北狄国多年侵扰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 谢泽川带领众将士挺进北狄王城之中,呼延烈正坐于自己的王座之上,下方侍卫纷纷拔刀对准进殿之人。 周听澜瞧着殿中两方实力悬殊,呼延烈没有翻身的可能,她便站在一侧看乐子。 打仗也不影响她吃瓜,她看看北狄士兵手中的刀,再瞧瞧自己锻的刀,嗯,还是她锻出来的刀好。 她见谢泽川让人将呼延旭及呼延霖带来,内心好奇,这是要玩什么? “谢将军,你这是?”周听澜指着被将士押送来的两人问道。 “周姑娘,待会儿便知,在旁边看场好戏便可。” 周听澜来了兴致,好戏? 北狄两位王子真惨,不过古代亡国的阶下囚又有哪个不惨呢,何况这些都是北狄自己做出来的。 独孤轩已死,他们亦被北狄将士们抓住,不知下一刻死的人是否为他们。 “呼延烈,我同你谈个交易如何?”谢泽川问道。 呼延烈声音颤抖:“你想谈什么交易。” 谢泽川随手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酒杯置于两位北狄王子头顶。 呼延烈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脸色苍白。 上一回他如此干还是为了羞辱北疆城被俘将士,今日却变成他两名儿子。 谢泽川瞧着呼延烈神情便已知晓他忆起那夜殿中之事。 “给你十次机会,若是你能射中头顶酒杯我便放你哪个儿子的性命,如何?” 谢泽川的话刚一出口,周听澜就想笑:“谢将军,这是谁想出来的点子,真损啊!” 这箭矢若是一不留神,那便不是杯子的问题,而是人死杯裂。 秦斯年在旁向周听澜解释道:“可不是谁想出来的点子,上一个做出此事之人正在你眼前。” 他简单说了遍当夜里潜入北狄国救人时所见之事。 周听澜:“……” 呼延烈恐怕此刻肠子都要悔干净了,若是知晓此事射杀的对象会变成自己儿子,他肯定不会做出此等之事。 周听澜心里乐开花,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呼延旭及呼延霖痛苦的朝呼延烈呼救。 “父王,救我!” 呼延烈本想拒绝,岂料谢泽川冷笑一声:“此次交易主导权在我,我道与你谈交易却并没允许你有忤逆之意。” 随后,周听澜眼睁睁看到呼延烈手抖了,连弓弦都没能搭上。 好不容易搭上,一箭射出,箭矢直接擦过呼延旭脸颊。 呼延旭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血自他指缝中流出。 连着几箭射出,呼延烈均没能射中酒杯。 周听澜看着呼延烈射箭,内心感慨万分。 有句话她不知当讲不当讲,呼延烈的箭术当真没问题吗? 被押着的呼延旭及呼延霖自是也瞧见呼延烈射箭频频失手。 他们身形控制不住的颤抖,内心崩溃。 完了,什么都完了,他们日夜谋划终是满盘皆输。 谢泽川如催命阎王般的话语回响在大殿之中。 “还有最后一支……” 第11章 做官 红起脸来……这么可爱。…… 第23章 谢泽川的声音如重锤般敲打在殿中之人心上。 周听澜朝呼延烈看去,只见其神色僵硬,手微微颤抖,去拿最后一支箭矢,箭矢落在地上。 她心里泛起嘀咕,这北狄王她第一次见便是如此怂样。 谢泽川见周听澜正盯着上方的呼延烈,也随之冷冷扫去。 周听澜意有所指地问道:“若是他成功射中酒杯,你会放过呼延旭与呼延霖吗?” 轻笑声传来,谢泽川道:“周姑娘莫不是真认为我会放过他们二人?” “北狄国欺压北疆城百姓已久,如今有机会得以解决,我相信谢将军定然不会放回他们。” 殿中情况,北狄侍卫虽个个手举长刀指向她们,周听澜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威胁。 北狄国最英勇的将领独孤将军已沦为枯骨,两个继承人正被她们北疆城将士们用刀架于脖子之上,挣扎反抗不得。 只剩下王座旁的呼延烈及外面四散逃离的北狄士兵。 王之将死,国运溃散,北狄国即便重新建立,短期之内也对北疆城掀不起任何威胁。 周听澜正要问旁边谢泽川在北狄城潜藏之时有无打探到辛平背叛的内情,忽地身体被谢泽川朝侧边推去,被其护在身后。 谢泽川将朝她飞来的箭矢砍断,抬头望向呼延烈:“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周听澜此时也明白发生何事,自谢泽川身后走出,望向上方魂飞魄散的呼延烈。 “呼延烈,你想杀我?” 呼延烈没有回答周听澜,他心中只剩下死前的懊悔。 然而令他懊悔之事不是救下自己的继承人,而是没能杀死谢泽川身后护着的那名女子。 谢泽川时刻护着她,若是她能够被自己射杀,该是多么让他雀跃。 周听澜蹙眉来到被北疆城将士用刀抵住脖颈儿的呼延霖身旁:“可否把刀给我。” 她接过将士递来的长刀,横于呼延霖脖颈处,她看着台上的呼延烈。 “呼延烈,你且看好你那支箭矢的后果。” 知晓周听澜要做甚,谢泽川并未阻拦,在旁默默看着她。 手上力道加重,呼延霖脖颈儿处顿时显出道血痕,血珠沁出。 呼延霖咬牙切齿,瞪向周听澜,口中吐出侮辱词汇。 “你……个疯女人,若我能活下来,定要你好看!” 周听澜眼底含冰,道:“那就等你能够活下来再说这句话吧,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疯女人,这垃圾北狄王子竟然敢骂她疯女人! 脖颈间传来的痛楚愈发明显,呼延霖不敢再出声,然目光依旧狠狠盯着横刀在他脖颈处的周听澜。 周听澜做完后迅速离开,呼延霖身上实在太臭,谢泽川皱眉不爽的上前将人踹翻在地。 呼延霖吃痛,捂住自己腹部朝一侧倒去,却被北疆城将士强行拉起。 绝望深深地蔓延至大殿中每个北狄人心中,有北狄士兵已然腿软瘫倒于地。 周听澜收起刀,走到谢泽川身旁:“谢将军,我们尽快将眼前事情给解决吧。” 谢泽川颔首,殿中北狄侍卫随之被北疆城将士们一一斩杀。 透过尚未合拢的大门,呼延烈坐在他最爱的王座之上,了无生息,而他下首,两位北狄王子被绳子牢牢绑住,挣扎不得。 一把火,烧尽北狄王城万物,待火即将烧尽之时,废墟中一条胳膊自里面伸出。 ** 众人回到北疆城,北疆战事已结,北狄王室尽灭,虽尚有北狄逃兵在逃却不足为惧。 谢泽川命将士们将开战前临时安置的北疆百姓平安护送回城,待他们得知北狄几乎被歼灭,大喜过望。 长期压在北疆城百姓心中的重石落地,城中百姓自主举办起篝火庆典,庆典持续整整三天三夜,举城狂欢。 “若不是谢将军将我们提前撤离,我们还不知会如何呢。” 谢泽川离开北狄城前,他带着秦斯年几人来到辛平父母亲族的藏身之处。 秦斯年指着他们问谢泽川:“所以这边是辛平背叛我们的缘由?” “正是,如你所见,呼延霖抓走辛平家人,借此威胁他为其效力。”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所述,明白辛平在牢中为何不肯吐露出半个字。 大抵是心如死灰,死士被抓,不再有消息向北狄国传递。 时间一长,自己被抓的消息定会传至北狄耳中,那他被关的家人还有活路吗? 没有,这些北狄人真是可恶,警察抓人都祸不及家人。 谢泽川和周听澜带着辛平家人来到牢里,待辛平瞧见自己家人完好后,抱着他的父母痛哭流涕。 他转身郑重地朝谢泽川重重磕了个头。 “将军,是辛平有负于将军的信任,若是将军仍信任我,辛平这条命便是将军的。” 谢泽川最终让辛平做回原来将领之职。 原因无他,谢泽川认为辛平在兵营中处理军务能力不错,且辛平的背叛就如之前周听澜同他所言一样,另有隐情。 辛平对于谢泽川的谅解亦是十分感激,他处理军务更加卖力,天天来谢泽川营帐汇报。 周听澜坐在谢泽川营帐内,看着辛平今日第三次走出营帐。 “他分营军务很多吗,怎么能来这么多次?” 周听澜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坐在书桌后的谢泽川。 第24章 谢泽川无奈,抽出桌上几封文书:“你看过就知晓他为何能来这么多次?” 周听澜半信半疑地接过文书,待她看清文书上的内容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时间最早的一封上面写道:“眼下北狄已除,百姓安定,辛平感激将军替我救回家人,然无以为报,愁得我日夜难寐。” 噗嗤一笑,周听澜继续翻来下去:“辛平今日从秦副将口中听说你与周姑娘的事情,甚是欣喜,然白日却遭将军否认……”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周听澜倚靠在书桌旁,指着文书上的内容,调笑似望向谢泽川。 谢泽川不想说,然而当他对上周听澜眼睛时,顿时便忆起前日辛平所说之话。 “将军,我听说兵营里有人传你和周姑娘……” “辛平!”谢泽川喝止他的话:“不可乱说。” “所以此事不真,将军放心我不会让你孤老终身的!” 周听澜听完谢泽川的回忆,大笑起来,她昔日怎么没有发现辛平竟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所以……”周听澜靠近谢泽川:“他们皆在说我们的事情,那么谢将军你又是怎么想的?” “周姑娘……” “嗯?”周听澜歪头:“难道真如谢将军同辛平所说的那般?” 谢泽川支支吾吾没有说话,然而他微红的耳尖却已暴露出内心真实想法。 讨厌吗? 谢泽川并不讨厌周听澜,相反他十分欣赏她。 他昔日在上京城中对贵女无感,母亲常道他过于冷淡,忧虑他的婚事。 “好了,不逗你玩。”周听澜同谢泽川拉开距离。 没想到谢泽川平日里冷冰冰的,红起脸来……这么可爱。 “周姑娘下次就不要同谢某开这种玩笑。” “谢将军今日找我来是因为何事?”周听澜摆摆手问道。 谢泽川微微正色,坐直身子:“我前几日送予朝廷的战报将你锻刀的事情一并写入,希望你能够担任铁官一职。” 周听澜微愣,铁官? 谢泽川这是要举荐她做官? 谢泽川接着道:“你想要回上京城最好的方式便是做官,而如今我能想到的职位便只有铁官。” “铁官就行。”周听澜面露惊喜。 她还没做过官呢,没想到她穿越流放竟还能做官,太妙了! 很快她又惆怅起来:“谢将军,你说陛下会答应吗?” 周听澜内心思量,史书中有哪个皇帝会让个罪臣之女做官。 罢了,历史储备不足,想不出来,然而想想就很离谱。 “别担心,想必凭你在北狄大战里的功劳,陛下应当会答应。” 谢泽川的话让周听澜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周听澜便不会因担心陛下不同意她做官而忧虑。 ** 那日回去之后,周听澜同自己父母提及谢泽川向陛下举荐她做官的事情。 母亲乔氏大喜:“真的,澜儿,谢将军当真同你这么说?” “是的,母亲。”周听澜面色同样带着喜色。 父亲周逸明亦是欣喜,女儿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出息,想哭。 乔氏道自己要好好感谢谢泽川,次日一大早便拉着周听澜去街市上买东西。 “澜儿,你说我们送谢将军什么东西感谢比较好呢?” 周听澜手拿大大小小包裹,看着一头扎进布料铺子的乔氏道:“母亲,谢将军用不着那么多东西的。” 乔氏被周听澜说的话给气到:“你个死妮子,说什么呢?” 周听澜心中不满,乔氏到底是谁的母亲,对谢泽川比对她还好。 正当她碎碎念时,乔氏挑了一匹藏青色布料,付完银钱发现周听澜还站在远处。 “还愣着站在这儿干啥,挑完东西你去给人家谢将军送去。” “女儿知道了。”周听澜撇嘴不爽,然而她还是按照乔氏的命令给谢泽川送东西。 周听澜直接将买来的东西放在谢泽川桌上。 “我母亲让我给你送来的,她还买了匹布料,打算给你做个外袍。” 谢泽川看着这一堆东西:“让伯母破费,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说罢,谢泽川将东西朝周听澜面前推去。 周听澜制止住他:“可别,眼下你才是她儿子,我什么也不是,要是我拿回去,我得被她念上好一阵子。” “那我便收下伯母的好意。” “收下,收下,赶紧收下。”周听澜觉得那堆东西十分碍眼,直接同谢泽川告辞。 然而当她回到家里,看见乔氏手里拿着的藏青色布料时,更加心烦。 “……” 更碍眼! 就这么过了几日,周听澜正在锻造班里教导学生锻刀,她近期有个新想法还未与谢泽川说。 恰在此时,管事自门外匆匆进来,对她喊道:“周姑娘,你快回家,出大事了!” 周听澜狐疑地望向管事,出大事? 北狄人都打完了,你说北疆城中还能出什么大事? 第12章 圣旨 皇帝老儿不好糊弄 周听澜眉眼流转,她听见管事的话思绪万千。 她家里出大事,战事已然结束,能出什么天大的事情? “管事,可知晓我家中出何事?” 管事摇摇头:“不知,适才我去兵器厂找将军,见他不在便在营帐中等他,后面他匆匆回来还未等我同他汇报,他便让我来叫你赶紧回去。” 第25章 “所以谢将军只是让你叫我过去,却并没有说具体何事?” 周听澜心中松了口气,谢泽川没有着急说,那想必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她很快便想起谢泽川前几日同她道的做官之事。 难道是他收到皇帝的回信亦或是…… 管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夸大其词,然而他刚才在兵营中见到的将军表情很是严肃,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周听澜让管事帮忙看着锻造班,虽说现下战事已然结束,然北疆兵营中兵器的需给仍是个庞大的数目。 对于锻造班,周听澜决定自己会继续开设下去,且不断壮大,将周家刀宣扬至大昭国四处。 ** 周听澜一路回到兵营门口,岂料兵营门口此刻被城中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她站在百姓外围,内心震惊,兵营门口上回如此还是她被流言污·蔑之时,最近也没听说有何流言,为何竟会有如此多人围在这儿。 况且既然谢泽川让她回家,那必然是与她家有关。 人群拥挤间,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站在身后的周听澜,欣喜道:“周姑娘来了!” “周姑娘回来,在哪儿呢?”百姓听见有人喊周听澜回来顿时沸腾起来。 自从百姓得知周听澜不仅锻刀,还亲自上战场杀北狄士兵之后,周听澜在北疆百姓心中地位高涨,再也没人敢质疑她。 周听澜看着面前百姓自动给她让出条道路来,莫名其妙。 究竟发生何事,竟会让城中百姓如此。 她在百姓的注视下飞快走进兵营大门,刚离开百姓灼灼的目光,周听澜便长舒一口气。 上回在台子上都没这种感觉要被人给吃掉的感觉,她悄咪咪回头看眼兵营门口,人头攒动,周听澜立马缩回头。 她朝家的方向走去,谢泽川正站在门口朝外张望,周听澜小跑过去。 “谢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谢泽川指向营帐内道:“上京城来人说是来宣读陛下圣旨,应该是我上回向陛下奏请你做铁官之事有了结果。” 周听澜彻底放下心来,果然是因为做官这事。 “那兵营门口聚集的那些百姓。”周听澜狐疑道:“该不会城中百姓都已经知晓此事吧?” 她心里嘀咕:城中百姓皆知,管事势必也知晓,都不提醒她一下。 谢泽川笑着答道:“非也,钦差在收到陛下旨意后便连日赶来北疆城,直至今日上午他才到,我接到他便让管事唤你过来。” 两人聊着便一同走进营帐中,身着黑金色铠甲的钦差手持明黄色圣旨立于营帐中央。 周逸明及其乔氏已然在旁等候,瞧见周听澜来,乔氏赶忙上前道:“澜儿,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别让钦差大人久等。” 钦差见乔氏如此,道:“周夫人不必客气,圣上懿旨,此乃家族荣幸。” 周听澜闻此大喜。 谢泽川说的原来是真的,她真的要做官了! 众人齐刷刷跪下,禁卫打开卷起的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前丞相周逸明之女周听澜,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在此次与北狄大战中英勇表现,朕躬闻之甚悦。经骁勇将军谢泽川举荐,特封铁官一职。” 周听澜听到这里内心欣悦,脑子都在思索做官之后自己该如何好好清廉爱民。 谁料,接下来的禁军道出的圣旨内容却让所有人大惊。 “今骁勇将军谢泽川年已弱冠三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周听澜待字闺中,与将军可谓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周听澜许配骁勇将军为妇。”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周听澜刚才内心有多么欣喜,此时内心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皇帝老儿果然不好糊弄,这是要将她们家与谢泽川绑在一块儿! 禁卫将手中圣旨卷起,放在周听澜面前:“周小姐,接旨吧,圣上赐婚这可是大好事。” 周听澜躬身接过圣旨:“臣女接旨,谢陛下恩典。” 可不得接旨吗,不接便是忤逆,活生生的烫手山芋。 禁卫被谢泽川派将士将其送到其他营帐休息片刻,不久便要返回上京城向皇帝复命。 室内只剩下周听澜一家及其谢泽川,沉默良久。 谢泽川开口问:“不知伯父伯母对陛下这个圣旨如何看。” 众人均知晓他所指的并不是任铁官,而是赐婚圣旨。 周逸明深吸一口气道:“谢将军,我知晓你是名值得托付的男子,然而此事太过于突然,圣旨已下不可逆,可否容我与澜儿母亲商议一下。” “自然。”谢泽川朝周逸明躬身行礼。 周听澜陪谢泽川来到营帐一角,她此时内心复杂,同样未从自己被赐婚的震惊中脱离出来,然而她想听听谢泽川心中所想。 在现代,有着无数的婚姻悲剧,而如今她与谢泽川被陛下赐婚,无异于以前的包办婚姻,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知晓谢泽川的为人,并没有盲婚哑嫁。 她穿越之后其实有想过自己的婚事,这个朝代女子多为弱势。 若是能牟得如意郎君,无忧无虑,然而倘若对方成日出入烟花柳巷,她周听澜也不是单靠男人而活的金丝雀。 谢泽川低头看向周听澜的眼睛,真诚道:“昔日我从未想过我日后的夫人究竟是谁,长何模样,母亲总道我冷冷清清,恐我孤寡一生无人照顾。” 第26章 周听澜听到这话,捂嘴笑出声来:“你母亲当真这样说你?” 谢泽川母亲如此说自己儿子,听上去是个极其有趣之人。 “你不信?“谢泽川似乎急了,慌忙解释他并没有说谎话:”我可以修书一封回上京城让我母亲亲自写信与你解释的……” 哈哈哈—— 周听澜被谢泽川逗笑:“我信谢将军没有说谎。” 谢泽川这反应……咋和霸道总裁被女友意外误会慌忙解释的模样一样啊,真是笑死她。 听周听澜道她相信自己,谢泽川才稍微松下微微绷直的身子。 “澜儿,你嫁与我,我定会护你一生。” 他朝周逸明方向看去,见他们已经商议完。 “伯父伯母他们好像已经商议完,我们可以过去了。” 两人回到营帐中央,乔氏眼底含泪,她扑过去抱住周听澜:“澜儿,是父亲母亲连累了你。” 周听澜安抚乔氏:“母亲不必自责,这与你们并无关系。” “可是……” 乔氏还欲说些什么,然而话却似卡在喉咙间般说不出口,她便埋在周听澜怀里不住哭泣。 周听澜轻拍乔氏后背:“母亲为何要哭,陛下替女儿找上一门好婚事,该高兴不是,况且女儿如今还做上官,莫非母亲不喜谢将军吗?” 她心中吐槽,母亲还会不要谢泽川?她倒是更相信母亲会不要她。 “死妮子。”乔氏破涕为笑,她转头对谢泽川道:“谢将军可莫要听澜儿瞎说,伯母相信你。” 站在身侧的周逸明看着妻女抱在一块儿,始终保持沉默不语。 ** 谢泽川晌午时留在周听澜吃午膳,午膳自然主要是乔氏所做,然而乔氏为了周听澜那堪忧的厨艺,将人同带去厨房给自己打下手。 周听澜苦不堪言,她看着桌上的菜,手里拿着被乔氏塞来的锅勺,想哭。 天啊,你是真没给我点亮厨艺天赋! 后面还是谢泽川将人解救出来,道他与周听澜有事相商。 乔氏笑眯眯地将人送走,去除最初感觉要嫁女的悲伤之后,如今的乔氏越瞧谢泽川越顺眼。 可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饭桌上,乔氏对谢泽川表现出格外的热情,吓得周听澜猛咳嗽示意母亲瞧父亲的脸色。 乔氏没有理会周听澜的意思,对其咳嗽很是不解。 “澜儿,你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周听澜扶额,看来我救不了你,我的母亲。 周逸明虽然赞同乔氏的说法,认同谢泽川确为值得托付之人,然而自己的夫人对其比他还要热情,女儿也即将成为他家妇,不免有些吃味。 他狠狠地瞪了眼正在夹起一口菜的谢泽川。 周听澜瞧着父亲的幼稚举动,暗暗摇头,叹道:“原来不光她在母亲那儿没地位,父亲也是如此。” 吃完饭,周逸明将谢泽川拉到角落里说了什么周听澜并不知晓。 周听澜下午要回去继续处理锻造班事宜,而谢泽川也需要回去处理军务。 谢泽川提出将周听澜送回兵器厂,周听澜没有拒绝。 因周听澜担任铁官及其两人被陛下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满京城,兵营门口聚集的百姓还未散去。 百姓们见两人走出,都上前恭喜周听澜任官,祝她与谢泽川百年好合。 周听澜笑着收下百姓的热情。 回到锻造班,谢泽川同周听澜道:“我晚些时候来接你。” 第13章 星光 难道她昨夜把人家酒楼拆了? 待锻造班学生全数离开,周听澜收拾东西走出兵营厂大门,一眼便瞧见谢泽川。 见周听澜走来,谢泽川将手中油纸袋递给她:“这是我刚去街上买的桃花酥,你先垫垫肚子。” 油纸袋温热,周听澜打开袋子,香甜气息夹杂桃花香扑面而来,糕体形如桃花,她狐疑问身侧男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瞧着谢泽川神神秘秘的模样,周听澜暗想谢泽川该不会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她随谢泽川转过几条街道,最终在栋阁楼前停下。 阁楼位于街道角落,看似有些年头,融入夜色中,窗边隐隐可瞧见层薄灰。 “进来吧。”谢泽川推开阁楼大门,侧身让周听澜先行进门。 阁楼内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周听澜不解谢泽川为何要将她带来这儿。 “阁楼里是有什么吗?”周听澜问道。 “跟我来。”谢泽川没有直接回答周听澜的问题,牵上她的手带她上了阁楼顶。 巨大的星幕闯入周听澜眼中,她眼底闪过惊羡,甩开谢泽川的手,将油纸袋谢泽川塞回手中,朝前跑去。 夜色朦胧,星河滚烫,穹顶之上,星星将点点精华融入黑布中,连出条银色缎带。 哇—— “好美的星空。”周听澜忍不住谈道,她转了两圈,凑到谢泽川面前问:“谢将军,这个阁楼是什么地方,以后我能常来吗?” 女子身上的馨香骤然进入鼻息,谢泽川心跳怦怦直跳:“自然可以,此处是北疆兵营未建之前的一处据点。” 周听澜欣喜跳起,谢泽川找了处干净地方唤周听澜坐下。 两人席地而坐,周听澜指着星空,道:“谢将军,你知晓这天上都有些什么星星吗?” 第27章 “未曾知晓。” 听见谢泽川的话,周听澜嗔怒道:“你真笨。” 谢泽川眼中含笑道:“在下愚钝,劳烦周姑娘给我讲讲。” 哼笑一声,周听澜指向东北方向:“那里是北斗七星,因为正值春天,所以它的勺柄指向东北方向。” “还有这个。”周听澜又指向另一处:“那儿是狮子座,我便是那出生的。” 谢泽川随之望去,九颗明亮的星星构成,那便是周姑娘的生辰星座啊。 真好看! “不知谢将军可曾知晓狮子座的爱情故事。”周听澜支起下颌,漫天的星光照在她的眼睛深处,谢泽川不禁看入迷,喉头滚动。 “不曾。” “狮子座背后是一对情侣,女子自信又充满魅力,很快便吸引到另一名同样自信的男子,两人彼此相爱,常常一起吃晚膳与游玩。” “那她们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吗?”谢泽川好奇问道。 周听澜摇摇头,道:“两人终是因各自的性格与无共同兴趣而形同陌路。” 谢泽川无声的揽过周听澜肩膀,周听澜抬眼见谢泽川望着狮子座方向失神,好奇问道:“你的生辰又是何时?” “在孟冬月晦日。”谢泽川答道。 周听澜思索片刻,孟冬月晦日的话:“那谢将军的星座便在那儿。” “天蝎座。”周听澜边指边仔细端详谢泽川的脸,噗嗤笑出声来。 谢泽川还真是符合天蝎座的特性,外表冷,其实内心十分温暖。 “周姑娘可是想到天蝎座爱情故事?” 周听澜颔首,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在瞧谢泽川的脸。 “天蝎座讲述的是对跨越时空的爱恋,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男女因为偶然间的一场邂逅,彼此吸引并相爱,最终相伴永生。” “听上去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何不是呢,就如她同谢泽川般,两股不同时空的红线终是结在一起。 星光照在两道依偎的身影上,天上道道流星划过,周听澜连忙双掌合十,闭眼许愿。 愿日后我所爱之人余生顺遂,永保热爱。 谢泽川见周听澜的动作,疑惑问道:“周姑娘这是何意?” 周听澜睁眼,向其解释:“流星是幸运象征,向其许愿可使愿望成真。” “此星不是名唤扫把星吗?”谢泽川反问,然而见周听澜狠狠瞪向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他摸了摸鼻子,改口道:“不知周姑娘许了何愿望?” “不告诉你。”周听澜偏头,故作不想理他的模样。 “周姑娘,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 “那……好吧。” “谢泽川。” “嗯?” “以后便直接唤我澜儿吧,我们都有婚约了,周姑娘听得怪怪的。” “好,澜儿也直接唤我名字便好。” 两人看着星星,谢泽川忧虑周听澜会饿,时不时给她递油纸袋中的桃花酥。 周听澜口中鼓鼓的,像只屯货小仓鼠般,倒在谢泽川怀里,与其对视。 明日便是周听澜上任第一日,思及此,谢泽川问道:“你如今成功做官,有想过今后的事情吗?” “既已做官,自当为北疆谋福祉。” “澜儿,不要累着自己。” “自然不会。”周听澜拍拍胸脯,她可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然而,周听澜望向远处的星空,似想到何事,声音闷闷道:“谢泽川,你说我们的婚事……” 知晓周听澜想说的话般,谢泽川轻声安抚道:“自是可以,陛下虽让钦天监监工操办,然如今我母亲尚在上京城,路途遥远,可不得费些时日。” 听到谢泽川的话,周听澜顿时明白其意。 夜幕下,千里江山,星光璀璨,街道各处挂上火红灯笼,映照整个北疆城,周听澜拉着谢泽川朝街道走去。 “我最近发现家不错的酒楼,快点儿,这个点包厢肯定已经没有了。”周听澜催促身后的男子。 “好,我们快点。”谢泽川望着周听澜的背影笑道。 来到周听澜所说酒楼,此时虽已过饭点,然而酒楼中客人颇多。 包厢如预料般已无,两人便在大堂坐下。 店小二给两人介绍:“本店有桂花鱼翅、合欢汤、狮子头……” 一连串菜目报出口,周听澜望向坐在对面的谢泽川道:“谢泽川,你想吃些什么?” “澜儿先点便是。” 谢泽川向周听澜表示自己均可,然而周听澜却不满道:“可有忌口。” “未有。” 好吧,好养活的男人。 周听澜没法,然而她每点一道菜后都会问谢泽川是否可以。 “谢泽川,糖醋鱼吃吗,酸酸甜甜可开胃。”周听澜期待地望向谢泽川。 “澜儿喜欢便好。”谢泽川眼含宠溺回道。 “那葫芦鸡?” “……” 几轮下来,店小二已经记下满满一张纸的菜色,周听澜不满地在桌下踢了踢谢泽川,不满道:“你怎么什么都行啊?” 谢泽川默默记下周听澜适才点的菜色:“澜儿喜欢便是我喜欢。” 点完菜色,周听澜瞧见临桌上的酒坛,眼馋问店小二:“你们酒楼中有什么酒吗?” 第28章 “我们酒楼有上好的葡萄酒、清酒、黄酒……” 周听澜正欲要问谢泽川喝什么酒,又想起他适才点菜时的反应,想了想对店小二道:“替我拿两坛葡萄酒吧。” “好嘞。” 店小二走后,周听澜再度瞪向对面的谢泽川,首次以未婚夫妻的形式与他出来吃饭,结果这人竟道他什么都吃。 不多时,店小二便将周听澜点的菜送至桌上,满满一桌菜色,色香味俱全。 周听澜表示自己今夜要将皇帝老儿赐婚给她的冲击咽入腹中,俗话说的好,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无法解决的,若是有,那便两顿。 筷子不停,周听澜的样子落入谢泽川眼中,莫名可爱,他眼底含笑,拿起筷子吃起来。 “谢泽川,你吃这个,这个鱼可好吃了。” “还有这个菜,肉质细嫩,你肯定会喜欢。” “……” 周听澜不停地向谢泽川推荐桌上的菜,谢泽川不禁停下筷子,愣愣地看着周听澜的脸上。 她的面容在酒楼灯照亮下似在发光,红唇因吃饭的缘故染上水色,谢泽川心中似有何物破土而出。 周听澜刚向谢泽川介绍完桌上的贵妃鸡,抬头便瞧见谢泽川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她不解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菜不喜欢吗?” 谢泽川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声音略带沙哑道:“没……没,我都很喜欢。” 他举起酒杯挡住周听澜的视线:“真没有。” 周听澜狐疑,谢泽川又在搞甚? 然而她也没再多说什么,随手拿起桌上酒杯轻啜一口。 葡萄酒色香醇正,酒水入口,润.湿感沁入心扉,灵魂深处似荡漾起波澜。 周听澜瞬间划过道亮光,好酒! “谢泽川,这葡萄酒真的好好喝。”周听澜欣喜道。 好酒,古代的酒果然比现代那些速成酿造出来的好喝。 两人举杯相配,夹菜喝酒,周听澜酒一杯杯下肚,在谢泽川未注意之时,她已将整坛葡萄酒喝光殆尽。 谢泽川惊愕,澜儿酒量如此好的吗? 然而下一刻,对面传来声巨响,谢泽川循声望去。 ** 翌日,当周听澜从床榻上醒来之时,她揉揉有些胀痛的脑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意识逐渐清醒,她发现自己已然回家,对昨夜毫无记忆。 她小声嘀咕:“昨夜该不会喝断片了?” 走出房门,周听澜见到面露异色的谢泽川及其父母。 她摸不着头脑,昨夜自己是做了什么事吗? 周听澜想了想,自己好似将酒坛中的酒都喝光,意识逐渐模糊,后面发生什么她便不得而知。 难道她昨夜把人家酒楼拆了,不会吧? 第14章 醉酒 抠出座巴啦啦魔仙堡 周听澜努力回想昨夜自己意识失散前所做之事,却发现脑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出来。 乔氏见女儿过来,起身道:“澜儿醒了,头疼吗,厨房里给你温着醒酒汤,母亲给你去端过来。” 乔氏离开后,周逸明见周听澜还呆愣地站在原地不动,招呼道:“澜儿,快过来坐。” 桌子两侧,父亲周逸明与谢泽川相对而坐,母亲乔氏离开前坐于父亲右侧,周听澜思索片刻,最后落座于两人之间。 “昨夜我有做什么丢人之事吗?”周听澜看着谢泽川问道。 周逸明冷哼一声道:“可不是丢人,闹得整个北疆城皆知。” 谢泽川听见周听澜提及昨夜之事,神色一僵:“澜儿,你对于昨夜还记得多少事情?” 周听澜回想道:“酒楼里的葡萄酒香醇可口,我贪杯多喝了些酒,后来,后来我似乎……” 她刚想说自己似乎记得她抱着现代工坊中的名贵刀具亲上好几口,然而周听澜转念一想,她如今身处大昭国北疆城,何来她收藏的那些名贵刀具。 周听澜犹豫之时,谢泽川也没催促她,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喝完酒后好像抱着根鸡腿在啃。” 谢泽川听见此话脸上神情差点没绷住,内心直叹气,澜儿你那哪里是抱根鸡腿。 “你昨夜何止多喝,桌上整坛葡萄酒皆空,甚至你还想让店小二再拿两坛过来。” 周听澜心里安慰道:从前她同姐妹去酒吧醉酒后也没听说过自己会发酒疯,没事哒没事哒,这一切肯定是她的错觉。 “当我注意到你时,你正抱着那坛喝光的酒坛子坐着不动。”谢泽川语气稍顿,最后他再度强调道:“真的,面色也无醉意,我当时还以为你累得睡着过去。” 周听澜狐疑:“我喝完酒竟如此老实?” 心稍稍松下口气却被端着醒酒汤自厨房出来的乔氏给打碎。 “你要是有那么老实就好了,醒酒汤趁热喝。” “多谢母亲。” 周听澜接过母亲递来的碗,大口喝上一口,白萝卜和甘蔗的清甜融合在一起,脑中眩晕感觉减弱。 周逸明笑着道:“你母亲说的不错,要是你真有那么老实就好了。” 周听澜被呛住,剧烈咳嗽,身旁的谢泽川忙上前给周听澜顺气。 “慢些喝。” “我们都听谢将军说过昨夜之事,你在酒楼里耍匕首卖酒疯呢。” 周听澜感觉自己脚趾抠地,就要抠出座巴啦啦魔仙堡,她望向谢泽川,希望他能够给她也讲一遍昨夜之事。 第29章 谢泽川笑道:“其实也没有,很可爱。” “我见你不动,本想上前唤你起来,送你回家,谁知……”谢泽川拿起桌上茶杯浅酌一口:“你直接把我的手给甩开。” 周听澜听到这儿已经感到炸裂,谁知下一刻谢泽川竟直接从位置上站起。 “下面的场景,我光说澜儿可能会不太明白。” 接下来,周听澜便见到谢泽川手指指向自己眉心,冲到她面前道:“走开,谁说本姑娘喝醉,本姑娘乃千杯不醉之身,上次聚会我将她们全部喝趴下去,你知晓最后胜者是谁吗,是谁?” 谢泽川语调平缓,未见其有强烈起伏,然而周听澜听入耳中却如同爆炸般,想要逃离这个时空。 “我就上去哄你说‘是你是你’,岂料你一个胳膊直接朝我甩来,甩完还要大声说‘是我,没错,就是我’。” 周听澜心想,完了完了,芭比q了。 她强装镇定道:“那么酒楼其他客人是何反应。” 谢泽川此时面色变得十分古怪,他不确定道:“澜儿确定自己想知晓?” 咬咬牙,周听澜道:“说吧。” 都已经如此社死,她就不信还能更加社死。 “周围有些年长些的妇人,我听她们的原话是……”谢泽川清清嗓子:“谢将军,周姑娘这是喝醉了,快些带人回去休息。” “还有,哎呦,瞧周姑娘身板小,醉酒后体力可不差,谢将军日后可有福喽。” “……” 天! 周听澜在谢泽川刚开口时便向让他住嘴,谢泽川是如何能将妇人口中所述荤·话面不改色地说出。 啊啊啊—— 她是知晓有些上年纪的妇人喜欢谈论男女房中之事,然而她竟不知自己与谢泽川刚被皇帝赐婚便出现此番言论。 这叫她如何出门见人啊! 她艰难开口道:“我后面还做了什么?” 谢泽川颔首:“你不知从哪儿掏出把匕首,我怕你会伤到自己便向你要,结果……” “我该不会是又甩你巴掌吧。” “没有,你直接朝我臀部踹了一脚,踹完后自己把匕首拍在桌上,朝周围人喊要比试。” 似有记忆碎片在脑中闪过,周听澜忆起她踩在桌上边摇着酒吧蹦迪神曲边挥舞手中匕首,口中喊着要与人决斗。 谢泽川仿若又想到什么:“在我抢你手中匕首之时,酒楼上包厢内传来巨大摔东西声响。” “摔东西,该不会是有人对我们不满吧?”周听澜狐疑问道。 “应该不是,当时在场很多客人都听到声响,纷纷抬头望向楼上包厢,店小二也上楼查看去,下来安抚道只是有客人对菜色不满而闹脾气。” “后来我听见店小二小声嘀咕道那个客人长得倒是漂亮,说话是真的脏。” “那便好。” “不过。”谢泽川话音一转:“你猜你醉酒后循声望去,见没东西后觉得无趣便跑出酒楼,待我付完酒钱追出门时,澜儿你猜你那会儿在做甚?” “我倒在酒楼门口,你送我回家。” 谢泽川听到周听澜的话再也控制不住大笑起来:“我追出门便见你抱着酒楼门口的石柱喊着‘宝贝’,张嘴就要朝上啃。” 乔氏虽已知晓周听澜昨夜糗事,再听一遍,笑开花。 周听澜此时亦知晓她抱着的宝刀是何物,丢死人,现下满北疆城的百姓肯定都知晓她昨夜发酒疯之事。 谢泽川走后,周听澜断开的记忆逐渐复苏,她随之发现谢泽川漏说了件事。 因为她不愿给谢泽川匕首,两人拉扯间,她扑进谢泽川怀里,然后她,她好像亲了他。 思及此,周听澜脸色涨红,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喝酒,嗯,喝也就喝一点点。 周逸明适才见到周听澜与谢泽川之间的互动,知晓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他朝乔氏使眼色,让她带周听澜出去逛逛。 周听澜自是知晓父亲想与谢泽川单独谈谈,听话的和乔氏出门。 屋内只剩下周逸明与谢泽川两人,周逸明率先开口道:“你和澜儿是由陛下做主赐婚,我无权干涉,你昨日同我保证的话可还作数。” “伯父放心,我定会遵守所承诺之言。” 昨日,周逸明把谢泽川拉到角落,谢泽川朝周逸明保证此生只娶周听澜为妇,绝不纳妾。 “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话,若是你敢辜负澜儿,即便我如今被流放至此,我也不会放过你。” 谢泽川起身朝周逸明躬身行礼:“臣以生命起誓,此生愿负天下女子心,也决不负周听澜一人。” 休息一个上午,周听澜觉得她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社死在全城百姓面前的事实,她下午便回到锻造班。 锻造班学生无人提及昨夜之事,周听澜看着学生锻刀思量接下来的事情,成功担任铁官后,她的权力范围愈大,能做到的事也愈多。 她的锻刀技艺不应该局限于锻造班之内,应当推广出去,然而如何推广却让周听澜犯难。 于是,周听澜准备去城中逛逛,走到街道上,她便感受到时不时有视线朝她看来,大抵都是因昨夜之事而看。 她厚着脸皮假装什么也没瞧见,走进旁边一家铁匠铺。 周听澜问柜台后忙碌的掌柜:“掌柜,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菜刀有哪些?” 第30章 “周姑娘,你瞧瞧有这些刀,都是我们铺子卖得最好的,隔壁杀猪王屠夫天天来我们铺子买刀呢,不信你等等,再过一会儿,他便要来铺子里。” 周听澜下午接连光顾城中几家铁匠铺子,铺子中售卖的多为城中百姓日常刀具、农具。 同时,她还利用铁官之职的便利搜集来各铁匠铺的经营情况、锻造材料损耗并且买下些锻造成品物件。 夜里,周听澜躺在床上思索该如何才能具体将技艺推广出去,现代社会常言百姓立于民生,而身处古代的大昭国亦然。 她目前所锻造出来的刀多为战刀,而周家刀最早做出的刀便是菜刀,后面经过不断创新改造,方出现不同新式改良刀具。 周听澜决定明日开始研究改良普通日常用具。 翌日,她看着桌上摆放的短菜刀、杀猪刀、犁耙……陷入沉思,罢了,一个接着一个来吧。 周听澜拿起其中一把据铁匠铺掌柜所言销售最差的菜刀,刀刃确较其他菜刀略锋利,价格却远高于其他,致使城中鲜少有人购买。 掌柜同周听澜介绍道:“此刀之所以略锋利于其他是因其在锻造成功之后,铁匠进一步手工精心打磨,以此来达成刀刃锋利的目的。” 而周听澜现下要做的便是将锻造战刀坚实耐用融入日常刀具之中,她重新研究菜刀结构后,起炉重塑。 无数遍反复锻造,锻造出众多样品进行测试比较,锻造炉中的火不灭,周听澜手中动作也毫不停歇。 周听澜将自己关在锻造室两日锻造的事情,谢泽川自是知晓,担心她会因此忘记吃饭而有伤身子,他便会亲自去锻造室给周听澜送饭。 然而,谢泽川看着眼前砰的一下关上的锻造室大门,提提手中沉甸甸的食盒,沉默地轻声推开锻造室大门。 他常呆在锻造室角落中等周听澜锻造终止空隙时,将人强行拉来吃饭,周听澜亦知晓谢泽川在关心她,并不反感他的行为。 只是她有些好奇,偌大的北疆城兵营难道就没点事情吗,虽然如今北狄大败,但身为整个兵营的统帅,谢泽川也不该如此闲吧,天天往她这里跑。 几个星期后,各种日常刀具堆满锻造室,锻造炉在连日的工作下发出轰鸣声,爆炸声传来,周听澜轻咳几声,挥散周身黑烟,望向面前的锻造台。 之前锻出的菜刀坚韧程度常不如预期,如今锻造炉都爆了,也不知成功没。 第15章 改良 偷听墙角好玩吗? 周听澜还未抬头看清,黑烟中有道身影闪过,接着身子一轻被人抱起冲出了锻造室大门。 她被抱在椅子上,紧接着温热的触感自脸颊上传来。 “谢泽川……” 周听澜话还未说完,她便听见谢泽川关切问道:“澜儿,你还有哪里伤着没?” “没有。” “澜儿,我知晓你是想尽快改良城中百姓日常所用刀具,然而你也要注意自己身子。” 说着,谢泽川眼眶竟隐隐有些泛红,落入周听澜眼中竟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周听澜连忙哄道:“好,我下回会注意的。” 谢泽川听见周听澜的保证,狐疑道:“此话当真?” “真的,谢泽川,你说若是你这个样子被兵营里其他将士瞧见,他们会不会笑话你啊?”周听澜调笑道。 “不会。”谢泽川笃定道。 “为何?” “因为他们不敢。” 周听澜听得无语至极,她嗔怪道:“谢泽川,我怎么觉得自从赐婚圣旨下来,你脸皮就变得特别厚。” “澜儿过奖。” 不要脸! 管事过来告知两人锻造室内黑烟已散尽,提及锻造室,周听澜顿时想到爆炸前自己锻造的刀具。 她对身侧谢泽川道:“快来瞧瞧我锻造的刀具。” 谢泽川被周听澜直接从椅子上拉起,朝锻造室方向走去。 锻造室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破损的材料碎片,周听澜走到锻造炉残骸附近欲要俯下身子拨弄,却被谢泽川拦下。 “我来。”谢泽川说罢蹲下身翻找,一把小型新式菜刀出现在残骸中,他捡起来抹去上面黑灰。 “是这个吗?” 周听澜轻轻接过,刀身映照出她的脸,她内心狂喜,日常新式器具终于全数改良完成。 “没错,就是它,我其余器具都已找到合适的改良方法,唯独这个锋利度始终不够。” 她想到什么,视线掠过锻造台各处,拿起一把普通规格菜刀和手中的菜刀一同递给谢泽川。 “你瞧,大的那把乃是我从城中铁匠铺子里买来的,而小的则是我改良之后的菜刀样品。” 周听澜示意谢泽川试用一下,谢泽川听命般自地上找来块硬铁块,分别用两把刀去剁硬铁块,他仔细查看两处断口。 新式菜刀断口平整,而铁匠铺子中买来的旧式菜刀则切口粗糙,甚至有些难以切下。 随后,周听澜又给谢泽川找来其他两种改良后的器具,结果无疑性能均较之前强上数倍。 周听澜自信地看着试完器具后满脸惊愕的谢泽川:“如何,改良后是不是很好用?” “不错。”谢泽川赞叹道:“改过之后不仅更加好用且耐用性、韧性各方面均有大幅度提升。” “我打算将这些器具的锻造方法推广出去,锻造技艺不应该仅仅局限于锻造班之内,而应推至全北疆城。” 第31章 翌日,谢泽川陪周听澜走访城中各铁匠铺子商讨学习锻造改良器具事宜。 周听澜让谢泽川带上那把小型新式菜刀,铁匠铺子掌柜找来隔壁猪肉摊的王屠夫。 王屠夫带来只猪后腿,起初他瞧见周听澜改良后的菜刀丝毫没放在眼中,想他杀猪十余载,还从未用如此小之刀。 他心中暗想:“如此小的刀恐怕连猪肉外皮都无法割开,怎的今日连谢将军都开始犯浑。” 摇摇头接过周听澜手中小型改良菜刀,王屠夫转手望着桌面上的猪肉后腿,想着要如何才能让谢将军脸上好看些。 王屠夫握住刀柄高举,后腿发力,用尽全身气力朝桌上的猪后腿狠狠下刀。 猪后腿断成两截,透过肉层间隙,隐约可见底下桌子出现裂纹。 惊愕自心头不断传来,王屠夫不可置信的在手中刀与桌上之间来回打量。 周围本来对改良菜刀不抱有过多期待的铁匠铺子掌柜也围在桌子前,口中不住叹道:“妙啊,有此刀,往后铁匠铺子中的生意定然红火。” 走访完城中各处铁匠铺子,周听澜不仅收获了一堆夸赞之言,还新收到各铁匠铺子中锻造技艺最好的铁匠。 周听澜让他们明日去锻造班报到便和谢泽川离开,她蹙眉望向街道某处角落,一道身影迅速躲回墙角之后。 谢泽川见周听澜脚步停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路上有人在跟踪我们?” 周听澜心里思量究竟是何人跟踪她们,其人目的是她还是谢泽川。 “我会让人去查此事。” “嗯,我们回去。” 两人转身离去后,街道角落处走出名身着蓝色布衫家丁服饰的男子,他身上轻抚狂跳不住的胸口。 他是不是被周姑娘她们发现了。 回去的路上,周听澜同谢泽川商量跟踪之人的可能人选,却发现以两人目前在北疆城中的地位,并未树敌,无迹可寻。 ** 各铁匠铺子的铁匠次日如约来锻造班报到,周听澜将其与原锻造班学生分开,采用分班制教学方式,分别教导新式改良器具锻造技艺。 她首先教学的便是锻造菜刀,原因很简单,菜刀乃城中每家每户膳房日常必备之物。 周听澜先向新来的铁匠演示该如何控火方可达到最佳锻造效果,然后讲解些许锻造细节及其手法。 大多数锻造方式源于周听澜现代学习所得,铁匠并不熟悉,而往日锻造班学生因早已掌握这些锻造技艺,周听澜便直接教他们新式改良菜刀的锻造技艺。 锻造班内学习进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学习基础锻造技艺,而另外的人则被安排学习锻新式菜刀,大多数学生都在认真学。 然而常有名学生故意在周听澜讲授之时,闹出动静,引发其余学生注意力。 周听澜曾找过这名学生谈话,让其不要扰乱她授课秩序,然而对方似乎是个刺头,直言自己如此做就是瞧周听澜不顺眼。 不顺眼还来她这儿学锻造技艺,周听澜气得将人扭送回原铁匠铺子。 掌柜见怒气冲冲跑来铁匠铺子的周听澜,又瞧见她后面跟着自家铺子中的铁匠,诧异问道:“周姑娘,您这是?” 周听澜拍在掌柜面前的桌子,指着学生:“掌柜,你可得给我个交代,要不然你们铺子里的铁匠便不要来我锻造班学习。” “好的,我定会好生教训他们。” 掌柜前面答应得十分恳切,换了个学生来也安安分分,然而好景不长,锻造班中又出现刺头。 周听澜心中疑惑,她多次与谢泽川提及此事,两人不由的联想到之前街上被人跟踪之事。 谢泽川后来派人去查,周围有瞧见之人均道此人穿着的蓝色家丁服,乃城中富家下人通用服饰,没甚特殊之处。 见仍是无法追查,周听澜瞧着锻造班上的刺头也不理会他们那些跳梁小丑行为,调到锻造室角落,爱咋蹦哒咋蹦跶。 班上其余学生亦是知晓周听澜的脾气,他们也渐渐疏远那些刺头学生。 眼不见为净之后,周听澜的授课进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正大多数学生好学,她何至于为那几位像是情报探子般的学生置气呢。 她才不和那些刺头一般见识,要晓得,女子生气多可是会见老的。 不多时,北疆城中各处铁匠铺子便开始售卖改良器具,销量十分好,城中有百姓夸赞铁匠铺子竟然知晓要改良器具。 掌柜不敢邀功,直道是周听澜改良后教授给铺子中铁匠的, “据传周姑娘乃是花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方才改良出此等好用器具。” “周姑娘可是我们北疆城大功臣。” “……” 有城中铁匠铺子众掌柜担保,周听澜改良日常器具造福北疆百姓的好名声传遍街头巷尾。 ** 这日,周听澜正在锻造班中教授之时,有学生面露八卦问道:“周姑娘,今日是北疆城一年一度的花神节,你和谢将军晚上是不是要去赏花灯啊?” “没有的事情,赶紧做完手中的刀,我已能放心下来。”周听澜羞红脸,故作凶巴巴道。 学生不敢再多言,忙低头继续锻手中之刀,心中却在窃笑:“谢将军与周姑娘感情真好啊,等会儿谢将军肯定会来找周姑娘的。” 第32章 如学生心中所想,周听澜同谢泽川之间的感情增长飞速,两人时不时便出现在北疆城街头,感情羡煞北疆城中小姐姑娘们。 而锻造班中学生皆知谢将军每日午时与晚间都要来找周姑娘吃午膳,甚至在军务少时还要来锻造班陪周姑娘授课。 谢泽川的行为让继兵器厂管事与秦斯年之后,连带锻造班学生,乃至整个北疆城都在暗中磕两人的cp. 当谢泽川出现在锻造班门口时,那名被周听澜凶过的学生率先起哄道:“周姑娘,你的伯斯来找你了。” 整个锻造班中学生纷纷起哄,周听澜朝学生低声骂了几句:“都给我回去继续锻刀。” 都从哪儿学来的,都是大把年纪的铁匠和帮小兔崽子一样。 她径直跑到谢泽川身旁将人推出锻造室大门,谢泽川不明所以,问道:“澜儿,伯斯为何意?” 周听澜脑子宕机片刻,啊了一声,含糊道:“没什么,你们道你来找我呢?” 谢泽川狐疑地盯着周听澜:“真是如此吗?” “自然自然,哈哈。”周听澜忙岔开话题:“你来找我是因晚上的花神节吗?” 谢泽川也不追究波斯是什么,道:“嗯,正好我军务办完便来陪你,待会儿我们去赏花灯。” 周听澜视线余光扫到锻造室门口锻造室大门处方向,只见有众多人影挤在门口朝她们张望过来。 她笑着对谢泽川道:“好,待我授完课便同你去赏花灯。” 下面拳头却早已捏紧,都是些兔崽子,有那么爱八卦吗,看我不整死他们。 明日锻刀数额翻倍,还偷听我吐槽谢泽川boss,那就都给我承受资本家周boss的压迫吧。 “你先去我办公室待会儿,我授完课便去找你。” 把谢泽川哄走后,周听澜再也忍受不住,她冲回锻造室,众学生即刻四散开,回到自己的锻造台前。 “偷听墙角好玩吗?” 学生头摇得像拨浪鼓:“周姑娘,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我瞧你们听到的可不少啊。” 周听澜嘴角弯起一道弧度道:“我觉得你们近期有些懈怠,不若这样,明日锻刀数目每日加上两把。” 唉叹声自锻造室内中传出:“不要,周姑娘,谢将军下回来找你时,我们定会把耳朵捂得死死的。” “没得商量,今日便到这里,下课。” 周听澜转身便去找谢泽川,此刻她心情舒畅,原来以往那些教导主任惩罚人这么舒服的吗? 她走回自己办公室去找谢泽川,一推开门。 第16章 直男 慢慢调·教 周听澜进门便瞧见谢泽川站在她书桌旁,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不知在看甚。 “你看什么这么入神?”周听澜走过去问道,她记得桌上只有几张策划书。 “看你写的策……文书,虽然我不知澜儿具体要做甚,然而我知晓澜儿如此做定有考量。” “还有澜儿,这是何物,还有纸上写的字。”谢泽川执起桌上一根黑乎乎物件。 他心里想着澜儿书桌上为何如此多奇怪物件,而且澜儿写的字……嗯怪异。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的话,朝他手看去,便见谢泽川手中捏着她做的简易炭笔,面露难掩嫌弃之意。 她伸手夺过,道:“是我制作的炭笔,图纸上的字便是用此物写的。” 周听澜内心不满,谢泽川竟然敢嫌弃上,炭笔可比那破毛笔好用多了。 “澜儿是不喜用毛笔吗?” 若不是,为何要做这个叫做炭笔的物件,谢泽川不解。 “毛笔我用不惯,炭笔正好。”周听澜见谢泽川不仅嫌弃她做的炭笔,还不识趣问她是不喜炭笔吗,气愤道。 谢泽川闷声开口:“澜儿若是实在喜欢,我也可以帮澜儿做的。” 就是澜儿用它写出来的字真得太丑了! “若是澜儿用不惯毛笔便不用,想用时我也能教澜儿写或是替你写。” 周听澜听得直翻白眼,他这是什么意思,拐着弯儿道她字丑。 心凉了,她得暖暖。 不理谢泽川,周听澜直接走到办公室内暖炉旁,暖暖,谢泽川这个未婚夫君乃皇帝老头赐的,退货不了。 谢泽川此刻亦意识到说错话,他是第一次与女子相处,说出之话常因直白而惹周听澜生气。 他试图转移周听澜注意力,朝桌上瞥去,瞧见个纸做小东西,好奇指向道:“澜儿。” 周听澜回头,没好气道:“又发现啥稀奇物件?” 让他来自己办公室待着等她,不是让他来寻宝的。 谢泽川将其捧在手心,走到周听澜面前:“你做的是小鸟吗?” 看起来又不太像,谢泽川曾见过类似之物,然像周听澜桌上如此精美小巧之物他却从未见过。 “是千纸鹤。” 千纸鹤起源直至现代仍有争议,部分人道它乃李白所折而得,然大部分传说却源自日本江户时代。 周听澜确信她此时身处的大昭国并未有此物,她同谢泽川道:“此物是我往日从名游仙手中习得,被他们视为爱情保护神,将爱人所赠千纸鹤随身携带,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 “那名游仙如何在何处?” 周听澜睁眼胡诌道:“他老人家教完我做千纸鹤后便离去,大抵是归隐山林中行修仙乐道之事。” 第33章 谢泽川心中涌起些许遗憾,若是能见到游仙,他还想问更多关于千纸鹤的问题呢。 “走吧,不是道找我去赏花灯吗?”周听澜也不是真生谢泽川的气。 像谢泽川般的直男言论,若是她真生气,得被气死,无妨,日后有时间慢慢调·教。 两人走出办公室,桌上物件归于原处,唯独少了那只小小的千纸鹤。 ** 周听澜气愤地望着对面骤然冒出来的男子,她猜灯谜猜得顺利,眼见花王便要到手,这人从哪儿来的。 简直比谢泽川还没眼力见。 回想之前,她和谢泽川离开办公室径直来到街道上,街上两侧摆满各色关于花的新鲜物件。 周听澜在街道东面侧刺绣摊看绣娘绣出海棠花丝帕,西侧买下刚出炉的梅花糕,吃着糕点跑到卖花摊贩那儿买个花环戴在头顶。 她在前面玩得欣悦,谢泽川将手里半袋梅花糕放入花篮中,摸了摸衣兜,跟在周听澜身后。 “谢泽川,你走快点儿。”周听澜在前面转头催促道。 “来了。”谢泽川看着又跑向卖糖葫芦摊贩前的周听澜。 周听澜心满意足地啃着手中糖葫芦串,拉着谢泽川朝前走。 “你走得慢死。”周听澜埋怨道,指向前面一家首饰商铺:“我们再去那儿瞧瞧。” 临近店铺大门,一道人影低头自店铺中走出,直接撞上周听澜,他低声朝她道了声歉后,迅速离去,很快便消失于人群中。 谢泽川赶忙上前扶住周听澜:“有无大碍?” 周听澜摆手表示自己无事,望向人影消失的方向:“真是个怪人,我们去问问。” 她刚走进首饰商铺,掌柜便上来热情招待道:“周姑娘,谢将军,欢迎光临小店,快来瞧瞧,花神节小店可是进购不少花样首饰,最适合你们这般的有情人。” 想起门口之事,周听澜问:“掌柜,适才出门那人是何人?” “不知,莫名其妙问了一堆事,最后什么也没买便走了。”掌柜提起那人似乎心烦,然而见到周听澜二人,笑道:“别提那些晦气事,快来瞧瞧要买什么样的首饰。” 台面上摆放着各式首饰,周听澜随手拿起枚莲花耳珰,置于耳边比划。 她问站在身侧的谢泽川:“这枚耳珰如何?” “好看。” 掌柜见此笑着道:“周姑娘好眼光,此莲花耳珰乃是店中今早刚到的新鲜货。” “还有那枚。”掌柜随之指向另一枚耳珰:“桃花样式的。” 周听澜又拿起掌柜指向的桃花耳珰,再度问谢泽川:“如何?” 谢泽川看看,缓缓吐字:“好看。” 周听澜:“……” 死直男,不问他了,估计她无论问他什么都是好看。 她赌气回头,却撞见掌柜朝她和谢泽川直挑眉,周听澜轻咳一声:“掌柜,还有什么首饰推荐。” “周姑娘想看看簪子吗?”掌柜指向柜台另一侧,意有所指道:“近期店中簪子卖得甚好,深受城中郎君与小娘子喜爱。” 还未等周听澜应道,她身侧的谢泽川便率先道:“看,劳烦掌柜给我们介绍几款。” 这回轮到周听澜不解,啊? 她抬脚走过去,只见谢泽川正与掌柜在放有簪子的柜台前挑选。 “谢将军,你瞧这个牡丹簪子,最适合你和周姑娘了。” 谢泽川看着掌柜介绍的牡丹簪子,似乎亦是觉得不错,他放于眼前仔细打量。 周听澜也凑过去,温润的碧玉精心雕刻成牡丹花样,牡丹花瓣边缘镶嵌金丝边,华贵不庸俗,是枚上好玉簪。 谢泽川瞥见周听澜眼底露出惊羡之色,抬头对掌柜道:“簪子我要了。” 他说罢,周听澜便瞪大眼睛瞧着谢泽川的动作,他…… 谢泽川手中的牡丹簪子赫然出现在周听澜头顶,周听澜听见谢泽川在她耳侧道:“有婚约之后,我还从未给你买过簪子,此支牡丹玉簪配你,甚美。” 周听澜最终是被谢泽川牵出首饰店铺的,莲花耳珰与桃花耳珰被其一同买下。 掌柜笑着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周姑娘与谢将军之间的感情真好。 周听澜烧红的脸颊被街道上凉风一吹,顿时清醒不少。 谢泽川适才行为是在向她示爱吗,古代送簪子的寓意她何其会不知。 “谢泽川。”周听澜眉眼弯弯轻声唤道。 谢泽川侧目望向她,静静地等待她的话。 “簪子我很喜欢,多谢你。” “它和你很配。” 就和你一样,愿我们往后日子如牡丹般繁花似锦,幸福美满。 喧闹声引起两人注意,周听澜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惊喜道:“是花灯,谢泽川,我们去猜灯谜。” 她背地里可打听过不少北疆城往年的灯谜谜底,和现代内容大差不差,周听澜有十足的信心。 周听澜挤入人群,直接报名参与进去,按往年惯例,解出谜面最多者可获得本年花灯王。 谜面被写于花灯之上,周听澜一路答过去,顺畅无阻。 像不畏霜寒意志坚定的花中四君子之一,她一看便知晓谜底是菊花。 “谢泽川,这些花灯谜面都好简单。”周听澜摇着谢泽川的手,得意洋洋地指向已经被她猜出来的灯谜道。 谢泽川点点她的额头,赞赏道:“嗯,澜儿最聪明。” 第34章 眼见着即将走至花灯路尽头,周听澜仿若瞧见花灯王便在眼前之时,却忽地冒出个与她猜出谜底数目相同的男子。 男子身着蓝色布衫,无甚特别之处,瞧着便是北疆城普通百姓。 令周听澜疑惑的是,她同谢泽川走来并未见过此人,而此人却道他与自己一样,均将所有花灯解出。 若是之前见过此人,她尚且相信他亦是个猜谜高手,可以与其公平竞争花灯王。 周听澜狐疑问道:“敢问这位郎君解谜多少,何时解谜?” 男子毫不客气道:“自然是与你们同时,怎么,难道就允许你们猜出灯谜?” “北疆城中百姓均有获得花灯王的机会。”谢泽川见男子语气不善,将周听澜护至身后:“我们不过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谢将军此话可不中听,我猜出便让你们感到疑惑,我还觉得周姑娘猜出才更令人怀疑吧。” 男子试图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他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道:“今日大伙儿皆在此,不若来评评礼?” 周围百姓不明所以,主持北疆城本次的管事出面劝说男子:“郎君莫要生气,历年花灯王得主乃猜出花灯数目最多者,不如你与周姑娘单独比上一场。” 周听澜闻此,赞同应和道:“我同意管事的提议,即是如此,我们请管事主持,重新比上一场。” 男子却不依,他的视线望向人群中的某处。 他内心慌张,若是重新比,那他今日所作之事不就败露了吗? 周听澜察觉到男子朝人群中的视线,随之望去,只见一抹粉色衣角匿于人群之后。 她不禁蹙眉,那人是谁? “城中人皆知谢将军与周姑娘之名,谁晓得管事有没有被你们收买!” 就在僵持之时,人群中传来个陌生男声。 “既然管事有可能被收买,那我呢?” 第17章 闷骚 骚到没边了! 众人皆循声望去,来人身着月白色长袍,衣袂飘飘,步履轻盈,朝人群中走出。 百姓们议论纷纷,互相讨论来人身份。 男子见到来人脸色愈发难看,怎么会是他,为何他会在这里! 他不是安排人将其困住吗,天,小姐就在人群中,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周听澜看着来人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苏明卓朝周听澜两人行上一礼:“在下苏明卓,乃北疆城苏家长孙,见过周姑娘与谢将军。” 听到苏明卓的自称,人群中亦有百姓认出其身份:“是苏公子!” “苏公子可是去年花灯王得主,由他来主持定不会有错。” 百姓议论的话语自然进入周听澜耳中,她诧异道:“苏公子便是去年的花灯王得主。” “正是在下。”苏明卓接着道:“今日家中长辈有事交代我处理,我便晚了些时候出门,没有参与今年的猜灯谜。”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人群中某处,最终收回视线,落在身侧蓝衫男子身上:“不知这位……可对我的提议有意见。” “不……不敢。”男子连忙回答,背上的衣衫隐约透出水痕。 “那便好。”苏明卓满意地对周听澜道:“既然他已经同意,不知周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 “并无,苏公子安排主持便好。” 苏明卓与管事商议如何主持,而周听澜则同谢泽川站在另一侧,蓝衫男子见状欲偷偷逃跑,岂料他刚转身便被人拽着后领拉回。 谢泽川拽着人,周听澜笑眯眯走上前道:“咱们还没有重新比试,急什么要走啊?” 她心中冷哼,小样儿,眼见事情不妙便要开溜,哪有这么便宜你的事情。 此刻,苏明卓已和管事商议,他走过来瞧见这一幕,顿时明白发生何事。 他故作大声道:“某些人啊,明明年龄相仿却要欺负个小姑娘,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吗?” 周听澜注意到苏明卓说此话之时,虽是面朝蓝衫男子,眼神却像是透过人群望向某处。 想起之前一闪而过的粉色衣角,周听澜猜测道:“难不成苏公子与那人相识?” “经我与管事商议,重新比试的题目变为对花楹联。”苏明卓宣布最终比试规则。 周听澜勾唇,她挑衅地看着蓝衫男子,见他脸色愈发苍白,道:“楹联对你这个能将灯谜尽数解出的人,应当没什么难度,可不要再逃哦。” 男子眼神闪躲,避开周听澜的视线,却又撞进谢泽川冰冷的眸子,他浑身一颤,不敢动弹。 按照规则,苏明卓出上联,由两人对出下联。 “上联:北疆繁华一朝城,谁非花客。请接出下联。” 周听澜思索片刻直接回道:“楼上明月吹灯火,花为主角。” 百姓听完齐齐叫好,苏明卓眼中也露出惊羡之色,直直望向周听澜。 谢泽川察觉到苏明卓的视线,微微侧身挡住,周听澜正饶有兴致的等待蓝衫男子作答,并没有注意两人间的动作。 蓝衫男子双腿打颤,支支吾吾,良久都开不了口。 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入他耳中,周听澜讥笑又不屑的视线均如重石般压在蓝衫男子心中,他终于控制不住,崩溃瘫坐于地。 “我……我不想答了!” 说罢,蓝衫男子竟想再度逃跑,他来不及起身,连滚带爬朝人群方向而去,道道视线如针扎般使他如芒在背。 第35章 他挣扎欲朝前爬,却被人拦住,蓝衫男子面色惊恐抬头,周听澜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都说了不要再逃了,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恐惧如同条冰冷的毒蛇般缠绕在蓝衫男子心上,他嘴唇微微颤抖,刺骨的寒意自脚底蔓延至他全身,空气似被挤压,变得沉重而压抑。 “别……过来!”蓝衫男子朝后退去,却退无可退,谢泽川站在他身后,望着地上之人如同死物。 苏明卓见状上来宣布:“今夜花灯王得主便是周姑娘。” “周姑娘,既然已经知晓此人乃恶意冒事者,该如何处置?”苏明卓指着蓝衫男子问道。 周听澜瞧着地上的人,恶趣味涌上:“我该如何处置你好呢?” 她蹲下身与男子惊恐眼眸对上,轻笑一声起身道:“嗯,你就唤我声祖宗吧。” 啧,若不是她知晓大昭国不能随便让人叫爸爸,我非得让给我跪地叫爸爸。 在众人的目光中,蓝衫男子起身不情愿的朝周听澜低声道了句祖宗,慌忙拨开看热闹的百姓跑走。 周听澜瞧着男子消失背影,今日怪人真多,前有首饰店铺门口被撞,后有诈骗夺她花灯。 就在她思索之时,周听澜听见有人唤她。 “周姑娘。”苏明卓走过来:“适才周姑娘所对之联,苏某十分喜欢,不知苏某可否有此荣幸与周姑娘交个挚友。” “没有可能。”谢泽川手拿花灯王,径直上前牵住周听澜的手:“苏公子,我同澜儿还有事便就此告辞。” 谢泽川将花灯递给周听澜:“澜儿,我们走。” 周听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泽川拉走,她回头冲苏明卓道:“苏公子,我们有缘下次见!” 她对着大步朝前走的谢泽川不满道:“走这么快作甚,还没有与苏公子告别,咱们多不礼貌啊。” “无妨,反正日后你们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提着花灯王,周听澜数落了谢泽川一路:“不管以后见没见面,都是不好的。” 她心里奇怪,谢泽川以前也不是这样啊。 周听澜脑中忽地想到什么,她凑到谢泽川面前:“谢泽川,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谢泽川打死也不愿承认他就是不想看到苏明卓靠近周听澜。 周听澜瞧着谢泽川的模样愈发笃定,嗯,没想到谢泽川还是个闷骚啊。 ** 周听澜看着台上的锻造炉,陷入沉思。 花神节之后,她回到自己办公室,一眼便见到书桌上的千纸鹤不翼而飞。 谢泽川还说他不是闷骚,骚到没边了。 翻开桌上放着的策划书,周听澜想到谢泽川昨日不认识策划书几个字的模样,不免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便是回归正题,城中新式改良器具卖得甚好,然而北疆城人口有限,若想发展出去,开通对外贸易往来线路必不可少。 周听澜前段时间问谢泽川问来了周边城池分布图,让他帮忙派将士去周边城池张贴告示,甚至周听澜还制作了些小型告示,美名其曰:发传单。 锻造展了吸引周围城池人的注意,北疆城客栈间间客满,周听澜来到锻造班再度叮嘱学生明日锻造展流程。 “明日便是我们的锻刀展,如你们所见,近期城中来了许多周边城池的人,远来皆是客人,我们要拿出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 此次锻刀展事关重大,锻造班上的刺头被周听澜单独隔开,避免其捣乱。 会场中的锻造炉昨日便已经摆放好,锻刀展离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周听澜起身去检查最后一遍。 谢泽川赶来陪在周听澜身边,看着她吩咐锻造班学生将锻造台上的锻造材料处理好。 周听澜瞧着身后的谢泽川问道:“会场外的宾客现下如何?” “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将士们在门口维持秩序。” 听到谢泽川如此道,周听澜稍稍放下心来,北疆城不比现代,人员聚集易出现踩踏事件,她可不希望自己精心开办的锻刀展成为踩踏事件的出发地。 半个时辰稍纵即逝,门外宾客在将士们的指引下依次进入,锻刀展正式开幕。 周听澜没有搞过多花里胡哨的表演展示,锻刀展的目的便是向百姓们宣传她改良后的新式器具,推扬她周家刀独门锻刀技艺。 她首先安排的是锻造班学生上台展示,几个锻造炉同时运作,燃起熊熊的火焰,映照在学生脸上。 学生们手上动作麻利,展示台上响起声声落锤音,锤子与铁块相碰,擦出绚丽的铁花。 周听澜与谢泽川站在台下,她仔细观察着锻造班学生的锻造动作,若是有动作不规范之处,下台后她便能及时指出。 谢泽川指向展示台靠左侧的一名学生道:“澜儿,你瞧那个。” 周听澜随着谢泽川手指望去,接着她便瞧见那令她心跳停滞的一幕,那名学生落锤之时,力量不到位,此类错误极易导致刀具的不完整性。 她沉声开口道:“我知晓了,待会儿下台我便去与他说,日后加强他的锻造练习。” 见周听澜如此严肃的模样,谢泽川捏了捏她紧绷的小脸道:“别绷着,其实你教出来的学生都很好,锻刀技艺超强。” “学生强,我这个师傅就不强吗?”周听澜气鼓鼓地瞪向谢泽川。 第36章 谢泽安抚道:“当然是师傅教得好。” “这还差不多。” 周听澜的视线转回展示台上,以她对锻刀技艺精益求精的态度,她很快便记下台上所有学生的缺漏之处。 恰在此时,宾客中传来声不大不小的女声,正好传入周听澜两人耳中。 谢泽川不悦转头瞧去,只见名身着粉色裙衫的年轻女子口中不满地嚷嚷道。 “这种锻刀技艺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家里的马夫闭着眼睛都比他们锻得好。” 第18章 比试 “你嘴何时如此甜。” 周听澜走到粉色裙衫女子身旁,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口中所说的马夫是何人?” “自是我家马夫,就台上那些学生锻出来的刀,不如我家马夫所锻万分之一好。” “是吗?”周听澜下颌微抬:“既然你道你家马夫所锻的刀甚好,可否让他出面同我学生比上一场。” 虽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然而她道马夫时的语气明显含夸大之意,我倒要瞧瞧她所言的马夫究竟是何人。 粉色裙衫女子挺直腰:“比就比,正好我今日也带他来了会场。” 我特地从周边城池找来的铁匠,定要给她个下马威! 周听澜见粉色裙衫女子转身离开去找人,她看着谢泽川问道:“你如何看此事?” 谢泽川摇摇头:“虽是不知,然而我平生见过的最厉害锻刀师独你一人。” 粉色裙衫女子不久便带了名身着蓝色布衫男子回来,见到所说的马夫,周听澜挑眉,又是这身蓝色布衫。 看来之前的跟踪与花神节之事同她脱不了关系啊。 “想必你便是这位姑娘口中所言锻刀厉害的马夫吧。” 确认其人身份之后,台上的学生锻刀展示恰好结束,周听澜唤来之前谢泽川指出来的那名学生。 “会场中有位姑娘的马夫想与我们锻造班学生比试锻刀,我打算让你上场。” 学生听完便明白事情原委,满口应承:“请放心,学生必定不会丢我们锻造班的名声。” 周听澜瞧着他如此有斗志,十分满意,叮嘱道:“你适才在台上的落锤力道不对。” 简单将学生在台上展示时出现的问题点出,周听澜拍拍学生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能做到。” 已经有将士把比试的消息传至会场宾客耳中,所有人的视线均聚集在展台中央。 马夫上台的瞬间,台下宾客传来一阵儿骚乱,穿着藏青色布衫的铁匠瞧着台上之人直皱眉。 怎么会是他,他来北疆城作甚,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是来北疆城欣赏锻刀展的。 而且他何时胆子竟变得如此之大,锻刀展敢上场与周姑娘锻造班学生比试。 思绪被周围其余宾客的窃窃私语给打断,铁匠不再多想,正好他亦是期待待会儿的比试,何况台上那人出丑与他何干,此人前些日子还和他吵架。 展示台上的锻造炉再起,学生时刻牢记周听澜台下的嘱咐,落锤较之前虽尚有缺漏,然已经好上去多。 周听澜颔首,转而瞧向另一侧的马夫身上,很快她便瞧出问题。 马夫锻造时所用材料十分草率,且落锤方向没有定数,此类错误周听澜只在初学锻刀者身上见过。 身边传来道冷哼声,谢泽川显然也瞧出马夫所犯低级问题,笑话,他每日陪在澜儿身侧看其锻刀,即便不会锻刀,也知晓锻刀的基本要领。 “这位便是你口中所言能闭着眼睛都能将刀锻好的厉害马夫。”谢泽川冷眼扫过粉色裙衫女子。 周听澜见粉色裙衫女子在听见谢泽川的话后嘴唇翕张,脸色愈发苍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般无耻之人,都是他和我道他锻刀很厉害,我才会如此做。” 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个骗子,谢泽川不会误会吧,天,我该如何是好? 粉色裙衫女子竭力朝谢泽川解释,周听澜瞧着两人之间,心中有所猜测,这姑娘该不会是心悦于谢泽川,方才行各种事情来刁难她吧。 蓝颜祸水,长得张帅脸天天在外招蜂引蝶。 然而此时并不是与谢泽川置气之时,台上比试不久便结束,马夫拿着刚锻好的刀,吹了个口哨朝台下宾客展示,得意道:“不错,我这刀锻得可真好?” 周听澜上台,接过学生新锻好的刀,她唇角勾起,举起刀与马夫手中的刀尖相碰。 “有胆识,我们两个人互相用刀砍试试,小美人,你就等着看到自己手里的刀被我折断吧。” 马夫嚣张的话语尚在耳边,周听澜自信地砍去。 哐当一声,马夫惊恐地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刀,半天道不出话来。 “你你你——” 为什么会这样,我锻的刀明明如此完美,定是他们作弊! 周听澜随手将刀丢回锻造台上,语气中难掩轻蔑:“被人折断刀的人是你,而非我。” 比试结果显然,台下宾客有人道马夫自不量力,马夫的脸色亦是不好。 周听澜走下台,马夫疾步冲下台欲要去抓周听澜:“是你们,是你们在我的锻造材料或锻造台上做了手脚!” 见到马夫冲下来时,周听澜便被谢泽川直接护在身后,他将马夫甩至地上,冷冷地盯着马夫。 周听澜听到马夫的话,她自谢泽川身后走出,看着马夫愤怒的脸,平静道:“你的刀之所以无法成功一是你在锻刀时选材轻慢,二是因你注意力始终不在你手中刀之上,致使你错误频出。” 第37章 周听澜嘴角勾起,吐出最后的话:“总而言之,你永远也比不过我,甚至不如我教出来的学生,况且与你比试的这位并不是锻得最好的。” 宾客们听见周听澜的话,点头赞同道:“周姑娘所言虽是精辟,然确实如此。” 马夫想要辩驳,然而周围却无宾客支持他,他嘴角绷直,指节隐约泛白,环顾四周,似看见什么人般,骤然朝某处冲去。 众人感到莫名其妙,便见马夫从宾客中拽住一人,其人身着藏青色布衫。 “你快帮我解释下,我平日里锻刀不会这样的,定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松开。”藏青色布衫铁匠喝道:“我与你很熟吗?” 马夫狡辩道:“我们可是亲戚,现下我出事,你便翻脸不认人是吧。” “谁同你是亲戚,你真健忘,忘记前几日我还与你吵架的事吗?” 藏青色布衫铁匠看也不看马夫,对周听澜道:“周姑娘,此人我认得,是周边城池的铁匠,经营着家铁匠铺,并非是什么马夫。” 哦~周听澜意味深长再度瞥向粉色裙衫女子:“那你说的吵架之事又是为何?” “我是与周姑娘同天报名去兵器厂的铁匠,因知晓资质不足,所以并未去锻造班报名,此人乃是家中远亲,前段时日来家中做客,曾因锻造之事发生争吵。” 周听澜好奇问道:“可否告知缘由,若是不便也无妨。” 藏青色布衫铁匠摆手:“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他来我家做客时我正在锻刀,虽然未去锻造班,然我私下里同些锻造班学生有交情,受其指点过锻刀技艺,此人见我用材大呼我浪费,明明可以少用,为何要多用。” 他指着台上马夫适才所用的锻造台,接着道:“周姑娘也瞧见此人锻刀时的样子,偷工减料所锻出来的刀便是如此模样。” 藏青色布衫铁匠字字珠玑,道出马夫锻刀的真实水平,还未等周听澜说话,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粉色裙衫女子再也忍受不住,快步上前扇了马夫一巴掌。 “你竟敢骗我,把银子给本小姐吐出来。” 马夫觉得藏青色布衫铁匠落他面子,又被人甩了巴掌,心中怒火更甚,推开面前的粉色裙衫女子,与铁匠吵起来。 粉色裙衫女子见自己被推开,气恼不已欲要重新上前理论,却被周听澜拦下。 周听澜看着她淡淡道:“你就这么上去不怕被误伤?” “可是……”难道她便要放任自己被骗不管吗? “你要闹事等到锻刀展结束出去闹,我的锻刀展不欢迎闹事之人。” 粉色女子被气得半死,狠狠跺了跺脚,站在原处不愿走,她死死盯着周听澜。 抢走谢将军的可恶女子,她倒要瞧瞧这个锻刀展她会办得如何! 马夫与藏青色铁匠被谢泽川派将士请出了会场,并且他下令马夫自此不允许出入北疆城任意锻造场所。 会场重新归于平静,接下来便是周听澜的锻刀展示。 她与谢泽川交代几声便率先上台,周听澜拿起锻造台面上的锻造材料,落锤的动作换做其余人来做或许会显得有些粗犷,然而她做出却有着别样的美感。 锻造炉中燃起熊熊火焰,映照在周听澜脸上,更加美丽动人。 她在台上锻刀时的样子均数落入谢泽川眼中,澜儿真是他见过最具有魅力的女子,真好看! 刀成之后,台下所有宾客都被周听澜熟练的锻刀技艺所折服。 周听澜朝台下宾客展示自己新锻造出来的长刀,她不加言语,将刀置于发梢处,轻轻一吹,几缕青丝随之飘落下来。 她接着拿出几块硬铁块,刀刀砍下,切面平滑无阻。 可谓是“削铁如泥,吹毛即断”。 周听澜让候在旁边的将士将刀传下去展示,方道:“此刀乃是由我独门锻刀技艺所锻而成,其具体效果如何,大家皆有目共睹。” 台下宾客赞叹不已,纷纷拍手叫好。 好刀啊,此断口的完整程度,他们平生从未见过。 “周姑娘,请问你还收徒吗,我想和你学习锻刀技艺?” “周姑娘,我也想和你学。” “……” 会场顿时成为求收徒大会,周听澜摇头表示自己不收徒。 “若是大家喜欢我锻造出来的刀,欢迎你们去北疆城各处铁匠铺子购买。” 台下哀嚎声传出,周听澜下台回到谢泽川身旁,见其呆愣愣的,好笑道:“你怎么和块木头似的。” 谢泽川转头望向她,眼底映出周听澜的身影:“你太美,看你看呆得有些入迷。” “你嘴何时如此甜?”周听澜笑得伸手捏了捏谢泽川脸颊。 谢泽川正想道他本就如此,岂料一道声音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不悦转头便瞧见名身着粉色裙衫的年轻女子。 “你们在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知羞耻! 第19章 明烟 训夫方向 谢泽川看着冲到他与周听澜面前的粉色裙衫女子:“你究竟要作甚?” 粉色裙衫被谢泽川再度呵斥,眼泪再也忍受不住落下:“谢将军,我不要如此和我说话好吗?” “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与澜儿,我为何不能如此和你说话?” 粉色裙衫女子泪眼婆娑道:“谢将军可曾记得前几年前你在城西街市上救过名被抢劫的人。” 第38章 谢泽川思索良久:“好像确有此事,但那被抢钱包的不是名男子吗?” 粉色裙衫女子唇瓣蠕动,吐出几个字:“谢将军或许识错了人,那人是我。” “是你!”谢泽川惊讶道。 周听澜粉色裙衫女子眼中委屈含泪的模样,她拍拍谢泽川示意他别说话。 虽然她对有人觊觎自己的婚约对象很不爽,然而追求爱情的权力人人平等,周听澜亦不好多言,况且粉色裙衫女子也没做甚伤害她的实质□□情。 谢泽川看着周听澜有些委屈:“澜儿……” 周听澜没理会谢泽川,从衣兜里拿出枚干净帕子,轻柔给粉色裙衫女子擦拭泪水。 “你是不是喜欢谢泽川。” 她的手被粉色裙衫女子甩开:“不要你假好心,我是,我从第一眼见到谢将军时便深深喜欢上他,可是……”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周听澜回想着以大昭国婚姻律法,接着道:“虽说世间男子允许三妻四妾,可你愿意将心爱之人送给旁人吗?” 粉色裙衫女子哽咽道:“自然不愿。” 若是她能与谢将军在一起,她绝不会将他让给其他女子,不对。 粉色裙衫女子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周听澜绕了进去,她用双哭红的眼睛瞪向她:“你糊弄我。” 周听澜微愕,反应得倒是挺快,瞧着不好糊弄,看来得换套说辞。 “我可没有糊弄你,你想想,若是你同谢泽川在一起……” 话未说完便被身侧的谢泽川轻咳声给打断,周听澜望去,意识到她的话有问题,讪笑道:“我就举个例子,没真把你让出去。” “举例子也不行。”谢泽川不认同道。 好吧,瞧着谢泽川的别扭劲儿,周听澜想着换个词与粉色裙衫讲,回头却见她哭得更加厉害。 “哎,你别哭啊,我想说若的是你与心爱之人成功在一起,可对方却并不喜欢你,你会如何?” 粉色裙衫女子停止哭泣,狐疑道:“怎可能会出现这般事情?” 见她不信,周听澜暗想好机会,胡诌道:“怎么不可能出现,我曾经就在上京城听闻有户人家的贵女因喜欢另一户人家的公子,上吊闹自杀求家里人给她两订婚。” 这故事走向得编的狗血点,嗯,那样才真实。 “真有这般的女子。”粉色裙衫女子不可置信道。 她往日确实迷恋谢将军,然而却从未想过以此来胁迫谢将军娶她。 “自然。”周听澜肯定道:“后来迫于家里压力,女子如愿嫁给男子为妻,然而后她们的生活却并不如意。” 粉色裙衫女子听得点头赞同:“这名女子的做法过于激进,即使成功,也会引起男子的厌恶。” “不错,男子后面又收上几房小妾,闹得家宅不宁。”说这话时,周听澜余光瞥向谢泽川,手在脖颈处哗啦一下,眼神暗示,你要是敢学他,你就死定了。 谢泽川赶忙表示自己的专情,不敢不敢。 “你如今为难我的行为不正向故事中的女子般想要强求于谢泽川吗?”周听澜话锋转变,严肃道。 “我没有。”粉色裙衫女子辩驳,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是啊,她如今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周听澜见她神色低落,安抚道:“你如此好,日后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粉色裙衫女子仍是没反应,周听澜诧异,有这么玻璃心吗? 恰在此时,周听澜听见有人唤她,回头看去,苏明卓朝她们三人走来。 谢泽川侧身站在周听澜面前,企图隔绝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周听澜好笑地推开。 幼稚! “周姑娘,好久不见……”苏明卓的话戛然而止,他指着粉色裙衫女子问道:“是不是她又为难周姑娘了?” 又?周听澜感觉之前的猜测有了突破口:“苏公子,你认识她,你刚才说出的话又是何意?” “这位是家妹,她心悦谢将军已久,此前花神节与周姑娘抢夺花灯王者便是她找来的,回去之后我已经训斥过她,不料她死性不改,瞒着家里人来锻造展,不知她可有酿下大错?” 周听澜恍然大悟:“没有,令妹很可爱。” “哪有,都是被家里人给宠坏。”苏明卓走到粉色裙衫女子旁,大声道:“苏明烟,别哭了,像什么话。” 岂料,苏明烟听到苏明卓的话,立马便炸了。 苏明卓真讨厌,老是来坏她的事。 “苏明卓,又是你,每次你来我就没好事发生!” 苏明卓亦是不服气:“若不是老来找周姑娘麻烦,我至于如此吗?” “……” 兄妹两互相争吵起来,周听澜见此噗嗤,笑声引来两兄妹侧目。 她们齐齐问道:“你笑什么?” 随后,意识对方的话:“苏明卓,你学我说话作甚?” “明明是你学我!”苏明卓不甘示弱。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周听澜打趣道。 “谁和他感情好?”两道声音再度重叠,惹得周听澜当场大笑。 被忽略在旁的谢泽川见周听澜笑得高兴也跟着轻笑起来。 苏明卓将哭得有些岔气的苏明烟带走,临走前他同周听澜道:“明日我带家妹来给周姑娘赔罪。” 他直接无视周听澜身侧的谢泽川,转身便离开。 第39章 谢泽川指着走远的苏明卓,气恼道:“澜儿,你看他!” “好了。”周听澜赶忙安抚谢泽川:“锻刀展结束,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如周听澜所预想,在锻刀展结束之后,城中各处铁匠铺子都纷纷出售一种迷你改良刀具纪念品。 铁匠铺子掌柜问周听澜为何要做这种无意义的物件,直接卖刀不好吗。 周听澜听着掌柜问话煞是无语,然而此时的大昭国并没有“手办”的说法,所以她耐心向他们解释道:“这种迷你小刀具唤作手办,有旅游纪念之意,许多来我们北疆城的人并不会长期待于此,而手办就是提醒他们来过北疆城的凭证。” 掌柜顿时明白周听澜的用意:“卖手办是不是还能给我们铁匠铺子增加收益,若是有人将手办带回家,还能借此宣传我们的改良刀具,吸引更多人来北疆城。” “正是。”掌柜们锻刀展准备期间常来请教周听澜,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许多现代经商技巧。 ** 翌日,周听澜正同谢泽川谈论锻刀展事宜时,苏明卓带着苏明烟亲自登门。 她瞧着被苏明卓强行拉住的苏明烟道:“苏公子,你们这是?” “昨日锻刀展时说好的,我带她来与你道歉。”说罢,苏明卓推推苏明烟道:“明烟,道歉。” 苏明烟虽然仍是很不服气,但她也真的认同周听澜的锻刀技艺的确无人可及。 她低着头没动,却再度被身旁的苏明卓勒令道:“我昨日是怎么同你说的,给周姑娘道歉。” 苏明烟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知道。” 她随之面对周听澜道:“周姑娘,近期我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望你见谅。” 周听澜摆手:“都已经过去,苏姑娘其实很可爱。” 见苏明烟脸颊微红,周听澜心底发笑,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不管如何,之前都是我做得不对,然而我是不会放弃的。”苏明烟说完转身便跑出门。 苏明卓想叫住她都不行,他歉意道:“抱歉,家妹被家里人宠坏,见谅。” “无妨,苏公子不去追令妹吗?” “她年纪不小,自己懂得回家的路。” 尽管如此说,苏明卓还是不太放心,道:“我去瞧瞧。” “方便的话将人带来,我让家母多备些饭菜。”周听澜提议道。 苏明卓应声同意,随后便出门去寻苏明烟。 周听澜,瞅着旁边待着不走的谢泽川,诧异道:“你兵营很闲?” “澜儿是在赶我走?”谢泽川反问,语气中染上失落。 “澜儿同其他男子畅谈之后终于想起我来,却是赶我走?” 周听澜无奈,她为何觉得谢泽川愈发朝小绿茶发展,是她训夫方向弄错了吗? “你别这样。” 两人谈话间,秦斯年满脸不爽地坐进来,瞧见周听澜道:“周姑娘,适才出去那姑娘便是昨日锻刀展闹事之人?” “嗯。” 秦斯年得到回答,顶了顶后槽牙,小样儿,长得不错,脾气倒是不小。 周听澜见秦斯年如此,笑道:“秦副将该不会看上人家苏姑娘了吧?” 要是真是这样,她可就成两人的红娘,喜酒喜糖她得多要些。 “怎么可能,我会瞧上她,北疆城女子死绝,我都不可能瞧上她。”秦斯年似想到什么,愤愤道。 他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谢泽川不满道:“泽川,你书桌上的军务都要堆成山,还不去处理?” “马上就去。” 周听澜与谢泽川面面相觑,这两人有问题,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晓之事。 谢泽川要回去处理军务,周听澜准备去找母亲道声多买些菜招待苏家兄妹 急促的脚步声从营帐外传来,周逸明大口喘着粗·气地闯入营帐中。 他见到周听澜,慌乱道:“澜儿,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听澜起身扶住周逸明,让旁边的谢泽川倒杯水过来。 她把茶杯递给周逸明,拍拍他的后背:“父亲,你慢些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逸明没有接过茶杯,他稍微平复片刻,急切道:“澜儿,你母亲早上出门之后便不知所踪。” 失踪,为何会失踪? 周听澜问道:“父亲确定母亲是失踪,而不是出门逛街尚未回家。” 母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北疆城中失踪,会不会是父亲误会? 第20章 绑架 行个方便 “不可能。”周逸明斩钉截铁道:“你母亲定是出事了。” 见周听澜面露怀疑,周逸明愈发慌乱,额头隐约他双手比划着道:“今早你母亲出门时,她让我把家中的衣物重新整理一遍,说她会早些回家。” 周听澜听完,透过窗户瞧了眼外面天色,柔和而明亮,她想已经快临近中午了啊。 母亲向来守时,若她同父亲道会早些回来,那便一定会按时回家,而父亲现下如此焦急,难道…… 周听澜猛地望向周逸明道:“父亲,难道母亲现下还未回家吗?” 不会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就是没有回家啊!”周逸明语气急切道。 周听澜见周逸明精神状况似有崩溃迹象,忙给谢泽川使眼色:“愣得在哪儿干甚,快过来帮忙劝劝。” 谢泽川会意,扶住周逸明另一侧道:“伯父莫要心急,咱们把话说清楚,我这便派将士去城中搜查。” 第40章 “哪能不急啊!”周逸明甩开周听澜两人的手,朝前走上几步,转头抓住周听澜的手道:“澜儿,你知道吗,我刚才在街上得知你母亲失踪的消息后有多无助啊!” 周听澜沉声问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是如何得知母亲失踪的?” “我见时间都快中午,想着你母亲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住,便出门去寻她,结果我找遍整个街市都没能找到她。” “母亲常去买菜的几家摊位可有问过。”周听澜问道。 哎呦—— 周逸明听到周听澜提及乔氏常去的几家摊位,双手猛拍,将周听澜吓了一跳。 他悲痛道:“你以为我是如何确定你母亲失踪的,我做丞相多年,若不是有确凿的消息怎敢胡说,我问过所有摊位,澜儿,你母亲今日的菜谱我见过,她已经将菜买齐了,你说她个妇人买完菜能去哪儿呢?” 谢泽川当即明白事情的严重,即刻走出营帐派将士们全城搜查。 周听澜把周逸明扶到椅子上:“父亲,喝些水,谢泽川已经派人寻母亲,她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然而周听澜心中也没底。 谢泽川不久便回来,他手中拿着个菜篮,周逸明一见到那个菜篮,两眼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周听澜将其拿来查看,发现那正是母亲乔氏的菜篮。 “你从哪儿找到的。“ 她内心大惊,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她们家,乔氏真的出事了! “这个菜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有我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泽川看向周听澜身旁的周逸明:“篮子是将士在家菜摊转角处找到的,尚且没有找到伯母的踪迹,我合理怀疑伯母被人给掳走的。” 掳走,那不就是被人给绑架…… “澜儿,我们把伯父扶到椅子上。” 谢泽川将周逸明的重量几乎全压在自己身上,周听澜跟在他身后,担忧地望向周逸明。 将周逸明安顿好,周听澜问道:“现下我该如何是好?” “澜儿放心,我在城中各处均安排将士去搜查,相信不久便有伯母的消息。”谢泽川安慰道。 周听澜眉头紧皱,如今她们除了乔氏遭人绑架外一无所知,让她如何能放心。 营帐外传来争吵声,周听澜不解,何人在此喧闹。 她同谢泽川对视,起身走出营帐。 周听澜看着眼前的画面,秦斯年与苏明烟正在营帐外争吵。 秦斯年看着面前的姑娘:“我已经同你道过歉,你到底还要怎样? “你道歉,本姑娘不接受,我见你一次就骂你一次。”苏明烟回怼道。 周听澜看看争吵的两人,再瞧着站在旁边无奈的苏明卓:“她们这是?“ “家妹似乎与秦副将有过节,见面便吵了起来,我拦都拦不住。 周听澜想自己上次见过类似场面还是昨日的苏家兄妹,然而秦斯年与周明烟? 见两人别扭的偏头,不愿瞧见彼此的模样,她看得着实有趣。 随后她望向苏明卓面露歉意道:“苏公子,家中突发急事,恐怕中午无法招待你们留下来吃法。” “无妨,若是有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周听澜回头望了眼营帐方向,没有任何动静,想必周逸明还没醒。 现下没有任何线索,她该怎么找到母亲呢? 她望向远方天际,雷声乍响,雨水洗刷了一切踪迹。 ** 云压得很低,天空划过道道闪电,暴雨倾盆,凶狠地砸在枝头。 城中某处偏僻的破庙中,乔氏被绑在庙中的一根石柱上,她嘴巴被布蒙起,发出挣扎的呜呜声,她惊恐地望着不远处正在磨刀的绑匪。 救命,澜儿,夫君,谁,谁能来救救她啊,她好害怕! 怎么会这样啊? 她刚买完今日所需的食材,准备回家,岂料走出街道没几步便被人捂住口鼻,彻底失去意识。 待她醒来便在这处破庙中,她破口大骂绑匪却被其堵住嘴巴。 现下她是逃也逃不掉,长时间未进食的腹部传来响动。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那绑匪脸上留着道长疤,在昏暗的破庙中显得更加阴狠。 他放下手中的刀,走到乔氏面前:“你女儿如今可是谢泽川那鳖·孙未过门的夫人,没想到他的岳母竟也如此貌美。” 恶心的啧啧声不断从他口中说出,乔氏偏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恶心,真是太恶心了,她的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见乔氏惊恐害怕的模样,绑匪脸上闪过快意,他肆意的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破庙之中。 真是有趣。 暗处骤然传来声咒骂声:“吵死了,闭嘴。” 乔氏这大惊失色,破庙中竟然还有另外一名绑匪,她愈发害怕。 绑匪听见暗处的声音,笑声戛然而止,他朝暗处之人行礼问道:“您说谢泽川她们会上钩吗?” 要是做了这么多,谢泽川他们还不上钩,那他们精心做到事情不都白费吗? 冷哼声传来,暗处之人道:“虽然不了解他那夫人,但是凭借我对谢泽川的认识,他定会上钩。” 布料的摩擦声传来,乔氏感觉暗处的那人似乎站起身来,她身形微微颤抖。 “事情都办好了吗?” 她听见面前的绑匪道:“都办好了,字条早就让人送到北疆城将士手中,想必此时谢泽川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就等着今晚那小娘子亲自上门来客栈。” 第41章 “记得把事情办好。”那人似乎钻入地下,离开了这座破庙。 乔氏听见在那人走后,绑匪啐了口唾沫,愤愤道:“真当你还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存在,也不瞧瞧自己如今的模样。” 他扇扇鼻子,可算走了,究竟是什么味儿,真是臭死他了。 绑匪拿起墙角的长弓与箭矢,阴笑两声,从衣兜中掏出个瓶子,其中隐约可见紫黑色液体。 “这么好的东西就便宜给谢泽川他们,真可惜!” 乔氏看见他将液体倒在箭矢之上,打量箭矢良久,他再度猖狂大笑起来。 “看你们这次怎么活下来!” 绑匪不久便也跟着离开破庙,独留下被绑得扎实的乔氏。 乔氏绝望地盯着破庙大门,心中祈祷谢将军能够保护好周听澜。 澜儿,不要上当,母亲不在那个客栈,我在这儿啊! ** 深夜的苏氏客栈外人影攒动,周听澜朝客栈侧面的谢泽川颔首,抬脚走进客栈大门。 进入字条指定的二楼东侧厢房,周听澜打量整个厢房,房内无人,她走到桌旁坐下。 想到今早辛平给她们送来的字条,她感到心惊肉跳,字条上写道让她来苏氏客栈二楼东侧厢房,若是不来,母亲性命堪忧。 周听澜不敢想象若是父亲得知母亲的噩耗后,他会做什么怎样的反应。 字条乃是城中名乞丐送来的,据其说找他之人身材高大,不像是北疆城人士。 中午时,苏明卓取来苏氏客栈住客登记簿。 周听澜翻阅之后,厢房的住客乃是名玉石商人,他昨日同客栈店小二道临时有事,需要离店几日,让其将厢房留给他,并提前交上房费。 没有更多线索,周听澜终是决定夜里独自去苏氏客栈会会此人。 谢泽川得知周听澜的打算后表示了强烈的抗拒:“澜儿,你独自一人去太过危险,不可!” 澜儿万万不能出事,该死,为何我如此没用。 谢泽川感到深深地无力感,虽然他掌握整个北疆城,却没办法阻止周听澜踏入陷阱之中。 周听澜安慰道:“我们尚不知对方的目的,对方指明要我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内心当然清楚直面绑匪有多危险,但是这趟她走定了。 谢泽川知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周听澜的想法,思索片刻,问道:“苏公子,能否行个方便?” “自然可以,周姑娘的事情我都能行方便。” 此话说出口时,就连周听澜也不禁皱眉,苏明卓这话有歧义啊。 听到苏明卓的话,谢泽川道:“我只是让你行个方便,你回答个好或者不好便可,说那么多作甚!” 苏明卓果然瞧上我的澜儿,天天在澜儿面前献殷勤,真是气死他。 “谢将军要我行什么方便?”苏明卓不理会谢泽川的警告问道。 “我会暗中带将士们围住苏氏客栈,并且伪装住客混在其中,希望苏公子行个方便。” 谢泽川顶顶后槽牙,要不是他要保护澜儿的安全,有求于他,他才不要如此与他说话。 苏明卓自然答应了谢泽川的要求。 在周听澜即将去往苏氏客栈时,谢泽川仍不放心叮嘱道:“澜儿,若是有任何异样,我便立马冲进去救你。” “知道了。” 此时,周听澜坐在东侧厢房内的桌前静静等待,房内只点上几支蜡烛,在昏暗的灯光下,房内的白色床幔在烛火的映照下,竟显得阴森可怖。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夜间没有现代方便,到处都有明亮的灯。” 窗外有风吹过,窗幔被吹起,门外似乎有所动静。 周听澜坐直身子,紧盯厢房大门方向。 绑匪是终于要来了吗? 第21章 中毒(修) 她难道看上去…… 良久, 厢房外归于平静,周听澜感觉喉咙有些痒,她打开厢房门, 同藏在暗处的谢泽川交换个眼神,唤来店小二。 “我有些口渴, 帮我拿壶茶来。” 茶水很快便送至厢房桌上,周听澜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温热的水滋润着干涩的喉咙,她这才舒服了些。 字条上说让她今夜来,她待在厢房内这么久却无人来此。 就在周听澜思索字条信息是否有误时, 厢房门再度被敲响, 谢泽川的声音自门外传入。 “周姑娘, 我来给您送些吃食。” 周听澜开门,见谢泽川换了件店小二的衣裳,手中端着个托盘, 她朝四处张望, 赶忙将人拉进厢房。 “你怎能亲自来, 这多危险。” 谢泽川耸耸肩,不在意道:“现下没有人来,周围都有将士看着, 怕你无聊, 装成店小二来陪你。” 他将托盘上的小菜放在桌上:“夜里条件有限,这些是我从客栈厨房拿来的,若是你饿了便吃些。” 周听澜低眉拿起筷子, 见谢泽川尽责地拿着托盘站在身侧,充当店小二角色。 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暗色的厢房内, 姑娘与店小二,看上去怎么有点像小说里的偷情现场。 耀眼的白光透过窗幔照射进厢房,两人在厢房内待上彻夜,然而无人来此。 周听澜揉揉胀痛的腰身站起来,抱怨道:“绑匪该不会是在耍我们。” 绑架最佳黄金救援时间眼瞧着就要过去,现下他们连绑匪的面都没能见上,也不知道母亲现下如何。 第42章 她叹气道:“我们走吧。” 竟敢耍本姑娘,待我抓住你,把你直接给“炖”了。 两人走出苏氏客栈大门,周听澜在前,谢泽川身上还穿昨夜那套店小二衣裳,远处屋顶似有亮光闪过。 两人很快反应过来,数道箭矢朝客栈门口/射来。 “澜儿,小心。”谢泽川喊着冲到周听澜面前将她揽进怀里。 谢泽川为了更好的伪装成店小二身份,身上并没有带刀,他揽着周听澜轻松避开箭矢。 箭矢在两人身后排成笔直的一排,深深地扎进地中。 临近客栈大门,射箭之人似乎察觉到不对,转而射向谢泽川怀里护着的周听澜。 周听澜亦是察觉到箭矢方向的转变,她内心吐槽,这谁啊,竟如此不要脸! 箭矢愈发密集,谢泽川抱着周听澜动作不敢过大。 “澜儿,你没事吧,我们马上就回客栈。” “我没事,小心箭。” 踏进苏氏客栈大门,周听澜稍稍松口气,岂料一支箭矢直接朝她射来。 “澜儿,小心。”谢泽川朝周听澜扑了过来,肩膀被箭矢划破,当即便沁出血珠。 周听澜望向客栈门外,街道对面站着个人,他手拿长弓,正朝她们笑。 藏在暗处的将士听到动静迅速赶来,见屋顶上的人要逃,上前去追。 周听澜从兜里拿出帕子捂住谢泽川流血的肩膀:“你有没有什么事?” 谢泽川宽慰道:“都是小伤,澜儿莫要担心。” 将士们已经将人抓住,其人脸上带有道长疤,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泽川两人,待他瞧见谢泽川手臂上的箭伤时,狂笑起来。 他的笑让周听澜涌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周听澜便见他仰头大声道:“谢泽川,你这次死定了!” 说吧,他用全身气力挣脱抓住他的将士,服毒自尽,当场便没有气息。 周听澜慌忙查看谢泽川的情况,见他并无大碍,不解道:“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什么,如今找到伯母才是至关重要的事。” 谢泽川走向地上已死之人,低头查看,内心大惊,判断道:“是北狄人。” “我母亲是北狄人抓的!”周听澜愤怒道,好啊,真好,都已经亡国了竟还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难不成他们想复国? “澜儿,你昨天彻夜未眠,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儿?”谢泽川在认出地上之人乃北狄逃兵后,心中自责没能保护好周听澜。 周听澜不愿:“无事,我不累,咱们继续寻找母亲吧。” 有了北狄这条线索,将士们来到当初的破庙,终于寻到已经昏迷的乔氏。 当周听澜见到被绑在石柱上的乔时,眼泪不禁流下,心底发酸,她哭着跑上前去:“母亲,母亲,你怎么样了。” 见乔氏没有反应,周听澜望向跟来的谢泽川:“谢泽川,母亲她……” 谢泽川擦拭周听澜脸上沾染的泪痕道:“伯母没事,应该只是昏过去,军医,军医呢?” 军医被谢泽川的吼声惊到,忙进来给乔氏看诊:“周夫人只是长时间未进食,饿晕过去,身上并无大碍。” “多谢。”周听澜望着乔氏昏迷的面容,忆起穿越后的点点滴滴,她心中早已经将乔氏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来看待。 她呢喃道:“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谢泽川让将士进来抬人,乔氏被放在简易的担架上送回兵营。 周逸明得知乔氏安然无恙被救回,匆匆赶来,眼下乌青,一看便是昨夜没有睡好的样子。 他扑到乔氏床榻旁,眼眶泛红:“你还活着,老天保佑,你没事!” 乔氏此时已经醒来,她轻抚上周逸明的脸颊:“我回来了,别哭,谢将军在旁边看着呢,女儿去拿粥去了,待会儿也要回来。” 周逸明扫了眼谢泽川,见他偏着头没往他们看:“没有人看我们。” 说着,他凑上前在乔氏唇上轻啄一口,又迅速离开。 “死鬼,都多大年纪,还这么腻歪。” 周听澜端着碗热粥进门,眼睛柔和地看着床榻上的母亲,见父母正在谈话便同谢泽川并排站在一旁。 “我母亲现下情况如何?” 谢泽川与周听澜目光对视,道:“伯母情况甚好。” 待周听澜见父母停止动作,她上前道:“母亲,粥来了,你昨天没进食,喝些热粥会好些。” 周逸明接过周听澜手里的粥碗:“澜儿,我来喂你母亲便好。” 他转身目光缱绻地望向乔氏,舀起一勺热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方才送至乔氏嘴边。 周听澜见母亲状态不错,又瞧见周逸明眼底的乌青,不满道:“母亲如今已经被救回,父亲也要多注意些身子。” 谢泽川在旁看着,不禁想起远在上京城的父母,虽然母亲总是念叨着自己的婚事,而父亲也终日板着张脸。 他待会回营帐给她们写封信吧。 忽地,谢泽川感觉胸口传来刺痛,他捂住胸口,周听澜察觉到他的异样,慌忙扶住他:“谢泽川,你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动静惊动床榻上的周逸明夫妇,周逸明起身过来扶住谢泽川:“谢将军,你……” 第43章 话音未落,一口黑血自谢泽川口中喷出,他看着身侧的周听澜,伸手想要掩饰,岂料脑中眩晕感传来,他看到周听澜焦急的神情,想要安慰她的话语尚未出口,便彻底失去意识。 “澜儿……” 在谢泽川失去意识的第一时间,周听澜便和父亲周逸明将其扶至床榻上。 周逸明看着昏迷不醒的谢泽川,安慰道:“澜儿莫慌,父亲去找军医来。” 周逸明转身出门找来军医,他的身后跟着闻讯赶来的秦斯年、徐程和辛平三人。 辛平刚进门便大声问道:“谢将军出了什么事?” 他的问话无人回答,众人望向神色凝重的军医,军医在检查完谢泽川各项身体症状后推测:“谢将军应当是中毒。” 中毒? 难道是那支箭矢? 周听澜将之前苏氏客栈门口收集来的箭矢给军医看,军医接过,仔细查看箭矢。 “不错,箭矢上被人下了毒,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毒名唤幽梦散,乃是北狄秘药,中毒之人会昏迷不醒,一周后在睡梦中死亡。” 听到军医的话,周听澜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北狄人真狠,他们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这个。 其余人亦是气得不起,辛平甚至直接开始爆粗口,痛骂北狄人不是人。 “靠,我们之前抓他们可都没有用过毒,他们竟然敢对谢将军用毒!” 周听澜看向正拿着箭矢的军医:“可有解毒之法?” 军医摇头,叹气道:“此毒既是北狄秘药,毒性极大,很抱歉我不知解毒之法。” “那怎么办?”周听澜惊呼,转头望向谢泽川。 谢泽川,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你还没帮我完成复仇,还没有按照约定娶我为妻,你还没有带我…… 要是你死了,我还会被人喷死,挂上克夫名头。 乔氏见女儿心急,心中亦是焦灼,都是因为她没用,要不然谢将军也不会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澜儿也不会如此伤心。 怎么办啊,到底有谁能救救谢将军? 她脑中骤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澜儿,李大夫!” 李大夫? 周听澜转头望向母亲,脑中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乔氏握住周听澜的手:“李大夫既然能救你父亲,想必也能救谢将军。” 李大夫,周听澜心中不断默念,她跌跌撞撞起身,朝兵营外跑去。 对,她要找李大夫,即便只有微小希望,她也想去试试。 她在街道上跑着,路上撞到了许多北疆城百姓。 周听澜低头朝继续朝前跑,口中不停道:“抱歉。” 见她如此着急,百姓们不明所以:“周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知道,没听说啊。” 周听澜循着自己的记忆回到小药铺门前,大门敞开,李大夫正坐在里面磨药。 她气喘吁吁地冲进小药铺,见李大夫抬眼瞥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干手中之事。 “别告诉我又是你父母不爱惜身子,来我这儿寻药。”李大夫打量手中药材道。 周听澜赶忙解释道:“不……不是的。” “喘成这样厉害,先缓缓再道也不迟。“李大夫嫌弃道。 “不……不用。” 周听澜大口喘着气,她将谢泽川中毒的事情告诉李大夫,不确定问道:“您有法子解毒吗?” 有的,快告诉她有法子,周听澜心中疯狂叫嚣,希望李大夫口中道出有这个字样。 李大夫停止手中动作,沉思片刻,开口道:“老夫是有法子,但是具体情况还得我看过才知。” 周听澜大喜,脱口道:“那能否随我去医治,我们必定重谢您。” 太好了,谢泽川有救了,是李大夫! “等下,周姑娘,老夫第一次见你时便与你说过我只治有缘人,不问身份。”李大夫制止住周听澜欣喜的动作。 周听澜担心李大夫拒诊,想到床榻上的谢泽川道:“李大夫,你道你如何才愿意出诊。”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请去给谢泽川问诊。 李大夫起身,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个盒子,他目光瞅向周听澜又低头看两眼盒子:“你确定,无论我让你作甚?” “我确定。”周听澜不假思索道。 “好,你把它吃下去。”李大夫将盒子递给周听澜。 盒子中放着枚黑漆漆的丹药,周听澜顿时想起古代皇帝寻求长生不老,寻丹问药之事。 李大夫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要知道古代皇帝吃的丹药里那些个朱砂水银能把她吃得登仙。 见周听澜犹豫,李大夫哼气道:“若是不愿便请回吧。” “李大夫,你这丹药没毒吧。”周听澜调整好脸上表情笑着问道。 吃之前总得问清楚,她想,死也得死个痛快有理由吧,别到时候谢泽川她没救成,自己也因吃丹药中毒而亡。 “此枚丹药乃是我前段时间炼制而成,还没有试过,正好你来便帮我试试药。” 周听澜无奈,李大夫是在告诉自己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算了,老娘豁出去,万一没毒,她就是大赚。 第44章 她拿起丹药,直接咽下去,周听澜大惊,这味道……不是丹药。 周听澜咂吧几下嘴,甜甜的,像是糖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李大夫。 见李大夫笑得胡子抖动,周听澜觉得她昨夜刚被北狄人耍,今日又被李大夫耍。 她,她难道看上去很好耍吗? “味道不错吧,盒子里可不是丹药,是我自制的小糖豆,就是做得大了些。”李大夫说起盒子里的东西面露嫌弃之色,宛若是在说个失败品。 周听澜整个人都不好,既然是糖豆,那你为何要说得这么吓人! 李大夫同周听澜回兵营查看谢泽川的情况,做出同军医一样的结果。 “此毒我能解,然而要解此毒,我缺少味关键药材,此药材极其难得,我现下没有。” ** 周听澜同秦斯年正指挥着兵营将士去四处搜寻能治疗谢泽川的药材,城中张贴出布告,重金悬赏购买药材。 她望着面前忙碌的将士,吩咐道:“近期让锻造班上的学生替我维持下城中锻刀展各项事宜。” 秦斯年忧心道:“周姑娘,你说那味药材好找吗?” “我们肯定能在一周之内找到。” 周听澜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多人找味药材,会成功的。 当日将士在城内搜寻来许多药材,有百姓自发送到兵营来的,还有将士们快马加鞭从周边城池买回来的。 周听澜收到药材即刻跑去寻李大夫,李大夫拿起味药仔细打量,低声道:“这个有点像。” “哪味?” 周听澜期待地朝李大夫手中的药材望去,却见他又放下:“不是,看错了。” “这个也像。” 周听澜再度望去,却依然不是。 到最后,李大夫将搜集来到所有药材均查看一遍,没有所需的药材。 周听澜白日里自信满满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找到如此多的药材,竟然都不是。 李大夫见此宽慰道:“周姑娘,这味药材的确难寻,你可千万不要因此泄气啊。” 周听澜强挤出一抹笑:“我会的。” 周听澜失落的回到营帐,她坐在床榻旁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谢泽川。 她该如何才能找到这味救命药材呢,谢泽川,你要坚持住。 “让将士们扩大搜寻范围,加快步子,继续找!”周听澜吩咐道。 她望向北狄国边界方向,难道她最终要去趟那儿找吗? ** 周听澜正在营帐内照顾谢泽川,温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在他脸颊。 已经是最后一日了,谢泽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看看我呢? 秦斯年从外疾步走进来:“周姑娘,药材有消息了,苏公子说他有药材。” 周听澜起身欣喜道:“真的吗?” 欣喜之余,她又感到十分奇怪,城中近日搜查药材动静那么大,若是苏明卓有药,为何今日才来。 何况,按李大夫所言,此药材极其罕见,怎么会如此凑巧,苏明卓就有药材? 周听澜的神情愈发低落,大抵又是相似的药材吧。 第22章 药材 命不久矣 周听澜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然而她又带着丝丝期待。 万一呢,万一苏明卓手上药材就是谢泽川现眼下急需的那味药材! “苏公子现下在何处?”周听澜回头扫过床榻上的谢泽川,目光忧心忡忡, 她疾步走到秦斯年面前。 秦斯年安抚道:“苏公子此时正在兵营门口,周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泽川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提及谢泽川时,目光穿过周听澜,望向昏迷不醒的谢泽川。 怎么能不因此忧心,泽川可是他多年的好友, 若是…… 秦斯年想到这儿略带狼狈地撇开视线。 营帐外传来脚步声, 苏明卓自外走进:“秦副将, 周姑娘。” 他身后还跟着面露忧虑的苏明烟,她径直扑向谢泽川床榻旁:“谢将军…” “苏明烟!”苏明卓连名带姓喊道,他转而向歉意开口:“抱歉, 周姑娘这是药材, 你瞧瞧是不是。” 他从衣裳内掏出个小木盒递给周听澜。 昨日将士们找来那么多相似药材, 木盒中的药材,周听澜一眼便觉得什么眼熟。 她关上木盒:“我不是大夫,瞧不出是与非, 木盒中的药材的确很像, 待大夫来看过方能确认。” “那你还不快去找大夫!”苏明烟插嘴,却又遭到苏明卓眼神警告。 得知消息的李大夫匆匆赶来营帐,确认药材为真后, 他拿过木盒中的药材,径直跑到隔壁厨房去煎药,周听澜见状赶忙跟上:“李大夫, 我来帮你吧。” “也好。” 药香味顿时在厨房中弥漫开来,李大夫不解地小声嘀咕:“这药材没错呀,可为何我却闻到股奇异的香味,罢了,或许是我年纪大产生了错觉。” 周听澜听见李大夫的嘀咕声,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懂医术,然而她知晓若是李大夫所说之事为真,那该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她望向厨房门口的方向,苏明卓兄妹与秦斯年正站在外面交谈,周听澜想到这药是苏明卓送来的。 第45章 走出厨房大门,秦斯年见周听澜走来,问道:“是药材处理有什么麻烦事吗?” 不应该啊,若是药材方面那也该是去找李大夫,找他们做甚? 周听澜摇头,看向苏明卓:“苏公子,我想问一下你药材从何处得来。” “此事我也十分奇怪,药材是今早家中下人在家门口发现的。”苏明卓解释道,他似乎察觉到周听澜问他这个问题有哪里不对,忙道:“周姑娘,是药材有问题吗?” 想起李大夫的话,周姑娘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古代试毒多用银针。 对,银针! “有没有问题试过便知。”周听澜转身走进厨房。 身后三人莫名其妙,也跟着她进入了厨房。 “李大夫,我们可以用银针试试药有没有问题。”周听澜提议道。 “是可以。”李大夫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银针,银针入药,瞬间变黑。 “有毒!” 李大夫惊呼出声,为啥他之前没能察觉到药材有毒,难不成他真的已经老眼昏花? 周听澜亦是惊愕不已,电视剧里讲的都是真的?银针当真可以验出毒来? “苏公子,这药材为何?”周听澜目光锐利,直直望向厨房门口处的苏明卓。 厨房众人的视线随之投在苏明卓身上,希望他能给出个解释。 “不是我,我没有!我……”苏明卓脸色发白,朝周听澜无力解释道。 为什么药材里会有毒,他真的不知晓啊! “苏明卓你和她解释那么多干甚,我们好心给谢将军送药,现下药有问题反倒是我们的不是,再者若不是她,谢将军怎会出事!” 周听澜怒火更甚,自谢泽川昏迷后的郁结瞬间爆发出来:“苏明烟,我已经和你说过,强求得来的不会幸福,谢泽川如今是和我有婚约,而不是你!” 苏明卓这个妹妹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 “你……”苏明烟快被周听澜的话给气死,她扑上去欲要抓周听澜。 秦斯年见状连忙阻拦,拉扯间,两人触碰到桌上的药碗。 砰的一声,药碗从桌上掉下,落在两人之间。 厨房众人齐齐望向地上的药液,周听澜忍无可忍,她冲上前直接把苏明烟拽出了厨房。 “周听澜,你放开我!” 苏明烟大声喊道,双手去抓周听澜,岂料却被她甩飞在地,苏明烟惨叫从地上起身骂骂咧咧道:“你个泼妇,谢将军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苏明烟,你要作死,没人能拦得住你,谢泽川与我乃是圣上赐婚,你是想要违背圣上的旨意吗?” 周听澜似想到什么,露出个笑来,她话音一转接着道:“谁和你说谢泽川不喜欢我的,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吗,脸真大,也不多照照镜子看看。” “你……周听澜,我要杀了你!”说罢,苏明烟竟再次朝周听澜扑去,却被人在半路拦下。 苏明卓看着近乎癫狂的妹妹,呵斥道:“苏明烟,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我胡闹,你竟然说我胡闹,苏明卓,我才是你妹妹,而不是那个贱女人!”苏明烟大口喘气,指着苏明卓鼻子开骂。 苏明卓被气得涨红了脸,他咬牙切齿道:“苏明烟,你……你真是好样的!” 见苏明烟还要闹事,周听澜上前一把将人给打晕,从旁边拿把椅子将人放上去。 周听澜平复下愤怒的心神,想起厨房剩下的药,若不是她跟来厨房,若不是…… 要是谢泽川直接喝下那碗药,他眼下该如何? 周听澜不敢想,也不愿想。 她长舒一口气,看向面前的苏明卓,道:“苏公子,现下我们可以来谈谈药材的事情了。” 苏明卓望着周听澜道:“如之前所言,这味药材是今早家中下人在家门口发现的,和盒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个字条。” 说罢,苏明卓从衣裳内掏出张字条递给周听澜。 周听澜接到字条,字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她示意秦斯年来看。 字条用纸极其普通,乃是北疆城中百姓日常所用的宣纸,只是这字……周听澜越瞧越有种熟悉感。 况且是谁会将药材塞在苏家门口呢? “我知晓了,不是你的问题,多谢苏公子的送药。”周听澜沉声道。 周听澜将字条拿起,脸色愈发凝重:“秦副将,字条我们看过类似的。” “看过?”秦斯年听到周听澜的话,接过字条,正色问道。 他再度打量字条上的字迹,心底愤恨油然而生,秦斯年猛地转头:“是他们?” “嗯。”周听澜颔首,她竭力平息躁动的内心。 药材是被人直接放在苏家门口,而他们与苏家唯一的联系便是在前日锻刀展上认识了苏家兄妹,时间如此之短,为何他们会知晓。 还有母亲的绑架,苏氏客栈门口的截杀…… 可恶! 周围人均察觉到周听澜周身气场发生变化,浑身打上个寒颤。 有将士朝她们疾步跑来:“周姑娘,秦副将,谢将军他……他快不行了!” 第46章 周听澜心中咯噔一下,朝谢泽川营帐方向快速跑去。 阴沉沉的天空,烦躁与压抑气息笼罩整座北疆城,云层翻涌,紧密地挤在一块儿,周听澜刚回到营帐,她一眼便见到谢泽川唇角正不断流出黑血。 “谢泽川!” 周听澜冲到床榻旁,她用干净的帕子去擦拭,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擦去。 黑血越流越多,周听澜转头望向身后的秦斯年,她逐渐哽咽起来:“秦副将,你说谢泽川他……他……” 周听澜看向李大夫,眼泪落下:“李大夫,还有没有办法能够救救他。” “有倒是有。” 听见李大夫的话,周听澜紧拽他的衣袖,恳求道:“李大夫,你帮我救他,我日后常去你药铺帮你磨药,真的!” “周姑娘,磨药就不必了,老夫没有用药童的习惯。” “李大夫,真的求求你。”周听澜感觉自己这回真是为了谢泽川卑微上了一回,待他醒来,可不得好好补偿她。 见状,李大夫无奈轻咳一声,道:“好,周姑娘,虽说此药材尚且能用,但是上面的毒却是个大麻烦。” 周听澜缓缓心神:“不知药材上的毒能否去除。” 锻造材料中的杂质能够去除,那药材? 周听澜想到这里,心里又燃起希望,她满含希冀地望向李大夫。 李大夫摇头:“周姑娘抱歉,老夫不能保证完全去除。” “那还有什么办法啊?”周听澜眼中酸涩,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救下谢泽川。 李大夫仿若不忍见周听澜露出如此,沉声道:“虽无法去除药材上的全部毒素,但我可以试着将加其他药材进去,试图将毒素压至最低。” “有劳。” 周听澜将近日搜集来的所有药材交于李大夫,李大夫不敢有所停歇,开始调配。 趁着李大夫配药的空隙,周听澜让将士送苏家兄妹回去。 周听澜望着床榻上的谢泽川,内心酸涩,黑血止不住从他嘴角流血,她却无能无力。 秦斯年不忍见周听澜如此,劝慰道:“泽川会没事的,李大夫不是已经去配药了。” 李大夫疾步走进营帐:“药做好了。” 见李大夫拿出枚丹丸,周听澜看到那丹丸,某些不好的回忆顿时浮现,她想这件事之后,她一定要和李大夫科普现代医疗,把他那些该死的丹丸丢掉。 何况为啥在厨房是药液,李大夫做完便是丹丸啊! “李大夫,这药能否彻底解除谢泽川的毒?”周听澜问道,也不知晓那味药材中的毒素李大夫去除得如何了。 “不能,药材中的毒素仍有少量残留,具体效果如何得看谢将军服药后再看。” “那快些试试。” 李大夫手中的丹丸已然是周听澜最后的希望,她拉着李大夫来到谢泽川床榻旁。 丹丸化水,周听澜将其给谢泽川服下,众人在旁等待李大夫的诊治。 李大夫把完脉沉声道:“病情基本稳定下来,然因毒素未清……” “什么!”众人皆大惊失色。 “谢将军的寿命只剩下一年。” 第23章 采购 当男妈妈的潜力。 “李大夫让你卧榻静养几日, 你跟着我出来作甚!” 阳光照在北疆城的街道上,看着随处可见各式改良过的器具,周听澜回望身侧男子, 放缓脚步,担忧问道。 买点路上所用物资罢了, 她一个人足矣,再不济她让个将士帮她搬些物件,真用不着他这个刚从阎王手中抢回条命的人帮她。 “我天天闷在床上,你什么也不让我干,澜儿, 人不光会被毒死, 还会被无聊死。”谢泽川松动他稍稍僵硬的胳膊, 一瘸一拐努力跟上周听澜的步子。 周听澜看着谢泽川的样子,感到好笑又心暖,这男人明明自己走不动还硬要跟来陪她, 真是…… 那日她守在谢泽川床榻旁直至夜半, 本想他病情已然安稳下来, 脑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困意感顿时袭来,她趴在床榻边睡去。 剧烈的咳嗽声突兀传入耳中, 惊醒了睡梦中的她, 她慌忙抬头查看,男人脑袋下的枕头已经被血浸湿,血, 满床塌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谢泽川——” 怎么办,她要去找李大夫来, 对!李大夫! 女人慌乱的叫喊声夹杂男人痛苦的咳嗽声惊动了门口看守的将士。 “快——快去喊李大夫来,快啊!” 将士赶忙转身跑向隔壁营帐,空中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声响:“李大夫——出事了!” 黏糊的血不断自谢泽川口中喷出,带得他无意识咳嗽,李大夫匆忙赶来,见状,他打开药箱紧急施针。 针落下的瞬间,床榻上的谢泽川咳得更加剧烈,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重,大片的红色血花绽放在李大夫青色布衫上。 “李大夫,需要我做什么吗?”她的语气竭力保持平静问道。 “我药箱里的药材恐不够,你去再拿些来。” “好。” 她应声去拿,跌跌撞撞从隔壁营帐拿到药材,撞进幔帐时,谢泽川已然呼吸平稳地重新睡着。 第47章 床侧的李大夫脸上密布汗珠,他瘫坐在椅子上,虚弱低/喘道:“周姑娘,谢将军情况已经稳定。” 药材自手中脱落,落在地上发出响声,门口站着的人已然跑至床榻旁,见男人安稳的睡颜,对李大夫连声道谢。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入营帐,她眼皮耷拉下来,再也忍受不住,靠在椅子里陷入梦乡,梦里谢泽川正坐在床榻之上朝她笑。 “小声点,别吵到她。” 熟悉且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不悦地蹙眉,缓缓睁开眼。 “谢泽川,你终于醒了!” “是,祸害遗千年,澜儿,我回来了。”谢泽川安抚周听澜道。 她瞪向谢泽川,真是不会说话:“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祸害的!” 不过对她来说还真是个祸害,至少是个boss级别的。 周听澜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惹得身侧正在晃动肩膀的谢泽川莫名其妙问道:“澜儿,你不会真想让我在床榻上无聊致死吧?” 周听澜摆手:“没有,只是想到前几日你复健时的滑稽模样。” 谢泽川耳根不禁泛起红来:“澜儿,能别再提了吗?” “恐怕不行。”周听澜捂嘴浅笑,那可是谢泽川的黑历史,要记上一辈子呢。 谢泽川前几日因连躺床榻七日而肌肉存在些许萎缩症状,周听澜见他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 见她如此,谢泽川常愤愤地捏周听澜脸上的软肉表示不爽。 为了让谢泽川早日康复,乔氏再度让周听澜每日去送汤药,汤药中放上不少珍贵药材,小火慢慢炖煮,肉质软糯入味。 不复之前上赶着给boss打卡,周听澜十分爽快地接过食盒就来。 谢泽川得知自己寿命仅剩一年后,他觉得十分对不住周听澜,若是他死,澜儿该如何面对百姓的非议啊! 往往这时,周听澜便会安慰谢泽川:“不怕,一年时间变数过大,我们会有办法的。” 见周听澜仍在回忆,谢泽川不满道:“澜儿,我们快些去采购吧!” “对,目前采购最为重要,你说陛下是因何把我召回上京城的?” 谢泽川仿若在炫耀般:“自是因澜儿的锻刀技艺,陛下为之欣赏,特让我与你同回上京城面圣。” “可不是,那日可真是吓死我,我刚准备去给你送汤药就被秦斯年拉住,说钦差又带陛下的懿旨来。” 周听澜掏出自己提前备好的采购清单,走进家成衣铺子,她开始大面积扫荡里面的衣裳。 “那日我得知能够回上京城,感觉周围的树木都变得格外顺眼。” 终于能够回去了,那些污我父亲名声之人,都给我等着! “掌柜,拿来的这些都帮我包起来。” 谢泽川从架子上拿下个粉色披风递给周听澜:“澜儿,这个披风不错,配你。” 周听澜扫了眼披风,伸手摸了摸料子,无奈道:“谢泽川,它不适合现下季节穿,有些厚了。” “澜儿可以留在以后穿。”谢泽川不依。 他往日听母亲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件衣裳,不合季节又如何,又不是穿不了,就算穿不了也罢,他又不是买不起。 周听澜白他一眼,继续和掌柜交谈付钱之事,直至两人走出铺子,谢泽川还在惋惜那件粉色披风。 “澜儿……” “披风真不用买,我们要回上京城,还得准备些路上吃食。” 周听澜顿时忆起原主来北疆城时的经常,她身形不禁抖了抖:“吃食必须要充足。” 有之前成衣铺子的事,周听澜严令谢泽川不要再说话,她来买便好。 买完吃食,两人手中拎满东西,谢泽川得意道:“澜儿,你瞧,我跟出来还是有用的。” 话音未落,谢泽川便感到身子传来阵阵不适。 周听澜心中吐槽谢泽川不仅幼稚,还喜欢硬撑,两人转过街角,打算找处地方歇脚。 两人来到间茶铺坐下,叫上壶茶水:“你看你,这下走不动了吧。” 谢泽川不愿承认:“澜儿,我就是有些累,坐会儿,喝口茶我就能走。” “还说你能用。” 恰在此时,邻桌有人坐下,亦是叫上壶茶水,眼神却朝周听澜两人不断瞥来。 休息片刻,两人付完茶费用,起身离开。 谢泽川回道:“澜儿,我们快回去把东西放下,我好累啊!” “都让你不要跟来!” “……” 而她们起身之后,邻桌亦付完茶费偷偷跟在身后,他止步于兵营大门外不远处的草丛中,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不久之后,风吹过,信鸽飞向南方,草丛后空无一人。 ** 几日后,马车徐徐驶离北疆城,碧蓝如洗的苍穹,映照着街道两侧的高大树木,晨间的薄雾缠/绕在路中央的马车上,星星点点的光影投在马车窗幔上。 刷的一声,马车窗幔被女子拉开,她探头朝外张望,口中发出舒服的喟叹声,阳光洒在她发丝上,似渡上层金色。 “谢泽川,你瞧这儿的风景与北疆城中的大不相同呢!”周听澜转头朝坐在马车中的谢泽川道。 第48章 马车疾驰而过的风将她的头发吹起,谢泽川见此怔愣半晌,良久他将手中的酥酪放在桌上。 “澜儿,小心着凉。” 此时虽已临近夏初,然温度仍不高,谢泽川上前将周听澜衣裳拢了拢,提醒道。 “知道了,谢妈妈。”周听澜笑道,瞧谢泽川这架势颇有当男妈妈的潜力,路上不是让她小心这儿就是那儿。 她拿起桌上的酥酪吃上一口,好吃得眯起眼睛来。 “澜儿又在说笑,临走前伯母让我要好生照顾你的。” 谢泽川经过几日复健,已经能够正常走路,仅仅在做剧烈动作时会稍有迟缓。 昨日晚上,乔氏做上满满一桌菜给女儿送行,谢泽川亦在此。 乔氏泪眼汪汪地望着周听澜,她女儿自出生起便伴在她身侧,还从未离她如此之远。 周听澜宽慰道:“陛下召我回京,乃是看中女儿,母亲该高兴才是。” 周逸明也安抚乔氏道:“是啊,澜儿去上京是有要事,不久便回来,夫人不必过于伤感。” 他望向周听澜,似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澜儿,若是……罢了。” 话语终究是淹没于一声叹息声中。 周听澜见父亲这样,问道:“父亲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女儿的吗?” 周逸明叹道:“澜儿,你也知晓我因何罪名致使我们全家流放至北疆城的,此人名唤姚宁德,为人表面和善老实,其实奸诈歹毒,若是你遇见他,可千万要当心。” 姚宁德是吗?周听澜内心念着这个名字,我记下来了! 饭吃到最后,乔氏将周听澜的手放在谢泽川手中,语重心长道:“谢将军,我知晓澜儿与你虽是陛下赐婚,然感情甚笃,希望你在路上能够好好照顾她。” 谢泽川承诺道:“我会照顾好澜儿的。” 他如同现下般握住周听澜的手,往后余生他会用性命来守护她。 马车行驶至个小镇驿站,谢泽川掀开窗幔查看天色,天色渐暗,提议道:“澜儿,我们今日便在此休息吧。” 周听澜颔首表示同意,两人走进驿站,店小二赶忙上前迎客:“两位客官可是需要住店?” “来两间上好客房便可。”谢泽川回道。 谢泽川将行李放置好,便听见周听澜与他抱怨道:“谢泽川,你说这像不像是家黑店?” 想起适才的客房价格,周听澜便生气,每间房的价格足足比北疆城的房价高上两成。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去处,澜儿安心在此住下便是,早些休息,我明早来唤你。” 就在谢泽川欲要离开之时,厢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小的来给你送点茶水。” 谢泽川打开厢房门侧身让店小二进来:“进来吧,茶水放桌上便好。” 店小二手拿托盘,上面放有两个茶壶,他将一个放于桌上,转身问道:“这位客官,请问您厢房内的茶水是小的待会儿再给您送来,还是您自行拿过去?” 他眼睛扫过谢泽川两人的脸,心中盘算,对方给山寨的画像是眼前这两位不错吧,看上去没啥威慑力,应当很好对付吧。 “一并放下吧,我自己拿过去便好。” 两壶茶被店小二放置在桌上,他朝周听澜行礼道:“这是上好的龙井茶,我们还有其余的茶品,若是客官需要,直接喊小的便是。” “多谢,龙井就挺好。”周听澜笑着回应道。 店小二便要就此离去,关上厢房门的瞬间,他再次扫过厢房内两人的脸,确认后方才离开。 夜半,周听澜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黑夜之中,一抹人影正在往地上倒什么液体,空中飘荡些许刺鼻的味道。 他朝周听澜厢房的窗口露出抹诡异的笑容来,明亮的火焰出现在手中,他将手中火把丢进地上液体中,顿时火光冲天。 第24章 山寨 你们不要怪我无情 滚滚浓烟笼罩整个驿站, 火舌肆虐,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烟气,驿站内温度在片刻之内迅速攀升, 达到不可难以忍受的热度。 周听澜躺在床榻之上燥热难耐,她翻了个身, 将被子压在身下,嘟囔道:“怎么这么热啊?” 鼻头轻嗅,呛人的烟味使周听澜当即剧烈咳嗽起来,她当即坐起,抓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环顾四周, 房梁带火坠落下来, 眼前俨然成为一片火海。 周听澜心中惊叹,不带这么玩的,睡个觉都能起火, 天杀的, 到底是谁! 当机立断, 周听澜撕下被角,用床边柜子上未喝完的茶水打湿,迅速朝厢房门口躬身跑去。 还未等周听澜跑至门口, 一根巨大的木梁断裂, 发出咔咔的声响,眼瞧着便要砸到周听澜身上,她及时退后两步, 方幸免于难。 厢房门此刻被人从外猛地撞开,谢泽川闯了进来,见周听澜现下状况, 直接冲过去握住她的手道:“澜儿,快走,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谢泽川牵着周听澜,躲避四周掉落下来的火球,因担心烟气呛入肺腑,周听澜没有说话,紧跟其后。 对面廊道骤然窜出一人,周听澜仔细望去,是店小二,只见其面带慌张之色,脚步不稳地想朝驿站门口逃去。 第49章 “小心!”隔着布料,周听澜松开谢泽川的手,朝店小二跑去。 一根粗/壮的柱子朝店小二奔跑的方向砸去,周听澜将店小二推开,带着他躲开。 “多谢。”店小二朝周听澜道了声谢后,转身继续朝门口跑去。 周听澜眉头微皱,谢泽川赶来,待他见周听澜无恙后,心中松了口气:“澜儿,我们也快些出去,驿站快塌了!” 当两人冲出驿站大门时,周听澜一眼便见店小二正站在远处的大树之下,气恼地踢了脚树桩,似乎是用力过猛,抱着脚嗷嗷喊疼。 周听澜心想,这是被驿站着火气疯了,啧,自此世界上又多上来个疯子。 回望被大火湮灭的驿站,周听澜不免有些惋惜,真是大火烧尽,满目焦土。 “驿站为何会突然起火?”周听澜望向身侧的谢泽川问道。 谢泽川并未直接回答,他俯身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又朝周围查看一番,脸色愈发凝重:“驿站被人洒了烈性火油,只要触碰一点儿火星子便可燃起熊熊大火。” “是何人竟如此歹毒……” “是你们!是你们对不对!”店小二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听澜两人面前,他冲两人嘶吼道:“肯定是你们,驿站近日再无旁人来过,为何你们一来便走水!” 周听澜仿若瞧见蛮不讲理的小孩似的:“店小二你可得讲点道理,什么叫我们来就出事,驿站发生这种事情是我愿意看到的吗?” 店小二猛跺脚,气极就要上前来打周听澜,却被谢泽川拦下。 谢泽川怒道:“澜儿适才拼命在驿站里面救你,你如今却是反咬我们一口,驿站着火并非我们所为,若是你执意保持如此态度,恕我们不奉陪!” “你们还想走!”店小二不管不顾冲上前抓住谢泽川:“你今日必须给我个交代!” 店小二被谢泽川猛地甩开,瘫坐于地,怔愣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咱们就这样直接离开也不是个办法。”周听澜抬头瞧了眼天色,天色昏暗,应当过了午时,算算时辰,放火该是在子时。 “给些银钱,就当我们给予他们的补偿吧。”说罢,谢泽川伸手探入自己衣兜,周听澜见他面上的神情逐渐窘迫起来。 她好奇问道:“发生了何事,不是说给银钱吗?” “澜儿……”谢泽川吞吞吐吐道:“我身上没钱……” 周听澜猛然望向燃烧中的驿站,苍天啊,她们把银钱放在包袱中,然后……然后逃出得太快,竟然一件也没能带出来! “那怎么办?” 店小二瞧见两人一系列举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来,冲两人喊道:“给钱,不给钱,你们今日别想走!” “我们不是不给钱,你……你再等等。”周听澜眼神询问谢泽川眼下该当如何是好。 没有银钱与包袱,她们两个继续赶路下去便只能睡在马车上。 “可否容我们再找找。”谢泽川开口道。 店小二眼神飘忽,他时不时朝两人身后树林深处望去:“不行!” 周听澜无奈,正想着待会儿等火灭之后要不要进驿站查看下有无未烧尽的钱财之时,破空声自身后传来。 她侧身避开,箭矢没有射向她们,而是深深扎进旁边的树杆上。 周听澜转头去看,身后出现几名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手中握着把弓箭。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开口,待他瞧见周听澜两人的样貌后瞬间噤声,侧身同身旁人低声道:“那人说的就是她们两人?” “应当就是,不会有错。” 周听澜见他们朝自己指指点点,暗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店小二已经跑向面前几名大汉之列,俨然便是一伙儿人。 “驿站遭此噩耗,我们亦是痛心,我们会给你们些许补偿。” 话音未落,店小二抢话道:“她们没钱,别听这人的胡话!” 谢泽川挡住面前大汉打量的视线:“我们可以稍后补偿的,定然不会食言。” “谁信你们的鬼话,要不和我们走,要不就死在这里吧!”大汉不愿与两人多言,掏出身后长刀,指向两人。 周听澜同谢泽川交换眼神:“我们同你们走。” 两人眼睛被蒙上黑布,被带上马车,马车开动,听觉在这时变得格外灵敏。 周听澜凑近谢泽川低声道:“听到水声吗?” “嗯。”谢泽川握住周听澜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马车渐渐上行,转过个急促的弯道,终于停下,两人被人赶下马车,推进了间厢房。 周听澜朝身下摸索,地上铺满了干草,大抵是间杂物间,两人就着干草坐下。 “我们该怎么做,难不成真坐在这儿他们来杀我们。” 周听澜与谢泽川之所以答应跟着来,一是目前两人实在窘迫,交不出补偿的银钱,二个则是她们觉得面前这帮人看她们时的眼神似有古怪。 谢泽川尚未开口,厢房外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那两个人就在里面,杀了她们我们就能拿上一大笔钱,驿站如今被烧没,我不想再过那种抢劫的营生过活!” 第50章 是店小二的声音。 周听澜闻此大惊,有人花钱要杀她们,到底是谁,是北疆城中之人,还是上京城的人! 有人为难道:“但是里面那两人并无错处,我们贸然取她们性命,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说你就是太过于心软,没钱,没钱我们往后怎么生活,寨子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 “可是……” 厢房外的争吵声愈演愈烈,两人将话尽数听入耳中。 “谢泽川,我想到个策反他们的好计策。”周听澜脑中飞快思索,低声同谢泽川道。 “澜儿这便有所想法,真聪明!” 谢泽川向来知晓周听澜想法多,他捏捏周听澜的手。 周听澜甩开谢泽川的手,嗔怒道:“也不瞧瞧现下是什么时候,还闹!” 谢泽川朝周听澜方向挪了挪:“不闹你,澜儿又想到什么好计谋?” 他去北疆城之前也曾带将士们上剿过匪,山上的流匪常下山抢百姓的物件,且因其熟悉附近山脉,善于隐藏,极其难缠,他那会儿也是花上好一番功夫才将其捉拿。 因此,谢泽川在听见周听澜道有法子策反他们,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虽不知对方是何人,然他雇佣这些人定是要取我们二人性命,由此我们可知对方有钱,而这些人没钱,我们让他们有钱不就行了。”周听澜得意道。 “可是我们也没钱啊!” 岂料,谢泽川刚说完便遭到周听澜狠狠一锤,周听澜气呼呼道:“谢泽川,我们可以带他们赚钱啊!” 谢泽川莫不是适才脑子在驿站时被烧坏了,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都反应不过来。 “你头低些。”周听澜随后同谢泽川道出自己的赚钱计谋。 “就是这样的,如此,我们既可以瞒天过海有钱回上京城,亦能顺手这伙儿人的难题。” 谢泽川口中不住夸赞。 厢房外的争吵声似乎到了个高潮,于此同时,厢房门被人大力撞开,来人怒道:“你们不愿做的事情,我来!” 他望着厢房内的周听澜两人:“你们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有人花高价买上你们性命,也不枉费你们来我们山寨走上一遭!” 周听澜听见刀具拔出的声响,她忙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来人话语停顿,他接着道:“既然小美人临死前有话要说,那就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 刀具落地的声音随之响起,周听澜暗暗松口气,还好还好,她赶上了。 “你们外面所说之话我都听见。” “所以?” “我有法子能让你们不仅能拿到那笔雇佣金,还能赚上更多银钱,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第25章 官兵 “你喝醉酒怎么就不会发酒疯呢?…… “这边!快!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昏暗的天空下, 女人尖锐的叫喊声、喘/息声、脚步声响彻整座山林,鸟兽发出凄厉的鸣叫,扑闪翅膀, 四散逃窜。 身后的灌木丛如同吃人的怪物般不断追赶,女人大口喘气抱着棵树, 回头望向,黑洞洞的灌木丛看不到尽头。 “看见……他们人吗,没……跟上来吧?”她看向身侧的男人问道。 谢泽川体力较周听澜好上许多,此时样貌亦显得格外狼狈,他捂住自己右侧的胳膊, 喘/气道:“没……没吧。“ 远处灌木丛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周听澜敏锐地发现, 她瞳孔微缩,抓住谢泽川嘶哑道:“快!他们要来了!“ 两人转头继续朝前方跑出,身后不远处火把跳动。 “该死, 让你们两个逃走了, 兄弟们, 快给我追上去!”咒骂声出现在两人身后。 乌云在云端滚动,山林中不知何时竟飘起小雨,泥土沾水湿滑, 周听澜脚底趔趄, 险些摔倒。 “澜儿!”谢泽川眼疾手快将人捞起,方免于周听澜直接倒入泥水之中。 “我们走。”两人互相搀扶朝前走去。 眼前骤然传来亮光,两人对视一眼奋力朝前而去, 却猛地顿住脚步。 深不见底的悬崖,周听澜探头望去,边上的落石掉下去的瞬间便不见踪影, 她咽了口口水。 她内心涌起慌乱,这样跳下去当真不会出事吗?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啊! 山林中的动静愈发临近,周听澜咬牙,既然都到这儿了,就跳吧。 闭上眼睛,她拉住谢泽川的手自悬崖上跳下。 山间的夜风刮着她的脸颊生疼。 下坠戛然停下,两人稳稳落在崖间的伸出的树上。 周听澜睁开眼睛,放下心来,她抬头朝悬崖上望去,崖边隐约可见火光。 “我们走。”她站起身,抓住树枝试了试,发现挺结实。 两人就着崖壁上的树枝朝崖下某处爬去,终是落入个冰冷的潭水中。 游上岸时,崖底早已守着几个人,见他们出现,其中一人忙将手中备好的披风递给两人:“快来暖暖,夜里潭水冰冷,极易染上风寒。” 木柴在火堆中发出爆裂的啪喀声,在此时空旷的崖底显得格外温暖,湿透贴身的衣裳被烘干,周听澜手中拿着个水囊,她拔开塞子喝上口热水,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第51章 谢泽川伸手摸了摸周听澜的手,见不再冰冷,他望向其余几人道:“肖若,崖上的情况现下如何?” 肖若便是驿站的店小二,他撇撇嘴,小声嘟囔两声,不愿理会谢泽川。 旁边的人见状,拍了他肩膀一下,道:“我们适才接到崖上兄弟的消息,如你们所言,确有黑影追踪我们。” 果然,周听澜听到心想,接着她开口道:“明日你们便与你们对接的人道我们已然坠崖身亡,讨要雇佣金。” “那是自然,两位请放心,附近山林唯有我们山寨兄弟最为熟悉,他们万不会发现崖下还有这方地方的。” 周听澜颔首示意她知晓。 回想昨日,她紧急叫停对方,道出自己有办法能让他们获得那笔雇佣金并非缓兵之策,周听澜准备与山寨中人演上一场她逃,他们追戏码,由此便有今日追杀这一遭。 那时在厢房内,对方重新捡起地上刀具,他随手拉来张椅子坐下,将刀具置于膝盖之上。 “不知姑娘所言,能让我们赚上更多银两的方法是什么?” 周听澜指向手中的刀:“可否给我看上一下?” “你要干甚?”他警惕地看着周听澜,威胁道:“我劝你如今莫要做些什么,否则后果就是你们可以看到!” 刀尖转向对准周听澜,谢泽川握住周听澜的手,紧盯着对方手中的刀。 “我不是要逃跑。”周听澜无奈道:“我们只有两个人且对周边环境并不熟悉,想看刀是因为我是个锻刀师,而赚钱的法子便在刀中。” “当真?”对方半信半疑,仍没有松开手中的刀,他对旁边一人喊道:“肖若,再拿把刀给他们。” “给他们刀干甚!”肖若不愿,然还是慢吞吞地拿起角落一把柴刀丢到周听澜脚边:“看吧,真是……” 周听澜拿起柴刀,她发现这里的刀竟然,竟然比北疆城里的刀具还要钝上几分,心底顿时有数。 “你们山寨像是这样的刀具还有多少?” “不多,但是也不少,姑娘的意思是打算带我们山寨的人卖刀?” 周听澜轻笑,看来他们是终于意识到了呢。 “正是,你们这些刀虽是能用,然而并不好用,我所言可为真?” 肖若站在旁边听得点头,又意识到自己被周听澜的话带着,又急忙摇头。 周听澜看得心底直发笑。 “有时确实不好用,但是镇子上的人均用这些,也没其他刀具可用。” “我能锻造出更好的刀具,到时候你们去镇子里支上个小刀具摊子,刀具卖出自是有新的收入来源。” 对方沉思片刻,方道:“我们可以照你说的去做,然我们要先验你锻出来的刀是否真得比镇子上卖的要好。” 周听澜拍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 之后,山寨里的人找来个简易的锻造炉供给周听澜锻刀。 肖若站在门口:“锻吧。” 谢泽川对他的态度眉头皱起,有些不满,周听澜宽慰他低声道:“我们现下最要紧之事是如何摆脱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以及锻出把好刀。” “我来给你打下手。” 所幸周听澜在北疆城中已然成功改良过日常器具,她熟练的将原本的刀具回炉提取提取锻造材料,不多时,一把新式的改良菜刀具出现在桌面之上。 镇子的简易锻造炉没有北疆城的好用啊,周听澜心想,她拿起菜刀丢给肖若:“试试,是不是比原来的好用上许多。” 肖若瞅周听澜一眼,拿起菜刀赞叹不已:“好刀,真的比厨房那些缺口的菜刀好上不少!” 周听澜望着火堆对面的肖若,他正拿着根树枝摆弄,亦如昨日拿刀的模样。 她起身招呼道:“我们回山寨吧,趁着夜色也不易被他们发现。” 众人表示可行,整顿好行装,一行人便朝悬崖上方走去。 ** 翌日,肖若站在支好的小摊子前,手拿把菜刀吆喝道:“快来瞧啊!新式的菜刀,不要一百九十九,也不要九十九,现下只要二两银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快来啊!” “肖哥,你说周姑娘教的这句话有什么用?” 肖若一掌拍去:“你管它有什么用,照着喊!” 然而,镇子上许多百姓只是在小摊子面前逗留片刻,却没有买上一把刀具。 周听澜脸上带着面纱,坐在小摊子后面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把街道上吆喝得满身大汗的肖若唤来,低头和他说上几句。 肖若狐疑:“周姑娘确定此法有用?” “有没有用试试便知。” 锣鼓声在街道上乍然响起,肖若手持鼓槌,他有节奏地敲打鼓面:“瞧一瞧,看一看,新式的改良菜刀呦!” 他与其余几名山寨兄弟在小摊子前敲锣打鼓,唱唱跳跳,吸引来街道上许多猎奇的百姓。 肖若乘机朝她们推荐道:“婶子,你可真是越来越年轻了,若是想更年轻些,瞧瞧我这刀,包你在厨房时活力满满。” “大娘,哎呦,你是不是又买什么鲜货想给我们侄儿补补,看看我这个刀,用下去侄儿保准吃得更加开心。” “……” 第52章 周听澜直指街道上四处乱窜的肖若:“谢泽川,你看肖若学得还挺快。” 谢泽川笑道:“自然是澜儿教得好。” “少贫嘴。” 小摊子对面的巷子站有一人,他探头探脑的朝周听澜等人看来,见肖若卖刀的举动,哼道:“哗众取宠。” 见再无其他状况,他转身跑进临街的家铺子。 小摊子上的菜刀渐渐变少,肖若叫卖整整一天,疲惫地坐在小摊子后,他兴奋道:“周姑娘,你锻出来的菜刀卖得真好,就剩下最后一把了!” 恰在此时,有两位婶子同时到达小摊子前:“听说这儿菜刀好,我要买把刀。” 肖若瞧着两位婶子左右为难开口:“婶子,小摊今日只剩下最后一把,你们谁愿意让一步?” 两位婶子听到肖若的话,面色情绪即刻激动起来。 其中一名婶子指着对方率先道:“我家卖鱼,比你家里卖豆腐的更需要菜刀,你明日买也是一样的!” “好哇,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明日来呢!” “……” 婶子当场便在小摊子前掐起价来,皆不愿让给对方,最后甚至大打出手。 动静惊动了街道其他百姓,他们纷纷上来拉架。 肖若亦是挤入其中,高声喊道:“婶子们别打了,别打了!” 忽地,百姓不知是谁喊了句:“有官府的人来了,都避让一下!” 百姓闻此散开,徒留下中间仍在掐架的两位婶子与肖若。 “到底发生了何事?” 肖若赶忙上前道明事情原委,最后故作可怜道:“官老爷,我实在是不知,您说这,我给哪位婶子不都是得罪人吗,我这!” “菜刀给我瞧瞧。” 肖若不敢犹豫,连忙将刀递上,岂料那名官兵瞧过刀叹道:“是把好刀,你不知在这儿摆摊是要交银钱的吗?” 周听澜在旁听得蹙眉,这是遇上官府地头蛇了? “我不知哇,官老爷,您瞧我这刀当这费如何? 肖若干脆学着婶子的样子到底哭诉道:“官老爷,您行行好,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卖菜刀赚点银钱回去!” 哭着哭着,他抱着官兵的腿更大大声哭诉。 声泪俱下的哭诉让周围百姓不忍,他们朝官兵为肖若求情:“官爷,您瞧他多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官兵不耐烦道:“行行行,这刀我没收,摆摊可以,下次别再闹事。” 说完,他还小声嘀咕道:“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人,啧,真烦!” 肖若全然当作没听见,他笑着送走官兵,扶起地上瘫坐的婶子道:“两位婶子明日可以早些时候来,小摊子欢迎你们。” 婶子走后,周听澜等人来到附近的铁匠铺子买上许多新的锻造材料,方朝山寨走去。 回到山寨,众人清点今日赚的银钱后皆大吃一惊,今日除去成本与加购的锻造材料的银钱,竟然还剩下不少。 肖若此时彻底佩服起周听澜,周姑娘真是个妙人! 其后几日,肖若如今日般卖刀,效果显著。 现下,小镇中人人皆知来了个卖刀小摊子,且其卖出的刀十分好用。 山寨里的人大喜,夜里他们在院子里支起桌子,桌上摆上满满一桌特色菜色。 肖若甚至还从山寨院子的树下挖出一坛酒,他潇洒地置于周听澜面前道:“周姑娘,之前是我的不对,我向您道歉,往后你说啥,肖某绝不二心,这是我私藏的酒,周姑娘请。” 有人见肖若拿出酒,上前勾住他的肩膀道:“肖哥,大气的,这酒都被你挖出来了!” “去去去,你们滚蛋!”肖若挥退其人,回头望向周听澜。 周听澜看着酒坛,蓦地回想起北疆城那次喝酒断片之事,她讪笑道:“肖若,酒我就不喝了,驿站失火也不是你我的错,你的歉意我收下了。” 要是喝酒在山寨里发起酒疯,那她就丢脸丢大发了! 肖若还想劝酒,谢泽川坐在旁边骤然出声道:“肖若,澜儿身子不便,我同你喝。” “好!” 肖若说罢,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举起酒杯欢呼道:“兄弟们,让我们敬周姑娘她们一杯!” 山寨中的狂欢持续至夜半,院子中东倒西歪睡着一大批人,有人抱着酒坛,手不自觉在空中挥动,口中喃喃道:“喝……我还能喝。” 周听澜将谢泽川送回厢房中,看着面上泛红的男人,戳了戳:“喝得这么多,也不知道收着点。” 醉酒后的男人模样乖巧,周听澜戳着他的脸,嘴边挂着玩味的笑:“你说你,你喝醉酒怎么就不会发酒疯呢?” 她灵机一动,低头坏笑道:“有了。” 第26章 挑事 “我会让人继续去砸摊子的。”…… 清晨, 山寨的厢房仿若颤了颤,屋顶上刚落脚歇息的鸟儿惊慌地朝下方望去,张开双翅逃走。 “澜儿, 这是什么!” 几分钟之前,谢泽川手搭在额前, 他轻晃了下有些眩晕的脑袋,随之缓缓睁开眼睛。 他迷蒙地看着面前的骤然出现的铜镜,口中含糊念着究竟是何物。 待他瞧清楚镜子中的脸时,谢泽川面露惊恐,他望着镜子后的周听澜惊呼道。 第53章 这图案……额, 怎么那么像只元龟。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惊呼,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指着谢泽川道:“谢泽川,你……你现下的样子……真可爱。” 让你昨夜喝那么多酒,这下落入我手中了吧。 “澜儿。”谢泽川无奈唤道:“下次别这样……太……” 话到最后竟有些支支吾吾。 周听澜知晓他此刻好面子, 拿起早已备好的热水与毛巾, 凑近谢泽川, 伸手擦去用焦炭画出的乌龟。 她仿若在哄小孩子般:“好好好,我知晓咱们谢将军面皮薄,放心, 除我之外没人瞧见你这副模样。” “你还想叫人瞧见。”谢泽川咬牙切齿, 他握住在脸上擦拭的手,随手将毛巾丢至一旁,翻身将其压在身下。 他捏捏周听澜的脸颊, 低头在她耳侧道:“澜儿,你想让谁瞧见,嗯?” 周听澜猛地推开谢泽川, 小脸微红:“没谁!你快收拾下,肖若他们已经去小镇上卖刀去了。” 恰在此时,厢房门被大力敲响,门外焦急的声音。 “周姑娘,小摊子出事了!” 这还没几天,怎么又出事了? 周听澜蹙眉,下床打开厢房门:“出了什么事?” “今早卖刀时,有人来摊子上闹事,见着肖哥的面就打人,我见势头不对便赶快跑回寨子里叫人,也不知晓眼下情况如何?” “快!我们现下就去镇子上看看!” 周听澜说罢就要朝镇子方向跑去,谢泽川赶忙拦住她:“澜儿,注意咱们如今还得隐藏身份。” 心里稍稍冷静下来,两人再度做上简单伪装,蒙着面纱,走出山寨。 周听澜到镇子上时,小摊子前聚满了百姓,她和谢泽川费力地挤了进去。 肖若唇角带血,正与名中年男子打在一块儿,山寨里的其余人正上前试图拉架却无果。 “谈什么谈,有人让你们在这里摆摊吗!让你们摆摊挡我生意!” 周听澜心下了然。 恐怕是近日小摊子的刀卖得太好,而镇子上买刀人有限,由此引起附近铁匠铺子买刀人的数目急剧减少,掌柜心生不满,特找人来挑事打人。 为验证心中所想,周听澜拉着旁边位大娘询问事情所有经过。 大娘似乎是看过全过程的人,听见周听澜尚有些不明白发生何事,絮絮叨叨与其讲上一堆。 话语夸张程度令周听澜都不免咋舌。 什么叫做一拳头将人从街头打至街尾,两人互斗,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虽是夸张了些,然周听澜还是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她心中思索该如何维持两者的平衡。 忽地,脑中灵感乍现,周听澜拍掌,对啊,就这么做! 她绕过正在打架的两人,来到小摊子后面找出锣鼓来。 周听澜将鼓槌递给谢泽川,示意他配合自己敲动,当务之急还是得将人分开,她方能好好谈接下来的计划。 震耳的锣鼓声突兀响起,百信的视线齐齐被吸引过去。 周听澜双手敲锣,大声喊道:“都别打了,再打下去是想把官府的人引来吗?” 百姓皆不敢多言,中年男子似乎亦是惧怕将官府的人引来,停下手,然他又心有不甘,猛踹了肖若一腿,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低咒几声。 肖若见状还要冲上去,然却被周听澜叫住。 他收回动作,跑到周听澜面前,告状道:“周姑娘,你瞧我们的摊子,都被这个人给砸了!” 肖若指着自己满是青紫的脸道:“还有我这张脸呦,如今被人打成这样,叫我如何出门见人啊!” 谢泽川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周听澜腰间,站在她身侧听着肖若的话。 周听澜安慰肖若道:“肖若,你先别急,事情我已经听过,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肖若听得便急起来,他不满地反驳道:“周姑娘,我们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周听澜拍了拍肖若,转而望向中年男子:“这位可能主事,我有些事情想与你们商议。” “你要商议什么?”中年男子不解,他揍了她摊子上的人,眼前这姑娘竟然还想与他商议事情。 他望了眼天,太阳今日也没打西边升起,中年男子摇头,这姑娘真是个怪人。 “自是关于卖刀的事宜。”周听澜笑眯眯,打着幌子道:“你也见到,我们的菜刀卖得有多么的好。” “姑娘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听不懂便叫你们那儿能主事的掌柜出来,出来谈谈便不就知晓。” 肖若闻此,大惊,他劝道:“周姑娘不可啊!” “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中年男子朝人群中某处颔首,不久,一名身穿皮围裙的铁匠从人群中走出。 “我是临街铁匠铺子的杨掌柜,不知姑娘想与我谈些什么事情。” 周听澜扫过周边围观百姓:“既然是有关刀的合作,掌柜觉得我们在这儿谈,妥当吗?”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若是能谈上,那位兄弟的药费我出。” 第54章 “看来杨掌柜是聪明人啊。” 她见中年男子凑到掌柜耳边说了什么,随后杨掌柜摆手道:“无事,我有考量。” 杨掌柜邀请周听澜去附近的酒楼谈事,谢泽川与肖若及其山寨中的兄弟均跟在她身后。 ** 众人在酒楼厢房桌前坐定。 “姑娘现下总可以说说,你究竟想与我谈些什么?” 周听澜悠闲的给自己倒上杯茶。 “谈话前,我想先问个问题,镇子上的铁匠铺子除你外还有几家?” 杨掌柜顿时想起适才中年男子同他讲的话。 “杨掌柜,我瞧面前这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当心其中有诈。” 思及此,他将茶杯重重放下,杯底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姑娘若是不想谈,也可以离开,只是你的摊子日后就不要再开,否则……”杨掌柜眼底幽暗:“我会让人继续去砸摊子的。” 周听澜讶异,镇子上的人说砸摊子竟如此理直气壮的吗? 还未等周听澜说话,肖若当即便气炸,他起身冲到杨掌柜面前,揪起对方衣领:“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周姑娘问你镇子上还有哪些铁匠铺子,你就老实回答!” “肖哥,莫要心急,听周姑娘说。”山寨其他人上来劝道。 周听澜望着肖若,笑出声来:“肖若,放开杨掌柜吧。” 杨掌柜被肖若松开时,还被其狠狠瞪上一眼。 “杨掌柜,是我的人先动手,给你以茶代歉。”周听澜端起茶杯将杯中之茶尽数喝尽。 谢泽川将桌上的空茶杯满上,他始终没有说话,坐在身侧静静听着。 他总觉得面前的状况,似曾相识,周姑娘那时找他合作不也是这样……吊人胃口。 杨掌柜收下周听澜的歉意,他理了理领口,不耐道:“瞧姑娘真诚,镇子上除我之外还有两家铁匠铺子,不知姑娘问这个作甚?” “既都是在镇子上开铁匠铺子,想必各位掌柜十分相熟,能否劳烦杨掌柜将其余两位掌柜一并请来,我有事同你们商议?” 听到要请其余铺子掌柜,他不满道:“谁同他们相熟,不知道同为铁匠是冤家吗?” 然而不久之后,周听澜瞧着进厢房门的其余两位掌柜。 “说吧,我让人将他们都叫来了!” 刚进门的一位掌柜道:“谁说是你叫我们来的,若不是听说那小铺子的女掌柜要与我们谈笔生意,你道谁想来啊!” “何掌柜,你以为是我愿意叫你们来的吗,若不是她。”杨掌柜指向周听澜:“是她!硬要我叫你们来才肯说事!” “何掌柜少说点。”同时进门的张掌柜道。 三人落座,周听澜望向对面三名铁匠铺子掌柜开口道:“今日我叫掌柜们来是有要事相商,杨掌柜就不必多说,都上门砸我铺子了,此事想必何掌柜与张掌柜也有耳闻。” 何掌柜手搭在面前的桌子上,笑嘻嘻回道:“自然是听说过我们杨大掌柜今日做出来的威风事,好大的官威啊,都敢上街打人。” “何掌柜,你什么意思!”杨掌柜被何掌柜再次气着,起身便要与何掌柜干架。 夹在中间的张掌柜两边劝道,终是把人劝回椅子上。 周听澜扶额,她收回她之前说的话,熟确实是熟,然而关系也真的是差。 最后还是张掌柜开口问道:“姑娘所言的要事是什么?” “如你所见,我们的菜刀确实较你们的好,找你们来是想与各位掌柜谈上笔合作。” 杨掌柜嗤笑:“姑娘莫不想把菜刀送给我们三个。” 周听澜没有理会杨掌柜,她接着道:“我想若是只有我们一个小摊子赚钱,各位掌柜心中不满是肯定的,而且掌柜们扎根小镇多年,卖刀门路也比我们这些初来乍到者要广上许多。” 张掌柜眼中闪过赞许神色。 “所以我想与你们一起卖我手中这款菜刀,不知各位掌柜是否愿意?” 恰在此时,厢房门被人大力撞开,众人惊诧,齐齐朝门口望去。 “掌柜人……人呢!不是说掌柜在这间厢房里的吗?” 第27章 入股 “毒妇!停脚!” “掌柜!快给本少爷出来, 本少爷要定制刀具!” 绛紫色丝绸长衫皱皱巴巴地覆盖在门口男子的高耸腹部上。 他半睁着双眼,仅留下一条缝,望着厢房内的众人。 杨掌柜见到来人, 站起身迎上去,道:“吴公子, 您怎么来了?” 被叫做吴公子的男子毫不理会杨掌柜,他抬手高举酒壶,微倾,酒液自壶嘴流出,进入他口中。 随着他的动作, 周听澜方注意到自吴公子进门之后, 包厢中弥漫着股酒臭味。 像是彻夜未沐浴, 混杂多种酒烈性酒发酵后的难闻气味。 她蹙眉,用手捂住口鼻,桌上摆放的美味菜肴在臭味的熏染下瞬间失去该有魅力, 甚至有些倒胃口, 令人想吐。 谢泽川察觉到周听澜的动作, 连忙从衣兜中拿起个白色帕子递给她:“澜儿,用它捂吧。” 厢房门口处的杨掌柜被人拂了面子,然他认识眼前之人, 镇子上官府老爷的独子, 平日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入眼中。 第55章 他强忍耐心再度开口问道:“吴公子……” 岂料话未说完,吴公子随手将手中酒壶直接摔在地上, 酒壶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吓了杨掌柜一跳。 “啰嗦, 都说了本少爷要做刀,还想让我等什么!” 其余两位掌柜自然也认得这位纨绔少爷,见情势不妙,上前好言劝道:“吴公子,您瞧我们这儿还有要事,要不您稍等,我们随后便回铺子里为您制刀。” “我说现下便是现下,你们竟敢反驳我!”吴公子不满,伸手一巴掌打在杨掌柜脸上。 何掌柜当即脚步朝后退上两步。 张掌柜眼尖的瞧见躲在吴公子后的铁匠铺子伙计,他拉住伙计询问具体情况,试图想出解决之策。 然伙计只明吴公子来铺子找杨掌柜做刀,见人不在,闹着要伙计带他来找,伙计无可奈何只得照做,于是便有撞门那一幕。 杨掌柜被吴公子打上一巴掌,他的面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怒火憋在心中却无处发泄,他手关节捏紧。 “吴公子,恕杨某怪罪,我目前还有要事与这位姑娘商议。”杨掌柜示意坐在桌子后的周听澜。 周挺澜亦从山寨中的人口中得知其人身份,她瞅见吴公子眼底的欲/色,心中燃起不好的预感。 如她所料,待吴公子见到杨掌柜所指之人乃是位美人后,也不再想催促杨掌柜制刀的事情,他走向周听澜。 谢泽川瞧见那肥猪似的男子朝周听澜走来,起身拦住:“吴公子,你此番行径是否有些冒犯?” “你谁啊你,阻挡本少爷看美人儿,滚开!” 谢泽川一动不动,吴公子瞬间被激怒,他伸手欲故技重施打人。 然谢泽川岂是任人宰割之人,他迅速抓住吴公子的手,将其撂倒在地。 “这句话当我送给你,滚!” 吴公子吃痛,他从地上爬起:“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吗,就敢如此对我,回头我就让我爹来教训你们!” 他的手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后停在谢泽川身上。 周听澜心中冷笑,又是个爹宝男,整日仗着自己父亲的官威欺压旁人,实属可恶。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吴公子,眼中满是鄙夷。 吴公子瞧见周听澜朝他走来,以为他的威胁起了作用,色咪咪道:“还是美人儿识时务,美人儿和我走吧,我家中已有几房妾室,但是她们都没你好看,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下一刻,厢房内传来吴公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周听澜听着吴公子的话,眼底愈发寒冷,她一脚接着一脚径直踹向吴公子胯/部。 这种渣男都不知在镇子上糟蹋了多少姑娘,既然这样,他那根丑陋的东西,不要也罢,干脆阉/了吧。 谢泽川瞧见周听澜动作狠厉,一点儿不加犹豫,莫名感到下/身一凉。 吴公子被踹得嗷嗷直叫,他捂住下/腹,口中喊道:“毒妇!停脚!啊!你个毒妇!” 周听澜脚下动作加快,吴公子连滚带爬朝厢房门口跑去,她紧跟其后,就在吴公子即将出门时,周听澜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 然而就在周听澜停脚的刹那,她身侧的谢泽川冲了出去,一脚踹在吴公子臀/部,随后大力将厢房门关上。 周听澜在门关上前,瞧见吴公子被踹飞出去,她心底大呼,街边大娘没有胡诌,世界上真有人能将人大至好几米开外。 只不过不是拳头捶飞,而是被踹飞。 她回头便见厢房内众人皆瞠目结舌地望着她与谢泽川,周听澜不解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何这么瞧我们两个?” 肖若语气颤抖,道:“周姑娘,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 “那可是官老爷的儿子,周姑娘,你难道不怕惹到麻烦吗?” 周听澜走回桌前坐下,摸了摸茶杯,凉了。 她慢条斯理的重新倒上杯热茶:“怕什么,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对底下的贪官腐败现象绝不容忍,难不成他个官府官员,还能越过圣上不成?” 周听澜想着吹皇帝马屁定然不会有错,况且若不是查贪官腐败现象,她父亲怎会被姚宁德扣上贪墨军饷的大帽子。 “周姑娘,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实在有些不敢得罪啊!” 三位掌柜皆颔首表示赞同,他们也不敢啊! 肖若听到周听澜的话,更加坚信内心想法,周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啊! 周听澜将茶杯置于桌上:“三位掌柜,适才吴公子的意外出现扰乱了我们正常的商谈,若是你们害怕和我合作会因而得罪吴公子,现下便可离开酒楼,然而我要告诫你们,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或许能让你们每日卖刀的销量翻倍。” 销量翻倍! 掌柜们心中大惊,销量翻倍对于他们来说是怎么样的意义,他们皆有数。 “如何,有掌柜想要退出吗?”周听澜见掌柜们低头思量,提醒道。 张掌柜问道:“周姑娘没有糊弄我们吧?” “即是诚心合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掌柜还有其他疑惑吗?” “没有。”张掌柜咬咬牙道:“周姑娘,我愿意与你合作。” 许久未曾出声的何掌柜道:“张掌柜不再多考虑考虑,万一出事了呢?” 第56章 那可是吴公子,要是真得罪了他,到时候他带官兵一封查,那么一切都将变成空谈。 何掌柜所问的问题亦是杨掌柜想问。 张掌柜笑着回道:“就依周姑娘所言,我们要相信圣上,同时我相信周姑娘定然没有戏耍我!” 其余两位掌柜思索片刻后都同意与周听澜合作。 周听澜将她的合作计策一一告知掌柜。 杨掌柜听完满头雾水道:“周姑娘,我想问一下你技术入股是什么意思?” 周听澜想了想,道:“我简单说一下,就是现下我与三位掌柜皆是一体,我锻造出来的菜刀能够卖上更好的价钱,属于技术范畴,而三位掌柜在镇子上卖刀经营多年,资历与人脉皆远胜于我,属于营销范畴。” 张掌柜霎时明了:“周姑娘那边给我们提供菜刀,而我们去卖。” “不错,我们可以设立一个品牌,而我们四个人各司其职,你们每月付给我定量的月租金,当月便只需要付刀的成本价格即可。” “这样能行吗?”杨掌柜不放心问道。 “杨掌柜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试试不就晓得。” 几人意见终是达成一致。 周听澜同三位掌柜相谈甚欢,众人推选出品牌便以周听澜姓氏为名,周氏刀具铺由此诞生。 离开酒楼,掌柜们回去重新装修铁匠铺子招牌。 周挺澜亦不能停歇,她带上山寨里的人去附近买上几个锻造炉与锻造材料,方才回到山寨。 肖若问道:“周姑娘买那么多锻造炉作甚?” “我们既然是技术方,那菜刀储备必然得充足,我一人自不能做到,所以我要教你们如何锻造菜刀。” 谢泽川听得愈发耳熟,熟悉的合作,熟悉的教人锻刀。 澜儿还真是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有学生。 “周姑娘,肖若愚钝,我们真能锻造出来吗?”肖若惊呼道。 “可以,相信我。” 周姑娘教导的菜刀并不是之前那种款式的菜刀,而是另一种更为简单的菜刀。 山寨中的人不是北疆城中的铁匠,没有锻造功底,一切皆得从头开始,所以周听澜选择先教导他们稍简单的款式,便于他们更好操作,增加成功率。 虽然款式有出入,却丝毫不逊色。 学习锻造菜刀的人之中,肖若也在其中,他发现周听澜所演示的不是他之前卖的刀:“周姑娘,这刀不是我之前卖的那种?” “不是,那种稍微复杂些,你们先学,之前那种我会与掌柜们商议,改成限量款,我会亲自锻造。” 因周听澜成功卖刀带山寨的人赚上钱,所以眼下山寨里的人十分信任她。 山寨此前是兄弟结盟,没有确立老大,周听澜一来,她一跃被寨子里的人推崇,成为山寨中名副其实的老大。 周听澜没有推脱,还乐呵地给山寨取名为黑风寨。 ** 山寨中的人日夜加紧练习锻造,周氏刀具铺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正式揭牌,阳光撒在新做的牌匾上,给铺子添上喜色。 刀具铺子生意很好,镇子上许多百姓都来铺子中挑选心仪的刀具。 周听澜亲手锻造的限量版菜刀在铺子开张一个时辰不到便已售罄。 她在铺子后间再度查看其余菜刀,确保品质无忧。 周听澜隐约听见铺子外传来嘈杂的争吵声,她疑惑地掀开门帘,走出门去。 第28章 强抢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我大清早赶来你们刀具铺子, 就为了买上你们宣传的限量菜刀,结果你们告诉已经卖完,这不是玩弄我吗?” 中年男子不满地站在铺子门口大声嚷嚷, 肖若站在旁边劝男主冷静,却被其一把推开。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你们新开业就搞欺骗我们百姓, 我看以后镇子上谁还敢来你铺子买菜刀。” 男子语气愈发激烈,甚至跑到旁边的刀具展示架子上推倒好几排展示架。 铺子中其余客人被男子的行为吓得纷纷避让。 周听澜一出门便见到眼前这一幕,她顿时了然,就是不知晓这人是单纯想要买刀,还是…… 她想起几日前酒楼中吴公子所言, 要是真是那样, 还得解决一项大麻烦。 “这位公子, 不如你明日再来,我给你有半价的优惠。” 男子不依,更加激动:“我不要明日, 就今日, 给我拿把限量菜刀。” “铺子薄利多销, 公子明知今日我们定然拿不出限量菜刀,还如此纠缠,敢问公子来铺子是真的想要买菜刀吗?” “那是自然, 不买菜刀我来你铺子作甚!” 周听澜嘴边勾起一抹笑:“也可能是……” 她话语停顿, 却让对面男子背部衣裳微微湿透。 他心中想着,少爷给他的吩咐该不会被这姑娘给察觉到了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男子见周听澜迟迟不再言语。 “说什么……” “你道要让这姑娘说甚?”大娘冲到男子面前:“你不是说道自己诚心来买限量版菜刀的吗?正好大娘赶早买到一把,你要我就割爱送给你。” 男子见状, 慌忙摆手:“我不要了,我今日不想买菜刀!” 第57章 大娘狐疑,她转头望向男子, 拽起他胳膊,硬生生将其拖离刀具铺子:“那可不行,你今日必须买我手上这把。” 耳边隐约还能听见男子的哀嚎:“大娘,你放过我吧!拿着你的菜刀回去好吗?” “不行,快付钱!” 周听澜大娘的背影陷入沉思,她不就是那个给她夸张描述拳头击飞人的那位吗? 她心中默默给大娘点上个赞,果然言语来自于生活,大娘的力气亦不容小觑。 周听澜回头拍拍肖若的肩膀:“做的漂亮。” “都是周姑娘吩咐的。” 周听澜之前趁着男子叫喊之时,将肖若唤到身侧,低声让他去铺子中找个大娘来应对,事成后,明日可以来铺子免费拿把限量菜刀。 刀具铺子的营业重新归于平静,周听澜回铺子中拉上谢泽川准备去镇子上逛逛。 她来镇子也有一段时间,然她还未逛过镇子。 镇子不大,周听澜之前所待的刀具铺子乃是她临时在镇子上租下的,被定为周氏刀具总铺。 两人来到另一家周氏刀具铺子门口,杨掌柜站在柜台后热情的同周听澜打招呼。 “杨掌柜你那儿如何?” 杨掌柜想到今早的菜刀销售情况,眼角笑出褶皱:“太好了,我从未见到铺子有今日般的销量。” “那便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听澜指向前方的街道,杨掌柜颔首与周听澜告别。 谢泽川回望杨掌柜,见他正与客人介绍刀具:“澜儿,你之前与我谈合作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回忆起初来北疆城时,她在兵器厂主动找谢泽川合作时的情形,确实很像。 “或许是巧合吧,但若是不曾出现个周听澜拿着长刀主动找你合作,按北疆城兵器短缺的严峻形势,北狄士兵来袭,你当如何应付?” 提及北疆城安危,谢泽川正色,神色认真:“我会待在北疆城中,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不能辜负北疆城百姓给予我的信任。” 听到谢泽川的话,周听澜脑中已然浮现出一幅城外尸体遍地,谢泽川立于其中,断裂的长刀已无反抗之力,他用刀撑地,望着周围凄惨景象,独孤轩目光冰冷盯着他,手起长刀挥下。 想到这儿,她不免打了个寒战,还好,还好。 “是啊,还好澜儿你在我身侧,主动找上我。” “不提它,我们去瞧瞧那家店铺。”周听澜指向街头的一家木雕店铺。 店铺门口挂有数只木雕鸟,周听澜走木雕店铺,掌柜迎上来招呼:“姑娘想买些什么木雕?” 她望着柜台上的木雕,种类齐全,有鱼有花,甚至还有几把小木刀。 木雕虽然精致,然都不是周听澜想要的。 “掌柜,你店里能定制吗?” 掌柜不加考虑开口:“可以的,姑娘想要做什么样式的木雕。” 周听澜向掌柜要来纸笔,就着柜台画起来,纸上逐渐出现一只尖头,带有两只尖翅膀的鸟儿。 谢泽川一眼便认出来:“澜儿,你要雕千纸鹤?” “没错,你之前在北疆城从我书桌上拿的千纸鹤已经不在了吧。” 谢泽川脸上露出丝丝窘迫,他颔首嗯了一句:“澜儿,你原来都知道。” 那只千纸鹤并不是谢泽川丢弃而失,大昭国现下纸张不似现代坚韧,加之谢泽川时常拿于手中观看,已有破损,在驿站失火时一同被烧毁,千纸鹤被烧毁让谢泽川郁闷上好几天。 “既然纸质的千纸鹤已浴/火而飞,我赠你新的木刻千纸鹤,望你年年岁岁亦如初见。” 木雕店铺见两人之间的氛围不愿打扰,待周听澜将千纸鹤画好后,她又用多余的纸张叠上一只给掌柜做样品。 “掌柜照着刻便好。” 掌柜在看完千纸鹤的构造之后惊叹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鸟儿。 “雕刻需要些时辰,姑娘稍后来取就好。” 付完银钱,两人走出木雕店铺,继续朝街道前方走去。 “澜儿,你还想去看哪家店铺或是买什么吗?”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我家女儿吧!” 老夫人嘶声的叫喊声传入两人耳中,周听澜望去。 是一家豆腐铺子。 铺子后面一名身形瘦削的老妇人正拦着名肥胖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名小厮。 为首男子腹部衣衫被高高顶起,手中拿着把折扇,他将折扇收起啪啪拍在老妇人身上。 “老东西,识相的把你女儿给本少爷交出来!” 赫然是那日酒楼中见到的吴公子。 周听澜心中登时燃起怒火:“我道那日之后他会待在家中好生反省,结果他竟无任何悔改之意,还敢上街糟蹋别人家的漂亮姑娘,欺压妇孺!” 随即,她便径直朝街道对面冲了过去。 污言秽语不断自吴公子口中吐出,小厮在旁附和:“少爷,你是不知,这家豆腐摊子家的女儿,那肌肤比摊子上的豆腐还要白上几分,镇子附近街道人家的姑娘当属她最美。” 老妇人听此,忙摇头耐心道:“两位公子,都是街坊邻居瞎说的,让公子误会,我女儿并不像两位所知的那般。” 第58章 小厮见他旁边站着的吴公子面色不耐,拔开手中的长刀,抵住老妇人脖颈处:“我们少爷让你叫你女儿出来就照做,敢忤逆我们少爷的人,这个就是你的下场!” 老妇人当即便吓得哭出来,她跪倒在地求饶:“公子,真没有啊,放过我女儿吧!” “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恰在此时,眼中蓄满怒火的周听澜冲到豆腐摊子前,一脚踹在吴公子身上:“我瞧是你活得不耐烦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大昭国内怎会有像你一样的败类!” 吴公子被周听澜踹倒在地:“谁!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踹本少爷!” 又是一脚踹来。 突然而来的状况让豆腐铺子内众人皆没反应过来,小厮呆愣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刀拔出半截。 吴公子看清楚踹他的人乃是前几日在酒楼中遇上的美人儿后,眼底的贪欲再也藏不住。 “美人儿,你是来找我的吗?”他瞪向小厮:“还不快些扶本少爷起来!”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简直无耻至极! 周听澜拳头捏紧,一拳头砸在还未完全起身的吴公子脸上,再也忍不住爆粗口:“我找你奶奶的腿!若不是你强抢民女,欺压妇人,谁想见到你这只肥猪,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长什么模样,还敢出门丢人现眼!” 吴公子醒悟过来,脸上的痛楚让他瞬间忆起那日下/腹的疼痛:“还不赶快给我拦下这毒妇!” 小厮松手,吴公子失去力道再度彻底摔倒在地,他怒吼:“蠢货,先扶我起来啊!” 吴公子刚站起来,周听澜又一记拳头便迎面而来。 小厮正欲抽刀去拦,刀抽至一半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谢泽川抓住小厮抽刀的手,面带笑意,然那笑容在小厮眼中化作无尽的危险。 吴公子哀嚎不断,引来街道百姓围观,见到地上之人是谁,窃窃私语:“那姑娘是谁啊?” “好像是周氏刀具铺子的掌柜人之一,我早上买刀的时候好似见过。” “……” 人群中有人见到眼前场面,菜篮子掉落在地,拔腿朝街道另一侧跑去。 豆腐铺子后室跑出名年轻姑娘,她扶起跪倒在地的老夫人,两人心中惴惴不安。 “娘,我们会出事吗?” “不怕,会没……事的。” 老妇人试图安抚女儿,然而她声音颤抖,毫无安抚之力。 不久,街头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百姓纷纷避让。 “何人闹事!” 周听澜停下手中动作,嫌恶地掏出个帕子擦了擦手,随之望去。 第29章 规矩 套麻袋揍人,画面太美,下次还想…… 透过百姓让出的路, 周听澜看见街道尽头处出现一队官兵,他们个个腰间佩刀朝周听澜所处的豆腐铺子而来。 倒在地上被打得不知死活的吴公子在听到动静,他扶着腰部艰难抬头朝街头望去, 待其看清为首之人,眼睛瞬间亮起。 “还不快来救我!把这个毒妇给我抓回去!” 为首官兵见到地上吴公子的惨状, 嘴角抽搐,他强忍住笑意,疾步上前将人扶起,关切询问:“吴公子,你没事吧?” 吴公子站起身后, 气愤甩开他的手:“这么晚才来, 月俸是不想要了吗?待我见到父亲定要好好说说你们!” “抱歉。但我们已经是接到消息后便即刻赶来。” “废物!都是群废物!” 周听澜见此望向身侧的谢泽川, 见他亦是眉头拧紧,心中叹道,吴公子的行为已不止是欺压百姓, 甚至私扣官员月俸, 乃是足以坐穿牢底的罪行。 为首官兵好不容易稍安抚下吴公子, 他拔出腰间佩刀:“你们是何人,竟敢当街打人,给我抓去官府好生拷问!” 众官兵将豆腐铺子团团围住, 听到命令便要上前拿人。 周听澜丝毫不为所惧, 她看着吴公子挺直腰板站在那儿,内心不屑,一个官兵腐败的官府能有多大本事。 “我们和你们走……” 话音未落, 一名女子从铺子内冲出,挡在周听澜身前,她脖颈处一抽一抽的, 抽噎道:“各位官老爷,不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是那位公子想要强行带走我,这位姑娘才会……” 吴公子见官兵脚步顿住:“你们停什么停,快给我上去把她们全部抓起来!快!” “不要……不要!” 见官兵步步逼近,女子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豆腐铺子另一侧的老妇人此时亦是待坐在地,惊恐地望着周围官兵。 周听澜眼神示意谢泽川,她绕过豆腐铺子女儿却感到衣裳下摆被人抓住。 低头看去,豆腐铺子女儿脸上布满泪水,她冲周挺澜直摇头,口中喃喃念着不要。 周听澜笑着掏出手帕,蹲下身递给她:“放心吧,我们会没事的,听说你家铺子豆腐很好吃,有机会一定来你铺子买豆腐尝尝。” “姑娘,若……你能回来,豆腐送你!”周听澜的手被握住,她感觉握住她的那双手在微微颤抖。 “好,那就感谢你的好意。” 周听澜不再回头与谢泽川一并朝官兵走去。 第59章 吴公子嚣张的话回荡整条街道:“算你们识相!” 官兵带着周听澜两人浩浩离去,百姓见无热闹看散开。 铺子内的老妇人终于来到女儿身侧。 “娘,你说那位姑娘和公子还回得来吗?” “会的,她不是还道要来买我们的豆腐。”老妇人望着已无官兵身影的街头,心中默默为两人祈祷。 而被官兵押送到官府的周听澜两人此时正坐在审讯室内。 “你们可知罪?” “敢问我们的罪名是?”周听澜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低头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坐在对面的官兵与吴公子。 “你什么态度!”官兵不爽道,若不是她们,自己何苦要来应付吴公子这个骄慢纨绔的大少爷。 “不知,你个毒妇!你抬眼瞧瞧我脸都不知道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你还敢说不知!” 周听澜抬眼淡淡扫吴公子一眼,随即低头:“看来吴公子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不本来就长得这副丑样子?” “你!” 吴公子气得就要冲过去打人。 “哎——吴公子别冲动,我们还在审讯,审讯嘛,不要急。” “还审什么审!”吴公子猛地拍向桌子:“直接用刑,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女人,就该用刑!” 官兵犹豫开口:“可是这不合规矩。” “规矩?我就是规矩!快给我去!”吴公子让身侧小厮给自己吹拍疼的手,他对官兵喊道。 官兵看了看周听澜她们,内心惋惜,也不知待会儿动刑后该是怎样的美人染血的模样。 正要去拿刑具,官兵尚存私心,手伸向最轻的刑具上。 恰在此时,周听澜从怀中拿出枚令牌,丢在面前的桌上,官兵伸手动作停下,望向桌上的令牌。 “姑娘,你是个铁官?”官兵惊呼,他望向吴公子,若是镇子上的普通百姓吴公子道要动私刑也罢,那扯上朝廷官员,那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铁官是何官职?我在镇子上都没听说过,想必不是什么大官,继续动刑!”吴公子是死了心想让周听澜付出代价。 久而未有动作,始终跟在周听澜身侧的谢泽川此时也开口道:“那加上我的呢?” 官员面色骤变:“两位稍等,我去叫我们官府主事老爷来。” 吴公子不爽地坐回椅子上嘟囔:“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作甚还要去请我爹来。” 看来不止一次,周听澜心底想着,她可算能见上吴公子口中提及一遍又一遍的爹是何人。 不多时,一名穿着紫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进入审讯室,周听澜见吴公子闷闷喊了声爹后便不再有所动作。 吴老爷将吴公子赶出审讯室,仅仅留下之前那名官兵,他眼中闪过精明神色,打量审讯室内环境后方低声谨慎开口:“两位大人从哪儿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欢迎大人。” 周听澜冷笑,吴老爷不愧是能立足于官府多年的人,他是在套她们的话呢。 她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胡诌道:“不知吴老爷认为我们从何处来?” “莫不是上京城的大人?”吴老爷猜测。 见周听澜依旧是那副神情,吴老爷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周听澜掐着时间,良久方开口:“上面那位的意思可是我们能揣度的?” “是是是。”吴老爷内心打鼓,小心打量周听澜两人神情,生怕说什么惹得上京城来的贵人有所不满。 他心中暗骂逆子招惹谁不好,竟敢招惹上京城的贵人,回头可得好好说说。 “那……贵人是否要移步?” 周听澜摆手:“我们也是在附近转转,暗中打听,此事私密,还望吴老爷莫要传出去。” “我一定守口如瓶。”随后吴老爷瞥向身侧官兵。 官兵连忙道:“我……我也是。” 周听澜满意收回桌上令牌,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告诫吴老爷:“望吴老爷往后好生管教犬子,今日我只是当街打他,若是还有下次……” “不敢不敢,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回去好生管教那个逆子。” 走出官府,周听澜先去了趟豆腐铺子,然后取上千纸鹤木雕便回到周氏刀具铺子。 豆腐铺子中的母女见到周听澜两人出现,甚是欣喜,送周听澜好几袋子的豆腐。 ** 夜半,两道身影潜入吴府,周听澜看着吴府的宅院结构,很快便推测出吴公子所住的院子。 谢泽川想起在刀具铺子时,澜儿同自己道她咽不下今日因吴公子那狗杂碎进了趟官府,夜里要去再把他揍上一顿。 他本以为周听澜是在开玩笑,岂料他却当真被拖来吴府。 吴公子,你就自求多福吧,谢泽川看着下方的院子。 院子里传出吴公子的咒骂声:“不就是个小官,也不知道爹到底在害怕什么,竟然让我不要与她们作对,我呸!那个毒妇配吗?还敢打我!” 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接连传来。 周听澜凑近谢泽川低声道:“看来吴老爷在我们走后确实管教了吴公子,但是瞧现下他这样子,吴老爷还是没下狠心呀。” 第60章 “澜儿是想替吴老爷管教?” 周听澜挽起袖子:“那可不,既然他管教不好自己儿子,那就让本姑娘来替他管教。” “我让你拿上的东西在哪?” “澜儿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哪件没能办到。”谢泽川将折叠好的物件递给周听澜。 吴公子的咒骂声不断,忽地他眼前一黑,似乎有东西从他头顶罩住了他,吴公子努力挣扎:“谁!快把这东西从本少爷头上拿走!” 周听澜看着被麻袋套住的吴公子,他的手四处摸索试图将麻袋摘除。 她嘴角勾起笑,摘麻袋?怎么可能呢? 周听澜一脚踹过去,吴公子吃痛倒地。 谢泽川想到周听澜今早揍吴公子时已是花上不少气力,担心周听澜会累着。 他转身从院子里拿来把扫帚,扫帚大抵是清扫院子中落叶的,很大很粗。 “澜儿,用扫帚打,别累着自己。” 周听澜拿起扫帚掂量一下:“这扫帚真不错,就用它,我踹还怕脏了我的腿。” 说罢,扫帚对着吴公子身上就是打去。 吴公子听到两人的对话,更加激动:“毒妇,你竟敢擅闯吴府!哎呦!别打!快给本少爷住手,要不然……” 扫帚不停歇地落下,周听澜哼了一声:“咱们的吴大少爷是又想找爹呢,我倒要看看这次你爹还能护住你吗?” 打上一会儿,周听澜感觉手有些酸,她刚停下手时便见谢泽川不知从哪搬来张椅子和桌子,甚至他还找来了个茶壶。 谢泽川看见周听澜停下,主动上前接过周听澜手中的扫帚:“澜儿是累了吗?我刚去屋子内搬来椅子,泡上壶热茶,澜儿可以喝些茶水坐着,我来揍便好。” 之后,周听澜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喝着热茶,看着不远处的吴公子被谢泽川用扫帚揍得满地打滚的场面。 画面太美,下次还想看。 周听澜看着接近晕厥的吴公子,再度踹上一脚:“希望吴公子日后能够谨记今日的管教。”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欲要离开之时,院子门口传来道女声:“两位贵人,求求你们救我们!” 周听澜蹙眉望去。 第30章 救人 真是恶趣味! 院子门口处站着位青衣女子, 她面容清瘦,带着难以掩盖的憔悴,身形羸弱, 眼中浸染无尽的哀愁与悲痛。 她半张脸隐于夜色之中,迎着院子中微弱的灯光, 更为她增添几分病态之色。 “请问你口中说的救是何意?”周听澜朝青衣女子走去。 青衣女子身子瑟缩,缓缓开口:“刚才……我都看见,你是第一个敢打他的人,那么你们……你们能不能救救我们?我们好多姐妹就快要没命了!” 周听澜听着青衣女子的话,想起今日在豆腐铺子的所见所闻:“你们都是被吴家公子从镇子上抢来的姑娘。” 青衣女子颔首, 低眉吐/出两个字:“不错。” 周听澜心底怒气更甚, 她果然还是对吴公子太过仁慈, 下手还是轻了。 扫过女子裸/露在外的脖颈儿,周听澜大惊,她抓住青衣女子的手腕:“是他打的?” 手腕被猛地抽回, 尽管如此, 周听澜还是看见青衣女子衣袖下与脖颈处如出一辙的伤痕, 遍布于女子的肌肤之上,尤为可怖。 青衣女子虽未说话,然答案不言而喻。 周听澜对身侧谢泽川道:“你去把吴公子拖过来带上!” 一人出气怎么够, 她要让这些被吴公子抢来被糟蹋的可怜女子都出口恶气。 谢泽川回院子去拖倒地不起的吴公子, 周听澜看向青衣女子,她深吸一口气:“你们其他人在哪?” “两个姐妹病重现下起不来身,吴家父子不愿给她们请大夫, 她们被弃于柴房之中自生自灭,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时常偷偷去照顾她们。” 周听澜跟青衣女子来到柴房, 两名容貌尚佳的女子气若游丝地躺在破旧粗布匹上,下面垫着干草。 一名蓝衣女子守在旁边,她正为躺着的女子擦汗喂水。 她们的身上都有伤痕。 “青衣,她是?”见到青衣女子带个陌生女子进门,蓝衣女子问道,然还未等青衣女子回答,蓝衣女子转而愤愤开口:“那个死肥猪该不会又去镇子上抢姑娘,难不成她是来替死去的红衣或绿衣?他到底要遭踏多少姑娘才肯罢休!什么时候才能去死啊!” “姑娘,你趁现下吴公子不在赶紧逃走,我们姐妹两为你做掩护,再晚就真来不及!” 蓝衣女子说话时便已冲到周听澜面前,拽住她的手就要拉她离开,口中不住念着让周听澜快走。 周听澜按住蓝衣女子:“蓝衣,我不是被吴公子抢来的,是能救你们出去!我有办法让你们从此摆脱吴公子的掌控,走出吴府,重获自由!” 蓝衣不可置信地望着周听澜,泪水夺眶而出。 走出吴府,在她看来是多么遥之可及,镇上谁不知晓官府上下皆听命于吴老爷,自她被强抢入吴府的那一刻起,她便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她看过太多姐妹死在这个吃人的府邸,真的……太多太多 “真的吗?你真的能救我们出去?”蓝衣女子激动道。 第61章 “蓝衣,我适才出门去找打热水时瞧见她在院子里揍了吴公子,想来姑娘或许有法子救我们,我便向她求助。” 在院子里打了吴公子,蓝衣内心升起担忧:“姑娘,你打了吴公子,要不还是早些逃吧,要是被抓住可是会很惨的。” “放心,我既然说有法子救你们出去,定然会做到,你们能告知下我吴府中具体发生何事吗?” 不多时,周听澜便从青衣与蓝衣口中得知吴家父子仗着官府的名号在镇子上肆意强抢好看的姑娘,让她们穿不同颜色的衣衫并由此来给她们命名,府中现下仅剩下蓝衣、青衣以及地上病入膏肓的橙衣与黄衣。 红衣与绿衣在上个月便已被吴公子给打死,尸首据说被他们随手丢弃在镇子外的乱葬岗上。 周听澜越听心底的怒火便愈发压抑不住。 强抢姑娘,虐待姑娘,抛/尸乱葬岗,还把自己与抢来的姑娘整的和七仙女,真是恶趣味!若是放在现代,她定要好好上诉吴家父子,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她当即带青衣与蓝衣走出柴房。 周听澜一脚直接狠狠踹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吴公子身上,似又不解愤,再度踹上一脚。 她招呼两人:“还站在那儿愣着作甚,有仇抱仇,有怨抱怨,快来一起踹着出气!” 蓝衣还在犹豫,却被青衣拉过去:“蓝衣,今日我们先为姐妹们出口恶气!” 月色下,三名女子将踢皮球似的将地上的吴公子踹来踹去,画面极好,谢泽川在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良久,三人均有些累,停下脚上的动作。 周听澜让谢泽川带上吴公子,嘱咐青衣与蓝衣:“我稍后便来接你们姐妹出去,你们收拾一下,照顾好病重的橙衣与黄衣。” 柴房门口,蓝衣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从云层后钻出,照亮半个天际。 “青衣,你说那姑娘能成功吗?” 青衣揽住蓝衣:“总有希望,会好的。” ** 周听澜同谢泽川讲述完吴府内的腌臜事,两人带着吴公子来到吴府大门前。 大门被打开,周听澜气势汹汹:“把你们吴老爷叫出来!” 吴府的下人见状,慌忙问道:“两位贵人找我们老爷作甚?” 谢泽川收到周听澜的示意,他将吴公子甩在下人面前,下人吓得面色发白:“两位贵人请进,我去叫我们老爷。” 两人被下人引入吴府大堂,下人为两人泡上壶热茶便慌忙去叫吴老爷。 吴老爷不久便来,待他见到地上昏迷不醒的吴公子,大吼:“大夫!还不快去给少爷叫大夫!” 他看向周听澜:“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还有犬子……犯下什么事竟引发大人如此愤怒?” 周听澜毫不客气:“吴老爷,我今日是怎么同你说的,让你管教好自己儿子,夜里却在街上再度调戏别人姑娘被我撞见,这就是你的管教吗?” “我已经管教过他,定是混小子没将我的话听进去,我替他给两位大人赔罪。”吴老爷憨笑,试图将事情糊弄过去。 岂料,周听澜下一句便让他背上流出一层冷汗。 “吴老爷,我觉得以吴公子这番模样实属不像是听不进管教的人,试问按大昭国律法,强抢良家姑娘是该判处什么?” 谢泽川熟练地念出大昭国律法:“下狱劳作直至悔改。” 吴老爷额头冒出密密汗珠,他用手背擦去:“两位大人,犬子不过是一时糊涂,望大人见谅。” 他拿起个布袋塞进谢泽川手中,谢泽川掂了掂,布袋里是银钱,且分量不少。 周听澜面无表情:“吴老爷可知贿赂朝廷官员又是什么罪行吗?” “是……是查抄家财,罢官免职。”吴老爷面色愈加不好:“大人,我知错,饶我和犬子这一回吧!” 在周听澜惊诧的目光下,吴老爷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爬到周听澜脚边哀嚎。 周听澜心烦,一脚将人踹开:“吴老爷,我将彻底搜查你的府邸,可有异议?” “大人!大人……不要!” 周听澜说完便转身丢下吴老爷,转头欲要与谢泽川搜查整个吴府,顺便将青衣等人救出。 背后骤然传来吴老爷的大喝,周听澜侧身躲过,谢泽川反手将吴老爷制服在地,夺下他手里的匕首。 周听澜居高临下望着不断挣/扎的吴老爷:“你想杀我?” “若不是你们,我们父子怎会出事?我要杀了你们!” “可惜,你永远不会有机会。” 两人找来绳子将吴家父子捆住,随即她们将吴府上上下下搜查个遍,周听澜看着从吴府内搜出的大批财物感叹:“就吴老爷院子这些只要摆上明面上来,不用动手,父子两个便可打入大牢,终身不得出来。” 周听澜唤来大夫为青衣四人好生诊治,暂时将她们安置在刀具铺子后堂休息。 她将吴家父子绑在官府大门前,让他们各自抱着个木牌,上面罗列下两人多年在镇子上犯下的众多罪行,随后周听澜让山寨里的人在此盯守,以防发生意外。 翌日,当阳光照在官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上,前来上班的官兵见到门口的父子两人大惊。 第62章 “老爷,你们怎么会被……” 吴老爷破口大骂想让官兵救他,却被山寨众人拦下。 肖若站在最前方,他手中拿着周听澜走之前交给他的纸张,大声喊道:“吴家父子在镇子上利用官府之位为非作歹,共计贪下钱财……” 百姓在街道上对吴家父子指指点点,官兵羞愧,不敢上前,默默走进官府,不再问询外面绑着的吴家父子。 ** 与此同时,周听澜带着青衣四人一大早便来到县令府门前,敲响府前的大鼓,率先高喊:“官老爷要让人活不下去喽,镇上官老爷和公子当街强抢民女,虐杀百姓,贪下众多不义之财,求县令大人为这些可怜的姑娘做主啊!” 青衣四人相互搀扶在县令府门前跪下,击鼓声引来街上百姓围观。 县令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身穿官服的人。 周听澜蹙眉,不是说这里的县令只有一个人吗,为何眼下门内出来两个人? “何人在县令府门前状告?” 第31章 公堂 “御史来都得给他爹磕上三个头”…… 周听澜停止击鼓, 她见从县令府走出的两位官服男子望向她,侧身向他们行上一礼。 “是我,民女今日站在这儿登楼击鼓便是想为镇子上的女子求个安稳, 为她们所受到的无辜冤屈得以明面,还望两人大人成全!” 其中一名官服男子示意官兵带周听澜几人去公堂。 临走前, 周听澜朝下方百姓望去,她与藏在人群中的谢泽川对视,谢泽川唇齿微动,周听澜辨认出来他说的话“澜儿,你会在外面一直等着你。” 她嘴角扬起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帮青衣蓝衣一同搀扶病重的橙衣两人, 跟着官兵走进公堂。 公堂两侧分别站在一排官兵, 他们身着暗紫色官服,面上神色肃穆,视线紧随刚进门的几人。 之前从县令府走出来的两名官服男子端坐在公堂之上。 蓝衣从未见过此番场面, 不免有些怯场:“周姑娘, 我有点怕……” 周听澜握住蓝衣的手, 掷地有声道:“蓝衣,有罪的人不是你们,而是吴家父子, 你们不该沉在那样黑暗的过去而活, 今日公堂之后,罪人将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也将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人性多变, 受害者有罪言论不管是曾经的现代还是现下的大昭国,周听澜都见过,然这种错误的思想荼毒了多少人, 她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 蓝衣在周听澜的劝说下渐渐平复。 是啊!她又有什么错,难道就因她生得好看些便要受到吴家父子的欺辱吗? 正式宣布升堂。 其中一名官服男子开口:“我是县令府的薛县令,请问几位姑娘有何冤屈要诉状?” 周听澜走上前,直面坐在公堂之上的两人。 “两位大人,民女从镇子上来,带其余四位无辜可怜女子来县令府门前敲登闻鼓,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受镇子上吴家父子的毒害,还望大人明鉴!” 薛县令手放在桌上,抬起一只手,狐疑问道:“吴家父子是?” “吴老爷是镇子上的官府老爷,他们父子在镇子上为非作歹多年,肆意强抢镇子上的年轻姑娘入府为妾,若敢违抗他们的命令丝毫,等待她们的便是无尽的殴打与谩骂!” 周听澜抬手擦过眼睑,似在拂去眼底的泪水,她接着道:“被殴打的可怜姑娘浑身是伤,吴家父子不愿给她们请大夫医治,嫌她们病弱的模样晦气,将她们赶到柴房自生自灭,这些伤痕便是证据!” 她挽起青衣的袖子,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展示给在场之人,蓝衣三人亦挽起衣袖。 道道伤痕触目惊心,薛县令心中窝火,镇子上的官府归他管辖,现下却出现这般事情。 “被迫离开家人的可怜姑娘冬日被父子丢弃在柴房中残喘离世,他们为掩盖事情真相,一卷破草席便死去姑娘最后的遮盖布,姑娘们被扔到镇子外的乱葬岗上,遭流浪野狗啃食,尸骨无存!” “竟然有此事!”薛县令震怒,他怒气起身一掌狠狠排在面前桌上,却被身侧男子叫住。 “薛县令,莫要心急,我们再听听这姑娘接下来要说的话。” 薛县令坐回椅子上,他示意周听澜继续。 “若是仅此而已也罢,吴家父子甚至还贪图官府账目上的银钱为己所用,挥霍无度!” “什么!” 这次出声的不再是薛县令,而是坐在高堂上的另外一人。 他走下公堂来到周听澜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听澜:“姑娘,你所言全为真?” “我保证我所说之言全为真,若是大人不信,可随我去镇子上去看看,昨夜吴公子意图对民女行不轨之事,幸得一名墨衣公子相救方得以脱身。”周听澜半真半假说着。 她又似想到什么:“吴公子被打后仍不死心,放言要治罪那名公子,说自己是官老爷的儿子,他爹定不会放过他,还说……” 周听澜话语顿住,暗地里打量他不好看的脸色。 “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大昭国内有谁不知他吴公子的名声,就算御史来都得给他爹磕上三个头。” “我倒是要瞧瞧他爹是个什么货色,敢让我给她磕头!” 第63章 周听澜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神情,内心大惊,他竟然是御史! 她这是赝品遇上真品,幸好自己临走前交代肖若他们待会儿若是有人去镇子上调查吴家父子,莫要提及她,当作个陌生人便好。 薛县令劝道:“赖御史,生气伤身。” 赖御史冷哼怒斥:“若不是你治理不严,下面镇子上怎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望向周听澜几人:“姑娘们的状告我们皆已知晓,我们同你去镇子上调查此事,若确如你说,那吴家父子的事情我会亲自奏请圣上。” 周听澜满意颔首,传给皇帝老儿解决,吴家父子岂有不完蛋之理,然她又怕皇帝会一时犯糊涂,要是再来个像吴老爷一样的人,那镇子上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御史大人,我可否提个不情之请?” 赖御史回身看着周听澜:“你想说什么?” “吴老爷入狱后,镇子上官府新上任的官老爷能否由您来考察一二?” “为何?你是不信任圣上选的人吗?” 周听澜笑道:“民女怎敢质疑圣上,只是镇子上的人遭吴家父子欺压数年,好不容易迎来新的希望,若是换人后仍不合适,恐再生异变。” 赖御史思量片刻,方开口。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我会亲自举荐几位合适人选给陛下的。” 周听澜放下心来。 走出官府的时候,周听澜与街对面的谢泽川遥遥相望,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着丝丝香甜花香。 赖御史与薛县令随周听澜几人来到官府门口时已是下午。 镇子上的百姓将官府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赖御史走进去,他看见被绑在官府门口的吴家父子:“出了什么事?” 肖若看见赖御史身边的周听澜,知晓那两位定是周姑娘从县城找来的贵人。 他主动上前:“两位贵人,你们有所不知,绑在官府门口的两位可是咱们镇子上的官老爷和他儿子。” 吴老爷虽不认识赖御史,然而他却是认识薛县令。 “薛县令,帮帮我,这些刁民意图造/反,将我们父子两绑在官府门口一天一/夜,快来救救我们!” “赖御史,我们快些进官府查账册。”周听澜出声提议。 “嗯。”赖御史赞同,他没再瞧门口的吴家父子,抬脚朝官府大门走去。 薛县令见状也没有理会吴老爷的叫喊,跟上赖御史的脚步。 恰在此时,急红眼的吴老爷破口大骂:“薛县令,你不要信你身旁那个女人,就是她昨夜把犬子打伤后来到府上,自称是皇帝派来的暗访,谁料竟将我打晕,我醒来便同犬子被绑在这儿!” 听到吴老爷的叫骂,赖御史脚步停下,他回头看着周听澜:“他说的事情又是什么?” 周听澜暗道不妙,早知道她就该让肖若把吴家父子的嘴巴给堵上。 “赖御史,他们父子口中没有一句真话,我在公堂上同你说过我被位墨衣公子所救,墨衣公子昨夜同被吴公子的狂妄话语气到,将他揍上一顿解气,但想着吴公子毕竟是吴府公子,我便与他将吴公子送回吴府,谁知……” 周听澜走到吴老爷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吴公子惊呼:“父亲!你个毒妇,你要对我父亲做什么?” 周听澜不理会吴公子,她语气拔高,接着开口道:“谁知吴老爷看到吴公子被打竟提出要我留下来陪他!我不愿意他便要动手,是墨衣公子再度出手相救,想来吴家父子如今被绑在门口也是他们恶人自有人收,自作自受!” “薛县令,你不要信那个毒妇的话啊!” 吴老爷怒吼:“毒妇,你是不是对薛县令灌了什么迷/魂/药!” 赖御史扶额,他淡淡扫过吴老爷一眼,望向官府大门:“查过便知。” 官府大门被关上,隔绝住吴家父子的怒骂。 赖御史让官府内的官兵拿来近年官府账本,他亲自查阅,越看到后面脸色愈发黑沉,他将账本大力摔在桌上。 “好个吴老爷!好啊!好啊!” 薛县令忙给赖御史递茶,他扫过桌面上的账本内容,心中骇然,账本上数额明显对不上,漏洞百出,甚至还有假账的嫌疑。 随后,赖御史带着官府内的官兵去府查抄出大批不明财务。 吴家父子当即被赖御史命人打入大牢,择日听候发落。 赖御史当夜便写下厚厚一本奏折命人快马加鞭传回上京城。 不多时,一封任命圣旨便传回镇子上,周听澜得知皇帝选定的人选后不禁讶异,他竟然让今年的会元来镇子上接手吴老爷的职务。 青衣四人十分感激周听澜将她们救出吴府,让吴家父子获得应有的惩治,她们自愿来到周听澜的刀具铺子帮忙。 尽管周听澜说不用,然她们四人坚持,她也不好阻拦。 青衣与橙衣的父母尚在,她们深困吴府多年从未见到父母,亲人重聚,潸然泪下。 新官老爷上任,赖御史道自己会在镇子上待上一段时日考察新官老爷。 镇子上没有吴家父子,百姓们感觉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被挪走,浑身轻松,她们的亲人再也不会受那对父子伤害。 第64章 周氏刀具铺子的生意愈发好,一时在镇子上名声大噪,消息逐渐传出镇子,朝周边镇子扩散。 周听澜和谢泽川思量此次在镇子上停留时间有些长,准备待在寨子里休整两日便动身去上京城。 就在这时,山寨门口来了群不速之客。 “听说你们现下卖菜刀赚了不少钱!” 第32章 迷香 “这里是哪儿” 定好离开镇子的时间, 两人便准备去镇子上去置办些物件。 正朝寨子门口走去,周听澜听到寨子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卖菜刀赚钱是我们山寨的事情,同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肖若的声音。 “都是附近的山寨的人, 大家寨子里的生活有多苦你们也是都是知晓的,听闻你们在镇子上设立了一个刀具品牌, 不知可否让我们也加入分上杯羹?” “你们别想!” 寥寥几句,周听澜已然听明白事情原委,想必是隔壁山寨听闻寨子近日在镇子上卖菜刀赚到钱便想加入。 且从肖若的语气之中,她敏锐察觉到两个山寨之间似有仇怨。 来到山寨门口,周听澜唤住正在怒骂的肖若:“肖若, 他们是?” “周姑娘, 他们是隔壁镇子山头上山寨的人。” 见周听澜久久望着对面山寨来的人, 肖若忙道:“周姑娘,你可别被他们骗,他们昔日同我们抢粮食时可毫不手软!” 对面之人听到肖若的话, 亦不服气, 骂骂咧咧:“肖若, 那是我们凭本事抢来的,怎么就成你们的。” 肖若气得直接冲上前去,对着说话之人的脸就是重重一拳头。 刹那间, 两人扭打在一起。 突入其来的变故让周听澜都来不及反应, 她大喊:“肖若,停下!” 肖若动作稍顿,对方拳头直接落在他的脸上, 他朝地上倒去。 他擦过嘴角流出的血迹,欲起身回击。 周听澜制止住他:“停手!” 她望向隔壁山寨的人,怒道:“你们今日是来打架的还是想来加入我们品牌的?若是来打架, 现下便请你们原路返回!” 对面的人缩了缩头,闷声开口:“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今日来是想加入你们的品牌的,你们的菜刀卖得很好,我们去镇子上看过,确是上等。” 周听澜随即询问他们能否跟从指令学习锻造菜刀,不听话的学生她可不想要。 得到确切回答后,周听澜让肖若安排他们留在寨子里学习锻造菜刀,吃住不包,还需每日交付房费。 肖若不解:“周姑娘,你为何要答应留他们下来?” 他可不想整日看着那群人。 “你们两边山寨有仇是不错,我留下他们:一是若是他们真有能力学会锻造菜刀,我们的品牌便能卖向更多镇子,拓宽销路,肖若,你难道不想赚上更多钱吗?” “我想!周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肖若眼底放光。 “自然,只要他们能够学得会。” 肖若眼神黯淡下来,焉焉道:“若是他们学不会,那钱不是就赚不到。” 周听澜被逗笑,她是发现了,肖若就是个财迷。 “怎么可能赚不到,我不是让他们交房费吗?” 肖若反应过来,一拍手:“对哦。” “周姑娘等着,我一定让他们全部学会!” 肖若离开前信誓旦旦的同周听澜保证弄得她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两日里,周听澜惊喜地发现隔壁山寨的人学习完锻造之后,所锻造出来的菜刀竟有模有样。 就在她诧异为何隔壁山寨的人难道学习能力超强时,他们哭诉地跑来:“周姑娘,您劝劝肖若吧!我们受不了了!” 周听澜很快便明白肖若这两日做的好事。 为让隔壁山寨的人全数学会,肖若每晚都拉着人继续练习锻造,不练就不许睡觉,甚至房费翻倍。 周听澜叹道,大昭国版严师出高徒啊!高,真高! 翌日,周听澜等人拿着行李朝隔壁镇子而去。 两人镇子挨得很近,周听澜雇上几辆马车在晌午时分便已到达山寨。 周听澜笑眯眯问道:“我来你们这儿住需要付房费吗?” 隔壁山寨的人立即想起前两日他们在黑风寨付房费的事情,摇头:“不用,周姑娘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周姑娘可是现下能带他们致富的财神娘娘,万万不能得罪。 “那他们吗?”周听澜指向肖若等寨子中的人。 隔壁寨子的人咬咬牙:“都不用。” “那便多谢款待。” 下午,周听澜便与人去镇子上寻找合适的店铺收购。 幸运的是,镇子上恰好有家铁匠铺子的掌柜要外出省亲。 因不知何时回来,他便想将铺子卖出顺道得些路费。 隔壁寨子上的人暂时拿不出收购铺子的银钱,周听澜便让肖若代付。 待赚上钱之后,每个月分批还给肖若他们一定银钱,正好能在一年之内结清。 铺子本身便是铁匠铺子,简单收拾了一番,挂上周氏刀具铺子招牌,众人打开铺子大门,正式开业。 周听澜怕隔壁寨子的人营销能力有限,所以她让肖若盯着铺子,一有异样随时跑来告知她。 第65章 不出她所料,正式开业的第一天,隔壁铺子的人便与客人起了争执。 周听澜在铺子后间同谢泽川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陛下此时定然已经收到我们的死讯,以你在北疆城的名声,想必上京城已然传遍,你亲人那边没事吧?”周听澜担忧地问道:“需不需要提前给你家里送个信。” “不用,我家里人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若是此时送信回去被暗探察觉,那便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周听澜思来也是,然谢泽川仅有几次提及过自己的母亲,所以她并不知谢泽川在上京城中的身份。 她手撑着下颌:“谢泽川,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恰在此时,肖若夺门而入:“周姑娘,不好了,他们与客人吵起来了!” 周听澜大惊出门查看。 一名婶子手中拿着把菜刀叫嚷道:“你们是怎么给我介绍的刀,我都说了要买把细长一点的菜刀,你们没有就直接告知我没有,我去临街的铁匠铺子买便是,你们拉我说上那么多没有的废话,现下我就问你有合适的菜刀吗?” 周听澜蹙眉,她让肖若将那人拉开,笑着走上前接过婶子手里的菜刀。 “婶子,菜刀有些重,您拿着累,我来拿便好。” “好好好,哪来的小姑娘,说话竟如此甜?” 周听澜装作不好意思的捂住脸,害羞道:“婶子,您就莫要夸我,我们来瞧瞧菜刀,您是要买把细长一点的菜刀是吗?” “对,家里的刀刃处有些裂痕,我想买把新菜刀回去切菜做饭。” “婶子抱歉,我是刀具铺子的掌柜,适才是他们给了你不好的体验感觉,我想问一下婶子想要买细长一点的菜刀的原因吗?” 婶子想了想:“细长的刀重量相对比较轻,我手腕之前受了点伤,无法长时间拿起重物。” 周听澜扫过旁边刀具架子,她从上面拿下把菜刀:“婶子,您可以考虑下它。” 婶子望着周听澜手中的菜刀,面露狐疑之色:“小姑娘,我瞧这刀的宽度并不细长,肯定很重,我用合适吗?” “婶子,你可以在铺子里试用一下。”周听澜让肖若拿些能切的东西来。 谁知肖若找了一圈下来,只在角落里找到些铁块。 铁块就铁块吧。 周听澜无奈将铁块放在桌上:“婶子,很抱歉现下我们找不到其他能切的物件,然铁块比菜要坚硬数倍,我想若是婶子您连它都能轻松切断,那切个菜岂不是易如反掌?” 婶子颔首:“是这个道理。” 她接过周听澜递来的刀,面上闪过惊讶,随后她抬起菜刀切向桌面上的铁块。 一分钟之后,婶子拿起桌上被切成两截的铁块,仔细打量,再次不可置信道:“这是我刚才切的?” “婶子,确实是您切的。” 最后,周听澜将菜刀以低价卖给婶子,并将她送出铺子大门:“欢迎婶子下次光临。” 肖若带着隔壁山寨的犯错的那人走到周听澜面前。 周听澜看着那低着头不敢吭声的人:“你知道你今日做错了什么吗?” “我不该和婶子吵起来的。” 周听澜摇头:“不,你没能更好的贴合客人需求来为她们介绍合适菜刀,你今日跟在肖若身后,仔细观察下他是怎么卖刀的。” 接下来,铺子中并没有出现其他状况,肖若带着隔壁山寨的人去卖菜刀,教他们如何与客人交谈。 “语气和善,始终面带微笑,问清楚客户要什么款式的菜刀,为什么要,然后根据实际来为他们推荐。” 清点过账目,隔壁山寨的人大喜,说要拿今日赚到的钱请周听澜上酒楼吃饭。 两个山寨的人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在酒楼包厢中相谈甚欢。 周听澜感觉身上吃得有些燥热,想要出去透透气。 她见谢泽川正被肖若拉着,便走到他身侧同谢泽川道了声自己要出去吹吹风,一会儿便回来。 酒楼长廊上,周听澜走过一处转角,脖颈处骤然传来刺痛,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周听澜发觉她正处于个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手脚无法伸展开,空间不断微微颤动。 鼻尖嗅到淡淡的迷香气息,她眼皮逐渐沉重,黑暗渐渐加深。 待她再次醒来之时,周听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周边的场景似隔着层朦胧的白纱。 她试图坐起身,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她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之上。 周听澜费力地转动眼珠,厢房内的一切都十分陌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舒服的浓郁胭脂水粉的香味,红色幔帐低垂。 她心中涌起恐慌感。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第33章 逃跑 “你……是……谁?”…… 就在周听澜思索自己身在何处之时, 厢房门被人打开,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高大的男人走进门。 他身上浓重刺鼻的熏香味与厢房内的胭脂水粉味混杂,形成令人作呕的味道。 周听澜紧盯来人, 随着来人的靠近,她隐隐从中闻到股难以言说且熟悉的臭味。 她手指微动, 想要捂住口鼻却终是放弃。 第66章 周听澜心中暗叹迷香药性太过强烈,她如今竟连手都无法抬起,难道她真要像个玩物般被对方随意玩弄吗? 屠宰场的猪都没她无助! “你……是……谁?” 她艰难开口,声音嘶哑,汗珠从额头细细渗出。 黑袍男人冷哼一声:“小美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才多久便不记得我, 你当初横刀架在我脖颈儿时的嚣张样去哪儿了?” 周听澜大惊, 是他!他竟然真没有死! 干裂的嘴唇翕张,嗓子干涩到说不出话,周听澜一双美眸怒瞪着黑袍男人。 “看来是认出来了。”黑袍男人凑近周听澜的脸, 鼻尖在她身上轻嗅, 口中发出啧啧的喟叹声。 “嗯~真香, 比我往日王宫里面的美人都要香上几分。” 周听澜闭上眼睛,不愿看眼前之人。 下颌被人捏住,脸重重地挨上黑袍男人一巴掌, 周听澜半张脸当即便红肿起来。 她痛苦低呼, 咬牙看着黑袍男人。 他究竟要干什么!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你以为眼下还有人能来救你吗?说话!你给我说话!” 发狂过去,黑袍男人眼中带上丝猩红,他甩开周听澜的下颌轻笑:“我忘记你说不出话。” 他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茶壶, 嘴角露出个莫测的笑容,黑袍男人从怀里掏出包药粉,将其撒入。 他望向床上的周听澜:“这可是好东西, 真是便宜你了,好好享受。” 壶嘴直直戳进周听澜嘴中,冰凉的茶水顺过周听澜的喉管流进胃里,她被茶水呛得咳嗽不止,然她终于能够说话。 “呼延霖,你给茶水里下了什么?” 衣裳被茶水打湿,隐约可见其胸/前玲珑的弧度,周听澜胸/口大幅度喘/息。 空荡荡的茶壶砸在地上,呼延霖阴森狞笑:“自然是能让我们快乐的东西啊!” 他脱去黑色外袍,随手丢在地上:“小美人~别怕,我马上就来疼你。” “你滚!滚啊!不要过来!”周听澜大喊,她伸手去推面前压过来的呼延霖。 迷/药效果未过,手上使不上劲儿,周听澜瞧着呼延霖朝她一步步靠近,心中恐惧更甚。 难道……难道她没在镇子上被吴公子凌/辱,今日却要委身于眼前这个浑身散发臭味的北狄二王子吗? 不!她不要! “放开我!” 呼延霖被周听澜的声音扰得心烦,抬手挥在她另外半张脸上:“贱/人,给我上就这么不愿意!我今日就要尝尝谢泽川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他手伸向周听澜胸/前的衣裳,眼中闪过得逞的奸笑。 周听澜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将呼延霖推翻,起身欲跑,腿一软跌坐在地。 呼延霖拽住周听澜的头发,将她摔回床上,怒喊:“跑啊!继续跑!我看你能跑去哪儿!” “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是你们大昭国上京城最大的青/楼,等我享受完,我就把你卖在这儿,看看到时候谢泽川瞧见自己女人在其他男人胯/下承/欢的模样会如何!” 他欲要上去撕扯周听澜的衣裳,恰在此时,厢房门被人大力敲响。 呼延霖望向厢房门口,他丢下周听澜不耐烦地打开厢房门:“什么事?” 门外是名身着粉色裙衫的青/楼女子,她朝呼延霖欠身:“客官,楼下不知为何来了许多官兵,我们妈妈说若是客官有需要可以先去后院躲上一会儿。” “知道了。”呼延霖回头看一眼厢房内的周听澜,将门外的粉色裙衫女子拉进来:“你给我看好她!若是她逃跑,我让你好看!” 他转身离开厢房大门,粉色裙衫女子警惕地朝门口张望几下,见呼延霖确实离去,松了口气。 她来到周听澜身侧低声询问:“周姑娘,你没事吧。” “你……你是?” 周听澜体内的药效逐渐发作,她双颊染上粉红,体内的燥热感愈发强烈,她大口喘气想压下/体内躁动的欲/望。 “我是谢将军在上京城的暗探,周姑娘唤我芸娘便好。”芸娘朝周听澜解释。 “谢将军在得知周姑娘不见之后,立即联系各处暗探搜查,谢将军已经收到消息在往我们这儿赶来,算算时日也快到了。” 芸娘将一件干净外袍披在周听澜身上,扶起她:“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离开。” 在芸娘的带路下,两人来到青/楼门口。 “周姑娘,转过几条街道就能到我们的一个暗点,约定的地点就在那里,我们快些走。” 周听澜向芸娘虚弱颔首,她感觉身体里要炸开似的,脚步虚软。 两人正要朝前走去,岂料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走?可惜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周听澜回头,呼延霖面色阴沉,站在两人身后。 要不是他在后院察觉到不对劲,还真让这贱女人逃走。 芸娘赶忙护在周听澜身前。 “你们逃不掉的!”呼延霖一拍手,青/楼门外骤然出现许多护卫,他们将周听澜两人团团围住。 周听澜见此讶异,呼延霖一个灭国的北狄王族,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护卫隐藏在上京城,莫不是…… 第67章 芸娘欲要拼死护住周听澜,却仍是不敌,她的肩膀被砍上一道深深血口。 两人被抓回厢房,周听澜被重新扔回床榻之上。 厢房内只剩下呼延霖、周听澜与芸娘三人。 呼延霖居高临下望着床榻上因药效变得愈发美丽的女人:“不是想逃跑吗,我让你瞧瞧逃跑的代价!” 他粗暴地扯起周听澜双手,呼延霖用绳子将其捆住,他挑起周听澜下颌:“你说我把你放哪里好呢?” 环顾四周,呼延霖望向头顶的横梁:“就把你吊在这儿吧。” 吊完之后,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芸娘双腿被绑住,她忍着肩膀上的痛楚惊呼:“周姑娘!” 她冲着呼延霖怒骂:“你个作恶多端的北狄人,不得好死!” “我差点忘了,地上还有个想死的!” 呼延霖的欣赏被打断,他不满地对周听澜道:“我先解决地上这个,再来解决你!你就先这儿好好瞧瞧!” “不……不要。” 周听澜被药效控制,口齿有些不清晰,她看着呼延霖逐步走向芸娘。 芸娘被呼延霖拖拽起来后丢回地上,他拿起长鞭挥落。 “跑啊!怎么不跑!不跑可是要受我的长鞭!” 呼延霖越打越凶,长鞭不断落在用手四处躲避的芸娘身上。 长鞭的抽打声与芸娘的痛呼声充斥整间厢房。 “你个北狄畜/生!待会儿我们谢将军便会来为我们报仇!” 呼延霖不屑一顾:“来就来,我还怕他谢泽川不成!他来正好,让他瞧瞧他的女人在我身下的样子!” 鲜红色的血痕刺痛了周听澜的双眼,呼延霖的辱骂声不断传入她的耳中。 她觉得她是如此的没用,体内不断袭来的燥热感让她不住咬紧牙关。 芸娘终究被打的动弹不得,她趴在地上手朝周听澜方向伸去。 周听澜瞧见一只脚踩在芸娘伸出来的手上,重重碾磨几下。 呼延霖望着地上的芸娘,拿着长鞭朝周听澜走去:“该轮到你了,刚才你也瞧见,小美人~你若是愿意跪下向我求饶,我可以考虑轻一点!” 见周听澜依旧是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呼延霖心中火气更甚:“好好好!谢泽川的女人果然骨头硬得很,就是不知待会儿在床榻之上你还会不会是如今这副样子!” 正当长鞭即将抽下来的时候,厢房门被人大力撞开,呼延霖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谢泽川手中拿着把长刀,目光森寒地看着呼延霖。 “谢泽川,你果然还是来了。”呼延霖望着突然出现在厢房内的谢泽川道。 谢泽川看着被吊起来的周听澜,手中长刀倏尔握紧,砍断周听澜手上的绳子。 他将其稳稳抱住放置在远处的椅子上,轻声哄道:“澜儿,待我处理完他,为你报仇,我就带你离开,等我。” “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心情安慰女人!”呼延霖大喝,手中长鞭挥向谢泽川。 谢泽川侧身躲开,不料长鞭缠绕上刀刃,两人彼此僵持。 呼延霖眼底划过阴狠,他将手中长鞭甩开,另一只手拔出桌上提前放好的长刀,朝谢泽川面门攻去。 谢泽川弯腰朝后闪躲,脚下步子不停,将刀刃上缠绕的长鞭甩开,扯住厢房梁上低垂的红色幔帐,飞快冲上前与呼延霖的长刀相撞。 刀身冲撞的冲力让两人皆朝后退去。 谢泽川在呼延霖尚在后退之上,脚步踩踏过厢房墙壁,再次迅速冲去。 呼延霖来不及反应,然谢泽川的刀尖已经指在他脖颈间。 他低头看着谢泽川的刀,内心异常平静,呼延霖骤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那女人你还没睡过吧,可惜被我捷足先登,真是不好意思!” “你女人身子真软真嫩,滋味真好,也不枉我大费周章将人绑来。” 呼延霖咂吧下嘴,仿若是在回忆周听澜身上的香味。 谢泽川的眼底愈加森冷:“你——该死!” 他挥刀了结完呼延霖的性命之后,回到周听澜身侧将她抱起。 “澜儿,没事了。” 周听澜在谢泽川怀里蹭了蹭,小声嘟囔:“热,我好热!” 察觉到周听澜的不对劲,谢泽川抱紧她:“澜儿,我带你去找大夫。” 肖若此时带着几个暗探匆匆进进厢房,见到厢房里的情景,他大惊:“谢……” “肖若,你快些去寻个大夫来,快!” 谢泽川让暗探收拾厢房内呼延霖的尸首以及芸娘便抱着周听澜来到隔壁厢房。 周听澜意识此刻已然不清醒,她搂着谢泽川的脖颈儿,手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摸索。 谢泽川按住周听澜乱摸的手,嗓音低哑:“澜儿,你莫要胡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听澜拍开谢泽川的手,不断在他怀里扭动:“我好热,贴着你舒服些。” 说着,她的手更加放肆地在谢泽川身上胡乱抚摸起来。 谢泽川想要再度抓住乱动的手,岂料他突觉自己命脉被女人抓住。 他嘶了一声,抬起周听澜的下颌,对上她迷离的双眸:“澜儿,你确定吗?” 第68章 第34章 献刀 “朕命你即刻去寻到人”…… 周听澜眼睫扑闪, 嘟囔着这是什么东西。 听见谢泽川的话,她望向他,身子朝前倾倒, 谢泽川赶忙将她接住。 他喉头微动:“澜儿,我们现下不能……” 话音未落, 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谢泽川略微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就在周听澜欲要离开时,谢泽川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回吻过去。 寂静的厢房中响起水声,口中空气被男人夺/走,就在周听澜几近/喘/不过气之时, 谢泽川终于放过她微/肿的唇/瓣。 谢泽川看着怀里大口喘.气的女人, 心中的恶/劣因子涌起, 真可怜! “澜儿,你看清楚我是谁吗?若是不愿……” 岂料,周听澜再度亲上去。 她衔住谢泽川的唇, 不爽的将手捏得更紧, 谢泽川吃痛。 “澜儿……” “谢泽川, 你磨磨唧唧像个小姑娘似的!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我来!芸娘说我身/上的症状只能……来……,实在不行我出门收个小白脸回来也行!” “你敢!”谢泽川眼底燃/火:“澜儿, 我会让你知晓我行不行的。” 他将周听澜的手松开, 并把人置于自己上方,伸手一撕。 床榻下散落着破碎的布料,周听澜瞳/孔微缩, 身子轻/颤了一下。 谢泽川像是只咬住猎物的大狗,他舌/尖舔/过唇角的水/渍,再度低下头。 “嗯……”低/吟声自周听澜口中传出。 屋内两人的喘息声交融, 周听澜咬了一下/唇,她推开身前的男人,声音隐隐有些发/颤:“呜……可以了……” 谢泽川低/喘,衣带上沾着痕迹不明显的水痕,他将其解下绑在周听澜白皙手腕上。 “澜儿,放松些,坐下来。” 周听澜眼睛闪过一丝迷茫,谢泽川拉动衣带示意她缓慢坐下。 男人舒服的喟/叹与女人痛苦的低泣同时在厢房内响起。 朦胧间,周听澜仿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没有穿越到大昭国,还在那小小的周家刀工坊之中,谢泽川站在她的身侧,同她一起拿起锻造台上的锻造锤。 因不习惯锻造锤的缘故,谢泽川使不上劲儿,她来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锻造材料上。 锤子的反震力带着两人的身形同时向后一震,沿着胳膊传递到四肢百骸。 工坊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炽热的火焰在锻造炉中跳动,她感到有些燥热,低声喘/息两声,松了松嘞得有些紧的衣领。 “谢泽川,你来试试,就像我刚才带你那样锤便好。” 谢泽川应声,她瞧着谢泽川重新拿起锻造锤。 一下、两下、三下…… 锤子与锻造材料相碰,发出咚咚的声响。 她将锻造材料用铁钳夹起,翻面,谢泽川手里的锤子随之落下。 反复的翻面与连续的捶打让锻造材料中的杂质流出。 炽热的钢材接触到冰冷的水,啧啧冒响。 平静的水面被打破,泛出圈圈涟漪,水汽沸腾不止,吐出咕噜噜的水泡,蒸汽飘起随之散开。 铁块躺在恢复平静的水中,暂时忘却了适才惊心动魄的碰撞。 她瞧着入水的锻造材料,眉头拧紧,顺手从置物架上拿下一把更大的锤子递给谢泽川。 “不够,这锻造材料还不够,你拿这把大的锤子,我拿小的。” 大锤与小锤交替落在锻造材料上,锤声不断响于工坊之中,两人锻造至夜半方才停歇。 翌日,当周听澜再度睁眼,看到遍布全身的红/痕,她瘫/软在床榻上。 好累,她可算明白总裁文里的女人口中描述的身体像是被车轱辘滚过似的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厢房门打开,谢泽川走了进来:“澜儿,你醒了,我去给你买了些清淡的粥,喝些吧。”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的声音,脑中顿时想起昨夜的场景,她浑身一抖缩进被子里。 没想到谢泽川平日里看上去清心寡欲,一到床上就和个疯子一样,想想她的腿就更直打哆嗦,毕竟她被子下的腿现在还没能成功合/拢起来。 昨夜她就朝后退上一步,就被男人拖拽回来,甚至撞的更重。 男人还不停地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想不想养面首了?” 她哪敢再提,哭着求饶自己只要他一个人便好。 真是老和尚一朝吃上肉,要吃个饱把自己给撑死是吗? 被子被人轻轻掀开,谢泽川担忧地问道:“澜儿,是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周听澜扯扯唇角,回身瞪向笑得荡漾的谢泽川:“还不是你害的!” 谢泽川故作委屈:“都怪我,但是澜儿明明是你昨夜扣住我不让我出来的。” “我没事,你给我闭嘴!”周听澜面上涨红,恼羞成怒开口。 “好,我闭嘴,澜儿来吃些东西。”谢泽川扶起周听澜靠坐在床头,先递给她一杯温水。 喝过水,身体的不适感稍稍减轻,直到这时,周听澜才发现自己穿着件白色睡裙,身上很清爽。 第69章 “那我身上的睡衣是?” 谢泽川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放在周听澜唇边:“我昨夜让人打水过来,给你洗了个澡换上的。” 周听澜被谢泽川的话给惊到,口里的粥被她吐了出来:“你……给我洗的澡?” 谢泽川拿帕子擦去周听澜唇边残留的白粥:“是啊,我给你洗的。” 周听澜感到似有什么在脑中炸响:“你……你不会找个姑娘来帮我换?” “你哪儿我没瞧过?”谢泽川不在意反问,他继续拿起粥碗喂周听澜。 一碗粥很快便见底,他将粥碗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谢泽川爬上/床榻搂住周听澜的腰。 “昨夜睡得有些晚,澜儿再陪我睡一会儿。” 周听澜骤然想起昨夜自己被吊起来时发生的事情,也不知…… “谢泽川,芸娘现下如何?” 谢泽川不满哼哼:“澜儿,你躺在我怀里还能想起别的女人。” “正经些,我问你话。”周听澜拍了拍谢泽川。 “下面人说她已无大碍。”谢泽川想起暗探给他汇报芸娘讲述的昨夜之事。 他心中想着,看来上京城中有人要按耐不住了。 “澜儿,你别再想别人,想我就好。” “霸道!” 床榻上的两人相拥而眠,陷入梦香之中。 离青/楼不远处,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瑞脑金兽炉子里缕缕青烟。 御书房内,身着明黄色御袍的皇帝坐在御案后,他看着御案上的两封奏折。 左侧的一封是前不久赖御史上奏弹劾镇子上官府老爷的奏折,而另一封…… 皇帝的视线投向右侧的奏折,是兵部尚书姚宁德送来的。 奏折上讲道骁勇将军护送为他回上京锻造御刀的铁官时,两人不慎坠落山中深崖不幸离世。 皇帝心中五味杂陈,北疆城刚安定下来主帅便出现这种事情,若不是他想让北疆城那名女锻刀师为自己锻造御刀,恐怕两人皆不会有事。 然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他该派谁去接替北疆城统帅的位置呢? 北疆城虽定,兵营却不能长时间没有统帅。 正当他心烦之际,贴身的公公进门道赖御史求见。 皇帝心中思量,赖御史来找他作甚,该不会又盯上谁想要弹劾。 “宣。”他一挥袖子示意公公唤人进来。 赖御史匆匆进门,他朝坐在御案后的皇帝行礼。 行礼之后,他激动地向皇帝道:“陛下可还记得臣弹劾的那个镇子?” “朕自然记得。”说罢,皇帝将御案的奏折拿起:“你前些日子递上来的奏折。” 他顿了一下,将奏折扔回御案之上:“你今日来见朕是为那奏折?” 赖御史躬身行礼:“陛下莫不是在与臣开玩笑,陛下慧眼识人,镇子上新任的官府老爷十分清廉爱民,深受镇子上百姓的爱戴,臣今日来是有另一件事上报给陛下。” 皇帝不在意拿起御案上的朱笔批阅着奏折:“什么事?” “回陛下,臣在镇子上偶然发现有几家刀具铺子挂有一样的招牌,上前打听后发现这几家刀具铺子乃是合伙经营个品牌。” 皇帝手中动作微滞,他放下朱笔,望向赖御史。 合伙经营品牌这个经营方式,听上去挺新奇,那是什么? 随之赖御史便将自己从刀具铺子伙计那儿打听来有关合作经营品牌的信息详细道出。 “你有打听是何人提出的吗?” “臣听闻是名山寨女子。”赖御史又像是想到什么:“陛下可能有所不知,那名女子的胆识令臣倾佩。” “竟有此事?”皇帝被赖御史的话勾起兴趣。 “臣奏折上写的后宅女子来县令府门口击鼓状告便是由她带来的。”赖御史说罢,他转身同身旁公公交代几句。 “相比这个,臣相信陛下会对刀具铺子里卖的菜刀更感兴趣,为此臣特地买上几件带回上京想要献给陛下。” 几把菜刀被公公呈上。 赖御史适时开口:“这些菜刀是臣在上京城从未见过的款式,锻造精美实用,且更加锋利耐用。” 皇帝拿起菜刀,一一打量,口中赞叹不已。 “锻造这些菜刀的人是谁,快!快带来给朕见上一面!” 朝中上下皆知陛下嗜爱各类刀具,赖御史带来的这几把菜刀正是投他所好。 “莫不是赖爱卿口中所提及的山寨女子?” “正是,然刀具铺子里的人都说她已经离开镇子,不知去了何处。” 皇帝当即下令:“赖爱卿,朕命你即刻去寻到人,带她来见朕,朕有事要吩咐她去做!” 第35章 惨叫 “你们不会有翻案机会的!”…… 离开皇宫之后, 赖御史开始四处找人打听周听澜的下落。 上京城的一间茶楼。 厢房内,茶杯被人重重砸在桌上,男人阴沉着一双眸子冷哼道:“你说陛下让赖御史去找一名山寨女子带来见他?” “是的, 大人。” 回应之人乃是男人的得力随从扶昌。 男子起身走到厢房窗前,他的面容显露出来, 五十岁上下的模样,身着紫色官袍,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第70章 若是周逸明在场,他定要直接呼出男人的身份——兵部尚书姚宁德。 “有没有打听到赖御史同陛下说了什么?” 扶昌摇头:“不知,但是据我们买通的小公公所言, 赖御史今日进宫时身上带有几把菜刀。” 菜刀?姚宁德心中疑惑更甚, 他骤然转头:“那几把菜刀的来历可有查到?” 陛下喜欢收藏各式刀具不是秘密, 若是寻常的普通菜刀定然入不了陛下的眼。 姚宁德想赖御史也不蠢,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会做, 想必那些菜刀定然有什么不同之处。 “前段时日赖御史巡防时, 他曾向陛下上奏弹劾过一名镇子上的官府老爷, 属下已经核查过,其中有件事情令属下觉得困惑。” “说!”姚宁德示意道。 “之前我们找山匪在她们途中行刺,那群山匪便住在镇子附近的山上, 而周姑娘同谢将军就是在这片山上坠崖失踪的。” 听到扶昌所提及的种种巧合, 姚宁德眸底幽深。 “谢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异动?” “并无,一切都正常,谢老太太在得知消息后便对外称病不再见客, 现下谢国公府主要是谢夫人主持,今日便是下葬出殡的日子。” 姚宁德眼神微敛,吩咐扶昌:“你即刻派人去镇子上暗中打探消息, 注意,万万不能暴露身份。” 扶昌转身欲要离开,却被姚宁德叫住。 他手撑着窗户下沿:“若是周逸明那个老不死的女儿和谢泽川还活着,她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上京城,本官听说他那个宝贝女儿锻刀很厉害。” 姚宁德右手从窗沿拿下,手指勾起放在下颌处:“你去司钥那儿打听打听,看看近日有无卖刀具的商人进城,查完后立马回来汇报。” 他咬牙切齿,接着道:“若是发现,都给本官带回来好生拷问,查出她们的下落!” 扶昌领命离开厢房。 厢房内突然响起木头断裂的声音,只见窗户下沿隐约出现丝丝裂痕,姚宁德的手大力抠住下沿木头。 他望向远处灰白色的天空,想到扶昌告知他的名字,狠狠想道,周听澜是吗?真是顽固,本官一次又一次地派人去北疆城都没将你困在那儿! 想回上京城为你那没用的可怜虫父亲报仇是吗?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坐回椅子上,茶杯中的茶水已然凉透,姚宁德拿起茶杯抿上一口,随即他望着茶杯中的茶叶渣。 茶叶渣碎裂没有形状,它沉在碧绿没有温度的茶水中,四处飘荡。 他伸直手,微微倾斜,茶水似水柱般流淌到地上。 茶水柱中映照出一张阴森可怖的脸。 须臾,姚宁德重新倒上杯热茶,静静地等待扶昌来报。 低低的笑声在厢房内传出。 “你们不会有翻案的机会的!” 当茶壶中的茶水饮尽,扶昌押着个人走进厢房,他将人径直推到姚宁德脚边。 “大人,您要的人属下给您带来了。” 姚宁德像是瞧死人般望着地上被推倒的人。 “外来人员登记簿上写着近日并没有任何刀具商人进城,这小子是属下回来时恰好撞见他在城中的铁匠铺子卖菜刀。” 扶昌指着地上的人:“最凑巧的便是他的身份,他就是那镇子上刀具铺子伙计。” 姚宁德玩味一笑,他伸手挑起地上之人的下颌:“本官的随从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肖若。” 肖若何曾见过这番场景,他是第一次来上京城,上京城的繁华都令他惊叹。 他想趁着周姑娘还没醒来时,自己先去街上探探上京城菜刀的价格。 周姑娘说她能带领他过上好日子,他肖若自然也要努力。 “肖若,好名字!”姚宁德打量着肖若,眯起眼:“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什……什么问题?”毒蛇似的锐利目光让肖若心底发凉。 姚宁德松开手,坐回椅子上,示意扶昌:“扶昌,给本官把他拉起来,好生审问!” 扶昌应声,他将倒在地上的肖若托了起来。 肖若腿软的厉害,他的身形微微颤抖。 “你来上京城是来做什么的,只是卖刀?” 肖若想说他是和谢公子一同来的上京,因为突然周姑娘被人绑走,他感到自责便主动请求跟来。 然他又想起谢公子同他叮嘱过让他在外不能提及两人。 他问过缘由,但谢公子只是笑着道他知晓得越少越好。 肖若嘴唇翕张,隐瞒下事实。 “草民自小生活在镇子上,只在长辈们的口中听过上京城的模糊样貌,恰逢近日草民在周边镇子上卖刀,便偷偷跑来上京城瞧瞧,去铁匠铺子也只是顺便,这儿真的一点儿也不像镇子,真的好大!好繁华!饭菜也超级好吃!” “是吗?” 肖若额角汗珠滑落,他挺直腰板直视姚宁德,回答扶昌的问题:“是的。” 姚宁德听到肖若的回答,嘴角的笑容弧度愈大。 “最后一个问题,你见过一对男女吗,或者说你是和她们一同来的吗?” 第71章 肖若脑中炸开,他顿时明白他因何被绑来。 “草民不知道大人您说的是什么人,您把草民绑来这儿除了问这些还有其他事吗?” 扶昌定定地看着肖若,他凑近肖若,语气笃定:“你竟敢在大人面前说谎!” “不!大人,草民所言字字属实!” “真的吗?”姚宁德轻笑,语气放轻:“可是本官怎么觉得你很不属实?” 他语气忽地加重:“扶昌,拿刑具来!” 肖若面露惊恐之色:“不要!大人,草民真的没有隐瞒啊!” 他被扶昌绑在厢房内的柱子上,肖若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 “让本官瞧瞧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扶昌手持火红的烙铁贴在肖若身上。 烙铁在触及皮肉时发出滋滋声响,厢房内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烤肉烧焦味。 “你到底交不交代!”扶昌厉声喝道。 大人对他有恩,阻碍大人办事者,一律斩杀! 肖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草民……草民真的没有……” 瞧着肖若脸上痛苦的表情,姚宁德露出享受的神情。 “扶昌,该换一种玩法了。”姚宁德招呼扶昌继续拷问。 浸透盐水的长鞭被扶昌拿在手中,扶昌眼中划过狠厉,手中长鞭甩去。 不能给大人提供有用消息之人,就要受得住我的审问,别死得太快! 姚宁德嘴角始终带笑,他重新沏上茶,望向对面惨叫不止的血人。 ** “啊,痛!” 上京城另一侧厢房,谢泽川坐在地上,他捂着下.腹惨叫一声。 “澜儿,是我昨日没能伺候爽你吗,你竟要废了他?” 他幽怨地望着坐在床榻上的女人。 周听澜羞恼:“你大白天说什么话!” 这男人开荤以后口中怎么满是骚.话? 她不过是醒来三急想去上厕所,岂料却被他抱得紧紧的,将他从自己身上起来还不愿意,气得她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谁知道竟会踹到哪儿。 谢泽川从地上爬回床榻之上,他可怜兮兮道:“澜儿,我有点疼,他该不会是被你踢坏了吧?” 周听澜狐疑,不会吧,那地方有那么脆弱吗? 昨夜撞她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脆弱呢? “你要怎么样?” 谢泽川不要脸道:“澜儿,亲亲他就好。” “走开!” 不多时,两人走出青楼,谢泽川面上隐约可见一个红色手印。 他笑嘻嘻走在周听澜身侧:“澜儿,不要生气好吗?” 周听澜睨了他一眼,扯扯唇角,唇角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有些破皮。 “我们先去……” 话语未落,她的视线被远处白色的丧葬队给吸引住。 白色的纸钱满天撒下,为首之人拿着个牌位,后面的人抬着个上好的楠木棺材。 她感到身侧男人身形一滞。 “你怎么了?” 谢泽川压低声音,凑近周听澜耳边:“那是我家中给我办的丧葬队。” 周听澜不解的啊了一声,她朝牌位上的名字瞧去。 果然,牌位上写着“先考谢公讳泽川之灵”。 周听澜:“……” 这是什么诡异场景,我站在旁边看我自己的出殡。 她掐一把谢泽川腰侧的软肉:“你瞧你干的好事,等你‘活’回去怎么和你母亲交代。” “我会亲自和我祖母、母亲请罪的。” 两人不再瞧丧葬队,准备去上京城中搜寻姚宁德的罪证。 “父亲说姚宁德此人极其善于伪装,然世上怎有不漏风的墙,我们待会儿夜里去兵部偷偷翻找下案卷。” 谢泽川应声答应,两人决定今日便行动。 周听澜随后提出她想去瞧瞧芸娘的状况,若不是没有她护着,拖延时间,恐怕挨上长鞭,生死不明的便是她。 指不定呼延霖变态,等他抽完她后还想浴血奋战。 周听澜想想便是一阵后怕。 一路上,两人还瞧见有上京城百姓自发为谢泽川祈福的。 最离谱的是,周听澜瞧见有百姓用白色幔帐搭起个小棚,里面摆放各式刀具。 百姓招呼两人来看:“快来看啊!北疆城骁勇将军曾经用过的刀,派上一次,骁勇将军保你上阵杀敌性命无忧,升官加爵指日可待啊!” 周听澜摆手摆手不用,而她身旁的谢泽川脸色却黑如锅底。 他对外是死了没错,但……谁死后会是这样啊? 周听澜一路憋笑,随着谢泽川来到暗点。 暗点不大,乃是一间粮油铺子。 待周听澜看望完芸娘,见她状况尚好,便不再打扰她休息。 “你不是和肖若一起来的,他人呢?”周听澜在暗点没有见到肖若问道。 谢泽川瞧向旁边的暗探。 暗探上前:“肖公子说他要去城中寻找一下卖菜刀的途径,我有让我暗中跟着。” 就在此时,铺子外传来另一名暗探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 是跟着肖若的那名暗探。 第72章 “发生什么事?”周听澜开口问道。 “肖公子……肖公子他……被人抓走了!” 谢泽川斥责:“你是怎么办事的,到底是谁?” “是兵部尚书姚宁德姚大人。” 听到是姚宁德,周听澜拳头捏紧:“他是冲我来的,我要去会会他!” 谢泽川阻拦:“澜儿,我们眼下并不知肖若被他们带哪儿去了。” 他让暗探去城中搜寻,终于在黄昏之时,暗探来报,肖若从一家茶楼被人转移至兵部尚书府。 傍晚,谢泽川抱着周听澜动作轻盈地翻进兵部尚书府后院。 一落地,周听澜便闻到院子中浓郁的血腥味。 “这么重的血腥味,姚宁德是天天在院子里杀猪吗?”周听澜小声抱怨。 两人朝血腥气味最浓处移去。 借着月色,周听澜躲在草丛后探出头,随即她便瞧见她惊悚的一幕。 她赶紧捂住嘴巴,避免自己惊呼出声来。 第36章 血酒 “我什么也不知道!” 姚宁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坐椅子上, 扶昌伴在他的左右。 肖若双手被绑着在木头柱子上,他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裳已然被血浸透, 沿着布料边缘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姚宁德大声审问:“你还不愿意说出他们两人如今在何处吗?” 肖若虚弱无力的声音在院子中低低响起:“不……我没有见过……” 长鞭重重落在肖若身上,周听澜清楚地瞧见那长鞭尖端已然成为深红色。 干涸的鲜血重新覆盖上新流出的血, 长鞭在月光下折射出残忍的血光之色。 肖若痛苦的闷哼声不断在院子中响起。 “啊啊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姚宁德眼中划过一道狠厉之色,他双手鼓起掌来:“好!好啊!不知道是吧?那就让本官来教教,什么叫你不知道!” “来人,去抬本官新酿造的美酒来!” 身侧随从应声, 不久便抬来二十几坛酒回来。 姚宁德吩咐随从将坛子里的酒液尽数倒进一个大缸之中。 他望着面前的肖若, 语气冰冷:“你在我这儿做客一天, 本官还没好生招待过你,正好近日本官府中酿造了一批上等佳酿,夜露寒重, 本官赏你些酒暖暖身子。” “好……好啊!正好……我也有些冷了, 谢大人赐酒, 给我驱……驱寒!” 肖若说话时,口中不断吐/出鲜血,他强撑着断断续续开口。 他被随从扔进大缸之中, 身上的伤口碰触到冰凉的酒液, 刺激得他浑身伤口刺痛。 身上的血水滴落融进酒液之中,染红一片。 肖若的手随即被吊起挂在根横柱上,他仿若只吊起来的咸鱼般被握在随从手中。 姚宁德瞧见肖若脸上痛苦神色, 他痴狂地大笑起来。 “看看!看看他现下的表情,多么——多么令人痴迷啊!真漂亮……” 肖若被拉起悬于半空之中,随后被重重投下。 酒液四溅, 肖若被灌上一肚子混杂血水的酒液,呛得他直咳嗽,喷出大口血水。 “现下你说不说!”姚宁德审问道。 “不……不说。”肖若咬牙不肯松嘴,然话未说完便被再度投入冰冷酒液之中。 姚宁德让扶昌继续审问,自己接过随从递给的热茶:“嗯,今夜风大,确实需要喝些酒暖身。” 他招呼道:“让我们今夜的客人都喝些酒!别冷着了,到时候说我们兵部尚书府待客不周就不好办!” 肖若胃里被不断灌进酒液,他险些窒息,他望向远处天上高举的明月。 月亮弯弯,很亮,然却是血红色的。 他嘴唇翁张,再次坚定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姚宁德啧啧几声:“真可怜啊,他们都不来救你,你还要这么拿命护住他们,值得吗?” “值……得。” 肖若的头被随从径直按进缸子中,在濒临死亡之时被提起。 “怎么样,本官府上的美酒,好喝吧。” “好……喝。”肖若感觉自己口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 “好!痛快!本官就欣赏你这般痛快之人!”姚宁德笑着,招呼道:“游戏也该结束,让我们玩个更有意思的!” 肖若被随从自缸中拖出来,他被按在把椅子上,四肢被固定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入他大/腿处。 “你不是只会和本官说不知道吗?那让你说个够!” 姚宁德让扶昌盯着肖若:“既然他只会说不知道,那便让他说个够!停下来就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肖若口中不停念着,只要他犹豫片刻,长鞭便会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 姚宁德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放下手里茶杯:“本官有些乏了,扶昌,你带人继续审问,本官希望明早能有个结果。” 扶昌躬身行礼:“是,大人。” 周听澜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强捂住唇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身侧的谢泽川亦被眼前的残忍酷刑震惊不已。 第73章 周听澜心中怒火燃烧,她对谢泽川道:“我要去救他!若是不救,肖若今夜就真要死在这儿!” 肖若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为何要死于姚宁德这个佞臣之手,为什么! 好人被害死,坏人却逍遥法外,怨其世道不公啊! “你到底救不救,谢泽川,你不去我去!”周听澜声音逐渐拔高。 “澜儿,我们不能!”谢泽川不赞同回绝。 周听澜心想,为什么不能,既然他不愿,我自己来! 眼见周听澜便要拔刀冲出去,谢泽川赶忙阻拦她的动作。 他心想,澜儿还是被肖若受刑刺激到了,这么直接冲出去不仅救不了,还会暴露身份。 “澜儿,我们救不了他。”谢泽川目光望向奄奄一息的肖若,面含悲痛。 对不住,肖若,是我无能。 “什么叫救不了,我们去救他就有一丝希望!” 周听澜恼火,还没救就不行,什么叫做没有希望? 她指向即将转身离开的姚宁德:“那个该死的奸臣都要走了!我要去救肖若!” “澜儿,不可!”谢泽川声音加大。 两人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尚未离去的姚宁德及其随从。 姚宁德循声望去,喝斥道:“什么人!” 扶昌带人向着周听澜所藏草丛逼近。 周听澜见状便要拔刀同扶昌干架。 谢泽川低骂一声,抱起周听澜便朝两人来时的路翻出。 周听澜挣扎几下:“你放开,我要回去救肖若!” “不行!听我的好不好,澜儿?” 谢泽川抱得愈紧,周听澜趴在他肩头无声哭泣着。 转过街角,谢泽川侧身钻进一条偏僻小巷。 巷子外传来他们的声音:“快!再找找,人就是在这附近跟丢的!若是找不到就等着提头回去向大人请罪吧!” 谢泽川小心的隔着墙向小巷子外张望,见到追来的朝前方追去。 “澜儿,放心,他们没能追上来。” 他松下口气,稍平复下胸膛的剧烈起伏,谢泽川低头望向怀里的周听澜,两人之间的呼吸彼此纠缠,谢泽川手指轻轻拂去周听澜脸底即将而出的泪水。 “澜儿,不要哭了,肖若他……” 周听澜抬头,她眼眶泛红,拍掉谢泽川的手,拳头不满地捶打在他身上:“你刚才为何阻拦我去救肖若!你是不是怕死,在北疆城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 “是北疆城将士的命宝贵,一个普通镇子上的山寨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 周听澜接连的话语令谢泽川有些语无伦次。 “澜儿,我……没有,不是,我是想救的……” “我看你就是不想救!”说罢,周听澜挣扎地想下来:“你放开!我要下来,我也是个父亲被贬的世家贵女,不是你的北疆城将士,放开!” “澜儿!我……” 巷子口忽地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两人齐齐望去。 “她们在这里!” 是随从发现了藏于深巷中的她们,他们提刀将周听澜两人堵在小巷子内。 两人见此,纷纷拔出长刀,准备应敌。 夜色如墨,狭窄幽深的小巷子中,只见长刀刀身发出的银光。 谢泽川站在周听澜身前:“澜儿,你先走!” 扶昌带着其余随从举起长刀对准她们:“你今夜谁也逃不掉!” 周听澜怒骂:“你这些姚宁德的走狗!做尽坏事,难道就不怕有一天遭到报应吗?” “报应?”扶昌像是听到天大的可笑事般,他舔舔下/唇,笑得癫狂:“什么是报应,我现下只知晓你们都要死了,这样我就能将你们尚留余温的头颅献给大人!” 他说完便举刀砍来:“拿命来吧!” 谢泽川侧身躲过,周听澜提刀从旁边向扶昌攻去。 扶昌衣裳被划上一个大口子,他怒斥道:“都愣着作甚,杀了他们取首级,大人重重有赏!” 转眼间,众多随从朝周听澜两人攻来。 当扶昌再度砍来时,谢泽川提刀迎上,周听澜站在他身侧朝着扶昌的肩膀狠狠刺去。 趁着刀刃相接的后作力,她迅速冲上前踹上一脚,拽着谢泽川就跑。 扶昌吃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谢泽川喊道:“澜儿,人太多了,我们抓紧撤!” 他挥退一名随从,转身握住周听澜的手,带着她向小巷子深处而去。 “哪里跑!”扶昌在后紧追不舍。 两人不停地转变逃跑方向,试图甩掉扶昌众人,转至几条弯道。 身后的扶昌已然没有身影,周听澜大口喘着粗气,望向深不见底的街道:“他没追上来吧。” “应当没有。” 周听澜靠在墙上,脑中阵阵传来阵阵眩晕感,她仰头望向天色,也不知晓那些随从追上他们没有? 她如今心情稍稍平复下来:“谢泽川,适才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说了好些气话。” 肖若现下已是救不了,她该冲着姚宁德生气,对大昭国那些奸佞之辈讨伐,而不是对谢泽川发怨气。 第74章 “无妨,无论澜儿对我发什么脾气,我都会原谅你的。” 谢泽川拍拍衣裳上的尘土:“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待会儿再碰见便不好了。” 两人不敢停歇,在上京城中的街道巷口弯弯绕绕,终于回到暗点所在的粮油铺子。 冲进铺子时,暗探们被两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大人,你们有没有事?” 周听澜正欲摆手说自己无事,谁料脱力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意识是最后一刻,她倒入谢泽川怀里,听见他焦急喊道:“澜儿!” 第37章 收尸 “澜儿,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周听澜身形摇曳, 谢泽川见状立马冲上前将其揽入怀中,周听澜眉头轻皱,像是陷入种不适之中。 身侧暗探问道:“大人, 周姑娘她怎么了?” 谢泽川低头怜惜地抚过她的眉眼,挥手吩咐道:“无事, 替我们准备干净衣裳和热水送来厢房便好。” 他疾步抱着周听澜走进厢房,身后的暗探将热水与干净衣裳拿进厢房便离开。 沾满血污的衣裳被褪去,温热的毛巾缓缓擦拭过周听澜全身,谢泽川手上动作轻柔。 他望着周听澜的娇美面容,忆起曾经他与澜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澜儿锻刀时是那般自信,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难过, 肖若的事情果然对她打击很大吧。 滑过寸寸百姓肌肤, 谢泽川呼吸稍稍加重,手中力气不留神亦重上些。 周听澜迷迷糊糊嘤咛几声,睁开双眼:“你在……” 然而还未说完她便再度晕了过去。 清洗完后, 谢泽川将她抱回床榻上, 低头吻上她的额头:“祝好梦。” 澜儿, 好好睡上一觉吧,睡一觉你或许会舒服很多。 不远处的兵部尚书府中,姚宁德看着面前跪下来的扶昌等人:“你们这么多人去追, 竟然连两个人都抓不住,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罢,啪的一下,姚宁德满腔愤怒, 直接扇在姚宁德脸上:“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派人暗中去城中去找,务必将人给本官抓到!” 扶昌行礼领命,他抬眼小心翼翼开口:“大人, 不知院中的尸首该如何处理?” 姚宁德冷眼扫过:“还用本官来教你吗?” “是是是。”扶昌赶忙回道,转身带人去院子处理肖若的尸首。 姚宁德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起身回到自己院子。 他夫人坐在厢房内,瞧见姚宁德这副模样,起身过去靠坐在他怀里:“是有什么事情惹得夫君心烦吗?”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周逸明那对父女/阴魂不散,昨夜院子里闯进人,没惊扰你们吧?” “有刺客?”姚宁德夫人面色慌张,她打量姚宁德全身:“你没受伤吧?” “无事,夫人切莫因此忧思过重而伤身,女儿那边就劳烦夫人多看着些。” “夫君放心便是,我会看着的。” 透过厢房的窗户,姚宁德望向远处云层翻涌的天际,心中感慨,要变天了啊! 厢房外惊雷炸响,惊动谢泽川怀里的人。 谢泽川赶忙低头查看周听澜的情况。 周听澜口中开始不断念叨着肖若的名字,似乎被困于无尽梦魇中。 他将毛巾丢回木桶中,抱着周听澜:“澜儿!澜儿!醒醒!快醒醒!” 然周听澜却始终没有醒来,谢泽川心中如被人用火烤过般,他不停呼唤周听澜的名字。 雷声轰隆隆连响,雨水刷的一下打在窗沿上,周听澜猝然惊醒,她大口喘气,尚未从噩梦中残留的余韵中脱离出来。 “澜儿,你怎么样了?” 谢泽川慌忙倒上杯热茶递给她,轻抚她的后背不断安抚。 周听澜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带上些许哭腔:“谢泽川……我梦见,我梦见肖若他……他……” 她扑进谢泽川怀里,大声哭泣起来:“肖若他……头没有了。” “澜儿,都是梦,那都是梦……” 谢泽川心中叹气,面对周听澜这样,他只能不停安慰她。 周听澜在谢泽川的轻轻拍打下缓缓闭上眼睛睡去。 谢泽川给周听澜掖好被子,他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抽疼。 按昨夜情形,肖若必定被姚宁德他们杀害,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应对? 咚咚咚—— 厢房门被敲响,谢泽川看了眼周听澜,见她没有被吵醒,松口气,起身打开厢房大门。 他望着门外的暗探,焦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兵部尚书府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 “说是什么?”周听澜的声音骤然响起,谢泽川惊异,澜儿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怎么还醒着? “澜儿,你不是睡了吗?” 周听澜径直上前拽住暗探的衣裳:“姚宁德那边到底传来什么消息!快说啊!到底有什么消息!” 暗探见周听澜激动的模样,看了眼谢泽川,忙道:“兵部尚书府那边传来消息,肖公子的尸首或许要运出来了。” 听完暗探的话,周听澜手发颤,松开拽着暗探衣裳的手。 第75章 “澜儿……”谢泽川唤道。 她转身扑进谢泽川怀里,泪水自眼眶滑落,一滴滴烫伤谢泽川的心。 “谢泽川,我要去找肖若!我要去找他,送他最后一程!” 谢泽川回抱住周听澜,他抬手擦去泪水,痛苦开口:“澜儿,我们不能,指不定这是姚宁德的阴谋,要是引诱我们出去。” 旁边的暗探亦附和道:“是啊,周姑娘,要是你们被发现那就不好了!” 周听澜甩开谢泽川的怀抱,她低吼:“为什么!肖若还活着的时候你不去救,也不让我去救,现在他人没了,难道我们连为他收尸都不能吗?” “肖若已经因为我们而死,若是连他的尸首都无法得以安息,我要如何面对山寨里的兄弟们啊!” 见谢泽川犹豫,周听澜抓住谢泽川衣领:“你忘记你同他在山寨中畅饮的样子吗!你要是不愿去,我去便是,这次无论你如何拦我,我都不可能放弃!” “哎——澜儿。”谢泽川无奈妥协:“我陪你去!” 为防止像上回般敌众我寡的现象,谢泽川点上十名暗探根据消息朝上京城东面的树林走去。 众人来到上京城东侧,周听澜率先冲进树林。 她四处搜索,肖若,肖若,肖若你在哪儿啊? 寂静的树林中,杂草丛生,阳光斑驳地穿过稀疏的树冠,干裂的树皮裸/露出来,形成一张张可怖的面容,小径被落叶覆盖,几乎瞧不清走向。 周听澜心中慌张,这树林中该不会有什么猛兽吧?肖若的尸首不会被它们啃食殆尽吧? 不会的!不会的! 周听澜摇头挥去脑中的可怕想法。 很快,她便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一卷血色破布,她手指微微颤/抖伸向地上的血色破布。 破布下,残缺的人体肢干、头颅和身体映入周听澜眼中,她惊叫出声,急忙赶来的谢泽川见到这一幕,他捂住周听澜的双眼:“澜儿,别看!” 周听澜浑身打抖,她缓缓抬手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下,动作机械,没有生气。 她呆呆地望着血色破布上肖若的头颅,他的眼睛被挖去又缝合起来,嘴唇亦是如此。 恍惚间,周听澜脑海中浮现一幕又一幕同肖若相处的场面。 初见肖若时,他是驿站里的店小二。 “这是上好的龙井茶,客官若是需要,直接喊小的便是。” 后来,驿站失火,他同山寨里的兄弟一块儿讨要补偿。 “给钱,不给钱,你们今日别想走!” 来到山寨,他对自己质疑:“给他们刀作甚,” “看吧,真是……” 镇子上卖菜刀赚到钱同谢泽川喝酒:“周姑娘,往后你说啥,肖某绝不二心,私藏的酒,周姑娘请!” 摊子被掌柜打砸,他捂住自己满是青紫的脸:“我的脸呦,如今被打成这样,叫我如何出门见人啊!” 待到隔壁山寨来人,他劝说她:“周姑娘,你可别他们骗,他们之前还和我们抢粮食!” 直至昨夜所见,他被架在院子里,喊着:“我……我不知道!” 肖若是那么信任她,相信她能够带他过上好日子。 他笑着对她说“周姑娘,肖若等你带我过上好日子!”的样子周听澜至今仍清楚记得。 但是她却失信了…… 因为她,肖若被姚宁德抓走,临死前遭受酷刑,他在死前会怨她吗? 会怨的吧,若是没有他们,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仿若瞧见肖若站在她的面前,他和她说:“周姑娘,你瞧我今日卖出的菜刀,寨子里的兄弟都夸我能干呢?” “周姑娘,这是镇子上的婶子给你送来的豆腐,说是感谢你的帮助,豆腐炖和煮都可好吃,我马上让兄弟们去准备!” “周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啊?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 一幕接着一幕在脑中划过,周听澜感觉脑中传来阵阵刺痛,她嘴唇翕张,说不出话来,嗓子似被捏住般疼得厉害。 “周姑娘!周姑娘!” 她好似听见肖若的声音,周听澜惊喜转头,看见肖若,她忙冲过去:“肖若,你还在。” 下一刻她被拉住,额头上覆盖上一只大手,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额头,她舒服地眯起眼睛,靠了过去。 然而她听见对方惊呼出声:“好烫!澜儿,你在发高热!". “澜儿!澜儿!"眼前有只大手在她面前上下挥动。 下一瞬,谢泽川的脸闯入视线。 周听澜瞳孔逐渐重新聚焦,眼前哪里有肖若的身影,不过是血色破布上的一堆残缺肢体罢。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想啊! 她……发高热?听见谢泽川的话,周听澜看着摸上自己额头,好像是有些热,难过脑子有点痛。 然而她不过只是发高热便是如此痛,那肖若呢?他该多么痛,肖若最怕疼,曾经在寨子里划破手指都要着急四处找药材。 周听澜嗓音沙哑:“谢泽川,你说若是肖若没有遇上我们,他会不会现下还能活得好好的,在山寨里自由走动,吆喝兄弟们喝酒?” “澜儿,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第76章 谢泽川揽住周听澜强忍内心痛苦宽慰她。 预料之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 回去之后,两人离开暗点,在上京城的一家客栈以游商的身份暂住,周听澜因高热不退被谢泽川勒令要好好卧榻休养。 谢泽川找来城中有名仵作花费半日时间将肖若残缺的尸首重新缝合起来。 上等的楠木棺材里,肖若像是坏掉的破布娃娃躺在里面,他的眼睛及其部分零件已然找寻不到。 即使仵作能力再佳,他们也无法将肖若的尸首恢复成正常死亡的模样。 谢泽川让两名暗探将人偷偷下葬于树林深处,周听澜本想跟着,却被他严厉拒绝。 “澜儿,你身子现下还很虚弱,你放心,肖若的后事我会处理好。” 翌日,厢房门被敲响,一名暗探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到谢泽川身旁行礼:“大人,不好了,肖公子的棺材被人挖了出来,上面……上面还被刻上几个字!” 第38章 刺杀 再不回来,就要送一赠一了!…… 周听澜心中一颤, 撑着手想要从床上坐起,却又跌回床榻之上,她剧烈咳嗽起来。 “澜儿!” 谢泽川站起身, 将周听澜扶起靠坐在床头,一手轻拍一手从旁边的桌上迅速倒上杯茶递给周听澜唇边。 他转头盯着暗探, 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该死,难道他们给肖若收尸的时候还是被人暗中跟踪了吗? 暗探低头忙道:“今早我按大人的吩咐去肖公子墓前看上一眼,岂料等我到那儿时,远远便瞧见原本已经买好的棺材裸/露在外。” 他声音顿住,口中吞咽一下唾沫, 似是想到不久前在树林深处所见的那一幕, 暗探接着开口:“不仅如此, 待我走近,我发现肖公子的棺材上竟然刻着‘我找到你了’几个字。” 周听澜低声重复念着那几个字,她忽地手抬起掩住脸, 指尖透着晶莹。 哈哈哈—— 她低低地笑出声来, 声音逐渐变大, 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都是她,若是没有她, 肖若不会死, 他不死,也不会落得个死不安宁的下场。 谢泽川眼底闪过心疼,他安慰道:“澜儿, 这不怪你。”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周听澜反问。 谢泽川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也明白肖若的棺材为何会被人挖起,甚至耻辱的被人刻下字。 生前因他们受尽酷刑, 不得全尸,死后亦因他们棺材被刨、屈辱刻字,不得安息。 “是姚宁德!一定是他,这是他给我们的警告!” “是我们……”对不住他。 谢泽川缓缓艰难吐字,说到后面竟然无法将最后几字说出口。 周听澜掀开被子欲要起身,谢泽川着急上前将她按回床榻上,盖好被子。 “谢泽川,我要去看看!” 她拼命挣/扎,然却令好不容易稳下来呼吸再度咳嗽起来。 “澜儿,你别乱动,呆在床上好好休养,我去便行。” 谢泽川内心焦急,澜儿如今身子尚虚,要是去那儿再看到些什么刺/激到她,那可怎么办啊? “不!我要亲自瞧瞧!” 周听澜咳嗽不止,执意想要跟着去看看。 谢泽川半揽住她:“澜儿,你现下最需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待你好起来,我一定要带你去看他!” “你确定?”周听澜动作一滞,她眼眸闪烁,满含期待。 “确定,我何时骗过你。” 安抚好周听澜之后,谢泽川让暗探出门稍等片刻。 他将茶壶中的茶水换上热乎的,给周听澜细心裹好被子。 谢泽川眼神缱绻地望着周听澜,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澜儿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待会儿我去找大夫给你开几副药,喝下去,想必不久我就能带你去见肖若。” 周听澜颔首,闭上双眼,她要快些好起来,肖若还在等着她去看他。 ** 谢泽川转身的刹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走出门问:“棺材现下在何处?” “属下已经将肖公子的棺材运到附近的义庄上。”暗探胆战心惊回答,心中想着大人莫不是被气极了。 “带路!” 谢泽川抬脚便走在前面,暗探反应过来,忙跟上给谢泽川带路。 来到义庄,谢泽川看过肖若被刻字的棺材,划痕很深,那几个大字就被划在棺材正中/央,恰好排成一列。 他闭了闭眼,不愿再看:“去重新定口棺材送来,快去!” 谢泽川坐在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口满是划痕的棺材,他仿若透过棺木看见躺在里面的肖若般,喃喃道:“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放心睡吧。” 暗探很快便去附近的寿器铺买来新的棺材,几人小心地将肖若残破的身躯放入新的棺材中。 收拾完之后,谢泽川目光锐利,命令暗探:“在重新下葬前派人全天在此看着,务必保证没有外人接近!” “是,大人,我们定会看好。”暗探应声,随即他们便自行安排好当值表,轮流守在义庄。 谢泽川离开义庄后,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转道去了家上京城一家小有名气的医馆。 第77章 待他将周听澜近日反复高热加之受到猛烈刺/激的情况告知大夫。 大夫顿时紧皱眉头,他不满地望向谢泽川,仿若他是什么恶人般。 谢泽川被盯着背脊发凉,他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大夫,我来是想给我……嗯夫人开些药,她现下身子还很虚弱。” 他应该没有找错医馆吧? 之前在上京城住的时候,他还听母亲提及过这家医馆,说是医馆里大夫医术不错,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特意绕路来这家医馆找大夫给澜儿抓药。 难道…… 谢泽川想到某种猜测,难道……他被母亲给骗了?若是这样,待他回去,他定要找母亲好好问问。 至于为何不问父亲,那自然是……糟老头子没原则,母亲的话永远都是对的,要是不对,肯定是他没听清楚。 只听大夫冷哼一声,顿时将谢泽川的思绪拉回,他抬头望向桌对面的大夫。 “你们这些病人就是不知自惜,我给你开几副药,按时服下,若是还不知谨身,这病老夫治不了!” 老夫大力拍下桌子:“听到没,虽然今日病人没来,但老夫想想也知身子是何糟糕模样。” 谢泽川被吓得猛点头,颇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大夫,您放心,我一定叮嘱她好好休养,好好喝药。” “知道就好。” 提着开好的药走出医馆,谢泽川放长舒口气,适才大夫盯他的眼神太过凶狠,他是真有些怕。 他默默决定下次换一家医馆,大夫这么凶,吓着他没事,万一吓着澜儿怎么办? 回客栈的路上,谢泽川心中隐隐惴惴不安,他朝客栈的所在方向望去。 是不是澜儿那边出了什么事? 心想着,谢泽川脚步不由得加快,街道上疾步小跑起来。 乌云翻腾而来,它们翻滚着,遮蔽住上京城大片日光,街上行人见状步履匆匆,往家中而去,放下各户窗幔。 周听澜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谢泽川还没回来。 刚睡醒的喉咙干到她不适地蹙了蹙眉,周听澜扶着床沿缓慢下床想去倒杯水润润。 因长时间躺在床榻上加上高热,周听澜感到腿有些发软发麻,她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刚拿起茶壶准备倒水。 咚咚咚—— 厢房门被人敲响,周听澜转头盯着门板,缓慢挪步过去。 手正要打开门时,她骤然顿住,眼中闪过怀疑。 不对! 谢泽川回来一般都是直接进来,不会敲门,会敲门的只有暗探。 且谢泽川离去,他们自不会私下叨扰她,且客栈店小二他们已然叮嘱过,不会来找他们。 就在她疑惑之际,窗幔掉落,转瞬断成两截,一名黑衣刺客冲进厢房,手中提着把锋利的长刀。 刀刃上映住周听澜恐慌的脸,她脚朝后退去,背部抵上冰凉的门板,然她想到门外尚还有一名刺客,顿时凉意涌上心头。 她今日不会就此交代在这里吧? 厢房内的刺客满足地欣赏着周听澜的表情,他阴恻恻的嗓音响起:“周姑娘,你别害怕,待会儿我手上动作快些,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太疼了。” 美人的头就要这样被割下,血溅在那细腻的肌肤上,定是美极。 刺客心里想着,感到自己口有些干,他舔舔唇,仿若已然看见美人被一寸寸剥开,体内血液都沸腾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周听澜身上。 周听澜看着刺客朝她一步步走来,退无可退。 若是一直待在厢房内,等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她要逃出去先! 她闭了闭眼,咬咬牙,终是做了个决定。 猛然转身拉开门板,刀光迎面闪过,周听澜身形晃悠,因动作过快不稳身子下沉,勉强躲门外扶昌的攻击。 周听澜跌跌撞撞地朝前冲去,她的身子撞到客栈走廊上的木栏杆上,手指关节泛白,抓着木栏杆,周听澜大口喘着气,继续向前跑去。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店小二,店小二赶来见到的便是周听澜朝前拼命逃跑且不断躲闪的画面。 他腿软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哆哆嗦嗦道:“几位客官,你们这是要闹哪儿样啊?客栈里还有其他客人呢?” 扶昌径直将店小二推倒,眼神阴狠:“走开,没看见我们在办事吗?胆敢误了大人的事情,我第一个拿起开刀!” “是是是。”店小二倒在地上呆呆地回答。 客栈中住店的大多数人害怕地躲回厢房里,有几人见状跑出客栈想找官兵前来救人。 扶昌看着前面的周听澜,脚步放慢,悠悠道:“周姑娘,以你如今的这副身子是跑不过我们的,乖乖听话,还能少受些痛苦。” 周听澜身上的气力此刻已然消耗殆尽,本就虚弱的身体在跑过这么长一/大段路之后,呼吸急促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侧滑至下颌,滴落在地。 她绝望地想,谢泽川,你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你就送的不只是肖若,还有我,要送一赠一了! 扶昌放肆大笑,笑声回荡整间客栈:“周姑娘,这就对了嘛!”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打断扶昌的笑,三人随之循声望去。 第78章 “上京城里,你们竟然敢光天化日下杀人!” 第39章 打架 这下看你们如何脱险? 待周听澜看清出声之人是何人后, 她怔愣住,苏明卓?苏明卓不是在北疆城吗?他怎会来上京城? 苏明卓站在客栈门口,他面露不悦, 冷冷地看着客堂里的画面:“你们是真当大昭国律法语不顾,白日里就敢客栈当众行刺, 是没把圣上放在眼里吗?” 扶昌上下打量苏明卓,见他身着一袭白衣,身材纤细,五官清秀,瞧着便不像是个有武功之人。 他眼底染上讥诮, 语气里满是不屑:“就凭你?” 扶昌横过手中的长刀掂了掂, 雪亮的刀刃上照出他面上阴冷的笑。 “估计我这把刀挥过去, 你就要哭爹喊娘向我求饶,识相的,就不要坏了我们大人的好事!” “是吗?”苏明卓不怒反笑, 他抬脚缓步走到周听澜面前, 扶住她有些晃悠的身子, 关切问道:“周姑娘,你没事吧?” 周听澜眸光微动,感激回道:“多谢苏公子, 他们手中有刀, 苏公子务必小心。” 苏明卓眼中升起笑意:“既然我来,则必定不会有事,周姑娘放心便是。” 扶昌听着两人之间叙旧般的对话, 然却连个眼神都没递给自己,他气恼开口:“好啊!原来你们认识,我还道这是哪个不懂事的蠢货上杆子找死, 既然认识,那便通通去死吧!” 苏明卓回头望向扶昌欲朝他走去,周听澜拽住他的衣袖,眼中透出担忧。 苏明卓在她印象中从未动过刀、打过架,是北疆城中一名富贵人家子弟,他能打得过那两名常跟在姚宁德左右的扶昌吗,况且还有另外一名刺客? 周听澜的手被苏明卓轻轻扯下,随后苏明卓转头朝周听澜露出个安抚笑容便不再看她。 他从腰间拔出长刀,直视扶昌向他一步步走去。 周听澜方才注意到苏明卓身上带有武器,她心中为他捏紧一把汗,可别送一赠一变成送一赠二了。 亏死! 扶昌见状稍稍正色起来,他轻蔑道:“还真敢来,真是不怕死!” 说罢,他同身边黑衣刺客交换个眼神,同时举起刀向苏明卓砍去。 苏明卓提起长刀回过去,刀身上下猛烈碰撞两次,将扶昌横刀挥退,旋即转身与后方黑衣刺客攻来的刀刃接上。 他后空翻转左右轮流抵挡,一系列动作连贯顺畅,应付自如,出刀又快又狠。 随着扶昌两人左右同时攻来,苏明卓腾空而起,踩在相叉的刀刃上,借力跃起,周身旋转一圈,将扶昌两人踹飞出去。 周听澜看得目瞪口呆,苏明卓原来竟是在藏拙吗?武功竟然如此好! 扶昌在空中低骂一声,他眼神示意黑衣刺客不要忘记他们此时的目的——杀了周听澜。 黑衣刺客意会,他握刀转向往周听澜方向砍去。 周听澜眼瞳微缩,惊恐地看着那把刀朝自己脖颈处愈发靠近,刀刃已然近乎到达她的面前,刀风刮起她额前的发丝。 苏明卓目光一凛,他将手中长刀甩出,长刀飞出笔直地刺入黑衣刺客的方寸之间。 黑衣刺客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翻滚两下便再无生息。 苏明卓飞奔过去,他将染血的刀自黑衣刺客的胸口处拔出。 血顺着刀刃滴落下来,苏明卓凌厉地看着对面喘着气的扶昌:“不知现下这位公子觉得‘凭我’如何?” 扶昌扫过地上黑衣刺客的尸首,知晓大人交予的任务定然成不了,他咬牙切齿道:“好!真是是好啊!今日之耻我记下了,待日后再遇上我定要你好看!” 他提刀飞快朝苏明卓砍去,苏明卓举刀欲要抵挡,岂料,还未待两刀相触,扶昌猛然转向冲出客栈,很快便消失于视线之中。 望着扶昌消失的方向片刻后,苏明卓方转身来到周听澜身旁。 他扶起她柔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多谢。”周听澜随即将她之前内心的疑惑问出:“你为何会出现在上京城?” “我家产业虽主要遍布于北疆城,然近两年我接手家中事宜,知晓苏家不能局限于那小小的北疆城中,我便鼓励家族子弟向外行商、开办铺面扩而充之,我来上京城便是来巡查家族名下产业的。” “所以……这间客栈也是你们家的产业?” 虽是问句,但周听澜却十分笃定,要不然如何才能解释苏明卓来得这么巧,正好 “是的。” 苏明卓看着周听澜熟悉的眉眼,眸里盛满欣悦与释然,他将情绪埋入心底,来上京城巡查家族名下产业确是不错,然时间却是提前了半年。 另一个缘由他不说不出口,怕是也不能说。 他偏头移开目光,状似无意问道:“我在北疆城听闻了你和谢将军坠崖身亡的消息,这次在上京城碰上,我倒是松下口气,你为何会被人在客栈刺杀,还有谢将军眼下在何处?” 刺杀是何等危险,若是今日他碰巧遇上,恐怕周听澜此番在劫难逃啊! 况且…… 苏明卓扫过周听澜苍白的脸色,心中阵阵难受。 周姑娘看上去像是病了,谢将军怎么不护好她,留她一人待在客栈,遭刺客追杀。 第79章 周听澜正要道谢泽川出门处理肖若尸首时,门外骤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谢泽川身后跟着大批官兵走进客栈大门。 “澜儿!” 他急切地跑向周听澜,将其拥入怀里,仔细查看过她的全身,见无事方彻底放下心来。 一路上的心神不宁终在他半路遇上往客栈匆匆而去的官兵时有了结果。 澜儿被刺客堵在客栈里刺杀! 谢泽川霎时明白肖若的坟墓被挖开、棺材被刻字的真正原因,怕是不仅是警示他们,还想引他离开,趁机来客栈行刺。 他内心焦灼万分,与官兵狂奔赶回客栈,幸好,幸好澜儿还没出事! 谢泽川心情稍平复下来,他望向不远处的苏明卓,见他已经回身去找店小二拿来帕子擦拭刀身上沾染的血迹。 “苏公子,多谢你出手相救。” 然尚不知苏明卓因何出现的谢泽川眉头轻拧,周听澜凑近他耳边低声同他解释后方松开。 苏明卓瞧着两人之间的动作,眼眸低垂:“不用谢,我只是在周姑娘出事时,回来得早上你些。” 谢泽川神色一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一同来的官兵,他只得忍气咽下去,待会儿再与他算账。 官兵例行问过周听澜有关刺杀的详细情况,她隐瞒下自己与谢泽川的身份,只道兵部尚书姚大人恐有草菅人命之嫌,望官府能够彻查尚书府,还百姓清明。 周听澜心中明白仅凭她短短几句供词自是无法撼摇姚宁德兵部尚书的地位。 官员互相勾结,若不舞到陛下眼前,皆选明哲保身,努力向上爬。 待官兵离开后,谢泽川重新要上一间上等厢房,选上几名女暗探保护周听澜,不允许其遭受刺杀却孤立无援境地再度发生。 周听澜服过药,她在谢泽川的轻声哄睡下再次入眠,身体虚弱加之逃命的惊恐,她早已疲惫不堪。 ** 傍晚时分,周听澜睡上个好觉,她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全身舒畅。 她下楼寻谢泽川吃晚膳便见他脸上多上几块青紫。 “你这是?”周听澜狐疑地指着男人脸上的伤痕问道。 谢泽川侧头,用手捂住脸:“没什么,澜儿,我们去用膳吧?” 来到客栈后面的院子里,周听澜惊奇地发现苏明卓也在,瞧着他同谢泽川脸上相似的青紫。 她噗嗤笑出声:“你们这是,偷偷背着我打了一架。” 两人偏头不去瞧彼此,想起之前在走廊上的对峙,内心均是气愤不已。 谢泽川心中腹诽,苏明卓果然不安好心,想抢澜儿走,想到苏明卓同自己道若是他照顾不好澜儿便让他来也是一样的。 苏明卓亦是不满,明明离开北疆城的时候,周姑娘身子还健康得很,为何短短几月便变得如此虚弱,定是谢将军的错,指不定他怎么糟蹋周姑娘了呢! 周听澜觉得两人别扭的模样煞是可爱,她落座于两人之间,拿起筷子,看着还在‘深情’对视的两人:“你们不吃吗?” “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周听澜不想管他们了,自顾自开始夹菜吃饭。 她内心吐槽,不过睡了个好觉,这两男人怪怪的,又是打架又是为了对视不吃饭。 “澜儿,吃这个鲜炖鱼肉吧,我尝过很是鲜美爽口。” “周姑娘,上京城中最大酒楼大厨的名菜——虫草甫里鸭,非常适合滋养你如今的身子。” 周听澜刚夹起块红烧鸡块,还未送至嘴边,忽地两个盘子同时递给她的面前。 她抬头左右瞧了眼两人,见他们又开始对视起来,周听澜吞咽了一下口水:“其实……其实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盘子再朝她的方向送了送,恰在此时,店小二路过,她眼前一亮,忙招呼店小二过来。 “周姑娘唤小的有什么事吗?”店小二顶着苏明卓杀人般的视线,头皮发麻。 周听澜指着桌上的饭菜:“我身子还有些不舒服,想上楼休息,能不能找个食盒将每道菜都夹上些,给我送到楼上厢房?” 店小二当即愣住,啊了一声。 “不可以吗?”周听澜问道。 “可以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谢泽川听到周听澜说身子不舒服,起身急切问道:“澜儿,你有哪儿不舒服,我送你上楼吧。” 苏明卓亦站起身,担忧地望着她。 周听澜讪讪一笑,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吃,你们好好吃,我自己就行。” 她逃命似的跑出院子,站在院子外捂住胸口大口喘气,回头望向院子,暗道,这俩男人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回到厢房不久,店小二便将周听澜要的饭菜送上来。 周听澜吃饱喝足,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啪—— 兵部尚书府内,姚宁德送走前来调查的官兵,目光阴沉地回到间厢房中,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扶昌。 身侧随从手中的板子打在扶昌身上。 “你告诉本官又没能成功!不是说一切都办得妥当吗?” 扶昌背部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他咬紧牙关道:“是属下失职,没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第80章 “给本官继续打!让兄弟们都看着,这就是完成不了任务的惩罚!” 姚宁德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上一口,眼中划过一抹烦躁,砰的一下将茶杯摔碎在地。 似想到什么,他唇角勾起笑,周听澜,谢泽川,既然刺杀不成,那就…… 哈哈哈—— 这下看你们如何脱险? 第40章 重聚 煽动变乱的跳梁之举 刺杀之后, 姚宁德那边没有其他异常行动,周听澜舒舒服服地待在客栈中养病。 她的身子已然恢复完全,谢泽川中途依约带周听澜去义庄看望肖若。 养病的日子里没有纷扰, 格外舒坦,唯一让她感到心烦的便是整日在客栈里互相争斗的两个幼稚男人。 每至饭点, 那两个男人总是顶着张带有青紫的脸坐在周听澜两侧。 周听澜心中气恼,看着他们:“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整日打架没个正形!” “澜儿,我没有,是他先来挑事的!”谢泽川先发制人, 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向周听澜告状。 他内心得意想, 澜儿肯定是会相信我的。 他说着余光瞥向对面坐着的苏明卓。 苏明卓淡淡扫谢泽川一眼, 拿起桌上一盘烤肉递给周听澜面前:“我知晓谢将军也不是真心想约我打架的,这个是我亲自下厨烤的,可能有些少, 因为大部分的肉都被谢将军拿去喂客栈门口的流浪犬去了。” 他手端起盘子的时候险些没能端稳, 周听澜忙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瞥见他手指上的淤青。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几块青紫煞是明显。 “这是是谢泽川打出来的?”周听澜眼神示意。 “不是,是谢将军拿肉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我。” “你胡说!”谢泽川怒道,他指着苏明卓对周听澜道:“他今日做的时候根本没和我撞上。” 苏明卓, 你竟然敢在澜儿面前装可怜, 真是气死他了! “所以……”周听澜心底发笑:“你真的拿他做的烤肉去喂客栈里的狗了?” “我……”谢泽川一时语塞。 “周姑娘,没事的,这次没有多少, 若是你觉得好吃,我下次可以再做。” 谢泽川瞧着苏明卓向周听澜献殷勤,憋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找来点小二:“去给我拿几坛上好的佳酿来。” 他盯着苏明卓的脸, 苏明卓,我要把你喝趴下,让澜儿看你喝醉的丑样子! 酒很快便抬上桌,周听澜瞧着一左一右的男人,眼神对视,空气中似能擦出霹雳吧啦的火花。 她眼中掠过无奈:“你们少喝些。” “我们有分寸。”两人齐声回应。 周听澜随后便离开院子回房休息去,留下两个幼稚鬼在院子里继续拼酒。 她心中隐隐不太放心,想着待会儿下去瞧瞧。 当周听澜再度走进院子里,她嘴角抽搐,心道她果然没有猜错,两个醉鬼倒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她走去轻轻拍了下谢泽川的脸,只见谢泽川嘟囔两声:“澜儿,别闹……” “还是先找店小二将人扶上楼吧。”周听澜唤来店小二将人驮上楼,将其置于一张床上。 她见没什么事便离开回去睡觉。 次日,周听澜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什么声音,好吵啊。” 谢泽川冲进厢房内,他拖着自己一只打有石膏的腿,哭道:“澜儿,我的清白啊,还有你瞧我的腿被打得……” 周听澜扶额,真是没脸看。 她问向跟在谢泽川身后进门的苏明卓:“你们怎么了?” “谢将军今早起来发现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硬说我毁了他的清白,与我出手,腿不过是刮上一下,他便找来大夫给他打上石膏。” 周听澜无语至极,她推开面前的谢泽川:“在北疆城也没见你这样,怎么?来上京城便成这副模样?” 谢泽川哭诉:“你在北疆城也没有对我如此冷漠,澜儿,你变了……” 周听澜听得嘴唇一抽一抽的,谢泽川这副样子颇有种她出/轨,正宫遇小三,谁弱谁有理的架势。 她抱着谢泽川安抚:“好了,好了,你去把石膏拆掉,怪丑的。” 苏明卓在旁默默看着,许久他开口:“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望着苏明卓的背影,周听澜陷入沉思。 她不是不知晓苏明卓对她的情意,然现下她已经和谢泽川有过肌肤之亲,且陛下赐婚不可忤逆,终究郎有情,妾无意。 她不可能给苏明卓任何回应,况且他也从未直面提出,她自然更不可能提起此事。 **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两人踏入谢国公府厅堂。 一旁伺/候的丫鬟率先发现两人的身影,先是惊诧,然后瞬间面带喜色。 她激动扯着位正低着头的美妇人衣角,喊道:“夫人,大公子……大公子他回来了。” 美妇人不满蹙眉:“喊什么喊,大公子头七早过了,今日是端午,不是清明,他回来作甚!” 她心中叹息,果然是近日事情太多,连丫鬟都出现幻觉。 也罢,这次风波也不知谢国公府能否挺下去。 第81章 “今日的膳食为何还没有上全?” 见母亲如此,坐在旁边的谢国公咳嗽一声,谢国公夫人林氏抬头瞥向自家夫君,却在看清楚门口来人的刹那怔愣住。 哐当一声,林氏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 “川哥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今日不是端午节吗?怎么……怎么连死人都会回来,是我出现了幻觉?” 是她太累了,不仅是丫鬟出现幻觉,就连她也…… 老夫人见到失而复得的孙子,面上十分镇定,然手却在空中抖动着,她清清嗓子:“林氏,不是幻觉,是川哥儿回来了。” 谢泽川的胞弟谢泽清看见母亲林氏如此失态的模样,亦是不忍开口劝慰:“母亲,你没有看错,是大哥回来了。” 林氏慌忙起身朝谢泽川方向走去,谢泽川正要上前,他低声唤道:“母亲。” 然而林氏与他擦身而过,走到周听澜身前,握住她的手。 “你就是周丞相家里的掌上明珠吧,真好看,便宜我家这个臭小子了。” 厅堂中的众人:“……” 林氏不管厅堂内众人的目光,她自来熟地拉着周听澜走到桌边落座:“澜儿,我能唤你澜儿吗。” 她见周听澜点头,接着道:“今日是端午,我让膳房啊,做上了一桌子好菜,快走坐。” 谢泽川对于母亲的转变尚没能反应过去,他愣愣地站在原处,还是谢泽清看不过他这个傻样子,将人拉到桌边挨着周听澜坐下。 丫鬟婆子们已经将饭菜端上桌,周听澜瞧去,酒酿蒸鸭、脍鱼、兜猪肉…… 桌上众人都没先筷子,待老夫人拿起筷子夹上一口菜后,众人才陆续拾起筷子用膳。 菜色应有尽有,林氏见周听澜迟迟没动筷子,看向她身侧的谢泽川:“川哥儿,怎么不给澜儿夹菜?” 好不容易陛下下旨赐了个夫人,还得我来提醒,真不知道澜儿是倒上什么血霉遇上你这么个泼猴儿。 谢泽川被母亲叫着,赶忙夹起块儿鱼肉,剔干净鱼刺后放在周听澜面前。 “澜儿,府里厨娘做的鱼比城中酒楼的好吃,你快尝尝。” 周听澜夹起鱼肉入口,鱼肉爽滑,确实比前几日谢泽川在酒楼中买来的鲜炖鱼肉口感好上不少。 “澜儿,还有其他菜,慢慢吃。”林氏吃着,低垂眉眼叹气道:“吃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了。” 忆起来谢国府的目的,谢泽川放下筷子,望向自己父亲:“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国公冷哼:“不过是一群宵鼠之辈抱团篡改朝纲,蛊惑陛下,煽动变乱的跳梁之举。” 林氏看着愤愤不平的谢国公,夹块鸭肉放在他面前:“别想这些,你瞧清哥儿都要将整盘鸭肉吃完了。” “他就是吃得多,前日学堂夫子还向我告他状,道这小子上课心不在焉。” 谢国公眼底闪烁喜悦之色,他美滋滋吃着林氏夹来的鸭肉,口中还不忘吐槽小儿子。 林氏又往他盘中夹上几道菜:“你多吃些,别再说话,口里没句好话。” 老夫人看着府中人丁皆全,她乐呵呵开口:“都别闹,周家姑娘头次来府上,就这般,可不是要叫人见笑。” 周听澜给老夫人倒上一杯茶:“老夫人可莫要说笑,府里的气氛我喜欢得很,哪有您说的那般不好。” 林氏在旁附和:“澜儿说的对,下次这样的氛围母亲还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上,现下先乐上一会儿,母亲觉得不妥?” “祖母,明日府里还有大事要办,我们先放松一下,吃菜吃菜!”谢泽清笑嘻嘻地冲老夫人道。 周听澜双眼微眯,大事? 她装作不解:“母亲,清哥儿口里说的大事是?” 林氏哎了一声:“也没啥,别听他瞎说,也就是明日要遣散发卖些府里的下人,不算什么大事。” 周听澜暗中与谢泽川交换一下眼神,看来谢国公府的情况不太妙啊,堂堂国公府竟然要沦落到发卖府中下人的地步。 桌上众人没有再提及此事,众人举杯畅饮,吃桌上的美味佳肴,气氛其乐融融。 恰在这时,一名下人气喘吁吁地跑进厅堂,他慌张大声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姚宁德带着手下将我们府上团团围住了!” 众人用膳的动作顿住。 这么快!他这么现下就来了! 第41章 大牢(修) 不要被找到………… 厅堂内众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谢泽川冲跑进门的下人问道:“他们现下到哪儿了?” 姚宁德这时来府上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得多加当心,澜儿绝对不能出事。 下人抹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断断续续开口:“姚大人正站在府门前喊着要诸位出去,他还说……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沉默良久的谢国公放下手中茶杯, 眼神扫过下人。 下人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他垂头,不敢耽搁:“他说大公子此刻就在府中,要我们交出大公子。姚大人身旁的随从甚至说大公子是故意假死,欺瞒陛下, 好让谢国公府有理由拿捏陛下, 借此谋权篡位。” 周听澜听到下人的话, 心里暗道不妙,看来她同谢泽川夜里翻墙偷来谢国公府的事情还是被姚宁德所知晓。 第82章 谢国公当即怒火中烧,他蹭的一下站起身, 一掌拍在桌子上:“姚宁德他真是欺人太甚, 真当我谢国公府好欺负!我谢国公府几代忠臣, 岂是他个鼠辈就能随意诋毁的!” 他转身就要朝厅堂外冲去,谢泽川赶忙拦下他:“父亲,不可!” 谢国公瞥他一眼, 带着满满嫌弃, 他骂道:“臭小子,你拦我作甚!” 谢泽川想到府门外的姚宁德,眼中凝起丝丝冷意:“父亲莫要冲动, 姚宁德既然敢此时来,那定是有备而来,切不可因气用事。” 谢国公哼了一声, 看着谢泽川,手指向远处,情绪激动:“那你打算如何,这外边可都等着你出门送死呢!” 臭小子莫不是坠崖时把脑子给磕坏,若是真是如此…… 谢国公回头看了眼坐在厅堂里的谢泽清,见他又重新拿起筷子往嘴里塞食物。 他猛然回过头,望向身侧的谢泽川洗洗眼睛,算了,虽说大儿子坠崖后傻上许多,但是总比那没有救的小儿子好上太多,回头事情解决,他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瞧瞧,或许还有救。 谢泽川见父亲回头看向谢泽清,猜到父亲心中所想,内心无语。 “家里是受我和澜儿牵累的,我该为此担责,何况经过这事,父亲你不觉得府中已然不安全吗?” 谢国公目光一沉,大儿子说得不无道理,府里的下人恐已然被人买通,隐藏在暗多时。 他赞同点头:“确是如此。” 府中被刻意塞进来的假黄袍,以及夫人匣子里御赐的首饰丢失后,莫名出现在一名婢子手腕上。 一切都显示出谢国公府早已被人安插探子。 周听澜起身走过来,听见谢泽川与谢国公之间的对话,双眸转冷:“谢国公,事情因我家而起,牵连至谢泽川,乃至你们全家,实属抱歉。” 谢国公挥手,示意无妨:“何必这么生分,日后都是一家人。” 他瞪向谢泽川,眼神意会,你以后还要不要夫人,还不快些安慰下。 谢泽川接收到父亲的指示,轻声安慰:“澜儿,你不必自责,姚宁德拉拢朝中官员,企图祸乱朝纲,我谢家乃是清流之辈,自不会独善其身,任由其当道。” 安慰完之后,他转向谢国公接着开口:“单凭先前从府里被塞进来的赃物,您们被抓入狱,怕是会不好受。” “我才不怕他们!”谢国公抬脚便要继续向外走去。 哎—— 谢泽川同周听澜赶忙上前阻拦。 周听澜瞥向谢泽川,眼神道,你父亲性子怎如此急,和你一点儿也不像啊? 谢泽川眼神回道,大抵是他年至更期,遇到事情,怒火比较重。 怕父亲冲动,谢泽川向其解释:“父亲,你是不怕,但是母亲呢?” 林氏是谢国公的逆鳞所在,提及林氏,谢泽川顿时蔫了下来,他喃喃自语:“我怕……” “你们不用管我!”林氏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她缓缓走近谢国公:“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弱。” 谢国公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氏拍上肩膀打断:“怕什么!你道川哥儿脑子摔坏,你瞧你脑子没摔也坏了,忘记我母家是做什么的吗?” 还未待谢国公说话,谢泽川拱手:“母亲放心,父亲或许会忘,儿子可没忘记,外祖家战功累累,母亲虽为女子亦不让须眉。” 他说话时还淡淡瞅了眼身侧的谢国公,然却让谢国公怒火更甚。 “臭小子!你说……疼,夫人,别扯!疼!” 林氏扯住谢国公的耳朵:“儿子都记得的事情,你个老的越活越糊涂!” 谢国公向林氏求饶,他暗暗瞪向谢泽川,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谢泽川坑过父亲一把,见好便收:“母亲,我们现下紧要的是解决府外那些人。” 林氏松开揪住谢国公耳朵的手,谢国公疼的龇牙咧嘴几下。 他正色问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如他所愿,客人都来到家门口,岂有不见之理,像是显得我谢国公府待客不周,不敢见人。” “谢泽川,我与你一起去见姚宁德。”周听澜望向谢泽川,姚宁德,我们终于要正面交锋了吗? 她嘴角勾起笑,内心思索该如何应对待会儿的场面。 岂料,周听澜还没想到,谢泽川说出口的话便让她笑容凝固。 “澜儿,你不去。” “为什么?”周听澜不解。 谢泽川瞧着气鼓鼓的周听澜,他眼底含笑:“因为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澜儿去做。” 他附在周听澜耳边,周听澜听完,面露狐疑:“你确定?” “自然,澜儿肯定可以。” ** 谢泽川跟着谢国公走出府门,谢泽清与林氏走在最后。 姚宁德瞧着走出来的众人,冷笑道:“等你们这么久,本官还道堂堂谢国公府都是一群缩头乌龟,出门都不敢,莫不是怕了?” 谢国公听到姚宁德的话,怒火中烧:“鼠辈!本国公做事光明磊落,不过是被你小人奸计得逞,待陛下查明真相,送你入大牢!” 第83章 哈哈哈—— 姚宁德仰天大笑起来,他眼中淬毒:“入大牢?本官倒要敲敲是谁入大牢?” 他招呼随从:“都给本官拿下,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要有!” 关键之时,谢泽川高声喊道:“且慢!抓人者非大理寺卿,姚大人为何亲自劳烦?” 看架势,姚宁德今夜来势汹汹,该如何才能与其周旋? “呦——本官适才被国公气着,倒是忘记咱们谢将军,本官来自然是奉陛下旨意。” 姚宁德余光扫向谢泽川旁边,见并无周听澜身影。 他眼眸审视地看着谢泽川:“本官的随从同本官道谢将军是两人入府,为何眼下只有谢将军一人出来,莫不是……美人不愿给本官这个面子?” 谢泽川眸光微沉:“本将军不知尚书大人口中所言的美人是何人?” 澜儿不能被姚宁德找到,希望那地方够隐蔽。 姚宁德眸底掠出嗜血之意,他舌尖轻舔嘴唇:“谢将军此言差矣,你怎会不识呢?看来……周姑娘是想与本官玩捉迷藏啊,那可得藏好些,不要让本官抓住哦,会死得很惨的!” 他说完,再度嚣张大笑起来,连带着他身后的随从们也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阴森可怖。 谢泽川拳头都要捏紧,他咬牙开口:“姚大人既然是奉陛下之命,可有带圣旨前来?” “自然是有。”姚宁德挥手示意,扶昌疾步上前,双手奉上个锦盒。 他接过锦盒,得意得扫过谢泽川等人,抬手打开锦盒。 一卷明黄/色卷轴被人小心地放于锦盒之中。 姚宁德奸笑,手伸入锦盒中,双手捧起里面的圣旨。 他嘴角上扬,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姚宁德瞥向谢泽川,打开卷轴,开始高声宣读圣旨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近日,朕闻谢国公犯下意图谋反、蔑视皇威之罪,其嫡长子骁勇将军谢泽川欺瞒君主,加之朕收到众朝臣联名上奏,虽未核查属实,然谢国公府行径实乃有违朝纲,败坏风纪,不可不惩。 鉴于此,朕决定依律下狱,交由兵部尚书登府拿人,择日审理,以正国法。钦此!” 宣读完毕之后,姚宁德将圣旨妥善地放回锦盒中,他噙着笑望向谢泽川。 “谢将军,你假死返回上京城,乃是犯下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谢泽川听完圣旨内容,眸色加深:“本将军何罪之有?若非有奸人恶意买通山匪行刺,怎会出此下策冒死回上京见陛下。” 姚宁德见谢泽川不肯认罪,怒道:“好啊!谢国公蓄意谋反,私造黄袍,蔑视皇威!其子欺骗陛下,捏造事实,罪加一等!本官奉陛下旨意,全家押入大牢!” 随从们朝谢国公府门前众人围去时,谢泽川全家无人反抗,个个腰板挺直。 姚宁德见状,内心不快:“谢将军难道就不害怕?” 谢泽川直视姚宁德的目光,大声发问道:“本将军为何要害怕?天理昭昭,苍天明鉴!该害怕的是你们这些奸佞小人,总有一日,你们会自食恶果,落入无尽地狱之中!” “好好好,看来谢将军眼下还没有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周姑娘还在府里吧,不知待会儿她被本官抓出来,谢将军会如何?” 姚宁德随即便让随从进谢国公府找周听澜。 随从越过谢泽川闯入府中,谢泽川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打砸声、谩骂声…… 他死死盯着姚宁德,心中不断为周听澜祈祷。 澜儿不要被找到,不要被找到,不要被找到…… 大抵是苍天感人,不久便有随从出府汇报:“大人,属下将谢国公府搜了个遍,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怎会没人?”姚宁德踹向随从:“继续给本官去找!” 似想到什么,他玩味一笑:“谢将军莫不是有什么秘法,竟能将周姑娘从这层层包围的谢国公府送出?” 谢泽川偏头不愿理会姚宁德。 姚宁德气极,他招呼随从:“来人!将谢将军带进府里好生伺/候,让我瞧瞧周姑娘的心到底有多硬!还愿不愿意出来!” 第42章 名册 姜还是老的辣 谢泽川被两名随从押入谢国公府后院中, 谢国公府其余人紧随其后。 不多时,随从们在后院中围上一圈,手中的火把照亮整个后院 谢泽川神色坦然, 看得姚宁德心里阵阵不满。 他一脚踹在谢泽川身上,却没踹动, 见谢泽川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姚宁德心底烦躁感更盛。 如今都成为阶下囚,骨头还这么硬。 环顾整个谢国公府后院,姚宁德故作大声道:“周姑娘,本官想你也不愿见到谢将军受大罪,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乖乖出来, 否则……” 他眼眸微眯,然而想到下面要做的事,姚宁德猖狂大笑起来, 他坐在随从给他搬来的椅子上, 摆手招呼随从去点香。 香很快被点上, 扶昌领命举刀站在谢泽川身前,姚宁德上下打量着谢泽川,仿若在思量如何落刀般。 他眼中闪过道暗芒, 接着开口:“香燃尽之时, 你就等着来给谢将军收尸吧!” 第84章 说罢,刀光一闪,扶昌手中的长刀已然架在谢泽川的脖颈处。 看到大儿子被扶昌长刀架脖, 谢国公内心震怒,他冲着姚宁德怒吼:“姚宁德,你知不知道你现下在作甚, 你这是在动用私刑!私刑!” 姚宁德听到谢国公的话,眼里划过不屑:“私刑?何为私刑?谢国公莫要说笑,本官一向秉公执法,是你们窝藏重犯,是不是啊,谢将军?” 谢泽川仍是一副不愿搭理姚宁德的样子。 姚宁德撇嘴,眼中神情淡了淡:“谢将军还真是无趣,也不知周姑娘是怎么受得了你的,不过无妨,若是待会儿周姑娘识趣愿意出来,本官不介意审问时对她轻些。” 虽说周逸明那老不死的着实讨厌,然他唯一的女儿确是出落得不错,抓到之后,若是能……那便再好不过。 谢泽川没有去瞧姚宁德的脸,他眼中写满厌恶:“姚大人请便,不必刻意激我,本将军还是那句话,府里已经没有旁人。” “哦?谢将军是觉得本官好骗吗?竟然想出如此不实之言哄骗我。”姚宁德侧目看向桌上仅剩半炷的香。 “看来谢将军与周姑娘之间的情谊不似我想得那般好,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愿意出来救你。” 就在香逐渐燃尽之时,姚宁德的耐心终是被耗尽:“既然周姑娘始终不愿,那便莫要怪本官不义!扶昌,动手!” 扶昌拿刀向姚宁德行上一礼,他看向谢泽川,举起刀:“谢将军,得罪。” 谢泽川眼神都没递给扶昌一个:“随意。” 扶昌手里的刀在月光与火光的映照下,显出诡异的亮光,谢泽清瞧着刀尖朝自家大哥靠近,没上过战场的他不忍的阖上眼。 他内心疯狂惊叫,有谁能来阻止啊,他大哥才刚活回来,别又出事! 恰在此时,一名随从跑进后院,他对着姚宁德行礼:“大人,我们发现一条暗道!” 谢泽川面色一惊,暗道?难道……澜儿要被姚宁德发现了吗? 他惊慌的神情自然落入姚宁德的眼中,姚宁德嘴角挑起一丝笑:“扶昌,你先停手,带着我们的谢将军一块儿去瞧瞧。” 随后,他看着来汇报的随从:“走!带本官去瞧瞧!” 姚宁德跟着随从来到后院侧边,那儿已有随从在此等候。 见到姚宁德,等候多时的随从指向地上某处:“大人,暗道就在这里。” 姚宁德扫过地上的通道,转头瞧向被扶昌押过来的谢泽川,眼眸转深:“谢将军,周姑娘是藏在下面吗?” 谢泽川眸底闪烁,没有答话。 然而他的沉默却让姚宁德愈发相信周听澜就在下面。 “都给本官下去搜!”姚宁德嘴边的笑越来越大,仿若周听澜已经被随从从暗道抓出。 良久,众随从爬出暗道,姚宁德笑容僵硬在嘴边:“人呢?我要你们抓的人呢?” 随从低垂着脑袋,闷声开口:“大人,属下查遍了所有角落,并未发现有人,大抵是属下们找错地方。” 谢泽川瞧着,语气冰冷:“不是你们找错,是我们的姚大人不信本将军所言,硬要找个不存在的人。” 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将澜儿藏在更隐蔽的地窖,若是真被找出,一切都白费! 姚宁德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暗道,不解气地踹了脚身侧随从:“没用的东西,回去!” 难道真是本官随从看错,周听澜其实没有来谢国公府? 姚宁德再度让随从将谢国公府上下搜查个遍,见仍是没有找到周听澜的踪迹,方命随从押着谢国公府众人悻悻而归。 ** 而在谢国公府的地窖中,周听澜藏在几个木箱之后。 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地窖外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周听澜咬紧牙关,她本欲同谢泽川一起出门,但被谢泽川劝住。 谢泽川在她耳边低声道:“澜儿,你留在外边,找齐证据救我们出来。” 她狐疑地看着谢泽川:“你确定要这么做?” “自然,澜儿肯定可以。” 她答应下来,随后她便被谢泽川安排到这处地窖中。 周听澜手里捏着件东西。 是谢国公在他藏身前交给她的,摸上去像是纸张。 地窖黑暗,她也看不清是何物。 待在黑暗的地窖中,她不知待上几个时辰,待外边再无任何动静,周听澜仍不敢出去。 她怕姚宁德等人并未走远,若是出去被抓,计划便是功亏一篑。 周听澜静静等着,过了许久,她方站起身,揉揉因长时间盘坐而酸麻的腿。 她将手中之物揣进怀里,悄悄挪步靠近地窖大门。 打开地窖大门,外面天色大亮,太阳挂在天空正中,周听澜谨慎地朝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松下口气。 “看来姚宁德他们已然不在府上。” 走出地窖,周听澜快速查看过谢国公府内状况,厅堂桌上的珍馐美馔散落在地,因天气尚暖加之隔夜,隐隐发出腐/败的气味。 瓷器碎片凌乱分布,昨夜热闹欢乐的团圆云霄而散,徒留下满室狼藉。 周听澜心中骂道姚宁德卑劣,竟在端午团圆之时登府抓人。 第85章 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谢泽川他们被姚宁德抓走,现下如何,会不会和肖若一样。” “不对,不可能!” 周听澜很快便打消这个念头,肖若乃是大昭国普通百姓,然谢国公府众人除谢泽清外,皆有官职诰命在身,必定要由陛下亲断。 她抬头望了望外面天色,事不宜迟,谢国公府不能久留,她得赶快离开。 周听澜来到昨夜后院某处矮墙旁,纵身一跃,成功攀爬上谢国公府的矮墙之上。 她看着墙壁的高度:“虽然矮墙高度不是很高,但我这第一次翻貌似还不错。” 她没有多做停留,径直离开。 然而在街道不远处的茶摊上,一道黑色身影盯着翻过矮墙的女子,他低喃道:“怪不得昨夜找不到,原来是藏得深。” 周听澜知晓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思索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暂时栖身。 “客栈在刺杀之事后便不再安全,后面是谢泽川担心我身子尚未康复,留在客栈养伤。” 她转念想道:“既然客栈不能去,那我便只好去暗点待会儿。” 想着,周听澜加快脚步,朝暗点方向走去。 ** 到达熟悉的粮油铺子,暗探将周听澜迎进后面厢房。 “周姑娘,我们打探来的消息是大人因欺君的罪名,被兵部尚书姚大人带人亲自押入大牢。” 周听澜眼中冰冷:“那谢国公府中的其他人眼下在何处?” 暗探恭敬回道:“都在牢里,听候陛下圣裁。谢国公府先前被搜的罪证,已被送至大理寺,待事情核查之后,大理寺便会将证据呈给陛下。” “我知道了。” 周听澜低眉沉思,核查证据中间还有段时日,只要她能将真正的证据呈上,想来便能洗刷父亲与谢家所有人身上的罪名。 离开厢房前,暗探交代周听澜:“虽然大人眼下不在,但是周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周听澜颔首,让暗探出去。 来这儿的路上,她路过谢国公府大门时看见的场面。 昔日雄伟的大门被贴上封条,白色的封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周听澜坐在厢房床榻上,心里酸涩感顿起,她低垂着头,不让泪水滑落,谢泽川被抓,现下只剩下她自己。 “谢泽川你等我,我一定把你们都救出来。” 她正在思索接下来她该如何做才能搜集到姚宁德拉拢朝廷命官,污蔑栽赃的罪证。 脑中灵光乍现,她忽地想起谢国公交予她的东西。 “不知道谢国公给我的东西会不会对我搜集证据有所帮助?” 周听澜从怀里掏出,放在眼前查看,是几张被折叠好的纸。 她眼眸闪过疑惑,谢国公给她纸作甚。 待周听澜打开一看,心中暗惊,姜还是老的辣,谢国公给她的纸张果然不简单。 是一份与姚宁德密切往来的朝廷命官名册。 她逐行看去,周听澜神色愈发惊讶。 “有了!”周听澜脑中浮现出个念头。 就让她照着它依次查下去吧! 第43章 请柬 “你带来的小厮,出事你负责。”…… “听兰, 大人让你去把他院子里的花卉打理一下!” “知道了!” 身着深灰色直裰的周听澜抬起头回应道,她将手中的扫帚放到角落,拍拍身上的灰尘朝院子走去。 院子里, 沈侍郎正站在他悉心养护的珍惜花卉前,瞧见周听澜过来, 挥手招呼他过去:“听兰,你快来瞧瞧,我这花怎么蔫蔫的,是不是要死了?” 周听澜瞧着花盆中的花卉,低垂着头开口:“大人莫慌, 小的有法子治好他。” “那就好啊!听兰, 还是你有法子。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你替本官将他们治好!” “大人放心,小的自当竭力打理好大人的花卉。”周听澜敛眉,恭敬地送走沈侍郎。 见院子里四下无人, 周听澜靠在院子旁的墙上。 “查了几天, 沈侍郎府邸是名册上最后一家, 现下仍未找到能锤定姚宁德的铁证。” 周听澜仰头叹气,该怎么办啊? 回想这几日,她根据谢国公所给的名册, 扮演小厮依次潜入名册上各家府邸。 沈侍郎与姚宁德同归属于兵部, 乃兵部侍郎,是朝廷命官中与姚宁德往来甚多者。 周听澜花了些银两打点买通沈侍郎身旁的贴身小厮,让其装病, 自己冒充其表弟,替其照料沈侍郎几日。 起初,其人并不愿意答应周听澜的请求, 然奈不住银两诱惑,终是答应下来。 没办法,是周听澜给的太多,周听澜付银两时爽快,后面却心痛。 然关乎谢泽川及其家人生死,周听澜也顾不得银两。 俗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于是乎,周听澜成功进去兵部侍郎府,顶替成为沈侍郎的贴身小厮。 沈侍郎在见到周听澜的第一面疑惑半刻,随即他指着周听澜问道:“今日照料我的人不是青竹吗,瞧你面生,你是何人?” 周听澜心跳漏跳半拍,不断安慰自己,不会被查到的,我已经打点好了。 第86章 她对着沈侍郎行了个大礼,方开口述说自己的来历:“小的乃是青竹的远房表弟,青竹表哥近日身子有恙,然而他心切大人,不放心旁人照料,于是便托我前来,希望大人莫怪。” “是吗?你叫什么?”沈侍郎反问。 周听澜眉眼低垂:“是的,大人,小的唤作听兰。” “是哪两个字?” “回大人的话,听从的听,兰花的兰。” “听兰吗?是个好名字。” 他沉思片刻,挥退周听澜:“我知道了,你今日便先下去,隔日再来房内伺/候。” 他随即唤来另一个小厮进房照料。 沈侍郎心中狐疑,在他的回忆之中,青竹这个小厮机灵能干,身子向来不错,是院子里的好手。 他当即让小厮出门探查情况:“你去趟青竹家里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小厮领命离开侍郎府,朝青竹家方向所去。 藏于院子花卉架子后的周听澜看到小厮自侍郎房内出来,径直出府。 她面露果然之色,悄身离去。 周听澜心想,沈侍郎果然不会单凭她几句话便相信她,什么都不如他自己查到的实际。 他位居兵部侍郎之位,对于身旁照料之人定十分小心,不可让不明之人接近。 待下人回府汇报确如周听澜所言,沈侍郎方放下心来:“明日便让青竹的表弟听兰来房内伺/候吧。” “是,大人。” 下人躬身行礼,周听澜很快便收到回房伺/候的消息。 “算了,想什么没用的作甚,不如想我下一步怎么找到证据。” 周听澜折下花卉上一片枯死的叶子,她虽昨日才正式入沈侍郎房中伺/候,然其书房亦被她搜查过。 和其余被搜过的官员府邸一样,均只有几封未被销毁的书信,重要的证据一个未留。 周听澜气急,果真个个老奸巨猾,销毁证据真快! 既然没有,她得想办法去趟兵部尚书府,然如何去仍是个麻烦。 她之所以能如此快的被沈侍郎注意到是因眼前的这些珍贵花卉。 沈侍郎酷爱欣赏花卉,在其院子中栽下大片各式珍贵花卉。 然据周听澜了解到的情况来说,沈侍郎虽喜花卉,但其本人却是个名副其实的手残党。 周听澜来府中第一日便显露出照料花卉的能力,沈侍郎为之欣悦,特让她来帮忙照料。 将面前的花卉修整好,周听澜满意地转身拿起水瓢给其浇水。 浇完水后,周听澜正要去前院寻沈侍郎同他汇报花卉之事,她转身便见个小厮疾步跑过。 啊—— 小厮被石头绊倒,红色的请柬自小厮手中掉落在地。 周听澜上前扶起小厮,她捡起地上请柬:“这是何物?” “是兵部尚书府送给我们大人的请柬,我正要送去。” 周听澜听到是姚宁德送来的请柬,眼中划过好奇,主动包揽:“我适才替大人打理完院子里的花卉,眼下也要去前院书房寻大人,这张请柬若是你放心,我帮你一并送去。” 小厮似还有事要处理,他听到周听澜的话,欣喜道:“那便多谢你,我还有其他事急着去做。” “不必多谢,顺手之事。” 周听澜见小厮离开,她拿起手中的请柬,眼眸幽暗。 也不知道请柬内容是什么,沈侍郎府上看来已然没有能找到的证据,若是借此正大光明进兵部尚书府就甚好。 ** 翌日,周听澜穿着侍郎府小厮的服饰跟在沈侍郎身后,来到兵部尚书府大门前。 看着兵部尚书府大门,周听澜忆起昨日之事。 当她敲响沈侍郎的书房门,门内传出沈侍郎的声音。 “什么事?” 周听澜眼眸闪烁,她轻声回道:“大人,院子里的花卉我已经打理好,兵部尚书府上的姚大人往我们府上递来封请柬,小的给您送来。” “进来。” 得到允许,周听澜走进书房。 沈侍郎正端坐于书桌之后,周听澜昨夜来过这里,她扫过桌面上的文书,见都是兵部的卷轴,无甚特别。 她将请柬放在沈侍郎面前,站在旁边,等待其吩咐。 周听澜盯着沈侍郎的动作,心中急切呐喊,快打开看看,快啊! 她见沈侍郎看着桌上的请柬久久没有动,周听澜提醒开口:“大人,姚大人的请柬可否有何不妥?” 沈侍郎回神,他笑道:“并无。” 他随之拿起请柬打开,待他瞧过请柬上的内容之后,面上大喜。 周听澜好奇,她试探地询问:“大人,这请柬中姚大人可是有什么喜事传来?” 她心中不停骂道,喜事,我去他的喜事,建立在旁人鲜血之上的喜事,亏得他们如此欢喜。 “明日,姚大人在府上开设诗会,邀我去府上小聚,听兰,你明日便随我一道去吧。” 周听澜心中大喜,终于有机会去姚宁德府上。 然她仍推拒道:“大人,小的只是来替表哥当值,并非真正侍郎府之人,会不会不太好。” 第87章 沈侍郎这两日的花卉被周听澜打理得甚好,心中正快,他爽快摆手制止住周听澜的话。 “无妨,尚书大人乃宽宏大度之人,不会计较这些,你且去准备便是。” “多谢大人给听兰机会。” 周听澜激动回应,退出书房。 可不是给机会吗?去尚书府找罪证的机会。 然她想着书房内沈侍郎对姚宁德的评价,内心腹诽,姚宁德真如父亲所言,在外装得老实大度,实则是个肮脏至极的无耻小人。 周听澜心中姚宁德无耻小人的身形与她面前之人重合。 姚宁德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瞧见周听澜,他眼眸不禁微眯,那个小厮看着这么有些眼熟。 “沈侍郎,这位是?” 提及周听澜,沈侍郎眼底含笑:“他是本官府上新来的小厮,替本官打理花卉,技术煞是不错,哪天来给你后院也打理打理。” 姚宁德心中念着,新来的小厮啊? 他走上前,冷声吩咐:“抬起头给本官瞧瞧。” 周听澜心慌不已,姚宁德是见过她的,莫不是今日她要当场在尚书府门前被揭穿。 “本官让你抬起头来!”姚宁德见周听澜愣住,声音放大。 周听澜身形抖了抖,缓缓抬起头,她的下颌转瞬被姚宁德捏住。 她疼得险些落泪,周听澜心中暗骂,用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骨头都要被这个狗臣捏碎! 还未等姚宁德仔细打量周听澜的样貌,府门处传来另一道声音。 “大人,夫人让属下来叫您进去。”扶昌站在三人后面,保持行礼姿势道。 姚宁德甩开周听澜的下颌,转身望向扶长,不满开口:“何事?” “夫人说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具体是什么,属下也不知。” “知道了。”姚宁德看着沈侍郎,他指向周听澜:“你带来的小厮,出事你负责。” 说罢,他大步流星朝府里走去。 周听澜似受惊吓般同沈侍郎道出歉意:“大人,小的有些不是,能否让小的在此透透气。” 沈侍郎同意了周听澜的请求,叮嘱她早些进府便自个儿走进。 周听澜转而看向扶昌:“扶大人为何要帮我?” 他不是姚宁德的随从吗?帮她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扶昌仿若不明白周听澜话中的意思:“你这话是何意,你我并不相识,为何要帮你,我只是传达夫人的意思,来唤大人回去罢。” 见扶昌不愿承认的模样,周听澜也不再多作纠缠。 她道了声“小的先走了,沈大人还在等我”便走进兵部尚书府。 周听澜没瞧见的是在她回身之后,扶昌瞧她时眼中的探究之意。 她在宴会席中寻到沈侍郎,守在他身侧等待时候借此偷溜去姚宁德的书房。 周听澜看着沈侍郎与其他朝臣攀谈,默默听着他们彼此间的称呼,暗想几乎都是名册上之人。 婢女来送酒,周听澜眼神一亮,她拿过婢女手里的酒壶:“小的来给大人送酒便行。” 她拿着酒壶走到沈侍郎身侧,眼里露出狡黠神色:“小的给您倒酒。” “好好好,满上!”沈侍郎正在兴头上。 周听澜倒酒时,她装作没拿稳的模样,酒液撒在衣裳上,她惊呼一声,引起沈侍郎的注意。 仿若觉得自己闯祸般,周听澜忙跪下求饶:“大人熄怒,小的……小的……” “还不下去处理一下!” 周听澜起身疾步走出宴会席,刚出门她便碰上一人。 “你这是要去哪儿?” 第44章 证据 他究竟要做什么? 周听澜神色不明, 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扶昌:“扶大人为何要拦我。” 我怎么感觉扶昌的举动十分怪异,他看似对姚宁德忠心,背地里却在帮她。 “我……”扶昌尚未说出口的话被旁边的疾步跑来的婢女打断。 “扶昌大人, 大人请您过去。” 扶昌眉头拧起,他望向婢女:“有说是什么事吗?” 婢女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她抬头看了眼扶昌,随之再度低下头闷声道:“大人没说,但……但大人面色不太好,扶大人小心。”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大人, 我马上便去。” 婢女应声离开, 周听澜看着仍站在原处的扶昌。 她挑挑眉:“扶大人, 姚大人可还等着你,不去吗?” 周听澜心想,姚宁德面色不好, 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看来她动作需要再快些。 “自然会去。”扶昌深深看了一眼周听澜, 他背过身,刚走两步又停住。 周听澜听见扶昌的声音:“后院沿回廊左侧第五间房,或许有周姑娘” 她心中不解, 左侧第五间房里有什么, 扶昌告知她这个作甚? 难道他是在告诉我姚宁德将证据藏于哪儿吗? 扶昌他竟然会如此好心? 周听澜来之前设想过姚宁德会将拉拢朝臣,污蔑谢国公府谋反的罪证藏于何处。 姚宁德善于伪装,做事谨慎细微, 然关键的罪证能判定其人生死,他放在任何一处均不会感到安稳,时刻担心会被旁人所寻到并窥视, 借此拿捏。 第88章 那么…… 周听澜所能想到的便是姚宁德将罪证放于自己身边,毕竟世界上最危险之处亦是最安全之处。 怀着疑惑,周听澜顺着回廊走去,路过前段时日见过的后院。 后院中栽满珍贵花卉,花卉争奇斗艳,却她心中生不出任何喜悦之情。 夜色下肖若被虐杀的场景仍在她眼前历历在目,空气中血腥味不再,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周听澜仿若还能见到那个血色的身影被悬于半空中,气若游丝却语气坚定。 肖若,肖若……肖若! 她眼底逐渐升起水雾,周听澜拂袖抹去,不再去瞧后院中的珍贵花卉,径直朝前走去。 周听澜数着房门,来到第五间房间门口。 朝回廊两侧张望,见并无旁人,周听澜镇定地敲响了房门。 “大人,小的有事要禀告。” 良久,房间内无人应声,周听澜眼底划过一丝得逞。 她手放在门上缓缓推开房门,边推周听澜边道:“多谢大人,我这便进去向你禀告。” 周听澜走进房间,她迅速转身关上房门。 待她打量完,方知晓为何扶昌告知她此处。 面前是间书房,而在偌大的兵部尚书府中能有眼前这般规格的书房之人,只有一人。 不过,周听澜始终对扶昌存疑,他在府门口帮自己解围,免于姚宁德的发现,现下又直接告知她姚宁德书房的所在位置,方便她寻找证据。 虽不知缘由,但周听澜感觉扶昌此番行为对她并无恶意。 “还是先找找有什么证据,待会儿姚宁德回来便不妙了。” 周听澜在书房内不断翻找,她时刻留意书房外的动静。 “姚宁德究竟将证据藏在哪儿呢?” 她翻开姚宁德书桌抽屉,里面放有卷卷兵部文书,文书上放有本账册。 周听澜拿起翻阅起来,是兵部尚书府的日常开销账目。 “黄金两百五十万两,田宅基地五十又七座……” 账册内的数目甚大,周听澜看得眼睛瞪圆,姚宁德竟然贪如此多,单凭一个兵部尚书的职位根本做不到如此宏大家底吧。 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周听澜将账册放回,关上抽屉,闪身躲在书架之后。 她屏住呼吸,紧盯书房大门。 书房大门被人推开,姚宁德神色匆匆,他脸颊两侧隐约可见红晕,裹挟着浓重酒气地踏入书房。 站在书桌前,姚宁德扫过桌面上的文书,他想了想,拿起一卷文书。 那卷文书周听澜适才看过,是兵部近期采购兵器的数目表,她没有看出有何问题。 周听澜诧异,姚宁德开诗会,此时宴席才过大半,他竟来书房拿兵部文书。 念头浮现出脑海,姚宁德不会又要账目作假,只是不知他是单纯要贪墨还是故技重施,继续污蔑他人。 思及此,周听澜咬紧牙关,她一定会在姚宁德动手前将其的罪行公之于众,揭下他那张伪善的面具。 正在周听澜以为他拿上文书便要离开之时,姚宁德走到书房侧面墙壁上的一幅字画面前。 字画上根根墨竹破石而出,旁边几只仙鹤立于水潭边,姿态优雅,整幅字画氛围高雅清逸。 然落入周听澜眼中,姚宁德在朝伪装多年,在他手底下吃过哑巴亏的朝官恐不在其数。 朝中佞臣,在圣上眼皮底下四处跳脱,雷区边缘游走,书房内却挂有一幅象征清高君子的字画。 是何其的讽刺! 姚宁德观察字画时仿若察觉什么似的,他眼神骤然转而望向书架方向。 周听澜身子紧绷,呼吸压得极轻,她感觉背后仿若被人看穿。 书房的窗台处突然传来响声,一只树雀撞晕在窗台处的花盆旁,它倒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姚宁德扫向窗台处不知死活的儿:“原来是只不怕死的树雀儿。”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的,周听澜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他发现。” 环顾书房四周,她已然将书房内的抽屉几乎翻找个遍,除去兵部尚书府日常账册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证据。 “姚宁德究竟把证据藏哪儿了?”周听澜喃喃道,她手不停地摸索书房各处角落。 “我可不信姚宁德在做过这么大的动静之后,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周听澜刹那想到她昔日在小说上看过的故事情节,小说中世家大族府邸书房中往往存在暗室。 剧情源于生活,自古不变之理,指不定姚宁德的书房亦然,况且她在谢国公府不也是藏于如暗室般的地窖中,方且逃过姚宁德的抓捕。 “小说中提及的人物打开暗室大门往往是触发某种开关。” 然而周听澜摸过姚宁德书房内所有摆件仍无线索后,她泄气地瘫靠在墙壁上。 她不满的低声嘟囔:“小说子里说的果然不可靠,什么暗室!都是哄小孩子的玩笑!” 周听澜恼怒地自言自语质疑小说所述是真是假时,她气鼓鼓站起身,颓然地将手撑在墙壁上。 手拍在墙上时传出的响声令周听澜一震,她抬手又落下,周听澜不可置信地望着手心,手掌拍下时的声音清脆又略带空洞。 第89章 墙后是空的! 周听澜回忆她来时,书房恰好在里侧拐角处,周围并行之列没有其余房间,且书房并不处于端头。 那……这堵墙背后的空间是何处? 既然暗室在这,那机关定然不会远,周听澜看向墙上的字画,字画上竹石再次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她手轻抚字画表面,纸张乃是上好的宣纸,在上京城世家中广为使用。 周听澜的视线最终落在字画上一块石头的凸/起处。 “果然有机关。” 书房墙面是出现道暗门,周听澜将其打开。 她将暗门打开,先站于门口看了看,暗室内的物件极其少。 一张木桌,几口木箱便是全部。 见无甚危险,周听澜放下心来,她走进暗室,径直走到木桌旁。 她拿起木桌上的文书,当周听澜看完文书上的内容时,脸上的喜悦顿时无法掩饰。 “找到了!有了这些证据,姚宁德怕是要捶死在大牢里爬都爬不起来!” 周听澜继续翻看木桌上其余文书,她眼底的愤怒愈发浓烈。 她将文书摔在木桌之上,胸腔大幅度起伏:“姚宁德真是……真是太嚣张了!难道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吗?” 她父亲并不是被姚宁德陷害诬陷的第一个朝臣,第一个乃是位姓陆的宫中编撰。 其家被姚宁德构陷不久便全家押入牢狱,在狱中因受不住拷打,依次逝去。 周听澜还看见姚宁德在封文书中提及一个人,大昭国的端王殿下。 端王?周听澜的记忆里没有此人的信息。 “也不知这个端王是好人还是敌人?”周听澜又查看过木箱。 都是些珍稀字画或是珠宝。 周听澜在瞧见满箱的珠宝,她嫌恶地大力关上木箱盖:“木箱里的珠宝指不定是姚宁德贪来的!晦气!” 她意识到自己待在暗室时间有些长,收拾了些木桌上的罪证,周听澜将其揣入怀里。 小心地关上暗门,将姚宁德的书房收拾至仿若无人来过的模样,周听澜推开书房大门。 她朝外张望,确信无人,方走出书房大门。 在她转身关上大门时,一道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周姑娘,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周听澜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颤/抖一下,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缓缓回过身,看向来人。 “扶大人怎会出现在此处?” 扶昌瞧着周听澜满脸戒备的模样,轻笑道:“看来周姑娘此番收获不少!” 周听澜声音拔高,她质问道:“怎么?扶大人莫不是要将我抓到姚大人面前,好邀功?” “你是这样想的吗?”扶昌不动声色,他缓步朝周听澜靠近。 周听澜心底捏紧一把汗,她是越发看不懂扶昌,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的后背贴着书房门板,周听澜大声怒道:“你不要过来!” “周姑娘,本官只是如你所愿罢。” 扶昌转瞬来到周听澜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第45章 离府 “都给本宫住手!”…… 周听澜一脸恍惚地回到宴席之间, 宴席已然接近尾声。 沈侍郎刚与其他朝官吵架失败,瞧见周听澜回来,宴会上她的表现令他不甚满意, 往日在侍郎府中对周听澜的欣赏亦是不再。 他脸上染上酌酒之后的绯红,不满地望着走回来的周听澜, 眉头蹙起:“你去哪儿了?处理一下衣裳要这么久吗?” 周听澜压下心底的不适,沈侍郎自个儿在外嘴皮子不行,受上一肚子气,怎将气全数撒在府里下人身上。 然而现下仍不是该暴露之时,周听澜低眉装作做错事的模样, 小声道:“抱歉, 大人, 是小的误了事,大人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吗?” 岂料,沈侍郎不耐烦摆手:“要你随本官来赴宴是干什么用的, 倒个酒都倒不好, 去去去——滚一边去, 若是青竹在便不会犯下这般错处!” “我知晓的,大人,我自是不如青竹表兄, 想必青竹表兄病也该养好, 不久便能回来继续服侍大人。” 周听澜腹诽,谁爱捧你的臭脚谁去!本姑娘既然已经拿到了证据,才不愿伺候你这个伪君子! 沈侍郎本想他骂过周听澜, 她会上赶子安抚他这个衣食父母,然而他却见周听澜说出一番抱歉之言后便站在远处不动。 他火气更盛:“滚一边待着去,别在本官跟前碍眼。” 周听澜毫不犹豫转身便站在离沈侍郎远远的地方。 沈侍郎冷哼, 执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两口,却不甚呛住,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周听澜眼睛敏锐地读出他的唇语,沈侍郎在骂为何连酒都要欺他。 周听澜冷笑,沈侍郎啊沈侍郎,你同姚宁德及众多佞臣谋害忠良时,可曾想过你们也在欺人! 扶昌的身影忽地闯入周听澜眼帘,他正穿过宴席,走到姚宁德身侧,他手中拿着酒杯,上前替姚宁德挡酒。 众朝官想与姚宁德攀关系,纷纷举杯邀其共饮,然姚宁德在外老实,属于不喜拒人之貌。 第90章 只得苦了他身旁的一众随从,轮流上前替他挡酒,扶昌乃是姚宁德得力随从,许多朝官皆识得他。 周听澜瞧着扶昌站在姚宁德身前,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仿若蒙上层层薄雾。 她看不透他! 适才在姚宁德书房门口,扶昌为何没有抓她。 回想起书房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当扶昌朝她缓步走来,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不能被他抓住! 然而,周听澜的背后是书房门,面前便是欲要伸手抓她的扶昌,退无可退! “扶大人,注意你的行为,你逾矩了!”周听澜怒斥开口。 扶昌没有停止脚步,当他朝伸出手时,周听澜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然而预想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他轻笑一声,周听澜小心地睁开双眼,扶昌已经转身离开,书房门口徒留下怔愣站在书房门口的周听澜。 周听澜将扶昌现下所有的行为串联起来,他一边忠心于姚宁德,一边却又将她这个敌对之人护住。 如此反差行为,周听澜曾多次怀疑过,眼下细想,不禁心惊。 莫非…… 周听澜被脑中所想给吓着,然而没有其他合理理由能够解释扶昌身上的矛盾。 宴席间的扶昌仿若察觉到周听澜的视线,他回望过来,灯光下的他仿若像个矛盾体。 宴席不多时便结束,沈侍郎面色不善地指挥周听澜去给其他朝臣道别。 周听澜依次去做,默默记下他们的脸,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知到时候姚宁德下狱,这些朝臣中有多少人将因而受到牵连。 ** 回到侍郎府,沈侍郎嚷嚷着要洗漱沐浴,周听澜依照将其洗浴用品备好,送至他房中。 “大人,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 他瞥了一眼,没给周听澜任何好脸色,周听澜依旧不在意。 “滚出去,换个人来跟前伺候!不就说了你几句,摆个死人脸给谁看!” 沈侍郎指着周听澜大吼道,大抵是喝过酒的缘故,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周听澜应声端起个水盆离开房间,不过就是一/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真是给他长点脸了! 出去正合周听澜意,她准备去寻青竹回来。 周听澜叫来侍郎府另一名小厮去沈侍郎那儿伺候,随之来到侍郎府院子角落。 在拿到证据后周听澜便暗中联系暗探,让他们将青竹叫至侍郎府,道是他可以回来了。 青竹因本就是侍郎府小厮,在侍郎府中来去自如,周听澜到院子时,他已经待在那儿等她。 “听兰兄,你来了!” 周听澜制止住青竹的声音,以防附近有人偷听。 “青竹表兄,你莫不是是病糊涂了,竟忘记自己的身份吗?我是你表弟!” 青竹为人机灵,霎时明白周听澜是何意。 “听兰表弟,我病已然好上许多,可以回府,辛苦你近日替我照顾大人。” “咱们兄弟一场,谈什么生疏话,沈大人很好,他今日还带我去参加尚书大人的宴席,席面上皆是贵人。” 周听澜假意和青竹套着近乎,余光却瞅向院子暗处的某个角落。 看来沈侍郎对她在兵部尚书府上的行径存疑啊! 暗处之人观察周听澜和青竹好半晌,见都是些家常,他仿若无奈,随之悄声离去。 在瞧见他离去的瞬间,周听澜脸上神色骤变。 “青竹,我这边事情已经结束,袋子里是我给你的酬劳,往后你要咬死一点,我只是来替你的表弟。” 周听澜神情严肃地盯着青竹,将一个小布袋给予他手中。 青竹掂了掂手中的小布袋,周听澜听到他掂布袋的时候小声呢喃了一句“还不轻”,随之他抬眼与她对视。 他满口答应:“放心吧,我只知晓我生病在家卧榻不起,特让表弟前去替我顶上几日,其余事情皆是不知。” 青竹乃是识时务之人,且对于沈侍郎而言,青竹不过就是名无足轻重的小厮,谁来都一样。 临行前她提醒青竹沈侍郎或许会因宴席上的事情怪罪于他,青竹甚是感激。 他表示自己已然习以为常:“大人时常有脾气不好之时,但他从未打过下人,就是凶了些,听兰表弟你就放宽心。” “那行,家里尚有事要忙,我便先行离开。” 侍郎府的侍卫并没有拦周听澜,在第一天来侍郎府时,她便已和他们打好交道,所以周听澜很顺遂地离开了侍郎府。 望着沈侍郎府大门,周听澜低声呢喃:“再见,希望再见时,他们都能安好。” ** 证据拿到,周听澜打算好好计划下她如何将证据越过众多朝臣,面见圣上直接递上。 “姚宁德估计很快便会发现暗室里的证据被人动过,他第一个便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得加快动作。” 周听澜思量着姚宁德今夜喝过酒,应当没那么快察觉到。 她径直走到一家卖布料、成衣的店铺门前,果然如暗探所言,苏明卓在那儿等她。 苏明卓正站在铺子里挑选布料,他手里正拿着匹嫩粉色布料,见周听澜走来。 第91章 “周姑娘,你瞧瞧这匹布如何,我觉得很是衬你。” 布料颜色印染得十分均匀,放作平日里,周听澜定会多看几眼,甚至买下来交给裁缝,定做一套衣裳。 店小二在旁附和:“是啊,姑娘要不买下试试,很适合你呢!” 然而眼下并不是欣赏的时候,此时临近正值下午,街上百姓不少。 周听澜眼眸微颤,回道:“苏公子,布料确是上等,但我如今没有心思去做衣裳,望苏公子见谅。” 苏明卓挥退店小二,让他去招呼铺子里的其他客人。 他见周听澜这般,知晓周听澜忧心谢泽川,安慰的话堵在嘴边,苏明卓望向街道来往百姓:“我们进去说。” “生意不错,这家铺子也是你家的产业?”周听澜瞧着铺子里的客人,没想到苏明卓家里在上京城的产业不少。 “对,是我一堂弟开的,他今日恰好有事不在,我来替他照看下铺子。” 两人走进成衣铺子后堂,搬来凳子落座。 “周姑娘,铺子里条件有限,没有茶叶,我之前给你烧了壶热水,我们喝着聊。” 苏明卓拿来杯子倒上热水递给周听澜。 “多谢。” 周听澜今日忙活大半天,水倒真没喝上几回,缀饮几口热水,胃里暖暖的。 将怀里的证据拿出,周听澜将其中那封写有端王的信件给予苏明卓。 “苏公子,这封信中提及的端王,你可知是何人?” 苏明卓一目十行,待他看完信里的内容,亦是愤怒不已。 他向周听澜解释:“端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乃是先帝贵妃所出,在大昭国享有封地,同陛下感情甚笃,因幼时身子有亏,故被圣上特许留在上京养病。” 周听澜暗自盘算,生于皇家,何来的真亲情,怕不是毒蛇蛰伏多年,也不知永昭帝有没有察觉到。 若是早有防备,那上京城可有得热闹瞧了。 “端王暂且不提,我们如今急于思量的是该怎么将证据递上去。” 话说至一半,铺子外传来店小二/大声的呼喊声:“掌柜!出事了!” “来了!”苏明卓起身朝外喊道:“急什么急!你告诉我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 他指了指外边,歉意地对周听澜道:“稍等片刻,我先去照看下客人。” “好。” 然而许久也不见苏明卓回来,周听澜起身打算去瞧瞧情况。 刚掀开门帘,她便瞧见苏明卓正手持佩刀,站在那儿,眼神锐利地盯着对面。 铺子里空荡荡的,客人早已逃离,数名手持长刀的黑衣大汉站在对面,而被其簇拥之人正是扶昌。 “周姑娘,好久不见。”扶昌笑眯眯地与她打招呼。 周听澜看到他的刹那,内心高高悬起,姚宁德的眼线在上京城竟发布如此广吗?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到! “不知扶大人造访小店,有何贵干?” 姚宁德派出这么多人,怕是已经发现暗室被人动过,要下死手。 扶昌嘴角微挑:“周姑娘是在与我装糊涂呢,就是不知待会儿还能不能装下去!” 苏明卓手中长刀握得更紧,他挪步将周听澜挡住。 “周姑娘,当心!” 就在对方即将举起刀冲上去时,铺子的某处角落里,一道清亮女声自衣架后传出。 “都给本公主住手!” 众人动作顿住,齐齐循声望去。 第46章 公主 放肆!本宫带来的人岂是你能质疑…… 一名身着牡丹色绣花云锦襦裙的女子自衣架后走出, 女子容貌艳丽,发丝上插有一支点翠牡丹形红珊瑚发簪,耳上戴着对红宝石耳珰。 整个人高贵又大气, 她身后跟着名粉衣婢女,婢女手里还拿着件鹅黄/色鸢尾长裙。 俨然是一副名门贵女样貌。 婢女见自家主子说话, 走上前满不客气大声道:“哪里来的乱臣贼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公主面前,就敢在上京城里行不义匪徒之事。” 周听澜再度听来对方的自称之时,心中大惊。 公主?眼前女子竟是公主? 她自打穿来以后还从未见过大昭国的公主。 扶昌跟随姚宁德麾下多年, 显然已经认出女子的身份。 他走上前行礼:“奴才见过昭阳公主。” “还算有人识趣。”婢女高傲地抬起下颌:“既然知道我们公主的名号, 还不速速行礼。” 这婢女的表情瞧得周听澜手痒, 好欠揍,整得她才是公主般。 铺子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欲朝昭阳公主行礼。 “桃柳, 你退下!”昭阳公主蹙眉, 她从桃柳身后走出。 “殿下!”婢女不可置信地望着昭阳公主。 “下去!”昭阳公主语气严厉:“桃柳, 是本宫叫不动你吗?” 桃柳瘪嘴,仿若受到天大委屈般:“奴婢知道了。” 见桃柳下去,昭阳公主抬眼扫向铺子里众人。 “不必多礼, 本宫只是私底下出宫闲玩, 路上见这家成衣铺子生意不错,便进来瞧瞧。” 她声音顿了顿,接着语气拔高:“但是本宫倒不知一家小小的成衣铺子竟然还会闹出这般事宜。” 第92章 周听澜面色舒缓, 瞧她这婢女人品不咋地,主子倒是不错。 昭阳公主眼神划过不满,她转身盯着扶昌:“既然认识本宫, 你是哪家府上的随从?” “奴才乃是兵部尚书府里的,跟随大人出席过几次宴席,有幸见过公主几面,便记下了公主的样貌。” “兵部尚书……”昭阳公主呢喃几声,她似想起什么,望向扶昌:“你是姚大人府上的?” “正是。”扶昌再次行礼。 昭阳公主轻笑:“姚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本宫倒要听听!是和这家铺子的掌柜结下什么仇,竟要当街杀人灭口!” 扶昌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奴才没有这样想。” “没有!本宫瞧你们胆子大得很啊!” 周听澜本以为昭阳公主是瞧扶昌等人白日行刺,有枉顾大昭国国法之疑,加之出手干涉。 没想到啊,她现在却是在为他们出头。 她悄悄走到苏明卓身侧,低声询问:“扶昌他们似是十分忌惮她,她在大昭国的地位很高?” 周听澜依照看过的小说及其各式古代典籍,寻常古代公主可没有能在宫外随处闲逛的,除非…… 苏明卓在听到周听澜的疑惑,他小声解释。 “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乃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两人琴瑟和鸣,膝下除太子外,只有昭阳公主一个皇女,陛下甚是疼爱。” 他眼神示意周听澜去看昭阳公主:“昭阳公主在宫外并没设有公主府,平日亦不可随意出宫,此番我们在铺子里碰见,想必是陛下那儿给的特权,你别看她如今气势逼人的模样,实则很好说话的。” “你怎知昭阳公主好说话?你之前见过她?” 周听澜狐疑,虽说近日她知晓苏明卓在上京城亦有许多产业,然他难不成与公主还有生意往来。 “我曾进购过一批异域珠宝,被其挑中,特令我带珠宝进宫供其挑选。” 周听澜向苏明卓比划个手势,真牛/逼,苏明卓不仅商业头脑十足,生意做得大到皇宫里去了。 “周姑娘谬赞,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扶昌被昭阳公主逼问得节节败退,他不停地认错:“殿下,奴才也是听命行事,可否放奴才这次。” 其他黑衣大汉亦拼命求饶。 桃柳瞧不下去:“殿下,咱们新衣裳还没挑中,别为这些粗鄙之人心烦,您明日不还要去见谢将军吗?” 周听澜听见桃柳的话,眉头微皱,她们所说之人是谢泽川吗? 看来待会儿她得去问问,虽未明确,然而周听澜心中却已确定。 周听澜同苏明卓道:“你等下同我过去打声招呼,我有些事想问问。” 谢泽川此时身处牢狱之中,昭阳公主却去见他。 招蜂引蝶的男人,等你出来,瞧我不好好教训你。 “好。”苏明卓答应下来。 昭阳公主训教许久,方放过扶昌等人,她挥手示意:“都下去吧,瞧得你们本宫觉得碍眼,今日之事,本宫会如实告知父皇。” 扶昌等人不敢停留,慌忙逃离铺子。 “公主殿下,臣有些事,能否请教下殿下?”周听澜唤住昭阳公主。 “什么事?”昭阳公主问道,然而待她瞧清周听澜的脸时,她惊呼:“是你?” “殿下认识我?” 然而周听澜问出后便后悔起来,好蠢啊!好歹她父亲也曾位居丞相之位,昭阳公主在宴会上见过她,不足为奇。 昭阳公主神色微动:“本宫记性没那么差,也曾去丞相府赴宴过,你找本宫是为谢将军的事吧?” 周听澜听到昭阳公主的话,顿时明白昭阳公主所言的谢将军正是谢泽川。 “是的,臣听殿下的婢女提及谢将军,我想随殿下一同去见谢泽川。” “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帮你?” “就是!”桃柳适时的站在昭阳公主面前:“我们殿下为何要帮你?” “想必公主殿下应当知晓陛下给我与谢泽川定下婚姻吧。” “你……”桃柳反驳:“不过是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在北疆城的时候蛊惑谢将军,陛下方给你们下旨赐婚!” “桃柳!”昭阳公主制止住桃柳的话:“慎言!” “殿下,我……”桃柳气得暗自跺脚。 “本宫可以带你去见他。” 桃柳真是要被昭阳公主给气着,她慌忙开口劝道:“殿下带她去见谢将军,那您该怎么办?” 公主殿下明明那么好,喜欢谢将军这么多年,却被个女人就夺走,何能甘心? “桃柳,你说本宫近几日去牢里见过他多少次,他可有给过本宫好脸色?” “那是谢将军他不识趣。” 昭阳公主摇头:“并不是,桃柳,往后莫要在本宫面前提及他。” “可是……” “桃柳!父皇下的旨意,你该知晓是何意,本宫与他没有可能!本宫往后对谢将军只有仰慕之情,没有爱慕!” 昭阳公主转而对周听澜道:“明日午时,本宫会在司狱门口等你一刻钟。” 她紧咬住下/唇,定定地望着周听澜的脸,就让本宫亲眼瞧瞧,彻底死心一回。 “多谢殿下。” 第93章 周听澜勾唇行礼答谢,她挑了铺子里的几件衣裳送予昭阳公主。 “公主殿下,这些衣裳与您甚是相配,臣将他们送给您,便当作您愿意带臣去见谢将军的谢礼。” 昭阳公主欣然接受,她让桃柳将衣裳逐一收下。 桃柳心中仍是愤愤不平,她接过衣裳时狠狠瞪了周听澜一眼。 周听澜没有搭理桃柳的小把戏,反正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离开铺子时,周听澜将昭阳公主送至门口,昭阳公主回头看了眼周听澜:“送这儿便行。” 昭阳公主走后,苏明卓眸底染上担忧:“周姑娘,你明日定要万分小心。” “我知晓的,我会多加留意。” ** 翌日,周听澜午时准点来到司狱门前等昭阳公主。 与此同时,昭阳公主的马车缓缓驶来,昭阳公主掀开窗幔看见周听澜已经在。 “来得真准时。” 周听澜莞尔:“殿下相邀,臣岂敢迟来!” 昭阳公主走下马车,她丢给周听澜一个面纱:“这是本宫宫里的面纱,戴上,进去之后,你便是本宫的婢女桃柳。” 周听澜依言戴上,面纱上绣着牡丹花,很是轻薄。 昭阳公主带着周听澜朝司狱门口走去,司狱门口的守卫拦住两人。 “什么人?竟敢擅闯司狱!” 昭阳公主不慌不忙地掏出块令牌:“本宫要进去,谁敢拦!” 守卫见到令牌,立即放行:“见过昭阳公主殿下,陛下交代过您来放行即可。” 两人走进司狱大门,一路畅通无阻。 周听澜跟着昭阳公主走过几扇大门。 “本宫近日来牢中见过谢将军几次,你放心,谢将军一切安好。” “有殿下的话,臣自然放心。” 昭阳公主指向前方一个拐弯处:“转过这儿,再往前走几间牢房,我们便到了谢将军一家人的关押之处。”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刚转拐弯处,迎面便见一人朝他们走来。 周听澜瞧清那人的脸之后,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会如此背,怎会撞见他? 姚宁德缓步走来,见到昭阳公主及其她身后的周听澜,眼神晦暗不明。 “公主殿下,您今日又来看谢将军?” 昭阳公主冷哼一声,她自遇上成衣铺子之事后,便对面前的姚宁德没什么好印象。 “本宫来此处作甚需要和姚尚书说吗?” “公主殿下自然不需要,可您身后这位呢?” 周听澜躲闪至昭阳公主之后,怎么办,也不知昭阳公主能否护住她。 “放肆!本宫带来的人岂是你能质疑的?” “那陛下呢?公主殿下,陛下只允许您一人进出司狱,可没让您带其他闲杂人入内!” 眼见姚宁德步步朝他们逼近,周听澜愈发不安,她该怎么办啊! 第47章 狱中 你莫要太嚣张! “放肆, 姚尚书,你是想要造/反吗?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 昭阳公主厉声喝止住姚宁德的脚步。 姚宁德双眸升起笑意:“殿下,臣不过是担忧您遭人蒙蔽, 因而受到伤害罢,绝无造/反的念头。” “姚尚书的意思是本宫会识人不清, 误入歧途?” “臣哪里敢这样想殿下!此般大不敬行径,实非臣之所愿,还望殿下勿信他人之言,而伤臣的一片忠臣之心。” 姚宁德倏然跪地请罪,语气诚挚, 听不出丝毫破绽。 真是会演, 姚宁德他是演员吧!若是放在现代, 得亏给他颁个小金人,开高额片酬,以资鼓励。 周听澜心里暗暗给姚宁德点个赞。 昭阳公主嗤笑一声:“忠?本宫可没瞧见你身上的忠!姚尚书请起, 若是一直跪着, 倒像是本宫刁蛮跋扈, 欺压良臣。” 周听澜不动声色地自昭阳公主身后走出,看着面前这场好戏。 似察觉到什么,她猛然瞪了回去, 握住昭阳公主的手臂。 “殿下啊, 奴婢好冤啊!您瞧姚大人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便是要将奴婢生吞活剥般,好可怕啊!” 演啊, 谁还不是个演员了。 “你……” 姚宁德仿若没料到周听澜会如此反应,他怒火上涌,直指向周听澜, 脱口而出,随之猛地停下。 “你什么你!姚尚书,你的礼仪是否要本宫派礼部的人来瞧瞧!本宫的人是你能随意指的吗?” “臣……” 周听澜看见姚宁德话总是被昭阳公主堵回去的样子,内心暗爽,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靠山真爽。 昭阳公主冲跪在地上的姚宁德接着高声斥道:“姚尚书,你是看本宫不顺眼,连带本宫身边人亦是如此吗?” “臣,怎敢。” “不敢就赶紧给本宫滚出去,别跪在面前碍本宫的事!” “是是是,多谢殿下大量。” 姚宁德忙起身,朝昭阳公主行上一礼后方往外走去。 待会儿再好生教训你。 周听澜感到一道阴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转瞬离去。 她回身望向姚宁德逃跑般的背影。 昭阳公主见周听澜去看姚宁德,忧其会因适才之事害怕,她简单宽慰:“你莫怕,本宫不会允许事情发生的,谢将军的牢房便在前面,我们快走吧。” 第94章 “是,殿下。” 周听澜一眼便瞧见坐在铺满茅草的简陋床榻上的男人。 几日不见,他似乎瘦削了几分。 昭阳公主手持钥匙打开牢房大门,谢泽川听见门口的动静。 他没有睁眼,淡淡开口:“公主殿下,臣已经和您说过,臣有心爱之人,不必再来,臣与殿下没可能。”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的话,转而看了眼昭阳公主,见她面色如常,方放下心来。 “殿下,您别放在心上,他的话都是无意之言,绝没有冒犯殿下的意思。” “不必再说,本宫知晓的,近几日来本宫早已习惯。” 谢泽川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骤然睁开眼睛,他不敢相信地重新闭上,再度睁开。 “澜儿!”他迅速自床榻上站起,朝周听澜跑去。 周听澜落入个温暖怀抱,思念、担忧,她近日遭受到的苦楚泉涌而出。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周听澜不断地捶打在谢泽川身上。 “你又不是没瞧过肖若被姚宁德抓走后的下场,你是不是又想留我一个人!” “……” 谢泽川任由周听澜打,瞧着她眼睫上沾染的水珠,想要替她擦拭。 然而下一刻他身形僵住,他身上没带干净帕子。 “澜儿,别哭,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还说!” 周听澜眼眶红上一圈,狠狠瞪向他。 “我不说,我不说……” 谢泽川顺着周听澜的话安抚她,他对旁边站着的昭阳公主道:“殿下,臣斗胆,能否借臣一方帕子?” “谢将军胆子果然大,刚又拒绝本宫,这便向本宫借帕子,你就不怕本宫借此要挟你吗?” 谢泽川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周听澜,眉眼带笑:“臣相信殿下不会。” 他感觉怀里的人身形微动,诧异关切问道:“澜儿,怎么了?” “我……我忘记殿下还在。” 周听澜捂脸,谢泽川朝她跑来时,情绪上来,她是真忘记昭阳公主还在旁边看着。 倒不是怕昭阳公主瞧见她与谢泽川的互动,古代对皇族视而不见是何罪行啊? “无妨,殿下乃是宽宏大度之人,不会同你计较的。” 昭阳公主递给谢泽川块帕子:“本宫没想到谢将军倒会说好话,帕子当本宫赏你的。” “多谢殿下赏赐。” 谢泽川拿着帕子细心给周听澜擦去脸上泪痕,昭阳公主看得心中阵阵刺痛。 她自及笄之岁时便喜欢上谢泽川,整整七年,也是时候该放下。 彼时,牢房某处传来道声响:“你何止漏了殿下,我一个大活人在牢里待了这么久,你眼里也只有那臭小子。” 周听澜一震,她稍稍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起伏,她略微尴尬地望去。 谢泽川不满回头:“老头子,你别吓着澜儿!” 谢国公坐在墙角的一把椅子上,他悠闲地喝上口水。 “知道你护着,没想吓。” 谢国公朝昭阳公主行礼:“我们现下在牢里过得安稳还得多谢公主殿下。” “国公不必多礼,本宫与父皇知晓你们谢氏一族的品行,定是有歹人陷害。” 昭阳公主眼底染上恼怒:“本宫也曾多次向父皇求情,然朝廷上朝臣连续向父皇上奏,又因没有充足证据,父皇亦不好放人。” “殿下,臣有证据!”周听澜听到昭阳公主提及证据,忆起她来见谢泽川的另一个目的。 她从怀里掏出自己誊抄的书信内容。 “这些是臣抄录下来的,臣怕将证据带在身上会遭不测,以防万一,臣抄了几份下来。” 周听澜将东西分别交予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气急:“信上内容保真?” “字字皆是臣亲手抄下,绝对是真的,找到这些还得多亏谢国公给臣的名册。” “名册?国公何来的名册?” 谢国公不急不慌开口:“是臣近年在朝中搜集到的,为人臣,向陛下尽忠,怎能不防着些小人,留有后手。” “国公有心,本宫也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大胆,待本宫向陛下禀明,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谢泽川此时亦看完周听澜带来的信件,他沉默片刻,阻止昭阳公主的计策:“殿下不可,若是殿下直接拿着证据去找陛下,那些朝臣定要挑殿下的错处。” “本宫会怕他们!” “殿下是不怕,但众口难敌,况且其中有封信上还提了端王,陛下会如何想!” 谢泽川眼底幽深:“上京城人人皆知陛下与端王感情甚好,若是殿下直接将这些摆在陛下面前,权衡之下,陛下会如何抉择,想必殿下心中此刻已有考量。” “那本宫也不能任由父皇被皇叔摆布而不知啊!” 周听澜插嘴道:“臣倒是觉得陛下应当知晓,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戳破。” 古代有几个皇帝傻,要是真的傻,那上京城早就被攻陷下来,成为战乱纷争之地。 “何以见得?” 第95章 昭阳公主惊诧地看向周听澜,谢泽川亦然。 周听澜浅笑,她对昭阳公主开口:“臣现下没有证据,但臣觉得陛下没有我们想象之中的愚钝,殿下,您难道认为陛下会盲目相信端王吗?” 昭阳公主摇头:“本宫不认为。” “臣认为该往好处去想,陛下说不定另有谋划处置,殿下去反而打草惊蛇。” “那该如何做。” “先按兵不动,待端王行动,臣等定然拥护陛下,铲除异己。” 端王的事情便定下,牢狱中几人皆没再提及他。 “撇开之前那封不提,剩下的证据你们有何计划?” 周听澜为之犯难,她蔫蔫道:“不瞒殿下,臣也没想好该如何将证据递交上去。” “依谢将军所言,本宫亦不能替你们交给父皇。” 谢泽川忽然问道:“殿下,陛下近日在朝廷上有什么动向吗?” 姚宁德如今急着想要将我与澜儿置于死地,定是陛下那边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昭阳公主不解,她在脑子回想了一番:“朝上倒无甚大事,有的话也是你们谢家倒台。” 她刹那脑中回想起前几日母妃所言之事。 “本宫想起一事,前几日赖御史给父皇献上几把菜刀,父皇甚是喜爱,让赖御史去寻锻刀师来见他。” 昭阳公主边回忆那日之事:“父皇带菜刀去母妃宫里时,本宫恰好也在场,那些菜刀确实精巧,但是这事对你们有什么帮助吗?” 周听澜听到赖御史时,她与谢泽川交换个眼神。 “殿下,帮助可大了!” 周听澜惊喜:“因为臣便是那名锻刀师。” 随后,她将镇子上同赖御史如何认识及其她替吴老爷后宅中几名无辜女子鸣冤之事告知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亦是欣喜,她当即决定:“本宫明日便引荐你去见赖御史。” 几人商议了下明日细则,周听澜之后去隔壁牢房分别看望谢泽清、谢老夫人及其林氏。 见两人亦安好,方与与谢泽川告别。 周听澜与昭阳公主在司狱门口分别,约定明日在城西的御史府见面。 然而在她刚走出司狱不远,刚转过一个街角,决定抄小路回去的时候。 剧痛自脖颈处忽地袭来,周听澜感觉眼前的路逐渐变得迷糊而混乱,彻底坠入黑暗中。 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想,抄小路要慎重啊,容易碰匪徒。 ** 待周听澜再次醒来之时,她揉了揉发疼的脖颈儿,发现自己被绑在间破草屋中。 门虚虚地半掩着。 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周听澜大惊,她死死盯着半掩的门板。 “周姑娘,别来无恙啊,这回你算是落入本官手里。” “姚宁德!” 姚宁德站在周听澜面前,他笑容阴狠:“周姑娘真有力气,就是不知待会儿还有没有!” 说罢,他转身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把匕首。 “本官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你别忘了,你那忠心耿耿的随从是怎么死的。” “姚大人,你莫要太嚣张!” “试试不就知晓本官有没有嚣张!” 匕首朝着周听澜越来越近,她心中慌乱无比,霎时周听澜脑中仿若抓住一根救命线。 “停!我还有话要说!” 第48章 抓捕 等着吃牢饭吧! 姚宁德手顿住, 他看着周听澜:“好!本官倒想听听,周姑娘还有什么话想与本官说。” 周听澜脑子飞快运转:“我与昭阳公主约好明日见面,若是我没能及时出现, 殿下定会四处搜寻我的。” “无妨。”姚宁德满不在意,手中匕首重新握紧。 “本官可以伪造成意外, 到那时你便会如同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般倒在血泊之中,马车将碾压过你全身的骨头,那时候的你肯定比现下还要美上几分。” 周听澜听着姚宁德的描述,不禁胆寒,她身形微颤。 姚宁德真是个变/态, 十足的变/态! 她吞咽了下唾沫, 强装平静, 不断默念莫慌,越到关键时刻不要慌。 “姚大人,你就没有想过, 若是我明日便暴毙于街头, 那第一个被怀疑之人是谁?” 姚宁德手持匕首, 他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周姑娘是想说第一个被猜忌的人是本官吗?” 他随即仰天狂笑,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动。 周听澜下颌被匕首侧面挑起:“周姑娘莫不是太过天真,你的死只会与本官没有丝毫关系, 因为在被丢上街时, 你已经是个不能张嘴的死人了。” “需要本官给周姑娘详细描述下你的死状吗?” 周听澜不屑地讥笑道:“不需要!姚大人若是想描述,留着描述自个儿的死状去吧!” “本官的死状?”姚宁德收回匕首,冷笑道:“本官有何死状, 倒是周姑娘,你马上便能见到自己的死状了。” 见周听澜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立马杀了自己的模样, 姚宁德愈发兴奋。 “周姑娘不想知晓本官的描述,但是本官偏要让你死个明白。” 第96章 匕首侧面贴着划过周听澜的脸颊,姚宁德唇角带笑:“周姑娘的眼睛很亮,本官会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泡进酒水中,放在本官的酒窖中,等到时机成熟……” “你怎不头孢配酒呢?”周听澜怒骂。 “头孢是何物?”姚宁德眼中闪过疑惑,然后他又畅快笑起来:“既然能配酒,想必是好东西,周姑娘不说也无妨,本官稍后自己会派人去查。” 周听澜斜睨他一眼,查吧,放开来查,反正你也查不出来。 若你真能查到,直接送你这个大奸臣喝到天长地久,也当是为大昭国除害。 “让本官继续来瞧瞧……” 姚宁德手里的匕首继续往下移动至周听澜下颌处:“有些空,若能加点颜色便好极了。” “若是姚大人想加点颜色,买桶颜料倒身上,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 周听澜偏头,不愿再看姚宁德,看多了恶心之人容易倒胃口。 “周姑娘,你是在同本官说笑吗?”姚宁德手中的匕首在周听澜脸上摩擦几下。 冰冷的刀面在温热的肌肤上划动的感觉,令周听澜身形止不住的颤抖,心底最深处传出的恐惧令她毛骨悚然。 “你说本官在你脸上划几刀,血水顺着你的脸颊滑落至脖颈处,滴在衣裳上,是不是会有片片血花啊。” 周听澜实在忍受不住:“姚大人,你当真以为我暴毙于街头第一个被怀疑之人是你自己吗?” “难道不是本官吗?莫非周姑娘所说的另有其人?” 姚宁德适才拿匕首在周听澜身上比划过,他此时心情大好,瞧周听澜的眼神仿若是在看即将完成的艺术品般。 “姚大人,你想得大错特错,恰恰相反,最容易被怀疑之人是昭阳公主殿下。” 姚宁德哦了一声,他语气上昂:“理由?若是合理,本官待会儿考虑下手轻些。” “理由是什么重要吗?反正我都要被你杀死在这儿。” 周听澜眸底森冷,朝姚宁德露出个得意的微笑。 “有意思。”姚宁德将匕首放在旁边桌上:“本官今日便留你一条命,待本官听过理由,明日再杀也不迟。” 有戏! 周听澜故作嫌弃:“就晚一天,姚大人是当打发叫花子呢?” “周姑娘,本官劝你先清楚下自己的处境!若不是本官今日没带人,得本官亲自来审,你现下已经是街头无人顾及的孤魂野鬼!” 姚宁德拿起刚才丢在桌上的匕首,他在周听澜面前挥了挥,示意她要想清楚些。 岂料,周听澜却并不买他的账,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什么处境,我不过就是个被姚大人绑来的死人罢了。” “废话那么多作甚!周姑娘,本官现下要听你的理由!” 匕首尖端陡然出现在距离周听澜眼睛不足一寸的位置,似乎只要姚宁德手稍微一抖,便可直接伤及眼睛。 周听澜下意识地阖上了双眼,唇/瓣蠕动几下:“我……我说。” “早知如此,何必本官动怒。” 匕首被移开,周听澜缓缓开口:“我猜想姚大人之所以认为第一个被怀疑之人是自己,是因为你在司狱中因我而受到昭阳公主的责骂,若是我死,必然有人认为是姚大人怀恨在心,为之暗中报复。” “周姑娘所述皆是本官所想,那为何是昭阳公主?” 周听澜抬眸扫过姚宁德,接着开口:“姚大人想的不无道理,然而姚大人难不成忘了一件事?” 她声音稍顿:“怀疑姚大人的前提是有人知晓你被昭阳公主责骂,姚大人难道还没反应过来?” “周姑娘想得很是透彻。” 姚宁德面露欣赏之色,倒是他心急。 抓捕谢泽川之后,他借刑部尚书的权力,让其吩咐当他去司狱时,狱中狱卒减少大半,今日更甚,狱卒几乎被调离至司狱门口。 “看来姚大人是想清楚了,不知姚大人之前所言是否为真。” 既争取到一日,那便要趁此机会逃出去,希望姚宁德尚有良知。 “本官向来守信。” 恰在此时,扶昌带着几名黑衣大汉进来。 他们先向姚宁德行上一礼。 “大人,恕属下来迟。” “起来吧,本官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们留几人下来看着,扶昌,你安排完随本官回府。” 扶昌应声答是,他指向身后的黑衣大汉:“你,你,还有你,留下好生看守,若是人逃了,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属下定会将人看牢。” 扶昌满意离开,周听澜望向面前紧紧盯着她的三名黑衣大汉,思量该如何逃出去。 坐着等死不是她的风格,然而如今她手脚皆被绳子束缚住,怎么办呢? “扶大人还真是受大人器重。” “可不是,扶大人是家里落了难,被咱们大人所救,立下大功。” “你说姚大人匆匆回府是要做什么?” 三名黑衣大汉觉得看守周听澜煞是无聊,小声交谈起来。 “姚大人近期不是奉旨查抄了谢国公府,我昨日去书房时听到陛下要终于要下旨了。” 第97章 “下旨!这可是大事。” 周听澜听到黑衣大汉的话,看来要姚宁德要开始有所行动,她不能一直就困在这里。 她眼珠一转,大声嚷嚷:“有没有水,我想喝水。” 周听澜朝离她最近的黑衣大汉问道。 “阶下囚要喝什么水!” 周听澜垂眸,嘟囔道:“你们姚大人让你们看着我别逃跑,但他又没说要让我渴死于此,罢了,就让我渴死吧,反正我早晚都得死。” 虽然周听澜声音不大,但草屋内寂静无声,黑衣大汉将其的嘟囔声尽收耳中。 “去给寻些水吧,大人怪罪下来,我们都逃不掉。” “真是麻烦,死到临头,还想喝水,麻烦!” 黑衣大汉骂骂咧咧地起身找来只破水壶。 “你们两个看好她,我去装水。” 不久,一只破水壶便伸至周听澜面前,周听澜看着水壶里的水,眉头微皱。 “冷的,我不想喝。” “你……” “拿走,让我渴死算了,反正我死在你们手里,受罚的不是我。” 黑衣大汉被周听澜的话气笑,然而他想起姚宁德的恐怖手段,身子抖了抖。 “行,我给你换!”黑衣大汉恶狠狠道,转身怒骂一声去给周听澜寻热水。 待黑衣大汉将装有热水的水壶递给周听澜时,却遭到她一记白眼。 “这偏僻地方,我能给你寻来热水就不错了,再不喝我可不奉陪!” 偏僻?姚宁德这是把我绑到上京城哪儿了? “你要我怎么喝?”周听澜举起她被绑得结实的双手:“你喂我吗?” 说罢,她撇撇嘴,看着黑衣大汉的脸:“还是算了,我膈应得慌。” 黑衣大汉真是要被气炸:“你来给她喂水,我得出去冷静一下。” 他怕再待下去要违背大人的命令,将人给杀了。 周听澜手上绳子被解开,她如愿地喝上了热水。 “快些喝,喝完再绑回去!” 周听澜手持破茶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她敏锐地将茶壶扔在地上,手撑着地翻身踹向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来不及反应,被周听澜踹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 另一名黑衣大汉见状,他正欲上前去抓周听澜。 屋外倏然传来动静,她警惕地朝门口望去。 难道姚宁德后悔放过她,折返回来要杀她? 门口,已经随姚宁德回府的扶昌再度出现,他平静地望着屋内的混乱。 黑衣大汉眼底乍亮,他赶忙告状:“扶大人,她不听话,快替我们好生教训她!” “大人改变主意了,他让你们先回府,剩下的交由我来处理。” 黑衣大汉领命,他们正要走出屋门时,扶昌迅速出手,将其依次打晕过去。 草屋内仅剩下扶昌与周听澜两人。 周听澜挑眉问道:“扶大人,你这是何意?” 扶昌轻笑:“周姑娘难道没看出我是在救你?” 他解开绑在周听澜身上的绳子:“这地方比较偏,我带你离开。” 两人走出草屋,天色已然大暗,周听澜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上京城东面的树林。 “扶大人,为何要救我?” “相救需要理由吗?” 又是理由,姚宁德问她要理由,她问扶昌要理由,周听澜感觉她再也不想知道理由了。 见扶昌不想说,她不再多问,来日方长,现下逃命才是要紧之事。 两人疾步朝树林出口方向而去,眼见即将走出树林。 一道阴沉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扶昌,本官的好随从,你是要带周姑娘去哪儿?” 两人身形一顿,这个声音…… 周听澜猛然转身,姚宁德站在两人背后,眼神冰冷地望着两人。 “虽然本官知晓周姑娘本事不小,然而本官却不知周听澜竟与本官的好随从还有所往来。” 扶昌率先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在马车上昏过去了吗?” “那还得多亏你啊!扶昌,若不是你在府门口出言救她,本官也不会对你有所提防,区区一点迷/药,本官怎会轻易中招。” 周听澜听见扶昌低骂了一声,他随即拔出腰间佩刀:“既然已经被发现,那我也就不必隐藏下去。” 她手中被扶昌塞来一把短刀:“周姑娘,你暂且先拿着防身。” 周听澜瞧着对面的姚宁德及其三名黑衣大汉,人数实在不相配,打得过吗? 她举起刀,时刻观察着姚宁德的动作,生怕他直接下令上前打架。 “都别急,抓你们之前,本官还想问件事。” 周听澜眼底怒意加深:“姚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想从我们口中套话!” 姚宁德不会真以为他们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会告诉他吧? “周姑娘,你在本官书房内找到的信件现下在何处?” “姚大人,信件早已被我转移,休想得知在哪儿,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好好好,把他们两个给本官抓过来,本官要当场逼供行刑,本官要瞧瞧是本官的手段狠还是你们的嘴巴硬!” 第98章 三名黑衣大汉步步朝两人逼近,扶昌谨慎地朝后退去,仿若下一刻便要与之兵刃相接。 “扶大人,得罪。” 黑衣大汉手中长刀蓦然向扶昌砍去。 与此同时,马蹄声在树林中突兀响起。 “都不许动,陛下有旨,即刻抓捕兵部尚书姚宁德。” 第49章 作证 该如何才能破这局呢? 周听澜大惊, 为何皇帝会忽然下旨要抓姚宁德。 难道是昭阳公主那边做了什么? 还未等周听澜想出事情的原委,他们被皇城司禁/卫迅速包围。 “饶大人,其他人怎么处理?” “陛下吩咐将人全部带回去, 命明日早朝之时再行处置。” 坐在马背上的皇城司指挥使饶永安看着周听澜一行人,指挥手下将人带回。 “站成一列, 都跟着马走,不许交谈!” 姚宁德脸色阴沉,嘴角紧抿,似在压抑着什么。 他时不时回头朝周听澜看去,难道是她? 不可能!从司狱出来, 他就一直盯着她, 况且他简单搜查过, 她身上并无携带那些信件。 难道……是昭阳公主? 没道理啊,昭阳公主喜欢谢泽川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没道理昭阳公主要帮周听澜。 若是周听澜意外暴毙, 谢泽川正妻之位空置, 陛下一纸圣旨作废,到时候昭阳公主求至陛下面前,依陛下爱女的性子, 必定下旨重新赐婚, 谢泽川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姚宁德心中思绪纷乱,他想不通周听澜既已被他控制,还有谁能将那些信件递上, 让陛下派皇城司的人来抓他。 “是不是你让人将那些信件递上去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姚宁德终是忍不住,故意慢上几步来到周听澜身侧, 低声问道。 周听澜冷哼一声:“姚大人现下又来找我要理由了,适才在草屋中要杀我时的气势怎没有不见了?” “你!你以为本官想要知道吗,本官只是来问问罢。” 旁边骑着马的禁/卫见两人挨得近:“不许交谈!” 周听澜朝禁/卫行礼:“大人,我们马上便结束。” “姚大人不必多虑,我现下还没有将那些信件递交上去,但明日朝堂上,我会将那些信件及其他证据呈至陛下面前,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姚宁德额头青筋微凸,他拳头捏紧,周听澜见他这副模样,高声喊道;“姚大人,您莫不是要当众打人!” 刹那间,所有的人目光集中于姚宁德身上。 禁/卫下马走到姚宁德面前,厉声呵斥:“姚大人,你是想要抗旨吗?” 姚宁德面色不佳,忙辩驳:“本官没……没想做什么。” 饶永安深深看了一眼姚宁德,似警告般开口:“希望如此,姚大人现下是本官押送的重犯,陛下口谕若是姚大人敢反抗,本官将采取极端手段控之。” “臣谨遵圣谕。” 姚宁德朝皇宫的方向跪地行礼,许久方起身,他狠狠瞪向周听澜。 周听澜丝毫不理会,不过是濒死的跳梁蚂蚱,姚宁德眼下已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惧。 之后的路上皆无异动,姚宁德安分老实地走在队伍之中。 “饶大人,我们待会儿要去何处?” 饶永安瞥向出声的周听澜:“陛下有旨,你们今夜去偏殿休息一晚,明日会有公公来宣你们上朝面圣。” “多谢饶大人。” 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撒在皇宫中的石板路上,夜风轻拂,宁静祥和。 一行人来到偏殿,刚踏进偏殿大门,周听澜便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桃红,你说周姑娘她们怎么还没来,父皇不是说让饶大人去找他们了吗?” “殿下,您再稍等一下,奴婢再去替你去门外瞧瞧。” 昭阳公主坐在金丝边檀木桌旁,她低垂着头,无精打采地望着桌面,身旁依旧是名身着粉色宫装的婢女。 不是白日里在成衣铺子中见到的桃柳。 “殿下,他们来了!周姑娘她没事!” 周听澜看见婢女欲要朝门口走来,待其瞧见他们,转身跑回昭阳公主身旁惊呼道。 “周姑娘。” “臣见过公主殿下。” 周听澜朝昭阳公主行礼,身后其他人亦然。 然而还未等她弯下身便被双手阻止:“周姑娘,免礼吧。” 昭阳公主抬眼扫向偏殿众人:“都起来,本宫只是放心不下周姑娘被某些奸臣所害,方去求父皇找来皇城司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深夜辛苦。” 收回视线时,她冷冷地看了眼姚宁德:“姚大人,你也辛苦。” 姚宁德背脊阵阵发寒,不禁颤抖几下:“回殿下,臣……臣不辛苦。” 饶永安躬身行礼答道:“殿下谬赞,臣不过尽到臣应尽之事。” “饶大人,本宫与周姑娘有些私话想说,望饶大人行个方便,将他们带去偏殿其他房间。” “殿下,您请便。” 偏殿中顿时仅剩下周听澜、昭阳公主及其婢女。 “殿下,奴婢也先告退。” “不必。”昭阳公主摆手:“桃红,你留下,给本宫与周姑娘蒸茶。” 第99章 “是。”桃红拿起桌上的茶具。 “怎不见殿下身侧的桃柳。” 周听澜虽清楚昭阳公主身旁定不止桃柳一人服侍左右,然她仍是好奇问道。 “周姑娘莫要再在殿下面前提那个贱婢,提她殿下就来气。” 正在蒸茶的桃红愤愤不平开口。 周听澜惊诧,赶忙道:“殿下,臣不知道,求原谅。” “无碍,不知者无罪,此事本宫也应当要让你知晓。” 让她知晓?周听澜心底更加诧异,昭阳公主婢女犯的错竟然还要她知晓。 她又没犯错。 “你不必诧异,此事说来也简单,上京城的人皆知本宫爱慕谢将军,本宫今日在司狱中见到你与谢将军间的感情煞是羡慕。回宫之后,本宫想了想本宫之前所做的蠢事,皆是因桃柳在旁挑唆。” 昭阳公主话音一顿:“对于这件事上,本宫该向你道歉才是。” 周听澜骤然装作惊恐的模样:“殿下,臣可受不住殿下的礼,臣祝愿殿下日后亦能觅得良君,喜得姻缘。” 昭阳公主轻笑:“周姑娘莫要说笑,本宫目前不想考虑这些。” 也对,古代女子的婚姻何曾轮过自己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常态。 何况昭阳公主贵为大昭国公主,更是如此。 “殿下,臣可是真心的,哪有同殿下开玩笑。” 昭阳公主看见周听澜这副狗腿子般的模样,笑出声来。 彼时,茶也蒸好,桃红分别为两人倒上杯热茶。 透过茶杯上空飘起的白色水汽,周听澜看向昭阳公主:“殿下,您是如何知晓臣今夜会被姚宁德绑走,并能及时派人来救臣?” 昭阳公主回忆道:“本宫回宫后便将桃柳调到其他宫去了,想到在司狱里姚宁德看你的眼神,暗觉他今日恐有动作,本宫便去找皇兄要来名暗卫。” “所以殿下的暗卫没能找到我?” 昭阳公主端起手中茶杯,示意桃红倒上,她喝了口热茶,方接着开口:“不错,暗卫没能找到你,然而他却向本宫汇报了姚尚书行动有异。” “本宫察觉不对劲,便立即去求父皇让他派皇城司禁/卫去抓捕姚尚书。” 周听澜欣喜:“所以陛下已经知晓姚宁德的所犯下的罪行吗?”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父皇其实早已有所觉察,然一直没能抓到证据,本宫已将你有证据的事情告知,明日上朝本宫不在,但是本宫拜托了皇兄要帮你。” “太子殿下!那会对他有影响吗?” “不会,父皇已经默许,皇兄乃是大昭国储君,若是此事办好,他的名声高涨,对社稷有利。” 周听澜暗自思量,她手中证据本就充足,加之眼下又有太子所助。 姚宁德真是越来越有判头。 “殿下,臣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昭阳公主不久便离开偏殿,桃红遵其吩咐带周听澜去歇息。 ** 翌日,众人被公公带到大殿侧面。 姚宁德不复昨夜的心焦,仿若即将上殿处置的不是他般,气定神闲。 早朝已上至一半,皇帝方唤公公将他们带上大殿。 “陛下万岁!” 众人上殿后朝皇帝跪地行礼。 起身之后,周听澜低着头,余光扫过殿上众人,认出太子的所在位置。 然而,端王又是哪位? “太子,你不是刚才同朕说兵部尚书今日缺席早朝吗,怎又出现?” 皇帝仿若才发现姚宁德般,惊异地指着下方的姚宁德。 若不是周听澜从昭阳公主那儿得知皇帝一切皆知,照皇帝的样子,哪能想到他是装的。 演员!果然古代朝堂上,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子上前行礼:“是儿臣的错。” 皇帝收回手指:“你有何错?” “儿臣不该欺瞒父皇,姚尚书其实并没有缺席早朝,而是被儿臣关在偏殿,等待父皇发落。” “那让朕听听,姚尚书犯了何罪?” 姚宁德此时脸上虽有些白,却并无惧怕之色。 “儿臣从昭阳那儿得知,她在街上成衣铺子恰好撞见姚尚书随从欺辱百姓,儿臣已寻来铺子里的管事,她手里恰好握有姚尚书的罪证,可以出来作证” “太子口中说的铺子管事是哪位?” 皇帝锐利地目光扫过众人,周听澜连忙行礼:“陛下,正是臣。” “你?”皇帝眼中闪过怀疑。 “回陛下,其实臣并非成衣铺子的管事,昨日臣只是去见好友,臣是陛下亲封的北疆城铁官,亦是前任丞相周逸明之女。” 皇帝恍然大悟:“朕记得你,不是说你们坠崖身亡,给朕锻造的御刀有带来吗?” “陛下,御刀臣已经锻好,现已经在路上,稍后陛下便可拿到。” “好!”皇帝转而望向赖御史:“赖爱卿啊,朕让你去寻的锻造师你没寻来,你瞧,这又给朕送来一位。” 赖御史出列行礼:“回陛下,臣所说的锻刀师亦是周铁官。” 第100章 “那真是巧。”皇帝赞叹道:“就是不知太子适才说的周爱卿握有的罪证在哪儿?” “陛下稍等。”周听澜转身朝带他们上殿的公公:“公公能否将我带来的箱子送来。” “奴家这就送来。” 公公是昭阳公主宫里的人。 周听澜昨夜将证据的所在位置写在信里,拜托昭阳公主派暗卫去成衣铺子寻苏明卓,将证据与她之前锻造的刀具一并取来。 箱子被公公抬上大殿,周听澜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望向姚宁德,打开箱子。 “陛下,箱子里便是臣为陛下打造的御刀,其他刀则是送给诸位大臣的,而箱子里的信件文书,正是臣搜集姚尚书的罪证。” 公公将刀具与证据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翻过那些证据后,脸色越发难看。 “姚尚书,你有什么想同朕说的!” 信件被皇帝重重摔在桌上。 姚宁德跪地:“陛下明鉴,桌上的罪证恐怕是周铁官伪造的,要知晓周铁官曾假扮成沈侍郎家的小厮潜入臣府上,偷溜进臣的书房中,上面臣的官印也可能是她私自偷改的!” 真是不要脸,死到临头还要狡辩,她说姚宁德怎会如此淡定,原来在等着玩这出! “沈侍郎,此事当真?” 沈侍郎出列行礼:“回陛下,臣是带了一名新来的小厮去姚尚书府上赴宴,他是替表兄来臣府上当值的,依臣看,周铁官的样貌确实与那名小厮有几分相似。” 周听澜暗道事情不妙,她既已经站在殿上,万没有退缩之由。 该如何才能破这局呢? 忽然,有道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陛下,臣想请奏,臣能作证周铁官所言皆是实话。” 话出,整个大殿上朝官齐齐望去。 第50章 事终 “求陛下饶命!” “不知爱卿有何证据证明周铁官方才所言皆实?” 皇帝狐疑地摆手示意扶昌说话。 扶昌上前朝皇帝行礼:“陛下, 臣有罪?” 听到扶昌的话,皇帝面露诧异神色:“哎——爱卿不是与朕说有证据吗,为何不说, 先请罪?” 姚宁德赶忙行礼:“陛下,莫要听这奴才的一堂之言啊!” 他转为望向扶昌, 怒骂道:“扶昌,曾经身为本官最得力的随从,是本官平日里待你不薄吗?竟敢在圣上面前公然诋毁本官!” 要把扶昌尽快吓住,他之前将扶昌捡回来时,瞧他老实本分, 做事能干, 没少在扶昌面前提起那些他所做的腌臜之事。 扶昌知晓他太多秘密, 下朝之后,他定要好生处置扶昌。 现下想来扶昌来他府上前,同他说家里遭逢劫难, 只剩他一人的事情恐亦有蹊跷。 “姚爱卿所言当真?” 扶昌再度行礼:“姚大人所言都是真的, 臣确实曾在兵部尚书府中担任姚大人的贴身随从, 现下已不在。” “为何,莫非姚大人在府上对你不好?” “陛下!”姚宁德此时再次开口。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奴才是当年臣在街上捡回来的, 平日里在尚书府上深受臣的器重, 他的月俸都是府里的头一份,可臣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啊!他竟然会背叛臣, 甚至还敢在陛下面前诋毁污蔑臣!” 大殿之中,众朝臣彼此间小声议论着:“本官想起来了,他不就是经常跟在姚大人身旁的那个随从吗?” “可是本官听说他十分忠心于姚大人, 你是不是记错了。” “夫妻都能一夜之中反目成仇,更何况是随从呢?” “……” 皇帝听着下面嘈杂的声讨声,他不耐地望向身侧的公公。 公公尖锐的嗓音乍然在大殿上响起:“肃静!”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身为尚书府的随从,上谏主子,以下犯上,不忠之徒,该知晓先要做什么吧?” “臣知晓。” “好,来人,将人带出,施以五十/大板,一板皆不可缺!” 扶昌这么拼的吗,为了帮她状告姚宁德,竟连命都不要了。 周听澜见扶昌挺直腰板便要跟着上前的公公出门。 周听澜喊住他:“扶昌,要不我自己来也行,你不必如此?” “周姑娘放心,扶昌没事。” 板子重重拍打在肉/体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周听澜始终没听见扶昌的声音。 扶昌该不会真的被打死在大殿外吧! “陛下,奴才觉得人快不行了。” 扶昌全身衣裳已满血痕,他被公公重新扶回大殿中。 他径直跪下,朝皇帝行上一礼。 “你仍执意要献上所谓治姚尚书的证据吗?” “臣坚持。” “好!你说,朕听着,究竟是何证据,使卿冒死亦欲上谏于朕!” “回陛下,姚大人在府中对臣的确不错,不错到臣难以消受。” “此话怎讲?” 他眼下就是要寻个合适的理由将姚宁德关入牢狱之中。 虽然他是天子,然而若是无故将臣子押入大牢,执意行刑,恐那些聒噪的史官会给他记上一笔。 “陛下,臣过去身为姚大人最为器重的随从,每次姚大人行下等之事时,臣皆在场,甚至朝中有些忠臣还是臣替姚大人去抓的。” 第101章 扶昌话语满含感激:“臣家中遭难,是姚大人不嫌弃臣,带臣入尚书府得此庇佑,臣甚是感激。然而臣亦不能见姚大人误入歧途,不知悔改,因此臣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他转而面对姚宁德接着道:“大人,莫要怪扶昌,扶昌都是为大人着想。” 姚宁德听到众朝臣话语的转变,气得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大人,臣对不住你!” 扶昌朝姚宁德深深行上一礼,随即他面朝皇帝再度行礼:“陛下,臣多年跟随姚大人左右,手上亦有些证据,陛下可派人去取。” 姚大人,我们之间终于快要结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证据不久便被取来,皇帝看着新呈上的证据愤怒至极。 “好你个姚宁德,竟然背着朕做这么多的事情!” 姚宁德面色煞白,他跪地不断求饶:“陛下饶过臣这次吧,臣再也不敢!” 皇帝冷哼:“饶过?你肆意妄为,谋害忠良,朕怎能饶恕!” 周听澜见状,姚宁德彻底要完蛋了,她眼神一转:“陛下,臣适才想到家父还给过臣一张纸,但是臣一直没能打开,臣猜想与姚大人也有关系。” “何处?” “它被臣藏于首饰之中,陛下稍等,臣这便将其取出。” 周听澜摘下耳朵上的耳珰,耳珰的设计极为精巧,内部空心。 她将其拆开,耳珰的中间赫然是一张纸。 纸张很快被公公递到皇帝面前。 “姚宁德,朕原以为你只是谋害忠良,未曾料到你的胆子竟然大到欲谋反篡位!” 姚宁德脱力地瘫坐在原地。 “姚宁德,朕问你话!如实回答!” 姚宁德连滚带爬地朝皇帝方向而去:“陛下!臣真的没有!陛下!” “还敢狡辩,证据确凿,你当朕的眼睛是真的瞎了吗?” 皇帝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此人拖出,打到招认为止!” 姚宁德被带下去的时候,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狗奴才!本官那时候就该让你惨死在街上,就你这种背信弃义之徒,不得善终!” 扶昌淡淡看他一眼:“大人,您老实招供,也好免受些苦头。” “本官绝不!哎呦——啊!” “陛下!臣冤枉!陛下!” “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啊!痛!” “臣……臣之道错了!” 姚宁德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殿,周听澜不禁捂住耳朵,叫得和鸭子发/情般一样的难听。 皇帝扫过站在下方的众朝官:“诸卿是否与姚宁德沆瀣一气,即刻坦诚告之,朕恕你们不死!” “陛……下。” 与姚宁德有往来的朝官皆站不稳,沈侍郎扑通一下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罪!” 众朝臣纷纷跪地请罪。 皇帝见此情形,眼底带上一抹笑意:“诸卿皆来,向朕述说尔等做了什么朕不知之事?” 从沈侍郎开始,众朝臣开始依次述说近年来与姚宁德勾结,犯下的滔天罪行。 “皆是好样的,竟敢欺君!岂不畏朕将尔等尽数诛连九族?” “求陛下饶命!” “……” 朝臣们将头磕得砰砰响,周听澜隐约瞧见几名朝官的额头上渗出鲜血。 周听澜实在看不下去,上前行礼:“陛下,臣有一言。” “说!” “诸位大臣虽有错,然挑事者现已被捉拿,大臣们此番亦知陛下的用意,不敢再犯,其次,诸位大臣皆是大昭国不可少栋梁,乃是大昭国根本,万不能寒了臣子们的心。” “那依周爱卿所言,朕身为堂堂天子,岂有不能罚之理?” 周听澜劝说道:“陛下,您自然可以惩治诸位大臣,臣的意思是略施小惩,既能展示您的皇威,又能保全大昭国根本。” 太子在旁附和:“儿臣觉得周铁官说得在理,父皇可莫要气坏身子。” 皇帝赞同颔首:“那便依周爱卿所言,罚俸三月,诸爱卿皆起!” “谢陛下。” 朝臣们哆哆嗦嗦起身,他们皆向周听澜投来感激的目光。 “事情亦当有所终。” 皇帝最后宣布:“前丞相贪墨军饷之罪,实为兵部尚书诬陷所致,朕判其无罪,谢国公府亦然。。” 他望向太子:“太子此次立下大功,朕必重赏之,稍后命公公将圣旨送至东宫。” 太子行礼谢恩:“多谢父皇赏赐,儿臣定会加倍努力。” “周爱卿,你想什么赏赐?” “陛下,臣的父母虽已在北疆住上一段时日,却仍不太适应北疆的气候,臣恳请陛下让臣的父母重返上京城。” 父亲的官位定是无法恢复,周听澜忆起父母初至北疆城曾出现的水土不服症状,很是心疼。 皇帝思索片刻,反问道:“周爱卿的婚事,亦已定下有段时日?” 周听澜讶异,皇帝他这是? “回陛下,是的。” “趁谢将军出司狱之际,即办其婚事,以祛晦气。朕命钦天监择吉日。至于前丞相,既已昭雪,便返上京吧。” 周听澜大喜,忙谢恩:“谢陛下赏赐,臣稍后再锻几把好刀呈给陛下。” 第102章 提及刀,皇帝眉眼染上笑意,人至中年,他就只有收藏宝刀这一个爱好。 他垂眸望向不久前箱子里奉上的刀:“周爱卿所铸之刀,实为极品,朕以为不应独享。。” 皇帝拿起把长刀递给公公:“这把长刀给朕收起来。” 他随即高声问道:“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心底忐忑:“臣在。” “剩下的刀替朕发给诸位爱卿。” “遵旨。” 长刀依次被礼部尚书赐给大殿中的朝臣,谢恩声此起彼伏响起。 “辛苦周爱卿再锻几把给朕送来。” 周听澜面色平静行礼:“臣遵旨。” 古代皇帝真是不做人,虽然是她献上的御刀,但就这么赏给大臣,拿她当免费劳动力啊! 黑奴!都是黑奴! “朕今日倦了,众卿且退。” 见已无事,公公看了眼皇帝:“退朝!” “诺。” 众朝臣行礼送别皇帝。 周听澜走出大殿,她站在台阶之上望向天际,碧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似被水过般,一切都令周听澜心旷神怡。 扶昌被公公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过周听澜身旁,他低声开口:“周姑娘,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什么意思?” 扶昌这话究竟是何意? 第51章 宫宴 “什么人!” 周听澜离开皇宫后, 她直奔谢国公府。 “怎么还没来啊,不是说即刻放人吗?” 周听澜焦急地站在府门口,眼巴巴地望向周围人群。 莫不是皇帝下朝就后悔, 古代帝王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海底针般瞧不清楚。 “澜儿!” 恍惚间, 一道熟悉地声音自街头乍响。 “谢泽川,你……” 她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被谢泽川拥入怀中。 “谢泽川……” “嘘——” 唇/瓣被手指抵住,谢泽川低低地嗓音在她耳侧响起。 “澜儿,先让我抱会儿。” 周听澜不好意思地小幅度推了推身前的谢泽川:“昨日不才刚在司狱见过,怎又这么粘人。” “昨日抱过是昨日抱过, 今日我又没有。” 谢泽川不愿, 耍赖地模样像是抱着骨头的小狗似的, 若是他身后有尾巴,定然摇得欢快。 “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你别……” “澜儿, 咱们马上也要成婚, 他们都是在羡慕我们, 何必管他们的目光。” 谢泽川说出口的话真是越发离大谱。 “你起开!”周听澜气急败坏低骂道。 “好好好,澜儿我松手,你别生气。” 周听澜总算脱离谢泽川的双手, 她揉揉把紧抱后压麻的手臂, 狠狠瞪谢泽川一眼。 “澜儿……”谢泽川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出声。 林氏瞧两人之间的互动,调笑道:“澜儿与川哥儿的感情真好。” “不过就是个臭小子,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感情好,我和你的感情不好?” “一把年纪的人,怎还与儿子抢醋吃, 老不羞的。” 谢国公被林氏训了几声,他哼哼两声,站成一排,不敢吭气。 周听澜见谢家父子如出一辙的神情,顿时明白件事。 其他她不敢打包票,然谢泽川的黏糊劲必定遗传自谢国公,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都别站在府门口,我们都快进去,我都有些累了。” 谢泽清搀扶着谢老夫人从后面走来。 “老夫人莫急,我们这便进府。”周听澜走到谢老夫人的另一侧扶住她。 门上的封条已被官府官员提前撕去,周听澜望着眼眸闪烁。 同地不同时,亦有不同心境,她亦已完成当初所愿。 ** 马车朝皇宫处缓缓驶去,周听澜放下马车窗幔。 她舒展下身子:“时间过得真快啊。” “澜儿不是很期待这场宫宴,快些到不好吗?” “是挺期待的。” 周听澜好奇地问道:“你说昭阳公主宴请我去参加宫宴,太后会问我什么?” “应当与你在朝堂上揭发姚宁德有关。” 见周听澜有些担心,谢泽川宽慰她道:“莫要担心,陛下对你前几日新锻的刀甚是满意,想必太后也知晓你的本事,她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我怎能不担心。” 毕竟是她穿至大昭国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宫宴,为了避免自己犯错,周听澜再次搜寻原主在上京城时的全部记忆,又向林氏打听了些宫中规矩。 桌几上放有林氏为他们备好的零嘴。 周听澜拿起一串糖葫芦,厚厚的糖浆裹在山楂球表面,甜中带酸,十分可口。 她眼睛登时亮起:“好吃!谢泽川,你要不要吃点。” 糖葫芦被递到谢泽川嘴边,他低头咬下一颗山楂球。 周听澜满脸期待地望向谢泽川:“好不好吃,是不是很好吃?” 谢泽川不喜甜食,然见周听澜的模样:“是挺好吃的。” “我就说我觉得好吃的东西就不带差。” 谢泽川盯着周听澜的脸,他眸底闪过暗芒,他一把抓住周听澜拿着糖葫芦的手,将其扯入怀中。 第103章 周听澜惊呼:“你干嘛!” 糖葫芦上的山楂球被谢泽川咬下一颗:“既然澜儿喜欢,那我们一起吃。” 黑影覆下,山楂球表面的糖浆已融化大半,温热的触感带着山楂球进入周听澜口中。 糖浆的甜在口腔中炸开,周听澜的舌尖不由地去追逐山楂,却被另一股力量给裹挟。 良久,周听澜紧抓谢泽川衣襟,低低喘息:“你……” 谢泽川咽下口中已无糖浆的山楂球,他舔了舔唇角:“好像更好吃了。” “你吃这串!”周听澜面色红润,她拿起另一串糖葫芦塞进谢泽川手里。 马车行至宫门口,有侍卫敲响马车窗沿:“宫内不能行马车,请各位公子小姐下车。” 谢泽川在周听澜脸上轻轻落下一吻:“要是宫宴上出何事,你便让宫女去男客那边寻我。” “你放心便是,我又不蠢。” 谢泽川捏捏她的脸颊:“是,我的澜儿可聪明。” 周听澜拍开他的手:“宫门口呢,我先下去了。” “澜儿,等等我,我和你一起下去。” 谢泽川越来越不知收敛,街上黏糊,宫门口也这样。 两人在宫门口处分开,谢泽川频频回头望向周听澜离开的方向,视线在空中触碰。 ** 宴席开设的地点在座雅致宫殿中,男女客不同区。 谢泽川径直去了男客那边,周听澜则跟随宫女走到女客的席位。 “周姑娘来了,来本宫这儿坐。” 昭阳公主坐在席间,瞧见周听澜进殿,唤她过去。 周听澜上前行礼:“臣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昭阳公主摆手:“桃红,带周姑娘落座。” 周听澜落座于昭阳公主右侧的席位。 “周小姐,许久未归上京,莫不是忘了我们这些姐妹?” 周听澜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碧绿烟纱对襟长裙的女子。 是沈侍郎府上嫡女。 “沈小姐。”周听澜指向自己,故作惊讶道:“我难道看上去很老?” “周姑娘此话何意?” “若非沈小姐觉得我年纪大到忘事的年岁,怎会认为我不见得你?” 席间世家小姐听到周听澜的话,脸上端庄的神色差点绷不住,纷纷掩嘴偷笑。 “你!”沈小姐被周听澜的话给气到。 旁边小姐来劝阻:“沈小姐,周小姐刚回来你便找人麻烦,多不好。” “也罢,本小姐不同你计较。” “好热闹啊!”大殿里刹那响起道苍老的声音,太后被人搀扶着走进大殿。 众人起身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见过皇祖母。” “都起来吧,哀家此番来仅是瞧瞧热闹,年纪已高,恐难以久留。” “怎么会,皇祖母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太后眼角笑出皱褶:“还是昭阳会说,哀家自知身体状况,无需多言。” 宫女扶着太后坐至首席。 太后望着下方的贵女颔首:“看来人都到齐,那便吩咐开宴吧。” “是。” 宫女们将道道装有珍馐的碗碟置于周听澜面前的桌上。 周听澜环顾周围人,她偷偷小声问身侧的昭阳公主:“怎么不见皇后娘娘?” “母亲今日身子有恙,她便没有来宫宴,你问这个作甚?” “无事,臣只是见皇后娘娘没来,略有担心,娘娘无事便好。” 周听澜听见上方的太后突然开口问道:“哀家听闻今日宴会,前丞相家的小姐也来了,现下在何处?” 果然是要找她。 前日,她将新锻好的刀具托谢泽川递给陛下,并让他替自己给昭阳公主送封信。 “陛下对你送的刀甚是满意。” 谢泽川带回大批赏赐之物,周听澜方彻底放下心来。 她对自己锻造的刀有信心,然帝王之心难测,万一办事不利,那便是祸难当头。 与此,谢泽川还带回来昭阳公主的回信,信上她告知自己太后已知前朝之事,或许会在宴会上问她。 周听澜忙起身行礼:“太后娘娘,臣女在。” “是个好孩子,哀家听闻你可是办成件大事。” “娘娘谬赞,为大昭国谋福祉是臣女应做之事。”周听澜说着话语愈发低沉。 “周小姐,何事如此?”太后不解问道。 “娘娘,可否让臣女说句私心话。” “可。” 周听澜再次行礼:“臣女虽为大昭国,然亦有私心,臣女的父亲因遭兵部尚书陷害方全家流放,父母年事已大,又突逢此变,至北疆城后身子便不如往常,臣女心疼,故下此决心要为父亲平反。” 她说着眼眶竟微微泛红,似是想起年迈的父母重病卧榻不起的场景。 “哀家初闻不知所以,周小姐乃是大孝之女,能为孝行至此,实乃难能可贵,哀家甚是欣赏。” 她转头唤身侧的宫女:“取哀家梳妆奁里的玉镯来。” “玉镯寓意甚佳,哀家闻你喜事将近,此玉镯便作为哀家予你的填妆之物。” 周听澜感激谢礼:“多谢太后娘娘。” 第104章 她顶着席间小姐羡慕的眼神回到位置上。 太后不久便起身欲要离开。 “哀家稍感疲乏,诸位小姐继续言谈即可。” “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一走,众小姐便按捺不住。 “周小姐,真是我们贵女中的典范,姐妹们都要向你学习。” “周小姐,你……” 周听澜实在受不住众小姐的赞美,与昭阳公主说了句自己想到外面透透气便走出大殿。 女人要是说起糖衣炮弹来,那就没有男人的事。 刚走出大殿,周听澜眼尖地瞧见前面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 “那是谁,扶昌吗?” 她悄声跟上去,扶昌正跟着一名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后面。 “蟒袍……”周听澜看清男子锦袍上的图案时心中大惊。 是端王! “辛苦你潜伏在姚宁德身旁。” “殿下方是对属下有恩之人,殿下若是需要,属下定当竭力。” 端王很满意扶昌的回答:“我们的计划很快便要开始,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扶昌竟然是端王的人!他们口里的计划又是什么? 周听澜还欲靠近听得清楚些,但是尽管她动静极小,却还是被两人谨慎地察觉到。 “什么人!” 第52章 提点 捏造一个傀儡? 周听澜眼中闪过惊慌, 怎么办,她可不想被发现。 “扶昌,你过去看看。” “是。” 眼见着扶昌朝自己愈发靠近, 周听澜的心剧烈跳动,呼吸似乎都要停滞下来。 怎么办, 难道她要直接在宫里与扶昌动手吗? 这个想法冒出的片刻便被周听澜扼杀于脑海中。 在宫里动手可谓是大不敬,扶昌眼下乃是端王随从,且目前与皇帝感情甚笃,与其交恶,她处于下风。 就在周听澜感觉尸体有点凉的时候, 身子骤然一轻, 她被人揽住腰抱起。 “谢泽川……” 周听澜仰头便见到谢泽川抱着她腾空而起, 攀上旁边宫殿的屋顶。 “澜儿,站稳。” 屋顶乃是古代皇宫常见的重檐庑殿顶,两人躲在短檐间, 紧贴墙壁, 谨慎地观察下方。 “殿下, 属下查看过,并没有人,只是只野猫窝在角落中。” 扶昌到周听澜适才藏身之处看过一遍, 方回去同端王汇报。 端王诧异道:“野猫, 宫里怎会有野猫?你确定你没看错?” 扶昌眼眸微动:“殿下,属下确信是只黄白花色的野猫。” “想必是内务府的太监近日有些许怠慢,你稍后替本王去内务府提点一二。” “殿下替陛下处理宫中怠惰之人, 陛下定会龙颜大悦,奖赏于殿下。” 端王听到扶昌拍马屁般的话语,心情甚佳:“好!就属你懂得本王。” 周听澜意味深长地望着站在端王面前的扶昌。 “谢泽川, 你说扶昌是不是看到我们两个人?” 她本以为扶昌助她搞垮姚宁德是受端王指使,真正效忠之人乃是端王,现下看也不过如此。 “我同澜儿想法一样,但他为何要包庇我们?” 谢泽川亦是不解,扶昌此人身上仿若藏有许多秘密。 他对待每任主子均看上去尽心尽力,但是背后小动作却不断。 姚宁德是,端王亦然。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会在这儿?”周听澜忽地回想到方才惊险一刻。 “我想问问你情况如何,便让宫女去寻你,谁知宫女却与我道你已离开席位,说是要出去透透气,我忧心你会出事便来寻你。” 谢泽川略带责怪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扶昌不愿包庇你,我不能及时赶到,你该有多危险。” 想到他不久前所见的那一幕,谢泽川便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倒流。 顾不得思索,他疾步上前将周听澜带离。 “我……我知道,下次我不会这么冲动。” 谢泽川叹气,他将周听澜揽入怀中:“澜儿,我很担心你。” 端王的声音再度自不远处传来:“本王身子弱,先行回宫歇息,扶昌你替本王多加留意武库司那边,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扶昌行礼送走端王,他望着端王离开的背影转身欲走。 “我们下去。” 谢泽川带着周听澜自屋檐一跃而下,拦在扶昌面前。 扶昌见到两人笑眯眯道:“周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扶昌,你竟然是端王的随从?” 扶昌眉眼微挑,他反问道:“周姑娘不是都已经看见?” “是,我都看见。” 周听澜愤愤开口:“我问你,你和端王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端王提及了武库司,想必与上京城兵器有关,古代能与兵器密切相关的便是战争。 北疆城的战事兵器储备严重不足给予周听澜莫大的灵感。 然上京城内百姓安康,无战争踪迹可寻,且又与牵扯上端王。 莫非…… 若真如她所想,上京城恐怕会陷入风雨飘摇的动乱之中。 扶昌回绝道:“周姑娘莫不是痴人说梦,我现下是端王的随从,绝不可能背叛他,将此事告知于你。” 第105章 见扶昌咬紧牙关,不愿说的模样,周听澜亦是没辙。 她上下打量扶昌全身:“既然你不愿说,我也没法强求,你在大殿上受到的伤还未好全吧,多注意着些身子。” “多谢周姑娘好意,扶昌心领。” “你多加保重。” 扶昌身上疑点众多,在未解开之前,他尚且不能有事。 周听澜转身欲走:“谢泽川,我们走。” “周姑娘且慢!” 扶昌霎时喊住周听澜,周听澜不明所以地转头:“你还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提点周姑娘几句,上京城不日将有场大劫,周姑娘若想明哲保身,最好便是远离上京城。” “多谢扶大人提醒,我自有考量。”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同谢泽川往大殿方向而去。 “谢泽川,你说扶昌最后的提醒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此事关系重大,务必禀告陛下。” 周听澜刚想说陛下或许早有防备,迎面跑来名宫女。 “周小姐,公主殿下让奴婢唤您回去。” “又说是何事吗?” 宫女摇头:“殿下怎会与奴婢讲,周小姐去了便知。” “好,正好我也要回去。”周听澜望向身侧的谢泽川:“今日之事我会去同昭阳公主私下商议,你莫要提起行动,等我消息。” 谢泽川颔首,两人就此分开。 ** 周听澜随宫女回到宴席时,宴席已接近尾声。 昭阳公主瞥她一眼:“怎么出去那么久?” 周听澜行礼回道:“臣有些事想与殿下私下商议,望殿下应允。” 她微微侧身,压低声音道:“殿下,臣适才去外透气时遇到些事,事关端王,臣不便定夺,方来告知殿下。” 昭阳公主听罢瞳孔微缩:“好,宴席结束后,你留下片刻。” “诸位小姐,今日之宴,承蒙大家莅临,本宫甚慰。然世上无不散的宴席,宴乐虽好,终有散时。宴席至此便已结束,小姐们可在宫女的引领下离宫。” 不多时,宴席间的世家小姐便在宫女的指引下离开殿中。 昭阳公主吩咐桃红道:“桃红,你去瞧瞧宫里还有小姐没离开吗,本宫要与周姑娘谈正事。” 周听澜唤住即将出门的桃红,她望向昭阳公主:“殿下,能否让桃花替臣去隔壁男客那儿唤谢将军过来?” 桃红望向昭阳公主,见其颔首同意,方应声走出殿门。 昭阳公主随即吩咐正在宴席间收拾的宫女:“你们都下去,稍后再回来收拾。” 殿门被重新关上,喧闹的大殿霎时安静下来,仅剩下昭阳公主与周听澜两人。 昭阳公主急切问道:“周姑娘,你到底发现有关本宫皇叔什么事?” “殿下莫急,臣与殿下细细道来。” 周听澜随后便将她在散心时遇上端王与扶昌的事情告知于昭阳公主。 “殿下,端王话中提及的武库司现下是何人掌管。” 周听澜猜测该与姚宁德有关,然其现已下狱,新任的兵部尚书是何底细周听澜并不清楚。 “武库司是由兵部掌管。” 周听澜眼中划过异色,果然是兵部,她接着问道:“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是何人?” 昭阳公主想了想:“听我母妃提过一嘴,好似是皇叔向父皇举荐的,原任职员外郎,父皇查过其人履历,家世干净,业绩虽无大事但老实本分,尚可。” 周听澜听着昭阳公主说的新任兵部尚书形象,心底寒意顿起。 端王真不是在照着姚宁德的模样捏造一个傀儡吗? “殿下,您难道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昭阳公主面露疑惑:“为何?” “殿下您应当知晓我父亲是被姚宁德污蔑陷害,而您是否也听闻过姚宁德的一些品行。” “我明白了。”昭阳公主思量片刻,恍然大悟,随之她细思极恐:“端王是想……” “不错,端王想要在朝中逐步安插/他的势力,至于武库司,臣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你说便是。”昭阳公主深吸一口气。 “武司库掌握上京城全数兵器,包括兵器锻造、兵器储藏及其分散等各种职能,若是武司库被掌握在端王手中,兵器短缺,到时端王起兵谋反,上京城又当如何自处?” 昭阳公主气急,她忽地站起身,怒喝道:“皇叔他是想要谋反!” “殿下息怒,臣眼下也仅仅是猜测。” “你的猜测极有可是真的。” 殿门被打开,谢泽川走进来,他关上殿门,朝昭阳公主行礼后挨着周听澜坐下。 “谢将军所言又是何意?” “殿下,臣之所以晚来一步是因臣方才在席间暗中观察新任的兵部尚书。” “有何异动?” 谢泽川扫了周听澜一眼:“扶昌与我们分开之后,他不久便回到了宴席。” “什么?”周听澜惊异,依照扶昌的身份,他尚不足以参与此等级别的宴席。 “莫非他是作为新任兵部尚书的随从?” 谢泽川赞同道:“不错。” 昭阳公主说着便朝殿外走去:“此事不宜拖下去,本宫即刻去御书房同父皇道明此事。” 第106章 “殿下!” 周听澜正要起身拦住昭阳公主,事情多数尚未清楚,直接面圣未免过于打草惊蛇。 “周姑娘为何要拦本宫。” 周听澜劝道:“殿下,我们现下并无切实的证据,即便此时去面见陛下,亦无济于事。” “那要如何办,本宫不能眼睁睁见端王计谋得逞?” 周听澜眼眸一转,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找太子殿下?” 证据不足,皇帝那儿暂且不行,或许她能找太子商议下对策。 第53章 搜集 难道他们要暴露了吗? 昭阳公主听到周听澜的提议, 已知自己不该太过于贸然去找皇帝:“本宫带你们去见皇兄。” 东宫门口的侍卫见是昭阳公主,并没有多加阻拦,几人踏入东宫书房。 周听澜两人在进入书房后, 便向坐在书桌后的太子行上一礼。 “你们都起来。” 太子看到昭阳公主带着周听澜等人来,他放下手中文书, 甚是诧异:“昭阳,你为何……” “皇兄莫要再问,本宫有要紧事同皇兄商议。” “既然如此,你们都坐吧。” 太子书房内设有案几与软榻,便于太子休息, 几人在太子的示意下在案几旁坐下。 “昭阳, 你来找本宫是有何事?” 昭阳公主坐下喝上口茶便急切道:“皇兄, 你不知道,大事不好,皇叔他恐怕意欲谋反!” 太子叹气, 他起身自书架上拿下几本文书:“原来你们也察觉到了。” 文书被摆在案几上, 太子指着文书解释道:“这些是近日皇叔给父皇递上的文书拓本, 你们可以看看。” 周听澜随手拿起一本,是端王举荐新任兵部尚书的文书。 “臣近日听闻陈员外郎,德才兼备, 忠诚体国……” 都是些古代<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称赞术语, 周听澜不愿再看,她视线下移落在最后。 “今特举荐其担任兵部尚书,以资朝廷用人, 谨以此奏。” 周听澜看完文书:“陛下难道仅凭端王的举荐文书便让其上任?” “非也。”太子摇头。 “父皇其实早已知晓皇叔有不臣之心,然碍于端王生母于父皇有救命之恩,又因端王所做之事均在背地, 掩藏极深,搜查证据有限,故让其在朝中野心愈加大。” 周听澜依次看完案几上的文书拓本,无非是端王向皇帝举荐某名官员或是某项举措。 从字里行间中,周听澜便能感受到端王想要控制朝政的野心。 “端王真是太过分!”她大声怒骂,谢泽川见状,急忙抱住周听澜轻哄。 “澜儿,莫要因他人之过而气坏自己身子。” 周听澜稍稍平复下来,她心底默念像是端王祸乱朝纲者不值其动怒,饶自己心神。 她望向太子问道:“太子殿下,事态已至严重,臣等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吗?” 太子深思片刻:“父皇在知悉皇叔野心之后,他便命本宫去调查此事,本宫调查情况虽较父皇好上些,然朝野上下的目光皆盯着本宫,并没能搜到切实证据。”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搜集证据?” 太子颔首:“周姑娘在搜集姚尚书罪证时,展现出来的能力就非寻常者所能匹及,本宫能用提供方便,让你们进去兵部,乃至武库司。” “殿下,臣还想问问武库司的事情。” “周姑娘请讲。” “臣听公主殿下说过武库司中储备有上京城的各式兵器,若是端王起兵谋反,兵器并不可少,殿下也知臣乃是名锻刀师,所以对兵器方面实属敏感,不知陛下对武库司中的兵器有何举措。” 提及武库司中的兵器,太子心中升起忧虑。 “此事便是另一件令父皇与本宫心烦之事,端王对武库司的觊觎其实早在姚尚书在任时便已存在,父皇又暗中将武库司中的兵器转移,然因处处受限,仅仅转移出部分,剩下的恐全入了端王手中。” “那岂不是?” “幸得上京城之前并无大型叛乱,否则大昭恐危矣。” 周听澜提出假设:“端王对武库司的控制,臣认为与扶昌有关。” 太子在朝堂上见过扶昌本人,那时他亦被其冒死举荐的魄力所钦佩,甚至生出招揽之意。 得知他乃是端王所派,太子只想感慨其隐藏真好,若是己方,定要大力栽培。 “周姑娘所言并非没有可能,扶昌潜伏在姚尚书身侧多年,无人看出其端倪,本宫便觉其人本事深不可测。” 周听澜眼中闪过暗色,她在听见武库司时便已有所预料,然昭阳公主深居宫中,朝堂之事皆是四处听闻。 昭阳公主义愤填膺:“皇叔他怎敢如此放肆!” “殿下莫气,端王此番乃是行恶事,实乃恶人做恶事,自有天罚来收。” 古代人人皆想坐上那个位置,然德不配位终被推翻者甚多。 再者,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权力大些,美人多些,周听澜找不到其他好处,甚至有早衰之兆。 她随意偏头望向太子书桌上厚厚的文书,太子都这么多,更何况皇帝,就这工作猝死量,周听澜想想便身子抖上一抖。 第107章 太可怕! “太子殿下,臣先前以为武库司兵器尚能救上些,然经殿下所言,即便武库司救回也仅是空壳,臣等去搜集证据时,恳请殿下为臣做件事。” “何事?” “臣要殿下搜集大量锻造材料,以备端王随时起兵谋反。” 太子同意,他当即便喊来暗卫即刻去办。 他将手中的一枚令牌交予周听澜:“此乃本宫的身份牌,周姑娘拿上去寻兵部董侍郎,他乃是本宫的人,他会帮助周姑娘顺利进入兵部。” “多谢殿下。” 周听澜双手接过令牌,事情商议结束,太子尚有文书需要批阅,他们便请辞告退。 ** 董侍郎怒喝道:“你们是谁,竟敢擅入侍郎办公室?” 周听澜掏出太子令牌递给董侍郎,董侍郎当即面色骤变:“殿下让两位来可是有何吩咐?可是为新任的兵部尚书?” 他忆起前几日太子殿下送上府的密信,上面让他时刻留意陈尚书动向。 “我们要进陈尚书办公室搜些东西,望董大人替我们两人做掩护。” 武库司归于兵部管辖,想必兵部尚书的办公室内必有其相关文书,若是找到相关证据,那便再好不过。 董侍郎笑道:“既然是殿下的吩咐,本官自当竭力办到,不知两位准备何时行动。” “董大人安排便是,我们初来乍到,对兵部的了解自不如您。” “那好,本官先去探查一下,陈尚书此时应当正在其办公室内。” 董侍郎扫视整张书桌,他自桌上拿起一卷文书,随即开门:“你们便留在本官的办公室里,陈尚书离这很近,就在那儿。” 他指着斜前方的一间办公室:“本官进去之后,会将陈尚书办公室的门留下一条缝,你们也好听听做下打算。” 不是说古代会用陶瓮砌成墙体作隔音墙,尤其以兵部之类的保密机关。 周听澜狐疑想问,然董侍郎说完便已朝陈尚书办公室方向走去。 隔壁办公室的门倏然被打开,周听澜见此迅速合上门,仅留一条缝隙观察门外。 “董侍郎这是要去找陈大人?” 是沈侍郎的声音。 “沈侍郎有事?” 董侍郎莫名其妙地望着沈侍郎,因其过去与姚尚书交好,所以他平日里与他并不常往来。 “无事。”沈侍郎的视线在董侍郎手中文书上游移片刻:“既是去寻陈大人,若是一块儿。” 董侍郎婉拒道:“本官一人便可。” 沈侍郎自讨没趣,他嘟囔两声,转身便要回办公室。 忽然,他眼眸审视地盯着董侍郎办公室的方向:“董侍郎办公室内还有旁人。” 他怎么觉得门像是没关紧? 糟糕!周听澜听到沈侍郎的话,她猛然望向身侧的谢泽川。 谢泽川低声宽慰:“澜儿,莫慌。” 董侍郎故作疑惑:“何以见得,本官就在这里,办公室内岂会有旁人?” “大抵是本官的错觉。” 沈侍郎径直开门走进自己办公室。 董侍郎走进陈尚书办公室,出乎周听澜预料,她竟能清楚地听见汇报办公室内之人的对话。 “兵部目前一切皆正常运行,有几个小侍卫偷懒亦已被臣教训过。” “董侍郎真是有心。” “多谢大人,近日兵部的账册臣亦已经整理好,望大人过目。” 随即便是翻阅纸张的声音。 “账册做得不错,董侍郎还有其他事吗?” “有,臣今日在宫宴上没能与大人说上几句话,臣深感惭愧,想邀大人晚些时刻上酒楼共饮。” 周听澜顿时知晓董侍郎是想帮他们看好陈尚书,以便无人打搅其搜集证据。 良久,周听澜都没有听到陈尚书的回答,正当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之时。 扶昌的声音竟从办公室内响起。 “陈大人今日还要去趟武库司那边,恐怕要辜负董大人的好意。” 出宫之后,扶昌竟跟着陈尚书来到了兵部。 周听澜内心惊异,恰在这时,一道声音自隔壁响起。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董侍郎办公室里作甚?” 她猛地循声望去,隔壁的沈侍郎竟不知何时再度打开门。 难道他们要暴露了吗? 谢泽川面色如常,他镇定道:“大人,小的只是在此等候董侍郎,并无他意。” “不可能!” 沈侍郎径直朝两人方向冲来。 陈尚书仿若听到办公室外的动静,他大声问道:“何人在外边?” 周听澜看着面前的沈侍郎,又望了望斜前方陈尚书的办公室。 她要怎么办才好? 第54章 城外 又是一桩皇家秘辛。 陈尚书自办公室内走出, 他身后跟着扶昌以及略带惊慌的董侍郎:“你们待在董侍郎办公室里作甚?” “回大人,小的在此处等董侍郎,想与他汇报工作。” 周听澜语气恭敬, 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望向陈尚书身后的扶昌,若真如她所料, 扶昌没有想象中的忠心于端王,那他该…… 第108章 扶昌侧眸看向陈尚书:“陈尚书,不过是两名小吏,没必要追究他们。” “大人说得在理,既是来找董侍郎的, 董侍郎也有汇报完, 那便回办公室吧。” 董侍郎躬身行礼:“臣这便回去。” 说罢, 他故意朝周听澜两人怒吼:“还不快些向大人道歉,若是打扰了大人办公,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大人恕罪!” “这次便算了, 下次注意。” 办公室门被关上前, 周听澜听见陈尚书的声音:“扶大人, 本官适才好像还听见了沈侍郎的声音,出门却不见其人,是本官幻听吗?” “本官并未听见, 或是陈大人近日为殿下殚精竭虑, 方才会出现幻听,待事情了解,陈大人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陈尚书的笑声传来:“哪有, 不过是尽殿下所托,望殿下大计所成之人,莫要忘记吾等功臣。” “自然不会忘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隔绝外界声音,周听澜抬眼便见董侍郎一脸惊恐地望向办公室内某处。 “沈侍郎他……他怎会在本官办公室中,还有他这是?” “如董大人所想,之前在外嚷嚷者便是沈侍郎。” 谢泽川附和道:“为避免被发现,无奈之下,我们便将他打晕过去。” 他将藏于书桌之后的沈侍郎拽起,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周听澜见他的动作赞同颔首,好歹是个兵部侍郎,就让他倒在地上不管不顾,多埋汰。 董侍郎疑惑问道:“他现下被你们打晕过去,待会儿要如何处置?” 周听澜回道:“董大人不必忧心,等下我们便将沈侍郎抬回他自己的办公室,若是沈侍郎醒来询问,董大人装作不知晓便是。” 反正除他们之外,谁也不知晓沈侍郎出现过。 当然,这其中得排除扶昌。 董侍郎方放心下来:“你们也听见了,本官本欲邀请陈尚书去酒楼共饮,以此稳住他,然他晚些要去武库司,也算是不会留在兵部。” 提及武库司,周听澜想到什么,问道:“董大人可有武库司内部的地图?” 董侍郎诧异:“你们也要去武库司?” “不错,实不相瞒,殿下吩咐我们来兵部找您便是为此事而来。” “简单,地图而已,本官确实有。” 董侍郎走到书桌后,他打开抽屉从中拿出张地图。 他再度看了看周听澜,随即走到她面前递给她:“这便是武库司的地图,你们收好,莫要弄丢,本官再给你们两人写张能进武库司的符文。” 周听澜展开确认之后便将地图收入怀中:“谢董大人帮助。” 董侍郎摆手:“你们乃是殿下的人,殿下让你们来找本官,实乃殿下对本官的信任,怎敢言谢。” 之后,周听澜时刻留意办公室外动静,终于听到斜对面办公室门传来响动。 “谢泽川,他们好似要走了。” “我们再等会儿,万一他们折返回来便不妙。” 待外再无动静,周听澜起身:“董大人,您替我们看好沈侍郎,待会儿我们便来将他抬回去。” 董侍郎颔首应声。 周听澜走至陈尚书办公室门口故技重施,在门口敲上几下见无人应答,方放心开门进去。 “谢泽川,时间有限,我们等下还得去武库司探查情况,分开来找。” “好,我去那边。” 两人分开在陈尚书办公室中搜查有用证据。 “还是兵部办公室好找些,不像姚宁德府上的书房,建个暗室放重要罪证。” 周听澜不多时便找到几卷盖有端王私印的信件。 谢泽川忽地招呼周听澜过去:“澜儿,你瞧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东西?” 周听澜走过去探头望去,谢泽川手上是武库司近日采购锻造材料的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武库司近日的流水。 “怎么数额会如此之大?” 她望着上面的天价数目,眼睛瞪圆,锻造材料购入这么多,那兵器当时十分充足才是。 然待其瞧见兵器储量,周听澜惊呼:“怎就这么点?” “谢泽川,这不对,端王他们不仅仅是从武库司中拿取兵器,或许还有锻造材料。” 谢泽川也仔细查看过数额,心中骇然。 他继续翻看,谢泽川指着某个账册某处:“澜儿,你瞧这个锻造材料损耗数额。” “果然,我看到前面锻造材料便觉不对,眼下看来,端王便是靠锻造材料损耗将锻造材料运走。” 办公室门外骤然传来董侍郎的敲门声。 周听澜心中大惊,董侍郎怎会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账册收起来,我们去瞧瞧。” 两人踱步至办公室门口,董侍郎已然推门进来:“吓死本官了,沈侍郎方才突然醒来,可没把本官吓死。” 周听澜侧身便瞧见倒在地上的沈侍郎:“董大人将沈侍郎砸晕了?” “是,适才情急之下直接一拳砸在头上,也不知会不会有事。” 董大人真是外表不显,内里生猛。 为避免有人察觉,谢泽川暂时将倒在门外的沈侍郎拉入门内。 第109章 “董大人,您可知此间办公室还有什么藏东西之处?” 既然太子说端王自姚宁德任职时便已有异动,即使兵部尚书之外换人,证据应当也有残留。 他们现下找到的证据皆指向近日。 就连那本账册亦然。 董侍郎思索了一会儿,沉声开口:“本官觉得两人可以去书架上搜寻,兵部许多案卷皆置于此处,或许会有所帮助。” 周听澜听到董侍郎的话便觉得白问,他们怎可能不知书架或许会有线索。 然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时间细细翻找。 幸好眼下翻到的证据亦足以证明端王所为,谢泽川将沈侍郎扔回他办公室后,两人便与董侍郎告辞。 ** “谢泽川,你说扶昌站在锻造炉前作甚?” 周听澜躲在角落中问道。 “不知道,我觉得他不像是在看锻造炉,倒像是在等人。” “等人?”周听澜眼底升起疑惑,她同谢泽川拿着董侍郎写的符文,扮作前来汇报的小吏,十分顺畅地来到武库司的兵器锻造间。 符文虽是董侍郎所撰写,然盖印却是用她与谢泽川在陈尚书办公室内寻出的印章所盖。 “不错,扶昌看似是在瞧锻造炉中的炉火,然而他与陈尚书皆不会锻造,且他时常抬头望向周围。” “确实像是在等人,但是他在等何人,莫非是端王?” 谢泽川眼眸微沉:“是不是待会儿看看便知。” 又等上一会儿,锻造间门口出现名身着紫黑色衣袍的男子。 果然是他。 周听澜见扶昌与陈尚书向来人恭敬行礼:“属下见过殿下。” 端王扫了眼两人,挥手让人起身,他声音冷淡:“今日的货都准备好了吗?” “殿下放心,一切皆备。” 端王放肆大笑:“本王就知晓扶昌你办事得力。来!给本王说说!” 扶昌应声:“属下已经派人将锻造材料装箱偷偷运至城外兵营,上京城中的铁匠也已全数控制起来,武库司仓库中的兵器已所剩无几,相信到时候上京城必将无兵器抵抗。” “好!本王稍后还得回宫应付一下本王那儿老不死的皇兄,若是本王母妃死得早,否则坐上龙椅之人怎会是他!” 两人的对话令周听澜身形微颤,她压低声音:“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吗?” 谢泽川面色凝重,看来上京城事态很是不好。 “澜儿莫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扶昌谄媚的话接着传来:“殿下英明,陛下恐怕永远不知道您的生母,贵妃娘娘,其实当初是想杀了他,却不料即将被人发现,方将他救回,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又是一桩皇家秘辛。 周听澜感慨,果然男人不能太花心,古代皇帝老婆个个多,宫里便是非不断。 她还听说古代有皇帝是死在马上风,想想就可怕。 “太子与我们说陛下因贵妃娘娘救过他性命,方对端王多加宽容。若陛下得知贵妃其实是凶手,陛下恐不会心慈手软。” 为人帝者,又有哪个心慈手软。 “我们回去禀告便是,我现下好奇地是扶昌口中将锻造材料送至城外,难不成城外有他们的据点?” 周听澜脑中飞速思索,古代建立据点主要用于战略要地与物资储存。 锻造材料的运送便很好地证明了物资储存,至于战略要地…… “谢泽川,我有个更糟糕的想法。” 谢泽川侧目,等着周听澜接着说。 周听澜深吸一口气:“我先前以为端王篡位谋反,他会给皇帝下毒,谋害陛下与太子,方夺得皇位,眼下看端王恐怕在背地里豢养私兵,随时便能起兵谋反。” 谢泽川在北疆城征战数年,怎能不清楚周听澜话语间的严重性。 “此事需得尽快告知陛下,让其裁决。” 恰在此时,一名小吏跑进锻造间,他行礼道:“诸位大人可有见有其他小吏来过此处?” 扶昌摇头道:“并无,发生了何事?” “不久前,有两名小吏拿着盖有陈尚书印章的符文说要找陈尚书汇报事务,许久都未见有人出去,特来问问。” 陈尚书惊诧道:“并没有见有小吏来寻本官。” 端王察觉不对,他怒道:“给本王去查!将人搜出来!” 若人是他那老不死的皇兄派来,他可得好生招待。 不妙,要赶快撤离! 周听澜与谢泽川对视一眼,转身便轻声逃离原处,朝锻造间大门跑去。 第55章 谋逆 你会遭到报应的! 眼见后面追兵越发多, 周听澜大口喘气:“我们这样逃不行,还没跑出大门我们便要被追上!” “澜儿,要不我们分开行动。” 周听澜摇头:“不行, 分开后情况会很不明确。” 又是一轮小吏的追捕,周听澜两人将追来的小吏打晕。 周听澜随手脱下两名小吏身上的衣裳, 她将其中一件丢给谢泽川。 “套上,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谢泽川听罢,迅速将衣裳套上。 套好衣裳,两人转身欲走。 第110章 岂料,对面忽地再度出现一队小吏。 为首的都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吏, 瞧向周听澜两人:“你们有没有看见两个可疑之人路过。” “回大人, 属下是与其他人走散, 待属下找到时便见他们都倒地不起,属下也不知道啊!” 都头怒骂一声:“他们肯定还没有走远,给本官在附近搜。” 周听澜眼神一转:“大人, 属下们先去附近寻人。” 都头挥手让周听澜离开。 他随意扫过地上倒地的小吏:“被耍了, 刚才那两个人, 都给本官去追!” 两人疾步逃跑,躲避后面不断朝他们袭来的攻击。 周听澜翻看手中地图:“我们现下到哪儿了!” 哪里才有能暂时藏身的地方? 转过一条拐弯处,身后的追兵已被远远甩开。 周听澜稍平复呼吸, 她指向旁边一道门:“这儿是间更衣室, 我们进去藏藏。” 更衣室内无其他官吏,两人警惕地留意门外的动静。 门外传来另一名都头的声音。 “都给本官查仔细一下,殿下那边还等着我们抓到人、带人回去。” “大人, 更衣室要搜吗?” 门忽地被推动,周听澜两人站在更衣室内,佯装成惬意偷懒的模样。 见到来人, 两人脸上皆露出惧怕的神色,像是老鼠被猫抓似的。 都头不客气怒吼:“你们两人怎么会在更衣室里?” 周听澜摆手,眼中闪过害怕:“大人,不是的!大人,我们只是想来更衣室休息一会儿!” “你们这样偷懒的小吏我见得多了,整日偷懒,月俸是不想要了!还不快出来帮忙找人,若是误了殿下的好事,别说你的月俸,连你的命!也都别想要了!” 周听澜点头哈腰附和:“是是是,属下马上就出去找人,定不会误了殿下的好事。” 她拱了拱身侧的谢泽川:“还愣住作甚,一起出去找人啊!” 谢泽川亦朝都头行上一礼:“我们这便出去。” 周听澜朝大门走出时,她眼神盯着都头,神情古怪。 她眼下的样子怎和被老板抓到的上班摸鱼实习生般,唯唯诺诺,直接滑跪认错,生怕扣工资。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被人发现并且成功逃离。 “认错态度不错,很好!” 都头煞是满意。 恰在此时,之前那名都头跑来;“你这边什么情况,有没有见到两个可疑人跑过来,本官刚才跟丢了。” 周听澜看着那名都头,内心发慌。 之前那名都头注意到周听澜两人,眉头微拧,眼前这两名小吏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豁然,某个画面在他脑子划过。 “就是他们!” 周听澜心弦一紧,她招呼身后的谢泽川:“快跑!” 然而都头与几名小吏已然朝他们围了上来。 ** 端王坐在椅子上不耐地盯着锻造间大门处,他撇撇嘴:“怎么还没抓到!本王养得都是废物吗?” 扶昌劝慰开口:“殿下莫急,属下出去瞧瞧情况。” 周姑娘,眼下可没人帮你,祝你们好运。 “大人!抓到人了!” 扶昌恭敬朝端王行礼:“贺殿下得偿所愿。” “好!”端王大喜,他起身笑道:“还不速速将人给本王带上!” 又有不长眼的家伙跑到本王面前当濒死的蚂蚱,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偷听。 几名小吏押着两个身着小吏服饰的人走进锻造间。 “殿下,就是他们二人。” 扶昌见到两人的身形顿时松了口气。 也不枉费他掩护她如此多次,还算有本事逃出去,竟还懂得金蝉脱壳,丢出两名替罪羊。 端王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两名小吏:“你们是谁派来的?是不是陛下?” “殿下,您在说什么,属下不过是在休息间内睡觉休息,醒来便见他们将属下围住,说是殿下要抓我们!” “殿下,属下冤枉,属下下回再也不敢偷懒!” “殿下!” 端王听得心烦,他吩咐扶昌:“扶昌,你觉得他们所言是真的吗?” “回殿下,属下不好说。” 端王诧异问道:“为何?” “适才两名刺客逃离之时,他们身上并没有穿小吏的衣裳。当然,属下或许看错了。” “你说得有理。”端王狠狠踹了地上两人一脚:“来人,把人给本王带下去严刑拷打。” 地上两名小吏哀嚎求饶。 “殿下,真的不是属下!殿下,放属下一回吧!” 然而端王依旧面无表情,他冷冷地看着小吏被人从地上拖起。 扶昌扶额,他背过身装作看锻造炉,不愿看眼前这一幕。 “殿下!殿下!搞错了!都搞错了!” 都头跑进锻造间,他径直跪倒在端王面前:“殿下,大事不好啊!” “什么大事不好,给本王说清楚!” 都头战战兢兢抬头,他身形颤/抖,没有吭声。 第111章 怎么办,他说出来不会被殿下一气之下砍了吧。 端王怒吼:“还不给本王说清楚!” “他们……他们不是偷听殿下的人,人……人抓错了。” “废物!人呢!人在哪儿!” 都头艰难吞咽唾沫:“跑……跑了!” 怒火再也忍受不住喷涌而出,端王拳头捏紧:“都是废物!” “殿下,现下还不是生气之时,不如待会儿瞧瞧陛下那边的反应再做打算。” “就依你所言,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好皇兄看到会有何反应。” ** 周听澜与谢泽川拿着太子令牌,顺利进宫。 两人上前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正坐在御花园里的亭子里,桌上摆满了周听澜近日送进宫的各式刀具。 他手中拿着方帕子,不断擦拭刀刃,口中赞叹:“好刀!好刀啊!” 皇帝听见声音,眼睛登时便亮了起来:“周爱卿、谢爱卿,速速平身。卿等今日何以得空来见朕?” 周听澜神色严肃:“陛下,臣有要事禀告您。” 皇帝放下刀,他微微正色:“爱卿,请言。” 周爱卿善锻好刀,又替朕铲除姚宁德这个朝中蛀虫,乃是朝中肱骨之臣。 就是不知今日所奏之事是何事? “陛下先看一下这些东西。” 周听澜将在陈尚书办公室内搜集到的证据以及账册皆交予皇帝。 皇帝先翻看过信件,他脸色愈发黑沉。 周听澜见皇帝开始翻看账册解释道:“陛下,这本账册记录了武库司近日的锻造材料购置、损耗以及兵器锻造数额,其中数额差异明显,臣相信陛下也已看出。” “周爱卿所言何意?” “臣与谢将军察觉不对后,潜入武库司探查,意外撞见端王,且听到些骇人之言。” 皇帝神色愈发凝重:“请爱卿详述,究竟何事发生?” “太子殿下,陛下正与周铁官及谢将军谈事,你看……” 皇帝听到亭子外的声音,他摆手停止周听澜两人的话语,侧目朝外看去。 “请太子上来。” “是陛下!” 太子走进亭子,他朝皇帝行上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坐,既然太子至,那便与朕一块儿听听你皇叔究竟在武库司所为何事。” 周听澜望向身侧的谢泽川,眼神示意他来说。 谢泽川会意,行礼回道:“臣在武库司的锻造间中听见端王及其随从说锻造材料已全数运往郊外兵营。” “兵营?”太子坐不住,他反问道:“端王在郊外豢养私兵?” “不错,且上京城的铁匠现皆被端王的人控制!” 太子气急:“父皇,端王一日不除,祸患终身啊!” “可是……”皇帝有些犹豫。 周听澜仿若看出皇帝的疑虑:“陛下可是想起端王的生母贵妃娘娘?” 皇帝微微颔首。 太子见皇帝这般亦是气愤不已,然却无可奈何。 “陛下,臣心疼你。” 皇帝不明所以:“周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多年被端王与贵妃娘娘蒙骗,其实贵妃娘娘并不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是贵妃娘娘欲要谋害陛下,眼见要露馅,方救下陛下。” “周爱卿所言当真?”皇帝起身走到周听澜面前指着她问道。 “臣是亲耳听端王说的,定不会有错。” 谢泽川亦附和道:“陛下,臣也听见。” “好!好啊!好个端王,好一个贵妃!竟瞒朕于鼓中多年!” 皇帝当即便下旨命皇城司去将端王带回。 上京城天空乌云滚滚,遮住了日头。 府中,端王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他看着面前的饶永安:“饶大人,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便是这般场景。” 饶永安举刀对准端王:“端王殿下,老实与我们回去,陛下或许还会饶你一命!” “饶我?我那老不死的皇兄有那么好的心?” 端王迅速拔刀,径直砍下一名皇城司禁/卫的头颅。 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响起,人头在地上滚上几圈。 “端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饶永安冲其怒吼。 “本王自然知道,不久之后,大昭国将落入本王手里,到时候第一个死的便是饶大人。” 端王抬手,他的身后出现数道黑色身影。 “担心本王,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杀!”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端王带来的随从较皇城司禁/卫人数多上许多。 局势愈发混乱起来,饶永安挺直腰板,挥退一人举刀大声吼道:“杀了端王!” 然事与愿违,皇城司诸位禁/卫不敌,被其一一斩杀。 饶大人拖着身子,刀插/入地里,鲜血自他嘴角滑落:“端王,你会遭到报应的!” 端王冷笑:“本王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本王只信自己,天命是属于本王的!” 端王谋逆逃跑、杀死皇城司禁/卫数人的消息飞速传遍整个上京城。 皇帝当即下令全上京城戒备。 第112章 “全城搜捕,务必将端王给朕擒获!” 第56章 解毒 “现在不苦了。” 离上京城不远处的兵营据点内, 端王看着面前的沙盘冷笑:“过几日,本王将率领大军攻破上京城。” 扶昌递给端王一杯新泡好的茶,他目光落在沙盘上:“殿下定能取得胜利。” “扶昌, 你看如今的上京城兵器严重短缺,且无锻造材料, 城中粮草没有多少,支持不了多久。” “殿下英明,现看来上京城已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端王将手中茶杯放下,他走向角落中的笼子处,一只漂亮的白色雪貂正躺在里面熟睡。 他将雪貂抱起, 忽地想到什么:“饶永安已死, 皇城司群龙无首, 扶昌你可知最可能接替者是何人?” 扶昌躬身回道:“属下猜想是谢将军。” “是谢国公府上那位?” “回殿下,正是,此人常年驻扎于北疆城, 是个棘手的家伙, 然而他依旧比不过殿下分毫。” 哈哈哈—— 端王放肆大笑起来, 手指顺着怀里雪貂的毛发:“那是自然,上京城如今没了兵器,就如同只没牙的老虎, 不堪一击。” 他的手掌放在沙盘之上, 上京城被他牢牢掌握在其中。 “得到上京城,本王易如反掌。” 扶昌眼中划过一道异色,附和开口:“殿下出马, 怎会失败,即使上京城的人再如何努力,皆如水中捞月。” “殿下, 属下曾在姚尚书身侧听他提及过一件事,虽此人不足为惧,但属下怕其会饶我们的事。” 端王眼眸微眯:“你直说便是。” “姚尚书时贪图大量银两,致使各处军饷皆不足,北疆偏远,军饷亏空更甚,北疆城因此兵器不足,处于劣势,情形与眼下的上京城十分相似。” “究竟是何人所助?”端王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扶昌。 扶昌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是……是前丞相之女,周听澜,不过殿下放心,此人虽现在上京城,却无甚威胁。” “你说得对,区区女子,怎能对本王造成威胁。”端王语气顿了顿,好奇问道:“不过本王很好奇,她是如何解决北疆困窘的?” 扶昌赶忙回道:“此女乃是名锻刀师,锻刀技艺非寻常铁匠所能匹及,方能平复北狄。” 端王坐在椅子上,他将雪貂放于腿上,重新拿起茶杯小酌一口:“不过是个锻刀师,上京城锻造材料已空,又无铁匠,单凭她一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扶昌称赞:“殿下盖世无双,单凭此女,阻碍不了殿下的大业。” 端王被扶昌夸得心里飘飘然,他摆手接着道:“上京城中粮草无几何,本王那老不死的皇兄本王清楚,最是见不得百姓因他而受苦,到时候本王略施威胁,他们怎能拦得住本王。” 扶昌听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些许担忧:“殿下所言极是,属下眼下还有个忧心之处。” “尽管说便是。” “我们围住上京城,里面的人束手无策,活活闷死于内,然我们还得考虑外在的敌人。” 端王不在意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周围城池中的将士吗?” 扶昌将茶杯倒满,重新递给端王:“正如殿下所想。” “本王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 端王嗤笑一声:“你放心,本王早就派人将周边城池控制住,且消息被阻隔,他们来不了。” “可是……” “可是什么,本王瞧你就是过于忧虑,其实没必要,就上京城如今的样子,本王实在没放入眼中。至于宫中,本王从前在宫里已买通内务府管事,更加没有问题。” 扶昌垂头低声道:“是属下多虑。” 端王拍拍扶昌的肩膀,吩咐道:“几日后,你带人去将士去城下进行强攻,若是不行便进行围城。” “是,属下明白。” ** 深夜,武库司内,周听澜刚锻好把长刀,放下锻造锤,便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抱住。 她惊呼:“你不是暂时接替饶大人的位置迎战吗?怎么有空找我?” 谢泽川今早还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怎晚上就如此闲? 谢泽川蹭了蹭周听澜的颈窝处,喃喃道:“已经部署下去,我放心不下你这边,过来看看。” 周听澜看着锻造台上刚锻好的长刀,她叹了口气:“幸好之前我让太子殿下搜集来大量的锻造材料,端王搬得真空,真是一点儿也不给我们留。” 谢泽川眼底升起担忧:“澜儿,这么多刀你锻造得过来吗?” 周听澜宽慰他道:“我已经让太子传信给山寨里的兄弟,他们现下应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况且太子殿下已经将皇城司及其兵营中略懂锻造的将士都送我这儿来,我已经轻松不少。” 何来的轻松,不过是暂时的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罢了。 想起死去的肖若,周听澜悲从中来:“谢泽川,你说他们要是得知肖若死了,他们会怪我们吗?” 谢泽川轻声安慰她道:“不会的,澜儿你莫要再将肖若的错怪于自己身上。” 周听澜稍稍振作起来:“我会尽快调理好,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多的锻刀,上京城内的兵器太少,端王随时都会带兵谋反,我们得做好准备。” 第113章 她随之又道:“也不知道母亲他们眼下到哪儿了?说好让他们参加我的婚礼。” “澜儿,我以后会补给你一个更盛大的。” “好。” 两人又腻歪了片刻,谢泽川始终抱着周听澜不愿松手。 周听澜无奈,她将身后的谢泽川推开:“好了,你别妨碍我锻刀,你闲,我可忙着呢!” 谢泽川还想上前却被周听澜厉声阻止。 “你若是太闲就去给我整理锻造材料去。” 谢泽川瘪嘴,委屈巴巴地盯着周听澜,在没得到她半点眼神后,老老实实地待在旁边整理锻造材料。 “我果然招澜儿,嫌弃,呜呜呜。”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那三声假得不能再假的哭声,满头黑线,谢泽川他到底要干啥啊。 实在受不住谢泽川的茶言茶语,周听澜拽住他,将其拖到锻造间外面:“你给我出去!” 赶走谢泽川,周听澜长舒一口气:“总算安静下来。” 周听澜拿起锻造锤继续开始新一轮的锻造,不知不觉,外头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锻刀累了吧,过来喝些粥。” 周听澜以为是谢泽川早上来给自己送早膳,没太在意:“你帮我放桌上就行。” 然而良久却无人回应。 周听澜狐疑转头,便瞧见乔氏正端着碗粥站在她身后。 “母亲!” 乔氏将粥碗塞给旁边的周逸明手中,跑上前将周听澜抱入怀里:“澜儿,你受苦了,瞧你都瘦成什么样。” 周听澜望向周逸明身后走进来的人,她惊喜道:“李大夫、你们……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乔氏温声解释开口:“我们刚才来怕打扰你,又担心你没吃早膳,饿坏身子,所以才出声唤你的。” “至于他们,我们恰好在半路碰见,发现都是来上京城的,便一块儿来。” “最巧的是进上京城后一问路,又碰上了。” 周听澜心中讶异,竟然会这么巧! 山寨里的兄弟们附和:“是啊,周姑娘,真是太巧了。” 谢泽川接过周逸明手中粥碗,招呼山寨里的兄弟坐下。 “澜儿,我们边吃边聊。” “我们听见周姑娘有需要,便彻夜赶来上京,话说怎么不见肖哥?” 肖哥不是最崇拜周姑娘,关键之时,怎不见人? 周听澜喉头哽咽:“肖若他……” 谢泽川见状,粥是喝不成的,他拿过粥碗,放在一侧的桌上。 他沉声替周听澜回答:“肖若他不在了。” 锻造间内谁都没再说话,沉默良久,方有人再度开口:“肖哥怎么会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姚宁德,是他杀死了肖若。” 周逸明听到姚宁德的名字气愤不已:“他果然还是如之前般残忍暴虐。” 山寨众人也不忍心,见周听澜面上伤心至极,忙宽慰道:“周姑娘,我们不会怪你,你也莫要伤心。” “你们……多谢。” 周听澜擦去眼底的泪水。 “周姑娘,我们现在要作甚?” 周听澜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锻造台:“待会儿我会教你们如何锻造长刀,你们有之前的锻造基础,会好学许多。你们去那边几个锻造台将身上东西放下,我来教你们锻刀。” “好。” 山寨众人去放置物件,周听澜看向自己的父母:“父亲母亲,我与谢泽川的婚事恐怕要再拖上些时日。” 周逸明摆手:“无碍,正事要紧。” “澜儿,你也要多加注意身子。” 谢泽川适时出声道:“伯父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澜儿的。” 周听澜瞥他一眼,就会赚取好感度。 “父亲母亲,你们快去休息吧,走这么远的路,身子也该累。” 她转而望向身侧沉默不语的李大夫:“李大夫也一起?” 李大夫阴沉着脸,他望着周听澜冷哼道:“还是先不要吧,你父母身子近日倒是不是,但我瞧你却不太行,伸手!” 周听澜听李大夫的语气便觉大事不好,她估计又得被老中医批评不爱惜身子。 把过买后,果不其然,李大夫的脸色黑如锅底:“简直是越来越胡闹!” 他指向谢泽川,怒斥道:“他身上的毒还没解,你身子便亏损至此,白瞎老夫之前在北疆城送你的好药。” 周听澜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李大夫,他的毒如何?” “知道错便好,过些时日,你便和他中毒的身子不相上下。” 李大夫随即轻蔑一笑:“那种毒素怎能拦得住老夫,老夫已经配出解药,不久便可为谢将军解毒。” 周听澜眼底眸光闪烁:“太好了,李大夫您简直是华佗转世,再世神医!” 李大夫虽不知华佗是何人,然他亦是明白周听澜话里的意思:“当不得,当不得,老夫可没你口中那般有本事,只是一介游医。” “谢将军何时有空?” “明晚便可。” 李大夫笑着起身:“那好,老夫也得先回去配药。” 周听澜与众人告别,火速将粥喝尽,开始教导山寨众人锻刀。 第114章 ** 翌日晚上,李大夫要给谢泽川解除身体中的毒素。 周听澜提前赶回谢国公府,看着紧闭的房门:“怎么还没出来,难不成毒没解成功?”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叨:“莫不是说什么其他意外?”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我自己吓自己。” 乔氏见周听澜在那儿不停摇头,劝慰道:“澜儿,李大夫既然说能解,谢将军不会有事的。” “母亲,我……” 房门忽地打开,李大夫淡定地走了出来。 周听澜直接扑过去:“李大夫,怎么样?” “毒已经解了,现在还在昏睡,醒来便好。” 周听澜松了口气:“辛苦李大夫。” 李大夫将一袋子药递给周听澜:“这些是药,让谢将军醒来服下一次,后面每日服用两次。” 李大夫走后,周听澜跑进房中,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男人双目紧闭,睡得安稳。 “谢泽川……”周听澜扑到床榻旁:“谢泽川,你什么时候醒啊。” 她轻抚谢泽川的眉眼:“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怎么还在睡。” “……” 周听澜陪在谢泽川身旁,轻声述说着。 两道视线骤然在空中碰撞,周听澜吓了一跳:“谢泽川,你什么时候醒……醒的?” “在你说你很想我的时候,澜儿,我也好想你。” 谢泽川将周听澜抱到床榻上。 “你没事便好。” 周听澜小声嘀咕:“可把我担心坏了。” 她想起李大夫让谢泽川醒来吃药的事,周听澜挣脱谢泽川的怀抱起身:“不说了,李大夫走之前让我叮嘱你吃药,来,我们把药吃掉。” “澜儿,苦,李大夫做的药好苦,我不想吃。” 谢泽川抱着周听澜的手,一副不愿意吃药的小孩儿模样。 周听澜不满教训:“谢泽川,良药苦口,你才刚好,怎么可以不吃!” 她再次将丹药塞进谢泽川手中:“快些吃!” 谢泽川抿嘴,他将丹药放在一旁。 “澜儿……” “谢泽川,你要怎么样才吃药。” 周听澜再度被谢泽川拉入怀中。 “要澜儿亲我,我便吃。” 周听澜无奈,她侧身在谢泽川脸上亲了一口:“这样总可以乖乖吃药了吧?” 岂料,还未等周听澜离开,她便被人扣住后脑勺,谢泽川将其紧紧贴向自己。 唇齿由浅入深,周听澜被吻得喘不过气,舌尖滑入口中。 周听澜喘着气,她唇/瓣晶莹滑润,舌尖微露。 “你……” “澜儿,这才够。” 谢泽川拿起丹药塞入口中。 周听澜看见谢泽川将药吃下,将水端给他:“苦就喝些水冲冲。” 谢泽川接过杯子,他将其放在一旁。 “你不是苦……”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周听澜猝不及防,谢泽川的舌灵巧地撬开牙关,深深吻了起来。 周听澜含糊哼哼:“刚……吃药,你干嘛。” 谢泽川稍退开,他低喘道:“澜儿,药好苦。” 说罢,他俯身含住周听澜的香唇,轻轻蠕动着。 “现在不苦了。” 周听澜气恼,她推开谢泽川:“你给我老实待着。” 她起身便要离开,衣角被拽着,周听澜回头便见谢泽川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澜儿,你陪陪我好吗?” “好吧。” 周听澜坐回床榻上。 两人依偎在一起,想起即将的战事,周听澜低叹:“谢泽川,你要好好活下来。” 谢泽川笑嘻嘻道:“当然,澜儿,等我来娶你。” “谁要你……” 谢泽川捏捏周听澜的脸:“除我之外,还有谁敢。” “澜儿,你个小坏蛋。” 两人不久便陷入沉睡。 当天边露出一丝白线时,上京城外,大批将士抵达城门之下。 “不好了,叛军来了!” 第57章 攻城 “为……为什么?” 武库司中, 山寨里的兄弟们手中的锤子不断落下。 “大家手上速度都快些,打起精神,上京城中的兵器都被端王那个狗贼掳走, 作为兵器后备,我们不能给周姑娘丢脸!” 锻造间内, 大伙儿斗志昂扬,气氛火热。 上京城内如今情况危急,他们彻夜待在锻造间中,累了便在锻造间内找出稍干净地方打个盹,醒来便马不停蹄地继续锻。 早膳是简单的馒头与白水, 馒头是由早上将士提早送来的, 被炉火烤的有些干硬。 杯子里的白水被炉火照得火红, 山寨里的兄弟漆黑的手在身上随意擦拭两下,拿起石头似的馒头,硬嚼几下, 就着白水生咽下去。 “真是难吃, 像是在吃铁块一样。”有人低骂一声, 重新拿起锤子:“加油,继续锻,我们会胜利的!” 钢铁块与锤子发出剧烈的碰撞, 汗水糊住了眼睛, 随手擦去便继续落锤。 锻造炉内迸发的火焰融入金属闪烁着不同的光亮,锻造间中的人听见天际炸开阵阵轰鸣的爆炸声,皆担忧地望向城门方向。 “将士们在城墙门那儿拼命, 周姑娘亦在其列,我们也不能落后!” 第115章 “是,大家加油干!” 锻造间里的人不断在彼此间鼓劲, 两人对视一笑,揉揉自己酸胀无比的腰,低头继续完成手中锻造。 有人手中的锤子险些握不住,他手掌酸软。 他旁边的人眼尖地发现,面带忧色问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不必,我稍缓缓便可,大家都在加油,我亦不能拖后腿。” “那你注意一些。” 将士们穿梭于锻造台之间,将锻造好的长刀收集起来,装箱。 “快!这几箱运往城门那边,剩下的运至仓库,先行保存。” 各项分工明确,众人脸色涨红,不知是急的还是被炉火烤的,地上散落着不明的水渍,亦不知是汗还是锻造出来的冷凝水。 即便如此,无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锻造间外,天色略显阴沉,乌云低沉,却偏偏有几束日光透过云层,刺目而不合时宜,似在天际划开了个口子。 扶昌侧身望向端王,兴奋开口:“殿下,日光刺目,适合攻城。” 端王大喜:“好,此乃天助本王!” 不远处的城墙上,收到消息的周听澜匆匆赶来,她身着黑金色铠甲立于众将士之后,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 “端王,你竟真敢来?” 没想到端王来得竟如此快,是得到什么消息吗? 端王眼中满是不屑与嘲弄,他笑道:“本王为何不敢,怎不见谢将军,莫不是真卧榻于床,起不来身了?” 扶昌在旁附和开口:“属下觉得殿下所言甚对,不然如何能解释如今这般情况。” 端王抬手制止住扶昌的话,他摇头不赞同道:“扶昌,你这话便不对,本王仅仅说了一种可能性,你便应和得如此快。” 他话语稍顿,接着嘲笑道:“当然谢将军是如何瘫死在床上的,本王想还有一种可能,谢将军是个懦夫,临阵脱逃,吓得躲在床上不愿起来!” 叛军将士们听见端王的话哄笑一片。 扶昌怒斥:“肃静!” 他转而朝端王称赞道:“殿下威武,此等小人,怎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周听澜拳头捏紧,他们怎能如此戏弄人。 谢泽川身上的毒素刚解,身子正虚,她便不允许他来,看来端王在上京城内的眼线消息传递得很快。 她眼中蓄满怒火:“端王,你莫要太过嚣张,历来乱臣贼子,何来好下场!” “好下场?本王此番便要逆天行道,得个好下场!” 端王刷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上京城:“出击!” 扶昌听命挥手示意:“投石器准备!” 有将士在行伍中骑马传递消息。 石头被搬上投石器上,扶昌一声令下:“投——” 装弹皮套被弹起,众多石头如流星般落在上京城城墙上。 “啊——额——” 城墙上的将士痛苦呻吟。 周听澜心中焦急,她高声喊道:“都快闪开!紧急躲避!” 远处传来冲锋的号角声。 “出击!杀——” “冲!” 端王最后的落下,叛军将士们举起长刀,他们纷纷朝前冲去。 周听澜吩咐将士:“弓箭手准备!” “啊——”叛军将士脚下一空,发出刺耳的惨叫,他们陷入泥土之时,尖锐的倒刺穿透他们的身子。 后面跟来的叛军将军见状止住脚步,大吼:“搭梯!快搭梯!” 木梯被架上,然依旧有将士不稳,跌落下去。 鲜血染红了土壤,红了一片。 周听澜见叛军将士们即将通过护城河,忙下令:“弓箭手改放火箭!” “是。” 数道火箭如流星般射向叛军将士们,火舌燃起,叛军将士们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痛苦地滚落进护城河中,没了生息。 护城河中火光冲天,绕着城墙围成一条流动的火蛇,吞噬着里面的一切。 端王高声吩咐道:“把梯子并成排梯,上临车!” 叛军将士们排成几列,他们抬起排梯,不要命般向前冲,排梯被架在护城河上,巨型弓弩猛地朝上京城城墙上射出,深深扎进。 排梯被翻转起来,叛军将士们顺着排梯的转向直接搭在城墙之上。 “快把他们打下去,石头,快投石头!他们就要上来了!” 城墙上乱做一团,石头朝前传去,直接往城墙下砸去,排梯上的叛军将士被落石砸中,滚落下去。 周听澜趁乱问旁边的将士:“宫里现下情况如何?” 也不知宫里怎么样,要是陛下被端王的眼线控制住,上京城危矣! “宫里现下并没传来异动。” 周听澜松了口气:“告诉太子殿下让人彻查宫里上下有无被端王买通之人,务必保证陛下安全,顺便将目前的情况禀告殿下。” “是,属下这便派人回宫禀告太子殿下。” “尽快!” 叛军将军将两块木板架在护城河上,临车碾过木板,驶了过来,云桥被径直架在城墙上,叛军将士们顺着云梯冲上城墙。 “将他们打下去!” 城墙上乱成一团,两方将士拔刀互相厮杀起来,刀身抵住胸口,将其推下城墙,摔得当场殒命,皮开肉绽。 第116章 周听澜挥刀闪过一人,她盯着临沉,沉思片刻,心中闪过个念头。 她冲弓弩手喊道:“弩箭加火对准临车,从侧面加绳子攻击,另一端绑重石朝城墙丢下去,把他搞塌!” 临车的结构和座小楼一样,火烧毁其中部分固定装置,加之重力使其倾斜,应当可行。 “成功了。” 庞大的临车不堪其力,终于被将士拉倒,临车周围的叛军将士四散逃离。 “报——启禀殿下,临车被带火弓弩射穿,烧毁了。” 端王眼底森寒:“死伤几何?” 叛军将军躬身回答:“死者过千,主要是因临车坠毁而亡,伤者不算。” 扶昌宽慰开口:“殿下不必多虑,上京城如今不过是临死前的无力抵抗。” “你说得对,让将士们继续进攻,换冲车,给本王冲破上京城大门!” “是!” 周听澜看着冲车朝城门处撞开:“端王竟还不死心。” “将士们,给我死守住城门,莫要让他们撞开!” 安排完宫中事,太子匆匆赶来:“现下情况如何?” “情况对我们很是不利,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陛下那边怎么样?” 太子神色凝重,他沉声道:“听到你派将士传来的消息,本宫将父皇身边均换上自己的亲信,不会有事。” 他望着城外满目疮痍的景象,不禁感慨:“在来的路上,本宫瞧见城中百姓家里传来哭喊声,他们皆是害怕上京城被端王所攻破,受其屠害。” 周听澜心情低落,古代战争最可怜不过普通百姓,他们既无世家贵族有钱财傍身,能扭转风向,攀附新贵,又无守卫人马替其保护安全。 怎一个悲字! “不好了!不好了!”城墙下传来将士们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城门……城门要破了。” 周听澜大惊:“快!从城墙上砸火油下去,用火烧!” 然而却无济于事,城门彻底被破开,冲车直接冲入上京城内。 失败了,她竟然失败了! 周听澜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太子低垂着头,手撑在根裂成半截的木柱上。 “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不远处,端王带着铁骑冲进上京城,他直奔皇宫,猖狂的笑声闯入每个将士们的耳中。 周听澜及其太子等人被叛军将士们依次押入皇宫。 在大殿上,皇帝被叛军将士架刀于脖子上,他愤怒地望着坐在曾属于自己位置上的端王。 “端王,你知道你所为何事吗?”他嘶吼质问道。 “本王自然知晓。”端王漫不经心回道:“本王感觉这话有些耳熟?” 他仿若回想起来般:“本王想起来了,你那对你忠心耿耿,甘愿死于本王刀下的饶大人便问过。” 端王盯着皇帝轻蔑一笑:“本王怎么可能不知道,苦苦经营多年,本王为的不就是现在这一刻!” “你!朕这么多年何曾亏待过你,你们母子竟逼朕至此!” “亏待?皇位本来就是本王的,是先帝那个早已入土的老东西不识趣,将皇位给了你,不过现下也该回归正统。” 端王扫过大殿中众人,狐疑问道:“怎不见谢将军?” 叛军将士跪地求饶,声音颤抖:“属下没能找到谢将军。” “废物!”他一脚踹在将士身上。 端王转而望向周听澜:“是不是你将谢将军藏起来了?” 周听澜咬牙,她偏过头,不愿看眼前贼人。 “好啊,不说?”端王拿起长刀:“那便给本王去死吧!” 周听澜闭上双眼,她要死了吗,还没与谢泽川走到最后便要画上残缺的句号。 “澜儿!” 她好像听见了谢泽川的声音,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周听澜被拥入个温暖至极的怀抱,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场景。 端王的胸口插着把长刀,他回头震惊地看向握刀之人,唇瓣蠕动,声音含糊不清,口中喷出大量鲜血。 “为……为什么?” 第58章 留信 至此,世上再无陆昌。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端王胸口处的那把长刀。 握刀者正是前不久口中对端王赞赏奉承的扶昌。 端王望着扶昌, 他眼前模糊一片,蒙上层血雾:“扶昌,你为……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成功攻破上京城, 坐上大昭国最尊贵的位置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落得如此下场? 扶昌嘴角带笑,他像是多年夙愿得偿所愿之人, 释然开口:“因为您该死。” “殿下,这是属下送您登基之礼,您可还欢喜?” “本王……”端王的手抓住深入胸口的长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绽开出刺目的血花。 不甘心啊…… 端王眼珠子瞪大, 死不瞑目, 直至死他都不知道扶昌为何要背叛于他。 “扶……扶昌。” 周听澜在谢泽川怀里, 震惊地望着扶昌。 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扶昌。 从他作为随从出现在姚宁德乃至端王身侧,最后在她面前亲手杀死即将篡位成功的端王。 周听澜扫过地上已无生息的端王,问出同端王临死前一样的问题。 第117章 “扶昌, 你为什么……要杀死端王?” 扶昌将刀自端王微凉的身子中抽出, 血顺着刀身往下流。 他听到周听澜的话, 眼眸低垂:“原因……” 扶昌话语稍顿,接着道:“周姑娘过些时日会知道原因的。” 他拎着沾血的长刀,转身便要离开。 见扶昌要走, 周听澜忙站起身来:“扶昌, 你要去哪儿?” 扶昌没有回身,周听澜听见他轻笑一声。 “自然是回到我应去的地方。” 周听澜不解,什么叫他应去的地方, 难道扶昌与姚宁德、端王之间另有隐情? 扶昌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远处,因大殿上的行为,无人敢上前阻拦。 端王的死很快结束了这一切, 太子与谢泽川带着将士们清扫剩余叛军将士。 天上的阴云逐渐散去,几缕日光终于冲破云层,暖洋洋地洒在众人身上。 周听澜坐在谢国公府书房,她低头看着桌上将士不久前送来的信封,小声嘀咕:“谁送来的?” 待她看清楚信上的名字,眉头舒展,竟然是扶昌。 那日扶昌离开便再也没人见过他,战争善后事宜颇多,她便将扶昌忘之脑后。 现下再看,扶昌的脸又回荡于周听澜脑中。 “他之前说我过几日便能知晓原因,竟然是写信给我。” 周听澜打开信封,开始逐字看去。 周姑娘亲启,敬禀者: 离别前,周姑娘曾问我为何要杀端王,我经几日思索,决定留信一封告知你真相。 我本姓陆,名昌,而非扶,上京城人士,家父乃是宫中编撰。 不知周姑娘看见我的陆姓,能否想到些什么,若是没有也无妨。 十岁时,家中遭逢巨变,全家被判押入大牢,我因幼时身子将养不好,被母亲送去江南养病,方逃过一劫。 待我听闻噩耗后,偷偷回到上京城,想要再见一次家人,然而却得知父母亲族皆因受不住牢里私刑,枉死于牢中。 我不敢上前认亲,怕官兵会因此追查到我,便暗中跟在运送尸体的车后来到乱葬岗,待其离开后方将尸体运出安葬。 父亲本是名贫苦书生,因文章撰写不错被翰林学士尚书举荐,方成为名小编撰,又幸运得陛下赏识,入宫撰写文书。 他平日待人和善,我不知何人会与个小小编撰过不去,竟要让其背负罪名,丧命于牢狱之中,我下定决心要为家中人报仇。 安葬完家里人,我身上已无多少银钱。 为了生存,我将自己卖入家府上做侍卫,巧合的是,这家府上的老爷姓沈,乃是兵部侍郎。 沈侍郎银钱方面待下人慷慨,然他却有许多恶癖,一有不顺心之事便对下人非打即骂。 偶然的机会,我随沈侍郎去参加场宴席,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宴席。 起初宴席间朝官的阿谀奉承令我煞是难受,我强忍着不适跟在沈侍郎身后伺/候。 我见到沈侍郎对个男人尽说好话,从他的话中,我得知男人的身份,兵部尚书姚宁德。 两人无意间提起我父亲,我至今都记得姚宁德以极其不屑的话语说“不就是个编撰,弄死便弄死”。 我自此找到了要报复的对象。 回去之后,我思量着该如何实施我的报仇计划,得知黑市有我所想要的东西,我请假去了趟黑市。 我的这张面皮已在仇人面前露脸,已然废掉,我得换一张脸。 成功找到黑市的卖人皮面具的商贩,价钱很贵,想到即将要做之事,我咬咬牙买下了他店里最贵的人皮面具。 回去之后,我去乱葬岗寻了副尸体,在夜半时将其丢入侍郎府深井中,留下一封绝笔,离开了侍郎府。 至此,世上再无陆昌。 我在黑市商贩的帮助下戴上人皮面具,面具质量如商贩所言,质量甚好,配以特殊药水,几乎与我的肉身融为一体。 商贩给了我另外一瓶药水,说只有配备它才能将人皮面具解下,此事正如我所愿。 蹲守在兵部大门不远处几日,我身上已脏乱如乞丐,再不有所行动,我恐怕便要饿死于街头。 经过几日的蹲守,我已熟悉姚宁德下值回府的路线,在闹市时,我趁机倒在他的马车前,祈求其收留入府做他随从。 在沈侍郎府中时,我便打听过姚宁德在外为人,忠厚老实。 我此番行事虽是铤而走险,然却是能让其注意到我的最快方式。 不出我所料,待他问过我的身份之后,他便让我上他的马车,带我回了兵部尚书府。 我成为他的随从,却并不被重用。 于姚宁德而言,我在他心里恐怕只是他在街上捡回来的一条狗。 我出色地完成他交予我的任务,并替其挡过一刀,甚至生命垂危。 拖着口气,我从阎王爷手里将自己的命抢了回来,从那以后,我渐渐得到重用。 任务逐渐麻痹了我的内心,我知晓已经洗不清我染上的罪恶,然而走上这条不归之路便没有退缩的余地。 遇到同被姚宁德迫害入狱的朝官,我会暗地保全其一脉家眷,给些银两,让他们得以度生。 第118章 我看着府中其他随从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踩着他们,一步步从个胆小懦弱不会武功的病弱书生,成为尚书府中的一把利刃,最忠心的随从。 打扫尚书府书房时,我发现了书房里的暗室,意外得知我父亲的死除却姚宁德外竟还有端王的手笔。 那段时候我的内心十分复杂,兵部尚书我或许能燃尽己身送其毁灭,然端王作为皇族,我又能怎么报复。 就在我迷茫不知所措之时,上天似乎垂怜我这个可怜人,端王府的人竟主动联系上我。 我背着姚宁德去见了端王,端王出生于宫中,其气势是姚宁德远不能及。 端王想要收买我作为卧底潜伏于姚府中,我知晓若是想活只能应下,由此我顺水推舟,成为端王的人,亦是姚府的人。 我游走于两方之间,想着找个机会逐一报复。 端王篡位的野心我自接触他起便察觉出来,我想或许那便是个良机。 日子相安无事,却出现个变数。 这个变数便是你,周姑娘,你父亲被姚宁德迫害时我并不在上京城,得知周丞相之事,我心中尚存惋惜。 周丞相是个好官,却天妒贤能之人,被奸佞之人迫害流放。 得知你在北疆城的事迹,我对你充满了欣赏。 知晓你没死平安回上京城,我松了口气,我知晓那种亲人离世之感,所以即使未见,我亦不愿。 肖若、追杀以及利用你行事,我向你表示歉意,不追求你原谅,只为平定我的愧疚。 谢国公府或许是我这么多年看到的第一个能平安从姚宁德手中脱险并反击的世家。 在战场上,对你与谢将军的辱骂,我深表抱歉。 陆昌已亡,扶昌亦然,现留下的仅是个事成漂泊的灵魂。 祝你与谢将军婚姻美满,相守似兰芝,携手白头。 敬祈福安。 陆昌顿首 大昭国三十二年 周听澜看完这封信,她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谢泽川恰好处理完城门处的修缮事宜,他走进书房,见周听澜面色,以为其身子不适,气急问道:“澜儿,你身子如何?” “无碍。”周听澜示意谢泽川看桌上展开的信。 “原来扶昌的身世竟是如此!” 周听澜依偎在谢泽川怀里:“你说扶昌现下情况怎样?” “大仇得报,既然他说自己要去应去的地方,我们只能祝愿他安好。” “嗯。” ** 周听澜带着山寨里的兄弟去义庄看了肖若。 “肖哥,我们来看你了,你放心坏人已经下地狱,不会再饶你清净。” “肖哥,你死得好惨啊!我还等着喝你酿造的好酒!” “肖哥……” 山寨里的兄弟们在肖若的棺椁旁哭作一团。 周听澜看着肖若的棺椁,亦不禁哭泣起来。 “肖若,肖若……” 谢泽川抱住周听澜,他手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安抚道:“澜儿,事情已经结束,肖若该回家了。” 周听澜擦去泪水,她红着双眼:“对,送肖若回家。” 肖若,我实现了当初的承诺,我来带你回家。 周听澜身披白布,她身后跟着同样白布的山寨兄弟们,白花花的纸币撒满天际,随之落在上京城的街道上。 纸币一路洒至城门,周听澜因上京城中尚有事要办,与山寨的兄弟在城门处分别。 “你们一定要好好安葬肖若,待事情处理好,我会回去看他的。” “周姑娘,你放心便好。” 待队伍看不见,周听澜方强忍悲痛转身,谢泽川一直陪在其左右宽慰她。 “澜儿……” 谢泽川的话忽地被将士给打断。 “陛下急诏,请两位即刻进宫。” 第59章 新婚 “这儿不就有现成的?” 踏入大殿, 周听澜与谢泽川向皇帝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抬手示意:“爱卿平身。” “多谢陛下。” 周听澜上前一步,面带焦急问道:“陛下,不知您叫我们来, 是宫中发生了急事吗?” 不应该啊,端王已然伏诛, 莫非是宫里还有端王余孽? 思及此,周听澜再度行礼:“陛下,您贵体安康吗?” 见周听澜一副紧张的模样,皇帝嘴角没忍住轻笑一声。 “周爱卿,并无他事, 朕龙体安泰, 爱卿勿挂怀。” “那便好。” 谢泽川上前走至周听澜身侧, 禀告道:“陛下贵体无恙自是吾等幸事,城门处的修缮已然即将完成,且城中百姓亦已全数安抚, 相信不久上京城便会恢复如初, 重现繁华之茂。” “好!有两位爱卿替朕分忧解难, 朕自当放心。” “谢陛下。” 周听澜眉头舒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臣斗胆问,陛下今日急诏臣等是有何要事吗?” 身侧站着的公公会意, 他高声说道:“陛下有旨, 特赐两卿。” 周听澜与谢泽川齐齐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骁勇将军谢泽川、铁官周听澜,朕闻卿等奋勇当先, 平定叛军,力挽狂澜,护我社稷, 救朕于危难之间。 第119章 卿等之忠勇,天地可鉴,朕心甚慰。特赐卿等金银财宝,特封骁勇将军谢泽川为勇毅侯,赐侯府一座,铁官周听澜升至大司农,以彰其功。 望卿等继续为国效力,朕定不负卿等之忠心。钦此。” 公公宣读完圣旨,笑眯眯地走下台阶:“两位大人接旨吧。” “谢陛下圣恩。” 两人再次向皇帝谢恩,谢泽川眼神示意周听澜,周听澜微微颔首,方接过公公手中圣旨。 “多谢公公。” 公公笑着转身站回皇帝身旁。 “两位爱卿的婚期,因端王之变而中断,且前丞相已抵上京。朕将诏钦天监,另为爱卿卜算吉日以成婚。” 两人低头谢恩。 周听澜听到皇帝说要另择吉日,上回她与谢泽川的婚期在宫宴前便已定下。 为了让周逸明与乔氏及时赶回上京城,周听澜同钦天监的官员说婚期要稍推迟些,最终定于七月初七,宜嫁娶。 周听澜得知这个日子时,内心一阵儿吐槽,现代人结婚去民政局赶七夕潮流,古代你结婚竟然也赶。 后来端王谋反婚期推迟,周听澜虽不恨嫁,然已定好的日子被个乱臣贼子打搅,终是不爽至极。 领过赏赐,接过圣旨,两人便向皇帝请辞离开。 ** 八月十一,宜嫁娶 大红色的喜字贴满了整间屋子,桌上放着各式的珠宝首饰。 四条红色鲤鱼在白色瓷碗中欢快游动,红布上,两卷礼书与筷子置于其上。 周听澜坐在梳妆镜前,母亲乔氏站在她的身后。 “澜儿,母亲为你梳妆最后一次。” 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过发丝,乔氏眼眶微微泛红:“澜儿,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母亲,女儿会的。” 周听澜望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已被盘成个同心髻。 她看着乔氏如此,宽慰道:“母亲,今日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哭啊。” 旁边的婢女亦劝道:“是啊,夫人,你别哭了。” “好,母亲不哭。”乔氏掩去眼底的泪水,继续为周听澜梳妆。 凤冠上金色与红色的珠子错落有致,其中点缀玛瑙与碧玺,打磨成花形的珍珠镶嵌其间。 周听澜刚戴上便觉得脑袋一沉。 好重,古代女子出嫁都顶着个铁出门吗? 戴上一天脖子都要歪掉。 “母亲,剩下的这些发钗能不能不要戴了,怪沉的。” 周听澜小声埋怨嘟囔道。 乔氏斥骂她道:“不行,女子一生只有这么一回,自然是要最好的。” “母亲……”周听澜搂着乔氏的胳膊撒娇。 桌上的发钗最终还是被乔氏插在头发上。 周听澜从木盒中取出口脂,放在唇瓣间一抿,唇色艳丽似火。 房门忽然被敲响,婢女的声音自外传来:“夫人,姑爷来接亲了。” “姑爷来了,姑娘的喜帕!” 大红喜帕盖上,周听澜眉眼低垂,手持喜扇出门,跟着乔氏的脚步走出房间,一步步走至大堂。 大堂中,周逸明已然在此等候,见妻子牵着女儿过来。 谢泽川躬身向乔氏问好,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周听澜身上。 虽然娇美的面容被大红喜帕遮盖,然而他脑海中却已幻想出底下的容颜。 澜儿,我来娶你了。 乔氏落座在周逸明身旁,她看着面前这一对跪坐的新人。 周逸明眼中透露出不舍:“你们往后要相互扶持,勉之敬之,白首以沫,子孙偕老。” 谢泽川欠身行礼:“小婿明白。” 周听澜亦拂身开口:“女儿明白。” 乔氏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时辰不早,走吧,别误了吉时。” “是。” 两人转身朝府外走去,乔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起身跟在后面小跑几步:“澜儿,记得常回家看看。” 周听澜跟在谢泽川身后走下府门口的台阶。 门口的迎亲队伍颇长,两侧设有布障,周听澜一眼望不到头,其中有下人手中端着镜头,亦有婢女手执香炉站在迎亲队伍之中。 锣鼓唢呐的声音响起。 “压轿——” “请新妇上轿——” 周听澜借着谢泽川的力登上花轿,上轿前她余光瞧见乔氏脸上闪过的晶莹。 她不再去看,抬脚进去花轿中。 “起轿——” 锣鼓唢呐的声音愈发大,周听澜感觉轿子中有点闷,她微微掀开喜帕一角,拿着喜扇扇风。 喜扇上挂着数串珍珠,周听澜扇风幅度不敢过大。 果然好看的扇子不实用,扇个风都费劲儿。 轿子很稳,周听澜并没有受到什么颠簸。 不多时,轿子停下。 周听澜神色顿住,这么快便到谢国公府了? 她稍稍整理了下喜帕,重新拿起喜扇掩面。 周听澜听见外面的声音。 “请新妇下轿——” 她用手拨开花轿门帘,喜婆在轿子门口喊道:“请新妇慢行——” 喜婆替周听澜拉起门帘,周听澜喜扇掩面走下花轿。 她走至谢泽川身侧,一手掩面,一手抓住他递来的红绸。 第120章 谢国公府挂满红灯笼,红绸漫天低垂。 琴师身着红色喜庆丝绸服饰,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拨弄,欢快悠扬的曲子在空中流淌,诉说新人的喜悦。 “请新妇入门。” “吉时到——” 周听澜跨过谢国公府门槛。 “倒毡之礼——” 两侧婢女分别将两块红底花纹毡毯放在两人面前。 周听澜跟着谢泽川的步伐逐一踩上不断朝前走去。 “福满天地。” “子孙满堂。” “共赴绵长。” “请新妇跨鞍——” 周听澜眉眼带笑跨过面前的马鞍。 “福禄平安。” “请新妇跨火盆——” 周听澜抬脚跨过烧有炭火的火盆。 “红红火火。” 两人站在谢国公与林氏面前。 喜娘在旁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分别朝谢国公夫妇与高堂拜上一礼。 “夫妻对拜。” 两人握着红绸面对面拜下一礼。 喜婆高声喊道:“礼成!” “入洞房——” 周听澜随着谢泽川的移动朝新房走去。 进入新房,周听澜坐在床榻上,谢泽川将周听澜手中的喜扇放置桌上。 他拿起秤杆去挑喜帕,周听澜透过喜帕瞧见谢泽川的手在轻微颤抖,不免有些发笑。 原来谢泽川成婚竟如此激动吗?抖成这样。 第一次谢泽川没能成功将喜帕挑起,周边看热闹的喜婆调笑:“新郎官不必如此,晚上可有着时间留给两位新人。” 谢泽川嘴角带笑,再度挑起周听澜头上喜帕。 四目相对,默默传情,引得喜婆更大声哄笑。 “请新郎官入座。” 谢泽川坐在周听澜身侧。 “撒帐——” 喜婆将几把豆子朝两人身上扔去。 撒完豆子,喜婆端来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放着个胖嘟嘟的饺子。 周听澜执起筷子夹起送去嘴中,她当即便吐回碟子里。 什么玩意儿,结婚当日就给她吃生饺子。 喜婆见状忙完:“饺子是生的还是熟的。” 周听澜霎时明白喜婆端来生饺子的用意,这是问她生不生孩子。 她低垂着头,低声回道:“生的。” 喜婆大喜,她对着谢泽川开口:“新郎官,可都听见?。” 谢泽川颔首,他回眸深情地望向周听澜。 “结发之礼——” 喜婆递上剪子,两人各自剪下一缕发丝,用绳子缠绕起来,放于一个红色香囊内。 香囊被放在枕头之下。 当喜帕宣布最后一项。 “行合卺酒——” 被绳子连起来的半型葫芦瓢中倒上酒液,两人相对饮下。 至此,婚礼所有的礼数皆走完。 谢泽川出门迎客,周听澜累倒在床榻之上。 “结婚好累,怪不得人人皆说结过一次便不想再结一次。” 婢女自外走进,她端着膳食走进。 “大夫人,大少爷那边迎客还需要些时间,奴婢来给您送些吃食。” 听到有吃的,周听澜空荡荡的肚子响了起来。 刚才生饺子的味道至今还在她胃里回荡,令她阵阵反胃。 “放桌上吧,我待会儿便去吃。” 周听澜从床榻上不情愿爬起,实在是太累人。 此时她的理想便是当条咸鱼。 美食让她的胃里得到稍许慰藉,放下筷子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婢女的声音。 “大少爷。” “夫人如何?” 婢女回道:“饭菜已经端进去,夫人应当在用膳。” 谢泽川应声走进。 周听澜吃饱喝足,趴在桌子上看着谢泽川朝她走来。 “谢泽川……” 谢泽川嗓音低哑:“夫人可是吃饱了。” “尚可。” “夫人真坏,也不给为夫留些。” 周听澜扫过桌上的狼藉,感到莫名其妙:“你不是在外面吃饱了吗?若是没吃饱我去让婢女给你拿些进来。” 她说罢便要起身出门。 谢泽川拦住她:“夫人,不必麻烦,这儿不就有现成?” 周听澜大惊,谢泽川他说什么? 她结巴道:“现……现成的?” 随即,她被谢泽川拦腰抱起,谢泽川轻笑:“自然是现成的。” 周听澜陷入柔软的床榻之中,谢泽川俯身而下。 “夫人,为夫今夜会轻些的。” 红烛燃烧至夜半,红浪翻涌,夹杂着女子欢愉的轻/吟声。 伴随着一声低吼,红帐中的声音渐散,归于平静。 翌日,新房内传出谢泽川吃痛的惨叫。 “夫人,新婚第一日,没必要谋杀亲夫吧!” 第60章 辞别 花间醉月,静候东风。 周听澜看着被踹倒在地的谢泽川, 神色怔愣。 绣着鸳鸯戏水图样的红色锦被自她肩头微微滑落,露出上面暧昧的红痕。 “骗子!”周听澜声音沙哑斥责道。 谢泽川眼眸暗色愈浓,他不解道:“夫人, 为夫何时骗你?” 第121章 “昨夜你……你……” 想到昨夜,周听澜脸色涨红, 口中的话说不下去。 谢泽川见状,眉头微挑,他从地上迅速起身,手撑在周听澜身体两侧,倾身与她对视。 “昨夜后面几回难道不是夫人想要?” 周听澜偏头:“哪有?明明是你……” 话音戛然而止。 谢泽川调笑:“看来夫人是想起来什么了。” 周听澜感到面上似火烧般, 她那说得分明是不要, 却被迫只能断断续续吐字出口。 男人舔过下唇, 附在她耳旁,嗓音低/哑:“夫人,你不说清楚, 为夫怎知你是要还是不要?” “不……要……要谢泽川, 混蛋!” 摇晃的频率愈发快, 灼热气息喷洒在周听澜耳侧,引得她浑身颤/栗。 回忆中那股毁天灭地的温度仿若再度袭来。 周听澜猛然摇了摇头,打断脑海中的画面, 她缩回被子里, 不愿去看那恶劣的男人。 “你胡说!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被子外,谢泽川见周听澜可爱赌气的模样轻笑一声,好气哄道:“夫人, 是为夫想要,出来别把自己闷坏。” “不要……不要,我不要出来, 没脸见人。” 呜呜呜——谢泽川他还提,还提! “夫人,祖母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敬茶,若是夫人不想起也无妨,我替你去请假?” 被子刷的一下被掀开,周听澜愤愤地望着谢泽川:“我起床,你不许去请假!” 要是真让谢泽川替她请假。 不多半日,整个谢国公府的人都会知道她新婚夜被谢泽川磋磨至下不来床,甚至连敬茶都要新婚夫君向婆母告假。 “好,我不去。”谢泽川起身拿起早已备好的衣裳:“为夫替夫人更衣。” “你出去!让婢女进来便行。” 谢泽川手里拿着衣裳,无奈开口:“夫人,都这么多次,你有哪儿为夫没见过?” “出去!” 见周听澜坚持,谢泽川将衣裳放在床榻旁,转身出门。 婢女端着热水走进房间内:“夫人,奴婢服侍您洗漱。” 周听澜缓慢起身,她双腿略微颤/抖,暗骂谢泽川简直比上回中药时还不知节制,不断将她逼至悬崖处,只能攀附于他。 她像只蔫蔫的可怜兔子被露出獠牙的猛兽吞食,最后吻去眼角的泪水。 周听澜今日穿着件大红色云锦裙,上面织有繁杂的流云图案,耳朵上挂着副大红色花样耳珰,乌发盘成高髻,几根珠钗斜插其间。 她走出房门便见同样穿着大红色云锦外袍的谢泽川。 “走吧,祖母他们该等急。” 踏入大堂,谢老夫人、谢国公及其林氏正分别坐于大堂正中的椅子上。 见两人前来,婢女将软垫放置于地上,周听澜与谢泽川依次跪下。 周听澜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水:“请用祖母茶。” 谢老夫人接过周听澜手中的茶盏,喝上一口。 她慈爱地看向周听澜:“是个好孩子,以后和川哥儿好好过日子,祖母也就放心。” “多谢祖母。” 周听澜又依次向谢国公与林氏敬茶,谢国公喝完茶没有说话。 林氏不满地瞪向谢国公,木头脑袋,不说话新媳妇以为咱家对她不满意怎么办。 林氏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柔声道:“我们家不比别府,需要新媳妇早晚新训,伺/候公婆,只望你能尽心辅佐丈夫,生儿育女。” “多谢母亲。” 谢泽川开口,他时不时温柔地望向身侧的周听澜:“夫妇一体,儿子不需要新妇终日围在儿子身旁,各司其职,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方能感情和睦,婚姻美满。” 谢国公被林氏瞪过,他咳嗽一声,开口道:“川哥儿说得对,你们家乃是清白人家,能嫁入我们府上是我们的福气。” 谢老夫人眼底带笑:“都起来坐,别跪着。” 林氏亦开口朝两人挥手示意:“都起来,坐下吧,坐下吧。” 周听澜两人应声站起身。 “儿子谨遵教诲。” “儿媳谨遵教诲。” 两人落座于旁边的椅子上。 林氏关切询问道:“澜儿可用过早膳?” “回母亲,并未。” 林氏当即将火气撒在谢泽川身上:“澜儿尚未用过早膳,你怎就带她过来?” 谢泽川起身行礼:“是儿子的错。” 周听澜启唇:“母亲,是我担心您与祖母父亲久等,方让夫君先带我过来的,母亲莫要责备他。” “还是儿媳懂事。” 林氏小声嘀咕着“生个儿子有何用”,招呼婢女为周听澜端来早膳。 “川哥儿,你就随意吃些。” 周听澜内心发笑,她总算体验到谢泽川在乔氏面前的待遇。 谢泽川瞧着周听澜得意的眼神,侧身在她耳畔低语:“夫人多吃些,晚些时候为夫才好多吃。” 周听澜咽下一口点心,她狠狠瞥他一眼。 色胚!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色胚! 用完早膳,几人在大堂内喝会儿茶,聊聊天。 不久,周听澜略感身子疲乏,大致是昨夜没休息好,她与谢泽川起身同大堂内其他人请辞。 第122章 林氏瞧周听澜精神气不佳,低斥道:“川哥儿,夜里也别太折腾人。” 谢泽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儿子知晓分寸。” 然而分寸对于谢泽川而言,几乎全无。 他前脚答应林氏,后脚回到院子里便抱着周听澜在床榻上不愿撒手。 ** 两人没羞没臊地过上三日,终于在周听澜的严词拒绝下暂停。 马车停在周府门口,周逸明与林氏早早便在门口等候。 见到马车,两人面露欣喜。 谢泽川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放下梯子,伸出手:“夫人,可以下马车了,父亲他们在门口等咱们过去。” 周听澜掀开马车门帘,她握住谢泽川的手,一步步走下马车。 两人走至周逸明与林氏面前依次行礼。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周逸明笑着招呼:“好好好,免礼,免礼,饭菜已经准备好,我们进去聊。” “是的,别在门外站着,都进去聊。” 几人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满刚出炉的佳肴。 谢泽川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 “岳父,第一杯酒,小婿敬你。” 周逸明亦举起酒杯欲要回敬。 谢泽川举起酒杯朝着周逸明与林氏分别敬酒:“感谢岳父、岳母,愿意将澜儿嫁与我为妻。” 他随即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夫人,我早上瞧你没用什么早膳。来!多吃些。” 谢泽川说罢将枚四喜丸子夹入周听澜盘中。 他目光又落在鱼肉上:“夫人近日劳累过重,吃些鱼肉补补。” 周听澜看着盘子里多出的鱼肉,她咬牙道:“夫君还是自己吃吧。” 他也不想想她劳累是谁害的! 乔氏见状:“澜儿,女婿是在关心你,你才嫁出三日便这般,往日岂不要闹翻?” “岳母大人,不碍事的,夫人也只是关心我罢了。” “你就会惯着她,澜儿,你也对女婿好些,给人夹夹菜。” 周听澜手里筷子捏紧,皮笑肉不笑道:“好,女儿为夫君添菜。” 她夹起一筷子炙羊肉放在谢泽川盘子里:“夫君快些尝尝。” 谢泽川随手夹起,似笑非笑开口:“夫人夹得菜果然美味。” 他掩面低声凑近周听澜:“为夫收到夫人的暗示,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周听澜诧异,什么?什么暗示? 须臾,她反应过来,她手探入桌子,掐住谢泽川大/腿:“夫君莫要多想,我可没有此意。” 谢泽川吃痛,他扯了扯唇角:“夫人面皮薄,我们回府再谈。” 乔氏见两人之间气氛和谐,心中方彻底放下心来。 女儿乃是陛下赐婚,虽说她与夫君皆觉得谢泽川年轻有为,是个值得托付之人,然男人终有劣根性,本性如何,婚后才能知晓。 “你们夫妻二人又在谈什么私话,饭菜都要凉了,快来吃饭。” 周听澜回首:“母亲,我们没说什么,这便来。” “岳父、岳母,您先请。” 谢泽川与周逸明在桌上喝酒,林氏悄悄将周听澜拉至屋内角落低声问道:“澜儿,你们之间哪方面如何?” 周听澜顿时羞红脸,母亲怎会问她此事? 她怕母亲担心没有告知她早在来上京城不久便已失洁。 此事除她与谢泽川外,仅仅只有当日救人的暗探与死去的肖若知晓。 “没……我们很好。” “那便好。” 乔氏接着叮嘱周听澜:“澜儿啊,母亲教导你不能太惯着女婿,虽然他与我们发誓只娶你一人,但……” 周听澜听不下去,她余光瞧见谢泽川朝她们看来,推了推乔氏:“哎呦,我的好母亲,父亲他们快吃完了,我们回去。” 乔氏的注意力被周听澜的话转移,她回头望去,见周逸明拿起酒杯与谢泽川喝得正兴。 明白女儿不想听,乔氏无奈:“你个丫头……” “好了好了,母亲,我们快回去,父亲他们该催我们。” 乔氏叹气:“罢了,你与女婿好好的,母亲也就放心。” “知道知道。” 周听澜推着乔氏回到桌前坐下。 酒足饭饱,日头也渐渐西斜,谢泽川喝得微醺,他斜靠在周听澜身上。 两人与周逸明与乔氏告辞,坐上马车,回谢国公府。 ** 一个多月以后,上京城所有事宜皆已处理完毕。 两人与父母告别,坐上马车,赶回北疆城。 走进北疆兵营,周听澜一眼便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指向两人:“夫君,你看那儿。” 那两人走的时候不还吵得热烈,怎他俩回来便撞见两人抱在一起。 谢泽川自然也看到那两人,他狐疑冲前面两人高声喊道:“斯年!” 秦斯年转身,见是谢泽川两人,惊喜跑上前,一拳锤在谢泽川身上:“好小子,兄弟我真以为你与周姑娘死在悬崖上了呢。” 周听澜望向秦斯年身后的苏明烟:“你先别说我们,自己老实交代,你和苏姑娘现下是什么关系?” 第123章 回来就有八卦可听,坐等吃瓜! 秦斯年挠挠头:“我与苏姑娘在一起了。” 周听澜虽已做好心理准备,然听到秦斯年的话亦是震惊不已。 她好奇追问:“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秦斯年回头看了眼苏明烟,见她不好意思缩在他身后,支支吾吾道:“还能怎么在一起,就……就那么在一起。” 瞧见两人戏谑的目光,秦斯年闭上眼睛,咬牙脱口而出。 “我们之前是吵架,但是我们后来在街上遇上过几回,你们坠崖身亡的消息传来时,我那时伤心至极去酒馆喝酒,苏姑娘瞧见安慰我,一来二回,我们便熟络起来,就顺理成章在一起。” 周听澜感觉秦斯年话里有话,有种一/夜/情的古早味道。 然事已至此,她亦不能多问,只能祝99。 “祝你们幸福。” 秦斯年爽快一笑,揽住谢泽川的肩膀:“那是自然,听说你们俩在上京城已经结婚,新婚的日子如何?” 谢泽川挥开他的手:“等你日后与苏姑娘成婚便知晓。” “等着兄弟的好消息。”秦斯年拉起苏明烟的手:“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谢泽川颔首回应。 秦斯年走至一步,回头冲两人喊道:“泽川,回头兄弟给你送个新婚大礼。” 谢泽川摆手:“知道了,你快与苏姑娘去忙。” 瞧着秦斯年与苏明烟离去的背影,周听澜侧目望向谢泽川:“他们之前吵成那样,没想到现下感情甚好。” 谢泽川揽住周听澜,他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唇上轻吻道:“夫人不必羡慕,我们感情也很好。” “嗯。” 愿君年年岁岁如今朝,情深缱绻。 世事皆安,笑靥常开。 花间醉月,静候东风。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