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婚》 明知故婚 第1节 《明知故婚》作者:姜之鱼 文案 温呈礼是集团掌权人,年轻俊美,清雅贵重,身价千亿,从无风月绯闻。 周一上午,集团官网恭贺他新婚。 当天据统计,“温太太”三个字成为全网搜索量最多的词。 . 祝从唯生有一张清冷脸,职业是入殓师,机缘巧合借住在温家。 她与温呈礼不多的交集都在深夜。 决定合约结婚后,祝从唯第一次相亲就出师不利,被对方故意放了鸽子。 没想到,温呈礼主动落座在对面,凝视她,“不妨考虑考虑我?” 领证后晚宴,祝从唯与他同行,郎才女貌。 轮到当初跑路的相亲对象无人搭理。 . 圈内传闻温呈礼为应付催婚,截胡了小辈,而且温太太条件与温家不合。 许多人暗自揣测,这桩婚姻怕是走不远。 祝从唯深夜想起,问他:“你觉得呢?” 男人的呼吸沉入她颈侧,缱绻温柔,“哪里不合?我觉得白天和晚上都很合拍。” 后来。 温成集团即将举办年会,可以带家属的新闻意外推送到了祝从唯手机上。 她也凑热闹,去看表演和抽奖。 发言结束的温呈礼在她身边入座,原本安静的角落立刻喧嚣活跃起来。 员工大胆追问老板什么时候带家属。 温呈礼转向旁边的祝从唯,笑问:“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温太太?” 无数目光投向她。 连摄影机镜头也转了过来。 ★清冷直球入殓师x超护短斯文总裁 ★年龄差6岁,一点拉扯 ★文中殡葬相关参考网络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祝从唯温呈礼 一句话简介:清冷入殓师x斯文总裁(正文完) 立意:敬畏生死,热爱生活 第1章 提议 不熟。 距离立秋已过近一月,宁城的天气依旧温热,往年这时候桂花香满全城,今年却迟迟不见开。 下午三点,市殡仪馆最小的告别厅争吵不断。 工作人员们在走廊上都能听见逝者家属互相斥责的言语,只差没打起来。 “这还没下葬呢,就争起家产来了,从中午吵到现在,停了又吵,吵了又停,要不要管管?” 馆里下午工作很少,范竹开窗听了半天八卦,有点腻了,琢磨着要不要去劝个架。 念头刚起,就被一道清柔嗓音打断:“我们的服务对象是往生者,不是他们。” 范竹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祝从唯,黑白素净的衣裳,衬得肤白如雪,眉眼清冷似雾。 瞧她一脸淡定,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景。 “也是。”范竹叹气,“我就是觉得怪戏剧性的,入殓的时候,没人争谁来付钱,现在倒是争起来了。都说医院看尽人性,我看殡仪馆也一样。” 祝从唯头也不抬,“习惯就好。” 范竹打开手机,“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今天四点肯定能准时下班。” 她挑的是家新开的网红餐厅吃晚饭,听说风景不错,正准备排号,工作群有新消息。 ——有往生者被接到馆里,让祝从唯带她去负责入殓工作。 “我是乌鸦嘴吗?”范竹叹气。 祝从唯将手机息屏放在办公桌上,和她往外走。 办公室门合上后,随着微信提示音的响起,手机屏幕也跟着亮了。 【从唯,呈礼今天在,你什么时候下班,正好一起在家里吃顿饭。】 - 市殡仪馆的女性工作人员不少,但入殓师中只有祝从唯和范竹是女生。 往生者是车祸去世的,家属看到祝从唯她们,脸色苍白,央求道:“我只想让他像平时一样,看不出来别的,这……麻烦吗?” “您放心。”祝从唯神色肃然。 离开家属的视线后,范竹说实话:“我估摸着,起码要三个小时吧,难度还挺大。” “还好。” “对师姐你来说,当然是没什么了。” 范竹刚入职没多久,和祝从唯是同一个老师傅带的,平日里称呼祝从唯为师姐。 最近甚至是祝从唯在教她,明明对方只大一岁,但却十分厉害。 她知道祝从唯看着柔和,实际上性子坚韧,做事认真,一点也不像自己经常挨训。 范竹老是在想,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怎么不一样呢。 但一想,连入行五年多的师兄都被祝从唯赶上,她瞬间就心理平衡了。 戴上手套、口罩,又换上繁琐的医护隔离防护服,又消完毒,她们才往遗体整容间走。 大约是提前清理过,遗体没有想象中那样血红一片,不过血腥味依旧浓郁,面部也有破损。 祝从唯先鞠躬致哀,随后才开始工作。 这不是范竹第一次看祝从唯工作,但每一次都觉得庄严神圣。 祝从唯的本专业并不是殡葬相关,工作后跟着老师傅洪百泉学了不少东西。 范竹倒是正正经经的殡葬专业生,对于祝从唯,她是敬佩不已。无他,实在优越。 她留下的动力一半是职业本身,另一半就是这位漂亮师姐。当初刚入职实训,她吓得不行,是师姐温柔安慰。第一次值夜,师姐也陪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色黑透,入殓工作结束,将往生者推出去后,等在外面的家属立刻迎了上去。 祝从唯脱下各种防护隔离的装备,消毒清洗,一道道工序后,出来已是十几分钟后。 她往告别厅那边走时,听见哭声。 正常情况下,出于习俗,出殡都会在上午,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刚才那位往生者。 范竹刚才跟去那边,现在眼眶红红的回来,“家属说谢谢我们,说看起来和平时照片差不多,还要请我们吃豆腐饭。” 豆腐饭在宁城的殡葬里属于一种独特的习俗,简而言之,就是往生者家属办的丧席。 “这就不用了。”祝从唯摇头。 - 晚上六点,晚霞将尽。 不曾想,就在范竹终于以为可以和祝从唯一起下班的时候,洪百泉来了电话。 “你在食堂里还没走吧?吃完马上过来。” “师父,我能说还没吃完吗?”祝从唯猜到又是有事。 “别唬我,老吴刚下班和我打招呼,说你们俩在坐着聊天。我也不想让你们加班,但这人,生死难预料啊。” “什么时候?” “就现在。有家属选了□□,我走不开,你跟你师兄一起去,范竹不用去。” 范竹欢呼:“那我不用加班了?” 对面听见了,“范竹你不是说你是拥有热爱的吗?” 范竹:“……” 那是当初成为社畜之前的发言! 真上班才知道,什么月入六七八万,通通都是假的—— 不过努力的话,月入过万还是经常的,这年月,普通人找个这样工资的工作都很难,更不要提是事业编了。 最主要的是,客户安静。 祝从唯问:“范竹不适合?” 明知故婚 第2节 “她能力够倒是够,但不够冷静,去外面不适合。”洪百泉叮嘱:“你们待会儿在别人家,一定注意。” 他没多说什么,但祝从唯猜测,对方身份应该不一般。 范竹该有的机灵还是有的:“我还以为大人物们都会选新馆呢。” 去年郊区新建一个殡仪馆,不仅地方大,连员工都比他们多,有钱人都爱选那儿。 多数本地人还是会选市殡仪馆,离得近,也口碑好,还有洪百泉这样技术好的老师傅。 殡仪馆是属于民政部门下属的事业单位,所以除了基本工资以外,如果殡仪馆经营得好,工资还能上涨。 说起来,市殡仪馆今年的业绩并不如新馆。 而且近几年,出现了一些没有监管的私人殡葬一条龙服务,定价明明很高,家属宁愿信他们。 没两分钟,工作群里洪师傅艾特了祝从唯与师兄徐行,还有另一个负责其他琐碎事的同事,又给了地址。 地址是宁城人尽皆知的老洋房所在地,因为历史底蕴与漂亮外观而出名,经常有人在楼下拍照打卡。 “这种老洋房我只在新闻上看到过,还从来没进去过呢。” “我之前陪外地朋友路过那里,能进院子里的都是豪车,听说都是有钱人住的,一套最起码上亿。” “师姐,你说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出发的时候,范竹跟着一起下班。 “非富即贵。” 徐行率先给了答案。 市殡仪馆建立多年,是老馆,这么多年接触到的人数不清,里面有普通人,也有身份贵重的,还有保密的。 师父把他和祝从唯派出来,自然是为了放心,否则直接可以让范竹去了。 范竹为祝从唯祈祷:“但愿家属有礼貌,素质高。” 和活人打交道比和死人难多了。 祝从唯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弯唇,低头打开手机,看到那条询问下班的消息。 温呈礼? 和他吃饭?还是算了吧,又不熟。 她指尖轻点,回复对方:【今晚可能不行,程教授今天去世了,我现在在去他家的路上。】 几秒后,对方也回复:【嗯,我刚知道。呈礼临时推了活动,也是为了见程教授最后一面。】 祝从唯倒没觉得意外。 毕竟她第一次看见温呈礼就是在程教授的家里。 - 半小时后,车到了目的地街道。 这个时间点不冷不热,虽然已经入秋,但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依旧郁郁葱葱。 洋房的外围墙上攀着花藤与爬山虎,多少年繁花紧簇,许多外地的游客对着一幢幢两三层高的洋房拍照。 这里平日很少有车行驶,大家随意地让路。 早在进入街道后,祝从唯就合上了一半车窗,此时他们单看那眉目如画,青丝柔顺,眼尾带艳。 再一看车身上“殡仪馆”三个字,单纯的惊艳情绪里多了几分震惊,下意识地远离。 祝从唯提前几分钟联系了家属。 家属是程教授的女儿,听到是年轻的女声时还愣了一下,很快给了答复。 果然,车子才到门口,黑色的铁门就已经大开,在众多游客的注目礼中开了进去。 “半小时前进去了一辆豪车,现在又是殡仪馆的车,这是洋房主人家有人去世了?” “那我们在这围着拍照是不是不合适?” 游客的议论随着铁门关闭而听不见。 洋房的院子收拾得很漂亮,绣球花开得正盛,摆放的玩意散发着旧物的缱绻气息。 程蓉出来得很快,她已有子女,年近四十,保养得当,看到徐行和祝从唯虽然年轻却沉稳,信任度也提高了不少。 “我父亲刚刚去世,之前有护工和保姆……待会儿麻烦你们了。” 徐行:“程女士您放心。” 祝从唯轻叹:“我也是宁大的学生,能为程教授入殓我很荣幸。” 程蓉有点惊讶,“宁大?那你怎么会在殡仪馆工作?” 她又解释:“我不是说这工作不好的意思,只是有点出乎意料。” 祝从唯没在意这些:“因为喜欢这份工作。” 程蓉不再多提,说她父亲在三楼。 至于母亲和自己的孩子悲伤过度,在别的房间休息,所以待会结束后先让母亲见一面再去殡仪馆。 不论是洋房里的摆设还是家属的身份,显然都非同一般,徐行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不敢多说,免得说错。 上二楼后,厅里走出一个穿着粗犷的中年男人,皱眉看着祝从唯他们,问:“你们是工作人员?” 徐行点头:“是的。” 中年男人打量他身旁纤细的祝从唯一眼,表情语气都算不上好,“怎么来的都是这么年轻的?殡仪馆是没人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音量并不高。 程蓉听得不高兴,率先反驳自己丈夫:“王文你别瞎操心,耽误正事。” 虽然入殓师接触家属的时候不多,但祝从唯见过更挑剔的家属,态度波澜不惊。 徐行没料到这里还能出岔子,“这位先生放心,我和师妹的经验很丰富,也有证书。” “程蓉,我也是关心,这男生也就算了,你看那娇滴滴的样子,适合吗?别到时候出什么错,到时候咱爸被折腾也就算了,这还有……温先生在呢,谨慎为重啊。”王文说到最后一句,眼神往楼上瞥了一下。 虽说没点名,但在场都听出来是在说祝从唯。 祝从唯向来不愿在这种事上多纠结,“馆里既然安排我们过来,说明我们可以完成工作,王先生如果实在不能接受,也可以申请换人。” 不过,他们馆里目前空闲的入殓师除了他们师兄妹,只剩下范竹了。 王文没料到祝从唯说话这么直接,她不卑不亢的姿态,反倒让他看起来在胡搅蛮缠。 他噎了一下,强硬道:“这么重要的事,我不过就是质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我可是你们的顾客!” “……” 徐行和祝从唯对视一眼,他们的客户可都是逝者。 程蓉皱眉推了下王文,“行了,人小姑娘说得对,工作看能力,又不是看年纪什么的。” 王文不想丢面子,“不行,她这什么态度——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 许是脾气上来,音量也不自觉提高。 “在吵什么?” 一道清润淡淡的嗓音自楼上传下来。 祝从唯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三楼的红木扶手楼梯边,站了两个人。 为首的男人身量颇高,眉眼沉静,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清肃贵重。 琉璃吊灯的暖光垂在他的身上,影子落在复古拼花地板上,只觉玉山倾倒。 祝从唯一眼认出。 正是她不久前还在微信上看见名字的正主—— 温呈礼。 周围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不说了? 正想着怎么说服家属的徐行没想到,对方就一句话,如此管用。 王文懊恼自己没控制住,让声音传到楼上去。 他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没料到这位会下来过问,斟酌开口:“我们没吵,只是这两位工作人员看上去没经验,正在说换人的事,您看呢?” 他知道自己岳父是温呈礼很尊敬的老师。 不提以前经常亲自登门拜访,今天还直接推了国际金融峰会,关于老师的身后事,这位绝对容不得一点马虎,连殡仪馆选哪个都是亲自定的。 王文觉得自己的提议正中人心。 毕竟,大多数行业里都是老师傅看着更有经验。 完了,徐行在心里叹气。 现在多了一个拥有决断权的“家属”,只要对方一句否定,他和师妹今晚这趟就要白跑。 空气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温呈礼戴着的无框眼镜的镜片泛着光泽,微微遮住他落在祝从唯身上的目光,驳回了他的话。 “我看不用。” 第2章 细心 隔纱观美人。 被驳回的王文张了张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不按自己的想法发展,这不符合常理。 他看向祝从唯的目光多了一分探究。 王文不敢再提出质疑,温呈礼看着温润雅致,做出的决定却很少有人能改变。 除非是作为逝者女儿的程蓉亲口提出,否则,现在的情况是板上钉钉了。 王文立刻故作大方地改口:“温先生这么说,相信你们应该能做到。” 明知故婚 第3节 “……” 徐行内心无语。 温呈礼和秘书在他们的注目中抬脚下楼,大约是为了将进入三楼的通道留出。 与祝从唯擦肩而过时,除去周身若有若无的沉香与檀香混在一起,还有自头顶落下的嗓音:“上去吧。” 对她说的? 祝从唯怔了一下,没有抬头,拎着化妆箱上楼,深色的木质楼梯被踩踏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从转角上三楼时,纤白的手搭在红木扶手上,没忍住视线往二楼处瞄了下。 男人的背影颀长,挺拔如松,温雅清贵。 程蓉正在打发丢脸的王文,压低声音把他支走:“你去楼下吧,正好盯着那边布置灵堂,有问题当场解决。” 王文不太情愿地下了楼,她才和温呈礼说:“呈礼是知道他们?” 父亲患病已久,虽然早有预料去世的一天,但家里人都不愿意去面对,更别提提前布置葬礼相关。 今天情况恶化,家里人悲伤过度,主心骨已失,还是温呈礼提醒入殓。 说起来程蓉只觉羞愧,她年纪可要大温呈礼快一轮,行事方面远不如。 这会儿情绪好了许多,她也多思考了一些,内心觉得他这样的身份会认识殡仪馆的普通工作人员。 “年初陈家老爷子过世,”温呈礼言简意赅,“她有参与。” 陈家近些年在宁城位置不上不下,但老爷子当年也是有名气的,更是慈善家,所以去参加追悼会的宾客众多。 程蓉记得没传出过入殓有任何问题。 她放下心,他口中的“ta”在徐行和祝从唯两者之间犹疑了几秒,最终对应到祝从唯身上。 “看样子年纪轻轻,挺厉害的,我就说你怎么会有不谨慎的时候。” 她那般大的时候,还很天真,不然也不会叛逆到被王文哄得晕头转向,非他不嫁。 温呈礼只轻一声嗯。 程蓉随口说:“你果然细心,连那样的小事也能关注到。” - 洋房三楼寂静无声,角落香炉飘着袅袅轻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女婿比人家女儿吵得还像主人。”徐行嗤了声,“那位温先生一开口,他就闭嘴了。” “师兄,少议论别人家事。” 祝从唯换上防护服,提醒了一句。 徐行点点头,他只是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刚才一句话改变局势的画面,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准备好后,两个人才推开门。 房间内灯光明亮,与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形成对比。 祝从唯从前听过程教授的讲座,知识面丰富,趣味性很强,还不像现在这样瘦骨嶙峋。 也是癌症…… 想起医院的奶奶,祝从唯心中酸涩,鞠躬致哀后,和徐行一起帮往生者穿上备好的寿衣。 这次多了一个步骤,因为往生者脸颊凹陷,为了看上去更安详自然,需要用棉球填充。 房间里只听闻窸窣的化妆音。 许久过后,工作结束,祝从唯直起身,最终再度鞠躬,才和徐行一起离开房间。 在外面脱下一次性防护服后,祝从唯用自带的酒精喷雾消毒,而后才腾出手来捏捏后腰。 在三楼待了这么久,他们身上都沁着檀香味,倒是让消毒味压下去不少。 程蓉正在二楼,听到他们下楼的动静后立刻站起来,“是好了?” 祝从唯颔首:“您和家里人去看看吧。” “好。”程蓉当即抬腿就走,又道:“楼下准备了茶,你们去休息休息吧。” 一楼灵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人也比来时多了不少,基本都是报丧后来的亲属。 徐行想尝尝有钱人的茶,祝从唯没多大兴趣,径直提着化妆箱回了庭院的车里。 哭声很快从三楼的阳台里传出来。 忽然,车窗被叩响。 祝从唯扭过头。 “祝小姐。” 温呈礼的秘书站在车外,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程家这边,不会投诉。” 大好人。 祝从唯给温呈礼贴上一个“标签”。 “麻烦替我向温先生谢谢。”她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 庭院里灯光明亮,余光落在她微垂的脸侧,眼睫长翘,耳边发丝被风吹开,添了几分清婉。 秘书回神:“老板说了不用谢。” - 没让祝从唯他们等多久,程蓉很快下楼付款,又确定三天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会在市殡仪馆举行。 一直到从程家离开,祝从唯也没再见到温呈礼。 回殡仪馆的路上,同事开车,祝从唯一打开手机,范竹的消息好几条,最后一条语音长达46秒。 她果断选择语音转文字。 “嘿嘿,我把两个称呼放在一起搜,果然发现蛛丝马迹,这个温先生居然是温呈礼哎!我后悔今天没跟着去了,就算是打杂也好啊……” 范竹还发了张照片,下面带着某软件的水印。 背景是金碧辉煌的会议厅,宾客端坐,气氛庄严肃穆,领导们多是中年,唯独温呈礼年轻出色,正与身旁的领导交谈,从容不迫。 足够好看,连镜头都偏爱。 范竹发了个懊悔表情包。 祝从唯:【三天后在我们馆举办遗体告别仪式。】 范竹:【了解.ipg】 电话突然打来,屏幕上跳出“珺姨”二字。 “从唯,你下班了吗?” “珺姨,我在回来路上。”祝从唯温声回答,挂了电话后拜托徐行他们把自己的东西带回去。 “我就在这里下车好了。” “这么晚了,直接送到你住的地方。” 祝从唯想也不想,找了个借口拒绝:“不用,那边车不好过去。” 本来今天就遇上温呈礼了,要是再让他们知道自己住在温家,有的八卦。 - 温家老宅挂着一块牌匾,题字温园。 这座园林占地极广,标准的中式园林,亭台廊榭,假山池沼,不乏奇花珍木,皆为底蕴。 温家在宁城属名门望族,真真正正的百年世家,传家多代,累世经营,资产涉及多个行业,国际上也颇具盛名。 而温呈礼,是这显赫财势权力的拥有者。 祝从唯步行回去,白墙黛瓦的围墙仿佛看不到尽头,往上能看到里面比围墙高的树木,探着枝头。 大门处挂着一块牌子,她以前在景区门口见过这种样式的。 穿过镌刻石匾的月洞门,竹影斑驳印在白墙上。 夏珺正在院子里,看到她忙招手,“累坏了吧,我让人去准备点宵夜。” 祝从唯弯唇:“现在才十点多呢。” 夏珺搭着她的肩,“也不早了,老太太一个小时前就休息了,我本来今天还想着你最近过来住几天,还例外住在主园,总得和主人家吃个饭,没想到今天有了程家的意外。” 温园分主园与几个次园,每个园子里又分大小院落。 传承至今,主园只有颐养天年老太太与掌权人温呈礼居住,其余子女、孙辈,偶有客人也都住在数个次园里。 只不过现在人都想要自己的生活,几个直系亲属都有自己的资产,隔一段时间才回温园。 夏珺与和温家老大结婚后,其实住在次园,最近温家老大要出差一个月,老太太让她搬来主园,也好作伴。 “在程家见到呈礼了吗?” “见到了。” “怎么样?” “和新闻上差不多。” 夏珺乐了,“我懂了,你说他表里如一。” 祝从唯眨眼,“我没这么说。” 她将程家的事随口一提。 夏珺对王文有印象,锐评:“他一心想攀上温家,惯会装腔做调,小丑而已。” 她话锋一转,“呈礼倒是帮了你忙,该谢谢他。” 正好厨房送上来了一份虾肉鱼籽小馄饨,鲜香扑鼻,祝从唯嚼着鱼籽咯吱响。 “我有和他的秘书说谢谢。” “怎么不和本人?” 明知故婚 第4节 祝从唯眼前被馄饨汤的热气笼着,精致五官染上几分姝色,“我也想,但出来的时候没见到。” 正说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短毛柯基闻到味儿,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在祝从唯脚边打转,尾巴摇晃。 听说小狗是温呈礼从朋友家抱回来的,叫loki,十分自来熟。 祝从唯心想,和他的主人一点也不一样。 她一向受不了黏人的东西,将剩下几颗小馄饨都分给小狗。 夏珺叹了口气:“从唯,今天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妈妈今天打电话给我,陈静依下个月订婚宴,说会去许多青年才俊,邀请你去。” 祝从唯唇边浮起讽笑:“不嫌我工作晦气了?” 母爱对她来说,只是小时候想要的东西。 年幼时期,父亲刚去世,母亲向南就决绝改嫁他人,一心对新丈夫、陈静依这个继女关怀备至。 祝从唯对她改嫁的事没多大意见,但她改嫁后仿佛没生过自己,照顾自己的是珺姨。 奶奶生病以后,向南露过面,彼时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儿子,一派贵妇生活。 后来她知道祝从唯从事入殓师职业,也打电话质疑过,让她换个体面的工作,陈家可以安排,被祝从唯拒绝了。 “别听她的。”夏珺蹙眉,心疼不已:“就是想起来亲妈的身份,想借着陈家的场子给你安排婚事而已,如果她敢选个比陈静依未婚夫优秀的人,我还高看几分。” “不想去就不去了,我们从唯这么优秀,等我给你物色更好的,陈家算什么。” 夏珺笑道:“别害羞,要是有可能,我这两个继子看着就很不错。” “……” 夏珺的身体无法生育,没有自己的孩子,上一段婚姻也是因此而结束。 祝从唯知道她和温家那位叔叔都是二婚,温家叔叔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比她小一岁,今年刚大学毕业。 据说容貌出众,但还没见过。 温家人长得好像都很好看,虽然她到现在只见到过珺姨的老公和温呈礼两个。 祝从唯:“别,您也不怕温家介意。” 夏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如果互相不对眼,说什么都没用。再说,温家比你想得开明。” 祝从唯的脖颈往后仰了仰,难得娇嗔:“饶了我吧。” 被她一撒娇,夏珺心软,只好结束这个话题,最后因为祝从唯明天要早起结束闲聊。 早起是事实,前天就有家属约了明天。 出殡和火化通常在早上和上午,作为入殓师,就需要更早点去馆里工作。 睡前,祝从唯将角落里三足雕花香炉里的沉香点上。 正所谓日檀夜沉,沉香可以镇静安神,她今晚应该可以安然入眠。 - 父亲去世第一晚,程蓉决定在家里守灵。 温呈礼没有走。 两个孩子还小,刚才就去睡了。 她看了眼沉默内敛的男人,只觉得父亲能有这样的学生,也是一种幸运。 王文盯着棺材。 岳父现在去世了,以后温家和程家的关系还会这么紧密吗,他还有机会更进一步吗? 他忍不住开口:“程蓉,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程蓉摇头,“这才几点。” “四点多了。” 王文本来困得不行,但顾及温呈礼还在,所以不敢当面露出痕迹。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温呈礼肃然起身。 程蓉连忙道:“辛苦你了,还在这守一晚。” 温呈礼理了理衣服,嗓音和煦:“我与老师认识这么久,这是应该的。” 见他离开,王文立刻清醒,按住要去送人的程蓉,“你歇着,我去送。” 庭院里亮着灯,外面夜色深沉。 王文追上去,“温先生。” “温先生,今天傍晚那会儿我也是着急,怕爸的后事出问题,主要是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女人有真本事,我不该以貌取人,以后一定……” 他当然不是和祝从唯道歉,而是为了自己在温呈礼心中本就不堪的形象。 温呈礼眸色沉静,声音极淡。 “你有现在废话的功夫,不如多给老师上柱香。” - 清晨五点,一辆车缓缓驶近温园。 温呈礼迈步走进主园的庭院里,行走时带起的微风令一旁芭蕉叶悠悠晃起,露水滴落在地。 同时,祝从唯昨晚定的闹钟响了。 过了几秒,床上才探出细白的胳膊关掉闹钟。 祝从唯起床开灯,发丝凌乱,漂亮的眼睛里还氤氲着初醒的迷蒙。 她住的这地方是二楼,平时开窗可以看见远处的荷塘,不过她怕蚊虫,通常关着,反正有薄薄的窗纱透气透光。 天刚蒙亮,灯光显眼。 庭院里的男人脚步一顿,朝光亮来源处遥遥望去。 远处小楼上软烟罗的窗纱似烟雾朦胧,映出窗格后一道纤薄的身影,正侧着身垂首绾发,玲珑雅致,隐隐约约。 隔纱观美人,如花在云端。 第3章 般配 温先生可以教教我吗? 祝从唯还不知道楼下的男人意外停留的目光,她洗漱过后,听到微信提示音。 本以为这么早只有同要早起的范竹会联系,没想到,还有一条来自周嫂。 周嫂负责温家的餐食,夏珺昨晚让她加上的,要是有想吃的可以点餐,对方厨艺高超,中餐西餐都会做,糕点也是一绝。 但祝从唯昨晚没有拜托她做早餐,毕竟要起早,她是客人,麻烦别人不太合适。 周嫂:【祝小姐,您是不是已经起了,我做了几样早点,您正好可以和温先生一起用。】 一起? 祝从唯没想到,昨晚夏珺还在可惜错失的一顿饭,会补上得如此之快。 祝从唯最终还是没点餐,只说不挑食。 温家的餐厅是单独的院,面积不小,不止一个分区,她只能说,大户人家,房子多。 到时只有她一人,周嫂正端着纸皮烧麦和小笼包从外面进来,都刚出笼,冒着热气。 看见她,周嫂拉开椅子,“祝小姐,快坐。” 乌木圆桌上已经放了不少早点,每样的份量并不多,但能保证绝对够两人吃。 “平日上班都要这么早吗?”她习惯性与人说话,“这个时间点天刚亮呢,昨晚见您下班。” 祝从唯温声:“有事的时候要早起。叫我从唯就好了,您怎么说也是长辈。” 周嫂笑吟吟,“快趁热吃,今年这个天和往年不一样,吃螃蟹的时候还早,不然我就做些新鲜的蟹黄小笼了,桂花倒是在市场里得了一小把。” 对于祝从唯的那句话,她没否定,但也没应,毕竟祝从唯是温家的客人。 祝从唯坐下后,还是没忍住问:“温先生不在?” 周嫂:“应该快了,方才我在电话里问,还同我说了五分钟后,这也是时候了……” 几乎就在她话落音时,一道低沉声音从屏风外传进。 “周嫂。” 祝从唯立即抬眸望去。 屏风外的那道身影如渊清玉絜,挟着屋外的清晨气息缓缓走了进来。 温呈礼今日没戴眼镜,五官清晰明朗,优越清寂。 他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口翻折在小臂,青筋惹眼,一路延伸至手背,骨节分明的长指。 祝从唯注意到他额前的黑发是微湿的。 被随意撩了起来,如此轻而易举达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背头效果,更有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站起身,打招呼:“温先生。” 这一嗓音并不像在程家据理力争时的清韧,此时更多了一些云雾似的轻柔。 温呈礼行至她对面,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脸上。 对面乌黑的长发柔顺地被拢到脑后,衬出一张白玉似的脸,与昨日半遮面的模样不同,单看眉眼清淡,整体五官却多了点艳。 “站着做什么。”温呈礼收回视线,神色平淡,一句回应算是招呼,又转头对周嫂说:“不用再上了。” 比起祝从唯的客套,他游刃有余。 即使,这才是第二面。 祝从唯点头坐下,主动提起昨天:“程家的事,还没向温先生道谢。” 温呈礼说:“举手之劳。” 他漫不经心提醒,“算上昨天的,你已经说了两次谢谢。” 明知故婚 第5节 显然秘书有将祝从唯昨晚的话带到。 周嫂倒了两杯茶,也意外这两位刚在温家见上面的人,竟然昨天有交集。 温呈礼喝了口茶,动作随意却优雅,“没有我,结果也许一样。” 祝从唯说:“也有可能不一样。” 温呈礼放下白瓷茶杯,没想到她这么认真回答,一般人都会顺着那话结束或是与他攀谈新的话题。 他抬眸从她的表情里追寻,“你不相信你自己?” “当然信。” 祝从唯在专业上从不否定自己,即便是在大佬面前也不会过度谦逊,“但未必每次都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他又问:“在温家住得习惯?” 祝从唯微讶,不知道他话题怎么忽然变了,只正经答:“温家很好,挺习惯的。” 听起来像是没诚意的答案,温呈礼轻笑一声。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余碗筷汤匙碰撞音。 温呈礼一夜未睡,胃口并不是很好,余光扫到她将撒在桂花赤豆圆子表面的桂花都挑了出来。 他也有一碗,刚吃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讨厌桂花?”温呈礼问。 “不讨厌。”祝从唯没料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可以吃桂花味的东西,但不爱吃花。” 她迟疑,“这算浪费吗?” “要是算呢?” “……” 祝从唯观察对面男人的表情,他已经吃完,抿了口茶,于是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转至他的唇上。 很好看的唇形,上唇偏薄,带有略明显的唇珠。 唇角是略上扬的,或许是因为如此,才让他看起来温雅而不至于冷冽。 祝从唯移开目光,大大方方道:“那只能等今年桂花开的时候,我再赔回来了。” 吃是不可能吃的。 温呈礼的语气耐人寻味:“温家正好种了十几棵桂花树。” 祝从唯:“……难道您要吃吗?” 这和她想的结果不一样,难不成下个月自己真要去摘桂花。 “如果祝小姐所言为真,我想会的。” 温呈礼看她的反应很有意思。 祝从唯将刚才挑放的小碟子端起,不过零星几点桂花,给自己留有余地,“也许只有这么点。” 谁叫自己是在别人家,还被主人捉住把柄。 “没关系。” 温呈礼笑了笑,起身离开了餐厅。 - 一直到离开温家,坐车去殡仪馆的路上,路过一些桂花树时,祝从唯都会多看两眼。 她在想,温呈礼是纯粹的开玩笑、顺着她的话,觉得不会有那一天,还是真的会吃花。 司机是夏珺安排的,从后视镜里看到,“今年桂花开得晚,估计要到下个月呢。” 祝从唯回神,“我知道。” 她状似无意地问:“温园的桂花树,每年会有人摘吗?” 司机回想片刻,“大多数没人摘,有时候会摘了做些糕点。” 祝从唯若有所思。 到殡仪馆时,看上去天光大亮。 范竹住得地方比较近,骑小电驴直接过来,正好和她在门口碰上。 她偷偷瞄了几眼离开的车,“这车看上去不一般。” 祝从唯神色如常,“可能是打到豪车了。” 范竹丝毫没怀疑这话的真假,毕竟对于师姐的信任度,那是百分百的。 两人没耽搁,进去就更衣消毒。 今天这位往生者是在医院过世的,并没有什么需要复杂处理的情况,很快就完成了遗体修复和化妆。 祝从唯本以为送至告别厅后会就此结束。 没想到,才几分钟过去,范竹就打电话过来说:“师姐,家属觉得往生者不对劲。” 等祝从唯到了告别厅,里面家属正在和工作人员据理力争。 “你们是不是换人了?我自己亲妈我认不出来?” 范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连忙跑过去确认遗体没有被调换后才松口气:“没有错,我们是照着你们家属给的照片化的,至于遗体,刚才工作人员也对过了,名字没有错,而且今天早上我们只入殓了您母亲一个往生者。” “我看网上还有殡仪馆把遗体埋错的,开棺才发现,说不定就是你们弄错了,赶紧给我找负责人过来!” 范竹被对方暴怒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被一只葱白纤长的手拉走。 “我能负责。”清柔的女音响起。 “师姐。”范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抬头看向祝从唯。 眼前的人明眸皓齿,未施粉黛,五官精致,素着一张脸就给这馆里黑白寂冷的环境增添了几分颜色。 只是这颜色在殡仪馆里,若不是周围还有别的人,连家属都下意识想到聊斋里的漂亮女鬼。 祝从唯眼神示意范竹到自己身后去,“人去世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您母亲去世已超过一天,再加上为了保证仪容,我们有进行修复、化妆,逝者与活人有区别是一定的,您一时间感到有点陌生是正常的。” 这解释听起来有点道理,刘先生火气消了大半,将信将疑,“你说这么多,不像就是不像,我还能故意找茬吗。” 祝从唯微微颔首,又问:“没有说您故意找茬的意思,您觉得哪里不像呢?” “反正就是感觉不像,好像变了个人,你问这么多不给我再解释解释?” “所以现在是您和您的家人都觉得不像吗?” 负责告别厅这边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这位家属连夜从外地赶来没多久,往生者的丈夫和女儿几分钟前去了卫生间,他们还不知道已经入殓完了,我去通知一声?” 很快,几个人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刘先生立刻叫道:“爸,姐,你们来看这是不是妈,我就说要让老师傅来吧……” 两个人靠近仔细观察。 老人眼泪又流了下来,“这就是你妈啊,你看她下巴,小时候救你留下的疤还在。” 姐姐也点头,哽咽着说:“是妈没错,你一年到头才回来一趟,妈最近几个月被病折磨的,和你年初见的时候比是大变样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好的了。” 所以是个乌龙。 刘先生倒是道歉得很快,方才他确实口不择言:“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们了。” 祝从唯神色淡淡,“有质疑是正常的,我们可以理解。” 严格来说,他们技艺再高超,也不可能让逝者和活人一模一样,身体本身机制的变化,没有人能阻挡。 入殓师本名遗体整容师,顾名思义,是将遗体整容修复靠近生前的模样。 - 下午四点,市殡仪馆准时下班。 范竹已经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迫不及待挽着祝从唯,要去吃大餐。 祝从唯只能说抱歉:“我今天要去医院陪奶奶。” 范竹呀了声,她知道祝奶奶的情况,“那肯定是奶奶重要!大餐哪天吃都行,快去吧!” 祝从唯到住院部时才四点半不到。 她一路没停留,径直去了奶奶的病房,这间病房里一共住着三位病人,都是肺癌患者。 之所以不住单人病房是因为,祝从唯平时要上班,晚上和周末才能来,奶奶又不想一个人住病房,人老了,害怕孤单,和别人住有时还能聊天。 此时一位病人被家属带出去散步,另一位大叔正在女儿的陪伴下吃晚饭。 看到她,大叔乐呵呵:“小祝又来了,今天下班早。” 祝从唯浅笑:“王叔今天吃得清淡。” 王叔努努嘴:“这不是我女儿盯着,我可不敢乱吃,要挨骂的。” 祝从唯到了靠窗的病床边,老太太正在看唱戏。 这是她被网友种草后买来的看戏机,不联网版,只需要她提前存储戏剧进去就可以。 因为之前的化疗,老太太的头发掉了不少,精神倒是看上去很好,让她放心不少。 下午知道祝从唯要来,护工就掐着时间回家了。 “小唯来啦,我正看戏呢。”何淑华就要关掉。 “我来吧。”祝从唯拿走唱戏机,“今天下班早,我在医院多陪陪您。” 何淑华不乐意:“能陪我就高兴了,太晚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上次新闻上还有打车出事的呢。” 祝从唯安抚她:“现在哪儿都有监控,今晚我坐公交车回去,您总放心了吧。” “你每次一早就过来看我,这天天的,以后都没时间谈恋爱约会了。” “那我以后到时候找个和我一起来医院的男朋友,这样就当约会,还能陪您。” 隔壁的王叔和王女士都听笑了。 老太太压根说不过她,孙女这张嘴厉害,什么都有理,叹了口气:“我走之后,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 明知故婚 第6节 丈夫儿子一起出了意外,儿媳改嫁连女儿都不见。 祝从唯替她梳了梳不多的头发,“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还有珺姨呢。” 何淑华点头:“你珺姨心好,以后一定要孝顺她。” 祝从唯笑着说:“我知道的。” 她收了梳子,“我先去和医生聊聊,待会回来趁还没天黑,陪您去楼下散散步。” 负责何淑华的医生姓张,刚好在办公室。 他对祝从唯印象很深,毕竟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小姑娘,没法记不住。 张医生翻了翻病历,“你奶奶最好的就是心态很好,看这次化疗后效果怎么样,到时候你最好陪着。” 每次化疗都受罪,祝从唯眉间染上哀婉,其实她心里清楚,如果每次都是最好结果,奶奶最多也只能多活几年。 如果效果不好,或许就像病房里离开的那些病人一样,几个月就能去世。 “好,我知道了,谢谢张医生。对了,我待会想带她下去散步。” “这当然可以。” 等她离开,正好从外面进来的规培生忍不住问:“老师,刚刚那位,是谁呀?” 他刚轮转到这边,第一次见祝从唯,只觉一见钟情。 张医生瞧他一眼,呵呵一笑:“就你?胆子小的不行,人家那是在殡仪馆都面不改色的。” “……啊?殡仪馆?这么恐怖,真厉害!” 张医生对这工作倒是不歧视,人优秀就行,学历高又漂亮,上次他还跟何淑华这老太太提了想介绍侄子,没成。 - 临近傍晚五点,夕阳西下。 温成集团附近人流如潮,只因其总部位于宁城中心,两栋塔楼建筑高耸,错落相连,风格锐利,有许多人会在不远处等着打卡夜景。 此时三十三楼刚结束一场会议。 管理层皆是公司高层,一一从会议厅出来,温呈礼走在前方,秘书宋言跟在身后。 他低声:“十分钟前程女士来了电话,郑老师在家里昏倒,已经送进医院了,办了住院。” 秘书宋言顿了顿,“王文先生也连着拨了三通电话,我都回您在开会。” 温呈礼捏捏眉心,直接略过后面那句话,沉声:“程蓉怎么说?” “只说一整天情绪都不好,傍晚还哭了很久,然后就昏迷了。” “先去医院。” “您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只午休了两小时,要不我替您去?” 温呈礼松了松领带,思忖师母可能是因为老师去世忧虑过度,“应该用不了多久。” 作为秘书,老板做出的决定只能听着。 路上,温呈礼联系了医院的院长,院长早在郑素梅住院时就过来询问过。 他们到时,郑素梅刚刚睡下。 程蓉说:“之前醒了一会儿,但精神不太好,不过医生说没有大问题。” 温呈礼颔首,“医院方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程蓉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自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温呈礼并未接话,又和院长确认郑素梅没大碍后,才决定离开医院。 才出病房,接到家里的电话。 不过他没想到是老太太亲自打过来的,语气又急又担忧:“你天天这么忙,今天就应该在家多休息!那么大公司缺你一天又不会停了摆,我看你是不要命啦!” 温老太太知道温呈礼昨天在程家待了很久,清晨才回家,但没想到竟然没休息直接去上班了。 “奶奶,您放心,我很惜命。” “我说话是不管用了,就应该找个人管你,都三十了,过年就三十一了,就知道忙工作。” 温呈礼好笑地叹气:“您不能算周岁吗,是二十九。” 没成想,老太太更气了,“你还知道你都二十九了,你大哥二哥姐姐这个年纪早就有孩子,你倒好,连婚都不结。我死那天,说不定都看不到孙媳妇长什么样。” 温呈礼头痛:“您别整天说不吉利的话。” 他哄道:“兴许很快就有了。” 老太太倒是好哄得很,纵使清楚他是在哄。 老板打电话,宋言无聊地往走廊窗外看,这一看,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记忆力极好,否则也不会成为温总身边的秘书,更不要提,祝从唯太过出众。 等温呈礼挂断电话,宋言才开了口。 “老板,我看到祝小姐在楼下。” - “祝从唯。” 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时,祝从唯刚送奶奶回病房,正出来接热水,她回头。 “温先生?” 她的眼睛因惊讶而微微睁大。 “师母今天住院,我过来看望,看到你了。”温呈礼随口解释了一句,看向她身后的病房门,“你奶奶在里面?” 祝从唯点头。 温呈礼从门上嵌着的玻璃看到里面三张床,抬了抬下巴,“不带我进去打个招呼?” 祝从唯愣了下,“哦。” 她和温呈礼也没什么关系,奶奶和他就更没关系了,他压根不用打招呼的。 祝从唯只能归结于是他的礼数。 多人病房不像单人病房那么舒适,尤其是刚从特别病房出来的温呈礼。 他一进就无意识地微蹙了下眉,但很快消失不见,仿佛没出现过。 何淑华听力不太好,但视力还算不错,刚躺下就看到孙女旁边的帅气男人。 温呈礼随手搬了椅子坐下,一双长腿不够放,十分有礼貌,“老人家,您好。” 祝从唯介绍:“奶奶,这是温先生。” 多的内容就没了。 该怎么介绍,又不是朋友,真说的话,好像只能说“珺姨老公的弟弟”了。 何淑华打量着温呈礼,毫不吝啬夸奖:“小温生得真俊,谢谢你来看我。” 她又看祝从唯,“小唯,快洗个苹果。” 温呈礼起身,“不用。” 他垂眸瞥祝从唯手上的空杯,“祝小姐,你的水好像还没接。” 祝从唯估计他也不会吃普通的水果,在这也不会有什么事,干脆重新出去接水了。 等她回来时,病房里情况大变样。 老太太脸上尽是笑容,温呈礼脱了西装外套,衬衣袖口卷至手肘,腕骨微突,正在削苹果,皮正沿着他的手垂落一长条。 窗外夕阳余晖落下,将他的发丝都染上金色,宛如一幅油画。 祝从唯出神欣赏了几秒。 她很少关注温呈礼的新闻,或许是自己认知有误,这位大佬其实平易近人? 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温呈礼漫不经心地手腕一翻,苹果递给她。 “你不吃吗?”祝从唯问。 “你讨厌吃桂花,不能允许我讨厌吃苹果么。”温呈礼挑眉,玩笑语气。 说起果子,他的秘书先前被派去买果篮,也不知道买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人影。 祝从唯第一次碰见人讨厌苹果的,这么大众的水果。 温呈礼则利落起身,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温和有礼向何淑华道别。 祝从唯把最后一口苹果吃完,送他出去,不忘问:“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让她这么开心的?” “这很难么?”他反问。 家里有一个老太太,温呈礼在对待老人家这方面,掌控得很精准。 “……” 好像确实不难。 温呈礼侧目注视她,“想知道诀窍?” 祝从唯不觉这有什么,仰脸看他,“如果真有,温先生可以教教我吗?” 连嗓音都不自觉柔了几分,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温呈礼失笑,拖了几秒,才道:“如果也算诀窍的话,那就顺着老人家话说,都是要哄的。” 他转了话题:“怎么不住单人病房?” 祝从唯说:“一个人住会寂寞,和别人住一起还能聊天。” “但环境差一些。” “还好,本来就生了病,比起一个人孤独到胡思乱想来说,对治疗更不好,人多有人气。” - 祝从唯回到病房,何淑华看了好一会儿,“小唯,怎么不早带来小温?” 明知故婚 第7节 “才见过几面,您也别叫小温了,人家身份不一般,外面估计都叫温总的。”她实话实说。 “难怪我看他很优秀。”何淑华端起温水喝了几口,又忍不住道:“但我家小唯也很优秀。” “您又想什么呢。” “奶奶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很般配啊。” 祝从唯从未想过,不提家世,就说珺姨是温呈礼的大嫂,两人之间还差着辈分。 她难免羞赧,无奈道:“难道他没跟您说,是珺姨丈夫的弟弟吗?” 何淑华:“好像说了,听上去是不太合适,但真正也没很大关系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比我一个老太太还封建,这都什么年代了。” 祝从唯揉了揉脸,想起来温呈礼教的小诀窍,顺着她的话哄她:“好好好,是我封建,您先进。” “嗯,我是先进,你爷爷还是我追的。你要是遇到优秀的人,也要主动,我不信有你追不上的人。” 何淑华笑了起来。 “小唯,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她摸摸孙女的脑袋,“我哪儿放心你一个人,我现在还能帮你把把关,就当是我的遗愿好了。” - 温呈礼从病房出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顺路去医生办公室走了趟。 张医生十几分钟前才在群里看到这位的照片,当时他旁边可是院长陪着的。 他受宠若惊,得知询问何淑华的情况,当即将能说的都说了。 “肺癌晚期,已经骨转,有在吃靶向药和化疗放疗。通常晚期能活几年就是很厉害的了,还需要生活质量高,其实和大众理解的差不多,比如散心、旅游,心态影响很大。” 谢绝医生相送,温呈礼从办公室出来,习惯性地抬手腕,忽地记起腕表在洗苹果时落在病房里。 他抽空打电话给宋言:“你是去外国买果篮了?” 宋言委屈:“快到了。老板,住院部这么大,我总不能飞吧。” 温呈礼哼笑一声,清楚他多半浮夸,平静地告诉他:“再不回来,扣你奖金。” 宋言立刻保证马上飞回来,已经进电梯。 温呈礼随手将手机放回兜里,正欲推门而进,便听到病房里的对话。 他想了想,屈指叩了叩,以示提醒。 里面听到了,对话中断。 温呈礼从玻璃可以看得到,床边女人回头看到门外人是他时,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讶异。 他推开门,轻描淡写解释:“手表落下了。” 祝从唯目光搜寻,找到了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递给他。 “谢谢。” 两个人没有别的对话,男人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心,灼热衬得她掌心微凉。 等温呈礼离开,祝从唯如梦初醒,追出病房外叫住他,完全不确认他到底什么时候在门外的。 “我奶奶说的话,您如果听到了,不用放在心上。” 她低垂着眼,近距离面对面看只觉这双眼有多独特,烟雨蒙蒙,也许是怀疑他听见的缘故,难掩面颊微粉。 温呈礼原本想当没听见,以免她脸皮薄。 此时却垂首笑了笑,问:“哪句话?” 第4章 得罪 送你回家? 既问哪句话,十有八九听到了,只是不知道听到了哪一句。虽然祝从唯觉得哪一句都不是很适合。 她的想法更多还是在“他是想根据某句话算账”还是“纯粹想让她露出羞耻心”里来回打转。 不管哪个,似乎都不是好结果,祝从唯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哪句话都是。” 温呈礼正慢条斯理将腕表戴上,闻言,随口揶揄:“好霸道。” “……” 这是什么评价,祝从唯耳后一热。 她眼里尽是对方手上的动作,银色深冷,表盘复杂,不知是什么牌子的。 若是他去做手模,一定会让挑剔的甲方满意。 祝从唯回过神,抬起脸,与他四目交接,纤美的脖颈挺直,犹如一朵开在枝头的山茶。 “温先生应该不会将一个生病老人的戏谑之言放在心上吧?” 温呈礼丝毫没有被“道德绑架”的怒气,态度沉稳:“这算是威胁吗?” 该怎么回答,祝从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范竹曾在耳边说过的乱七八糟的话。 她忍不住眼一弯,“算温先生好心。” “……” 这个词,温呈礼通常在做慈善的时候听得到,有朝一日在祝从唯嘴里听到,好像还是他吃亏。 宋言提着水果篮从转角处走出来,看到两人,主动开口:“祝小姐,这是老板送给您奶奶的。” 果篮很精致。 “我代奶奶谢谢你们。”祝从唯接过,“温先生,时间不早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祝从唯趁他愣神,赶忙送客,生怕他追究,转身进了病房里面,在玻璃后对他摆手。 温呈礼看笑了。 宋言看了看,自己一来就送客,他就买了个果篮,是错过了什么。 好心的温先生带着他的秘书,在祝从唯的目送下离开了。 宋言成为温呈礼的秘书已有十年。 准确来说,他是温家挑给温呈礼的秘书之一,被温呈礼最后选中,不只是在温成集团。 温呈礼十几岁起已在温成集团处理一些事物,在集团里的秘书室共有数十名秘书,那才是只负责公事的。 “您得罪祝小姐了?”宋言按下电梯,问。 “能让你得出相反的结论,只能说,你的眼力还需要锻炼。”温呈礼说。 宋言哦了一声,所以是祝从唯得罪老板了。 很难理解,老板屈尊降贵去探望,还被病人的家属得罪。 宋言看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玩笑道:“祝小姐敢得罪老板,那刚才的果篮应该收回来。” 电梯门打开,温呈礼落下一句话。 “你想毁我声誉?我时常怀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 祝从唯没把刚才那件事告诉奶奶,在医院陪了她许久,傍晚七点才离开医院。 天色已经暗下来。 夏珺正在让人按摩脑袋,她刚陪老太太打完麻将,还打不过一个老太太的技术,正郁闷着。 别人是存心放水,好给豪门婆婆送牌送钱,她是不想送也得送。 祝从唯坐到她旁边,“珺姨,下午做什么了,累了?” 夏珺无奈:“老太太最近从插花变成迷上麻将了,经常约着人过来,我可不得上桌。” “赢了吗?” “你看我赢了吗?” “应该没赢,我看电视剧里,豪门里打牌都是人精,一张牌桌上桌下都有用。” “我的技术还不到这种地步。” 闻言,祝从唯和她一起笑起来。 她还没见过温家老太太,但从珺姨的嘴里听过各种描述,譬如人老心不老,爱美,连老花镜都有无数款,是与人工阻止变老无关的自然追求。 曾孙子曾孙女回来住的时候,让厨房做一些年轻人吃的甜品油炸等高糖高油,老太太也会吃。还曾经因为熬夜玩手机被医生和温呈礼责备过。 祝从唯安慰夏珺:“不能小瞧老人家。” 夏珺笑着说:“我可不敢小瞧,她年轻时也是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 她睁开眼,“今晚你回来的早,正好一起吃饭。” 不能再拒绝了,祝从唯乖巧点头:“好。” 按摩结束后,夏珺简单洗漱一番,才带她一起往餐厅那里去,老太太也是被温呈礼扶着走进。 老太太穿着身黑色刺绣旗袍,银发一丝不苟,气质优雅从容,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美。 她没戴老花镜,看见站在夏珺身旁的祝从唯,微微一笑:“这姑娘真伶俐。” 罗瑞芝的曾孙辈有六个,但女孩只有两个,一个比一个时尚潮流,脾性不说嚣张,但也不是温柔的性子。 她一见祝从唯,就知道是外冷内柔。 夏珺的丈夫是她的长孙,论起辈分也是太奶辈,于是祝从唯用宁城话叫了声太太。 罗瑞芝“诶”了声:“好听。” “……” 祝从唯都被这直白的称赞弄得不好意思了。 温呈礼轻笑了声,很淡。 周嫂过来说菜上齐了。 等真进了餐厅,祝从唯看到餐桌上丰富的菜品,也呆滞了几秒,这真的是一顿普通的饭吗? 明知故婚 第8节 确实都是家常菜,但菜品繁多,荤素搭配,摆盘精致,倒是每样的份量大约是估算过的,以免吃不完浪费。 温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他们看来,吃饭时聊天,才是平常家庭。 祝从唯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默默吃菜,只有老太太偶尔问起时才会放下筷子,认真回答。 “在温家住得可习惯?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 “都很好,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不愧是一家人,连问题都是一样的。 “昨天忙那么晚,下班时间不稳定吗?” “是有点,没事的时候四点就下班了。” “听夏珺说,你在殡仪馆工作?当时听到还惊着了,真不一般,还是考上的呢,平时有没有被吓到?” 祝从唯实话实说:“一开始会,后面就习惯了。” 老太太显然对她在殡仪馆的工作日常很好奇,见话题往这方面转,她下意识看向温呈礼,目露询问。 适合和老人家说这些? 温呈礼挑眉,并未给答案。 老太太眼尖,“看他做什么,也就他们说这些生啊死啊的话题不吉利,我从不在乎这些。” 祝从唯想了想,柔声:“太太,您说的是对的,但生死话题很严肃,您要是想知道,吃完饭后我和您说怎么样?大多数不适合吃饭的时候说。” 对自己的工作,她一直是认真的态度。 此时白净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却让人生不出来随意的想法。 罗瑞芝一想也是,笑着点头。 然而等吃过饭,老太太就没那个时间去关注这些了,毕竟要散步、吃药……还得早睡。 亲眼所见,祝从唯信了,温呈礼真有哄老人的诀窍。 - 次日。 之前忙了一周,这两天反而清静下来。 连洪百泉今天上午都休息了,范竹一问,他随口说:“还能什么原因,因为新馆咯。” 新馆建的新,又漂亮,大家选那里也很正常。 范竹哀嚎:“那这个月工资就要降低了呀,应该多宣传宣传我们馆,比如打打广告。” 洪百泉看她一眼,训道:“你和我们说可以,别人面前别这么说,殡仪馆哪儿适合这么娱乐化,听着像咒人多死。” 范竹捂住嘴:“我再也不说了。” “不过正常宣传是可以的。”洪百泉说:“前两天副馆长还和我说,下周去社区开展绿色殡葬宣传活动,让我准备准备。” 吃饭的时候,范竹问祝从唯:“这个活动难吗?” 祝从唯笑了笑,“不难,科普居多,只要知识牢固,不会有问题。” 范竹哦了声:“那我放心了。” 祝从唯对这件事持随心态度:“我们这个部门谁去还不一定呢,得看他们怎么安排。” 下午,副馆长叫走了师父洪百泉。 洪百泉回来后,目光在祝从唯脸上转了圈,“小祝,副馆长叫你去聊聊。” 祝从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遗体美容只是殡殓火化部里的小分区,而整个部门则是副馆长负责的范围之一。 虽然都见过,但平日里,他们压根不会和上面的领导有接触。 孙新正在喝茶,用的老干部玻璃杯,等祝从唯进来,笑着让她坐下,“别紧张,找你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 他也没拐弯抹角,“小祝,你今年好像二十三了吧?” 祝从唯意识到什么事,沉默地点头。 “有男朋友吗?” “没有。” “做咱们这行的,尤其是你又接触尸体,一般人确实很难接受。”孙新打量她,“小祝你其实很优秀,找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祝从唯直言:“暂时没想找对象。” 孙新放下茶杯,老神在在道:“这个年纪也该找了呀,我跟你讲,我这边有个不介意殡仪馆工作的,要不要见个面?” 祝从唯细眉不明显地拧了下,再度拒绝:“领导,我平时除了工作,还要照顾患癌的奶奶,真的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 孙新之前就知道,也听说她那奶奶最多也只能活个几年,他是觉得家庭普通,但外甥看上了,他说也没用。 “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吹了吹茶叶,“老人家应该也想看小辈成婚吧,我这外甥比你大几岁,长相端正,他呀,就你们年轻人现在说的颜控,才拖着没结婚,上次一见到你,正好缘分来了。” 祝从唯垂眼,掩住眸中厌烦的情绪。 对于这个所谓的外甥,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见过对方。 察觉出她抗拒的态度。 年轻气盛。孙新呵呵地笑:“别拒绝得太早,我也就跟你说声,回去好好考虑。” 祝从唯站起来,嗓音清脆:“非常谢谢您为我费心介绍,但我现在家里情况不适合,最近工作也忙,况且我也与您外甥的家庭不匹配,谢谢您的关心。” 她推门离开时,孙新意味深长说了句:“你这个工作确实有点儿累,可以换个轻松点的嘛。” 所以祝从唯不喜欢和活人打交道。 她转过身,搭着门,弯了弯唇:“您应该误会了,如果为了轻松,我当初怎么会考这个位置呢。” 回到办公室,范竹凑过来问:“副馆长找你做什么?” “介绍对象。” “你是不是拒绝了?”她看出来了,小声说:“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五个要给你介绍对象的——这要是拒绝不会被穿小鞋吧?” 洪师傅,其他部门的同事,甚至还有往生者家属,现在连不能得罪的副馆长都来了。 就是除了个别是好心,其他的介绍对象条件都不怎么样,亏得好意思介绍。 “这应该去问他。” “我感觉副馆长是笑面虎,其实小心眼呢……上次偷听到其他部门同事吐槽的。” “实在不行换个馆。”祝从唯没什么好怕的,淡然道:“我能考得上第一次,就能考得上二次、三次。” 范竹崇拜不已:“不愧是我师姐。” - 因为明天是程教授的遗体告别仪式,下午,有人来部门里叫祝从唯他们去布置告别厅。 范竹阴谋论地将这件事归于拒绝了领导。 祝从唯忍不住笑,“为了给我穿,也叫你们去?” 范竹说:“反正都是干活,多一个也不嫌多呗,这叫不动声色的找事。” 好在临时通知有往生者要被接来,洪百泉干脆安排祝从唯和范竹去负责,不用去布置告别厅。 第二天天色不好,昨晚夜里下了雨。 市殡仪馆门外依旧车流不息,送来的花圈与花篮一直沿着外圈摆放,延伸至远处。 程教授桃李满天下,早年毕业的学生都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不乏精英,还有如今宁城大学的学生自发前来吊唁。 祝从唯和范竹她们没过去。 但也能看出来人多,除去宾客,也有媒体,还有本地新闻在直播这件事。 不止一个领导来了,就连平时难见的馆长都出现了,几个领导们交谈着。 直到温呈礼的到来。 媒体记者们都知道他会来,所以今天才会蜂拥而来,闪光灯比拨开阴云的日光还亮。 温呈礼神情淡淡,没有回答任何一家媒体的提问,径直往台阶上走。 很快他和几位领导们碰上,互相握手,一起进了里面。 窝在办公室里看直播的范竹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都是大佬们啊,温总是里面最帅的。” 她掷地有声:“师姐,我承认,你和温总是我亲眼见过最好看的人。” 祝从唯转过脸,“谢了,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十一点左右,新闻直播转了地点。 程教授的骨灰安葬仪式在宁城最好的墓园进行,这回只有家属和少部分人在现场。 祝从唯在馆里过了安静的中午。 直到临下班的时候,程教授的妻子回到殡仪馆,想要见当晚为程教授入殓的员工。 郑素梅早年是一位有名的戏剧演员,获过无数奖,只不过后来因为受伤退圈,保养得很好,但也难掩最近的憔悴。 和徐行、范竹称呼她为程太太不同,祝从唯礼貌开口:“您好,郑女士是有什么事吗?” 郑素梅面色倦累,但仍然强笑,不禁转向她,“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自从嫁给老程、不久退圈后,许多场合大家都称呼的是程夫人、程太太,有时听着像自己也姓程。 “我奶奶经常看您的戏。” 说这话的时候,祝从唯目光清淡坦荡。 郑素梅点头,“别人这么说大概是攀亲近,你说的我信。我今天是来谢谢你们的。” 几人都很谦虚,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 “是这么说,但我作为家属,必须要谢谢你们。”郑素梅说:“我丈夫生前最爱面子,能体面地离开,多亏有你们,如果能给红包,我早给了。” 对于入殓师来说,得到家属的肯定,是一种欣慰。 郑素梅要离开时,祝从唯看她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我送您出去吧。” 明知故婚 第9节 她本以为郑素梅是和程蓉她们一起来的,不曾想,出了殡殓部门的工作区域,见到了一道清寂身影。 男人立在肃穆的走廊上,孙新在他身旁,不知在说什么,但相谈甚欢。 祝从唯不想多比较,但确实对比太明显,温呈礼的芝兰玉树太过出众。 她可以确定,温家和殡葬扯不上关系,但他和这些领导们一点也不陌生。 或许是因为民政局?毕竟殡仪馆的领导们都还有民政局的职位,她胡乱猜测。 温呈礼在外界的评价多是随和有礼和温文尔雅,几乎少有人会给出不好的印象。 只有亲近的人才清楚,他对多数人都是同一种态度,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情绪平和。 对孙新,亦是如此。 见郑素梅回来,温呈礼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朝郑素梅问:“师母,说好了?” “好了,还让你在这等了会。”郑素梅回头对祝从唯说:“小祝,你就送到这儿吧,今天还耽误你工作,有机会请你吃饭,你去忙吧。” 祝从唯还没说话,孙新直接替她开了口:“那倒没事,她今天也没活,这个时间点也快下班了,影响不大。” 他很清楚她的工作时间,也没问她的意思。 领导都发话了,祝从唯就嗯了声。 温呈礼抬手看腕表,三点五十八分,逼近四点,只差两分钟。 他的目光落到祝从唯脸上,“下班了正好送你回家?” 听出话里的熟稔意味,原本心情不错的孙新眉头一皱。 第5章 生气 不正当关系。 不说孙新觉得诧异,就连祝从唯本人都受宠若惊,一瞬间,所有人都在看她。 “……我下班后还要去医院。”她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温呈礼的邀请,“不好意思。” 同行不止温呈礼,还有郑素梅,都不是简单人。 祝从唯有时觉得,温呈礼待人好的时候真好,郑素梅是他的师母,许多事都亲力亲为。 连她这个暂住在他家的客人,也会受到各种好处。 “温董认识小祝?”孙新眼神收回,打探道。 “亲戚。”温呈礼给了答案。 祝从唯没反驳。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夏珺的存在,她和温家确实勉强算得上是亲戚。 二人远去。 孙新在品着“亲戚”这两个字,脑海里转了好几道弯,过了好几个猜测。 亲戚?真亲戚? 他知道祝从唯的档案,一直都是家庭普通,也没听说温家有什么姓祝的亲朋。 各大单位里倒是经常有把情感上的一些人塞关系到清闲位置,理由都是“亲戚”。 温呈礼也可能是这种。 毕竟,祝从唯能有什么认识温家的途径,只能是认识温呈礼本人。 年轻男女,能怎么认识。 祝从唯生得一副好样貌,连孙新这见惯了美色的人都得承认,清清冷冷的。 孙新心里明镜似地,不耽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都说温呈礼家风优秀,身边没一女人,现在看,原来是好这一口。 他乐呵呵地开口:“小祝,和温董认识也不早说。” 祝从唯忽地一下明白了温呈礼为何和她说话。 职场哪有平静,他在孙新面前随口一句,轻而易举就让领导改变了态度。 最明显的好处,小心眼的领导不会再打压。 他只是简单一句话,旁的什么也没做,却在她头顶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祝从唯淡声:“领导您也没问。” 孙新不在意她这态度,“早说你和温董关系不浅,我哪儿还会介绍对象,难怪你之前一直拒绝别人介绍。” 祝从唯听出一丝不对劲,浑身恶寒。 亲戚二字,都能让他理解成桃色关系,人果然烂起来是不分职位大小的。 “您想多了,我拒绝是因为我自己,和他没关系。” “理解,理解。” “……” 祝从唯舒了口气,和这种人怎么都说不通的,让他误会去好了,反正对温呈礼应该没什么影响。 以后孙新应该也不会再给她介绍对象了。 - “今天老程葬礼结束,我心里也落了块大石,还奇怪我自己太脆弱了,本来该我处理的事,都落到你肩上了,呈礼,多谢你了。” 郑素梅回去坐的温呈礼的车。 “师生之间不说这些。”温呈礼说。 “谢还是要谢的,要是理所应当,岂不是耗了情分,浪费了你的心意。”郑素梅摇摇头,“我知道你不喜王文,唉,我替他赔不是。我心里也不喜这女婿,程蓉当初非要嫁,现在倒是后悔了。” 温呈礼没搭腔后半句,温声回了前半句,“师母振作起来就不费我心意了。” 郑素梅知道他不想听王文的事,心里更是叹气。 老程这学生,无论是哪方面都极其优秀,若是程蓉找了个好丈夫,这会儿哪可能平淡一生。 旁人有温呈礼这层关系,早就扶摇直上。 老程私下说,温呈礼看上去待谁都温和,不过是表面,骨子里实则疏离,对他来说都一样。 真正得他念情的人很少。 以后程家是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她在或许还好些,她要是也过世了,也许这关系就慢慢断了。 郑素梅心中暗探,不再强求。 她说起另一件事:“刚才那小祝,怎么没听说你家有姓祝的亲戚?” 温呈礼知道她会问,“确实没有,不算真亲戚,是大嫂认识的小辈,亲如母女。” 虽然夏珺和温家老大没大办婚礼,但也请了亲近的亲朋好友,郑素梅也去吃了宴。 亲如母女,那就不是亲母女,回去得打听打听是什么状况。 “原来如此。”她忘了当初婚宴上有没有这小姑娘了,“这么说来,她应该叫你叔叔,你叫她侄女?” 温呈礼笑了笑,他倒从没听祝从唯这么称呼过。 “她应该也不想当侄女吧,是大嫂那边的关系,与我没什么关系。” 郑素梅是知道他在这方面的态度的,当初老程还在世,有件事一直被老程拿来调侃。 温呈礼在家行四,是老来子,比之哥哥姐姐都要小十几二十来岁,辈分却相同。 他掌权温家后,早年外人尊称一句“四爷”,他不乐意听,觉得叫老了。 现在外人都叫温总、温董的,也只有亲近的朋友叫上一句“四哥”。 郑素梅头一回听见时笑了半晌,十分理解,至多不过二十来岁,年轻有为,不喜这种奉承称呼太过正常。 “叫一比自己只大几岁的人叔叔,搁我,我也很难叫出口。” 温呈礼轻笑了一声:“师母这话说的,我的亲侄子侄女也不小,够多了。” - 傍晚祝从唯在医院陪了奶奶几个小时,因为还没开始化疗,所以近段时间都以吃药为主。 每一次化疗都是受罪,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老人。 而隔壁床的王叔已经开始化疗,今天是第一天,还没有副作用显现,唯独有点嗜睡。 恰恰是这种将要到来却又还没来最让人焦虑,祝从唯无法得知未来的一切。 她怕有一天,奶奶会像她每天的服务对象一样,躺在冰冷的床上,再也不会开口。 何淑华知道祝从唯在焦虑,这焦虑也不在脸上,只是会沉默很多。 她很坦然:“又不是没化疗过,怕什么,说不定效果好,多活几年。” 祝从唯脸上露出笑容,“肯定能的。” 何淑华说:“行了,别在这陪我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祝从唯叮嘱护工后,这才离开病房。 张医生正好来查房,问完情况后,聊道:“小祝回去了啊,老太太您这孙女可真孝顺。” 何淑华骄傲:“孝顺得我心疼。” 张医生问:“我上次介绍对象被拒了,多个人帮衬,也挺好的啊,我这又有一个人问,您看要不要见见?” “这我得问我孙女的想法。”何淑华一点也没透口风,“她同意才行。” 祝从唯从医院回到温园已是八点多。 本想着要是碰见温呈礼,正好向他道谢在馆里的事,顺带提提孙新那人有多糟糕。 结果没想到,接下来连着三四天都没见到他人。 连罗瑞芝都在饭桌上抱怨:“他一忙起来就见不到人,每天哄我吃药的电话倒是不少。” 老太太虽然有家庭医生,但吃药这事儿佣人也不敢强迫,除了她自觉,只有温呈礼来说。 明知故婚 第10节 夏珺说:“您看我老公,都多少天没见了。” 隔了一辈,两人关系很好,又有麻友情谊,罗瑞芝笑说:“这事儿你得找呈礼质问,让他把你老公还给你。” 说着,管家就拿着电话过来了。 罗瑞芝握着手机,又欣慰又半抱怨:“每天准时。” 夏珺虽然麻将上功夫不够,但还是知道这抱怨顶多是幸福的抱怨,笑笑不说话。 温呈礼的确是来问老太太吃药与今天情况的。 只不过今天温园晚餐迟了十来分钟,所以还在餐厅里。 “我这不都有你的线人吗,你还能不知道。”罗瑞芝哼了声:“刚才你大嫂正和我抱怨,你把他老公支走。” 夏珺佯恼:“奶奶,我可没这么说。” 电话被开了免提,温呈礼的嗓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音:“大嫂发话,看来我必须督促大哥快点回家了。” 祝从唯在饭桌上是最小的辈分,一口一口地喝着周嫂做的罗宋汤,听他们聊天。 这是上次殡仪馆见面后,再一次听见温呈礼的声音。 “还是工作重要。”夏珺知道温呈礼会放在心上,“他不努力,我哪来的本钱和奶奶打牌哦。” “那是你技术太差。”老太太毫不留情。 免提关了,祝从唯没再听见什么,倒是从奶孙俩对话听出,温呈礼好像是去国外了。 - 第二天,祝从唯请假在医院陪着奶奶开始了化疗。 张医生特地安排在工作日,因为化疗第一天通常没什么事,后面每天逐渐出现的副作用才需要人照顾陪伴,这样周末她也可以通天在医院。 也许是温呈礼的缘故,祝从唯这次请假非常轻松,副馆长完全没有任何询问。 她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同层病人不少。 去接热水时,听到哭声,主动问旁边的人:“是有什么事吗?” 温温柔柔的询问,对方很给面子,摇着头说:“好像是家里人化疗后感染,走了。” 见是个小姑娘,她安慰:“这种事都是命啦,有的人化疗后也越来越好呢,我妈就是。” 祝从唯弯唇:“谢谢阿姨。” 是该乐观点,医生都说了平时状态不错。 “明天我再来看您。”她回了病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到时候带过来。” “上次那猪肚汤不错。”老太太实话实说。 “大厨做的呢,明天带给你。”祝从唯笑说,“早点休息,今晚可别看戏了。” 何淑华点头,“你又拒绝张医生介绍的人,这么好的条件可不多见,万一见了有感觉呢。” 祝从唯给她掖上被子,“等你化疗后再说好不好?” “好。” - 祝从唯回温园后,才得知温呈礼回国了,不过他今晚不回来吃晚饭,在宴山河。 宴山河是一座古韵浓郁的楼阁,并不对外开放,只有会员预约,成为会员也是难度颇高,宁城许多人只知其名,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温呈礼今晚是赴别人组的局。 包厢内古色古香,内置屏风,在他们觥筹交错间,屏风后有美人表演,今晚的是琵琶。 屏风很透,朦胧氛围,表演的人能看见桌边的大佬们,对方也能看到她。 无端让温呈礼想起那天清晨,窗纱后的祝从唯。 不过,眼前是刻意,那天是巧合、偶然。 他不过多看一眼,久经商场组局的李总就注意到了,挑了挑眉,招手让表演的女孩出来。 朱蓝忐忑地抱着琵琶走出来,她进来前,老板可是说了,这间屋子里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她才弹了一首曲子,也分出来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那位才是中心人物。 李总笑吟吟说:“我看温董正好缺个斟酒的人。” 温呈礼方才还在走神,回过神来,淡然拒绝:“不用,没了曲子也挺无趣。” 李总有些莫名,他能感觉到刚才温呈礼关注那边,这男人关注女人,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纯欣赏人弹曲?好吧,温董一如既往。 李总十分失望,还以为能看到温呈礼的自律被打破,看向朱蓝,“回去换首新的。” 朱蓝点头。 在这弹曲子除了基本工资以外,每多一首,就有额外的钱,还有客人的红包。 就是……她临走前偷偷瞄了眼年轻男人,心里有点可惜,她还没坐下来呢。 - 晚间,夜幕深沉。 今天天意外的热,祝从唯晚上洗过头后,坐在院子里乘凉,乌发柔顺。 头发长,干得慢。 何淑华很爱护孙女的头发,说吹风机伤头发,所以她后来习惯了自然晾干。 祝从唯原本在和范竹聊天,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意识到什么。 她起身出了月洞门,看到小径前方出现一道身影,似乎是要穿过去另一道月洞门。 “温先生。” 他似乎没听见。 “温呈礼。”祝从唯干脆直呼全名。 那道身影终于停下,转过身,沿路地灯映照出颀长身姿,随着走近,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你好像不太礼貌。” 温呈礼看见她此时的模样,长发披散,掖于耳后垂落在背上,灯影模糊了轮廓。 他挡住了她的光,整个影子笼罩着她。 祝从唯语气抱歉:“那我重新叫一声,温先生。” 离得近,她闻到他身上带有一点酒味,不重。 她抬眸与之对视,一瞬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猝不及防,略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 有点不一样。 温呈礼的眼睛很好看,她化过那么多妆,早知他是桃花眼,往日里眼神里暗含一丝漫不经心。 好像,一向的温雅里带了丝审视。 也许是因为俯视,祝从唯暗自猜测,她不清楚。 温呈礼很轻易捕捉到她避开的目光,唇线轻动,“这么晚,找我有事?” 祝从唯实话实说:“嗯……我们副馆长心思龌龊,误会了你上次说的话。” 心思龌龊。 温呈礼听笑了,这得是多讨厌才能说出来的词,“所以,你这是向我告状?” 祝从唯摇头,“当然不是。” 温呈礼又问:“那他怎么龌龊了?” 他说话语速比寻常缓,音色低沉许多,夹着不明显的笑意,落在耳里如夜间的风,撩拨心尖。 自己明明在认真说,他一点都不认真。 祝从唯止住想要揉耳的手,干脆一口气说出来:“他可能以为我们有不正当关系,我否认了他也没听,后来……后来我就没再多解释了。” 清冷的眉眼染上难为情。 “嗯,为什么?” “因为温先生是块很好的挡箭牌。” “……” 温呈礼默了一息。 没想到,他也有被利用的一天,利用他的人还在眼前晃,一点也不遮掩。 祝从唯总觉得在他面前,很容易被勾着往下说真相。 她打量男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轻声解释:“他之前想给我介绍对象,又是我领导,很麻烦……” 听起来会不会被认为是狡辩。 被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直勾勾地观察着,温呈礼也很难不发现。 “别看了,没生气。” 闻言,祝从唯心里落下一块大石。 这种事都不生气,脾气这么好?她又忍不住试探,轻声问:“真不生气?” 有生气么?好像没有。 温呈礼好笑,反问:“难道你希望我生气?” “当然不希望。” “实话,很诚实。” “……” 祝从唯当他在真夸,不禁问:“为什么?” 明知故婚 第11节 温呈礼漫不经心地唔了声:“今天喝了酒,不想生气。” 他答得慵懒随性。 “好敷衍。” 祝从唯记得上次他评自己“好霸道”。 一阵夜风吹拂,令小径两侧的竹叶晃悠碰撞,簌簌作响,散了温呈礼的大半酒意。 听她说好敷衍,像是抱怨,他没来由地笑起来。 祝从唯觉得莫名,望向他,又问:“就算下次再这样,你也不生气?” 第6章 称呼 男朋友。 “有点得寸进尺。” 温呈礼也有些惊诧于她刚刚问出的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现在知道用你了?” 一直您啊您的,他没提醒,就是想看她累不累。 祝从唯对温呈礼的印象每天都在改变,还未见时,不论是新闻,还是夏珺的描述,他都是强大的。 真的见到了,只觉好年轻。 温家如此之大,却也在他手里游刃有余。 祝从唯觉得没有人能一辈子好脾气,斯文表面下,必然有一天会出现汹涌亦或是疯狂。 就像斯文败类这词一样。 听他指出称呼,她十分坦率:“之前和温先生不熟,现在知道你不会生气这个。” “多小气的人会生这个气。”温呈礼不在意。 “当然有了。” 祝从唯本人没遇到过,但接待客户的同事吐槽过个别家属,还真在称呼上吹毛求疵。 在他们眼里,这时候自己是人上人。 而温呈礼不需要,自有人会崇敬他。 祝从唯收回注意力,“我刚刚的问题,温先生似乎还没有回答。” 温呈礼沉眸看她。 她穿着条淡雅的长裙,夜色下看不出颜色,素净的脸上没有丝毫妆容,头发偶尔被风吹拂,垂落在胸前。 他目光回到她脸上,“我也有两个问题。” “用到哪里?” “下次是哪次?” 两个问题砸下,祝从唯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一问无疑是对他玩笑探寻的追问,他的两问好似认真地思考后抛出的。 男人手插在兜里,云淡风轻,微低首,“祝小姐,考虑好了再来问我。” - 两分钟后,温呈礼回到主院。 这处院子是整座温园的核心,雕梁画栋,平日里没有允许,没有人可以进来。 他酒量还好,往常也不会多喝,今天只喝了几杯,还不到醉酒的地步。 倒是祝从唯今晚像喝了酒,大胆,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温呈礼并不喜欢一切不在自己掌控的情况,他更喜欢由他提出问题,别人给答案。 如果答案不在他的范围之内,那么没有必要了。 就在他刚推开卧室门,外面传来连续的啪嗒声,离得远的地方还有佣人的惊呼。 “loki!” “汪!” 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小狗的回应。 温呈礼立在原地,转过身就见loki迈着小短腿朝他本来。 loki是他从宋怀序家抱回来的,是一窝里脸最好的,那时不过一个月,耳朵也没现在这么大。 佣人站在院子外面,只看到小狗跑进去,一眨眼就进了里间,消失不见,再也望不到别的场面。 她也不敢没得到温呈礼的允许进去捉,这个时间点要是把庄叔叫过来可能还要等几分钟。 庄叔是温园的管家,温呈礼掌管温成集团,他的私人住处自然有很多机密,只有几人可以进去,他就是之一。 随后,她看到了从里走出的矜贵男人。 小狗欢快地在他腿边坐着,十分乖巧,哪儿有刚才活泼冲动的模样。 “它从哪来的?”温呈礼问。 短发佣人松了口气,解释:“loki今晚散步回来后就洗了澡,然后赖在祝小姐那儿一直玩闹到睡着,刚刚它醒了我去准备带出来,它竟然就知道您回来了。” 温呈礼嗯了声。 他与祝从唯站在一起说了几分钟话,小狗鼻子灵,应该是闻到她身上沾了他的味道。 温呈礼神色动了动,“你先回去吧。” 佣人应声,离开庭院。 待人走后,温呈礼缓缓蹲下,大手随意一落,小狗耳朵就被揉趴下。 loki脾气很好,不然也不会被他选中,虽然在家里是别人和他相处时间,但它还是最喜欢一开始抱它回家的人。 小狗用脑袋蹭了蹭男人的掌心,躺下来露出肚皮,它脖子上戴着一个粉色花圈,一看就是老太太挑的项圈。 它记得今晚祝从唯揉它肚子的快乐。 温呈礼哼笑了声,避开它的舌,他是没有威严了么,连小狗也开始得寸进尺了。 “在别人那里玩得开心?” 他曲起长指,手背骨节漫不经心地顺着小狗。 原本不走心的动作,直至看见什么,幽深的眼眸忽地停在那项圈上。 温呈礼停住手,两指指腹一捏,从项圈里捻出一根长丝。 随后他指尖在空中绕了圈。 直到这根长发尾部脱离项圈,便缠着他的长指往下,轻轻地垂落。 如无疑问,是她的头发。 - 温呈礼留下的两个问题一直在祝从唯的脑海里回荡。 她本想随意回答一下,不过是探讨而已。这个想法却在第二天下午去医院,看到奶奶时改了。 因为副作用显现,何淑华表现得很难受,胃口不好,吃不下去饭,祝从唯干脆留在医院过夜。 “这里睡着多不舒服。”老太太想让她回去。 “我回去也睡不安稳,在这里,要是您好了,我还能睡得着。”祝从唯给她擦了擦脸。 夏珺后来打电话,关心道:“老太太有没有想吃的呢,我让周嫂做了,待会儿送过来。” 祝从唯叹气:“珺姨,奶奶吃不下多少呢,还是不要做了,我在医院这边买了,待会儿要睡了。” “好,我明天过去看看。” 同房的家属好心提醒:“今天还算是简单的,后面两天才比较吓人,你可养好精神了。” 祝从唯柔声道谢。 第二天是周六,果然如别人所说,奶奶开始出现呕吐的情况,医生给开了药。 老太太本身长久生病,身体就不怎么好,这下彻底脸色变差,除了去洗手间与吃东西时,多数时间都躺在病床上。 祝从唯有时候说话,她也没听见。 张医生来过不少次,安慰她:“你奶奶表现算轻的,有的人能一直呕吐,到吐不出来,干呕,还身体痛。副作用一开始比较厉害,后面会一天天减少。” 何淑华身体也有点痛,但她能忍,不想让祝从唯知道,只有医生问,才说出来。 等医生走后,祝从唯生气:“奶奶,你怎么还瞒着我,万一……怎么办?” 何淑华虚弱道:“这就普通副作用,哪有那么严重……好好好,下次都告诉你。” 中途有一次她睡过去很难叫醒,把祝从唯吓了一跳,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祝从唯夜里哪能一觉睡到天亮,跟着熬了一个周末,疲惫难掩,脸色也有点苍白。 过来的夏珺本说换着来,都被她倔强地拒绝了。 她怕万一,万一出事,她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何淑华心疼不已,抓着她的手,“你一个人也不怕熬出事,医生都说了这些是正常副作用,赶紧回去休息,你在这我也难受,更影响恢复了。” 祝从唯摇头,“等这两天过了我再走。” 隔壁床的家属是夫妻俩一起来的,这两天也都在,感慨:“何奶奶,你孙女真的很孝顺,你赶紧好起来。” 她老公也说:“小姑娘这一个人忙前忙后的,还是得两个人配合才轻松。” “我天天都想好起来。”何淑华说,“至于男朋友,我看暂时是没希望了。” 祝从唯看她现在说话精神还好,也玩笑:“奶奶,哪有人愿意恋爱就来照顾病人呢。” 何淑华笑着摇头:“哪要他照顾我,在家里给你顾好就行,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么点副作用你都难过,我要是走了,哪儿放心得下你一个人。” 明知故婚 第12节 祝从唯贴了贴她的手背,“那你别走了。” “这世界上哪有人不会死呢,尽说胡话。”何淑华微微笑着,态度头次强硬:“今晚回去休息,这儿有护工呢。” 祝从唯低声嗯道:“知道了。” 晚上七点,她从医院离开。 没有直接回温园,而是打算去商场买一些用品,明天下班后一起带到医院去。 - 宁城的夜晚很美,灯光璀璨,高楼大厦明亮如昼,辉煌如繁星,如梦如幻。 陈静依与几个小姐妹正好约着在酒吧玩,穿着鲜亮的裙子凑在一起拍照。 “说起来,静依下个月就订婚了,这个月可得好好过快乐的单身生活。” “哎呀,静依可是嫁给赵家小少爷,说不定婚后生活更快乐呢。” 陈静依听着她们的吹捧,心不在焉。 在宁城,赵家算什么。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她们知道有更好的圈子,却够不上,赵家比陈家好,已是能碰的着的好家世。 陈静依的亲生母亲难产去世,到五岁前都是千娇百宠长大,五岁后多出了个后妈向南。 陈父依旧对她很好,后妈也哄着,陈父更是保证以后不会再生孩子,只对自己好。 然而没几年,她多了个弟弟。 陈父又保证,该她的还是她的,后妈也说,弟弟不会和她抢,还不是又反悔了,急着把她嫁出去。 正在这时,有个女生看到从商场出来的祝从唯,咦了声:“静依,那是不是你那个便宜姐姐?” “我没有姐姐。”陈静依纠正,她很想说是独生女,但已经不是了。 “是你后妈的那个女儿咯。” 陈静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清清冷冷的身影从酒吧的落地窗外经过。 霓虹光将那张清雅的脸映出浓烈的姝色。 陈静依忽然快步出去,挡在了祝从唯的面前。 祝从唯认出她,从容淡定:“有事吗?” 陈静依出来前想着嘲讽她,但此刻对上她的目光,只有一句话:“你当初怎么没留住你妈?” “……” 这和祝从唯方才想的那些电视剧狗血情节不一样,还以为是来找茬的。 她随口回答:“留不住的人怎么留都不会留得住。” 陈静依声音冷冷:“那是你没本事。” 祝从唯恭维:“你有本事。” 没听到下一句话,她扫了眼酒吧门口出来的几个女生,径直穿过人行道离开了。 陈静依看她离开的背影,不明白她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向南可是她亲妈。 小姐妹们后知后觉,纷纷出来帮腔:“静依,别气了,反正又比不过你。” 陈静依:“我没气,再说,我需要和她比吗?” “不需要,不比不比。” “刚刚我们出来迟了。”一个刚挤进她们圈子的女生趁机出主意:“上次听说她是给人化妆的?不知道在哪儿上班,下次去让她给我们化妆服务,专门挑刺。” 这自然是阴阳嘲讽。 “……” 陈静依满脸古怪,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祝从唯真正做什么的,一想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去你去!”她没好气。 那女生顿时应声:“我去我去,怎么挑刺你来说。” “好啊。”陈静依没想到她居然听不懂人话,“你去殡仪馆找她吧,她在那儿上班,祝你成功。” - 温园,此时温馨一片。 自从丈夫温呈钧出国外派后,这近两个月来,夏珺都会掐着时差点在晚上和他通话。 没想到今天得到了个好消息,他快要回国了。 夏珺惊讶,想起不久前温呈礼和老太太的电话,是因为那次提了一嘴吗? 当时温呈礼应了,她也没放心上。 不过温呈钧此时还在国外,时差并不一样,“差不多了,这周呈礼让多来了些人处理,下月初就能回来。” 毕竟是集团掌权人,夏珺在家里调侃可以,涉及公事,她还是担心地问:“影响公司吗?呈礼不会怪我吧?” 温呈钧好笑:“这有什么好怪的,你可是她大嫂。再说我天天都在骚扰他,让我早点回来陪老婆,这小子没结婚,一点也不体谅新婚夫妻。” 都二婚了,还新婚什么呢。 夏珺忍笑:“那你回来,可以和老太太一起给他催婚了。” “他不打算结,谁催都没用,不过表面还是得催催的。”温呈钧自认为没法改变弟弟的决定,“对了,家里对小唯态度怎么样?” 提到这个,夏珺不禁微微一笑:“你家里人都很好,很喜欢从唯呢,老太太这周本来还想叫从唯一起打麻将,但从唯去医院照顾她奶奶了。” 温呈钧已有五十,在外是风度翩翩的大叔,在内颇接地气:“什么我家里人,现在也是你家里人。” 他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其实,跟你说实话,我是想把小唯收养的。” 收养? 夏珺先是震惊,恍然大悟:“难怪你让我叫从唯来家里住,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温呈钧道:“是啊,我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小时候调皮捣蛋,大了又叛逆,全世界到处跑。正好你和小唯关系这么好,收养多好,我也能多个女儿。你怎么想?” “算起来我其实也才大她十六岁,与你和呈礼的年龄差一样呢,小时候叫我姐姐,她奶奶教她改口叫姨。” 夏珺那时刚大学毕业,祝从唯才六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认真想了想:“真这样,我是愿意的,但得问问从唯的想法,还有她奶奶那边也得问。” 温呈钧点头,“收养的事不小,温家人太多,有些人不一定愿意。我到时候得先问问呈礼,要是他同意,有他出面压着,一切都好说。” 他说得隐晦,夏珺冷静下来。 毕竟大家族涉及家产方面都是很谨慎的,再加上也只几人见过祝从唯,结果还不一定。 “呈礼会同意吗?” “我作为大哥,这一点小心愿,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那等你回来再说,不急。” - 祝从唯从外面回来后,就见夏珺眉开眼笑,一问才知道是温叔叔要回来了,难怪心情这么好。 她本来还想说遇到陈静依的事,看她这么高兴,就不说出来让人扫兴了。 夏珺摸摸她脑袋,“还有个事,不过你今天在医院已经够累了,先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说。” 祝从唯不明所以,浅笑点头。 而后,犹豫几秒,她主动道:“对了,珺姨,您知道温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不回来吃饭了。”夏珺微微一笑,“还有,你怎么这么叫他呀。” “那我怎么叫?” 夏珺忍不住笑,想到不久前和丈夫的打算,“有点生分了。先不纠结这个,等我今晚问你叔叔,应该怎么叫比较合适。” 祝从唯轻轻颔首:“那珺姨,您把他微信给我吧。”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温呈礼。 夏珺很随意地将微信名片推送给祝从唯。 又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是不大可以和我说,就不麻烦他了。” 祝从唯佯装镇定:“还是麻烦他比较好。” 这怎么说,难道要说自己想让温呈礼在奶奶面前假装一下男朋友吗? 第7章 答案 她也成了心思龌龊的人。 怕夏珺追问,祝从唯解释:“您放心,不是什么坏事。” 对自己和奶奶来说,表面上应该是好事。 对温呈礼……可能是坏事。 夏珺思忖可能是秘密的事,她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性格,“好,温家人都不错,不过你麻烦呈礼的时候还是要谨慎点,他可不像你温叔叔,我还能转圜点。” 毕竟是丈夫的弟弟,她这个大嫂都才做几个月。 今晚遇到陈静依,祝从唯不可避免被提醒狠心丢下她的母亲,纵使再冷静,也会心有波澜。 此刻终于眉眼弯弯,“我知道。” 夏珺心情也好,“去吧。” 祝从唯和她刚分开,那只天天来她院子里的小狗就朝她奔跑了过来,佣人还在后面追。 “祝小姐。” “就让它在我这儿玩吧。”她蹲下捏捏小狗的耳朵,“晚点再送它回去。” 佣人点头:“麻烦祝小姐了。” 明知故婚 第13节 祝从唯抱起小狗。 佣人看惊了。 loki在温家吃食营养丰富,可是长胖了许多的,她抱着久了都吃力,祝小姐看着纤细柔弱的,竟然这么轻松就能抱起它。 就是祝小姐的清冷和柯基的傻呆有点不搭。 夏珺一点也不奇怪。 祝从唯平日的工作也不轻松,照顾她奶奶,也是需要抱人的,一只小狗很简单。 - 温呈礼的微信看起来很简单,微信名是zephyr,头像也是很单调的一张图。 看不出什么。 范竹曾和祝从唯说,她打游戏加的那些个男生,十个里有九个是动漫男头,看起来都很帅。 忽然有天,一个男生把头像改成了沙雕头像,她顿时觉得帅哥滤镜全无。 还好温呈礼不是这些头像,想想很不搭配。 祝从唯莫名得出这个结论。 好友申请发过去后,手机安静了下来。 她昨晚睡得其实很晚,即使点了助眠的沉香,总是会想奶奶化疗后的痛苦。 夏珺以前和她说,自从父亲去世后,儿媳改嫁她没有阻拦,也没有谩骂,只是流着泪接受了。 老太太一个人承受了很多。 祝从唯安然无恙长大了,可以颐养天年了,她却被查出肺癌,时日无多。 她的想法已经没有那么抗拒,她在想,在奶奶过世之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让她没有遗憾地离开。 然后,等奶奶离开后再离婚。 只是这种事急不得,得好好选人。 ——找温呈礼回答“下次”是她认真思考做出的决定,也是暂时哄奶奶的打算。 loki在她脚边趴着,尾巴晃悠,祝从唯低头问:“小狗,你主人会同意吗?” 小狗听不懂,只欢快地回应。 - “能拿下这个项目,必须敬温董一杯,以后望温董多多关照了。” 金碧辉煌的宴厅里,众多生意场上的老总们端着酒杯,听见门口动静,皆朝一人而去。 哪个大人物来了? 其他人都不由投去目光,看着被簇拥着的男人走进视野里,周围的骚动更多了。 他身形颀长,一眼出众,西装外套正随手递给身后的秘书,露出质地高雅的衬衫。 温呈礼刚到,从侍应生端着的盘子里端起一杯酒,浅尝辄止,“王董客气了。” 这些人单拎一个出去都是能上新闻的人,这会儿却都笑容满面,生怕自己落后。 温呈礼很少开口,偶尔答一声。 他其实在走神,但每次应声总是对了对方的心意,没人能看出他的敷衍。 “经年他们没来?”他问宋言。 虽没带姓,但宋言知道,问的是沈家那位沈三爷,立刻道:“沈总和宋总他们今天下午去京市了。” “宋怀序也去了?”温呈礼抿一口酒,“也没见容羡说他们,准没好事。” 宋言可不敢应和这句。 沈家和温家是姻亲,老板辈分高,和沈总年纪差不多,却是沈总的小舅,和宋总、容总也是朋友。 这三个人,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温呈礼的手机振动几下。 他垂目,瞥到一个陌生申请,内容倒是很熟,直接是“祝从唯”三个字。 温呈礼没仔细看,点了同意。 祝从唯看见好友申请被通过,赶紧放下小狗的爪子,打字过去:【温先生在忙吗?】 没多久,屏幕上亮起。 zephyr:【不忙。】 祝从唯真以为他不在忙,深呼吸几下,发消息过去:【上次你留下的两个问题,我想好了。】 宴会上,众人推杯送盏。 水晶吊灯的炽光将男人的金丝眼镜映得反光,更显英俊贵重,他漫不经心地摇着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手机。 对面可能在打字,半天没新消息。 就在温呈礼以为她掉线了时,有了回复。 zcw:【我可以一起给你答案。】 zcw:【温先生,我可以在奶奶面前假装你是我男朋友吗?】 时刻关注着老板的宋秘书看到男人停了手,眉轻挑了下,而后放下了酒杯。 真想知道对面是谁,可惜他不能偷看。 祝从唯将消息发过去后,又开始提起心来。 虽然只是微信上聊天,但对面可是有人的,刚做好的心理建设也不由得塌了尖。 直到—— zephyr:【?】 看到那个问号,祝从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轻松了一瞬,可能是……这样活人感太强? 如果是当面,温呈礼会露出什么表情? 其实,她知道自己这要求很无礼,他与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也才见过几面而已。 以他的资产、容貌,不缺任何,凭什么要答应她这么荒谬的要求。 但祝从唯的性格是做了才知道结果,她可以接受拒绝,如果不做,才什么都不可能。 她斟酌措辞:【我奶奶最近化疗,副作用很难忍,我想让她开心一点,不需要您露面,只需要一个名头而已。如果您不愿意,可以回绝我,就当我没说过。】 温呈礼睨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一直没消失过。 最后浮出一长串话,都用上“您”了。 而且这个要求也是…… 匪夷所思,又直白干脆。 温呈礼作为温家掌权人,外界对于他的另一半都十分关注,也不乏来试探的。 还没人像祝从唯这样的。 他是不需要联姻,对于妻子还没考虑过,但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假装成别人的男朋友。 温呈礼哼笑了声。 他抬眸,随口问身旁的宋言,“宋秘书,如果有人要你假装做她男朋友,你怎么想?” 宋言不假思索:“这一定是缓兵之计!” 做秘书,自然要不动声色地恭维自己的老板。 这个问题还用想么,必然是有人问了,至于是谁,老板没提,他就不用问。 这个月,又可以加奖金了,晚上回去点杯奶茶庆祝。 - zephyr:【拒绝了会怎样?】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祝从唯脸上,长睫垂落的阴影,像两柄小扇,遮住清艳的眸子。 看到这句话,她不免露出失落的表情,loki敏锐地察觉到,过来舔她的手。 祝从唯回复:【不会怎么样,就像我刚刚说的,当没有发生过。】 zephyr:【不会问另一个人?】 祝从唯羞恼:【既然温先生拒绝,就不用关心了。】 找肯定是要找的,只不过没有温呈礼这么无害,也不保证对方的人品。 然而新消息一出,她心情如坐过山车。 zephyr:【我好像没有说拒绝。】 zephyr:【祝小姐未免太心急。】 “……” 之前怎么没发现温呈礼是这样过分的性格。 但这两句话里透出的意思,又让祝从唯忍不住看了几遍,确认是真的,他也没撤回。 这是答应的意思? 祝从唯问:【那您怎么说?】 zephyr:【可以。】 祝从唯立刻回复:【谢谢。】 又补充:【在别人面前不用就当没这回事,只有我奶奶知道就可以了,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迫不及待的新消息,像是怕他拒绝反悔。 这会儿,尊称又没了。 明知故婚 第14节 温呈礼关了手机,单手撑着下颌,晒然一笑。 “loki。” 祝从唯摊开白皙掌心,小狗很懂地伸出爪爪搭上去,她握住上下晃晃。 “既然你主人答应了,你就代你主人和我握手,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小狗:“汪。” - 深夜,陈家灯火通明。 陈静依丢下包,径直进了客厅,就见陈父面色不虞地坐在沙发上,正看着她。 “你去哪儿鬼混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听。” 陈静依哦了声。 “行了,老陈,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一旁的向南温柔道:“静依,你爸也是担心你。” 陈静依懒得搭理她。 陈父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阿姨是真把你当女儿,平时这么关心你。” “我有亲妈。”陈静依抱胸,提醒:“她呢,也有亲生女儿,各论各的。” 她居高临下,“向阿姨,你的母爱要是太多了,不如多分点给你从小丢下的女儿,你在陈家顿顿燕窝,你女儿想吃零食只能自己去商场买——” “哦,咪咪虾条。别的都买不起,多可怜。” 陈静依当时只是随便瞄了眼塑料袋,这会儿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是什么品牌名。 其实这真冤枉了祝从唯。 奶奶以前爱吃这虾条,现在看不到别的地方有,要么网上买,要么商场里开的怀旧零食店。 被陈静依这么说,向南脸色不太好看。 她当年抛弃女儿嫁进陈家,现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的贵妇生活,生了儿子站稳脚跟,从前的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成为污点,恨不得就此抹去。 这个继女真的令她痛恨。 陈父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想到了什么,转向向南,“夏珺嫁给温呈钧了,你女儿和她关系好,也算和温家有联系,你以后还得好好修复关系。” 一旦搭上温家,赵家算什么。 陈父内心火热,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 向南犹豫:“不太可能吧,夏珺也没带她进门,温家不会在意一个没关系的女孩吧?” 说到这,她更是嫉妒夏珺。 她们俩曾是最好的朋友,后来分道扬镳,夏珺一婚的丈夫很普通,因为她不能生育以及他对祝从唯有非分之想而离婚,结果她二婚竟然嫁进温家了! 向南恨不得成为她,凭什么自己和继女斗智斗勇,拼命生儿子抢家产,她那么轻松。 陈父沉声:“一点可能都是值得去做的,这人哪儿能割舍下亲妈,血缘关系在这呢。” 向南只能点头:“那我这段时间试试。” 已经上了楼梯的陈静依听到这儿,只觉荒谬,他们怎么来的自信? 她又想起祝从唯,今晚对方这么淡定,要是真被哄好了,她第一个瞧不起她!以后去殡仪馆嘲讽她! - 一整个晚上,祝从唯都没睡好。 次日,她六点起床,因为今天有工作,洗漱时照镜子,果然能看出来。 她平日里不怎么化妆,工作不需要,但必备的妆品都是齐全的,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这次没有看见温呈礼,自从程教授去世第二天清晨,凑巧和他一起吃早餐后,后面就再也没在早上遇到过。 不遇到也好,昨晚都在微信上说的,要是真见面了,祝从唯还会紧张。 在殡仪馆结束上午这场殡殓后,出来遇上孙副馆长,他正和别的领导说话。 祝从唯不禁眨了下眼。 之前她还说孙副馆长心思龌龊,猜她和温呈礼有不正当关系,现在好了—— 她也成了心思龌龊的人了。 虽然有个假装男女朋友的名头,算得上是“正当关系”。 周末徐行值班,所以他今天没有来上班,办公室里加起来也就几个女生。 范竹眼尖,偷偷问:“师姐,我看你今天老走神,发生什么事了?” 祝从唯:“没事。” 她想起什么,问:“你和小周也谈了快六年了,什么时候结婚,有聊过吗?” 范竹和男朋友是校园恋爱,高中开始谈,大学后一直到现在。 “还没说呢。”范竹摇摇头,“他上次说回家提,还没跟我说结果呢。” 另一个女同事提醒:“六年也不久了,范竹你长点心吧,这种谈恋爱很多年拖久了不结婚,最后都不怎么妙。” 范竹握拳,“那我一定揍他一顿,他要是死了,说不定还得落到我手上化妆。” “……” 女同事无言以对,又看向祝从唯,八卦道:“小祝,你就没点打算?” 要不是自己弟弟长得磕碜,她早就介绍了。 “过段时间再打算。”祝从唯简单答。 “咱们这馆里,大家可都盯着你——等等?”女同事回过味来,“真打算谈恋爱了?” 范竹也震惊:“真的假的!” 祝从唯伸出手做出打住的手势,“不是谈恋爱,是在考虑,给我奶奶找个孙女婿。” 她没想着隐瞒。 同事们都知道她奶奶患癌的事,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女同事可惜。 刚才是八卦,但真听她答应了也不由得叮嘱:“还是得好好留心呢,要是人品不行,那你奶奶以后也不安心的。” 范竹猛地点头:“是啊,这和相亲没什么两样,要是太快没了解具体,离婚也麻烦。” 祝从唯心中一暖,弯唇:“会的。” - 下午,夏珺拒绝了和温家老太太打麻将,说自己要去看祝从唯的奶奶。 罗瑞芝如今有一个儿媳妇,两个孙媳妇,并不是每个都和她关系这么好。 她待夏珺亲近,也正是知道夏珺重情。 温家如今不需要联姻添砖加瓦,对于长孙和普通家庭的夏珺结婚,她是赞同的,不像儿媳持反对意见。 也正是如此,温呈钧才会那么顺利结婚。 夏珺到医院时,老太太正躺着休息,她今天的化疗副作用依旧明显,连最爱的戏也不听了。 看见她,何淑华不禁笑。 夏珺看她干干净净,问要不要吃东西上洗手间,都没有后才坐下来聊天。 “阿姨,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说。”她压低声音,“我和我老公想收养从唯做女儿。” 何淑华愣住了。 当初,家里还没出事,夏珺也年轻,让年幼的祝从唯叫姐姐是因为嘴甜。 后来,她当初让祝从唯改口为姨,是因为夏珺照顾祝从唯,真正是她的长辈,以后她就当真正的小姨去孝顺。 尤其是夏珺因为不能生育,上一段婚姻出事,她也在想,以后就让小唯把夏珺当亲妈,以后也养老,何淑华都想好了,家里的房子都留给她俩。 但如今,夏珺再婚入豪门。 何淑华虽然那时候因为生病没去婚礼,也知道是有钱人,非同一般。 夏珺其实没怎么提过温家,只说丈夫温呈钧,在她看来,温家的一切都和自己很远。 何淑华咳了一声:“夏珺,如果是以前,我是同意的。” 夏珺听出意思:“您现在不同意吗?” “你夫家不一般。”何淑华说:“我不想让其他人认为从唯是想攀富贵占便宜,也不想你在婆家难做,免得他们看轻你。” 她听夏珺说过,婆家人多。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提的,如果是夏珺的亲生女儿还好些,没有血缘关系,只会让人嘀咕。 “怎么会,我老公主动提起的。”夏珺忙道。 “他能这么想,我当然开心,但真做了就不一定了。” 夏珺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我们会考虑到这些的,不参与家产方面就行,要是从唯同意了,您会改主意吗?” 何淑华叹气,“你们的关系也不差这。” 夏珺笑说:“那还是不一样的,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也不怕那些,最差也就是再离婚,又不是没离过。” 何淑华:“……” - 准点下班后,祝从唯打车去医院看望奶奶。 夏珺这会儿还没从医院离开,正在微信上和她说何淑华今天的状况还可以。 祝从唯唇角微扬。 司机忽然开口:“姑娘,前面堵车啦!好多人呢!估计是出事了。” 祝从唯抬眸望去,果然堵得一塌糊涂,还有很多人在那边看热闹。 “我自己走过去吧。” 明知故婚 第15节 宾利在路上稳速行驶。 司机忽然开口:“老板,前面发生了一起车祸,交警刚到,一时半会应该通不了路,要换条路吗?” 温呈礼正偏头看外面,半掩的车窗遮住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深邃的眉眼。 目光即将收回时,顿住。 几米外的人行道上,一个年轻男孩正举着手机,笑容满面地对祝从唯说着什么,更想绕过挡在她的前面。 女人摇首,避开他的挡路,耳边的发丝被风吹拂至白皙的脸上,被她轻轻用手拨开。 “换另一条路要多十分钟,这里可能堵半小时,换路更快。”宋言和司机讨论出结果,要听老板选择。 他正等答复,却听到毫不相干的吩咐:“等下。” 祝从唯从人群中穿过,连着拒绝两个男生的搭讪。 第二个男生热情过度,跟着她走了几米,好像听不懂人话,大有她不同意就一直跟着的趋势。 祝从唯正烦着,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声,她取出,一低头,屏幕自动面容解锁。 来自zephyr的微信通话邀请。 是温呈礼,她的“新男友”。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难道是白天深思熟虑,昨晚答应的事要反悔了? 一接通,男人沉静的声音透过手机钻入祝从唯的耳里,轻易压过了旁边的嘈杂。 “需要帮忙么?” 第8章 秘密 联姻吧。 祝从唯倏地停住脚步。 她意识到温呈礼这句话问得突兀,他应该在这边,否则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麻烦。 祝从唯的目光四处搜寻,很轻易就在路边看见了一辆停着的宾利,后车窗开着,男人坐在里面朝她望来。 那张脸熟悉而英俊,轮廓优越。 是他。 温呈礼神色淡淡,与她对视,眼神扫了下再度绕到前方挡在她面前的男生。 “你好像遇到了麻烦。” “嗯……” 祝从唯还不太习惯和他这样相处。 她的视野被遮挡,眉心拧住,用手捂住手机听筒,再也忍不住斥责面前的男生:“你能不能不要挡我的路了?” “加个好友嘛。”对方依旧嬉皮笑脸,语气玩笑:“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请你怎么样,这附近就有家店。” 祝从唯脸色冷下来,“不怎么样,麻烦让路,再跟着我就报警了。” 她略顿,“还有,我男朋友在等我。” 接到温呈礼的电话,头一次有“男友”的祝从唯才想起这个万能理由。 男生不信,自觉看出真相:“刚才你怎么不说,现在才说,一听就是借口。” “是吗?” 身后一道冷然嗓音响起。 男生转过身,他不比温呈礼高,甚至还要抬头,“你是?” 温呈礼敛目,语气自然,“她男朋友。” 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只单单站在那儿,就让男生心生退意,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觉得他就是她的男朋友。 毕竟,两人在容貌上如出一辙的出众与登对。 祝从唯手还捂着手机听筒,没想到一眨眼,他已经下了车到了这边。 明明没什么的口头约定,这个身份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听得她耳里一麻。 分不清是因为声音过于磁性,还是这四个字本身。 温呈礼很少有生气的表情,但往往面无表情即是表示不悦,声音沉静:“你挡着她了。” “我……”男生半天也只吐出一个字,悻悻地离开。 祝从唯耳尖泛粉,挂了微信通话,面上怏怏:“我拒绝了半天都没有用,你一说他就走了。” “因为他意识到了差距。” 温呈礼的回答完全是上位者的姿态,但同时,他的藐视并不带有针对性。 眼前人肤色如雪,清冷如雾,在周围里格外惹眼,犹如雪山间唯一一株摇曳生姿的雪莲。 没人会不心动,不多看。 “遇到的女性如果很优秀,再普通的男人不会自卑,只会增加他的自信,自觉可以驾驭。” 他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不是你没有拒绝好,而是男人本身的卑劣性。” 祝从唯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她的拒绝很明显,但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她提醒:“你也是男人。” 温呈礼态度坦然,“我不否认。” “……” 祝从唯转了话题:“刚才谢谢你,我先走了,还要去医院。” 哦?要去她奶奶面前撒谎了,温呈礼忽地眉梢一扬,“不需要露面?” 祝从唯飞速摇头,“不需要!” 她惊慌反倒鲜活许多,温呈礼颔首,“送你,正好要路过那边。” 祝从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到了车上她才发现还有他的秘书在,礼貌性地点点头。 宋秘书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和自己的老板之间转了转,虽然没下车,没听见,但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昨晚那个突兀的问题,难道问问题的人是祝小姐? 上次不还只是简单的探望祝小姐的奶奶吗,他最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上车后,祝从唯才想起忘了问他,又怕说话时讨论到假装男友的秘密,便在微信上问他。 zcw:【你怎么在这里?】 温呈礼侧目看她,她正指着手机,他收回目光,也微信回她:【回家路上,堵车了。】 他长指轻敲。 zephyr:【你要怎么和你奶奶说?】 祝从唯也有预料他可能会问,早有准备。 zcw:【就说我追到你了。】 zephyr:【听起来我很好追的样子。】 zcw:【当然不是了,只是这个听起来可信度比较高,好哄我奶奶。】 zephyr:【如果相反,难追也不像好评价。】 祝从唯可没这么说,他自己推论的。 zcw:【温先生,你好像在挑刺。】 zephyr:【有吗?】 温呈礼悠闲地回了两个字,正好此时已到住院部外面,司机停下车,祝从唯赶紧下车。 等车离开,她才回复:【有。】 宋言从车镜看祝从唯逐渐变小的人影,轻咳一声:“老板,您现在和祝小姐是什么关系?” 温呈礼面无波澜,“没有法律效力的关系。” 宋言:? - 祝从唯到病房时,只有何淑华一人,她正在喝水,说夏珺刚好去洗手间了。 刚才她又睡了一觉,头发都乱了。 祝从唯扶着何淑华坐起来,用梳子给她梳了梳头发,这次化疗过后,头发落得更多,几近没有。 她用手轻轻捋了捋,眉眼温柔动人,老太太笑眯眯的,窗外的夕阳余晖笼罩在孙奶身上,温馨不已。 祝从唯莞尔一笑,“我还记得小时候,奶奶您就是这样给我梳头发的。” 她放柔声音:“等以后奶奶好了,一定还要给我梳头发。” 何淑华呵呵地笑了起来:“好,给你梳。等你结婚那天,我也要给小唯梳。” 可是,能不能等到那天,她不清楚。 两个人都十分清楚,未来能共享天伦之乐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祝从唯放下梳子,凑近她耳边,“奶奶,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何淑华直接呆住,“什么?” 虽然提前打好腹稿,但祝从唯真说出来还是有一些不自在,“你上次不还让我去追人吗?” 何淑华那是深知孙女性格,畅想一下而已,根本就没想过会成为真的。 她扭头,“你这么说……对方是谁?什么性格?家里怎么样?” 明知故婚 第16节 祝从唯说:“谈也不一定能结婚。” 何淑华:“说是这么说,但了解了人确实好的话,恋爱期间也不会受伤,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 祝从唯将下巴搁到她肩上,虚虚托着,“您上次见过了呀,他工作平时很忙。” 何淑华:“……?” 她这段时间见过的陌生男人只有一个。 祝从唯眨了眨眼,问:“您不信我吗?” 何淑华目光在她脸上追寻,没有发现痕迹,不禁露出笑容:“真的吗?” 祝从唯嗯了声,又打开微信,给她看了眼,“我来之前还和他打电话了。” 这会儿,正主不在,她一点心虚也没人知道。 当然了,也还好温呈礼人不在,要是在,恐怕会被自己这指鹿为马气笑。 何淑华:“我就说,谁能拒绝我家小唯,嗯,这次有我当年追你爷爷的风采了。” “……” 祝从唯给她画饼,“感情稳定了,再让他过来看您。” 何淑华虽然只见过温呈礼一面,但那次聊天时,对方的谈吐都让她很满意,可以看得出来家教非常好。 “要是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要告诉奶奶。”她叮嘱,“咱们不受那委屈。” 祝从唯颔首,“您放心吧。” 今天得知了这么个好消息,何淑华晚上都多吃了几口饭,还想和王叔那边聊聊。 祝从唯小声:“奶奶,他工作性质,不适合什么都告诉陌生人。” 何淑华立刻保证:“好,我记着,谁都不告诉,谁也别想从我嘴里撬出话来。” 她压根没怀疑。 也从不会去想,乖巧的孙女会在这么大的事上撒谎。 看她真的为自己开心,祝从唯的心里难以压制地涌上一股欺骗她后的愧疚感。 ——没事,等她找到合适结婚的人,就说和“温呈礼”分手了,和新男友结婚。 在奶奶的眼里,对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祝从唯选的,可以一辈子对她好。 - 夏珺回来后,见老太太精神头好上不少,笑着问:“阿姨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 何淑华笑眯眯,“不能说。” “还保密呢。”夏珺看向祝从唯,“从唯,你跟我说。” 祝从唯抿唇笑:“珺姨,待会回去路上我再跟你说吧。” 夏珺也是个活泼性子,本以为是和何淑华的病情有关,比如好转之类。 等一起坐在回温园的车上,她听到祝从唯开口提出的要求后,整个人都惊住。 “你真这么打算?”她追问。 找人合约结婚,奶奶过世后再离婚……她从小到大做的事都没有这姑娘出格。 祝从唯没有和她说自己让温呈礼假装自己男朋友的事,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更何况,温呈礼还是温叔叔的弟弟。 祝从唯其实对温家人都不熟,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会一直住在温家,对于温呈礼,一开始就并未以长辈身份看待。 “是的。”祝从唯认真点头,“珺姨,您也知道奶奶一直惦记着这事,我也想让她最后这段时间能开心。” 夏珺皱眉,“可是,你奶奶要是知道你为了让她高兴,做出这事,她也不会开心的。” 祝从唯看她,像是有层水雾在她漂亮的眼睛里像笼罩了氤氲出,语气央求:“所以珺姨会帮我瞒着的吧?” 这样雾蒙蒙的一双眼盯着自己,夏珺都要捂住心口,摇着头,“你这么看我,我哪儿忍心拒绝。”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祝从唯其实决断性很强,决定的事很难再改主意。 祝从唯粲然一笑:“谢谢珺姨了。” 夏珺叹了口气:“我是答应你,但不代表允许你胡来,随便选个人就去假结婚,你看我上段婚姻。” 她至今也厌恶前夫,自己不能生育也不打算试管,他知道后,就将主意打到祝从唯身上。 说什么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她将她养大也是有恩情的,让她给他们生个孩子…… 夏珺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恶心。 “而且,你工作环境认识的人也少吧?”夏珺不放心,“我得替你把把关。” “珺姨不如一块儿替我把人选了吧。”祝从唯调侃。 “也行呢,你温叔叔认识的人多,总有一两个人品好的,这说不定以后还能处出感情。” 祝从唯说:“温叔叔认识的人都不一般吧,感觉不适合,要提前说好合约结婚的,对方家里不一定同意。” 夏珺笑了笑,这个时机,正好问问收养的事。 “我既然说,那你肯定值得。”她停顿了一下,“从唯,正好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想法。” “什么?” “你愿意做我女儿吗?” 祝从唯愣住。 夏珺问:“怎么呆住了,不愿意吗?你温叔叔和我谈过,想收养你,以后你背后还可以有温家。” 祝从唯回过神,“珺姨……” “若是上一个问题,我愿意。”她清脆应允,“可您后面说了,我就不愿意了。” 温家是好,但想也知道,什么好是待家里人的。 但温家还有其他人,更不要说,温家家大业大。 除了夏珺的丈夫,祝从唯至今也只见过温老太太和温呈礼二人,他们对夏珺态度很好。 只要是人,就会有成见,就算是普通家庭,离异带孩子都会受到偏见,很少有家庭能坦然接受的。 夏珺从小对自己付出那么多,她现在已经工作,更不会让自己影响到夏珺的未来生活。 祝从唯一脸严肃,“就算没有纸上的承认,我也会把您当亲人的。” 夏珺感慨:“你真是和你奶奶想的一样。不过,你们担心的问题,等你温叔叔回国后,会解决的,放心吧。” 她了解温呈钧,他也说了,要找温呈礼压着。 提到他,祝从唯不免想起温呈礼—— 等等,他现在是自己的“男友”,温叔叔又想自己做女儿,这关系…… 好乱。 祝从唯想了想,温呈礼应该会拒绝吧? 同意也可以,就是她得赶紧去找合约结婚的对象,这样就能结束与温呈礼的口头约定。 - 今晚温园的餐厅只有罗瑞芝和温呈礼二人。 老太太老生常谈的只有一个话题:“你现在整天清心寡欲,我看跟和尚也没两样了,你看全家就你一人这样。” 温呈礼不为所动,“经年不也没结婚,你可以催他。” 罗瑞芝这次没被噎住,笑起来:“没想到吧,他快结婚了。再说,自有沈家人烦,你是他小舅,不以身作则,还拉他出来挡灾。” 对于沈经年的事,她也从他奶奶那儿听了一茬:人家姑娘要上门退婚他侄子,他干脆自荐,抢了那纸婚约。 自家这些个小一辈都没有订婚,想抢也抢不上。 温呈礼挑眉,什么时候的事,难怪最近不见沈经年的人。 罗瑞芝随口说:“要是没想在一起的人,就联姻吧,正好合你妈的心意了。你大哥当初也这样,后来还是没拗过你妈,现在都再婚了,我看过得也挺好。” “大哥也快回来了。” “他到底哪天回来?也没个准信。”老太太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快了。”温呈礼答得随意,“大哥最近可能遇到了什么好事,整日眉开眼笑的。” 第9章 答谢 他的鬼使神差。 罗瑞芝听这么说,也没多想,“好事?八成是因为快回来见老婆了吧。” 温家四个孩子,温呈钧是长子,第一段婚姻是联姻,和妻子相敬如宾几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后没几年离婚,前妻现在已经在征战商场了。 听他自己说是对夏珺一见钟情,罗瑞芝也不管他的私事,就是觉得这么大年纪,还黏黏糊糊的,看着腻歪。 温呈礼嗯了声。 “等你大哥回来,这园子也要热闹起来了。”罗瑞芝说:“大的小的……” “四世同堂,热闹。”温呈礼轻笑一声。 罗瑞芝又剜他一眼,旧事重提,“你哥姐是让我四世同堂了,你可还没有。” 温呈礼抬头看她,“奶奶,你知道现在人被催婚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吗?” 老太太表情凝重,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离开家里?更严重的……自杀? 这么一想,她倒有点后悔了。 温呈礼径直将她最爱的一道菜端走。 老太太:? 照顾她的阿姨都忍不住撇过头笑,这孙奶俩也真是的,在这上面斗来斗去。 明知故婚 第17节 - 祝从唯和夏珺回到温园已是晚上九点。 老太太早已休息,整个温园寂静无声,唯有几处亮着灯,树影婆娑,宛如书画中的场景。 夏珺回到自己卧室,给温呈钧打视频。 视频被接通的那刻,她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伤心,看得温呈钧直问怎么了。 夏珺故作哀伤语气:“你想收养的事,还没开头就结束了,从唯和她奶奶都拒绝我了。” 温呈钧:“啊!” 还有人能拒绝温家? 不过他转瞬想通,正是因为他们拒绝,才显得难能可贵,不是人人都想攀荣富贵,这世界上不愿与有钱人扯上关系的很多,说不得对方还得怀疑他们的目的。 “不愿意就算了吧。”他叹气,安慰妻子,“反正平时就当女儿处的,没有真名分也不算什么。” 夏珺问:“你不想要女儿呀?” 温呈钧说:“也不是很想。” 夏珺终于装不下去,忍俊不禁:“那不能算了,我还指望你回来说服你家里人同意呢,从唯她们拒绝是怕我在你家里受委屈。” 温呈钧:“……” “我还以为你来真的,不过这件事我确实还没和儿子他们说,等我回国后有的忙了。” 提到两个双胞胎继子,夏珺说:“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想添麻烦,我和从唯感情不差这点。” 都说后妈难做,她不想因为这种事导致孩子们记恨自己。 现在想想,从唯和她奶奶的担忧也确实是存在的,能解决自然好,不能解决只能偃旗息鼓。 和丈夫腻歪半晌后,夏珺结束通话。 刚安静不久,一个令她不快的人就打来了电话。 “夏珺,你刚刚和谁通话呢,这么久还没结束,我打了几个都在通话中。” 向南宛如自来熟,一如当年。 夏珺此刻脑海里都是祝从唯的事,听见她声音就不虞:“和你有关系吗?” 向南一噎,但想到陈父的叮嘱,只能硬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能原谅我吗?” “你在我这里有什么错呢。”夏珺表情如常,“我没什么要原谅不原谅的。” 改嫁本身并非错,不带孩子也不是错。 但她作为向南当年的好友,在何淑华家里也经常小住,无法苟同向南不顾女儿从此不再联系的行为。 三观不合,只能绝交。 向南知道夏珺过不去这节,只好换了话题:“夏珺……小唯现在和你关系好,上次我发的请帖看到了吗?” “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平时工作地方遇到的肯定都是普通人,陈家好歹也算有钱,你现在更是在温家,你有打算给她物色物色吗?” 夏珺是答应了给祝从唯找合适的结婚对象,但她不会告诉向南:“你当年既然舍弃她,现在就不应该再问她的事。” 一切选择都是双向的。 她照顾了这么久,向南是想做什么,来摘桃子的吗?彰显自己来自血缘关系的母爱? “夏珺,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也是想关心小唯,当初我要是带她,陈家肯定不同意的,我知道你心好,所以我一直很放心。” “陈家有拦着你回来看她吗?有不让你关心她吗?我知道我自己好,不用你夸。” “不管怎么说,我是她亲生母亲。你最近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出来见见?” “不用了。你想做月老,可以做你宝贝儿子的月老。” 夏珺挂断电话,感觉刚刚和丈夫聊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又气又恼。 向南这样不负责任的却能拥有小唯这么优秀的孩子,她自问对得起大部分人,却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这世道有时候真不公平。 - 夏珺今晚没将向南的电话告诉祝从唯,一来是晚上说影响睡眠,二来,她不太想说。 以前没怎么听向南提祝从唯,今天句句没落下。 夏珺严重怀疑,是不是向南打算利用祝从唯做什么,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祝从唯能影响陈家的什么。 因为还不如巴结自己,毕竟她现在可是在温家。 loki早在祝从唯回来时就迎了上来,夏珺当时看到还调侃:“这小狗是真喜欢你啊。” 说实话,祝从唯也奇怪。 自己是这么招动物喜欢的体质吗,没感觉到,平时殡仪馆附近的小猫更喜欢范竹多一点。 loki特别喜欢嗅她。 祝从唯后知后觉,可能是因为她晚上睡觉喜欢点沉香,而温呈礼也爱这香。 “是不是把我当主人了?”她揉着小狗耳朵,看它歪头对自己笑。 今天的事还得谢谢温呈礼,但是怎么谢是个问题。 祝从唯在工作时,和同事们互帮互助,通常以奶茶作为答谢,暂时她想不到别的礼物。 主要是温呈礼好像不缺什么。 至于他喜欢喝什么口味的,思来想去,除了他自己,恐怕只有周嫂是最清楚的。 但一问,很容易被联想。 祝从唯干脆打开与温呈礼的聊天界面,沉思半晌,发出去一句话:【温先生,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一分钟后,有回复了,但答案没有来。 zephyr:【不喝奶茶。】 祝从唯没想到奶茶还没送出去的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温呈礼此时正与温呈钧、宋言等人在进行视频会议,听他们讨论近几天国外市场的问题与成果。 冷不丁收到祝从唯的消息,他随手回复了一条。 奶茶? 温呈礼从不喝外面的奶茶,只喝过家里周嫂自己做的真奶茶,以上好茶叶温煮。 屏幕又一亮。 zcw:【是不爱喝吗?】 温呈礼这次猜到她的意图,因为他的秘书们经常会说“请你喝”这种话。 他直言回复:【这么问,你要请我?】 温呈钧几次瞄到弟弟的手机响声,想了想:“呈礼,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我们先暂停?” “不是很重要的事。” 温呈礼神色淡然,微信新消息再度出现时,他余光分过去一些,却不曾想是语音。 只是现在不适合听。 转文字:【想先请你一杯奶茶谢谢傍晚的解围,如果你不喜欢喝,那我重新想想。】 很巧,对面的女孩与他一样直接。 祝从唯觉得假扮男友的事太重要,一杯奶茶还不够,仅仅是作为今天赶走追求者的答谢。 温呈礼没再回复,直至这场视频会议进入终末,他才问:“宋秘书,你喜欢喝什么奶茶?” 他这个秘书是个奶茶控,种类从不重复,他有时也会觉得宋秘书可能会因为高糖提前退休。 “杨枝甘露。” 宋言虽然疑惑,但还是一秒给出了答案。 他记得老板不爱外面这些不健康的食物,怎么会突然这么问,现在视频会议里几个人,只有自己喝。 温呈礼思忖宋秘书能一直喝,应该味道不错,于是回复祝从唯:【杨枝甘露。】 “老板,您要奖励我吗?”宋言面露期待。 “你觉得你今天值得奖励吗?” “我觉得值得。”宋秘书从不谦虚。 “既然你自己觉得,那你自己奖励。” 宋言:行吧。 谁让老板在发奖金上特别大方。 温呈礼结束视频会议,重新点开语音,女孩声音温柔轻松,像是湖边垂柳摇曳,袅袅余音。 他听完,指尖又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多听了一遍。 - 祝从唯从来不委屈自己,给温呈礼点了大杯杨枝甘露,看着琳琅满目的品类,又给自己和夏珺点了两杯桂花乌龙。 看到桂花两个字,她就想起自己答应温呈礼要摘的桂花还没着落,都没关注桂花开了没有。 明天早上再看好了。 祝从唯给夏珺发语音:“珺姨,我刚刚点奶茶喝,也给你点了一杯,这里外卖送来怎么给呀?” 夏珺也挺爱喝,就是住进温园后,周嫂会的甜品太多,她都有很久没有喝过了。 她笑道:“温家佣人会去拿的,到时候送到住的地方,等着就行,用不着你跑。” 温家的佣人好像会做很多事,祝从唯偷偷打探:“他们是不是工资很高?” 夏珺意味深长:“当然了,不止这些。” 半小时后,骑手将奶茶送到温园门口,打电话给祝从唯:“……我应该没走错地吧?” 明知故婚 第18节 他望着门口的景象发呆,送外卖几年,还没送过这么高级的地方,大门开着,依稀可见照壁震撼。 祝从唯和他对了地址,嗯了声:“没错,你给门口的人就可以了。” 佣人提着纸袋回了主园,只知道是祝从唯的外卖,于是直接送到了她住的庭院。 祝从唯把她和夏珺的取出来,又指指最后那杯杨枝甘露:“可以麻烦您帮我送给温先生吗?” 她大晚上过去不合适,也容易被看到。 佣人一震:!谁? - loki已经回了温呈礼的庭院。 它耳朵很灵,听见接近的脚步声,立刻从温呈礼的卧室门口站起来,朝外叫了声,示意他外面来人了。 温呈礼漫不经心,“知道了。” 小狗听他说话,自顾自地往外跑,等看见佣人在院门口停下,立刻过去对着纸袋嗅吠,直到男人从庭院深处走出。 佣人小声:“祝小姐让我送过来的。” “嗯。” 温呈礼随手接过,瞥了眼纸袋。 这家奶茶是有专门做的纸托,正好卡着三杯,如今取走两杯,旁边两个窟窿清晰可见。 “……” 温呈礼眸光微敛,原来不止他有。 所以他这杯是真的专门答谢,还是顺带的? 第10章 人选 未来的丈夫。 结束视频会议后,宋秘书也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 本来最近在改习惯,晚上再也不喝了,偏偏老板问一句,这不是让他犯戒吗。 自己的奶茶还没到,倒是老板的消息到了。 “下次可以换个最爱的口味。” 宋言:【老板,杨枝甘露是我挚爱!】 宋言:【请不要诋毁。】 老板的性格,他作为秘书还是很了解的,平易近人,并不冷漠,所以也敢开玩笑。 要不是打探感情问题有点太私人,他就问老板的奶茶到底是谁买的了。 ——宋秘书觉得,祝小姐应该是那个谁。 温呈礼尝了之后觉得不难喝,但也不至于让人上瘾,大杯的容量也不过存在两分钟时间。 小狗趴在男人的脚边,听见头顶有翻纸袋的声音,立刻起脑袋往上看。 他两指夹着那张牢牢贴在封口上的单子,显然对方没有毁尸灭迹的想法。 温呈礼的眸光落在那几行文字上。 桂花乌龙。 不吃桂花,吃桂花味的东西,连奶茶也是。 - 祝从唯今天没有起早,她洗漱过后,去外面时,夏珺和老太太他们都起了床。 “今年桂花开的真晚。”罗瑞芝念叨了一句,“往年这个时候家里都开了。” “快开了。”夏珺观察了一下。 说着,院外温呈礼走进,她笑说:“今天都碰巧了,竟然能一起吃早餐。” 温园目前就祝从唯和温呈礼作息不定,要么早起要么晚归,很难碰上。 温呈礼目光掠过她旁边的祝从唯,没多停留,润声:“早上好。” 罗瑞芝催促:“快叫周嫂准备吧。” 四个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围着石桌聊天,虽然多是老太太与夏珺开口。 去温呈礼住处打扫的佣人刚出来,没有什么垃圾,佣人干脆用装奶茶的纸袋装。 夏珺眼尖,“咦,呈礼你也喝这家的奶茶啊。” 祝从唯本来坐在夏珺身旁,听见这话,眼眸飞快瞄了眼温呈礼,石桌四个位置,他就在她旁边。 温呈礼也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 “嗯,还有别人喝?”他漫不经意问。 “昨晚从唯和我都喝了,挺巧的。”夏珺说,“这家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我以前不知道你居然喝这些。” 温呈礼笑了一下,“是有点巧。” 祝从唯本来都想着以“麻烦了他一件事所以也给他点了一杯”,但没想到他居然没承认是她买的。 是因为之前她说假扮男友不告诉别人,所以他干脆将这点关系也直接隐藏? 所以她也跟着附和:“挺巧的。” 罗瑞芝年纪大,看不清什么奶茶一家不一家的,但听三个人说话,也能知道什么情况。 几句话时间,她只字未言。 但最后,罗瑞芝看了温呈礼一眼。 接下来的早餐时间,祝从唯就安安静静地吃着,只有被问起时,才会说几句话。 温呈礼很悠闲,他一点也不挑食,吃东西像是在品尝美味,加之他优越的容貌,一举一动都优雅似画。 祝从唯终于明白“秀色可餐”这个词了。 活脱脱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连胃口都好了两分。 温呈礼率先起身,罗瑞芝问:“要走了?” “嗯。”他从管家庄叔手里接过西装外套,“奶奶,大嫂,还有祝小姐,慢用。” 到祝从唯这里,他顿了一秒。 祝从唯抬眸望去。 餐桌也才只到男人的大腿处,他刚刚站起来,或许是因为坐了许久,某处西装裤的褶皱还未捋平,鼓鼓涨涨的。 她猛然移开目光。 自己肯定是被平时色眯眯的范竹带歪了! 温呈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夏珺随口说:“年轻人真有意思,从唯叫他温先生,他叫祝小姐,这么客套……” - 祝从唯刚到殡仪馆,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洪百泉:“小祝,你带范竹去二院接个往生者,是个女孩,尽快回来。” 祝从唯应声:“好。” 虽然往生者对他们而言没有性别之分,但多数不忙的情况下,女性往生者会由女入殓师化妆,免得发生争端。 二院离市殡仪馆并不远,也在老区。 又是张泰与她们同行,祝从唯本来以为就是一场普通的外派,结果到了医院,逝者遗体接不到。 “我孩子死在你们手术台上,你们医院必须负责!赔偿!”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刀和横幅大声叫着。 也有警察过来调解和维持秩序,再加上围观群众,乌泱泱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发生了什么。 打殡仪馆电话的是逝者的母亲,她想让孩子赶紧入土为安,父亲则觉得是医院的事故,要赔偿。 范竹望向祝从唯,“师姐,我们怎么办?” 祝从唯无奈,“只能等。” - 好在没等太久,最终经过调解,家属决定遗体先送往殡仪馆,不急着火化,家属在医院这边的索赔同时进行。 “等什么时候出结果了,再看家属说要不要我们工作。”洪百泉也摇头。 他转向祝从唯,“外面刚刚来了一个女人,说是你妈妈,你要过去吗?” 洪百泉作为祝从唯的师父,自然清楚她的情况,但也没代她拒绝,让她自己做决定。 祝从唯蹙眉,她找自己做什么。 上次夏珺说向南送了一张陈静依的订婚请柬,她随手放在一旁,完全没打算参加。 祝从唯:“我去看看。” 殡仪馆接待大厅有很宽敞的区域,向南十分不自在,总觉得这里哪哪都很阴冷。 见祝从唯出现,她恍惚了一瞬。 十几年没有见这个女儿,向南都不知道现在她是什么样子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所见。 “小唯?”向南试探,她和逝去的前夫很像。 “有事吗?”祝从唯直入主题。 “我来看看你工作的环境。”向南微微一笑,“这里不怎么适合说话,换个地方?正好去喝下午茶。”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儿如今这么漂亮,若是出生在陈家,想必一家有女百家求。 有钱人的女儿多用来联姻,陈静依就是如此。 明知故婚 第19节 就是这工作不合适,说出去晦气,得想办法让她换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个有钱女婿。 祝从唯坐到一侧,“不用了,我有工作,也不喝下午茶,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向南语气关怀:“哪里好了,女孩子哪有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说出去人家都介意的,我让你陈叔叔给你重新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工资也高,多舒服呀。” 所以她花功夫挤进一些夫人圈子后,就算有人问和前夫的女儿在做什么工作,她也只说是化妆师。 单单化妆师就够让她没面子的,要是再加上殡仪馆三个字,恐怕能在圈里出名。 祝从唯示意她看周围的人,“这里工作人员多的是女生,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还不是关心你呀。”向南叹气,“有钱人眼光高得很,你陈叔叔的女儿从小培养艺术,未婚夫条件也好。当初我也是有苦衷的,现在……” “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母爱的年纪。”祝从唯神色淡淡,吐字平静:“我的朋友、长辈,并没有觉得我的工作不好,我未来的丈夫也不会。” 如果觉得,那就不会在她的选择范围内了。 向南觉得她这话天真,但此时不适合争吵反对,她还是要修复关系的。 “好好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徐徐图之,她心想。 “晚点我跟你一起去看你奶奶吧。”向南露出笑容,“医药费什么的,你陈叔叔都可以负责。” “不用了。”祝从唯对素未谋面的陈叔叔突如其来的体贴持怀疑态度,“有医保。” “……” 向南一噎,好像什么话都被堵住了。 本来就没多少感情,现在这样她也有点烦躁,她觉得要是温家待祝从唯好,早给她换个高档工作了。 不如去维护夏珺的关系,怎么说她已经是温呈钧的妻子了。 正好,殡仪馆有人接逝者过来火化,看得向南眼皮直跳,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你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我下次再来。” 她温柔地说了一句,拎着包离开。 祝从唯只觉得莫名其妙。 十几年来从不露面,十几年后,过来说一堆关心的话,是什么都不可能是纯粹的母爱。 - 接连在夏珺和祝从唯处碰撞后,向南还在想别的法子,顺便回去和陈父商量一番。 而夏珺,今天也开始忙碌。 上次祝从唯与她说合约结婚,她很上心,尤其是祝奶奶这病每个月一化疗,完全不知道哪天就出事,宜早不宜迟。 所以,她今天就开始筛选合适的对象。 自从和温呈钧结婚后,夏珺的社交对象也从以前的朋友,多了一些豪门太太们。 大多数人家里的长子都是继承人,家里寄予厚望,不说联姻,但也会选择门当户对。 夏珺眼里,祝从唯无疑是优秀的,但硬要挑不合适的,只会徒增烦恼。 而且祝从唯心系入殓师工作,豪门太太许多还要社交、经营人脉,她肯定不想。 所以,夏珺的目标放在众人的侄子外甥等亲戚孩子身上,整个宁城都能拉出来一大把未婚人士。 还要家风开明,风评不错。 比起电脑手机,她更喜欢在纸上写。 温园不缺东西,夏珺都打印出来,打算过后出门社交的时候打探一番,要是有什么缺点优点,回来标。 今天阳光好,温园景致好,她就坐在屋外的藤椅上,旁边的桌面放了好几张相亲人选。 要能接受祝从唯的要求,难度自然有。 温呈礼今天下午意外回来得早,边大步迈进庭院里,边听庄叔说家里事。 “老太太下午晒了会太阳犯困回去午睡了,旁的没什么……” 庄叔又想起看到夏珺打印文件,写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写好,所以也提了一嘴。 温呈礼嗯了声,并未在意。 大嫂在忙什么是大哥应该关心的事,除非遇到难事来找他帮忙。 第11章 好话 新婚快乐。 眼见日光逐渐褪去,夏珺也看累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便看到了庭院外小径路过的身影。 “回来这么早?” 若说整个温家谁最有人脉,恐怕除了老太太以外,就属目前的温呈礼了。 夏珺一瞬间冒出个找他询问这些相亲待选人士有无隐藏很深的缺陷的想法,后又被压住。 看他应该也很忙的样子。 正好老太太午睡醒了,夏珺收了这些自制的相亲简历,去她那边找她。 罗瑞芝睡醒就听说她忙了半天,“下午在忙什么?听说你打印了一大堆资料,在找工作?” 夏珺结婚前的公司很差劲,如今已经倒闭了,现在在家待业状态。 温家自然能给她安排,但她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不是。”夏珺微微一笑,“这不是看从唯也不谈恋爱,在看看相亲。” 她没有隐瞒这件事,说不定到时候,老太太还能给她点参考意见。 罗瑞芝恍然,原来如此。 “也还小呢。”她笑着喝了口茶,“看她不像想谈恋爱的样子,能愿意?我家呈礼都不愿相亲。” 今天清晨的奶茶一事,她知道温呈礼不可能买来喝,只可能是祝从唯买给他的。 所以他们私下有交集。 罗瑞芝本来还多想,现在来看,可能就是普通请喝,要是自己能喝,说不定她也请自己了。 夏珺说:“这事儿还是她主动提的呢,毕竟她奶奶……呈礼这么优秀,早晚会找到的。” 她没有评价温呈礼,毕竟人家才是亲人。 罗瑞芝摇头轻叹:“孩子真孝顺。” 还是女孩子好啊,她和祝从唯奶奶何尝不是同样的情况呢,不过她是年纪过大。 平时是保养好,吃营养品,有家庭医生,但一个老太太也不可能长生不老。 “要是确定了人,一定带过来让我看看。”罗瑞芝笑眯眯,“也可以让她从温家走,我也给她备点礼物。” 她说的礼物自然不是普通的,夏珺清楚。 “好。”夏珺不由得露出笑容,又想起温呈钧的打算,要是成功,那就真应了这句话。 - 今天下午入殓师们也很清闲。 不说本身馆里业绩被新馆抢走,大部分逝者家属选择的都是停灵后直接火化。 祝从唯在办公室看了许久的书,收到夏珺的消息。 夏珺:【我今天找了一些同龄的男生,晚上回来你看看,对哪个感兴趣,我再去打听看看。】 还得是珺姨,速度真快。 祝从唯回复:【这么快!】 夏珺:【这只是名单而已,等真考察筛选还得要不短时间呢,双向选择同步很难的。】 祝从唯当然知道。 正欲回复,师兄徐行也发来新消息:【师妹,可以出来聊聊吗?】 祝从唯收到微信,抬眸看了眼,漂亮的眼瞳里闪过疑问,对方只是指指外面。 她想了想,点头。 到了走廊尽头,祝从唯轻声:“师兄,你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能让范竹她们知道吗?” 徐行沉默了会儿,目光转向身旁的女孩,侧脸轮廓精致又温婉,“师妹,听说你最近想结婚?” “嗯。” “有找到合适对象吗?” 祝从唯听出几分不对劲,眼睫轻眨,装作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有。” 她从未想过在同事之间找,更遑论是师兄,若是哪天吵架了连喜欢的工作都会变麻烦。 就算没有,这会也会说有,反正除了她,没有别人知道真假。 徐行震惊:“这么快?人怎么样?” 祝从唯眉眼一弯,随口胡诌:“嗯,人很好,温柔体贴,长得也好看。” 说出来后,她有一瞬间觉得像是在形容温呈礼。 但其实这三个标签其实是她自己的结婚对象标准。 虽然她没说颜控,但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师兄徐行并不在她的审美范围。 徐行失落又失望,“好吧,要是有机会,一定见见,师妹,婚前还是要好好考察。” 殡仪馆工作本身难找对象,他也单身,这位师妹如果是在别的公司,恐怕追求者遍布全公司。 他居然近水楼台都没得月。 祝从唯温声:“谢谢师兄,有机会请你们吃饭。” 未免他想多,回办公室前又补充:“到时候给你们发喜糖。” 反正不可能是见温呈礼,下次有机会见的就是夏珺找到的合约对象了。 明知故婚 第20节 徐行在走廊发呆,后悔没早问,没早听女同事们提,说不定还有机会是自己。 直到副馆长的声音叫醒了他,“小徐,我看你和小祝在这说什么,她走了这么伤心。” 他刚才路过看到两个人站一起,琢磨着祝从唯和温呈礼关系不菲,怎么和徐行说悄悄话。 徐行回头,“副馆长好。” 他记得上次范竹说副馆长给祝从唯介绍对象被拒绝了,所以这会儿也没隐瞒,存着让副馆长死心的想法。 所以徐行直接说:“师妹要结婚了。” 副馆长:? 祝从唯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结婚对象是谁?温呈礼知道吗? 孙新心思转变,面上不动声色探寻:“这是好事啊,小祝对象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 不是和温呈礼有关系吗?难道是他们的关系结束了? 徐行随口将祝从唯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师妹说温柔体贴,长得好看。” 咦。 听到这,孙新的想法又改了。 这描述完全就是温呈礼本礼啊。 - 临近下班时,宁城突然下起雨来。 好在祝从唯常年在办公室里备一把透明伞,到医院下车后,来往人多,不少人投来目光。 雨雾中,一袭纤细身姿,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人。 医院附近经常有卖烤红薯的,祝从唯买了一个,要了两把小勺子。 今天奶奶的副作用已经消去许多,但还是没有之前有活力,不过医生说化疗很顺利,她才放心。 何淑华的牙齿已经有不少掉落,但装了假牙,吃红薯这种绵软的食物倒还好。 吃了几口,她就摆手,看祝从唯一口一口舀着吃,“要是明天下雨你就别来了。” 祝从唯说:“下雨又没什么。” 何淑华说:“我可不放心,要不然你和男朋友一起过来,让他接送?” “……” 祝从唯继续编织谎言:“他雨天更要加班。” 当初一时冲动,现在想来,有一点不合适。 祝从唯琢磨着在奶奶这阵好了之后,就说自己和温呈礼已经“分手”了,然后中间正好过渡个十天半个月,应该足够从夏珺找到的相亲对象里筛选出一个人去合约结婚了。 主打一个快速,让老太太反应不过来,让她来不及怀念温呈礼的优秀。 祝从唯吃完红薯,带奶奶一起去洗手间漱口刷牙。 从医院出来上车后,她才想起来忘了带伞,还好雨早就停了。谁知十点左右回到温园时,天又下起蒙蒙小雨。 进园时门卫递了把伞给她。 祝从唯看雨丝轻缓,仿若未下,加上快近住处,就没有接,“没事,雨很小。” 从偌大的温园穿行,周围空无一人,草木泥土清香,着实让人放松。 直至小径尽头,出现男人的身影。 他执一柄黑伞,周身清寂,地灯雨丝遮不住冷白的皮肤,眉目淡淡,幽幽走来。 另一只手捏着手机,似在与人通话。 这一幕犹如电影画面冲击。 祝从唯从惊艳中回神,两人迎向而走,自然而然地在小径中央处面对面。 未曾想会在此时碰上她回来。 温呈礼有一点意外,仅两秒便神色如常,三言两语结束通话。 “温先生。”祝从唯先开口。 男人的黑伞很大,往她那边倾了倾,遮住了她上方的空间,挡住了渐大的雨势。 “没带伞?” 他望向那张瓷白的脸,她的黑发上沾了一些雨珠,眼睫也是,眨眼时消散掉落。 温呈礼高她许多,伞也打得高。 祝从唯也觉得自己失策,不应该拒绝门卫的,“刚刚雨还小,我没要门口的。” 跟在温呈礼身后的宋秘书已经默不作声转身回去取伞。 祝从唯不知道他的打算,只以为他是忘了文件一类的,随口道:“我先回去了?” 温呈礼话语简短:“等会。” 吩咐命令似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丝毫没有令人不适的感觉。 祝从唯哦了声。 温呈礼垂目,眼神平静,告诉她:“今天傍晚,我碰到你们副馆长了。” 祝从唯觉得副馆长这人说不出什么好话,之前还揣测她和温呈礼有桃色关系。 “他说什么了吗?”她蹙眉,还想知道他们是怎么遇上的,温家和民政部门还有合作? “他确实有说。”他神色淡淡。 祝从唯追问:“不是什么好话吧?” 温呈礼想起傍晚的对话,至今还觉得匪夷所思,唇角一挑,“听起来是好话。” 好话?真的假的? 孙副馆长那个人官场心思多,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祝从唯见他总是话说一半,分明吊胃口,“所以温先生可以说他说了什么吗?” “真要听?”他又问,像是引诱。 “真的。” 四目交汇,祝从唯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 雨珠落在伞面,啪嗒作响。 男人直直盯着她,声线磁沉,和这些雨珠一同砸向祝从唯的心脏。 “他祝我们新婚快乐。” 温呈礼略顿,“祝小姐,你有要解释补充的么?” 第12章 相亲 不妨考虑考虑我? 在温呈礼的话音落下后,祝从唯就觉得雨声都听不见了,空气都仿佛静止住。 她脑海里全是那句“他祝我们新婚快乐”,整张脸都不可避免红了起来。 新婚快乐! 我们! 哪个词拎出来都是能让她当场去世的地步。 祝从唯呼吸微微放缓,让自己冷静,心跳慢下来,去瞄温呈礼的神色。 他不见生气,那双深邃的眸子透过无框眼镜的镜片与她对视,许是雨夜,他眉梢也带了冷意。 祝从唯开口:“我没和他说过,也没说过这句话……我也没告诉除了我奶奶以外的人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也不知道副馆长为什么会那么说。” 末了,她轻声问:“你信吗?” 温呈礼眸子微微眯了下。 面前的女孩仰脸看着他,巴掌脸素净干净,眼眸里像是盛着一汪清泉,满脸认真的表情。 “信。” 温呈礼吐出一个字。 这么听起来,像是孙副馆长自己瞎猜,又到他面前来胡说,如果继续追究,显得他气量小。 祝从唯顿时松了口气,至于他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说出来信了就行。 “我今天只和师兄说了结婚的话题,可能被孙副馆长听岔了,误会了。”她解释。 这件事怎么发展成祝福她和温呈礼新婚快乐的,她也纳闷,回去还得问。 “但我名声受损,祝小姐怎么补偿我?” 温呈礼悠悠开口,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同在一把伞下,两人的呼吸或许不免都缠在一起。 祝从唯垂下眼,“我先明天上班澄清。” 事情不是她做的,但也不能说与自己毫无关系,要赔偿温呈礼,她哪能赔得起。 上次请喝奶茶,他接受就够让她吃惊了。 当然肯定不能不补偿,确实牵扯到他名声了。 “然后呢?”男人淡淡提醒,“再请奶茶?” “当然不是。”祝从唯否认。 温呈礼一手执着伞,慵懒地敛着眸光看她,挑了挑下颌,“那是什么?” 祝从唯试探:“请你吃饭?” 她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比较合适。 明知故婚 第21节 温呈礼看着她,最终沉声:“可以。” 祝从唯不禁眼弯了弯,清冷面容动人不已,嗓音轻柔:“那我要向您的秘书预约吗?” 男人适时说:“你想让我的秘书知道么。” 被他这么一问,祝从唯没话说了,她本来就怕自己找温呈礼假装男友的事被别人知道。 “谢谢。” 祝从唯又小声问:“副馆长真的这么说了吗?” …… 温呈礼今天与孙副馆长碰见是偶然。 两个小时前。 今晚温呈礼有一场应酬,是与政府部门的领导,所以下午才会回温园很早。 温成集团与政府早在多年前就有合作,最近更是有一个单独的合作项目圆满结束。 应酬地点的餐厅是那边定的。 孙新是殡仪馆的副馆长,同时也是民政部门的领导之一,所以他今晚也正好和同单位的领导们一起聚餐。 温呈礼到餐厅时并未提前告诉任何人,只带了宋秘书。 孙副馆长正好出来接电话,看见他的身影一眼认出,毕竟部门里难见高大颀长的人。 思及下午徐行告诉他的事,他挂了电话便主动打招呼:“温董!” 温呈礼回首,也打了声招呼。 孙新笑着说:“哈哈,我要不是出来接电话,还碰不到温董。正好今天听到底下人讨论,不然我还不知道温董的好事将近。” 温呈礼意外,“好事?” 见状,孙副馆长露出调侃的神色,压低声音:“祝你们新婚快乐啊,温董。” 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一句就够。 新婚快乐? 孙新是殡仪馆的领导,想必这个“你们”之中的另一个人是祝从唯无疑。 温呈礼眉心几不可见地一拧,面上不动声色,嗓音清朗:“孙副馆长听谁说的?” 他这样问,而非求证另一个人是谁。 若是祝从唯因为什么事需要用这去挡,他一问,恐怕她那边露馅可能会难做。 孙新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下午我见单位小徐,他随口提的,莫非不是真的?” 温呈礼神色淡定,并未直接否认。 他只轻笑说结婚会请孙副馆长,先不要说出去。 孙新摸不准他的态度,像是承认又不像,但温家真有喜事的话,不可能隐瞒住的。 他应声:“这我肯定不会往外说的,一个字也不说。” 自己一个人知道也挺好,他顶头上司说不准还没自己和温呈礼交情好。 待孙新离开后,宋秘书迫不及待问:“老板,您要结婚的事,我这个做秘书的怎么不知道?” 温呈礼瞥他,“难道我做新郎的就知道了?” “……” 说的也是,宋言忍住笑,嘀咕:“他的样子恐怕知道您和谁结婚呢。” 这事儿居然是从殡仪馆传出去……该不会祝小姐那边传出去的吧? 上次老板说没有法律效力的关系,难道在这几天,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改成了有法律效力的关系? 宋言问:“要不要问问祝小姐?” 温呈礼思忖这件事和祝从唯离不了干系,他抬手,垂眼看向腕表时间。 “晚点。” 这个时间,想必她在医院。 本以为要第二天才会见到,未曾想,会在出门时,与回来的祝从唯迎面相对。 宋言取了伞回来,递给她。 祝从唯愣了下,她以为他是去取文件的,没想到是给自己拿伞,感激道谢。 温呈礼的秘书回来,也不好再说旧话题,她撑开伞,离开他的伞下,越过他进了月洞门后不见身影。 男人信步往前走。 宋言跟在后面,问:“老板,你们谈好了吗?” 温呈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宋言又问:“那你们还结不结婚?” 老板的八卦当然最好吃,况且事关未来的老板娘,他更要打听清楚。 前方,温呈礼头也不回,淡然地说:“你这么想知道,可以去问她。” - 回到自己住的院落后,小狗正趴在走廊下面,它也知道爱干净,不在湿地里乱走。 祝从唯弯腰逗它也不专注,一手取出手机解锁,给徐行发了条微信消息,用的输入法语音转文字。 【师兄,你今天和副馆长说什么了。】 徐行很快回复:【你碰到副馆长了吗?】 他发来一条语音:“下午我俩谈话被副馆长看见,我想着你反正也快要结婚了,正好可以断了副馆长给你介绍的心思,以后不用担心了。” 祝从唯又问:【你说了我结婚对象是谁吗?】 徐行:【师妹,你都只告诉我温柔体贴什么的,没说别的,我想说也说不出去啊。】 好像是。 祝从唯一脸无奈。 这算是好心办坏事。 谁能想到孙副馆长会自己把那词代入温呈礼,还舞到温呈礼面前去了。 真是糗大了。 祝从唯懊恼地叫了声,总觉得今晚温呈礼没碰到自己的那几个小时里,会以为是她说出去的。 好尴尬。 祝从唯揉了揉小狗的毛,小狗傻乎乎地任由她,“你主人要是像你这么傻就好了。” 小狗汪汪两声。 还是想想该怎么补偿吧。 祝从唯和小狗玩了会,佣人将小狗带回去,她才进了屋子里,在桌上看见了镇纸压着的一叠纸。 她翻过来,发现是简历似的名单。 祝从唯想了想,夏珺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睡,于是发微信过去询问了句。 没想到,夏珺直接回了电话过来:“你回来了吗?” 祝从唯嗯了声:“刚刚在桌上看到了那份名单,猜是您准备的。” “我本来想亲手交给你的,但你今晚回来得有点迟,就干脆放在你屋子里了。”夏珺笑了起来。“你看看有没有第一眼印象不错的人,我到时候再深入筛选。” “这些人大多数都留过学,对合约结婚可能没那么抵触,而且也不是假结婚,说不定相处好了,成真夫妻了呢。” 祝从唯并未害羞,“好,辛苦珺姨了。” 夏珺哎呀一声:“不辛苦,做这事儿还挺好玩的,难怪有人爱做月老,我算是明白了。” 祝从唯:“……” 结束通话,她翻了翻名单,足有十二个,上面不仅有照片,还有家庭背景,以及爱好。 这些男生的生活照都不相同,长得有普通的,有还不错的,爱好多是很费钱的那种。 祝从唯没有特别喜欢的,从中挑了一个生活照看起来比较自然的男生,叫李云哲,对方家里比较简单,还有哥哥。 因为如果是独生子,若是他们商量好了合作结婚,必然会刚结婚就催生,如果几年内没生,保不齐会出什么事。 她将这第一个人选发给夏珺。 夏珺收到后,回复:【从唯,我这两天和她妈妈见面提提,到时候有机会你们见面聊聊。】 祝从唯:【好。】 她揉了揉脸,呼出一口气,清冷的面容浮上淡然——早决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 翌日。 罗瑞芝的麻将瘾又犯了,便让夏珺组了一局。 今天来温园的都是熟人,其中一位便是李云哲的姑姑,她的丈夫是温家的合作商之一。 夏珺其实并不认识李云哲的父母。 对于能来温园陪老太太打麻将,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来,可惜这人选也是有学问的。 罗瑞芝年纪大了,虽然爱玩,但精神头也不足以支撑多久,临近傍晚就结束了牌局。 夏珺送人离开时,让李姑姑留下来说话。 李姑姑一听相亲的事,眉开眼笑:“那我回去问问,看哪天合适,约个地方见见。” 虽然夏珺家庭简单,但她如今背靠温家,没人敢说什么,她也如此。 夏珺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我对你家云哲也了解不多,可以说说吗?” 明知故婚 第22节 李姑姑当然说的都是优点:“他不抽烟不酗酒,也不花心,也孝顺父母。” 夏珺听到这些还算满意,现在的男人不花心就很难得,“那缺点呢?” “这人也不可能一点缺点都没有。”李姑姑讪笑了下,“他有点闷,耳根子有点软,但他不会乱做事的。” 她不敢不说实话,这可是温家。 夏珺微微一笑,闷算什么,正好与从唯吵不起来架。 至于耳根子软,勉强也行,谈合约结婚可能比较好说话,还得见见才清楚。 “你可不要骗我,从唯虽然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俩亲如母女,我老公也很喜欢她,连老太太都说要送新婚礼。” 李姑姑不由得慎重起来。 温呈钧和温家老太太都看中祝从唯这个外人,看来温家和她关系很好,自己更要让家里人重视了。 夏珺话说在前头,“成不成都是缘分,如果觉得合适结婚了,也不一定能长久。” 李姑姑点头:“这肯定的。” 她出门后就将和夏珺的对话传给了娘家人:“云哲这两天还在宁城吧,哪天和人姑娘见见。” 李父说:“要是能真是温家人就好了。” 李姑姑无语:“如果真是温家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找你吗,也不看看自己家里配不配,温家老太太和老大都挺喜欢她的,已经够好了。” 李母关注点在祝从唯本身,“你见过那个姑娘吗?” “我只见过一次,蛮漂亮的。”李姑姑说,“就是职业有点冷门,提前跟你们说,是殡仪馆上班的。” 李母一听就不太满意:“这不好吧?” 李姑姑冷笑一声:“听着是不太吉利,但现在还歧视什么职业,我看温家人也挺接受的,她最近都住在温家,再说以后还不一定能做一辈子。” 她提醒:“嫂子不是一天到晚羡慕我嫁得好,现在机会来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们了。” “……” 李母是不想愿意的,这职业听起来吓人,她儿子怎么着也不至于选个这样的。 李父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听妹妹说对方和温家关系很好,这要是和他儿子结婚了,四舍五入,他家也是温家的姻亲。 这宁城那不得横着走了。 那女孩娶回来供着就是了。 - 得到夏珺消息的时候,祝从唯还在上班。 这两天她都不忙,所以副馆长在馆里也基本不出现,她都没有碰上,办公室也没人。 今天祝从唯只入殓了一位逝者,结束后不久,对方的家属直接就吵了起来。 范竹嗑着瓜子:“别人都说殡仪馆工作清静,真相是一点也不。” “财产纠纷。”祝从唯直接四个字断定。 徐行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笑起来,“师妹,你真是慧眼如炬,确实是,现在在吵谁拿死亡证明。” 祝从唯垂眸,“十次争吵里有一半是因为家产。” 都说在医院能看见人生百态,殡仪馆也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其中家产是亘古不变的话题。 普通家庭尚且如此,她更觉得家大业大的温园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而且普通人最多打架,有钱人的争吵往往还伴随着阴谋诡计,完全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 自己说不要家产,别人就会信么,甚至,有可能会觉得自家人争家产没问题,若是有外人参与,保不齐一致对外。 夏珺并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有一对双胞胎继子,她到目前为止还未见过,恐怕多个她,更难让他们接受夏珺。 祝从唯拒绝收养的心更强烈了。 对于夏珺,即便是不做名义上的母女,她也不会改变态度,以后也会如夏珺当初照顾自己一样照顾她。 只是,祝从唯知道自己拒绝肯定会伤夏珺和温呈钧的心。 “刚刚那家人在馆里直接打了起来。”徐行坐到祝从唯对面,说给她听,“儿子女儿互相扯头发,扇巴掌……” 徐行说了不在听,是真没兴趣,徐行只好转了方向,“最后,说要投诉馆里。” 谁没拿到就投诉馆里,这六七个人,总不能殡仪馆给他们开六七个证明。 听完八卦,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范竹继续看她的剧。 祝从唯和夏珺确定了与李云哲的见面时间。 明天晚上六点,餐厅已经订好。 祝从唯没想到还没预约温呈礼的赔偿,先要去相亲了。 不过如果一切顺利,或许过段时间她就可以直接在馆里说自己结婚的事。 副馆长也不用瞎说了。 最近连着两天都没碰见温呈礼,祝从唯猜他很忙,正好可以让之前的尴尬劲缓过去。 想到这,她主动打开温呈礼的对话框。 zcw:【温先生后天晚上有空么?】 今晚肯定不行,哪有约人当天才约的。 彼时,温呈礼正在办公室。 他正在看秘书送过来的文件,一边翻页,一边单手回了她一句:【应该有。】 温呈礼的行程每天都有安排。 zcw:【那等您确定了再说吧。】 zephyr:【您?】 他点出称谓。 祝从唯发过去一张表情包:【礼貌.jpg】 对面又回复。 zephyr:【不问问我吃什么?】 zcw:【你爱吃什么?】 看见这三个字,温呈礼笑了一下,气定神闲地提醒她:【难道补偿还要我来列菜单?】 zcw:【要是点到温先生不吃的东西怎么办?】 他回复她:【我不挑食。】 祝从唯无言以对。 她觉得这句话就和随便一样困难,不知道温呈礼的秘书平时怎么安排他老板的餐食的。 真的一点也不挑食? 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都吃的人吗,祝从唯持怀疑态度。 和李云哲见面的云湖餐厅是李家主动订的,她查了地址和评价,消费不低,夏珺还问她要不要人陪。 她自然拒绝,一个人就可以。 祝从唯连死人都不怕,更何况是活人。 当晚她并未在医院停留太久,换了身淡雅的长裙,提前几分钟到了云湖餐厅餐厅。 对方还没有到。 祝从唯猜测可能是因为订餐时李家说了什么,餐桌上摆放了玫瑰等类似的造型。 侍应生问:“您要点什么吗?” 祝从唯看了下菜单,最后只点了一杯喝的果汁,温声解释:“剩下的等人齐了再点。” 不知道这位李先生能不能接受合约结婚。 她撑着脸,看着落地窗外的喷泉。 路过的侍应生偶尔扫向她的精致侧脸,不禁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放这位美人的鸽子。 被他惦记的人此时正在另一处。 “你真不去啊?” 包厢里,对面的闫文瑞忍不住问:“不去是不是会得罪人啊?听说是温家的呢。” 李云哲说:“不是,根本就不是。” 他昨晚被说相亲时是抗拒的,一开始说是和温家有关系,他还以为是温家老二的女儿。 结果一听根本不是,仅仅只是再婚长媳关系好的小辈,甚至都不是对方的孩子。 尤其是母亲偷偷告诉他对方还是殡仪馆上班,天天接触死人,这谁能接受得了。 “啊?”汤子尧摸了摸胳膊,“这天天接触,该不会那女生一身都是死人味吧。” 李云哲鸡皮疙瘩都起来,“应该不会吧?” 他们压根不了解这职业,上网一搜更浮想联翩。 李云哲更抗拒,又喝完一杯酒,“反正我不想去。” “不去就不去,听你说的,好像确实配不上啊。”汤子尧给他倒酒,“我们李少委屈了。” 闫文瑞没有他们那么乐观:“怎么说也是长辈安排的,你拒绝也比放鸽子好。” 李云哲看他,“我拒绝要是有用就行了。” 汤子尧调侃:“文瑞你要是感兴趣,你替云哲去呗,云哲不是说长得很好看吗?万一是真的。” 闫文瑞摇头,又不是和自己相亲,他要是去了是笑话。 明知故婚 第23节 “没看到照片,我妈说的。”李云哲说。 “长辈见到长相端正的都说好看,真要是大美女还差人追,要到相亲地步嘛。”汤子尧出主意:“要不然现在找个人去跟她说你今晚没空过去,我现在就叫个女孩过去。” “我觉得这样不合适,还让别的女孩过去,这不是让人难堪吗,会得罪人。” 李云哲喝了不少酒,一听得罪二字也清醒了不少。 昨天李父话里话外让他娶了人家做温家的女婿,他要是得罪温家,肯定回家要出事。 闫文瑞提醒他:“你不如去,就说没眼缘,这不就结了,也不用和对方结婚了。” “总不至于和温家告状吧?” “这你得问对方。” 李云哲也犹豫起来。 他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不知道对方走了没。 - 云湖餐厅。 宋言下车打开后车门,温呈礼从里走出,将西装脱下,搭在臂弯上,信步往电梯方向走。 “刚刚宋总的秘书跟我说,他们还在路上,恐怕待会要迟上十分钟左右。”宋言从他手中接走西装外套。 温呈礼不在意,“没事。” 宋言又问:“您看看今晚吃什么,店长说研发了几道新菜,我看菜单应该合您的口味。” “你没尝过?” “老板不吃,我哪敢吃。” 温呈礼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回了句:“说得好像我是苛待下属的老板,看来是平时太轻松了。” 宋秘书还没拍上马屁,老板的电话响了。 看见上面的名字,温呈礼眉心一蹙,捏了捏眉骨,才接通:“妈。” 温母那边还是白天,“呈礼,我下周就回家了。” 温呈礼嗯了声:“您不继续环游世界了?” “玩哪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温母向来强势,“这次小江陪我许久,也结束学业,她现在也自己创业,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正好回来后你们见见。” 每次通话必有此事。 饶是再斯文,温呈礼眼底也有不耐闪过,声音也沉了些许:“我有分寸,您不必操心。” 温母说:“有分寸就不会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了。” 对话并未持续太久,但也没有争吵。 温呈礼将手机丢给身后的宋言。 宋秘书稳稳接住,叹气:“您母亲以前还只是嘴上催催,现在连人都要带回家了。” 作为温呈礼的秘书,他当然清楚温家的事,温母近几个月都在国外,江小姐陪着,照片被拍还上了新闻。 母子的博弈只是刚开头,那条新闻刚上就被老板撤了。 宋言想了想:“除非您在她回来之前就先找别人结婚,不然肯定要被一直惦记着。” 温呈礼抬眸看了眼,“幸灾乐祸你老板?” “当然不是,我这是给您出主意。”宋秘书义正词严否认,他察言观色道:“不结婚也行,放假消息,或者找个人假装您有女朋友了。” 他跟上男人的步伐,“但不治根。” 假装女朋友? 温呈礼心念一动,想起祝从唯当初的央求,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云湖餐厅的店长早接到通知,等在电梯口。 一迎上,感觉到男人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但转瞬即逝,仿佛未出现过。 “温董。” 餐厅有三楼,三楼是露台,二楼是包厢,但环形长廊就在一楼大厅上方。 温呈礼和他打了声招呼,余光却在他的背后往下,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店长立刻看过去。 这个时间点餐厅人不少,基本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唯独落地窗边那桌,女孩独自一人。 从二楼遥遥看,女孩侧颜清艳动人,姿态很好,长发温婉,偶尔小口地抿着玻璃杯里的果汁。 单一眼,他就知道正面绝对不差。 店长心思一动,招来侍应生,“那桌是怎么回事?” 侍应生实话实说:“那女生的男朋友好像放了她鸽子,她一个人坐了快有半小时。” 他本来想多吐槽几句,但看店长旁边的男人气质不凡,身份一定贵重,立刻收了心。 宋言偷偷看了眼温呈礼。 祝小姐好像没有男朋友,但有个绯闻老公在这里……应该不是老板放的鸽子吧。 - 祝从唯看了下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距离约定时间的六点超过了半小时,对面还是没有人来。 显然可见,她也许是被故意放鸽子了,也可能是李云哲那边出了事,赶不来。 但不管怎么说,她不可能再接受。 祝从唯想过见面失败,但没想到直接没人,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失落是有的。 出师未捷,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其他人会不会也会失败。 祝从唯神色怅然,准备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点餐。 还未行动,桌面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望去,站在餐桌边的男人身形颀长,相貌优越,逆光勾勒着他轮廓线条。 是两天没见的温呈礼。 祝从唯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今天化了淡妆,唇色如蜜,微粉的腮红令原本的清冷增添了几分姝色艶丽。 四目相对几秒,温呈礼移开眸子,径直落座在她对面,轻描淡写落下一句话。 “不介意我在这儿坐吧?” “……不介意。” “有新男友了?” “……没有。”祝从唯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问。 “那你在这等谁这么久?”他自然地拿起菜单。 祝从唯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不能说的,只是说给“男友”听有一点点奇怪。 “相亲对象。”她声音轻柔,“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温呈礼翻菜单的长指顿住。 他抬眸望向对面的女孩,谈不上悲伤,但脸上难掩失落,轻而易举透出一种烟雨如水感。 男人搁下菜单,手搭在桌面,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松弛悠闲,“所以,你快结婚是真的,因为这个?” “……嗯。” 被他戳破真相,祝从唯很难淡定,低头避过他的灼灼目光。 温呈礼搭在桌面上的手曲起,指节轻轻叩着,指骨分明,青筋透过袖口延出,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原来好事将近是真有其事,只不过好事近的是她,与他这个名义上的假男友无关。 孙副馆长祝福错了人。 “怎么上次不和我说?”他问。 “说这个做什么。”她微垂下眼眸,“因为算是和您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 温呈礼哂笑一声,眉轻挑,“现在你的相亲对象人没来,你要怎么办?” 他说起相亲对象四个字,落音加重几分。 祝从唯从他漂亮的手上收回目光,抿了口果汁假装镇定:“没有来就没来吧,没了他,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 “……也就十来个。” “也就?”温呈礼挑出她的用词。 祝从唯总觉得有点羞耻,听起来好似在炫耀,尾音渐轻:“虽然难选,但总有一个合适的吧。” 周围好像都安静下来。 温呈礼凝视她半晌,就在祝从唯被看得不自在,要偏过脸去时,他终于沉声开了口:“既然其他人难选。” “不妨考虑考虑我?” 祝从唯却倏地捏住手里的玻璃杯,惊愕地看向他。 第13章 认知 打赌吗,谁先结婚。 祝从唯有想过任何发展,甚至还想过他可能嘲笑自己,都没想过温呈礼会有类似于自荐这么个行为。 不妨考虑考虑他? 明知故婚 第24节 他怎么会这么随意说出这句话! 她情不自禁又喝了口果汁掩饰自己的慌乱,纤白玉指捏在透明的杯身上,指甲圆润泛粉。 祝从唯飞快地瞄了眼对面的男人,他似乎丝毫没有收回那句话的意思。 “……温先生你?”她终于问出口。 捕捉到她探寻的目光,温呈礼坐正,双手交叉执于身前,不错眼地看着她。 “凡事先来后到。” “比起其他人,我这个名义上的男友应该比其他人有优先权才对。” 先来后到和优先权是这么用的吗? 再说了,他们之间口头约定的男友不是假的么,也能拿来在这里用? 祝从唯心念转来转去,脑子里问题太多,再加上他刚才的冲击,一时半会给不出什么答案来。 比起那些相亲对象,温呈礼自然更优秀,一叠人选恐怕也比不上他一个人吧。 可她从未想过将他纳入人选之内。 不说她,恐怕别人也不敢这么想。 宋秘书却和餐厅店长此时正好来到桌边,宋言提醒:“老板,宋总已经到了。” 店长也问祝从唯:“这位女士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刚才在二楼,温董径直下楼坐到这位小姐身边,两个人还谈了一会,可见关系不一般。 温呈礼也才记起自己今晚本有邀约,临时出现在她这里,不适合深入交谈。 现在人一多,更不适合再谈。也该让她独自思考,才能回答他。 连温呈礼自己都没想到,会将宋秘书的馊主意采用,只是略一回想,又觉一时冲动也并非不可。 宋秘书还不知道自己打搅了老板的好事,只以为老板和祝从唯的谈话很普通。 有了外人的插曲,原本沉默的氛围褪去不少。 祝从唯也好像有了喘息的空间,拿起菜单点了两样,还真有点饿了。 温呈礼给她推荐:“他家的香煎鹅肝不错。” 祝从唯轻轻嗯了声。 很快,宋秘书过来提醒一声便离开,店长也亲自带着她点的单去了后厨。 “可能问得有些突然。” 温呈礼起身,长身而立,看她低头菜单,居高临下的角度,目光掠过她纤细的后颈。 “虽然听起来像玩笑,但我并非捉弄你。” 祝从唯抬头看向他,眼眸轻闪。 温呈礼指了指菜单,“今晚不是个合适 继续交谈的时间,我的提议,祝小姐可以认真考虑一番。” “单记我账上。” “不用——” 祝从唯提醒他,“温先生,你去忙吧。” 温呈礼笑了笑,“让他等几分钟不碍事。” 他两指并起,在桌面点了点,“你可以把我当成新的相亲对象,买单是理所应当的。” “……” 祝从唯无言以对,双手放于桌下,指尖不禁捏着垂下来的桌布,手感很好。 临走时,温呈礼不忘祝她:“用餐愉快。” 祝从唯赶紧点头,快走吧。 温呈礼一眼就看出她送客的意图,很想问她知不知道,这副模样会更想让男人有意逗弄。 可惜过犹不及,会吓到人。 - 二楼包厢里。 宋怀序正随意地倚在椅背上,一向端方清正的面容,私下里也多了几分玩世不恭。 “聊完了?” 见男人进来,他随口调侃。 虽然他的辈分上严格算小辈,但朋友之间相处不在乎这些,最多叫一句四哥,哪天兴致来了也会叫四爷糗温呈礼。 二楼长廊人人皆能看见,宋怀序方才自然也看到他坐的那桌对面是个女孩。 他饶有兴致看向温呈礼,“不如今晚聚餐取消,也不耽搁你继续会佳人?” 他们几个朋友里,容羡是唯一一个谈过恋爱的,可惜女朋友和他分手了,到现在还没追回来。 沈经年最近心有所属,整天去评弹茶馆听老板娘唱评弹,他们都知道,但从不知道温呈礼也有新缘分。 早前,宋怀序一直觉得温呈礼心思不在结婚上,可能是他们几人里结婚最晚的,甚至可能一辈子不结。 温呈礼落座,“说够了吧。” “还不够。” “这哪够。” 温呈礼觑他,“嘴上这么闲,待会多吃点。” 宋怀序悠悠回:“可以。你点什么我都吃,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别的,不说说?” 温呈礼嗤笑了声:“我也感兴趣你家的事,你弟弟闹出那件事,许家怎么说?” 宋怀序话音古井无波:“联姻不会取消的。” 温呈礼想起今晚自己的一时冲动,喝了口茶,颇有看热闹地鼓动:“懂了。” 宋怀序睨他一眼。 温呈礼挑挑眉,打开手机,翻出祝从唯的对话框。 他微信上多是熟人,以及重要的合作商,还有公司的高层,所以对话并不少。 上次和祝从唯的对话还是昨天下午的询问是否有空,已经沉到了底,是他搜索出来的。 他长指顿了顿,发出去消息:【晚上送你?】 过了几秒,对面回复:【不用吧。】 温呈礼一向是行动派,作出决定就不会再更改,更不必说是结婚这样的事。 他回复:【相亲对象送女方回家是应该的吧。】 对面没有回复。 估计可能在整理措辞。 温呈礼抬眸,宋怀序喝着酒,朝他挑了下眉,没有问什么,但眼神表明一切。 撂着朋友在这,他便态度坦然了地承认:“嗯,你想的没错。” 宋怀序问:“家里安排的?” “不是。” “多久了?” “别问,不一定成。”温呈礼又倒了点酒,“过两天,我妈要回国,江悦跟她一起。” 宋怀序意会,他知道这件烦人事。 又漫不经心回他上一句话:“还有你温呈礼做不成的事?” 温呈礼没应。 毕竟,祝从唯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 “我还是觉得,我老板先结婚的概率比你老板大。” 宋秘书和宋怀序的秘书蒋晨坐在另一个包厢,这会儿正聊着天。 蒋晨摇头,“宋家和许家有联姻,绝对是我老板先。” “联姻的是宋总的弟弟,难道婚约变成你老板了?”宋秘书提醒:“我老板今晚还和人聊了,你也看到了。” 蒋晨说:“快了,老板弟弟马上就要被踹了。” 这句话回的是上一个问题,他又打听:“温董对面那个女生就是祝小姐?” 两人上司是朋友,出现在对方老板身边的人基本都是熟面孔,这个女人没见过。 宋秘书嗯了声,又不禁想,祝小姐和夏珺关系不菲,老板隔着这层关系能有好的吗。 蒋晨露出笑容:“打赌吗,谁先结婚。” 宋言向来不示弱:“行啊,一杯奶茶。” “真抠。”蒋晨呵了声。 “好吧,那一个月工资。”宋言妥协。 蒋晨嘲笑:“你工资是算年薪的好不好。” “不行,我算月薪,这要是年薪,都够我喝几辈子奶茶了。”宋秘书十分小气。 - 他是哪门子的相亲对象。 收到温呈礼的回答,祝从唯倒想纠正他的用词,再拒绝一同回温园的提议。 她需要静静。 明知故婚 第25节 但转念一想,祝从唯确实也想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会问出那样一句话。 他如果想结婚,想必不缺对象,总不至于是因为可怜她被相亲对象放鸽子吧。 祝从唯也没觉得自己可怜。 这世界上多的是可怜事,相亲对象没来而已,她只是生气对方不说一声,浪费她的时间,也浪费夏珺的精力。 珺姨为她的事这么上心,必然不知道会发生这件事,等她知道,肯定要为她讨个说法。 祝从唯不知不觉吃完,发现最好吃的还真是温呈礼推荐的那道香煎鹅肝,些许焦香,入口嫩滑。 他在吃方面肯定有心得。 若是今晚李云哲如约而来,不知道他们会点什么菜。 或许是因为温呈礼自诩为相亲对象,以至于祝从唯不可避免地将之与他们做对比。 比起那些还没见过面的相亲人选,有过交集的温先生还真是远超他们。 祝从唯最后喝了一小杯红酒,不会醉人,但有饮酒感,终于回复温呈礼:【好。】 温呈礼并没有让她等,两分钟后,她就看到了他。 他身旁还有一个同样相貌优越的男人,以前没见过——果然好看的人都在一起玩。 不说别的,养眼是真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宋秘书不在,司机更不会多言,车里只有舒缓的音乐。 祝从唯将脑袋靠在窗边。 温呈礼率先开口:“之前问我假装男友的时候,不是很大胆吗?” 祝从唯扭过头,“这能一样吗?” 温呈礼说:“哪里不一样,不过是问答双方转换,你问的是一时,我问的是真的。”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了声:“以后也可以不用担心谎言在你奶奶面前戳破了。” 他一下就拿捏住她。 祝从唯捏捏耳垂,方才那声笑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更让人耳边一酥。 她差点被他轻而易举说服,冷静下来:“为什么会今晚突然找我说这个?” “是有点突然。”温呈礼思索几秒,“不用担心,我不会利用婚姻做什么非法的事。” 他不会否认当时冲动,应了宋秘书的主意,一切都是随心而为,说出去的话,就不会再收回。 “……我没这么想。” 他能做什么非法的事,她天天在殡仪馆上班,怕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且以他的资产,他亏了才对。 “我对你都不了解。”他们这段时间才认识。 “你的相亲对象之前也不认识。”他指出问题所在。 祝从唯下意识说:“这不一样。” 相亲那是一开始就奔着恋爱结婚去的,目的地极强,况且她需要的还是合约结婚。 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还不知道这事。 温呈礼侧目,直视她,“是不一样,等你考虑好将我的身份转变成单身男人,再谈其他的事。” 他着重单身与男人这两个字。 她现在更多是把他当一个因长辈而认识的人,此前假装男友的央求更多是意外。 他首先要转变的是她的认知——男人追求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妥。 祝从唯眼睫轻颤,抿唇不语。 他这最后一句,随意却不掩侵略性,点名了男女关系,车内氛围好似也变得暧昧起来,令她心跟着一乱。 “今天和你相亲的是谁?”他终于想起来问。 祝从唯望他一眼。 男人和她对视,温温一笑:“想知道我的竞争对手是谁,应该不算什么不合理要求吧?” 这算得上竞争对手吗? 祝从唯下意识地想:“李云哲。” 温呈礼搜寻了一下记忆,没找到李云哲是谁,他的关系网里不会出现无关紧要的人。 “很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相亲对象。”他下结论。 拒不赴约、让女士独等,毫无解释道歉,可见家教不可,性情也不配。 - 刚到云谷餐厅的李云哲不禁打了个喷嚏,他没多想,径直到家里人告诉他的位置。 桌边已经换了人,是一对情侣。 李云哲过去时,对方男朋友表情不善:“我和女朋友烛光晚餐,你在说什么有的没的?” 看来人走了。 李云哲去前台询问,得知对方十分钟前结的单。 侍应生们听到他的问题,凑在一起讨论,“诶,今晚那个仙女的相亲对象好像是他。” “看着人模人样的,做的真不是个事。” “说不定是真有什么事呢。” “我都闻到一股酒味了,能有什么事,不知道在哪喝过一场,就是故意放鸽子的吧。” 店长闻讯而来,看了眼李云哲,摇摇头,这压根与温董没有丝毫可比性。 宁城圈子里没有秘密,他人脉不俗,很快就知道李云哲是谁,本来还想告诉温董一声,这下,连说都不用说了。 - 回温园的后半程路途车内寂静无声,祝从唯闻着若有若无的沉香,差点睡着。 待到进了园子里,在小径前分开。 温呈礼才开口:“你想今晚决定,还是明天?” 祝从唯:“明天!” 应答了才反应过来,他故意给了两个时间,这样完全不会拖到后天乃至更后面。 温呈礼丝毫没有阴谋被发现的心虚,从容道:“今晚好好休息,有些问题可以下次再谈。” 他又笑了声:“当然,明天也分时间点,你要是很快给我答案,更好。” 祝从唯回答:“快不了。” 温呈礼居高临下,眸光笼罩着她,轻哂,慢悠悠道:“不急。” 她觑他一眼,“我拒绝了会怎么样?” 他今晚没有戴眼镜,眼神无所可挡,一旦对视,就能看进那双幽深的眼眸里。 男人面上淡定,“你问我?我只能说不怎么样。” 作为提出邀请的一方,他反而并没有急迫。 温呈礼习惯掌控局势,对于人,并没有掌控的爱好,但许多事情经他之手,结果都会如他所愿。 “……” 确实白问,他都自荐了,哪里还会谦虚。 但他没有一直追着她要最终答案,让祝从唯放松不少,最差不过拒绝他。 拒绝了他总不会吃了她吧? 至于殡仪馆,是政府的事业单位,也不可能突然倒闭。 “你们一起回来的?” 夏珺从庭院里出来,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二人,不由得愣住,问出声。 祝从唯说:“凑巧。” 听她这么说,温呈礼很配合地应:“偶然。” 他适时地与她们道别,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高大利落的身影逐渐没入黑暗中。 夏珺没怀疑,上前询问:“今天见面怎么样?” 祝从唯暗叹口气,没有隐瞒:“对方没有来。” 她不会替李云哲找理由,没来就是没来。 夏珺皱眉,“怎么会这样,他姑姑跟我保证人还不错,我才同意的,这第一次见面就不来,也太不礼貌了!我必须要问问什么情况,必须要道歉!” 第一次相亲就被放鸽子,是人都忍不了。 夏珺更是心疼祝从唯,“那你吃了没,回来这么晚,不会在那里等了吧?哎呀!” 她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李姑姑算账。 祝从唯柔柔一笑:“吃过了,您别担心,我没等多久,不会苛待自己的。” 夏珺摇头,抱怨李家,“这件事必须要个说法,你温叔叔要是知道了也会这么做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祝从唯心中暖暖,她真是幸运。 只是思及今晚关于温呈礼的变故,此刻又提及他大哥温呈钧,神色一顿。 貌似她今晚忘了告诉温呈礼,他大哥之前想收养自己——这叫什么关系。 “没关系,这个李云哲不行,还有其他人,名单上这么多人,少一个而已。这次好好调查,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珺姨……有件事,我要和您说。” 夏珺问:“什么?” 祝从唯莫名心虚,轻咳一声:“您给的相亲名单可能要加一个人了。” 明知故婚 第26节 夏珺下意识问:“谁?” 第14章 今晚 结婚合约。 祝从唯听到她这单字反问,原本抑制住的紧张又冒出来些许,“确定今晚听吗,我怕您今晚睡不着。” 夏珺狐疑,“你不说,我更睡不着。” 尤其是听她这句话,她现在更想知道了。 是她不喜欢的人?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她讨厌的人里男人只有前夫,不可能是他。 又或者是……和她有联系的人。 夏珺似乎抓住了什么灵感,却被祝从唯挽着进了庭院里,在屋子里坐下。 被倒了一杯茶后,她一本正经喝了两口,就直勾勾地盯着祝从唯看,等回答。 祝从唯坐在她对面,“那个……” “到底是谁啊?”夏珺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笑:“总不可能今晚跟你一起回来的人?”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寂。 原本祝从唯都做好心理建设,被她这么随口一说,又觉得匪夷所思——这么明显? 她清清嗓子:“您真厉害,一猜就中。” 夏珺只是顺口一言,自然心底是隐隐有一丝的揣测在里面,但会被自己压住,此刻真被默认之后,只觉得荒唐。 那可是温呈礼啊! 不说本人的地位,就说身份,更算是长辈。 夏珺急急地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猜就中,你们俩怎么回事!你喜欢上他了?” 祝从唯连忙否认:“没有。” 夏珺松口气,又喝了口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让我去当说客。可要不是你喜欢,这相亲名单加他做什么——难道他喜欢你?” 祝从唯连忙提醒:“小心烫。” 夏珺幽幽看她,“我心也烫。” 祝从唯垂眸,叹了口气:“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是喜欢我,今晚我被李云哲放了鸽子,在餐厅里坐着的时候,他正好也在那儿。” 夏珺立刻脑补出画面,“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你的面子着想,不让你一个人?” “应该没可能。” “好吧。” “……他的意思应该是,和我相亲。” 茶盏很小,夏珺刚刚两口喝完,这会儿自己给自己倒茶,脑子里全是“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完了,看好的女儿跑了。 不不不,还有机会。 “姓温的果然都不是好人!”她下结论。 祝从唯也抿了口茶,许是这两天下雨,夜里天凉,很快就冷了,“您这是把温叔叔也算进去了。” 夏珺皱着眉,“他是你长辈啊,这事不对。” 祝从唯想了想,她其实并没有把温呈礼当长辈看,可能是因为他与自己同龄,“也不是真的长辈。” “你这是在给他找借口。”夏珺指出问题所在。 “没有。”祝从唯摇头,“是我自己平时没把他当长辈看,但这件事有我自己的原因。” 她当初找他假装男朋友,是她先无视长辈关系。 夏珺知道祝从唯从小因为家庭,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在她看来,这件事是温呈礼主动提出,那问题就在他。 从唯如果平日没注意,温呈礼不应该自觉? 更何况,从唯哪儿比得过温呈礼在温家大家族里从小养出来的心思缜密。 夏珺就要站起来去找本人:“我去问他。” 祝从唯啊了一声:“珺姨,这么晚了?” 夏珺冷静:“他也才刚回来,不可能已经睡了。” 祝从唯点头:“是没睡,但大晚上的是不是不合适?我怕人多眼杂,老太太那边多想。” 温叔叔不在家,有人万一胡言乱语,很难解释得清。 夏珺一想也是,又见她为自己考虑,“从唯啊,虽然和他在一起好处多,但我还是希望做我女儿。” “……” 这都想到在一起好处多了。 祝从唯早有决定:“珺姨,我已经考虑好了,就算没有这回事,我也不会答应收养的。” “我知道您和温叔叔对我好,但关系都是双向维护的,你们为我想,我也不可能无视你们。如果我现在几岁,那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我现在已经成年了。” 她认真看向夏珺,“我在殡仪馆,几乎十天半月就能看到因为争夺家产在逝者灵堂里大打出手的,他们的家产可能是一块田也可能是一套房……” 夏珺知道这些顾虑,“你温叔叔都会解决的。” 当初视频时,温呈钧信誓旦旦,还要找温呈礼压住家族里的其他人…… 她忽然想起来,温呈礼现在对祝从唯有非分之想,能帮他解决?根本没可能。 老公,你女儿这下是真没了。 祝从唯眨眼,“不解决不更好吗,我也不想要温家那些东西,为什么要插一脚进去,让人怀疑呢?” “真不是因为温呈礼?”夏珺试探。 “真不是。”她无奈。 夏珺其实心里有数,连祝奶奶都是同样的理由拒绝,她还抱有希望也是因为丈夫保证。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略过这个话题:“这件事不谈,我们谈谈今晚的事。我印象里,他人如其名,是个有礼数的人,不该这么出格才对。” 祝从唯捧着瓷杯,手心被蕴得温热,茶烟热气袅袅散出,散在她眉眼间。 “我没答应呢。” 夏珺望着她的脸出神,温呈礼是因为她的出色容貌,还是因为真的欣赏本身。 “温家也在催婚他。”她思索,“或许是因为正好你也要相亲,凑巧撞上,想用你来挡事。” “可能吧。” 祝从唯点头,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原本坠在心头的不安反而褪去了一些。 如果他是因为被催婚,想要一劳永逸,那他们就是各取所需,不存在男女之情。 好像反而更符合她的要求了。 夏珺虽然很想阴暗揣摩温呈礼,但不得不公正发言:“实话说,他确实比别人好。” 起码那个李云哲就该死。 不愿意不接受相亲就是,她还能逼着对方吗,非要晾着她家从唯,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趁虚而入。 祝从唯轻笑:“珺姨,您刚刚还说他呢。” 夏珺无奈一笑:“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抛开身份,李云哲这些还在圈子里打打闹闹没什么事业的男生,和温呈礼没有可比性。” 她经历两段婚姻,更清楚好坏。 事实摆在那里。 只能说,她家从唯就是优秀。 要是她年轻个十来岁,这么个人来说和自己结婚,她也很难抵抗啊,更不要说温呈礼长得更好看。 夏珺叹气:“你怎么想的?” 祝从唯微微一笑:“您别多想,我还没决定,他也没让我今天就给回答,明天再看。” 犹豫就是有所纠结,夏珺看在眼里,嗯了声:“这是你未来的事,我只能说是建议,温家有好有坏,温呈礼更算是家主,婚事没这么简单……” 她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明显。 夏珺起身,摸摸她脑袋:“不收养的事,我会和你温叔叔说的,本来就不算什么,我会站你这边的。” 祝从唯目送她离开。 怕今晚睡不着,她还点了温家新准备的香,然而出乎她的预料,一觉睡到清晨。 此时温园还未苏醒,只有个别几处亮着地灯。 祝从唯拢着头发,自顾自地想,或许是因为夏珺告诉她,温呈礼是因为催婚,她没那么紧张了。 她当初拿他当挡箭牌。 他反过来,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 夏珺昨晚并未联系温呈钧。 两人本来有时差,更何况这件事还没有最终结果。 要是从唯最后拒绝,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到第四个人那边,当没发生过。 告诉温呈钧反而是多此一举。 夏珺之前就说过祝从唯和她奶奶都拒绝了,温呈钧自己说可以解决,现在事情出现变故,他自个回来去找温呈礼算账吧,兄弟俩可以打一架。 今天餐厅依旧三个人。 夏珺先到,看见温呈礼进来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真是人模人样的。 明知故婚 第27节 他们二人,她自然偏向祝从唯。 温呈礼是她小叔子,之前老太太催婚,她还看热闹的态度,哪能想到有朝一日出现这变故。 温呈礼有察觉到夏珺的目光,猜测祝从唯应该是告诉她了,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大嫂平常对他的欣赏,这会儿全成了挑剔。 他哂笑一声。 若是她责怪说什么,他也不会反驳。他尊重对方,但也有自己的准则。 顾忌到老太太在,夏珺没有多说。 待早餐过后,温呈礼离开餐厅,她也没有机会去问,微信上打字,最后还是删除。 还是等祝从唯决定再说吧。 若是拒绝了,她就当没发生。 若是想答应,她再以祝从唯的长辈身份去和温呈礼谈。 今天她还有李云哲那个王八蛋的事要解决。 - 李家压根就不知道李云哲没有去的消息。 昨晚李云哲回来得很晚,李父李母早就睡了,第二天上午李母才问:“你们昨天见面怎么样?” 李云哲不敢说自己放对方鸽子,含糊不清道:“我去迟了,对方已经走了。” 李母自然维护儿子:“不过是迟到一点,这就等不了,脾气这么大的吗,都不是温家人。” “可能是她有事。”李云哲连忙道:“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是我去迟了的错。” “当然是她的错,又不是没去。”李母说:“不过给你讨公道是不可能了,不能得罪温家,都怪你你姑姑,也不找个脾气好点的……” 李父起得晚,出来听了妻子的控诉,还真以为是对方的原因,“算了,就当相亲失败。” “你也是,怎么就迟到了!”他又转向李云哲。 李云哲不敢说自己被朋友们拉住喝酒,心里祈祷对面的女孩也别多说。 可想什么来什么,李姑姑的视频电话陡然打来。 李父接通,还没开口,李姑姑就先尖声:“李云哲呢!在不在?!” 尖锐的音量将李云哲母子吓了一跳。 李母开口:“他姑姑什么事啊,叫这么大声,相亲的事本来就可能失败,云哲就迟到了一会,那姑娘就等不及走了,又不全是我们云哲……” 李姑姑气得要死。 她本意是想拉娘家一把,好让自己以后也有底气一点,那可是温家,能做姻亲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结果今天早上直接接到夏珺的电话——好家伙,原来是是问罪来了。 李姑姑这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没当场气死过去。 要是真相亲失败也没什么,自家人没那个本事攀富贵,可人没去放鸽子,这是故意得罪对方! 她没捞着好处就算了,现在更是自己都被连累,恨不得杀了李云哲的心都有。 “李云哲,敢做事不敢当?”李姑姑冷笑:“你那是迟到了一点吗,是压根没去吧?要不要我去找餐厅监控,看看你到底是几点过去的?” 李家父母惊愕地看向儿子。 他是这么做的? 李父只觉得天塌了。 - 上午九点,温成集团。 今日恰好是合作商来集团见温董的时间,大家在休息室并不紧张,因为温董一向好说话。 再说,他们合作商做得很好。 合作商进去自然都是按照本事的,倒数第二位则是李姑姑的丈夫孔腾。 最近他老婆成了温家老太太的麻友,虽然不是公事,但总能让自己在温总面前加印象分。 “坐。” 温呈礼示意他坐下。 他在办公室里,脱了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烟灰色衬衫,衣襟齐整,加之腕上银表,冷色调却未压住那温文尔雅。 孔腾笑着坐下,汇报了一下合作的进度,一切顺利,并没有什么问题。 办公桌后的温呈礼姿态从容,声线醇和:“孔总做事有分寸,我知道。” 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应该的,应该的。”孔腾受宠若惊,“那我就先出去,不耽搁温董了?” 温呈礼略颔首。 在他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平淡地落下一句:“孔总,平时也该多管教小辈。” 冷利的门合上。 孔腾转过身,不敢重新开门去问怎么回事,只好看向宋秘书:“宋秘书,温董这是什么意思?” 宋言说:“孔总不如回家问问家里人?” 孔总心里忐忑地出了温成集团,思来想去,他儿子还在国外,这两天的小辈唯有昨天的相亲一事能让温家动怒。 他打开手机就发消息给妻子发消息。 看到回复后,差点没气死过去——这得是多蠢,才能做得出来那种事啊! 难怪温董让他管管小辈! 待最后一个合作商离开,宋言将总结好的文件递过去,又道:“还有您未来一周的行程安排。” 温呈礼扫了眼。 其余都是正常行程,多了一项:下周四温母回家,那时需要在老宅用晚餐。 他移开目光,“今晚空出来。” 宋秘书也不问为什么:“好的。” - 今天殡仪馆格外忙。 祝从唯连空闲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到中午才休息,和范竹在食堂里吃的午饭。 这次她终于见到孙副馆长了。 孙副馆长和洪百泉在说最近业绩不好的事,洪百泉能有什么办法,“大家都爱新馆。” 业绩不好,影响的是所有人的工资。 孙新想了想:“上次那个绿色殡葬活动周一就开始。” 他余光瞥到祝从唯,不禁想到上次和温呈礼的对话,只觉得未来前途无量。 能和温呈礼对话的都是他领导,他可是知道这位温董的秘密,连未来夫人都在他手底下上班。 就是以后不能得罪对方了。 孙新还想问问,到底是哪天结婚,他也好去吃喜酒。 祝从唯看副馆长一脸笑容,准没好事,肯定是在联想她和温呈礼的事了。 “小祝,诶——” “副馆长。” “小祝啊。”孙新笑容满面,说话却没有直接透露另一方,“什么时候结婚啊?” 祝从唯说:“副馆长,您要给红包吗?” 孙新好笑:“这当然必须的,人到礼到。” 祝从唯心想,要是她的结婚对象不是温呈礼,副馆长是不是还得收回红包。 她轻咳一声:“副馆长,我觉得,您对我的结婚对象可能有误会。” 孙新不信:“哪有误会。” 他都去求证过新郎了。 祝从唯说:“我和温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新露出奇怪的目光,想得更多:“小祝,你不要逗我,放着温董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要,看上别人了?” “别是哪个男人对你甜言蜜语哄骗的吧,现在小年轻里渣男不少呢,你可要擦亮眼!” “……” 祝从唯问:“他这么好?” 孙新呵呵一笑:“你们刚入社会的就是天真,要我是女人,早去追温董了,我要是温董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洁身自好……” 他有自己的小九九,但说的却是实话。 不说自己本身,就是别人各种各样送上来的局,一般人就很难挡得住,不然怎么会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出事。 祝从唯无言以对。 回到办公室,她第一次在网上搜索了温呈礼的新闻,几乎都是正面的。 唯一的负面消息是温成集团的海外市场,被国内有些人说是崇洋媚外…… 夏珺给她的相亲人选名单的名字她都有记住,一个个上网后大部分都能搜到。 仅仅是在网页上就能见到区别。 他们在风花雪月,社交软件上要么是旅游,要么是和朋友聚餐,晒表、车等等。 高下立判。 明知故婚 第28节 祝从唯关掉网页,闭上眼眸,托着下巴深思。 答应温呈礼的好处是显然可见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也不可能无视。 正在这时,桌上手机“嗡”了声。 祝从唯睁开眼,解锁后,屏幕上消息跃入眼帘。 温呈礼:【今晚有空。】 他引用回复了祝从唯前天的消息:温先生后天有空么? 昨晚她把他的备注给改了,这会儿看了又觉得还是不要全名似乎更好点,又改回了原本的英文。 祝从唯记起来这回事。 的确是这样,上次说的赔礼,她问他今晚有没有空,他当时没有准确回答。 只是,今晚见面后就不止赔礼一件事了。 祝从唯回复:【好的。】 她正打算去看看哪家餐厅合适,临时订不一定能订到,没想到温呈礼适时询问:【云湖餐厅?】 祝从唯顺势应下。 她直接拒绝了对方过来接她的邀请,下班后自己直接打车去了餐厅。 昨晚来时是相亲,今晚应该也是,不过两晚的情况完全不同,她到现在还有点迷茫。 祝从唯顺着侍应生指示往里走。 这次不是外面的位置,而是三楼的露台,她只远远看过,现在走上去,周围花花草草甚是好看。 顺着侍应生的手势,她眼帘微掀,看见了坐在那里的男人,暖色灯在他周身晕出淡淡的柔和光。 听见动静,男人视线也抬起。 四目相对,明明隔着一米的距离,祝从唯竟觉得心跳一滞,先移开目光。 先前与他相处时的自然全都消失殆尽。 她之前央求他在奶奶那儿装名义上的男友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不自在。 看她偏过避开自己视线的眸子,温呈礼唇线一牵,倏地起身,拉开她的椅子,示意她落座。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 如今已经九月中旬,夜风微微凉,祝从唯能察觉到男人周身自带的热息。 她故作镇定:“温先生来这么早。” 温呈礼长指搭着她的椅背,声音自后传入她的耳里,慢条斯理回:“总不能像上一个相亲对象一样出局。” “……” 他还真将自己当相亲对象了。 安静了几秒,温呈礼回到对面,目光下移,落在她放下来的纸袋上,能看见纸张。 “工作没有处理完?”他问。 祝从唯没想到他注意到这个,还直接就问,“不是……是待会可能会用上可能也用不上的合约。” 她准备的一份结婚合约。 温呈礼眸光从其掠回,并未言语。 祝从唯感觉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问:“怎么了?” “没什么。” 温呈礼神色从容,“我在想,是用上好,还是用不上更好。” 第15章 商讨 我会吻你。 被他这么一说,祝从唯也开始思考到底是用得上好还是用不上好。 她今天下午在网上找的原本,然后自己修改了一些,所以这份合约简单到只符合自己的要求。 “你猜到是什么了?”她问。 “这不难。”温呈礼声线温和,“因为今晚的谈话只涉及一件事。” 祝从唯一想也是。 侍应生过来帮忙倒了两杯酒,又询问还需要什么,温呈礼问了她,点了几样,还有她没在菜单上见过的。 当然,菜品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温呈礼让店长清了场,三楼今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平常每时每刻都在等着服务贵客的侍应生也自觉地下了楼。 他本来想直接清场整家店,但考虑到这样可能会给人压力,还是算了。 祝从唯这次要的是柠檬汁。 她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再加上今天事情重要,怕自己在别人面前出糗。 侍应生送过来,她才想起忘了说不要冰块,这个天气的夜晚已经有点凉。 温呈礼注意到,“再让他上一杯。” 祝从唯摇头,“我把冰块取出来就行了,刚放进去也没多久,不喝浪费了。” 对面的男人长臂一伸,从她那边端走那杯柠檬水,“不会浪费,放我这里。” 祝从唯眨了下眼,没有再要回来。 “有什么想问的?” 听他这么说,她脑子里很多问题,但最后第一个问出来是:“我听珺姨说,你被催婚了?” “是。” 温呈礼很坦然。 不然昨晚也不会坐到她面前。 祝从唯抬眼看他,“很严重吗?” 她用吸管抿了一口,没想到这里的柠檬水比她平时喝的好喝很多,要是能天天外卖点就好了。 祝从唯喝东西很小口,和奶茶一样,一杯总是喝很长时间。 她习惯细嚼慢咽,奶奶小时候总说不能狼吞虎咽,也不能直接吃烫的,容易呛到。 今天不像昨天那样,面对的是陌生人,她穿的很日常。 上身是绸缎衬衫,领口的系带随意地打了个结,往下沉,露出颈下一段白皙锁骨。 温呈礼移开视线,“不算严重。” 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去回答长辈们重复性的答案,也不想去应付没兴趣的人。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问。 祝从唯握着玻璃杯的手一紧,方才还是她占据主动性,没想到他会突然反问。 她松开手,“温先生,你好直接。” 对面的男人随手饮了口她那杯冰块柠檬水,“谢谢,我就当这是祝小姐的称赞。” 他眼眸深邃,说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祝从唯与之对视上,心口一跳。 应该说,从昨晚开始,他们的关系、相处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将双方纳入男女关系的范围。 眼神亦或是行为,都像是有别的含义。 温呈礼:“与其迂回,不如直行,这是我的行事习惯。” 祝从唯第一次发现他的锐利感。 或许是以往在她面前都过度随意,此刻褪去半分,难掩平日隐藏在温和下的锋利。 她沉默了两秒,“现在看出来了。” 祝从唯认真地迎上他的目光,“能让温先生做我的相亲对象,也是一种荣幸。” 她昨天才第一次完全去查温家。 温家以及温成集团是一体,温呈礼的地位不用多说,最为年轻却恰恰掌控家产,家中人人话里话外事事征求他的同意,连长辈也不例外。 就连她世俗的领导都向她推荐,更比李云哲这等没有礼貌的男人好上一百倍。 最重要的是,温呈礼家教好,尊重她,长得好看,虽然他比自己大了六岁,但不算什么,在她接受范围之内。 “只是相亲对象。” 温呈礼沉了沉眸光,“别的还没有考虑好?” 祝从唯心口一紧,从容道:“因为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有弄清楚,对我来说,结婚也是一件大事。” 温呈礼看着她,眉骨一抬。 祝从唯取出那份合约,不过两张而已,内容少之又少,葱白如玉的手指搭在上面。 “不瞒你说,我从一开始相亲就是为了合约结婚,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我奶奶。” 她显然是认真起来,连表情都严肃。 虽然从温呈礼的角度看,这样的肃重更多是清冷。 他颔首:“我知道。” 毕竟,当初也是听到了她们俩的对话。 “如果你能接受,可以先看看这份合约,我有把一些要求列在上面了。” 她推过去。 修长的手指接过薄薄的两页纸,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知为何,他笑了笑。 明知故婚 第29节 大多数在他看来,都是很常见的内容。 譬如,在婚姻存续期间,个人资产方面,分开算,谁也不牵扯谁的。 除此之外,是对个人的要求。 为首第一条便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但不可以乱来,闹进医院,或者人尽皆知。 温呈礼若有所思,盯她看,缓声:“在你眼里,我是这种沾花惹草的人么?” 祝从唯解释:“这是模板,情感上我信任你。” 她顿了顿,“但是,只有写到字面上的东西才有可信度。” 温呈礼不置可否:“我对婚姻会保持忠诚,在婚姻存续期间,不会与别的异性有过分接触。” 祝从唯眨眼。 还未开口,男人眉心一皱,补充道:“同性也是。” 祝从唯被柠檬水呛了一下。 “够了够了。”她压住奇怪的想法,忍不住弯了弯眼,“能达成共识最好了。” 温呈礼淡淡笑了下幽幽看她,“资产方面不必如此分明,若你担心,可以单方面使用我的。” “这合适吗?” “我还不至于对未来妻子吝啬这些。” 安静了一会儿,祝从唯深呼吸,总觉得和他合约结婚后,自己会变成富婆。 她之前看新闻,有人和富豪结婚,分不到富豪一分钱,有人连自己的钱都成了富豪的。 而且,他这么说,她竟然信。 祝从唯适时退让:“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写出来,我们一起商讨。” 温呈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的要求很简单,需要配合我应付家里人和外人,除此之外,温太太这个名头可以用的一切,你都可以用,包括但不限于人脉、资源、金钱。” 祝从唯听懂了。 他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妻子。 所以相应的,温太太的名声她也要维护好,比如不能影响温成集团的形象,比如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相比较而言,他们互相要求,彼此彼此,不配合无法进行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要求没问题。 “这个你放心,不过,你也要在我奶奶面前配合。”祝从唯微微颔首,又轻声:“你会同意合约结婚吗?” 温呈礼睨一眼,幽深眼眸望向她,“我目前还没签过这种不正式的合约。” “……” 祝从唯颇为不好意思:“我从网上找的,参考了别人的,可能没有那么符合合同的标准。” 这份合约对她而言更多是防患于未然,以后对峙也可以拿出来当证据,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如果温呈礼不接受书面协议,她也能理解。 “可以换一份正式的。” “啊?” “你可以重新想一下更细节的要求,明天告诉我,我会让法务部拟好发给你。” 祝从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情顿时重新扬起。 对面的男人可是身价数不清多少亿的大佬,会在这利好她的事上妥协,让她不免好感增加。 温呈礼叩了叩桌面,将合约压在掌下,“你之前对相亲对象这样要求,不怕他们不答应?” 他打量着她。 祝从唯说:“不答应就换个人。” “换到答应的为止?” “……嗯。” 没想到,第一个知道合约的“相亲对象”是温呈礼。 温呈礼早已将她那杯冰柠檬水喝完,“看来我的竞争对手确实不少。” “……没有可比性。”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 “或许我们先介绍一下自身?” 温呈礼向来习惯先出手,主动提起:“除了你目前看到的,我的个人生活很简单,工作、应酬,没有不良嗜好。” 祝从唯想了想,“我应该也没有?” 她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去医院,朋友很少,毕竟这份工作正常人能接受的人真的很少。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温叔叔和珺姨想收养我做女儿,我先前拒绝了,昨晚珺姨知道我们的事……” 温呈礼蹙了蹙眉。 收养? 他知道大嫂夏珺待她如亲女,但并不是,没想到大哥也动了这个想法。 温呈礼面上云淡风轻,“他们那边我会解决。” 祝从唯点点头,他能解决最好,珺姨已经接受,只有温叔叔那边需要去搞定。 接下来的这顿饭,吃得应该算是尽兴。 从餐厅离开时,店长主动热情相送,让她下次想吃直接过来就可以,祝从唯才知道为什么会有未知菜品。 今晚的事太多,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临到温园前,他们分开。 以前没有这档子事时,祝从唯觉得一起回去没什么,现在有了一点关系,还没尘埃落定前,总想避嫌。 祝从唯把合约连同纸袋给他。 温呈礼将两个号码发给她。 “第一个是我的私人电话,第二个是宋秘书的,如果有什么琐碎事,可以让宋秘书去做。” 他停顿,“明天你有想好补充合约上的内容,打给我。” - 祝从唯回到庭院里,夏珺早已等待许久。 loki正在地上趴着,她虽然没看见两人一起回来,但看到祝从唯就知道她的选择,“我猜到你会选他。” 因为是她,她也会这么选。 祝从唯被她这么一说,面色一红,“珺姨,你怎么什么都看出来了。” 夏珺没好气:“谁叫我是过来人。” 祝从唯坐下来,给她倒茶,“温叔叔那边,他说他会去解决——” “当然他解决,本来就是他弄出来的。”夏珺自然向着自己丈夫,“怎么说,也是我们先开口的吧,他来抢。” 祝从唯莫名想到温呈礼昨晚那句先来后到。 若是听到珺姨这话,他又会怎么反驳。 “反正对你也是好事。”夏珺叹口气,“今天我骂了李云哲一顿,现在看,这些不成熟的人确实不行。” 比起他们,祝从唯要成熟许多,或者说,她从小就早熟,与他们结婚,说不定会很难磨合。 “李家让李云哲当面给你道歉。” “算了,没必要,在您这里道歉就可以了,我不想和无关的人牵扯太多。” 再者,他们道歉,更多怕的还是温家。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李云哲这一事,也许她和温呈礼不会有现在的关系? 祝从唯拉回话题:“我跟他提了合约,但是他说不够正式,让我再仔细想想,到时候集团法律部拟一份。” 夏珺听她说了一遍合约内容,条条框框,很想知道温呈礼当时是什么表情。 “对我们来说可能够了,他签惯了商界的各种合同,在他那里确实简陋。有什么都可以说,你不说,我也会替你争取。” 祝从唯唇角一扬,“珺姨,您放心吧。” 夏珺怅然,“唉,以后就成你大嫂了。” 祝从唯想了想,“关系各论各的,也可以呀。” 夏珺也想:“那岂不是弟弟成女婿,哎呀,你温叔叔吃了一亏,肯定想各论各的,好占便宜。不过就算他打赢了温呈礼,也只能私下想想,被长辈们听到,麻烦。” “温叔叔能打赢吗?” “打不赢。” 祝从唯:“……” 那确实只能想想了。 但她也很难想象出温呈礼打架的场面,他在她面前每一次都是斯文贵重的,没有失礼的一面。 - 翌日。 祝从唯今晚需要值夜,所以白天不用上班,在家里休息,她直接去了医院。 何淑华上次化疗的副作用已经差不多都没有了,最近开始吃药,精神不错。 祝从唯觉得,如果哪天带温呈礼过来,她可能心情更好,她最操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下午奶奶午睡,她便出去找了间咖啡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又找了一些补充的条款。 在纸上加加减减,写了许久,她才下定决心拨通温呈礼给的私人号码。 祝从唯今天不要上班,她忘了温呈礼需要。 九月是温成集团第三季度的最后一月,这一季度的许多事都需要汇报总结,连着开会。 明知故婚 第30节 温成集团在外界透露的资产涉及众多,遍布国内外,普通人尚且很难看全,更不要说细致的项目。 传承百年之久,温家一直奉行的是“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这也是温呈礼在子辈年纪最轻,却偏偏独揽大权的原因。 集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如今继续蒸蒸日上的一切,都与这位温董的决策有关。 温呈礼的左手搭在文件上,偶尔轻点两下,不会打断上面人的汇报。 突然,宋秘书将手机递过去。 “您的电话,陌生号码。”他压低音量。 能获得这个私人号码的没有几个人,都是旧人,有备注,温呈礼一转瞬便想到昨晚新添的祝从唯。 会议室自觉地安静下来。 祝从唯习惯性地问:“你在忙吗?” 温呈礼瞥了眼低头的众人,“不算忙。” 如今会议进入末尾,重要的事已经汇报完毕,剩下的多是一些次要的项目。 即便如此,单拎出去,也是别的公司梦寐以求的。 “没打扰就好。”祝从唯松口气,“我本来想发微信给你的,但可能有些事,对话谈更快出结果。” 温呈礼嗯了声。 祝从唯说:“除了昨晚和你说的那些,我今天想了想,你说我可以随意加,那我想先问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你说。” 温呈礼从宋秘书那里抽走一张空白纸,右手握着钢笔,长指骨节分明。 会议长桌外的一圈人都竖着耳朵。 老板和谁通话,还要记录,听起来像是对方占据上风,他们老板明明是最大佬的人。 “那个,婚姻存续期间,夫妻生活可以能没有就没有吗?”祝从唯声音小小的。 温呈礼笔尖停顿,半晌,回答她:“可以。” 没想到她第一个就是如此深入的话题,本以为是普通条件,才在会议室接听。 他神色如常,周围人都瞧不出什么。 温呈礼淡声:“不过,我觉得一件事不用极端否定,或许有需要的一天。” 电话这头,祝从唯耳边一热,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时更低沉,听起来犹如耳畔呢喃。 她将手机拿远些许,沉默了片刻:“反正现在不要!” 温呈礼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羞恼的音色。 更像娇嗔。 祝从唯故作淡定,略过这个话题:“还有,我奶奶那里,不能像之前一样,需要露面。” “可以。” 温呈礼随手在纸上写下,这在他意料之内。 祝从唯好似听到一点窸窣动静,“还有,我希望婚姻存续时间能持续到我奶奶过世那天,但我不知道多久,也许一年,也许更久,你可以接受吗?” 她希望的是更久,但可能他不一定。 温呈礼嗓音沉了沉,“可以,你继续。” 宋秘书离得最近,但听不到什么,只是根据察言观色,猜测对面可能是祝小姐。 “温先生,要是你长辈催生,你要去应付。” “嗯。” 祝从唯又问:“对了,合约结束的时候,离婚的话,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他漫不经心:“不用担心。” 她哦了声,又问:“那结婚证,要真领吗?还有婚礼什么的,你要办吗?” 祝从唯觉得,他温家可能需要,总不可能温呈礼结婚了,什么都不露面吧。 温呈礼:“需要。” 婚礼也需要。 温太太要做什么,祝从唯不清楚,但她今天看了新闻,许多大佬都会和妻子一起参加某些活动。 她慎重提醒他:“我的职业你也知道,大多数人觉得不吉利,所以喜宴、寿宴之类的我一般是不参加的,如果有需要的喜庆场合,你可能要独自参加。” 说完,祝从唯呼吸微微屏住。 她觉得,温呈礼可能最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毕竟,温太太也会影响集团股价。 男人嗓音清冽:“没关系,不影响。” 这么好。 祝从唯声音都愉悦不少:“暂时没有了,其他的昨天晚上都给你了,合作愉快,温先生。” “……” 温呈礼唇间溢出一声笑:“合作愉快。” 他随手将纸递给宋秘书,“加上我办公室的那个棕色纸袋,去法务部拟一份合约。” 宋秘书表情严肃:“好的。” 这份严肃没有持续多久,在看到纸上行云流水的文字,他的表情呆滞了一秒,很快恢复。 他失去的无数杯奶茶! 应该和蒋晨那小子赌年薪的! 必然是他老板先结婚了! 会议室众人都是人精,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察言观色最为厉害,看出有事。 合作愉快? 老板是谈成了什么重要的大项目吗,连一向精英的宋秘书都露出一点破绽。 “继续。” 温呈礼抬眸,平静出声,瞥了眼安静的众人。 待到汇报声继续,他才垂目,打开祝从唯的对话框。 zephyr:【刚才不方便说,我要补充一条。】 zephyr:【在某些人面前,我们可能要亲密一点。】 咖啡厅里。 祝从唯收到这条消息,沉思了两秒,指尖点击回复:【亲密一点是多亲密,可以具体描述吗?】 这个亲密的程度是多少,很关键。 祝从唯想的最多是牵手,毕竟是温太太,也许个别她需要参与的露面活动,得拍照,不能表现出夫妻不和,那些知名夫妻都这样。 还有,某些人是谁? 祝从唯猜他可能有公事,才用微信,所以没想着他能及时回复,结果刚放下手机,还没等喝口咖啡,新消息已然出现。 zephyr:【也许我会吻你。】 第16章 练习 熟能生巧。 祝从唯看到这句话时,除了惊诧,还有一丝羞赧。 温呈礼的答案在她意料之外,合约结婚的夫妻,需要表现得这么亲密吗? 还有这个吻……是脸颊还是唇? 她稳住心跳,垂下眼睫,回复对方:【我以为会是牵手和拥抱之类的……】 温呈礼等了半分钟才得到她的质疑,估计她现在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禁想笑。 zephyr:【也有。】 zephyr:【上面是特殊情况下。】 祝从唯松口气,意识到这种亲密度可能是因为“某些人”的限定,应该不会经常。 zcw:【所以某些人是谁?】 zephyr:【我母亲以及个别人。】 祝从唯还从来没见过温呈礼的母亲,但从夏珺的只言片语里有些了解。 温母不同于温家大多数人的温和,她比较强势,也是催婚的一员,而且还有行动。 祝从唯思来想去:【可以亲脸颊吗?】 在长辈面前接吻,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不过亲脸,她还是可以的。 温呈礼被她的回复逗到,唇边轻扬:【可以。】 祝从唯放下心来,他目前为止对她的要求似乎都是有求必应,倒让她觉得自己赚了。 相应的,她也会做出让步:【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是真的特殊情况,可以到时再商量。】 zephyr:【好。】 谈话间,会议已经结束。 温呈礼没有多留,径直起身离开,边松了松领带,边单手打字发消息给祝从唯。 【我让宋秘书去拟合约,如果你有想改的,可以随时更新。】 高层们落在后面交头接耳,“温董今天肯定是促成了新合作,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一定不简单。” “反正集团赚到,我们赚到就行了。” 明知故婚 第31节 “还得是温董出手啊,真好奇是什么项目,要过多久才能看到。” 对此一无所知的宋秘书此刻正在法务部。 温成集团业务多,律师自然也有无数人,皆是出了名的厉害,处理的也多是经济方面的事。 这还是头一回拟结婚合约。 虽然几张纸上都没有写“温呈礼”三个字,但字里行间都能猜得到男方身份。 “宋秘书,透露点消息?”对方打探。 “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也别说出去一个字,当没看到过。”宋言吓唬到:“等着吃喜糖就行了,快点,速度。” 他的奶茶们马上就要到手了。 宋言悠悠地想着,老板该不会是因为他在云湖餐厅随口提的假结婚才行动的吧? 这事还得保密,不然传出去,他也遭殃。 下周温夫人回家,江悦也一起,宋言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肯定鸡飞狗跳。 片刻后,宋言带着还留有热度的合约回了楼上,将其交给办公桌后的男人。 温呈礼两指一捻,垂目去看。 宋言问:“老板,您能快点结婚吗?” 温呈礼抬头瞥他,“为什么?” 宋言:“我和宋总的秘书打赌,一个月的月薪,老板,能让您的秘书获得胜利吗?” 男人十分无情:“你的赌约与我无关。” 宋言哦了声:“好吧,那我只能去催祝小姐了。” 温呈礼挑眉,按住薄薄的合约,慢条斯理道:“正好,你去将合约给她,如果成功了,加奖金。” 宋言:! 这必须要成功的呀。 临离开前,温呈礼叫住他,眉眼清俊,“对了,问她今晚有没有约。” - 祝从唯在咖啡厅坐了半小时,和温呈礼结束聊天后,就拿了本书坐在角落里看。 宋言送合约过来时,一个男生刚搭讪失败离开。 “老板让我送过来,您先过目一下,如果有修改的,可以告诉我和老板,可以签补充协议。” 祝从唯惊诧,这么快的吗。 她翻开合约,温呈礼已经签过字,他的签名很漂亮,遒劲有力,字有风骨。 他印了私人的章,十分正式。 祝从唯仔细浏览过后,没发现关于方才微信上说的亲密行为的条款。 是觉得写上去不合适吗? 好像是有一点点,这等私密性话题写出来,岂不是法务部的人知道,万一传出去…… 祝从唯将合约放回去,温声:“你老板应该不急吧?” “老板没说,但肯定越快越好。”宋言这个秘书比较急:“祝小姐,你们有决定什么时候领证吗?” “啊?” 秘书都这么直接的吗? “你老板让你问的吗?” “不是,是我自作主张问的。” 祝从唯将垂下来的碎发捋到耳后,“还没决定。” 宋言提醒:“虽然老板没有说,但我个人觉得,最好在温夫人回来前。” 祝从唯若有所思:“她有说哪天回来吗?” 宋言:“下周三。” 祝从唯蹙眉,那也就四五天时间给他们了——她都来不及消化合约结婚就得去领证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嗓音清润。 “应该的,以后您就是老板娘了,什么都可以问我。”宋秘书微微一笑。 乍一听还有点别扭。 祝从唯转了话题:“你老板今天很忙吗?” 宋言点头:“今天一直在开会。” 祝从唯轻轻颔首,忽然想到,他说不方便电话说,那时候是不是在开会。 他怎么那么淡定,周围一定还有许多无关的人,他就直接和她讨论亲密行为。 可能大佬都这样心如止水,祝从唯心想。 宋言又问:“老板让我问您今晚有没有约。” 祝从唯摇头,“没有。” 她猜,肯定是要见面说一些事,所以没有拒绝。 合约一式两份,她留下一份,另一份让宋言带回去,等他离开后,拍照发给了夏珺。 - 夏珺今天原本在温园,但因为李家赔礼道歉一事,她不想让老太太他们知道。 她并不觉得自己借温家的势有什么,与温呈钧结婚后,夫妻即为一体。 更不要说温呈钧待祝从唯也好,昨晚知道这件事后,比她还要恼。 当然,他恼的一部分原因也包括祝从唯虽然不是温家人,但和她的妻子关系不菲,李家无视她,也等同于无视他的妻子,那和得罪温家没什么区别。 李姑姑原本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糟糕,赔礼道歉应该可以熄火。 丈夫孔腾电话打回家后,她就懵了——她没想过,这件事还会传到温呈礼的耳朵里。 他们温家好像真的很维护这个外人。 她直接回了娘家,打了李云哲一巴掌,李母还想维护,也被打了一巴掌。 李姑姑气得不行:“我本来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倒好,给我家拖后腿。” 什么都比不上猪队友,就算是露个面没有相亲成功,那也是无事发生,非要多此一举。 约的地点在外面一家下午茶餐厅。 夏珺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正面见李云哲。 现在这么一看,真是哪哪都比不上温呈礼,幸好从唯昨天晚上没有见他,不然真成了她还后悔。 李姑姑能从一众贵妇太太中脱颖而出,和温老太太做麻友,自然有自己的本事。 “都是云哲的错,我在家已经教训过了。”她推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送给祝小姐的。” 夏珺没有打开,从品牌名猜到不是包包就是首饰,必然是花了大价钱的。 她瞄了眼李云哲脸上还没有消散的掌印,“我也没说一定要成,只是让孩子们见见,不想见也可以直说,我也不是非要选你,你故意不去,是觉得放人鸽子很有教养?” 李云哲自然不能说实话:“对不起,夏姨,我那晚被朋友们绊住了,所以去得迟了,我可以向祝小姐当面道歉吗……” 夏珺打断他,“不用叫我夏姨,我们没关系。” 她也不想听什么借口,“我家从唯不想见你,所以免了,以后就当没这一回事。” 这件事不大,追究太过不合适,也影响温家。 夏珺替祝从唯收了他们的赔礼,对待李姑姑也没有之前的熟稔,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家回去的路上,车里安静。 李母打过来问:“怎么样了?” 李姑姑冷声:“看上去解决了。” 实际上的损失根本没法计算,她在温家那里印象分下降,老公在温呈礼那里挂了号。 这都是恢复不了的。 李母松口气:“那就好。那姑娘再怎么样,最后也还不算是温家的人,云哲你也别放心上了,我不信她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人。” 原本也差不多。 孔腾是温家合作商,最近风头正好,李家借着他的光,李云哲也挤进了一些二代的圈子。 李姑姑听到这,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大哥大嫂简直蠢到没边了,她以后不会再帮什么。 不过她也同意一点点,祝从唯的原生家庭太差,即便靠着温家,在宁城顶尖圈子里也不算什么,一开始就会被很多豪门家庭排除在外。 - 祝从唯消息发过去没几分钟,夏珺打电话过来,语气惊讶:“你们这么快!” 这才刚说开多久啊,两天时间都没有吧,居然就已经签上合约了。 祝从唯莞尔,“可能我们都是行动派?” 夏珺哼了声,提起那上面的条款,问:“不能假结婚?装装样子骗骗长辈而已。” 祝从唯无奈道:“珺姨,造假证是犯法的,结婚证也不例外。而且他身份不一般,万一被媒体挖到,传出去我的档案也受影响,到时候……” 夏珺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我以为自家用用,不拿出去用没事呢,你说得有道理。” “没事儿,以后还能离婚,这个不担心,温呈礼还不至于在这方面拖你。” 夏珺和前夫离婚是打官司的,花了一年时间,打了两次官司才成功离掉。 祝从唯嗯了声:“我也觉得。” 这么一想,和温呈礼结婚还真是好处多多。 明知故婚 第32节 傍晚六点,她收到宋秘书发来的餐厅地址,祝从唯上网搜了下,是一家私人小馆,宁城本地菜,评价很好。 晚间到时,馆里人不多,清静幽雅。 祝从唯推开包厢门,温呈礼已在,可能是下班后直接来的,身上穿的是衬衫,外套搭在一旁的架上。 炽白的光映得他轮廓利落,眉眼如造物主精心雕刻,令周围都多了高质感。 见她来,他伸手拉开一旁的椅子。 袖口轻微翻折,露出流光冷色的腕表,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起来机械很复杂。 “今天不忙?”温呈礼看她坐下来。 “晚上值夜。”祝从唯坐下来。 他拉开的椅子是在他旁边,她也不能直接坐他对面去,姿势一本正经。 温呈礼注意到,轻笑了一声。 “紧张?” 祝从唯瞥他,否认:“没有。” 其实确实有一点。 温呈礼也不戳破,随手将菜单递给她,往后靠了靠,姿态悠闲,“看看想吃什么。” 他眸光落在她身上。 祝从唯随意点了几样,这个季节正是吃银鱼的好时候,她都有点怀念春天的碧螺虾仁了。 待服务员取走后,包厢里又只剩下两人。 她声调轻了不少,“我听宋秘书说,你母亲下周三回来,要在那之前领证。” 温呈礼眉梢一动,宋秘书就是这么催的? 他屈指,指腹虚点在桌面上,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如果你可以的话。” “应该可以。”祝从唯来时就想过,“就是有点快,周末民政局上班吗?唔……我工作日可以请假。” 他们两个人工作日好像都很忙。 温呈礼说:“周六他们上班。” 话音落下,祝从唯倏地转头看他。 周六? 那不就是明天。 她理想日期是在周一或者周二,周末还能缓冲一下,毕竟今天才刚刚达成共识…… “也行。”祝从唯深吸口气。 身旁的男人颔首,侧眸与她对视,“今天微信上的事,我们算达成共识?” 话题转得太快。 祝从唯还没谈过恋爱,近距离谈论,她总觉得难为情:“嗯,算的。” 沉默几秒后,她想起什么:“对了,相应的,在我奶奶面前,你也要顺着我一点。” “怎么才算顺?”他问。 “……我以为你知道。”她惊讶。 温呈礼眸光笼着她,“就像你下午问的,你需要的度,可能要你提前描述给我。” 祝从唯陷入沉思。 这怎么教,她也不知道男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在奶奶面前不露馅,让她满意就可以了。 “比如,在奶奶面前,不和我吵架,也不能凶我,免得她担心我们感情不好,担心你非良人。” 祝从唯补充:“如果有矛盾,可以回来解决。” 其他的,她暂时还没想到。 温呈礼推了杯热茶到她面前,声线沉静温和:“我还以为,这都是丈夫应该做的。” 祝从唯:“是吧,但很少能有人十年如一日。” 当初夏珺和前夫结婚时也感情很好,连吵架都很少,最后还是丑态毕露,老死不相往来。 她指出重点:“而且,相处间做得自不自然,能不能被我奶奶发现也是个问题。” 温呈礼凝着她,语调慢条斯理:“那怎么办,这种事好像只能熟能生巧。” 他低着声的,很好听,沉入心底。 祝从唯略过,忙不迭点头,柔声:“所以,要麻烦温先生平时多练练了。” “嗯。” 身旁的男人应声后没有再开口,她侧眸,正好与他四目相对,那双黑眸幽邃,看不清情绪。 “那个。” 祝从唯觉得要礼尚往来,凡事都是相对应的,他不熟,她也对他这边不熟。 抿了口他刚刚倒的茶,她脸上晕出不明显的胭粉,“你下午说的,我要练练吗?” 近在咫尺,呼吸声都能听见,垂下来的眼睫落下扇子似的阴影,面颊莹白如玉,倒影在他的黑眸里。 温呈礼一顿。 不过极短,他便神色从容:“下午说了不少,你想先练习哪一个?” 第17章 辈分 我向你求婚。 事实上,在祝从唯开口之前,温呈礼并没有在这方面有过于快的想法。 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才毕业没一两年,比他小六岁,朋友也是女生居多,生活环境单一,虽然都是没有谈过恋爱。 但和他不一样,他年长,阅历足够,虽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的关系,却清楚怎么一回事。 温呈礼每次都能从她的眼眸里看出干净与单纯,就连今晚的提议,她都是抱着有利于双方的想法开口的。 他问得好像显得心思不纯了。 祝从唯被他问得也一怔。 下午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说会吻她……不过最后被她改成先亲吻脸颊了。 他这么问,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往那上面想,应该不至于是故意的吧。 距离之近,她连声音都放轻:“牵手?” “好。” 他应的也快,让祝从唯松了口气,温呈礼看她这模样,觉得有点好笑。 “吃过再说。”他提醒。 服务员上了菜,这家私人小馆的厨师是高手,所以才会在温呈礼的圈子里流通。 “这家店还是经年推荐的。”他停顿了下,“沈经年,以后应该会叫你小舅妈。” 小舅妈? 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个词,有点奇怪。 祝从唯随口问:“你还有外甥,他多大了?” 温呈礼看她爱吃虾仁,索性将菜换了个位置,漫不经心答:“比我早出生几个月。” “……” 祝从唯呛住,他端了杯茶送到她唇边。 她这会儿也没顾得上他的动作,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茶,缓了缓。 虽然从小两人的家庭环境不同,但奶奶教她都很上心,再急喝水都是一口一口,不急不躁。 看她喝着,温呈礼微微一笑:“我辈分比他们高,以后你还会遇到比我大的尊我为长辈。 “啊。” 祝从唯抬眸看他一眼,“这么高的吗。” 她的眼圈因为咳嗽而变红,像哭过一般,衬得脸颊更白,偏偏眼睛艳色,楚楚动人。 “嗯。”温呈礼随意应了声,不过对上她的双眸,还是顿了一顿,“很高,做好准备。” 祝从唯忽然想起以前网上网友们的留言,说自己有个奶娃娃似的叔叔阿姨,比如小学生是高中生的长辈,比如还没结婚就当奶奶的…… 她也是升级了。 有了这么一茬,氛围放松不少,温呈礼心情不错,观察她变换的表情,不禁好笑。 “他会真的叫吗?”她怀疑,搁她很难去称呼和自己同龄的女生为长辈。 就算是夏珺也是比她大十几岁的,否则这姨也叫不出口。 “别人可能别扭,经年会的。”他说。 “那你的朋友呢?”她又想起来问。 “也辈分小,但朋友之间很少论这个。”他唇角一勾,“要是你想,可以用来糗他们。” 祝从唯笑了笑:“又没得罪我。” 温呈礼说:“不得罪也能用。” 祝从唯觉得这时候的他,好像比平时有活人气一些,他寻常时候过于沉稳,这时候还会玩笑。 吃过饭后,他要送她去市殡仪馆。 祝从唯没有反对,大概率明天就要去领证,多点时间相处,也能变得自然点。 这次宋秘书不在,只有司机。 明知故婚 第33节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正在想乱七八糟的,一回神,升起的挡板已经隔住了他们与司机。 身侧的男人低沉声问:“练习?” 祝从唯转头,他已伸出手,手掌宽大,十指修长,骨骼清晰,血管也能看见。 要是攥紧点什么,想必青筋会猛地突起。 祝从唯被自己不正经的想法惊到,怀疑自己这手控的思维可能是受范竹影响。 她老看一些颜色小说。 祝从唯吸口气,没有多说,心理建设几秒后伸出手,缓缓搭在他的掌心上。 肌肤相贴,他的体温比她高,她的手足够漂亮,纤白葱长,却仍要比他小上许多。 温呈礼的指尖动了动,微微曲起,指腹在她指上蹭了蹭,随即转换,改为握住。 祝从唯有片刻的愣神。 不过她没说什么,本就是牵手,刚才是搭手。 被他蹭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她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每个人身体都会有的反应。 “可以接受么?”他问。 “……可以。”她喏声。 祝从唯只和女生们牵过手,从小到大追求者不少,但能她心思都不在那上面。 两人的掌心紧密贴合,热度逐渐传递。 温呈礼看她一动不动,余光瞥见她耳垂悄悄积起红粉,“先试试多久。” 女孩子的感官不一样,或许在亲密度上,接受的程度与他不同,所以他都会提前问,以免她不舒服。 他低头看她,忽然问:“牵过男生的手吗?” 祝从唯否认:“没牵过,但碰过。” 又在心里补充:尸体的。 她觉得他应该也不想听到真相,干脆不说。 温呈礼微妙地牵了下唇,略做停顿,“别的暂时不提,以后牵手的次数可能不少。” “嗯。” 祝从唯抬起头,想去看他的反应,没想到,和他的目光对上,不知他什么时候看的。 最后是温呈礼偏过头。 她也回神,好奇问:“你有跟女生牵过手吗?”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窗外路灯退后,男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算上今晚就有了。” 祝从唯眼眸微微睁大,有点不可置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他问。 “以为你经验丰富。” 祝从唯有揣测过他私生活,虽然夏珺、副馆长和新闻都说他没有风月绯闻,但她都是半信半疑。 毕竟,男人么。 温呈礼无奈地笑:“那你对我误解很深。” “真的?”祝从唯眨眼。 “真的。”他沉声,“说谎就让我鼻子变长。” 温呈礼开了个匹诺曹玩笑。 祝从唯视线不由自主看向他的脸,眉峰突出,高山根,鼻尖饱满,搭配薄唇,就这样恰到好处。 他说话时,唇珠更明显。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祝从唯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 男人有所觉,侧眸望过来,她和他沉黑的眼色对上,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动了手。 温呈礼松了松,她才刚舒展十指,他的长指就挤入她的指间,指腹贴在她的手背。 忽然间,成了十指相扣。 “可以吗?”他问得云淡风轻。 “……可以。” 其实这样还是有些过于亲密,她犹豫了几秒,才指尖弯下去,贴上他的。 祝从唯终于意识到成年男人的侵略性,明明行为强势,表情言语却能轻描淡写。 - 这个时间点正是晚高峰,市殡仪馆又在老区,并不是郊区,所以红绿灯十分频繁。 平时十来分钟的路程,今晚需要二三十分钟。 祝从唯看着窗外的车流,不少情侣在路边散步,牵手挽胳膊,十分自然亲密。 她和温呈礼……还是太刻意了。熟能生巧,多牵几次肯定会习惯。 祝从唯忽然回头,“对了,你有想过怎么和别人说,我们怎么到结婚这一步的吗?” “这个简单。”他目光掠过她脸。 温呈礼挑眉,“有两种说法,一见钟情,日久生情。” 祝从唯下巴微抬,耐心等着。 温呈礼惯于掌控局势,此时也不例外,游刃有余,“在你来温家的那天,我对你一见钟情。或者,近水楼台,我与你相处过几次,动了心。” 他停顿两秒,“最后我向你求婚,你同意了。” 豪车行驶过红绿灯路口。 傍晚的灯火在他脸上明暗交织,令他身上多了种说不清的深沉气质,清磁的嗓音穿过世界的杂音清晰可闻。 他的说法里,不管哪个,都是他先手。 祝从唯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沉香气息,与她平日夜里入睡的好似是同种香,一样的容易让人沉眠。 也有种梦与现实混乱着的不真实感。 祝从唯有那么一瞬间,在想是不是自己还处于梦中,才能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进展。 她躲开他的视线,不再对视,“这样他们会信吗?” 温呈礼轻笑了声,不明意味地说:“信不信,有结婚证,说法是其次。” 祝从唯眨了眨眼,“那就这样说吧。” 她弯唇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有说我追你的,这样好像更有说服力。” 温呈礼的神色淡然,眼中有克制守礼的沉静,目光直白地落在她的脸上。 “虽然女士优先,但这种事,我还是觉得男士来做更合适。” 他接出后面的话:“至于说服力,你哪里不够说服人?” 祝从唯气息一乱。 他好像从来都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差距,家庭身份之类的都不在他的考量内。 不管言语虚幻真实,他说出来的语气都让人情不自禁信服,如坠世界。 “至于刚才说的求婚。”温呈礼停顿了下,“如果你觉得需要,可以安排。” 祝从唯摇头,“这个不需要。” 她看着他,意外他会提到这一点。 温呈礼嘴角噙着笑,“这么看我做什么?” 祝从唯随意找了个借口:“你最近好像没有戴眼镜。” 听她说,温呈礼空着的右手捏了下高挺的鼻梁,慢悠悠得笑:“工作时会戴。” 言下之意,平时很少戴。 祝从唯点点头,属实没话找话,声音清软:“喔,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做造型图好看。” 范竹自诩阅遍天下言情小说,当初和她念叨过,小说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都是斯文败类。 祝从唯不记得他戴的是什么色的,只记得是浅色,无框眼镜,他戴确实很好看,比起不戴,多了丝禁欲感。 斯文一词也很符合温呈礼的外在。 至于败类,应该没有。 “……” 温呈礼指尖捻了捻,因为她的想法失笑。 不过,此刻正十指相扣,他一动,她就能感觉到,手背的摩挲,酥酥麻麻的。 不久后,市殡仪馆近在眼前。 祝从唯记着民政局周六上班的事,“我今晚值夜到很晚,明天白天可能要休息整天,下午迟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 温呈礼眉眼微微松开,“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周一。” 祝从唯摇了摇头,“就明天吧,正好我周末去医院看奶奶,如果顺利,还可以告诉她。” 男人语气温沉:“要我去么。” 她失语几秒,没想到他主动询问,眉眼不禁一弯,“如果能,最好不过了。” “好。” “明天早上几点下班?” 明知故婚 第34节 “啊?” “太早也不安全,让人接你。”他说。 “可能五六点吧,如果没有临时工作。”她回答。 这边人流没有那么多,偶尔几个路过的,车停下时,祝从唯忙不迭从他手里抽回手。 她的合同在纸袋里,也一起带上。 车门合上。 独自端坐在后座的男人,从窗外的背影收回眼神,不言不语,摊开掌心,柔软的触觉似犹在。 “回温园。” - 今晚值夜的还有范竹,免得突然有往生者被接来,一个人难以完成工作。 看到祝从唯手里的纸袋,她问:“师姐,你拿的什么文件,不是我们馆的?” 馆里的文件袋都是有殡仪馆的名字。 祝从唯没有细说:“不是,今天刚签的合同。” 涉及隐私,范竹自觉不多问:“每次和师姐一起值夜,我心情就更好。” 祝从唯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线香。 这是夏珺特地让人准备的,温园多是自身或者司香师打香篆,所以线香得从温家的老字号店铺取。 盒子上雕花精致,再普通也价值不菲。 她点上,鼻尖嗅到清香,这种味道的用来驱散疲惫是最好不过了。 祝从唯用手扇了扇,闻了会儿,回到座位上,“范竹,你和你男朋友有结婚打算吗?” 范竹说:“我上周和他提了,他说和家里在商量,但一周过去了,到现在也没结果。” 她捧着脸怏怏的,“师姐,我觉得我们可能走不到结婚。” 范竹不是恋爱脑,恋爱越谈越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人越来越清醒。 祝从唯见过她男朋友,“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范竹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他家里之前就暗示过让我换工作,我装没听懂。” “我男朋友也不是强势的人,很难改变长辈的想法,如果能说服,那就没问题,说服不了,只能分开。” 祝从唯不觉怅然。 这么一说,她好像也过于冲动,没有考虑过温家那些长辈的想法。 而且,温呈礼结婚也不止他本身,温太太还影响温家与温成集团。 今晚值夜不忙,深夜从医院接来一位逝者,是个年轻女孩,生病不治去世。 家属说女孩很爱美,希望她们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祝从唯给她化了个精致的妆容,还喷了香水,还将头发整理,像她照片里的那样波浪卷,家属看到就落了泪。 每次看到女孩在如花年纪死去,她总是会失落。 出来时,祝从唯看到手机上有温呈礼的留言。 zephyr:【下午醒来和我说一声。】 此时已深夜,祝从唯只回了一个“好”。 一直到清晨,她与范竹值夜结束。 两个人出门时,范竹率先看到停在殡仪馆外的豪车,“师姐,你又打到豪车了?” 祝从唯含糊应了声:“好像是,运气好?” 范竹骑着小电驴,总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 来接祝从唯的只有司机,没有别人。 她回到温园后径直洗漱,订了闹钟,确定自己能睡够七八个小时,醒来应该民政局没下班吧。 本来想着今天要和温呈礼去领证,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可能会失眠。 但沉香一点,压根不用担心。 - 下午时分。 罗瑞芝午睡醒来,看见温呈礼坐在庭院里,不由得奇怪,“今天怎么在家里?” 她还注意到他穿了西装,衣襟正经,鼻梁架着副无框眼镜,挺括英俊,看着就赏心悦目。 可惜,这好皮相也不勾个姑娘回来。 “在家里还穿什么正装。”罗瑞芝吐槽了一句,也不觉得自己同样在家穿得鲜艳。 温呈礼看她头上的发卡,“比不过奶奶。” 罗瑞芝坐到对面,忍不住笑,“上午也没见你人影,这是刚忙回来休息?” 温呈礼看了眼腕表,“不是,待会要出门。” 罗瑞芝哦了声,对他去做什么不关心,看到夏珺从外面进来,“你大嫂待会也要买东西,你要是顺路载她。” 夏珺刚踏入庭院。 昨天从祝从唯那儿得知他们已经签了结婚合约,但昨天到今天,这才刚见到温呈礼。 如果是平时,她不会麻烦他。 但今天,她还真要私下单独问问他和从唯的事,所以顺着老太太的话说:“这好呀,呈礼要去哪儿?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温呈礼正欲开口,手机响了。 是祝从唯的消息:【我醒了,稍等。】 第18章 领证 老公。 温呈礼回了祝从唯,让她不急,先吃饭。 她清晨才回温园,他昨晚有让周嫂准备早餐,但周嫂跟他说她没吃多少,又睡了一天,想必腹肚空空。 “也不至于不方便。” 温呈礼没有直接回绝,夏珺身份上不止是他的大嫂,更是祝从唯的长辈,多了第二层身份,他不想过于直接。 夏珺闻弦知雅意,“算了,时间还不定一样呢,家里有车,就不麻烦你了。” 温园占地广,单独存放交通工具的地方就有好几个,从豪车至各种跑车,水陆空皆有,还有几辆用于不表露身份时用的低调款。 当初夏珺没和温呈钧结婚前有自己的车,结果一停车进去,就觉得对比太强烈了。 罗瑞芝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是要求:“你妈周三回来,到时候有你忙的。” 温呈礼答得随意:“不会。” 他只是厌烦亲生母亲在催婚上的频繁,与奶奶不同,她还会介绍其他家的千金,也会带来温园喝下午茶等等。 - 祝从唯本来是有点急躁的,她起床后都三点了,民政局五点就下班了。 不过温呈礼都让她先吃饭,她确实没那么急了。 祝从唯本打算叫外卖或者自己去厨房煮面对付一下,没想到询问周嫂时,周嫂竟然有准备。 “四少爷中午有叮嘱过,我特意做了一些,有粥和饭,您想吃什么,我送到您院子去?” 祝从唯愣了下,“粥吧。” 她反应过来这个四少爷指的是温呈礼。 周嫂当年到温园的时候,温呈钧都才二十几岁,他们这一辈各个称呼少爷,只是温呈钧他们如今已过不惑,少爷听起来就没那么动听了,只有温呈礼依旧年轻。 很快,周嫂送来了粥和搭配的点心与小菜。 周嫂对于温呈礼吩咐他给祝从唯单独准备餐食一点怀疑都没有,她能猜到什么。 在大家族里打工,唯独一项保密最重要。 祝从唯吃完后回房间里换了衣服,她不知道别人领证穿什么,从衣柜里挑了件看起来鹅黄色的长裙。 她倒是有一条红色的,但今天穿好像太招眼了。 不知道温呈礼今天穿的什么。 出来时碰上周嫂收拾碗碟,祝从唯轻咳一声:“周嫂,你家四少爷今天穿的什么?” 周嫂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看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鹅黄色暖,温柔优雅。 她哎呀了一声:“我来前见他和老太太都在雁声堂庭院里,穿的好像是西装。” 祝从唯点头,若有所思。 这么看她穿什么都不突兀,西装是最好搭配的了。 她随手挽了头发,比平时正经一些, 也没时间化妆,只涂了西柚色的唇釉。 想必结婚证上的照片,也没几个能看到,温呈礼应该也不会给别人看的吧。 祝从唯提前给温呈礼发了消息,出了月洞门,便看到等在径上的男人。 虽说知道他身着西装,平时也见多了,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今日的他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很好看。”温呈礼打量她。 她今天的唇釉仿佛水雾,清润,又有点光泽,搭配鹅黄色长裙,像初春的桃花。 “谢谢。”祝从唯回神,有点紧张:“走吧。” 上车后,她看到副驾驶坐着庄叔,这位管家竟然要和他们一起去民政局? 明知故婚 第35节 庄叔已经从后视镜对她一笑:“少奶奶下午好。” “……” 祝从唯觉得这称呼怪奇妙的,她现在还没和温呈礼结婚呢。 她转头,眼神询问。 温呈礼微微颌首,“庄叔已经知道了。” 有了周嫂一个,也不缺庄叔第二个了,祝从唯就没想过隐瞒着温家那些人。 庄叔又问:“少奶奶身份证什么的都带了吗,免得待会没带,要空跑一趟,民政局就下班了。” “带了的。” 自从奶奶生病后,祝家的户口本都在祝从唯这里,当年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现在户口本上只有她和奶奶两页了。 民政局在市区。 今天天气很好,蔚蓝的天空,清风习习,许是因为周六,路上不少散步的人。 下车后,温呈礼朝她伸出手,祝从唯怔了下,才缓缓将手搭上去。 比起昨天注意力全在手上,她今天更多注意力还是在待会的领证上面。 温呈礼牵着,两个人的手指都单调。 他与民政部门的领导熟悉,但与这些基层员工并不相识,像普通情侣一样按流程办理。 已经下午四点,民政局没什么人。 都不用排队,一切从速,打工人也想下班,原本的班味看到两个人的颜值时,都消散了点。 就是觉得新郎有点眼熟。 拍照的工作人员提醒:“你们坐近点。” 祝从唯哦了声,她还未动,温呈礼已主动贴近她,朝她这边微倾,近在咫尺。 她鼻尖能嗅到他的气息。 在出神间,照片已经拍好。 “新婚快乐。”最后,工作人员递出打了钢印的结婚证,说了句恭喜话。 温呈礼嗓音清冽:“谢谢。” 祝从唯笑了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领证。 她这时候终于知道庄叔跟来做什么的,他口袋里装了好多喜糖,种类繁多,一直分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们。 这些喜糖价格不低,很是高档,工作人员们也喜笑颜开,一个个不吝啬地说着好听话。 祝从唯颇为紧张。 这一下,好像所有人都在注意他们领证。 而且,她实在不知道庄叔的为什么口袋那么能装,明明表面看不出来什么的,一掏就是一大把。 “他怎么这么高兴?”她倾向身旁的男人,问。 本就坐在一起,又这样靠过来,近得连她身上熏染的香味都能闻到。 温呈礼轻笑,“他看我长大,终于等到我结婚了。” 有庄叔这耍宝似的行为,祝从唯的紧张劲褪去不少,她真是第一次形象地看到“脸笑烂”这一形容。 庄叔还给她留了许多口味的糖。 从民政局出来时,刚到五点,夕阳将落,落日余晖披在他清寂的身影上,像洒了层金粉。 祝从唯捏着手里的红本本,感觉还带着刚出炉的烫意,一打开,上面就是她和温呈礼的合照。 再看名字,只觉得恍惚。 这就结婚了?这就领证了? 回到车上,祝从唯还在走神,耳边忽然响起低沉的声音:“有要瞒住的人吗?” 瞒住?祝从唯摇头,“没有,不用刻意瞒。” 她又不是明星,本来选择结婚,原因有一项就是图已婚身份的便利与好处。 如果隐瞒,等于隐婚,那她岂不是白结婚了。 祝从唯侧目,“难道你有吗?” 温呈礼黑眸沉静,“没有。” 他停顿了一秒,道:“你如果有需要用结婚挡事,可以直接用我的名号,不必在乎什么。我结婚的消息除了在家里公开,还会在公司里宣布。” 祝从唯点点头,又小声问:“会影响股价下跌吗?” 电视剧都这样的,大集团的boss和一个普通人结婚,会让公司和员工都产生波动。 “会影响。”温呈礼挑眉,“会涨。” “啊。”祝从唯眨眼,信他在这方面的专业,“那我应该提前投资温成集团的,岂不是发财了。” 她不懂投资,倒是办公室里男同事们有买基金股票,都是小的,偶尔赚了请喝奶茶,亏了就吐槽。 温呈礼说:“你现在是集团老板娘,还差这点么。” 祝从唯还没代入其中,被他这么一说,又有点不自在,强调:“暂时的。” 温呈礼看她,“嗯,暂时的也是。” 祝从唯说:“那不一样,自己投资赚钱应该是有乐趣的,就像买彩票中奖一样。” 温呈礼眸色幽邃,在她生动的脸上停留住,唇角一勾,“往后我可以教你。” 祝从唯和他对视,迟疑:“……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是大老板,估计也忙,肯定只是嘴上随口一说,哪有闲工夫教她一个小白投资。 - 从民政局出来,说好的去医院。 庄叔也跟着的,祝从唯发现他不止准备喜糖,还在车里备了专门送给奶奶的礼物。 好充分,好上心。 祝从唯心里都有点歉疚了,她和温呈礼结婚可是合约结婚,和假结婚没什么两样。 “我们这样欺骗老人……”她轻声:“算好吗?” “有结婚证,算欺骗么?”温呈礼淡然地反问。 “结婚证是真的,但是感情是假的呀。”祝从唯怕庄叔听见,声音很小。 身旁的男人没听清,弯腰:“嗯?什么?” 祝从唯用手挡在他耳边,“我说结婚证虽然是真的,但感情是假的,还有合约在,要是被知道,他们肯定伤心。” 她吹出的气息落在他耳畔。 温呈礼余光是她精致清冷的侧脸,回她:“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些。” 他的唇也贴近她耳侧。 庄叔从车后绕出来,见新婚夫妻俩耳鬓厮磨,好似在说悄悄话,不禁露出欣慰目光,没去打扰。 原本觉得两个人似乎有些客套,也认识不久,现在看,时间短不代表感情浅。 祝从唯今天的头发挽起,她不爱遮住耳朵,所以他说话时,耳里热乎乎的。 退开后,她意识到他们方才的姿势有多亲密。 接下来去病房的一路,祝从唯都没怎么说话,风吹拂过脸颊,让之前的绯色淡去。 - 何淑华今天知道祝从唯会来,每个周末没有特殊情况,孙女从不会缺席,连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知道。 昨晚祝从唯打过电话,说今天傍晚才会来,她听过戏后就关了唱戏机,一直等着。 这一等,就等来了三个人。 王叔正在刷短视频,见高大的男人进来,呀了一声,他还记得这个帅气的男人之前来过一次。 他眼神转了转,过来人就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不是上次的不熟状态了。 何淑华也愣了一下,“小温?” 她也记得温呈礼。 祝从唯和温呈礼一进门,走在最后的庄叔便拎着礼物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看奶奶的表情,她临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直接说:奶奶,我和你喜欢的小温结婚了? 好像有点太直接生硬了。 庄叔一进来,何淑华就察觉不对劲,但还是笑盈盈问:“你们俩今天碰巧一起的?” “特意的。”温呈礼代她开口。 他脱了外套,施施然拖两把椅子过来,示意祝从唯和她一起坐,神色从容:“我今天和您孙女领证了。” 祝从唯:“……” 原来,他比她还直接。 何淑华:? “哪个证?”老太太有点不可置信。 “结婚证。”温呈礼淡淡一笑,将红本取出递给她,“没有事先征求您的同意,是我失礼。” 他看了一眼清艳动人的祝从唯,“怕您生气,舍不得,让我和从唯分开。” “……” 祝从唯听到这,已经面无表情。 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他怎么说得这么肉麻却又正经,好像一点也不难为情。 明知故婚 第36节 她脸上故作淡定,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戳了戳他后腰,让他见好就收,不要说那么多。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呢。 这说法怎么之前不和她商量呀,一本正经地在长辈面前说出来好令人羞赧。 男人现在只穿这一件衬衫,隔着单薄的,腰后一触,他便感知强烈,很轻地闷哼了声。 极短,下一秒便被吞咽消失。 他侧眸,四目相对,凝视了几秒,止住了刚才信口拈来的谎言,神色平静。 何淑华整个人都懵懵的。 她上次是说让孙女主动追人,可那不过是玩笑话,两个人明显没有感情发展。 上次孙女说追到人了,但对方没再露面过,她其实心里有猜测,或许是哄着她高兴的。 “这……”何淑华虽然老了,但不至于结婚证看不清,上面的照片郎才女貌。 隔壁病床的王叔已然开口道喜:“好事啊,何阿姨你这以后也不用操心了。” 今天纯管后勤的庄叔也给他送了喜糖。 何淑华终于回过神来,“真结婚了?怎么这么快?” 祝从唯早有准备好措辞,柔声:“奶奶,现在年轻人结婚都快。” 何淑华喃喃:“这也太快了吧。” 她才见过温呈礼第二面,就成了孙女婿,她都还没好好了解他家庭合不合适。 何淑华将结婚证还回去,不禁严肃了起来:“小温,你和我说说你家里?” 温呈礼自无不可。 他没说温家有多家大业大,温成集团有多厉害,只说家里人口多,有公司,家境优渥。 家里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结婚生子,孩子只比祝从唯小几岁,不住一起。 真正住一起的长辈只有奶奶罗瑞芝,至于父母,也不常住温园,等结婚后更不会和他们住一起。 何淑华一听到温家这么多人,就有点担忧,“这以后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温呈礼从容道:“不会。” 祝从唯点头,“奶奶您放心,就算吵架,也还有珺姨会帮呢。” 何淑华摇头:“你们家里的事,哪能让外人掺合,更容易吵不停了。” 祝从唯深呼吸,“珺姨,其实是他的大嫂。” 何淑华:? 这下就连庄叔都能看到老太太脸上的震惊和茫然。 何淑华总算是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她刚才看结婚证上的名字是温呈礼,耳熟但没多想。 毕竟夏珺的丈夫温呈钧是哪三个字,她不清楚。 这下一对上,难怪名字这么像,不是巧合,是家族里排了字的兄弟取名,当然像了。 老太太皱眉,惊呼:“那你们这身份,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这怎么称呼?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温呈礼依旧沉静:“各论各的。” 庄叔也在后面添嘴:“现在年轻人嘛,哪里在乎辈分的事,都是老传统,好在没血缘关系,感情来了就来了。” 祝从唯嗯了声:“奶奶,珺姨知道的。” 何淑华倒不是反对,只是震惊,这绕来绕去的,到头来夏珺成了祝从唯的大嫂。 她已经没有几年好活,在生死大事之前,哪里在乎这些人与人间虚的关系。 何淑华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一双人。 着实是俊男靓女,就是不知道在她有生之年,他们能不能一直和和美美。 在病房里待了两小时,祝从唯说话的时候很少,多是何淑华与温呈礼说。 他先前说哄老太太有秘籍,当真是不说假话。 不过短短时间,老太太已经喜笑颜开,临走时还叮嘱要好好待祝从唯,哪有一开始的警惕。 - 离开医院前,祝从唯独自陪着何淑华。 温呈礼出了病房,手机里未读消息不少,有公司高层,也有家里人,还有朋友和秘书。 秘书宋言问的只有一件事,老板今天领证成功了没,毕竟他的奶茶还没真正到手,奖金也还没有。 温呈礼连字都不想多打一个给这个秘书。 只回了个句号。 朋友群里,有@他的消息,是半小时前。 容羡:【@温呈礼 四哥你今天去民政局了?】 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水花四溅。 半小时过去,明明群里只有四个人,竟然聊了不少条,他随手往下翻。 宋怀序:【?】 容羡:【有人跟我说,看见四哥的车停在民政局对面,总不可能找不到停车场吧。】 这偌大的宁城,哪里缺温呈礼停车的地方,多的是人求他把车停自己家里。 宋怀序:【这么快就结婚了?@温呈礼】 容羡:【结婚?不是去民政局办公事吗?】 宋怀序:【结婚也可以是公事。】 容羡:【啊,是谁,我见过没?】 他是最玩世不恭的性格,没什么正经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温呈礼见面,但也没听说他和哪个女人走得近。 容羡:【我以为四哥是我们之中结婚最迟的,没想到竟然是第一个。】 容羡:【四哥这一结婚,群里单身的人又少了一个,不过在四哥承认之前,我是不会信的。】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身体很诚实地圈了沈经年。 容羡:【@沈经年 你要有小舅妈了,你俩这关系,有没有点儿内幕消息啊。】 几个人同在宁城,年龄相仿,又都掌管家族产业,既是私下的朋友,也是商场上的伙伴。 沈经年:【没有。】 宋怀序:【问他不如问我,他一心都在茶馆那位老板娘身上,哪里关注他小舅。】 沈经年:【彼此彼此 @宋怀序】 沈经年:【不过鉴于小舅的成功,你可以让他给你上课,好重新追回曲小姐。 @容羡】 他又私聊温呈礼,问:【小舅妈是谁?】 容羡果真问温呈礼有何短期速成结婚班的课程,容公子财大气粗,他可以缴费。 温呈礼哪里缺这点。 他从庄叔那儿要来结婚证,随手拍了张一张照片发在群里:【下次见面记得改口。】 原本半小时都没有温呈礼的回应,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这会儿正主出现,又重新热闹起来。 容羡:【?】 真是结婚了啊!他还以为宋怀序开玩笑的。 温呈礼:【@容羡 说点好话,别发问号。】 容羡当即发了条语音,轻佻的语气不变:“祝四哥四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宋怀序与沈经年正经许多,恭贺他新婚快乐。 温呈礼看后,将语音和文字的聊天记录一同转发给了祝从唯,又发了红包充当改口费。 至于红包那点数目,自然只是活跃气氛,他们之间,谁也不差这三瓜两枣。 沈经年适时询问:【小舅打算什么时候见面介绍?】 温呈礼瞥了眼身后的病房,玻璃后的祝从唯正陪着老太太聊天,言笑晏晏。 他表情淡淡,回复:【等你小舅妈有时间。】 群里终于安静下来。 外界恐怕也想不到宁城顶尖大佬们私下聊天是这样。 容羡私聊宋怀序:【四哥好像以后要变成老婆脑了。】 宋怀序如今正在家里,今晚有一场家宴,他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许家人进入宋公馆。 他低头,哂笑回他:【你可以去掉好像和以后。】 - 等奶奶睡着以后,祝从唯才终于打开手机,刚才有提示音,她都没有看。 等见到温呈礼转发的聊天记录,她一愣,不禁脸色一红,他朋友们都这样的? 他们好像不知道他和她是合约结婚,那下次见面,她得好好演出恩爱模样。 从病房里出来,见温呈礼站在外面,祝从唯不由得开口,“今天麻烦你了。” “没什么。”温呈礼蹙了下眉,“不用这么客套,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祝从唯嗯了声。 回去的车上,庄叔问:“少奶奶今晚还是住原来的院落,还是……”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自然是温呈礼的院落。 祝从唯差点忘了这回事,她还在温园,和温呈礼领证后,不住一起好像不太对劲。 明知故婚 第37节 但要住一起……这是不是太快了。 “不急,等告知长辈以后。” 车内已然响起磁沉的嗓音,温呈礼替她做了回答。 祝从唯扭头望去,目光投向身侧的男人,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恣意,慵懒随性。 他指尖在手机上点点。 祝从唯猜到什么,打开一看,他发了微信消息。 zephyr:【最迟下周。】 听起来还有时间缓冲,然而今天是周六,已到晚上,下周一就是后天。 她还没回复,又有新消息。 zephyr:【如果不想,我来解决。】 他已经给足了面子,连困难都一起揽走,祝从唯不再扭捏:【没事,住一起可以。】 反正提前签过合约,他应当不会违反。 如果真的,那就当她看错了人——不管选了谁做丈夫,都有这种风险,而温呈礼本身风评已大大降低她的风险。 zephyr:【会住同一个房间。】 zcw:【我知道。】 要是住两个房间,佣人一打扫就能发现不对劲,万一被长辈们看出,合约白签,徒生麻烦。 现在还有时间,她能做做心理建设。 车缓缓驶入温园,庄叔先带着没有送完的东西离开,温呈礼和祝从唯一起往主园院落走。 夜色深沉,地灯昏黄。 好似有桂花已经开了,祝从唯从微风里闻到一点清淡的香味,她忽然想起答应要摘给温呈礼的桂花。 路程不远,尽头近在眼前。 祝从唯正要开口道别,手腕被轻轻碰了一下,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偏过脑袋。 温呈礼立在夜色里,面容寂然,有光落在他五官之上,阴影分明,立体深邃。 “在住一起之前,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们还缺少一对婚戒,如果你明天有空,希望可以将时间留给我。” - 处理好什么呢。 回到自己庭院里,祝从唯得出两种结论——一是温家的长辈,二是外界对于他结婚的事。 温家的长辈好说,告知结婚,至于辈分,解释就行。 至于外界,她不清楚温呈礼要怎么公开已婚的事。 发结婚证? 好像太过朴素,只见过普通大众和娱乐圈明星们这么做,没见过商界大佬这么秀过。 至于婚纱照,他们连拍都没拍,合照仅有一张结婚证上的,才二寸。 祝从唯最后想,也许他只要说一句结婚了。 她低头伸出手,十指纤白,上面空空的,她平日因为工作,什么首饰都没有,最多戴耳环,工作时也会摘下。 就算有婚戒,也会很少戴。 不过,既然温呈礼需要,她自然不会反对,也有一点点好奇婚戒会是什么样的。 比起婚戒,还是住一起更让她心生紧张。 - “老庄今天喜气洋洋的,跟你在外面跑了一圈,你有什么事还要他帮忙?” 温呈礼甫一进雁声堂,刚喝完药的老太太就看了过来,怀疑他今天不是忙工作。 因为庄叔是温园的管家,只管理家里的一应琐事,不处理集团里的公事。 “好事。”他落座。 “什么好事?”罗瑞芝问。 温呈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腕轻转,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才答:“您不是一直盼着我结婚么。” 罗瑞芝目光怀疑,“你有女朋友了?” “您几时见过我有女朋友?”温呈礼漫不经心回,在她不高兴的眼神下,落声:“没有女朋友,有了妻子。” “?” 罗瑞芝不信:“你诓我的吧?” 这才几天,上次催婚都敷衍过去,一转头说有了老婆,丝毫没有可信度。 “骗您做什么。” “你今天难道去结婚?” 罗瑞芝惊呼,老太太只觉得脑子转不过来,“女孩子是谁,怎么不带到家里来让我看看?” 温呈礼将结婚证递给她。 罗瑞芝看到红本,三分信变成了九分,连忙让人取来老花镜,对着打开看。 有照片,有钢印,有名字。 等等—— 这女孩怎么是从唯那小姑娘。 罗瑞芝凑近看了半天,真是祝从唯的脸,这张莹白俏丽的脸可不多见。 “年轻人就会整这种事出来。”罗瑞芝看孙子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对劲,赶紧合上,生怕别人看见。 她骂道:“你让人做假图也不选个旁人,让人家从唯看见了,还不得骂你轻佻!变态!” 她都怀疑他心思不纯。 自己孙子不是这种失礼的人啊,难道是被催婚催得恼了,要报复他们? 早知道平时不催得那般紧了。 “……” 他又成变态了? 温呈礼失笑:“做假证犯法,我还不至于知法犯法。” 罗瑞芝仍旧持怀疑态度,将结婚证偷摸打开又合上,看了好几遍,这证做得还挺真,不知花了多少钱。 真是,有这功夫在上面,不如去交朋友。 温呈礼叹气,口吻一正:“您要怎么才信,我把人叫过来,当面跟您说?” 罗瑞芝捂着心口:“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这等不光彩的事啊!我以后都没脸见人!” “……” 大约是真不信。 温呈礼沉思一瞬,拨电话给祝从唯。 祝从唯这会儿刚换完衣服,出来看到他的电话,忙接通:“有什么事吗?” 本来以为是关于明天婚戒的事,没料到那边男人嗓音清冽,抛下炸弹—— “我奶奶不信我们结婚了。” 他这么快就和长辈说了? 不是才刚回来没多久吗? 祝从唯脑子里全是各种问题,但当前还记得他的目的,“你不是有结婚证吗?” “她以为是假证。” “……那怎么办?我过去?”祝从唯也被老太太思维惊到,好像确实有点太突然,不信也正常。 她现在能直接过去,可她都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温呈礼可是亲口说他解决的。 下一秒,温呈礼就给了她安心的答案:“不用,她听你声音能听出来。” 那比见面轻松多了,祝从唯松口气。 他奶奶能听到,那她应该说什么话会比较让人信服,最后半天冒出来个主意。 “需要我现在叫你那个,亲密的称呼吗?”她尾音一轻:“比如……老公?” 电话这头。 温呈礼的呼吸微微屏了下。 第19章 婚戒 新婚夫妻该做的都做。 祝从唯是一时急中生智,自认为这个方法最简单,只需要一个称呼就可以让人信服。 在电话里,不像面对面,她即使如今面颊绯红,也没有人能看得见。 只有一只在她屋子里赖着不走的小狗知道,可它又看不懂人的表情。 温呈礼明白她是假意称呼,但他从未想过,会叫他老公,亲密又温柔,于是表情微不可见地顿了顿。 他瞥了眼老太太,虽然她年纪大,耳力不好,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样是可以的,我听到了。” “你奶奶也听到了吧。”祝从唯问。 “应该听到了。”他说。 明知故婚 第38节 哪有应该这么不确定的答案,她刚刚确实也叫得很轻声,实在是第一次,很不好意思。 难道还要叫第二遍。 本来方才是冲动,这会儿祝从唯冷静下来,想了想,“那你把手机给她,我来说?” 温呈礼低笑一声:“不用了,拨你的电话只是给她佐证,剩下的我来说,你好好休息。” 祝从唯被笑音诱得手机拿开了一些。 再看,电话已经挂了。 她看着手机,算了,也省事。 温呈礼看向老太太,“现在您总该信了?” 早在他拨通电话时,罗瑞芝就已经信了不少,毕竟除非提前串通过,而串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后虽然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但她确实听到了一开始祝从唯说的话,言语之间,这证是真的。 一生经历非凡的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这么惊愕。 祝从唯是谁,借住在她家的小姑娘,夏珺从前朋友的女儿,她待她如亲女。 这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人。 “你——”罗瑞芝头一次没组织好措辞,放低声音:“从唯可是和你侄女差不多的关系!” 温呈礼不紧不慢地给她斟茶,又抚了抚老人家的后背,“您这话也就听听。” 罗瑞芝倒没怀疑过两个人合约结婚,毕竟这种事比较罕见,而且找肯定找门当户对的更现实,更有利于家族。 所以,她一心觉得是自己孙子勾引了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作孽啊,你让你大嫂怎么办。” 温呈礼出声:“大嫂应该猜到了。” 罗瑞芝更觉麻烦。 唯一现在庆幸的是,夏珺和祝从唯并不是亲生的血缘关系,旁人知道了也只能嘴上说道说道。 她严肃问:“你说实话,有没有逼迫她?” 当然,她更想问的是有没有引诱之类的,他已是在社会浸淫多年的成熟男人,有皮相有风度,也心思深。 祝从唯生活单一简单,还没有经历过一些腐蚀,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很容易被带跑沉迷。 温呈礼眉骨轻抬,“日久生情。” 罗瑞芝啐了一口:“她才过来住多少天?你俩相处有多少天?说出去谁信?” 温呈礼面上沉静,“嗯,其实我很早对她一见钟情,追求后,她才同意的。” 这个罗瑞芝倒不怀疑了。 因为若是他这样的男人主动追求,很少能有女孩子会拒绝。 “她真的是自愿的?” “您放心,她不同意,我也不能押着她去民政局吧。” 温呈礼笑了笑,“明天,您就可以听到她叫您奶奶了。” 罗瑞芝问:“真的?” 她可真是想要一个孙媳想很久了,可惜这几年温呈礼都没松口,竟然在她不抱希望的时候有了。 至于身份……唉,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温家是不会亏待祝从唯的。 罗瑞芝皱眉,“你大嫂那边?” 温呈礼抿了口茶,眼帘一掀,“我会去说。” 罗瑞芝又打开结婚证认认真真看,别说,这照片真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她合上,还给他:“你知道就好,把人家哄回家了,就不要亏待人家。还你妈那边,说了吗?” 温呈礼神色淡淡,“还没。” 罗瑞芝嗯了声:“她看中江悦很久,早有把她当儿媳的意思,知道了怕是不高兴。” “她不高兴她的。” 温呈礼并没有顺从母亲的想法,指腹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如果不喜欢,让她重新生一个。” “……” 罗瑞芝无言以对,这话说出去都说他混不吝,他是老来子,父母早过了生孩子的年岁。 “还有。”她想起来,“你结婚可是大事,你居然冷不丁先跳过那些步骤领了证,这些步骤可省不了,起码提亲下聘,还有婚礼都是要有的呀。” 温家是百年老族,现在本家加上温呈礼就有三男一女,小辈也好几个,再说宗族,沾亲带故的亲友们更是不少。 他如今掌管温家,若在古时候,都得称一句家主,他的妻子,温家自然要郑重对待。 提亲下聘是正式是看重亲家。 聘礼方面也要慎重地选,还有婚礼所需,就连新娘新郎的喜服也是要早早备好的。 结果现在简单跳过,这喜服也得赶紧开始准备了。 不说现在流行的婚纱,还得有一套中式喜服,温家有认识的刺绣大家,这些重工往往都要准备多年。 温呈礼微微一笑,“这些都不急,可以慢慢准备。” 罗瑞芝:“你这个新郎官,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哪个女孩子不要明媒正娶?从唯不说可能是为你着想。” “……” 温呈礼被训了一通,哂笑,索性顺着她道:“好,我从明天开始操心。” 他又落音:“明天,我和她去挑婚戒。” 罗瑞芝点点头,知道他应了那就是真的放心上,今晚她怕是很晚才能睡着了,真是甜蜜的烦恼。 - 祝从唯在医院陪何淑华吃过,所以今晚甚至都不用去餐厅,也不用碰上别人。 她琢磨着怎么告诉夏珺,今晚说了,估计珺姨要睡不着,要不还是明天说算了。 loki在她的床边趴着,偶尔抬起脑袋看看她。 祝从唯摸摸它头,“你也不去你主人那里?” 小狗咧着嘴,对她笑盈盈的,她着实很难想象,温呈礼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为什么会养柯基这么傻的狗。 有点不搭。 难道温呈礼内心是很活泼的本性? 没看出来。 正逗着小狗,床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祝从唯伸手拿过来,说曹操曹操到,是温呈礼的消息,他来问平时在外人面前互相怎么称呼。 她其实除了温先生以外,都没怎么称呼过他——今晚多了一个亲密称呼。 zephyr:【我不介意老公这种称呼。】 zephyr:【所以也叫你老婆?】 zcw:【好像有点腻歪。】 祝从唯还不适应,想象了一下,她和温呈礼在长辈面前互叫老公老婆的场面。 她指尖打字:【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他们都叫我从唯,你可以这么叫。】 温呈礼已回了自己的院落。 看见她的答复,他扯了下唇,回复:【好。】 她又有新消息:【今晚那个……是特殊情况,平时我叫你也叫名字,还是?】 这叫名字自然是只有呈礼二字。 温呈礼倒是听过一次她叫自己全名,那次是为了叫住他,又快又短促。 他长指轻点:【可以。】 想了想,他又道:【朋友叫我四哥比较多,你也可以这么称呼,随意。】 祝从唯今天在容羡的语音里听过他叫四哥。 这个称呼好像是比名字更亲密一点,就是她叫起来会不会有点奇怪。 没等她输入新内容,已然一条两秒的语音发过来。 点开,男人的声线低醇,在寂静的夜里如玉偏冷,尾音微沉,莫名缱绻。 “从唯。” 祝从唯都还没回过神,两秒已经结束。 她早就知道温呈礼的嗓音很好听,面对面是,在语音里更是多了一些醇厚的温柔。 也许是巧合,合了她对好声音的意,又是四秒语音过来。 温呈礼:“我先练习练习。” 祝从唯揉揉小狗的耳朵,他叫她名字时,一点也听不出来不熟。他都发了,她好像也不能不做什么。 她在“呈礼”和“四哥”两个称呼里纠结了会儿,最后选了后一个称呼。 温呈礼没想着有什么。 她发来语音时,也是随手点了下。 “四哥……” 清透悦耳,不娇不媚,如春风拂面,但寻常的二字到了她嘴里,似乎也多了几分亲昵。 只是语音的后半段却是多了一点斥责,温柔居多。 “loki不准捣乱……” 小狗又在她那里赖着了。 明知故婚 第39节 温呈礼又听了一遍。 不知道怎么捣乱的,让她生气了,loki真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狗,但有时也是聪明的小狗。 - loki的确是一只调皮的小狗。 祝从唯对小动物一向心软,更别提这小狗平时亲近她很有法子,又洗过澡,身上干干净净的,也带着香气,所以允许它在卧室里过夜。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做了结婚的事,想得太多,晚上做梦梦见的就是和温呈礼的婚后生活。 开始没有多么亲密,但她听了好几遍他叫自己的名字,越来越贴着她的耳朵,细细碎碎的温柔。 斑驳的梦境最后变成温热的气息都落在脸上,染得脸上耳朵都热得慌。 直至手机铃声响起,吵醒了她。 祝从唯迷茫地睁开眼,余光就瞥见调皮的小狗跳到床下坐着,对她吐着舌头。 之前一定是它在捣鬼! 祝从唯不想理它,接通电话。 洪百泉语速很快:“市中心发生车祸,临时有两个往生者正在接来的路上,你快点来,范竹和徐行也在路上。” 祝从唯立刻清醒过来:“好。” 她连早餐都没怎么吃,只是走时在周嫂那里取了几个小笼包和几块糕点就直接走了。 至于小狗,一路跟着去了外面,被佣人牵着去遛狗了。 - 夏珺昨天下午出门逛街,累了一下午,所以睡得很早,压根不知道昨晚的情况。 今天早晨,餐厅如今只有他们三人。 罗瑞芝看了看夏珺,又看看温呈礼,琢磨着这到底怎么开口比较合适呢。 正想着,对面单独坐一边的男人已经用完餐,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他看向夏珺:“大嫂,待会有时间,正好有事与你商量。” 夏珺心知肚明是和祝从唯有关,“好。” 她还不知道老太太已经知道,下意识地在他们还没出结果之前,先瞒着这件事。 温家再好,她心里最向着的还是丈夫温呈钧,以及与自己十几年朝夕相处的祝从唯。 她不想老太太对祝从唯一朝印象变差。 出了餐厅,两个人来到温园荷塘边的观景亭里,夏珺坐下,直言:“我知道你和从唯签了合约。” 温呈礼并不意外,“我昨天和她领证了。” 在公开这方面,他从来都是直接告知结果,不会拐弯抹角,免生误会。 夏珺与两个老太太如出一辙的反应。 她呆滞片刻,“不是才签合约吗?” 温呈礼正拿食物喂鱼,荷花早就消败,半池菏叶也枯了不少,池面涌过来一圈各色鲤鱼。 “合约都签了,也不差别的,宜早不宜迟,对谁都有好处。” 夏珺知道,又提起丈夫,又叹气又笑:“我还没和你大哥说呢,他还在做美梦。” 温呈礼也笑了声:“最多两天就都知道了,他回来不高兴,让他找我就是。” 大哥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很容易哄好。 夏珺说:“不找你找谁,你把他心心念念的拐走了。” 得提前给丈夫透透口风,免得到时候说漏嘴当初想收养的事,徒生麻烦。 “既然你们都领证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都是年轻人各自的选择,“从唯性格看起来软,其实很坚韧,如果不和预期相同,她也不会忍的。” “我知道。”温呈礼应下。 “那就好,虽然你管温家,但说好的相敬如宾,到时候要是对从唯不好,你也别怪我这个做大嫂的撒泼。” “大嫂放心。” 温呈礼将鱼食放回桌上,语调缓而肃。 夏珺得他承诺,心里放心不少,其实心里倒是盼着他们处出感情,这样也不错。 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但是感情的事,谁能知道判断呢。 - “师姐,下午咱们逛街去?” 从遗体整容间出来,范竹和祝从唯一起去了更衣室。 今天车祸的两个往生者遗体损伤很大,她们花了好几个小时,到现在才完成。 本来今天是周末,现在算是加班了,加班结束,自然是各回各家。 范竹吐槽:“我最近闻多了你点的香,也有点喜欢,前几天从网上买了,结果回来味道一点也比不上你的。” 祝从唯忍不住笑:“可能你买的不是天然香。” 范竹点头:“大概是吧,再也不瞎买了,我们就去如意斋?我看你那个盒子刻的是这个牌子。” 祝从唯倒是想答应,但是她和温呈礼约好了今天要去选婚戒,“今天可能不行,我还有事。” “好吧。”范竹失望,“师姐,你最近好忙啊。” “是有一点,过段时间就好了。”她估摸下周就没事了,这周忙是因为从未婚到结婚。 等下周戴上婚戒,馆里那些叔叔阿姨也不会天天要介绍近的远的亲戚给她了。 祝从唯打开手机,温呈礼提前告知过见面时间,他会来接她,就在半小时后。 选完婚戒,正好去吃午饭。 - 出发前,温呈礼一眼看到驾驶座上是庄叔,无奈:“庄叔,您凑什么热闹?” 昨天他吩咐过望月楼那边,是由庄叔去说的,所以他知道后就自告奋勇当司机。 庄叔问:“我现在不会连给少爷开车的机会都没了吧?” 温呈礼随性道:“随您。” 庄叔说:“少爷,您要是告诉别人,我相信,他们也肯定愿意来当司机的。” 温呈礼失笑。 庄叔什么都会,开车自然不在话下,出了温园,他问:“今天应该算是您和少奶奶婚后约会呢。” 温呈礼不置可否。 他觉得,祝从唯应该不会这么觉得。 庄叔从后视镜看他,“您空手去是不是不合适?” 后座上正浏览着消息的男人闻言,抬眼望过去,问:“好像是,那您觉得呢?” 庄叔说:“我觉得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 温呈礼将手机息屏,沉思几秒,忽然问:“郊区的花园现在花景如何?” 人尽皆知温家百年前以香业起家,现在国际国内不止古香,还有香水,闻名遐迩。 所以温家在世界各地都有种植鲜花的庄园,宁城作为本地,自然也不缺。 比如郊区就有一座庄园,专门用来种花的,各种品种珍贵的鲜花都有,偶尔家里人也从里取。 庄叔迟疑:“现在过去是不是太远了?” 郊区距离市区可不是短时间来回的。 温呈礼偏过头,按下车窗,扫了眼窗外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花店都太普通。 正是因为家里养花,他更清楚这些花店的品相如何,在他看来,都不够好。 要送,自然就送好的。 “让人送过来。” 他拨通宋言的电话:“你现在去郊区的花园,让他们包一束花,亲自看着。” 宋言今天正好在郊区。 他一点也不在意加班一事,反正有加班费,老板相当大方,而且这买花一看就是送新婚妻子,他更乐意跑腿。 在温成集团工作,没人不知道温家花园所在。 花园长期有不少花农在,还有负责人也在,知道是温呈礼要,立刻亲自迎接,看到只有秘书来,他还有点失望。 “四少爷要送什么人?我好挑选。” “送你们少奶奶。”宋言嘴角一勾。 负责人一愣,“少奶奶?” 宋言点头:“对,刚结婚,过两天你们应该就能从新闻上看到了,今天你别说出去。” 昨天领证,老板告诉他,也让他准备对外宣布。 今天下午回去后集团宣传部都要忙这件事,当然,自愿加班,相应的加班费和奖金也会十分充裕,没人会嫌钱多。 负责人表情一震,非常上心:“既然是送少奶奶,那肯定还是玫瑰最好。” 这座鲜花庄园里玫瑰种类繁多,因为地址和季节原因,所以培育很是繁琐。 宋言跟他去看了一圈,看花了眼,再听他说的,觉得每一种都很好,但不可能一种一朵,那包起来可能不大好看。 他想了想,干脆打视频通话给老板:“老板,要送人,您自己选?” 明知故婚 第40节 温呈礼蹙眉:“我给你工资是打水漂的?” 宋言说:“要送太太,肯定是您的心意重要。” 负责人安静站在一旁,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男人,怎么看他家少爷都是俊美帅气。 不知道少奶奶是什么样的。 宋言提醒他:“你再介绍一下。” 负责人适时开口:“四少爷,您看这边,卡布奇诺、弗洛伊德都挺适合,还有……” 宋言将镜头对准那边,数不清的品种与颜色,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新婚爱人。” 他还没说完,温呈礼已开口打断。 负责人立刻看过去,在一众花头差不多的玫瑰里,那种花头要格外大一些,粉得恰到好处。 “是这个。”他立刻取出一枝,忍不住笑:“这种玫瑰温柔漂亮,花期也久,名字正好,少爷真会选。” 宋言觉得他真会拍马屁。 新婚爱人这种玫瑰花瓣柔弱,粉白渐变的颜色,香味淡淡且甜,温柔仙气,也挺像祝从唯的气质。 宋言问:“老板,要九十九朵吗?” 温呈礼没听他的,“五十二朵。” 九十九朵太多,太过招眼,想必祝从唯也不想在工作场合收到这么大束的鲜花,十几二十朵也太少。 宋言立刻催负责人:“包得漂亮点,尽快,现在就要。” 负责人白他一眼,他能听见,不用他转达,挑了最新鲜的,搭配好,末了,又取出精致贺卡。 宋言惊讶:“你这还有这个?” 负责人说:“我们这里自然什么都有,少爷想要的,我们都能准备好。” 宋言:“……” 不好,是冲着他来的。 他感觉自己第一秘书的地位在受到威胁,没想到这庄园里竟然藏着比他还能拍马屁的人。 负责人问:“要写什么吗?” 问的视频通话那头的正主。 只听男人清润的嗓音,如玉击落声:“就写——” “新婚快乐,日日快乐。” - “外面好像来了个帅哥。” “在哪里?” “阿姨刚刚说,帅哥坐在车里啦,不知道来找谁的,车里还有花呢。” 一个女孩笑道:“阿姨说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说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我怀疑她在胡说,哪有帅哥到殡仪馆来送花的……” 祝从唯从馆里出来时,就听接待大厅里的几个女孩在讨论着,要是能出去果然早就出去了。 她一听就觉得是温呈礼。 果然,走出殡仪馆的区域,便看到了车窗开着,男人侧颜轮廓优越,正望着窗外。 看到她时,温呈礼正在接电话。 是关于国外分公司的公事,本是一件高层可自己做决定的事,还要到他这里,多余且浪费时间。 殡仪馆外是老城区。 他漫不经意地看着破败与荒芜的景致,视野里祝从唯走近,如一抹鲜活的亮色。 “这种小事不要烦我。” 温呈礼眉心松了松,斥了一句,结束通话。 庄叔为祝从唯打开车门。 她上车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放在后座中央的粉色玫瑰,车里不再是熟悉的沉香,而是淡淡的甜香。 祝从唯知道不可能是给别人的,所以只能是自己,明知故问:“这是送我的吗?” “嗯。”温呈礼声线轻懒,看着她,“庄叔提醒我了,今天也算是约会,如果空手那我确实失礼。” “……约会?” “怎么不算呢。” “这是什么花,看着真温柔,好像比粉荔枝的花大。”她不再纠结约会一词。 “新婚爱人。”他答。 这个名字还挺巧的,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 祝从唯怔了下,他不会是特意选的吧。 她抬手,指尖搭在花瓣上,触感柔软舒适,意外的喜欢它,凑近嗅了一口,心间微微漾着轻松。 没有人会不喜欢漂亮鲜花。 一种不真实感在心里蔓延,无论是约会还是送花,都不在她想象的合约结婚里发生。 就好像,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祝从唯翻到贺卡,看到上面的祝福语,垂下眼,轻声问他:“要做得这么万无一失吗?” 领证之前,她以为只要大事上做出恩爱痕迹就可以,没想到生活细节也要注意。 温呈礼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稍稍低头,压低音量。 “要滴水不露,最好新婚夫妻之间该做的都做。不然被发现,前功尽弃。” 他的声音与祝从唯梦中低沉的声调意外重合,方才心头的虚幻感更强。 温呈礼不知她心底在想什么,他从前很少去关心女孩子的心思。 看她表情没有刚才那样开心,也不由得想去猜因为什么。 “关于婚戒,你有特别喜欢的大小、款式吗?” 他一开口,又是青松淡雅的嗓音。 祝从唯转头,抬眼望过去。 这男人不知何时伸手,随手拨弄她怀里玫瑰的花瓣,修长手指挑逗着,漫不经心的倦懒,唇角微扬,恣意松散。 温呈礼刚才看她这样做,也学着玩,确实有点乐趣。 就是花瓣太柔弱了,不经碰。 “暂时还没有,以前没怎么关注戒指,不过……”祝从唯没发现他做下的恶事。 她只提出一点要求:“可不可以不要太大?太大了不好。” 温呈礼若无其事般收回手,取出一块绒质方巾,先递给她擦手。 又问:“不喜欢太大的?你说的太大是多大?” 祝从唯怀疑自己可能被范竹分享给她的某些书影响了思维,总感觉他们的对话好像哪里不对。 他问的明明正正经经。 唉,她最近联想能力有点丰富。 看她走神,温呈礼缓声说:“戒指的尺寸大小可以随你喜欢。” 第20章 惊喜 恩爱。 “我指的是钻。” 祝从唯顺手接过他的方巾,材质很软很舒适,不知道是什么绒做的。 她解释:“我怕你可能需要比较奢华的对戒,但我工作不适合戴,也最好不要戴。” 单位里戴大颗钻石的戒指,一来有炫富嫌疑,容易有流言蜚语,二来也不方便。 像他们给逝者进行清洗化妆,结束后自己也要消毒,哪里适合戴戒指。 “好。” 温呈礼很简单地就应了。 祝从唯松口气,他还真是有求必应,一点也不强求,很奇怪,一般这种身份的,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她那位副馆长领导,经常发号施令,思维固执,范竹经常偷偷和她吐槽。 像温呈礼这么好说话的上位者可真少见。 祝从唯以前没去过望月楼,但也听过,宁城无人不知的老字号,和温家的如意斋相仿,只不过一个是珠宝店,一个是香店。 这些百年氏族起家后经营范围扩大,国内外涉足,但都留着老字号,以至于连外地人来宁城都会去逛。 到了目的地,直接从地下停车场走沈家的专用通道。 温呈礼说:“这里现在属于沈经年。” 祝从唯记起来了,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外甥”。 店长等到人来,露出笑容:“温先生,温太太。” 早在昨晚,温家就通知要过来选婚戒,这可是大老板的姻亲,她们早就准备齐全。 这家店是总店,店长也是宁城本地的负责人,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位新晋温太太。 没见过,不是哪家的千金。 但她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温先生与她感情似乎不错,因为祝从唯下意识地靠近他。 明知故婚 第41节 陌生的地方,熟人自然要更让人安心。 祝从唯习惯于与自己人走一起,更别提负责人带着员工,她不太喜欢被所有人注视。 好像以后还得经历,要习惯。 店长主动开口:“我们这边准备了多款婚戒,如果不喜欢,还可以重新设计,都是望月楼的老设计师,口碑很好。” 温呈礼沉吟,“先看现有的。” 今天望月楼这家店直接闭店,进了三楼专属休息室,装修古色古香,可从雕花窗看见外面的长街。 那些对戒们早早摆在桌面上。 白炽灯光照着珠宝们,璀璨夺目。 祝从唯看花了眼,只觉得眼睛里都是钻石和宝石闪的光,戳戳男人的手臂,“这么多?” 温呈礼手腕动了动,力道不轻不重地反牵住她,“这算少的,临时通知,比较匆忙,只从国内调货。” 祝从唯:“……” 她也想学范竹说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嗯,好像她现在也算半个有钱人,因为温呈礼没签婚前财产的协议。 店长眼观鼻鼻观心,将新婚夫妻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当没看见,一一介绍起每对对戒。 有宝石,也有钻石,还有金银,琳琅满目。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自然是玲珑心思,不仅有奢华张扬款式,也有低调内敛款式。 “你有喜欢的吗?”祝从唯问他。 “你看我平时有戴首饰么。”温呈礼手朝她摊开,指节分明,平日从来只戴腕表。 今天他的腕表换了一块,是稍微深沉的色调,但也同样漂亮,很衬他。 祝从唯看多了各种人的手,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的男性里最漂亮的的手。 温呈礼挑起下巴:“试试看。” 店长看祝从唯的眼神落在其中一枚戒指上,立刻开口:“这枚钻有十二克拉……” 她取出来其中的女戒,“您要不要试试看,方形钻很适合您呢。” 祝从唯好奇地伸出手。 店长为她戴上:“您的手指很适合戴戒指,白皙修长。” 祝从唯左看右看,眉眼弯起,“原来戴这么大的钻戒,是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您戴着很好看呢,不信您问您老公、温先生。”店长习惯性地提起对方的丈夫。 老公这个词…… 祝从唯想起昨晚的记忆。 她若无其事般看向身侧品茶的男人。 温呈礼目光下移,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上,放下茶杯,指尖搭上去。 他的指腹方才碰着茶盏,残留的烫意灼人。 她的指甲圆润漂亮,指腹柔软,微微带着凉意,温呈礼拇指在她指尖下意识动了动。 本就白皙,被灿光照耀,像有如玉光泽。 祝从唯见他没松手,只能盯着,也不好提醒,这里有别人在,免得显出他们真正的关系。 从她这里看,也的确是在看戒指。 祝从唯垂着眼,指尖不明显地动了动,指甲轻轻划过他的指腹,以示提醒。 十指连心,似乎连他的心也轻轻刮了下。 店长移开目光,动作不明显,但却能看出,还以为温先生是联姻,现在看也不像嘛,这小情调。 “确实很好看,就这个?” 温呈礼十分自然地收手,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温雅是表象还是内里,没人能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祝从唯摇头:“不要这个,我是试试,这个戴出去,我要在馆里出名了。” 他轻笑,反问:“难道你现在在馆里不出名?” 她答:“那不一样。” 祝从唯取下来重新选了一款素净的戒圈,这已经是最低调的一款,即便如此,也价值连城。 男士那款同样的简约,她兴致勃勃让温呈礼去试。 戒圈尺寸倒是合适,套在男人长指中,他的手很适合装扮,即便素戒,也自有矜贵。 祝从唯小声问:“你能接受这个吗?” 温呈礼曲着手指,又重新舒展,轻描淡写道:“温太太喜欢的,我也喜欢。” 他的嗓音醇厚,三言两语也像情话。 店长立刻顺着话道:“温先生温太太可真恩爱呢。” “……” 没想到他还挺会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 不能不承认,于是祝从唯装作很淡定地嗯了声,对店长说:“那就这个吧。” 店长也不管这两位大人物选什么款,反正都是夸,笑容满面地出去取包装。 屋子里只剩下单独二人。 温呈礼难得犀利点评:“有点素。” 何止是有点,是非常素。 第一次那枚就很好。 祝从唯抿唇笑:“很合适啊,替温先生你省钱了,你可以自己选个张扬的。” “我还不差这点钱。”温呈礼哂笑:“况且,你见过有男人戴鸽子蛋的么?” 确实没见过。 祝从唯望过去,声音轻柔:“那你戴了,我就见到了。” 四目相对。 温呈礼先挪开目光,语气云淡风轻,视线扫过满堂璀璨的钻戒们。 - “我还以为会选鸽子蛋呢。” 店长去取包装,副店长得知温太太的最后选择,惊叹一声,这不符合她的猜想。 温家是什么家庭,婚戒怎么会选这么简约的。 像这等大人物的婚戒都会在外界公开,媒体会报道,网友会猜测对比价格。 店长不意外:“还能是什么,温太太喜欢,温先生宠老婆咯,都是顺带的。等以后温太太又喜欢鸽子蛋了,温先生又不是不能送。” 副店长凑过来:“温太太什么身份,看出来了吗?” 店长没看出来,当然就算看出来也不会乱说:“以后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别往外面传啊,他们可还没有公开。” 副店长说:“还用你说,我又不是傻子。” 谁敢得罪啊,那是不想赚钱了。 副店长跟着将今天上午就挑好包好的珠宝放进去,“这个新婚贺礼,差点忘了。” 这种贺礼,自然沈家记账。 “行了。”店长拎着袋子,喝了口茶,深呼吸一口气,“送过去就圆满结束了。” 庄叔接过精致包装的纸袋后,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至于今天午餐在哪里,还是上次的私房馆,宁城本地菜永远不会出错。 吃过饭后,温呈礼送她去医院。 临下车前,他开口:“今晚家里一起吃顿饭,正好也正式见见长辈。” 祝从唯自无不可,他都先帮她哄好奶奶了,礼尚往来,她也该哄他奶奶了。 他又问:“今天婚戒戴不戴?” 祝从唯也没多想,“那就戴吧。” 她戴上后,瞄了眼温呈礼,款式相同,看上去仅有细小的微差,却也能看出来是一对。 很奇怪,好像一起戴上后,如同月老牵线,他们之间也有线牵绊着似的。 待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内。 庄叔问:“现在直接回温园吗?” 他看向后视镜。 从不戴戒,甫一戴上,冰凉硌指,很难不多投注意力,男人的指腹磨了磨。 “嗯。” 过了会儿,他又开口:“让望月楼把试过的另一对送到温园。” 庄叔不禁笑:“好嘞。” 等行驶到大道上,车里开始播放舒缓音乐。 庄叔调侃道:“怎么刚才不一起包上,我猜,少爷一定是想给少奶奶惊喜。” 温呈礼一哂,“您可真会猜。” 庄叔知道他在反讽,也没说对还是不对。 他不在意道:“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那戒指总归是要送到少奶奶手上的。” 明知故婚 第42节 - 得知今晚祝从唯会回来吃晚饭,温园早早开始准备,其实这时候才刚下午两点。 以前大家一起吃,那是与客人,最多算作“亲戚”,现在可是自家人。 罗瑞芝颇为上心。 周嫂好笑:“老太太,您可歇着吧,操心过头累着了可不得了,还不信我吗,我会准备好的。” 罗瑞芝也笑:“知道你可以,但我忍不住。” 怎么就忽然有了孙媳呢,还挺想和老朋友们炫耀炫耀,可惜大多数老朋友都比她早去世。 倒是上次,沈家老太太和她说沈经年今年绝对会结婚,现在,还是她家得了先。 等庄叔回来,罗瑞芝又问:“景深他们通知了吗?” 温家小一辈排景字辈,老大温呈钧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哥哥叫景深,弟弟叫景佑,老二温呈文的女儿叫景书。老三温呈淑和老二是龙凤胎,结婚早,也是沈经年的亲生母亲。 庄叔说:“通知了,这会儿应该在回来路上吧,景书小姐明天有课,本来想请假回来的,但您没同意就没请了。” 温呈礼微一蹙眉,“不用这么早叫他们回来,过几天也不迟,人多不合适。” 罗瑞芝忍笑:“这才几天,就开始护短了?” 温呈礼也不否认。 他不出声,罗瑞芝就默认:“所以我没叫你二哥三姐他们大的,只叫了小孩们,让他们认认人,省得哪天回来撞上,都不知道叫小婶婶。小孩不会让从唯紧张吧?” 温呈礼嗯了声。 小辈而已,容易应付,也没权利干涉他和谁结婚,张嘴叫人就行。 回到自己院落,秘书宋言带着一叠文件来到温园。 今天一整个宣传部都在忙活,平日比其他部门轻松,今天可以说是干了未来几个月的活。 首先是明天上午,温成集团的官网会公开祝贺他新婚。 除此之外,集团旗下涉足的产业各大门店会备好伴手礼,各个门店有各自产品的喜盒。 在一定期限内,免费分发给到店的客人,每天发完即止,店里还会有免单活动,初步限期是一周。 剩下的一些就是常见的宣传。 对于祝从唯的身份,他们会尽量的不多提及,也不会刻意去说工作地点在市殡仪馆。 一旦说了,媒体肯定会一窝蜂地去市殡仪馆堵着人要采访,反而成了麻烦。 宋言长篇大论说完,恭敬地问:“老板,您看哪里有要修改添加的?” 温呈礼转了转新戴的戒指。 “一周太短,一个月。” 宋言立刻说:“老板大气。” 别看只是一个月,每天到店的客人是数不清的,人人都有,即便是小礼物,加起来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温呈礼睨他一眼,“这么快能准备好?” 宋言保证:“能的,不过喜盒特殊定制来不及,但各区域门店本身就有礼盒,只要搭配红色装饰即可。” 国内最不缺的就是人,花钱就行。 这次走的又不是温成集团的钱,是温家和温呈礼的私账,已经连夜准备。 宋言打量慢条斯理喝茶的男人。 老板刚回来,还没有换下衣服,衣冠整齐,他眼尖看到老板手上多出来的戒指。 “您这婚戒和您本人一样低调。” 温呈礼懒得搭理他的吹捧:“你可以走了。” 宋言说:“老板,我这辈子的奶茶都多亏了您和老板娘,谁要是诋毁你们,我第一个反对。” “?” 神经。 温呈礼放下茶盏,淡漠道:“再不走,你可以去办理离职手续了。” 宋言能屈能伸:“我这就滚。” 一出温园,他立刻在前两天新建的“温董出嫁护卫队”里发了条新消息。 【老板的婚戒有点低调,你们宣传方案改个词。】 除了这个群,其实还有好几个群,都是为了大boss的新婚准备的。 比如要在网上控制舆论方向的冲锋小队。 还有要写发在各个软件上的宣传文案的夸夸群。 …… 当然也不能缺法律部的一点帮助,毕竟有人要是挖隐私,出言不逊,造谣生事,那就法院见。 群里立刻有人冒泡。 【多低调?】 【我不信,你发图。】 【你是想宋秘书死啊,我怀疑你想上位。】 【我不看婚戒,我要看温董老婆啊,有没有照片,我们内部欣赏,不发出去。】 【你去找温董要,他说不定结婚心情好,发你一张。】 【好主意哈哈哈哈哈哈!】 【滚,你们这群老六。】 照片? 宋言认真想了想,老板本人好像都没有老婆的照片,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结婚证件照。 他得为老板创造条件哪。 想到这,宋秘书@全员。 【如果你们有写的非常好、好到老板娘都心动的婚纱照方案,或许就有照片了。】 - 温家的双胞胎兄弟在宁城圈子里没人不知道,走到哪儿都是被捧着的角色。 哥哥温景深上午人还在京市,与京圈公子哥们打高尔夫,就接到了宁城家里的电话。 “晚上跟你弟弟一块回来见见你小婶。” 温景深站在高尔夫球场上,方才一杆进洞的恣意此刻一滞,“哪个小婶?” “你还有几个小叔?不就一个亲小叔,当然只有一个亲婶婶。”罗瑞芝斥道。 “等等,小叔什么时候结婚了?” “昨天。” “……昨天?” 可惜太婆没说太多就挂了电话,温景深随手将球杆递给一旁等候的球童,摘下手套。 旁边的公子哥挑眉,“温少不打了?” 温景深大步往回走,“不打了。” 公子哥咦了声,看他要走,追问:“晚上要去喝点什么吗,于家今晚组局,还请了不少名媛千金……” 温景深生在江南,与京市这边的贵公子们气质并不相同,教养好,绅士有礼,又长得清俊,很得女孩子们的喜欢。 所以,他们都爱叫他去宴会。 因为他一去,平时少见的高冷大小姐们也会多去。 温景深没先找弟弟,而是拨小叔的电话,然而没人接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结婚太忙。 退而求其次,他这才联系了弟弟。 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一视频对接,发现双方都不知道小叔已婚的消息。 小叔结婚对温景佑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 “完了,爸妈每次说我没有女朋友,我就拿小叔不结婚当借口,这下以后没得说了。” 他一直以为小叔是不婚主义,每次被长辈念叨,都会说小叔还没结婚,他小辈急什么,总是很管用。 自从父亲温呈钧再婚后,他们做儿子的很少会回去一起住,不是讨厌后妈,而是不想掺合进长辈的新婚生活。 夏珺对他们也很好,他们在外面,她也会关心,所以继子继母目前是平和关系。 没想到几个月不归家,家里又多了个长辈。 他们家三个小孩都有一个单独的群,温景书此时正在发语音哀嚎:“我也想回家!” 可惜,她上周跟老师去国外交流,天天都要上课,回来还要一周多的时间。 三个人都不知道小婶婶长什么样,问家里人也不说,只能回家才知道了。 温景佑离宁城最近,所以直接开车回去,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临近九月下旬,天气转凉。 他的跑车就如他的性格一样张扬,经过一路注视,最后转入温园外的道路。 温景佑一路都在给小叔发消息。 【小叔,您真的结婚了吗?】 【小叔,小婶是谁啊,我见过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叔小叔,我快到家了,能不能和小婶婶一起过来接我呀?我给小婶婶带了礼物~】 …… 明知故婚 第43节 温呈礼驱走宋言后,皱眉打开一直响不停的手机。 看到他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捏捏眉心,忍住拉黑他的想法,只冷淡地回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zephyr:【你多大了,还要人接,找不到回家的路可以不用回来,礼物送回来就行。】 温景佑:【??】 温景佑:【小叔您怎么变得这么无情!】 他转发给哥哥温景深:“哥,小叔心里没有我们了,以前他都是很温柔的。” 温景深刚落地机场,看了聊天记录,也很无情:“你话好多,吵到眼睛了。” - 温呈礼打开祝从唯的对话框,告知她今晚会多两个小辈,是大哥的两个儿子。 祝从唯看到他说的就呀了一声。 本来只有他奶奶,都是熟悉的人,想来会很轻松,这一下又多了两个小孩,情况不一样。尤其是,这俩孩子比她也就小一岁,还是珺姨的继子。 她只在夏珺那边见过视频和照片,温家人都长得好看,他两个侄子也是俊俏帅哥。 和他的沉稳内敛相比,更年轻飞扬。 祝从唯问他:【我要准备见面礼吗?】 温呈礼回复:【不用,我会替你准备,他们也给你带了见面礼。】 他们这么有礼貌。 祝从唯还从来没想过能从“侄子”手里得到礼物。 虽然都让他做有点不合适,但谁让这婚姻本来就是假的,他准备的礼物,肯定合自家小辈们的喜好。 等何淑华睡着后,祝从唯再回复:【那我今天早点回去,你跟我说说你他们都什么性格。】 收到这条消息时,温呈礼正在雁声堂。 老太太在问他祝从唯爱吃什么:“以前从唯刚来,问的可能少了,你看看要加点什么菜?周嫂新添的这些里面有没有她忌口的?” 温呈礼笑了笑,“等她回来了,让她跟您说。” 罗瑞芝怪他推卸,又叮嘱:“你这个做丈夫的还不上心,她吃什么难道你都不知道么,你问不比我问好得多,新婚夫妻本来就在磨合,要多交流才能长久……” 她絮絮叨叨。 温呈礼耳边听着,低头回新婚妻子的消息。 【几点回来,让人去接你。】 第21章 沐浴 搬去我那里。 祝从唯见他消息时刚到住院部外面,她没打算麻烦温呈礼,所以跟他说自己已经打到车了。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罗瑞芝问。 “听到了。” 温呈礼抬起下巴,在庭院中漫不经心地扫了眼。 罗瑞芝看他,“你们现在都领证了,还分开各住各的,是怎么打算的?” 当初给祝从唯安排的院落是靠近夏珺处所在,比较幽静,距离主要活动园子和他的院落还有一段距离。 温呈礼对她会问早有预料,“这两天会搬。” 罗瑞芝放下心,毕竟之前嘴上说是有情,但两人家里也没多亲密,所以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这夫妻还得是住一起,分开住不容易培养感情。 “既然你决定好了就好。”罗瑞芝想起他这是头一遭有感情,提醒:“平时主动点,你作为男人,该顺着她,她还小,对婚姻肯定是有期待的,你可别胡来,往后也别天天忙工作了,精力也得分给家庭。” “知道。” 温呈礼轻叹了口气,在她常坐的藤椅上坐下,“我还不主动么,您孙媳不要人接。” 罗瑞芝忍不住笑:“家里的车以后让她开,之前她拒绝,以后可拒绝不了了。” 温呈礼思索,“她好像没学。” 罗瑞芝哦了声:“那只能配车了,不过这样你倒发挥不出什么贴心作用了。” 温呈礼笑了笑。 - 温园这附近从路口一直往里,除了几家本地人留着祖传的屋子,其余全是温家的房产。 所以平时很少会有不知情的本地人往里走,倒是有外地游客来旅游,经常误入,以为园林是景点,最后被门卫提醒私人住宅才了解离开。 这个周末也不例外。 几对情侣带着相机和手机回到路口,正在讨论什么样的人家才能住得起这么大的中式园林。 温景佑开的跑车在路口被拦住,他们出声提醒:“这位帅哥,里面不是景点哦。” 他还戴着墨镜,十分风骚,“谢谢啊,我知道。” 车里温景书打来电话,“哥,你到家了没有呀,有没有看到小婶婶什么样?” 温景佑告诉她:“刚到家门口,别急,我马上就能看到了,保准跟你说。” 小叔这么好的脾气,估计小婶婶也脾气好。 他的跑车没升顶,这对话传入几人的耳里,都觉得自己刚刚提醒的话不如不说。 原来这就是人家的家啊! 几个人忙不迭地收拾自己的道具离开路口,转入外面的市中心繁华街道。 祝从唯打车也在这里下车。 看到那张扬的跑车尾巴,猜肯定是温呈礼的侄子,就是不知道是双胞胎里的哪个。 等路人离开,温景佑才打算开进去,又从车镜里看到下车的祝从唯。 他咦了声,倒退跑车,停在祝从唯旁边。 “祝姐姐?” 父亲和夏珺女士再婚的家宴,他们见过她一面,现在还没忘记,他对长得漂亮的女生都很难忘。 祝从唯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觉得跑车声音很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 眼前的男生年轻轻狂,嘴也甜。 倒是正好和温呈礼相反,一看就心性还没成熟。 温景佑一扯笑,手搭在旁边,“你是刚回来吗?今晚在家里一起吃晚饭?我正好带你一起回家吧。” 祝从唯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你刚刚叫我什么?” 温景佑问:“祝姐姐啊?你不是比我大一岁吗?” 他知道她叫夏珺珺姨,和他同辈,礼貌性地叫一句姐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上车吧,我正好要回去见小婶婶,小叔也是,一直瞒着,都不说说多漂亮。” 温景佑催她上车,忽然想起什么,“你最近在温园住,应该有见过我小婶婶吧?” “……” 每天照镜子,应该算见过吧。 祝从唯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知道告诉他真相会是什么表情,莫名有点理解恶趣味了。 温呈礼不说,是不是也有这种邪恶想法。 祝从唯上车后,一本正经回答:“见过。” 随着跑车临近,温园门户大开,这是车辆通行的专用门户,温景佑转入停车处。 “我就猜你见过,你能跟我说说长什么样吗?叫什么名字?或者你要是不认识,可以跟我说名字?” 祝从唯发现他问题和话都很多。 原来二侄子是这种痞气话唠的性格。 她开口:“你见了就知道了。” 温景佑看她,“祝姐姐,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你怎么还帮着我小叔呢。” 祝从唯无奈:“我没帮他。” 她眉梢弯了弯,“我叫你景佑可以吗,我也没帮他,是怕你知道了开不好车。” 温景佑吹了声口哨:“别不信我技术。” 祝从唯摇头,直接坦然承认:“行,是我,行了吧。” 温景佑没听出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承认她对他的车技看走眼,很满意地点头:“行了。” “……?” 这么平淡? 刚才不还一直追问吗? 祝从唯真想不通这些少爷们的思维,真就只是想知道个答案? - 夏珺今天约了人逛街,回来就见温园里忙忙碌碌,得知晚上家宴还有两个继子,也叹了口气。 感觉这俩孩子到时候可能要呆住。 没等她联系温呈钧,就见到温景佑和祝从唯一起走进主园里,愣了下。 罗瑞芝还没看到,她眼神不够好。 “你俩怎么一起的?”她问。 明知故婚 第44节 温景佑让佣人给他准备一些吃的,随口说:“我在路口看到祝姐姐,把她带回来了。” 夏珺听他称呼,面色古怪。 “这么巧,不过你也不能这么叫她了。” 温景佑奇怪,难道是他们觉得他这样称呼轻佻吗,好像是有一点,“好,那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他又问:“那我叫什么?” 夏珺摸了摸额头,“以后叫小婶婶。” 温景佑:“?” 阿姨是不是说错人了。 他看看祝从唯又看看夏珺,帅气的脸上尽是迷茫和疑惑,重复:“小婶婶?” 夏珺忍住笑:“嗯,就这样叫,真有礼貌。” 温景佑:“?” 他那是叫人吗,是在表达质疑! 余光瞥见从院外走近的男人,温景佑立刻扬唇:“小叔,她们合起伙来逗我。” 温呈礼闲庭信步而来,幽邃目光落在院中三人上。 小狗跟在他的脚边,看见祝从唯,立刻朝她奔去,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打转,尤为亲密。 她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真是好狗狗。 小狗今天心情欢快,要张着嘴去玩闹地舔她。 温呈礼斥了声:“loki。” 他沉着声单单只叫名字,小狗也听话地扭过头看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傻。 “再纵它,以后都会围着你转。”他面容沉静,眉目深邃,对祝从唯先开口。 然后才问侄子:“怎么逗你了?” 温景佑指着祝从唯,告状:“阿姨让我叫她小婶婶。” 温呈礼眉心微微蹙起,语气平静:“谁叫你这样指的,家里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没礼数。” 他顿了顿,“你阿姨没错,好好叫人。” 温景佑被责怪也收回手,但听到下一句,最后一丝侥幸都消失殆尽。 ——所以之前在车上,她回的那句是她?真的是她!不是吹捧他的车技? 小叔不可能和她们一起合伙在这种事上骗他。 可是……他看温呈礼的眼神变得不对劲,小叔怎么吃嫩草啊,还是窝边草。 “小婶婶。” 纵使心里多少想法,他嘴上还是很礼貌。 祝从唯觉得他挺单纯,好笑地应了声:“嗯。” 温景佑只觉天塌,忙不迭从院子里跑路,他要去找太婆,太婆是好人。 夏珺摇摇头,也跟着去了。 留下新婚夫妻二人,还有在乖乖坐着讨主人喜欢的小狗。 祝从唯开口:“你把他吓跑了。” 温呈礼看她。 可能是这件事太好玩,她眉眼都舒展着,弯弯月牙。 “没这么脆弱,装的。”他声线温和:“景佑从小惯会在家里人装出可爱样。” “……” 怎么还有人这么说亲侄子的。 - 从罗瑞芝那儿得到肯定答案,温景佑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也不告诉哥哥,让他也出糗。 “我爸知道吗?”他问夏珺。 “不知道,你先别说吧,这事我来跟他说。”夏珺告诫他,他还不知道祝从唯差点真成了他姐。 温景佑若有所思。 他奇怪:“他们俩,怎么结的婚?” 难道祝从唯住进温园后,他小叔冰封已久、不问世事的感情突然爆发,就心动了? 夏珺不会说出真相:“感情的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等你以后恋爱了就知道了。” 温景佑唇角一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天色还没暗下来,温景深也回到温园。 比起弟弟,他这个做哥哥的虽然只早出生几分钟,但性格却截然相反的较为沉稳。 在雁声堂对上家里一众人,他很快就收回惊愕,稳重地称呼:“小婶婶。” 祝从唯倒是见到了温呈礼准备的见面礼—— 红包。 不过她也喜欢收红包。 两个侄子给她准备的礼物是护肤品和丝巾。 等温景深说自己要回去换衣服时,温景佑跟着哥哥一起离开,远离其他人。 “哥,你说小叔怎么想的,有点儿太震惊了。”他嘀咕:“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温景深语气稀疏平常:“是你认知有误,小叔从来就不是兔子。” 温家唯一像兔子的,是他这个呆瓜弟弟。 连妹妹景书都是在外张牙舞爪,小豹子似的。 他提醒:“不管他们关系如何,既然她成了长辈,以后就不要乱叫姐姐了。” 温景佑啧了声:“小叔现在都领证了,那位江小姐岂不是做无用功。” 江悦陪着温母在外旅游数月,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打的身份主意,也是谁都清楚。 温景深皱眉:“不要多管闲事。” 他不知小叔怎么结的婚,但祝从唯住进温园不过半个月,时间这么短,两人进展这么快。 要么这也是桩相敬如宾类似联姻,有深层次原因。 要么就是小叔真就二十九年不动心,一朝心动老房子着火,急着娶到手。 不管哪样,小婶婶是真的。 - 天色暗下来后,晚饭开席。 祝从唯以为只是一场平常的家宴,毕竟也就回来了两个小辈而已,一进餐厅呆了两秒。 一眼望过去桌面摆满,各式各样的菜色,有家常菜,也有做了精致摆盘的漂亮菜。 她偷偷问温呈礼,“这是家宴?” 温呈礼也悄声回她:“显然是,都是家里人。” 温景佑已经拍了张图发在家里小辈的三人小群里,【和小婶婶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温景书:【我只看到饭,没看到小婶婶。】 温景佑:【等你下次回来就见到了。】 温景书:【你怎么也变了?】 温景佑:【因为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吃苦。】 温景书:【??】 罗瑞芝被扶着坐下来,看向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人,更是欣慰:“快坐,今天还是太急,准备的还不够。” “……” 祝从唯品了品“还不够”三个字,对温家的家宴有了新认识,觉得下次看到什么席面都不会再震惊了。 这些菜很多都是她的口味,她心中一暖,温家人对她是真好,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偏见。 其实她之前做好有钱人会对她说一些挑剔的话,就像电视剧小说那样,有钱人都是高姿态,温呈礼可能帮她说话。 没想到,没有。 当然,也可能是温呈礼提前解决了,他总是很周到。 想到这,祝从唯余光瞄了神色淡然的男人。 温呈礼对注视很敏锐,一瞬转向她,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将一碟桂花糖藕停至她面前。 他声音很低:“用的桂花酱。” “……” 此时此刻,塑料夫妻俩拥有毫不相干的思维。 但又意外契合祝从唯刚才的结论,他记得她不吃桂花。 桌上几人互相交换眼神。 罗瑞芝之前还有点疑惑桂花糖藕怎么没桂花,因为温园最近桂花开了一些,周嫂往年做都是会撒新鲜桂花点缀。 温景佑在桌下碰碰哥哥,让他快看,小叔秀恩爱。 温景深随手夹了块排骨给他:“别看了,吃你的。” 明知故婚 第45节 温景佑撇撇嘴。 罗瑞芝开口:“过段时间等桂花都开了,我本来还想着让周嫂准备今年中秋的桂花宴,从唯不爱吃,那今年就算了,也可以换换花样,每年吃也烦。” 温家什么菜式都能做,但爱做时令菜,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习惯,什么季节吃什么应景。 以往每年中秋时节都桂花盛开,就会办一桌桂花宴,家里人在一起团圆吃宴。 听老太太最后还用她自己当借口,祝从唯解释:“没有,我也爱吃吃桂花做的菜,只是不吃上面撒的桂花,我到时候挑出来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罗瑞芝也觉得她这喜好好玩,“那到时候让周嫂不要撒,保证一粒都见不到。” 祝从唯无奈,“您不用这样的。” 罗瑞芝笑着摇头:“要的,一家人啊。” 祝从唯朝温呈礼望了眼,男人微微颔首,她就没再推辞,或许这就是温家人关系好的缘故? - 吃过晚饭,大家回了客厅闲聊。 都没怎么问祝从唯和温呈礼之间的事,一来是罗瑞芝已经知道,两个小辈也打探不到,二来是温呈礼本身身份。 祝从唯明早要早起,所以回住处很早。 她洗过澡和头发,刚出来就见到卧室里趴在等她的小狗,看见她,loki过去咬她的拖鞋。 “让我带你出去玩吗?”看它很急躁,于是她心软:“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只能在我这个小院子里玩,而且时间短。”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园子里每个院落独立,这个天夜里还不算太冷,她穿着睡裙在楼下玩也没有事。 祝从唯将潮湿的头发擦了擦,包起来,披了件外衫,就带着它的小零食下了楼。 才踏出一楼的门,她就想收回脚。 庭院里石桌边坐了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夜色深沉,几盏院灯亮着,笼着他矜冷的眉眼。 小狗朝主人汪了一声。 祝从唯没想过会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看见他,有点疑惑:“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到的?” 温呈礼偏过头,眸光掠过她原本白皙,现下被水雾烘得粉黛的面颊,连外衫没遮住的脖颈锁骨也红着,潮湿生热。 “刚来。” 本来不知道她在忙什么,现在知道了,他在院子里坐的这时间里,她在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沐浴。 “是来抓小狗回去的吗?” 祝从唯欲回去换了睡裙再出来。 她这句问得意外可爱,但温呈礼对抓小狗没兴趣,“它用不着抓。” 他稍一停顿,“我来问你,哪天搬去我那里。” 第22章 婚假 婚房。 “这么快?” 祝从唯下意识跟着他的话说出口,又改了说法:“今天不是才周末吗?” 温呈礼语速放慢:“才周末?” 祝从唯听懂他言下之意,好像明天就下周,上次说好的最迟下周,那确实不算早了。 “我还以为过两天。” “早一天和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祝从唯垂眸看了眼地上什么也不懂的小狗。 和一个男人同处一室以及同床共枕,如果搬了,不知道当晚睡不睡得着。 温呈礼低下眸子,看她眨动的眼睫,“如果不住这里,可以重新挑婚房。” 祝从唯仰起脸,“重新挑?是搬出去?” 他沉声:“嗯。” 祝从唯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就这里吧。” 反正搬去哪儿都得住一起,装出夫妻的样子,那又何必费那功夫搬家呢。 她问:“现在太晚了,明天可以吗?” 院落里不知哪儿来的幽香,温呈礼目光罩着她:“可以,你还需要在婚房准备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 他老是提到婚房二字。 祝从唯点头:“我晚上想想。” 她手里还拿着小狗的零食,递给他,“你的小狗非要出来玩,要不你带它玩吧。” 温呈礼从她手上拿走几块,在空寂院子里待了这么久,他平时体温高的手此时染了微凉。 反倒是她刚沐浴过,肌肤舒热。 男人收回手,漫不经意地把玩着小零食,不动声色扫过她的睡裙,提醒:“最近晚上风凉。” 祝从唯拢紧外衫,又听他说:“要去看看我那里么?” “你的院子吗?” “不止院子,还有你未来要住的卧室。” - 祝从唯回了自己卧室换衣服。 她望了眼自己住了一段时间的房间,虽然东西不多,但一眼看出来是女生的卧室,处处巧思。 不知道温呈礼的卧室是什么样的,他的床应该不小吧,可以睡得分很开? 祝从唯被自己的脑洞笑到,又禁不住觉得紧张,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有了结婚证,待会要去的是丈夫的卧室。 怕他多等,她吹干头发后,挑了件长裙就下了楼。 在温呈礼看来,和睡裙并无区别,都是裙子,无非是一件宽松可爱,一件温柔素雅。 “走吧。” 小狗跟在两人后面,很快又跑到前面。 温呈礼住的院落不小,毕竟是目前整个园林的主人。 进入之后,祝从唯发现单单他住的院落就足够成为一个齐全的园子。 穿过门厅后,庭院以及回廊,中间有路过单独的花园,最后到达一幢居住的小楼。 和祝从唯想象得差不多,他居住的地方很干净整洁,除去景致好以外,还有用品也多为古雅。 温家的富贵和网络上那些动辄豪宅别墅的人家不同,内敛藏深,只有从用度上才能看出一些。 比如可能哪根柱子哪块石头在外都是能拍卖的古董,随手用的一件小东西也可能价值百千万,不浸淫此道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卧室。”他转向她。 祝从唯轻嗯了声,跟着他一起走进去,温呈礼无情地将小狗关在门外,他不喜欢宠物进卧室。 门一合上,她呼吸就微微一紧。 卧室很大,她却觉得不比在院子里那会儿环境辽阔。 祝从唯一眼就落在了那面山中春景刺绣屏风后隐隐若现的那张床上—— 明晚可能就要一同睡的地方。 够不够大,要是两个人躺下后,分不开多远,她睡着虽说不乱动,但也无法保证在同一个位置睡到天亮。 祝从唯脑海里飘过无数想法。 温呈礼顺着她的目光落下终点,挑了下眉,一点笑意藏在心中,“看什么?” 祝从唯故作淡定地捋头发,“随便看看。” 她多走了几步,步入屏风分隔后的深处,那张床和她想象得差不多大,还好,躺好几个人都行。 温呈礼悠闲地行至她身侧,长身玉立,淡声询问:“它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还是,你觉得小了,还是大了?” “挺大的。” “你喜欢小的?” “不喜欢,大的好。”祝从唯立即否认。 小床岂不是两个人睡很近,随便动动就碰到对方。 温呈礼轻笑了声。 祝从唯看他一眼,思索几秒,问:“你睡相如何?” 温呈礼看她很想知道,面上露出沉思的模样,在她期待的眼神下,不紧不慢开口。 “不清楚。” 他略顿,“很多年没有和旁人一起睡过,没人告诉我,我自认为应该没有。” 温呈礼凝着她,“很担心?” 祝从唯反问:“难道你不担心我这边?” 温呈礼随口:“不担心。” 祝从唯不信,伸手指举例子:“我要是睡觉踢人,打呼噜,磨牙,吵得你睡不着,你也不担心吗?” 温呈礼将她的手指又拨按回去,“这种事有什么可担心的,不管你的睡相什么样,我都会慢慢习惯的。” “既然和你结婚,我就没在意这些小事。” 他又问:“如果我有这些毛病,你要怎么办?” 明知故婚 第46节 祝从唯哪有办法,她压根没想过这些,今晚到这里才想起来重点:“我就说工作忙,长期住单位宿舍。” “……” 温呈礼瞥她,“不知道祝小姐原来这么无情。” 祝从唯不想委屈自己:“那总不能忍着,很折磨的,所以温先生最好不要有。” 被她盯着的男人眉心动了动,“岂敢有。” “……” 他语气温润,听得祝从唯耳边一麻。 她才记起来自己的手还被他掌心包住,他似乎是无意识的,但似乎有点亲密了些。 “你还不松开。” 她提醒又像娇斥,温呈礼垂眸,张开手,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柔软的触感。 他移开目光,“你要习惯。” 祝从唯知道他说的是她刚才有点害羞的事,她不是没有自己思维的人,说:“难道你的温太太不能有情绪吗?” 她指的也并非只有自己,而是这个位置上的所有人。 像含羞草一下子张开枝叶。 温呈礼听笑了:“我说了不算。” 他慢悠悠提醒她:“你现在是温太太,你说了算。” 祝从唯蓦地脸上一热。 听起来是很正常的话,但她总觉得这句话在他们之间,隐隐透出一丝暧昧。 她挪开目光,“这里又没有人看到,不用假装的。” 温呈礼只嗯了声。 祝从唯觉得房间看得差不多,准备离开,又听他问:“不去浴室看看吗?” 她也没多想,跟着进去看了眼,浴室是单独的一间房,可以通向阁楼,竟还有露顶,只是在城市里难见星光。 祝从唯觉得没人能不嫉妒,万恶的有钱人。 “温先生,你真会享受。” “以后温太太也可以。” 你来我往了两回合,祝从唯发现了,她说什么,他都能带上她再回一句。 不过也是实话,她以后确实能享受到。 - 次日一早。 祝从唯今天早上有工作,所以起得很早,她吃过早餐出门时,庄叔要亲自开车送她去上班。 “家里人人都配车,出行方便。要是少奶奶喜欢我送,以后司机就可以换一个。” 祝从唯实在很难让一个老人家天天给自己开车——虽然这个老人家还很健壮。 下车后,庄叔还取出来一箱喜糖之类的小礼物,“这些可以送给您的同事,我帮您带进去?” 祝从唯连忙拒绝:“一些喜糖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多。” 庄叔遗憾,只好给她分装了一礼盒。 祝从唯怕他还要热情,赶紧进了殡仪馆。 徐行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她怀里的礼盒,“师妹,你手里拿的什么,我帮你吧。” 他刚伸手,发现她放在礼盒上的手上戴了一枚戒指。 那个位置,是婚戒。 徐行震惊:“已经结婚了?” 祝从唯嗯了声:“师兄,这是喜糖,不重的,发给大家就行了,我自己来。” 让他帮忙,万一他被误会成新郎怎么办。 徐行得了一把喜糖,心里复杂,那婚戒这么素,他估计对方家庭很普通,连大钻戒都买不起。 祝从唯分了熟悉的同事。 不多时,整个殡仪馆早来的同事都知道她周末领证结婚了。 “老公是谁啊,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这么快,相亲认识的吗?” “肯定很帅吧,不然怎么配咱们馆花。” 祝从唯拒绝馆花这称呼,殡仪馆还要什么馆花,“经长辈介绍认识的,以后有机会再见你们。” 她和温呈礼确实经过夏珺认识的,这话也没错。 范竹也得了一大把,“这喜糖牌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好像不便宜呢。” 她扫着搜了下,还真搜到,看到那价格,默默地将喜糖都放进口袋里,这可都是钱啊。 有同事问:“喜糖买这么贵,看你老公家境应该不错,怎么婚戒这么简单?” 祝从唯淡定:“工作不方便,就没让买大钻戒。” “也是啦。” “要那么大钻做什么,还是黄金值钱。” “你的三金买了没?花了多少钱?” 祝从唯一概笑笑过去,没给回答。 临近九点,副馆长孙新悠哉悠哉地来上班,看到工作人员都在吃喜糖,问了句。 “祝从唯给的。” 孙新眼睛一亮,见到祝从唯后就问:“这么快就结婚了?是先领的证?” 祝从唯很简洁地回他:“嗯。” “温董?” “……嗯。” 孙新一拍手,果然是,他就知道。 他又贴心道:“那你今天来上班做什么,我们单位是个有人情味的好地方,给你放几天婚假。” 祝从唯说:“我暂时还不需要。” 孙新固执:“这怎么行,你还是得要的,我这就给你批,对了,喜糖记得给我一份。” 她回去把剩余喜糖分给同事们,最后只拿了两颗,睁眼说瞎话:“都被他们吃完了,只剩两个了。” 反正和她结婚的是温呈礼,她又不怕得罪他。 温呈礼也说了,能用他的名号。 孙新果然一点也不在意,还说两个正好成双,祝她和温呈礼百年好合。 做领导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祝从唯回到办公室,发现手机里一分钟前多了消息。 是宋秘书发的,他给了几个链接,最后说:【太太,待会九点记得看新闻。】 祝从唯先点进去看了眼,暂时还没有什么特殊内容。 温呈礼跟她提过,会在公司内外公开结婚,所以此时宋秘书一发,她就猜到几分。 作为当事人之一,马上就要上新闻,她无法不紧张。 宋秘书压根不怕九点后公司各大官网和其他程序崩溃,那是不存在的,为了这事儿,他们可是准备充足。 - 祝从唯把截图发给温呈礼。 想了想,又告诉他:【和你结婚真是好处多,副馆长主动都给我放婚假,让我今天别上班了。】 温呈礼正在公司,回她:【以后还会更多的。】 zcw:【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温呈礼看得一笑,今天再谈起他们结婚后的琐事,她好像比前两天适应很多。 他不在意借势:【占多了就习惯了。况且,法定婚假也不算占便宜。】 九点公布婚讯,各大媒体以及熟人都会想要采访、追问他,所以他接下来的消息和通话都不一定能及时回。 真大方,祝从唯撑着脸看手机,最后给他备注改回大名,琢磨着待会做什么,回去搬家? 消息突然刷新。 温呈礼:【既然放假了,不如来公司玩?】 祝从唯奇怪,今天是周一,宋秘书好像一直在忙,他这个大boss也不忙吗,她去了坐那儿玩手机? 温呈礼隔了两分钟收到她的疑问。 zcw:【你今天能有空?】 他给了答复:【如果你来,我会有空。】 第23章 亲吻 特殊癖好。 温呈礼的回答,让祝从唯觉得她过去,可能会让他忙中抽空,反而是麻烦。 她想了想回他:【还是不耽误你工作了吧。】 明知故婚 第47节 此时已经九点,温呈礼的手机通话不断,他瞄了眼名字,没有接,而是回了微信界面。 他垂眼扬唇:【不会,你来了,他们也会让我放婚假。】 高层们和秘书们又不是不懂事的人,老板娘来公司,自然不会让老板还忙工作,他们会很殷勤地处理好琐事。 zcw:【哦,我懂了,温先生是想让我过去解放你,是吧?】 zephyr:【是的,我现在需要温太太的帮助。】 他竟然就这样顺着她的话,而且理由无懈可击,非常真实,祝从唯都能想象。 她是在单位里,要是领导结婚,她才不会主动给领导放婚假,自己打工呢…… 很难理解…… 除非,温呈礼给他们多发钱,那她就会了。 祝从唯被他这么一勾,有点心动,最终决定去温成集团看看,强调:【我只待一会会。】 温呈礼:【那就一会会。】 温呈礼:【方秘书会去接你。】 - 方秘书是女生,在秘书室众人里看上去最好说话,实则嘲讽起来也不留情,还学过一点跆拳道。 得到老板的命令,她立刻在秘书私下小群“天选打工人”里截图炫耀。 【朋友们,我先走一步!】 群里立刻炸锅热闹。 【嫉妒!】 【报警啊,有人出外勤!】 【我举报老板歧视男秘书!】 【有老板那帅脸在前,老板娘肯定看不上我这张脸,凭啥不让我去!】 …… 虽然早在昨天知道祝从唯的身份后,他们就有从网上或者同学等发过的照片里知道人长什么样。 但那只是照片,还有好些是学校里的偷拍。 到现在除了宋秘书以外,他们都没见过本人,这种好机会,居然就这么跑了。 祝从唯本来想自己打车过去的,结果温呈礼跟她说,她要是自己过去可能会被堵住。 一辆普通车超越媒体们进入大厦内部,他们会直接追击车里的她是谁,说不定司机的采访还能上新闻。 祝从唯一听这么疯狂,听了他的安排。 见来接她的是女生,她的紧张倒是少了点,方秘书十分善谈,还问她要不要带东西。 一路到温成集团的大厦外,竟然堵车了,数不清的车与人流,热闹如集市。 方秘书一点也不意外:“现在那边都是媒体记者。” 祝从唯问:“知道进不去,还是在这里等?” 方秘书笑说:“都是这样的,不能不等,因为如果有人出现了,没拍到采访到,那家媒体就只能用别人的图,落后一步,步步落后人。” 祝从唯看了眼手机时间,九点半。 今天九点伊始,温成集团各大对外的官方通道皆统一恭贺温呈礼先生新婚快乐。 而记者与狗仔们在几分钟后就到了集团外。 众人手里的闪光灯与摄像机连成一片,娱乐圈的顶流出场也没有这样喧嚣过。 温成集团对外人管理审核严格。 这些记者们是新闻或者杂志派来的先头兵,进不去大厦内也心里有数,但这两栋连在一起的高耸大楼里不可能不出现一个人,员工也是可以采访的嘛。 人流远远缀到宽阔的马路边。 有小报狗仔甚至还上树,飞起了无人机,妄想不要命地先人一步。 大新闻社的记者们只觉得无语,小报就是这样没眼见,温成集团的人能让它飞进去,他们不如去改行。 果然,刚飞起来,就被打了下来,无人机再便宜也是钱,谁也不敢再盘旋拍摄。 就在这时,方秘书接祝从唯的车出现在他们眼里。 记者们顿时一个激灵,有谁叫了声:“这辆车之前出去,现在又回来了,开车的是温董的秘书,我以前见过!” 他们立刻蜂拥而上。 可惜才刚凑近一米远,就被提前通知过在等候的保安保镖们拦住,压根靠近不了一点。 祝从唯只觉震撼。 窗外闪光灯不断,对着远去的车身狂拍,如果是在深夜,恐怕这里也如白昼。 她第一次对温太太这个身份有了真实的认识——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她需要面对他们。 祝从唯问:“如果没挡住,怎么办?” 方秘书自信:“不存在的。如果在这方面都控制不住,我们集团还不如倒闭算了。” “……”也是。 方秘书又眨眼,“要是您担心这个,可以乘老板的直升机通行。” 祝从唯张唇:“直升机?” 方秘书指指看不到顶的两座尖塔,“公司楼顶有直升机,可以用直升机上下班。” 祝从唯止住惊叹,免得让温呈礼的员工以为她这个“温太太”没见过世面。 她好像从没见过温呈礼坐直升机上下班。 “太太放心,有老板在,这些记者不敢乱说的。”方秘书从后视镜看她,“能获得允许播报和采访的都是大新闻社,采访内容都会提前沟通,不会像网络新闻号那样搞噱头。” 她提起网络新闻号,祝从唯低头打开手机。 除了各种常见的软件,就连微信的订阅号里都有推送温呈礼结婚的消息。 她心跳有点加速,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范竹:【师姐!我的天!那个温先生结婚了哎!】 范竹:【妈呀好热闹!】 她发了微博链接。 祝从唯点进去,是什么娱乐营销号发的,再退回热搜榜,已然铺天盖地。 #温呈礼 新婚# #温成集团官网# #温太太# 每个后面都有“爆”的尾巴。 祝从唯随意点进一个话题,都带着温呈礼亦或是温成集团的大名,大大的感叹号,唯独温太太还没有透露姓名。 这些新闻号发布的时间,最早的是九点零一分。 可见是刚得知立刻就拟好标题发布,连截图都是现截的,临时抢好热门。 短短时间里,温呈礼已婚的新闻已经占据全网。 “才周一就搞这么大新闻!” “谁懂啊,一觉睡醒热搜爆炸了,我还以为是假新闻,没想到是真的,果然真大爆的新闻从不发预告(在此谴责那些营销号们)” “哈哈哈,我比他们都早知道,我八点多去他们集团旗下的一些门店里买东西,就看到伴手礼了!” “好大手笔,今天宁城本地去都可以领,免费的啊,家人们,里面都是好东西,以前都舍不得买的。” “之前不是哪个营销号说温呈礼可能是不婚主义的吗,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别聊了,发财啦,温成官博在发红包,快去领啊!” “好希望温总天天结婚。” “这话不要被看到了,不然拉黑你啊姐妹。” 对于温呈礼,他每次出场多数是在商业场合,普通人只能看新闻了解,然而商业相关枯燥,她们都是为了看脸的。 大众对福利与温太太是谁比较感兴趣。 温成集团官博尤其大方,直接发红包,只要发一句“温先生与祝小姐新婚快乐”就可以分到钱。 一个红包上限几万,官博为此发了多条,一连拉下去都看不到尾。 大家就爱这种直接撒钱的。 以往名人一结婚,都会有人起底流程时间线,今天就只能跟着温家的风向来。 “温太太是哪家的名媛啊,新闻都不知道?” “我去官网看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温太太是谁家的,只知道姓祝,这个姓还蛮少见的。” “好像没听过哪家有钱的姓祝,说不定是平时很低调的,总不可能是普通人吧。” “谁知道呢,温太太以后不可能不露面吧。” “我突然想起来上个月的新闻……emmm当时删的很快,刚上热搜就被撤的江小姐,你们有人记得吗?” 如今多的是为了话题度不要命的营销号小报。 他们觉得温成集团和温呈礼眼里应该没有他们这样的营销号,所以拉上了江悦。 当然,博人眼球的小报的尖酸是针对所有人的。 温太太没有公布姓名,所以有过姓名的江悦成了话题中心,直接写:“江小姐虽讨得准婆婆的欢心,可惜美梦失败,泪撒瑞士!” 也有小报开始捏造假新闻,编出了十几二十种和温太太的相知相恋过程,仿佛亲眼看到似的。 明知故婚 第48节 - “瑞士这个时间点还在凌晨呢。” 此时已进专属通道,方秘书也看到她手机上的内容,主动开口:“我们老板和江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祝从唯笑了笑:“我知道。” 她和温呈礼算是合作,他的情史是真是假和她都没什么关系,更不要提温呈礼都没说过对方。 专属通道没有别人,唯独会路过公司高层。 见到祝从唯进了电梯,他们都一眼判定,这位清冷的美人绝对是温董新婚的老婆。 一个个“欢迎太太”说得响亮,笑盈盈的,可见今天集团里气氛多好。 一路直上四十五层。 偌大的一层只有秘书办公室与温呈礼的办公室。 方秘书敲了敲门,为祝从唯打开门:“老板在里面,您进去就可以,我就不进了。” 祝从唯:“谢谢。” 方秘书面上淡定地笑,关上门后立刻掏出手机:【老板娘好温柔!看上去清清冷冷的!】 老板真是慧眼如炬,连老板娘的职业都这么酷。 办公室很大,各个区域分开,如同一个完整的大平层,进去后并不是直接看到人。 祝从唯听到温呈礼的声音,好像在和谁说话,她放轻脚步,转过便看到办公桌后的男人。 温呈礼结束通话,抬眸看她,“怎么不走了?” “我以为你在忙。” 祝从唯走过去,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文件。 他办公室里的用品是黑白色居多,内敛沉静,他的字也和他如出一辙,风骨峭峻。 刚说完,他的电话又响起。 温呈礼眉心蹙了蹙,没有接,设置了免打扰后,从办公桌后起身,到她面前。 祝从唯指指,“不接吗?” 温呈礼挑眉,嗓音温润:“都是来问你的,如果你接,他们可能会更兴奋。” 祝从唯拒绝:“……我才不接。” 温呈礼朝沙发那边抬了抬下颌,走近她身侧,“你来得正好,有件事需要你配合。” “什么事?” “拍一张照片。” 祝从唯眼眸轻眨,“合照?” 他的语气耐人寻味:“是更好,不是也没关系。” “你要用到哪里?”祝从唯迎上他漆黑的目光。 温呈礼示意她坐下,轻描淡写:“朋友圈。” 祝从唯猝不及防。 实在是今天关于和他结婚的新闻看的太多,她以为他要拿去用在对外上。 男人又添了句:“免得他们一直问。” 祝从唯没有多想,发朋友圈而已,“好的呀,不过要拍什么样的?我也要发吗?” 那岂不是同事一下子就知道她老公是温呈礼。 不行不行,回去后肯定一堆追问,麻烦,不过她可以偷偷分个组,或者拍一张不露脸的。 所以她开口:“我看他们都拍牵手照。” 温呈礼看出她这句话就是提议,“好。” 他朝她伸手,祝从唯刚放上去,便被他牵住,掌心灼热烫人,两枚婚戒碰到一起。 “我拍还是你拍?”温呈礼问,勾唇:“你的技术是不是会比我的好?” 祝从唯哪里知道,“那我拍了发给你。” 她被握住的是右手,用左手打开相机,对准交握的双手,头顶落下阴影。 温呈礼已靠近她的脑袋,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好像这样不够亲密。” 他说话时,呼吸贴近她耳边,衣服上残留的沉香与办公室里的熏香交融,他的黑发似乎擦过她的皮肤。 祝从唯始料未及,呼吸微微一轻。 在她走神的刹那,男人用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的长指拨开她的指间,顺利地扣住,婚戒互相摩擦。 “可以了。”他嗓音磁沉。 祝从唯下意识跟着按下拍摄。 一张照片定格,她抽回手,原本微凉的手被他蕴得温热,仿佛痕迹还在。 她将照片发给他。 温呈礼保存下来,发到朋友圈,没有文字,配图已经可以解释一切。 为什么不用结婚证? 祝从唯有点疑惑,在自己这边很快刷到。 不过他们没有几个共同好友,夏珺和温呈钧估计还没有看到,所以点赞评论她都不可知。 托今天公布婚讯的原因,宁城豪门圈比以前都早醒来。 温呈礼的微信好友没有无关紧要的人,能被他留着的不是朋友便是合作对象。 也有如他一样在公司的宋怀序等人。 秘书蒋晨唉声叹气,本来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棋差一招竟然输给宋言那个抠门鬼。 “老板,我一个月的月薪输没了。” 宋怀序面无表情:“所以国家不鼓励赌博。” 蒋晨:“……” 他小声逼逼:“宋秘书赢了奶茶,温董有了老婆,老板,您还什么都没有呢。” 于是他得到了老板冷漠的剜一眼。 也有一起床还没看到新闻的人,刷了下朋友圈,看到这张照片,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这不是被盗号了吧?” 旁边的老婆也凑过去看,无语:“谁盗号发这种朋友圈,盗号的人有病吗?” 短短几分钟,这条朋友圈下已经全是点赞与评论,也迅速被人截图发了除出去。 有些心存幻想的人也不禁失望,温呈礼不结婚,人人都有机会,现在不用想了。 整个宁城上流圈都看到了被温呈礼扣住的那只手,莹白如玉,见手如见人。 十指相扣的手势下,婚戒是什么样并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温呈礼不缺钱,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温太太喜欢素的。 所以温呈礼听老婆的,顺她心意,没看照片都是女方角度拍的。 - 发完朋友圈,温呈礼也没关掉免打扰,最近公司没有重点项目,也不需要他跟进,今天不会有重要人物找他。 倒是微信群里,温景佑他们在分享链接,说小叔闷声干大事。 温呈礼转头问:“对了,家族群,我拉你进去?” 祝从唯惊讶,“你家还有这个?” 温呈礼神色淡定:“现在谁家没有这个群,我家人也不算少,他们有好几个群。” 至于那些群,他没兴趣加入。 祝从唯本来不想加进去的,毕竟以后离婚了还得退出,但考虑到温呈礼这边,还是同意。 拉她之前,温呈礼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从唯是我追求的,我不想看到任何偏见,她的事即是我的事。如果被我看到不好的言论,不要怪我。】 至于怪他之后的文字,不必多说。 温呈礼没有共享聊天记录的消息,所以祝从唯被拉进去之后,没有看到。 这个时间点,温家人都醒得差不多。 小辈们在群里又发表情包又发欢迎,长辈们则是一溜烟的欢迎加上玫瑰花。 祝从唯忍俊不禁,原来全世界的长辈都爱玫瑰花,就连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也在国内烂大街。 她也回了大家好搭配表情,想起群里还有小辈,又发了个红包活跃气氛。 群里每一个人都比她有钱,但都抢的不亦乐乎,还炫耀自己是运气王。 温呈礼甚少在家族群里发消息,通常除非要事,或者家里人@他,这会儿也抢了下红包。 可惜,两百块钱就得了几毛钱,被温景佑截图发到群里嘲笑:【小婶婶你私发红包给小叔吧哈哈哈哈】 祝从唯忍不住惊叹:“你手气真差。” 温呈礼收了手机,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没关系,我的运气在别的地方会补回来。” - 温呈钧人在国外,与国内时差几小时。 他一觉醒来,国内已经是下午,看到国外也已是铺天盖地的新闻,还有满手机的询问,这才反应过来。 最小的弟弟默不作声结婚了。 明知故婚 第49节 朋友圈是真的,家族群里咋多出一个人,其他人的欢迎已经刷了好多条。 他跟着发了一句欢迎弟妹。 然后往上翻聊天记录,看弟妹的微信头像,还有“从唯”两个字陷入沉思。 温呈钧给祝从唯的备注正是这两个字。 他立刻点了下头像,眼前一黑,果然是祝从唯的微信主页,真的是她。 温呈钧惊呆了,试着给祝从唯发消息:【从唯?】 对面没有回复。 他又给温呈礼发消息:【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也没有回复。 温呈钧严重怀疑他们两个在一起,最后一丝侥幸打电话给老婆:“老婆,老四老婆是谁?” 夏珺清清嗓子:“你知道啦?” “……” 得了,不用说了。 温呈钧问:“我那么大一个女儿呢?” 夏珺说:“从唯之前就拒绝了,不过和呈礼没关系,他们结婚是另一种缘分,你弟弟亲口说他追的!” 她早猜到他知道后一定会问,所以连措辞都想好了,反正锅都能推给温呈礼。 他又问:“他们在干什么,都不回我消息!” 夏珺诶一声:“结婚了不是要住在一起吗,他们下午要回来搬家,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新婚小夫妻腻在一起很正常……” 温呈钧:我不听!我要回国! - 早在午间,温呈礼便和祝从唯一起离开了公司。 在集团楼下等候的记者不见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迹象,最后还是宋秘书出面,让他们各自散开,免得引起交通不便和踩踏。 确定温呈礼不会出面,大家才失望地离开。 车上,温呈礼接到母亲的通话。 温母上来第一句便是:“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温呈礼面色沉静,“前天。” “怎么都不说一声,我还是你妈,都要从新闻上看到!”温母不快,“而且,你的另一半总该要给我过过眼。” 温呈礼瞥了眼正在看新闻看得津津有味的祝从唯。 “您在国外,回来来不及。”他声线依旧沉稳,“等您回来,就能见到您儿媳了。” 听到儿媳二字,祝从唯转过头,望向他。 温呈礼微小幅度颔首,在答电话那边的母亲:“我想您应该对媒体有所了解,我不想见到麻烦的八卦。” 温母被他堵到无语:“我又不是傻子,你也把你妈想得太过分!我明早回来!” 挂断电话。 温呈礼侧过脸,迎上她询问的眼神,开口:“明天早上,我妈回来。” “好快。”她不安。 “已经算慢了。”他说。 祝从唯想起他刚才说的一个人,“你妈妈是不是中意那位江小姐做温太太?” 温呈礼眸光凝住她,“在见到你之前可能是,见到你以后不会再是。” “……” 祝从唯心说自己哪儿有那么好,让婆婆“一见钟情”,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所以,你上次说的在某些人面前亲密一点,是不是在江小姐面前……吻我?” 说到后两个字,她语速很快。 温呈礼还穿着西装,一丝不苟,眉心一拧,薄唇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吗?” “我没这种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亲吻的特殊癖好。” 无关紧要的人? 真没有特殊癖好? 祝从唯自然没问出口这两个问题,移开目光,“那我想多了,误会你了。” 温呈礼嗯了声,在她以为此事结束时,忽然落声:“不过你提醒我了。” 闻言,她习惯性抬头看他。 几乎是同时,他倾身靠近她,音色沉下去:“我母亲明天回来,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练习过亲吻。” 意外得一切恰好。 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鼻尖,湿热的呼吸立刻交缠在一起。 唇也极近,似乎一落,就能吻上。 温呈礼可以看得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轻颤垂下去的漂亮眼睛,连她今天涂的唇釉甜香也可闻到。 如蜂遇花,会寻觅甜蜜。 她还没回应。 他如果吻下去,她会不会认为他轻浪。 第24章 同床 他情不自禁。 祝从唯没有料到一转头便是这样近的距离,虽说牵过手,但那不算什么,还从没有和他这么亲密过。 他的目光近在咫尺,荷尔蒙笼罩着她,好似她整个人都在他的环绕之下。 这距离近到似乎他们开口说话,就能触碰到各自的唇瓣。 以至于祝从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想要向后给自己留出说话的空间。 男人又靠近,抬手扶住她的脑袋,力道不重,强势地贴在她耳侧,长指落在黑发上,令她后退不得。 他擦过她的唇角,在脸侧梨涡留下一个浅吻,如羽毛拂过,呼吸与声音都又热又低,烙着她。 “你退后,会让我以为我没有吸引力。”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离耳朵很近。 祝从唯懊恼好像的确是行错一步,应该没有男人能接受,轻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稍稍偏了下脸,侧脸在他的掌心里挪动,作为回应与弥补,抿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刚刚有点没反应过来。”她脸上又暖又红。 说起练习,就真的这么近,都没有几秒,她哪有时间做准备,只能匆忙应对。 温呈礼脸上一软,他退后丝毫,与她对视,轻叹:“你还没有习惯我的靠近,这样很容易露馅。” 祝从唯撞进他幽邃的眼底,“……太快了。” 这才几天而已,直接领证结婚亲吻一步到位,别人相亲闪婚可能都没有这样迅速。 温呈礼问:“讨厌吗?” 祝从唯想了想,“没有。” 如果她厌恶他的靠近,早在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他的邀请了,而且他最后选择脸颊,让她紧张消失不少。 “不讨厌就好。”温呈礼压在她乌发上的长指动了动,明明同样是沉香,她身上的似乎和他不一样。 “所以要多练习。”他说。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祝从唯侧脸到耳朵那里都被弄得温热,她眼睫轻轻眨起。 “要再试试吗?”她小声问。 这次,她先试着微微仰起脸,半垂的眼眸看着他的薄唇,唇珠诱人。 有一瞬间,祝从唯怀疑自己是被loki那只小狗传染了,不然怎么会想咬它的冲动。 她摈弃奇怪的想法,在他唇角先轻轻一亲。 温呈礼没有想过她会不等他回应,目光笼住她,视线下移,在她唇瓣上停留。 他忽然问:“以后能接受接吻吗?” 那微红的唇瓣一张:“啊?” 温呈礼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祝从唯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但也没有拒绝他的这句话:“……能。” 当初签合约时,就有过这种讨论,而且他也是真的问,所以她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温呈礼呼吸一屏,眸光最终跳开,掠过窗外的景色,沉声:“快到家了。” “是吗?” 祝从唯注意力被转移,推了推他。 眼前的男人却又俯首,“先练一练?” “什么?” 虽是问句,这次却没有等她回答,他压在黑发上的长指微微一转,移向耳后。 祝从唯以为他说的是脸颊,没想过他说的是最后那个提议,也没想过他问了就直接做,毫无征兆。 明知故婚 第50节 正好她方才仰脸,反问时张开的唇还没闭合,时机恰好,毫无阻拦。 他稍稍用了些力,迅捷得她反应不过来。 祝从唯一时呼吸不过来,脸在他掌下变得绯红,他变得凶了许多,最后没忍住咬了一下他嘴唇。 之前想的这会倒成了真。 温呈礼退开,眸色渐深,松开捧着她脸的手,她周围空气忽地一松。 “抱歉。” “……” 祝从唯呼吸了几下,觉得他好没道理,她都答应了,但又没有说现在可以。 温呈礼面上是平常沉稳自持的模样,低声解释:“很难不情不自禁。” 她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理由又间接在恭维她,祝从唯才不想搭理他。 温呈礼又问:“我赔礼道歉?” 这压根是两码事。 祝从唯抬眼瞪他,水润润的一眼,眼尾一点点嫣红,丝毫没有威慑力。 正好车到温园。 司机看着下车后不说话前后走的两个人,挠了挠头,小声问:“先生,太太生气了吗?” 温呈礼嗯了声。 司机说:“那您快哄哄。” - 路上,祝从唯快步走在前面,偏偏两个人身高不一样,她走两步,他长腿一迈,就能追上。 她打开手机,发现温呈钧的消息,才终于开口:“是你大哥的消息。” 温呈礼早在拉她入家族群时就猜到大哥知道了肯定会质问,估计不止问她了。 他这时才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那个问题。 温呈礼直接回答:【祝从唯,你认识的。】 温呈钧这会儿先一步收到祝从唯的消息,看到弟弟的答复,唉声叹气。 温呈钧:【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们有事?】 温呈礼:【恋爱自由,大哥。】 温呈钧:【你跟我说这个?你是她长辈哎?】 温呈礼:【以后不是了,再说,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可以不算长辈。】 温呈礼:【大哥不用担心,我追到的老婆,会好好待她的。】 温呈钧差点被气到,他担心吗?他压根不担心!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温呈礼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一旦选择结婚,即便是没有感情,也会相敬如宾。 如果有感情,那必然是忠爱。 温呈钧:【我早准备回国后收养从唯为女儿。】 温呈礼理解,不过他先行一步,只能对大哥说抱歉了,他看了眼低头打字的祝从唯。 回复温呈钧:【大哥,还好你慢了。】 温呈钧:【?】 有这么说话的吗?太炫耀了太得意了! 温呈钧又回复祝从唯,问温呈礼有没有故意借着身份亲近勾引她。 祝从唯被他逗乐,弯唇,解释:【没有,您想多了……嗯,我们是水到渠成结婚的。】 温呈钧:【这才多久?】 祝从唯想了想,找了个借口:【现在年轻人都流行闪婚嘛……以后不合适再离就是。】 温呈钧也被回应惊了。 原来这姑娘还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结都结了,他作为离过婚的人,还是希望能好好过一辈子的。 就是有点郁闷。 秘书看他一早上都低气压,问:“老板,温董结婚不是喜事吗,您怎么不高兴?” “我哪儿不高兴。”温呈钧咬牙切齿:“我高兴得很,我要提前回国恭喜他。” 温呈礼说他追的,他怎么不知道弟弟一动心就直接把人拐去结婚了,这么迅速的。 祝从唯问:“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温呈礼将手机息屏,笑了笑:“问题不大。” 婚事尘埃落定,大哥回来也最多不过是吵两句而已,实属正常。 - 回到温园时间还早。 早在上午,温呈礼就通知过家里人,他们今晚会住到一起,所以今天佣人在收拾整理。 罗瑞芝坐在茶厅里喝茶,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眉开眼笑。 她笑眯眯道:“呈礼那处他让人培育了不少花,花开时节很是香,你去住了肯定会喜欢的,对了,你有进去看过吗,他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构造都是老古板,你要是不适应,可以改。” 祝从唯摇头:“不用改的。” 她那晚去看比她现在居住的小楼大的多,空间风景都很好,虽然因为天色太晚,没有完全看全。 罗瑞芝掏出来一个红包,“昨天晚上人多,现在只有你俩,喏,拿着,这是奶奶的心意。” 祝从唯望着红包,这是改口费? 老太太偷偷说:“放钱放不了多少,这里面是一张卡,以后你想买什么可以用,不用管呈礼。” “……” 温呈礼坐在对面饮茶,“奶奶,我听得见。” 罗瑞芝:“那你就当没听见。” 温呈礼放下瓷杯,一字一顿,“您说我坏话,我总要解释,我还不至于克扣我妻子的消费。” 祝从唯听到妻子二字,瞥了一眼,看他奶孙俩争锋相对,默默收下红包。 厅堂里温馨一片,夏珺迟来一步,她眼力好,一眼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变化。 老太太视力不佳,她可看得清。 温呈礼脸上蹭了点不明显的粉,不知是蹭到了哪里,但这种颜色十有八九是女生身上的。 夏珺瞥了眼祝从唯,没看出哪儿不对劲。 下午温园忙碌起来,不需要他们两个主人出面,他们会一应准备好房间用品。 温园地大,但青石径居多,真如景区园林那般,无法行车,人走为景,所以搬起家来比较麻烦。 中途祝从唯进去看过,他们改了一些外室家具的摆放位置,不过内室没有大改。 毕竟是两个人住,东西都要双人的,甚至还是情侣款,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 祝从唯这时候才有种真的要和一个男人住一起的真实感。 晚饭过后,夏珺拉着她去院子外散步消食。 “你们住到一起。”她心中有担忧,“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祝从唯比她乐观,“在您眼皮子底下,您还怕会发生什么啊?” 夏珺摇摇头,低声:“那谁知道呢,我们才是最亲的,他们都是一家人,婚姻是最不可靠的。” 祝从唯抿了抿唇:“但是珺姨,因为爱情结婚和合约结婚,后者或许会更可靠。” 本就没有感情,何来闹翻。 夏珺一想也是,“这倒是。” 就是以后未知。 夏珺忽然问:“今天你们回来路上,有分开吗?” 祝从唯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问:“没有,怎么了?” 夏珺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这么看,估计温呈礼是蹭到她哪里了,她还想不到他们的合约有未公开的内容。 两个人在园子里走了许久,已经离主园很远,夏珺却在此时接到了和老公的视频通话。 今晚温呈钧肯定要和她吐槽温呈礼截胡的事。 “我们回去吧?” “我在这吹吹风,您先回去吧。” 祝从唯指了指观景亭,园林里灯都亮着,入秋后也没有蝉鸣,寂静无声,很是清静。 温园也不存在危险,夏珺说:“行,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小心着凉。” “知道啦。” 观景亭的桌上还有放着的鱼食盒子,里面还残留一点,祝从唯随手撒到池塘里,很快有锦鲤过来抢食。 范竹忽然发来消息:【师姐,你睡了没呀?】 祝从唯回复:【我还在散步,怎么了?】 范竹:【我刚看到一个好好看的片,主角是挪威的,咳咳,你要欣赏国外纯粹艺术吗?】 …… 明知故婚 第51节 祝从唯明白她的深意:【我暂时还是不欣赏了。】 和范竹认识这么久,片没看过,但小说看了不少,主要是范竹经常看到兴头,就截图给她。 但真人,她可能敬谢不敏。 主要是平时工作碰到的逝者遗体太多,导致她对人体构造都很清楚。 范竹:【好吧。】 范竹:【师姐,我偷偷问一下,你老公那方面技术怎么样啊?】 祝从唯脸红。 她哪儿知道温呈礼技术怎么样,今天倒是知道他接吻的技术很好。 祝从唯回复:【我们今晚才搬到一起住。】 一句话令对面心情激动。 范竹:【什么!】 范竹:【那今晚岂不是也算新婚夜?】 祝从唯知道她想歪:【今晚不会的!】 范竹:【不会吧,有这么个大美人躺在我身边,又是刚结婚,那姐夫岂不是禽兽不如?】 祝从唯:【你可以用绅士形容。】 范竹:【那我可绅士不了,我和男朋友刚同居的时候,我们俩都想对对方动手动脚。】 祝从唯心思一动,打探:【你们那时候怎么适应的?】 范竹发来语音:“师姐你方便听不,不方便听到这里就掐断,方便就继续听——我们那时候第一晚,他装绅士,我装清纯,他洗完澡后不穿上衣出来,我就知道这骚男在勾引我,笑死,我就故意装害羞,不懂doi,把他憋死。等他失望躺下关灯后,我才故意靠近他蹭他,小样,拿捏得死死的,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跟狗啃一样亲我。” “……” 祝从唯听得大开眼界。 范竹:【你老公肯定也不动声色勾引你。】 祝从唯觉得温呈礼应该不会。 范竹不打算多打扰二人“新婚夜”,快速借口看片溜走,临走前还不忘传授经验。 被她这么一说,自己和温呈礼本来纯洁的同居关系都变得有点不纯洁了。 祝从唯拍了拍脸,准备回去。 结果一站起来,看到四通八达的长廊与小径,顿时陷入沉思,哪条路才是通向住宅区的? 本来夜晚在这样的中式园林里就绕,祝从唯和夏珺一起,她也没怎么看路。 循着零星的记忆,她顺着右边走,穿过一个海棠门,通向的却是新的园子。 祝从唯叹了口气,给温呈礼发消息:【我好像在你家园子里迷路了。】 几秒后,电话打来。 那头男人嗓音温和:“你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 祝从唯打量四周,“院子里有芙蓉,其他的都差不多,海棠门上面牌匾写夕照两个字。” 她只这么一说,温呈礼便告诉她。 “在那里等我。” 这里大概是远离住宅区,所以没有什么人气,本就是古式,夜色下还是有些瘆人的。 祝从唯又在殡仪馆工作,脑子里都想了好几部当初刚工作时为了壮胆看的恐怖片。 直到脚步声临近。 她蓦地转头,看见颀长挺拔的身影从海棠门外走进,眼神撂在坐走廊上的她。 祝从唯松口气,“你家太大了。” 温呈礼环视一圈,漫不经意:“是有点。” 这还只是在主园,若是加上几个次园,就是家里人如果不认路,都有可能分不清。 他轻描淡写道:“明天让他们做个路牌。” 祝从唯心里啊了声,想到了景区里的指示牌——真做了,温园就成了“私人景区”。 “用不着吧。” “用得着。” 温呈礼看她,“不便利的宅子不适合居住。” 祝从唯不再干涉,反正做路牌,对她而言是方便的,只是她没想到由头会是因她而起。 只是迷个路,他就有所行动。 - 温呈礼直接带着她回了他的院子。 临到门口,祝从唯才开始产生紧张,默不作声地和他一起进了宅楼。 卧室里变了又没变。 她还没来得及看自己被搬过来的东西,率先看到了床上大红色的喜被,红得隔着屏风都足够看清。 察觉她的目光,温呈礼表情从容:“长辈让换的,为了喜庆和吉利。” 祝从唯呼出一口气。 好吧,总不能换了,一床喜被而已,关了灯都一样。 温呈礼转了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先洗漱?” 祝从唯后知后觉地嗯了声,看他离开了卧室,不知道去哪里,估计等她洗漱完才回来吧。 走了正好,一个人自在。 卧室里多了个古典的梳妆台,摆放着温家给她准备的东西,用不用是其次,有是必须的。 浴室里也放了她的洗漱用品,本来不多,但和温呈礼简洁的东西一对比,倒像是她侵占了他的区域。 她发现了剃须用的刀片,和相应的用品。 祝从唯有点意外,温呈礼竟然是手动剃须。 从衣帽间找到自己的衣物,她拿到睡裙时才记起,她没买新的睡衣。 当初来温园借住,没想着住多久,所以衣服带的不多,也都是夏末初秋穿的,不说清凉,但也不厚。 还好她这不是性感款式,否则看起来像是故意引诱他。 祝从唯漱了口,又将换下的衣服全都放到脏衣篓里,这才拿手机给温呈礼发消息。 【我好了。】 她本以为他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回来要几分钟,结果还没等走到屏风后,卧室门已经打开。 祝从唯有点愣神。 温呈礼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凝视两秒。 白色睡裙宽松坠落,不显腰身,都隐在裙袍底下,唯独身前蕾丝勾勒的地方微耸起,裙摆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和她上次穿的不一样。 祝从唯立刻指了指里面,语速很快:“你可以去洗漱了,我上床了。” 温呈礼挪开目光,“好。” - 看祝从唯穿着拖鞋往屏风后,颇有躲避他的意思,温呈礼一哂,进了浴室。 甫一进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同,空气虽然一直在换气,窗也开着,但浓郁的香味还依稀残留。 是他不会用的香。 瓷砖与木头都沾着水汽,温呈礼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越靠近里间,香味无孔不入,她显然整理过,周围不乱。 他余光不经意路过脏衣篓。 这次进入他区域范围里的不止是小狗无意带来的长发。 白日里她穿的衣裳压在里头,也许是主人没有太在意,以至于胸衣微微从衣裳里钻出一小部分。 温呈礼无端想起她今晚的睡裙。 也是蕾丝。 - 祝从唯现在也睡不着,坐在床边打量四周,她拉开床头柜,想看里面有什么。 这床头柜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打的,还有些沉,拉开后,里面摆放了堆叠一起的盒子。 祝从唯乍一眼没看出来是什么。 等到拉出一半抽屉,目光停留住,看到外包装上大大的“超薄”俩字,顿时如烫手山芋。 这该不会是温呈礼准备的吧?才住到一起连这都备着了? 她心事重重,热燥起来,将抽屉合上,装作无事发生般钻进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被推开。 祝从唯在床上侧脸看外面,距离不远,隔着纱绣的屏风,他高大的身形一览无余。 温呈礼在擦头发。 他穿的是浴袍,但转身时,能看到浴袍领口并不高,咧开在胸膛下点。 不是浴巾,祝从唯想起范竹的话。 虽然也露了,但他在屏风外,不是故意勾引她,只是他本来就习惯这样。 没等她继续发散思维,正主已经换下浴袍,从屏风外走进内室。 明知故婚 第52节 温呈礼朝床上的人望去,她睡在最里面,整个人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也不怕热。 “这么冷?”他明知故问。 “……有一点点。”祝从唯胡说八道。 温呈礼挑眉,将窗户关上,反正房间里有换气,不用担心空气问题。 他关了大灯,只留床头的一盏,昏昏沉沉的灯光本是暖黄,这会儿因大红的喜被,周围都变得红了许多。 “你睡外面。” “行。” 温呈礼坐到床边,祝从唯觑着他的后背。 他穿的也是家居服,薄薄的,能看得出来宽肩窄腰,吹干的头发不像往常一样,有些凌乱,浓密的黑。 忽然,灯关了。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祝从唯眼前蓦地失去视野,只听到身旁动静,他掀开被子躺下。 其余的感官忽然清晰起来。 原本宽广的床上忽然多了一个人,其实是非常明显的,更不要提,他带进被窝里的热度。 又好像回到了下午,车内他们靠得那么近,也是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清。 祝从唯睁着眼看床顶。 方才温呈礼关灯前点燃了香炉里的香,此时还没有散开至各处,闻到的还是双方沐浴乳的味道。 他们之间隔了一点距离。 导致被子中间空出一部分,空气都能钻进去。 祝从唯想起床头柜里的东西,犹豫许久,还是开口询问:“温呈礼?” “怎么了?”他回应的声音就在身旁。 祝从唯组织语言:“我知道你可能需要某些事,但是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讨论过,准备得太早了,真的有点过分……” 她语气很轻,又难掩嗔怪。 比身边若有若无的淡香还要吸引人。 温呈礼侧过身,虽无视野,却准确无误地面对她的侧脸,问:“我又哪里过分了?” 又。 他一定是故意提起下午的事,还知道他自己过分。 祝从唯翻身,反问:“你难道不知道?” 适应黑暗后,对上他幽深的视线。 “我应该不知道。”温呈礼听出点意思,盯着她,“不如温太太直接公布我的罪行。” 第25章 不行 老婆。 听起来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总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含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祝从唯又想自己的质问可能有点冲动,如果他不知道,估计是温家人准备的。 她语气转轻了一些:“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你今天有打开过吗?” 果然,温呈礼回:“没有。” 他直接问:“有什么,你直说。” 祝从唯才不想说,“那你自己去看。” 见她真的不会开口,温呈礼才伸臂,台灯骤降,他的身体挡在前面遮住了大半的光,祝从唯没有觉得刺眼。 他倾身拉开抽屉,俊眉一挑。 “原来是这个。” 温呈礼轻描淡写地落下一句。 “应该是他们安排的。”他合上抽屉,靠回床头,侧过脸看她,“毕竟他们不知道内情。” 他此时坐着的,祝从唯平躺,从这居高临下的角度,直直的四目相对。 祝从唯有错就认:“那我错怪你了。” 温呈礼不在意:“没关系。” 他又低头,“如果一次不用,他们可能会想多。” 祝从唯立刻想歪,警惕地看他。 主要是如今身处的范围,由不得她不多想——而且,他白天还做出不经同意吻她的行为。 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低声列出答案:“一个想我们感情不好,用不上。一个是我们有意要孩子,也用不上。” 祝从唯脸热热的。 怎么这种事要讨论得这么深入,而且还要被别人知道他们私下的事,她不习惯。 温呈礼看她不说话,逗道:“你选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当然是都不选,哪个听起来都不好。 第一个和他们现在对外的说法相反,说不定暴露他们合约结婚的秘密。 第二个…… 如果好久都没有孩子,岂不是要问是谁的问题。 祝从唯目不转睛望着他,她一动,床与被子之间就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好像都不好。”她咕哝。 她强调:“我不管他们怎么想,这是你要解决的事情,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难得的强行要求。 只是此时场合,更像是调情。 温呈礼关了灯,呼吸离她又近了许多:“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反悔的。” 身旁动静不小,祝从唯耳朵听得清晰,她想起白天的事,压住被面,跟着问:“那没答应的事呢?” 温呈礼沉沉望着黑暗,“我也想知道,都没有答应的事,我怎么反悔?” 祝从唯被他反问得一窘,可能是同床共枕导致她思维不准,“他们会发现不对吗?” “只要没有证据,发现了也没有什么。” “也是。” 今天躺下休息的时间过早,温呈礼没有睡意,也许也有身旁有她的原因。 她稍微一动,他都能感觉到,能想到她做了什么,翻身,往下推了推被子。 互相碰不到对方,又比碰得到要牵引人心。 “你不困么?”他低声问。 “……不困。”祝从唯哪里睡得着,嗓音轻柔:“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吵到,他不觉得吵。 只是会一直去想她在做什么,思绪无法收回。 温呈礼自诩自制力强,也能做到一心二用,甚少走神,这会儿倒是没了用。 “没有。” 祝从唯刚放下心,又听到耳侧磁沉嗓音:“如果你睡不着,可以讨论一下你之前说的某件事。” 她一下转过头,侧脸压在柔软的枕头里。 身旁人没有动,适应了黑暗,她能看到他是平躺着的,一本正经的姿势。 窗外有沉静的月色落进屋子里,依稀显出他立体的侧脸,山根、鼻头,嘴唇。 偏偏说出来的话里多了不符的不正经。 而这不正经还是她先开头的。 “……现在?” “不合适?”他习惯于问。 “没有……你要说什么?”祝从唯没有避讳,“我记得之前你答应过我,可以没有。” 他答应的事还挺多。 温呈礼不慌不忙道:“我也没有答应必须没有。” 祝从唯不禁想他这是什么意思,结婚了就露出真面目吗?一点都不给人留时间的? 她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可我暂时不想有。”她忍不住伸手过去戳戳他的手臂,“温先生,你不能强迫我。” 他的手臂很烫,她指尖感觉明显。 如果是冬天,和他睡在一起,恐怕都不需要暖气了,祝从唯无端联想。 温呈礼抬手捉住她,“说话为什么要动手。” 她的手依旧是细绵柔软,或许是洗过澡后涂了护肤用品,比白日更水润滑腻,莫名让人生出心思。 祝从唯是故意戳他的,但没想到他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胡扯:“我怕你睡着了。” 她想抽回,没有成功。 “凡事有商有量,夫妻生活也包括别的。” 明知故婚 第53节 男人指腹在她手上肌肤浅浅地摩挲,不太明显,连她的主人都察觉不出。 “别的?” 祝从唯注意力都被他的话吸引,脑袋里不禁想起范竹分享的那些颜色小说。 别的那可多了呀…… 他要说哪个? 她想得太多,顾不到自己的手。 温呈礼呼吸慢了慢,拂过她修剪圆润的指甲,指腹刮过,似乎能切出点痕迹。 “嗯,那应该不算强迫,以后或许你帮我,我帮你,应该算互帮互助。”他说。 祝从唯被他这话砸得晕乎乎。 他说得不直白,但意思能听的出来。 她心跳飞快,一句话也没说,他又开口:“如果你不懂,我详细说给你听?” “不要不要。” 谁要仔细听他说这个! 祝从唯强烈拒绝,她哪里不懂,她就是懂得太多,现在才觉得后悔,早该学范竹的,装清纯不懂。 这样什么事都可以糊弄过去。 现在好了,没领证前自己就主动提起夫妻生活这件事,想装都装不了。 她连着两声不要,温呈礼听得笑了笑。 毕竟在男人的耳朵里,有时候拒绝,不如不拒绝。 祝从唯收回手,装模作样:“我困了。” 温呈礼松开,“温太太,逃避无法解决问题。” 祝从唯还不适应温太太这三个字,他这么称呼起来,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明明是很正经的三个字。 她动了动身体,曲起的膝盖不经意碰到他的腰,慢吞吞问:“你真的很想吗?” “……” 温呈礼不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哪有人这么问一个成年男人的。 祝从唯以为他不说话是默认,左思右想,声音变得更轻了,“你自己手……不行吗?” 她说话的气息仿佛飘落在他颈侧。 “祝从唯。” 他叫她的名字,好似是头一回连名带姓。 “嗯?”她尾音勾起。 温呈礼嗓音幽幽:“不行这个词应该少说,而且,不适合用在这里。” 祝从唯听懂了,面上热热,“我又没有说你那个,我只是说你的手都不行吗?” “你又说了一遍。”温呈礼说。 “……” 看来这真是男人的逆鳞,祝从唯仿佛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你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 她又不是真说了他不行,他反驳说行不就行了吗。 温呈礼不紧不慢道:“偶尔也会在意。” 祝从唯有被无语到,将之归结于男人的通病,他终于有了个和普通男人没差别的特性。 她忍住笑,“好的,温太太知道了。” 温呈礼知道她在笑,她的声音多是清冷,带上笑音多了几分柔和活泼。 她在促狭他。 温呈礼也笑,语气却淡定:“我的手行不行,以后你可以试试。” - 次日,天色刚亮。 温呈礼已醒来,他的生物钟不在这时,却在此刻清醒。 他偏过头看了眼床头柜上放置的腕表,能看得出才五点多。 温园的清晨如夜晚一样寂静。 镂空花窗外的天光顺着格子钻进屋子里,温呈礼收回目光,没有动。 他居住的地方家具都是古式,床也是拔步床,只是他不爱纱帘,于是就没留。 此时天色也隐隐照亮过来。 温呈礼转头,目光轻缓。 祝从唯正侧睡,脸颊都陷进枕头里,安静恬雅,呼吸轻得几乎不可闻,闭合的唇粉嫩。 她比昨晚离他近了些,小腿膝盖和足尖都抵着他的小腿,肌肤相触。 他记得她的睡裙是过膝的,没有这么短,想必睡着后不知道卷堆到了上面哪里。 温呈礼知道自己睡姿稳定。 她如果现在醒来发现是她主动的,一定会后退。 过了会儿,直至身体的自然反应不那么明显,他才下床,没有发出声音。 - 温景深不像弟弟那么懒惰,每天早上都会锻炼,温园地方大,跑步倒是方便。 他跑了半圈,看到小叔的身影,愣了下。 “小叔?” 温呈礼抬眸望去,“早。” 温景深迟疑地停下脚步,“小叔,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天还没真亮透呢。” 他记得,昨天小婶婶搬去他那里了。 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他什么都懂,总觉得小叔起这么早不应该,昨天不应该睡很晚吗? 温呈礼睨他,“你这是什么眼神?” 温景深不好说得直白:“我本来还以为您今天要和小婶婶一起睡懒觉的……” 温呈礼默了声。 他面上淡然:“我有睡懒觉的习惯?” 温景深摇头,只是这是睡懒觉的问题吗。 昨天温景佑说,让他今天仔细看看小叔身上有没有吻痕,因为小叔一向克制,温景佑想看他结婚后是不是一样。 他不动声色搜寻。 没看到明显的痕迹,和往常一样,但也不代表没有,可能是藏在衣服底下了。 他做得再不经意,在温呈礼这里也是徒然,蹙眉:“长辈的事不要多管。” 温景深:“好的。” 回到主院里,年纪大觉少醒得早的老太太也发出和重孙一样的疑问:“你起这么早?” 温呈礼只嗯了声。 罗瑞芝看他淡定,估计昨晚无事发生,若是他们俩起得迟,她又觉得这样太快。总之,都不好。 “从唯起了没,她今天早上想吃什么,你问问。” “还没醒,她今天不用上班。” 温呈礼和长辈聊了几句,找到庄叔:“庄叔,下次我房间里的私人用品,您不用操心。” 庄叔哎呀一声:“好,我知道了。” 温呈钧他们结婚,也是他筹备的婚房,也放了东西,毕竟这东西必不可少,能用上比想用找不着好。 没想到,到四少爷这里,反而不要了。 温呈礼颔首,“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隐私方面,这件事也不要和别人说了。” 不用解释太多,因为那反倒是掩饰。 庄叔点头:“好。” 末了,温呈礼想起一件事:“今天您若是有空,在温园里做一些指路牌。” 庄叔揶揄地笑:“我晓得了。” 在这温园里住的人里,没人提过这件事,现下主动开口的却是园子的主人,可想而知是因为谁。 他就爱做这些促进感情的好事。 - 祝从唯起来时已经七点多,没看到温呈礼也没奇怪,他走了正好一个人自由自在。 出了小楼,园子里角落有一簇粉色月季,周围是旁的花,花团锦簇。 祝从唯去主院,周嫂在院外看到她,问:“少奶奶也醒了,正好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他们没吃吗?”她问。 “没呢。” 不会是等她吧?祝从唯没好意思问,万一不是多尴尬。 周嫂直接朝里扬声问,罗瑞芝看到祝从唯进来,说:“那就上吧。” 这会儿人都齐。 明知故婚 第54节 温呈礼在看平板。 早餐很快送到餐厅,温景佑还在睡懒觉,温景深刚刚晨跑过,沐浴后才来。 “小婶婶。”他很有礼貌。 祝从唯假装淡定:“早上好。” 温呈礼合上平板,一眼看出她不适应同龄人的尊称,“别闲聊了,周嫂催了。” 今天早餐多了一样锅贴,刚出炉的,都是手工包的,周嫂亲自调的馅,很是焦香酥脆。 祝从唯吃了一小碟,连酱汁都没有蘸。 看她爱吃,罗瑞芝让周嫂下次多做。 周嫂跟着笑:“以后知道了。” 祝从唯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觉得好吃,结果他们这么关注她吃什么…… 温呈礼开口:“奶奶,您的关心过了头,再说,她下次不敢多吃了。” 罗瑞芝反应过来:“那你自己记着。” 温呈礼:“嗯。” 祝从唯耳朵一红,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脚,“奶奶,我知道您是关心我,没什么的。” 温呈礼神色不改,也没避开她的触碰。 没人发现桌底下的名堂。 罗瑞芝笑眯眯地说:“呈礼说得挺对的,关注太多,你也不自在,以后你随意,喜欢吃想吃就找周嫂。” 祝从唯乖巧应声。 温呈礼眸光掠过她。 她在长辈面前一贯如此,他当初作为她长辈时,她也是乖巧有礼。 但是现在不会了。 今天都在,罗瑞芝正好说正事:“等今天呈礼母亲回来,我们约个合适的时间,一起去看望你奶奶。” 如果双方家里不正式见面,那就失礼了,本身温呈礼带祝从唯去默不作声结婚,他家就不占理。 而且,婚事的一应流程总归是要和长辈谈的,免得他们觉得他家怠慢了从唯。 夏珺也支持这件事:“距离阿姨上次化疗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现在应该状态很好,从唯你问问?” 何淑华最近只需要吃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和外人见面是没有问题的。 祝从唯没有拒绝:“我吃完问问。” 罗瑞芝点头:“不急,先问问,你奶奶要是不方便可以推迟,只是她要知情。” 她又问:“听呈礼说你奶奶不爱单人病房?” 祝从唯嗯了声:“她一个人住孤单,病房里有人会比较好点,也能和人聊天。” 罗瑞芝之前想给她奶奶换个特殊病房的,但听这样说,她作为老人家也很理解。 “上次呈礼找了个新的护工,还有厨师证等等,这两天在家里其实试菜了,我看你也挺喜欢吃,你奶奶应该也喜欢,要不今天顺便一起过去?” 祝从唯扭头看静静喝粥的男人。 他压根没说。 温家厨师不少,周嫂一个人也不可能全做一家人的,所以她吃到不一样的味道也没怀疑。 她发自内心道谢:“好,谢谢奶奶。” 罗瑞芝笑,“可不是我。” 祝从唯觉得对温呈礼说谢谢有点奇怪,可能显得客套,想着待会吃过早饭在微信上说。 - 吃过早饭,祝从唯有空看手机。 看到手机上推送的新闻,给温呈礼发消息的事情瞬间就被排到了第二顺位。 昨天中午过后她就没怎么关注网络,到现在才发现,昨天的新闻依旧是今天的头条。 甚至还多了一些内容。 明明昨天是周一,好像大家都不上班,全在看新闻。 这会儿,一些公众号推送新的内容,大大的标题写着—— 据统计,“温太太”三个字是昨天全网搜索量最多的词。 文章里详细列举了各个新闻、小报等等的文章,还有网友们的发言,看起来数据真实。 这才早上,浏览量已经十几万。 底下评论也不少。 “那肯定啊,也不看看温呈礼是谁,身价千亿,还没有绯闻,简直是天选老公。” “只知道姓祝,那可不就用温太太代替了。” “我昨天和我朋友说了几十次哈哈哈,全网这么多人加起来肯定很多。” “温总就不能晒晒照吗,把老婆保护得密不透风,那还这么大手笔公布做什么。” “你没看温成集团的股价吗,昨天飞升,后悔啊,我之前要是买点,这会儿赚翻了。” “温太太能不能出来走个步,我看那些明星网红们谈恋爱了,都偷偷摸摸秀点同款什么的,第一次这么想看。” “指望这位低调的温太太,不如指望温总,看他结个婚就这么散财,我坚信,他总有一天会秀恩爱的!” 祝从唯看完,只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出去说自己是温太太,估计没几分钟全网都是自己照片。 “看什么这么入神?”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祝从唯按灭屏幕,她感觉被他看到自己在看温太太的新闻,会有点羞耻。 温呈礼扫过她的动作,没有问,而是说:“以后想吃什么,可以前一晚说,这样早上起来就能吃到。” “我知道,我不会客气的。” “不客气最好。”他笑,又提醒:“今天我妈回来,大概十点到。” 十点,那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祝从唯不由得紧张起来,那可是婆婆,虽然她和他是合约结婚,但这位婆婆也不知道。 尤其是,这位好像还和追求温呈礼的女生关系好,她不想和这位有矛盾,关系不好。 温呈礼温声:“不用紧张,有我在。” 祝从唯问:“刚结婚的时候,你见我奶奶也不紧张?” 温呈礼回:“不紧张。” “……” 祝从唯知道自己是白问,他怎么会紧张这些,他在媒体面前都不紧张的。 温呈礼缓声:“就按这两天相处的来就好,很自然,奶奶他们也没有发现异常。” 她嗯了声。 - 说是十点,但十点未到,温园里的人就说起温夫人回来了。 彼时祝从唯正和温呈礼在住院外,因为温园里的桂花开得旺盛,正是采摘的时机。 温呈礼看她关注点在还未回来的母亲身上,提议这个行动,正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祝从唯也无事可做,没有拒绝。 自家的树倒是可以乱摘,但折枝不是她喜欢的行为,最后用大众办法,用伞接花。 至于摇晃花枝的劳动力,自然是温呈礼了。 让他做这些,她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昨天他还说赔礼道歉的,只道歉了,还没有赔礼呢。 其实本来祝从唯想找佣人帮忙的。 结果佣人们都说自己有事要忙,还一个劲地提议:“少奶奶您找四少爷帮忙吧,他比我们都高,最合适了。” 都是假话。 刚才几分钟里,祝从唯明明看到她们远远路过这院子无数回,向这里张望,就像校园里暗恋别人时,来回经过只为多看两眼对方。 再看温呈礼,仿佛没事人。 祝从唯扶着一把倒过来的黑伞,里头已经接了许多花蕊,温呈礼身量高,力气不小,长臂一摇,桂花满天撒。 “你太用力了,都落到我这里了。” 她本来仰着脸,碎花坠落到锁骨,又顺着领口掉进了里面,祝从唯不好当着他面去弄,只拍了拍头发。 金黄的桂花在她乌发上,像别了一枚枚铃铛似的小发夹,花衬人,并不俗气。 温呈礼的印象里,她基本不戴首饰,素净清冷,如果戴起繁花,应该也会艳丽夺目。 他捏着枝头,目光罩住她。 “是我的错。”他挑了下眉,松开花枝,“第一次做这种事,失手很正常吧。” “原来温先生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这一句促狭出口,祝从唯又觉得失手这词不大对劲——都怪昨晚他说的手的事。 她现在说起手这个字,都觉得多了几分别的颜色。 温呈礼不置可否:“头发上还有,我帮你?” 祝从唯问:“很多吗?我回去重新梳一下。” 明知故婚 第55节 他随口:“不多。” 话音刚落下,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听着不止一个人,祝从唯一下子就猜是温夫人回来了。 “是不是你妈妈?”她表情严肃。 “当不知道,别这么严肃。”温呈礼走到她面前,手臂顺势揽过她的腰,“正好做戏,让她见见。” 祝从唯腰后一沉,屏住呼吸,接受了他突然的亲近,在想他说的做戏是不是要亲她,心跳加速,好像这有点太招摇了。 月洞门外,几人走进来。 院里景致一览无余,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桂花树下姿势亲密的两人,以及无人扶而歪在一旁的黑伞,也听见温呈礼自然亲昵的称呼。 “老婆。” 第26章 主动 他的唇珠好好亲。 简短的二字头顶自上而下落下,连祝从唯都愣了一下。 他好像没有当面这么叫过她。 祝从唯记得自己上次叫了老公,还是为了让他奶奶相信他们是“爱情婚姻”。 这一次他叫她老婆,也是同样的目的。 不过他喊起来比她喊的自然多了,就像是真的恩爱夫妻,情意绵绵。 月洞门口的脚步声停下。 祝从唯扭过头,对上三个人的目光,一个是佣人,另外两个女人是不认识的,她猜为首的是温母。 当初夏珺结婚时,温母因为意外没能回来,视频送上祝福,所以她们没见过。 温母名谢韶,与丈夫是联姻后日久生情,感情极好,如今已经年岁不小,但保养得当,看上去比真正年龄小上十来岁。 她的头发染了黑,烫典雅的卷,穿着宽松款式的旗袍,华贵雍容,上面刺绣精致,身旁的人都成了陪衬。 见到这位,祝从唯才真正觉到温家人的优雅是由上至下的,不止是温呈礼。 她能感觉到腰后的手又近了一些。 温呈礼没有揽得很紧,只是虚虚搭着她的细腰,连手放的位置也很绅士。 他表情从容:“您回来了。” 谢韶盯着两人,眼神从他圈在女孩腰间的手往上,最后停在祝从唯的脸上。 得益于儿子的保密,连她都没有提前见过她真正的照片,此时才知居然是她。 一种意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毕竟,近水楼台。 温呈礼微低侧下颌,声线温柔:“从唯,这是我母亲。” 这次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还不能松开手吗? 祝从唯贴着他站,呼吸里是浓密的桂花香,熏得脑袋发晕,连他身上的味道也是。 她清声:“阿姨。” 祝从唯自觉不是一个内耗的人,如果别人对她态度不好,她也不会上赶着,即便这个人是温呈礼的母亲。 从几岁起她的生活里就没有了母亲的存在,她本身就对母亲这一身份没有多少幻想,仅存的一些是对夏珺的。 如果温母与她互相尊重,那她是可以改口的。 “从唯。”谢韶慢声叫她名字,脸上带笑,看不出别的情绪,“你们这是在摘桂花?” 她没有说什么今天见到你了之类的话,太过客套,只用一句询问的家常话。 祝从唯点头:“是的。” 谢韶不再停在月洞门下,而是走进院子,“怎么亲自动手,让他们做就好了,是打算泡茶还是做吃的?” “做吃的。” 温呈礼收回搂她腰的手,手腕触碰到她垂在身侧的手,长指牵住,漫不经意道:“前不久从唯答应过,摘桂花给我吃,我想亲自比较有意义。”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忽略当初的前提,真的像是恩爱行为。 “……” 不止是祝从唯沉默,连谢韶和她身旁的陶嫚都沉默了。 问他们摘桂花做什么。 谢韶是温呈礼的母亲,儿子一向内敛,不会外露过度的情绪,她不说是最了解儿子的人,但必然是排在前列的。 而陶嫚,是温园的管家之一,在温园工作也有十几年,这次是为了照顾谢韶才一起去的国外。 十几年,也让她对温呈礼的性格心里有数。 温呈礼刚刚那句话,放在他身上,实在有些招摇,不像是平时他能说出来的话。 谢韶若有所思,嘴角上扬:“那我们这会儿过来时机不大好,我先回去,你们继续忙。” 祝从唯看了眼温呈礼。 温呈礼只应下:“您先去休息。” 等三个人离开,祝从唯松口气,抽回手,随口说:“你妈妈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我还以为今天要剑拔弩张。” 手中骤然一空。 温呈礼回神,失笑,“生活又不是电视剧。” 祝从唯也笑:“是不是,有时候比电视剧还离谱。” 温呈礼低头看她,“放心,在温家,不可能有比电视剧还离谱的事发生。” 他说的果断。 像温家沈家这些百年家族,最注重的是家风,但凡家风出了点问题,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祝从唯看周围没有人,小声问:“你妈妈应该没有看出来吧,我们这戏做得好像还不错。” 温呈礼抬手去捡粘在她头发上散落的碎花蕊。 一次又一次,捡在手心里。 他没有回应前一句,而是道:“下次做戏,不能只我一个人说话,还需要温太太也得说得亲密点。” 祝从唯嗯了声:“今天是第一次,下次有经验了。” 不就是叫老公吗,她叫过,才不会害怕这个。 温呈礼无声片刻,看她从之前的紧张到现在的无所畏惧,唇角一勾。 - “我还以为夫人要和他们多说几句。” 从那处院子离开了一段距离后,陶嫚才开口。 谢韶摆手,“不缺这点时间,没看见他们夫妻俩在忙小情趣吗,我们留在那儿就是电灯泡。” 陶嫚忍笑,夫人虽然年岁不小,但很时髦。 “确实。”她回想,“没想到少奶奶是祝小姐,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看上去很冷静温柔的一个人。” 她本来以为,这么快能让温呈礼闪婚,应该是一个明媚张扬主动出击的女孩。 “祝小姐住到温园来时,我听他们说,好像和四少爷还不怎么经常见面。” 陶嫚有个温园打工人的群,连管家庄叔都在,大家对于温太太的身份都很保密,一个字也没透露。 谢韶语气耐人寻味:“和我想的也不一样。” 她也算是过来人,与温父早年相敬如宾过好几年,在长辈面前装模作样,如出一辙。 谢韶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外面没见面呢。” 陶嫚听出一点别的意思,但她在夫人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知道她不主动说,就是不会再开口解释。 “江小姐那边……” “呈礼不愿意,没人能逼他结婚,江悦比谁都清楚。” 这次温呈礼新婚的新闻铺天盖地,一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海内外只要温成集团涉及的国家,都有恭贺。 江悦自然能看到。 这次提前回国,江悦也一起回来,还想陪她一起来温园,谢韶没有答应。 她是回来看儿子儿媳,看看祝从唯是什么人,祝福儿子结婚的,又不是要和儿媳结仇。 谁家女孩能接受婆婆带一个喜欢她丈夫的女孩回家。 谢韶是老了,但还没老到昏头的地步。 - 温景佑一觉醒来十点多,知道奶奶回来了,结果一进主院就看到温呈礼和祝从唯一起回来。 “小叔,你们一起去摘桂花了?” 他感觉被秀恩爱了,小声嘟囔:“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一起,一个人不就够了。” 温呈礼瞥他,“两个人更简单。” 温景深从后拍了下他后背,这弟弟真是呆。 小叔和小婶婶新婚甜蜜,爱黏在一起,做什么事都一起有什么不对。 “小婶婶第一次摘温园的桂花,小叔帮忙怎么了,一起摘花关你什么事。” 温景佑也觉得说错话:“不关我事,没问题的。” 明知故婚 第56节 祝从唯以前对他们印象都停留在夏珺婚礼家宴上的精英,现在私下看,这兄弟两个真是性格截然相反。 温呈礼对她说:“不用多搭理他。” “……” 温景佑闭嘴装鹌鹑。 祝从唯莞尔,温呈礼当面说,他还真不留面子。 她带着桂花去了厨房,这些花瓣摘下来后还要淘洗,周嫂一把揽过,“我来就好了。” 祝从唯还想着要不要装装样子,毕竟也是在温母面前提过做给他吃的。 但看周嫂利落的动作,自己去这个新手估计添麻烦。 周嫂问:“这分量不多,是中午就做,还是等下午茶时间吃?” 祝从唯思索片刻,柔声:“中午吧,您看着做什么合适,给你家少爷吃的。” 既然刚才都在长辈面前提了,做戏做全套,中午放上餐桌,人人都能看到。 只是可能免不了被调侃。 周嫂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好好好。” 她保证四少爷能吃到。 祝从唯揉揉脸,“麻烦周嫂了。” 因为温夫人的回来,又是第一次婆媳正式见面,所以中午一餐如上次的家宴,十分隆重。 周嫂最后做的是桂花狮子头。 狮子头做了三颗,每个如人拳大小,颜色深沉,表面撒着金黄的桂花碎,汤汁浓郁。 “这是少奶奶特地说给少爷准备的。”周嫂笑盈盈的,“等会儿结束还有一道桂花酪,这个大家都有。” 话音一落,唰地所有人都看向温呈礼与祝从唯。 祝从唯想过会被大家注视,但没想到周嫂说得这么直接,一下子点明,尴尬得手指在衣服上揪了揪。 温呈礼嘴角噙着淡笑,径直将那盘挪到自己面前,对其他人说:“只能独自享用,我就不客气了。” 祝从唯更觉尴尬。 还好她今天披着头发的,遮住了颈后,即便如此,耳廓也是不由自主地变红。 早知道不让周嫂在中午做了,太失策了。 温景佑张着嘴,看向哥哥,一向冷静的哥哥也表情不对,再看其他人—— 大家一定是都被秀到了! 结了婚都是这样吗,小叔都变成恋爱脑了,这就是有老婆的生活吗,还有特殊对待! 温呈礼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云淡风轻道:“都看我做什么,等凉了不好吃。” 温景佑调侃:“小叔,你可要全吃完,这是小婶婶的心意,不能浪费。” 温呈礼漫不经心:“你以为我是你么。” 夏珺看出祝从唯的羞赧,轻咳一声:“没事,下次让周嫂再做就是了,家里桂花多。” 其他人点头,话题很快转移。 温呈礼开吃前将表面沾染的桂花碎剔除,舀了一颗放进祝从唯的碗里。 祝从唯余光瞥他,将之归结于做戏。 狮子头肥瘦相间,咬开嘴里还有汤汁,最中心还包着咸蛋黄,咸香口感。 吃过饭后,众人闲聊,当着所有人的面,谢韶取出准备好的红包与礼物,礼物是一条项链。 “你工作好像不方便戴镯子,我就选了项链。” 祝从唯深呼吸,“阿姨,您不用给的。” 听她还是这么称呼,谢韶知道祝从唯家里的事,没让她立即改口,笑着说:“怎么能不给,那多失礼。” 祝从唯还在想要不要改口,她已经将红包塞给她。 “好了,你们小年轻去玩吧。” 谢韶一点也没有拉着她拉家常的意思,反而催促离开。 祝从唯没想到今天见婆婆一事这么轻松,还收了个大红包,应该和温奶奶给的差不多吧。 和温呈礼结婚,最快乐的就是收红包了。 出了茶厅,祝从唯戳戳身旁的男人,“你妈妈很好相处呀,你之前说的我以为很严肃。” 温呈礼瞅她心情不错,“那是因为她喜欢你。” 祝从唯想了想:“那也太快了,才第一次见呢,最多有一点好感,可能爱屋及乌?” 温呈礼笑了起来,“不能是你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闻言,祝从唯陷入沉思。 好像还真是呢,她认真对待的长辈们很少有不喜欢她的——她亲生母亲除外。 “不过,第一关过去,以后就好办了。”祝从唯轻轻一笑,“我下午要去医院。” “和你一起。”他说。 祝从唯拒绝:“算了,我自己去就好。” 温呈礼嗯道:“那送你。” 这次祝从唯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他今天也不去公司,一起离开温园也会让大家不生疑。 - 何淑华这段时间在医院心情很好,有夏珺的保证,她也知道温呈礼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就算自己走了,她也放心不少。 正好心事解决,心情转好,也有利于病情。 祝从唯临走前见到了温家找到的护工,姓李,四十来岁,收拾得很干净。 她到医院时,何淑华和其他病人家属在聊天,看到她,立刻止住,再好的话题也不如孙女。 “今天不上班吗?”何淑华问。 “婚假呢。”祝从唯检查她的东西,“您有好好吃药吗,从今天开始,让李阿姨照顾您。” 李阿姨过来只自我介绍,后就直接忙了起来。 何淑华问:“怎么换人?” 祝从唯抿唇笑:“温家安排的,就住在医院附近,她还会做很多菜,又不影响病情,又好吃,您有口福了。” 何淑华点头:“他家人还不错。” 还能想得到这样贴心的事,看来孙女在温家过得可以,不然他们也不会想到她这里。 祝从唯说:“今天还要跟您说,他们家想和您正式见个面,我们领证太突然了。” “是该见个面,哪有长辈不认识,小辈就结婚的,你也是,一点也不怕。”何淑华故作恼怒,“还好小温这人不错。” “我知道错了,奶奶。”祝从唯撒娇。 何淑华倒想马上见见温呈礼家里人,但也知道事情急不得,所以最后决定:“这周六吧。” 她也得准备准备,不然让人看轻了乖孙女。 “把家里我的新衣服带过来。” 上个月尾,祝从唯带何淑华去买了一套新衣裳,何淑华觉得在医院穿不上,就没带来。 “知道了,一定把您打扮得很有威严。”她笑道。 “要威严做什么,吓到人家怎么办。”何淑华摇头,“喜事,自然要喜庆带笑。” - 祝从唯从医院回来已是傍晚。 她和老太太她们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温呈礼的院子,正好见到一个人在修剪粉月季。 看到剪下来的花枝都放在一旁,她心念一动,走过去问:“这些花是不要了吗?” 佣人说:“这些是快谢了的,如果家里人都不要,我就带出去,您要留下来吗,我给您挑几枝好看的剪。” 少奶奶想要,那肯定得剪开得正好的。 昭君月季种在温园已有不少年头,攀着太湖石长了许多,每年开花时,炸得很开,一眼望去,角落这一块俨然成了月季园。 祝从唯蛮喜欢这月季的颜色,中心还有嫩绿色的芯,花瓣繁多,香味如颜色一样温婉淡雅。 “给我留几枝就好,我去找个花瓶。” 她快步回了小楼,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从书房出来,他好像已经洗漱过,穿着家居服,悠闲自在。 祝从唯注意力不在这,“你这里有多余的花瓶吗?” “有。” 温呈礼挑眉,“你要插花?” 祝从唯指指楼下,“我看到有人在院子里剪月季,要了几枝回来摆在房间里好看。” 温呈礼扫了眼窗外,一边带她进了书房,从收藏室里取出一个花瓶,“昭君花期很短,几天就会枯萎。” “看几天也不错。”祝从唯目光打量,“这看起来好像古董瓶。” 她只在博物馆见过这种天青色色的细颈瓶,下部却很胖,光下釉色反射,温润如玉。 温呈礼漫不经心答:“宋代的汝窑玉壶春瓶。” 祝从唯刚伸过去的手停住,还真是古董,“这哪是赏花,是赏花瓶。” 温呈礼将玉壶春瓶放在桌上,“一起赏,才更好。不用空置在那也是浪费,本就有花瓶一用,现在也是发挥余热。” 见她犹豫,温呈礼弯唇,“快去选花吧。” 明知故婚 第57节 祝从唯想了又想,这瓶子放在卧室里,应该也没事,他卧室里也不止这一个古董。 挑了几枝正盛的月季回来,花在枝头又大又圆,一层又一层,漂亮极了。 温呈礼将花瓶清洗完,听到她回来的动静。 祝从唯正捧着一束,她边走边闻,粉圆花朵抵在她精致的下巴上,映得连唇间都粉了许多。 “会不会太多了,我看都很好看,一不小心要多了。”她问。 “不会。”温呈礼眸光从她唇上掠过,示意她靠近。 祝从唯不疑有他,抱着花走到桌边。 温呈礼将花一枝枝插入瓶中,错落有致,配上他一举一动,修长的手指捏着花枝,低垂的立体侧颜,宛如一幅画。 “你还会插花。”她惊讶。 “我还会制香。”他语气轻描淡写。 她盯他看得太明显,温呈礼能感觉到。 祝从唯思索后想通,温家以香业起家,现在也售卖香水,肯定对花有研究,制香是必然会的。 但插花可是一门艺术,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理不出好看的样子,只是胡乱一插。 温呈礼拂过花瓣,“喜欢鲜花?” 祝从唯点头:“没人会不喜欢吧。” 温呈礼沉吟几秒,“家里花很多,等你上班了,可以剪新鲜的送到你工作的地方。” 祝从唯没想过这样,但对他的提议很心动,她在殡仪馆里见得多的是花圈,意义不一样。 她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只是剪多了,会不会让家里景色变得光秃秃不好看?” 他听笑了,“那就不从家里剪,郊区还有一个花园,那里品种多,可以选那里。” 祝从唯想起上次的玫瑰,“你之前送的花是那里的吗,我以为是花店的。” 温呈礼很淡地嗯了声:“外面不如自家种的。” “送到殡仪馆会麻烦吗?” “怎么会麻烦。” “那不能用这种花瓶,打碎了被偷了多可惜。”祝从唯晃晃手机,“我上网买点平价的。” 温呈礼被逗笑,勾唇:“拭目以待。” 祝从唯觉得他在揶揄自己,“虽然和你这些古董花瓶不一样,但都是花瓶,你不能区别对待。” 温呈礼语气悠悠:“我哪儿敢区别对待温太太的花瓶。” 他调侃意味浓。 祝从唯耳边一热,他说得无意,但这话有点像调情。 她没有回应,把花瓶抱去了卧室的小几上,只要一起床走几步就能欣赏到,粉绿撞色,颇为惹眼。 - 夜晚来临。 温呈礼提前洗过澡,此时只需要洗漱,等他结束,祝从唯才进浴室。 沐浴后她穿着睡裙站在外间刷牙,瞄到发现温呈礼的牙膏没见过,好像连牌子都没有。 前一晚太过紧张同床共枕,都没有仔细观察。她惊奇不已,漱完口后,没忍住叫来他。 温呈礼正在卧室看杂志,听到她的声音,停在浴室门口,“怎么了?” 他以为浴室里出了问题。 没想到祝从唯打开门,好奇问:“你的牙膏为什么没有牌子呀?” 她今天穿的睡裙是上次见过的,但没有外衫,是泡泡袖,衬得肩细锁骨漂亮。 额前的头发都被一个毛茸茸的发带箍到后面,露出白皙干净的一张脸。 温呈礼目光转至她手里的东西,“自家制的。” 祝从唯啊了声:“你们家牙膏都自己做?” “不奇怪。”温呈礼倚在墙上,“制香需要了解花、中药等,牙膏的配方也会用到这些。” 他拧开递给她,“这款是近几年和宋家合作出的新配方,用了医用益生菌,搭配调香,只是这不是集团主营产业,自家人用用。” 祝从唯闻了闻,味道清新,有淡淡药香。 她莫名想起网上流传的那句话——不同于外国的奢侈品,中国真正的好东西,很少会流传于外。 温呈礼声线平和:“温家很多用的都是自制。你晚上点的香是鹅梨帐中香的改版,安神助眠效果更好。” 祝从唯很喜欢,以前没问过,鹅梨帐中香十分有名,没想到就在她日常生活里。 “还有很多种,你还没试过。”他停顿了下,“下次可以试试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祝从唯感觉名字很吸引人,“很好闻吗,今晚我刷过牙了,不然试试你这个牙膏。” 今天两人关系比昨天熟稔许多,她也说得自然。 “你会喜欢的。”温呈礼说。 祝从唯没问过他多高,由于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她抬头仰视,从下往上看,能很清楚地看到他明显的唇珠。 上次不经意时轻轻咬过,如今已经忘了什么感觉,只是每次看到还是想。 祝从唯一时走了神,没有回答。 温呈礼低眸望她,眉眼略过很淡的笑意。 “它味道很好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眼神凝视着她,祝从唯控制不住地想歪,说的是牙膏么。 她刚才看的可是他的唇珠。 祝从唯摇散匪夷所思的想法,嗯了声:“明天早上我试试,如果不好,就……” 她也没想到怎么办,这是他的东西,他喜欢的味道,她不喜欢也很正常,也是她自己要试的,找他算账不对。 “那还有十几个小时。”温呈礼声音一低,“还有更近的,要不要今晚试试?” “我已经——” “上次是我做错,说好赔礼道歉。”他低头倾向她时,眉眼温润,“这次让你来。” 哪有人赔礼是这个的…… 祝从唯轻而易举听懂他的意思,是指上次亲吻的事,怎么就说到这上面去了。 她面颊绯红,他身上在起居室里沾染的沉香与檀香混合,和她用的香氛交融。 祝从唯呼吸一促,抬眼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底,故作淡定:“我们现在还需要练习?” 温呈礼嗓音很低,“练习,也随便让你报仇。” 离得越近,他一启唇,就勾着她的视线,很性感。 祝从唯念头盘旋,这种事怎么赔回来,最后还是没忍住上牙齿,没有用力,那粒唇珠尖尖饱满,像果冻一样。 “就这样?”他言语含糊,闻到她唇齿间的甜橘味,清甜可口。 “我不会。”祝从唯实话实说。 “我也不会。”他学她语气。 “……” “一起学吗?” 祝从唯觉得他不是不会的人,也可能是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一吻就会吗,一点也不公平。 她试着去亲他的唇线,又慢又青涩。 这在温呈礼看来无疑是无意也成有意。 祝从唯没想着怎么样,不好意思学他之前,可面前这男人会张开嘴,会探出舌尖,实际已是他反客为主。 只是和他上次的强势不同,这次温柔绵长,给她以一种错觉。 她不记得尝到了什么牙膏味道。 只感觉和他接吻很舒服,她亲他也很舒服。 唇齿交缠的时间越久,水声也清晰可闻,她脸颊越红,是因为呼吸被掠夺而催生出来的绯色,身体也跟着变软。 温呈礼睁眸,看她眼睛里泛起水色。 他隐藏在骨子里的侵略性又起,可答应过她这次是赔礼,所以只能克制住。 温呈礼抵住她额头,仅仅退离她一些,手掌在她脑后固定住,拇指指腹蹭着她脸颊柔软的皮肤。 祝从唯往后仰,想要离他远点。 刚刚冲动答应他的提议,是让她随便,但结果完全不是想象中,好像还是他占便宜。 她心中不忿,不与他对视,眼神四处游移,最后下落在他微抿的唇,好像那里被她弄红了。 他的唇珠好好亲,可她只在一开始咬了一次。 温呈礼听见她叫他的名字。 “温呈礼,你说话不算话。” “你说随便让我报仇,你还动。” 第27章 犯错 夜黑风高适合做坏事。 温呈礼不能说,是她太慢了。 他一开始是不想动的,自以为能克制。 明知故婚 第58节 结果她只在唇外吻他,半天没有别的动静,连浅尝辄止都不是,换做是谁,都会忍不住。 不知是真的不想更深,还是不会。 “是我的问题。”他手掌松了松,眼底深沉,态度相当好,“我又犯错了。” 祝从唯耳垂被他掌心下捂到,不知是不是他体温烫的,只觉得热乎乎的。 两人仍旧是呼吸距离很近。 见她不说话,温呈礼面上不露声色,声音小又放低些许,“以前不知道接吻这么舒服。” “……” 祝从唯想说,难道她就知道了。 他说得这么直白,反倒让她更为不好意思。 “下次不会了。” 温呈礼看了她几秒,空着的左手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这次我真的不动,任你处置。” 祝从唯始料未及,他的皮肤要硬朗许多,她手心下方似乎还能触到胡茬底的一点点扎意。 下次怎么就变成这次了? 如果又像刚才,她虽然也舒服,但总觉得正如他意。 祝从唯一点也不满意,指尖捏起他脸,恶作剧似的,“那这样也算报仇了。” 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男人被她手底下任意捏脸,好像还有一点点快乐。 温呈礼颇为失望。 她的唇被他吮得泛红,这时开合,像樱桃红诱人可口:“温先生不会生气吧?” 他眸光从她脸上掠过。 “不会。” 温呈礼脱离欲望,声音再度清冽,抬手去碰她还没有收回的手,同样白却一个冷一个柔。 他慢悠悠拨弄她手指时,小臂蜿蜒至手背的青筋微微突起,指节分明。 祝从唯莫名想起他昨夜那句荤话。 她眼里一乱,都怪他之前非要说,以至于现在看到他的手,总会联想。 祝从唯一本正经:“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要上班。” 琉璃色暖光落在二人周身。 温呈礼挑眉,虽然早已取下腕表,但他可以确定此时不过七点,他们接吻再久也不会超过一两个小时。 等她从身旁去往卧室,他的食指指腹在上唇峰处碰了碰。 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久。 - “我看他们说,温太太姓祝。” 此时陈家餐桌上,陈父提起这两天的新闻。 身在宁城,温家的事影响着宁城的上流圈。虽然他还低几层,但没法不钻营。 “这个姓氏我只知道你女儿是,宁城这豪门里就没有姓这个的。”陈父转向向南,“正好你女儿也姓祝,还在温家住着,有点太巧了。” 他目的不言而喻。 上次攀谈失败,是他其实也觉得祝从唯作为外人和温家很难有更深的关系。 可现在不同了,如果她真的是温太太,那他作为她的继父,岂不是一步登天。 陈父内心一片火热。 向南有看新闻,也听一些富太太们聊起,好像都没见过,听见陈父问话,下意识答道:“不可能。” 嫁豪门有多难,她比谁都清楚,陈家都算小虾米,更不要提庞然大物的温家了。 夏珺那是意外。 向南不敢想,祝从唯能和温呈礼结婚,换成温景佑他们,她都觉得还有一点可能。 温呈礼是什么人,要选温家当家主母,怎么可能看中祝从唯,身份职业家庭哪项都是问题。 向南不愿去想这种好事,“她能住温家是因为夏珺,和她亲得像母女,怎么可能是她。” 一直没出声的陈静依嘲笑了一声:“你这个当妈的,都不盼着亲生女儿好吗。” 向南不会在陈父面前和她斗,温柔体贴道:“我再怎么盼着她好,也要实际一点。能做温呈礼的结婚对象,满宁城恐怕都只有几个人选。” 富太太们圈里阶层分明,差一点就是不同层面,她靠着陈父,绞尽脑汁才站稳了陈家能进去的地方。 陈父皱眉,“有这么巧的事吗?” 陈静依说:“您当初不是说和向阿姨巧遇,这不也挺巧的吗。” 她马上就订婚了,在家里怼天怼地,现在连亲爹都怼,反正他不敢做什么,怕得罪她订婚对象。 “温太太是祝从唯又怎么样。”陈静依悠悠提醒:“阿姨,你不会以为你们还能和好如初吧?” 向南目光闪烁。 是祝从唯,那可真是富贵了,比她厉害多了——可再富贵,她们也有血缘关系。 - 今晚这一夜,祝从唯和温呈礼没有再说话。 次日清晨,她醒来时才六点,发现温呈礼不在卧室,不知道去了哪里。 祝从唯洗漱过后,才听到开门的动静。 她朝屏风外望去,隔着一层纱,依旧能看出男人利落的轮廓,以及优越的五官。 他手里拿了个东西。 温呈礼转过屏风,看到她已经起床,四目相对,他先出声:“醒这么早?” 祝从唯视线在他手里很普通的玻璃瓶上停留,里面装了水,在他指间晃悠。 “我想今天去上班,小师妹平时习惯了和我搭档。” “小师妹?” “就是上次在程教授家里,和我一起的女生。” 温呈礼印象不深,只记得有一男一女,这么说另一个不是师弟就是师兄,应该不是师弟。 祝从唯忍不住问:“这个用来做什么?” 温呈礼从玉壶春瓶里抽出一枝昭君,随意地放进玻璃瓶里做示例,“显而易见,做花瓶用。” 他慢悠悠抬眸,“正好你今天用得上。” 祝从唯有些惊喜。 更多的是不清楚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说醒得早只是为了找花瓶,好像太隆重了些。 温呈礼递给她,入手只觉得瓶子表面还带着些许湿意,应该是刚刚擦洗过。 祝从唯眼弯弯,“那就用玉壶春瓶里的花好了。” 温呈礼敛眸,“花很多,它既然在家里,就留在家里,待会重新剪几枝。” 祝从唯摇头:“我记得你说它花期很短,白天我在家里又看不到,还不如带去馆里。” 他对她的决定不置可否。 “这个瓶子从哪儿找的?”她问。 “让庄叔找的,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 温呈礼慢条斯理地重新换瓶插花,“好了,这次不用担心在你工作地方被偷了。” “……” 祝从唯抬头看他,“我上次只是列举了那种可能,其实大家都挺好的。说不定他们都认不出来真的古董瓶,就像我认不出你这里哪些是真古董。” 温呈礼轻笑:“认出也没什么用,左右都是用的。” 祝从唯弯唇:“那还是不一样的,用古董的时候会变得小心翼翼。” 温呈礼手撑在桌面上,饶有兴致望着她,“真的吗,我看你昨晚开关灯好几次。” 祝从唯一愣,“灯也是?” “不像吗?” “我以为是做成古典款式的。”祝从唯多看了两眼,“下次一定少开这灯。” “其他灯也是。” “……” 祝从唯恼他故意逗她,“那不开灯了。” 温呈礼看她生气很可爱,徐徐一笑:“难道不知道夜黑风高,正适合做坏事。” 卧室里能做什么坏事,无非是那些。 虽然知道他是调侃,不是真的,但真的有点坏。 祝从唯没有搭理他,径直坐到梳妆台前。 温呈礼扫到旁边的盒子,漫不经心道:“我母亲送的礼物,好像没有见你看过。” 确实。 祝从唯一直放在桌上,被他提醒,伸手打开。 一条镶钻的祖母绿项链映入眼帘。 此时窗外晨光熹微,卧室里开了明亮的灯,光泽照耀下更为璀璨夺目。 “好华丽。”她惊叹。 明知故婚 第59节 可惜她平时戴不了这样的,试想普普通通的单位里,她戴了价值不菲的项链,恐怕传言满天飞。 温呈礼清洗过双手,从浴室里走出来,路过她的后面。 “这已经不算华丽了。” “对你来说当然不算。” 祝从唯纤长的手指抚过项链表面,她以为很少关注珠宝,现在近在咫尺,总算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 她合上盖子,从镜子里看靠在桌边的男人。 他今天穿的黑色真丝睡衣,灯光下隐隐有流光,领口不高,长腿悠闲地斜搭着,惬意随性。 地面也因他高大的身形落下一片阴影,他的影子一直延伸至她坐着的凳子底下。 温呈礼看她,“怎么不戴?” 祝从唯摇摇头:“这戴出门太显眼了,经常有新闻,有人戴奢侈品被举报的,我还不想因为这个上新闻。” 调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中间有时间问题,说不定还要被网友们谩骂,不如从一开始就止住。 温呈礼眉心一动。 他眸光微敛,“不出门,在这里试试也可以。” 祝从唯一想也是,这么漂亮的项链在自己手上,不戴试试当摆设也太可惜。 她重新打开取出项链,看到后面的扣不像是寻常项链手链见到的,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这是什么扣?” 温呈礼起身,弯腰倾向她身后,言语简洁明了:“这是手表扣。” 他离得近,下巴好像要碰到她的肩,呼吸的气息浅浅拂过颈侧空荡的区域,温热如火。 “难怪有点眼熟。” 祝从唯周围亲人朋友很少有戴手表的,她知道温呈礼出门必戴腕表,但也没仔细看过他的表带是什么样的。 温呈礼偏头,“我帮你?” “我自己来就好。”祝从唯回,又从镜里和他对视上,“你离远一点点呀。” 宁城人说话爱带尾音稍扬的一些语气词,听起来好似话还未结束,缱绻余音。 温呈礼以往也经常听家里人这么说过,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多了几分娇嗔意味。 他知道她没这个意思。 这种扣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祝从唯试了几次解开,项链重量不低,她将项链比划到纤细的脖颈上后,扣没合上。 温呈礼好整以暇:“它要用力的。” 他微微一笑,“这次要不要帮忙?” 祝从唯一点也不觉得拒绝后再接受有什么问题,“那就麻烦温先生了。” “温太太不用客气。” 她用那称呼,他也不相让。 祝从唯转身,“我站起来?” “不用。” 温呈礼随手拖了个木凳过来,坐到她身后,祝从唯把项链放到他掌心里。 等他手臂从自己身前经过时,祝从唯又觉得自己刚才应该直接在脖颈后交接的。 梳妆镜里,男人环着她,动作亲昵。 真丝睡衣的长袖拂过她的脸侧,上面沾染了丝丝缕缕的清香,与空气里的沉香一同混入她呼吸里。 很奇怪,他看着温雅,衣服的味道却熏的冷香,像清晨进入花园里的草木清新。 冰凉的项链贴在锁骨上方。 祝从唯用手捋起长发,温呈礼的体温很高,长指偶尔不经意触碰到她的皮肤,毫无预兆。 他个高,坐下来也比她高近一个脑袋。 此时他低头为她戴项链,错位看去,抿着的唇像是在亲吻她的发顶。 祝从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无暇多想,身后低沉嗓音已响起:“好了。” 祝从唯下意识放下头发,浓密的黑发落在温呈礼还没有收回去的手及手臂上。 发丝迫不及待地从他手臂上滑过垂落。 温呈礼臂上皮肤微痒,腕骨一翻,收拢长指,抓住了还未来得及溜走的几缕。 “怎么了?” 祝从唯看不到背后的动作,只看到他垂着眸子,似乎在走神。 “没什么。” 温呈礼松开手,任由发丝散落,目光投向镜中。 “很好看。”他说。 - 今天起得太早,以至于早餐时间,温家人都不在,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临到出发前,温呈礼从她怀里取走了她的花瓶。 祝从唯问:“你不会反悔了吧?” 男人突然变得惜字如金:“重。” 祝从唯瞧了几眼,恍然大悟,他是要帮自己拿,“你也要出门吗?” 温呈礼语气透出一丝轻哂:“温太太不过婚假,我一个人过,这合适么。” 好像也是。 祝从唯和范竹说过今天会去,所以不好反悔,“你是出去玩,还是工作?” “出去玩?”温呈礼牵了下唇,“万一被人偶遇,会出我新婚期间独自一人的新闻,说不定还会写为情所伤。” “……” 祝从唯感觉狗仔能写出这种标题。 “走吧。”他抬眉。 “我们也不是一路的呀。” “丈夫送妻子上班,是理所应当的事。” 温呈礼语调轻缓,从头顶落下,渐渐清沉,加之以言语的意思,祝从唯耳里一酥。 今天的车里竟有宋秘书。 宋言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一杯豆浆在喝,他在老板面前特别放松,反正又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 看夫妻二人同来。 宋言目光不动声色观察,合约夫妻看起来和真正的好像没什么两样呀。 祝从唯特别好奇,温呈礼怎么找到的宋秘书。 她以为这种大boss身边的员工,都是那种十分谨慎,一丝不苟的。 “要听什么歌吗?”出发后,宋言问。 “你老板喜欢听什么?”祝从唯直言。 宋秘书愣住。 老板娘这是在打听老板的喜好,还是纯粹是懒得去想,他可不敢问。 温呈礼撩起眼皮,目光从平板上移过去。 祝从唯知道他在看自己,“应该是我能听的吧?” 温呈礼神色淡然,“没什么不能听的,只是可能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等宋秘书播放之后,祝从唯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了—— 因为真的像催眠曲。 是纯音乐,不知是什么风,也许是古典风。 祝从唯一开始还认真听了半天,后来昏昏欲睡,明明昨晚睡得很早。 不知过了多久。 祝从唯听见有人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温呈礼看她还有些醒来懵的表情,原来她睡醒是这样的,他每次都比她早起床,从没见过。 “到了。” - 早晨殡仪馆外人并不多,宋秘书帮祝从唯把花瓶拿着送到服务大厅外才回去。 上车后,他系上安全带,从后视镜看后座上的男人,提醒:“老板,您这样绕路,今天要迟到了。” 殡仪馆在老城区,和温成集团是两个方向。 加上早上又是早班高峰期,他精准地估算到达公司的时间会迟上十几分钟。 当然,他不会在祝从唯面前说这种事。 温呈礼头也不抬,随手滑过一条金融分析,嗓音淡淡的:“我有迟到的资本。” 宋言小声暗示:“我是您的秘书,今天也算迟到。” 温呈礼瞥他一眼,“我出。” 宋秘书:“老板威武。” 明知故婚 第60节 他浮夸地欢呼了一声,连司机都忍着笑。 很快,车离开殡仪馆的范围。 宋言瞄着男人表情似乎心情还算不错,正经起来:“昨晚,有人代江小姐给我传话,让我和您说,她想见见太太,请她吃个饭。” 他将截图发过去。 温呈礼没有兴趣去看,无名指的婚戒因他的动作在平板边缘碰过,“你告诉她。” “我太太没有见她的必要。” 第28章 巧合 和老公聊天。 祝从唯到办公室时,人还没来齐,徐行早到,不禁问:“怎么这么快就销假了?副馆长没让你请多?” 婚假一般都是三天,殡仪馆是事业单位,自然不会主动作出那种会被诟病的行为。 “在家待着没事做。”祝从唯将花瓶放到桌面上。 原本馆里色调偏冷,办公室里同事们都没有什么摆设,最多一点常见的小东西,唯独范竹的桌面上会放一些她玩的游戏的周边立牌、明信片等。 如今这粉色的月季让祝从唯那里增添了几分艳色。 果不其然,每一个进办公室的同事都一眼看到鲜花,“这在哪儿买的,开得这么好!” “我妈在院子里种的,每天都照料,还上网和花友们学习,都没这么漂亮。” “是不是网上买的,有链接吗?” 祝从唯坐在窗边,看她们围在四周,对着月季惊叹,简洁回答:“我丈夫自己家种的。” 她这一说,大家想起来她结婚的事。 “都差点忘了。” “丈夫这个词还真少听到,有点太书面了哈哈哈,我们都叫老公的。” “你老公还挺会种花呢,要不是避嫌,我非要让他和我妈加个好友,我妈肯定天天求经。” 祝从唯:“……” 真加上温呈礼,还是求财比较稳。 她也没见过他种花,说不定他只懂纸上谈兵,会不会还是一回事呢。 “话说回来,小祝,你看没看这两天新闻,那个豪门太太和你一个姓呢!” “欸欸我也看到了,我当时还在想这姓这么少见居然也能撞上,真是同人不同命。” 范竹匆匆从门外跑进来,听见他们议论这个,“说不定几百年前是同一家人呢。” 没一个人会联想。 洪百泉到后,同事们散开,范竹偷偷问:“师姐,你和你老公新婚夜怎么样?” 祝从唯丝毫不暴露:“双方都很满意。” 他们的谈话确实还可以。 范竹噫了一声:“看来姐夫能力很强啊!” “……” 祝从唯见她说的直白,轻轻一咳:“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范竹眨眼:“那肯定啊,不满意肯定就是不行了呗,除非因为天赋异禀导致的不舒服。” 祝从唯根本就不知道真实。 不过,她目测应该尺寸没有问题。 毕竟做入殓师这行的,也算是阅览无数,锻炼出来了能力,温呈礼穿正装居多,西装裤鼓起,她能猜到一些。 当然这些事不可能拿出来说。 谁知道她指的满意是接吻呢。 范竹关注点又变化:“姐夫不会是文艺男吧,怎么还种花的?文艺男好多很矫情的,情话一堆堆的。” 祝从唯摇摇头,“不是,他经商的。” 范竹叹气:“这个月难道是结婚好月吗,你结婚了,连那个温先生都结婚了。” “来活了。” 洪百泉接到通知后,立刻安排祝从唯和范竹去工作。 现在临时接到的逝者是自杀去世,家属要举办小型的告别仪式,也不接受男入殓师。 比起新馆招的都是男性,市殡仪馆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 “今年二十四岁。”范竹对着信息念出声,“这个江小姐好年轻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其实在他们入殓师眼里,看多了死亡,更想活着。死了就真的死了,一切都是由别人来做决定。 祝从唯并没有觉得不对劲:“现在年轻人不想活的很多。” 她只是觉得可惜,但也能理解,有些人可能因为各种事而选择轻生,作为入殓师,她尊重逝者的决定。 这位江小姐是割腕自杀的,送到殡仪时,家属准备了她爱穿的裙子,全是名牌,还有珠宝。 祝从唯照着她生前的视频化了个她笑得最灿烂时的妆容,明媚又安然。 一朵玫瑰凋谢,她们的作用,就是将这朵玫瑰定格在最美的瞬间。 遗体推出去后,祝从唯和范竹换了衣服一起去告别厅外。 此时只有三个人在那里,一对悲伤的父女,还有一个高挑的女孩。 逝者母亲说:“慧慧也太狠心,我们也是想让她嫁得好,她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逝者父亲说:“悦悦,你回去忙吧。” 江悦摇头,“我现在不忙。” 她看着堂妹宛如安睡,与送来时苍白死气完全不同,不禁大为震撼。 江悦看向工作人员,“替我堂妹化妆的是谁?” 司仪主持人看祝从唯她们正好在外面,指了指,“祝老师和范老师就是。” 江悦立刻投去目光,目露惊艳。 她不知道原来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会在殡仪馆工作。 像她出身名门,是绝对不会沾染这方面相关的,这辈子来殡仪馆只可能是各种追悼会。 祝从唯每次有人叫自己老师都很无奈,但现在各行各业都爱叫老师,司仪主持人和她们同龄,更爱这么称呼。 江悦走出来,“谢谢你们给我堂妹化的妆。” 祝从唯说:“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 等范竹离开后,江悦忽然说:“我知道你,你的长辈和温家叔叔结婚了,你最近还住在温园。” 祝从唯蹙眉。 她姓江,难道和之前他们提到的江小姐有关,是去世的这位,还是眼前这位? “你是?” “同个圈子里的,你接触不到,所以不认识我。” 江悦自然知道温家没有隐瞒的消息,说实话,听到祝这个姓时,她第一反应是和温呈礼有关。 可这匪夷所思的念头被她自己掐断,这身份差别上太过离谱。 江悦眼神扫到她手上的婚戒,盯了半晌,“祝老师这么年轻也结婚了?” 温家不可能买这么素的婚戒,即便不爱张扬。 得益于堂妹的事,以及自己出师不利,她现在对婚姻都没什么追求了。 祝从唯嗯了声。 江悦问:“是家里催婚吗?” 祝从唯否认:“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她不想和陌生人谈自己的私事,尤其是面前这位江小姐虽有礼貌,却言语强势。 祝从唯猜她可能是从小千娇百宠,所以才习惯了这种语气对别人说话。 江悦看她不想多谈,没有再问。 这么年轻就结婚,又在殡仪馆工作,一辈子都困在眼界可以看到的范围,白瞎了这幅好容貌。 - 宋言自得到老板的回复过后,就知道温呈礼没打算让江悦和祝从唯见面。 起码现在不会单独见面。 以后要是在哪个公开场合碰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别看他今天早晨调侃老板迟到送老板娘上班,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结婚的原因。 别人送老婆上班是恩爱。 他老板,可能有别的原因,礼数,作秀…… 温太太这个身份,不到真正有用时不会出场,所以祝从唯可以安心地工作。 宋言回复代为传话的公子哥王乐:【我老板说她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他自己补充:【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代为传话的公子哥王乐收到宋言的回答后,径直发给江悦:【我就说不太行!】 宁城圈子里都知道江悦想嫁进温家,还特地放下自己的画廊去陪温夫人环游世界。 江悦:【我没想到连见都见不到。】 明知故婚 第61节 江悦:【难道以后他老婆不出面了?】 王乐:【只要温董在前面挡着,不出面也可以啊。】 王乐其实还是有点后悔传话的,不会影响自己吧。 他立刻劝道:【我觉得温董说得对啊,你俩见面干啥,连情敌都算不上,你都没上桌。】 江悦被他说得无语。 她选王乐就是因为他脑子直,心思浅,可以说是富二代里的傻白甜,傻白甜说实话也戳人心。 江悦:【我只是想见见她是什么人。】 温呈礼之前对婚姻无兴趣,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结婚了,连温夫人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多优秀,让他这么匆忙。 连见面都不让见,她又不打算插足婚姻。 江悦还是要脸的。 王乐直接回复:【见了又没用。】 江悦心说怎么没用呢,不见到才会心心念念这位传闻中的温太太,足够优秀她才会觉得自己输得没问题。 她刚刚在殡仪馆里见到的那位祝小姐也姓祝。 对于给堂妹入殓得那么好的祝老师,她是心存好感的,世界上姓祝的人,也不全讨厌。 - 回到办公室里,祝从唯思索片刻,给温呈礼发消息。 【我今天好像见到那位江小姐了。】 平心而论,是个优秀的女孩,只不过她们两个人的家庭不同,三观也注定不同。 温呈礼正在办公室里。 见到消息,他眉心一拧,【她去找你了?】 温家没有透露过温太太是祝从唯的事,江悦这么不懂分寸?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除非是他母亲透露的,但他自认为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祝从唯:【没有,我只是猜测,今天殡仪馆接来的逝者姓江,她还知道珺姨和温叔叔结婚了,我住在你家。】 温呈礼不知道江家的事。 江家在宁城并不算顶级,和温家也没有什么合作,除了必要的事,宋言不会把这些事传给他。 他眼色一沉,立刻拨到秘书那里。 宋言被问得一懵,反应了几秒,立刻道:“江慧昨晚自杀了。” 这是传的消息,朋友圈里还有认识的人转发的朋友圈讣告,不过这些都和他老板没关系,他没说。 温呈礼挂断电话。 他回复:【应该是巧合碰上。】 祝从唯:【我也觉得,她应该不知道我和你结婚的事,她看起来挺优秀的呀。】 温呈礼:【如非必要,圈子里的事不会影响到你。】 温呈礼:【有事可以推给我。】 祝从唯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选择和他结婚了,就是因为好处多…… 虽然在亲吻这方面,温呈礼说话不算话,但在别的方面,还是很稳当的。 范竹探头,“师姐,和老公聊天呢。” 祝从唯按灭屏幕,“嗯嗯,随便聊聊。” 范竹哎呦一声:“师姐,真没想到你结婚后是这样的,就算是相亲认识,我不信姐夫不动心!” “……” 你姐夫可能对接吻比较心动。 祝从唯假装镇定,转移话题:“你都敢调侃我了,我还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范竹做鬼脸,“那你是别想了。” 祝从唯这一放下手机,就没再有时间打开过,因为上午到中午一下子来了好几个车祸去世的往生者。 而在城市另一区的温成大厦。 直至结束一上午的会议与工作,温呈礼也没有收到祝从唯的回复。 他的上一句话难道不值得回? 温呈礼看了看聊天记录,目光又落在温叔叔这个称呼上,当时注意力不在这里。 这称呼可真够乱的。 他引用她那句话:【以后可以直接叫大哥。】 第29章 茶宠 去父留子。 祝从唯忙完回来已是午间时分。 看到温呈礼最后一点提醒,她觉得莫名其妙:【你之前说各论各的,现在反悔了?】 今天中午食堂做了樱桃肉。 祝从唯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挑食,在温家吃了几顿后,在外面吃都能吃出来差别,即使馆里的大厨手艺也很好。 温呈礼:【看到温叔叔,也很像在叫我。】 祝从唯见这回答,一口肉差点噎住,他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奇怪,他又不和温叔叔一样大的年纪。 她回复:【不会呀,你比温叔叔年轻。】 温呈礼心说,是年龄的问题吗。 彼时,温成集团的餐厅人满为患。 集团餐厅分多种食物,国内外皆有,是以温呈礼很少中午去外面吃,直接在公司解决。 自然,没人挤他周围的位置。 秘书室几人凑做一堆。 “老板在和人聊天吧?” “肯定是咯,这状态明显是一句一句回的,对面不是宋总他们就是他老婆。” “还是老婆的可能性比较大。” “哈哈哈我知道,宋总今天不在国内哦,有时差,这会儿应该还在深夜吧。” “你们猜,老板夫妻俩在聊什么。” 宋言想了想:“肯定在问老板娘中午吃什么呗,哪天拐到咱们公司来吃午餐。” 一语言中。 祝从唯拍了樱桃肉的图给温呈礼:【周嫂做饭太好吃,感觉外面吃的都没有你家的好吃。】 温呈礼提醒她:【现在也是你家。】 祝从唯没觉得不对,【私聊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呢。】 温呈礼十分淡定,【说习惯了最好。】 不远处,秘书们交头接耳:“看看看,老板还拍照片,这特么不就是分享日常吗?” “啧啧啧,温董谈起恋爱来,也是和普通男人一样嘛,事事和老婆汇报。” 祝从唯不和他纠结这件事,又收到他发的照片,上面丰富的伙食,一看就很有胃口。 巧的是,他也有道樱桃肉。 她由衷羡慕:【温先生好会享受。】 温呈礼的回答礼尚往来:【温太太来了也可以享受。】 如果离得近,祝从唯估计真忍不住去蹭午饭,可惜离得远,一来一回浪费她的午休时间。 【太远了,还是晚上回去吃。】 说做就做,祝从唯转头就去和周嫂点餐,虽然距离晚上还有六七个小时。 温呈礼若有所思:【今天提前下班?】 祝从唯纠正:【四点是准时下班。】 白天这么忙,下午估计是没有工作了,除非又临时来活,但应该不会安排到她头上。 祝从唯难得觉得有件事比温呈礼过得舒服:【我看集团官网写,你们工作时间到五点半~】 虽然没有幸灾乐祸,但最后末尾的波浪号甚是生动地表现出了她的心情。 温呈礼:【五点半也不晚。】 集团工资福利都高,温家以和待人,他还不至于压榨员工,否则对内对外风评也不会这么好。 祝从唯还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好,早早下班。 她发了个表情包以结束对话。 祝从唯又回头看聊天记录,总感觉他们的对话好像是废话,也不知怎么聊下去的。 问范竹,范竹理所当然道:“情侣之间聊的不经常都是废话吗,要么就是废料。” “……” 祝从唯觉得还是聊废话好。 - 自周一温呈礼公开已婚后,各媒体与狗仔目光全都在温家与温成集团上。 明知故婚 第62节 但真是一点信息也没挖出来。 倒是挖到了祝从唯和夏珺的关系,但是和温呈礼好似没什么联系,唯独和温太太姓氏相同。 狗仔倒是想捕风捉影地写,但又怕揣测被告,温成集团的法务部可不是吃干饭的。 宁城其他圈子里的人,也不敢胡说八道,以至于,到现在这桩婚事只有温呈礼露了面。 今天是大众已知的“新婚第三日”,温呈礼就这么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新闻很快又上了头条,写他结婚也不忘事业等等,偶尔有小报偷偷暗示夫妻关系问题。 容羡看到头条,在群里询问本人。 容羡:【@温呈礼 四哥,你今天怎么不继续休婚假了,这么爱工作?】 容羡:【也不多陪老婆玩玩,去哪儿度度蜜月。】 祝从唯不是会随意同意度蜜月的人。 办公桌后的男人面部轮廓立体,临近傍晚,落地窗外已经有橙色霞光出现。 沈经年:【也许小舅妈更爱小舅多赚钱。】 容羡:【真的假的,都温家了,还需要更多钱?数都不数不清了好吧。】 容羡:【老宋今天不在,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沈经年:【不去。】 容羡:【别啊,实在不行,我让人送到茶馆去,不耽误你看老板娘唱评弹。】 群里没有回复,大约是沈经年不想理他。 温呈礼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无情地回了两个字。 【不去。】 容羡估计是今天太闲,回复得很快:【舅甥两个一起回绝我,什么意思,有了爱情没有兄弟了。】 容羡:【四哥,你要回家陪老婆吗?】 他本是揶揄,未料到屏幕里出现的新内容正向回应了他的问题。 温呈礼:【当然,我要陪太太吃晚饭。】 明明看起来没毛病,但容羡觉得这句话真嘚瑟。 容羡:【。】 温呈礼:【我和经年不像你,只能独自吃饭。】 容羡:? 他要退群了啊! 秀恩爱就秀恩爱,怎么还戳人心的,他又不是没有,只是“老婆”一时半会不要他了。 群里四个人,往常无心感情的三个人,算上快要名正言顺的宋怀序,居然都超过他这个多情公子哥了。 容羡使出激将法:【有本事一起带来吃饭啊。】 温呈礼面色一淡。 祝从唯还真不一定愿意,她当初就说过,出于工作原因,十有八九不会参加人多场合。 - 祝从唯去医院看过奶奶后,先一步回到温园。 和夏珺提及江悦,夏珺皱眉:“我和她也没怎么接触,呈礼他妈和她前段时间相处比较久。” 祝从唯不想去和谢韶询问江悦的事,她又不是真的温太太,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更何况,温呈礼也没那意思。 她思索:“我看着应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夏珺嗯了声:“那肯定,家里家教还是有的,但生活一帆风顺,也不是好脾气。” “你担心?”她问。 “不担心呀。”祝从唯从没想过这些,“只是今天遇到,她问了几句我住在这里的事。” “她没联想到?” “应该没有,毕竟,大家很难接受我会和他结婚吧。” 夏珺心想那确实,如果不是祝从唯亲口和她说,她也是无法相信的,离谱至极的发展。 她压低声音问:“你和呈礼……晚上睡一个房间,到底怎么样?” 夏珺没听说风言风语,猜测两人可能同床共枕的,早前就想问,可前两天温呈礼也在家,不合适。 祝从唯被长辈问起这种事,难免不好意思:“就……正常睡,什么都没发生。” 夏珺点点头:“今天我就在想,你要是想要孩子,他的基因倒是不错,生得又高又好看,不一定能找到比这好的,以后和他离婚了他也会负责孩子一切花费的,大概率还会负责前妻生活费,来个去父留子。” 祝从唯:“……” “珺姨,您的想法可真时尚。” 他们都还是合约结婚呢,怎么跳到这上面去了。 不过这倒是让她记起朋友圈里别人晒的照片,“我有个大学同学单身生了个混血小孩,非常漂亮。” “我就是跟你说说,不用放在心上。”夏珺笑笑,“这事儿只有咱们两个知道。” 她显然也是了解的:“混血的五官立体又深,虽然花期短,但小时候年轻的时候也确实好看。” 温呈礼回到温园已是六点。 天色将暗,院灯亮起。 庄叔从雁声堂里出来,正好迎面碰上,听见男人询问:“太太已经回来了?” 庄叔欸了一声:“在里面聊天呢。” 温呈礼没停步伐,闲庭信步往里走。 还未转过去,就听二人在讨论去父留子和别人家的混血小孩子有多漂亮,他一听就知道是祝从唯和夏珺。 他没想到她喜欢这样的。 行至茶厅里,温呈礼看见祝从唯坐在椅子上,正用刚烧好的热水浇着茶宠。 这只茶宠看上去像马,但有鹿角,尾巴赤红如火,是前天程家送的新婚贺礼。 他平时在家时间不多,就随手拆了放在茶厅里,家里人可以好好养养。 祝从唯没学过茶艺,动作全凭心意,只见茶宠与滚烫的茶水触碰后慢慢开始变色,十分好看。 温呈礼走到她身旁,她都没有注意。 夏珺正坐在对面,看见他忽然进来,止住方才的话题,可不能被他听到了。 祝从唯提着一小壶水,虽说力气不小,但长时间保持手臂抬起的动作,也难免会手腕泛酸。 直至他被灯光垂落的阴影落在身侧。 “呈礼。”夏珺开口。 “大嫂。” 温呈礼称呼了声,目光却没投过去,依旧停留原地,从下托住她细白的手腕。 “继续。” 他的手指伸出,缓缓贴着皮肤移到她的手心,用了点力道,用以她来借力。 “断了就不好看了。” 祝从唯没忍住抬眸望向他,鼻尖除了茶香之外,还有他周身的深沉香气。 在珺姨面前,还要装什么恩爱亲密。 温呈礼带她将茶宠烫得变色后,松开她的手,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认识它吗?” 祝从唯当然不认识。 温呈礼倒了杯热茶,慢条斯理道:“神兽鹿蜀。” 祝从唯关注的多是麒麟这种,念了念鹿蜀二字:“名字这么好听,我以后多养养它,它有什么作用吗?招财?” 温呈礼的语气耐人寻味:“宜子孙,是我们的新婚贺礼。” 第30章 小气 占有欲,男菩萨。 祝从唯听见他的话,就觉得刚才不应该问。 这新婚贺礼的寓意没毛病,但眼前茶桌边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场婚姻的真假。 况且…… 她刚才还在和夏珺讨论小孩子的事,现在这个茶宠竟然也和孩子扯上了关系。 夏珺一口茶差点呛住。 祝从唯愣了两秒,“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礼物?” 温呈礼低头喝茶,漫不经意回她:“前两天程家送来的,我看你平时对这些没兴趣,就自己拆了。” 夏珺体面开口:“程家真会送。” 她们刚才说话声不大,应该没有被他听见吧,这肯定是巧合,从唯要不问作用,肯定不会有这个回答。 祝从唯小声:“我还是觉得招财更好呢。” 刚才说多养养,现在变成以后少养。 温呈礼瞥她一眼,她现在还需要招财吗,财分明都已经在口袋里了。 他用一旁的笔轻轻刷过茶宠的表面,动作文雅斯文。 明知故婚 第63节 正在这时,谢韶从外面进来,见三个人坐在一起气氛融洽,“都躲这儿喝茶呢。” 夏珺说:“看呈礼怎么养茶宠,学习学习。” 谢韶虽然不养,但温家父子都会,多少耳濡目染,随口道:“养茶宠就如养孩子。” 她话说完又一顿,好像比喻在此不适合,因为这两个儿媳都没孩子,也没养过孩子。 谢韶赶紧补救:“呈礼会,不懂的问他就行。” 夏珺摇头,“算了,我可没兴趣。” 祝从唯也想跟着摇头,但温呈礼却低声告诉她:“这是新婚贺礼,不养不好。” “……” 礼数上是这样。 程家是温呈礼的老师,长辈送来的礼物,他们如果随意放在一旁,恐怕让人诟病。 祝从唯眼睛看他,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你会养,你养。 长辈在前,温呈礼取出手机,微信上发消息给她:【如果哪天师母问起,你答不出怎么办?】 祝从唯还真没想过:【实话实说,是你养的。】 温呈礼:【作为新婚贺礼出生的鹿蜀,不太好缺失母亲的关怀。】 祝从唯:【?】 还真就养孩子吗?父母都出来了。幸好不是真的小孩,只是一只会变色的茶宠而已。 她按灭屏幕,抬头对上夏珺和谢韶移开的目光,本来只觉得温呈礼的调侃意味,现下变得羞耻。 祝从唯反应过来了,他们两个一起开始用手机,又没有关闭震动,是个人都能猜到是在当面手机聊天! - 自从温景佑他们和谢韶回来后,晚餐总是很热闹。 谢韶不爱在家待着无事可做,所以年过六十也要环游世界,因此看不惯温景佑这个躺平党。 “过段时间,去公司体验体验。”她一言决定,“有你小叔在,没什么问题。” 温景佑不想失去自由,“家里公司有哥不就好了,我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对管理公司没兴趣。” 温景深十八岁起就已经在公司里学习,虽比不过小叔温呈礼,但已经有模有样,独自管理分公司。 双胞胎兄弟俩完全个性相反。 谢韶呵了一声:“对管理公司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事业没有,恋爱也没有。” 温景佑反驳:“我有事业,打球啊。” 他投资的球队前不久刚获奖,前途无量,他这个背后的老板自然也在国外出了名,新闻都夸他有眼光。 罗瑞芝也拆穿:“你那顶多算爱好。” 圈子里哪家公子哥不投资一点感兴趣的爱好,根本算不得正业。 “还有,你以前总说你小叔没结婚,现在你小叔也结婚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景佑看着对面坐在一起的俊男靓女,“我哥不也还没结婚吗,干嘛尽催我。” 温景深不急不缓道:“我还没立业。” 祝从唯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合着温景佑在家里是受气包的存在。 温景佑怂恿:“哥你说倒了,先成家后立业,这是传统,再说,小叔不也二十九才结婚。” “别的我比不上还是有一两项可能比得过的,只要我二十九之后结婚!” 谢韶无语:“有谁在这上面比?你哪里比得过?” 温景佑哎呦一声:“有啊,我还是有一项比小叔厉害的。” 祝从唯诧异,看了眼温呈礼,又看向对面嘚瑟的青年,温呈礼还有不如小辈的技能? 温景佑忽然问:“小婶婶,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他这么一问,大家都看过来。 祝从唯先是目光询问温呈礼,他要说的事适不适合当众问,万一不合适岂不是让他没面子。 温呈礼表情淡然,“他也就这一件事能说道。” 温景佑指了指桌上的松鼠鳜鱼,“小婶婶你不知道吧,我小叔是钓鱼空军选手。” “……” “他有一次夜钓,什么都没钓出来哈哈!” 这件事显然家里人都知道,谢韶用眼神制止温景佑。 祝从唯还没想过是这种弱项,她还以为他无所不能,结果竟然钓不到鱼。 可惜温景佑闭了嘴,饭桌上也没人说。 等他们都说起别的事时,祝从唯没忍住,偏了偏脑袋,问身旁的男人,“真的一条都没有钓到吗?” 她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温呈礼看她眼眸明亮,对答案十分渴望,只简单说:“可能饵食不够美味。” 都是借口,祝从唯听懂了,“所以是真的没有啊。” 好有反差,她经常看网友们说空军失手懊恼不已,没想到堂堂温董也是空军,他那晚回家什么心情? 祝从唯真的掩不住眼里的好笑。 “听到我的糗事就这么开心?” “有点点没想到,你竟然一晚上都没有钓到鱼欸。” 两个人仿佛说着悄悄话。 她很少会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一点也不遮掩对他的调侃与揶揄。 温呈礼本不想多提旧事,可见她这样感兴趣,他的想法就临时改变了。 “钓鱼看运气。”他说。 “我听说有新手光环。”祝从唯眼眸清亮。 温呈礼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只顺势说:“下次可以带你去钓,你就知道了。” 祝从唯的想法和他不一样,“会不会我一下子就钓到鱼了,你最后还是没有钓到?” “……” 温呈礼无奈地笑:“这么想看我再失手?” 祝从唯不直接说承认,但心里确实是想看的,说出来太伤人心,纵使这男人心思沉稳。 “一时失手不算什么。” 温呈礼慢悠悠说:“这辈子只要有一条鱼愿意上钩就不算空手而归了。” 没有鱼会愿意上钩的。 又不是人,祝从唯心想。 - 这场钓鱼约定到周五时得到了准确答案。 彼时,祝从唯正在办公室里,收到了温呈礼的询问:【这个周末是否有空?】 她想了想:【周六你家里人要和我奶奶见面的,周日应该有空吧。】 温呈礼知道周六的事。 他问:【那周日温太太想不想去钓鱼?】 祝从唯当然想,她还从来没有钓过鱼呢,【去,是晚上吗,要准备什么吗?】 她看网上钓鱼高手们道具齐全,除了必备的钓竿和饵料,连地点、时间都有规矩。 温呈礼:【白天,其他不用操心。】 温呈礼:【第一次就熬夜,你第二天不想起床了?】 祝从唯也反应过来,但看他说的这句话,有点过于亲昵,她又想歪了。 她简短回复:【好哦。】 祝从唯关掉手机,在办公室里直接用电脑搜钓鱼知识,这一看发现钓鱼还真是门学问。 为了拍照装钓到大鱼,网上竟然有专门做小的矿泉水瓶可乐瓶等等,俗称钓鱼神器,最小到指甲大小,用来对比作假显出鱼多大的。 她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买家秀里,一眼看过去,大家都是钓鱼高手。 今天才周四,距离周日还有几天,祝从唯不需要准备钓竿什么的,干脆凑热闹买了一套钓鱼神器。 回到家里后,她好难才在温呈礼面前没说出来自己买的东西,还挺想知道,他到时候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 温呈礼不知她天马行空的想法,而是问:“你办公室里的昭君有没有谢?” 祝从唯回忆了一下,“暂时还没有,不过没有刚剪下来那么新鲜了。” 温呈礼颔首,若有所思。 花谢的时间是不一定的,有长有短,所以只能问每天见到花的人,他扫了眼卧室里空置的花瓶。 他不习惯一切在掌控之外。 办法很简单,下次只需留一枝就好。 这样,她的花谢花开都会由他掌控。 - 洗漱过后,温呈礼关了灯。 卧室里暗下来,祝从唯以前自己住的时候,她是会玩手机的,或者和范竹聊天。 明知故婚 第64节 现在不行,而且和范竹聊天内容也不健康。 没想到她还没想完,范竹竟然恰好发来消息,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正嗡嗡地响。 床另一边的男人问:“需要给你拿?” 祝从唯嗯了声。 温呈礼没起身,在黑暗里捞到她的手机,屏幕的光亮还没灭下去,照亮了床头的区域。 是锁屏状态,但依然显示微信消息。 温呈礼不会特意去看她的隐私,但手机屏幕就近在眼前,猝不及防跃入他眼帘。 范竹:【师姐,快看今天的男菩萨!】 范竹:【好大的腹肌,不是,是好多块。】 男菩萨,腹肌。 温呈礼一眼扫出关键信息,一看就不是正经菩萨。 原来她还会看这些东西,和他想象的不同。 祝从唯已经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面容解锁,以至于她没发现他不经意看到了内容。 范竹发来的是链接。 一定又是网上不穿上衣的男生博主视频了,她最爱分享这些活色生香的视频给她看。 她没注意到枕边男人幽幽的目光。 祝从唯没打算现在看,有温呈礼在一旁,多不合适,回了范竹一句后关上手机,又递给他,示意他放回去。 温呈礼敛目,接过手机后,不经意道:“我现在怎么像是你的仆人。” 祝从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不愿意了:“举手之劳,温先生不会这么小气吧?” 手机屏幕正因他的指尖触碰而亮起。 祝从唯正好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去看他的表情。 她没注意到自己已走光,是趴在床上的姿势,胳膊曲着支撑上半身微微抬起,穿的睡裙也因手臂的内挤而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一道沟壑与包裹的丰润雪白。 被子的因她撑起,露出男人宽阔的肩与手臂,剩余的部分一路阴影延伸隐藏在被子底下。 温呈礼倏地扣住手机屏幕,遮住光,声音在黑暗中低沉。 “有时候也会小气,比如今晚。” 占有欲是每个男人都有的通病,他也不例外,更不要说,他名义上的妻子好像很喜欢看别的男人的腹肌。 即使,他们只是合约结婚。 祝从唯还来不及思索他因为什么突然小气,又听他问: “男菩萨是什么?” 第31章 原则 怪他太敏感了。 听到他的问题,祝从唯顿时没了刚才问他的心思,原来他看到了刚刚的内容。 她觉得自己看这些视频没有问题,但是被他知道,倒也不会难为情,就是有一点尴尬。 好在手机屏幕休眠,光已经暗下去,恢复黑暗后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嗯……”祝从唯选了个折中的回答:“男的菩萨。” 没毛病的解释。 温呈礼慢条斯理地念了下四个字,听在她耳里磁沉动听,忍不住捏了捏耳朵。 他意味不明地问:“只有字面意义?” 祝从唯呼出一口气,慢慢躺下来,反问:“不管什么意义,我的回答不对吗?” 温呈礼嗯了声:“对,但我可能更想知道男菩萨的另一层意思。” 他又故意提男菩萨。 祝从唯见他有问到底的意思,索性闭上眼说:“就是网络老公,免费分享美好身体的男人。” 她本来想说肉体的,但听起来太露骨。 与温呈礼猜测的相差不大。 但听她轻柔嗓音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鼻息不经意哼出一声:“网络老公?免费分享?美好身体?” 他轻哂:“难怪是男菩萨。” 祝从唯被他说得脸微微一红,摸着面颊,“对的,想看的他们都可以满足我们,温先生你有点落伍了。” “……” 温呈礼没想过落伍这个词会成为自己的标签。 现下又多了个“他们”,可见她平日看的男菩萨们也不少。 床笫间沉默安静了片刻。 祝从唯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时,听到男人忽然响起的低沉声线:“什么才算美好身体?” 这要怎么描述。 她感觉周围都热燥起来,不知道是本身被窝捂热,还是他的问题。 “好看的。”她随口说。 “好看这个词太笼统,不够具体。”温呈礼声音沉静,“有腹肌就算?” “你怎么都看到了?”祝从唯语气难掩懊恼。 “不小心看到的,抱歉。”温呈礼并未否认,他既然问出口,就没想在这件事上说谎。 祝从唯决定明天白天好好设置一下手机,锁屏还露出微信消息的内容,是手机的问题! 他又开口:“回到刚才的问题。” 她迟疑,破罐子破摔:“嗯,你刚刚说得对,有腹肌是最基础的。” 更高级的是有别的。 比如她和范竹看过的热门视频里,除了撩衣服露腹肌的,还有秀胸肌的,也有更擦边的。 还有不少女生喜欢大胸肌,祝从唯感觉良好,正正好就可以,范竹就更喜欢男妈妈,她不是很喜欢。 不知道温呈礼的胸肌是什么样的。 祝从唯忍不住多想。 温呈礼听了后,嗤笑一声:“这么理所应当的事就可以被夸男菩萨。” 祝从唯抓住重点:“……理所应当?” 温呈礼反问:“难道不是?” 祝从唯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眸,稍稍侧过脸,借着月色看枕边男人的轮廓。 “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腹肌的,好多人没有锻炼的自觉。”她声音飘渺,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啊?” 祝从唯的尾音轻轻扬起。 她其实没有看过温呈礼不穿衣服的样子,但从他只穿衬衣时遮不住的手臂肌肉,也知道腹肌必然不少。 只是她以前没怎么关注过。 网上那些男菩萨也不是每个人都很符合她的审美。 有的肌肉太大块,她不喜欢肌肉男,太大了显得粗犷,她更喜欢含蓄恰好的。 有的男生长得不好看,她更喜欢好看的。 温呈礼属于两者皆有。 他的脸就算天天看也不觉得腻,五官每一项单拎出来都足够优秀,组合到一起更俊美。 前几天更是知道,嘴巴也很好亲。 祝从唯承认,答应温呈礼的结婚邀请,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颜值和身高。 听她声音突然轻快,不似刚才,温呈礼就猜到她是真对这些感兴趣。 “我看起来像没有么。”他说。 虽是反问,却陈述语气。 祝从唯听他承认,忍不住在被子底下,用手指戳戳他手臂,指尖感觉到的是弹性。 “有几块呀?”她问。 “这么好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如果不好奇,又怎么会看男菩萨呢。”祝从唯这会儿根本不怕尴尬,想要知道的答案最重要。 “没数过。” 温呈礼突然吊起胃口。 祝从唯还以为是真的,有点失望,“好吧。” 他轻笑一声:“听你的语气好像有失望。” 她知道他察觉情绪很敏锐,“失望是必然的,我还以为男菩萨就在我身边。” 温呈礼默了一息。 祝从唯决定以后有空多观察观察,如果是夏天,他应该不会穿得这么正经吧。 可惜,夏天要等到明年了。 “也不是不可以。”男人声音极低。 “嗯?”她没反应过来。 明知故婚 第65节 “我说,也不是不可以。”温呈礼重复了一遍。 祝从唯怔住,完全不可置信,他这是什么意思,今晚愿意做一回男菩萨吗? 温呈礼听得到她的呼吸声,却没听见回应。 他习惯了身处上位,任何人面前都不需要说有的没的,所以从不迂回。 “敢看别人的,连自己丈夫都不敢动手吗?”他又说道。 祝从唯脚尖在被子里动了动,“我哪有不敢。” 驳回后,她又发觉不对劲:“我也没说要动手,你不要污蔑我。” 她只是想看! 温呈礼偏过脸,“不动手,难道你想开灯看?” 二人在漆黑中四目相对,谁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开灯看当然好,但是她觉得以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扭捏尴尬,还不如关灯为所欲为。 祝从唯小声:“那还是动手。” 比起开灯欣赏,怎么看都是动手比较划算。 祝从唯思索他会不会突然反悔,刚刚戳过他手臂的那只手慢慢探向他的身体。 她不知道他的腹部在哪儿,全靠摸索。 他个子那么高,将近一米九,所以腹肌所在位置一定比她腰的位置低很多。 于是祝从唯一开始就从下面试。 温呈礼察觉到她试探的手指,从他的手背越过,轻轻触碰到他的腰下区域。 她在尝试找到正确位置。 但每一次无意的试探,对他来说,都像是有意,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实想法的话。 温呈礼的呼吸顿了顿,精准地捉住她的手腕。 “你这样像在挑逗。” 祝从唯是入殓师,熟悉人体构造,只需要触碰就能知道是哪个位置,她明明快要碰到了。 但他话说得直白,让她指尖一收。 他的掌心温度也极高,烫着她的手腕,热量顺着皮肤往其余地方蔓延。 “……那不能怪我。”她小声。 只能怪他……怪他太敏感了。 想到他连被她摸来摸去都忍不了,祝从唯耳垂通红,庆幸他看不到。 温呈礼没有言语,只是带她的手停在小腹上。 祝从唯指腹碰到了硬块,细嫩的指尖摸到了沟壑,她的第一感觉是很结实,力量感透过皮肤,清晰明显。 尚且还不知道有几块,但她手心平放下附在上面时,还微微反弹,不仔细很难察觉到。 祝从唯第一次真正去触摸活的男人的腹肌。 她的工作是能接触到男性逝者,但没谁会去做亵渎逝者的事,在那时,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 祝从唯只觉得怪好摸的。 她指尖沿着沟渠慢慢滑动,细细描摹,在心里默默数数,一块、两块…… 最上方接近胸膛的两块肌理很短,手下热量透过她的肌肤,欲要钻进她的身体里。 温呈礼每次呼吸,她手心下的腹肌也会跟着不太明显地落下又鼓起。 他闭着眸,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细腻与柔软。 她在用手指勾勒他的腹沟深浅,在他看来,力道太弱,比之前更像是撩拨,偏偏她也不知道有多过火。 祝从唯数到了六块。 他的身体很健康,竟然还有腹外斜肌,宽肩窄腰四个字当真是他的代名词。 好性感。 祝从唯清楚这些存在到底有多好。 祝从唯本以为会有八块,但探到了更深的沟渠,两边的腹肌沟深深下陷,似乎能夹住她的手。 它们之间的一整块大腹肌延伸至下方。 再往下…… 温呈礼沉哼出短促的一声。 祝从唯被他这声弄得清醒过来,她刚刚好像太过火了些,差点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她蓦地停住手,不能再往下了,面颊被热意烘烤,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心里偷偷心满意足。 原来真的好摸,怪不得大家都爱,她现在也喜欢了。 没想到温呈礼这男人私底下身体上隐藏的优点好多,现在不止嘴巴好亲了。 “数完了?” 他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 刚才祝从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许多,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这会儿他像在她头顶说话。 “有七块呢。”她绵绵开口,恭维道:“温先生今晚真是菩萨心肠,一点也不小气。” “……” 温呈礼并不想得到这种回答,触碰到她还没有收回去的手,把玩着她细长的手指。 他漫不经心问:“这算好的还是不好的?” 这还要比吗?这就是男人在哪儿都能比起来? 祝从唯仅仅思考两秒:“当然是好的,网上有些人都是吸气硬凹出来的。” 温呈礼挑眉,“看得多了就分出来了?” 祝从唯觉得这问题其实是两个问题,“和多不多没关系,是眼力的关系。” “你还没看过我的。” “我摸了,比看更清楚。” “也是。”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嫩肉,软软的,很舒服,祝从唯怀疑他是觉得好玩。 本来手心痒得有点想抽回,但一想自己都对他动手了,给他捏捏也没关系。 说不定待会儿他就腻了。 又听温呈礼忽然问:“网上既然有那种男菩萨,应该也会有女菩萨?” 当然有,祝从唯也经常看,女菩萨比男菩萨好看多了,又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相比较而言,男菩萨参差不齐。 “有。”她问:“你是想看吗?” 虽然这么问,但祝从唯其实不喜欢男人看女色,如果他答应了,她会扣很多印象分。 温呈礼没有欣赏别人身体的想法,他的道德感极强,更不要说在婚姻期间。 在他这里,浏览其他女性活色生香的视频无异于精神出轨,属于他的雷区。 “不想,这有违我的原则。” 他的原则? 祝从唯对这答案很满意,她就是这样双标,即使他们是合约结婚,他这样的原则也最好多多。 她不吝啬称赞:“温先生这样有原则很好。” 温呈礼声调斯理,淡淡牵唇,“如果温太太愿意做我的女菩萨,就不违背。” 第32章 细腰 你不要乱摸…… 女菩萨…… 祝从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个词扯上关系,最多家属很感激时叫她好人。 她才夸过他的原则,就落回自己头上了。 但温呈礼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她刚刚才动过手,好像拒绝太绝情。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凡事礼尚往来,她不是个会故意占便宜的人。 他是男人,有腹肌能摸,她又没有腹肌……总不能碰其他地方吧。 祝从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感觉到有什么特殊,软软的倒是很舒服。 “我没做过。”她轻声,暗示不会。 “我更没看过。”他表示也是新手,“别人怎么做的?” 祝从唯想了想:“跳舞?扭腰?” 她看的比较多的都是会才艺的女生,穿着露腰的裙子跳舞,很灵动性感。 温呈礼挑眉。 这两个答案,她必然是不可能做的。 祝从唯被他握着的手指弯了弯,刮到他的皮肤,“我只摸了你的腹肌,你也只可以碰一点点。” 温呈礼顺势询问:“一点点是多少?” 祝从唯根本就是随口一说,被他这么一问,“肚子?最多可以腰……” 不可以再多了。 明知故婚 第66节 “好。”温呈礼喉结动了动。 他不会在她没有允许时做出格的行为,亲吻不在此之列,因为她当时没有厌恶。 祝从唯小声嗯了下,正好一直被他捏着手玩,慢慢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答应得痛快,真做了却紧张不已。 就在这时,祝从唯发觉了问题所在,声音几不可闻:“……我穿的是睡裙。” 一整条的,如果要撩起,所有的布料都会堆到腰间。 温呈礼意识到,并未开口,交由她自己选择。 他的手被松开,耳边是被子底下细细碎碎的声音,他闭着眼眸,似乎能浮现她此时的动作。 她在撩起裙摆。 距离越来越近,快要接近腰上了。 温呈礼的气息乱了乱,从未如此清醒。 他记得她只带了两条睡裙来温园,所以这段时间都能记得每条睡裙上的花纹。 “好了。” 祝从唯呼出一口气,脸颊发烫,还好谁也看不见谁,他们的身体也没有接触到,所以她胆子才大了一点。 “嗯。”他声音很低。 温呈礼的手被她牵住,十分安静,没有过多僭越的动作,以示她不用担心他反悔。 即使想要触碰的已经尽在咫尺。 他依旧能控制住情绪,嗓音克制又沉稳:“如果有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告诉我。” 祝从唯不吱声。 与之前被他摸脸不同,当时注意力多在唇上,关注不到别处,此时感官全在相触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体温对比太过强烈,就算是指腹那么小的范围,也能让她察觉到灼人的温度。 祝从唯知道他手上有薄茧,但从不知道只是薄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粗粝也能在此刻变得异常明显。 他每每动时,划过肌肤,她就会酥到起小鸡皮疙瘩。 一定很明显,他肯定能发现,祝从唯懊恼,很想把他的手拿开。 幸好没有开灯。 祝从唯整个人热得要命,感觉在冒烟,又不想掀开被子,怕被旁边的人发现。 刚刚还怪他太敏感,她自己也不承让。 温呈礼只在女孩小腹与腰间轻轻拂过,指下柔软如云朵,她的腰很细,他轻而易举就探到尽头。 繁复的睡裙布料因为没有被主人一直收拢,所以很快松散开,把他的手与臂都覆盖住。 这与绒被的遮盖不同。 祝从唯心跳得飞快。 直至他的手掌全部附下,祝从唯刚才的想法烟消云散,因为有更让她受不了的地方。 “温呈礼……” 她忽然轻轻地叫他,寂静的夜色里,声音飘忽忽的柔软,“你掌心怎么这么烫啊。” 温呈礼动作一顿。 似抱怨的话此时入耳,更似娇嗔勾引。 他沉了沉眸色,并没有回应,感觉到掌心下的细腰有因为本能躲开的意思。 “祝从唯。”温呈礼低声也叫她的名字。 “你不能躲。”他提醒。 他的手掌微微转动方向,长指在她的后腰上缓缓按了按,更像捏。 祝从唯被他按得“唔”了一声,微微弓起背。 温呈礼从未看过她露过自己的身体,但仅仅凭借这一短时间的触碰,就能感觉到她的背是什么样。 指尖正好落在她背沟下陷处,他知道只需再向下一指,就能触碰到微微翘起的臀顶。 温呈礼止住手,掌心在她腰侧画圆似的轻揉。 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揉腰。 祝从唯的呼吸微微屏住,拉过被子挡在下半张脸上,气息也闷在被子里。 她腰上有痒痒肉,被碰到会痒,但又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声音,抿唇就当吞没。 不知道刚才她摸他腹肌时,他是不是也这样?如果不是,那她应该多摸摸的! 祝从唯察觉到他停了揉腰的动作。 那几根长指微微屈起,点在了她的腰窝上。 男人似乎是刚刚才发现,掌心从她的腰下挤着床铺往里探,因为重力,两人的肌肤接触得更紧密。 另一个腰窝也被他碰到,他轻轻按了一下,略带薄茧的指腹在上面刮过,小小的凹陷像梨涡一般。 忽然,他感觉到她在他手掌上蹭了蹭。 祝从唯没忍住动了动身体,让他手上的压力轻了几分,“你不要乱摸……” “好像还在腰的范围。” 温呈礼睁着眼,黑暗幽静里,他的眼底也深邃无底。 唯独他清楚自己的生理性冲动无可避免。 祝从唯知道他没有出格,只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她刚刚有摸这么久吗,明明很短,都没怎么停留。 停在腰上的手被她压在床笫下,明明寸步难行,却依旧能灵活地动指。 房间里寂静无声,就连床笫间也安安静静。 安静到好像下一刻就会出现什么变故。 温呈礼的手臂被她抓住,她的指甲掐在皮肤里,也许是无意的,只是想要推开。 他鼻息哼了下,抽回手。 方才手上的压力与柔软消失殆尽,只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温呈礼指间漫不经心地摩挲,耳边响起她将睡裙回归原位的细碎动静。 “睡觉了。”祝从唯强制结束“菩萨”的话题。 今晚的事已经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他是揉得很舒服,可是也太亲密。 温呈礼轻笑:“好像不太能睡着。” 祝从唯抿唇不语。 睡不着也得睡,她又没有让人迅速入睡的办法。 祝从唯本来以为自己也很难睡着,未料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 天还未亮,温呈礼先醒。 他睁开眼,没有动弹,因为此时她的小腿抵着他的大腿,光洁,没有布料的隔层。 也许就如昨晚一样,卷了上去,只是那时是她特意,现在是无意。 温呈礼稍稍一侧脸,发觉她近在咫尺,瓷白的脸恬静温柔,头发有几缕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这里压住。 近到呼吸似乎都能落到她脸上。 他低首,只是在香味里嗅了一口,分明是淡香,到他这里却甜腻得过分。 昨晚的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们第一次身体上的亲密接触竟然是从触摸开始,有些荒唐,但又真实地发生了。 过去了一夜,温呈礼依旧记得她腰与腹的柔软。 还有她最后不想让他继续,指甲掐在手臂上的感觉。 温呈礼在格窗透进的天色里起床,又缓缓被子压住,免得凌晨的冷气钻进去。 他转过屏风进了浴室。 家居服脱下后,镜面照出优越的身材机理,温呈礼掠过突兀的生理冲动,目光停留在腹肌,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 正如祝从唯没觉得自己的腰哪里好摸。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 温景佑今天难得起早,因为他下周要带球队和别的国家队与打友谊赛,他想去打一场。 于是这段时间不能摆烂,得开始锻炼。 温家有专门的健身房,器材很多,分男女区域,都是专门让人安置的。 温景佑这会儿正和哥哥一起锻炼,温景深比他有自制力,晨跑、健身从未断过。 “欸,是小叔。” 看到温呈礼进来,温景佑眼前一亮。 “小叔,您今天又起这么早?” 温呈礼本不想搭理思维跳跃的侄子,从他们身旁经过时,扫过二人。 他们俩都健身专用紧身背心,年轻蓬勃。 他随口问:“景佑,你有几块腹肌?” 温景佑:“啊?” 明知故婚 第67节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腹部。 像他这种张扬的公子哥,对腹肌的数量十分清楚,虽然不知道小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乖地给了回答。 “六块?”他语气疑问。 温呈礼丢下一句:“以后多锻炼。” 温景佑又不傻,自然听出他的意思,立刻嗷了一声:“小叔,六块不少了!” “比我少。” “比您少很正常吧。”温景佑没比过,但理直气壮:“要那么多干什么,这是基因定的,已经够秀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长辈关心腹肌有几块,让他觉得荒诞又无法理解。 温呈礼瞥了眼温景深。 温景深十分自觉:“六。” 双胞胎兄弟俩在这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 离开时,温景佑碰碰亲哥的肩膀,“小叔是不是看了什么东西,怎么对我们的腹肌还有要求?” 温景深问:“你从哪儿看出他对你有要求。” 温景佑说:“他让我多锻炼啊。” 温景深妄自揣测:“我觉得不是这种原因,可能是小婶婶觉得小叔腹肌少了?” 他见过小叔裸上身,但从来没关注过具体有多少。 温景佑惊呆,“比我们多还嫌少啊,以前真看不出来,咱们这位小婶婶年纪轻轻,眼光这么高……” - 晨练后温呈礼回到卧室,床上的人还没醒,只是翻身背对外面,看不到脸。 他没靠近,转身去了收藏室。 温园的花园是有专人照料的,清晨已经有人,温呈礼一扫繁杂的种类,最后挑了一种。 佣人不问用途,只问数量:“您要几朵?” 温呈礼随口:“七或者八。” 佣人目测了一下他带过来的花瓶,估摸着可以,其实用方形瓶更好,但四少爷这么要肯定有他的理由。 祝从唯醒来时天光大亮,还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 今天是温家人和奶奶见面的日子,她当然不能起得太晚,主要是昨晚半夜才睡。 卧室里没有别人。 她松了口气,捋好睡裙齐齐整整地下床,发现小几上的玉壶春瓶不见了,多了一个腰鼓似的白瓶,里面养了几枝带绿叶的粉色郁金香,新鲜带露水。 阳光被格子切割成几块,洒落进卧室里。 自从前两天把昭君全都带走以后,卧室里就没再有新花,没想到今天有了。 是温呈礼今天早上让人弄的?她居然都没听到动静。 祝从唯欣赏了会儿,决定去沐浴,昨天晚上那会儿热得厉害,必须要重新洗澡。 进了浴室里,看到的是脏衣篓里的男性家居服,浴室里的水汽已散,但地面还未干。 显然在不久前,温呈礼沐浴过。 祝从唯以为他和自己一样。 掐了掐腰,以前她没注意过自己的腰窝,被他昨晚按压才发觉还有这东西。 她揉了揉有点红的脸。 洗漱过后,祝从唯裹着水汽和热温回到卧室里,打开手机看了眼,有新消息。 温呈礼:【起了?】 他怎么知道?回来过? 祝从唯打字回复:【嗯。】 此时,温呈礼正在主院,母亲与奶奶在对今天送给祝从唯奶奶的见面礼。 他一边听着,一边问她:【今天两家见面结束后,需不需要去买一些睡裙?】 第33章 称赞 想知道她的心思。 看到温呈礼的问题,祝从唯第一反应就是昨晚的事。 她以前买睡裙是因为穿脱方便,但昨晚那时是有点懊恼穿的如果不是睡裙就很方便了。 睡衣肯定是需要的,但具体买什么样的,另说。 祝从唯思索回复:【需要。】 只有两套睡衣还是不合适,她还得回家里一趟。 她猜测温呈礼这么问,是不是要与她一起,但他没有提出,她不好直接回答这方面的。 温呈礼看见简短的两个字,沉吟了几秒。 “这样就合理多了,可不能让亲家奶奶觉得我们很随意。”罗瑞芝开口。 夏珺摇头:“何姨不会在意这些的。” 她认识何淑华这么多年,知道她看中的不是物质,而是人本身。 罗瑞芝淡然:“她不在意,但我们家不能不表现。” 谢韶点头:“是这样。其实看从唯的性格,她奶奶应该也是个有智慧的人。” 家里出事但坚韧地将孙女抚养长大,现在却得了癌症,这世界尽折磨好人。 她认识祝从唯没多久,但她自己从小锦衣玉食,是因为家庭好,祝从唯小时候必然过得很辛苦。 现在工作也不轻松,能面对死亡,她不说歧视,只能说自己很难做这份工作。 谢韶和婆婆对完见面礼的单子,看温呈礼似乎不在听,不满意道:“什么事重要到在这时候忙?” 温呈礼息屏,“和您儿媳聊天。” 这么一说,谢韶就满意了:“早说啊,我就不和你奶奶在这干扰你们了。” 罗瑞芝也笑起来:“要我说,聊天干脆回屋去,手机上能聊什么。” 谢韶笑了笑,“现在年轻人就爱玩手机,和我们以前可不一样,网恋的都一对对的。” 温呈礼温温一笑:“当年奶奶和爷爷不也写信交友?” 罗瑞芝哎呦一声:“还促狭你奶奶。” 她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刚建国没几年,温爷爷那时候也忙,他们经常互相写信。 有一次吵架了,她不给他回信,温爷爷在外地忙没定期收到信,追到她家里来主动道歉。 她很珍爱这些回忆,现在这些信都还收藏着。 “可惜现在大家都不爱写信了。”罗瑞芝可惜。 “还是有的。”温呈礼说。 谢韶转了话题:“既然从唯这会儿醒了,那待会就可以让周嫂准备上早餐了。” 温呈礼微微颔首。 - 祝从唯到主院时,家里人也差不多都到齐。 今天连温景佑这个爱睡懒觉的人都在,她还有点吃惊,双胞胎兄弟肯定不用去见她奶奶。 温景佑见祝从唯,眼色古怪。 他这个小婶婶的印象最近刚从“祝姐姐”转成“小婶婶”,就在今天知道了她的秘密。 一想到她嫌弃小叔的腹肌太少,他就忍不住表情怪异,想笑不敢笑。 祝从唯察觉到温景佑的目光,坐到温呈礼旁边,脑袋向他靠近一点。 她轻声问:“你侄子为什么看我好几次?” 温呈礼瞥了眼温景佑。 被捉到现形的温景佑讪讪收回眼神。 温呈礼漫不经意对她说:“可能是因为他今天比你起早,不用管他。” 祝从唯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将之归结于男生突如其来的攀比欲。 她随口说:“这种事也要比较吗,有点幼稚。” 温呈礼幽幽嗯道:“确实有一点。” 吃过早餐后,温家人稍作休息,佣人们则是将准备好的礼物往车上放。 祝从唯有心理准备他们家肯定不会小气,但看着今天出发的两辆车都装满了还是瞠目结舌。 这么多礼物,她奶奶也用不完呀。 之所以只有两辆车,也是不想太招摇,谢韶与罗瑞芝、夏珺坐一辆车,而祝从唯与温呈礼同行。 祝从唯上车后,忍不住说:“我奶奶肯定会说你们准备得太多。” “多了更好。” 温呈礼语调斯理:“初次正式见面宜多不宜少。” 对温家来说,他们不缺物质,没必要在这上面做什么名堂,多也更能让双方都满意。 这世界上有至少一半的矛盾都因为钱,更不要说婚姻与家庭。 温呈礼望她,“你不要有负担。” 明知故婚 第68节 祝从唯点头:“我没有。” 其实她还不习惯成为温太太以后,温家所有人都在各方面满足她,因为对以前的她来说太遥远,现在却成了真的。 祝从唯问:“今天卧室的郁金香,是你插的吗?” 温呈礼嗯了声,问:“之前的昭君空了后,不放些什么还是有些单调了。” 祝从唯弯唇:“这个好看。” 温呈礼眉梢一抬,“更喜欢今天的郁金香?” 祝从唯对鲜花是见一个爱一个,说不上来更喜欢哪一个,只要漂亮的她都喜欢:“都喜欢。” 温呈礼神色从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祝从唯还记得他说的郊区花园,不知道有多大,“应该会有我不认识的花吧?” “不认识的可以问我。” “你真的每一种都认识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 祝从唯眨了眨眼,“没有的事,我是对温先生的博学表示惊讶、敬佩。” 温呈礼侧目凝视她。 他发现她不上班时会披发,不过今天用了发带将一半头发拢到后面别住,看上去温柔清婉。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有几分真正的敬佩,或许只是恭维。 温呈礼道:“那就谢谢温太太的称赞了。” 祝从唯这两天对他嘴里“温太太”三个字已经有了点免疫,纵使他念时声音总是低沉性感。 - 何淑华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一向睡得早,醒得也早,吃过早餐后,换上之前祝从唯带去的新衣服。 同病房的一个家属看她打扮,说:“何奶奶你今天好精神,是有什么喜事吗?” 何淑华笑:“今天和我孙女的婆家见个面。” 那个家属哎呀一声:“那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一点也看不出来生病的样子。” 何淑华最近人逢喜事,恢复也不错。 因为她住的不是单人病房,所以祝从唯与温呈礼的车先到医院,将她接到家里。 祝家是宁城本地人,有套小房子,只是在老城区,房龄很老,所以看上去有些破旧,周围也有点乱。 这也是何淑华和夏珺不放心她一个人住的原因,周围本地邻居都搬得差不多,将房子租住给很多不知底细的人。 虽然很久没人住,但祝从唯经常回来打扫,屋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这是温呈礼第一次来祝家。 是步梯房,房子也矮。 他进门还需要低头,不然就会碰到头顶。 祝从唯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门,“我以前没觉得家里的门很矮的……” 进了门后,温呈礼只是站在客厅里,抬手就能碰到低矮的天花板。 “还好。”他不在意道。 “你到底有多高呀?”祝从唯从来没问过。 温呈礼尾音扬起,发出疑问:“所以,我给你的体检报告你没有仔细看?” 祝从唯心虚:“……你的报告太厚了。” 真的是厚厚一叠,十分细致,有很多她连见没见过的项目他都有检查过。 相比较而言,她给的报告就只有入职殡仪馆时,单位当初出的体检报告。 祝从唯还真没仔细看他身高,只是看了后面那些详细的病理结果,确认他很健康,连血型什么的都没注意。 温呈礼略显无奈:“如果我有问题,你岂不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祝从唯摇头:“其他的我有仔细检查。” 温呈礼面上沉静:“所以,你是不在意我的外在?” 祝从唯否认:“当然不是了。” “哦?” “你长得好看又高,这也不需要在体检报告里看。” 温呈礼一怔,而后失笑。 她对他这张脸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一点也不犹豫。 祝从唯回归正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温呈礼唔了声,耐人寻味道:“好像我也忘了,不如回去重新测量一下。” 男人还能忘了自己身高的,祝从唯看网上,高个的男生恨不得把身高数字烙在头顶,让每个人都见到。 可能是温呈礼不缺这点吧。 谢韶与罗瑞芝她们姗姗来迟。 对于周围的环境,她们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庄叔和陶嫚来回提礼物,堆了客厅没地站。 今天都是长辈,又讨论的是祝从唯与温呈礼的婚事,他们根本就没有插嘴的时候。 小小的方桌一圈正好坐满四个人。 祝从唯问温呈礼:“这里好挤,你要出去吗?” 温呈礼环视一圈,目光从屋子里的摆设上扫过,“那间是你的房间?” 祝从唯目光追过去,“嗯。” 这套房子是两居室,很小的时候她和奶奶一起睡,后来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奶奶去了主卧,她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住次卧。 “我能进去看看么?”他问。 “……没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不是关键。”温呈礼说:“一个人的卧室可以透露出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又说:“如果不方便,可以当我没说。” 祝从唯抿唇:“那也没有。” 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推开门,卧室空间不大,东西摆放得很整齐,温呈礼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女孩子的用品。 他其实连侄女的卧室都不知道长什么样,这是第一次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外面长辈们谈笑风生,门的隔音能力不强,依稀能听见提到他们两个人。 卧室内,温呈礼坐在床角。 她的床也不大,但一个人睡肯定很舒服。 温呈礼眼神掠过她书立里放着的几本书,只见书名—— 《尸体会说话》 《人体标本解剖图谱》 《尸变图鉴》 …… 他一顿,她昨晚摸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是在觉得他的身材好,还是旁的? 温呈礼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强烈地想知道她的心思。 祝从唯见他真的只是看,连发言都没有,也放松下来,毕竟自己的空间里突然进入一个男人,很难不紧张。 她提起今天微信里聊到的事,“我正好把家里的睡衣带过去,就不用新买了。” 温呈礼终于转过脸,清冽开口:“旧不如新。” “还好吧。” “不止睡衣,你的新衣服也太少,家里人还以为我吝啬,不为妻子花钱。” 祝从唯只好点头:“好吧。” 温呈礼手撑在她的小床上,稍稍后仰,姿态随意,“下午我们送你奶奶回医院后再去。” 祝从唯:“我们?” “嗯。” “你要和我一起?” “你也没说不让我一起。” 这是诡辩,他从头到尾也没说要一起行动,现在才说到,她之前提起岂不是自作多情。 祝从唯看向他,“那我现在说呢?” 温呈礼的回答在她意料之外:“嗯,我就不一起了。” 他竟然真的任由她的心意,祝从唯下意识求证:“真的?” 温呈礼故意逗她:“假的。” 祝从唯没忍住瞪他,又听他说:“其实可以送到家里选,你在卧室里随意试换,更舒适安全。” 第34章 情趣 我是个正常男人。 明知故婚 第69节 “所以,电视上那些奢侈品牌的员工把衣服送到客户家里任由挑选是真实存在的?” 祝从唯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 温呈礼没否认:“是的。” 祝从唯感慨:“有钱人真幸福啊。” 温呈礼不置可否。 这种事既然享受到,就没有否认的必要。 他只是问:“所以,你想在店里还是家里?” 祝从唯不懂这些流程,知道只能让他帮忙,但也很心动,“在家里会很麻烦吗?” 温呈礼:“对我来说不是麻烦。” 祝从唯哦了声:“那就在家里?” 她不是很坚定,是因为从来没有尝试过,既好奇,但又怕自己会因为不会而给出不好的反应,从而影响到温家。 这样也不用和温呈礼纠结一起不一起的事了。 温呈礼说了声“好”,不动声色地询问她的书籍相关:“你看这些书会害怕吗?” 祝从唯:“这有什么好怕的,人死了又不会动,恐怖片都是假的。” “……” 温呈礼想起容羡经常在群里发他曾经的追求经验。 好像大部分人的想法里,带女朋友看恐怖片是增加亲密度和体现自身勇敢性的好方法。 他不禁一哂,这种事大概永远不会发生在他和她身上。 祝从唯打量他,“你不会害怕吧?” 温呈礼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祝从唯眼眸弯弯,“什么事都有可能呀,有的男生胆子可小了,实习的时候还得靠女生。” 温呈礼慢条斯理道:“很可惜,我不是。”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温家的男人身上。 祝从唯看了看他恣意随性的姿势,委婉提醒:“正好她们在说话,我收拾一下衣服。” 她在暗示他出去。 温呈礼与她对视,目光相撞。 这张床本就不大,床角堆了一叠折好的外套,其余的位置让两个人坐着,几乎挨在一起。 祝从唯被他看得心忽地跳动加快。 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接吻,她先挪开目光,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侧脸。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 温呈礼不会如此放肆。 外面还有长辈,他在这里一旦吻她,会留下痕迹。 - 因为祝家的客厅太小,不合适用餐,所以午餐是在温家订的餐厅里。 是罗瑞芝以前很喜欢的老字号,早前问过祝从唯,知道她家是本地人口味,所以不担心这里不符合。 连包厢都正正好,一点也不空落落。 何淑华当真是满意,她在没见温家人之前,对他们的了解全是从温呈礼以及夏珺那里知道。 现在真正和他的母亲、奶奶谈话相处,只觉得春风拂面,一应都很舒适。 这是有礼数的人家,是有家规的。 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来,即便过不下去日子,也会很痛快地离婚,不会互相折磨。 何淑华最怕的就是自己去世后,男方家欺负祝从唯以后没有娘家人帮助。 现在看虽然过早,但她的信任程度已经提高许多,再者,还有夏珺在一旁。 何淑华只知道温家做生意,家里很有钱,对于他们到底有钱到何种程度,没有太多认知。 午饭过后,温呈礼和祝从唯把她送回医院。 负责她的张医生本来下午不用来医院的,但昨天院长亲自准病人离院,他就知道了。 他之前以为他们谈过恋爱,后来祝从唯说自己结婚后,他还以为两个人已经分了。 没想到结婚的对象竟然就是温呈礼本人。 张医生只觉得荒诞,现在各种关系当道,讲究门当户对,他知道温家,从来不知道他们对于婚事这么自由。 因为对温家来说,该有的都有,不需要通过联姻获得。 趁祝从唯在叮嘱何淑华,温呈礼去了病房外,这次没有麻烦庄叔,而是陶嫚。 “让她们送一些女式睡衣到家里。” 哎呀,这都给老婆买上睡衣了,陶嫚恨不得和谢韶分享,很尽职地问:“太太喜欢什么风格款式的?” 温呈礼哪里知道,他只见过她现在穿过的两条,一条是法式油画风,一条带蕾丝偏温柔。 “各种风格都要一些。”他沉吟决定,“下午四点前送到我的院子里。” 陶嫚表示知晓,又问:“还有太太的尺码,您还没说。” 温呈礼默了一息。 他只有目测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腰围。 “稍后我会告诉你。” “好的。” 温呈礼挂断电话,回到病房。 老太太今天兴奋一整天,这会儿静下来,刚刚被祝从唯哄睡,祝从唯正在一旁拍着她的手。 温呈礼坐到她身边。 这种事不好在公众场合问出声,他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告诉我你的尺码。】 祝从唯看清后,面色一热。 她都忘了送衣服到家里还要有这一步骤。 祝从唯一言不发,在他递过来的手机上写下三围以及肩宽等等几串数字,而后塞回他手里。 温呈礼接过,发现屏幕被她按灭。 亮起后,答案映入眼帘。 祝从唯余光瞥见他解锁,随后目光有在她身上掠过一眼,然后才起身去了病房外。 她忍不住叹口气,早知道还不如去店里自己买呢。 - 温呈礼确实对她写下的数字有些惊讶。 因为他白天看到的不是如此,但回忆一下,晚上看见的符合她的答案。 白天似乎许多都被衣服收拢藏住,并不外显,她很少让他看到。 唯独昨晚她意外走光,那抹雪白就这样不经意地跃入他的眼里,才知真正。 温呈礼将尺码发给陶嫚。 陶嫚立刻联系了各大睡衣品牌,这些品牌有国内有国外,甚至也有独立设计师。 下午三点半。 温园外的车流一直延伸至巷口,外面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向巷子里张望。 有人问:“这是什么人家?” 旁边人答:“温家呀,本地人都知道。今天可能是有什么喜事吧,所以来了好多人。” 各大品牌来的都是店长,接到的消息是给温太太挑选睡衣,下车一对视,都是熟悉的竞争者。 每个品牌风格不同,有主打舒适的,也有主打性感的。 “好巧啊,大家今天都聚到一起了。” “你们有见过温太太吗?” “没有,待会就能见到了。” 她们之中只有一两家来过温园,是温家女性比较钟爱的品牌,其余人还是第一次进。 一排排衣架被推至温呈礼的院子,送到楼上。 虽然叫小楼,但楼里真正面积并不小,将她们带过来的架子摆上,其余区域还空荡荡的。 陶嫚看了下时间,“快了,你们稍等。” 众人点头喝着茶,“不急不急的。” 她们的想法都一样,就是在这多坐会,本来今天她们都带了品牌准备的下午茶和礼物。 现在一喝上温家泡的茶,就知道自家比不过,只能纯粹当做心意与礼数。 陶嫚离开时,几位店长安静地喝着茶,不过一分钟,有人开口问:“你们都带了什么款式的?” “还没有上市的。” “有未上市款,也有评价最好的几件。” “我们家主打性感,你们也知道的,这次把未来几年的招牌都带过来了。” 几人正聊着,听到门外的动静。 地面铺了地毯,不是脚步声,是说话声。 明知故婚 第70节 “我自己的睡衣当然是我自己出钱,不用你的。”说话的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这样让别人知道会怎么看我。” 随后响起的男声磁沉,她们知道是温呈礼。 听见他的回答,祝从唯想了想:“那不让别人知道就好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温呈礼这次没有随他心意,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强势:“不可以。” 他语气又软了些:“你的钱可以留着买别的。” 祝从唯还要再说什么,温呈礼已经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弯下腰,声音随之降低不少。 “她们应该在里面,不要与我争执,好吗?” 他很少会这样央求,温柔极了。 祝从唯被他这么低的嗓音扰得耳朵痒痒的,难得乖顺地点头,没有出声。 - 门终于被推开。 几位店长听了半晌,而后没声了,人却没进来,估计在互相说服对方,好可惜,听不见。 她们不理解,用谁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情趣吧。 众人站了起来,看向走进来的两人,几乎齐声开口:“温先生,温太太。” 见到祝从唯,她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与声音相符,清冷却又透着一丝温柔。 来了这么多人?祝从唯还有些不自在。 她一眼就看到屋子里多出来的衣架子,上面挂着一件件被精致定制防尘袋包裹的衣服。 这要试到什么时候,难怪有钱人不试衣服直接买,恐怕就是因为太多太麻烦了。 几位店长虽然对祝从唯很好奇,但目光都很自然,没有令人不适。进行自我介绍。 她们觉得温呈礼是她的老公,在开口介绍睡衣时没准备避讳。 祝从唯知道他们要表现恩爱,也不好意思当着她们的面把温呈礼赶出去。 只能听她们一一介绍起来。 好在开始的品牌睡衣都是舒适款,大多材质为桑蚕丝,款式也是温柔风,虽然以吊带裙居多,但也有长袖款。 价格并未在上面标明。 是她平时喜欢的风格,她都很喜欢。 抢到第二顺序的店长取出第一件招牌,自信开口:“温太太,我们这件是丝绸材质,除了舒适以外,我们在造型上做了特别的设计,尽显致命诱惑……” 什么? 致命诱惑…… 祝从唯被这四个字惊了一下,不禁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是一条墨绿色的吊带睡裙,其余部分是丝绸,唯独胸前是轻纱,以蕾丝勾勒,簇拥着主人,隐隐若现,优雅又性感。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又见到第二款。 这款更是出格。 整体为黑色,几条系带繁杂地在脖颈、肩膀与腰上相互交织,勾着精美刺绣遮挡重点的胸罩与内裤,外搭一件丝质披风。 祝从唯张了张唇。 这是不是太性感了点,好像比基尼…… 店长又介绍了其余几条,看得祝从唯耳朵忍不住红起来,这个牌子好惹眼。 她看夫妻俩都没开口,索性没有继续,而是提议道:“您要不要先试试看?” 祝从唯想说不急,但温呈礼已经开口:“试试。” 几位店长对视一眼,自觉地帮她把刚才的几件拿到衣帽间里,然后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安静下来。 祝从唯看身边男人没动静,没忍住戳了一下他的手臂,提醒道:“你也出去呀。” 温呈礼目光从那些漂亮裙子上收回,“好。” 他答应得这么快,祝从唯松口气。 温呈礼从容淡定地出了门,几位店长都没忍住看过来,他神色淡然:“我太太比较害羞。” 大家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看不出来,温太太是这种性格,有点可爱,把老公赶得这么远,连外间都不准待。 温先生也还真顺从。 她们很难想象合约婚姻的存在,即便是合约,大部分人也会选择门当户对的。 屋子里。 祝从唯停在衣架前,还在纠结该先试哪一件,还没决定好,先收到了微信消息。 温呈礼:【她们在讨论,我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祝从唯不知如何回复。 她刚才只想让他出去,没想过他出去后会遇到的事,好像有点考虑不当,那都是外人,万一传出去…… 祝从唯:【那你进来了,不准乱看的。】 她呼出一口气,又不是当着他面换衣服,有衣帽间,只要不让他看到就好了。 温呈礼:【我应该不会。】 瞧见他的用词,祝从唯呼吸一乱,什么叫应该不会,一点也不坚定的回答。 他很少会这么对她说,一般言而有信,几乎没有反悔。 除了第一次亲吻的时候。 祝从唯:【什么叫应该?】 温呈礼:【我是个正常男人。】 这句话表面隐晦,意思却过于直白。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遮掩他在这方面的想法。 祝从唯手背贴上面颊,凉意让她清醒不少,他肯定只是嘴上说说,不可能闯入衣帽间。 她回复:【我在衣帽间,你在外间,我们可以互不干扰,温先生不会想成为坏人吧?】 手机“嗡”地响了声。 温呈礼:【如果你自己走出来,或者要我进去,那么一切都不作数。】 祝从唯见他又提起,立刻回他,字里行间嗔怪尽显:【我才不出去。】 又补充:【也不会要你进来。】 要他进来做什么,她又不是不会穿衣服。 屋外,温呈礼站在窗边,视线从楼下院里盛开的粉色月季上收回,低眉回她。 【但愿温太太说到做到。】 第35章 消气 近到能吻上。 温呈礼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告诉陶嫚:“今天送过来的,都留下。” 陶嫚有些惊讶。 她虽然和祝从唯交流不多,但知道她是个只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性格,这种大手笔全要,只能是他的想法。 “好的。”陶嫚点头,招呼几位店长往楼下走,不用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其中一位店长连忙开口:“温先生,我们今天带了情侣款,刚才没来得及介绍……” 她有点懊悔,早知道没有开口介绍的机会,应该抢先在她们之前占个顺序。 温呈礼微微颌首:“多谢。” 那位店长笑说:“哪里,应该的,祝温先生温太太百年好合,生活甜蜜。” 其他几人:可真会! 温呈礼笑了笑。 后面几位还没有介绍的店长也是感觉今天没有白来,那个独立设计师更是长了见识。 全要的答案在她们看来也是寻常。 今天的工作又简单又赚钱,温家结账十分迅速,还给她们准备了小礼物。 温呈礼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他莫名想,或许出去在店里购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早在搬进来后,祝从唯就对温呈礼的衣帽间很喜欢。 很大的面积,什么区域都有,不过她之前没有仔细仔细观察过,只看到很多正装。 如今空着的区域,挂上了她的一些衣裙。 祝从唯先试的正常款式,别的不说,是比她平时穿的舒服很多,料子滑腻。 因为品牌们都自觉剔除了会穿着不舒服的。 连着试了几件,脱了穿又穿了脱,她也有点累,最后看向那些性感睡裙。 这是她从未尝试过的款式。 明知故婚 第71节 反正衣帽间里只有她一人,祝从唯将睡裙取出来,纤白的手指勾着那几根黑色系带。 怎么看都布料少得可怜。 祝从唯连在走秀上都没见过这样透明的内衣,她怀疑是品牌的情趣内衣。 她们不知道内幕,送这样的睡衣也情有可原。 祝从唯举在眼前琢磨了一会儿,试着去穿,才发现这套是连体的,镂空蕾丝,刺绣玫瑰。 ……好像确实有点难穿,系带太多,位置难确定。 即便如此,系带挂在她脖颈上,内衣的位置还是确定的,也十分聚拢,看得祝从唯心怦怦跳。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祝从唯吓了一跳,“谁?” 温呈礼的声音传进,“除了我还能有谁敢在这里。” 祝从唯手压在胸口,白皙在蕾丝底下隐隐若现,“我还没有好呢,你干嘛呀。” 温呈礼倚在衣帽间外,慢悠悠说:“刚才她们有告诉我,睡衣里有情侣款。” 祝从唯转身看向那些衣架。 还真看到几件男女款式息息相关的睡衣,只是男士是内敛的长袖长裤,女士的设计要华丽许多。 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男士睡衣的第一颗纽扣在腰的位置,深v领口。 另一套风格最狂野,因为男款里没有内搭上衣,只有一个外搭的曳地睡袍。 这岂不是要露出上半身? 祝从唯思潮起伏,她还真没有看过温呈礼裸过,摸归摸,看是另一种感觉。 “你也要试吗?”她扬声。 “等你允许我进去的时候。”温呈礼回。 他的回答无可挑剔。 祝从唯还穿着最性感那套,立刻搜寻起自己本来的衣服,繁忙地解着身上的系带,一边回他:“等我出来就可以了。” 外面的男人嗯了一声。 俗话说越忙越乱,祝从唯解了片刻,察觉到背后的位置有系带打了结,用力过后更是很紧。 她站在镜子前,呼出一口气,罩上外面的睡袍,腰间一系,手捏住锁骨下的外袍领口。 祝从唯打开了门。 温呈礼正背靠在门上玩着手机,因为隔音不错,他没听到里面的窸窣动静。 此时门一开,他便惯性地往后倒。 祝从唯被压下来的阴影吓了一跳,忙用两只手去抵他后背,“你怎么靠在门上……” 他本就个子高,体重自然不轻。 祝从唯力气虽不小,但平时也多和师兄妹一起互相搬往生者,匆忙之下,挡不住。 温呈礼姿势后倒,撑扶的掌心顺着门框下滑。 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地,幸好地面铺了很厚的毛毯,才没有受到很强烈的撞击。 他借了很多力,一只手撑在地面,才没有全压在祝从唯身上。 “没有想到你会开门。” 温呈礼言简意赅,微微直起上半身。 他刚刚靠在祝从唯的身上,只觉得背后一片柔软,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地方。 祝从唯抱怨:“是你的位置有问题。” 她揉着鼻子,他的后背太硬,只轻轻一撞就会痛。 温呈礼手撑在地毯上,回首去看她。 刚才她惊吓之余松开了捏着外袍领口的手,以至于此时松散开来,风光无限。 三四条纤细的系带交错着吊着透明纱的内衣,胸前的刺绣蝴蝶因她急促的呼吸而缓缓起伏。 系带一路延伸,隐没入外袍堆积的腰间。 白与黑,极致对比,鲜活生动,令人浮想联翩。 温呈礼目光一定,而后迅速挪开,衣帽间内白炽璀璨,他眸底幽暗。 任哪个男人看到这样一幕,也会心旌摇曳,他能不看,已是在克制自己。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穿这件来开门。 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温呈礼坐正,背对着她,刚才被门框磨红的掌心隐隐作痛发烫,正如他的呼吸。 “是我的问题。” 不该回头,看到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 祝从唯听他承认,正欲继续说,胸前的凉意让她清醒过来,动作一滞,低头去看,整张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记得他刚刚回头了! 他肯定看到了! 祝从唯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自己进了烤炉里,立刻去收拢外袍,偏偏左边的衣摆被他压住。 “你压住我衣服了!” 温呈礼听出她声音里的气恼,也不再去刺激,并未出声,只是稍稍移了位置,让她拽走了外袍。 沉默怪异的氛围弥漫在衣帽间里。 两个人站起来,祝从唯假装镇定,但脸上的热意以及嫣红根本褪不下去。 她径直往外走。 温呈礼摩挲着手掌,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祝从唯想要摆脱,“不要你管!” 温呈礼知道她生气,但他也不是故意看到的,眉心轻拧,“你这样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吵架了。” 他停顿一秒,“你现在穿的衣服更不适合出去。” 温园里又不止女人,她即使穿着外袍,也根本不能出现在别人的眼里,万一又出意外。 温呈礼不可能放任这样的情况出现。 祝从唯见他又提起刚才的走光,耳垂红得滴血,“我只是要找珺姨。” “找她做什么?”温呈礼皱眉。 “……不关你事。”祝从唯才不能和他说。 她抿着唇,那双漂亮的眼瞪着他,只是毫无杀伤力。 温呈礼以为她还在不高兴他刚才对她的唐突,是想找亲近的人寻求安慰。 他低声哄道:“我是看到了,但不是有意,你要是不高兴,我也让你看?” 祝从唯红着脸,“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温呈礼嗯了声,语调慢条斯理:“总不能时间倒流,或者,你有本事把我眼睛挖了。” “……” 祝从唯哑口无言。 任她怎么想,他看到的都收不回去,相比较而言,他能提出赔偿给她看,已是最好的道歉。 温呈礼看她环胸沉默,曼妙身姿都掩在宽松的外袍下,不免记起那外袍下被压住的蝴蝶。 他嗓音一沉:“想好了吗?过期不候。” 祝从唯指着第三排衣架,“那你穿那件。” 温呈礼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套睡衣并没有上衣,只有外袍,他沉默了两秒,她确实有报复他的意图。 “好。” 可惜对他并无影响。 不过,能让她消气,也算有作用。 她也很好哄,不算不讲道理,只要相应地给出赔偿,她一般都能接受礼尚往来。 温呈礼很喜欢这种好解决的矛盾,如果她能因此而高兴,那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所拥有的一切除了家里给的,自己所亲手得到的,从来不是出卖色相。 和她的相处,已经让他的原则扭转。 温呈礼随手取下,侧目看没动的她,眉轻轻一挑,“你要亲眼看我换么?” 祝从唯反应过来,当即出了衣帽间,还把门“啪”地一声关上。 - 祝从唯回到外间,坐在桌边,猛猛喝了两杯茶,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荒谬。 她就不应该答应温呈礼,在家里试衣服,如果是去店里,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祝从唯低头,悄悄打开外袍。 怎么看都走光得很彻底。 如果温呈礼真的变成盲人…… 祝从唯莫名其妙地联想,他长得那么好看,要是瞎了,倒是可以随意做什么。 等等,她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定是昨天看的一篇眼盲小说影响了自己。 还没等她谴责完自己的脑洞,衣帽间的门已开。 明知故婚 第72节 温呈礼从里走了出来。 祝从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愣在原地。 衣帽间背后灯光炽亮,男人穿了件宽松的睡裤,上面是华丽的花纹,随意地披着外袍。 外袍敞开,露出胸膛,腹肌也这么毫无防备。 他走动间,外袍随风而动,偶尔遮掩又散到腰后。 祝从唯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慵懒,甚至是风流,因为平时与他相处多是优雅沉稳的西服。 太突然了。 她是故意选这件让他穿的,但始料未及,他就真的一点也不遮掩就走到她面前。 她摸过的腹肌,亲眼见到,原来真的这么好看。 比网上的男菩萨好看。 他的胸肌居然是这样的,一点也不小,但也不至于大到惊人,还是粉色的…… 祝从唯张了张嘴,总觉得应该开口,但不知道说什么。 温呈礼甚至当着她的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眸看到她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时,他的指腹在瓷杯上摩挲两秒。 他吞下温烫的茶水,喉结上下滚动。 女人惊艳的目光,是对男人最好的赞美。 他无端生出让她不移眼的念头。 祝从唯不明白他真就这么自在,不过,他自己说的让她看,她势必要看回来。 他转身,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道:“我应该没穿错。” 祝从唯觉得他这样的姿势很轻浮,因为外袍更松散,胸膛也离她更近,肌理线条近在咫尺。 太近了。 近到再低一点点就能吻上。 男人的荷尔蒙、嗓音,混着屋子里的熏香,复杂又性感得要命,让人头晕目眩。 祝从唯下意识向后仰了仰,想要退离温呈礼的气息裹挟侵蚀的范围。 “消气了吗?”他问。 第36章 宽容 擦枪走火。 祝从唯脸上的表情变化,温呈礼看得一清二楚。 她退避的动作,他也知晓,却有意当不知道。 祝从唯很想说没有,再露一点,但这样好像目的太明显,只好小幅度点了点头。 下一秒,刚才还手撑在桌上的男人就直起身,如她一般,收拢住外袍。 是不是太快了点! 祝从唯都被他的动作利落到愣了一下。 温呈礼环胸而站,因此鼓起的胸肌都被遮在睡袍下,“消气就好。” 他问:“不会去找大嫂了吧?” 虽说夏珺知道他和祝从唯之间的关系,但温呈礼并不想别人对他的私生活一清二楚。 祝从唯脸上温度缓缓降下来,轻咳一声:“不是,我找她是有别的事。” 温呈礼眉心一动,提醒:“你可以换了衣服再去。” 祝从唯比他还想换,闻言叹了口气:“我不出去,我让珺姨过来吧。” 温呈礼居高临下打量她,若有所思。 “衣服出问题了?” 否则她不会穿这一套见他。 祝从唯轻轻嗯了声。 温呈礼拉过椅子,坐到她旁边,与她面对面,放低了些声音:“哪里出问题了?” 祝从唯的膝盖隔着睡袍与他的小腿触碰上。 “你怎么一直问。”她解释:“我让珺姨过来帮我弄好,她不会说出去的。” 温呈礼见她脸颊如染腮红,心念清明:“都知道今天下午在买睡衣,她又是你的长辈,别人会多想。” “在他们眼里,有什么事我不能帮忙,需要她帮忙。”他缓缓道:“我现在是你的丈夫。” 原来装恩爱还要在意这些小事。 祝从唯总算知道大家族的麻烦了,抬眼瞄了好几下,最终才悄声开口:“那个系带结太紧了,我解不开……” 温呈礼一怔。 又听她质疑:“你怎么帮?” 温呈礼并未回答,而是问:“哪里的结?” 他依稀记得这条睡衣有好多条系带,或许她穿错,系到别的地方也不一定。 祝从唯抿唇,“后背。” 温呈礼笑了下,保证:“我不看。” 和她结婚这段时间,他保证的次数比单身时都多。 祝从唯又想到刚才衣帽间的乌龙,轻声怀疑:“那你不看也能解开?” 温呈礼话没说定,“应该可以。” 他抬眉,腔调斯理:“总该给我尝试的机会。” 其实有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剪断。 祝从唯被他说动,主要是结在背后,不是身前,她的抵抗欲没有那么强烈。 “好了,转过来吧。” 温呈礼见她默认,唇角翘起,抬手扶住她的椅背,用了些力,将她拖到自己面前,又转了侧向。 祝从唯猝不及防,不知他怎么力气这么大,她人都还坐在椅子上就被迫转了向。 她慢慢挪着背对他。 温呈礼的呼吸自上而下落在她颈侧,“有睡袍挡着,不用担心我偷看。” 祝从唯嗯了一声。 她本来坐着是压住外袍的,现在只好稍微抬起屁股,把外袍拽了出来。 他撩起黑色丝绸睡袍,小臂挟着风一起探进她的腰后,让她不自禁地动了动。 睡袍层层堆叠在他的小臂上,仿佛上一晚。 温呈礼修长的手指率先触碰到她的肌肤,指腹摸到系带,没有再动,而是问:“哪个结?” 今天不是灼人的体温,而是带了凉意。 也许是她一直用睡袍裹着自己、他的手在外面的缘故。 祝从唯声如蚊呐:“好像有两个,一个上面一点点,一个在下面。” 因为她在衣帽间里用力扯过,导致仅有的结都变紧,又在背后,很难扯出来。 温呈礼的手指按在系带上,顺着它向上移。 指腹总是不可避免触碰到她的肌肤,她的背沟延伸,最后停下,改为掌心附上,来探明结的位置。 系带和鼓起的结硌着他的皮肤,但其余空落的区域碰到的又是柔软。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掌,曲起食指,贴着她的腰前进,勾出第一个结。 祝从唯绷着后背。 虽然知道目的,但他的动作好像是在摸她的腰。 这结确实有点紧,温呈礼反复扯了好几回,又要避免手腕用力过度可能收不住,会撞到她的背。 “好了没呀?”她问。 “稍等。”他语气不急不缓。 祝从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温呈礼指上不停,淡然回:“我说的是应该可以,毕竟我现在是个盲人。” “……” 又不是真的盲人。 温呈礼低着首,唇离她的乌发很很近,“请温太太对盲人的行动力宽容些。” 祝从唯无言以对。 好在刚说完,第一个结就解开,她能感觉到系带松散。 温呈礼摸索到腰的位置,比刚才熟练许多,轻而易举地解开,将自己的手抽出。 堆在他小臂上的睡袍立刻落下。 祝从唯捂住胸前,生怕文胸因为没有系住而掉落,直接就往衣帽间走。 温呈礼没有阻止。 他随手将椅子转回原位,目光不经意落在她坐过的位置。 刚才她拽出压在身下的睡袍后,是只穿一件薄透的内衣坐在上面的。 - 明知故婚 第73节 祝从唯换回衣服后,又将乱糟糟的睡衣都挂好,出来时已经不见温呈礼的人。 她也没有当回事,只是奇怪他难道不换衣服了吗。就这么穿了出去。 乌龙已经发生,又不可能时间倒流。 祝从唯只能说服自己忘掉,而且她与温呈礼也有过亲密接触,被看了也不会少肉。 她心情恢复得还可以后下楼出了院子。 温呈礼的院落并不只有一间卧室,其余次卧起居室虽然都没有用过,但任何必需品都不缺。 他沐浴过后出来,回到主卧,不见祝从唯。 手机上,周嫂在问:【少奶奶刚刚来吃了几块梅花糕,又点了今晚的盐水鸭,您要点什么菜吗?现在饿不饿?】 她还能点餐,心情应该还可以。 温呈礼问:【她笑了吗?】 周嫂这会儿在厨房里,看到这问话,立刻回复:【哈哈,吃的时候笑了。】 温呈礼随意点了样八宝鸭。 周嫂心说还真是夫妻,晚餐居然都点鸭。 美食能治愈人,祝从唯吃了梅花糕,又去蹭了夏珺的茶,才悠悠回到温呈礼的院子。 夏珺最近在学煮茶,贵妇社交缺不了一些技艺,况且她学了以后也是自己的知识。 茶叶的质量摆在那里,再怎么新手,也查不到哪儿去。 祝从唯上了楼,卧室里有佣人在整理衣帽间,而温呈礼穿着浴袍,坐在茶室的窗边泡茶。 他的黑发还湿着,随意地捋到脑后,看起来像背头,比之平常,格外的倜傥。 “现在洗什么澡。”她随口说。 “不舒服。”温呈礼瞥她。 祝从唯哦了一声,以为他是试了还没有清洗过的新睡衣,洁癖发作不舒服。 她坐过去,看他泡茶的动作。 与新手的夏珺相比,对面的男人显然动作自然,随心所欲,如一幅丹青。 温呈礼给她倒了一杯。 祝从唯说:“我刚刚在珺姨那里喝了两杯。” 温呈礼想的是她去和夏珺说了什么,也许两个人凑做一堆,正好她抱怨吐槽他。 他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祝从唯觉得他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温呈礼慢悠悠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笑我自己。” 他空着的那只手拎起茶壶,淋泡茶宠,鹿蜀再度变色,看得祝从唯目不转睛,跃跃欲试。 上次过后,温呈礼就将这茶宠从主院茶厅里带了回来,养在自己的茶室里。 见她双眸明亮,他有意留了鹿蜀的脑袋与鹿角给她,“玩吧。” 祝从唯不学他快的动作,慢慢地盯着鹿蜀看, 温呈礼捏着茶杯送至薄唇边,目光注视着她,卷翘的睫毛,秀巧的鼻头。 上次还不情愿,现在又玩得蛮开心。 温呈礼放下茶杯,白瓷触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与他的沉声交错:“明天我们上午出发。” 祝从唯抬头,“钓鱼?” “嗯。” “要那么早吗?” 温呈礼看她一眼,“不在宁城,在外地,到那里先吃午饭,过后下午再出海。” 祝从唯从没想过是出海钓鱼,她一直以为是在宁城这边找个湖就可以钓了。 她好奇:“你以前也是出海钓鱼吗?” 温呈礼微微颔首,“海钓比较有趣。” 祝从唯有好多问题:“我还没有出海过,会很麻烦吗,比在淡水湖钓鱼轻松吗?” “不麻烦,很轻松,没有可比性。” “那你为什么空军了呀?” 温呈礼失笑,“有这么当面问的吗?” 祝从唯右手撑着脸,手肘搭在桌上,“是你说轻松的,但你侄子又说你没有钓到。” 她又安慰:“海那么大,没有钓到是很正常的事,温先生你不要过度在意。” 温呈礼:“……”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这种事看运气。” 祝从唯没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但也不觉得很好,“你都没有钓到,我肯定也钓不到。” 她又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温呈礼说:“不是,还有两个朋友也去。” 如果是淡水湖钓鱼,他只会和她一起,但两个人海钓比较无聊,有人在比较热闹。 祝从唯还没见过他的朋友,难免紧张:“那他们也会带女朋友一起吗?” 温呈礼轻描淡写:“一个早和女朋友分手,现在单身,一个正在追求女方,会带她一起散心。” 祝从唯没想到他们玩的好的竟然都是单身,温呈礼居然是第一个结婚的,虽然是假结婚。 “他们知道我们是合约结婚吗?” “不知道。” 温呈礼注视她,“到时我们还要装作新婚。” - 祝从唯之前买了钓鱼神器,已经到货,她都没让温呈礼知道,不知道海钓用不用得上。 因为衣帽间那些新的睡裙全都被佣人拿去洗了,所以她今晚还是穿的之前的睡裙。 也是因为如此,让她放松不少,还是熟悉的衣服更好,毕竟下午的事实在太过荒诞。 因为傍晚温呈礼洗过澡。 今晚是祝从唯最后上床的,她到床边时,男人倚靠在床头看书,难得戴了金丝边眼镜。 与之前的无框不同,但都一样的禁欲绅士。 祝从唯多看了两眼,“你让让。” 温呈礼合上书,抬眸看她,“这还要让,多麻烦,你直接过去就是。” 祝从唯:? 踩到也没事咯? 反正隔着被子,有被踩风险的又不是自己,祝从唯抬脚就从他身上往里跨越。 没她想的顺利。 她的膝盖磕到了他的大腿,她听见他闷哼了声,但听起来又不像痛苦。 祝从唯飞快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叫他关灯。 温呈礼看她一幅“与我无关”的表情,溢出一声笑,关了灯,卧室里瞬间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祝从唯想起来问:“你朋友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关系吧,既然是你的朋友,就算发现了,应该也不会说出去吧?” “是不会说出去。” “那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 温呈礼捉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把玩,“会有什么,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祝从唯:“……” 好吧,很合理的理由。 祝从唯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耳边忽然响起磁沉的嗓音:“我们最近几天,好像没有练习。” “啊?” 这两天太自由,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练习什么,当然是亲吻。 温呈礼陡然提起,还是在床笫间,祝从唯心口一跳,下意识觉得地方不好。 又不禁想他是不是真的只是指的亲吻。 她担心擦枪走火,床上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温呈礼白天还亲口说他是正常男人,已是暗示他不一定能忍住。 万一自己也忍不住…… “……现在不合适吧?”祝从唯犹豫。 “好。” 祝从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迅速,本来还想着会不会要和他磨一会儿呢,毕竟之前都要来回几遍。 也许是因为她拒绝,她感觉到他捏了她的手心。 祝从唯最近有点习惯,但还是想问:“你干嘛总是玩我的手,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手上空空,没有东西转移注意力吗。 她没等到他开口回答,等到的是无声的答案。 枕边的男人不再玩她的手,而是在吻。 明知故婚 第74节 祝从唯对于吻手的所有理解都是西方的礼仪吻手背,但他不是,是从指尖开始。 瞬间相触的柔软亲昵,勾起十指连心,蔓延到祝从唯的心脏深处。 他的嘴唇软又微微湿润。 湿热的气息吞吐,在她的指缝以及手心。 祝从唯无名指上的婚戒没有摘下,从他的唇上划过,是此间唯一的冰冷。 克制,又欲。 他以行动回答她,他不止爱玩,还想吻。 第37章 唐突 很大。 他的唇从她的指尖缓缓滑落,一路亲吻到手心,和之前接吻完全不同,但同样能感受他亲吻时的温柔。 祝从唯已经不知如何反应,不敢动,浑身被激起战栗,“你干嘛……” 从未如此紧张过。 比白天他解她的内衣系带还要心跳加速。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 因唇贴近她的手心,以至于温呈礼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却又更低沉。 祝从唯手指动了动,察觉到他仍旧在扩大范围,不止是手心,已经到了手腕。 她觉得自己不至于被吻手就敏感,可事实就是,她现在感觉有点难受。 祝从唯深呼吸两下,因他的位置,纤长的手指不禁贴上他的脸,他立体的五官在她掌下。 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睫在她的指间扫过,酥酥麻麻的。 祝从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温呈礼的嘴唇终于离开她的手,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可能。” 祝从唯不满意这敷衍的回答:“什么叫可能……” 男人回答得从容淡定:“因为刚发现,还不确定。” “……” 祝从唯无话可说。 她抽回手,缩在被子底下,方才湿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按在胸口,似乎能钻进心里。 哪有人有这种癖好的。 手有什么好亲的,她觉得不如嘴巴好亲,他的癖好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祝从唯小声:“你都没得到我的同意。” 温呈礼问:“你会同意吗?” 祝从唯不知道,事情还没发生前,她可以说出答案,现在发生了,她不知道怎么说。 “我下次问你。”他说。 “……那这次呢?” “是我唐突,你可以算回去。” 祝从唯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上次说让她报复回去也是这样,到头来还不知道是谁占谁便宜。 她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资本家才不做吃亏的事。 祝从唯哼了声,翻身背对他,虽然黑暗里也互相看不见对方,不耽误她明示自己的态度。 她一定会想到让他难受,她得到便宜的好办法。 - 次日上午,佣人帮忙整理出海需要带的东西。 早在昨晚,温呈礼就有吩咐陶嫚准备祝从唯的衣服以及遮阳用品,还有一些零食。 陶嫚见没有过夜的东西,问:“不在那边过夜吗?” 温呈礼说:“这次不过夜。” 陶嫚随口说:“我还以为您是去度蜜月的,不过,度蜜月只在国内,也有点单调。” 温呈礼嗯了声:“她明天还要上班。” 其实国内海钓有限制,国外最合适,不过离家近,而且祝从唯的工作导致她出国比普通人多了一项步骤。 整理好后,陶嫚又道:“我给少奶奶装了几套泳衣,太过匆忙,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款式的。” 温呈礼视线掠过她指的位置。 今天起床后,祝从唯态度还可以,但昨晚的事还是让她有点不高兴。 这般动静在温园遮掩不住。 最闲的二世祖温景佑得知小叔要去海钓,立刻精神抖擞,连球也不打了。 “小叔,我也要去。” 温呈礼没理会,“你下次自己去。” 温景佑心想这能一样吗,他的游艇再好再大,那也比不过小叔的,“就带带我吧。” 他转向祝从唯,“小婶婶!小叔钓鱼这事儿还是我告诉你的,你帮我说说小叔。” 温呈礼瞥他一眼。 祝从唯觉得温景佑说的也是,而且也是夏珺的继子,还是得处好关系。 加上昨晚的事,温呈礼不乐意,她偏要怂恿:“就带他呗,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人。” 温呈礼嗯了声。 温景佑哎呦一声,搞半天,说话算话的是小婶婶—— 早知道,当初夏珺刚和他爸恋爱,他就和祝从唯好好处关系了,现在也能有免死金牌。 祝从唯没想到交通工具是私人飞机。 她以为去机场是坐大众的飞机,结果走的通道和别人不一样,也没有机票。 那架私人飞机和机场里其他的飞机分别太过明显,里面的构造装饰也极尽舒适。 祝从唯新鲜了一会儿,就对窗外差不多的景致失去了兴趣,准备睡会。 昨天晚上她睡得好晚。 一想到这,她就瞪了眼始作俑者。 温呈礼当没看见,牵着她往里走,“有床,到了我叫你。” 祝从唯看他关上门离开,躺在床上,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好神奇,是她从没经历过的。 - 温景佑蹭上飞机,不敢多说话,省得让小叔不高兴了,把自己丢下去。 但看他们两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叔,您怎么出来了?” 温呈礼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用开瓶器撬开,淡声:“你话可以少一点。” 温景佑自恋:“阿太说我这样活泼好。” 温呈礼倒酒入杯,“很显然,我不是你阿太。” 温景佑立刻闭上嘴。 宁城距离海边不远,但出海是坐游艇,所以是私人飞机落地后再去港口码头。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容羡早已先到度假酒店,将中午的餐都点好,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发现大家都没来,在群里发消息。 【就我一个人到了?】 【老宋呢?】 【四哥呢?】 宋怀序出现了:【十分钟。】 容羡:【ok。】 他又@温呈礼。 温呈礼:【三十分钟。】 容羡:【四哥你不是早就出发了,怎么比他还慢。】 温呈礼:【不会耽误午饭时间。】 容羡啧了声,他一旦不直接说明理由,就说明这理由不想告诉他们。 ——那就只能和他老婆有关。 事实的确如此。 祝从唯睡着后不过一小时就落地,温呈礼看她睡得很熟,就没有叫醒她。 温景佑干脆自己先去酒店。 过了许久,温呈礼才进房间,叫醒祝从唯,她睁开眼,发现飞机上只剩她和温呈礼两个人,“你不是说叫我吗?” 温呈礼从容道:“我现在不是叫醒你了?” “现在人都走了呀。” “去早也没用,还没到午餐时间,去那儿也是坐着,不如在这里躺着。” 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祝从唯的急迫感才消下去。 明知故婚 第75节 这次同行的不止温景佑,还有陶嫚,她和温景佑落地后就带着行李先去了酒店。 “待会四哥来了,先让他自罚一杯,他一个发起者,居然迟到,不以身作则。”容羡最看热闹不嫌事大。 今天来的人如温呈礼所说,没有别人,只有容羡、宋怀序,以及许南音,再加上多出来的温景佑。 宋怀序让人给许南音上的茶,不是酒,又看他一眼,“他老婆也在,你想让他没面子,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容羡一想也是。 他看向许南音,虽然没有挑破,但他们都清楚宋怀序对她的心思,前几天许南音还是宋怀序弟弟的未婚妻。 宋怀序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二十年前订婚许家就选错了人。 度假酒店今日被包了,不必担心有别人,至于狗仔,更不可能有机会偷拍。 进去前,温呈礼捏了捏被他牵着的手,“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相处。” 祝从唯点头。 推开门后,里面的人都望了过来。 祝从唯第一反应是,难道是好看的人都在一起玩,温呈礼的朋友们都是帅哥。 温呈礼悠悠介绍:“我太太,祝从唯。” 在场只有容羡与许南音是第一次见她。 这张脸让容羡不免想起沈经年追求的茶馆老板娘关青禾,长相都是宁城姑娘独有的温婉清冷。 不过看得出来性格有点区别。 “四嫂,坐。”容羡主动拉出椅子,“我是容羡,那是宋怀序,许南音。” 温景佑很想说一句,容叔,你怎么这样谄媚。 包厢里都是不认识的人,祝从唯再淡定也不免习惯性地靠近自己亲近熟悉的人。 温呈礼看她挪椅子,直接将她的椅子勾到自己旁边。 容羡:“……” 既然在海边,吃的自然多是海鲜,随便一只螃蟹都有祝从唯两只手大。 温呈礼帮她剥好,“今年淡水蟹上市迟,今天正好可以吃海蟹尝尝鲜。” 祝从唯一点也不扭捏,他昨晚才得罪过自己,就当是赔礼道歉。 她吃了一口,确实比以前和范竹吃的好吃。 容羡与温景佑两个人相当无语。 有服务员帮着剥蟹,偏偏一个两个要自己动手,很难说不是故意秀恩爱炫耀。 这一刻,两个人没有年龄辈分差距,凑在一起闲聊。 容羡问:“你小叔在家里也这样?” 温景佑想了想:“家里还没吃蟹,不过我猜,肯定也差不多,容叔,您要习惯。” 容羡说:“当我没给人剥过蟹似的。” 不止宁城,国内无人不知他与女星曲一曼的恩怨情仇,cp粉至今还在嗑,可惜追妻火葬场还没成功,这次邀请曲一曼出来海钓,也没得到同意。 温景佑吐槽:“都多久的老黄历了。” 不过,他当年也是以为他们会结婚的。 容羡睨他,嘲讽回去:“你一个都没谈恋爱的小屁孩,也好意思说我。” 温景佑:“……” 干什么要互相伤害啊。 - 午饭过后,大家准备出海。 祝从唯第一次上豪华游艇,出酒店前,陶嫚取了披肩和遮阳帽、墨镜,给她戴上。 此刻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遮阳帽下的长发被海风吹起,从温呈礼的脸上拂过。 温呈礼朝她伸出手,“上来。” 祝从唯是最后一个上的,小心地搭上去,被他瞬间握住,轻轻一拉,跳到游艇里。 他手臂往那边一带,她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他的怀里,被他虚虚圈住腰。 开游艇的人是容羡。 他一个情场失意的人,一点也不想看别人甜蜜,等祝从唯被温呈礼牵下进了船舱里,离得极近,不知在说什么。 容羡扬声:“我开动了。” 祝从唯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外面说的什么,游艇已经发出轰鸣声,迅速开出去,带起一阵浪花。 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向他那边倒,一只手去抓被海风吹起来的遮阳帽,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臂。 “温呈礼!” 温呈礼抓着她的手,因她的重量与自身的惯性,撞到了一起,向后倒去。 祝从唯吓了一跳,怕压住他,又松开遮阳帽,手忙脚乱地去找支撑点。 船舱里都铺设了地毯,跌在上面倒是没有太大的疼痛,只是温呈礼轻哼了声。 有点像昨晚他的声音,似痛非痛。 祝从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要起来,又听他嗓音沉沉:“别乱摸。” 她哪里乱摸了! 祝从唯后知后觉,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又一个荒唐的念头挤进脑袋里。 真的很大耶。 第38章 海钓 幸运吻。 祝从唯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此时被他提醒,只觉手下鼓鼓囊囊的,现在成了烫手山芋。 显然,双方都心照不宣。 她的墨镜滑落到鼻头上一点点,以至于眼睛里的情绪一览无余,脸上一红。 本来是一场两个人的意外,现在陡然生出些许暧昧。 祝从唯不敢乱摸了,赶紧收手,乖得不行,改为按着他的胸膛和肩膀,退离了他的范围。 温呈礼索性坐在地毯上,抬手将她的墨镜推正,遮住那双漂亮的眼,另一只手伸出手臂,支撑她站起来。 好在游艇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没有一开始突然启动的惯性那么明显,虽然还是有些晃,但祝从唯很快站稳。 她往后找到自己被吹跑的遮阳帽,转过身时,温呈礼已经起身,又恢复平时一丝不苟模样。 看她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说,他瞥了眼她手里的遮阳帽,“帽子有人重要?” “有没有摔到哪儿?”他又问。 祝从唯摇摇头,心想他自己都起来了,还要她帮什么忙,又偷偷靠近两步,小声问:“有受伤吗?” 虽然没有主语,但问的是哪里,不言而喻。 沉默两秒。 温呈礼面色淡淡,“没有。” 祝从唯松口气,那就好,她怕自己刚刚跌倒时用力,万一导致他身体出问题,岂不是罪过。 “你去哪儿?” “找人算账。” 祝从唯看他大步迈出船舱,去了容羡那边,不到几秒,开船的人就换成了专业船长。 她走到船舱口,还能听见容羡的嗓音:“我提醒你们了,是你们自己只顾谈情说爱,不听老人言。” “……” 他们哪有谈情说爱。 已经远离码头一段时间,周围海风湿咸,祝从唯看着那个叫许南音的漂亮女孩停在自己身边。 “容大哥自觉赔了一条鱼。” 祝从唯一愣,“一条鱼?” 许南音莞尔,解释:“待会他们钓鱼,他钓到最大的一条鱼不算数。我听怀序哥说,他们每次钓鱼,输的人有惩罚。” 祝从唯若有所思,好像懂了他们的交易,如果容羡剩下的鱼都比不过,那他今天是输家。 等等,温呈礼不是空军选手吗? 那之前他们出来钓鱼,不会温呈礼每次都输吧?祝从唯有点难想象那个画面。 她鼻尖从湿咸里分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好奇问:“你是最近生病在喝药吗?” 奶奶生病后,她有去过中医院,也接触到一些病人会喝中药,所以对这些味道比较记忆深刻。 “不是。”许南音摇头,“我是中医。” 祝从唯讶异,“真厉害。” 许南音弯唇:“也没有吧,不过如果你待会晕船,可以找我给你按穴。要我给你把把脉吗?” 祝从唯想到网上传的那些中医一眼看出什么,把脉就能知道什么,虽然假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她不能冒风险。 “暂时不用了。” 祝从唯面色古怪,扶着把手往外走,停在温呈礼身边,声音轻轻:“你之前一直输给他们吗?” 海风大,温呈礼没听清,“什么?” 明知故婚 第76节 祝从唯示意他附耳过来。 落在他耳里的声音轻柔无比:“我刚刚听许小姐说,你们每次钓鱼,输的人有惩罚,你之前是不是一直输呀?” 温呈礼缓声:“没有。” 祝从唯不信:“景佑之前说你没钓到。” 温呈礼笑了笑,“只是他在那一次没有。” 祝从唯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待会就能知道了。 她还在出神,身旁男人温声询问:“这里有海鸥,要喂吗?过了就少了。” 祝从唯忙点头。 温呈礼取来喂食的面包,递给她后,盯着她白净的脸颊,“以后多记一些好事,别记那些没用的。” “……” 这片区域是海鸥栖息地,数不清的海鸥在蔚蓝色的大海上空飞翔,海面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温景佑不爱这项活动,但不妨碍他吐槽:“都是小朋友和女孩子们喜欢的。” 容羡看他,“就你话多,看不出来这是情侣夫妻活动?” 温景佑嘁了声:“刚才您不比我还捣乱,容叔都多大人了,还嫉妒我小叔小婶甜甜蜜蜜~” 虽然他没看出来小叔刚才和小婶是不是在甜蜜。 容羡:“……” 喂完海鸥,游艇渐渐驶向深海。 这艘游艇专门用来海钓,配有探鱼雷达,专业设备齐全,钓位不少,船长还有不少私人钓鱼点。 不知过了多久,游艇停在海中央。 船长拎着饵料和鱼桶出来,一是打窝,一是用活鱼和虾来当饵,更好钓到。 “这次,百斤以上都随便钓!” 至于能不能钓到,那得看本事,如果这个点没有钓到鱼,就会去下一个钓点。 “这怎么钓啊?”祝从唯问。 “挂饵,抛线,等上钩。”温呈礼言简意赅。 祝从唯被他带到了船尾的位置,容羡他们在另一侧,她看桶里的虾爬来爬去,迟迟没有伸手。 温呈礼挑眉,“你连遗体都不怕,为什么会怕这个?” 祝从唯轻咳一声:“也不是怕,而且它是活的。” 小时候有奶奶处理虾,后来她自己买的都是卖家处理好的,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温呈礼听笑了,帮她选好渔轮,又挂上一只最跳的虾,偏过头,“靠近点,教你。” 祝从唯依言过去,听着他的话往海里一抛。 温呈礼沉吟:“有点近了。” 祝从唯拿着鱼竿,问:“那会有鱼上钩吗?” “运气好什么都有。”温呈礼只这么说,又悠悠问:“这样算我的还是你的?” 祝从唯眨眼,“当然是温太太的了。” 温呈礼眸底深沉,她现在竟然会用“温太太”三个字来谋求她的利益了。 祝从唯被他看得别扭,松开一只手推了推墨镜,转移话题:“你怎么不戴遮阳帽?” “不自在。” “小心晒黑,脱皮。” “我还没那么脆弱。”温呈礼看她墨镜以外的白皙皮肤,忽然抬手把她的遮阳帽压了压。 就在这时,她手中鱼竿传来一股微弱的拉扯感。 “好像有鱼!” 祝从唯整个人兴奋起来,难怪那么多人喜欢钓鱼,鱼上钩的感觉确实很快乐。 手中拉力越来越大,温呈礼抓住她的鱼竿,估出了不是很重,所以只是随意遛了遛鱼。 容羡有点羡慕:“这么快?” 这要是兄弟,他下一秒就能叫出“切线”二字,然而是嫂子,只能叹气。 温景佑不服,“新手光环吧!” 他看许南音还在挂饵,顿时松口气,还好第二个新手还没开始钓呢。 祝从唯的注意力全在温呈礼,以及他手里的鱼竿上,她现在很轻松,因为都被他接了过去。 他的手背青筋浮起,看上去十分性感。 祝从唯还在走神,温呈礼收了一只手,屈指在她手背点了点,“试试拉上来。” 她跃跃欲试,顺着他的力道拉起,只见海面抛物线闪过,一条鱼被甩了进来,船长拿着鱼护站在旁边。 祝从唯忍不住欢呼一声,问:“什么鱼啊?” 温呈礼笑了笑,“石斑鱼。” 他夸道:“原来温太太钓鱼这么厉害。” 祝从唯听着很开心,虽然看着鱼不大,觉得他这句夸奖的恭维成分居多。 “你这样说好假。” 她无意带了嗔意,好像撒娇。 温呈礼说:“哪里假了?” 祝从唯说:“我才钓第一条呢。” 她又眉眼弯了弯,“不过,好像真的不是很难钓欸,刚下去就上钩了,难道是我运气特别好?” 温呈礼很少见她略带得意的骄矜样,鲜活无比。 温景佑站在不远处,大声恭维:“小婶婶好会钓!今天的钓鱼高手非你莫属!” 祝从唯摇摇手,他太浮夸了。 温呈礼看也不看他,又帮祝从唯挂上一条小鱼,漫不经心道:“别理他。” 祝从唯嗯了声,心想他今天好像看他侄子不爽,也不知道温景佑哪儿得罪了他。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可乐瓶,又拍了张照,把船上几人看呆了。 “这是什么?” “从哪儿搞的?” 祝从唯咳了下:“网上买的。” 温景佑大为震撼:“小婶婶,你真是装备齐全,嗯,有多余的吗,分我几个。” 容羡看过来,催促道:“四哥,教会嫂子了,你也该钓了,今天要是输了……” “输了会怎样?”祝从唯问身边的男人。 “今晚下厨。”温呈礼说。 祝从唯还不知道他会下厨,万一好好的鱼被他煮得不能吃,那多糟糕。 而且作为他这一边,自然要帮他:“你要是没钓到的话,就用我的吧。” 温呈礼轻笑,“这是作弊。” 祝从唯戳了戳船长吊在空中的那条石斑,“他也没说不可以夫妻算一起呀。” 宋怀序在一旁毫不客气:“因为他没老婆,自然不会提。” 祝从唯和许南音都没忍住笑。 好像也是,今天在游艇上的几个人,除了温景佑以外,就容羡是一个人。 容羡无语:“我听到了啊!” 他挑眉,大方道:“你们夫妻一起上呗,这钓鱼看的不是人,是鱼,人多也不一定有用。” 与温呈礼熟悉多年,他知道他在钓鱼方面运气一般,至于祝从唯,新手光环也不会太离谱。 说不定,两个人还比不过他一个人。 温呈礼看祝从唯,“这么担心我钓不上?” 祝从唯实在地点头。 温呈礼盯着她看,语调一慢:“有一个传统的方法,可以增加我赢的概率。” 祝从唯小声问:“什么方法?” 除了作弊还能怎么办,她想不到别的。 “听过幸运吻吗?”温呈礼停顿了几秒,目光灼人,“你今天运气这么好,愿意分享给我么?” 第39章 谎言 丈夫的虚荣心。 祝从唯听见他的话,抬起头与他视线相撞,他丝毫没有挪开的想法。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么荒谬的请求,更多的还是其中透出的轻佻感。 “你这是迷信。”她提醒。 “迷信和玄学是两回事。”温呈礼语气平静,用一旁的毛巾把手,“就当是我为了赢,不择手段吧。” 他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明知故婚 第77节 祝从唯在殡仪馆工作,是最不信封建迷信的,如果世界上有那些,那她早就见到。 与其说是为了赢不择手段,她怀疑他更像是逗她,又或者是索吻…… 祝从唯又看了周围,不远处几人都在给自己的钩上饵,并未时时注意到他们这里。 “你要是没有钓到,可不能怪我。” 虽然没有亲口答应,她这话的下一层意思,已经透露出来,同意了他的请求。 温呈礼勾唇,“肯定不会怪你的。” 面前的女孩抬起鸭舌帽,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海风在他们周围吹拂,祝从唯转过脸面对大海,不看他,催促他:“好了好了,快去吧。” 下一秒,她的脸被他用手轻轻掰过来。 男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留下一个带着海盐味的轻吻。 海平面潮起潮落,偶有海鸥飞起,海风的微咸,混合着他身上的沉香,毫不相干,却又结合一起,萦绕四周。 祝从唯反应过来,温呈礼已经去了船头甲板处。 他又没有经过她的允许! - 这艘游艇是温呈礼专门买来钓鱼所用,并不像温景佑那种张扬浮夸,即便如此,也是十分豪奢,每层的作用都不一样。 海钓的结果只有几种,一是钓到普通的鱼,一是稀有鱼,还有需要放生的,以及不是鱼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钓鱼只是玩闹的对赌,与鱼的昂贵价值无关,只有谁钓到的鱼更大。 温呈礼动作利落,随手在离容羡不远的位置,手臂一扬,便远远抛线。 容羡“哟”了声,趁着没鱼上钩,走过去碰撞了下男人的肩膀,“刚刚你俩干什么,别以为我没看见。” 他都不想说,真腻歪。 容羡:“四哥,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亲吻怪。” 他又看宋怀序,他还在侧位,和许南音在一块,怀疑他是不是也偷偷摸摸做什么。 温呈礼随手将竿固定在位上,陶嫚早在一旁准备好饮料酒水与零食,还有干净的毛巾。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你没有,你嫉妒。” 温景佑凑过来,“小叔说得对,不过小叔您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吧。” 温呈礼说:“我要是不把你当人,你还能上船?” “我能上来,是小婶婶同意的。”温景佑仗着背后有人,话刚说完,眼尖发现有鱼上钩,“小叔,你有鱼啦!” “这么快!”容羡怀疑,“你是不是换了别的饵?上了科技?一定有内幕。” 温呈礼挑眉,也意外竟然刚下钩就有鱼,平时不会这么快,或许幸运女神当真照拂了他。 “是有内幕。”他重新执起钓竿,慢悠悠道:“有幸运女神,够不够。” 容羡:? 连对恋爱迟钝的温景佑都听出来这幸运女神指的是谁,咳嗽一声,感觉起了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 原来结婚对人的影响这么大。 听到前面说温呈礼那里有鱼上钩了,正和陶嫚一起喝果汁的祝从唯兴致勃勃,要去看看。 真的有用?她怎么怀疑呢。 即便是不信,这一刻也希望,自己的好运真的能传递到他那里,让他赢。 祝从唯到时,正好看到他收线,扯着那条鱼出来,手臂微微鼓起的肌肉,在衬衫的束缚下也清晰可见。 她很少见他这样,扑面而来的野性感十分强烈,靠近几分,就能感觉到很强的侵略性。 容羡在一边说:“也是石斑,得有二十几斤,不算大。” 祝从唯觉得已经不小了,问:“那我刚刚那条呢?” 温景佑哈哈笑:“十来斤最多啦,已经不算小了,两个种类不太一样呢。” “难道今天这里石斑多?”容羡跃跃欲试,立刻离开,“说不定有更大的。” 眼见着温景佑他们都被刺激得离开,祝从唯捧着玻璃杯过去,“这够用吗?” “不够。” “好吧。” 祝从唯又从他旁边拿了零食,等船长把那条鱼装走后,才忍不住开口:“你刚刚为什么又没经过我同意?” “刚刚是什么时候?”温呈礼问。 “你自己清楚。”祝从唯才不信他不记得。 温呈礼一边上饵,边悠悠问:“是我十分钟离开前,亲了你的事吗?” 对于为什么,他并没有回答。 祝从唯听他这么轻而易举说出来,感觉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你怎么这样淡定?” 温呈礼淡定:“债多不压身。” 当欠银行一个亿时,银行反而会嘘寒问暖,因为他们怕还不上。同理。 祝从唯:? 她记得,温呈礼之前不是这样的人,明明以前都是有礼数的。 “小心我诅咒你钓不上大鱼。” “温太太好狠心啊。”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腔调斯理,分明不怕。 祝从唯更是觉得这嗓音好性感,耳朵红红,“你别不当回事,说不定后面一直空军。” 温呈礼嗯哼一声:“不会的,你已经赐福过了,除非你能把它们收回去。” 怎么收? 祝从唯一下子想歪到亲吻上,喝了口果汁差点呛住,退离他一步的距离。 温呈礼看笑了。 - 或许是这个钓点不错,容羡上钩了好些不大不小的鱼,从先前的高兴变成了波澜不惊。 最大的一条不过三十二斤,因为之前刚出发时的捣乱,他还得剔除这条鱼的收益,这样就比不过温呈礼了。 容羡咬牙切齿,这人今天还真是邪了,难道幸运女神就这么有用?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小时。 “回去时正好欣赏日落。”许南音自己钓了一条红绸,做了刺身,邀请祝从唯一起吃。 祝从唯其实不爱吃这些,但尝了一口,难得有点喜欢,还真挺好吃的,和她吐槽。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比这些。” “男人的胜负欲吧,我也不理解,太闲了。” 温景佑是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选手,钓了会儿就回舱里打游戏去了,剩下三个男人还在钓。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三个都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私下如此。 祝从唯将最后一块生鱼片吃掉,刚刚吞咽下去,就听船长叫了一声:“不小!” 她抬眸望去,只见几人全都聚在温呈礼那边。 许南音起身,“我们去看看。” 祝从唯过去时,看到温呈礼在遛鱼,他之前告诉她,很多鱼不愿意被钓,会想挣脱,所以需要一直与之搏斗。 她看着变形的鱼竿,“什么时候能上来啊?” 温呈礼神色从容,“不急。” 祝从唯作为旁观者,比当事人还紧张,尤其是容羡在一旁科普“切线”什么的…… 她不知道有多大,也不知道有多重,但看鱼竿的弯曲程度,以及渔轮飞速转动,也能猜到不简单。 温呈礼偏偏能稳住。 就连温景佑都从船舱里跑了出来。 祝从唯吃了好几块水果,眼见海平面远处出现橙色的光芒,夕阳即将出现。 胜利的果实终于收获。 鱼只是落在甲板上,就发出沉重的声音,船长兴奋地称重:“九十三斤!” “我靠!” “小叔你好厉害啊!” 他们今天只是国内普通的海钓,不像在国外不受限制,甚少能钓到特别大的鱼。 遇到是一回事,能钓到又是另一回事。可温呈礼不仅遇到了,还钓了上来。 宋怀序本身一下午就在摸鱼,调侃:“好了,不用比了,呈礼是今天的唯一赢家。” 温呈礼眉梢抬起。 祝从唯盯着硕大的鱼,惊叹不已。 陶嫚端来几杯酒,温呈礼取了一杯,修长的手指晃着酒杯,液体在光照下泛着流光。 他在祝从唯手里的小茶杯上碰了一下,随后仰头饮下。 容羡揶揄:“只和老婆庆祝是吧?” 这么多人端着酒杯,他和茶杯去碰,真是区别对待,谁叫兄弟没有老婆亲近呢。 明知故婚 第78节 祝从唯被他调侃,脸颊一热,腰间出现一只手,温呈礼揽过她,将她带过去。 “是又如何。” 温呈礼的黑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泛着迷人的光泽,衬衫领口不知何时解开两颗扣子,难以遮掩胸口的肌理。 祝从唯第一次见他这么肆意张扬的模样,与平日的温和相差有些大,更像一只获胜的狮子。 她情不自禁,在他的酒杯上撞了一下,白瓷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压过她的心跳。 - 傍晚时分,踏入归途。 浓郁的橙色晚霞弥漫天空,余晖洒落在海面上,海水依旧波光粼粼,却被染上绚烂的色彩。 “好漂亮。” 祝从唯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用手机拍了一张照,发到朋友圈里。 温呈礼坐在她旁边,手从她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玩意儿,修长的手指捏了捏。 “什么时候买的?” 祝从唯看他把玩,廉价的小玩具在他手里也被赋予了别的价值,“之前网上好多人钓不到大鱼,就用这个假装。” 显然,温呈礼他们从来不会用这些。 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买来给我用的?” 祝从唯不承认:“才不是。” 温呈礼也不挑破她的言不由衷,让船长取了一条鱼过来,把指甲盖大小的小矿泉水瓶贴在旁边,拍了张照,然后发到朋友圈里。 没过多久,祝从唯就见他手机声音不停,凑过去就见到好多评论在恭维。 其中当属宋秘书的彩虹屁最为浮夸,她怀疑,如果朋友圈评论能写小作文,他应该不会放过。 果然是能做到第一秘书的人。 “你都有那么大一条鱼了,怎么还要这样炫耀?”她无法理解,“我要是在底下说是假的,他们就都知道了。” “买都买了,当然要用。” 温呈礼:“反正你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没人会认为我会弄虚作假。” 祝从唯:“……” 温呈礼注视着她,问:“再说,你会在别人面前,戳破你丈夫的虚荣心与谎言吗?” “温先生的虚荣心好特别哦。”祝从唯语气带着一点点阴阳怪气。 她怎么可能去做,以他们的关系,她满足他的虚荣心的概率更大。 但看他这样,真不想承认,他今天好得意! - 晚餐吃的是海鲜大餐。 下厨的人自然是容羡,因为宋怀序虽然一直在摸鱼,但贵在精不在多,容羡直呼不可能,深深怀疑是不是他也有许南音相助。 虽然如此,他还是成了大厨。 祝从唯吃之前担惊受怕,吃了后发现味道还可以,想想也是,要是容羡不会下厨,估计没人敢让他动手。 除此之外,听说宋怀序还输了一样东西给温呈礼,不知道是什么,他没告诉她。 回去时,天色已黑。 陶嫚有点可惜,今天全在钓鱼,她给少奶奶准备的泳衣还没有用上呢,连二人世界都少,只能等以后了。 前面与后面被挡板隔住,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空间。 祝从唯玩了一下午,听着车里的音乐声昏昏欲睡,温呈礼给她搭上披肩。 睡着的她特别乖。 温呈礼看了会儿,车内灯光并不明亮,车外霓虹变化,她的脸也跟着或艳丽或清柔。 这世界上许多事或许都事出有因,但唯独亲吻一事可以不在其列。 如果非要给他当时吻她的行为安上一个理由,那只是因为,他想。 而且,现在也想。 第40章 奖励 生理反应。 祝从唯没有睡太久,睁开眼时,正好与他视线相撞。 她还不太清醒,声音咕哝:“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刚刚的睡相不好吗?” “不是。” 温呈礼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回答她:“我想吻你。” “……?” 脑子还不清醒的祝从唯迟钝了两秒,“什么?” 温呈礼极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你刚刚没有醒来,我不好趁人之危。” 祝从唯坐正,披肩从身上滑落,慢慢吞吞地找理由:“……现在也要练习吗?” “不是练习。”他说。 “……” “如果你认为是练习才允许,那就是练习。” “……”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下午的浅尝辄止,只要一想到,就还不够满足。 祝从唯没开口,温呈礼换了种说法:“就当是我今天获得胜利的奖励,如何?” 他贴近她,嗓音低沉。 “奖励我一个吻。” 不知是在索要奖励,还是在引诱她。 祝从唯觉得自己脑子可能也被海风吹晕了,否则怎么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成了默认。 男人倾身过来,吻住她的唇瓣,车里音乐声压过他们交缠的呼吸声,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见。 他动作很温柔,轻吻了一下后,又退离一分,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在等她。 只是祝从唯不懂他的意思,温呈礼才复吻下去,从上唇至下唇。 祝从唯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是,好像又能亲到他的那粒唇珠了。 隔着披肩,她手撑在座椅上,被压向车窗的位置,又被他揽腰带回,更为靠近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接吻时碰到他的腰。 温呈礼并不满足于浅短,但也给她呼吸的机会。 总是在她呼吸不过来时,离开她的唇,吻着唇角或是梨涡,在她呼吸几次后,又重新深深,一次又一次。 他今天又得意,现在更算得寸进尺。 祝从唯好久才在呼吸的间隙抱怨他的所作所为:“你干嘛呀?” “没干嘛。”温呈礼声音极低,“只是一直在吻你,还不算结束。” 所有人知道他克制守礼,但他更擅长的是在礼数的范围之内做最出格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到了机场。 温呈礼后退,眸光从窗外的机场景色掠过,回到祝从唯姝色动人的脸上。 他的指腹在她唇角擦过,“要回家了。” 如果迟上一点时间,在私人飞机上,或许可以更久。 祝从唯眼神有点飘忽,完全被他今晚断断续续又持久的亲吻弄得发懵,后知后觉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推了推他,“快坐好……” 待会儿司机肯定下来帮开车门,他们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些。 温呈礼慢条斯理坐回原位,又看她一眼,不禁勾了下唇,她现在的样子有点明显。 好在是夜里,再者,就算他们看到也会当没看到。 不过未免她害羞,温呈礼用披肩当围巾,折了几下包住她的唇与肩颈,正好挡住初秋夜晚的凉风。 - 私人飞机落地后,又一路直接回到温园。 知道他们下午在外面玩,晚上不回来吃晚饭,所以早早就吃过,这会儿正在主院闲聊。 温景佑自己开的车,提前几分钟到家,将今天下午温呈礼钓到大鱼的事说得天花乱坠,逗得老太太惊呼不已。 “这么大呀!” “带回来了没有?” 祝从唯和温呈礼在院子外就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悄悄和他说:“你侄子要是在古代,可以去说书。” 温呈礼嗯了声:“他多亏这张嘴。” 比起他哥哥温景深,温景佑是家里的活宝,不过在温家来说,小辈不求有多厉害,只要品行端正就是好的。 “你老说你小叔钓不到鱼,我看他今天运气还不错,难道是结了婚转运了?” 是谢韶的声音。 刚走到门口的祝从唯一愣。 明知故婚 第79节 这也能和结婚扯上关系吗,不愧是母子,一个信幸运吻,一个信结婚转运。 见两人一起进来,院里众人都看过来。 谢韶笑,“正主来了。” 她打量两人,果然人还是要一起出去玩,显然两个人的状态都比之前好许多。 这么说,她倒是有许多东西用不上,可以利用。 夏珺拉过祝从唯,问:“玩得开心吗?” 祝从唯点点头,“以前没试过,还挺好玩的,就是坐船久了,会有点晕。” 还好中途是停在海上的,如果一直开,可能她真的会晕,真能用上陶嫚准备的晕船药。 夏珺说:“那看起来还行。” 他们俩比她和温呈钧都像情侣和夫妻,和她当初一开始的想象不太一样。 有奶奶和太婆在前,温景佑胆子又大了起来,“小叔好腻歪的,钓到鱼就说他今天有幸运女神。” “……” 院子里几个人都看向祝从唯。 这幸运女神还能是谁,只能是第一次与温呈礼一起的她。 饶是祝从唯再能装淡定,被她们看得不自在,还好院子里的灯是昏黄的,她耳垂再红,离得不近也难发现。 罗瑞芝呵呵笑:“也不无道理嘛。” 谢韶打量一旁仿佛专心致志品茶的儿子,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确实腻歪。 连夏珺听得都不好意思起来,这呈礼装得也太像样了吧,谁能知道他们是合约结婚。 - 临近深夜,庄叔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来到院子里。 “宋先生让人送来的,说是您赢回来的,还说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轻易输。” 他今天是心思不在钓鱼上。 祝从唯正好洗完澡,刚吹完头发,看披着外袍的男人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回了房间。 “这是什么?” 这么晚还送过来。 温呈礼打开精美的盒子,只见里面装了十几颗碧玉色的圆珠,在灯光下晕出沉静的绿色,如果凑近仔细看,每颗珠子其实都不一样。 他取出两颗,在指腹间把玩,漫不经心道:“今天钓鱼,怀序输的。” 他不说,她差点都忘了这件事。 晚餐时,容羡说宋怀序输了一样东西给温呈礼,幸灾乐祸自己只是下厨而已,不用失去什么。 祝从唯捏了一颗出来,入手冰凉润滑,想必不是普通材质,“这个是玉的吗?” “翡翠。” “这么多。”她还以为是只有几颗的对赌。 祝从唯摇头,果然是有钱的人,钓鱼打赌都能赔这么多翡翠珠子,每颗珠子都不便宜。 温呈礼估算了一下,宋怀序送的珠子数量恐怕恰好用来做手串,还余几颗灵活可用。 于是,他问:“给你串成手串?” 她的手腕细白,戴上这种深绿色的手串,必然般配。 祝从唯摇头,“工作上碍事。” 这要是戴在手上,也不小了,不说炫耀成分,是真的存在碍事,影响她戴手套。 温呈礼轻轻挑了下眉,“那这样,岂不是少了很多丈夫可以发挥虚荣心的余地。” 温家在某些方面先进,在某些方面又十分遵循传统,比如他一向认为男人给女人买首饰,天经地义。 哪里来的这么多虚荣心。 祝从唯好笑:“那你就不要发挥虚荣心了,实用更好,我可不能影响我的工作,当初说好的。” 她很爱提醒他“当初说好的”五个字。 温呈礼微微颌首,“好吧。” 祝从唯又看了看,“可以有别的用途吧,最好是在家里可以用的多的地方。” 温呈礼失笑,“珠子能做什么实用,无非是首饰,摆设,摆设的话,这些还太少了些。” 祝从唯想不到珠子可以怎么用,“就先放着呀,等以后有了别的,再做打算也不迟。” 放着不合适。 他想用上。 温呈礼沉吟:“怀序那儿倒是还有很多,可以多要些过来,就能有用了。” 祝从唯抬眸看他,怀疑他的要过来指的是赢回来,“你还要和他打赌吗?万一是你输了怎么办?” 温呈礼倒没想打赌,但她这么担忧,他不想告诉她真相,将手里的珠子落回盒子里。 长指合上盒子,他坦然开口:“那就麻烦我的幸运女神,多眷顾眷顾我。” 被他说得多了,祝从唯也免疫了:“好哦好哦。” 反正他的意思是这些珠子给她的,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财迷的。 她这样的答应,让温呈礼有种,一件事说得多了做得多了,她就习惯了。 他抬眉,这是个非常好用也值得用的习惯。 - 祝从唯今晚的睡衣是上次新买的,她选了一件白色真丝款,有件短外袍。 是她打眼一看最为正经的一件睡裙了,上床后,她就脱了放在椅子上,里面便成了吊带裙。 她压根没关注温呈礼的目光,径直掀开被子躺下。 虽然她晚上坐车那会儿睡过一段时间,但时间很短,所以关灯后还是很快睡着。 温呈礼一直没睡着。 今夜月色格外明亮,透进卧室里,连床顶的雕花似乎都能看得见一些影子。 种类繁复,寓意却简单,基本都是关于多子多孙,以及喜庆吉祥的主题。 是他曾以为与自己没什么联系的。 最近天气转凉,不仅是深夜,清晨也如此。 纵使昨夜很晚入睡,温呈礼依旧在五点多醒来,神思清明,并不怎么困乏。 他掀开被子,还未下床,不知道是动静大了些,还是风钻进被子,祝从唯翻身过来,眼眸还没完全睁开。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她嘀咕一句,将醒未醒,绵绵的腔调格外柔软。 温呈礼看了会儿,她又睡了过去。 祝从唯真正醒来,是在天亮后,她坐在床上缓神,有点想赖床,看到屏风后男人的背影。 似乎是发现她醒了,温呈礼从屏风外走进来。 祝从唯目光落在他穿着的浴袍上,下意识地吐槽:“这才是早晨,你就又洗澡,像在浪费水……” 温呈礼的回答直白简单:“我以为你知道,男人在早晨会有生理反应。” 祝从唯一滞。 目光也不由自主跟随这句话下移,落在浴袍遮掩的位置,系带正好垂落在那里。 现在看不到什么,而且他还是正对她的…… 她当然知道晨勃的事! 只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毕竟又不是天天都见到,这也是第一次见。 祝从唯莫名想起来一件事,上次她也是嘀咕他下午洗澡,那天是试睡衣…… 他说过他是个正常男人,而那天,他们还闹出乌龙,走光、帮她解内衣。 怎么想都有可能联系上关系。 她没忍住试探道:“那上周试睡衣那天下午,你——”不会也是因为生理反应吧? 乍然听她提起之前的事,温呈礼有点意外,但没否认:“温太太的观察力很敏锐。” 祝从唯忙不迭否认:“谁观察这个!” 温呈礼不和她争论是真是假,从善如流道:“好,没观察,是你太聪明,举一反三。” “……” 祝从唯听着和上一句没什么区别,谁要在这方面举一反三啊。 偏偏这是实话,她还没办法反驳,刚才不应该问出口的,脸上不知是枕头压红还是羞红。 但她又止不住好奇:“……那你是洗的冷水澡吗?” 温呈礼盯着她看了看。 他发现她在这方面似乎并不避讳,或许是因为她的工作,对于人的身体构造以及生理都比较了解。 “偶尔是。” 祝从唯听懂了,偶尔之外,是有解决的,至于用什么解决,他之前还暗示他的手很行…… 她的联想力又开始发挥作用,看过的文字成现实,忍不住去想他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化。 温呈礼收到她的目光注视。 只是他想不到她的真正想法,以为她在担忧床事,不紧不慢道:“不用担心我会强迫你帮我解决。” “在这之前,我会先服务你。”他说。 明知故婚 第80节 第41章 嗜甜 深夜,工具。 祝从唯还在脑补温呈礼自我解决,就听到他忽然提到自己,立刻变得清醒。 他就算强迫她,她也不会做的! 还有,服务是怎么个服务法? 祝从唯觉得自己思维太发散,“你才强迫不到我的。” 温呈礼煞有其事颔首:“确实。” 她一看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当然,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他自出生起就什么都不缺,被教导行事有方,心仪的无论是什么,最后都会通过自己的方法亲手得到。 祝从唯见他清楚就好,又轻咳一声提醒:“也不要你服务。而且,早晨突然讨论这个也有点奇怪。” 她只是随口一问他早晨洗澡的事,怎么就过渡到现在的话题,都是他太直白。 温呈礼轻描淡写道:“早晨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有时间限制的话题。” 好像也是,祝从唯无法反驳。 又听他道:“好像大众确实一致认为是深夜话题,那我们今天晚上可以重新讨论。” 祝从唯看着他去了屏风外,进衣帽间前在解浴袍的系带,隐隐绰绰的影子落在屏风上,像电影里的情节。 衣帽间是隔壁的房间,不比主卧小。 今天晚上重新讨论? 她还没答应呢! 可温呈礼已经不见人。 祝从唯下了床去洗漱,虽然浴室是可以单独进入的,但温呈礼显然是淋浴,通过洗漱区也是能到达的地方。 刚刚的话题导致她在洗手间都不自在。 谁知道不久前温呈礼在里面做了什么,她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 祝从唯刚用霜擦过脸,温呈礼从衣帽间里出来,他换了一丝不苟的衬衫,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轻佻的模样。 看她揉着脸,他路过旁边,“今天早餐有蟹黄小笼。” 祝从唯反应过来,“外面螃蟹上市了呀。” 住进温园来,她还没吃过螃蟹,外面每天都能吃蟹黄小笼包,但温家一般是等真正的蟹上市。 哪知温呈礼说:“还没有。” 祝从唯猜测他们家可能有合作的蟹商,又或者是直接安排人在养螃蟹,毕竟他们家好像年年都要吃时令菜。 她也期待周嫂的手艺。 看她不掩饰的表情,温呈礼笑了下,“现在只是尝尝味,过段时间可能更好吃。” 祝从唯实话实说:“只要味道不是差的太大,我尝不出来区别的。” 温呈礼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你吃到下个月的就能尝出来了。” 祝从唯看向镜子,她的头发顺直,稍微一乱就能看出来,“我刚梳好的。” “是我的错。”他拿起梳子,“帮你恢复原样。” 祝从唯不懂他这多余的行为。 等她换完衣服后,两个人一起去餐厅。 其实在温呈礼的院落也可以吃早餐,只是温家人习惯一家人在一起吃热热闹闹,所以一般大家没什么不方便的时候都是在主院餐厅。 蟹黄小笼的魅力果然大,连温景佑都早早坐在餐桌边。 周嫂做的蟹黄小笼褶皱齐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面皮很薄,祝从唯甚至能很清晰看到白皮下的橙黄色。 她轻轻咬了口,入口鲜香,还有点烫的汤汁从破口缓缓流出,沿着小碟边缘正好可以喝掉。 祝从唯也没数,一连吃了好多个,温呈礼之前和她说过段时间更好吃,她觉得现在的就比外面的好吃了。 和温呈礼结婚的又一大好处,可以天天吃好吃的。 她天天工作,吃是最大的事了,什么别的,都往后排。 罗瑞芝忍不住说:“看从唯吃饭,我都胃口变好了。” 祝从唯眨了眨眼,柔声道:“您这样说,让我感觉我还有做吃播的潜质,主要是周嫂做饭太好吃了。” 温家人可能是吃惯了,所以才习以为常。 罗瑞芝笑着说:“得给小周涨工资。” 周嫂在温家工作这么久,现在工资非常高,她家小辈们也都有被安排好工作,宁城豪门圈里也不是没人想挖,但都挖不走,毕竟谁能给的比温家多。 吃过早餐,祝从唯和温呈礼一起出门。 昨天还在海边,今天就在城市里上班,让她有种不合时宜的荒诞感。 她想起一件事,“上次你的秘书和我说,你还可以坐直升机去上班,是真的吗?” 温呈礼正在看新闻,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她,“真的,你想试试?” 他又换了副新的无框眼镜,是银色的,明明冷色调,他戴上却没那么高冷,只觉沉静悠远。 祝从唯觉得他戴眼镜像斯文败类,摘下更好说话。 “我才不试。” 这不是等着上新闻吗,谁会坐直升机去殡仪馆上班,全国都没有这样的…… 她好奇的是:“那你怎么还天天坐车?” 温呈礼轻轻挑了下眉,“坐车有人跟我说话。” 祝从唯听出他的意思,比如她现在正和他在聊天,“难道直升机没人说话吗?” 温呈礼看着她,云淡风轻道:“干扰机长影响安全,和妻子聊天,有助于增加感情。” “……” 祝从唯无法反驳。 温呈礼微微一笑:“下次,带你一起坐直升机去公司,就可以不坐车,还能说话了。” 祝从唯无视后一句话,对前一句还是心动的,因为她没坐过,每个人都有好奇心。 “有空试试,但你公司好高。” 直升机不像飞机那么稳,稍微一侧头就能看到外面,她感觉真坐了说不定会恐高。 温呈礼若有所思:“那就让它在低层飞一会儿。” 祝从唯问:“这可以?” 温呈礼手肘搭在车窗上,撑着侧脸盯着她,“怎么不可以,老板娘有命令的权力。” 祝从唯故作淡定地嗯了声。 其实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但是做老板娘也太快乐了吧。 - 到殡仪馆时,同事差不多到齐。 范竹打着呵欠,看到祝从唯坐下来,困意消失,问:“师姐,你昨天去的哪里的海,那么漂亮!” 祝从唯随口:“宁城周边。” “和姐夫一起去的吗?” “嗯。” 范竹摸着下巴,“姐夫还是很浪漫的嘛,看起来你们相亲结婚挺好的,果然还是分人。” 祝从唯一笑而过。 范竹又说起正事:“刚刚你来前一分钟,赵丽家属打来的电话,让我们今天给赵丽入殓。” 祝从唯刚打开电脑,“她家里处理好了?” 范竹叹气:“还能怎么办,这种事又不是真的杀人犯法,不可能让人进去坐牢的。” 赵丽是上周最后送来的逝者,一直没有进行入殓工作,因为家属在追究赵丽丈夫家的责任。 祝从唯心中叹气。 这两天工作群里或多或少有提过赵丽的事,她有刻薄的婆婆、妈宝的丈夫、以及刚出生的小孩。 哪一个单拎出来都够让人累的,更别提全在同一家。 赵丽月子没怎么坐,还得做家务、出门拿快递……最后上周自杀了。 虽然是同省,但赵丽是从外市嫁过来的,不是宁城本地人,她自杀后,哥哥和母亲一直在找男方家要说法。 赵丽的遗体送到殡仪馆这几天,祝从唯连男方的人都没见过。 其实这种事在他们殡仪馆很常见,生老病死是最容易有矛盾的地方。 只是见得再多,同为女性,她还是为赵丽感到不值和可惜,才二十几岁。 九点整,祝从唯与范竹一起准备去工作。 男方家的人终于出现了,人还没到面前,声音已经先吵过来:“直接火化就行了啊!” 赵丽丈夫拖拖拉拉地说:“妈,丽丽都死了,你就不要再吵了,待会他们也来了,又要打起来……” 等祝从唯看见人时,发现他们脸上都有伤。 估计是赵丽哥哥打的。 见到是两个女生,赵丽婆婆显然不高兴,但赵丽哥哥已经从走廊那头跑过来,就没敢张嘴。 赵丽哥哥脸上也有抓伤,和他们说话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把之前说好的视频和照片给祝从唯她们。 明知故婚 第81节 “这些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就化成这时候的样子吧。” 祝从唯应声:“好。” 照片是赵丽学生时代的样子,有一张穿着大学毕业服,笑容明媚,很难想象才两年就失去生气。 男方取出一张照片,“那个,能照这个画吗?” 赵丽哥哥一把抓走照片,转向男方家人,“你现在倒是有主意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怎么说话呢。”老婆婆剜眼,“丽丽是我家的儿媳妇,她死了,我也难过。” 赵丽哥哥冷笑:“你们是怕有记者说你们连后事都不来,怕被网暴吧!” “丽丽是自杀的,又不是我们做的,她承受能力太差了。”婆婆撇嘴,又瞄一眼祝从唯,“你看这姑娘还在殡仪馆上班,也结婚了,看着就比丽丽承受能力好……” “这位阿姨——” 祝从唯皱眉,打断她的话:“你们要吵,可以去外面吵,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她加重语气:“还有,麻烦不要用我来贬低赵女士。” 每个人有选择的权利,她只是不支持赵丽的自杀行为,不代表她讨厌对方。 祝从唯本身容貌偏清冷,表情冷下来时,外人看起来确实感觉距离遥远难接近。 赵丽这位婆婆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被她这么一说,就闭上了嘴。 “真讨厌啊。”回到更衣室里,范竹偷偷吐槽,“那男的一句话也不说,躲在他妈背后,好恶心。” 祝从唯也厌恶这种不作为的男人:“恐怕过不久,他家就要找新老婆了吧。” 这么一对比,温呈礼简直是绝世好男人,连谢韶这位婆婆都是十分开明的。 说是装恩爱,但平时相处都没什么变化。 有句话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人生,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一旦选错了人,就很糟糕。 这也是祝从唯当初选择合约结婚的原因,有一纸合约,从一开始就明白。 即便如此,她也需要筛选结婚对象,第一个相亲对象就是个不太行的,放了她鸽子。 范竹想到自己:“他们还是恋爱结婚的呢,搞得我也有点后怕了,我最近有点想分手。” 祝从唯还没戴手套,摸摸她脑袋,“想分就分吧。” 范竹嗯了声:“如果姐夫变成这样,你要怎么办?” 祝从唯实话实说:“离婚。” 范竹问:“他要是不愿意呢?” “我这手也不是吃干饭的。”祝从唯张了张手指,“忘了我以前是学医的了吗。” 即便已经转成入殓师,但这份工作从没有让她脱离对人体的熟悉,她能做到刀刀不致命。 如果温呈礼发疯的话。 应该没有男人会放心,枕边妻子天天拿把刀吧。 祝从唯思忖温呈礼家教这么好,应该不至于变成那些普通男人的恶劣样,那伪装得也太好了。 不过,她或许可以提前暗示一番,让他对他现在妻子的杀伤力心里有点数。 况且,他们领证前就约定奶奶去世后离婚,他会到时候反悔吗? 赵丽是跳河自杀,没多久就被晨跑的市民发现,而后经派出所和法医检查,最后送来殡仪馆,一直在冷冻柜,所以遗体还没有发生很明显的变化。 祝从唯和范竹给她换上以前她爱穿的一条长裙。 她生前很少化妆,所以她们没有帮她化浓妆,只是遮掩死气上花了不小力气。 推送至告别厅前,祝从唯让他们等了一下,从办公室里的花瓶里取出一枝还未凋谢的昭君,放在她的身侧。 希望她下辈子生来带刺。 - 午间时分。 温呈礼结束工作,拨通宋怀序的电话。 宋怀序觉得奇怪:“温四,你这个时间突然找我,难道是要约我吃饭?” “不是。”温呈礼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昨晚的珠子你给的太少了,再给一些。” 珠子? 宋怀序没直接答应,而是饶有兴致问:“有是有,但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温呈礼也不直说:“我自有我的用途。” 两个人打起机锋来。 宋怀序啧了声,懒懒道:“昨天送你,是我输给你,平白无故让我把收藏给你,还不许我问问。” 他眯眸,悠悠问:“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途?” 温呈礼声调漫不经心,轻笑道:“你是不是平时做多了不可告人的事,所以这么懂?” “……” 宋怀序语气戏谑:“你不用说到我身上,不然我想不到你要那些珠子做什么。拿别的东西来换。” 他老婆又没那么多手,真做手串,要戴到猴年马月。 温呈礼直接问:“你要换什么?” 宋怀序:“你要多少?” 温呈礼:“你有多少?” 一来一回,仿佛又回到最初。 宋怀序以前没事做,收藏了许多翡翠珠子,水色各异,看到漂亮的就会买上一些,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 “总之,够你用了。”他淡定回答。 温呈礼叩了叩桌面,深谙他的条件:“可以,有空让你未来老婆列个单子吧。” 对于他的说法,宋怀序不置可否。 “什么时候要?” 他不担心东西先送到温园,这人会反悔。 温呈礼难得思索了几秒,托着下颌,不急不缓道:“不要太迟,不要次品。” 宋怀序呵了一声:“别侮辱我的眼光。” - 傍晚,祝从唯下班去了医院。 何淑华见到她,忍不住说:“今天小温家送来的蟹黄小笼,还真是味道不错。” 祝从唯还不知道这事儿,正打算让周嫂周末多做一份,她带过来让奶奶尝尝,没想到已经尝过了。 温家人还记着送过来,她心中暖暖。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午送来的。”何淑华说:“不过说我不能吃太多,哎呀,要是没生病就好了。” 祝从唯怀疑自己的贪吃遗传了奶奶的,安慰道:“以后吃一些可以多吃的。” 张医生过来查房,也说:“自从换了阿姨后,你奶奶这段时间的胃口好了不少。” 要是何淑华能接受单人病房,恐怕这医院没有病人能比她过得舒坦,但她不愿意,他也很佩服,因为很少有人能拒绝自己能享受到的权利。 祝从唯听了弯唇,这真是好事。 出医院时天色已黑,她在大门外的小摊贩那儿挑了一个烤红薯,才上车。 早晨坐温呈礼的车,晚上是温家之前安排的司机接她下班,也听她吩咐。 烤红薯刚出炉,十分滚烫,到温园时还热着。 谢韶看见她手里的东西,说:“要是以后想吃烤红薯了,自家也能烤的。” 祝从唯嗯了声,没解释。 温呈礼回来得比她晚几分钟,两个人都在外面吃过晚餐,所以径直回了院落里。 离开长辈视线,祝从唯把纸袋递给他。 “我从医院外面买的,我一直感觉,那里的烤红薯是最好吃的,别的地方没有那个味道。” 温呈礼意外,垂眸落在纸袋上,又移至她脸上,“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他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收到她的礼物。 虽然有点特殊,吃完就没了。 祝从唯说:“我今天去看奶奶,她说你们家让人送蟹黄小笼给她尝了,那我要谢谢你呀。” 如果没有温呈礼,奶奶肯定不会有现在的好状态。 她心情好,尾音也跟着上扬。 温呈礼注视着她在灯光下被映得璀璨的眸子,纠正她:“不是我们家,也是你家。” 祝从唯哦了声。 她关注点还不在这里,“你吃过外面的烤红薯吗,如果觉得小摊上脏乱,那可以不吃的。” 他不吃的话,她自己吃。 “不至于。” 温呈礼剥开皮,不在意皮上的灰与热度,“我又不是没吃过外面小摊的食物。” 祝从唯还真不知道这个,有点不信,“你真吃过啊?” 摊贩送的塑料小勺在温呈礼的大手下被衬得格外迷你,他气度清贵,明明本该违和,却动作自然。 “真的,骗你做什么,我只是没有坐在路边摊过。” 明知故婚 第82节 “那你吃过什么?” “很多都吃过。”温呈礼停顿了一下,看她,“也许你以前吃过的我都吃过。” 祝从唯愣住,好像有可能。 他们同是宁城本地人,只不过隔着一些区域,但实际来算根本没有多远,说不定以前还遇见过。 说起来,如果家里老房子拆迁了,她家也算是有钱了,因为宁城现在房价惊人,老房子距离市中心不远。 温呈礼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烤红薯。 他没想过,再次尝试是因为祝从唯。 味道很甜,但他作为宁城人,恰好嗜甜。 - 晚间洗漱过后,时间还很早。 温呈礼靠在床头看平板。 祝从唯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玩手机,和范竹一起批判白天那位往生者的丈夫。 温呈礼偶尔侧眸,都能看见她打字很快,显然是在吐槽什么,应该不是他。 他今天还得到了礼物。 批判结束,祝从唯平躺回去,看着头顶上方专注的男人,他这会儿戴着眼镜的,偶尔镜片光泽遮住他的眸子。 “温先生。” “嗯?” 温呈礼鼻息哼出一声回应,侧目俯视她,视线相碰,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 “你看过一条新闻吗?”祝从唯缓缓开口:“一个学医的女生怒捅渣男几十刀,最后被判定为轻伤。” 温呈礼微微颔首,“听过。” 果然,她刚刚是在吐槽别人。 祝从唯继续道:“我以前也是学医的。” 温呈礼不是没听懂她的暗示,这暗示是最简单的,都已经接近明示。 只是他自觉这新闻与他无关。 不过她看到这种新闻,会想到他作为她丈夫的身份,让他很满意这种变化。 “放心,我不会是渣男。”温呈礼给她想听的答案,关闭平板,重新与她对视。 “温太太放心,不会给你动手的机会。” 祝从唯说:“你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温呈礼自上而下的眼神没有挪开,“这不叫答应,是陈述,由始自终都能做到的事用不着保证与答应。” 不管真假,祝从唯暂时很满意。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不适合在床上聊。”温呈礼摘下眼镜,让祝从唯目不转睛,他的动作有些斯文禁欲。 他手撑在床头,倾身垂首与她更近。 床头的灯光瞬间被他遮住,只余他的影子落在祝从唯脸上,占据她的视线。 她这时才注意到今晚他换的睡衣和自己身上这套是情侣款,内敛的深灰色。 温呈礼缓声继续:“早上遗留的深夜话题可以开始讨论了。” 氛围忽然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变化。 祝从唯口不随心:“有什么好讨论的。” 温呈礼拖着腔调:“有好多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绅士,“比如你喜欢什么服务工具和方式。” 男人搭在被上的另一只手抬起,略带初秋凉意的食指拂过她的唇瓣,指腹停在唇间。 “手,还是嘴。” 第42章 试用 质疑,享受。 手和嘴,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他身上的东西……祝从唯的第一反应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样直白的讨论还是让她招架不住。 和女生讨论是与和男人讨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同性能让她畅所欲言,异性让她克制谨慎。 更不要提,温呈礼说的时候,手指还在她唇上摩挲。 祝从唯很想咬他手指,让他作怪,最后只是从被子里伸手攥住他的那根食指。 “……玩具才算是工具吧。”她掰着他的手指离开自己的嘴唇。 温呈礼有些意外会从她嘴里听到玩具这个词。 这说明她是有了解过的,又或者是,使用过。 她搬过来时那些东西里好像没有,除非是没有带来,或者是偷偷藏了起来。 也许是一直放在以前家里。 他还进去过她的卧室,坐过她的床,她以前也许在那张床上用过玩具让她高兴么? 温呈礼的呼吸屏了一下。 她的话太容易让人产生无限遐思。 “让我想想。”他语速慢了下来,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指,“工具的定义是劳动使用的器具,以及可以用来达到目的的东西。”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另一层意思两个人都听得明白,手和嘴只要能达到某个目的,自然算是工具。 祝从唯觉得他们讨论这个很奇怪。 温呈礼漫不经心地告诉她:“至于最后是哪个工具好用,要问用过的人了。” 她可不知道。 四目相视,他唇角不甚明显地扯起一个弧度,“以前用过玩具吗?什么玩具?” 温呈礼抛出两个问题。 他的手指在她攥紧的手心里还能微微动弹。 祝从唯歪了歪脸,避过他直视的目光,“干嘛要告诉你,你怎么先不说?” 她不应该这么说的,因为他肯定会回答她。 果然,男人轻笑一声:“那我先说,没用过,比起虚假的东西,我更相信自己。” “……” 祝从唯虽然装着不看他,但耳朵听得清清楚楚,耳廓都因他这番话泛起粉色。 他说的话好色…… 还有,他这么自信自己的手…… 祝从唯目光下移到被自己抓住的他的手,一想到他之前做过什么,像烫手山芋般蓦地松开,拉过被子遮到自己的眼睛下面。 之所以留眼睛在外面,是可能还要观察他的表情以及行为。 “我没问你理由。”她瓮声瓮气。 “正好省得你问。”他不吝啬多此一举。 祝从唯从他眼里看出坦然,自觉自己“打”不过他,谁能这么淡定地说自我解决的事。 服了。她难得有挫败感。 她应该提前和范竹讨论一番,这会儿应该也不至于落下风,心里叹气,微微张嘴。 “好吧,嗯,我用过。” 最后三个字声音很轻,被绒被压着,更显绵软。 但夜里本就寂静,更别说,他的院落里没有别人,这栋楼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样的?”温呈礼顺势询问。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祝从唯恼羞成怒。 “人有好奇心。”他撑在她头顶。 “……好奇心害死猫。” “但我不是猫。” 温呈礼慢慢躺进被窝里,只是不像她,而是侧躺,上半身微微撑起,手掌支着侧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刚才居高临下,现在角度变小,能再度视线相碰。 祝从唯也看他,“这是秘密,我有权不回答你。” 她用过的玩具是范竹推荐的,说是入门款,很小的一个,是吮吸的,不用进入就可以。 她当初按照说明书尝试了一番,能感受到快乐,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最小档对她来说也过于激烈。 所以后来祝从唯觉得有点麻烦不怎么常用,加上她平时忙别的,对这些并不强烈。 如果不是今晚和温呈礼聊起,她可能都快要遗忘那个被丢在老房子卧室里的小玩具了。 今晚的话题,重新让她记起当时的感觉。 温呈礼注视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柔顺黑发,有一点点凌乱,无意中透出一种风情感。 “当然,你有权利。”他垂下眼,觉到她白皙的脸上,“你现在还有权使用别的工具。” “……” 祝从唯睫毛一颤,不和他对视,眼睛微微向下,看到的是他因为姿势而褶皱的睡衣领口。 明知故婚 第83节 她才不要使用。 他好像在卖力推销,像是在推荐卖不出去的产品,祝从唯没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当然,她尝过他的嘴唇,才不是卖不出去的,至于他的手,她还不知道。 温呈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什么?” 祝从唯唇瓣微张,眼眸闪亮,“你像个推销员。” 温呈礼觉得她在这时候还能联想到别的方面也是一种本事,嗓音里也带上若有若无的笑音。 “既然如此,温太太要不要试试我的‘产品’?” 他贴近她的脸颊,呼出的热息散至她的耳廓处,也钻进耳道里,混杂着声音的颗粒感。 “免费试用。” 祝从唯被激得很想去揉那里的皮肤,在他落下的阴影里快速地眨了眨眼。 她有几秒钟的走神。 “免费试用?”她情不自禁地重复着他的话。 温呈礼的手指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不明意味地说着售卖的规矩:“假一罚十。” 他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祝从唯在理论上属于博学,但这份博学里或多或少有“老师们”的夸张成分。 在实践方面还算得上是小白,也没经过这么直白的撩拨,很难抵挡得住。 又难免顺着他的言语去想他的“工具”有多好用。 她小声叫他,“温呈礼。” “嗯?” 祝从唯本来想问怎么假一罚十,什么是假,什么是罚,但嘴比脑子更快—— “你的手,真的行吗……” 温呈礼的手停下,随后改为手掌托着她的下颌,略带一点强制性地让她抬脸看他。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这种质疑。” 被他那双幽邃的眼睛这么盯着,祝从唯混沌的脑子更晕乎,“我是合理询问。” “试了就知道了。” “……要消毒。” - 祝从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顺着他的话,同意了试试,她虽然被撩拨得发懵,但还记得最重要的干净。 虽然洗手间离得远,但能听见水声。 祝从唯坐了起来,看屏风外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温呈礼真的去给他的手消毒了。 一想到待会儿会发生的事,她就紧张。 真的用过玩具,可没用过真人的玩具。 话说,他自我解决之后,也是这么洗手的吗? 温呈礼回到床前,看到的是她坐在那边发呆,被子滑落在腰上,露在睡裙外的肌肤光洁白皙。 “关灯?” 直到他靠近,祝从唯才猛然惊醒,“啊!” 她还没回答,原本床头那盏古董灯已经熄灭,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祝从唯还没适应黑暗,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要坐着被我服务么?” “……” 她以后不能直视服务这个词了。 祝从唯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搭住肩膀。 耳边是温呈礼以及细碎的声音,让她想起之前他们关于男菩萨女菩萨的那场交换。 也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下,他们互相探索对方的身体。 只是那时候仅限于腰的范围。 察觉到他靠近的身体与热量,祝从唯终于适应黑暗,通过月色看见他的轮廓。 她是作为被服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半明半暗的床笫间,一切明显的变化都在被褥的起伏之下隐隐显现。 他坐在她身后。 他们这次离得很近,近到她就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肌不硬不软,靠着挺舒服。 祝从唯奇怪地想着。 他的体温真的很高,从身后以及他贴着她的长腿传递出来,都是一样的灼人。 温呈礼的手臂很长也很有力,让她曲起双腿时,还能在他的小臂上挂着。 祝从唯不安地动了动,“为什么不能在被窝里……” 这个姿势让她觉得难为情,全身都在他的范围内,他的身材太高大,她在他怀里被抱得完全。 温呈礼偏过头,下巴轻轻碰在她的太阳穴处,低声询问:“你喜欢躺下来?” 祝从唯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咕哝出一声抱怨:“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她就要控制不住反悔了。 温香软玉在怀,温呈礼压制住遐思,一只手臂环住她,落在腰间横着,另一只手掌顺着她的睡裙下摆游动。 睡裙的布料在他的小臂上堆叠,如同上周。 他的指尖停了下来,祝从唯有感觉到在什么地方,微微低下脑袋,在他的怀里颤了一下,不自觉屏住呼吸。 她有点敏感。 是温呈礼的第一想法。 虽是初秋,但卧室里有暖风,一点也不冷,更何况她的膝上还搭着被子。 房间里的熏香逐渐浓郁起来。 和她以前用玩具时直接接触不同,他是从不接触开始,仿佛隔靴搔痒。 祝从唯忍不住合拢起膝盖。 他的手臂被她桎梏住,动弹不得。 虽然他只要一晃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但温呈礼选择了让她来,轻轻亲了亲她的耳廓,“快松开。” 祝从唯唔了声。 很不想答应,但最后还是默认了。 单薄的布料变得一点点潮湿,他才从边缘拨开,撩拨她的花瓣就像当初撩拨她抱在怀里的玫瑰。 一样的柔软脆弱,让他不敢用过多的力。 祝从唯抿唇,抑制住自己要脱口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只能听闻两个人的呼吸声。 她试过的是外面,他的手指还能进入。 一种全新的体验在她的脑海里炸开,思维逐渐在他长指的来回律动里变得混乱。 温呈礼的手指被挤压着,他微微蹙起眉心,又听她很小声地哼唧了一下,像羽毛一样扫过。 他发现她敏感得要死。 祝从唯的感官集中在一起。 外物入体的不适应让她瑟缩了一下,又不自觉在他的动作下缓缓放松。 玩具分档固定,无法随心所欲,人却能随时控制力道,因她的反馈做出不同的频率。 直至后来出神了片刻,祝从唯眼前的月色变得朦胧模糊。 手心下能触摸到他因为用力而浮起的青筋与脉络,她的穿着依旧整齐,唯独裙下的一切截然不同。 回过神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 收笼的思绪让祝从唯感觉到身后抵住自己的东西,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原来也不是她一个人情不自禁…… 背后男人的心跳沉稳有力,一声一声地震着,顺着传递给她,就如她给他的反馈。 他的手从她的身体里离开,却又没有完全离开,手掌附在那处,任由液体滴落溢出。 祝从唯的呼吸还没能平稳下来。 长发在他的颈肩散落,他从没用过的那只手附上她的脸,将她掰向自己,托仰起脸朝他。 月色下依稀能看出她嫣红的面色。 温呈礼低头吻下去。 这样的姿势让祝从唯难以抵抗,不禁张唇呼吸,越发靠着他的胸膛才没能倒下去。 服务了她这么久,温呈礼终于得到了一点满足,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祝从唯轻轻喘着气,有点懵。 他指上黏糊糊的,整个手掌连同手腕也变得潮湿,幸好他的睡衣袖子一开始就翻折在肘弯处,不至于跟着泡水。 “要去洗漱下。” 温呈礼的嗓音低得性感,但有不明显的压抑,告诉她:“正好我叫人来换下床上的东西。” 怎么还叫人! “不许叫。” 明知故婚 第84节 祝从唯虽然晕乎乎的,但也听出来他的意思。 床单湿了的位置靠上,是个人都知道不可能尿床……让别人知道多难为情! 温呈礼低笑着答应她:“好吧,那我辛苦一下。” 他又故意问:“那明天的清洗,要怎么办?” “你家不是有洗衣机吗?”祝从唯整张脸要冒烟,没忍住扭头咬在他的上臂。 她本身就有点脱力,所以压根没能留下痕迹,温呈礼面色不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与他而言更像是享受。 祝从唯不要他帮,“我自己去浴室。” 温呈礼向后撑坐,懒散地看她,“如果你还有力气,也可以。” “……” 祝从唯试了一下,腿有点绵软无力。 越过他的大腿下床,慢慢吞吞的动作,裙摆的弧度,看得温呈礼忍不了。 “没有的话,还在服务范围内。” “?” 最后还是他打横将她抱起来,祝从唯的小腿荡在臂弯之外,整个人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无法对抗。 祝从唯把脸全埋进他的胸膛里,像只鹌鹑,仿佛这样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什么服务什么产品都甩到天边去。 好像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祝从唯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奇特,原来这就是范竹喜欢的埋胸感。 ……还挺舒服的。 她的气息吞吐全透过薄薄的睡衣,沁入他的皮肤。 “不要乱蹭。”温呈礼提醒。 他那只手残留的水渍也洇湿了她的睡衣。 祝从唯根本不想听他现在的话,她现在无法面对他,他们的关系发展到这步好像太快了。 她从鼻腔里哼了两声以示回应,现在冷静的她又开始找回场面,“什么是假一罚十?” 难道是他今天用了几根手指,下次要用十倍的? 祝从唯一瞬间被自己的脑洞吓到。 这过于可怕,岂不是两只手一起来,她坚决反对! “好像不适用我们。”温呈礼沉吟几秒,“或者,可以换一个售后方式。” 知道她害羞,所以他一路都没有开灯,仅凭着微弱的月色,抱着她精准地到达浴室。 “但首先你需要告诉我,对这次的服务与‘产品’打几分。” 第43章 动情 观后感,扎手。 居然还要打分,祝从唯没想到温呈礼真是服务做到底,连后续调查表都有。 让她有种扮演play的感觉。 她之前还真和范竹看过类似的小说,不过是主角在情趣用品店里试用……看得她小脸通黄。 但是怎么也没想过,现在会被他问满意度。 说高了,他肯定很得意。 说低了,当时她的身体反应太明显,显得不诚实。 祝从唯认真回忆了一番,比起自己用玩具,他是里里外外,把她各处都照顾到了。 她越想越脸上发烫,还好现在没有开灯,仅凭月色只能模糊地映亮卧室深处这里。 “……勉强九分吧。”她小声。 “还有一分在哪里?”温呈礼幽幽问。 “也许是还有九十一分呢?”祝从唯故意。 “没有也许。”温呈礼和他的手一样自信,夜色里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四目交汇,他的侵入感太强,祝从唯被看得心跳不稳,胡扯道:“还有一分,给你进步的空间。” 温呈礼唇角忽地一翘。 她可能没发现,进步空间,当然是要有行动才有进步。 “你以前学过吗?”祝从唯问。 “嗯?”温呈礼的胸腔跟着他的气息而动。 祝从唯尝试着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我是问那个,你的……手技?” 她向来以自己感觉为先。 这也是之前被他引诱后同意的原因,如果她一点也不想,是不可能发生的。 温呈礼的下颌在她柔顺的黑发上擦过,语气耐人寻味:“有些事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那你看过电影吗?”祝从唯强调电影这个词,指的不是普通的片以。 “我有时间看这些,不如去赚钱。”他随口答。 如果祝从唯能够分分钟千万,她也觉得自己不会花时间在这上面,有钱多快乐呀。 温呈礼垂目,“对我的调查结果如何?” 祝从唯轻咳一声:“温先生是一个很合格的丈夫。” 温呈礼挑了下眉,“谢谢温太太的评价,如果能将合格改成完美,我会更喜欢。” 祝从唯觉得完美这个词不能乱给。 浴室近在眼前,温呈礼收回一只手开了灯,被他单手抱着的她吓了一跳,搂住他的颈。 灯光炽白,她的皮肤也白得近乎发光。 祝从唯适应了一下光线,睁开眼,听见温呈礼轻声询问:“要不要我帮忙?” 她立刻摇头。 温呈礼把她放在边上的台子上坐着。 浴室的窗一直开着通风,本身祝从唯的睡裙就湿了一些,初秋夜凉,现在接触到冰凉的台面,下意识地朝周围的热量来源——温呈礼身边缩靠。 祝从唯反应过来,理智占据上风,推了推他的腰,“不要,你快出去吧。” 她视线余光也难免看见他睡衣下鼓起的地方。 这样的姿势,离得很近,上次在游艇上是亲手碰到,但当时是放松,哪像现在。 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她面前,面不改色。 祝从唯眼神飘忽。 脑袋里想法一个又一个的,他又要洗冷水澡了吧,好像比他的手指粗出好多倍…… 温呈礼将右手在她眼前晃过,“可我还没洗手。” 他就是故意的,祝从唯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你去外面洗了呀。” 温呈礼笑了一下,离开了里间。 祝从唯听见外面若有若无的水声,给自己放了一浴缸的水,又脱掉皱巴巴的睡裙。 刚泡进去,就听见玻璃的敲击声。 “睡衣放在外面。”是温呈礼的嗓音,与之前比,清朗很多,“如果需要拿进去,叫我。” “知道了。” 祝从唯沉入水里。 温呈礼回房开了灯,灯光一映,之前的痕迹清晰可见,不久前的春色再度浮现。 他记得她在他颈边轻喘的声音。 因他的动作而紧涩、动情,那些湿润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拉丝,然后向外流…… 她是舒服了。 轮到他不舒服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折磨谁。 - 祝从唯泡了个澡,心满意足,也不像之前那样无力,清清爽爽地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人。 床铺的所有东西都被换了,旧的不知道被温呈礼拿去了哪里,大概是次卧? 眼不见心不烦。 祝从唯心安理得地躺到里面,估摸着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还想问问他是怎么自我解决的。 他都知道她的事了,她也要知道他的。 然后就等到睡着了。 温呈礼回到主卧时,祝从唯窝在被子里,只露一张脸,恬静淡雅,和往常一样。 次日。 天还未亮,床头柜上的手机先有动静,不停地震动着发出“嗡嗡”声,吵醒了床外侧的男人。 温呈礼眼眸未睁,却准确地摸到它,接通。 明知故婚 第85节 “喂?” 电话是洪百泉打的,今天临时有工作,往生者是位女性,所以他通知祝从唯和范竹一起。 但没想过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小祝的新婚丈夫?洪百泉开口:“你是小祝丈夫吗,麻烦你转告她,最迟七点前要到馆里。” 温呈礼清醒许多,声音沉沉:“好。” 窗外晨光熹微。 昨晚半夜才睡,现在才五点,他的生物钟都还差一点才到,她竟然要去工作。 他侧过脸,祝从唯不知道什么时候翻的身,背对着他。 温呈礼悠悠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祝从唯咕哝了一声,没有醒,但习惯性地用手去拂开,又被他捉住手腕。 他改玩起她的手。 祝从唯这下醒了,翻过身来,整个人清醒了大半,“天都没亮,你……” 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她被吓到,扭头看温呈礼的表情,她知道人的状态变化,他好像不是熬夜的样子。 “你同事让你七点前去上班。” “我同事?”祝从唯想了想,和他解释:“应该是我师父吧。” 工作都是洪百泉安排的,也只可能是他第一个通知对方,不可能是别人。 昨晚的事情浮现眼前,祝从唯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有点不能直视。 她抽回自己的手,坐了起来。 先给洪百泉回电话。 洪百泉第一句话直接问:“之前接电话的是你老公?听声音还挺稳重的。” 一直没见过本人,初次印象没想到是听声辨人,比他想象得要好一些。 祝从唯没反驳,嗯了声,转回正题:“师父,今天的往生者是什么情况?” 洪百泉说:“重病不治的老人家,具体要等他们从医院接到馆里再说。” 重病过世对于入殓师们来说是比较简单的工作。 祝从唯挂断电话,长发顺着垂在背后,又看回床上的男人,“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睡着了。”温呈礼阖着眼,嗓音慵懒。 “我一直没等到你。”她算了算时间,犹豫了几秒,小声问:“你要这么久吗?” 男人没吱声。 祝从唯戳戳他,“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身上热量多,所以手臂放在被子外,被子虚虚搭在腰上,她这次居高临下,正好可以戳他胸膛。 新鲜,且有弹性。 与昨天截然不同的床上用品真真切切地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温呈礼才开口:“本人回答会被认为是炫耀。” “……” 祝从唯觉得他这句才是真的招摇轻狂,但她没亲眼见到,一律当做未经证实。 她从他身上跨过下了床,又向周嫂点餐。 想吃酒酿小圆子了。 祝从唯洗漱过后径直去了餐厅,整个温园还在寂静之中,树叶泛黄,是独属于秋天的气息。 带着淡淡酒香味的糯米圆子入口清甜有弹性,小小的一个,一口能吃好多个,从胃暖到周身。 吃完早餐,祝从唯回卧室取包。 温呈礼已经起床,刚洗漱过,还没有换下睡衣,在用刀片刮胡,表情平静。 祝从唯走过去看了一会。 其实她平时没感觉他有胡须,而且他每天都有剃,但一夜过去,好像又真的会长。 昨晚亲她时,好像确实有胡茬根蹭得她脸生痒。 温呈礼的动作不紧不慢,优雅地捏着刀片来回,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莫名让祝从唯看出性感。 而后用热毛巾擦净,冷水冲洗,还有专门的护理水。 温呈礼慢条斯理问:“看了这么久,有什么观后感。” 祝从唯不想直说他剃须都很性感,只指出危险点:“万一失误,刀片就会划伤脸。” 温呈礼利落地收了刀片,轻描淡写道:“划伤就划伤,一点小伤口影响不到什么。” 他还没有失误过。 祝从唯点头。 沉默了片刻,她才问:“你今天早上的生理反应怎么解决的?” 温呈礼抬眸凝视她,有些意外她这么直白地问,以为她今天会略过昨晚的相关话题。 “问这个做什么。”他不直接回答。 “嗯……我没看过。”祝从唯第一次说话磕磕绊绊,“你那、那个时候的样子。” 他都见到她的了,怎么着也要让她看看。 温呈礼语调缓缓:“你也没让我看。” 这一样吗,他已经亲手服务,祝从唯只是想看而已,这都不同意:“那关灯看你。” “关灯你看得见?”他问。 “你不要管我看不看得见。”祝从唯恶胆向边生,压过羞涩,“就算看不见,我也有手。” 场面是要找回来的。 再不济,她还有耳朵,她不信他不出声,她昨晚就没忍住一直闭嘴。 “……” 他想问,她知不知道在自己在说什么。 温呈礼的鼻息沉了沉,眸色一深,却冷静开口:“所以你是要看还是要摸?” 祝从唯面色一热。 她就是随口一说……她哪儿确定,他非要问得这么明白,不能含糊过去吗。 看和摸哪个更好? 祝从唯不知道,但他这么问,她就真的会联想对比。 看她不出声,温呈礼声调悠悠,提醒:“其实不好看,你可能会被吓到。” 祝从唯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不好看。” 话一出口就有点懊恼,他作为主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有劝她打消主意的想法,但他不知道,越拒绝越让她好奇有多不好看。 祝从唯突然变成小结巴:“那我……摸,摸一下?” 不对,她是要看他发情的样子,不是要看他那里,她好像被他带歪思路了。 温呈礼忽然圈住她的手,擒着她细长白嫩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两下。 祝从唯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干嘛?” 不过手底下的触感怪奇特的,她指尖又悄悄动了动,被他不明显的胡茬根戳得想按下去。 温呈礼似未发觉,“扎手吗?” 祝从唯小幅度点头:“有一点点,怎么了?” 温呈礼神色淡然,“嗯,那里更扎。” 第44章 玩具 色胆。 他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祝从唯现在不是扎手,是扎心了,他的话太有歧义,而且她还止不住脑补为什么会扎。 据她所了解,一般人身上的毛发都是软的,就连胡须长了之后也是,少部分才天生硬质。 本来还感觉按胡茬根有点强迫症的好玩,现在根本玩不下去了,她想收回手。 温呈礼的食指顺着她的手指逐渐下滑,至她的手背,漫不经心地反复摩挲。 本来寻常的动作,却让祝从唯感觉有些色情与挑逗。 “不是要摸?”他嗓音清冽。 “……我没说是这里。”祝从唯不承认,“是你强迫我的,我没允许。” 温呈礼松开她的手,“好的。” 他一本正经吐出这两个字,让祝从唯无言以对。 见他要去衣帽间,她正好跟着去拿包,又扯了扯他的睡衣下摆,“为什么会扎?” 男人脚步未停,将问题重新抛回给她。 “剃须后为什么会扎?” 他随手取下一件衬衫,侧目望她,悠悠提醒:“你对人体的构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明知故婚 第86节 祝从唯当然清楚。 但她关注的是入殓,是工作,在那个时间上是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的身体是什么样的。 而且,她没见过几个男的对自己身体清洁得很好。 所以,温呈礼的意思是他那里剃过了吗? 祝从唯眨了眨眼,他越不让她,她反而求知欲越旺盛,“你平时有……嗯,剃了呀?” 她和他住一起后都没有见过,难道是他独自沐浴的时候,一个人做的? 好像有一只擅长引诱的魔鬼在他们之间徘徊。 温呈礼回眸与她对视,“暂时没有。” 祝从唯重复重点:“暂时?” “暂时的意思是——”温呈礼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在她卷翘的睫毛上轻轻刮了下,令她情不自禁闭上眼。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果你要看,我会事先处理,懂了吗?” 祝从唯的睫毛在他的手指下颤了颤。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正因为清楚,才耳后连同脖颈一同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 “……懂了。” 祝从唯心头浮起奇怪的感觉。 他这么有服务精神的吗…… 从一开始提醒她不好看,到告诉她扎手,无一不是在打消她匪夷所思的念头。 但是他这么说导致她想看他怎么剃的了…… 祝从唯发觉自己可能打开了独属于她的潘多拉魔盒,释放了她可能存在的那些邪念。 衣帽间里灯光璀璨。 温呈礼能清晰地看见她红欲滴血的脸颊,她真的又大胆,但又羞涩。 未尝不是一种风情。 他吐了口气,转为搭上她的肩膀,将她转着推出去,“我要换衣服了,禁止观看。” “……” 祝从唯被关在衣帽间外。 他又突然变得吝啬起来了,换睡衣都不准她看。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处理”某个地方。 祝从唯在卧室里发呆喝茶。 没多久,温呈礼走了出来。 西装外套搭在他的臂弯处,今天比平时多穿了一个西装马甲,束缚着劲腰,显得一双腿特别长。 他正随手调整领带的位置,扑面而来的英伦绅士感,丝毫看不出之前在和她讨论某不可言说的器官。 祝从唯想起之前遗忘的问题。 她取包的同时找出当初他给的体检报告,看到了上面的数字:189.6cm。 难怪总觉得他高得过分。 祝从唯抬头看他,“你今天穿的好正经。” 温呈礼语气平静:“今天会去一趟欧洲。” 祝从唯啊了一声,有点猝不及防,这就是大boss的生活吗,随时准备世界各处飞。 “啊什么。” 温呈礼转过身,从她手上的体检报告掠过,顿了下,“明天早上不会到家。” “……” 祝从唯觉得他是故意的,一定是在暗示他们之前讨论的话题,明天早上她看不到。 她哪里表现得很急了! 祝从唯淡定点头:“不在就不在,工作重要。” - 一切准备好后,两人一起出发去上班。 周末见两个人一起出去约会,所以庄叔今天主动请缨当司机,温园的司机哪敢和他抢。 他敏锐地察觉到夫妻二人的氛围有所变化,但他将这变化归于约会后的自然亲近。 到殡仪馆时,天色早已大亮。 祝从唯临下车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靠近温呈礼,“昨晚的事不许告诉别人。” 虽然她觉得他不是这样过分的人,但还是要叮嘱。 温呈礼从善如流:“放心,我还没有把私底下的房事分享给别人的不良癖好。” 什么房事…… 根本就不是。 祝从唯得到他的承诺后,也不和他多说,一溜烟地下车关门,对着车窗挥手。 庄叔忍不住感慨:“少奶奶最近活泼好多。” 以前刚来温园时可淡定一个人,明明年纪不大,但因为家庭因素,总是装得很沉稳。 这两天有了许多朝气。 温呈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多的是活泼吗。 是色胆吧。 - 祝从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馆里,范竹才是。 她到的时候,嘴里还有一个包子没吃完,含糊不清地说:“天冷了,真不想起早。” 祝从唯安慰她:“现在才初秋,还没到真正冷的冬天。” 范竹一口吃完,“老天,我现在又觉得作息不好了,不过还好冬天是淡季。” 殡仪馆自然也分淡季旺季。 根据往年的业绩来看,相对而言,冬天来入殓的人更少,也多数是选择直接火化,这样的就不需要她们化妆。 两人快速更衣,进了温度更低的遗体整容间。 好在穿得防护服,几层衣服隔离,加上工作一忙起来,根本不会冷,有时候还会热。 出来时已经八点四十。 这位往生者家属要求在十点半结束火化,然后举行告别仪式,中午正好在馆里吃豆腐饭。 所以祝从唯和范竹加快了速度。 消毒后回到办公室,祝从唯照例点了一支线香,闻着熟悉的味道,舒服了许多。 范竹唉声叹气:“昨晚我分手了。” 祝从唯低头,“怎么这么突然?” 范竹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他家里根本就不怎么愿意,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 感情都是慢慢磨灭的。 “过段时间,估计我妈就要催我相亲了。”范竹打探,“好多人相亲经历都好可怕,师姐,你好像很顺利。” “不顺利。”祝从唯并不想骗她,“我第一次相亲,那个男生放了我鸽子。” “啊?人品真差,不愿意直说不就行了。” “是啊。” 祝从唯和温呈礼结婚是巧合,也是顺其自然,和一般的相亲不同,所以她不想给范竹错误的引导。 范竹说:“可惜,分手后我要过素夜了。” “……” “听说现在好多男的都不行,要吃药,相亲最容易碰见了。我前男友别的不行,功夫还是有点的。” 范竹决定后也很果决,前男友也称呼上了。 祝从唯咳了一声,幸好她们俩的办公桌是临近的,所以能交头接耳:“反正你还有玩具。” 范竹来了精神,“说到玩具,最近有新出的,做得可漂亮了,师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正好我也想去如意斋买那个香回家试试,免得失眠。” 祝从唯想了想,小师妹刚分手,正需要朋友的陪伴,于是点点头,“好,先从医院路过一下。” 反正温呈礼出差去了,买什么他都不知道。 “没问题。” - “四少爷已经落地了。” 温呈钧听到秘书的汇报,说了声“好啊”,他本来打算前两天回国的,可惜公司上的事硬是耽搁了两天。 从夏珺嘴里听到的是,温呈礼和祝从唯感情甚好。 这才认识多久,就感情这么好,难道真是他落伍了,现在的年轻人感情都来得迅速。 半小时后。 温呈钧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弟弟,即便坐了许久的飞机,依旧斯文儒雅,不见疲惫。 他也想不到,看起来沉稳的弟弟接近凌晨才睡。 明知故婚 第87节 温呈礼稳步到他面前,“大哥。” 温呈钧先是握拳,锤在他胸口,没用太大力,纯粹是发泄不高兴,“可算是见到你人了。” 温呈礼不慌不忙:“你要是想回去,早就能回去。” 温呈钧撇嘴,“那我不放心。” 他大了这么多岁,对自己很清楚,从年轻时就不如温呈礼行事有方,所以当初温呈礼掌权时才没有多大的风波,因为实力摆在那里。 “你这次过来待多久?”他问。 “事情结束就走。”温呈礼言简意赅。 “这么快,不多待几天。”温呈钧不乐意,“好歹也和我多吃几顿饭。” 毕竟年岁差在那里,家里无论是哥哥还是姐姐,温呈礼已经二十九,小时候他们还带着他,现在自然怀念。 温呈礼还未回答,温呈钧已经自己给他找好理由,冷哼一声:“回去陪你老婆去吧。” “……” 温呈礼从容道:“难道大哥不想让我陪?” 温呈钧怎么敢说不让,这要是被夏珺知道他拦着,晚上还不得吵一架,回去进不进得了房间还是一回事。 “没有的事!”他严词否认:“你最好结束后一分钟都别多待。” - 四点准时下班,祝从唯和范竹一起坐车去了市中心。 “哇,这车好舒服。”范竹上车后摸了摸坐垫,“这是很贵的车吗?” 司机说:“不贵。” 范竹还真信了,因为她没看出来很知名的品牌,其实祝从唯一开始也以为这是温家最平价的车。 后来才知道,这平价是相对他们而言,不是她们。 先去的是如意斋。 司机提前知道目的地,知会过那里的人,以至于祝从唯和范竹进店后,发觉服务人员都多了很多。 还好店长没有透露具体信息,也没清场,只说是有贵客,让她们好好招待。 范竹看得眼花缭乱,“师姐,你平时用的助眠香是哪个?” 祝从唯眼神搜寻,在最贵的那一块看到了,但显然不适合范竹把工资花在这上面。 店员很有眼色,得了上面的吩咐,取出精致的一盒,“这款是效果最好的。” 范竹瞄了眼那标价,默默在数几个零。 店员笑盈盈地告诉她:“今天您是进店的第一千位客人,可以享受免单。” 范竹:“什么?” 她激动地看祝从唯,祝从唯也有点懵。 “免单?” “是的,在场的所有天然香,您可以挑选一种。” 还有这种好事,如意斋知名又连锁,范竹不担心会是假的,当然选了最贵的这款。 打包完成后又被店员春风拂面地送出门。 范竹喜滋滋:“我今天运气这么好!应该去买彩票啊,指不定就中大奖了,看来我前男友不旺我。” 分手的失落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以后我要是相亲,也学她们带相亲对象去买彩票。”范竹又转向身边的漂亮师姐,“师姐,你真旺我,可惜我是异性恋。” “……” 祝从唯扶额,“是你自己运气好。” 范竹嘻嘻笑:“走走走,去逛‘玩具店’了,姐夫不会催你早点回家吧?” 祝从唯说:“他出差去了。” 就算在家,也管不到她几点回家。 只是,上车后,祝从唯还是给温呈礼发消息:【店里的免单,是不是你让人弄的?】 过了几分钟,对面才回复:【就当送你朋友一份小礼物。】 哪里是小礼物。 这价格可以买好多个礼物了。 范竹以前一直羡慕网上那种闺蜜苟富贵勿相忘,这下真的是有了个“富婆”师姐了。 “就是这家店了。” 进商场后,直接在一楼就可以看见亮堂的店铺。 范竹挽着祝从唯走进去,这里的店员全是女性,立刻有一个女生迎了上来。 “我自己选就好。”范竹摇头,“师姐,你呢?” 玩具都很漂亮,祝从唯有的能看出怎么用,有的不认识,“随便介绍几个就可以了。” 店员一眼看出两个人的不同,“我们最近上了新品,触感十分接近人手,使用时很方便抓握,比旧产品多出两档节奏,充电后续航时间很久……” 祝从唯感觉它看起来像耳机。 店员又补充了一句:“比较适合经验少的女生尝试。” 范竹挑了好几个放框里,回头又给祝从唯直接选了几个,听到她这句话,“我师姐结婚啦,有经验的。” 祝从唯只嗯了声,没反驳。 她不想在外面多说自己的私事。 店员立刻笑着取出另一款,“那可以这款内外两用的,表面光滑,顶端微翘……” 祝从唯着实大开眼界,她一开始看着还以为是个树杈,没想到是这么用的。 “谢谢,我自己看就可以了。” 说得好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和真人比起来,哪个更好。 祝从唯可以断定,一般真人肯定比不过玩具的,首先尺寸上就比不过。 至于温呈礼的,她没见过,不知道,不能妄下断论。 - 祝从唯没打算买的,因为她现在和温呈礼住在一起,不可能当着他面用,也不可能把他赶出卧室吧。 范竹一起装起来结账,吃完火锅后坐车分别回家时,才把单独的袋子递给她。 祝从唯没接,“你买的,你用就好了呀。” 范竹眨眼,“我今天中奖了嘛,分享好运给师姐你,姐夫不是出差吗,你可以自己用,也可以他回来一起用,增加夫妻情趣呀。” 祝从唯无奈:“哪有这样的。” 她才不要和温呈礼一起用。 范竹笑嘻嘻的:“师姐,只有你才会陪我到玩具店来,我以前的朋友都不愿意来的,觉得难为情。” “我收了收了。” 祝从唯又忍不住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拎走纸袋。 她这个小师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理上并不青涩,反而十分成熟。 回到家后,她将纸袋放在桌上。 现在一身的火锅味要赶紧去洗澡才行,洗完出来后她才准备把纸袋收好,免得温呈礼回来看到还要问。 不过又没忍住想看看玩具怎么玩的,打开纸袋发现里面装了两个,都是店员之前给她介绍的,范竹都记着了。 第一个是模拟手的触感。 第二个是入体的。 祝从唯昨晚已经体验过真正的人手,记得当时入体的感觉,这会儿好奇心都在第二个玩具上,打开说明书。 上面的描写很详细,看了就知道怎么用,不过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好温呈礼不在家,这张床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祝从唯深呼吸半晌,去浴室给玩具消毒了一下,回到卧室关掉其余灯,只剩下床头那盏古董灯昏黄地亮着。 她深呼吸了两下,撩开睡裙,鼻尖里隐隐都是熏后的沉香味,一如温呈礼在时。 仿佛是自己亲手重现昨晚的记忆,祝从唯脸颊升温,她闭上眼,模仿他昨晚。 玩具模拟的是器官,尺寸与手指不同,所以比他手指的进入要更难一些,但同时也比不过他的灵活。 她控制不住地去对比。 祝从唯的长发陷在枕头四周,体温逐渐上升。 趁温呈礼不在家,偷偷在他床上做这种事,让她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又更紧张。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陡然响了。 铃声清脆,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压过了玩具的声音。 祝从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抽手去拿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慌乱地按了接通:“……嗯?” 他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她整个人都有点懵,甚至忘了关掉玩具。 “是我。”温呈礼听出她的气息不稳,更是因为她的哼声像昨晚,“你在做什么?” 第45章 撒谎 “做吗?” 明知故婚 第88节 祝从唯屏住呼吸。 慌忙褪去后只觉得自己不应该接通,扯过被子,关掉玩具,小声地回他。 “……没做什么。”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住、正常,“刚上楼,有点累。” 或许她自己听着没什么,但在温呈礼耳里,轻飘飘的,犹如云朵似的勾人。 即便听着是撒谎,但追问大概没有结果,所以他只是说:“下次可以坐电梯。” 祝从唯嗯了声。 今晚真是一次刺激又糟糕的体验,她缩进被窝里,轻声问:“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猜你这时候可能要休息了。” 温呈礼对她的作息时间把握得很准。 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了许多,但他挥之不去她那时的诱吟。 祝从唯哦了声,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待会就睡了……你现在哪里?” “德国。” 此时,是德国时间下午两点。 温呈礼刚刚结束一顿与别人的午餐邀约,准备午休,恰好也是国内的休息时间。 因为刚才突然的沉默,导致这场通话氛围变化。 祝从唯只好没话找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呈礼听到细碎的声音,他能分辨出是在床上碰到被子发出的沙沙声。 刚才才上楼,这会儿就躺下了? 他垂下眼眸,磁沉的声线透过电流传过去,“后天,你早点休息,回来我会给你带礼物。” “还有礼物收吗?”这么好的。 “当然有。” “是什么礼物?” “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不肯说,祝从唯听他说了晚安,也跟着道了声晚安,临挂断电话前,听他笑了一声。 她后知后觉,他那里不是晚上。 祝从唯发了会呆,起来收拾玩具和说明书,清洗过后装了起来,放进梳妆台下的抽屉里。 梳妆台是专门给她用的,他不会用到。 做完后,她才舒了口气,重新关灯躺回床上,还是有一点点快乐的,只是戛然而止,暂时没了心情。 拿他和玩具对比好像太过分,幸好他不知道。 - 翌日七点半,祝从唯睡到自然醒。 这好像是结婚后第一次不和温呈礼一起睡,骤然还有一点点不习惯。 loki被温呈礼的姐姐温呈淑接走好几天,今天早上送了回来,正在院子里撒欢。 祝从唯一路走到餐厅,被它绊了好几次,差点摔倒,忍不住蹲下拍它脑袋,“再闹,让你主人回来把你训一顿。” 她也不知道这小狗为什么会怕温呈礼,他看起来不像会凶人的样子,起码她没见过。 这也是祝从唯第一次见温呈礼的姐姐。 她看起来和谢韶很像,只是年轻了许多岁,温柔优雅,对她也笑盈盈的。 温呈淑取出一个手镯,送给她,“家里最近事多,所以没回来。” 祝从唯没拒绝,“谢谢姐姐。” “呈礼昨天是不是出差了。”温呈淑也知道这件事,“下次假期,让呈礼带你出去逛逛。” “我出国的话,要和单位申请一下。”祝从唯实话实说。 她从小到大其实没怎么出去旅游,当然也并不讨厌,如果能看看外面,她还是喜欢的。 “旅游而已,应该很容易同意。”温呈淑笑道。 祝从唯有点奇怪,他们家真的好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作为夏珺的小辈,和温呈礼结了婚。 殊不知温呈淑早就淡定了。 她的孙子被一姑娘主动退了婚,儿子沈经年迎难而上,前两天都已经和人家领证了。 温呈礼这做小舅的,和外甥做的事没什么区别,甚至做小舅的,行动力更快一些。 祝从唯没在家里待多久,要去上班。 范竹看上去心情不错,“师姐,那香真管用啊,感觉好助眠,就是太贵了。” 祝从唯想起来温呈礼做的中奖内幕,微微一笑:“万一下次又是你中奖呢?” “第二次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我不如买彩票吧。” “买彩票不一定中。” 但如意斋的香,可能会一直中。 除非温呈礼的礼物是一次性的,但按照祝从唯对他的认知,他很大方,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范竹和她理解的不一样,但最终结果差不多:“好像也是,都说彩票买了中奖号码就不会你买的那个,但品牌店还是会真抽奖的。” 祝从唯不置可否。 今天工作少,上午忙完,下午提前下班。 祝从唯径直去了医院。 何淑华心情一般,连戏都没怎么听,看见她来,叹气:“你妈上午来过了,说她以前不是故意的。” 祝从唯蹙眉,“她是不是又和您说,给我介绍优质男生?” “是有提到,但我没理会。”何淑华说:“我一声哎呦叫起来,医生和护士就来了,她可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再和我吵,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再说,只能回去了。” 祝从唯能想象那个画面,忍俊不禁:“您可别装的次数多了,我怕发生狼来了的事,到时候医生他们没注意到。” 何淑华笑眯眯,“不会的,我心里有数的,就这么一次。” 她又关心:“你和小温最近怎么样啊?” 祝从唯弯唇:“您放心吧,他对我好着呢,昨天跟我说出差回来给我带礼物。” 虽然听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事,但何淑华听着很舒心,对温呈礼更满意。 “小温家里,有没有催你要孩子?”她很担心这个问题。 “没呢。”祝从唯神色镇定,“他们家有好几个小孩了,暂时不缺小孩。” 何淑华摇头:“现在就算不催,早晚也要的,小温年纪也不小了,但你还小着呢,你不急。” 祝从唯面色古怪,想着温呈礼要是听到奶奶说他年纪不小了,会是什么反应。 会生气吗?还没见过他生气呢。 她随口说:“以后再说。” 何淑华一面想在还活着的时候看孙女婚后生活美满,有自己的孩子,和孙女婿恩爱,一面又担心孙女怀孕生育的痛苦和危险。 -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七点。 祝从唯回到温园,庄叔正好从外面回来,和她说了一声:“宋先生送的东西放在起居室了。” “宋怀序吗?” “是的。” 祝从唯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半路想起温呈礼曾说找宋怀序要珠子的事。 她以为只有几颗,最多不超过几十,等上了楼,看到那一个巨大的箱子时,惊在原地。 祝从唯绕着箱子拍了个视频发给温呈礼。 彼时,温呈礼正坐于一场讲座台下,台上相熟的金融界大拿philson教授刚刚结束最后一句话。 台下掌声雷动。 温呈礼随之鼓掌后,打开视频,没看到祝从唯的人,却能听到她的清灵嗓音。 “怎么这么大的箱子啊,里面真的是珠子吗?那得有多少。” 她很少主动给他发消息,除非是问问题,就像今天。 周围的人已经上去和philson教授询问与合影,唯独温呈礼坐在台下,没有遮掩地和妻子发消息。 【真的。】 【上千颗吧。】 温呈礼没问过宋怀序,仅靠视频猜测,如果错了,就再找他要一些。 祝从唯:【太多了吧。】 温呈礼:【多比少好。】 祝从唯:【那等你回来拆了?】 宋言咳嗽一声:“老板,教授过来了。” “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呈礼息屏,利落地起身,与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philson教授握手。 今天这场讲座的观众无不都是其他种族,他是唯一一个收到邀请并且站到台上的黑发中国人。 自从温呈礼新婚后,还没有接受过国际媒体的采访,这是他婚后第一次主动出现在国际场合,场面一度人声鼎沸。 philson教授也问起:“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妻子?” 明知故婚 第89节 温呈礼很淡地笑了笑:“她工作忙。” 他说德语很流利,并不需要翻译,如同一块古董钟表,刻时细分、精准走时。 冷硬,理性,又克制。 “哦,温,看来她喜欢工作多过喜欢你。”philson教授幸灾乐祸,“下次我去中国,我想见见她。” 温呈礼没直接答应:“我需要询问她的意见。” 教授乐呵呵:“你变了。” 温呈礼神色从容淡定,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并未解释,只是一笑而过。 他矜持有礼地问:“philson教授,我想给我太太带份礼物,您有什么推荐吗?” philson想了想:“如果你太太喜欢吃巧克力,你可以买lindt,我觉得是德国最好的巧克力,很好吃。” 他记起来一件事:“我正好有两张展览的票,无法去现场,送给你和你太太。” 温呈礼没有拒绝,向他道谢。 至于巧克力,他还不知道祝从唯吃不吃。 结束和philson教授的午餐,已经临近两点。 教授的助教将他放在家里的展览门票送来,温呈礼看了眼,是在慕尼黑一所教堂举办的纸鸢展览。 一个很特殊的主题,不知道她感不感兴趣。 回到酒店,宋言看到大堂里熟悉的身影,开口:“老板,是江小姐。” 江悦终于等到他,“温先生。” 温呈礼微微颌首,“江小姐。”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对待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连问她为什么在这里都没有问。 “我从新闻上看到你最近在这里。”江悦主动开口:“所以今天过来等你。” 温呈礼面色不变,“有什么事吗?” 江悦问:“没有带你太太一起来?” 宋秘书出声:“老板娘有自己的工作。” 江悦哦了一声,目光在温呈礼手上的婚戒上扫过,依稀觉得有点眼熟,但不记得在那里见过。 她抿唇道:“有时间喝杯下午茶吗?我想和你聊聊。” 温呈礼:“抱歉,我没有空余时间。” 江悦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彻底,“好吧,我就在这里问吧,只有一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你太太本人,实在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从头到尾纠结的都是这件事。 江悦给自己的后续人生定下的目标是,就算要结婚,也要和她能接触到最好的男人结婚。 她费尽心思认识了温夫人,却没能成功进行到下一步,唯一原因是温呈礼从来没有让她走近过。 这让江悦很挫败,她也不是那么差劲吧,以至于她在德国得知温呈礼也在,就循着新闻上的消息过来等。 结果也没出乎她的预料,照旧是什么信息也没得到,又或许,温太太真是个比她优秀很多倍的人。 以后她不用再为之前的目标努力了。 因为目标没了。 “不论她是什么样的,都是我太太。”温呈礼目光沉静,“如果有机会,你们会见到的。” “你们是有感情的吗?”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外人。” 温呈礼瞥了眼宋言,宋秘书十分上道,主动上前一步,“江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 祝从唯记着温呈礼说过后天回来,但没想过,他的后天指的是凌晨时间。 整个温园都处于静谧之中。 温呈礼没打算惊醒家里人,披着夜色一路独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他在次卧洗漱,进主卧时没有开灯,仅凭窗格透进来的皎洁微黯的月光视物。 房间里温度有些高。 祝从唯占据了一些他原本的位置,现在睡在床的正中央,细白胳膊搭在被子外,睡衣的肩带滑落在手臂上,以至于胸前的风光半露。 他不在,被窝里不暖和,所以她有开房间里的制热系统。 原来他不在时,她是这么睡的。 温呈礼挪开目光,又将温度调低,从善如流地躺下,床不小,但他一睡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近在咫尺。 祝从唯半梦半醒间听到一点动静,伸手摸了摸,摸到他立体的五官轮廓,“温呈礼?” “嗯。” 她居然会梦到温呈礼欸,真奇怪。 祝从唯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指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像在无意识地探索什么。 温呈礼没什么睡意。 一是因为时差,二是因为她动手动脚。 他捉住她作怪的手,又随手将她的肩带勾上去,不想趁她还没清醒时占便宜。 感觉到她没深眠,他问:“你那天晚上在做什么?” 祝从唯有点昏头昏脑,喃喃:“什么啊?” “第一次电话那晚。” “我在用玩具。”她悄悄告诉他。 细细绵长的气息从她嘴巴里呼出,洒在他的耳侧以及周围,温呈礼目光随着她的回答而沉。 他和她通话时,她在用玩具。 活色生香的言语好似一瞬间将温呈礼带回到两天前,她胆大妄为、肆无忌惮到明晃晃的勾引。 “什么样的玩具?”他声线低喑下去。 “放进去的呀……” 旖旎浮浪的念头因这句话而起,愈演愈烈,温呈礼忽地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捧住她的脸掰向他,吻了下去。 祝从唯细长的小腿陷入他的腿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安地蹭了蹭。 她本来就没真醒,又被强势地亲了半天,目眩神迷,整个人晕乎乎的。 祝从唯原本就不抗拒亲吻,只是一直没学会怎么回应,接受他过分灼热的唇舌入侵。 久到响起暧昧水声。 纵然此刻看不清,温呈礼也能感觉她脸上很热,恐怕也通红,也许是因为呼吸不过来,也许是被他亲的。 什么绅士都被丢到床底下。 他微微托起她的脸,沿着她的轮廓,落到秀巧的下巴,过烫的温度让祝从唯哼了声。 屋子里的助眠香仿佛催生出迷情的味道。 温呈礼放开她,呼吸中含着潮湿的热息,拇指按在她的唇角,问:“可以吗?” 祝从唯被他蹭得脸发痒,在他这声询问下清醒几分,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 什么可以? 直到温呈礼又问了一遍。 “做吗?”他音色沉哑,“试试真的玩具。” 第46章 战袍 他很坏很坏。 祝从唯睁开眼,视野里半明半暗,上方一片阴影。 她就说身上感觉奇怪,原来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撑在她上方,近到一动,鼻尖就能碰到。 他刚刚问的是什么? 祝从唯来不及思考他们现在的姿势,脑海里回荡的全是他方才说的直白言语。 “什么,可以做什么……” 她甚至被今晚的事惊到无意地明知故问,仿佛一深想,就会被吓到。 温呈礼停在她的唇角,缓缓挪移到耳边,混着极低的声音:“放我进去,好不好。” 他的音色性感得要命。 放他进哪里?她之前好像说了什么…… 他继续说:“就像你上次玩的时候一样。” 这叫什么话,祝从唯听得耳廓都烧起来。 她怎么之前会以为是在做梦,还把那么隐秘的事情说出去,现在成了把柄。 脸侧全是男人的气息,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往床的里侧退,又被他撑在身侧的手臂挡住。 现在懊恼不已,玩具放到哪里,他也要能放到哪里去,放什么,谁都清楚。 哪有人这么问的,只有变态会这么说! 祝从唯很想躲开他,“……不要。” 温呈礼箍住她,又吻她,这次很温柔,但依然很久,久到她忍不住咬他的唇珠。 分开时,他们之间牵出一条不明显的银丝。 明知故婚 第90节 床笫间温度很高,不知道是房间里调的温高,还是他身上的体温熨热了下面的她。 祝从唯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压着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 很难说下一刻会不会做出什么。 但上方的男人只是捧住她的脸,沉着气息,再度问:“可以么?” 祝从唯从心里烫到心外,听着缠到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呼吸,起伏的雪峰似乎能隔着单薄的睡裙布料碰到他硬挺的胸膛。 刚刚被他弄到动情,忍不住扭了扭腰,微微抬起膝盖适应,却又被男人的腿压住。 她是有点点被引得想了,像是回到用玩具那天被挑起的快乐,但又因为太过突然,犹豫不已:“可是你又不像玩具……” 他是人,和它不一样。 温呈礼哄着她:“试一下。” 他还从来没有得到想要的是通过这样的途径,连哄带骗,是他曾经最不耻的手段。 祝从唯被他的声音勾引,“……那、那只准你试一下,一下……” 她强调“一下”,也不要自己去放。 “答应了,就不准反悔了。”他声线上扬,语速快了几分,立刻吞没她其他想要说出的话。 祝从唯根本没有反悔的机会。 他顺着她的脸侧向下,到细长的天鹅颈,再至锁骨,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柔软的皮肤上,令她战栗。 月色黯白,徒添深夜氛围。 她脸红得厉害。 他又回到她的唇瓣,空出手去拨她的肩带,将那些碍事的蕾丝都褪下去,与撩上来的下裙堆叠在细腰处。 也许是以为他不在家,所以里面没有穿。 正好方便了他。 温呈礼从来不知她有这么软,让他爱极了,自身的睡衣也毫无耐心去慢慢解扣,径直扯掉几颗。 他下巴上剃到但无法去根的胡茬蹭到她白嫩的肌肤,让祝从唯觉得胸口好痒好麻。 祝从唯头在被子外吸气,被子遮住他的脑袋,隆起的部分微微起伏波动。 她无法汇聚精神,眨着眼,感觉到他在她的内裤外磨,薄薄的一层已经潮湿。 直至温呈礼重新回到被外,长臂探出床边,一把打开抽屉,从里扯出一盒。 这突然放松下来的时间让祝从唯有得以喘息的空间,来回复神智。 “……和玩具不一样。”她声音喏喏。 温呈礼的动作一顿,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总是很单纯地说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他故意问:“哪里不一样?” 突然慢下来,他有空撕开包装,之前让庄叔不要操心,现下又觉得他操心得对了。 祝从唯噎了一下,他问得好羞耻,但事关自己,脸烫得不行,还要解释:“那个,玩具比较小……” 她说的时候,没忍住并腿,“他”就在她腿心里,甚至连筋络,以及长度大小都感觉分明。 温呈礼的呼吸重了重,很难才克制住冲动,煎熬中抵住她的鼻尖,“别担心。” “能放进去的。”他声音很低。 祝从唯被这浪荡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很快繁杂的思绪就被他带走,磨得她哼唧。 如果接吻是让她呼吸不稳,那现在就是翻了许多倍,发晕发昏,涨得难受。 他骗她。 也有没骗她的,真的有一点点扎。 祝从唯想推他,也想掐他,可她指甲经常修剪,难以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最后咬住他颈上、肩头。 因为此时,她现在高度只能到他这里。 - 月色渐尽,晨光熹微。 卧室里散到床边的沉香好似被另一种味道代替。 温呈礼手掌贴着祝从唯滚烫的脸颊。 两个人额角的碎发都微微汗湿,触到她眼角的指腹还有一点水渍,她累到昏昏欲睡,不想睁眼。 他抱着她去浴室。 现在开灯她也不会反驳了,她连口都不想开,眼也不想睁,炽白的灯光照出她白皙的身体。 祝从唯羞恼至极,用手去推搡,想让他出去,“你走。” 但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不像上次。 温呈礼难得没有依她,快速地帮她冲洗,因为每一次触摸都是折磨,最后把她裹上浴巾。 一时匆忙,又不想放她一个人在那里,所以随手拿了条干净的睡裙,没找到她的内衣放在哪里。 “放在哪里?”他问。 “就在里面啊……”她浑浑噩噩,“抽屉里,第三个……第四个。” 祝从唯说得不清不楚。 他干脆这么直接剥掉她的浴巾套上睡裙。 看到她里面空空荡荡的,他的喉结不住的滚动,只能忍耐住,谁叫她是初次,不好多来。 什么都不需要动,舒服得祝从唯睡意绵绵,然而最后还是没睡着。 他的手臂禁锢住她的双腿,隔着睡裙去磨腿心,又硬又烫,她在他怀里被顶到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就一会。”他低头去吻她的侧脸。 浴室乱糟糟的,新换的睡裙又被弄脏,温呈礼不厌其烦地重新拿了一条给她换上。 祝从唯觉得他很坏很坏。 她只是同意试试,根本没有接受之后的一切,他一点也不让她反悔质疑。 - 清晨天光大亮。 卧室内温暖如春,小楼外是初秋的清凉。 温园里除了常年绿树以外,其余树无不由嫩绿过渡到秋黄色,偶有一些果树已经缀着果实。 周嫂正和佣人上早餐的糕点粥品,庄叔随口提了句:“四少爷今天凌晨回来了。” 罗瑞芝摇头:“又不急,回来这么晚做什么,他就是这点不会考虑自己。” 众人都默认温呈礼在补觉。 罗瑞芝人老觉少,一向是温家人里醒得最早的,“今天从唯走那么早吗,天没亮就去上班了啊,我都没看见她。” 周嫂上完最后一碗莲子粥,“可能真的很早,我也没收到少奶奶点餐的消息。” 如果祝从唯走得匆忙,在外面吃早餐也不奇怪。 “从唯这工作,下班早,但就是有时候上班太早,作息也真是不一般。” “她应该蛮喜欢的,没听过抱怨。” 温家当然能给她更好更舒适的工作,不工作都可以,但不会干涉祝从唯的选择。 直到早餐即将结束,温呈礼出现在餐厅里。 他罕见地穿着高领上衣,紧身长袖,宽肩窄腰,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现在是初秋,天气不冷不热,但他突然穿起高领上衣,在一家人里也有点打眼。 常年锻炼的男人不会觉得这样的天气冷,就如温景深兄弟两个,都还穿着单衣。 温景佑问:“德国最近天也冷吗?” 他看自家小叔被紧身上衣勒出的身材,偷偷猜小叔到底有多少块腹肌。 如果去问祝从唯,她会说吗,他们也算是同龄人吧,虽然她突然高了个辈分…… 搞得温景佑现在对辈分很怨念,只是温家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传统的,尊重长辈是必须的。 温呈礼漫不经意说:“不冷。” 谢韶观察入微,看儿子心情不错,“这趟很顺利?” 温呈礼嗯了声,没多说,只是简单说了下德国那边的进程,她们都能听得懂。 温景佑问:“那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温呈礼顺口给出答案:“明后天。” 如果温呈钧舍得放手,甚至可以和他一起回来,但他这位大哥过于小心。 他来得迟,家人都吃得差不多,他们临走前,温景佑挤眉弄眼,“小叔,您知道您今天穿的衣服是什么吗?” “?” “现在女生都说这是男人的战袍。” 其实原话紧身高领毛衣是男人最荡的衣服,但温景佑不敢在长辈面前说这么直白的词。 虽然小叔今天穿的不是毛衣,但同样黑色高领紧身,也没什么区别了。 谢韶她们都笑起来,夏珺作为在场最年轻的一个女人,点点头:“还真是,显身材。” 他是她的小叔子,她这个嫂子不好多说,点到为止。 温呈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上衣,哂笑:“穿之前不知道在外面有这样的评价。” 这件衣服其实有点不合时宜,但还好不是盛夏。 他只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牙印。 明知故婚 第91节 虽然没什么好遮的,但总归是和家里人住,看到的话难免会多想,他不在意,祝从唯可能会不好意思。 大家走后十分钟,温呈礼吃完早餐,慢条斯理地擦唇,漱口。 又叫住周嫂:“在厨房里温着点粥和甜品,少奶奶起床后可能要吃。” 周嫂愣了下,“好的,少奶奶有说想吃什么甜品吗?” 温呈礼:“照着她平时的口味就可以。” 他思忖两秒,“养身的最好。她要是醒了,您和我说一声。” 他觉得祝从唯一不高兴可能不告诉他。 周嫂应下,对年轻人忽然睡懒觉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少奶奶再怎么样也是小姑娘呢。 倒是回了主院逗小狗的罗瑞芝知道祝从唯没上班,而是没起床后,没忍住摇头。 所以这急匆匆地回来,就没忍住半夜折腾人,都是二十九岁的人了。好吧,一想新婚也没多久,可以理解。 但温呈礼稳重多年,还是一朝形象微微有损。 谢韶倒是神色有异。 - 温呈礼回到卧室时,祝从唯还没醒。 因为他调过温度,所以现在房间里温度适宜,所以她睡得很安稳,不热也不冷。 长发凌乱地散在脑袋周围,遮住一部分脖颈,露在外面的皮肤以及锁骨上还有清晰的痕迹。 昨晚温呈礼没仔细思考,随手从衣帽间里拿了件睡裙,是黑白双色的真丝吊带裙,黑色蕾丝的上衣拢着两团雪。 她肤色很白,再与黑色对比,导致这些痕迹很招眼。 温呈礼之前随手存过孙新的号码,走去阳台,拨通了这位殡仪馆副馆长的电话。 孙新正在去馆里的路上,在车里昏昏欲睡,看到备注“温呈礼”三个字,一下子清醒。 他有点疑惑,“温董?”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好事终于轮到他了? 温呈礼直入主题:“早,孙副馆长,我替从唯请个假,今天家里有事。” “……” 原来是给老婆请假。 孙新直接答应:“当然没问题,我这边知道了,她请多少天,回来补个书面申请就可以,温董,您别介意。” 温呈礼笑说:“不会,至多两三天。” 他向来谨慎,在外很少给不准确的范围时间,但这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孙新也不会问。 给她请完假,温呈礼回到房间内。 他坐到床边,抬手,曲着手指,用指骨在祝从唯的脸上刮了刮。 大约是一直在外面,导致手上有些凉,让她在睡梦中都没忍住躲开。 温呈礼看她没什么不对劲,才戴上腕表,拎起西装外套离开了温园。 上午,温成集团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员工们私下有群,看到温呈礼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后,个个都激动地发消息。 “老板今天穿的好帅!” “这天又不冷,应该脱了外套的。” “秘书们应该可以在办公室里看到脱了外套的吧。” “虽然穿着外套,但里面是紧身的,我都看到鼓起来的胸肌了,哇,老板娘真有眼福。” “还有手福~” 在德国待了两天,国内集团也有许多事务与文件需要老板的阅览与签署,还有会议。 忙碌了一上午,结束上午的会议,宋言作为第一秘书,猜到老板要在午休时间处理文件。 他主动询问:“老板,您要不要午休一会儿?您今天最多才睡三四个小时。” 他们昨天一起回的国,凌晨两点落地,再到家洗漱一番,怎么都要三点了,这又九点来上班,他现在都有点困。 “不用。” 哪里睡三四个小时。 温呈礼根本没睡,也没时间睡。 本来回来时就不早,最后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天亮许久,他直接洗漱出门。 他应该回来得早点。 凌晨至清晨的运动让他难以再平静入睡,休息如今对他而言,已经有了别的寓意。 他连今天的会议都一直在走神。 幸而他的员工们没有注意到。 - 祝从唯醒来时分不清是几点。 她以为是早上,直到摸到床头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数字才知道是下午一点。 祝从唯坐了起来,感觉有点不自在,脑海里后知后觉地浮现昨晚发生的事,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最后被他磨过的地方到现在还红着。 清醒的祝从唯觉得难以置信。 昨晚的温呈礼真是她平时认识的人吗,在这方面一点也不一样,会得寸进尺。 她立刻用睡裙遮掩住,仿佛就能挡住昨晚的意外,又怪他发疯,又觉得自己意志不坚定。 快乐的时候快乐,不爽的时候也真的不爽。 祝从唯还在心里谴责早就离开的男人,肚子发出咕咕声,运动一场又睡至中午,已经饿了。 微信上未读消息有好多条。 范竹早上问她怎么请假了。 周嫂每隔两个小时询问她想吃什么。 还有让她睡到现在的罪魁祸首,和她说厨房一直备着给她的早餐,如果她醒了,会让佣人送到卧室。 看起来很贴心。 但现在哪里是早餐,已经下午了。 祝从唯不乐意地打字:【吃什么要你管!】 对面的男人情绪十分稳定。 温呈礼:【醒了么,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还要问什么,自己做过的事难道不记得了吗。 祝从唯严词控诉他:【你怎么比玩具变态。】 她没想到这句话实在有歧义。 第47章 药膏 滋阴补肾。 下午一点,是温成集团的午休时间。 大厦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自觉地小声。 作为这个集团的决策者,温呈礼没有进办公室内的休息室,漫不经心地翻着文件。 收到祝从唯的回信在他意料之外。 温呈礼知道她有自己的小性子,因为昨晚他确实和答应她的不一样,她醒来必然会不高兴,不理他也有可能。 果然,第一句就带着气性。 只是,发到他面前来显得有点可爱,怎么会生气到要他不要管她吃什么。 温呈礼合上文件,她醒得比他以为得迟一些,思及昨晚的孟浪,径直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地方。 祝从唯的下一句回复更在意料之外。 有一瞬间,他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最后还是觉得她是因为恼羞成怒,所以口不择言。 这不算控诉。 对男人而言,简直是一种嘉奖。 祝从唯发过去后,又发现自己没穿内裤,有点无言,赶紧下床去衣帽间换了衣服。 好在家居服的材质都特别舒适,就算碰到她双腿被磨红的地方也不是很难受。 照镜子时,发觉颈上和锁骨都有红印,她皱了皱眉,又拉开领口,果然胸口也有。 她又想到他昨晚亲的事,脑袋冒烟。 他果然是变态。 祝从唯冷静下来,翻出来一条丝巾,系在脖颈上,看上去是十分优雅的搭配。 看着镜子里和平时差不多的自己,她才松了口气。 洗漱过后,祝从唯准备拿手机问问周嫂有什么吃的,她不想让人送进来,这不是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解锁,就看到十分钟前的消息。 温呈礼:【谢谢夸奖。】 祝从唯:【?】 明知故婚 第92节 祝从唯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她哪句话夸他了,倒回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半晌,她想通他那边理解的是什么意思,用手背去冰热燥起来的脸颊。 【我是说你人变态!不是说你那个!】 虽然他理解的意思也没错,但她现在不想看他得意。 温呈礼正吩咐完周嫂让人安排送餐去卧室,回到她的聊天界面,看到两个感叹号,勾起唇角。 他悠悠回复:【好,是我误会了。】 前者和后者都没什么区别。 祝从唯:【你知道就好。】 在微信上比当面更容易说出口,她忍不住抱怨:【腿都被你弄红了,你怎么这样啊。】 温呈礼沉气,问:【破皮了吗?】 昨晚浴室里他没有进入,怕她受不了,但没克制住退而求其次,后来她说什么都不准了,所以没让他查看。 祝从唯:【好像没有。】 温呈礼又问:【那里呢?肿了没有?】 祝从唯觉得他问得变态:【不知道!】 谁会无缘无故去看那里,知道了也不想告诉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说一句谢谢夸奖。 正好周嫂敲响房门。 “少奶奶,先生说您醒了,我带了点吃的过来,你应该饿了吧……” 祝从唯吓了一跳,假装镇定地去开门。 周嫂倒没关注她什么样,和另外两个佣人把早餐和午餐都放下,“要是不想吃早点,我撤掉。” 都是她爱吃的,分量都不多,但花样多,正适合祝从唯的口味,可以每样都吃到。 “先生一早就叮嘱说要给您吃点养身的,我琢磨着,干脆做了山药莲子枸杞粥。” 周嫂不忘说是温呈礼的叮嘱。 祝从唯无视这句话,喝了几口,暖呼呼的。 周嫂笑眯眯说:“这个粥健脾养胃,也能滋阴补肾,而且正适合秋天吃。” “……” 祝从唯差点呛住,她现在听不得这些,“周嫂,您别介绍了,我自己吃就好,你忙你的去吧。” 周嫂只好点头离开。 - 宋言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午睡,他昨晚回来晚,自然也熬夜,只睡了三个小时。 直到手机响了一声。 不是老板的消息,是其他秘书们的群聊。 “老板刚刚出去了。” “我刚刚在泡咖啡,老板正好让我跟你们说,他下午不在公司,有事推到明天。” “老板翘班咯。” “可能是回去补觉吧,宋抠门都在睡觉,做老板的,当然是在家里睡舒服。” 宋言:? 老板可是亲口说不午休的,怎么还欺骗下属,突然反悔回家享福啊。 被秘书们议论的主人公已经坐在回温园的车上。 温呈礼沉声:“在最近的药店停下。” 司机问:“您要什么,我去买。” 温呈礼拒绝了,“不用。” 家里是有常备日常药物和家庭医生的,毕竟平时碰撞跌伤不可避免,加上还有年迈的老太太。 但他估计应该没有可以用在那里的药。 祝从唯不告诉他,应该没有严重到要看医生,但他知道自己昨晚的莽撞行为,心里有数。 司机停在路边,温呈礼下了车。 这里是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人流密集,他身形高大,又一身私人定制西装,容貌和气质双出众,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目光。 药店货架不少。 温呈礼从来没进过外面的药店,眼神在货架上的标签搜寻,没看到适合的。 收银台的店员是个年轻女生,亮着眼睛问:“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拿。” 温呈礼:“治擦伤的。” “这个有好几种的……” 她正要去拿出来让他选,又听他说:“还有消肿的,要可以用在女生私处的。” 什么,店员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转过头看向货架面前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他说得太淡定了。 “您稍等。” 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这么优秀的人,之前追星线下也没有今天的冲击感强。 可惜,帅哥有对象了。 这样的要求,真是有够粗暴的,店员都听得有点害羞了,小声地叮嘱药怎么用。 温呈礼道了谢,付款后拎着袋子回到车里。 - 祝从唯吃完已经是半小时后,心情好了很多,她觉得自己起床不高兴也有饿的缘故。 毕竟她又不是个有起床气的人。 一整天不在温园露面自然不行,温家人说不定还以为她怎么了,所以她吃过后就去了主院。 家里三个女人正在打麻将。 还差一个人,于是在家摆烂的温景佑被拉来当壮丁,输了半小时了。 谢韶先看到她,目光在她颈上的丝巾上掠过,只笑着说了声:“从唯醒了。” 祝从唯镇定地嗯了声,坐到夏珺后面看她们打麻将,夏珺倒是想问问,可惜现在没空。 其他人都不知道合约结婚一事,对于她怎么起这么晚都心里有猜测,很正常,不会去管这些。 罗瑞芝瘾大,家里不论是谁都被她拉去打过麻将,此时又问孙媳:“从唯会打麻将吗?” 祝从唯实话实说:“只看过别人打,知道一点点,但上手可能不行。” 罗瑞芝说:“多玩玩就会了,下次带你。” 祝从唯乖巧地笑了下,“好啊,到时候奶奶您还要让让我,不然我会输光的。” 谢韶说:“输了算呈礼的,他钱多。” 说到他,他就出现了。 厅外传来庄叔的声音:“四少爷,你手里拿的什么……少奶奶在厅里看她们打麻将。” 祝从唯下意识往外看。 温呈礼从外走进,门口的光亮被他遮住许多,她第一次见他穿这么严实,倒是人模人样。 看到祝从唯坐在人堆里,他挑了下眉,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祝从唯刚松口气,手机震动。 温呈礼:【回房间,我买了药。】 原来他刚刚拎的塑料袋是装的药,祝从唯感觉自己没受伤,【我还没看完麻将。】 麻将有什么好看的,温呈礼回复:【待会再看。】 祝从唯确实有话要和他好好聊聊,起身离开,桌边几人都知道她为什么走,没人留。 她回到卧室时,温呈礼已经脱了外套,站在桌边。 祝从唯骤然看到他穿的紧身高领上衣,好有料,眨了下眼,又赶紧收回眼神,板起脸。 “做什么。” 温呈礼见她冷着脸,有点好笑,“过来涂药。” 祝从唯声音清冷:“我没受伤,不用涂。” “你不是说不知道吗。”他取出一盒,动作利落地拆包装,“这是治擦伤的。” “原来温先生竟然这么贴心。”祝从唯阴阳怪气了一句,慢慢挪过去夺走。 温呈礼当没听出她的话外音。 祝从唯又瞥到袋子里还有一盒,顺口问:“那是什么?” 温呈礼声音低了一点:“涂那里的。” 早知道不问了。 祝从唯假装淡定:“那用不上。” “确定好好的吗?”他蹙眉,又问了一遍微信上问过的,语调停顿两秒,“早上你哭了。” 祝从唯脸红,不承认:“我没哭。” 温呈礼从善如流接话:“嗯,是我哭的。” “……” 他简直太过分,祝从唯深吸口气,“温呈礼,你昨晚又说话不算话,说好、说好就试一下的。” 明知故婚 第93节 说是昨晚,但其实都是今天,只是早上醒之前的时间都归于昨天。 知道男人的话不能信,但他本来在她这里信用积分很高的,现在倏地扣到底。 温呈礼不记得试了多少下。 她这么一控诉,他又不禁去忆起,眼神回到她脸上,当然,这样的话不能在她面前说。 “是我的错。” 万事先认错,不会有问题。 祝从唯被堵回来,推搡他,“你出去,我自己涂。” 温呈礼没动,只是说:“我不看。” 祝从唯没推动他,用手比划出小小的缝隙,“温先生的话现在可信度只有这么一点点。” 温呈礼垂目。 他忽然伸手合拢她的两根手指,存心逗她:“既然只剩这么点,等同于无,不如让我来。” “……?” 祝从唯吓得抽回自己的手指。 一点就一点吧,将就信信。 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一直纠结,她坐回床上,余光看到温呈礼背对自己。 他的坐姿很正经,紧身的上衣勾勒出劲劲的腰身。 祝从唯撩上裙摆,在手心里挤出来药膏,稠状药膏黏糊糊的,是冰凉的,但涂到腿心后皮肤又被刺激出灼烧感。 昨晚也是这样的。 她的思维都被他带坏了。 直到祝从唯听到温呈礼那边溢出一声不明显的笑音,问:“你笑什么?” 温呈礼默了一息。 “现在犯人连笑的权利也没有了么?” 当然是可以的,但在此时,祝从唯觉得他笑得不可以,他一定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不是。” 祝从唯不信:“那你发誓。” 她连这招都使出来了。 温呈礼失笑:“你不是不迷信吗?” 祝从唯拿他以前说幸运吻的话堵回去:“这是玄学,你之前不是很信吗?” 一时无声。 温呈礼缓缓开口:“好,我向温太太发誓,绝对没有想不好的事。” 他只是在想,前两天通话时应该追问到底。 想听她当时的声音,应该像昨晚一样美妙。 这怎么能算是不好的事。 可惜,这样的事应该以后不会再有。 第48章 拨弄 食色性也。(修结尾) 他还真发誓,祝从唯也就是随便说说,大概没人会想到堂堂温董会因为这个发誓吧。 她上完药,将裙摆放下。 “好了。” 温呈礼侧过身,眼神在她裙上停留,知道她只是涂抹了腿上的药膏,大概是真的没问题。 祝从唯神色自若地将药放下,“快点出去。” 他们说不定以为他们要偷偷做什么。 所谓做贼心虚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想法,虽然他们不是贼,也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不急着出去。”温呈礼倒了杯茶,略抬下巴,示意她过来坐,“我不是和你说,有礼物吗?” “你很像打一棒再给个甜枣。”祝从唯点评,磨蹭着过去,坐到他对面。 温呈礼挑眉,“我哪里打一棒了。” 嗯,这话听起来有点歧义。 起码,祝从唯意识到了,生怕话题拉不回来,她赶紧转移走:“什么礼物啊?” 温呈礼从桌上的纸袋里取出两盒巧克力,“那边教授推荐的本土巧克力。” 祝从唯问:“我要是不吃巧克力呢?” 温呈礼游刃有余地取出最底下的一个正方形盒子,“所以还有另一份礼物。” “……” 这么周到,祝从唯都没办法找茬了。 温呈礼朝她打开方形盒。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对水滴形的红色宝石耳坠,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只是包裹宝石的细外圈有非常精细的雕刻。 简单大方,却又漂亮至极。 祝从唯移不开眼,“这是红宝石吗?” 之前去买婚戒的时候,她记得有宝石戒指,感觉和现在耳坠上的宝石不太一样。 “我很少能戴的呀。”她说。 “血珀。”温呈礼告诉她正确答案,“琥珀可以戴出去,没有人会质疑什么。” 知道她不愿意戴那种外人看起来一眼认出的宝石,所以他没有选那些。 祝从唯有点惊喜:“真的?” 她并非是不喜欢漂亮首饰的人,只是从小到工作后都很少戴,也不想太招摇。 但收到好看的礼物,没有谁会不开心。 她的情绪表现得很明显,清冷的面容一旦表露出欣喜,眉眼就会格外生动。 温呈礼唇角勾了勾,“当然是真的。” 他随口:“骗你是小狗。” “像loki那种。” 祝从唯眼睛忍不住微微弯起来,这只小狗傻乎乎的,简直是对他的惩罚。 温呈礼认为loki是只聪明的小狗,起码对于女主人的身份很清楚。 他今天格外好说话:“要不要戴上试试?” 祝从唯点点头。 这耳坠还是有点重量的,尚能在接受的范围,血红色的琥珀映衬着白玉似的肌肤。 温呈礼站在她身后,忽地屈指拨弄了下。 血珀耳坠立刻摇晃起来,好几次碰撞到祝从唯的脸侧,侵入一丝冰凉感,她的耳垂也随之轻晃。 明明看上去没什么,但她感觉很不自在,好像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正经。 祝从唯从镜子里轻轻瞪了他一眼。 温呈礼仿若未觉她的嗔视,弯腰看着镜子里的人,“很适合,就这么戴着吧。” “这么快吗?” “家里人也会觉得我们很恩爱。” 丈夫给妻子买礼物,妻子欢喜接受。 祝从唯没法回避这个理由,毕竟他们的婚姻开始就有这条协议,也将刚才心思泛滥的念头抛之脑后。 只是她嘴上不让:“还需要这样表现吗?” 祝从唯碰了碰脖颈上的丝巾,又对着镜子里他的高领指过去,“只要是人都能猜到我们做了什么。” 掩耳盗铃莫过于此。 但明知他们能猜到,她还是要遮住的。 温呈礼的下巴虚空落在她肩上方一段距离,偏过头,缓声:“恩爱夫妻有性生活很奇怪吗?” 呼出的热息透过薄薄的丝巾传递进去。 他的黑发也触到她的耳廓,拂得她耳朵外面痒痒的。 说得这样直白! 祝从唯稍稍往外侧了侧脑袋,仿佛这样就能离开他的气息范围,“知道了知道了。” “你离远一点。”她用手推他的脸。 他早上可能剃须过,不像昨晚扎她的手心,又让她想起他某个地方的感觉。 “你要适应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妻子的身份,离得近也应该习以为常。” 温呈礼的语气虽淡然,却多了几分理所应当。 - 回到主院时,麻将还未结束。 明知故婚 第94节 对于祝从唯多出来的耳坠,大家都有注意到,这个时间多出来的,猜到是温呈礼从德国带回来的礼物。 谢韶说:“你今天凌晨才回来,也不多休息休息,是想进医院吗。” 温呈礼抿了口茶:“中午在公司午休了。”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的心虚,仿佛真的午休过,也没人产生怀疑,甚至在场的人都不会猜到他一整天没有睡。 祝从唯垂首,也有点心虚。 她虽然后来睡着了,但也记得在浴室里清洗的时候天色蒙蒙亮,再后来胡闹了一场,怎么也很久以后。 午休能有多久。 祝从唯怀疑温呈礼是不是今天吃了什么东西,这么精神,到现在看起来也不困。 傍晚时分,牌局结束。 夏珺将祝从唯拉到自己的院子里,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被她这么直接问,祝从唯难免羞赧,但又不想对她撒谎:“……有。” 夏珺没有太大惊讶,毕竟下午那会儿就有了猜测,而且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食色性也,不奇怪。 上次她还让祝从唯去父留子呢,现在看他们两个人相处的也不错,一切顺其自然。 所以夏珺得到答案后只说:“保护好自己就好,什么事都要想好,别一时冲动。” “……” 祝从唯觉得自己就是一时冲动了。 她昨晚纯粹是被温呈礼勾引的,也被他亲得发懵——虽然后续她也挺快乐的。 夏珺没看出她的微表情。 温景佑得到解放,一结束就溜没了影,老太太被哄去别的地方吃药,留在厅里的只剩下母子二人。 “知道她们要去说什么吗?”谢韶问。 “知道。” 温呈礼慢条斯理地斟茶,“您看出来了。” 不过是简短的交锋,他就分辨出真相。 谢韶不否认:“别人看不出来,我是这方面的过来人,难道我看不明白吗?” 她当初和温父相敬如宾那会儿,也是这样,在长辈面前装出恩爱模样。 只不过后来是真处出了感情,温家的男人很好,她相信别人只要接触过很难不心动。 “又不是瞎子。”她白了眼,“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家姑娘,不收敛收敛,闹这么厉害。” 温呈礼低头喝茶。 他已经够收敛了,否则她也不会安然无恙。 谢韶打量着优秀的儿子,“她和你结婚是为了什么呢?权利金钱,还是你这张过于帅气的脸?” 温呈礼轻笑:“没有人会不爱权利和金钱,也没有人会不喜欢好看的人。” 他语气稀疏平常,“都是我拥有的,为何不能成为我被喜欢的理由。” 谢韶可说不过他,也不想和他纠结人的感情原理。 “最好是。”她不觉得爱上一个人会很快,“不要到最后伤了人家的心,要是你受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温呈礼:“您未免太偏心。” 谢韶白眼,“你们男的又不会亏。” 温呈礼不置可否,说起另一件事:“江悦那边?” 谢韶说:“我以后也不会再和江悦提起旁的。” 她和江悦相处得不错,是因为儿子没有心动的人,江悦是真喜欢他,如果能成,她也能了温呈礼没结婚的事。 但他主动选择了别人,那她也会将那个别人当做亲人。 温呈礼嗯了声,敛眸看白瓷的茶杯,“我既然选了结婚,就会尽到丈夫的责任。至于妻子的想法,我不会强求,也不会让外人知道。” 谢韶瞄他,突然一笑。 还是没谈过恋爱,他亲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不还是和她相爱。 如果毫不留情,又何必亲密接触,她还记得他以前对联姻都没什么兴趣,又不是喜欢被触碰的人。 双方都是优秀的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除非真正性格不合,否则很难不会产生感情。 谢韶并不提醒,未来自有定论。 温呈礼给她添茶,“还请您当没发现。” “使唤起你妈来了。”谢韶白眼,“我没事做和儿媳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专门拆台的。” - 今晚注定无心睡眠。 祝从唯再也不睡床中央了,和温呈礼中间足足空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食髓知味这种事很难抵挡。 但温呈礼还是克制住了,他连着两天一夜没休息,她也需要休息,理智压过欲望。 月色清透,他开口:“睡吧。” 祝从唯声音很轻:“你现在说话可信度不高,谁知道温先生会不会反悔。” 温呈礼好笑:“你也只能选择信我。” 他是真没打算做什么,祝从唯发了好久的呆,都怪他,她现在一睡觉就想到昨晚的荒唐。 过了好久才意识到他睡着了,后来也跟着松神入睡。 次日,照常上班。 昨天温呈礼直接和孙新这位副馆长请的假,孙新自然不会告诉范竹他们,只和洪百泉说了。 毕竟少了个人,工作搭配要换一下。 范竹还以为祝从唯是生病了,今天看师姐的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祝从唯胡扯:“睡过头了。” 范竹哦了声,没多想,又目光盯住她的耳朵,“师姐,你这个耳坠好看耶,好大气。” 祝从唯摸了摸,笑笑。 范竹问:“在哪儿买的?有链接吗?” 祝从唯不知道价格,听温呈礼的意思应该不贵,但说不定他的贵在她们眼里非常贵。 “你姐夫出差带的,我不知道哪里买的。” “姐夫眼光这么好,简直太配了。”范竹啧啧称奇:“不愧是种花的文艺男哈。” “……” 祝从唯觉得温呈礼和文艺男三个字扯不上关系。 没多久,洪百泉在群里透露,下个月市殡仪馆将去其他市的殡仪馆考察交流殡仪服务,以及内部管理等等工作。 他们这里也抽两个人过去。 洪百泉说:“我以前去过好多地方,现在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就行了。” 徐行看了看,“两个师妹去吧,你们都比我年轻,我以前去过一次,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不过见见也长见识。” 入殓师去都是打酱油的,最多和那边的人聊聊,其他的事都是领导们的。 祝从唯点点头,“好。” - 中午时分。 结束一场会议后,宋言终于有机会开口:“十分钟前赵家通知,赵老先生去世了,是喜丧。” 赵老先生是一代书法家,去年刚办过九十大寿,是温老爷子的私交,温家还留有他的不少墨宝。 温呈礼捏了捏眉骨,拨通了赵家的电话。 那边是赵老先生的长孙接的,对方和温呈钧同样的年龄,“温四先生?” “节哀。”温呈礼开口:“悼念会在什么时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爷爷走的时候没痛苦,挺开心的,就是比医生预计得早了几天,有点突然。”赵淳说:“所以悼念会突然提前,我们刚联系殡仪馆那边,看哪个师傅手艺口碑好。” 喜丧不比其他,难过归难过,但家里都要笑盈盈的,所以赵家现在不像当初的程家心情悲痛。 丧事更要大办,要邀请众多名人,还有学生瞻仰老师的遗容,所以对于入殓师的要求也很高。 “你们联系的是哪个馆?”温呈礼问。 赵淳听他突然询问这个,心思灵通,改了口:“还没确定,您有推荐的吗?” 他既然问了,温呈礼也没回绝,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于公,市馆更有资历。” 赵淳恍然:“于私是——?” “我太太在那里上班。”温呈礼态度坦然,“于私,她也是一位优秀的入殓师。” 赵淳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因为温家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温太太的职业,在殡仪馆上班,听起来和温家的事业版图真的毫无关联。 简直让他大吃一惊,因为不管是书香世家还是豪门,从没听过谁家女主人这么不拘一格。 而且和温呈礼结婚,必然很年轻,年轻女孩子整天和死人打交道,他都不敢相信。 反正搁他,他是不敢的。 果然,温呈礼不是一般人,能接受这样的工作,这温太太得优秀到什么程度啊。 明知故婚 第95节 察觉到自己半晌没有回答,赵淳抱歉道:“我刚刚有点惊讶,没想到温太太职业这么特殊。” 温呈礼没在意:“她个人喜欢这份工作。” 赵淳虽然没见过祝从唯,但能让温呈礼开口,必然是真的可以,于是一口应下。 “您推荐,那我绝对放心,我稍后和我家里人说一声,他们肯定也不会质疑的。” - 祝从唯正百无聊赖地浏览着网页,桌上手机震动两下,竟然是温呈礼的消息。 【在忙?】 她回复:【没有,在摸鱼。】 他应该比她忙吧。 新消息又跳出。 温呈礼:【赵贤让老先生有听过吗?】 祝从唯没听过,但他这么说,应该不是普通身份,于是网上一搜就找到了答案。 【书法大家那位?】 温呈礼见她知道了,直接告诉她:【嗯,最近他家里人会联系你们单位,我和他们推荐了你去负责他的入殓。】 推荐她? 祝从唯表情惊诧。 她刚刚搜到的网页里已经出现了赵老先生的死讯,而且提到追悼会将在近期举办,一看就不是家里简单办办,估计会有媒体记者和新闻报道。 祝从唯问:【你真的推荐我了?】 温呈礼将钢笔重新套回,慢条斯理回:【没有信心?】 祝从唯怎么可能没有信心,她之前也入殓过名气不小的往生者,【当然有,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和外人提到她的职业,还一上来就推荐这样有分量的工作。 祝从唯:【谢谢温先生举贤不避亲。】 她又连发两个表情包。 可爱小猫递出一朵红玫瑰在感恩,和蓝色小人不停飞吻出红心的动图。 温呈礼看了会儿,和她本人一点也不一样,【你的道谢有点敷衍。】 他没那么高尚。 第49章 小狗 惯坏,惩罚。 祝从唯听着就知道他没好意。 【还有人是为了别人的感谢才开口的吗?】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双方都知道是在说他。 温呈礼笑了声,淡定回她:【不是,但如果能获得感谢,岂不更好?】 说到底就是要报酬。 祝从唯现在对他的认知度有上升,严词拒绝:【我才不会为了这个出卖身体。】 她是有原则的。 温呈礼悠悠:【我好像没有这么要求。】 祝从唯面颊微红,他是没说,但暗示了,不然他还能想要什么不敷衍的道谢。 【那你要什么?】 她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温呈礼:【回家再讨论。】 祝从唯看透他了,目光瞥到办公桌上的昭君,花朵已然露出垂败之相,拍了张照给他。 【坚持了不短时间呢。】 之前说五六天,但其实有七八天了,出乎她的预料。 范竹歪头,“师姐,我刚问了,今天食堂有粉蒸肉。” 馆里师傅做的粉蒸肉味道一绝,每次中午都被大家哄抢,所以她特地和师傅打好关系,提前得知消息。 祝从唯瞄了眼时间,“待会时间一到就去。” 几分钟后,食堂坐了不少人。 范竹抢到窗口的空位,招手让祝从唯坐下,随口问起上次一起买的玩具。 “你用得怎么样呀?” 祝从唯咳了声:“还行。” 范竹露出惊讶表情,“才还行,师姐你对玩具的要求这么高吗?” 她压低声音:“那一般男的都还不如玩具呢,你岂不是很难体验到超级快乐。” 在殡仪馆里讨论这种事有点奇怪。 祝从唯面上淡定,低头吃肉:“还好吧。” 范竹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两圈,忽然嘻嘻笑起来:“哦,我懂了,姐夫不是一般男的。” 祝从唯:“……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范竹:“我猜的,我侦探小说不是白看的。” 平时送花,提起对方时语气也不错,说明相处得很好,出差带礼物,说明对师姐很上心,很喜欢,男人一旦喜欢怎么可能没有色心。 “你就这么确定我和他睡一起?” “拜托,师姐你对自己的魅力有点认知度,你要是睡我旁边,我肯定每天晚上都动手动脚,不然不是人。” 祝从唯:“……” 那温呈礼前段时间岂不是不是人。 当然,他现在在床上过分了也不是人。 范竹偷偷问:“你们有一起用玩具吗?” 祝从唯没想过,虽然小说里有看过,很少将那些情节代入现实,“不合适吧?” 范竹语气暧昧:“都是情趣咯,哪里不合适,我跟你说,有时候会双倍快乐的,嗯,说不定能达到你的点。” 听到最后两句,祝从唯心想还是算了。 午餐结束后,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同事看到她们回来,就呦了一声。 “小祝,你老公刚让人送过来的,可新鲜了。” “什么?” 祝从唯还没明白,顺着看到办公桌上的鲜花。 瓷白色的花瓶里装了一簇粉荔枝,数不清有多少朵,漂亮的花头层层叠叠,团在一起,娇艳美丽。 办公室里今天没有熏香,她的工位在窗边,一阵风出来,就能闻到一丝甜香味。 范竹哇了一声,迅速掏出手机拍照。 “真好看,我的天,我要发朋友圈,都不用加滤镜了,比网上的好看多了,姐夫养花真有一手。” 祝从唯上一次收到这么多朵也是温呈礼送的新婚爱人,这次可是放办公室里,他怎么插了这么多枝。 应该是从郊区花园里摘的吧。 更没想到,她只是随口一提,他这么快就送了新的,都没有提前和她说。 祝从唯微信上问他:【怎么送这么多枝啊?】 温呈礼也在办公室,看了眼桌尾孤零零的单枝粉荔枝,在冷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独特。 【玫瑰多更好看。】 祝从唯又看了几眼近在咫尺的花瓶,好像是这样,她目光又落到花瓶上,【花瓶呢?】 温呈礼:【不贵。】 祝从唯估摸着平时也能见到不少白瓷花瓶,应该是他让人准备的平价瓶。 “我决定了,我也要养花。”范竹坐下来,发了朋友圈后,“家里还有几颗蒜,先从蒜开始吧。” 祝从唯对范竹养蒜的事持保留态度。 - 下午时分,赵贤让的家属联系了殡仪馆。 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孙新接到电话后,对他们选市殡仪馆没什么想法,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有点惊讶。 赵淳问:“市殡仪馆可以指明某位师傅工作吗?” 孙新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当然可以。” 他此时在民政部门,不在殡仪馆,但作为副馆长,对那里的员工资料很清楚,谁能值得指明,怕是一般人都不知道有几个入殓师。 赵淳中午结束和温呈礼的通话后,就和家里人说了祝从唯的事。 平心而论,他们是担心一个年轻女孩做不到这点的。 但温呈礼用优秀来形容,又让他们吃了定心丸。 “温呈礼肯定不会胡乱推荐他老婆的吧,除非是他被这位温太太迷晕了,成了昏君。” 于是这件事直接定了下来。 赵淳说:“我看你们馆贴出来的名单里,有一位姓祝的姑娘,就她吧。” 明知故婚 第96节 孙新淡定:“可以,不过工作一般是双人搭档,还会有另一位作为助手。” 赵淳理解:“可以的。” 而后又道,追悼会当天会提到他们殡仪馆。 孙新挂断电话,心情飞扬,看来最近的业绩可以回升一点了,不用被新馆的负责人阴阳怪气了。 祝从唯简直是他的财神啊! 洪百泉得到他的安排后,当即在群里公布并@了祝从唯和徐行,这次逝者名望很大,他不放心范竹去搭档。 他叮嘱:“一定不能出错。” 祝从唯脸上冷静:“我知道的。” 她没想过这么快。 赵家人这么信任温呈礼的吗,她以为至少过一天才能知道结果的,她对温呈礼的认识程度又加了一点。 三点多时,临时送来一个往生者,于是下班时间推迟到了五点半。 晚上祝从唯和范竹在外面吃的烤羊排,回到温园不过十几分钟,温呈礼就回来了。 彼时,她刚脱下外套,就听到门开的动静,回首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影,一身西装笔挺。 她回眸看过去。 温呈礼掠过她针织衫裙,随手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路过她身旁时带起一阵凉风。 祝从唯放下外套,跟着他往衣帽间走,“下午赵家联系我们馆了。” “我知道。” 温呈礼得过赵家的回信。 祝从唯忍不住说:“他们好信任你啊。” 温呈礼忽地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她,“很正常的事,难道你不信我么?” “信你。”祝从唯脱口而出,脸上表情一顿,“……那时候不算,不信。” 她提醒:“谁让你第一次就说话不算话。” 温呈礼说:“你可以想好怎么罚我。” 祝从唯狐疑看他,眼眸流转。 温呈礼瞧着她白净的脸,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倾身靠近,低头吻了上去。 祝从唯始料未及,还在说话的唇开合,他身上是从外面带进来的秋冷,连嘴唇也微凉。 她推了下,含糊不清道:“你怎么不提前说……” 温呈礼退出来,他好像闻到她身上的粉荔枝香了,今天在办公室闻了一下午。 “下午说的,我觉得现在不用讨论了。” 他又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样不算出卖身体吧?” 祝从唯有被说服到,手抵在他质地舒适的西装外套上,“我和珺姨说好了,待会要去她那里接loki的……” 温呈礼贴在她唇角,眉心一蹙,嗓音低沉:“它自己会认路,用不着去接。” loki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狗了,会自己回家。 祝从唯面颊微热,“重点是前面,前面。” 温呈礼的手掌移到她脑后,修长的手指在长发上缓缓摩挲,问:“约的哪个时间?” 祝从唯迟疑:“反正就待会……” 那就是时间不定,温呈礼意味不明地嗯了声,掌心移至儆猴,将她的脑袋倾向自己,重新吻住。 许是她说有时间限制,他吻得很急,不像平时那样温柔缱绻,不由分说地吮着她的唇舌。 祝从唯第一次体验,完全陷入他的节奏里,呼吸不稳,仿佛要溺死在其中。 直到她恢复点神智,在他唇瓣上咬了好几下,才被意犹未尽的男人松开。 她立刻用手挡在唇上。 温呈礼依旧和她离得很近,见他不出声,祝从唯没忍住先开口:“你也太久了。” 他怎么连接吻也这么久。 祝从唯还没有学会怎么在那时候呼吸更稳,所以总是脸色通红地喘着气。 温呈礼手腕朝她抬起,“也没有很久。” 这还要用表来计算吗,当然是本人觉得久就是久,祝从唯不看,“万一肿了……” 温呈礼指腹在自己唇上点了点,好整以暇问:“你现在还没有,但我已经有了,如果有人问到,我要怎么解释。” 她刚刚有点用力。 祝从唯的眼神跟着他的手指行动,好像唇珠更明显突出了一点,被她咬得发红,她眨眨眼。 “……谁让你刚才不让我走的。”祝从唯随口胡扯:“就说蚊子咬的。” “这只蚊子很有眼光。”他笑。 “……”自恋鬼。 - 祝从唯最后还是没有去夏珺的院子,因为小狗确实自己回来了,她俩在路上碰见。 夏珺发了微信消息:【它太闹腾了,我让它自己回去了,反正在家又丢不了。】 祝从唯蹲下来,拍它脑袋,“你主人也闹腾。” 小狗朝她摇尾巴,汪汪两声。 “你也赞同是吧。”祝从唯煞有其事地点头,“我们两个,你帮谁?你会咬他吗?” “它不敢。” 祝从唯回头,看到温呈礼长身玉立,站在青石板路的尽头,地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身上。 她站起来,有种说坏话被正主抓包的尴尬,“你怎么偷听我和小狗说话?” 温呈礼径直走近,不急不缓道:“这条路人人都能走,很显然,不属于偷听。” 祝从唯抱起小狗,小狗乖乖地窝在她怀里,朝男主人吐舌撒欢摇尾巴。 温呈礼瞥了眼,“你这样会惯坏它。” “它只是一只小狗,就算惯坏了又没什么。”祝从唯对小动物很有包容心,“你不要那么严苛。” 平白得了个“严苛”评价,温呈礼不置可否。 不过祝从唯抱到院子里就放了下来,因为loki还是有些重量的,长时间抱也会累。 loki跑开,好几次踩到院子里的花,也被月季扎到,在那里汪汪乱跳。 她没忍住笑,还是觉得这狗狗和温呈礼完全不搭。 而且,温呈礼对小狗相当狠心。 他从不允许它进卧室,即便它趴在门口乖乖的也不行,现在更不准。 所以晚上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呈礼从浴室出来后,祝从唯抱着睡衣准备进去,从他面前路过时,不动声色瞄他露出来的胸膛。 下一秒就被他牵住手腕。 温呈礼的眼神从她怀里的衣服上扫过,“如果你穿上次那件睡衣,会更好。” 她还以为偷瞄被发现,松口气:“哪件?” 温呈礼弯腰,附在她耳畔,“我记得,有很多系带的那件。” 祝从唯脸上热乎乎的,是他身上带过来的的湿热水汽,扑面而来笼罩住了她。 别的睡裙样式她都记不太清,独独对那件印象深刻,因为当时结紧到解不开,还被他看见,又有亲密接触。 祝从唯后退一步,他现在分明是不安好心,“我怎么不知道会更好?哪里好了?” “可以惩罚到我,不好吗?”他说。 “能罚到你?” 她觉得他可能会爽到才对。 温呈礼说:“看得见吃不到,怎么不算?” 第50章 浴室 挡什么。 祝从唯可不信他在这方面的话,也被他这样露骨的话惊了一下,“……这是你算,我不算。” 这样惩罚他,又没有奖励到自己。 温呈礼面色从容,仿佛不耻下问:“哪里不算?” 当然是—— 凭什么他想看就能看自己啊。 祝从唯抿唇挡住未出口的话,他提醒自己了,好几次他未经允许或者是说让她报仇,她都还没有实现。 她抱紧怀里的衣物,“反正不算,我觉得……应该换一个惩罚的方式。” 祝从唯仰起脸,看他,“我是提出的人才对。” 她据理力争的模样格外认真,让温呈礼的眸底浮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环胸而站,胸前的浴袍因为这样的姿势拥在一起,锁骨处下的深v更深了。 比起刚回家时的禁欲精英,此刻是慵懒随性的性感,如同享受生活的优雅贵公子。 温呈礼好整以暇问:“那你的方式是什么?” 明知故婚 第97节 祝从唯本想掩饰自己就是单纯的惩罚,但一想他那么过分,她怎么能落于下风。 况且,她上次要看的还没看到,他敢问,她就敢说。 祝从唯张了张唇,靠近他一步,“就上上次,你出差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个……” 她避开他的视线,声音飘忽。 温呈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就是想明知故问:“出差之前说了好多话,哪个?”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嗔视。 “我为什么会记得?”他淡定反问。 祝从唯认为他可能有不想履行的意图,“你肯定记得,不然你那里怎么……处理过?” 她那晚分明感觉到了一点点扎。 他说过,她要看的话,他会提前处理,她前两天没看,他还是处理了,说明他记得这件事。 “哦。” 温呈礼语气扬了几分,“原来是这件事。” 明明是她提出来的事,但他一挑明,祝从唯的脸颊不知为何忽然也热了起来。 “嗯,就是这件事,不如今晚……结束?” 温呈礼低眉,凝视她半晌。 她看不清他幽邃的眼眸里是什么情绪,周围蔓延着潮湿的热气,却沉寂着无声。 “你确定今晚么?” “……你觉得这对你是惩罚吗?” 温呈礼面上情绪难辩,“或许是。” 他连着两次这么说,弄得祝从唯也迟疑起来,但一想,人只有面对自己不利的事才会不会果断答应。 所以她最后还是嗯了声,要看就要看,他是不是惩罚不要紧,她自己好奇心得到满足就好。 “我确定。” “好。” 他一口答应。 祝从唯又觉得他答应得太快了,“真的?” 温呈礼松开手臂,抬手虚空从浴袍的领口缓缓滑落至腰间系带的位置,然后摊开手。 “任君随意。”他音色低沉。 “……” 祝从唯一下子紧张起来,太快了吧,才刚答应就这么直接让她上手的吧。 她手下意识跟着他的动作往前伸了一点,忽然反应过来了,等等—— 她想起来重点:“不是,我要看的不是这个。” 温呈礼眉梢一挑,“那是什么?” 祝从唯用手背贴住脸,试图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低,声音格外轻:“我是要看你自己解决。” 她眼眸瞄他的脸,“你的那个反应。” 温呈礼嗯了声,在她期待的眼神下不动声色勾起唇角,“问题在于,我现在没有。” 他腔调动听,偏偏说出来的话让她不想听。 祝从唯的手放下来,微微蹙眉,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时机,“那明天早上?可是我早上可能要上班。” 万一早上临时接到工作通知,万一……他时间太久,她在家里耽误久了怎么办。 温呈礼语调悠悠:“要么,你明天不上班。” 他声速慢极了,“要么,等我有。” 祝从唯脑海里在权衡利弊,语气怏怏:“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有反应啊。” “当然有速成方法。” 温呈礼弯腰,贴近她耳边,“你帮帮我。” 祝从唯听得陡然转过头,唇轻轻擦过他还未退离的脸,“什么?” “让我动情。” 温呈礼偏过头,望着她,一如往日的清肃儒雅,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下流。 “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 他一句很简单三个字,十分有诱惑力。 祝从唯有种自己能达成所望,也有种温呈礼没吃亏的感觉,但总体算算好像还是她的满意程度更高。 对她而言,自己的感觉更重要。 至于他说的,让他动情,她暂且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尽快地让他有生理反应。 可能换上那件系带睡衣有用,但她还不太想,因为这与一开始温呈礼的提议有什么区别呢。 “比如,亲吻,抚摸。”温呈礼面色淡淡地告诉她最简单的答案,“我想应该可以。” 祝从唯质疑:“万一没有成功呢。” 温呈礼轻笑了下,“你好像对一个男人的克制力想象得太强。” 祝从唯故作镇定地哦了声。 主要是亲吻对她而言不是很抗拒的事,她也乐在其中。 她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克制力算强还是差呢,以前没有注意过。 半天,祝从唯说:“你太高了。” 她要是主动亲他会好累的,之前都是他低头的,她每次仰脸也还是会累。 温呈礼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在她还在想办法的时候,将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 “不是嫌我高了。” 温呈礼臂力惊人,轻而易举将她放在身后的洗手台上。 祝从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细白的双腿因他的行走被分开,横在他的腰侧。 因为他的身高过高,所以主卧洗手台的高度比起外面的大众高度要高上许多,她的脚尖都碰不到地。 祝从唯没想到他这样做,但又真切解决了问题。 底下是坚硬冰凉的台面,前面是他也有点坚硬的身躯,她完全进退不得。 “好了好了。” 她侧过脸,正好说话的嘴巴落在他耳朵的高度,呼出来的热息全洒进去。 祝从唯搭在男人肩上的手动了动,改为捧住他的脸,亲在他的唇上。 晚上那会儿被她弄得微肿的唇珠还是那样明显,她没忍住舔了一下。 温呈礼未曾料到她这样直接迅速,视线近在咫尺是她紧张到闭住的双眸。 但他岿然不动。 他没有回吻,以至于祝从唯做了无用功,红着脸退开一点,“你怎么不动啊?” 温呈礼的手还落在她腰上,“是你要让我产生反应,怎么还要我配合,我是不是付出太多了?” “……” 真小气,哪里算付出太多。 祝从唯一点也不同意这句话,但为了待会的眼福,搜刮起脑袋里那些曾经看过的小说情节。 清亮的视线下移,触及到突起的喉结上时,眼神一闪,手指缓缓摸上去。 才刚一碰到,喉结就因他的吞咽而滚动了下。 祝从唯的指腹浮起又落下,她的经验全靠那些书上的理论,如同纸上谈兵,但初次实践却青涩又大胆。 她径直低下头,碰了上去。 温呈礼眼底一深,不知道她从哪儿学会的,无疑很有用。 祝从唯把那儿当他的唇珠,一个软一个硬而已。 她记得小说里写,男人的喉结不能摸,可她摸了好像没有反应,于是干脆轻轻咬了下。 一瞬间,头顶有一道微沉的吸气声响起。 温呈礼掐了下她的腰,如碰逆鳞,掰开她的脸,直接压吻上去,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祝从唯本就懵,被他亲得更晕,迷乱的思绪混杂在一起,差点忘了一开始要做什么。 直到感觉到他的变化,让她神智回笼,用力地推着他肩膀,他没松开,她又锤了几下。 好像忽然有了呼吸的新鲜空气。 祝从唯说话都喘着气:“你、你现在有了。” “嗯。” 刚才温呈礼无意扯掉了她的发绳,如今长发都覆着他的手背,随着她的脑袋动弹而拂动。 祝从唯眼神透露出抱怨。 “你不是不配合吗?”做什么又突然发疯。 “你选的地方有问题。”他嗓音很沉。 “……我瞎选的。”她胡扯。 明知故婚 第98节 祝从唯后知后觉,原来小说里说的真有用,颇有点不自在,更因为他此时的状态,就抵着她。 她转移话题:“我可以看了吗?” 温呈礼只说:“不要后悔。” 她反驳:“才不会后悔。” - 在祝从唯的想法里,这件事应该是非常直白的,就像电影里一样,毫无美感。 但温呈礼的动作无疑十分雅致。 大约是他觉得这件事在卧室里坐不合适,于是将她抱到了浴室里的台面上。 这里的灯光更为璀璨,毫无遮掩。 他的行为有多斯文,在外的部分有多好看,就显得浴袍散开后,它的惊人与原始。 好像他的小臂一样,有青筋脉络。 之前虽然有过负距离接触,但根本没有看到,所以这一刻对她的视觉冲击很强。 祝从唯短促地啊了声,用手遮住眼。 他之前说不好看,她会被吓到,倒也没有他说的不好看,只是此时的状态,被吓到是真的。 温呈礼对她的反应在意料之内。 祝从唯又悄悄张开手指,露出一条缝,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圈握住,就像平时圈住她的手腕一般。 他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做着她想看的事。 网上总说浴室里唱歌最好,因为回声如同绝佳的音响,在这一刻,祝从唯有切身体验到。 他的呼吸声与喘音性感又勾人。 但她看到的男人表情又很淡然,两厢对比,让她有种高岭之花破戒的感觉。 温呈礼离她才不过几尺距离,甚至空着的那只手还去摩挲她的手背。 “挡什么。” 自己要看的,又遮遮掩掩偷看,和没挡有什么区别。 祝从唯被他的手碰得吓一跳,感觉碰过的地方都烫起来,小声:“你不要管我,你做你的啊……” 也许是因为慌张,一向清冷的声调都变得柔了下去。 温呈礼的嗓音仿佛蛊惑人心,“真不要摸?” 祝从唯飞速摇头,明明是重复的动作,但她就这么看了好久,连坐着的台面都温热起来。 听着他的呼吸变化,双腿不禁并拢,正出神,听他说:“今晚可能更糟糕。” “为什么?” 祝从唯的手举得累了,也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反正都是看,正大光明看也没什么。 只是看得还是偶尔害羞到别过脸,又被他的声音带回来,反复撩拨。 “你这样看,很难结束。”他声音低沉至极。 “那、可不关我的事。”祝从唯口是心非。 温呈礼的手指在她裙摆下露出的小腿上游动,“你要我一晚上泡冷水澡?” 祝从唯怀疑:“怎么可能?” 他一定是夸张。 温呈礼用空出来的手把玩着她的手,偶尔捏捏,偶尔扣入她的指间,另一只手的动作不知何时加快。 祝从唯下意识屏住呼吸,耳边他的呼吸声渐沉。 “帮我解决,好不好?”他问。 “不好不好……”她连着两声拒绝。 “真绝情。”他此刻的轻佻与白日里的温雅完全不同。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暧昧起来,祝从唯的手被他扣住,一同移至他面前,他像很久以前那次一样,亲吻她的手。 她动弹不得,原本鼻尖闻到的是之前残留的沐浴露香味,忽然多了些石楠花味。 祝从唯还穿着针织裙,明明浴室内透着气,她浑身却热得要出汗似的。 她下意识垂眼,看到和之前并没有多大不同的地方,才意识到他说的“很难结束”是什么意思。 温呈礼忽然打开了淋浴。 冰冷的水珠溅到祝从唯的身上,她清醒过来,发觉裙摆上的痕迹,整张脸通红,“温呈礼,我的衣服……” “明天给你买新的。” 他慢条斯理地洗手,敞开着的浴袍没有脱,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淋起冷水。 祝从唯慢吞吞地哦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避开他,想要逃离这片区域。 如今已是秋季,夜晚温度低,冷水更显得凉。 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但又听到温呈礼的声音,她下意识回首,看到他竟然在水底下再度动手。 偏偏他表情极淡,水珠从他的头顶落下,湿了黑发,又从身体上一直滚落,更为勾人。 怎么这么色,好像中世纪的油画,祝从唯脚步生根,“那个……你真的要一晚上吗?” “不知道。”他瞥她。 祝从唯视线乱瞄,“我……这是你的问题。” 谁让他这么久啊。 温呈礼看她瞄来瞄去,手臂一捞,将她带到自己面前,头顶的水珠立刻从她的针织裙上滚落。 他垂目,低声:“你也要洗,不如让我帮你。” 祝从唯跌在他怀里,手与水一同触碰到他的肌理。 比之前好摸,她莫名地想。 虽然因为淋到水而睁不开眼,但能察觉到他在解她的衣扣,祝从唯不禁质问:“你这算什么啊?” 头顶嗓音落下,“或许算双赢?” 第51章 种养 不知羞。 温呈礼将淋浴调至出热水。 什么双赢啊,就是胡说八道,祝从唯心知肚明,都还没张开嘴,就被他剥掉衫裙。 水流触及到皮肤,她来不及去反驳他的话,瑟缩了一下,“好凉啊。” 她面前的男人身上倒是很热。 人为什么要分分体温高低,她甚至在冬季的时候会手脚冰凉,要靠外援来补充热量。 祝从唯低头躲开水流遮眼,又想直接转头离开,又想往热源上靠,进退两难。 “凉吗?” 温呈礼抬手随意地将额发向后捋,他甚至觉得水温有点高,但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 “那换个地方。” 他利落地从一旁抽来一块浴巾将她包住,只露出一个脑袋,转道去了浴缸那边。 祝从唯用过一两次这个大浴缸,后来觉得泡澡很麻烦很费时间,还是淋浴更方便。 她脑袋里冒出来许多play的文字画面,耳根连同面颊一起变红,胳膊想从浴巾里钻出来。 “你自己洗。” “上次真的很讨厌?”温呈礼抱着她走进去。 “……” 祝从唯做不到完全说谎,如果不喜欢,她那晚一开始就会拒绝,不如说是半推半就,只是对他的能力判断失误。 她被放在一边的台面上,温呈礼又用干净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头发,再去放水。 他此时浑身湿漉漉的,浴袍也是,像梳了背头,贵气轻佻,水珠从他的皮肤上滚落。 祝从唯觉得这画面过于活色生香,一眨不眨,口是心非道:“你不可以浴袍系上再动吗?” 温呈礼正在试水温,“不可以。” 祝从唯问:“为什么?” 温呈礼答得随意:“最后还是要脱,多此一举。” 祝从唯心想随你便,他不系就不系,正好她正大光明地看他露出来的腹肌和胸肌,刚才沾水后磨得还有点滑。 灯光一如既往的璀璨,水珠亮晶晶的,如同钻石,沿着他肌理的沟壑,不停地下落。 温呈礼忽然蹲到她面前,包住她湿漉漉的头发,细心到连一点落下来也要放进去。 祝从唯被服务得很舒服,就抿着唇不说话,闭着眼任由他帮忙,如果他能帮她把头发吹干就更好了。 所以她默许他亲了亲她的唇瓣。 温呈礼从浴巾的下摆里伸手进去,灼热的手指触住她的胸衣,轻轻解开。 手又下移,停在腰间。 祝从唯被他碰到的地方泛起战栗,猜到他要做什么,耳颈都热起来,她睁开眼,“不要……我自己来。” 她将他的手推出去,自己一只手捏着浴巾,一只手慢慢脱掉。 温呈礼不露声色抬眉,“需要我闭眼么?” 这么自觉,祝从唯意外,哼声:“你又看不到。” 明知故婚 第99节 他看不到她的动作,但浴巾不够长,她的小腿还露在外面,能看到一团褪出后挂在足尖,晃晃悠悠。 祝从唯正想着脏衣篓有点远,自己扔不扔得过去,整个人都被温呈礼抱了起来。 她吓一跳,脚尖的衣物掉落在花纹繁复的瓷砖上。 人和浴巾一起被放进了水里,很快浴巾又被抽离,身后有人圈住她,是他起伏的胸膛。 没有泡沫的遮掩,这里又灯光明亮,祝从唯低头都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和他的肤色区别。 她的腰间横着他的小臂。 温呈礼随手取了瓶沐浴露,家中常用线香居多,所以在洗浴这方面他从不用有香味的。 后来她搬过来,管家放了女士用品,瓶瓶罐罐不少,每个味道都不同。 是玫瑰的香味,馥郁浓甜。 抹在她身上之后,仿佛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香气,瞬间侵染了整个空间。 祝从唯又痒又麻,又有几分莫名地舒爽,靠在他怀里,勉强原谅了他刚刚没打招呼的行为。 他指间下移,像上次一样,拨弄了两下。 祝从唯在水下掐了掐他的大腿,温呈礼的呼吸沉在她耳侧,“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哪有这样问的。 她哼哼两声,不正面回答。 他忽然停了下来。 祝从唯以为他是欲擒故纵,或者是报复她的不回应,睁开眼眸去瞧,没想到看见他从一旁拿来计生用品。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提前准备。 水面缓缓波动着,温呈礼的一只小臂挂着着她笔直白皙的小腿,分开了些距离。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抬起一些,坐到他的腿上。 祝从唯以为他会循序渐进,先服务她开心,没料到只是昙花一现,就直入正题。 她声音不稳:“不要……” 温呈礼贴住她的脸颊,上面还湿湿的,让他想起那晚她不小心哭出来后的样子。 “不能反悔。” 祝从唯没有反悔,只是太突然太刺激。 温呈礼腾出手来托她的脸,低头吻住,亲吻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的呜咽和呼吸都被吞没。 水声哗啦。 明媚光照下,祝从唯脸色酡红,清晰可见。 好像上次出海回程时,平静的海面随风起波澜,一波波海浪不停地撞击推搡着船只往前移动,又被推回原位。 祝从唯眼前水雾缭绕。 没有用起泡技巧,水面却开始堆积起泡泡,旧的破碎,立刻有新的出现。 - 翌日。 祝从唯是被闹钟吵醒的,看着明亮的天色,才意识到自己一觉睡到天亮。 她坐起来,感觉自己身上除了卧室里常用的乌木沉香熏香外,还有残留的玫瑰香。 昨晚不记得闹了多久,应该没有很久吧,因为她记得水温一直没有冷下去。 “醒了?” 温呈礼不知何时从屏风外走进来,端了杯温水递给她。 祝从唯慢吞吞地接过,她还真的有点渴了,真奇怪,明明昨晚在浴室里不缺水的。 “昨晚几点睡的呀。”她随口问。 “凌晨。” 祝从唯不可置信:“怎么会凌晨?” 温呈礼接走水杯,“为什么不会是?” 她对他的反问感到不明就里,满眼疑惑:“因为我记得水没有凉……” “恒温的。” “……” 都怪浴缸,如果冷了肯定就结束了。 难怪她觉得自己身体还有点软,这才是真正原因。 温呈礼看她沉默下来,揉揉她的脸,顺着她的话说:“其实也不是很晚。” 祝从唯不想搭理他,起身下床。 越接近洗手间,记忆就开始复苏。 从一开始的胡闹到后来,最后累到不想动,又是他给她穿的衣服,在这之前还用手指拨开花瓣检查有没有肿。 祝从唯脸上开始冒烟。 她憋着气不说话,不妨碍温呈礼再度开口:“今天早上,大哥回来了。” 祝从唯侧过脸,“温叔叔?” 一句话就能让她出声,温呈礼心中失笑,避过这个称呼,“嗯。” “那我今天就能见到他。”祝从唯涂上面霜,又嗔他,“你昨晚还、弄这么久!” “不久。” “到凌晨了还不久。” “凌晨也分几个小时,一点两点,三点四点。”温呈礼语调悠悠:“还有五点。” 祝从唯被他这么淡定的话说到睁圆眼。 “你以为你是机器人喔……” 三点四点五点,这么长的时间,机器人都还会断电呢,她才不信他能超长待机。 温呈礼听出她的嘲笑,也觉得可爱,也勾了勾唇角,“也许在服务方面,我比机器人更体贴?” 祝从唯:“……” 她半晌只丢下一句:“不知羞。” 清晨就能堂而皇之地和她讨论暧昧的话题,还这么自信,虽然有自信的资本,但也太直接了吧。 上次应该给他打超低分。 一分!不能再多了! 两人一同前往主院。 刚进院子,祝从唯就看见了在逗loki玩耍的温呈钧,阔别已久,她习惯性地叫了声:“温叔叔。” “从唯啊。” 温呈钧扭头看到她,也下意识地应了,双方一年半载里都很习惯这个称呼。 直到温呈礼开口:“大哥。” 温呈钧点点头,心里唉声叹气,脸上一点不显,不情愿地开口:“从唯啊,你以后要不叫我大哥吧,不然外人听到说不定还要问来问去。” 都怪弟弟下手太快,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温呈礼。 “而且啊,我担心某人心里不高兴呢。” 祝从唯有点惊讶,又看了看身旁淡然的男人,“他说过我可以按自己的叫。” 不过上次微信又说她可以改口叫大哥。 他总是在一些她想不到的小地方言而无信。 “真的假的。”温呈钧瞄了眼弟弟,故意说:“那你就叫叔叔吧,叔叔好。” “大哥。”温呈礼知道他刻意揶揄。 温呈钧哼了声,放过被乱揉的小狗,才说:“在家里可以这么叫叫,外面还是大哥吧。” 祝从唯点头:“好。” 她又开口叫了声:“大哥。” 好不习惯,有点奇怪。 温呈钧说:“没事,多叫叫就习惯了。” 他又问:“你叫夏珺什么啊?” 祝从唯实话实说:“还是珺姨,这已经是十几年的称呼了,我不想改。” 温呈钧纯粹是为了她和温家着想,不想外人以后动不动问起他们关系怎么乱。 但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夏珺那边不用改,她们俩十几年肯定排在前,温呈礼也得往后排。 这么一想,他心情舒坦不少。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离开温园。 温呈钧才有时间拉着夏珺回自己的院落,“我看从唯和呈礼感情不错啊。” 夏珺心想他们一直这样,睁眼说瞎话:“当然了,他们是因为爱情结婚的。” 温呈钧又被戳心:“早知道不让她来温园住了。” 夏珺不乐意:“那还是住过来好呢,当时不放心的又不止我,你自己比我还激动。” 祝家老房那里鱼龙混杂,温呈钧一早就想让祝从唯和她奶奶搬走,但祝家奶孙俩不想接受太过的帮忙。 他感慨:“都是命啊。” 明知故婚 第100节 “别信命了。”夏珺拍了一下他后背,“有空操心操心你儿子的恋爱。” “臭小子,爱谈不谈。” - 去殡仪馆的路上,祝从唯想起昨天的粉荔枝,还有范竹扬言种蒜的事。 “你知道怎么种吗?”她问温呈礼。 “没种过。” “你也不知道啊?” 温呈礼轻描淡写道:“大差不差,应该算知道一点,无非是水培,阳光,以及通风,简单的应该用不到营养。” 花的培养有不一样的,但也有异曲同工的,水培蒜应该算不上什么,如果种不出,那是人的问题。 祝从唯听着心里有了数,“这也叫知道一点吗?” 她这话让男人听起来很舒心,温呈礼微微一笑:“很少了,下次教你。” 祝从唯摇头,“我种什么死什么。” “不会的。” 到馆里后,祝从唯随口将温呈礼说的话告诉范竹,范竹今天正好带了玻璃碗和蒜过来。 她哇了一声,对自己信心大增:“姐夫真好,以后有不懂的就靠你了师姐。” 祝从唯说:“靠我可没用。” 范竹说:“靠他不就等于靠你嘛。” 她又问:“姐夫这么会种花,还有别的爱好没有?” 祝从唯有被问到,她印象里只知道温呈礼会养花,会钓鱼,别的应该多少会,她好像没有见过他不会的。 “工作,钓鱼。” “……真佩服。”范竹竖大拇指,“哪天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祝从唯好笑:“哪儿用得着你请客。” 范竹说:“嘻嘻,师姐你记得问问,嗯,到时候也要记得说有什么不能吃的。” 祝从唯没见过温呈礼不吃的东西,除了之前在医院病房里,他说讨厌苹果。 范竹带了好几颗蒜,从自己的蒜里拨出两颗给她,“这样,看我们俩谁养得好,到时候谁请客。” 祝从唯看着蒜走神。 她要请外援。 趁着工作还没来,祝从唯给温呈礼发消息:【种花高手,种花高手。】 温呈礼:【?】 祝从唯忍不住笑,问:【可不可以帮我种蒜啊?】 温呈礼坐在办公室里,思忖今天早晨她问的师妹种蒜是不是其实是她自己。 他长指轻敲:【可是我的时间很宝贵。】 这是婉拒的意思吧,祝从唯没想到他直接拒绝,不高兴:【晚上就不宝贵了是吗?】 对面秒回。 温呈礼:【晚上更宝贵。】 看出他的意思,祝从唯脸蓦地一红,还好办公室里同事都没有注意到。 【不种算了。】 温呈礼:【以前没种过,我不保证死活。】 这是他一贯的原则,只有百分百确定结果,他才会给出笃定的答案。 祝从唯觉得他是不想帮,【你种草莓不是很拿手吗?】 温呈礼看笑了。 她好像第一次在微信上和他说这样的私房话,虽然是阴阳怪气,大概是真的以为他是故意不帮忙。 【是我说错话了。】 他对认错并没有什么反感,达到目的即可。 祝从唯满意了:【要是种死了,下次带你和我师妹吃饭的时候,她要请客的。】 温呈礼没想到她们的赌注是这个。 他不可能让一个刚工作的小姑娘花钱请客,也不可能让祝从唯丢面子,她在这方面很了解他。 温呈礼:【不会让你输的。】 祝从唯迫不及待:【那我今晚把蒜带回家。】 温呈礼直接说:【待会会有人来取。】 祝从唯眨眨眼,不清楚他怎么突然就这么急迫了,刚刚还推三阻四的。 她又翻看聊天记录,后知后觉。 他一开始是不是想借机要点好处? 祝从唯觉得自己机智,三言两语驳回了他的想法。 没过多久,十点左右,馆里的同事在群里@祝从唯,外面有人找她。 祝从唯把蒜包好,递给了温呈礼安排来的人,又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范竹见到她回来时蒜没了,立刻猜到她的想法,“师姐,你这是作弊!” “你也没说不可以请外援啊。” 祝从唯笑眯眯地说完,忽然明白了当初温呈礼当初也是用类似的话堵她的感觉,原来这么快乐。 蒜被送到温成集团前,温呈礼叫来一个秘书。 “你去找一个水培用的透明花瓶,不用太大。” 秘书点头离开办公室,取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老板又要种花了。” “他办公室里昨天不是才换了粉荔枝吗?” “可能是嫌一枝太少?” “难道是老板灵感迸发,想研究什么新品种?” “那也不至于在办公室里养吧,集团多的是独立的培养花园,各种设备齐全。” 对于鲜花培育,他们虽然多处理事务,但都清楚,毕竟是集团的根底。 温董的办公室虽然什么都不缺,但却不适合养花,除非把控温等等设备搬进去。 秘书群里议论半天,见到被送过来的两颗蒜时,齐齐沉默了下来。 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种过世界上最难养的花的老板,有一天会在办公室里种蒜? “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蒜。” - 下午时分,祝从唯与徐行一起前往赵家。 赵家虽然不比温家,但某些方面和温家差不多,比如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如今赵老爷子逝世,大人小孩全都放下事务回来,所以他们一过去,见到的就是几十个人。 赵淳没有告诉其他人祝从唯的身份,只说是别人推荐的,没有问题。 毕竟,温家从结婚到现在都没透露,可见有自己的想法,他又不是笨蛋,从他这里宣扬出去温太太的身份,到时候万一得罪了人家,又或者人家出事了怎么办。 以至于赵家其余一众人见到祝从唯和徐行,下意识以为年龄更大一些的徐行是主要工作人。 赵淳却一眼看在祝从唯身上,虽然她戴着口罩,但能看出眉眼漂亮精致。 “祝小姐,徐师傅。”他开口招呼。 徐行总觉得自己和师妹的称呼好像不搭,为什么自己不是徐先生,师妹不是祝师傅。 祝从唯清声:“赵先生,带我们进去吧。” 之前温呈礼说和赵家人推荐,她没想过和他聊的赵家人会比温呈钧还要年长。 赵淳点头,领着他们两个往里走,又使眼色让其他人离开,“你们不要来打扰。” 现下天气凉爽,所以遗体放在家里也不会像夏天那样发生很明显的变化。 不过即便如此,房间里温度还是很低。 祝从唯他们习惯了这种温度,不觉得有什么,穿了隔离医护服后没有那么冷。 “麻烦你们了。”赵淳十分客气。 “这是我们的工作,您放心。”祝从唯说。 赵淳关上房门离开,吐出一口气。 他作为家属都觉得进房间不是很舒适,这个祝从唯进去后面色不改,比他还淡定。 本来还有一丝怀疑,现在也消失。 果然这位温太太不是一般人。 赵淳回到外面时,家人都围了上来,“赵淳,来的人会不会太年轻了?” 赵淳一本正经道:“年轻怎么了,又不代表没能力,现在是年轻人的社会。” 他叮嘱:“不要在人家面前说这些话,被听到了,有什么后果我不可不管。” 赵家是书香世家,家教很严。 但涉及老爷子,自然重中之重。 明知故婚 第101节 他弟弟“欸”了一声:“来都来了,我们怎么可能还上去说不好的话。” 更小一点的孩子就比较不在意:“我们又没胡说,没骂人,被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的,以后又见不到。” 因为殡仪馆在他们眼里只是殡仪馆,而祝从唯与徐行,也只是那里的员工,平时根本见不着。 赵淳呵呵:“那可不一定。” 其他人看他表情,以为他是生气了故意说的:“好了,我们只是随口说。” 他们以为赵淳是在说哪天自己万一出事也可能会见到。 - 给赵老爷子整理完遗容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确定没有问题后,祝从唯和徐行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脱去一次性的防护服,又进行了消毒,这才回到赵淳所在的主院那边。 此时已经傍晚,天色快要昏暗下来,晚霞的最后一点余晖即将消失在天空。 徐行主动去拎她的化妆箱,“师妹,我来吧,你刚刚忙了这么久,比我累多了。” 他们的化妆箱不轻,因为除了化妆工具以外,还要备上入殓师可能会用到的专用工具。 “那谢谢师兄了。” 祝从唯不客气地递给他,踏进院里,遥遥看到厅里除了赵家人以外,还有一个她没想到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温呈礼。 厅里两个上位,他坐在其中一个位置。 厅里亮着灯,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目光交汇。 徐行朝祝从唯靠近一步,小声说:“果然有钱人都是认识的,上次程家是,这次也是。” 祝从唯点头,确实这样。 温呈礼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瞥了眼提着两个化妆箱的徐行,低头打开手机。 祝从唯口袋里手机响了声。 她猜到是他,果不其然,不知为何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温呈礼:【我想起来了,你旁边那位就是你上次说的师兄?】 师兄师妹的,这称呼比连名带姓叫他亲密多了。 第52章 珠帘 扯坏。 上次? 祝从唯根本不记得上次提到徐行是哪次了,说的什么内容也没有印象。 所以她只回了一个嗯字。 徐行和她被赵家人带进厅里休息喝茶,然后再等等家属再去看一下赵老爷子的遗体,没什么问题后就可以离开。 赵淳说:“你们稍等片刻。” 厅里已经挂起丧事装扮,再加上中式房子,又是临近天黑时刻,乍一眼像是恐怖片画面。 尤其是厅里一些家属还在断断续续地哭。 就算是不怎么怕的祝从唯都觉得进厅里时怪渗人的,但一对上坐在上位的温呈礼后,见他泰然自若,又安心了点。 祝从唯和徐行坐在一边,只顾低头喝茶。 工作了几个小时,她确实渴了,连着喝了两口,感觉味道也不错,不过还是温呈礼家的茶更好喝。 摘下口罩后,原本没怎么关注的赵家人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太年轻,太漂亮。 怎么会选这样的工作呢,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厅里一时半会安静下来。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累吗?” 祝从唯抬眸,和温呈礼四目相对,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才慢吞吞回:“还好。” 她以为,他们在外面要装作不认识的。 赵老爷子是自然逝世,不需要复杂操作,只不过赵家人要求高,所以为了看上去更好,他们费了点心神。 其余人见他们忽然聊起来,虽然对话听起来没什么,但还是犹疑地偷偷观察。 温呈礼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清朗着声又问:“你们一会要先回馆里?” 徐行点头:“是的,温先生,我们还要把工具什么的都放回馆里,然后没加班工作的话再回家。” 他随口:“通常情况是没有的。” 不排除有意外发生,比如之前一场车祸死亡很多人,宁城两个殡仪馆都忙不过来,连着加班。 温呈礼看了他一眼。 他语气轻描淡写:“正好顺路,送你们一程。” 祝从唯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但她知道赵家去殡仪馆的路上根本不会经过温园。 她在微信上问他:【哪里顺路了?】 温呈礼没有秒回,而是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后才打开手机回她。 【去接你下班,怎么不顺路?】 原来顺路指的是这个,祝从唯无话可说。 她又奇怪:【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殡仪馆等我?】 温呈礼:【以为你不需要回去。】 徐行总觉得他们聊着聊着忽然玩起手机来有点突然,但一想现在人都离不开手机也正常。 他开口拒绝:“不用的不用的,还是不麻烦温先生了,我们自己来的时候有车。” 温呈礼偏眼看祝从唯,“你呢?” 祝从唯想了想两辆车的舒适程度对比,很难拒绝他的好心,一本正经道:“如果温先生不嫌麻烦的话。” 温呈礼眉梢几不可见地提起。 徐行:“!” 师妹,你怎么不按我说的来呀! 他记得温先生是已婚的,师妹也是已婚的,但这车里孤男寡女的万一被别人乱传瞎话。 徐行小声问:“师妹,你怎么答应了啊?” 祝从唯脸上从容:“温先生的车肯定很舒服啊,师兄,我们馆里的车又破又不好闻。” “……” 真是合情合理。 连竖着耳朵偷听的赵家人都觉得可以理解,殡仪馆的灵车谁会觉得好坐,就算好坐也比不过温家的。 徐行听了都想反悔,可惜已经答应,不好改口,只能凄凉地喝着微苦的茶叶。 眼神不经意间看到温呈礼手上的婚戒,定了几秒—— 这戒指简直素得和师妹的婚戒一样。 - 十分钟后,赵淳回来,眼眶微红。 其实去世前,他们家里人就能看出赵老爷子的颓态,去世之后更是明显。 现在几个小时而已,就能看到老爷子宛如睡着的模样,他们家属怎么会不满意。 赵淳甚至还让家里人准备了红包。 红包很厚,一开始他是因为温呈礼而准备的,现在是真心出自本意,想要厚谢。 祝从唯和徐行没有收多,只是收了□□包含的那些,将剩余的退回去。 “这也太少了。”赵淳看着他们才拿走几百块钱,“你们真的不能多收?” “真的不能,我们单位有规定的。”祝从唯摇头。 这钱收了也不会到他们手里,不过他们的工资高低确实和业绩的多少挂钩。 “好吧。”赵淳不再强求。 他挽留温呈礼没成功,也猜到他过来除了自家老爷子的缘故,也有他老婆的缘故。 所以没觉得温呈礼和他们一起离开有问题。 祝从唯在徐行幽怨的眼神下,空着手上的温呈礼的车,里面的沉香味格外好闻。 即便是秋季,遗体也会有味道溢出。 加上是丧事,所以赵家就如当初的程家一般,整个屋子都是浓郁的檀香味。 她闻得多了仿佛是在寺庙里似的。 祝从唯嗅了两口,呼出一口气,“你们家有给我安排车,不用你来接的呀。” 温呈礼随口说:“今天大哥在家,一起回比较合适。” 祝从唯哦了声。 原来是要装恩爱了。 她没有再问,心中挂念着打赌的事情,“我给你的那个蒜要多久才能发芽?” “两天。” “这么快?” 明知故婚 第102节 祝从唯不禁期待起来,对温呈礼报以崇高的佩服:“全靠你了,种花高手。” 温呈礼侧目望她,“喜欢这么叫我?” 祝从唯说:“你不是对花很有研究吗,我这是为了表达我的敬佩与赞扬。” 温呈礼嗯哼一声:“但听起来不好听。” 不好听吗?祝从唯又念了一遍,好像是有一点点土,“那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偶尔可以。”他说。 “你要求好多,不好听还要听。” 温呈礼神情淡淡,“因为目前为止,除了这个称呼以外,你对我的称呼要么是全名,要么是敬称。” 祝从唯一怔。 有吗?好像是。 一般她生气或者羞愤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叫他,而且现在,温先生也成了阴阳怪气的称呼。 以后在别人面前,不可能只叫这三个称呼的。 “……我之前没注意。”她咳了一声。 “现在注意还来得及。”他说。 祝从唯想了想,询问当事人的意见:“那我叫你什么,你喜欢什么称呼?” 温呈礼凝着她,“你记得你之前叫过什么吗?” 祝从唯回忆,她记不太清了,但总归脱离不了那些,“嗯……老公?四哥,还是呈礼?” 老公这个词好像只有一次还是两次,太亲密了,呈礼又太奇怪,她不太能叫出口。 “四哥?”她试探,记得他当初有提过可以这么叫他,“你喜欢吗,我比较喜欢这个。” 他的朋友也是这么叫他的。 “我都不介意。” “好哦。”听他应下,祝从唯又尝试着多念几声以熟练:“四哥,四哥。” 每声都不一样,婉转动听,有轻有扬。 “……” 温呈礼听了半天,表情不露声色。 回到殡仪馆后,同事们早已下班,除了值夜的人,看来今天不用加班。 祝从唯也饿了,放好化妆箱后,又快速回到车上。 她忽然想起来,“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赢回来的那些珠子,到底怎么用啊?” 温呈礼滑掉平板上的页面,“你有什么想法?” 祝从唯没有想法,只能上网寻求别人的灵感,第一眼看到的几乎都是手串。 可惜,她戴不了那么多的手串。 往下滑动,一个帖子映入眼帘,是网友自制的珠帘和风铃,评论里回复别人是用鱼线串的。 祝从唯眼睛一亮,分享给他,“有鱼线,也有珠子。” 温呈礼看了下,“可以。” 他漫不经心问:“你打算做好了挂在哪里?” 祝从唯说:“除了你的院子还能是哪里。” 温呈礼失笑,“我们的院子很大。” 也是,祝从唯当然是想放在经常能看到的地方,“卧室吧,可以日常欣赏到。” 她印象里见过一些视频里博主穿古装撩珠帘的画面,很古典,“你的床没有纱帘,要不,就用珠帘好了。” “风铃可以挂在窗边,卧室在二楼,经常有风吹,叮叮当当一定很好听,你会嫌吵吗?” 温呈礼看她双眸清亮,“不会。” 他第一次见她难得话多起来,也好像是第一次对住的地方有所期待。 回到温园,晚餐已备好。 看到两个人携手回来,温呈钧给了温呈礼一个白眼,他知道温呈礼今天几点离开的公司,到这么晚才回来,还是和她一起。 夏珺那句“他们是因为爱情结婚的”的含金量在他心里陡然上升。 温呈礼十分平静地接受大哥的白眼,指尖在祝从唯的手心里刮了刮。 祝从唯手心一酥,没忍住掐了他的手。 温呈礼面色不改。 她以为他们动作很隐秘,实则家里几个人除了眼神不好的,都能看得见。 都当不知道,新婚夫妻偷偷摸摸秀恩爱很正常,要是问出口了,指不定还得害羞。 - 祝从唯本以为周末才有空去串珠帘和风铃,没想到温呈礼很快就从外面请来了一位非遗传承人。 对方姓姚,年近四十,是一位很温柔的女性。 当晚,祝从唯就和他说一个珠帘和风铃而已,需要这么厉害的人来吗,她每天串一点也能做好。 温呈礼玩着她的手,散漫地回答她:“有这个时间,不如让专业的人做。” 这种工作,不常做的人,伤手伤眼。 被请来的姚老师每一步都在询问他们的意见,温呈礼没什么意见,祝从唯偶尔提一些。 上千颗珠子串起来也是一项费心力的活,但他给了额外的奖金,姚老师做得津津有味。 温呈礼没避着人,许多人都知道他找了姚老师。 宁城的非遗传承很多,出名的也不少,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姚老师是传承哪项的。 隔天小聚,容羡问:“四哥,你要串什么?” 温呈礼没隐瞒,“珠帘。” 容羡:“想要这个自己去买副现成的不就好了。” 宋怀序若有所思,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可能赢回去的珠子用起来比较爽。” 温呈礼挑眉,“确实。” 宋怀序最近心情好,没被怼到,啧一声:“要是用坏了,我还可以免费提供。” “嗯?”容羡尾音一扬,吃了口鱼肉,随口道:“这种摆设玩意用坏得需要好几年吧,又不是天天搁在手里扯来扯去。” “谁知道呢。”宋怀序语气耐人寻味,“你怎么知道用不坏,也许线有问题,也许人有问题。” 他转头,“是不是,四哥?” 容羡拖长语调:“哦——” 看男人似乎在走神,他又问:“四哥,你不说话,难道是被我们说中了?” 温呈礼瞥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们叫我四哥,没我老婆的好听。” 容羡:? 我们说天你说地? 第53章 测量 长度。 “四哥,你过分了啊。” 容羡听到温呈礼的话后,没忍住放下筷子,在场就他一个单身,而且连宋怀序这两天都在准备领证。 准确来说,他觉得自己被秀到了。 宋怀序扯了下唇角,“何止过分。” 十分怀疑他这是在趁机炫耀,并且羞辱他们。 “没有。”温呈礼神色如常,“我只是很客观地进行了一下对比。” “四哥,你这客观吗?”容羡质疑。 “显然不客观。”宋怀序语气悠悠,“明明是主观,四哥更喜欢他老婆叫他四哥。” 他们两个故意在每一句话上都提到“四哥”两个字,明显是揶揄调侃。 容羡给了一双白眼,让人上了一瓶度数高的酒,“炫耀老婆的人,应该自罚三杯。” 没想到对这项提议第一个提出反对的是宋怀序,他说:“这个我不赞同。” 容羡斜眼看他,“是因为你快要有老婆了吗?” 宋怀序抬了抬下巴,严谨道:“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是十二个小时又二十分钟后。” 现在是七点十分,明天早上民政局八点半上班。 “……好好好。” 一山更比一山高,另一个竟然细分到时间,容羡起了层鸡皮疙瘩,“真受不了你们两个了。” 温呈礼也没想到宋怀序这么嘚瑟,不过不妨碍他调侃容羡,“几年前,容公子的全城追爱是忘了?” 当初容羡追曲一曼,当年曲一曼还只是个小明星,但整个娱乐圈都知道,大手笔又浪漫,导致cp粉遍地都是。 都不需要他在他们面前说,因为全网都会推送,经常一上网就是容公子为爱怎么怎么了。 那次曲一曼生日,宁城明亮一昼,所有人都能看到夜空上的祝福、求婚戏码。 只是,后来容家争夺家产,容羡怕他们伤害到曲一曼,自作主张分手,还把她送到京市的秦氏。 后来曲一曼在秦氏一路成影后,容羡得到了稳定的容家,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可惜没得到原谅。 明知故婚 第103节 现在两人cp被称be天花板,大家都在看追妻火葬场。 至于秦氏那边,秦则崇作为容羡的好友之一,一直觉得他们俩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误会解除后还不赶紧复合,享受甜蜜生活才对。 容羡噎了一下,主动败退:“我现在是孤寡老人,已婚和即将已婚的两位放过我吧。” 温呈礼点头,“确实很快只剩你一个单身的了。” 他倒了杯烈酒,朝宋怀序举杯,“提前祝新婚快乐,恭喜如愿以偿。” 宋怀序坦然接受。 两个人当着容羡的面碰了一杯,容羡无语。 - 在温园串珠帘的那位姚老师全名姚佩兰,她本来是想带回自己家工作的,但来了趟温园后,就决定还是这里。 一是这些翡翠珠子太过贵重,更有上千颗,她不能保证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万无一失。 二是,温园实在太美,吃穿用度就是极好,能在这么好的地方办公,谁要去工作室里。 晚上六点多从医院回来后,祝从唯就去了次园,姚老师如今和她的徒弟助手小朱单住一个院落。 两个人一同工作,已经串联好了一些半成品,几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祝从唯看得心痒,“我也可以上手吗?” 姚佩兰说:“当然可以了。” 她又补充:“不过,如果你担心有问题,可以先做试手的,手串,项链之类的。” 祝从唯想了想,“手串吧,应该比较简单。” 姚佩兰让她挑选出喜欢的珠子,因为这里每一颗珠子的水色都不尽相同。 冰凉的小圆珠一个个被祝从唯挑拣到盒子里。 还有一些,是姚老师自带的配饰,毕竟珠帘如果单纯是宋怀序送来的那些,太过单调。 姚佩兰取出一条软尺,“来,我先给你的手腕量一下,看看大概需要多少。” 还要量? 祝从唯摇了下头,“不是给我戴的。” 如果不是平时不能戴,她也不会选择把这些漂亮翡翠都做成珠帘了。 小朱和范竹同样的年纪,嘻嘻笑一声:“老师,肯定是要送给温先生的啦。” 她们一来温园就知道,珠帘和风铃都是祝从唯的想法,随手做的事,温先生还专门请人,可见重视。 祝从唯本来第一想法是给夏珺和奶奶各做一条,但小朱先说出口,她不好反驳,这样有点驳温呈礼的面子,而且也影响他们在外恩爱的情况。 于是她笑了笑,默认小朱的猜测,反正做一条手串也不费事,就当礼物。 估计温呈礼也不会戴,她只见过他戴腕表。 姚佩兰哦了声,露出笑容:“行,那你也得跟我说声温先生他腕围有多长。” 祝从唯还真不知道,“没量过。” 她用两只手包在一起做出一个圆形,“大概有这么大。” “确定吗?” “一点点确定。” 祝从唯完全凭借印象里抓过温呈礼的手腕估计的。 姚佩兰没忍住笑,从盒子里取出一条新的软尺,“那你今晚回去后量一下,我先教你怎么设计样式。” 祝从唯将软尺接过,“好。” 她们的尺子分好几种,大概是特别定制的,给她的这条不是很长,总长度只有三十厘米。 “你们的尺子好小欸,定制的吗?” “嗯,主要是为了方便,串珠子多是手串,所以平时用到的比较多,长了麻烦。” 这么一件小事,温呈礼应该会给她量的吧? 样式刚刚设计出草稿,祝从唯就接到了温呈礼的电话,只不过说话的人不是他。 “嫂子,四哥喝醉了。”是容羡的声音。 祝从唯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们几个人里,他最吊儿郎当,说话腔调很明显。 “他喝醉?” 温呈礼还会喝醉?难道不应该酒量很好吗?如果容易喝醉,那应酬怎么办? 容羡咳了声:“真的,我们今晚喝了点烈酒,嫂子,你快过来接他吧。” 祝从唯哦了声:“好,你们在哪?” 其实她怀疑这件事是假的,温呈礼喝醉了,司机又不是不能送,她去接有什么用,但拒绝显得很无情。 “温园门口。” “?” 都送到门口了,怎么不直接送进来,又不是进不来。 祝从唯更觉得有问题。 - 在到达温园正门外,看到坐在后座上的男人后,祝从唯的这个想法更甚。 他压根没有醉的样子。 容羡一挥手,开着豪车驶离。 祝从唯看向温呈礼,“你真醉了?” “没有。”温呈礼回她。 “听说醉酒的人会说反话。” 祝从唯凑近车门,弯腰打量他,他身上有淡淡的一点酒气,与沉香混合,微妙地令人眩晕。 她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温呈礼,这是几?” 温呈礼抬手捉住她手腕,好笑道:“就算我醉了,也不至于是个盲人。” “你又不是没有做过。”祝从唯随口反驳,又觉得回得不合适,她催促:“快回家啦。” 温呈礼没起身,而是顺着她手腕一拉,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又用小臂勾着她的小腿,将人抱上车。 祝从唯眼前飞速旋转,已经换了个地方,按着他的腿,脸侧是他温热的呼吸。 “喝了酒不宜吹风。”他低声。 “你好好说不行吗?”祝从唯微微喘着气,从他腿上撑着坐到他旁边,“这么突然。” 温呈礼不说话,看着她整理衣服。 司机开车驶入温园。 祝从唯发觉,温呈礼可能是喝了点酒,人还没彻底醉,但行事比以往要轻狂一些。 她问:“你们喝了多少?” 温呈礼懒散地答:“没多少。” 等于没说,祝从唯又侧眸看他,除了那么若有若无的酒气外,她看不出什么。 温呈礼知道她在看自己,眸光从她衣摆上掠过,“你来之前在做什么?” “嗯?”祝从唯没想过隐瞒,“在姚老师那边学串珠子,怎么这么问?” “有粘上东西。”他从她的衣服上捻走。 祝从唯惊讶,那圆片不过指甲盖大小,这样的夜色下他都能发现,“眼睛好厉害。” 温呈礼失笑,“在你眼里,醉了会是什么样?” 祝从唯思索几秒,“很多人都不一样啊,一部分醉了后安静睡觉,大多数都是不雅的,呕吐,发酒疯,说胡话,吹牛,更过分的是有暴力倾向的。” 她分不清他到底醉了没有,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她见过酒鬼,夏珺的前夫喝醉后就像个神经病。 “像你这样的,更像没喝的,思维正常,行为正常。”她转头注视他。 其实,祝从唯还真想看他有一些不一样的反应,比如出糗的,好玩的,可惜他没有。 “看来,我属于雅的范围。”温呈礼轻轻挑眉,“下次让你尝尝,你就知道喝没喝了。” 祝从唯很少喝酒,她更爱尝一些果酒,也没直接拒绝,“有机会吧。” 庄叔已经让人准备了醒酒茶,放在卧室里。 温呈礼自顾自喝了一杯,看到祝从唯从包里取出一条软尺,“做什么?” “我需要给你量一下。” “哪里?” 温呈礼放下茶杯,“你的尺子好像很短。” 他目测这条软尺不超过三十厘米,这么点长度,翻个倍去测他的腰围都不够。 祝从唯示意他伸手,“手腕。” 温呈礼眉梢动了下,将手臂放在桌上。 祝从唯看他没有再开口,搬过椅子,与他面对面,将软尺贴着他手腕缠绕。 看着上面的刻度,她后知后觉他刚才的很短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狐疑道:“你刚刚以为我要量哪里?” “没以为。” “总感觉你刚刚在想什么变态的……” 温呈礼趁她双手都用软尺缠绕自己的手腕,捏了捏她的脸,“这么说,你有想到什么变态的?” 他说那两个字时,意味深长。 明知故婚 第104节 祝从唯故作淡定:“你不想,怎么知道我想的?” 她低头看软尺的标字,上面显示的腕围竟然是18厘米,足足愣神了好几秒。 “怎么了?”温呈礼问。 祝从唯又眼神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紧接着量了一下,他的手竟然有21厘米。 “这就是高个子的长度吗?”她惊叹。 “很长么?” 温呈礼不以为然,只是她的手指和软尺在他手上动来动去,有点痒,让他很想避开。 “很长啊。”祝从唯见过的多数人都没有他这么高,也没有他这么优越的条件。 她感觉男模也不过如此,目光在他身体上游移。 可惜他的体检报告上只有腰围,好像是74,她上次看身高的时候记住的,胸围没有写。 今天要是拿了长尺就可以趁机量量了。 头顶忽然响起声音:“可惜,尺子短了,是不是?” “……” 他怎么知道! 祝从唯有点羞恼,有种心思被看透的感觉,所以不想承认:“谁说的?” 温呈礼空闲的那只手抬起,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食指指腹停在她的眼尾,摩挲了两下。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它在说,我好想量量他的胸围。”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 什么鬼。 祝从唯恼羞成怒,脸色通红,用尺子勒住他的手腕。 温呈礼嘶了声。 祝从唯以为他痛到,“知道胡说八道的下场了吧。” 温呈礼嗯了声:“不过还不够用力。” “……” 他喝酒后怎么是这样! 祝从唯严重怀疑这是第二个人格,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是想试试你胸围有多少的……” 反正他都知道了,“今天的尺子长度不够用。要不然,你直接告诉我?” “没量过。”温呈礼答得漫不经意。 祝从唯有点将信将疑,又被他抽走了软尺,“虽然不够用来量胸围,但别的地方够了。” “别的地方?哪里?”她提起高度警惕。 “你认为变态的地方。”他说。 第54章 醉意 温呈礼不是人。 他这么指代,让祝从唯觉得荒谬,她一开始就只是测量而已,都是他引导歪的,她只是联想丰富了一下而已。 虽然祝从唯觉得温呈礼这个提议有点吸引人,她是有点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数字…… 一想想就觉得好色,她记得那次看他自己解决,目测的大小很是可观。 压住脸上的红晕,祝从唯否决他的提议:“不管你想的是哪里,只要不正经的都不可以。” 她抽回软尺,在他面前荡了荡,警告:“这是我从姚老师那里拿的。要是量了你说的地方,那这尺子还要不要还回去了。” 要是不还,姚老师说不定还以为她连把软尺都要自己留下,太奇怪了吧。 温呈礼目光下落在软尺上,“我以为是你的。” 祝从唯摇头,“我没事要这么短的尺子做什么。” 温呈礼嗯了声,又问:“所以你要量我的手腕做什么?姚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 祝从唯被他的说法逗笑,一本正经地说:“对,姚老师告诉我,需要你的手围。” 虽然温呈礼有些醉意,但逻辑依旧在线:“珠帘和风铃,和我的手围有关系?” 祝从唯心底呀了声,她没打算现在就和他说手串的事的,只是这话题到这,他估计也能猜到了。 她索性直说:“我今天和姚老师学串珠,她让我先试试手……先给你做一条手串。” 温呈礼眼底划过意外,“所以我是你的试手工具?” 听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祝从唯打量他表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你不想要吗?” 想了想,她说:“如果不想的话,我换个人。” “……” 温呈礼伸手捏她的脸,“我有这么说吗?” 祝从唯脸颊被他捏得鼓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你今晚好喜欢动手动脚啊。” “我只动了手。” “这是固定词语,不是你这么拆分的。” “具体事件具体分析。” 这么说,祝从唯也伸手去捏他的脸,温呈礼倒不像她那样反抗,任由她动作。 “好玩吗?”他问。 “不好玩。”祝从唯收回手,一点也不客气,“你的脸没有我的软,硬硬的。” 温呈礼轻笑了声,遗憾语气:“那怎么办,我身上没有软的地方。” 谁说的,还是有的。 祝从唯下意识记起之前靠在他胸膛上时,他胸肌就不是很硬,很舒服。 只是刚才他还调侃她想量他的胸围,她才不要告诉他。 祝从唯又看他的嘴巴,这个地方说起来可以,“当然有了,你的嘴唇很软的。” 他的唇珠像奶茶里的椰果一样,咬起来劲劲的。 温呈礼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当面夸赞自己的嘴唇,一点也不带旖旎心思。 “还有呢?”他问。 “没有了。” 温呈礼啧了声:“好吝啬,我知道的好像比你多。” 祝从唯疑惑地看他,难道他也发现他的胸肌很好摸了吗?好像不是秘密。 温呈礼点了下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嘴唇再软,也比不过舌头。” “……” 祝从唯无言以对,明明好正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地沾染上欲的色彩。 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要不要试试?” 祝从唯表面淡定,“……我又不是没有试过。” 他们都亲过好多回了,她比谁都清楚。 她的五指张开,附在他的脸上,想要推搡他靠近的脸庞,却不曾想,他亲了亲了下她的手心。 在她没想到的时候,又舌尖舔了下,略微湿润的触感让祝从唯叫了一声:“温呈礼!” 他一贯磁沉的声音在她的掌心下含糊不清:“上次不是说好不这么叫我?” 祝从唯收回手,背在身后,“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同意经常叫你四哥。” 他可能真的醉了,平时不这样的。 如果能醉得更狠一点就好了,说不定意识模糊,到时候她做什么都可以了。 祝从唯感觉自己脑洞有点大,轻咳一声,把桌上醒酒茶端起来,“快喝完。” “凉了。” “没有凉。”她手摸到杯盏还带着点温度。 “你试试看。” 祝从唯将信将疑地用唇瓣碰了碰茶杯的边沿,抿了一小口,“我都说没有了。” 温呈礼从她手里取走茶杯,一口饮完,“最近天冷,茶水一般凉得快。” 祝从唯说:“房间里又不冷。” 她催促他快点去洗漱,万一酒的后劲上来,她可帮不了他,毕竟他又高又重。 温呈礼没动,“我一个人很危险。” 祝从唯刚起身,闻言回头不解,“嗯?”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璀璨光线下,阴影分割脸庞,五官立体。 “我现在是一个醉酒的人,万一独自在里面摔了怎么办?” 祝从唯呀一声,狡黠道:“四哥可要注意安全,这样,我去帮你叫庄叔来——” 温呈礼拉住了她。 - 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分明没多少醉意,能摔才怪,祝从唯宛如大胜一场。 微信群里,今晚徐行和范竹值夜,正在聊刚刚临时送来的往生者。 明知故婚 第105节 徐行:【好像是夫妻吵架,动了刀,过后警方还得来,具体情况不知道。】 范竹:【结婚真危险。】 徐行:【@范竹 你之前不是天天想结婚?】 范竹:【师兄,我现在是单身,你见我提过结婚的事吗,不过单身久了还是想谈恋爱。】 祝从唯没忍住回复:【你不是才单身一两周吗?】 范竹:【一两周还不够久吗!都说失恋的最好解药是开始一场新的恋爱,我得试试了。】 范竹:【师姐,姐夫有无优质男人介绍?】 祝从唯不知道怎么才算范竹嘴里的优质, 她知道的温呈礼的几个朋友都名草有主,唯一单身的容羡也心有所属,正在追妻火葬场。 祝从唯:【我到时候帮你问问他。】 范竹:【好嘞。】 正说着,里间传来一声响动。 祝从唯抬眸朝声响来源处望去,是温呈礼那边传出来的动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你在干嘛?” 门忽然被从内打开,里面热汽喷涌而出。 祝从唯的周身都被晕染上潮湿的气息,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烘得发热。 男人站在里面,他今天没穿浴袍,而是浴巾围着腰间,上半身就这么袒露在外。 他比之前看得出醉意,大概是热水加重了醉酒程度。 祝从唯吓了一跳,“你怎么洗澡了,酒后不能立刻洗澡的,你想进医院吗?” “只是淋浴了一下。” 温呈礼头有点疼,手臂撑在墙上。 祝从唯越过他的身体,看到的是掉落在地上的沐浴露,把他拉出浴室,“不要命了。” 她以前服务过一个往生者,就是喝了好几场酒,半夜泡澡,最后没抢救过来。 温呈礼靠在她身上,收着力道,才没压倒她。 回到卧室里,祝从唯开了窗,秋夜的冷气从外面吹进来,让人清醒了不少。 温呈礼靠在床头,“头有点晕。” 祝从唯无言以对,故技重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现在能认出这是几?” 温呈礼分得清是二,但他故意回:“一。” 祝从唯:“?” 真的醉了? 她伸手去他的脸,热乎乎的,男人眯着眼,顺着她的抚摸,蹭了蹭她的手心。 祝从唯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微湿的黑发被她揉乱,只可惜下一秒他抬头,仿佛无意避过她的手。 真的可以让她为所欲为了呀! 祝从唯趁机摸了摸他的胸肌,又用手指按了按,很有弹性地起伏着,简直手感绝佳。 “怎么动手动脚?”他眼眸微眯看她。 “哪里动脚了,我只动了手。”她学他之前的语气,连话都大差不差。 “你这是趁人之危。” “我好心扶你出来,应该可以得到一点奖励。” 她的手到过的地方都令他难耐,见她收手,温呈礼抓住她的腕,“不再动动了?还可以有别的奖励。” “嗯?” 祝从唯还没回答,他已经带着她往下,进了被子里,依稀分辨出是到了浴巾交叠的地方。 “量一量。”他忽然提起一开始的事。 祝从唯陡然心跳如鼓,被他这话说得面红耳赤,问得也不走心,“你抓的是我的手。” 温呈礼语气带着点蛊惑,“从广义上讲,想测量,什么东西都可以当做尺子用,手也可以。” 他今天格外轻浮。 有被子作为遮挡,祝从唯看不见具体,碰到的时候,却能感觉到灼热的烫手。 这是她第一次用手触碰到他这个地方。 像抓住他的小臂似的,一样的青筋突起,脉络在她的手心里活跃、跳动,甚至在渐渐长大。 祝从唯惊到愣神。 他从捉着她的腕改为覆着她的手背,一同叠着圈握住,但拇指根本碰不到其余指尖。 祝从唯难得说不出话来,“你……” 温呈礼的呼吸离她很近,“我怎么了?” 祝从唯不想回答他,动了动手,听他呼吸微重,又被他挤开指间,扣着改为张开手指,像量起长度。 她的一掌探不到头。 祝从唯一时出神,不免想东想西,脑子里都是小说情节,罪魁祸首已重新圈握,带她浮动。 直到手心被磨得有些灼烫和痛,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耳垂都烧起来。 “你干嘛!”祝从唯恼羞成怒。 他难得没有回她,气息沉重,动作加快,她只感觉到时间变慢,掌心发热。 温呈礼忽然吻住她,手掌置于她脑后。 祝从唯头晕目眩,良久才被松开,又听他说:“从唯,叫我四哥。” 鬼才会叫,她偏不听,不想让他满意:“叫你名字不行吗,温呈礼温呈礼——” 对抗的言语还未结束,已然感觉到指间湿黏,男人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嗓音里含着不明显的餍足。 “下次帮你。” “……” “用什么都可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温呈礼应道:“我说的。” 他起身下床,祝从唯一眼瞧见他的浴巾松松散散,落在被子里,虽然见过,但现在还是赶紧闭上眼。 温呈礼重新系上,才没有牵着“盲人”走路,看她假装淡定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明明是清水洗手,她感觉到的依然是刚才的。 - 晚上被子重新换了,祝从唯当甩手掌柜,出力的人自然是温呈礼。 不到一月,他铺了好几回床,温园有那么多的佣人做事,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等他铺好,祝从唯睡到最里面,离他八百丈远。 次日一早醒来,温呈礼已经先起床,她洗漱后,和他在院落里碰上。 他的手里握着几枝还沾着露水的芙蓉,盛开得正旺,明明是粉色,与他气质却也搭配。 “醒了。”温呈礼主动开口。 祝从唯只嗯了声,看他插花。 温呈礼问:“想带去馆里吗?” 祝从唯摇头,“粉荔枝还开着呢。” “多一瓶也没什么。”他不在意,随口问:“你们的办公桌很小?” “不大不小,正常尺寸吧。” “哦。”温呈礼挑了下眉。 很简单,殡仪馆收到赞助就可以换大的办公桌了,相信以那位副馆长的性格,不会拒绝主动掉下来的馅饼。 昨晚的事情就这么结束,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床上的事,做都做了,祝从唯才不会一直生气。 晚上下班后,祝从唯带着软尺去了姚老师居住的院落。 一天时间过去,姚佩兰和小朱又完成了一部分,肉眼可见的进度喜人。 看到祝从唯记下来的手围,小朱凑过来看,“祝姐姐,温先生喜欢什么样的?” 糟糕,她忘了问。 祝从唯面上镇定,“我做什么就是什么。” 小朱一听,忍不住笑:“知道了,姐姐你和温先生感情真好哈哈哈。” 她们来之前只知道是温呈礼请来帮忙的,但进了温园才知道是为了祝从唯的想法。 姚老师不关注温呈礼当初新婚时的新闻,小朱作为年轻人可记的清清楚楚。 这几天也把祝从唯的信息知道的差不多,每天都得控制住想和人爆料的激动。 她觉得,没人能想到温太太的身份。 小朱将配饰推过来,“祝姐姐,你选一些合适的。” 祝从唯看了眼,选了另外一个盒子的配饰,“还是内敛低调一点。” 如果温呈礼真的戴了,太亮眼的配饰不合适,不说经常上新闻,和他本人的风格也不搭。 明知故婚 第106节 小朱拿着剩余的离开。 姚佩兰教祝从唯设计好后,又教她怎么串珠搭配,其实并不是很难,留下一点时间让她自己试。 祝从唯试着试着,目光瞥到傍晚拿回来的软尺。 她停下手,用手握圈,将软尺同样圈成圆测量了一下,看到上面的刻度,心怦怦跳。 好离谱。 之前怎么没发现温呈礼不是人。 祝从唯又悄悄测量了一下自己手的长度,以前根本没在意过,今天一量发现她的手也不短,有十八厘米。 都和温呈礼的手围一样了。 但还不够。 小朱走过来,“祝姐姐,你在量什么?” 祝从唯立刻装模作样地放好软尺,“嗯……随便量量,看看我手有多长。” 小朱说:“你的手指很长很好看,手控福利。” 祝从唯没想这些,一想到昨晚的事,就怀疑温呈礼后来是假装的,她就是被亲得发昏了才没成功收手。 他说下次帮她,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 温呈礼用她的手帮他,交换一下,他也应该用他的手帮她才对。但是早在第一次时就用过手了。 重复用多亏,必须要换新的。 祝从唯在这件事上想到了第二天,结束一场工作后,回到办公室外,正有工人忙碌。 她一脸懵,“这是在做什么,我们要换办公室了?” 范竹兴奋:“有人赞助咱们,不仅换大办公室,办公桌什么的都换,群里刚刚通知了,师姐你在忙没看到。” 祝从唯:? 谁这么冤大头,在殡仪馆里赞助。 她在群里看了眼,刚好看到有不熟悉的同事在问到底是哪个好心人赞助的。 第55章 偏爱 奖励,品尝。 这个群是殡仪馆大群,许多人都在里面,领导也不例外,平时闲聊很少。 祝从唯没想到竟然是副馆长出来回复的。 看到温成集团四个字,她简直呆住,原来那位冤大头是她的老公。 温呈礼那边赞助殡仪馆做什么,祝从唯忽然想起早上的对话,难不成只是因为这个? 但她只是随口一提,也没说办公桌小,纯粹是为了放花,好像太浪费了一点。 “温先生真是大好人啊。”范竹也看到了答案,“我们这终于不用挤了。” 前两年她和祝从唯还没有入职时,只有徐行和洪百泉两个,当时有两个实习的最后没有留下来。 那时候办公室里不止入殓师,还有其余相关同事,所以办公室空间还算绰绰有余。 她们入职后,这里就有点挤了,不过这么些年大家都习惯了,万万没想到还有换地方的时候。 新的办公室是腾出来的,比原先的大一些,办公桌依旧是暗红色的大众款,但尺寸要大上不少。 祝从唯和同事们一起搬着自己的东西和文件,那瓶粉荔枝放好后,还空着许多。 这下倒真可以放第二瓶花了。 祝从唯坐下后,思来想去,给温呈礼发消息:【你赞助我们馆,不会只是为了放花吧?】 那边也许在忙,过了会儿才有答案。 温呈礼:【皆大欢喜,不好么?】 馆里得了赞助,同事们换了大办公室新办公桌,她这里也可以多欣赏不同的鲜花。 祝从唯当然开心,谁会在这时候不开心,而且她也不是一个扫兴的人。 她打字:【只是觉得,你行动力好强。】 好像和他认识至今,他还从来没有拖延犹豫过什么事,想了就做了。 在这方面,她比不过他。 市中心温成大厦的高层里。 温呈礼坐在办公室里,停下工作,慢悠悠回复:【原来是来表扬我的。】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祝从唯却有点羞赧,接受表扬怎么还直接说出来。 她不甘示弱:【是呀是呀,温先生是大好人,财神爷非你莫属。】 虽然“好人”两个字点评太过淳朴,但温呈礼还是欣然接受这个表扬。 至于财神爷,保佑自己肯定的人发财就好了。 祝从唯又想起最重要的问题,问:【我们的关系,在馆里弄这些,没问题吗?】 温呈礼:【放心,程序合法合规。】 一切都是按照标准来的,花在哪用在哪,不会多出可以被挪用的一分钱。 温家能传承这么多年,在这些事上从来不会含糊带过,他也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和破绽。 百年前,温家就有拿家产捐助,现在和政府部门合作紧密,也经常赞助基层,温成集团参与过的官方公益项目也数不胜数。 祝从唯放下心来,【那就好。】 她想起来送到他那里的两颗蒜,连忙问:【对了,我的蒜怎么样了?】 温呈礼视线瞄向办公桌边上的水培蒜。 最近两天,进办公室的每个高层都会向它投去目光,包含震惊、不解、恍然等等情绪。 虽然温呈礼不太清楚,他们最后的恍然是因为什么,但不妨碍他养蒜的事在公司悄悄传遍。 这件事还是宋言告诉他的,他私下加了无数个员工群,美其名曰打入基层。 然而,作为打工人之一,宋言经常汇报的都是一些无聊琐碎的小事,比如哪层的咖啡机坏了,谁和谁吵架,谁又在偷偷传他的八卦…… 温呈礼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长出来了。】 祝从唯放大照片,蒜苗嫩绿色直直地生长着,看起来很旺盛,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长很高了。 她又看向范竹的办公桌,范竹水培了四颗蒜,也不知道是不是蒜本身不一样,导致长出来的苗参差不齐。 对比好明显,这下她赢定了。 祝从唯弯了弯唇角,把范竹的养蒜状态发过去,想了想,又鼓励夸奖一番。 【四哥,你养得太好看了。】 未曾想,温呈礼的回复不在她意料之内:【用到我的时候叫我四哥。】 没说出来的自然是用不到的时候,还好是隔着手机屏幕,祝从唯脸皮薄,不怕被看到,还会不承认。 【没有,你不要胡说。】 温呈礼:【我有胡说?】 祝从唯:【你有。】 温呈礼:【那就当我胡说。】 这么好糊弄?祝从唯有点不敢相信,又收到他的消息:【今晚容羡请客,要不要来?】 她回复:【我要到晚上才能确定。】 随时要加班的工作就是这点不好,很可能上一秒决定下班,下一秒就有通知别走来活了。 果然,一语成谶。 下午三点半,祝从唯都觉得差不多可以答应温呈礼了,回复没发出去,先收到了洪百泉的通知。 今天的提前下班泡汤了。 - 温呈礼又是一人出席。 容羡问:“嫂子呢?” 上次瞎说温呈礼醉酒,把祝从唯哄骗出来,也不知道她事后谴责他们没有。 “她工作忙。”温呈礼径直坐下。 容羡又看向宋怀序。 宋怀序很淡定:“同上。” 许南音家是中医世家,她现在自己坐馆,正是忙的时候,人生病可不分固定的工作时间。 容羡呵了声:“结婚了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人和兄弟们吃饭,所以说有什么好炫耀的。” “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温呈礼和宋怀序异口同声,“不过,现在也是不常看见经年他人,下次必须叫他出来。” 容羡倒是经常能和沈经年见面,毕竟他现在比较闲,偶尔去茶馆附近吃饭喝茶。 祝从唯回到温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他们住的院子楼上没有开灯,估计温呈礼还没回来,夏珺带着小狗在主院。 温呈钧一回来,温景佑待了一天就去其他城市了,现在家里小辈一个不剩。 夏珺问:“下周你奶奶是不是要化疗了?” 祝从唯点点头,“不知道这次效果好不好。” 明知故婚 第107节 夏珺说:“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你奶奶心态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当初医生也说温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但现在不还是快九十岁,吃口也好。 虽然双方都清楚这些话不过是安慰,但怎么说都比悲观要好。 祝从唯说:“等化疗那两天,我去医院陪她。” 夏珺知道,“要是有缺什么的,一定要和我说,你一个人说不定忙不过来。” 从主院离开后,祝从唯去了姚老师那里,她的手串只差一点点就能做好。 姚老师早就休息,小朱在摸鱼看剧,边忙活。 “我下午睡了好几个小时。”她摇头晃脑,“其实我总想拖延到晚上才做,感觉晚上更有精神一点,白天总想着玩,集中不起来注意力。” 以前上大学时候,祝从唯也是这么想的。 她给温呈礼做的这条手串大部分是翠绿色的翡翠珠子,中间夹着一个金葫芦,葫芦两边是水色较浅的珠子和金珠搭配。 祝从唯自己戴上试了试,太大了,但衬得皮肤很白,而且滑滑的很舒适。 等温呈礼回来已是八点多。 他今天没喝酒,回到卧室时,周身带着秋夜的凉爽与一路沾染的桂花香气。 祝从唯正在看书,见他回来,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试试大小,如果尺寸不合,还可以修改的。” 温呈礼看过去,“还挺快的。” 他打开盒子,取出来戴在空着的那只手腕上,翠绿色的珠子在灯光下莹莹闪耀。 鲜少戴配饰,让他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让我看看。”祝从唯放下书走过去,对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我还以为你戴着会很突兀呢。” 是她想多了,好看的人戴什么都好看,锦上添花莫过于此。 祝从唯想了想:“我第一次做,你不用经常戴的,需要的时候戴上就可以了。” 温呈礼问:“什么时候算需要?” 她没迟疑:“当然是要秀恩爱的时候。” 温呈礼慢条斯理道:“如果出门在外,你怎么判断下一刻需不需要?” 祝从唯被他问倒。 又听他沉声:“不过,现在这一刻就可以用到。” “嗯?” 祝从唯就见男人拿起手机,对准手腕拍了张照片,当着她的面发到了一个群里。 容羡:【?】 宋怀序:【?】 就连甚少出现的沈经年也同样发了个问号。 温呈礼悠悠回了句:【你们嫂子送我的礼物。】 容羡:【从哪儿买的,不会是景区里的吧?】 温呈礼:【亲手制作。】 容羡:【老宋上次输的珠子?】 温呈礼:【我赢回来了自然就是我的,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宋怀序:【?】 宋怀序:【四哥,你想炫耀的心思我能理解,但也不用开除我的存在吧。】 沈经年:【小舅,你完了。】 容羡:【已截图。】 容羡:【以后没事就发发,让大家一起谴责四哥这过分的嘴脸。】 温呈礼的脸上没有过分,只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祝从唯坐在对面,只能看到消息跳出,但倒着看不清内容,“你们在聊什么。” 温呈礼言简意赅:“秀恩爱。” 祝从唯仿佛能猜到具体情况:“……这也行。” 原本冰凉的珠子被温呈礼戴了片刻,已经温润有余,“怎么不行,这是温太太的礼物。” 祝从唯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这是她试手的,甚至一开始都没想过——还好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以后谁也不说。 她没想过,温呈礼会这么重视。 温呈礼已然开口说起别的事,“周末快到了,要不要去郊区的花园玩?” 祝从唯思绪抽回,“周末?” 温呈礼微微颌首,“再迟一段时间,天气冷了,有些自然天气的花就会凋谢。” 祝从唯确实很好奇那里到底什么样,“远吗?” 温呈礼注视她几秒,忽然笑了笑,“要不要试试直升机?” 直升机多酷,祝从唯无法拒绝这项提议,眼睛亮亮的,“那要去你的公司坐吧?” “从温园接你。” 祝从唯算了算这周的时间,“我明天要值夜班,周五不上班,可以周五下午去。” “不补觉了?”他不赞成。 “白天睡得差不多就好了,我又不会睡一整天,我周末要去医院陪奶奶的。” 对她而言,奶奶比花重要,周末是她可以陪一整天的机会,温呈礼清楚。 “好,那周五去,在那里住一晚。” - 次日。 宋言作为秘书,第一个在温呈礼进入办公室脱下西装外套后,看到他的手串。 “老板,您暴露了。”他开口。 “我什么时候隐藏过?”温呈礼瞥他一眼。 “也是。”宋言点点头,“老板,我要是猜对了是从哪儿来的,可以有奖金吗?” “不可以。” “……” 值完夜班后,周五清晨回到温园,直到睡下前,祝从唯都在期待会在花园里看到什么花。 今天天气很好,她下午三点醒来时,依然太阳明媚。 吃过之后,刚好听到外面远处直升机的声音,落地的地方不在主园这边。 祝从唯被温呈礼牵过去,还穿了一身安全装备,又被他戴上耳机,罩住耳朵。 “待会会很吵。” 她已经知道,点点头,特别乖顺。 温呈礼又把她的麦拨到唇边,“要是有不舒服的时候,就直接说,知道吗?” “知道了。”祝从唯忍不住说:“你好啰嗦。” “我啰嗦?”温呈礼听笑了,屈指在她脑袋上轻叩,“我才说了几句。” 周围人目不斜视。 起飞时,再度声响不小,住在次园的姚佩兰和小朱听到动静,也出来看。 “是直升机。”小朱张着嘴,“我只在电视和网上看到过,第一次离这么近。” 姚佩兰现在已经习惯了,她这么多年也见过豪奢的家庭,相比而言,温家已经足够低调内敛。 祝从唯第一次坐直升机,很新鲜,然而新鲜感没有过几分钟,就消失了。 因为确实很吵,难怪上次温呈礼说直升机上不聊天,不说安全,也有这个原因。 不过,可以俯瞰宁城的景色,她能忍受。 临近郊区,高楼大厦减少。 祝从唯本来不知道目的地在什么地方,直到越过横跨几市的大湖,远处出现漫山遍野的颜色,她就知道了。 这样鲜艳的,只有花园。 此时已经傍晚,夕阳伴随花海,宛如一幅油画。 直升机高度降低,祝从唯看得更清楚,甚至觉得自己能闻到风里的花香。 “真漂亮。”她落地后,一连说了好几次。 “今晚吃点花做的。”温呈礼说。 说起来,他们第一次清晨谈话,就是因为吃不吃花的问题,没想到今天会到这里。 这里随处可见鲜花装饰,他们住的房间在三楼,推开窗就可以看见花海。 祝从唯都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晚上吃的是鲜花宴,不过和大众认知的不太一样,毕竟主人家不吃鲜花,所以都是做熟了吃的。 回住处的路上,祝从唯偷偷和温呈礼咬耳朵,“我感觉我的嘴巴里都是花香。” 温呈礼偏过头,“真的?” 祝从唯:“说不定你也是。” 温呈礼:“嗯,互相尝尝就知道了。” 明知故婚 第108节 “……” 祝从唯脸红,推他一下,“你不要整天都想这些。” 温呈礼只笑,没否认。 洗漱过后,祝从唯吹干头发,坐在窗边拍照,这里夜景很美,她已经存了好多张照片。 今天是周五,所以花园里有不少人下班后回了家,不在这里住,只留下一部分人。 温呈礼从外面推门进来,“花农和我说,今晚昙花会开,要不要去看?” 祝从唯扭过头,柔顺长发披散在肩上,“这里还种昙花?” 她听过无数次昙花一现,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温呈礼淡然,“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想不到的,也有。” 他瞄了眼她的外衫,房间里暖和,开窗也不会多冷,出去自然不行,让人送了条厚实的羊毛毯。 郊区气温比市区低,风也大。 祝从唯不知道他又从哪儿找来的护耳,还把她的两只耳朵也给包住。 以至于她听他说话雾蒙蒙的,“好了。” 祝从唯无言以对,“要这样吗?你怎么什么都没有。” 温呈礼用手背去贴她的脸,“凭我的热量比你多。” 他挑眉,面色淡定,“如果你愿意,一直在我怀里,靠我取暖,也可以不穿。” 祝从唯:“……” 温呈礼故意问:“要脱吗?” 祝从唯不停摇头,逗乐了他。 这里没种多少昙花,但用来观赏是足够的,他们来的时间刚好,正是刚刚开放。 花房里没有开顶灯,只开着几盏小灯,果然很冷,空气也湿润。 她今晚应该会第一次见证一朵花从开到败,过程也不过短短三四个小时而已。 祝从唯就这样和温呈礼待在这里,周围十分安静。 中途他还拿出一些糕点给她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扭头悄悄看温呈礼,他不止在看花,偶尔也会回消息,这么晚了,不会还是工作上的事吧。 “你在忙工作吗?”她问。 “国外的一些事。”他回得很简单。 祝从唯说:“如果你忙,你可以回去。” 温呈礼看了眼盛开的昙花,又看她,“所以是,我看起来很忙吗?” “不算很忙。”祝从唯实话实说,“但工作应该比看花更重要吧。” “我不这么觉得。” “为什么?” “这还需要原因吗,今天晚上,看花比那些不重要的琐事更重要。” 更何况,是他提议的出来看花,半路又匆匆结束,这种行为在他这里属于非常不好的。 虽然不知道温呈礼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不可否认,他这么说时,祝从唯心里是欢喜的。 他在取舍之间选择了陪她。 没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偏爱。 嘴巴真能说,祝从唯心里想,她伸手指了指另一朵花,“那朵也开了。” 温呈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未看清,脸颊已落下一点柔软。 有过经验,他分得清,这是她的亲吻。 平白得了一个亲吻,让他疑惑又惊喜。 相比较而言,这比他索求来的亲吻更珍稀,因为她很少在他没有开口的时候如此主动。 温呈礼侧过脸,眼神幽邃,“这算什么?” 祝从唯想装听不见,“什么?” 温呈礼知道她在装模作样,伸手移开她的护耳,揉揉耳廓,“温太太,别当听不见。” 祝从唯拨开他的手,“现在听见了,刚刚没听见……就当做你陪我的奖励吧。” 温呈礼望着她微红的脸,唇角勾了勾,“原来我的陪伴只值脸颊吻吗?” 祝从唯:“……” 她嗔视,“你不要得寸进尺。” 温呈礼直言:“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你不能让一个人一直压抑本性吧。” “我觉得你可以。” “本人觉得不可以。” 祝从唯说不过他,还以为他会再拿什么理论说服她,没想到真只是一说。 昙花开了一朵又一朵,此时临近深夜。 祝从唯看了眼温呈礼,他最后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回什么消息,是不看,还是忙完了? 正好温呈礼转头,与她四目相对,“回去?” 祝从唯被捉个正着,又耳朵一红,点点头没说话,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问题。 长时间不换姿势,她的腿麻了。 温呈礼视线下落,“不想走?” 祝从唯抓着他的手臂,借着他的身体慢慢站起来,“腿麻了,你等一下。” 温呈礼弯腰捏了捏她的小腿,“这条腿?” 祝从唯掐他手臂,“你不要捏我。” 温呈礼收回手,正好弯腰顺势将她连同羊毛毯一起横抱起来,她猝不及防,攀住他的脖颈。 磁性嗓音近在耳边,“适当求助我,要求你的丈夫,应该不难开口吧?” 祝从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从花房出去,外面更冷,她将脑袋埋在他颈间,他身上可真暖和。 从这里到住的地方并不近,中途转过几次长廊,祝从唯都觉得久了,抱她的男人也不累。 一阵阵夜风伴随花香,熏得她脑袋发晕,仰起脸,正好与他耳朵相距不远。 “温呈礼?” “怎么了?”他侧脸,擦过她的唇。 “我想好了。”祝从唯声音小小的,仿佛能随风而散,“今晚可以试试用你这里吗?” 她环着他颈的手抬起,手指触到他的嘴唇。 其他的词语她一时半会说不出口,指尖也不敢伸进去,“还有你说的,里面。” 他能听得明白。 但从未想过,是在这种时候。 祝从唯说完后就别过脸不看他,靠在肩头,他两只手都抱着她,自然也没法去正她的脸。 花园里亮着一盏盏微弱的地灯。 温呈礼听不见风声呼啸,只能听见她在他肩上的呼吸声,“可以。” 没有什么比她的开口更可以的了。 回到卧室里,他撞开门,祝从唯落地还没站稳,就被他圈紧吻住,连羊毛毯都没来得及扔。 温呈礼将她压在门后,两个人呼吸间全是鲜花混杂的味道,明明她说的是别处,他却要亲她嘴巴。 祝从唯整个人都被他亲得发热,还没等喘口气,又被他抱着放在了桌上。 卧室里够暖,桌面不凉,他抵开她的膝,推着她的睡衣,在他掌心下发软。 直到他低首,失去手的阻挡,睡裙的布料散开往下坠落,遮住他的黑发。 被他头发蹭到的地方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合拢双腿,又情不自禁地打开。 祝从唯背后靠在墙上,提出时有想过会是什么感觉,但亲自体验过才知道是这样。 他的唇舌很软,又烫,不像玩具那样冷,像在品尝什么美味。 她眼前发炫,抿着唇瓣,从脸到颈全都通红,搭在他背上的脚微微绷直。 房间里的灯仿佛一闪一闪的,如同绽开的烟花。 祝从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好快,和之前都不一样,眼睛慢慢浮起雾气。 待她回神过后,看清面前,发觉温呈礼的脸以及头发都沾着潮湿的水迹。 他的神情和往常一样,一点不沾欲,如果不是残留的痕迹,根本不知道他刚刚在做什么。 祝从唯不好意思看,别开脸,又在想刚刚怎么不关灯,都怪他太急,根本没有机会。 又被他正回来,他低笑着说:“有什么不敢看的?” 他这么一说,祝从唯更不想看,她想下桌,又腿发软,被他抱去浴室。 虽然她只提了一项,但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毕竟洗澡难免擦枪走火。 - 第二天清晨,祝从唯睡到自然醒。 她起来时,温呈礼不在,推开窗能看到外面远处有人在花海里忙碌。 明知故婚 第109节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看见她起床了,她刚洗漱完,温呈礼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有一束鲜花,是几种花搭配在一起,用绳系住枝干,花朵错落有致。 “早。”他递给她。 “早。”祝从唯目不转睛。 他头发上沾了露水,总让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面颊泛着粉色,温呈礼还以为是她刚睡醒热出来的。 “你摘的吗?” “嗯。” 祝从唯第一次收到这种小花束,她不追求花束大小,纯粹好看就喜欢。 两个人都没有提昨晚的事,在花园里吃过早饭后,又去另一个地方逛了逛,才回到市区。 祝从唯压根没停留,径直去了医院。 温呈礼也在那里待了一下午,哄了老太太开心好久,祝从唯还想偷偷学艺。 他有工作,临走时问她:“还要学吗?” 祝从唯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但又担心他回一句你的眼睛在说什么什么,立刻转移话题。 “你快走啦。” “利用完就扔。”温呈礼嗯了声。 祝从唯不理会。 昨天是个晴天,今天却是阴天,也是何淑华这次化疗的第一天。 因为第一天化疗后一般没什么反应,所以她没怎么担心,第二天她醒来时,老太太正坐在床上喝粥。 粥很稀,因为她吃不进去稠的,但又不能不吃,所以阿姨喂她喝点米汤。 何淑华的脸色不是很好,头发又落了许多,现在看起来和掉光没有什么区别。 她怅然若失,“要不干脆剃了,这么点还要梳头,真是麻烦。” 祝从唯记得奶奶也是个爱打扮的人。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许多化疗病人会自己剃光头,比起剃光,每天看着掉光可能更抑郁。 “好,明天我去买工具。”祝从唯心疼不已,赶紧走到边上,接过了碗喂她,又仔细看了下输液情况。 上次化疗是还好,但也是相对而言,这段时间何淑华瘦了一些,幸好每天有营养补充,才没有暴瘦。 见到祝从唯来,她很高兴,多喝了几口,但也仅限于此,再多还是会吐出来。 傍晚时分,外面下起雨。 正好可以不用回去,祝从唯心想,给温呈礼发了条今晚依旧不回去的消息,外面很冷,医院里倒是很暖和。 晚间雨下更大。 温园里的许多花都被打落,掉在土里。 温呈礼回来得很晚,一个人用晚餐,谢韶还没睡,看见他,问:“从唯今晚也不回来?” “嗯。” 何淑华是祝从唯的奶奶,这件事没有人能代替她,所以他们只能在其他地方帮忙。 谢韶感慨:“这孩子,也是辛苦。” 临到夜间,几乎成了暴雨。 奶奶的不良反应更明显,祝从唯没怎么睡,也睡得不安稳,醒了好几回。 病房里这周只有她奶奶在化疗,其他床的家属都去外面租房子住了,所以现在也就她还醒着。 试了试奶奶的额头,没发烧。 祝从唯又拎着水壶,出去接热水,走过转角时,没想到看见的不是医生,是现在不该在这里的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大衣,手里拎着一把雨伞,还在滴水。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不已,下意识看手机时间。 晚上十一点。 温呈礼将雨伞搭在走廊边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祝从唯不禁道:“外面下那么大雨呢。” 温呈礼掠过她的脸,接走水杯,“雨再大,和我来见你,这之间好像没什么关系。” 想要做什么,并不会因为刮风下雨而改变。 第56章 手段 上心,约定。 “怎么会没有关系?” 祝从唯下意识反问,一般情况下,人的想法都是天气不好会减少出门的频率。 外面暴雨,出门代表着麻烦。 她觉得温呈礼来得突然,也没想到,更意外的是,他好像是真的过来陪她的。 因为这个时间点,医院里以安静为主,大多数病人都已入睡,走廊很少有人说话,病房里灯也不是全开。 温呈礼不是很在意,“对我来说,没有关系。” 他来过几次,记得热水在哪。 祝从唯有点发愣地跟着他过去,看他手指一点,热水落在水杯里咕噜咕噜地发出响声。 她清醒了不少,轻声说:“奶奶和其他人都已经睡了,你现在只能坐在那里发呆。” 温呈礼转过身,“我知道。” 见她一直看自己,他用温热的杯壁碰了碰她的脸,“好了,回去吧。” 病房里寂静无声,偶尔响起几次呼噜或者咳嗽。 温呈礼拖过空椅子,和她坐在何淑华的病床边缘,虽然老人家脸色不好,但依然能睡着。 他又偏头看祝从唯的脸色,祝从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说:“你怎么这么晚来呀?” “今天回家比较晚。”他答得笼统。 “那你应该也要休息啊。”祝从唯是这么想的,“现在来这里也没什么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冒雨而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温呈礼好笑:“刚喝完我倒的水,就没用了?” 祝从唯捧着热水杯,嘴硬道:“我本来是要自己去接的。” “但最后还是我动的手。” “明明是你抢走的。” “我好像也没有用很大力。” “……” 他当时要,她当然就直接给了。 祝从唯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处于下风,于是当着他的面又喝了好几口。 温呈礼只不过是和她拌嘴而已。 他转了话题:“我让人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准备了间房,接你的人已经到了。” 他难得语气带上不容置喙。 祝从唯啊了一下,蹙眉,“我就在这里睡。” 温呈礼挑剔得很,“这里床小,又吵,你睡眠质量不好,明天怎么陪奶奶。” 末了,他又低声:“今晚有我在这里,不用担心。” 祝从唯微微睁圆眼,“你?” 等等,他竟然要在这里守夜? 陪护是最累的工作,更不要说生病的还是一个老人,连有血缘关系的家属都不一定情愿。 他是什么身份,奶奶是她的亲人,他本可以不用这样做的,更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有一纸合约牵制。 一个不缺钱不缺人伺候的高高在上的人,会单单为了维护形象而演戏,就做到如此地步吗? 祝从唯觉得没有,她又不是一个蠢蛋。 “不相信我?”昏暗夜色里,温呈礼面容朦胧却立体,“我好像还是她的孙女婿。” 虽然用了好像二字,但听起来语调陈述意味很强。 “……假的。” 她小声,其实又有点故意强调。 温呈礼轻笑:“你这是在质疑国家给的证书。” 祝从唯心思牵动,问:“你明天不要去公司吗?” 温呈礼:“一天不去不会倒闭。” 哪有这样说自己公司的,祝从唯被他随意回的这句话逗乐,抿唇笑了笑。 温呈礼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掌心附上她的左脸揉了揉,“她们到了。” 周围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很温柔,“去吧,别让她们久等了。” 祝从唯被他用手转过脸,看到了病房门外挥手的人。 不是庄叔,也不是别人,是陶嫚。 - 明知故婚 第110节 “我到的迟了一点。”陶嫚微微一笑,“四少爷走的时候,周嫂炖的汤还差一点时间。” “汤?” “还是第一次做呢,四神排骨汤,里面有山药,茯苓莲子之类的,排骨也炖得软烂。” 祝从唯听得就很有胃口,“你家少爷喝了吗?” 电梯缓缓下行,陶嫚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这个,实话实说:“他走得早,没喝上。” 祝从唯哦了声:“那要不要带上去给他喝一点?” 他帮她照顾奶奶,她一个人喝汤,好像很无情。 陶嫚咳了声:“里面加了苹果,四少爷不会喝的,您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了。” 这道汤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温呈礼的忌口,可见不是给他喝的,所以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吗? 祝从唯心下溜出这样的想法。 她下一个问题问得巧妙:“有阿姨在这边,我都忘了周嫂那里还能点餐的事,谁帮我点的呀?” 应该不会是夏珺,因为她如果准备了,会在微信上告诉她,不会现在汤都送过来了还没有消息。 陶嫚听得出她的意思,她其实很喜欢和这样直接的主人家打招呼,不必像其他人那样你猜我心思我猜你想法。 “晚上天气不好,雨天喝这个正好,夫人晚上以为您会回家,就让人提前炖了,没想到您今晚不打算回去。” 祝从唯排除夏珺后,第一个以为的是温呈礼,因为他在照顾人方面很贴心,没想过是他的母亲。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谢韶是表面礼貌的关系,因为其实没多少实际相处。 现在想想,温呈礼能这样优秀,生养他的母亲自然也是位优秀甚至更优秀的人。 来接祝从唯不止是陶嫚,还有两个体型好壮的男人在楼下等着,是温家的保镖。 医院周边人来人往,情况复杂,陶嫚和她都是女生,温呈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们两个人单独离开。 上了车后,祝从唯一眼就看到放在那里的保温食盒。 酒店就在医院这条路的尽头,是家著名的疗养酒店,环境很好,多是生病的有钱人与政府退休人士居住。 大堂外早有负责人在等候。 祝从唯都不用说一句话,直接被笑容满面的酒店方送到楼上,里面暖气早已开启。 是一间套房,空间很大,不止一个卧室。 陶嫚十分钟后来到楼上,“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可以了,我今晚也住这里。” 祝从唯从落地窗边转过身,“是不是四哥安排的?” 乍一听到她嘴里说出“四哥”两个字,陶嫚还愣了一秒,因为之前好几次少奶奶用的词都是“你家少爷”。 相比较而言,称呼显然亲密了许多。 “是,家里的事都有庄叔在。”她心里想的事不会显露在表情上,“我在这也算是休假了。” 哪里休假。 祝从唯觉得自己才更像是休假的人,忙前忙后的,都让她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最后分了一些汤给陶嫚。 陶嫚今晚也差不多有点了解这位少奶奶的性格,没有拒绝,只喝了一小碗。 - 严格算起来,温呈礼也不算第一次陪夜病人。 家里的老太太年纪很大,早几年也有住院的时候,只不过情况比祝从唯奶奶好很多。 何淑华一夜睡眠还算好,只是中途醒了几次,被温呈礼喂了几次热水。 病房里的灯早已关闭,仅靠外面走廊从门上玻璃透进来的光线照亮,她还以为是祝从唯。 一直到天色蒙亮,万物苏醒。 病房里的另外两位也醒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高大男人,吃了一惊,他们还记得这是何淑华的孙女婿。 “小祝昨晚回去了?”隔壁床的王叔问,“我昨晚睡之前还是小祝在这呢。” 温呈礼对他没多大印象,言简意赅地回复:“嗯,她回去休息了。” 正好何淑华悠悠转醒。 王叔说:“何阿姨,你可是找到一个好孙女婿啊,多少亲女婿都不愿意陪护呢。” 他这指的人里就有自己的女婿。 嘴上是能理解的,毕竟,说到底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心里肯定会有不舒服的。 何淑华反应慢一拍,“小温,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呈礼按铃叫护士和医生,笑了下,“也没有很早,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淑华哪里都不舒服,想吐吐不出来,浑身又没有力气,唯一算好的就是精神了。 她不太想说出来,“还行。” 温呈礼能察觉出她的表情透露的情绪,没有逼问,毕竟她不想说,他再问也没有用。 护工阿姨很快进来帮忙洗漱。 趁着祝从唯不在,何淑华想了又想,问温呈礼,“小温,其实我这两天想着后面不化疗了。” 温呈礼神色一顿,坐下来,“为什么这么想?” 何淑华叹气,半晌才开口:“太难受了。” 尤其是和吃药前后对比,还要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 “刚开始化疗时,我一直觉得,我可以忍得了。”何淑华声音虚弱,“现在想,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化疗的副作用就让她一直在想,不如死了算了,太痛苦了,缓过去后还有下一次,什么时候是个头。 温呈礼理解她,但不会干涉她的决定,“这件事您应该告诉从唯。” 何淑华沉默,她不知道祝从唯什么想法,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奶奶已经先放弃了。 温呈礼:“在您和她说之前,我不会透露。” 他说到做到,祝从唯清晨从酒店到医院来,他连一丝内情的情绪都没有透露。 昨晚天色太晚,加之灯光不亮,今天白日去看,只觉温呈礼穿着这套黑色大衣,深沉又矜贵优雅。 他应该出现在秀场,走路带风,而不是医院。 祝从唯冒出这么个想法。 温呈礼不知她想法,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她看他外貌时通常不加遮掩,有副好相貌也很好用。 “昨晚睡得怎么样?”他问。 “肯定很好呀。”祝从唯笑盈盈的,“原来昨晚的汤里有苹果,不然你就能喝到了。” 温呈礼唇角翘起,没答话。 想主动分享也是一件潜移默化的改变。 祝从唯今天买了剃发的工具,将老太太剩余的头发一推而光,虽然是新手,但做得还算漂亮。 何淑华摸着光秃秃的脑袋,露出一个笑容,缓慢开口:“光头也不是那么难受嘛。” 祝从唯笑说:“下次给您买个帽子,比如小时候那种针线钩的,动物毛做的也可以,羊毛之类的。” 何淑华说:“这个好。” 温呈礼刚结束与宋秘书的通话,回到病房内,听到她们讨论,开口:“嗯,可以用骆马绒。” “骆驼毛?”老太太问。 “不是。”温呈礼口吻平和,“是另一种动物,相对而言更柔软舒适。” 他没研究过具体,所以只说大概体验。 老太太听着觉得可能和骆驼差不了多大关系,也没想这东西差价能有多离谱。 “好好好。” 哄着老太太吃了早餐,温呈礼才离开医院,直接回了温园,此时正是温家人用餐时间。 他一夜未归,家里人都清楚。 等他重新回到餐厅,只剩下谢韶在那里喝茶,明显是在刻意等他。 她先问:“从唯她奶奶怎么样?” 温呈礼慢条斯理喝完粥,放下汤匙,“不是很好,化疗副作用大。” 谢韶沉默了几秒,不再聊这个沉重的话题,问起自己留在这的目的:“我瞧你现在怪上心的。” 温呈礼:“有吗?” 他习惯于抛出问题,偏偏作为他的母亲,谢韶不吃他这套,“反问我也掩盖不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又是带人约会,又是主动去医院陪护对方家里人,这一般感情,谁愿意浪费时间。 温呈礼笑意浅淡,没否认也没承认。 谢韶说:“真上心了,就多用用手段,早点把人家的心给抢过来。” 她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一开始怎么谈的,但能装模作样表演,必然是有约定。 只要是约定,就有结束和毁约的时候,人的感情是最难控制的约定。 温呈礼轻挑眉,“您怎么知道我没用。” 比起表面手段,他更喜欢引导,互相走进对方的范围。 第57章 安心 怎么回报。 “也是。” 明知故婚 第111节 谢韶反应过来,自己这儿子不需要自己提点,他本身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她笑了起来,“你心里知道就好,我看从唯这孩子挺好的,温柔可爱。” 祝从唯外表清冷,对长辈一向性格温婉,极其容易获得她们的喜爱。 也就亲近的人才知道她这人会还嘴会反击,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 温呈礼并未反驳。 谢韶叹气:“她奶奶那边,还得让医院注意点,可惜是癌,不然花多点钱就能治好。” 像温老太太,就是经常请医生注意身体,如果没有时时注意,不可能现在这个年纪还精神十足,麻将打得溜。 何淑华吃过后睡了一觉,醒来见到只有祝从唯一人,问:“小温走了?” “刚走。” “他熬了一夜,是该好好回去休息休息。”何淑华点点头,又说:“小温这人真不错,能定心在这待一晚,你们呀,可得好好相处。” 祝从唯说:“我知道。” 她比奶奶还要清楚,因为奶奶以为他们是真的感情,只有她知道,他们还有一份合约。 何淑华有心想和她说放弃化疗的事,但每次见她忙前忙后,又开不了口。 有时候这些事和不亲近的人更容易说,所以她和温呈礼说起时比较轻松。 化疗后续的副作用又持续了两天后,不适感渐渐消失,何淑华缓了过来。 每当这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积极治疗。 连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天晴,不过气温也陡然下降。 祝从唯打算明天回去上班,今天在这里待最后一小时,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出门接水时,走廊还有不少人走动,转身被一个阿姨拦住,她下意识警惕,听到对方问: “小姑娘,听她们说,你是在殡仪馆上班?” “是。”她只点头。 这位阿姨从护士和病人们的口中听说的,她不清楚什么是入殓师,只记得殡仪馆上班这件事。 她又问:“那你们那是不是什么都标价格的呀?” 祝从唯以为她是家里有人去世,仔细想了想,“馆里有业务部门,服务项目是透明的,您可以电话咨询。” 阿姨哦哦两声:“火化要不要花很多钱的呀?” 祝从唯不知道她的很多是指多少,所以说得笼统:“单火化一项比较便宜。” 阿姨谢过她。 祝从唯以为只是一场偶遇,没想到回去之后在隔壁病房外看到了阿姨笑着和她家属在说话。 “我问啦,火化不是很贵,咱们今天开始就不治了,钱应该够了。” 祝从唯怔在原地。 她在殡仪馆见过因为钱争吵的,也见过借钱支付丧葬费用的,但这次第一次见到这样。 祝从唯垂下眼,推开门走了进去,转身关门时,还能看到阿姨对面的叔叔一脸风霜。 她回身不再看,也没将任何情绪表现出来。 面对何淑华,又是乐观积极的孙女。 - 晚上是温家的车来接她。 车门一开,祝从唯眼前一花,就见loki率先跳出来,冲着她欢快地转圈。 她惊讶,“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祝从唯摸了摸小狗脑袋,小狗立刻昂起首,蹭着她的手心,短尾不停地摇摆。 温呈礼扯了扯牵引绳,轻描淡写道:“它几天没见你,非要跟过来。” 祝从唯笑吟吟,“loki想我了。” 她抱着小狗上车,本来心情程度不高,被小狗这么一耍宝,恢复了不少。 温呈礼看她,“刚才见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好。” 他虽然是问,但用的是陈述语气。 “你怎么那么敏锐。”祝从唯嘟囔了一句,将白天的事告诉他,“我就是听了以后有点难过。” 温呈礼以为她知道了何淑华想放弃化疗的事,没想到是因为别人,有时候,共情能力太强也不好。 倘若她奶奶走了那天,她会难过成什么样。 祝从唯怅然,“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当初还是应该当医生,不是跨专业做入殓师。” 她服务的是逝者,每次家属道谢,她就觉得自己做得很成功,让逝者与生者双方都满意。 这个职业说特殊不特殊,说不特殊却又特殊,生者格外在意。 “即便是医生,现在也有很多病症无法攻克,不是做了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温呈礼揉揉她的发顶,“每个职业都有它的用处。” 祝从唯什么道理都知道,只是一时半会的忧郁。 温呈礼不知道从哪儿取出来一颗橙黄的橘子,“这两天橘子熟了,今天果园里送了一筐来。” “你们家合作的果园吗?”祝从唯的注意力从伤心转移到吃上,关注到果园二字。 “去掉合作两个字。” “……有花园怎么还有果园?” “果树也会开花,果子也可以做香。”温呈礼随手剥掉橘皮,里面果肉饱满。 车内橘香浓郁,轻而易举就压过了沉香。 小狗从底下冒出头来,冲着男主人汪了一声,也想要吃,温呈礼没搭理它。 “它能吃吗?”祝从唯吃了两瓣,“好甜。” “最好不要吃,肠胃不一定适合。”温呈礼又问:“你不喜欢这种?” 可怜的小狗。 祝从唯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都没有表现出来,“我比较喜欢吃带一点点酸味的,酸甜口。” 温呈礼若有所思:“园子里应该有。” 那么多果树不可能全熟,只是早熟的一些被送到温园,让大家先尝尝鲜。 祝从唯又吃了一瓣,低头打开手机。 微信消息震动好几次,是大学宿舍群里在聊天,其中一个室友宣布自己要结婚了,决定下个月十号办婚礼,邀请大家有空参加,也可以当伴娘,报销路费。 祝从唯也加入其中,恭喜对方。 她和大学室友关系处得还可以,只是其他三人都不是宁城本地人,虽然离得不远,但也隔市。再加上没有专业对口工作,和她们渐渐联系就不多了。 正想着,有人小窗私聊。 是结婚的那位室友苏锦:【从唯,你现在还在殡仪馆上班吗?】 祝从唯回复:【是呀。】 苏锦:【是这样的,从唯,我其实也很希望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但你的职业有点儿……我家里那边可能会觉得不合适,男方那边比较传统……】 虽然没有直说,但祝从唯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她本来没打算去参加,早在入行后,洪百泉和馆里其他老人都说,干了这行,唯一的席面是葬礼。 祝从唯很淡然地回复:【我正要和你说我去不了,祝你新婚快乐啊。】 苏锦:【哈哈,下次你来我请你吃饭!】 两人客套了两句,结束对话。 “大学室友结婚,让我不要参加。”祝从唯从温呈礼手里拿了瓣橘子。 “那就不去了。”温呈礼没有问为什么,“我们办婚礼的时候,也不请她好了。” “……” 祝从唯嘴巴里的橘子水爆汁,差点呛住。 她扭头看身旁的男人,他一脸从容,好像刚才说的话再随意不过了。 怎么就说到他们的婚礼上了。 温呈礼眉梢一抬,“看我做什么?” 祝从唯说:“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哦?”温呈礼心里清楚她没想到的是什么,但不提,“想说我小气?” “才没有。” 祝从唯笑,他可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贬低他做什么,相反,还很开心。 - 连着在医院那边睡了好几晚,乍一回到温园,睡到熟悉的床,祝从唯甚是怀念。 吃过晚饭后,夏珺趁机拉着祝从唯去散步,“从唯,呈礼陪夜的事我知道了。” 祝从唯点点头。 夏珺欲言又止,“我觉得不大对,又担心是我自己想太多,你觉得呢?” 她甚至没有在手机上问,当面问的。 祝从唯比她还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 夏珺这段时间看着两个人相处,和普通夫妻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觉得,干脆就当合约不存在算了。 但她不好干涉别人的感情事,最后也只叮嘱:“你们好好聊聊,开诚布公说好。” 夏珺是想见到皆大欢喜的结果的,与其不知道外面人的好坏,不如专注眼前人,不必失去才后悔。 明知故婚 第112节 两个人一起心思沉沉地回了各自的院落。 温呈礼不在,祝从唯还没去洗漱,小楼先来了旁人,佣人敲门送了一盘橘子过来。 她指着两边说明,“这边几个是酸度比较高的,这边几个甜度更大一点。” 祝从唯看了看,福至心灵,“等一下,这是今天白天送过来的那些吗?” 佣人诚实地摇头,“不是,十分钟前刚送到的。” 祝从唯心里有了数。 等温呈礼从外面回来时,她正在吃自己剥好的橘子,很快就吃得只剩下一瓣。 见他回来,祝从唯递过去剩下的一瓣,“快尝尝。” 温呈礼弯腰坐到她对面,就着她的手咬走,无视她发呆的表情,点评,“有点酸。” 祝从唯打量他神情,“你不会怕酸吧?” 温呈礼:“我哪个字提了怕酸?” 祝从唯心说那可不一定,她吃着一点也不酸,就是要这种味道的才好。 “是不是你让人特意送的?” “嗯。” “怎么不明天?” “明天也许又熟了一点。” 他只简单一句,祝从唯听出言外之意,更熟味道更甜,就不是她想吃的味道了。 句句被放心上,有回应的感觉让她很安心。 祝从唯不知道怎么回,温呈礼瞧她眼神,“他们有额外加班工资的,晚上翻倍。” “……我不是说这个。”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爱撒钱。 “那你在想什么?”他问。 祝从唯直说:“我在想,应该怎么回报你。” 温呈礼不爱听那个词,“如果是奖励,那更好。” 祝从唯没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差别,顺着他的话,“就是奖励。” 温呈礼的目光笼罩住她,翘起唇角,“能让我指定么?” 第58章 暧昧 真夫妻。 指定? 祝从唯倒不是不能接受,但她担心他提出来什么她做不到的事,或者是她不愿意的事。 于是她加了一个前提,“可以啊,但是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温呈礼挑眉,“你的范围有多大?” 祝从唯觉得他问得奇怪,“你先说你要什么?” 在她的目光下,温呈礼只是笑说:“那么,我有几次获得奖励的机会?” 他在这方面,从来都是获取最大利益。 祝从唯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只说一次,好像有一点点小气,“两次吧。” “吧?” “两次!” 知道再加不了,所以温呈礼很快就给出了第一个答案:“第一次,先帮我做件事吧。” 他的尾音也学她拖长“吧”字。 祝从唯问:“什么事?” 温呈礼眼神下移,“剃须吧。” “剃须?”祝从唯下意识问:“哪里的?” “……” 显然,温呈礼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反问。 空气寂静两秒,他语速放慢:“你想的另外一个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祝从唯脸色通红,“我没有想。” 温呈礼注视她红润的面颊,“嗯,你没有想,是我想得不健康。” “……” 他一定是在指代她! 祝从唯很想时光倒流回到一分钟前,捂住自己的嘴,就不会问出这么黄的问题了。 都怪他之前把剃须和剃那里说到一起,害得她听到他的要求,就联想到一起。 而且好奇怪,怎么会要求她做这件事,祝从唯一点也没有想过,只觉惊奇。 只是剃须那就简单了。 祝从唯又听他一直后面加语气词,转移话题:“剃须就剃须,干嘛还要剃须吧。” 温呈礼开口:“我说话的用词都要管,温太太是不是太霸道了点儿?” “没管。” 话题回到正题,她语气轻快:“那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早上就可以。” “为什么是明天早上?” “嗯?你不是都早上剃须的吗?” “只是平时习惯了早晨。”温呈礼的答案也无可挑剔,“晚上也可以。” “啊?” “而且,新手更适合时间充裕的晚上。” 好像也是哦,祝从唯被说服了,万一明早着急忙慌地半天没剃好,岂不是耽误各自去上班。 她晃晃手,“虽然我是新手,但是你忘了?我今天刚给我奶奶剃了头发的,不要小瞧我。” 剃头发和剃须能一样吗,甚至连工具都不一样,温呈礼失笑,很给面子道:“不敢小瞧。” 他语调甚是下位,“那就劳驾温太太,现在帮帮我吧。” 祝从唯肉眼看他的下巴好像没有胡茬,又伸手去摸他,皮肤有些许刺感,并不强烈。 她骤然上手,是他没想到的事。 “好像也没有多少?”她说。 “有。” 事已至此,还是做吧。 祝从唯看着他放在洗手台那里的工具和须后水等等用品,就要去拿。 “稍等。” 温呈礼忽然开口。 他一贯直接用薄薄的刀片,她不一定方便。 温呈礼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刀架,不再是单独孤零零的刀片,瞬间剃须刀变得优雅复古。 祝从唯接过来握在手心里,手柄入手光滑细腻,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她其实在工作的时候有帮人剃过须,所以知道具体的步骤,信心十足。 软化加泡沫,先起泡,再将白色泡沫用毛刷轻轻横扫上,很快就覆盖上男人的下巴,像奶油似的。 祝从唯将剃须刀过了温水,才一只手搭在他的下颌,一只手握着工具慢慢动弹。 她第一次有对温呈礼任意拿捏的感觉。 温呈礼似乎还能闻到她手上残留的橘香,清爽微甜,压过了皂液的味道,涌入鼻尖,让他清醒万分。 温家的许多香来自古方,除去已经有记录的,剩下的是他从古籍或者诗集里得来的灵感,自己配出来的。 这也是他和程教授亦师亦友的原因,因为程教授在古籍研究方面是闻名遐迩。 这般浓郁的橘香让他心思动漾。 刀锋锐利,她的手指却轻柔无比。 祝从唯刮了会儿,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像是在完成什么小游戏的日常活动。 直到,捏着的坚硬下巴动了下。 祝从唯被吓了一跳,幸好她手足够稳,否则就划破他的皮肤了,“你怎么动了!” 听出她的惊吓与抱怨,温呈礼稍稍偏过脸,“你要一个普通人保持长时间不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祝从唯指间捏得紧了点,“你又不是普通人。” 温呈礼垂眼,眼神从她白皙的手指上瞄过,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工作对象了?” 祝从唯矢口否认:“没有。” “真的?” “真的。”她才不会承认。 如果不是,她刚才不会这么惊讶,温呈礼倒没有觉得冒犯,只是她受惊吓的样子有点可爱。 像小鸟落在地上,悠闲地踩着逛街,忽然来了人,吓得翅膀一扇飞到枝头。 他选择不戳破她。 明知故婚 第113节 好在之后一切顺利。 之前没近距离嗅过,今晚才知道须后水是薄荷味的,祝从唯还挺喜欢,下意识凑近闻。 她是无意识的,他是有意识地在她唇上啄了下。 祝从唯反应过来,谴责他不打招呼的行为,“你怎么这样。” 温呈礼丝毫不虚,淡定道:“是你离太近了。” 谁能拒绝近在咫尺的美味。 怎么说他都有理,祝从唯报复心理萌发,两只手齐上,在他下颌上揉来揉去,难得有他任由自己的时候。 温呈礼捉住她手腕,“再这样别怪我。” 至于怪什么,他没有说。 祝从唯耳后一热,强词夺理:“我是帮你护肤,嗯,均匀抹到每一个地方。” 温呈礼好整以暇,“那你的范围似乎太大。” 祝从唯眨眨眼,将东西都丢在台面上,“你没指定让我收拾,你自己收拾吧。” “我自己收拾吧。” 他似乎总是在学她说话的口吻,连语气词都一样。 祝从唯不知道怎么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回了卧室里,继续吃自己的橘子。 温呈礼出来时,她已经又吃了一个,微微蹙眉,“吃太多当心上火。” 祝从唯也是好久没吃到味道这么好的,一时间没忍住,“我才吃了三个。” 三个不至于会上火吧?她不喜欢溃疡。 温呈礼好笑:“以后每天都有。” 真好,祝从唯没忍住说出口:“和你结婚好像什么都可以轻易地得到。” 温呈礼看着她,“没被你得到的还有更多。” 祝从唯很难想象,因为她从前只是和奶奶相依为命,还有夏珺帮助,想象不出没有经历过的事。 她伸出手指,“那我还有时间体验呀。” 他们的合约是在奶奶去世以后结束,她希望奶奶可以长命百岁,这样一算,最少也有几十年。 祝从唯有被自己的脑洞惊到,几十年的合约婚姻,和正常夫妻婚姻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了。 “怎么了?” “想到了一些事,没什么。” 祝从唯又提起第二个奖励,“你还要什么?” 温呈礼偏要吊胃口,“暂时没想到。” 祝从唯只好作罢,桌子上的一整盘橘子还剩六七个,被他径直端走放到外面的起居室。 她又不会再吃,他怎么信不过她。 将近一周没有同床共枕,突然睡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有很快睡着。 祝从唯在想,她好像最近在忙,忘了问姚老师珠帘的进展怎么样,又忘记去看温呈礼平时有没有戴那条手串。 就在她想来想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听见他的幽沉声线:“要不要做?” “……” 他好直接啊! 祝从唯自己直接太多次,但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直接,当然,她也没有抗拒。 一周没有过亲密行为,她比之前要迟钝一些,连带着动作也变得略微青涩。 好在不需要她多动。 - 翌日,天晴。 祝从唯醒得很迟,她起来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温呈礼今天已经先去公司了。 好难得,老板终于认真上班了吗。 祝从唯没忍住笑,又从阿姨那边知道奶奶情况还可以,放心地去馆里,临走时,她还带了好几个橘子。 今天没什么工作,她摸鱼向小朱打探姚老师的进度。 直接问姚老师总有催促感,还是问不谙世事的小朱比较合适。 小朱:【快啦快啦!】 小朱:【祝姐姐,你们家这珠子实在太多,做的珠帘又很宽很长,所以花费时间比较久。】 小朱:【我自己预计如果一切顺利,这周末就能好~】 因为温呈礼家的床很大很高,祝从唯心想,想要把珠帘安在床边,自然而然就需要做得大。 祝从唯:【好,辛苦你和姚老师了。】 小朱:【那也还好,费用很高呢。】 她发了一个发财的表情包,显然可见,就算累了,那也是快乐的累。 祝从唯琢磨着晚上回去先给奶奶和珺姨做两条手串,没想到意外先来。 温呈礼约她今晚去外面吃饭。 是一家以前没吃过的餐馆,大厨是御厨后代,宫廷菜做得非常好吃。 听着就很厉害,祝从唯压根没有拒绝的想法,直接答应。 她问:【我在家等你吗?】 温呈礼:【不用,下班我去接你。】 祝从唯:【你那里不是五点多下班吗?你要早退?】 温呈礼:【工作结束了,留在那里做什么,不过浪费时间,况且,我今天早到了。】 祝从唯没上过这种班,不过能早点去吃饭还是很开心的。 从中午一直期待到下午四点,温呈礼的车准时出现在殡仪馆外不远处。 祝从唯兴致勃勃地上了车,她以为餐厅很远,没想到就在老城区里,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有多厉害的餐馆。 更像是本地经营了很久的那种老馆,不新,不奢华,唯有一种接地气感。 入内烟火气十足,与她想象得御膳房大厨应该在很光鲜亮丽的地方。 “呈礼。” 略微熟悉的声音,祝从唯转过头,看到了郑素梅。 她显然也很惊讶,目光在二人身上不动声色地徘徊,最后停在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温呈礼新婚时,她送了新婚贺礼,有问对方是谁,当时没得到具体的答案。 毕竟除去温呈礼本身,温家和程家没什么交情,她只以为这件事对温家比较重要,所以不透露。 祝从唯上一次见到郑素梅还是在程教授的告别仪式那天,没想过第二次见面是在这里。 温呈礼已开口:“师母,我太太,从唯。” 他勾了勾祝从唯的手心,祝从唯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称呼:“师母。” 她还记得她家送的茶宠,这几天都没有去养,郑女士应该不会突然问他们养得怎么样吧? “好好好。”郑素梅露出笑容,“可惜老程不在,不然还能参加你们的婚礼。” 她着实没想过温呈礼结婚对象会是祝从唯,正因为第一次接触是祝从唯在工作,她很难想象温呈礼作为温家掌权人,他的妻子是个在殡仪馆上班的入殓师。 郑素梅记得,江家那姑娘可是一直想追到温呈礼的,那样的家境尚且不能入眼。 温呈礼当真不看家世。 可惜,她和老程的女儿生的早,大了那么多岁,不然多了那么多相处时间,总得有点情谊的。 “你们吃,我还要去过去。”郑素梅笑笑,“婚礼可要记得给我发请帖。” 温呈礼嗓音温润:“这是当然。” 等人走后,祝从唯松口气,“我还以为你会邀请她一起用餐。” 比起谢韶这样的长辈,她其实不太想和郑素梅这样关系的长辈距离太近。 “不会。”温呈礼牵着她往里走,“我和这位师母的关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亲近。”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祝从唯以为他是单纯和程教授关系好,和郑素梅相处不多,不知道他能洞察人心。 进了包厢里很暖和,她脱下外套。 菜单上写的名字都很漂亮,一看就有底蕴,却不是那种看了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食材的附庸风雅名。 祝从唯对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看了半天,第一次有选择困难症,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了太多呀,可她每样都想尝尝。 “你怎么想起来今天在外面吃?”她忽然想起重点。 “出来吃不是很正常?”温呈礼拒绝了他们的服务,自己泡茶,“偶尔也该有二人世界。” “……” 二人世界这个词太过暧昧。 祝从唯用菜单挡住脸,只露出两只漂亮的眼睛看他,“就这样?” 温呈礼轻笑:“这个理由还不够?” 当然够,祝从唯适应他的说法,“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温呈礼:“确实有。” 祝从唯只是因为羞赧才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应了,偏偏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跳不免加快。 明知故婚 第114节 举止优雅绅士的男人泡好茶,给她倒了杯。 又自己倒了一杯,悠悠喝了口,问:“你是想现在听,还是饭后再听?” 这要怎么选! 祝从唯最怕吊胃口的事,现在不听,吃饭到结束都会想,现在听了,又担心吃不下。 她左思右想,他应该不会说让她吃不了饭的事吧?除非他突然故意报复她。 祝从唯先问:“会让我寝食难安吗?” 温呈礼:“应该不至于?” 他向来事事有所把握,第一次用不确定的语气和她说话,以至于她的心七上八下。 祝从唯下定决心:“我要现在听。” 这是她自己选的。 温呈礼看她,“好。” 他顿了几秒后,才道:“有没有想过,结束我们的合约,以真夫妻开始新的关系?” “换句话说,当合约作废。” 第59章 追求 离婚选项。 听温呈礼说完,祝从唯就觉得自己应该选择饭后再听的,现在已经注意力不在过后的晚餐上了。 和之前讨论合约那晚不一样,那时候她只是将温呈礼当做一个合格的假结婚人选。 即便他家境优渥,辈分高点,她也丝毫不在意,可以做到云淡风轻地谋求自己的利益。 现在无异于是真正的讨论结婚,说相亲不是相亲,说求婚……他们已经领证了。 这算什么?难怪他刚才不确定语气,因为问题的答案最终由她决定,而她存在变数。 祝从唯刚刚碰在茶杯上的指尖收回,仿佛被烫到,“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温呈礼神色自若:“想问就问了。” 他既然选择今晚开口,就不会避而不谈,“原本合约上就没有禁止这一项。” 当然没有,祝从唯那时完全没有想过,他这样优秀、矜贵的男人会和她有什么发展。 她刻意提醒:“我们领证还没有多久。” 几个月都不到,突然要做真夫妻——她莫名地想,好像他们现在的生活现在和普通夫妻也没什么两样。 倒是有的夫妻都没有夫妻生活了,他们反而有…… “时间不是问题。”温呈礼一笑而过,“毕竟,世界上还存在一见钟情和闪婚。” 严格来说,他们当时也算闪婚了。 宫廷菜做起来没有那么快,也是正好,给了他们说话的时间。 祝从唯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但是这事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吗? 温呈礼示意她茶水已经不烫,“我们相处那么融洽,与其短期,不如长期。我想,你很难再选到第二个比我更合适的丈夫了。” 他没说错,这是祝从唯都清楚且知道的事,不过她还是想听更多的理由。 “与其未来解除合同,重新遇见新的问题,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隐患,你觉得呢?” 他没有和她提感情的事,她还处于生情状态,与其提前挑破,不如利诱。 温呈礼会选择最短最有效的方式,“和我结婚,有后盾,有资源,想离婚也可以离婚,没有那么差劲吧?” 祝从唯小声:“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她其实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一开始预料的婆媳关系也良好,想要什么,温呈礼都可以给她。 温呈礼看她,“那有时间限制。” 他很郑重:“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奶奶有不好的想法,即便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嫌短。” 祝从唯本来都冷静下来喝了口水,这里的茶味道不错,难怪温呈礼要自己泡。 听他后面这句,又心跳加快。 其实,她当初和他提起合约时,对于时间限制很清楚,最久不会超过十年。 因为就算她心里再想奶奶可以一直陪着她,但理智上也知道奶奶的病坚持不了那么久。 她也不会以为温呈礼会是这样恶毒的人。 祝从唯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想。” 相反,他突然的解释,让她始料未及,他嫌几十年太短,是不是太露骨了一些。 没有表白,却胜似表白。 祝从唯压住跳出胸腔的心脏,想了想,“合约规定的时间内,说不定还有其他变化,如果作废……” 温呈礼挑眉,“如果你需要一份合约来保障自己的权益,还有一个选择。” 祝从唯期待听到他的下一句话,“什么选择?” “将时间改为无限期延长。” “……” 祝从唯还没想过能这样。 沉默了会儿,她忽然问:“对了,你认为的真夫妻是什么样的?” 温呈礼轻描淡写道:“像我们这样,也可能比我们更差,比如争吵不断。” 祝从唯:? “你这么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呀?” “但我们比他们多了一张纸。”他直言不讳。 “你很介意吗?”她问。 “你会遗忘它的存在么?”温呈礼抛回问题。 当然不会,祝从唯有时想到什么,都会默认为这是他们合约期间可以发生的,以后结束了不会这样。 她要控制自己,理智思考,而不是被情感冲击。 祝从唯抿了抿唇,心脏怦怦跳,“可是,我对合约对象和真心的丈夫是有不同标准的。” 温呈礼问:“哪个更高?” 祝从唯还以为他会问什么标准,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 她下意识出口:“当然是真的老公了。” 温呈礼很久没有听到她称呼“老公”两个字,可惜,今晚不是在称呼他。 他这时才询问:“所以,你真心满意的丈夫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 他已经知道了合约对象的标准。 祝从唯盯着他优越的面庞,“要能承包家务,洁身自好,不能让我不高兴,能接受我的家庭。” 想了想,她又补充:“要爱我护我,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我这边。” 听起来很简单,但现实里真正能做到的没有多少人。 “在我们家,好像不用做家务。” “那这条可以划掉。” 祝从唯纯粹是绞尽脑汁想好的,面对一般人而言,没有具体到某人身上。 和温呈礼领证到现在,最满意的还是一点也不影响到她原本的生活,甚至于更简单了。 之前奶奶住院,她还要自己打扫家里,现在连奶奶的护工阿姨都不用操心了。 “后面没有了?” “暂时只想到这些。” 祝从唯回答后又想到一条,“不可以大男子主义,管东管西,我不乐意对方也不能强迫。” 她意有所指:“你昨晚就不让我多吃橘子。” “……” 这件事值得惦记到今晚吗? 温呈礼无声笑了笑,“这算大男子主义吗?” 祝从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不算。” 温呈礼微微颌首,“那这么说,你的这些标准,我都能做到,又多一项好处了。” 服务员敲门提醒可以上菜了,温呈礼示意他们进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祝从唯本来还想着今天可能食不知味,现在一闻到浓郁香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后排。 她忽然突发奇想,“如果我没答应你,以后是不是吃不到很多好吃的了?” “……” 温呈礼说:“合约期内,该怎样还是会怎样。” 祝从唯听出他的意思,“所以合约期结束,你就不愿意了?” 温呈礼好整以暇:“如果哪天结束了,我要以什么理由约你?作为你的新追求者?” 那也可以呀,祝从唯还没体验过有这么厉害的追求者呢,她胡扯:“不能做朋友吗?” 温呈礼说:“不能。” 祝从唯问:“为什么?” 温呈礼凝视着她,“在我这里,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更何况是同床共枕过。” 明知故婚 第115节 “那时再过多相处,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 即便没有直说,但他的意思已经足够直白。 祝从唯被看得不自在,扭头去舀羹汤,慢吞吞地喝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偏偏身旁的男人不让她安静,又直截了当地问:“你会选合约作废,还是无限期延长?” “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你还想要什么选择?” 祝从唯故意:“还有离婚选项。” 她能开玩笑,说明并不抗拒,温呈礼不在意,“等你真想离婚的时候再说。” 祝从唯觉得真奇怪,前一晚他们在床上亲密无间,后一晚却衣着整齐地坐在桌边讨论夫妻的事。 好像顺序颠倒过来了。 她问:“你怎么今天提这件事呀?” 温呈礼慢条斯理道:“我已经想了很多天,不止今天。” 祝从唯有种被树上果子掉下来砸中的感觉,说不定他就在等自己这么问。 因为他真可能是这样心思缜密的人。 “我能考虑一下吗?”她问。 “当然。” “考虑时间有限制吗?” “本来没有。”温呈礼故意逗她,“但你这样问我,最好一分钟内告诉我答案。” “……” 祝从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就是大男子主义。” 温呈礼态度很好,“好吧。” 他停顿了一下,“那改成两分钟,三分钟。” 祝从唯无言以对,听出来他是故意逗他玩,这种时候,他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她放狠话:“今晚你都别想听到答案了。” 温呈礼点点头,给她夹了一筷子的桂花鱼翅,问:“那明晚可以吗?” “明晚也不可以。” “那明天白天可以了?” 祝从唯惊诧,“你好会找空子。” 温呈礼看她一眼,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找空子怎么能尽快得到好结果。” “那我要是说明天白天也不可以呢?” “每天一问。” “问来问去会很烦的。” “如果你愿意就不会被烦了。” 祝从唯哼了声:“那我的要求标准又要多一项了,不可以烦我。” 许是他态度太好,足够温柔,让她无意生出得寸进尺的意味。 “因为是你要和我做真夫妻,不是我要你,所以你要听我的。” 她已经开始以真夫妻的标准要求他。 温呈礼好笑:“我哪里没有听你的?” 祝从唯一想也是,脸颊热烘烘,一定是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太足,又或者是刚才的羹汤太烫。 今天出来之前,她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但说完之后,又好像一开始担心得紧张到食不知味的情况消失了。 她该什么时候答应他呢? 还是一直拖着,让他患得患失一阵子? 太快答应不好。 祝从唯从小到大的思维里,太快得到的不容易被珍惜,有为之辛苦的过程才会更珍爱。 祝从唯想来想去,一顿饭结束,还没有准确答案。 从包厢出去时,迎面正好碰上一对青年男女,明显是暧昧追求状态。 祝从唯忽然想起重点,晃了晃他的手臂,“你都没有追求我,怎么还想我尽快答应你。” 温呈礼显然也看到了。 他坦然承认:“怪我太心急,准备不充分。” 至于追求,理所应当,虽然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但也感受到想知道的结果了。 祝从唯心满意足。 出了餐馆,外面温度骤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一场小雨,路面湿漉漉的。 这里不像是那些富丽堂皇的西餐厅,有门直通停车场,而是走出餐馆外。 不过,祝从唯觉得这里更好吃,她不爱西餐厅,还好温呈礼每次都没有订那样的地方。 上了车后,径直回温园。 祝从唯又想到一件事,悄悄倾身过去,小声地叫他:“温呈礼,温呈礼。” 温呈礼侧目,“怎么了?” 祝从唯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问:“我没答应你的这段时间,还可以做昨晚的事吗?” 她这样应该没有太过分吧? 第60章 出差 椅子上,意外。 温呈礼对她这个想法在意料之内。 因为从第一次到现在,她就算没有明说,行动上也表现出对他的身体很满意。 他没想到的是,她会在现在这样的时机,然后这么直接地问出口。 毕竟,想和说是两回事。 不过,温呈礼乐意见到这样的坦白。 生理性喜欢也是一种喜爱,况且,这种事又不只有她想,他更想。 他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反问:“如果我说不可以,会怎么样?” 祝从唯:“不怎么样。” 不可以就不可以,她还有玩具。 温呈礼低声:“你是不是在想,可以用玩具?” “……” 祝从唯摸了摸脸,她的想法有这么明显吗,一定是他脑子里想得太色。 “我是问你,你不要问我。” “可以是可以。”男人淡定地告诉她,终于给出答案,却又偏偏留有钩子。 “然后呢?” “暂时没想到。” 祝从唯觉得这句话有点眼熟,好像自己之前是不是也这么回答的? 她问:“你不会要和我提条件吧?” 温呈礼云淡风轻道:“我记得签合约之前,你和我说,能不要有夫妻生活就不要有。” 祝从唯:“你当时还说不要全否定,可以有。” 她的通话记录都是有录音的,他记得,她也记得。 “我迄今为止的表现都在履行我的那句话。”温呈礼甚是淡定,“但温太太好像不是。” “……” 祝从唯讨厌他旧事重提,故意说这个。 她恼怒:“那你就说不可以,说东说西。” 温呈礼唇角勾了勾,“不行,既然我要追求你,当然要任你予取予求。” “你好讨厌。” “我又讨厌了?” 祝从唯说:“你也知道是又吗?” 温呈礼说:“因为你之前也这么说过。” 祝从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但她觉得,肯定和今天的场景差不多,他的嘴巴太能说。 - 回到温园已将近十点。 大家基本都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所以他们不用去主院,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 祝从唯催促温呈礼去洗漱,自己在门口逗小狗玩。 意外的是,温呈礼刚洗漱出来,就有一场临时的视频会议。 会议来得匆忙,他仅仅在上面搭了件衬衣,甚至连书房都没有去,直接在卧室里开了笔记本。 明知故婚 第116节 祝从唯本来准备去洗漱的,现在不急着离开了,坐在沙发上看他工作。 除了之前去他公司的办公室那一次,好像这是第一次见他真正工作的样子。 就是他现在上半身穿得整齐正经,一丝不苟,谁能想到他腰下是围着一条短浴巾,显得很浪荡。 尤其是他面上沉静,说着流利的外语,冷静到让人生出一种禁欲感。 祝从唯莫名其妙地想起为什么很多人都爱让禁欲者破禁,因为是真的很刺激。 她听了会儿,是国外的公司项目出现了问题,具体名词太复杂,她听得犯困。 于是起身开了半扇门,逗外面趴着的loki。 小狗现在晚上十点之前绝对不回自己的窝里,非要赖在卧室门口趴着,也不出声,很安静。 祝从唯伸出手,它就搭上前爪。 “真乖。” 她随口胡言乱语:“你爸爸要是像你一样乖就好了。” loki第一次听到爸爸这个词,还没能联系上正主,只是对她万般讨好。 温呈礼偶尔抬眼,目光越过电脑,看向卧室门口的背影,虽然她声音不大,但他能听到在说什么。 估计是以为他注意力都在会议上吧。 他永远不可能成为loki这条小狗的性格。 祝从唯逗了会儿小狗,实在无聊,悄无声息地拿着睡袍进了浴室。 她选了泡澡,可以很安静,再加上本身有点隔音,不担心传出什么声音,而且他还戴了耳机。 不知过了多久。 宋言忽然问:“老板,您在看什么?” 温呈礼收回目光,声调不轻不重:“你说你的,管我看什么。” 宋言嘻嘻笑,会议即将结束,他就是故意问的,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背景是在卧室。 肯定是看老板娘咯。 当初合约可是他经手的,现在看,说不定合约成了废纸,又或者,老板心里指不定嫌弃当初多此一举。 温呈礼说了声会议结束,率先关闭摄像头。 徒留另外三个摄像头里的人面面相觑。 “真快。” “打扰boss休息了。” 祝从唯听到他那边的动静,转过头问:“结束了吗?” “嗯。” 温呈礼没动,倒了杯温水润。 “你怎么不去书房?” “打扰到你了?” “那倒没有。” “那去书房做什么。” 祝从唯无言以对,这么说也挺有道理。 她随手回到卧室里,一路关上灯,等她从温呈礼旁边走过,光线已经只剩屏风后一盏。 祝从唯停在他旁边,“要是我把你现在的穿搭发出去,会不会上头条?” 温呈礼总是惊讶她会偶尔跳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任由衬衣下摆向上抬起一截,“你今天看了我很久。” 祝从唯实话实说:“你穿得……嗯……” 她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太勾引人了。”温呈礼开口。 “就一点点吧。”祝从唯口是心非。 俗话说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平时见多了他只围着浴巾,乍一下见到他这样,确实反差很大。 温呈礼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问:“所以,你是喜欢上面,还是下面?” 祝从唯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歧义。 “上面。” 这个回答绝对不会出错。 温呈礼抬手去蹭她的胳膊至手腕,又扣住她的指间,声线温醇:“那上面不脱了。” “?” “要不要在这里?” 他松开她的手,滑向腰间,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着侧坐在自己的腿上。 平时要仰脸看他,现在可以平视,甚至她还要高出一点点,他的唇在她的耳朵高度,呼吸也落在那里。 “不喜欢下面,那脱了好不好。” 祝从唯反应过来,“色鬼!” 温呈礼神色自若:“彼此彼此。” “……” 祝从唯手扯着他的衬衫,嘴上说着过分,行为上很诚实,想看他更放荡的模样。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 她从没想过今晚的亲密接触会是在椅子上,在他的腿上,也没想过,他真的不脱,仅仅解开上面两颗纽扣。 一边正经,一边放纵。 - 翌日一早,祝从唯吃过早餐后,回卧室换衣服,群里发了出差的相关事宜。 她和温呈礼提了一声。 温呈礼正在系扣,从镜子里看身后正收拢乱掉头发的女人,“殡仪馆也要出差?” 他想象不到会因为什么出差。 祝从唯一本正经反问:“为什么不能要,你难道瞧不起我们殡仪馆哦。” 温呈礼直言:“只是没接触过。” 他转过身,从一旁抽出一条领带,行云流水般系上,动作帅气到祝从唯一直盯着看。 因为衬衫袖口没系扣,所以能看到他手腕上的翡翠手串,翠绿色隐在灰黑色衬衣里。 他还真天天戴。 祝从唯伸出两根手指,“是不是想不到,我们不仅出差,还要在外面住两晚。” 两晚?殡仪馆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好几天? 温呈礼问:“那你们出差做什么?” 祝从唯:“听我师傅和上面的通知,是和别的殡仪馆交流考察吧,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以前他们有参加过,都说跟着领导行动就可以了。” 温呈礼:“去哪个城市?” “清江市。”祝从唯也是刚刚才知道目的地,“还挺近的,高铁就能到了。” “要坐高铁,还是有点远的。” 温呈礼本以为可以开车过去,又想到什么,“经年喜欢的那姑娘是清江人。” “呀。” 祝从唯说:“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你外甥。” 一直从他和容羡他们嘴里听到沈经年这个人,只知道名字,其实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本人。 温呈礼抬眉,“他最近忙着追求人家,领证没多久,不怎么和我们一起。” 祝从唯算了下上次听到的消息,好像距离也没有多久,“你们都喜欢很快领证吗?” 他这个做舅舅的好像比外甥还要快。 “既然决定了,当然先行动。”温呈礼轻描淡写道:“犹豫不决容易途生变故。” 如果容羡早先就领证,就算中途因为家庭原因导致异地,又出现误会,也不会现在只剩下单方面追求的结果,虽然他们之间还有某种隐秘关系。 祝从唯问:“为什么不先办婚礼呢?现在新婚夫妻很容易婚礼出现问题,没有领证正好一拍两散。” “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婚礼是一件很郑重的事,不仅仅是为我们,也为家族。” 温呈礼落地有声:“要么不办,要么大办。” 从筹备到真正举行,最少最少也要半年的时间,大多都在一年左右,婚服、请柬等等都需要再三慎重。 他看向床边的祝从唯,“我们肯定要大办的。” 祝从唯之前就听他提过,已经有心理准备,没那么笃定,“一年之后,还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呢……” 温呈礼笑了笑,转回正题,“清江那边我没去过。” 祝从唯说:“我也没有,有机会给你带点特产,虽然我还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特产。” 温呈礼:“好。” 他对特产没兴趣,但他不会扫兴她的念头。 - 出差时间是在明天下午,因为只有两天,祝从唯只带了三套衣服,轻便出行。 她出发后,温呈礼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清江市那边认识的人,叫孟江,有些身份。 明知故婚 第117节 “四哥,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难道是要来清江玩,我们也有好久不见了。” “可惜我暂时去不了。”温呈礼笑了下,“我老婆去你那边出差,你多照顾一点。” 孟江相当爽快:“可以啊!” 他知道温呈礼结婚的事,当初新闻上都是,只不过不清楚女方身份,所以问:“嫂子是到哪个公司出差?我跟下面人打个招呼。” 温呈礼回忆:“你们市殡仪馆。” 孟江一懵:“……殡仪馆?” “嗯。” “四哥,你真不是一般人,不,我是说嫂子不是一般人,太厉害了。” 孟江琢磨着这也怪吓人的,他是没这个胆子。 温呈礼:“这种话你可以当面夸她。” 他没怎么担心一次出差会发生什么,毕竟是在国内,如果是国外,那还可能有各种风险,比如他曾经遇过暴乱。 但没想到,越没想多,反而事情真的发生了。 祝从唯回家的前一晚,晚上十点多,孟江打电话过来,兴冲冲叫道:“四哥——” “嫂子把人打进医院了!” “?” 第61章 道谢 两全其美。 温呈礼眉头拧起,“她受伤了吗?” 孟江说:“那当然受伤了,不然怎么会在医院,听说进医院的时候一直在鬼哭狼嚎地叫救命救命——” 他也是听民警说的,差点没当场惊呆。 本来一开始听到出事,还以为是祝从唯出了事,都想好把自己埋哪儿了。 还好糟糕的是对面的人,听那描述,他觉得估计这辈子也不敢再做同样的事了吧。 会谁让他惹到嫂子,一个连尸体都不怕的人,还会怕活人?没大卸八块已是慈悲。 温呈礼默了一息,捏捏眉心,“我问的是你嫂子。” 他有点怀疑当时找孟江照顾祝从唯是个错误选择。 孟江哦了声:“看起来没有,现在正在派出所被问询呢,定性成正当防卫就没有问题了……我现在也在这,待会带嫂子回去。” 听到这里,温呈礼心里大概有了数。 “哪个派出所?” 孟江说了个街道名。 “行,我知道了。” 孟江还预备多说一点,还想问问要不要给祝从唯找心理医生什么的,那头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想了想,猜测温呈礼估计是要来这边。 他几次三番邀请四哥来清江玩都没结果,嫂子一朝打人自己都没伤到,转身就来。 温呈礼让庄叔备车,边找出一个号码。 他没多说,只开口:“清江那边有点事,我现在过去,你现在过去。”他将地址说了。 - 两天前。 宁城市殡仪馆和清江市殡仪馆的考察交流其实总共为期两天,他们一行七个人提前一天到。 居住的酒店是馆里其他负责这方面的人订的,会报销,是一家年份比较久的酒店,经常接待这方面。 清江市殡仪馆建得很早期,如今周围都在动迁,显得有些荒凉,酒店离得并不是很远,周围有一个商圈。 到达的那天晚上时间还早,临近七点,只是处于秋季,天色已黑。 范竹约祝从唯出去吃晚饭。 孙新早被别人邀请晚餐,问祝从唯她们去不去,毕竟两姑娘是他带出来的。 听她们说不去,根本不管这些,只交代:“注意安全,不要去没人的地方,不要离开太远,就在酒店附近,和几个男同事一起更好。” 于是最后五个人一起出去的,两男三女。 出去的时候虽然收到不少目光,但总体而言一切顺利,反而是在回酒店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在酒店门口有人过来搭讪,直奔祝从唯。 祝从唯连着三次拒绝后,对方脸色就十分不好看,又转头向范竹要,也被拒绝后,黑着脸走了。 同事都无语了:“兄弟,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等人走后,范竹无语吐槽:“好神经,一个人要两个人的微信,当在这选妃呢。” 大家都只把这件事当做笑料。 次日,孙新带他们去了清江市殡仪馆,清江这边也是领导陪同,一路参观多个区域,有专人跟随拍摄。 各部门互相交流探讨,轮到祝从唯她们这边时,对面两个中年男人露出怀疑的表情。 “两个小姑娘?” “怎么了?”范竹脾气暴,“要比比技术吗?” 她可能是比不过人家,但她有师姐啊,那可是连洪百泉师傅都夸的,徐行都觉得比他厉害。 祝从唯是在第二天中午见到孟江的。 她第一次知道温呈礼在这边还有朋友,孟江的性格和温呈礼更是天差地别,十分开朗,一口一个嫂子。 要不是下午要开座谈会,恐怕还得带她环游清江。 孟江见到她时,就觉得四哥有眼光,又有胆量又有美貌,这才貌双全,可不得顾着点。 下午,两边开了一场座谈会。 上面在说话,下面在装模作样,偶尔低头玩手机。 范竹:【最讨厌座谈会这种,我以前大学时候,听座谈会给学分,听了好多场都快听吐了。】 祝从唯:【小心被拍到。】 范竹:【还好明天就回去啦,我们馆位置比这边好多了,可以点好多外卖呢。】 说这个,祝从唯也开始怀念温园的菜了。 她的嘴现在真的变挑了。 自从温呈礼上次说要作废合约后,祝从唯现在反而有恃无恐,比以往更大胆。 【想吃周嫂做的船鸭了,明天回去就吃。】 【你出差也是这样无聊吗?】 周嫂是宁城本地人,她做本地菜其实是最拿手的,船鸭更是代表之一。 船鸭倒不是品种,而是以前在湖上的船家做的,此后被叫做船鸭。 将鸭子去骨后,在肚里加上各种配料,用上一种由夏天晒到秋天的酱油调味,最后得来船鸭。 从宁城出发前,祝从唯刚吃过一顿。 清江这边招待他们的也是本地菜居多,和宁城的味道差不了太多,但就不如周嫂做得好吃。 收到她的消息时,温呈礼正在公司。 宋言正汇报公事,他一心二用,回复:【可能我习惯了无聊,不觉得无聊。】 他又引用她的上一句消息:【不用等明天,周嫂做好让人送过去。】 什么? 一向冷静的祝从唯表情都有点淡定不了,打字:【不用,这也太麻烦了。】 虽然知道他行动力强,可这也太强。 温呈礼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从容回复:【别人得到额外的出差费,你吃到想吃的,怎么不算两全其美?】 祝从唯很轻易就被说服,忽然有种她是杨贵妃的感觉,幸好前提是交通方便。 而温呈礼也不是唐明皇。 祝从唯:【四哥这么好,那我就等着了。】 她现在得心应手。 温呈礼:【等你回来再道谢。】 他不要口头上的。 反正先享受的是自己,道谢什么的,祝从唯也不怕。 她本以为送来也是明天或者深夜了,没想到傍晚六点,人已到酒店外。 祝从唯和范竹一起下楼去接的,因为不登记进不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拎上楼的。 送来的人是温园的一个佣人,喜笑颜开的,四少爷给的钱可不少,还可以休假两天。 不止一个食盒,其中单独的一个花纹繁复,是给祝从唯的,另外的几份长得一样,是给她的同事。 当然了,作为他们的领导,孙副馆长也是有的。 虽然食盒都很紧密,但气味是遮不住的,总会溢出一点点,前台都吸了好几次,频频看过去。 范竹凑过去问:“师姐,你点的外卖吗?哪家,味道这么香。” 祝从唯:“……不是,你姐夫让人送的,我下午跟他说想吃。” 她本来想用点的外卖来作为拒绝理由,又觉得他们说不定得问外卖是哪家,到时候还得用另一个谎言来补,还不如直说。 明知故婚 第118节 范竹:“?” “姐夫不是在宁城吗?” “他也没来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范竹吸了口气,鼻子里都是香鲜的汤味,“是不是太有求必应了一点?” 说想吃就真送? 这是能相亲到的对象?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 怎么她前两天被家里弄去相亲的都是歪瓜裂枣,大冷天在公园散步,连饮料都不买的? 进电梯时,又碰见前一晚搭讪的男人,这次他倒什么也没说,在电梯最里面。 祝从唯她们住在四楼。 电梯在二楼停了,那男人走了出去。 四楼很快就到,酒店工作人员帮忙送到门口,又拍了张照片确认才离开。 “快快快打开,我等不及了。” 范竹边催边关门,不远处,另一部电梯正好打开。 一次“外卖”,让馆里同事彻底认识了祝从唯的老公,没一个人说不好的。 可能是吃人嘴短,也可能是压根没听过祝从唯抱怨丈夫不好,基本都是好事。 虽然只点了船鸭,但送来的不止一层,上面还有一层馄饨,刚好够她的胃口。 今天晚上,馆里来的人一个都没出门。 “@范竹 以后找对象按你姐夫这种来。” 范竹回复:“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是想要就有的吗,又不是许愿池。 吃饱喝足,两个人早早休息,也就是在今晚出了事,她们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祝从唯在外面睡眠浅,听到了动静。 在酒店里,能发出这种情况必然有问题。 她以前住老房子回家路上有被骚扰过,其实不怕在外面,但睡觉被人偷偷进来,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祝从唯推了推范竹,又捂住她的嘴。 范竹白天胆子大,晚上小得不得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 她们住的这间房是有一个小客厅的。 连着住了两晚,祝从唯对房间的构造很清楚,下床后顺手摸到化妆箱,从里面抽出一把剪刀。 虽然她有点力气,但风险很大。 一刀结束战斗。 尖叫声吵醒了周围房间的人,过来一看,一个男的在地上翻滚叫救命,一个女孩站在那儿冷眼旁观。 “死不了。”她说。 民警和救护车差不多一起来。 孟江到派出所时,祝从唯坐在那儿回答问题,“剪刀是我工作要用到的工具,剪睫毛用的。” “什么工作?” “遗体化妆师。” 周围顿时安静了几秒。 随后又说:“要通知家属。” 接到电话时,温呈礼已经在路上,就连民警也惊讶,挂断电话后告诉祝从唯。 “你丈夫快到了。” 快到了? 祝从唯一怔,这是早就出发了吗?还是巧合? 她看向孟江,孟江说:“我一早就说了。” 要不是怕后续麻烦,他倒是能直接带她先回去休息。 被祝从唯扎伤的男人叫乔正,他进医院后不久,他的哥哥乔方就来了派出所,眼神不善地看着祝从唯。 “我弟弟不过是走错房间,用得着下这么大狠手吗,都差点没命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祝从唯冷冷一笑。 她根本就没有戳致命的地方,再者,化妆用的剪刀并不大,是对方太脆弱。 孙新也是睡得好好的,现在跟来医院,今晚差点被吓坏,这要是出了事,他也得出事。 所以他比祝从唯还激动。 “怎么没走错到我房间啊,又没戳死,叫什么叫,我的下属受到惊吓,必须要赔偿道歉!” 温呈礼到时,见到祝从唯在吃章鱼小丸子。 他的目光先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才放到孟江身上,冷冷扫了眼,照顾人都不会照顾。 孟江无话可说。 乔方一早就被勒令闭嘴,见到出众的温呈礼进来,第一反应时避开眼神,还以为是和他们无关的。 没想到下一刻男人坐到祝从唯旁边。 祝从唯见到他有好多话想说,但最后第一句话还是:“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温呈礼竟也真答,肃净的气息褪去,“没事就行。” 孟江在一旁看来看去,果然不是一般夫妻,开局对话怎么能是这么家常的。 祝从唯弯了唇角,“不要小瞧我。” 她又抬起手,“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得罪我,不然小心哪天进医院。” 温呈礼不置可否。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戴着眼镜,很精练。 见祝从唯看他,他主动开口:“我是温先生的律师,姓何。” 签了字后,祝从唯可以回家了。 温呈礼起身,“对方的问题,让律师处理。我们先回家,我和孙副馆长说过了,不用继续出差了。” 祝从唯点头,又说:“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温呈礼的态度很明显,和他的话一样无情:“那么轻的伤,死不了。” 挺好,可以继续受罪了。 祝从唯叹气:“还是化妆用的剪刀太小了。” 温呈礼:“明天我和你们副馆长提一提。” 孟江听得摸了下额头,“哥,嫂子,这话要不我们离开这儿再说吧。” 第62章 奖励 媒体,采访。 孟江也是第一次知道,不愧是夫妻,想法都是一样的,就是这场合有点不大合适。 万一又被叫回去问话,那多浪费时间。 派出所乌泱泱的一群人很快都离开。 范竹和同事们本来是要一起来的,但是被孙新要求待在一起,晚上不要乱跑。 孟江是温呈礼认识的人,但对祝从唯来说其实也就是个认识两天的陌生人而已。 现在温呈礼在这里,周围再陌生,也有熟悉的人,祝从唯终于放松下来,“其实不用来也行的。” “那来了岂不是更行。”温呈礼看她,“就当我是来见证你的壮举。” 祝从唯微微一笑,“那你没看到现场呢。” 温呈礼也笑,“没关系,做得很棒,值得我来,见到结果也是一样的。” 至于在医院里是死是活的乔正,根本就不在他的第一关注范围。 祝从唯终于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温呈礼说:“今晚没事。” 这回答和问题一点也没关联,当然祝从唯也是明知故问,她心里知道,就是想问,想听他说。 “我的第一次出差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孟江可不敢多说,因为他感觉自己一开口,可能就要被训,他还是第一次照顾人到这种结果。 他们待的那酒店有几十年历史,名气不小,主打接待,上次装修也是在零几年,大约是真忽略了安全。 早知道,不如把他们一群人都安排进他的酒店里。 虽然时间尚短,但孟江已经将乔正的祖宗三代都挖了出来,“……他这次是跟他的哥哥一起过来的,就派出所那个乔方,他们甲方还没到。” 祝从唯无法理解:“马上要谈合作,还做这种事?” 孟江:“他发癫。” 他现在也觉得,应该多戳几下,或者戳深点,完蛋,他也被感染了。 温呈礼没有接话,而是说:“今晚我会在这里,明天再回去,先好好休息一晚。” 从略显荒凉的郊区到市区,可见灯火通明。 明知故婚 第119节 这次住的酒店是整个清江市最豪华的,祝从唯今晚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工作群里都在问她们的事。 孙新已经也带范竹他们重新换了家酒店,还好这次没有真正出事,否则他说不定也得上新闻。 范竹私聊:【师姐,你都没给我发挥的机会。】 祝从唯好笑,这种事有什么好冲在前的,不过她倒没有打击她的信心,有反抗心总比任不轨的人行动好。 范竹:【又是敬佩姐夫的一天,副馆长说姐夫把你接走了,这是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吧?】 祝从唯看了眼不远处,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他正背对她,在通话,不知道在安排什么。 【可能是。】 范竹:【这能是相亲对象该有的水准?严重怀疑是暗恋你多年,趁机相亲的。】 祝从唯佩服她的脑补能力。 她印象里第一次见温呈礼是在夏珺和温呈钧的私人婚宴上,当时好像说了句什么,记不清了,大概率是废话。 后来偶尔碰见也很少有机会说话,也就是住进温园之后,见面次数增多。 温呈礼怎么可能会暗恋她。 祝从唯莫名其妙地想起上次晚餐前的摊牌,这样来算——他算不算明恋? “在想什么?” 头顶忽然落下磁沉嗓音。 祝从唯冷不丁被惊醒,抬头看向男人,掩饰住对他的胡乱猜测,“你忙完了?” 温呈礼没解释是在处理乔正的事,“嗯。” 祝从唯正好看到他腕表上的时间,辨了几秒,“现在都凌晨了,你明天不去公司?” “这样以后会不会有人觉得是我的原因,你结婚后不工作的时间都变多了。” 温呈礼拍了拍她的脑袋,“所以你是在担心你的名声,还是在担心我?” 祝从唯直言不讳:“两个都有。” 他又不是普通上班族,她要是耽误次数多了,别人觉得她影响了温呈礼的形象,她不想看到。 但温呈礼事事把她放心上,她又很受用。 温呈礼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一点也不遮掩。 他坐下来,在她身侧,“放心,不会有问题,我就算不在公司,事情也能很好地处理。” 他从不会给别人留有议论的把柄。 “下次出差,家里给你安排的人记得带上。”温呈礼回到今天的事上。 “主要是我和同事住一起。”祝从唯觉得很难,“这像是在搞特殊一样。” 她还是在单位内,不过经历过这样的事,恐怕以后就算出差,酒店也是重中之重。 祝从唯还是觉得自己警惕心不够,这种没有新装修的老旧酒店,她应该用桌子抵住门才对。 温呈礼一刀切断:“那就住别的酒店,不用管报销的事,你们领导会同意。” 他一口言中,孙新巴不得如此。 祝从唯点头。 看他坐在自己身边,每一句都在说她的安全事宜,于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温呈礼偏过头,“怎么了?” 祝从唯靠过去,趁他不注意亲了下他的脸颊,又忽然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两处柔软,温呈礼眼眸微眯,“怎么突然吻我?” “第一次是奖励你来得这么快,第二次是奖励你今晚让我可以睡个好觉。” 他在这里,她可以睡得很安稳。 温呈礼眼前是她白皙精致的脸,近在咫尺,又须臾之间远离,清香气息渐淡。 不知为何,他忽然对宋言整天想方设法得到奖金、以及获得奖金后的喜悦心情有所理解。 公事与私事秉承同一个原理。 人是应该被鼓励的,被承认,被奖励的。 只有这样,才会更积极地一直做下去。 祝从唯之所以只是简单的亲吻,亲完就要起来去洗漱,就是怕擦枪走火,她今天没有心情做那些。 巧的是,温呈礼与她同频。 “急什么。”他不露声色,“今天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还不至于这么禽兽,会让你好好睡的。” 祝从唯:“那这算禽兽不如吗?” 显然温呈礼也知道:“还是少看那些没营养的。” 祝从唯自觉将范竹分享的颜色小说排除在外,那些还是有用的,让她拥有理论,可以实践。 孟江从酒店离开后,才想起来微信上问:【四哥,你们明天在这里多待点时间玩一玩,还是直接回宁城?】 温呈礼百无聊赖地回复:【看你嫂子想法。】 孟江:【你不能做主吗?】 温呈礼:【你又不止问我一人。】 要不是觉得孟江今晚跑来跑去也有辛苦,他根本不会回,【下次这种事直接问你嫂子就行。】 孟江很识趣:【好的!】 别的不用问了,也是白问。 晚上躺下后当真什么也没做。 祝从唯本来也就是嘴上说着他在可以让她今晚睡个好觉,实际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毕竟有人偷闯入房间这么大的事,她处理得再好,也会有一点后怕。 但听到身旁沉稳的呼吸,她又莫名其妙地安心,最后往他那边翻了翻,贴着他睡。 她的脸就贴着他的上臂。 他这里也有肌肉,只是不太明显,如果真的触碰到是可以清晰感觉到的。 是热热的,像抱着一个暖宝宝,但比它好捏,祝从唯奇怪地想。 温呈礼很清醒。 他怀疑她在勾引他,以前从没这样过。 等他克制好,臂边的呼吸已经平稳,祝从唯睡着了。 - 孟江第二天来得比较早,他来时,温呈礼在套房外间吃早餐,祝从唯还在睡。 他压低音量,第一句话不是打招呼而是说:“楼下有媒体。” 孟江猜测:“四哥,应该是你昨晚过来被人看到了,或者是被拍到了,前者可能性大,今天还没看到你的新闻。” 到他们这样的层次,真有什么新闻也是要本人同意的,更何况是去派出所。 温呈礼平静道:“不用管。” 孟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但知道他一定会解决得很好。 这件事没有过多阴谋论,昨晚温呈礼昨晚过来前太过匆忙,没关注有没有媒体知道他的事。 而知名人物的行程很难隐瞒住。 更何况他还出现在派出所这样的场合,更是一场大新闻,以至于得到消息的媒体就来了。 都不想把独家新闻让给同行,所以来的人是消息特别灵通的三家,就在楼下。 也没有像狗仔一样隐藏,而是正大光明出现在酒店外,等待询问温呈礼可不可以采访。 同行是冤家,这会儿三家来的记者互相看不顺眼,当然,他们之间也有排行。 “你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这种事当然是自己的渠道了,傻子才会说出去。” “可惜,没拍到在派出所的照片。” 当然,拍到也不一定发出去,但总比没拍到好。 最弱的第三家来的记者叫郝悦然,已经不抱任何自己亲自采访到的希望,只求温呈礼能公开回答别家的问题,她在一旁听到答案就可以写稿子了。 他们在楼下等了许久。 祝从唯醒来是在两小时后,她被饿醒的,平时生物钟在七八点钟,今天睡到十点,是因为昨晚睡得很晚。 酒店的早餐味道一般,所以她的早餐是单独买的,除去生煎馄饨之类,孟江还带了一杯咸豆浆和油条,他是个接地气的人,爱家乡小吃。 祝从唯还在洗漱,温呈礼看了眼,淡淡提醒:“你不问问就买咸的,等于白买。” 孟江不信:“万一嫂子喝了一口之后就爱上了呢,四哥,这味道特别好,不信你尝尝。” 温呈礼敬谢不敏。 祝从唯的行李还在上一个酒店,今天穿的是温呈礼从家里带过来的,是不久前送到温园的新衣服,上白下黑,裙上绣着繁复的花卉,复古优雅。 自从温呈礼知道她尺寸后,经常隔一两周就有不少新衣服送到家里,衣帽间本来空落落,现在正在逐渐填充。 看到地道小吃,祝从唯眨了下眼,“孟江,谢谢你啊,不过不好意思,我平时喝甜的。” “咸豆浆多好喝啊。” 孟江只能自己喝了,咬着吸管一边喝一边问:“酒店有别的出口,我们要不要直接从那儿走?还是强硬清场让他们离开?” 祝从唯这才知道外面来了媒体。 她看向沙发上沉静的男人,早在领证之前,他就有说过,有些场合需要她出场。 明知故婚 第120节 祝从唯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不知道媒体们怎么这么消息灵通,“是因为我的事吗?” 温呈礼开口:“不是,是我。” 他又问:“不想见?” 祝从唯想了想,“看你。”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最多以后可能会麻烦点,但单位毕竟是单位,也不可能会让陌生人进到工作区域。 温呈礼笑了下,“他们不是什么娱乐小报,不会问什么烂问题,不敢过分八卦。” 祝从唯为第一次接受采访而紧张,她当初学解剖、入职面试都没这么紧张过。 温呈礼递了杯水给她,“如果有什么不想回答,就丢给我。” 祝从唯抿了口,问:“万一我有些话回答得不好呢?” 温呈礼言简意赅:“很简单,让他们删除那个问题,当没问过。” 祝从唯异想天开,“那我可以一句话也不说,你解决所有问题吗?” 温呈礼轻笑:“你觉得呢?” 祝从唯弯唇,不客气道:“我觉得可以。” 两个人一问一答,甚是自然。 孟江坐在对面,看看她,又看看他,严重怀疑自己以前接受的不是采访,是被老师提问。 还是自己没有找到一个热爱接受采访的老婆,不然可以和嫂子学,以后都让老婆回答。 - 十点出头,终于有人出了酒店。 媒体认出来这是温呈礼这次带过来的人,摄像头已经开启,气氛骚动起来。 然而,对另外两家而言,并非好结果。 不当众接受采访,只允许让一家媒体的人上去,这家还不是他们自己。 “让我们留下?”郝悦然有种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的惊喜,不可置信地回头问摄影师,“温董真选了我们?” 摄影师也兴奋:“是啊,是啊。” 郝悦然咳嗽一声,镇定下来,“不知道我们被选中的原因是什么,哈哈哈……” 她忍不住笑,又闭上嘴,生怕乐极生悲。 郝悦然顶着两个前辈的目光急匆匆地上楼,越接近顶层套房就越紧张。 套房里。 孟江也在问:“怎么选了个最不出名的?” 祝从唯感觉这三家都听过,但她肯定支持温呈礼的选择,“四哥这么选肯定有他的理由。” 她在他的朋友面前很给他面子。 孟江:“是是是,嫂子说的对。” 他错了,不应该质疑,否则也不会吃一口狗粮。 “这家拍照技术不错。”温呈礼说,“你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多拍几张。” 第63章 秘密 委屈,补偿。 没听过这种理由,孟江心想。 谁家接受采访看摄影师技术的,都要么看媒体本身口碑,或者记者的口碑。 孟江怀疑自己近两年时隔许久没见温呈礼本人,他已经被老婆脑入侵了。 他又看了眼祝从唯,当然,四哥这个理由还是非常有理有据的,嫂子今天确实很漂亮。 温呈礼从小到大接受过无数采访,名气大的媒体与出名的记者主持人数不胜数,在他眼里,不缺一次采访。 今天在场三家,接受谁的采访都一样,与其如此,不如选一个更合心意的。 祝从唯看向温呈礼,顾及孟江在一旁,“你怎么知道他们拍照好看,还用这个理由。” 温呈礼很淡然,“不是都好奇理由么。” 至于来源,还得归功于宋言这位秘书。 孟江如同捧哏一般,“是的,我特别好奇。” 其实心里只想掀桌,他今早就不应该过来,一大早就给自己吃撑了。 采访地点就在套房外间的客厅。 郝悦然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后敲了敲门,是孟江开的门,她愣了下。 几秒之内,她就忆起孟江的身份——单单是他,就已经足够她写一篇稿子了。 “孟少。”她主动开口,这位公子哥出名的是吊儿郎当,花钱大方,对兄弟掏心掏肺。 当然了,有温呈礼在这儿,他的优先度要往后排。 “进来吧。”孟江看了看她和她身后扛着机器的摄影师,朝里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直接进去。 郝悦然忐忑地转进里厅,见到坐着的男人和他身旁的女生后,激动变成震惊。 她的事业巅峰要来了?! 传说中的温太太也在这,她就算采访不到,见到了回去也能吹一嘴,稿子里说不定还能提一嘴。 “温先生。”郝悦然情绪恢复得很快,又看向祝从唯,“这位是祝小姐吗?” 到目前为止,大家对温太太仅有的了解就是姓祝。 祝从唯点点头,“你好。” 温呈礼颔首,示意她坐,径直问:“你们要采访什么?” 郝悦然组织好语言:“是这样的,我们得到消息说您连夜来了清江这边,而且曾现身本地派出所……所以想了解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呈礼眉心微动,望了眼身侧的祝从唯,“这件事不方便告知。” 其实严格来说,当然是可以说的,只是涉及到祝从唯和宁城市殡仪馆,容易引发舆论。 郝悦然没得到答案一点也不遗憾,相反,她现在反而激动得厉害,这件事不能采访,那温董让他们上来岂不是有让他们采访别的事的意思。 “好的。”她迅速答应,改问:“温先生来这边,是因为您太太吗?” 温呈礼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道:“嗯,我太太在这边出差。” 郝悦然看向祝从唯,“之前温太太的信息都没有暴露出去,所以外界对于您的身份有许多猜测,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祝从唯微微一笑,“都猜的不对。” 郝悦然诧异,“没有一个正确的吗?” 祝从唯:“没有。” 有猜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千金,还有什么国外的华裔华人,很多传闻都会给她安上一个厉害的背景。 郝悦然心想,这要是说出去,估计大家都得震惊,“那可以说说您和温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怎么说,祝从唯想了想,“熟人的婚宴上认识的。” “是第一次见面?”郝悦然问。 “是啊。”她不打算说夏珺的名字。 郝悦然点头表示了解,转向面容沉静的男人,“温先生也是这样吗?” 祝从唯以为会得到一个相同的答案,万万没想到,身边低沉嗓音回答:“不是。” 她扭头,“你不是?” 祝从唯想到昨晚和范竹的聊天记录,眼神古怪,难道温呈礼真是暗恋她,趁机相亲结婚? 他看上去那么冷静,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吧? 温呈礼很淡地牵了下唇:“大哥他们刚恋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祝从唯问:“知道?” 温呈礼侧过脸,注视她的眼眸,“单方面认识。” 祝从唯哦了声,故意问:“只是认识吗?” 窗外阳光明媚,照进屋子里,男人逆着光,眉眼深邃,在她眼前落下一半阴影。 “如果你认为我当时一见钟情但那时心动不自知,那也可以。” 他语速缓缓,声调磁沉,宛如说情话一般。 温呈钧和夏珺恋爱的时候,夏珺的家境、交好的祝家的资料都摆在他的桌面,祝从唯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第一次见她是她的照片。 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关于那时的记忆已经褪色许多,只记得当时觉得,这女孩胆子真大。 如果她会因为听到他对她的照片一见钟情感到开心,温呈礼倒也不会急于否认。 或许他当初真有呢? 祝从唯翘起唇角,“我才不信。” 她还不需要这样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只不过,他这么说,听起来还是很开心的。 郝悦然默不作声,心里兴奋极了,这段问答明显温太太也是才知道,简直是大秘密! 原来这对夫妻是这么相处的,原来是温太太占据感情高地—— 再问点再说点!她都不用主动采访了! 祝从唯说完才意识到周围还有别人,忙正过脸,素回一开始的淡定表情。 郝悦然忍住笑,温太太好可爱。 明知故婚 第121节 她转而问起旁的问题,“您来这边出差,可以透露一下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祝从唯嗯了声:“和这边的殡仪馆交流考察。” 郝悦然:“?” 摄影师都呆住。 “殡仪馆?” 祝从唯淡定:“很意外吗?” 郝悦然点头:“非常意外,在殡仪馆工作……嗯,难怪大家会猜不到,一般人都想不到,平时更是很难接触到这类工作者。” 这谁能想到。 祝从唯还没说自己具体是做什么的,说出去,恐怕大部分人都要惊掉眼珠子。 她本来以为采访会很难,现在到这里,发现挺简单的,问题也不难。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 郝悦然采访结束,很想立刻发布新闻,但还是冷静下来,“这篇采访可能会延迟一周或者一段时间发布,不然大众可能会将您出现在派出所的原因挖出来。” 虽然现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温先生不公开,必然是有他们的理由。 祝从唯对她的好感度直直上升。 “关于您在视频或者照片里的出镜,需要做一点处理吗?”郝悦然提议,“比如背景模糊,或者采用空镜,声音也做修改。” 这在采访里很常见。 他们偶尔采访一些不愿透露真面目的人和受害人时,会选择画外音,连同声音一块处理。 祝从唯:“这样奇怪吗?” 温呈礼也算是公众人物,结果她在一旁做特殊处理,好像有点不搭。 郝悦然笑笑:“不奇怪的,我们以前有过很多这种,可以拍摄一点背影镜头、侧面镜头,还可以以温先生为主。” 毕竟,之前瞒得这么紧,肯定有理由。 孟江在对面喝着茶,这会儿觉得四哥挑选的还真不错,这记者充分考虑到一切了。 祝从唯靠近温呈礼,眨了眨眼,“那这样是不是要委屈一下温先生了。” 温呈礼凝着她,声音极低,“如果你后面补偿我,就不委屈了。” “……” 这可是有外人在的,祝从唯忙看了眼郝悦然,他们都不在看这边,应该也没听到。 她小声:“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温呈礼笑了笑,“这种交易涨价不是很正常?” 无论哪种,他都不亏。 祝从唯提醒:“坐地起价是违法的。” 温呈礼毫不在意:“温太太报警吧。” “……” 最后还是选择了以温呈礼为主,祝从唯的声音不做修改,有一点点侧面入镜,只不过轮廓模糊。 这不需要重新拍摄,刚才采访时,摄影师有拍过多方位视频。 “对了,麻烦摄影师把拍摄视频传到我的邮箱里。”温呈礼随手写了个公开的邮箱。 他不吝啬称赞:“你的摄影水平不错。” 摄影师受宠若惊,“温先生放心,我回去尽快发给您,一定不会忘。” 郝悦然出了套房后,后知后觉:“张哥,我们被选中的理由不会是你的拍摄能力吧?” 张哥还在笑,他一个采访背景板,通常不会被注意到的摄影师,今天被大人物夸了,也算职业高光了。 “不可能吧?”他回神。 “温董都没看过你今天拍的,怎么知道你拍的不错?一定是以前知道的啊!”郝悦然说:“张哥,你也是老人了,拍过好多采访的,还得过奖。” 原来她只是个添头。 唉,知足了,总比楼下两家没采访到好,这么一对比,添头也是好的,幸好她拉了张哥来。 - 郝悦然下楼后,其他两家的媒体都没有走,见她出来,问:“小郝采访到什么了?” 知道不会说,但还是要问。 郝悦然咧嘴笑:“没什么,温董他们回答了我几个小问题而已,哎呀,我得回去写稿子了。” 她飞快地溜走,留下懊恼的一群人。 “应该让他们给你们拍一张合照的。”孟江靠在窗口,“四哥穿的这么帅,嫂子优雅,郎才女貌,要是上报纸,那也是头版头条,要卖爆。” “现在报纸哪有很多人买。” 祝从唯很难想象自己和温呈礼一张照片登在报纸上,被很多人买回去的画面。 孟江噙着笑,“嫂子,现在流行登报发喜讯。” 祝从唯问:“你这么熟悉,是不是发过?” 孟江:“……” 温呈礼起身,轻描淡写道:“他上一次恋爱连着订了登报一个月,实际半个月没到就分了。” 祝从唯忍不住弯唇,原来孟江是个花花公子,怎么和容羡一样是个活宝。 孟江无语开口:“我走了。” 他这回说走就走,果真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登报会需要照片吗?”祝从唯问。 “看选择。”温呈礼转身,与她四目交汇,“说到照片,我们什么时候把婚纱照拍了。” 祝从唯惊讶:“这么快吗?” 温呈礼取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今天他没穿西装,但依旧禁欲斯文感满满。 “快吗,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说。 祝从唯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半天,哪里还关注婚纱照的事,“下次接吻的时候,你可以戴眼镜吗?” 她想体验一下和斯文败类亲吻的感觉,嗯……也可以吻前再摘眼镜。 书里都说这样很涩。 好像帮对方摘下眼镜似乎也很带感。 祝从唯还不知道哪一个会更欲。 “下次?”温呈礼挑眉,镜片反光闪过遮住他幽邃的目光,“现在这次不可以么。” 第64章 独食 他想结婚的心最强烈。 祝从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如一位雅痞松弛的贵公子,很难不被勾起心思。 现在啊…… 房间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离开了。 她犹豫:“会不会不太好?” 温呈礼看了眼窗外的日光,“今天天气很好,现在也没有外人打扰,一切都很好。” 他朝她伸出手。 祝从唯本来离他有两步距离,手搭上去,被他一拉,朝他那边一点踉跄,轻轻撞在他身上。 温呈礼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他低头,“吻我。” 干嘛非要她来,祝从唯虽然这么想,倒是直接亲了上去,鼻尖触到他的鼻头。 有过几次经验,她已经会一点了。 直到他给了她回应,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躲,却好像激发了温呈礼的兴奋,吻得更进。 舌尖相触,耳边是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原本揽着腰的手收紧了一些,让她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祝从唯轻轻喘息着,后颈上他的手指温热,心跳与气息交织,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 原来戴眼镜不影响接吻。 明明镜片透明,但戴上了好像就增加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她甚至有点起生理反应。 祝从唯推了推他,“不亲了……” 温呈礼声音微低,“这才多久。” 祝从唯哪儿知道多久,但感觉已经很久,慢吞吞道:“又没有规定说要亲多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热乎乎的。 又瞄了眼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很正常,明明都是一样的。 而且祝从唯每次都想躲,但又觉得接吻的感觉很好,两厢交织,让她浑浑噩噩。 “真够了?”他又问。 “够了。”祝从唯忙不迭点头,“再问也没有。” 除非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另一种。 温呈礼眉梢轻抬,日光笼罩他的深邃眉眼,“那好,你刚才说的下次已经结束了。” 明知故婚 第122节 “?”祝从唯控诉:“不准这样,” “是你自己只说了下次。”温呈礼提醒。 祝从唯哦了声:“那我现在说以后。” “可以,来得及。” 餍足过后,温呈礼现在极其好说话。 - 中午温呈礼回绝了孟江的邀请,没有在清江吃午饭,打算径直回宁城。 孟江也不在意,说下次他去宁城,到时候请吃饭的就是四哥了。 温呈礼不差这一顿饭钱。 回宁城的路上,祝从唯收到小朱的消息。 小朱:【祝姐姐,你好像出差去了,今天我们把最后一步做完了,现在回工作室啦,珠帘和风铃的成品还在你家,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老师说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找我们。】 她发了数张照片和视频,一张是珠帘的全图,只不过因为面积过大,摆在桌面上也很难看得到最好的效果。 局部图则非常高清漂亮,因为是上午十一点拍摄的,光线很好,珠子表面光泽闪耀,看得祝从唯很想伸手摸。 风铃比珠帘小很多。 用了很多材料,玉环、和田玉等等,翡翠珠子作为点缀,满绿和飘花交错,每一条错落有致。 小朱用手拎着在窗台上,正好有风,碰撞发出不停的叮叮当当声,宛如一首乐曲。 祝从唯看了好几遍,发给温呈礼:【好好看!】 温呈礼对这些装饰品并无什么特殊喜好,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这两样东西实装上是什么样子。 珠帘若是实装,以后上床前都要掀帘。 他这个人不爱麻烦,所以从始至终连应有的床幔和纱帘都一并剔除。 温呈礼侧目看祝从唯翻来覆去地看视频,出声询问:“很满意?” 祝从唯点头,“姚老师的设计很漂亮。” 她畅想,“你的房间本来就古典,要是再用上珠帘,每天都像在穿越。” 谁青春时候没看过几部古代小说,她现在看的颜色小说里也有古代背景的。 温呈礼住得久了,已经习惯。 他想起一桩久远的事,“以前倒是真有制片人借温园的其中一个次园拍剧。” “那你借了吗?”祝从唯好奇,“我之前看网上说,有人借别墅拍摄,最后家被弄得不像样子。” “没有,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温呈礼好笑,“外人进来容易改变布局。” 对方辗转几方,才能和温家的人牵上线,出价很高,但温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祝从唯说:“我之前刚住你家时也是陌生人吧。” “嗯哼。”温呈礼神情懒散,云淡风轻回:“我已经认识你就不算。” 祝从唯看他,“你这样也算双标。” 但她在他目光下弯了弯唇角,“但是双标对象是自己人,我支持这样。” 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温呈礼偏偏好整以暇地追问:“支持,还是喜欢?” 祝从唯没有避让和他的对视,也直接坦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喜欢。” 温呈礼勾唇,无声笑起来。 - 回到温园已是下午一点。 因为没有告诉家里人今天几点回来,所以他们已经用过午餐,倒是和周嫂说了一声。 所以换了衣服后,直接在餐厅吃饭。 祝从唯心心念念想去看珠帘和风铃,头一回吃饭速度加快,像在单位里通知临时加班时。 “又跑不了。”温呈礼动作依旧斯文。 “你不懂。”祝从唯想了想,“你有特别想看的东西,会慢吞吞地拖着一直不去看吗?” “我还没有想看的东西。” “人也是。” “那昨晚已经有了答案。”温呈礼没遮掩自己昨晚的急迫,“但这是两码事,没法等同。” 祝从唯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带走,她和奶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唯独体会过奶奶和珺姨对她的偏爱。 在这之前,她不会觉得有人会把她排在前列, 祝从唯无法抗拒他的直白与关心,“如果你当时在开会,也会来吗?” 温呈礼:“在我的原则里,人大于一切。” 他悠悠喝了口鸽子汤,慢条斯理道:“所以不用怀疑,工作比不上我的妻子。” 祝从唯问:“如果你的妻子是别人呢?” 温呈礼说:“不会是别人。” 祝从唯说:“为什么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只是合约结婚,换一个人也可以签这样的合约。” 就像是她,一开始想的是找几个相亲对象对比出最佳结果—— 只不过,当时温呈礼横空出场,秒杀了那几个人。 温呈礼放下汤匙,一瞬不瞬看着她。 “如果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那我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不找,偏偏找你?” 祝从唯想出一个理由:“可能我比其他人更合适?之前的不合适。” 温呈礼失笑,“对我来说,很多都合适,但合适不意味着我一定要选择对方。” 祝从唯被他点通。 好像也是,到他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女方有什么条件,他个人喜欢即可。 他偏偏主动在她面前自荐。 温呈礼说:“不如说是缘分。” “谁让我那晚看到了你,正好,那时我想结婚的心最强烈。”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言语却撩动人心。 - 吃过午饭,祝从唯看到了珠帘成品。 不过今天太匆忙,温呈礼让人明天再安到床上,至于风铃,已经在窗外的檐下挂上,叮当作响。 祝从唯听了好一会,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关于清江那边的事,她只知道温呈礼会处理,最后结果是什么样还不清楚。 倒是馆里这边,孙新难得一直在跟进。 不说别的毛病,他其实是个在大事上还算可以的领导,最小心谨慎,怕事情牵连自己。 “小祝啊,你也受到了惊吓,可以回家休息几天的。”孙新格外大方,“小范也放两天。” 祝从唯摇头,“昨天休息一天就可以了。” 要是同时给两个人放假,事情就压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虽然他们最近工作不多,但很多入殓工作一持续就是几小时,长时间同一人工作会很累。 而且祝从唯在家休息也没事做,不如来馆里,还能和范竹八卦。 “行。”孙新也不强求,“那个,温董没生气吧?” “就算生气也不是对您。”祝从唯笑笑,“不过下次出差,馆里还是要订安全的酒店。” “这是肯定的!” 孙新那天晚上就把订酒店的人骂了一顿,她不提,他都会记着这事。 甚至还有媒体想采访祝从唯的壮举,被她推掉了。 这周前两天过得太刺激,后面反而平静下来。 周五当天,傍晚降温突然,祝从唯穿的衣服还有点薄,幸好下班时,家里司机带了厚外套。 看车外表十分低调,一进车里,有吃有喝,还开了暖气,舒适度完美。 所以祝从唯现在觉得最破的车就是他们馆里工作出的灵车,还好她只有□□时才坐一下。 许是因为今晚是周五,堵车严重。 祝从唯在车上小眯了会儿,醒来时还没有到温园,外面灯火通明。 司机听见她醒的动静,“少奶奶,我估计还要堵十来分钟。” 祝从唯笑笑,“没事。” 她转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蒙蒙细雨,车窗起了雾,朦胧模糊,按下后外面除了高楼大厦便是一起堵的车。 祝从唯看了会儿,对面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 是一个年轻男孩,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正对着她晃手机示意,屏幕上是一个二维码。 “万圣节快乐,姐姐,加个微信不?” 今天是万圣节吗? 祝从唯才知道,又将手背给他看,钻戒虽素,却明显昭示已婚身份。 对面的男生“嗷”了一声。 明知故婚 第123节 她将车窗关上,无所事事,用手指划了一下车窗玻璃,瞬间现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祝从唯无意识地划拉了两下,发现痕迹显得丑叽叽的。 她在原有的横上描成“温”字,看了会儿,又觉单调,补上“呈礼”。 外面还在堵车。 祝从唯又在旁边画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小恶魔,发现自己的画画技术还挺好。 拍了张照后,正好车开始前进。 范竹发来消息:【师姐,你今晚堵车没?】 祝从唯:【堵好久了。】 范竹:【哈哈哈我就猜到了,还好我骑小电驴,从一大堆车旁边走了,不过好冷。】 范竹:【今天是万圣节呢,我看到好多cosplay,要是我们今晚没加班,我也去凑热闹了。】 范竹:【姐夫知道这潮流吗?】 祝从唯:【他肯定不会记这些。】 她觉得他记的都是一些传统节日,万圣节不在他的范围内,不过看到外面的人可能会想起。 范竹:【虽然姐夫有点不时尚,但好歹人不错。】 祝从唯心想要是温呈礼不时尚,世界上没有时尚的人了。 一路闲聊到温园。 祝从唯刚下车,见到不远处走近的男人,一眼看到他穿的是正装,“你现在要出去吗?” “嗯。”温呈礼停在她面前,“今晚会晚点回来。” 祝从唯点头:“好呀。” 温呈礼问:“这么开心?” 祝从唯顺着他的话,“竟然被你发现了,周嫂做了八宝鸭,我可以一个人吃独食了。” 当然,实际只是她习惯了说话带上语气词,宁城本地话经常会带,一些老人家更爱用。 “我已经吃了一半了。” “不可能。” 温呈礼逗了她一场,微微一笑:“快进去吧。” 祝从唯白了他一眼,转头往里走。 “去宴山河。”温呈礼对司机说。 “好的。” 车里还开着空调,十分暖和,与外界温差有些大。 “老板,我快到了,今晚有点堵。”宋言打电话过来,“您出发了吗?最好让司机换一条路。” “嗯。” 温呈礼转头看向窗外,目光触及车窗上显露出的痕迹,微微一顿。 雾蒙蒙的车窗上,划着“温呈礼”三个字。 第一次有人在车窗起雾时写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 第65章 照片 让你今晚睡不安稳。 温呈礼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手指触摸上去,就在边角留下了一点自己的痕迹。 好像他们一起写的似的。 他收回手,看了会儿,拍了张照片。 宋言还在说话,发觉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赶紧叫了几声:“老板?老板?” 终于又听到老板无情的声调:“别叫魂了。” 宋言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老板居然今天说出来的话都和节日很搭,“万圣节快乐,老板,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您先挂。” 话音刚落,已经忙音。 老板,您挂得也太快了点吧! 温呈礼给祝从唯发消息:【在哪里?】 祝从唯奇怪,不是刚刚还碰见过吗,怎么又这么问,回复:【在主院这边,和长辈们聊天。】 她问:【怎么了?】 温呈礼:【没什么。】 他压住了回头下车的心思。 如果今晚他选择坐了另一辆车,如果他们不是正好碰见,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温呈礼一向会给任何事留下证据。 他低头,长指轻点:【万圣节快乐。】 祝从唯回来时先从主院那边路过,大家都在,厅里很暖和,让她先回去休息休息。 “景佑他们今晚去忙什么节了。”老太太说:“我好像看到他们手机里的照片了。” 谢韶说:“是万圣节,现在年轻人爱过这些,给自己化成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 罗瑞芝点头,“对,这个万圣节,我听着和中元节也没什么区别……” 夏珺笑:“那差别还是有点大的,这个万圣节玩闹的意思居多,中元节可不一样。” 祝从唯手里震动一下,她低头看到温呈礼的回复,好奇:【你还过万圣节呀?】 真想不到,她觉得这个节日和他没有一点搭边。 谢韶吃着橘子,忽然问:“从唯,中元节的时候,殡仪馆里会放假吗?” 祝从唯摇头,“这不是法定节假日,相反,那天人可能特别多,大概和清明差不多,也是祭扫。” 一忙起来,什么害怕,百鬼夜行,都是虚的。 温呈礼:【以前不过,今年可以过一过。】 事实上,他白天也没想起来万圣节这回事,庄叔今天请了一上午假,家里小孙子有幼儿园布置的作业,要自己和家人合作做一个小南瓜带去学校。 庄叔忙了一上午,下午回来时说:“我去学校里看了,氛围很浓,路上不少过节的情侣。” 他问:“少爷要不要和少奶奶出去过节?” 温呈礼:“什么节?” 庄叔:“万圣节啊。” 温呈礼没过过这个节,庄叔说:“少奶奶才二十三岁,正是年轻人爱凑热闹过节的好时候。” “……” 温呈礼回:“我也是年轻人。” 庄叔笑起来:“哈哈。” 他很难得听到这句话,以往可都是稳重的。 然而两个人今天傍晚都没有空,过节是没有时间的,完全错开了时间。 祝从唯待了几分钟,打算回去换衣服,一出厅,外面冷气扑面,一路地灯暖黄。 回到温呈礼的院落,她走进去几步,发觉不对劲,光线比平日的更黄一些。 这才发现,院子里的灯竟然成了南瓜灯! 祝从唯停在院中央,看着庭院的灯挂着各有区别的小南瓜,有的还带着不一样的小表情。 她伸手摸了摸,假的。 怎么会这样啊,白天走时还正常的,祝从唯差点问出声来,情不自禁拍了几张照片。 再没有范竹那种爱凑热闹的心,看到这样的景象也忍不住生起节日的氛围。 谁说温呈礼不时尚的。 她发给温呈礼:【家里变成南瓜园了!】 好像幼儿园哦,祝从唯总感觉幼儿园里哄小朋友们的万圣节氛围就是这样。 看到她的回复,温呈礼笑了笑,【卧室里还有。】 祝从唯:【有糖果吗,不给糖要捣蛋的。】 温呈礼:【怎么捣蛋?】 祝从唯哪里想过,她只是顺口说的:【让你今晚不安稳,睡不着觉吧。】 温呈礼:【那我不想给糖了。】 祝从唯:【不准想歪。】 他一定想到什么色色的事了。 温呈礼:【桌子上。】 真的什么都有啊,祝从唯兴致勃勃地上楼回卧室,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扮,仅仅在桌上摆放了一个南瓜灯。 放水果的盘子旁边多了一个放糖果的碟子。 祝从唯剥了一颗,又抓了一把放进包里,明天带给范竹一起尝尝。 她从来没想过,和温呈礼单独过的第一个节竟然是万圣节,一个从不在她计划内的节日。 应该说,她没想过,温呈礼会给她过万圣节。 明知故婚 第124节 他以后也会给她过别的节日吗? - 温呈礼随手将拍的图发到了群里。 炸出来的第一个人是容羡:【怎么了,四哥,你也这么有闲情雅致,在车窗上写字?】 沈经年:【长点脑子。】 宋怀序:【如果是自己写的,根本没有发出来的必要。】 温呈礼:【一看就知道他视力不好。】 容羡正在泡温泉,哎呦一声,打开大图重新看了一眼,确实不是温呈礼的风格。 容羡:【行,又秀恩爱来了。】 容羡:【还好我不过洋节。】 沈经年抽空回他:【你是今年没人和你过。】 宋怀序紧接着:【他去年也是。】 容羡:【?】 干什么围攻他,明明秀恩爱该打的是四哥。 他将图片保存,正好温泉也有热气,于是在玻璃上写了曲一曼的名字发到微博上。 评论里要么是乐子人,要么是cp粉。 【容总又开始了。】 【@曲一曼 曼曼,今年你前男友的万圣节表白有新花样了。】 【哈哈哈哈哈最后的爱心有点小土。】 【想想容总堂堂总裁,做这种事,还怪接地气的,有点好笑。】 【可能是以前追爱花招太多,现在没招了,所以干脆来点直接的。】 容羡:都是诋毁。 他们都不知道,他和曲一曼现在不是情侣是情人,他就差一个名分就能回到以前了。 - 温景佑第一个发现祝从唯的朋友圈,放大看了半天,确定是自家小叔的院子没有错。 他发到小一辈群里:【你们说,小叔现在是不是在和小婶婶玩cosplay?】 温景深:【你以为是你吗?】 温景佑:【怎么不可能啊,这还挂着灯呢,不做点什么浪费了这氛围。】 温景书:【我也觉得,不一定啊,说不定偷偷陪小婶婶玩呢嘿嘿,我去问问。】 小叔对侄女一向很温柔。 温景书直截了当地甩截图过去:【小叔,有没有?】 温呈礼看了眼,【什么cosplay?】 温景书把哥哥景佑和朋友们的妖魔鬼怪图发出去,【就是这种呀。】 还有她和游乐园里几个帅气员工鬼的合照。 温呈礼皱眉:【你们都喜欢这种?】 温景书:【喜欢!好玩!】 温景书:【小叔您和我们有代沟,现场好多人拍照的,不过这些鬼都没有你帅。】 代沟? 温呈礼对她喜欢这样的妆容不置可否。 难道祝从唯也喜欢这种?和他也有代沟? 温呈礼提醒:【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去,不要独自一人。】 温景书什么也没收获地回到了小群里。 祝从唯发的朋友圈收到了不少点赞,她还发现了温呈礼点的赞。 以前的同学都过来询问,这是哪个地方,弄得这么漂亮,她们也想过去打卡拍照。 祝从唯本来还以为没那么夸张的,因为只是在院子里装扮了南瓜灯而已。 在她们眼里好像成了非常完美的节日地点,主因还是院子本身漂亮,南瓜灯也质量好。 没想到连范竹都过来问:【师姐,你和姐夫出去玩了啊?朋友圈真有感觉。】 祝从唯:【没有,我在家里。】 范竹:【啊?】 范竹:【那你的照片?】 祝从唯:【你姐夫的院子。】 范竹又回到照片看了看,因为是随手拍摄,所以画面框景不全,对焦的是近景的南瓜灯。 她调侃:【不是说姐夫不记得这潮流吗,这挂灯也挺费事的,肯定花了心思的。】 温呈礼才不会亲自去挂灯,最多监督挂灯。 如果不是温园里只有这里院子有南瓜灯,她可能都会以为是温家人准备的。 祝从唯:【我没想到嘛。】 范竹:【师姐,你结婚后过得这么快乐,搞得我也想去相亲了。】 祝从唯赶紧劝道:【冷静。】 范竹:【我的蒜快要开花了!这次一定是我请客,我倒要看看姐夫是何方神圣。】 祝从唯差点忘了这件事。 她最近都没问温呈礼那两颗蒜怎么样了,估计他也忘了,应该活得好好的吧? 不过他今晚要忙,算了,等他晚上回来再问。 这一等就等到晚上十点多,她在床上玩了很久手机,已经昏昏欲睡,才听到一点动静。 她睁开眼时,正好男人走近床边,掀开珠帘,珠子碰撞清脆,叮当作响。 祝从唯仰躺着看他,“几点了?” “快到十一点。”温呈礼回着,弯腰俯身去亲她,她还不太清醒,有点懵懵的。 也没想到他一回来就要亲近。 他的嘴巴也冰冰凉的。 祝从唯一直在被窝里,所以整个人都是暖乎乎的,像他上次尝的蜜薯,又热又甜。 “好凉……”她往里缩。 温呈礼膝跪在床上,一松开手,原本被他撩开的珠帘坠落,落回原位,搭在他的身上、脸侧。 祝从唯多看了两眼。 她莫名想到电视剧里女儿国国王撩开珠帘,问唐僧的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 温呈礼手背去贴她的脸,“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虽然已经进屋有一段时间,手背还残留冷意,祝从唯被冰得有点舒服。 “嗯,开心你回来了。”她胡扯。 虽然知道是假话,但听着还是很舒心,温呈礼在她脸颊蹭了蹭手,收了回来。 “我以为你不会等我。”他说。 “也没有……玩着玩着手机就到现在了。” “灯开着,你也还没睡,和等我也没什么区别。”温呈礼说。 祝从唯想说关灯玩手机不好,所以一直开着灯,而且她后来玩得快睡着了,但是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又迷迷糊糊醒了。 不过好像她一开始确实有在等他的意思。 看他今天心情这么好,她也不否认:“节日快乐。” 温呈礼在床边坐了下来,语速微缓:“我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但太忙,到现在才结束。” 已经提前约好,他不好改时间。 “正事要紧。” 祝从唯不知道他为什么今晚话好密,还一回来就亲得她晕头转向,难道是在外面受刺激了,被秀恩爱了? 她问:“你不去洗漱吗?” 温呈礼:“不急。” 第66章 吃饭 他就是我老公。 祝从唯清醒了不少,眼眸睁开上下打量他,他进屋后脱了外套,此时只穿一件衬衫。 “快去。”她催促。 “催我做什么。”温呈礼慢条斯理地地摘下腕表,搁在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祝从唯说:“你不换衣服就坐在床上。” 温呈礼一心回来和她亲近,甚至忘了自己曾经在这方面有过一点洁癖的事。 “好像是我不好。”他开口。 祝从唯就看他起身去了浴室,真是说走就走,她还以为他要在这儿再和她说几句话的。 明知故婚 第125节 好在男人洗漱一般都很快,她就看了几个视频,他已经带着热气回到了床边。 本来他没回来之前她睡在正中央。 他没打招呼掀开被子,一上来就和她贴的很近。 屋子里开着暖气,本就热,他带来的热量更多,祝从唯呀了声:“你身上好热。” 她还记得自己的重点:“我的蒜养得怎么样了?” 温呈礼伸手去拢她的长发,漫不经心说:“走时没注意看,让我想想。” 过了几秒,祝从唯问:“想到了吗?” “还在想。”温呈礼悠悠道:“或许温太太亲我一下,就想起来了。” “……” 祝从唯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翻过身,改为趴着,撑起上半身看躺着的男人,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好了,快说。” “已经开花了。”他没有拖延。 祝从唯听得很满意,叮嘱他:“那你明天去公司,记得发视频或者照片给我。” 温呈礼抬手,手掌摩挲她的脸颊,语调清沉:“这就是另外一项交易了。” 祝从唯控诉:“你怎么这样。” 温呈礼坦然:“我独自费心费力养了这么久,总该给我一点好处,是吧。” 祝从唯怀疑他养蒜根本不需要什么精力,水培而已,范竹这个新手一问三不知的蒜都快开花了。 事实的确如此,他只投了一点心思,结果就足够好,但不妨碍温呈礼以此在床笫之间牟利。 他对情趣这种事向来手到擒来。 珠帘垂坠在床间,又因为碰撞在一起而发出轻响,宛如一首乐曲。 - 次日上午。 祝从唯到达馆里不久后,收到了温呈礼发来的视频。 镜头里,蒜苗头顶长着几朵小花,一眼看过去还是有点好看的。 不过还是比不上鲜花。 她的桌上现在插着几枝芙蓉,甚是艳丽。 平静的一个工作日因为一段视频采访而掀起波澜。 原本最近没有什么新的大新闻,都是些旧事,网友们上网都觉得无聊了点。 郝悦然所在的朝阅新闻却在九点发布了一条采访视频,忽然引爆了网络。 与温呈礼有关的事从来没有小过。 更何况,这次朝阅新闻的标题直接带上“温太太”三个字,这可是至今还保持神秘的对象。 有些网友连视频都还没有看,就直接占领评论区。 “我去,朝阅闷声做大事。” “悦然学姐厉害,居然能逮到温呈礼和他老婆!” “怎么不放正面视频啊,呜呜呜我要看幕后花絮!” “这一听声音就是个大美人,@朝阅新闻 怎么回事,还做模糊处理。” “温呈礼对老婆是不是占有欲太强了点,给我们看看脸怎么了!” 视频中,祝从唯的声音没做任何处理,直接出镜,清冷出尘,一下子击中不少人的心。 尤其是中间两人无视记者的对话片段,看的网友们恨不得钻进屏幕里。 多说几句啊! 这温先生以前的露面采访温文尔雅,或者低调内敛的,没想到私底下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直到有人提起:“不是,你们都没注意这位温太太在哪儿上班吗?殡仪馆啊!” 视频里关于殡仪馆那段没有省去。 “牛逼。” “不会是我们这殡仪馆吧?” “殡仪馆工作现在可抢手了,不知道温太太做啥的,估计是文职吧。” “我们宁城现在有两个殡仪馆,不知道是哪个殡仪馆,好像是听说有个漂亮入殓师。” “温太太不可能做入殓师吧,没必要的感觉。” “也可能不在宁城啊,我看新闻上说是在清江采访的,又没说温太太是宁城人。” 宁城的两个殡仪馆突然进入了大众的眼帘。 范竹看到新闻时已经是中午,她第一次吃瓜速度没有比得过以前的同学。 还是上热搜后,以前的同学过来问她:“范竹,你在殡仪馆上班,认不认识温太太?” 范竹:“我哪儿认识这等人物!” 老同学说:“你师姐不是个大美人吗,有没有可能是她?” 范竹想也不想否认:“不可能啊,我师姐已经结婚了,老公是个种花的文艺男,怎么可能是温呈礼。” 老同学:“好吧。” 范竹挂断电话才有空看新闻链接,然而打开视频后,听到里面的女声后,她愣住了。 这好像师姐的声音啊。 和殡仪馆交流考察,她们好像也有这活动! 祝从唯刚刚结束一场入殓工作,收到范竹发来的链接,“师姐,你看看这个采访视频,这声音好像你啊。” “什么采访?” “一个采访温先生和他老婆的。”范竹以为她忘记,“就之前我们见过的温呈礼。” 她不提,祝从唯几乎都要忘了这个采访的事情。 当时记者说避开交流考察时的出事,会推迟一段时间再放出来,中间竟然真的没有消息露出。 祝从唯对温呈礼的看人看物有了新认识。 也许真的是因为对方的拍照技术不错,但其中可能也有他们家保密做得很好的原因。 “这世界上有这么重合的人,和咱们的经历一模一样。”范竹感慨:“要不是我早就认识姐夫,我就真的以为是你了。” 祝从唯点开看了眼,面色古怪。 “你什么时候认识你姐夫了?” 范竹:“你和我说过好多次啊,怎么不算认识!” 祝从唯:“……” 这也算认识? 范竹说:“新馆那边我知道员工也不少,也有未婚女性,不过他们没有去清江考察吧。” 她奇怪,“清江殡仪馆难道这么厉害?这么多地方去考察?以前没听说啊。” 祝从唯看她这模样,没忍住笑弯眉眼。 她瞄了眼范竹桌上的蒜,“范竹,你的蒜还在等开花,我的已经开花了,你输了,你姐夫会请你吃饭。” 范竹注意力被转移:“我要见到实物。” 祝从唯拿出温呈礼给她的视频,范竹唉声叹气:我应该在一开始就禁了外援。” 祝从唯笑而不语,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让范竹请吃饭,她一个才刚毕业的小姑娘。 如果禁止外援,她相信温呈礼也会想到别的解决方法,就像当初的额外中奖,也许会出现免单等情况。 “什么时候?”范竹又兴致勃勃。 祝从唯说:“我问问他。” 她发微信给温呈礼:【这两天晚上有空吗,打赌赢了,要请我师妹吃饭。】 过了两分钟,有了回复。 温呈礼:【今晚可以。】 祝从唯:【这么快。】 温呈礼:【择日不如撞日。】 对于祝从唯的工作地点里的那些人,他只和孙新有过交集,什么师兄师妹的,见过是见过,但没有说过话。 温呈礼询问:【要不要也请你师兄?】 既然是请同事,不如一起请了,他记得,她和他师兄的关系也不错,上次在赵家见到过。 祝从唯没想过这回事:【要吗,我问问?】 温呈礼:【不方便可以不问。】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师兄徐行也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也见过他好几面。 祝从唯直接问:“师兄,今晚我老公请吃饭,范竹会去,你要来吗?” 徐行早对她的相亲老公很好奇,虽然自己被拒绝过,但一点也不尴尬。 “要。” 他倒要看看,是谁俘获师妹的芳心。 虽然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祝从唯的新婚老公,但又是送花,在清江的时候又是送吃的,出事还亲自去接人,这个男人的评价在他们馆里已经蹭蹭上升。 明知故婚 第126节 徐行都说不出他有哪里不好,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这样就更想见到本人,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几个人各怀心思。 - 晚间时分,温呈礼的车出现在殡仪馆外。 今天本身馆里工作不少,以至于他来得反而算早,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 等忙完已经是六点出头。 如今已经是深秋,外面天色早就黑透,温呈礼罕见地和孙新在办公室里聊天。 搁平日,孙新早在四点前就走了。 他又不止这一个工作地点,民政局才是他长待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这次过来还能见到温呈礼。 孙新还以为他是来接祝从唯下班的,没想到得到的答案是—— “请从唯的师兄师妹吃顿便饭。” 为什么不请他吃饭啊!他还是祝从唯的上司呢! 孙新倒没问出口,和他一起出了办公室,主动招手叫来祝从唯:“小祝啊,别忙了,下班了。” 范竹小声:“副馆长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上司对下属和蔼能有什么好事,她想不到。 然后就听孙新笑眯眯地说:“和温董去吃饭要紧。” 范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殡仪馆可不兴陪酒这一套。” 她又偷偷愤慨:“没想到风评这么好的温先生,长得人模人样,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 “……” 祝从唯在想,温呈礼有没有听见她这评价。 徐行想了想,出主意:“让你老公赶紧打电话给你,有借口就不用去了。” “还是要去的。” 祝从唯沉默了几秒,“因为他就是我老公。” 第67章 连麦 他的妻子。 这下不止她刚才沉默,连范竹和徐行都沉默了。 仔细想想,好像祝从唯只是没正面回答过,从没否认过她的丈夫是温呈礼。 范竹捂住嘴,她刚刚还诋毁姐夫来着,瓮声瓮气地问:“师姐,你没骗我们吧?” 祝从唯说:“我是那种人吗?” 徐行不禁想起去赵家服务的那次—— 他当初是觉得赵家也有钱,和温呈礼关系不错,所以能在那里碰到,后来送他们也是他绅士。 现在祝从唯承认了,那时候岂不是专门去接她的? 他就是个顺带的? 徐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男人手中的婚戒上,他当时还吐槽过素得差不多。 可不就长得像,因为就是一对,他当初居然没有发现! 温呈礼立在孙新身侧,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一身黑棕色长款大衣微微敞着,露出里面的马甲与衬衫,看起来挺拔有型。 听见祝从唯的回答,他眉头几不可见地挑起,“忙完了?走吧?” 祝从唯嗯了声。 转向身旁呆滞的两人,“走啦。” 范竹迟钝地哦了声,徐行默不作声跟上。 温呈礼行至祝从唯面前,与她一同向外走,低声询问:“你之前没有告诉他们?” 祝从唯说:“我也没有否认,是他们自己没有问。” 尤其是今天的采访视频放出来后,范竹自己就否定了她和温呈礼是一对的关系。 她忍不住翘唇:“感觉他们现在的反应还挺好玩的,有点呆呆的。” 温呈礼笑了笑,没想到她的恶趣味在这里。 范竹和徐行走在后面,偶尔看前面两个人,偶尔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掏出手机。 范竹:【徐师兄,还好有你在。】 徐行:【小师妹,要不是有你,我就掉头回家了。】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想法,两个人尴尬比一个人尴尬好多了,起码有个伴。 范竹:【你以前看出来过吗?】 徐行:【我都见过几次温先生了,要是知道了还会闹出今天这笑话?】 完全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居然是夫妻。 - 温呈礼订的餐厅是本地菜口味。 祝从唯看到外面两辆车,说:“还好你让人多开了一辆车过来,不然他们都不太敢去了。” 温呈礼:“虽然目的不一样,但结果有用。” 他只是不想和不熟的人坐同一辆车,更何况是自己日常坐的。 祝从唯看看周围,“这种话以后不要在外面说。” 温呈礼轻笑:“上了车再说?” 祝从唯无言以对,干脆随他去了,她打开手机,果然范竹的私聊框一片未读消息。 祝从唯回复她:【不怕我给你姐夫看吗?】 范竹:【惊恐.jpg】 范竹:【师姐,做个好人吧。】 她才不是什么好人,祝从唯自觉自己做什么事都以自身利益出发,从不想做吃亏的那个人。 一顿饭四个人,两个人心不在焉。 范竹尴尬劲过去,开始悄悄摸摸打探两个人的感情,徐行惜字如金,生怕当初和祝从唯提相亲的事说漏嘴。 最自在的当然是温呈礼。 他本就想介入她的生活,现如今在她的同事眼里露面,以后都会留下印象。 温呈礼给两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每个人收到的都不一样,范竹的是一条黄金吊坠,她双眼都在放光,徐行收到的是一块腕表,他爱不释手。 饭局结束时,范竹仗着以后很少见到本人,胆子变大,轻快地摆手:“师姐,姐夫,拜拜。” 温呈礼转向祝从唯,“你这个师妹嘴挺甜。” 不然祝从唯怎么会和她关系好,“叫你姐夫,你很满意哦。” 温呈礼:“嗯哼。” 祝从唯调侃:“你的悄悄收买还是很有用的。” 温呈礼嗓音低沉:“是光明正大收买。” 他一向不掩饰过自己的行事,如果范竹问当初中奖的事,他也会承认。 祝从唯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 回去路上,温呈礼忽然提起下周行程,“过几天要去大哥那边。” 祝从唯下意识问:“又要出差?” 温呈礼唇角一勾,“不喜欢我出差?” 祝从唯口是心非地嘴硬道:“出差好,这样房间什么的就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她吓唬他,“我还会让loki进去。” 温呈礼揉她脸,“如果你忍心我回来的时候有惩罚,你可以让它陪你睡。” 祝从唯还没见过他罚小狗,“你要怎么罚?” 温呈礼好整以暇道:“小狗不懂事,当然要罚它的主人,明知故犯。” 祝从唯又想歪了,强行让自己脑洞转回正路,“不会让你发现的,loki和我都会瞒住的,不会给你惩罚的机会。” 然而到了温园,小狗和她不在同一条战线上。 祝从唯第一次和loki这条笨狗吵架,小狗汪来汪去,也不知道在骂她什么。 见她不像往日,loki叫了几声,跑到温呈礼腿边,咬着他的西装裤角,不时“汪汪”出声。 它一定是在告状控诉女主人。 温呈礼正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看了眼让他主持公道的小狗,“吵不过找我做什么。” 刚才祝从唯一本正经和小狗吵架的样子不要太可爱。 只会让他偏心。 - 和小狗闹矛盾的第三天,温呈礼去出差了。 祝从唯则是去了医院,最近何淑华在吃靶向药,精神比之前化疗时一个天一个地。 病房里的那位王叔没有再住院,换成了另外一个新确诊的老爷爷,很少见到陪护。 明知故婚 第127节 祝从唯连着去了两天,让这位老爷爷尤其羡慕。 “我以前偏心小儿子,现在后悔哦。”他不住地说着,“都不待见我……” 祝从唯也没法安慰他。 她觉得自己也做不到不偏心,人很难端水公平,所以如果她要孩子,她只会生一个。 周末下午,医生查完房后,祝从唯准备哄老太太睡午觉。 何淑华却没有睡意,她犹豫了两周,这次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从唯,奶奶决定后面不化疗了。” 祝从唯乍一下没反应过来,“下个月不吗?” 何淑华握住她的手,话一旦说出口,仿佛如释重负,“不是,是以后都不了。” 她露出笑容,平静地说:“就吃着药吧,我也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祝从唯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出来:“为什么呀?医生说您这两次化疗结果都很好的呀……” “太累了。”何淑华摸摸她的脸,“化疗挺难受的,奶奶也受不了了。” 祝从唯怔住,只觉得心被揪住。 “你心里也清楚,奶奶就算化疗也活不了多久,年纪也大了……与其天天在这里,不如回家,能每天都在一块呢,你看你王叔,不也是这么想的。” 祝从唯知道隔壁床的王叔放弃了化疗,但从没想过,这件事也会发生在她们之间。 她心底再冷静,每次也抱着“化疗结果好也许会出现奇迹”的想法。 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例子吗,那些被确证癌症,但依旧活蹦乱跳,甚至活好多年,奶奶也许就是那个例子。 贴着脸颊的手已经没有多少肉,皮皱骨显,抚摸她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听奶奶的。” “不想听……”祝从唯摇头,“您还要陪我好久好久,不是要看我结婚生子吗,我都还没有办婚礼……” 何淑华笑吟吟,温家和她提过婚礼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所以目前还在筹备阶段。 她不担心,就算自己不在了,婚礼也不会有变化。 “我在这儿,天天见你的时间那样短。”何淑华说:“要是回去住一起,能像以前一样,种种花做做饭,等你下班了,还能一起吃饭散步……这样多好?” 她想起还没有被查出病时奶孙俩一起生活的日子,平平淡淡却温馨。 住在医院这么一两年,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 祝从唯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强颜欢笑道:“奶奶,医生都说一切很好呢。” 何淑华狠下心来,叹气道:“太苦了,太痛了,让奶奶休息休息吧。” 祝从唯说不出话来,握着她的手放在颊边,她不知道化疗有多痛苦,但每次看到副作用显露,都知道很难受。 她好像太过残忍了一点,很多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凭什么要求奶奶一定要为她继续呢。 祝从唯仰起脸,忍住眼泪,“好,奶奶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我们回家休息。” 她将何淑华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掖了掖,哄道:“今天先在这里休息,好不好?” 何淑华嗯道:“好。” 祝从唯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稳,真的睡着了,才起身离开病房,去了医生办公室。 显然奶奶和医生提过这件事,所以她一开口,医生就告诉了结果。 张医生最后告诉她:“……凡事不能说绝对,放弃化疗也不是说全部放弃治疗,可以继续吃靶向药,确实有存在病人比一开始诊断的多活几年的例子。” 化疗对于年轻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对老年人来说,更为难忍。 医生是这么说,但祝从唯没法乐观得起来,心情沉重地回了病房,她今晚决定住在这里。 何淑华解除心事后,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喝了点滋补的粥后,早早休息。 祝从唯坐在病床边,撑着脸发呆。 窗外天色渐晚,逐渐黑透,医院里也安静下来,病房里都陷入沉睡中。 祝从唯没有睡意,不知道能和谁说这件事,珺姨昨天出去旅游了,她不想打扰她的好心情。 除此之外,好像只有温呈礼可以接受她的负面情绪了。 祝从唯不知道他在不在忙,但电话拨出去,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了?”温呈礼的嗓音清润。 他那边是白天,能听见一点背景音,生机勃勃。 祝从唯小声问:“你在忙吗?” 温呈礼看了眼面前的几个人,低声:“不算忙。” 他问:“怎么今天不早点睡?” “不想睡。”祝从唯心情低落,连声音都听得出来,“你这周不回来吗?” “还要两天,等我结束就回去。” 温呈礼的声线依旧冷静沉稳,又问:“心情不好?” 祝从唯:“不想说。” 温呈礼唇角不明显的扬起。 她不想说话,但还是拨了他的电话,自己成了她的唯一选择。 “那你听我处理工作,好不好?” 祝从唯不知道处理工作有什么好听的,但听他接下来和别人用外语说话。 下属的方案好或者坏,哪里需要修改,他的一天很丰富,伴随着纸张翻阅的声音,好似一首催眠曲。 原本以为今晚会失眠,现在已经睡意绵绵。 祝从唯以前一直觉得那些恋爱或暧昧男女生连麦睡觉可真无趣,睡觉为什么要通话,怎么会睡得着。 范竹以前跟她说和前男友最久一次连麦长达两百个小时,中间没有断过,她当时无法理解。 两百个小时太久,好像可以短点。 因为她现在确实不想挂断,只想放任自己把他那边的动静当做催眠音。 - 温呈钧与几位国外高管一同在办公室里。 关于这次的工作,他们有不同的想法,而这个国家的氛围,秉承当面争执、讨论,尤其是在有决定权的温呈礼的面前,他们谁都想说服他。 可温呈钧作为长兄,看出温呈礼不像往日那般专注,他有在听他们的争执,却又牵神在另一处。 通常会饶有兴致听他们争执讨论的男人,偶尔引导一句,今天格外沉敛,一直戴着只蓝牙耳机。 听见耳机那头的呼吸逐渐平稳轻缓。 温呈礼搁在桌面上的手臂抬起,示意他们放低音量。 “轻一点,各位。” 他的妻子刚刚睡着了。 第68章 说谎 轮到我睡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要求他们讨论的音量降低,但几位高管都自觉地轻声说话,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好在已经争执得差不多。 等到他们离开,温呈钧没有一起走,而是留在了办公室里,关上门。 他问:“刚才怎么了?” 温呈礼抬眸,“什么怎么了?” 温呈钧觉得他明知故问:“我们讨论得好好的,你突然让我们轻点,嫌我们吵啊?” “大哥是说这个啊。”温呈礼眉目清朗,“我在通话,音量高可能会被吵到。” “?” 温呈钧下意识就要说一句开会和外人通话,而后反应过来—— 开会这样重要的事,温呈礼不可能泄密出去,通话的人选只可能是家里人。 他进办公室时,温呈礼已在通话中,家里连老太太也不会和他保持这么久的联系。 “从唯?” “嗯。” 温呈钧白眼,“你们又不是没有时间聊天,非要在工作时间通话是吧。” 他绝不承认是酸。 温呈礼淡然道:“大哥看见我闲聊了?” 温呈钧还真没看见,“那你做得也不好,光让从唯一个人说话,多尴尬。” 左右都能说。 “她也没说话。”温呈礼笑了声,“只是充当背景音,让她入睡而已。” “佩服。” 温呈钧都没做过这种事:“你改行当催眠博主吧,现在不是有那什么……asmr,这个。” 温呈礼说:“大哥挺时尚。” 温呈钧撇嘴,“你大嫂经常听。” 他又想起来关键所在,小声问:“我们刚刚这样说了好久,不会吵醒从唯吧?” 温呈礼失笑:“不会。” “那就好。”温呈钧放心,又说:“你们小年轻就爱这样,腻歪在一起……” 明知故婚 第128节 温呈礼都不想说他当初和夏珺刚恋爱时的场面。 - 祝从唯醒来是在清晨五点多。 医院的环境不像在家里,每个时间点都有人没有睡,很多人五点就会醒,发出动静。 她醒来时,病房里安安静静,只有走廊外偶尔有人经过,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 祝从唯揉揉脸让自己清醒,在这里陪睡并不如家里的床,但她昨晚却一觉睡到现在。 她摸手机看时间,看到屏幕上的通话界面,愣住。 昨晚没有挂断吗? 温呈礼一直没有结束通话? 她拨通电话时,他那边是在下午,现在算起来都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他那边已是深夜。 祝从唯将手机贴近耳朵,那边安安静静的,以温呈礼的生物作息,肯定已经睡着了。 心念如此,却鬼使神差地叫了声:“温呈礼?” 说完,祝从唯又忍住好笑。 “怎么了?” 就在她快要按下挂断的图标时,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 空寂的环境里,唯有他的声音最清晰。 祝从唯愣住。 她没想过会得到他的回应,甚至是,和她开口后仅仅隔了几秒的时间而已。 电话那头,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又问:“醒了?” 他是没睡?还是听到她的呼唤了? 祝从唯不清楚是哪种情况,终于回神,手掌压在胸口上,心脏微妙的快速跳动震回手心。 “是我吵醒你了吗?”她问。 “没有。” 温呈礼语调微缓:“还没睡着。” 在他看来,不进入深度睡眠与没睡着差不多。 祝从唯哦了一句,轻声道:“我以为等我睡着了,你会挂掉的……” 她听见那边一点动静,许是他在床上。 “挂了做什么。”温呈礼声线温醇,“如果你中途醒了,还可以用上。” “你把自己当失眠药用啦。”祝从唯调侃。 “初次来看,解决失眠效果好像还不错。” “嗯,我昨晚睡得很好。” “那现在轮到我睡了。” 祝从唯听出他的一点意思,“你又不失眠。” 温呈礼漫不经意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我还没有适应时差,需要催眠。” 都出差两三天了,怎么可能不适应,祝从唯才不信,但她这次没有戳破。 “那这次我不挂,你睡吧。”她又补充:“要是被吵醒了,不要赖我。” “怎么会。” 温呈礼习惯安静睡眠,不过是想听她说话,转走她的注意力,他不觉得自己能睡着。 然而,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 有了连麦的存在,祝从唯行动都下意识放轻声音,也远离那些说话嗓门大的家属们。 天亮以后,她和馆里请假,很快获得批准。 因为昨天奶奶决定放弃化疗,所以祝从唯今天打算问问,是直接回家,还是再住几天调理。 她不会反驳奶奶的决定。 趁奶奶没醒前,祝从唯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后续。 医生说:“其实除了化疗以外,近年新出有别的方法,没有化疗那么痛苦,但是也有副作用……” 他说了很多专业名词,祝从唯大致明白,有病人化疗和nk回输一起用,结果还不错。 张医生最后告诉她,宁城做不了。 祝从唯满怀心事地回了病房里,正好阿姨过来送早餐,何淑华如今心里轻松,连胃口都大了一丝。 等阿姨离开后,她才开口:“奶奶,刚刚医生和我说,有不是那么难受的疗法,您要试试吗?” 何淑华一愣,“真的假的?” 祝从唯笑说:“真的,医生还能骗我们吗,只是要去别的城市做。” 一听如此,何淑华想了许久,最后摇摇头,“算啦,从唯,我本来也年纪不小了,折腾来折腾去的,时间都浪费在医院和路上了,不如多陪陪你。” 她不想去另外一个城市。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算治疗效果不错,她都老了,也不可能多活几十年。 不如趁最后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她现在看开了。 祝从唯其实有猜到答案,心沉甸甸的,努力露出笑容:“好,那我们回家住。” 何淑华问:“回我们自己家?” 祝从唯想了想,“您孙女婿肯定不会同意的。” 老房子那边乱,设施也旧了,温呈礼要是知道绝对会让她住在温园里。 不仅环境好有利于养病,也有家庭医生,吃喝住都会非常方便舒适。 何淑华笑笑,“我要是坚持,他还能把我绑去?” 祝从唯替她穿好外套,“那我就和您一起回去住。” 何淑华说:“哎哟,那家里可住不下几个人,你们俩岂不是要分居,我可不想拆散新婚小夫妻。” 老人家说话声音难免音量比年轻人高一些。 祝从唯都怕温呈礼醒来听见她这句话,连忙出声阻止:“……奶奶。” 何淑华调侃:“害羞什么。” 祝从唯无奈摇头,又仔细去听电话那头的动静——她要很仔细才能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他好像还在睡梦中。 在她昨晚睡着时,温呈礼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吗? 祝从唯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体验,明明异国两处,却好像对方就在身边,处处参与各自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说开,奶孙俩今天反而笑得多。 祝从唯本来以为一整天都可以陪她,十点时,接到了单位里的临时加班通知。 闹市区有人故意撞车,导致丧生者里除了路人和车主乘客外,还包括一位交警,他们的遗体已经分别送往市馆和新馆。 一下子忙不过来,不得不召回她。 祝从唯没有迟疑,叮嘱好奶奶今天要吃的药和阿姨后,她才直奔殡仪馆。 她将手机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 祝从唯这次和师父洪百泉搭档,要服务的正是那位交警,因为对方一开始以身阻止罪犯,以至于他的遗体被撞击得最严重,并不完整。 她看到时都心惊了一瞬,实在惨烈。 除了缝补裂口,为了让对方与家属都满意,他们花了不少时间,重新修补了缺失的地方。 这是她近期做得最久的一项工作。 一直到接近下午五点,天色昏暗,入殓工作终于完成,遗体被送往告别厅。 祝从唯换下防护服,消了毒,前往告别厅,看见了痛哭的家属,其中还有对方怀孕的妻子。 新闻上照片和视频满天飞,家属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现场,但也看到了传播里的逝者遗体如何。 现在看到的却是完整的亲人,表情如平常,忍不住落下泪来。 “早上他出门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平时那么忙,昨天还说今年多休假陪我和未来的孩子。” 告别厅里不仅有家属,还有同队交警,以及被救乘客的亲人来悼念。 祝从唯站在厅外,她见过无数生死,还是会动容。 人这一生不知道哪天可能就会发生意外,或许不再强求,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奶奶多多相处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还不如奶奶坦然。 - 回去取手机时,祝从唯发现温呈礼醒了,他大约在吃早餐,有刀叉碰撞的声音。 她好奇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温呈礼回她:“你不在的时候。” 他昨晚睡得晚,生物钟难得没有准时,以至于今早比平日也晚许多,通常这时候他已经在公司。 祝从唯胡诌:“你怎么知道我真的不在,不能是我不想理你吗?” 温呈礼话里隐隐带笑音:“温太太,你不理我,和你不在手机旁边,我还是分得清其中区别的。” “温先生这么聪明。” 明知故婚 第129节 “不叫我四哥了?” “现在不想叫,你回来了再说。” 祝从唯现在爱唱反调,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他放松了不少。 温呈礼挑眉,“记住你说的话。” 祝从唯随口敷衍:“记住了记住了。” 她穿上外套回医院,一路上偶尔有不说话的时候,但两个人都没有提出结束通话。 一直到达住院部,祝从唯才开口:“我要陪奶奶了,嗯……先挂了。” 温呈礼此时也到公司,“好。” 在他还没出差回来前,祝从唯不打算将奶奶接回温园,所以决定未来两天都打算自己陪在医院。 然而这项计划终结在第二天。 因为温呈礼提前回来了! 祝从唯刚到住院部外,下车就见到温呈礼的身影,他穿的有些单薄,在众多路人中独树一帜,如同风景线。 他走到她面前,“认不出我了?” 祝从唯回过神来,真的是他,不禁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还没忙完吗?” “提前结束了。” 温呈礼抬手蹭了蹭她的面颊,“你为什么在这里,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看到我好像很开心。”他微微一笑。 “你又知道了?”祝从唯抬眸望着他,“其实我一点也不开心。” 话音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 “下次说谎前,记得闭上眼。” 第69章 小说 不正经。 祝从唯被他亲得眼睛不禁眨了眨,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丝毫没有多余的意味。 她本来就是装的,被他戳破也不恼。 但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不接吻,只亲眼睛。 两个人一起往医院里面走,祝从唯问:“你是刚到吗,还是在这里等了多久?” 温呈礼告诉她:“没多久。” “不怕我路上改道哦,要是我堵车了,你可能就要多等了。”祝从唯提醒,“你穿得这么少。” “少但是不冷。”温呈礼牵住她的手,“是不是?” 他手上温度不低,比刚从温暖的车里下来的祝从唯的体温还要高,像暖手宝。 祝从唯羡慕,嘟囔:“给我多好。” 她一到冷天就四肢冰凉,真是想要的不来。 温呈礼听见她的咕哝,尾指勾了勾她的小指,“拿我的,和你的也没有多大区别。” 祝从唯没有回,又从小推车那里买了一个红薯,因为他今天不吃。 “你不回去倒时差吗?” “在飞机上睡过了。” 此时天色昏暗,医院内外亮着灯光,周围是拎着保温盒匆匆忙忙的家属或者刚在食堂吃过饭在散步的病人。 祝从唯和他提起奶奶的决定,“之前奶奶一直忍着化疗的难受,可能是顾及我的想法。” 早在连麦通话那天,温呈礼问过庄叔,她那两天一直住在医院,他就猜到是何淑华放弃化疗的事说开了。 他不打算告诉她上次和何淑华讨论过的事。 “存在有这种想法,但一定不是全部,她自己本身求生欲也很强。”温呈礼知道她现在心里有负担,“你应该清楚,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祝从唯同意这一点。 能独自一人将她抚养长大,只接受过夏珺的帮助,这么多年,如果奶奶不坚强没有自己的主意,根本不可能。 “老人家想得开是一件好事。” 温呈礼淡淡笑起,“之前医生说我们家老太太身体不够好,现在还能打麻将。” 连眼神听力都不好了,还能一坐几小时。 祝从唯被他说得心态恢复不少,“你奶奶上次还叫我一起和她打牌,我怀疑我会输给她。” 温呈礼:“没关系,就算你作弊她也瞧不见。” “?” 祝从唯没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忍不住笑:“你说什么呀,我才不要作弊赢一个老太太。” 温呈礼挑眉,“有志气。” 祝从唯问:“……奶奶知道你会这么做吗?你打牌的技术怎么样?” 温呈礼语气悠悠:“你说呢?” “有时候故意失算也会让老人家心情好。不过,我还不差这点牌码。” 祝从唯呀了声:“你是彩衣娱亲。” 他居然还会这一招,难怪每个奶奶三言两语后都喜欢他,这也太有计谋了。 温呈礼转回正题:“想好什么时候让奶奶回家住了吗?” 他们今晚说这个奶奶那个奶奶,还好祝从唯分得清哪个奶奶是自己亲奶奶。 “就这两天。”她开口:“既然决定了,就不打算在医院再长待了。” 病人家属多的地方,又是绝症居多,氛围和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呈礼沉吟:“既然这样,不如今晚?” 祝从唯抓他的手腕去看表上时间,“现在是不是太晚了点,天都黑了。” 温呈礼任她动作,“只要确定人可以今晚回温园,其他的让别人来做,不会耽误多久。” 祝从唯想了想,“还是明天吧,奶奶可能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嗯,还得问问医生。” 温呈礼说好。 他又盯着她,“今晚你去外面住。” 连续在医院陪护几天,如果不是知道她自己不愿意离开,他早就开口。 祝从唯本想回绝,对上他的沉沉目光,最终还是点头,又问:“那你呢?” 温呈礼拖长腔调:“还没想好。” 祝从唯以为他要替她留宿医院,“奶奶今晚不陪护也可以,你也回去。” 他连着出差,又有时差,让他陪夜好像太过狠心。 温呈礼问:“我回哪里?” 他分明是明知故问,祝从唯也故意回答:“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回温园了。” 温呈礼轻声:“可我不想回。” 祝从唯被他目光看得面颊微粉,“那……勉为其难让你和我一起住。” 温呈礼相当配合。 “万分感谢温太太的勉为其难。” - 次日一早。 张医生早早就来了医院,查完房后,实习生跟在身后,看到不远处病房外站着不少人。 “这是病人家属来找茬吗?”实习生问。 “找什么茬,你见过找茬的这么安静的?”张医生好笑,“应该是何淑华的家属来接她回去。” 估计和学生说温家,他们心里也没多少数。 张医生让他们回去我,自己到了病房外面,往里一看,何淑华已经下了床。 庄叔让人带了轮椅,何淑华甚至不用下地。 “这是不是太……”何淑华本来还想自己走出去的,“我能走的。” “外面天冷。”庄叔说。 祝从唯也被他的安排震到,“奶奶,早点回去也好,反正带都带了。” 和来都来了没有区别,何淑华一想也是。 其他的如温呈礼说的那样不用操心,分分钟收拾好一切,连同之前做营养餐的阿姨也打包带回温园。 临走前,庄叔让人把特意做的果盒分给病房里的其他人,还有前排围观的人。 果盒里各种鲜花与果子装盘,寓意很好,都贴着写了谐音祝福的书签。 大家望着空荡荡的那床。 “走的可真干净。” “这接个老太太还有仪式感呢。” “这一眼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床一直没人住过。” 何淑华上了车后,只觉得舒服。 “小温家的车不错。”她夸道。 明知故婚 第130节 “他家里更不错。”祝从唯在她耳边说,“比你见过的大公园还漂亮,空气也很好。” 何淑华听她说过温园很大,夏珺偶尔也透露过,然而等进了门还得坐车往里走时,人是呆了。 她小声和孙女玩笑:“乖囡,知道这么好,我早点过来住,说不定更舒坦。” 祝从唯说:“那您孙女婿知道可开心了,他昨晚就想让您搬回来住了。” 何淑华感慨:“一般人还真不愿意结个亲,还养对方患病的长辈,他真的不错。” 多少结婚前闹掰是因为家庭原因,她孙女这种拖着一个生病的老太婆,优秀也不好找对象。 所以她之前一直担心,又想见她余生有人相伴,又想自己一走了之,不成负担,现在什么都不担心了。 温家给何淑华安排的院落距离温呈礼的院落并不远,相隔几分钟路程,和夏珺那里也近,显然是考虑到她们的关系。 她今天刚到,所以温家人没来打扰,只让人送来了礼物,唯独谢韶作为温呈礼的母亲,亲自过来:“本来想安排一桌宴的,挪到明天了。” 何淑华:“太破费了。” 谢韶笑了笑:“哪里,亲家奶奶过来养身,两家一起正式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她走后,何淑华才体会到温家的富贵,从欣喜变为担忧,自古嫁到富贵人家的普通人哪过得简单。 祝从唯张开手,在她面前转了圈,“奶奶,您仔细看看,我像过得不好的样子吗?” 夏珺也在一旁说:“何姨不用担心,他们家人都很好,至于呈礼嘛,不会成负心汉的。” 这个词与温呈礼从无关联。 她意有所指:“咱们从唯占上风呢。” “……” 祝从唯被夏珺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还好何淑华没听出来,毕竟她不清楚之前的事,“是运气好,碰上了一个家风家教好的家庭。” 夏珺说:“那确实。” 温家上上下下的男女,性格各不相同,却都是正派人,最不稳重的温景佑也是个有礼数的。 何淑华住的这个院落不小,景色和其他院落不同,院子正中央有一棵柿子树,现在枝头还缀着一些没完全成熟的柿子。 除去假山长廊,外院还有一方池塘。可惜是深秋,若是明年春夏,想必景色非常好。 忙完后,夏珺也离开,祖孙俩坐在院子里的躺椅聊天。 祝从唯说:“今晚我陪您住。” 何淑华拒绝:“我这么大了要什么陪,第一次住这么漂亮的院子,那么大的床,你就不要来占了。” 她知道温呈礼出差近一周,这才刚回来,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她做什么挡鸳鸯的事。 “……” 祝从唯没想过还会被拒绝:“真不要?” 何淑华:“不要。” 祝从唯:“奶奶您现在好绝情。” 何淑华不为所动,理由说得很完美:“奶奶睡了一辈子老房,也想享受一下。” - 祝从唯今晚回来睡,是温呈礼都没想到的事。 他从外面回来时,见到她靠在床头玩手机,已经沐浴过,不像会走的样子。 温呈礼撩起珠帘,勾在床侧,坐了下来,问:“今晚不陪奶奶?” 祝从唯正在看范竹新分享的小说,他冷不丁到了跟前她才意识到,下意识将手机反面朝上。 “她不让我陪。” 温呈礼看见她的动作,以为她在和好朋友聊天,不想让他知道,独属于女生闺蜜的讨论。 “原来这样。” 他清楚老人家的心思。 温呈礼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颊边轻绯,宛如淡淡的腮红,“卧室里很热吗?” 他贴上去,“也烫。” 温呈礼蹙眉,“是不是发烧了?” 他的手难得微凉,冰得祝从唯很舒服,故作镇定地开口:“不是发烧,是卧室里热。” 绝对不是因为看的小说太色。 温呈礼嗯了声,去调温度。 祝从唯占据的是他的位置,见他离开,正好起身下床,“我去刷牙。” 她刚到洗手间,放在床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祝从唯扬声:“你帮我看看是谁。” 温呈礼取过来随意看了眼,“你师父。” “哦,可能是明天要上早班了,你帮我接一下。”祝从唯含糊不清道,她的工作不是机密。 她猜的不错,电话接通,洪百泉通知明天早上七点前到馆里。 前两天被范竹偷摸告诉了他这个徒弟的老公是谁,现在一听到男声,洪百泉都有点紧张。 温呈礼仿若未觉,只问了一句时间。 结束通话后,他准备将手机放回原位,通话界面消失,还未休眠的屏幕露出原本内容。 祝从唯有个习惯是,看小说时会将屏幕的休眠时间改得很长,以免离开后回来还要频繁解锁。 此时距离她放下手机不过一分多钟。 温呈礼的目光落在那些文字上。 内容好像有点不正经。 标题也非常不正经——《背着老公在c梦里夜夜出轨狠do》 第70章 扮演 窗台、泳池。 温呈礼的眼神在屏幕上一扫而过,随后将手机息屏,放回原位,没有用祝从唯的手机浏览。 刚才那一页的内容很直白。 他取出自己的手机,搜索了一下小说的书名,排除广告链接后,很快找到真正官网。 最后小说的简介顿时映入眼帘。 女主角结婚后一直和老公过无性生活,某天起,每天晚上都会做春梦,在梦里会和不同人的发生关系。 这些人包括但不限于老公的亲兄弟、朋友、同事、上司以及宿敌…… 温呈礼顿了顿,目光定住,最后浏览了下章节名。 许是因为有点特殊,所以为了吸引读者,章节标题对于内容的概括十分简洁直白。 他很快就发现祝从唯看的那一章,是倒数第十章,目测是一场女主角和老公上司的窗台play。 窗台……倒是个新鲜的地方。 温呈礼眼眸微眯,最终退出界面。 说实话,祝从唯看小说又或者是看片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她对于那些事不算遮掩。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对于床事都属于愿意探索的态度。 但在这之前,温呈礼更多以为是因为她的工作,对于人体比较了解。现在来看,可能平日小说居多。 而且,亲眼看到内容还是让他有点惊讶。 嗯……或许是因为这本书的书名。 又是背着老公又是出轨的。 虽然温呈礼不会代入现实,但这书名也太过接近现实生活了一些,难道她看的时候会更有代入感? - 祝从唯刷牙到一半,忽然记起自己小说界面没有退出,他接电话不会发现吧? 她漱完口,飞速回到卧室里。 男人已经不在床边坐着,而是背对着她,脱了外套,将腕表放在床头柜上。 祝从唯的目光从他衬衫下的劲腰上跳过,三两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看到屏幕不亮,松了口气。 她立刻解锁,退出小说界面。同时又欲言又止,如果他没看到,自己再问,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祝从唯仰起脸,观察着他的表情,男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不对劲。 温呈礼垂目望她,“看我做什么?” 四目相对,祝从唯心跳加速,“你就站在我眼前,怎么还不准我看。” “我哪个字说了不准?”温呈礼唇角微勾,“要是看不够,一起去衣帽间?” 祝从唯飞速摇头。 他的邀请绝无好事。 “我明天要上早班。”祝从唯强调又暗示,“七点前要到,六点多要起床的。” 所以,今天晚上必须纯纯睡觉。 温呈礼当没听出她的暗示,如果不是因为亲自接的早班电话,他这会儿不会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现在倒在想,这一通电话到底该不该有了。 明知故婚 第131节 温呈礼平静道:“我刚接的电话,还不至于忘记。” 祝从唯看着他去洗漱,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改回休眠时间,发现问题所在。 等温呈礼回来后,在她身边躺下后,她忍不住问:“你刚才只接了电话吗?” “怎么了?” “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什么才算不该看的?” 问来问去,一点结果都没问出来,祝从唯按捺不住,“你是不是看到我看的小说了?” 温呈礼终于侧过脸。 卧室里已关了灯,只余屏风外一盏光线很低的地灯,用以晚上去洗手间的照明。 余光穿透,散落进内室。 温呈礼开口:“你是说那本叫做背着老公在春梦里夜夜出轨狠——” 他语速放缓,慢条斯理地念出小说的名字。 书名不正经,他却念得一本正经,让祝从唯听得头皮发麻,伸手捂住他的嘴。 之前看的时候从没觉得这么羞耻过,一定是他朗读的原因! 温呈礼没有拿走她的手,只是在她手心下,启唇微含糊不清说:“不是你自己问我的?” 祝从唯羞恼:“我又没叫你念。” 温呈礼从容道:“不念你怎么确定我有没有看错。” “……” 祝从唯有种社死的感觉,松开手,“我就是问问,你是强词夺理,故意的。” 温呈礼声调轻扬,“看都看了,怎么还怕说。” 这当然不一样了,祝从唯懊恼,她应该自己接电话的,都怪自己警惕心下降。 她的手下落,搭在他的肩上,“哪有怕,你要是好奇写的什么,你也看呗。” 祝从唯觉得,他应该不会去看。 “单单一页已经丰富了我的知识。” 起码在此之前,温呈礼一时半会想不到窗台上。 祝从唯记起今晚看的内容,她一口气看了几十章,花样繁多,导致被他这么提起,脸色一红。 这么说,那新知识可多了呀。 祝从唯停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下滑,摸了摸他的胸肌,“小说都是假的。” 温呈礼语气耐人寻味:“没试过怎么知道是假的?” 他又挪走她的手。 祝从唯没想到只是摸摸他就不乐意了。 “你怎么变小气了呀。” “你明天要上早班,六点多起床。”他用她方才的话,含着同样的暗示。 温呈礼停顿了下,“还是你想熬夜?” 祝从唯还在走神,就听他说:“我不介意和温太太一起将理论知识进行实践。” “你喜欢我扮演什么身份?”温呈礼饶有兴致地抛出问题:“老公的兄弟、朋友,还是上司?” “……” 祝从唯有那么一瞬间,冒出来“温呈礼扮演这些角色是什么样”的想法。 好危险,她收回手,不乱摸了。 “暂时都不想,温太太困了。” 实践什么的,还是先扔一边去吧,她突然觉得早上有点工作也挺好的。 温呈礼睁着眼,看向床顶。 她的工作在工作时间上,太过不好。 - 翌日清晨。 祝从唯在闹钟铃声里醒来,她还没动,闹钟已经被枕边的男人抬手关闭。 结婚至今,她每次上早班,他也没有继续睡过,基本都是同行,今天也不例外。 洗漱过,两个人一起去餐厅。 周嫂一向起得早,不过是分早做晚做,两个人的早餐手到擒来。 临走前,祝从唯还带了一杯刚刚鲜榨的豆浆,用特质的杯子一路慢慢喝。 清晨的温度很低,她上车后感慨:“还是在被窝里睡懒觉更舒服。” 温呈礼嗯了声,“想睡懒觉,除非你换个工作。” 祝从唯说:“什么工作可以一直晚上班早下班?” 温呈礼轻描淡写:“好像是你老公的公司。” 祝从唯扭头,平常他根本不会这么自称,一定是昨晚小说的影响还残留。 “那岂不是不上班更舒服,花你的就可以。” “你不愿意。” 他说对了,祝从唯不想做全职太太,否则在一开始就会辞职,而不是天天殡仪馆报道。 “那你还问我,我也不可能去你的公司。” “问问。”温呈礼语调懒散,“万一你哪天厌倦了现在的工作。” 祝从唯一想也是。 温呈礼:“如果你来我的公司上班,好像不用再扮演,真的成了你的上司。” 祝从唯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 “虽然和小说写的有点区别。”他云淡风轻地做着对比,“你觉得哪种更有趣?” 他嗓音低沉:“和你的上司做,还是和老公的上司做?” 祝从唯立刻看了眼前面。 幸好他的声音足够低,也离她很近,大概司机那边是听不见的。 她装作淡定地喝了几口豆浆,“我现在觉得两个都不有趣。” 温呈礼若有所思,又问:“你不喜欢这种?还是更喜欢别的身份?” 祝从唯不想搭理他。 - 得益于这一场对话,祝从唯现在小说的后续看不下去了,成功将这本小说踢出书架。 因为她担心下一次温呈礼要问的就是另一个身份了。 虽然脑子里想法多多,但真正在为遗体化妆时,祝从唯从不会胡思乱想。 今天上早班服务的这位往生者是一位年轻的男生,是个程序员,死因是常年熬夜加班猝死。 祝从唯听到死因后都沉默了。 她有一瞬间觉得,比起那些无良老板,温呈礼着实是一位足够温良的上司了。 所以宋言作为他的秘书,明明工作不少,但性格依旧那样跳脱,并不压抑。 如果她真的不做入殓师了,可能真的会去他的公司。 入殓结束已是三个小时后,正好十点,推入告别厅后,家属悼念,随后火化,一切在上午完成。 下午时分,祝从唯就没有了工作。 范竹作为她的搭档,和她一样空闲,悄悄问:“师姐,我昨天分享的小说怎么样,是不是肉很多!” 祝从唯面色淡定,“嗯,很多。” 范竹说:“你看到哪里了,我最喜欢上司那一part,我昨晚又发现了一部电影,也是办公室的。” 祝从唯现在无法直视上司两个字,“我昨晚没看完,只看到窗台那一段。” 范竹小声:“哎呀,那多可惜,后面还有他们在游泳池里的,还是露天的,可刺激了。” 祝从唯本来没觉得不看有什么可惜的,被她这么一说,又想看看泳池play到底写了什么。 范竹感慨完又好奇:“听说有钱人的房子都是带那种大泳池的,姐夫家里有没有?大不大?” 祝从唯还真没有注意过,她只知道有健身的地方,“我也没见过,等我问问。” 不知道温呈礼在不在忙,但她还是直接发消息:【你家里有泳池吗?】 估计他不忙,答案很快发来。 温呈礼:【有,不止一个。】 祝从唯感觉没见过,只见过他们卧室有一个露天的浴室,那个浴缸造型很漂亮。 【在哪里?什么样的?】 温呈礼:【几个院落都有,一般在地下室、楼顶,至于什么样的。】 温呈礼:【比你看的小说里描述的更大。】 祝从唯:【?】 他怎么连那本书后面的情节都知道! 明知故婚 第132节 第71章 温泉 掌心,报复。 祝从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了那本小说,昨天晚上不太可能,他们是同一时间睡的。 总不可能温呈礼半夜不睡,偷偷一个人看吧。他一定是今天上午公司里不忙,所以阅读了。 正好她来问,他正好可以利用。 祝从唯又将那本小说加回书架,他都看了,她肯定不能不看,免得到时候回怼都没有招。 【小说里怎么样,我可没看。】 【温先生这么了解,读了多久?】 祝从唯小小地阴阳怪气一番。 温呈礼知道她没看到那里,因为她没有那个时间,云淡风轻地回复:【不久,也就一遍。】 祝从唯转头问范竹,“范竹,后面除了泳池,还有别的比较刺激的吗?” 范竹嘻嘻笑,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那当然有啊,这本书最厉害的就是各种地点!” “师姐,你突然问这个,不会是……你们家要是有泳池,那说不定可以复刻……” 祝从唯神色清冷,“我随便问问。” 范竹倒是想想歪,可师姐的容貌与神情不像是耽于美色沉于欢情的人,也不敢多想。 想想温先生也是看起来斯文尔雅,如果是在小说里,她会认为斯文败类do起来更疯。 但在现实里,她觉得大概两个人晚上都很温柔如水的那种。 得到她的答案,祝从唯反而越冷静了。 他看他的,她想她要,不想就不要,反正她在这方面一直是有主动权的。 好在对面的男人大部分时间还是正经。 温呈礼:【楼顶的泳池是露天,月初降温后已经关闭,如果你想游,只能在地下室。】 祝从唯:【我不会游。】 她从来没学过,应该是不会的,除非天赋异禀。 温呈礼:【很简单。】 温呈礼:【不过这个天气更适合泡温泉。】 就在不久前,沈经年与宋怀序他们都去了温泉度假村,还碰见过。 祝从唯倒从来没泡过温泉,和泳池比起来,这个地方的吸引力更大。 她提醒:【你家里没有。】 温呈礼无奈:【我家里也不是适合任何景观。】 可入住进来几个月,祝从唯觉得他家里什么都有,她下意识地就会想着园子里。 温呈礼退回主页面,打开群里。 他直接@宋怀序与沈经年,询问:【上次你们去的温泉馆如何?】 宋怀序:【妙。】 沈经年:【甚好。】 容羡:【那我们也去试试。】 宋怀序:【你的“们”是谁?】 必然不是温呈礼,因为他有老婆了,谁结婚了还会和兄弟一起去泡温泉? 沈经年:【我觉得,他可能到时没有“们”。】 十次约会邀请里,曲一曼会拒绝容羡八次。所以容羡通常以量取胜,每天问一次,攒多了也很可观。 容羡:【同为兄弟,能不能盼着点好的。】 沈经年:【所以我用的是可能,代表还有一定的概率能是“你们”,我还不够好?】 这群里四个人,容羡与他平时关系最好,所以他损他时还是会留有余地。 容羡无语,这是人话吗,这也算好? 群里四个人,现在变成三个人已婚,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单身格格不入。 不过曲一曼的这部电影即将在下个月初杀青,她以前也爱泡温泉,应该不会拒绝他。 温呈礼得到一个答案后便放心,向祝从唯发出邀请:【奶奶现在在家里,周末你应当有空了。】 比起单调的泳池,温泉更合他心意。 祝从唯收到他的消息,不由得对温泉抱有期待,要是奶奶身体健朗,倒是可以带她一起,可惜现在还不行。 她问:【什么时候的周末?】 温呈礼:【这个周末。】 祝从唯:【这么快?】 温呈礼:【还有几天时间,很快么?】 已经够慢了。 祝从唯:【快呀,泡温泉也要准备东西,总不能只带人过去吧。】 温呈礼:【放心,可以像上次睡衣那样。】 祝从唯至今记得他们还没有坦诚相露时的亲密接触,那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感觉。 泳衣和睡裙可不一样。 她回复:【这次我不要试了,直接留下来。】 温呈礼:【嗯。】 有她的尺寸,不会不合适,只看样式满不满意。 结束对话,祝从唯又觉得奇妙,她是去问他泳池的,怎么拐到定下周末的温泉之旅了。 一定是温呈礼太会说话。 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的祝从唯翻回那本小说,认认真真看到结尾,脸上温热。 果然和范竹说的一样,各式各样的地点,家里外面,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还好,后面的情节里没有温泉play—— 她琢磨着,可能是已经有过泳池的水里的了,太过重复,不够新花样。 反正温呈礼看不到就行。 - 温泉之旅定在周末。 没有去的这几天,祝从唯渐渐明白奶奶为什么会想回来和她一起住了。 可以每天舒舒服服的休息,下午要是不想睡,还可以参与家里的麻将局,就不用拉佣人当第四个麻友了。 等她下班,吃过饭和她一起在院落里散步聊天。 何淑华肉眼可见的精神气比之前在医院好很多,祝从唯原本心里的沉重褪去许多。 周四时,泳衣被送到温园。 正好祝从唯当天下班时间早,回来便打开了那些礼盒,里面装的款式众多。 连体款,轻纱款,还有蕾丝款,更多丝带款,各式各样,看得她眼花缭乱。 与她的对比,温呈礼的就十分简单,甚至有的说着一套,其实只有一条泳裤。 虽然动静不大,但家里人很快都知道他们周末要一起出去玩,就是去哪儿,他们不清楚。 夏珺还过来打探:“在本地还是去外地?” 祝从唯说:“就在宁城。” 夏珺哦了声:“好好玩,你奶奶这边有我。” 她又小声叮嘱:“要是近期不要孩子,千万记得做好措施。” 祝从唯脸色一红,她本身不在意被说这个,但是说的人是长辈,就很难不害羞。 不过珺姨提醒了她,所以出发前,她悄悄装了一盒。 一开始只想带两个的,正好周六周末两晚,后来思及平时情况,宜多不宜少。 这一盒里有十个,再疯狂也够用了吧,除非温呈礼他发疯想因为这个进医院了。 祝从唯忍不住好笑,不可能发生的事。 温泉度假村就在宁城本地,不过位置不是市中心,在郊区,占地面积大。 车直接开进了里面,从大门进去后沿着专用通道,路过亭台楼阁,最后下车前往温泉屋。 虽然同样是中式风格,但祝从唯觉得好是好,但是后天落成,没有温园的好看。 不过想想,宁城有几个地方能像温园那样漂亮,这里已经足够,氛围很浓,韵味独道。 他们住的是独栋别墅,私密性很好,主屋备了夫妻礼物,向四周看,离得最近的一栋别墅也在遥远之外。 以屏风将屋内与院子里隔开,绕过去,便看到烟气袅袅的汤池,四周的布置宛如仙境。 除此之外,还有一眼在室内的小汤池。 因为温呈礼临时有事,所以祝从唯一人先到。 此时正是下午,有侍者送了水果与甜点,她吃着躺在椅子上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温呈礼已经到了。 祝从唯睡意还没消失,回房看到站在那儿的高大男人,侧颜立体深邃。 她的声音有些轻绵:“你什么时候到的?” 明知故婚 第133节 “没多久。”温呈礼侧过身,倚在那里,“你在睡觉,我就没叫醒你。” 他随意看了眼天色,“正好醒了,先去吃晚餐?” 祝从唯点头:“好。” “去餐厅还是让他们送过来?” “离得远吗?我感觉自己变懒了,不想去餐厅。” “这叫合理享受。”温呈礼叫了服务,让他们送餐,“不然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哼笑声:“让妻子花得高兴,也是丈夫工作的动力。” 祝从唯眨眨眼。 他说得她心花怒放,于是奖励般地在他没有离开的手边轻轻亲了一下。 这是她头一次亲吻他的手,以往是他对她的手更为喜爱。 温呈礼虎口处微润,他沉着眼,“留着待会。” 还有要求,祝从唯才不搭理:“过时不候。” 送来的晚餐很丰富,温呈礼提前嘱咐过,所以吃的喝的都恰到好处,也不浪费。 吃完饭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祝从唯回房时,见他已经洗过,换上了泳裤。 他上半身没有穿,原本白天都被严谨的遮住,现在一览无余,肌理延伸至腰下,没入衣服里。 温呈礼忽地抬眸,“有什么观后感?” 祝从唯瞄了又瞄,“……很合身。” 就是泳裤单薄,显得有个地方太明显,即使是沉睡也将泳裤顶得鼓起一部分。 温呈礼轻笑了下,“去洗吧。” 祝从唯三步两步从他身边路过,刚才离得远,现在近在咫尺,观察得更仔细。 嗯……小说里也是这样写的。 她换的泳衣是轻纱款,其实里面本身就是一套,只是她担心院里露天汤池会冷,所以穿了外纱。 祝从唯到院子里时,温呈礼仰靠在池子里。 朦胧的水雾往上飘,衬得他如玉如仙。 听见脚步,他睁开眼,朝她看去。 先入眼的是足,沿着白皙的双腿向上,薄粉色的泳衣在光下莹莹发光,宛如美人鱼的鳞片。 祝从唯扎了个丸子头,很随意,但越随手越合适,更显青春与懒散。 她发现他的目光,学他的语气:“你在看哪里?” 温呈礼一动,水声哗啦,嗓音深沉:“哪里都看。” “……” 他倒不说谎。 明明心思不纯,但目光却不加掩饰。 看她无言以对,温呈礼微微一笑,朝她抬起手臂,“下来吧。” 他们现在的高度,他要仰着头看她。 颈上凸起的喉结格外惹眼,不时地上下滚动,配着露着的上身,性感迷人。 祝从唯用脚尖试了下温度,还是蛮高的,她怕烫也怕冷,又落回池边石面,犹豫:“你觉得烫吗?” “还行。”温呈礼漫不经意:“温度低了不好泡。” “也是。” 台阶在他的另一边,祝从唯要往那里走,被他握住脚踝,他的手许是一直在汤池这边,掌心灼热。 “从这里下来,省得多走。” 他摩挲了两下,后松开手,重新将整条手臂上搭回在冰冷的石面,一派悠闲。 祝从唯坏心眼地在男人摊开的掌心里轻轻踩了一下,又飞快收回,报复他刚刚不打招呼的行为。 未料,温呈礼目光下落,“什么意思?” “谁让你刚刚不让我走。” “哦,那你不再试试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哪里? 祝从唯的思维受到了一点冲击,“……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小说?” 第72章 邀请 我想和你一起。 温呈礼觉得她的反应有点有趣,“也没有看多少。” 既然进了那网站里面,总归会想看看她平时都看什么样类型的小说。 “不喜欢我看吗?”他问。 祝从唯慢慢蹲下来,在他手边坐好,将小腿先入水里泡着,“没有……可能是因为有点奇怪?” 温呈礼用手抚平她泳衣的裙摆,“哪里奇怪?” “想象不出来你看那些小说的样子。”她说。 院落里没有白炽灯,而是氛围灯,池边烟雾蒙蒙,祝从唯手撑在石面上,垂眼打量他。 他的眉眼很优越,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显得清俊帅气,比之白日多了几分恣肆。 “我应该要有什么特殊的仪式么。”温呈礼略有些无奈,“就当看故事。” 无非是丰富了一下他的知识。 可以看得出那些小说多是女生所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了解女性偏爱什么样欢爱的渠道。 因为在此之前,他更多是居于男人的角度。 祝从唯问出最想问的:“那你看了会有反应吗?” 温呈礼:“暂时没有。” 看别人的故事怎么会有反应。 “真的,你这么心如止水?”祝从唯平时看到比较激烈的还会脸红心跳呢。 “倒也不会心如止水。”温呈礼在池子里转了身,改为在她腿边面对面站着,手臂搭在石面上。 他忽然问:“下来吗?” 祝从唯不知他为什么话题转得那样快,点点头,“当然要下来。” 她还没有动,身旁的男人已经抬起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去。 温泉池面水花四溅。 “我也是会联想的。”温呈礼的呼吸在她脸侧,“那个时候,就像现在的水面。” 突然入水,再加上温度不低,祝从唯第一反应是微烫,他反而是最冰的存在。 外纱浸水潮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她搂着他的颈,柔软挤着他的胸膛。 “好烫。”祝从唯叫了一声。 他分出一条手臂去挽她的小腿,稍一侧头,就能吻到她的颈项,“那再上去?” 祝从唯摇摇头,“我适应适应。” 过了会儿,她才从他身上下去,站在实地上,手还抓着他的手臂,又没忍住捏了捏肌肉。 平时摸胸肌腹肌多,这里反而少了。 湿了水后,摸起来还滑滑的。 “好捏吗?”温呈礼问。 “一点点。”祝从唯弯了弯唇角。 温呈礼的手臂横在她身后,顺势隔着外纱捏了捏她的腰肉,回敬她,“不止一点点。” 祝从唯觉得有点痒,缩了缩腰。 他一手直接将池外的果盘端过来,“吃点?” 祝从唯抓了几颗葡萄,“这里的水果还挺好吃的。” 温呈礼说:“家里也没见你吃。” 温园每天都会摆放一些新鲜水果。 “心态不一样?”祝从唯说不出为什么,“不过,我也没少吃家里的啊。” 她送到他嘴里,“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很甜,温呈礼觉得这多半增加了人的缘故,比如老婆喂的就是好吃,“还可以。” 容羡以前经常这么说。 他当时持“兄弟爱情入脑”的想法,现在想想,确实比自己单独吃要舒服。 祝从唯又吃了两颗,“得到你的高评价可不容易。” “很容易的。” “怎么容易?” 温呈礼低头去亲她的唇,她的嘴巴里还有葡萄的甜味,灼热的水汽蔓延四周。 如果是平常,祝从唯已经能够呼吸得过来,但今天在温泉池里,环境不一样,亲到最后她被热得发晕。 本来在水面上的肩颈都泛红,隔着一层纱,显成薄薄的粉色,肌肤若隐若现。 明知故婚 第134节 祝从唯动了情后的表现很明显,温呈礼与她结婚这么久,自然发现了这一点。 他松开她,看她枕在自己肩上轻轻喘着。 温呈礼的手覆在她的背上,低声问:“上次那本书,看完了么?” 祝从唯这会儿迟钝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不可描述那本,“没有。” “师妹和我说,有泳池的。”她动了动脑袋,在他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看了?” “大致看了。”温呈礼神色从容。 “怎么样?”她很好奇。 “我不是说书的,说不清楚。”他将她揽得更近,臂下腰肢柔软,“不如你切身体会。” 他空着的那只手去解她的外衫系带,总被半遮半掩的雪魄被泳衣簇拥着,如今因呼吸起伏明显。 一半在水里,一半在他眼里,偶尔她一动,就有水钻进那沟壑里,消失在其中。 祝从唯被他说得心跳渐快,又好奇又忐忑,其实她想过在这边会发生什么,但第一次体验,总是伴随着紧张。 她有点害羞:“我带了那个……” 温呈礼蹭了蹭她的脸,让她忍不住去推,不吝啬称赞:“温太太好周到。” 月上梢头,微风水皱。 已经深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冷安静,连春夏的虫鸣也消失,唯独汤池里热浪滚滚。 月如水,人似玉。 比起赏月,温呈礼更想赏人。 祝从唯听见他问:“要不要我学书里的称呼叫你?” 书里怎么称呼的? 她不太记得了,但听他这么说,一定不寻常,生怕下一秒他就叫出什么刺激的称呼。 温呈礼哼了声,嗓音很低:“我只是提议,还没叫,别这么紧张。” 祝从唯不想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后知后觉地想,和很早以前那次浴缸里一点也不一样,同样是温热的水。 这里外面空气是凉的,水底下又是过分热的,冷热交织,比浴缸大很多,抬头见夜空。 碧波荡漾,水中无依。 - 次日,祝从唯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她醒来时习惯了看不到温呈礼的人影,床头柜子上还放着他的腕表。 因为不能泡太久温泉,所以在汤池里一番前所未有的体验过后,还是回到了卧室里。 范竹说得对,还是泳池更刺激……不对,是温泉里。 祝从唯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床上还是太平常了,毕竟人每天都睡在床上。 他总是在她醒来不久后回来,今天也不例外,下一秒推门而入,目光落在她身上。 “正好吃早餐,现在还不晚。” 祝从唯下意识地看了下表上的时间,“都十点了。” 她昨晚没怎么出声,虽然每栋别墅都离得很远,但总归是露天的,所以忍不住就咬他肩。 祝从唯的眼神在他肩上来回搜寻,他披着外袍,看不到里面的痕迹。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七点。” “我们昨晚几点睡的?” “不记得了。” 祝从唯觉得昨晚闹了好久,不然自己怎么会睡到十点,他肯定压根没睡多久,“你怎么会这么有精神。” 温呈礼看她,“天赋异禀?” “你想太多。”祝从唯不纠结这个,就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水,“你一直在外面吗?” “早上宋言找我。”他漫不经心。 “这么比起来,你的周末还有工作,也不是很快乐。”祝从唯笑起来。 温呈礼:“是这样。” 只是他习惯了。 他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今天二哥二嫂会回家。” 祝从唯惊讶:“我都很少见他们。” “保密单位是这样的。”温呈礼端走水杯,“先起来吃早餐,晚点再回去。” 祝从唯:“不早点回去吗?” 温呈礼:“他们又不是只待一天,我还不想我们的周末因为他们提前结束。” 其实在度假村里也没别的事,最多是在周围散散步,在卧室里躺着,但就是和在家里不一样。 祝从唯以前见到网上有些人会在周末去酒店住两天,现在想想,确实足够放松。 此外,就是比在家里更多一些亲密。 他们是周五傍晚到的,到周末回家之前,祝从唯在温呈礼不在的时候偷偷看过,带来的那盒已经用得差不多。 她又庆幸,还好自己当时没有从里面拆出来单独几个,不然岂不是不够用。 不过要是不够,恐怕不会这么多次。 周末傍晚,他们回了温园。 正好赶上晚餐。 温呈文夫妇两个不涉及经营家里的商业,而是在保密单位工作,所以一直和家里联系不多。 对于温呈礼明知道他们回来了还继续约会,今天才回来,压根没有提,而是适时送上新婚贺礼,是几份从沙漠里带回来的特产。 祝从唯没认出来,经过他们的描述才知道是沙漠玫瑰和肉苁蓉,前者是石头,后者是可以吃的。 沙漠玫瑰叫这个名字,其实并不是花,而是一种长得像玫瑰的石头,一块石头像无数朵玫瑰簇拥在一起,花瓣逼真,如同盛开。 “这个东西在沙漠那边其实有个很古老的传说,说很多年前,一种植物长得很像玫瑰,它的种子天生有一对,开花后会相连在一起,但其中一株如果死去,另一株不会再开花,反而会慢慢枯萎,后来与沙结合,被称作沙漠玫瑰,从此永远不会凋谢。” 二嫂叶思英笑着说:“别的你们也不缺,我和呈文觉得这个送你们最好了。” 祝从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觉得很新鲜,看了好半天,“谢谢二嫂。” 至于肉苁蓉,则是补品,他们两个没有做过多解释,后来她自己看了一下作用,觉得还是不描述好。 这东西还有补阳的作用,她觉得温呈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要补的样子。 后来又转念想,这两天有点疯狂,还是补补好。 祝从唯问:“二嫂二哥这次回来待多久?会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吗?景书还在学校呢。” 叶思英说:“我们在家里待一周,过几天再回去,景书那边,让她下次去单位里玩吧。” 温呈文看她们两个相谈甚欢,没有打扰,和温呈礼在一旁聊天。 “我上次见从唯还是在大哥的婚宴上,这次回来,成了我弟妹了。” 温呈礼神色不变,“这不是二哥你之前也催的?” 温呈文说:“是咯,大家都催,那我也随大流催催。” 温呈礼给他倒了杯茶,笑了声:“你是随大流吗,你在单位还写信回来催。” 温呈文也笑起来,“那没办法,单位里也有想让我介绍的,你不结婚,我这边一直被问,也烦。” 自从温呈礼结婚的消息传过去后,他就没再写信了,耳边也清静了。 “我们在那边不能常回来。”温呈文叹气:“以后得空,你们可以去那边找我们。” “看她想不想去。”温呈礼说。 “这种事你还没有决定权?”温呈文斜眼瞧他。 “我只有我自己的决定权。”温呈礼淡定回:“她去不去,要看她的想法。” 温呈文哦了声:“你要真事事依她那我真是佩服你,她要甩你你也没有决定权?” “二哥,我怀疑你嫉妒我。” “我用得着嫉妒你?” “那谁知道。” “算了,你别去了,我怕会兄弟翻脸。” 巧的是,叶思英同样对祝从唯发出邀请。 待晚上回到卧室里,祝从唯忍不住和温呈礼提起叶思英描述的沙漠。 “她说那里虽然偏,但其实还好,而且小动物很多,刚刚给我看了沙鼠的视频,它特别小,和那种小松鼠一样,好像经常可以碰到,还有那里的日落特别好看,她让我放假可以去玩。” 温呈礼坐在她旁边,“还有呢?” 祝从唯又说了一点,“她说的很有趣很好玩,我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 温呈礼提醒:“二嫂好像没有邀请我。” “我邀请你可不可以?”祝从唯知道他想听什么,停顿了两秒,“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用尾指勾了勾他撑在床上的手,“四哥,可以陪我去吗?” 温呈礼:“随时恭候。” 明知故婚 第135节 第73章 宴会 让她心软很容易。 从她和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开始,温呈礼就知道她想好奇沙漠,想去那里看看。 所以他想知道她的安排里,是只有她自己,还是会有他,有意与无意是两种结果。 他听懂她的话意,也想知道她的心意。 温呈礼不关注沙漠里的沙鼠长什么样,那个日落有多好看,他关注的只有她的想法。 他要的是可以一起去喂,一起去看。 祝从唯听到他的答案,心里有数:“知道你会这么说。” 相处这段时间,她对他的性格已经算是了解,如果不想去,才不会这么说。 温呈礼挑眉,“那你知道还要说?” 祝从唯戳了戳他的手背,“就是知道,才会这么说,不然我说了做什么。” 她就是问给他听的。 祝从唯可以一个人去沙漠,但她不想去一个人去,和他一起出去玩好像更轻松。 “一个人可以很好。”她轻声:“如果是两个人,可能会更好。” 温呈礼低嗯了声。 达成共识,祝从唯又问:“你有假期吗?我有法定节假日,你是不是没有这种节日?感觉做老板的属于没有假期的那种。” 温呈礼淡笑起来,“你可以认为,老板做到了一定高度,每天都可以是假期。”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祝从唯听出了一种bking感。 “那将沙漠列入计划里。”她说。 “这么看,我们的计划表是不是太空?” “才刚刚开始列计划,哪里来得及去做那么多,以后慢慢加上。”她随口说,“沙漠海洋什么的……” - 温呈文夫妇回来待的时间只有一周不到。 何淑华反而是第一次见这对夫妻,对于她在温园居住养病,他们没有任何不乐。 温园这地方那么大,园子里还有空置的,就是祝从唯的亲戚们都过来住也是绰绰有余。 正是因为富有,不论是现实还是精神,才不在意旁的。 “呈礼家里人确实很好。”何淑华现在是一百个放心,“也不知道长辈怎么教的,怎么看人的。” 连儿媳妇都是良善人,她想到自己的儿媳妇,改嫁不是问题,但对孩子不管不顾,她看不下去。 何淑华听夏珺提起过陈家女儿的订婚宴,“上次那家订婚,你去了吗?” 祝从唯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有去,奶奶您不说,我都不记得是哪天了。” 好像距离那个订婚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当时向南和她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温呈礼最近没有参加什么订婚宴,估计也就是她自己认为厉害。 晚上回到卧室,她问起这件事。 温呈礼回忆了两秒,“两周前,请柬有送到宋言那里,我没去,他去了。” 一般而言,除非是本身和温家有过交集,又或者是私交甚好,否则请柬是送不到温家的,都由宋言处理。 “原来都是两周前的事了。” 祝从唯搜了搜,发现网上还有这场订婚宴的新闻。 女主角陈静依和她那天晚上见到的一样,一身礼服,很漂亮,表情说不上非常高兴。 她身旁的男人也不苟言笑,但两个人站在一起,容貌上算是登对。 祝从唯对陈静依没什么恶感,她指着男方问温呈礼,“这个人怎么样?” 温呈礼目光落在上面,“别人说他是老古板。” 祝从唯很少听见现在还用这个词形容性格的:“你怎么这么说人家。” 这得老古板到什么程度,都出名了。 温呈礼漫不经意道:“又不是我说的。赵之衡从小被他爷爷教养长大,不喜欢出格,对自己要求也高。” 祝从唯想了想陈静依的脾气,“感觉相敬如宾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困难,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他不会对女生动手的。”温呈礼懒散地笑了声,“可能会管管女方的行为。至于管不管得住,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再多说,“别关心别人了。” 温呈礼知道陈静依关系上算是她继姐,整个陈家,可能就陈静依不乐意占祝从唯便宜。 祝从唯嗯了声:“奶奶今晚突然提起,不然我也想不到。” 温呈礼的关注点显然与她不同:“他们比我们后,订婚宴都已经办完了。” 祝从唯心一跳,“你不会想要再办一场订婚宴吧?” 温呈礼好笑:“都没有过第一场,哪来的再?” “证都领了。”他语调斯理,“要办也是婚宴。” 温呈礼侧目望向她,“要不要提上日程?” 他的婚宴必然不会是普通的,一旦举办,就如当初宣布结婚一样,昭示所有人。 也与温呈钧和夏珺结婚时选择家宴不同。 祝从唯在领证之初将这件事想的很简单,真到了这时候,又觉得不简单。 “犹豫么?”他问。 “不是……”祝从唯声音轻了点,“只是没参加过,一时半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她想了想,“你可以认为是紧张。” 温呈礼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得好像我参加过一样,我也是第一次。” “你可不会紧张。” “你怎么知道?” 祝从唯还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凭借自己的认知。 她转头打量他的神色,他一向从容惯了,他这样的人也会在自己的婚宴上紧张? “不对呀。”祝从唯想起来,“我好像没有答应被你追求成功。” 温呈礼的唇角牵起弧度,“那你什么时候答应?” 到现在的程度,追求已经变成情趣,她根本就对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反对。 祝从唯故作矜持:“嗯,我可以尽快答应你,不过,你要让我——” “让你什么?” “让我为所欲为。”她想了又想。 “我需要一个期限。”温呈礼目光沉沉,“没有准确时间,我岂不是会成为一直被用萝卜吊着的驴。” “不会呀。”祝从唯觉得这种动物和他不搭,“起码也是狮子。” 她竟然还维护他在这方面的形象。 她的关注点怎么可爱得要命。 温呈礼听着勾唇,“不管是狮子还是老虎,被吊久了,饿极了是会……” 他语调慢悠悠,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在她的颈侧忽然咬了一口,又舔舐那一处。 “啊。” 祝从唯猝不及防,只觉得被他唇舌触碰的那里酥痒,连同心脏都麻了起来。 温呈礼呼出的热息顺着她颈侧的皮肤逐渐向外蔓延,“今晚还是明晚?” 祝从唯本来想的是自己要为所欲为好一段时间,被他这么一带,思路转移。 “太快了吧!” “没让你现在回答已经很慢了。” “……” 好像也是。 他细细密密的吻不断,让祝从唯难以冷静思考,“好吧,那我决定得快一点点……” 快一点点是多快,她没有时间去思考。 因为已经被亲得晕头转向,索性放任自己,对他也动手动脚,趁机满足自己。 只是他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得到她的肯定答案,所以倒真像凶猛的兽一般,十分热烈。 从压在身下,到坐他身上,全由他控制。 祝从唯有一瞬难以自持,除去他以撑着她的腰,剩余的支撑点在于他的身上。 她的手无意扯住床边垂下的珠帘,冰冷的珠子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音,又被她攥到一起。 像古诗里的琵琶曲,大珠小珠作一堆。 - 翌日清晨,又是工作日。 温呈礼循着生物钟,天色蒙蒙亮便睁开眼眸,屋外的晨光透过窗格洒落进来,他的目光落在床边的珠帘上。 鱼线的质量很好,以至于就算用力,珠帘也安然无恙。所以当初宋怀序的猜测根本是无稽之谈。 不过。 没断,他反而期待断了是什么样。 温呈礼收拢思绪,轻声下床,洗漱后去了院子里。 明知故婚 第136节 周五从公司离开前,他桌上的花已经快要败落,一个周末过去,要摘新花了。 这次他自己亲手剪了几朵。 温园里种了不少海棠树,现下海棠开得正盛,他随手折了几枝漂亮的,插在瓶子里。 没有回卧室,而是在起居室喝茶。 手机里未读信息不少。 宋言:【老板,拍卖会那边名录都发过来了,您看看有没有要加上的。】 这场拍卖会在国外举办,所以宋言已经去了国外,温呈礼想要的是拍卖会里的唯一一本古籍。 凡是沾染上中国古代的东西,几乎都是呼声最高的拍品,这本古籍也不例外。 温呈礼喜好古籍的事,知道的人很多,拍卖会的负责人还没对外通知就已经私下给了邀请函。 他对其他拍品没什么兴趣。 不过闲来无事,温呈礼还是随手点开。 一目十行懒散看完,最终落在其中一个花瓶上,发给宋言:【加上这个。】 心念微转,他补充:【下次遇到花瓶就拍。】 宋言:【那这可多了吧,花瓶一般是拍卖会经常会出现的,您也不缺这个呀。】 温呈礼:【家里放得下。】 宋言:…… 家大,有钱,任性。 反正不是花他自己的钱,拍卖会上用老板的钱举牌,也是很爽的。 他作为秘书,严重怀疑要花瓶只是为了养花,说不定哪天要在古董瓶里养蒜。 宋言又提起另外一份邀请函,是一场庆祝金婚的宴会。 举办者夫妻结婚几十年,出了名的恩爱,所以对于参宴者的要求是希望已婚人士和另一半一起参加。 宋言:【这个宴会最好是夫妻一起参加,我帮您回绝吧。】 因为祝从唯的职业特殊,早在一开始就说好,所以温呈礼前几次宴会都是独自去参加。 这种宴会是夫妻参与度比较高,他的第一反应是老板应该不去参加,因为以前也不参加。 温呈礼:【不用,我去。】 宋言:【您还是一个人去吗?】 温呈礼:【两个人。】 这种特定目的的宴会,不同于其他,只需要一个恩爱理由,祝从唯就不会拒绝。 温呈礼:【以后也是。】 如果祝从唯拒绝,让她心软、松口也很容易。 第74章 后悔 婚礼的宾客会更多。 祝从唯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 今天不用上早班,天气又冷,她昨晚又累,心安理得地在被窝里睡懒觉。 一直到温呈礼端着一瓶海棠花进来。 粉色的海棠花枝抵到他的下颌处,从屏风后转至她面前,他的五官在一片花色里如清风拂面。 祝从唯一直看。 反正他估计很乐意她看。 温呈礼知道她的目光没移开过,将长颈瓶放在床头柜上,“还要睡么?” “不想起。”祝从唯说:“我请一上午的假。” 如果真的很忙,单位会给她打电话,她现在去也是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温呈礼挑眉,第一次见她主动提起请假不是因为外事,不过他不干涉她在工作上的选择。 他开口:“过两天晚上有一个宴会,陪我去吧。” “金婚宴。”温呈礼直接说了主题,“宴会主办方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所以他们希望去参加宴会的都是感情融洽的夫妻。” 祝从唯第一次知道这场金婚宴的事。 其实婚宴和寿宴是她从来不去的宴会,别的宴会都好一些,但这场她好像必须要去。 一听这要求,就知道是表现恩爱的场合。 她还没开口,温呈礼又道:“请柬发了三次。” “三次?” “嗯。” 温呈礼起身,回来时带了三份一模一样的请柬,只不过送来的日期不同,可见主办方对于他的重视。 祝从唯打开看了眼,是用毛笔写的请柬,恐怕对方也是一个礼数十分周到的人家。 “会很麻烦吗?”她问,“我没参加过这种。” 温呈礼淡淡一笑,“去吃喝的,有什么麻烦。” 祝从唯想着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比如要和别人应酬聊天,还要喝酒等等,嗯,还有不长眼的。” “……” 温呈礼手贴上她的额头,“少将小说代入现实。” 祝从唯慢吞吞:“你不是也代入?” 还非要试试。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小说情节。” “行。”温呈礼不争执,“如果有不长眼的,交给我来,我说过,所有事我会解决。” 祝从唯满意了。 温呈礼:“不久会有礼服送来,你挑一件。” - 说是不久,祝从唯以为起码是明天,毕竟宴会是在后天晚上。 结果,今天下午四点下班后回到温园,刚和奶奶说上话,就听陶嫚说礼服送到了。 陶嫚:“今天时间太晚,所以暂时只有十件,还有一些首饰,要是您不满意,明天还有。” 十件还不够啊? 祝从唯觉得自己就算是试,说不定都要试很久了。 她甚至觉得温呈礼之前给她添的衣帽间里的那些裙子都足够用来去参加宴会。 不过想着温呈礼的身份,大约真的要重视一点,万一别人以为他对老婆小气。 祝从唯连忙说:“我先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明天就不用准备了。” 陶嫚笑盈盈地点头,又问何淑华:“您要不要过去一起看看?” 何淑华笑说:“好。” 她也想看孙女穿上漂亮的裙子。 以前孙女的工资多数用于家里和她的医药费,工作又不能穿得出格,所以看起来都很素。 十套礼服都已经送到了温呈礼和她的院落。 祝从唯在屋子里看到挂在那里的礼服,颜色不尽相同,只觉得来到了秀场。 她上学时候曾经玩过一个换装游戏,也爱给里面的角色穿上漂亮裙子,现在自己也可以了。 礼服的款式风格都不一样,有优雅款,有高冷款,也有甜美、少女和仙女风。 祝从唯觉得每件都挺好,索性现在也有空,奶奶也在,一套套地试。 她穿了件第一眼看中的裙子,是一套鱼尾裙,黑色的裙体,在大腿处开衩,以及轻纱灯笼似的两个衣袖。 礼服都是按照她的尺码来的,十分合适,陶嫚举着手机拍视频,“回头您可以再看视频对比一下,就不用重复试穿了。” 第二套是一套挂脖连衣裙,长得几乎拖地,雾霾蓝色的裙色,深v与腰间交错。 “感觉都很合适,奶奶,您觉得哪个好?”祝从唯难得选择困难症犯了。 何淑华是孙女吹,“哪个都很好!奶奶选不出来,已经看花眼了。” 陶嫚提议:“要不,您让四少爷看看,他会选哪个?” 祝从唯一想也是,说到底是和他一起去。 陶嫚拍的视频正好派上了用场,一连十个视频传给祝从唯,她有温呈礼的尾音,但她不会代发。 祝从唯发过去:【你会穿什么,看看哪个和你后天的礼服搭配。】 每个视频都不长,仅仅是拍个全身。 此时,华灯初上。 温呈礼正在回家的路上,冷不丁手机连着震动,一打开,十个视频全都发了过来。 他靠在椅背上,径直点开。 十个视频单论拍摄手法单调极了,连主人公都是同样的姿势用了十次。 温呈礼却像看一场顶级电影,会选择无数次重刷。 祝从唯以为会隔一段时间才收到回复,没想到这么快,陶嫚才刚刚离开。 明知故婚 第137节 与她发的条数相同,他也发了十一条讯息。 前十个是温呈礼引用了每一个视频回复他的称赞,用词都不一样,最后一条是他的选择。 【我更喜欢这件。】 祝从唯打开视频,这条是唯一的一条红色礼服,单边挂肩,设计突显腰臀,裙上有精巧的刺绣。 她问:【为什么?】 温呈礼:【你以前没穿过这个颜色。】 她的裙子里太多类似别的礼服的颜色,黑色也很好,但他更想看见红色。 温呈礼:【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试?】 祝从唯:【谁知道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温呈礼:【首饰等我回来再选。】 祝从唯:【我还打算就用上次你妈妈送的那条项链呢,红绿撞色怎么样?】 今天的珠宝都很好,但她还没来得及试。 温呈礼记得那次是他帮她戴上的,唇角弯起,【可以。】 他退出对话框,直接让陶嫚将衣服和首饰都留下来。 陶嫚早有预料。 - 宴会当天,祝从唯甚至还上了班。 她回来时,造型师已经在温园等候,没看到温呈礼的人,就坐在了镜前。 一直到天色渐黑,门被推开。 祝从唯从镜子里往身后望。 温呈礼今天仍是一身西装三件套,外套是墨黑色,搭配的西装马甲是条纹,复古又优雅。 最显眼的是,今天他的领带是红色的,又佩戴了一枚红色天鹅造型的胸针。 原来的沉稳瞬间多了一丝奢华高调。 造型师正在给祝从唯戴耳饰,是一对水滴形的祖母绿耳环。 “温先生搭配了您的裙色。”她小声。 她不说,祝从唯还没联想到这个,好像确实和裙子是一个色度的红,张扬艳丽。 除了特定场合,他平时从来不用这样的红。 祝从唯问:“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用黑色的珠宝?” 造型师笑:“可以是可以,您确定吗?” 温呈礼出声:“不用换。” 他都开口了,祝从唯就没坚定,她今天发型是绾起的,因为首饰大,这样可以显得不繁杂。 因为出门冷,还有一条很大的披肩,还有单独准备的丝绒长袖手套。 温呈礼微低头,“以后可以多参加宴会。” 祝从唯说:“好麻烦的。” 温呈礼失笑,“不需要你动。” 祝从唯小声:“我今晚都睡着了。” 她脸上是精心施加的淡妆,与往常并无多大不同,依旧莹润光泽,更为精致。 温呈礼朝她抬了抬手臂。 “走吧。” - 因为举办者夫妻要求不是很高,最高的要求是夫妻感情好,与另一半一同参加,可以带孩子,所以这次来的人不少。 李父李母也都一起来了。 他们来得很早,想着能在这次宴会上结识一些圈子里的人,好让自家更上一层楼。 李云哲也在其中,只不过今天多是长辈夫妇,所以他只能和两三个能进来的富二代说话。 听到骚动时,他们正交代李云哲注意。 “温呈礼来了。”对方低声说,“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温太太也来了。” 众人齐齐停下闲聊,望向门外。 不仅是因为温呈礼的身份,也是因为温太太终于在今天揭下神秘的面纱。 也有不少人主动往门外走。 从正门距离宴会厅也有一段距离,因为路特殊,所以车无法开进来。 李父李母也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身后别墅里灯火通明,院落里也灯光炽亮,唯有被甩在身后的夜色暗涌。 侍应生打开车门后,只见惹眼的红色。 郎才女貌。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在看见温呈礼身边的女孩之前,他们对于温太太的多种猜测也不及现在亲眼所见。 “好多人看我们。” 祝从唯不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目光注视,但她却是首次以温太太的身份出席,难免紧张。 她挽紧了温呈礼的手臂。 温呈礼微低首,“不用紧张,他们是觉得你今天漂亮。” 他又漫不经心地抬手,将她披肩调整了下。 “以后婚礼的宾客会比现在还要多。” 现在突然说什么婚礼! 祝从唯的注意力确实一下子被转走了。 众人眼看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着温呈礼旁若无人地给妻子整理衣服。 “这是温太太?” “之前哪里传出来的,容貌一般所以不露面的?” “温董之前每次都一个人参加宴会,还以为夫妻感情不好,现在看挺好的呀。” 李姑姑今天也在,看到人出现,只觉得眼前一闪—— 外甥差点相亲到的女孩,摇身一变,成了温太太。 她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进过温园,也失去了和温老太太打麻将的机会。 祝从唯被那样冷待,夏珺没找她算账已经算好的,自然不愿意不再和她多聊。 李姑姑一直和别人想的一样,以为温太太是哪家千金。 她来不及想这关系怎么转变的,三跑两步到哥哥嫂子身边,“好看吗?” 两个人客观地点头:“很般配。” 李姑姑冷冷笑出来,“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孩,你们儿子和人家相亲放了人家鸽子。” 两个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她。 他们当初压根没看到祝从唯的照片。 李父哎呀一声,叹气。 “……还好没在一起吧?”李母说:“万一和云哲在一起了,人家还念念不忘怎么办?而且,云哲不放鸽子,人家怎么在一起?” 李姑姑惊呆了,“你们脑子里想的啥,以她和温家的关系,只会好处源源不断,你以为温呈礼是什么人?还能当小三去抢老婆?” “现在不仅是温呈钧夫妻不高兴,温呈礼也不高兴了!” 谁会喜欢让自己老婆不爽的人? 她怀疑自家最近几个月歇火了就是这个。 站在后面听到姑姑说话的李云哲看着不远处走近的男女,懵了。 这是他之前的相亲对象? 他当初为什么会不想去? 兄弟们都说在殡仪馆工作的整天接触死人,什么样的人会做这种工作,肯定长相性格都一般,他信了。 现在很想回去把狐朋狗友揍一顿。 李姑姑想起来外甥今天还来了现场,立刻扭头,压看到他盯着那边发呆,“我当初说的话,你不听,非不去。” 李云哲无限后悔自己当初故意迟到。 长这样,在殡仪馆上班算什么,就算让自己天天装死人,也是很乐意的。 李姑姑生怕牵连到自己家。 她看了看,开口:“云哲,要不你现在干脆回家吧?正好你还单身,又不符合今晚主题。” 李云哲:“宴会还没正式开始……” 李姑姑说实话:“我怕你膈应到人。” 明知故婚 第138节 第75章 喝醉 那你亲我吧。 “姑姑,说话要这么直接吗?”李云哲脸露尴尬,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说不定都不记得我了……” “你怎么确定?”李姑姑反正觉得不能留一点机会,虽然温呈礼风评温和,但一般涉及家人,他都很关注。 更何况这还是刚结婚,正值新婚燕尔,万一他一上头,真要给老婆出气怎么办。 “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李姑姑说,“我都想爸妈也回去好了。” 一家子蠢蛋,她现在甚至庆幸只是放鸽子,不是当面羞辱,当初也去道歉了。 李云哲又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人,“……好吧。” 他甚至不能走正门,因为温呈礼与祝从唯从正门来,万众瞩目,他从另一个门离开的。 这会儿连之前的朋友也埋怨上了,都怪他们拉他喝酒,他当晚去见一下不满意再走根本也没事…… - 每当祝从唯觉得紧张的时候,她就轻轻捏捏温呈礼的手臂。 不过他今天穿了西装外套,所以不像平时晚上能很清晰地捏到肌肉的感觉。 还是不穿衣服好捏。 祝从唯觉得自己也是神奇,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她竟然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温呈礼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她离谱。 祝从唯忽然瞄到一个人影,“我好像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现在这么多人,除了个别人,曾经在新闻上见过,其他人完全都是不认识的。 所以看到一个有一点点印象的人,她会很快记起来。 温呈礼问:“谁?” 祝从唯轻轻抿唇:“你记得我之前被放鸽子的事吗,刚才看到那个男生了。” 真人和照片里倒是长得差不多。 温呈礼哦了声,问:“你还记得?” 祝从唯随口:“我就相亲过这么一次,结果就被放鸽子了,能不记得吗?” 温呈礼嗯道:“看来他就是今晚不长眼的人。” 他之前对那个相亲对象并不在意,如果不是对方出局,或许他们还不会在一起。 当然,这不代表他会对对方抱有谢意,他只觉得对方没有眼光,做人失败。 但他没想到她会记得对方的长相。 祝从唯听他用这句话,下意识扭头看他,“你不会要像电视剧小说里那样惩罚他吧?” 温呈礼好笑:“……我在你眼里那么没品?” 祝从唯小声:“刚才听上去很有要给我报仇的样子,可不能影响你风评哦。” 温呈礼语调斯理:“最好的报复就是当做看不见,在他面前恩爱不已。”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不长眼,他也不介意动一点小手段让对方吃点苦头。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祝从唯低头看了看,“我们现在这样还不够吗?” “哪够了?” 温呈礼声音很低,“你看看多少夫妻都是挽着的,这是最大众的姿势。” 祝从唯轻哼一声:“总不至于亲吻什么的吧,那样也太明显了,被围观也很不好。” 温呈礼嗯了声:“我对在别人面前接吻没兴趣。” 亲吻这种事,还是双方体验最重要,别人的眼光只会阻碍他们。 祝从唯松了口气,还好他是正常人。 殊不知,就这么点路,两个人走一路还说着小话,耳鬓厮磨的,在外人眼里已是过分高调。 李母小声:“话说不完了。” 李父还没开口,李姑姑已经瞪过去,“你是嫌家里钱多了,想破产是吧?我劝你们,干脆和云哲一样偷偷离开算了。” 他们这才注意到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今天来的人里面没有媒体,但人多了,总归会传出去,所以也算是首次公开。 进了宴厅里,侍应生过来送酒。 主办方狄松笑吟吟地打招呼:“呈礼你可算同意来了,这位不介绍介绍?” 温呈礼改为揽住她的腰,虚虚一扶,指尖轻轻搭着,“我太太,从唯。” 狄松的太太叫徐如霜,已经七十一岁,满头银霜,身着刺绣旗袍,优雅不改。 “真登对。”她赞道。 祝从唯抿唇微微一笑。 狄松说:“听说你之前都是一个人参加各种宴会的,这次松口,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温呈礼和他碰杯,“狄老爷子您这宴会主题太好,我确实是故意的,想和您与您夫人二位一样。” 最后一句话让狄松和徐如霜很高兴,金婚五十年,他这么说,不正是对自己夫妻二人最好的称赞。 真正让祝从唯意外的是,所有人态度都很好。 无一例外。 没有什么人出来扫兴,也没有什么狗血的情节,不是上来敬酒的,就是上来打招呼套近乎的。 她还看到了陈静依和她刚订婚不久的老公,两个人之间明显透着尴尬。 注意到她的目光,陈静依表情一顿,伸手拉过旁边还在和别人说话的男人,靠了过去,要喂他喝酒。 赵之衡蹙了下眉,不习惯她怎么突如其来的亲近,连身体都贴住,平时都不乐意的。 他低声:“这是在外面。” “我那个后妈的女儿在看。”陈静依深呼吸,知道他老古板,注意在外礼数。 所以她特意放柔声音:“赵之衡,你给我个面子嘛,只有今天。” 赵之衡顺着她的目光瞄了眼站在一起的男女。 他刚才见到温呈礼和祝从唯一起进来,也知道她和她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在意。 以他对温呈礼的认知,陈家只要不去招惹,温呈礼就不会关注无关紧要的人。 偏偏他的未婚妻心高气傲。 甚至因为这个,第一次同他撒娇。 赵之衡收回眼神,顺着她的手喝了口,想了想,又同温呈礼一般,揽住她的腰。 陈静依吓一跳,“你发疯啦?” 赵之衡还在想她的腰原来这么细。 听了她的抱怨觉得她要求多,他已经顺着她演戏了,“他们不是也这样?你怎么又不满意?” 不亲密她不乐意,亲密了她又不高兴。 - “我又看到熟人了。” 祝从唯看陈静依和她未婚夫搂到一块去,小声和温呈礼说,“嗯,陈家的人。” 温呈礼随意看了眼,看到两个人表情不同,就知道不是自己现在这种熟之又熟的状态。 “他们都只看自己另一半的,只有你,一直在看别人。” 至于陈静依瞪赵之衡,他看出来了也不说。 祝从唯的角度比他侧一点点,只这点就看不到陈静依转过脸后的眼睛,所以真信了他的话。 “我不看了不行吗。” 她又问:“我一直盯着你看也很奇怪吧。” 温呈礼说瞎话:“不奇怪。” 祝从唯才不听他的,但也确实不再四处观望,专心和他与别人介绍认识。 幸好她的酒度数不高,喝了这么多口也没事。 今天她还见到了宋怀序和许南音,毕竟他们也刚结婚不久,看到她,许南音还悄悄招手。 宋怀序和温呈礼说:“出场这么隆重。” 温呈礼:“哪里隆重?” 宋怀序:“今晚所有人都在看你们。” 温呈礼:“哦,难道抢了你的风头?” “他们真幼稚。”许南音摇摇头,又看祝从唯,“这个酒度数不高,不过不要喝太多。” 宴会快要结束时,是狄松和徐如霜的致辞,讲了他们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现在,五十年的风风雨雨。 “我希望今天来到现场的各位,都能在五十年后,举办一场金婚宴,就是遗憾我们夫妻俩没法参加了。” “或者,到我们墓前送一束玫瑰也可以。” 祝从唯为他们的婚姻鼓掌。 宴会结束时,大家各自准备离开。 温呈礼看她听得认真,忽然偏过头问:“你喜欢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祝从唯眨眼,“五十年后的事,还早着呢。” 她都没想那么远。 明知故婚 第139节 他们的婚姻会坚持那么久吗?她以前是个不信婚姻的人。 温呈礼笑了声:“没听过时光如驹?” “而且不是五十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那也不可能下一秒就是几十年后。” “如果我现在要办一场宴会,说是金婚,没人会反对。” “那你一个人去办,我不要上迷惑新闻大赏。” 陈静依落在后面,悄悄听了一茬,听他们没有说最后答案,刻意提高了一点音量。 “赵之衡,我们两个都弄吧。要金婚!玫瑰也要九百九十九朵!” 赵之衡:“?” 他看了看周围人听到后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能肃着脸点头,“知道了。” - 祝从唯一直觉得今晚自己喝的酒不多,她也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醉的迹象。 但回温园的路上,她的头就开始晕晕的。 她现在懂了,许南音为什么让她不要多喝,因为喝多了,再怎么样,后劲还是有的。 祝从唯打开手机,回了消息,又上网,本来还不太晕的脑袋变得更晕了,像晕车玩手机的后果。 许久后,车里响起铃声。 温呈礼回了异国的消息,察觉到身旁人碰他的手臂,侧过头就看到她望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她问。 “工作上的事。”温呈礼平常回答。 “很重要吗?”祝从唯问。 “不是很重要。”他顺势去牵她落在自己脸上的手,扣住在掌心里,“已经回完了,现在不忙了。” 祝从唯想要挣脱,没拽出来,只好问:“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温呈礼指尖一滞,去瞧她的表情,她一脸认真,唯独脸上的腮红仿佛加重了一些,更为艳色。 这绝不是平时她会问的话。 醉不似醉,清醒又不清醒的样子。 “你可能喝醉——”话到一半,他忽然改了口:“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温呈礼忍住了吻她的念头,想知道另一个答案是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想了会儿,眼巴巴地告诉他:“那你亲我吧。” 都是他爱听的。 第76章 磨手 它没有我的玩具好摸。 温呈礼将手机丢至一旁,与她更近,问:“那和前面比,你更喜欢哪一个?” 如果是寻常,他可能早在她问时就会吻她。 但她现在疑似醉酒的状态看上去应该能够持续一段时间,他反而不急了。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也未必是假,温呈礼并不觉得自己趁机问点什么有什么不合适。 “喜欢哪一个?”祝从唯重复了一遍。 “你吻我,还是我吻你?”温呈礼十分有耐心。 祝从唯想了一下,又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嘴巴红红的,唇形漂亮,很是吸引人。 “我吻你。” 温呈礼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以前从不和她一起喝酒,不知道她原来酒量这么差劲,喝醉后这么可爱。 早知如此,前几个月就不会浪费了。 他勾起唇角,又用掌心微托她的下巴,“那你来。” 祝从唯仰着脸,眼神平视正好落在他的唇处,于是想也不想就亲了上去。 她的亲法很随意,完全是凭着她的自己的喜好,觉得他哪儿好亲就亲哪儿。 和温呈礼想的根本不一样,谁会只想要这么一点点,就像以前有一次好像也是这样。 右手握住她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 车内温暖如春,她的披肩在一旁放着,红裙勾勒腰身,陷在他掌下。 温呈礼在她的唇离开之际时问:“这样够了吗?” 他的唇面被她亲得微微水润,唇珠较之刚才,越加明显突出。 祝从唯本来是觉得够了,被他这么一问,又觉得还可以再多一点点,“还想……” 温呈礼嗯了声,贴着她脸说:“亲别的地方吧。” 祝从唯脸上温热,“别的地方是哪里?” 温呈礼低声:“哪里都可以。” 前方的挡板早在上车时就升了上去,所以就算说话音量高一些,也足够隐秘。 祝从唯的眼神上上下下地看,他露在外面让她看到的地方只有脸和脖颈。 他上车后脱了西装外套,现如今只穿衬衫和马甲,绷得很紧,肉眼可见地身材棒极了。 虽然脑袋晕乎,但曾经阅览群书,那些情节都留在记忆里,不会消失。 “里面……”她小声说。 “我不知道哪里面。”温呈礼知道她看的是哪里,“你自己动手好不好。” 他的左手抬起她细白的胳膊。 祝从唯点点头,眼睛先盯着衬衫领口去看了,他的领带还没去掉,但上车时有松过。 她也不碰,撇到一旁,就只解衬衫的纽扣,连外面套的西装马甲也不管。 温呈礼看得无声一笑,也不提醒。 她的动作并不快,慢吞吞地,像是在折磨人似的,半天才解开露在外面的三颗纽扣。 纤长的手指就顺着v形的口子往里探,他体温一向很高,像一丝凉气钻进来。 不冷,又格外明显。 祝从唯发现伸不太进去,被马甲挡住了,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它好烦。” 挡着她了,她又不想去解。 “脱了就不烦了。” 温呈礼这次选择自己来。 窗外有五光十色闪过,映得她的一双眼眸明媚如春,直勾勾地望着他。 等他褪去西装马甲,又解开衬衫剩余的扣子。 面前男人的锁骨往下都微微敞开在她面前,红色领带垂在一旁,无端透出几分妖冶。 她用手拨开衣襟,整个手心都贴了上去,眼里亮晶晶的,摸了又按。 温呈礼看了几秒,忽然将她抱了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红色的裙摆在他的西装裤上荡开。 “这个姿势是不是更好?” “嗯。”祝从唯很赞同。 她一低头,脸都能贴到他的胸膛上,想着就做了,耳边是皮肤底下振出的咚咚心鼓声。 好烫,好用力。 祝从唯听得脸红心跳。 他今天喷了一点香水,不是经常闻到的那一款沉香味,木质调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撩人吸引力。 勾得她忍不住亲了上去。 她还是第一次亲他颈下的部位。 平时在床上她也没有过这样,更多是摸和贴,最多会在他的肩颈,那是留下印记最多的地方。 比他的嘴巴硬多了。 祝从唯想。 但是感觉一点也不一样,硬里还有点软,还在动,起伏明显,让她惊奇,很快就触碰到两粒。 像他的唇珠一样,明显得不得了,不过感觉不一样,祝从唯亲了两下,又像吮唇珠那样去弄。 温呈礼呼吸重了重。 他靠在椅背上,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跃起得顶着她的脸,让她没有预防,贝齿轻合。 温呈礼嘶了声,沉着音:“怎么还咬?” 祝从唯趴在他的身前,“像吃豆子。” 有这么比喻的吗,他眸光笼着她过分嫣红的脸。 她坐着有点不舒服,原本放在他身上的手去碰拨弄挡着自己裙子的东西。 虽然醉了,但还是知道是什么,本来只是皮带硌着,现在变成了别的东西。 “你是流氓。”她说。 “我是。” 明知故婚 第140节 温呈礼不否认,去吻她的耳垂,“那你现在比我过分的是什么,变态?” 他记得她之前最爱这么说他。 祝从唯不承认:“我才不是。” 温呈礼不和醉了的人争执,嗓音微喑:“不是,那你还可以再变态一点。” 她好哄得很。 落在腰上的手抚至她的背,长指的指尖触摸到裙的上边缘,曲起勾进她的衣裙里,摩挲着。 另一只手带着她落在皮带处。 “解开它。” - 司机一无所知。 距离温园还有一段距离,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直到他听见后面突然的吩咐。 “去云锦湾。” 云锦湾是温呈礼的另一个住处,是栋别墅,他隔一两个月会在那里住几晚。 结婚后倒是没有去过。 这栋别墅位置就在温园与狄家之间,现如今只距离一公里,不要几分钟就能到。 司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改目的地,但他只会听从,回了声是。 殊不知后面已经活色生香。 一路直进云锦湾,进入了别墅后,司机将车停下后,还未下车,就听新的吩咐。 “你可以走了。” 从头到尾连声音的主人都没看见。 平常,司机是要开车门的。 他在温家服务多年,不说见多识广,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脑子里想得多,嘴上说得少。 “好的。” 他一打开车门,走路的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一倍,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车内。 随着一声不甚明显的啪嗒声,皮带扣应声而开,他覆着她的手,引她拉开。 祝从唯蓦地触碰到布料下的东西,手心只觉灼烫,想要往后缩,又被箍住。 她隔着层衣物,用手指刮了刮。 温呈礼呼出热息,微眯着眼,缓缓去拉她背后的拉链,她今天没有穿平常的胸衣,背后空空如也。 他从敞开的衣裙里沿着腰线,转至了前面。 原本紧身的红裙也鼓了起来,映出手臂的痕迹,像钻进了一条游鱼,在里乱动。 “你玩玩它。”他诱她。 见过,也似曾相识,记忆里还有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握着它的画面。 那些零碎的片段里,她没有触碰到,现在无一不是在勾着她,以至于她并未多警惕。 “一点也不好摸。”祝从唯指尖停住,实话实说,慢吞吞地告诉他,“没有我的玩具好摸。” “玩具是假的,它是真的。” 温呈礼念及自己和她讨论这种事,幼稚得可笑,眉眼罩着似有若无的情与欲。 祝从唯眨了下眼,察觉到它在自己的手心里会微微跳动,也会变得比一开始大。 见她杂乱无章,他带着她去动,整只手都覆盖住,完全从了他的节奏。 她抱怨:“磨手。” 他说:“一会就不磨了。” 可一会是好一会,她总等不到一会的尽头,裙子里还有他的另一只手在动,又痒又难受。 她觉得底下有一点点湿。 在她耐心快要耗尽时,他终于松开她的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裙摆都堆积在他的腿上。 他方才双管齐下,总归是有用,那里润如蜜水,适宜沉入其中。 祝从唯要哼出声来,又被他堵住唇,原本就飘的思绪瞬间没有了着陆点。 周围昏暗,没有灯光。 她胡乱地拽住他的领带,无意识地向下扯,车外的微光透进来,那点红色格外惹眼。 领带的主人被牵得低首,从她的脖颈慢慢向下亲。 浓郁的檀香混着沉香氤氲着她的鼻腔,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 “我之前以为宋怀序结婚是因为责任,今晚看,外面传的也是假的。” “你身在圈子里,还不知道传言。” 温呈钧夫妇早就回到温园,喝了醒酒茶,一直待在茶厅里和谢韶聊天。 谢韶今天下午睡了午觉,所以晚上没有早睡。 临了要回院落时,发现将近半小时去参加宴会的另一对夫妻还没回来。 “呈礼今晚应该是不回来了。”谢韶了解儿子,说不定又是带祝从唯去哪个地方约会了。 虽然不知道宴会结束有什么好约会的,还不如单独寻一天去玩,但她不干涉儿子儿媳的生活, 庄叔适时给温呈礼发了条消息,没得到回复,又问了下司机,才得到答案。 “他们今晚歇在云锦湾了。” “云锦湾和家就隔几公里,也懒得回,家里住烦了,回来说说他。”温呈钧毫不客气地吐槽,喝了口茶。 夏珺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 谢韶没搭腔,站了起来,“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睡觉了。” 等人走后,夏珺说:“你管他们在哪儿睡。” 温呈钧:“……我不就说说。” 他刚才压根没深想。 夏珺:“用你的脑子想想,顺路又那么近,为什么不回来住,我看你今晚睡次卧吧。” 第77章 润嗓 第三只手。 车窗缓缓落下一点。 温呈礼随手从一旁扯起她今晚用的绒披肩,将她整个人裹在自己怀里,遮住她的后背。 祝从唯只觉有几丝凉风吹进来,原本鼻尖浓郁的香味混杂,意乱神迷被驱散不少。 连带着她的神思也清明了一点点。 她动了动,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他身上坐着,衣裙半褪,但又完整。 甚至连底下都还穿着,只是现在黏丝丝的,不是很舒服。 好像一开始还是她开的头…… 虽然后面变成他引她。 但她居然还把他的“东西”和玩具做对比,老天,这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话吗? 一定是假的! 在车里,是祝从唯以前从来没想过的地方。 她看小说里这种地方好平常,真到了自己身上,就觉得之前的自己真高傲。 哪里平常了! 也许是车内不比卧室空间宽敞,他们之间比在床上更紧密,好像也更深了似的。 祝从唯现在依然坐在他腿上,他的手就掌着她的腰。 她记得刚才就是她不想动了,他一直托着她动,臂力和腕力一样的惊人。 见她一直在走神,温呈礼微微抬起右腿,祝从唯就因惯性下滑,与他的一切都更近。 最下方互相抵着,又像磨在一起,撞击到柔软,原本温热的潮湿因此更烫了一些。 她总觉得他又在变化。 “怎么不出声了?”温呈礼音色沉沉,带着餍足。 她醉后比平时要放纵一点,虽然音量不高,但就落在耳侧,动人心弦。 “……” 祝从唯现在比之前还要脸色红润,忍不住从他颈上收回手,在他胸膛上抓了两下。 跟挠痒痒没区别,温呈礼反倒觉得又在勾引自己。 祝从唯开口:“我要回去。” 也许是一场运动让她酒意散了大半,现在身体酥软,又姿势亲密,说什么都可能会导向另一个结果。 “好。” 温呈礼依了她,目光一转,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绕在她的腰下极腿上,披肩总归是短了点。 夜里温度还是低,刚才又出了汗,再吹上一点风,可能她明天会感冒。 明知故婚 第141节 祝从唯小声问:“司机——” 温呈礼:“早就让他走了。” 祝从唯:“他会不会……” “会担心他知道?” “知道就知道,又没看见。” 祝从唯虽然不喜欢,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没开始前就让对方离开。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偷偷隐藏起来的。 温呈礼声音微低,“没有看见的事,他想再多也是怀疑,难道他一定确定我们会——” 祝从唯别过脸,不想听他说了。 温呈礼长指轻动,在披肩里将她红裙的拉链重归于好,揽腰抱起,弯腰下了车。 祝从唯这才发现,自己本来好好穿着的鞋,早就一只掉了,一只挂在脚脖子上。 只是之前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她赶紧搂住他,倒不想走,他都能托着她腰动,抱她多走一段路怎么了。 本来想提醒鞋,看到周围陌生的景色,她纳闷:“这是哪儿?你带我到什么地方来了?” “第二个家?之前来这里住过,最近几个月没来过。” 温呈礼不用说理由她都清楚。 他的西装外套宽大,能完全挡住她的腰臀及腿,却也遮不住她的脚。 随着男人的走动,小腿微微晃着,荡在他的臂弯处,被风拂过。 “我还有一只鞋!” 祝从唯忽然想起遗忘的东西。 温呈礼哦了声,垂目看她,“让佣人拿,正好要给车清洗。” 祝从唯脸色一热,清洗原因心知肚明。 “脚抬起来。” “嗯?” 祝从唯想归想,还是很听话。 就见他将她抱得更紧,两只手距离更近,将剩余的那只高跟鞋勾走。 他的衬衫到现在也没有扣,就这样松着,红色领带因垂落轻轻打在她的脸侧。 再度回到之前的状态时,腰上没有了力,他只用另一只手臂挂着她的小腿,她生怕自己掉下去。 温呈礼却神色从容,继续朝别墅内走。 祝从唯忍不住问:“你不会摔到我吧?” “谁叫你还惦记着你的鞋。”温呈礼嗯哼一声:“我可没有第三只手。” 他分明抱着她很轻松,勾着她单独一只高跟鞋也很轻松,嘴上却不透口风。 不过这样,祝从唯反而松了口气。 要是没把握的事,他会直接说,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事,他才会和她打趣。 他是没有第三只手,但是有第三条腿。 “要不要自己拿?”他问。 “不要。”祝从唯拒绝今天再出任何力气,眼神落在他松松垮垮的领带上。 好色。 之前是她醉了的事,可是她现在又清醒了,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脑路思维。 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 祝从唯干脆闭上眼埋在他颈侧,因他走动而略微颠着,漫无目的地望着周围。 这栋别墅和他的办公室风格很像,简洁到一定程度,不过该有的都有,大约每天有人打扫吧。 果然,从电梯上去进入内里后,里面温暖如春。 司机早在走后就通知了佣人将暖气打开,如今长时间过去,面积再大也已经足够暖和。 听到皮鞋落地声,佣人跑过来,对一切当没看见,只接过他手里提着的鞋。 有点奇怪怎么只有一只,脑洞大开,觉得可能是先生太太玩什么灰姑娘落下一只鞋的角色扮演。 “醒酒茶已经备好了。” 祝从唯确实觉得嘴巴干干的,她今晚明明没说几句话。 温呈礼吩咐佣人,“倒杯蜂蜜水。” 她用了一路的力,终于不用再有,他重新拦腰抱住,接住了她所有的重量。 见他径直往楼上走,祝从唯提醒:“我的茶。” “你现在还需要醒酒茶?”温呈礼笑了声,“蜂蜜水比较甜,润嗓。” “你润。”祝从唯说。 “嗯,喝不完的可以给我。”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反驳他的。 - 别墅内风平浪静,别墅外暗流涌动。 温呈礼今晚毫不遮掩地和新婚妻子一同出席金婚宴会,这个消息已经满天飞。 虽然大家都是有点身份的人,但一传十十传百,总是会有人不经意间就在外透露了出去。 就如李云哲。 他一出狄家,就退了自己和那几个兄弟的群。 他们今晚没有来这里,毕竟都是爱玩的人,根本就不想被婚姻束缚,所以就算可以被长辈带来,也不愿意。 很快有人发现他退群的消息。 “云哲你怎么退群了?” “我要冷静一段时间。” “你受什么刺激了?”对方想起来他今晚是去参加宴会,“宴会上发生什么事了?” 李云哲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温太太今晚也去了吗?” “当然知道,现在已经传疯了,我认识的好几个女孩子都后悔没多努力,听说温太太不是什么千金。” “是啊,不是千金。”李云哲说:“是当初和我相亲我没去的那个女生。” “什么?” “要是你们当时少说两句话,我肯定就不会那么迟才过去了。” 对方还在震惊中,听见这话,忍不住反驳:“你这话就不够意思了吧,你要是真想去,我们还能拦得住你?还不是你自己一开始就觉得对方不行,现在看到本人,是后悔了?” 他直接挂断电话。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别处,江悦人在国外,正是清晨,收到国内好友的消息,愣住了。 好友发了张图:“我偷拍的,没被人发现,温呈礼他老婆确实挺好看的。” 江悦打开照片,她记得祝从唯。 她当初还佩服对方能做那份工作,也做得很尽职。 他身为温家目前的可以称得上家主的人,又有温成集团,却依然选择入殓师职业的她。 只能说,如果有缺陷,那必然是有更大的可以完全遮掩住缺陷的优点。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温呈礼会选择那样素得不符合身价的婚戒。 是为了对方的工作环境吧。 “悦悦,虽然她长得好看,但我觉得你更优秀啊!”好友打抱不平,“这人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都没见过。” “我见过。”江悦开口,“我认识她,她可能比你想象得有魅力。” “啊!真的假的哦,她什么身份啊,我也想知道,你怎么还给对方说话啊?” “她又没有对我做什么。” 况且,本来她就和温呈礼没关系,全是她自己白努力。 为什么会替她说话,或许是因为清楚地记得堂妹入殓后那张宛如睡梦中的脸。 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堂妹自杀后残留下的痛苦表情。 也许,这位温太太能化腐朽为神奇吧。 - 祝从唯在陌生的别墅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不是被闹钟吵醒的,是被范竹的电话吵醒的。 因为她为了不遗漏工作电话,夜里只断网不关铃声,这下给了范竹机会。 祝从唯下意识地眼也不睁就伸胳膊出去摸手机,这是她以前单独睡时留下来的习惯。 手机没摸到,先摸到硬邦邦的胸膛。 祝从唯清醒了,眨着眼看被她摸醒的男人,“……我只是想拿手机,不是故意摸你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趁机多摸了两下。 温呈礼嗓音微倦,随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塞进她手里,“好了,摸它吧。” 再动手,电话也不用接了。 本来清晨就有反应。 明知故婚 第142节 “……” 祝从唯轻咳一声,接过手机接通:“喂?” 范竹比她还激动,“师姐,你昨晚和姐夫是不是去参加什么婚宴了啊?” 祝从唯嗯了声:“你怎么知道的,不是婚宴,是别人的金婚纪念宴会。” “都一样。”范竹不在意这个,“今天网上都在说你啊,连照片都漏出来一张。你今天来上班会不会被堵啊?” 这么夸张? 祝从唯印象里昨晚没有拍照的人,大家都是参加宴会的,各自在意身份。 “应该不会的。” 她选择相信温呈礼会解决好。 第78章 爱人 老公。 如果他不能解决好,那就……受着呗。 早在领证前,他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祝从唯自认为心脏还算强大。 况且,她又不是明星、网红,应该不会有人对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和谩骂吧。 范竹说:“我今天去早点,看有没有蹲守的人!” 祝从唯忍俊不禁道:“不用这样吧实在有,我请假也行的。” 不过她这个月好像请假次数比以前频繁,虽然没耽误工作。 “反正已经醒了,还不如单位里。”范竹说,“一样的冷,换个地方打游戏,没区别。” 挂断电话,祝从唯没了睡意。 她看向阖着眼的男人,知道他没睡,“你有发现昨晚上有人偷拍吗?” 温呈礼确实醒着的,“宾客多,估计随意拍的。” 他撩开眼皮,“我会让人和那些媒体打招呼,不会出现过多的新闻。” “至于蹲守如果太过分。”他沉了沉音,“你们副馆长那里会处理好的。” 祝从唯撑着脸,“副馆长现在什么都处理。” 温呈礼抬眸,“这不好么,做实事的领导,上次的事,严格来说,他需要负责的。” “他会自愿做的。” 因为祝从唯所在的部门是他负责的,幸而祝从唯本身解决了问题,否则,这件事绝对不会善了。 祝从唯都快忘了上次的事,“都快忘了问你,那个人会有什么后果?” 温呈礼说:“律师会让他判最严重的。” 至于其他的不涉及法律的,属于商业上的事,这个可以不用说。 祝从唯坐起来,猛然记起来,自己第一次住这栋别墅,这里都没有她的东西。 “我今天穿什么?”她扭头。 “不如休息?”温呈礼看她。 “你好像小说里的狐狸精,不许皇帝去上朝。”祝从唯比喻,“我可不是昏君。” “嗯。” 温呈礼抬手去抚她垂落在背后的长发,“你对工作积极多了。” “……” 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祝从唯扭头看他,起身下了床,昨晚她穿的是他的睡衣,非常大,一件上衣就足够当她的裙子。 温呈礼不错眼地看着。 他侧着身,用手撑着侧脸,缓缓出声:“你不觉得你这样在我面前晃不合适吗?” 祝从唯刷过牙,“温先生不会定力这样差吧?” 忽然想起他们之前早晨也有走火,她眼神搜寻了一圈,看到昨晚那条一进门就被扔在沙发上的领带。 祝从唯拿着回到床边,“遮上眼睛就不会看到我了。” 温呈礼:“很难不怀疑你有别的意图。” 祝从唯:“那又怎样?” 她抬手将领带落在他眼上,他没有躲,略暗的浓郁红将他的眉眼挡住,只余高挺的鼻与性感的唇。 真养眼。 好像她曾经阅读过的旖旎文字成了现实。 “要不要绑起来?”祝从唯兴致勃勃。 “你是不想让我看,还是其实想玩什么?”温呈礼的手却能精准地触到她的身体。 他的指尖顺着胳膊向上,像盲人探索道路,每一次点游走上移都激起她的鸡皮疙瘩。 “我是怕它掉了。”她本意如此,不过现在不是了。 “真的么。” 祝从唯移开目光,不能再看了,从床边站起来,“我今天到底穿什么衣服,这里没有我的,总不能穿你的吧,你的裤子太大了……” 温呈礼随手摘下领带,“卧室外有。” 祝从唯惊讶:“哪里来的?” “昨晚让人准备的。”温呈礼慢条斯理道:“我还不至于会粗心到那种程度。” - 因为住在这边,所以早餐自然也是这里的,和周嫂的手艺不太一样,但味道也很好。 仔细想想也正常,做饭不好吃的肯定不可能还留在温家打工。 祝从唯趁着时间打开手机。 范竹已经将图发了过来。 照片拍摄角度是后侧方,温呈礼在与狄松说话,而祝从唯正在和侍应生说话,选哪杯酒。 温呈礼的手臂还在她腰后,她的右侧脸露出来。 祝从唯看了几秒,觉得熟悉的人应该能认出来是自己,不熟的人估计看到她本人才能对上。 她的朋友圈多是自己同事,除此之外,便是温呈礼和温家的几人,没有别的圈子。 这会儿只能去那些社交软件搜索温呈礼的名字。 果然很多新内容。 “有没有人给我看看图啊,我刚才还被人打广告的人骗了呜呜呜……” “看到了看到了,温太太好白。” “传了几手啊,都这么糊了。” “话说回来,谁拍照技术这么硬核,以后能不能禁止这种人出来放瓜啊!” 祝从唯神色怪异。 这张图的拍摄者一定有点身份,要是看到自己被网友吐槽不知道什么想法。 她飞速滑了滑屏幕。 “所以这位温太太什么身份啊?” “目前都没看到有人说,还有人说像他们学校校花,我怎么不信呢。” “校花那个我看到了,我还去搜了,这位校花姐姐现在在殡仪馆上班,应该不可能。” “要我我肯定不上班咯。” “就我关注别的吗,这身高差!体型差!你们不觉得他们做起来会很爽吗。” “小声点,说不定早上温总让人全封了。” 祝从唯:…… 虽然是实话啦。 - 吃到一半,温呈礼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清清爽爽,一点也不像昨晚的放浪不羁,正正经经,还在边走边接电话。 “又是工作吗?”她问。 “不是。”温呈礼将手机撂在桌面上,“昨晚拍照片的人来解释,他没有想传出去。” 祝从唯啊了声。 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对方竟然还会来道歉解释,由此可见她丈夫的能力与地位。 很难不让人生出敬佩与崇拜。 祝从唯说:“我看了照片,不是全脸,都是范竹大惊小怪的。” 温呈礼喝了口粥,“他拍照技术不行。” 不如他邮箱里存下来的采访视频。 祝从唯:? 重点是这个吗。 “人家又不是专业拍摄的。” 明知故婚 第143节 “你为他说话?”他抬眼看她。 祝从唯摇头,“我是说事实。” 温呈礼说:“我说的也是事实。” “相机应该留存的照片最少也要让人觉得有一个优点,好看是最简单的。” 看在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合照的份上,他没有对对方说什么,但不代表他满意。 祝从唯回到正题,“我看网上好像没怎么讨论呢。” 温呈礼轻笑,“昨晚热搜撤过了。” “……” 难怪那条评论说小心全封了,原来是有前因。 昨晚祝从唯累到了,睡得很快,温呈礼睡得很晚。 上热搜时正值深夜,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宋言那边自会处理,不会有错漏。 互联网上过度高调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背后家庭、集团牵扯众多,他不爱宣扬这些。 炫耀的多了久了,会分不清是作秀还是真实。 温呈礼放下汤匙,“待会送你去上班。” 祝从唯歪了歪脑袋,“你今天还要和我一起吗,被拍到怎么办,岂不是直接上新闻?” “温太太。” 温呈礼牵唇:“你老公去了,他们才不敢乱写。” 祝从唯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为了我的名誉,得麻烦温先生以后天天陪我上班咯?” 温呈礼眉眼微低,悠悠问:“除了出差,我有哪天没有陪你么。” 好像也是。 祝从唯自觉记忆上佳,却找不出点自己独自上班的记忆。 “所以,待会有外人,称呼我亲密一些。” “四哥?”她问,他好像很喜欢她这么叫他。 “这次要叫老公。”温呈礼说,停顿了一下,“爱人也行。” 这是一个古老又庄重的称呼。 - 明明网络上都还没有发酵祝从唯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 但殡仪馆外却已经有人蹲守。 祝从唯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不止昨晚,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一直没有暴露,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中间甚至还有个老熟人——郝悦然。 作为采访过二人的唯一人,她一出现在这里,几乎让旁边其他媒体或狗仔都确认了真实性。 看到车停在殡仪馆外,他们都微微骚动起来。 车内。 祝从唯看着窗外,“范竹说人变多了,是真的。” 下车后,一切都与她想的不同,闪光灯强烈,但没有怼到她面前,好似被克制在一定的距离外。 而他们隐忍的原因,唯有她身旁的男人。 温呈礼扫了眼众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很轻,“去上班吧,这里交给我。” 祝从唯点点头。 她顶着那些目光转身朝馆里走,上了台阶。 离得越近,熟悉的属于馆里的檀香味包裹住她,像身在一座香火繁盛的寺庙,因清晨香客少而安静。 祝从唯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男人,他独自站在他们之前。 如果真到了寺庙,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向佛祖求的。 求财?他已经给了。 求爱情?他表达过了。 他有的都会与她分享。 祝从唯记起他清晨的言语,他说要让她亲密一些,却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原本以为是他想要在这些人面前秀恩爱,现在看,好像只是早上一次与她的调情而已。 但她已经记住了。 祝从唯又走了下去。 原本台阶下都已经注意力回到温呈礼身上的众人都发现了调转回来的她,镜头下意识对准。 温呈礼似有所觉,偏过头。 “怎么回来了?” 祝从唯脚步轻盈地走到他旁边,声音清灵地开口:“老公。” 男人眼里有些意外。 “忘了告诉你。”她的唇弯翘:“今天下班记得还要来接我。” 第79章 暗爽 让我太太心疼我。 比起祝从唯的回头,更令温呈礼意想不到的是她现在对自己说的话。 她鲜少会这样,当着外人的面主动。 目光交汇,温呈礼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好。” 他不是个分不清的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刻意在别人面前给他面子,很容易能察觉出来。 至于他的下班时间? 可以提前。 祝从唯确实很大胆,不过她没多看别人,得到他的回答后,又脚步轻盈地进了馆里。 此时,馆里大厅有几个人在张望。 来得早的多是年纪大一点的阿姨,打量又打探,“小祝,你和那个温先生什么关系啊?” 祝从唯抬起手,指了指婚戒。 这些阿姨不一定知道温家的地位到底有多厉害,但见过温呈礼和副馆长说过话,知道他是个不一般的人。 “哎哟,难怪之前不同意我们介绍的人呢,原来是有这么优秀的对象啊。” “就是。” “怎么之前不说呢。” “是个有钱人,怎么还在这儿上班,多晦气啊。” 祝从唯冠冕堂皇地笑了笑。 就算没有温呈礼,她也不会和她们介绍的人见面相亲,她没有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 殡仪馆对她来说只是工作的地方。 - 在祝从唯的身影消失后,记者们回过神来,前排占不到最佳位置,趁机聊天。 “温太太那句话说给我们听的吧?” “话说真的确定是温太太了吗,还是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是温董逗我们玩的。” “你想太多了,咱们什么身份,人有这个时间和老婆卿卿我我不好,来逗你?” “好想把刚才的对话写进去发出去……” “可以写。” 男人的音色在众多细小的纷杂议论里格外清朗。 温呈礼又道:“也可以发。” 问出那句话的记者在后面都愣住了。 没想到能被听见,也没想到会得到回应,更没想到是肯定了他的问题。 今天来的都不是财经金融相关的媒体,与娱乐新闻息息相关,通常内容都需要过目。 他们不是那种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狗仔。 郝悦然第一个问出口:“温先生,您是不是知道我们今天会来这里?” 温呈礼挑眉,“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会来这里?” 郝悦然笑了声:“我是能猜到的,您会送妻子上班,但他们不一定能知道。” 毕竟,谁会觉得一个身价如此高的男人,要绕路来破旧城区的殡仪馆,只是送老婆上班。 众人都反应过来现在什么状况。 从刚才到现在!他们要写的就是夫妻感情好就行了! “我们现在知道了。” “温先生和温太太感情真好。” “各位。”温呈礼神色平静,眸底沉静,“想必在这里等了许久,附近有一家早茶味道不错。” “我请客。” 明知故婚 第144节 没人能够拒绝。 有人还在想,温呈礼一定经常来这儿,否则怎么知道这附近的早茶,他的身份造就他吃饭的餐厅不会在这里。 除非,和老婆一起吃过。 温呈礼的确和祝从唯吃过一次,虽然是早茶,但不是在早晨吃的,也是让人打包送到车里的。 祝从唯和他推荐的。 茶楼这会儿人并不多,宋言到时,包厢里满是食物的香气,哪有采访是这样的? 偏偏他家老板是这样的。 有一个记者问出声:“温先生为什么不让温太太做别的工作?” 其他人竖起耳朵,筷子都不动了。 温呈礼回答即反问:“我为什么要干涉我太太的工作?” 那个记者一滞,迟疑:“因为温太太的身份好像和殡仪馆里的工作不太合适?” 温呈礼眼里有一丝不耐划过。 他有些烦了,这些媒体总是关注这样的小事。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温呈礼话音微凉,“我认为我太太的工作很高尚。” “她喜欢做什么是她的事,和我与她结婚没什么关联。”他道:“以后不用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宋言记住那人与他工作的媒体是什么。 另一个记者趁机问:“温先生,您和太太新婚已经几个月,为什么昨晚才是第一次合体参加宴会?” 宋言偷偷竖大拇指。 可以,问出这么个问题。 温呈礼扫了眼他麦克风上贴着的铭牌,神情淡然,“你知道是第一次?” 记者开始怀疑,“对不起,我可能没有求证过。” 温呈礼:“确实是第一次。” “……” 宋言都差点乐出声来,老板今天早上是心情太好,都开始恶趣味了。 “你们可以写得悲惨点。”温呈礼慢条斯理:“最好能让我太太心疼我,主动和我一起参加以后宴会。” 记者们:? 他们没听反吧? - “师姐,哟哟哟。” 祝从唯一进办公室,早早就趴在窗口那儿看的范竹转过身来,发出奇怪的声调。 “你正常一点。”她无奈。 “我很正常啊。”范竹眨眼,“今天过去全馆都要知道你老公是谁了,我上次还听到阿姨们讨论呢。” 她忍不住说:“师姐,你昨晚真漂亮。” 在馆里不是素净的衣裙就是工作服,她从来没见过那样浓艳的祝从唯。 很有冲击感。 她看了照片好久,很难想象那个红裙女人会在白天和自己一同为遗体服务。 “宴会好玩吗?” “还好。” “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勾心斗角……” “我没发现。”祝从唯想了想后来听到陈静依的话,她那是炫耀倒不是勾心勾角。 “也可能是没人敢对你耍心思呢。” 范竹昨晚总算是意识到温呈礼这位姐夫的地位,她甚至觉得自己“姐夫”都是攀关系。 “可能吧。” 祝从唯也是这么想的。 范竹问:“我刚刚看到那么多记者,你怎么一下子就走了?” 祝从唯说:“你姐夫会解决的。” “难怪你说应该不会!” 说是这么说,祝从唯还是发了条消息问温呈礼:【你怎么样啦?】 他解决这些问题,她语气自然要甜蜜一些。 温呈礼:【你的丈夫被围堵了。】 祝从唯:【谁敢围堵你,想倒闭了吗?】 温呈礼:【重点应该在我,不在他们。】 看他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地和自己开玩笑,应该是游刃有余的,也是,她就没发现他有做不到的事。 祝从唯:【新闻会怎么写啊?】 温呈礼:【过会儿你可以去网上看。】 祝从唯:【不能提前透露吗?我没有特权吗?】 茶楼里。 温呈礼随意地坐在上首,划过屏幕上的内容,看到她的回复,唇角一牵。 他回复:【当然有。】 祝从唯:【那你快说。】 温呈礼:【大致是写我们是怎么甜蜜恩爱的。】 看到“甜蜜恩爱”四个字,祝从唯脸上微微染上粉色,那岂不是很多人都会知道? 还是会有一点点小羞耻的,感情的事都放到明面上来,这和在几个人面前表现恩爱不一样。 和范竹说得没错。 上班时间到时,办公室的同事们一进来就看着她,和手机里的照片对比。 “我就说,和从唯真的很像啊!” “这侧脸简直一模一样。” “小祝啊,你有没有什么双胞胎姐妹?你那个妈是不是生的其实是女孩,是妹妹?” 范竹说:“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师姐呢。” 大家呼啦一圈围上来,“真的?” 祝从唯点点头。 大家兴奋的是自己成了主人公的同事,恨不得在社交软件上发她的事。 “有什么好奇怪的,小祝这张脸很配啊。” “就是。” “哎呀!简直是小说成真嘛,同事摇身一变成豪门贵妇!成富婆了!” 祝从唯只微微一笑。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仅有的优点是这张脸了吧。 解释也是徒劳,浪费口水。 - 上午完成工作后,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十点,里面一点工作气氛没有,反而在大呼小叫。 见她回来,有人连忙道:“小祝,你上热搜了哦。” 是温太太上的热搜,也是她。 偌大的数字1后面写着“温太太”三个字,最后加上一个通红的“爆”。 点进去的第一个热门博文竟然不是视频,而是一篇文章,标题写着—— “传闻中的温太太为什么昨晚突然露了面?” 什么为什么,祝从唯好奇地点进去。 文章不短不长,里面先描述了一下昨晚的宴会是狄松办的庆祝金婚,所以这是理由。 后面的内容完全和标题没什么关系! 标题党! 祝从唯看到通篇,最后唯一感想是,温呈礼之前一个人参加活动好像是有点孤单了。 可她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呀。 不过他好像不在乎这些。 祝从唯退出去,往下看评论。 “总结:理由是金婚宴会适合夫妻参加,其他的都在暗示温太太多参加活动,好让他们写新闻。” “所以,咋不配女方照片?” “昨晚那照片一看就是个大美人!” “我有点怀疑编辑记者压根没见到温太太,都是胡诌的,等会儿温总就把你给删咯。” “所以,姐妹们看到了了没,男人真想保护一个人是很容易的,温总就是例子。” 祝从唯看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她们看的结论完全不一样。 明知故婚 第145节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当事人? 往下滑,视频果然有。 祝从唯点开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正是她早上叫老公接她下班的对话。 虽然有预料,但这么听好羞耻。 弹幕不断。 “啊啊啊好甜哦!” “温总快接她下班啊!别上班了!” “我看就现在下班吧,我也有空,我可以去围观接下班。” “今天别上班了温总,就待在老婆公司等下班吧哈哈哈。” “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婆,我也天天藏着。” “大美人央求,臭男人就回了一个字,这么冷漠,一定是怕被听出来在暗爽吧!” 有吗? 祝从唯回忆了一下,分辨不出来。 但她知道,温呈礼一定心情好,因为他早上就想听她叫老公了,她当时就是想让他开心的。 视频里虽然不是正脸,但也有她的侧脸。 因为没人预料到她当时回头朝温呈礼走去,所以拍摄得很突然,视频很短,总共也只有十几秒。 现如今的社会,想要完全隐藏一个人的信息很难。 但又不是完全没可能。 更何况,馆里都认出她了,不可能一点传不出去,就连全部封口最后也还是会传出的。 祝从唯就收到了以前同学的消息。 【从唯,新闻上是你吗?】 【我去你嫁入豪门了?】 【咦,你咋还在殡仪馆上班?体验生活?】 也有上次结婚的室友:【从唯,我老公要在我娘家再办一场酒席,你有空吗?】 祝从唯垂下眼,【最近都很忙,就不去了。】 - 新闻挂了没多久就撤了。 只不过这次没有阻止大家讨论,不像昨晚,现在人人都可以讨论,各个平台都在热门。 “能不能让我进去当保姆啊,我愿意每天都说一句:少爷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 “温总:算盘珠子都打到我脸上了。” “今天冒出来好几个暗示自己是温太太的被打假了哈哈哈哈!好乐,温总秘书亲自在线辟谣!” 附图一张。 宋言的账号认证了v,谁暗示,就在下面回复几个字:“假的。” “这个也是假的。” 点进去后,他的简介赫然写着:温老板的秘书no.1。 一进他的主页,全是假的。 直到有网友发帖:“如果我现在办一场宴会,来的夫妻都会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温总会来参加吗[思考]” 评论区有人凑热闹@宋秘书。 谁也没想到,正主还真来回复了。 宋秘书:“我帮你问问我老板。” 第80章 心疼 大补汤,爱的开始。 宋言能在网上这么活跃还是头一次。 他平时忙得不行,自己的社交软件没有一个透露自己在温成集团打工的。 这个号还是今天新建的,为的就是充当老板的嘴。 不过,在高强度上网过后,宋言觉得还挺有乐趣的,他怀疑是因为这是因为在带薪玩手机,绝对不是因为他沉迷互联网。 他说去问,还真问了。 今天的办公室,时常有人来敲门,有的没的都带一份文件过来看看温董的状态。 这可是吃瓜现场。 以至于温呈礼已经下达通知,今天禁止无事可做再进他的办公室。 宋言的借口光明正大:“有个网友想问您,她要是办一场专门的夫妻宴会,您会不会去?” 温呈礼:? 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我有什么要去的理由?” 宋言听出来一种“没什么事出去,别来烦我”的意思,“去的夫妻都可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温呈礼抬头看他。 “你是奶茶喝多了?” 老板绝对是在骂人。 宋言咳嗽一声:“我已经在网上回了她,所以来问您,成千上万的网友都等着呢。” 温呈礼目光在他身上扫视,“我让你注意舆论,你是不是多做了什么?” 宋言说:“网上有冒充太太的,我就打打假。” 温呈礼收回目光,声音平静:“等她能吸引到我太太再说。” 宋言:“了解。” 他一出门,迅速把这句话回复上网。 网友们看到答案都很不可置信,博主不过是个普通上班族,和温呈礼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温呈礼竟然还真让秘书回了她的问题。 他遥不可及,但又好像离得不远。 楼中楼顿时叠了无数层。 “这要怎么吸引他老婆!” “温总:只要老婆去我就去。” “博主的思路是对的,温总是老婆脑哈哈哈。” “男德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连温总都有时间回网上的消息,男朋友不回还不赶紧扔了。” “所以没人注意吗,怎么才能吸引到温太太?” 这是一个网友们都不知道的问题。 连范竹看到的时候都在想,“师姐,你要怎么才能被吸引,去参加陌生人的宴会?” “我为什么要去陌生人的宴会?”祝从唯奇怪,想了想,“除非是我入殓过的往生者。” 有家属曾邀请过她去吃豆腐饭,但她从没答应过,如果真有非亲非故的人,只可能是豆腐饭。 “……”范竹差点被噎,“我能理解,这答案肯定不能回到网上去。” 别人说不定还以为在诅咒自己呢。 祝从唯问:“哪里的网上?” 她今天到现在吃饭的这两个小时都在看网上的事,许多人都在讨论今天的公开一事。 范竹发截图给她,“喏。” 祝从唯看到宋言两个字,就知道是温呈礼授意的,不过到处乱留言一定不是他的意思。 她息屏手机,继续吃饭,“你姐夫要我去,我才会去。” 就像狄松,她不认识,但邀请了他们,她才会去。 范竹说:“你们这是互相甩锅。” 祝从唯没觉得:“有吗?” 范竹大惊失色:“这还叫没有吗,你们两个一个也不先说同意不同意,所以永远都会得不到答案,循环了。” 祝从唯想了想,好像也是。 都让对方回答,谁也不可能说出答案。 她笑了笑,心底有准确的答案,除非对方的宴会关系到自己,否则她不会去。 要是温呈礼想去,她可以陪。 - 得益于媒体们自觉没有直接公开放出祝从唯的名字与职业工作地点等。 所以除非是专门去搜寻相关信息的网友以外,路人都不怎么知道她在市殡仪馆上班。 只不过,殡仪馆外还是多了一些人。 这些人自带手机,举着拍照,一眼看过去,像是那些闻到味就扑过去的狗。 只不过他们来得晚了。 殡仪馆四点下班,祝从唯已经坐上温呈礼的车,他们还以为是正常五点多下班才来,蹲了寂寞。 明知故婚 第146节 “今天新闻方向是不是你授意的?”祝从唯直接问。 “嗯。”温呈礼坦然承认。 “我上次有看到你外甥的新闻,他就不像你。” “不一样。”温呈礼轻描淡写,“他老婆职业涉及演出,可以面向大众。” 他撑着脸,慵懒道:“你的工作不适合被打扰,能避免自然要避免。” 祝从唯点头又点头,“还得是温先生呀。” “这么客套?” “唔,谢谢四哥了。” 温呈礼仍不应,“你早上不是这么称呼的。” 看在他今天做得好的份上,祝从唯不和他计较:“好吧,老公,老公,可以吗?” 温呈礼微微一笑,“可以。” 虽然没有早上的温柔甜腻,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说着,他的手机铃声应声而响。 容羡欠欠的声调传出来,“四哥,今晚知味馆有鹿,有空一起吃不?” 他语速放慢,“还有鹿排骨大补汤,听过么,男人的救星汤,壮阳益精,最合适你们结了婚的人。” 温呈礼捏捏眉心,“你自己补。” 容羡说:“我不需要补,我吃肉就行了。” 果然男人聊天没什么好话,祝从唯略过大补汤,小声问:“吃这个不犯法?” “我听到嫂子的声音了。”容羡耳朵尖,“养殖的,有证,可以吃。” 温呈礼把玩着祝从唯的手,“你一个人?” 容羡说:“还有老宋咯,他还没到,现在还早。” 温呈礼随口回:“经年去我就去。” 依自己对沈经年的了解,最近估计他只想和老婆过二人世界,不会去。 容羡:“行,我问问。” 果然,傍晚时分,沈经年不去的信息回了过来。 容羡语气揶揄:“沈三嘲讽老宋更需要大补汤,老宋让人把汤直接送了份到他家里。” “对了,不厚此薄彼,也给你送了一份。” 祝从唯听得津津有味,想着宋怀序还怪小心眼的,结果没想到最后和自家扯上了关系。 而且他们今晚正好晚餐没有喝汤。 他现在才说,送汤的人已经到了温园,交给了周嫂,点明是宋怀序送给温呈礼的。 周嫂又熬煮了许久,才将分好的两盅汤就送到楼上,没给温家其他人分一丁点。 祝从唯出馊主意:“要不然,送到珺姨那边?” 温呈礼好笑,“你去说?” 祝从唯耳朵红红,她才不做开口的人,“当然你去说了,那可是你亲大哥。” “那也是你亲亲珺姨。” 温呈礼回了一句,揭开盅盖,香气迎面而来。 祝从唯嗅了下,“好香。” 她对美食没什么抵抗力,现在闻到这汤的鲜香味,又觉得一次喝一下应该不会怎么补到哪儿去。 要是真那么效果明显,早就满世界大补汤了,哪儿还需要卖什么药。 温呈礼瞄她表情,“不送了?” 祝从唯:“我先尝尝……” 汤里不止鹿排骨,还有上次二哥二嫂送的肉苁蓉,以及家里常备的人参等等。 温呈礼让人把另一盅送到温呈钧那里。 剩下来那盅,祝从唯和他各喝了一半,至于里面的补品,她只吃了几块排骨。 “感觉也没有电视剧里写的那么夸张。” 祝从唯只觉得身体暖乎乎的,但卧室里本身有暖气,又是热汤,她觉得不奇怪。 她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也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大补的样子。 “看什么?”温呈礼目光与她对视上。 “看你大补后是什么样子。”祝从唯实话实说。 温呈礼慢悠悠提醒:“它主要补的不在脸上。” 祝从唯哦了声。 “你想我补成什么样子?”他顿了顿,“脸红心跳,化身为狼?” “……” 祝从唯忍不住笑:“你描述得像是吃了春药。” 温呈礼挑了挑眉。 祝从唯不打算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 “你之前去宴会,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一个人会觉得形单影只吗?” 她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觉得他以前肯定也是这样参加各种宴会的,但现在想想,婚后的一些邀请或许和单身时不一样,就像狄松的金婚宴。 这样的情况下,别人都是夫妻一起,他一直一个人,应该会比较显眼,说不定会有人私下议论他是不是和老婆关系差劲…… 温呈礼望着她,语调缓缓:“如果我说会,你会心疼我?” 他是这样问,但气势依旧足。 祝从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温呈礼听笑了,“还有呢?” “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 “那就让我为你花钱。”他捉住她的手,摩挲着扣进她的指间。 祝从唯眨眨眼,“那心疼呢?” 温呈礼刮了下她的手心,“我只知道,心疼是爱的一种表现。” 第81章 夸奖 你是刻意为他。 这么说倒也不错。 心疼和可怜不一样,可怜是可以对很多人的,心疼更多是对于自己认识且亲近的人。 祝从唯没有反驳,“或许是。” 这样的回答在温呈礼看来,也是一种答案。 爱是相互的,没有人可以一直单方面的付出,那会消耗那个人的爱意,双向就不一样了。 祝从唯问:“你什么都有,会觉得我给不了你什么吗?” 温呈礼说:“正因为我什么都有,你给我任何东西,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他不缺东西,缺的是她给的东西。 小或者大,贵重与否,都不在他的评判范围。 像之前她在医院外买的红薯,他不是没吃过,但她给他的,味道会不一样。 至于别的有的没的,都没必要去思考,只有太闲了才会考虑精神层次的问题。 温呈礼摩挲着她的手指与手背,“所以,你下次会陪我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 祝从唯说:“无聊吗?还好呀。” 温呈礼不禁笑了,“那是你第一次参加,比较新鲜,多了你就会发现流程都差不多。” 祝从唯哦了声,看向他,“要看我有没有空了。” 果然是敞开心扉后小性情也显露,还傲娇起来了,温呈礼没忍住,低头亲吻她。 祝从唯一开始没有把今晚喝的汤放在心上,等到了要睡前,才意识到还是有作用的。 难怪古代的王爷皇帝们经常喝鹿血吃鹿肉,因为是真的补,即使他们只吃了一点点。 他们今晚耗的时间格外久一些。 但间隙中,她借着月色去看温呈礼的表情,好像又与平常沉溺于欢愉的他差不多。 要说最明显的区别。 可能是她自己比平时要精神一些,更热燥。 一直到睡前一秒,祝从唯还在思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补汤的作用?确实有那么一点用。 次日一觉睡到七点半。 祝从唯依旧是最后起的,这个时间点的餐厅通常情况下是所有人都在,但今天只有两位长辈,她和温呈礼。 吃过饭,她问温呈礼,“珺姨他们出门了?” 温呈礼看她一眼,悠声:“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祝从唯啊了一声。 明知故婚 第147节 在她印象里,夏珺和温呈钧都不是赖床的性格,温呈钧现在还天天早上晨跑。 温呈礼说:“你要送的汤,你自己忘了。” 祝从唯脸热,“药都没这么厉害,一盅汤而已,说不定是他们昨晚睡得晚。” “有可能。”温呈礼眉梢轻动,“等大哥醒了,问他就知道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 “也可以不用问,如果有用,大哥自己会经常喝。” “……” 祝从唯反驳不了他。 温呈钧虽然比夏珺大十来岁,但保养得当,又每天晨跑和健身,身体素质其实很强。 温呈礼对自家人了解得透彻。 八点刚过,他收到自家大哥的消息:【呈礼,你也太抠门了点,就送一盅。】 温呈礼悠闲回复:【大哥,你喝的那份原本是我的。】 温呈钧:【哈哈。】 温呈钧:【那你昨晚没喝上?】 温呈礼:【和你一样。】 屏幕这头,温呈礼明白了,兄弟俩的选择一样,和妻子分喝了一盅汤。 温呈钧:【知味馆的是不是?】 温呈礼:【是。】 温呈钧:【ok】 一切尽在不言中,别的一句话也不用多问。 今天的殡仪馆外依旧有时间充裕的想要蹭热度地待在那里,不过很快被孙新赶走了。 早在前两年,殡仪馆就可以预订各种服务的时间,比如火化、入殓。 只单单昨天下午,业务部门就说他们接到了比平时多不少的电话。 都是事业单位,选择哪个殡仪馆对家属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人一火化最后都一样。 “他们关心的有个问题。”下属说:“就是工作能力够不够,嗯……怕是塞人进来混日子的。” 孙新无语:“混日子会在这儿混?会让人去火化部混?小祝今年都可以评选优秀员工了。” 祝从唯的能力全馆清晰可见。 就算是他当时想要介绍人被拒绝,对她也没别的想法,员工工作能力突出,他作为领导那才爽。 业绩好,他这个副馆长当然也好。 孙新思来想去,找来了宣传部那边的人,“你们之前弄的那个账号怎么样了?” “就那样……” “没什么人看。” “现在网友只想看殡仪馆的恐怖故事,哪想看无聊又可怕的科普。” “……” 这倒也是事实,主要是他们还是官方,也不能乱来,死亡更是一件庄重严肃的事,不能欢庆。 所以没流量是必然的。 孙新想了想,“有空找火化入殓的小祝去拍个视频,问她愿不愿意,小祝你们认识吧?” 几个人一起点头,现在谁还不认识。 本来祝从唯在单位里就因为能力和容貌双高而出名,上上下下到扫地阿姨都认识。 除了前天晚上看到照片时认出以外,昨天殡仪馆外可是来了不少打探的人,还有人给他们塞红包的。 不过他们也不敢乱收,和工作比起来,当然是工作更重要,更何况,谁敢得罪祝从唯她老公啊。 不说别的,其实他们看到新闻时,心里的反正是—— 还挺配的。 祝从唯要是真和殡仪馆里的哪个同事结了婚,都会觉得是对方癞蛤蟆吃天鹅肉。 之前有些同事把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外甥侄子拉出来,她们私下都在翻白眼。 祝从唯长得好又孝顺,除了工作和奶奶有病,其他的单拎出去都会被人抢疯。 之前有个往生者家属追求不成,还反过来诋毁祝从唯,估计现在在哪儿哭呢。 - “我配合宣传?” 祝从唯指了指自己。 被推来开口的叫田小英,比她大十岁,“副馆长让我们来找你的,说我们账号管理得不行。” 祝从唯想了想,“殡仪馆是不是不适合宣传?” 田小英点头:“是不能像其他的单位一样,毕竟比较严肃,但有些正向宣传还是可以的。” “我们想的是,你介绍一下馆里的部门和一些服务,因为有的人他不知道,以为很贵。” 祝从唯想起曾经在医院里问她火化费用的那位家属,他们就以为火化很贵。 她一口答应:“好,需要的时候找我就可以了。” 田小英问:“这件事你要不要征求你丈夫的同意?” 祝从唯奇怪看她,“我的工作和我丈夫有什么关系吗,他干涉不到。” 田小英点头,露出笑容:“那就好,我是怕你丈夫家里啊,觉得出镜这种不好,你知道有的有钱人,不乐意见到儿媳妇参与什么……” 甚至难听地说,觉得上不了台面,她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祝从唯的生活。 祝从唯微微一笑:“田姐多想了,我丈夫和他家里人都很理解。” 田小英赞道:“小祝你这婚结得真好。” 丈夫年轻有为,家境出众,最主要还理解她在殡仪馆的工作,普通人都很难接受,他那样的家庭还支持,这简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祝从唯弯唇:“我也觉得。” 在外人面前,她从不否认温呈礼的优秀与好。 等田小英走后,范竹探头,“师姐,我觉得,刚才那对话说给姐夫听,他应该会很开心。” 祝从唯:“……我没事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范竹:“这叫表达爱意啊,炫耀他啊,说了就得让他知道,不浪费一点可用度。” “对男人这种生物,就是要不放过任何一点自己夸过的话,做过的事,不然他们不会记得的。” 祝从唯问:“这是恋爱过来人的经验?” 范竹说:“当然。” “但我刚才说的话好像很普通。” “哪里普通,再说,太浮夸也显得假啊,这种日常的才好呢。” 范竹想了想,“师姐你要是不会不经意透露,不如发条朋友圈?你有他的朋友微信吗?超绝炫耀,男人都爱比这比那,姐夫说不定会乐死。” 祝从唯还真有。 她之前加了容羡他们,但没聊过,已经沉到列表的底端,被遗忘得差不多。 他们几人之间,还真偶尔比较。 祝从唯思考了两秒,决定依照范竹的建议。 温呈礼每次都让她开心,她也该回馈情绪一次,让他也开心开心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发这种类型的朋友圈,总归是没有经验的人。 “范竹,我怎么写比较不刻意?”她讨教。 范竹第一次有做助攻的感觉,兴奋不已:“不行,想太多的话那就真的刻意了,就随便写吧,事实什么样,写什么样,刚才你和田姐对话就很随意的。” “再说,就算刻意又怎么。”她嘻嘻笑,“说不定姐夫更高兴,因为你刻意为他发的欸。” - 容羡今天上午比较空,得闲打开手机,又表白了一下曲一曼,打开朋友圈。 然后看到了一条新内容。 【祝从唯:“同事今天夸我婚结得好,我也觉得。】 还好有备注,否则容羡会以为加错人。 不过,他这是第一次看见祝从唯的朋友圈,她平时十天半个月好像都不发一次。 就算发了,也是生活日常。 这突然和婚姻相关,还这么直白,一点也不像祝从唯平时的朋友圈画风。 容羡连点赞都没来得及,立刻截图后打开列表,发给当事人之一。 - 温成集团。 温呈礼照例处理工作,手机连着震动几下,他皱眉,看到容羡的名字,眉头挑起。 容羡:【?】 容羡:【四哥,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拿嫂子手机发的朋友圈?】 明知故婚 第148节 第82章 点赞 最喜欢。 温呈礼点开截图。 图上的朋友圈没有配图,只有一句简单的话。 因为祝从唯不怎么发朋友圈,所以他偶尔点进她主页也是三天可见,现在这条是唯一出现在那里的了。 温呈礼点了赞,退回容羡的聊天界面。 【去点赞。】 容羡知道这百分之九十是祝从唯自己发的,好吧,他就是惊讶,有点嫉妒。 四哥的生活也太爽了吧。 他回复:【我不点赞会怎样?】 温呈礼:【从我的列表里消失。】 容羡:【……吓死我了。】 字是这么打的,他也在回复过后,去给朋友圈点了赞,不仅如此,还评论了。 “四哥嫂子99。” 他又截图发给温呈礼:【任务圆满完成。】 自己给自己找事过后,容羡又找上宋怀序他们,摇人点赞,速速评论。 而温呈礼已无心工作。 她突然发这样的朋友圈,哪像在家里时还会偶尔口是心非,也没屏蔽他。 - 祝从唯发过朋友圈后,率先点赞的是范竹,其他同事都还不知道她们摸鱼。 范竹说:“师姐,你的表现好明显。” “如果是你发了这样的朋友圈后,你会很平静吗?”祝从唯表情清冷,“你不会想知道别人的反应?” “想,但是别人能不能看到朋友圈还是一回事,看到了会不会当已读不回也有可能。” “你姐夫不会这样的。” “那不就结了。”范竹说:“有消息又不是不会通知,你这样也太紧张了吧。” 祝从唯纠正:“我不是紧张。” 她只是想知道温呈礼的反应。 被范竹这么一说,她索性放下手机,“好了,我去找田姐问问宣传的事。” 田小英正在和同事们商量怎么宣传的事。 “之前我看新馆他们那边的账号是拍馆里的日常,我们也拍一些日常?” “那也太像了,我看他们的播放量也一般般的样子。” “副馆长不是说让祝从唯配合吗,我看干脆拍一期入殓师的工作得了。” “大家既好奇她,又好奇入殓师是干什么的,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田小英回头,“小祝你来得正好。” 祝从唯开口:“我刚才听了,田姐,入殓细节不适合拍出来,容易吓到人,也可能被审核毙掉。” 她虽然不知道入殓过程可不可以打码放到公共平台上,但看的小说网站都那么严到脖子以下,想必入殓工作就算审核通过,说不定也是分分钟被限流。 而且,还可能会吓到网友。 田小英反应过来,“是啊!我刚才都没想到这一茬,还好没开始直接做准备工作。” “小祝,你过来是——” “我本来想问问怎么宣传的,好像你们也是刚收到通知。” 田小英点头,“副馆长今天才说,你别急,这周我们会尽快给出方案的,到时候肯定要你同意才能拍。” 祝从唯微微颔首,又空着手回了办公室。 她走后,话题转至她身上。 “之前她们部门办公室被赞助,估计是觉得老婆工作地方太小?” “就这时节,小祝桌上的鲜花没断过,每每有枯萎迹象就准时换新,这天气预报都没这么准的。” “可能是小祝一发现就告诉温总了呗。” “……” 祝从唯回到办公室里。 今天桌上的鲜花是山茶,不止一种色,白粉交互,花头大朵,花瓣层层。 范竹:“你的手机震疯了。” 祝从唯注意力立刻落到手机上,打开前竟然在想温呈礼会说什么,还是会问她什么。 打开后,排在最上面的不是温呈礼。 略掉同学、同事以及一些家属的信息,第六个才是温呈礼的对话框。 她点开,里面两句话。 温呈礼:【怎么今天想起来发朋友圈?】 大约是没等到回应,他问:【又去忙了?】 祝从唯回复:【刚刚去和同事商量工作的事了。】 然后才回到正题:【我发朋友圈难道很奇怪吗?】 她本以为会同样要等时间才会得到他的消息,未料,抬头已经见到“对方正在输入中”。 温呈礼:【不奇怪。】 温呈礼:【发得很好。】 祝从唯回到朋友圈,点赞和评论都不少,最惹眼的估计就是容羡的祝福了。 他大概是因为曲一曼在娱乐圈,高强度冲浪,所以发言什么的,网感很强。 祝从唯问他:【你怎么不评论呀?】 温呈礼:【我评论在我的朋友圈。】 祝从唯脑袋里仿佛冒出来一个问号,这是什么回复和评论。 她好奇地点进他的朋友圈。 只见他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 文字:“我也觉得。” 配图:截图她的朋友圈。 底下容羡评论:“服了,在这套娃是吧?狗粮一发就发两份,生怕我们饿着?” 宋怀序评论:“吃的不是只有你吗,我和经年已婚,不需要吃。” 沈经年:“小舅今天很幸福。” 沈经年又回宋怀序:“有理有据。” “你怎么抄我的朋友圈。”祝从唯发出去的话是文字,仿佛难掩嗔怪。 温呈礼:【难道我要说不觉得?】 祝从唯好想知道他当时的反应,【你可是老板,怎么能不创新。】 温呈礼:【创新的话,说给你听就好了。】 祝从唯:【可我又没听到。】 温呈礼:【你在上班能听语音能打电话?】 祝从唯:【电话勉强能接,可以找借口出去,但是语音可以随时听,我有耳机。】 发出去后,输入变成讲话中。 他真的在说话了。 祝从唯手忙脚乱地去翻耳机放在哪里,她平时用不上,所以塞在抽屉最里面。 找出来后,语音早已发过来。 她点开,低沉的嗓音清晰地传进耳里,办公室里寂静唯有键盘与纸张声。 他的声音完全地包裹着她的耳朵。 “从唯,我很开心你能满意我们的婚姻,以后会让你觉得更好。” “当然,好不好由你说了算。” 祝从唯取下耳机,揉了揉耳廓,他为什么要这么低音说话,难道办公室里也有旁人。 他可是一个人有那么大一个办公室的。 还在乱想,又来一条语音:“晚上一起去逛逛。” 祝从唯下意识问:【去哪里?】 温呈礼:“知道了就不惊喜了。是不是?” 他好像爱上了发语音,也不打字了。 当然,对祝从唯来说,也是一场声控福利,就是周围都有同事,有点心虚。 恰恰是这种心理,让听音变得更刺激而敏锐。 - 下班时,祝从唯发现温呈礼已经到了。 她忍不住问:“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明知故婚 第149节 温呈礼回得淡定,“早退了。” “……” “这么惊讶做什么。”他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 是这么说的吗? 祝从唯回过神,“你要去逛哪儿?” 温呈礼屈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注意用词,是我们一起去逛。” 祝从唯从善如流,“那我们要去哪里逛?” 温呈礼说:“今晚有一场小型古董鉴赏会,可以去看看,也许有有趣的东西。” 古董鉴赏会? 祝从唯哪儿懂什么古董。 她只懂尸体古不古董和新鲜程度。 鉴赏会在一栋私人别墅里举办,举办者之前常年居住国外,珍藏也多为海外的,他今晚因为病重所以不在现场,由助理代为主持。 厅里摆放了各式各样陈旧或奇怪的事物,种类繁杂,能让人看花眼。 祝从唯一眼看过去,宾客比上次金婚宴的人还要厉害。这次是真的大佬汇聚了。 这些人都认识温呈礼,过来和他说话。 丝毫不吝啬对祝从唯的赞美。 祝从唯笑得官方,像她办公室里的白山茶,温婉安静,又遗世独立。 举办者的助理飞快过来和温呈礼问好,又朝祝从唯笑笑,“温先生需要我为您和您太太介绍吗?” 温呈礼淡声:“不用。” 见他赶走懂行的人,祝从唯小声开口:“我可不懂鉴赏古董,没有学习过,也没有经验。你把他赶走了,你当我的解说吗?” 温呈礼抬眸,“也不是不可以。” 祝从唯随手一指,“那个是什么?” 温呈礼看过去,轻描淡写道:“碧玺鼻烟壶,清朝的,是不是觉得颜色很粉嫩?” 祝从唯点头,“我第一次看见粉色绿色这种糖果色的鼻烟壶,做鼻烟壶太浪费了一点吧。” 她又指了指别的,温呈礼随口就说。 没有人能抵抗知识面充沛的男人,祝从唯也不例外,她骨子里或许是有种慕强心里的。 身边人的强大、无所不知,是一种魅力。 祝从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一个也不认识。” “但你有一双聪慧的眼。” 温呈礼站在一处地方,“来估估它怎么样?” 祝从唯目光下移,海蓝色的宝石在王冠上熠熠生辉,她不会鉴赏,也能知道它有多耀眼珍贵。 “好看,不便宜。”她回答得十分外行 “有多好看,比在场的其他东西都好看?”他略去她后面的三个字。 “其他的古董都不是我的鉴赏范围。”祝从唯实话实说,“比起那些鼻烟壶啊杯子碗之类的,还有西洋神的古董,这个明显是女生用的,少见也亮眼一点,也许以前是女王佩戴的?” 温呈礼嗯了声:“那就选它了。” 祝从唯以为自己听错,“啊?” 温呈礼招来举办者的助理,边对她说:“今晚来到这里的人都要带走一样东西。” 祝从唯不知道这回事,“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 温呈礼轻笑,“要的就是你不知道。” 只有不知情,才能无意说出最喜欢的,会成为最合适的礼物。 第83章 吃醋 妻子亲吻丈夫,天经地义。 祝从唯回过味来,“所以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了?是为了买东西送我?” 不得不说,在不知道的前提下,突然得知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有一点点惊喜的。 温呈礼牵唇扬起,别墅高顶的水晶灯炽光闪耀,明如白昼,“这是主要目的。” 祝从唯好奇:“还有次要目的?” 温呈礼注视着她,“就当做一场特殊的约会。” 对于祝从唯来说,这些是她曾经人生里十有八九经历不到的,最多去博物馆看看被玻璃围住的文物。 而在这里,她可以看,甚至可以触摸。 只要她想,不会有人不同意。 祝从唯不懂古董鉴赏,只知道,相比较这些贵重的古董来说,眼前这个人,才是她拥有的最大的宝物。 这顶王冠她平时无法戴出去,但不会拒绝。 “很多人觉得去博物馆约会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祝从唯嘴上说着,心里泛着甜丝丝。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温呈礼顺势询问。 “比如觉得没钱才去,最大的原因还是,除非很了解,不然会暴露自己的无知。” 温呈礼其实心里清楚,但他就要听她说。 有些事不是什么时候都要展现自己的博学多识,偶尔询问也会增加情谊。 他表情从容,“那我应该不算在内。” 祝从唯点头。 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如果一个人足够有钱,是不是可以把这里都带走?” 温呈礼随口:“如果主人同意的话。” 显然主人没同意。 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分享出去,每个人最多可以带走两样东西。 主办者的助理知道他要走,连着问了两遍,“温先生不再多看看了?” 他又看向祝从唯,“温太太有没有喜欢的?” 祝从唯指指正在被仔细打包的王冠,“我喜欢的已经选过了。” 助理懂了。 这场古董鉴赏会进来得早,离开得也早,对于温呈礼仅仅只看中一样欧洲的宝石王冠,而非其他价格底蕴更深更高的物件,他深表遗憾。 来这里的都是对古董感兴趣的,大多数选择必须带走的那件都是价值不菲,拿出去也可以在拍卖会拍出高价。 以他们对于温呈礼的认知,起码,今天这场鉴赏会里,就有一份明代古籍很合他的心意。可他没在第一时间去选,仅仅作为第二件,差点没有被选中。 出去后,祝从唯小声:“他估计希望你买别的。” 温呈礼神色淡然,“那是他希望,与我无关。” 外面比里面温度低许多,今年的天气变化莫测,降温很晚,但冷下来后又比往年更冷。 这栋别墅的位置并不偏,坐落于老城区边缘,接近现在新的市区,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就进入高楼大厦间。 祝从唯忽然想起重点,“我们为什么要走路?” 好像出来后没有提到坐车,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就一直走到路上了。 她脑洞大开,目光转至身旁的男人身上,上下打量,“而且,如果现在路上有打劫的……” 祝从唯今天穿的是条天鹅绒长裙,外搭一件略宽松的大衣到膝上一点。 温呈礼与她相同,穿了件长款黑色大衣,仿佛衣架子,肩宽腿长。 路上行人不多,但每每经过,不论在做什么,目光总会投至他们的身上。 “有人打劫我?”温呈礼接她的话,眉目清隽,“那恐怕需要温太太救我了。” 祝从唯心情很好,“那我拿你的钱救你。” 温呈礼提醒:“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也是你的。” 祝从唯语气狡黠:“但是可以用你的那份。” 温呈礼重新问:“如果他不要钱呢?” 祝从唯眼眸轻眨,霓虹灯下,五官明媚,“那我岂不是可以一个人独占财产。” 温呈礼嗯哼了声:“虽然没有说到前一句,但是这话听起来很让人不爽。” 祝从唯偏偏抿着唇笑。 路过连锁便利店,她指使他进去给她买关东煮,自己站在外面,和路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说话。 便利店的店员是位年轻女孩,网络冲浪选手,在温呈礼一进来时就觉得眼熟。 半分钟后,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这两天还在被热议的那位温呈礼,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有钱的人也会一个人夜里来买关东煮? 温呈礼习惯了被注视,无视旁人的目光,端着杯子向外走,停在了台阶上。 一个男生正站在祝从唯的对面。 虽听不到在说什么,他也能从行为语言上看出,是在向他的妻子献殷勤。 祝从唯本来是在纠结选哪串,是传统山楂,还是水果串,忽然来了个男生要请她吃。 明知故婚 第150节 她知道是自己的容貌原因,但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祝从唯直言拒绝:“谢谢,但不用了,我自己付。” 可惜收款码是对着所有人的,男生直接扫码付了价钱,这下连选都不用选了。 “我已经付过了,没关系的,你可以随便选。” 祝从唯理解男人追求女人,但她不喜欢这种固执地、单纯按照自己心意来的人。 凭什么不给她拒绝的权利呢? 她难道就必须要接受别人的示好吗? 到底是单纯为了献殷勤,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方? 祝从唯瞬间对糖葫芦失去了兴趣,抬头看到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叫了声:“老公。” 关东煮还冒着热气,香气逼人。 她嗅了嗅,“你有没有让店员把萝卜切块?” 温呈礼对她突然的称呼不觉奇怪,“切了。” 未免她辣到,他还买了瓶水。 他的目光从祝从唯转到愣神的男生身上,声调淡淡:“谢谢你对我妻子的好意。” “不过我还付得起糖葫芦的价钱。” 显然,对方还在因为那句“老公”而震惊。 和这位明显还在校园里的男生相比,他的阅历、年龄都远远超过,甚至不需要打压。 懂得追人是好事。 可惜,找错了人。 温呈礼买下了整个摊的糖葫芦。 老大爷乐得不行,生怕他反悔,甚至还想把小摊车丢在原地,还好他还想以后再卖。 最后是司机过来把糖葫芦都带走,仅仅留下给祝从唯还有家里人的,剩下的送去福利院给小孩吃。 男生眼睛瞪大,看了会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早在温呈礼出现,又被她称呼为老公的那一刻,他就有了退意。 这张脸和周身气质,一看就不是他能够比得过的。 男性会与生俱来会攀比,也会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势利,更会进退自如。 不高兴的人一走,祝从唯开始吃牛肉丸,含糊不清道:“你怎么也开始炫耀了?”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他的余额后面减少无数个零,恐怕也比别人多出无数倍。 这些糖葫芦们甚至不会让他的财产降低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的百分比。 好处是,她不用纠结了。 温呈礼微微挑眉,揽住她的腰,“为什么不把这认为是我对年轻人的激励?” 他语气平静:“想要用钱来追人,就要做好有人比他更会有钱的准备。” “说得好像你不年轻一样。” 祝从唯搜寻他的表情,想要看出一点波澜,问:“那你刚刚有没有不高兴?” 温呈礼还在乐于她上一句的随口之言。 “没有。” 一个还未出社会的男孩,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他会献殷勤,说明审美正常。” 祝从唯从不知道还能这么夸人的。 听别人直白的夸奖容貌多了,乍一下听到这样的,还觉得很新鲜,一点也不抵触。 “但是你要是接受了,那就不一样了。”他侧脸,声音从她头顶落下,声音幽幽又缓。 好像终于出现了一点醋味。 一旦接受,如果没有特定的理由,那就代表是双方,不再是单方面的追求与欣赏。 “我不能接受吗?” 祝从唯明知故问,腰间他的手隔着大衣,明明不贴近,但却好像很清晰地感觉到。 “可以。” 温呈礼捏捏她的手,“只是我会不高兴。” 祝从唯哦了声,仿佛得寸进尺,“但是是你不高兴,又不是我不高兴,我自己高兴就行了。” 温呈礼听笑了。 很符合她的行为准则,她一向以自己感觉为基准。 他十分配合她的假设:“可能我不高兴了,就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了。” “……” 祝从唯觉得他这话像是故意的,在念她看过的小说情节似的——他有这样的“犯罪前科”。 不过,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主要是他情绪太稳定了,连偶尔见到一次情绪变化也很难,如果因为吃醋“发疯”,好像很有意思。 祝从唯从来没想过,她会因为这些,仅仅只是想看,而想去挑战他的底线。 “为什么?”她问。 “吃醋还需要理由么?”他反问。 温呈礼一点也不避讳、隐藏自己的情绪。 今晚的事情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涉及到喜欢或者是爱,但每一句好像都在表明。 一阵夜风吹过。 “快吃吧,小心凉了。” 温呈礼低头摆弄杯子里的竹签,他平时没有太大的强迫症,但看到里面乱乱的,手上也正好没事做。 除去在国外的时间,他的食谱多是中国菜,平时没怎么吃过关东煮,见她吃的样子,好像味道不错。 忽然,脸上一软。 温呈礼迅速侧过脸,身边的女孩还未来得及退回,离他近在咫尺。 “为什么?” 他想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亲他。 祝从唯反问:“我想,还需要理由吗?” 妻子亲吻丈夫,天经地义。 第84章 答应 日常平淡,偶尔刺激。(正文完) 闻言,温呈礼倏地笑起来。 “不需要。” 一点也不需要。 他希望这样的不需要和她的想更频繁一些,对他来说是一些意外的惊喜。 温呈礼低声:“希望下次,你会更想。” 明明听着很正常,祝从唯有点想歪,她只是亲他而已,更想得是什么…… 她飞快地抽一根魔芋结咬下,“下次是下次的事。” 温呈礼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没有更进一步,而是温声:“那我要努力让下次来得更早点。” 祝从唯就看着他也吃了一口。 他曾经说他吃过宁城本地的路边摊,好像是真的,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些。 祝从唯喜欢他不高高在上,而是近在身边。 她和他结婚,有想过生活会翻天覆地,也许会从此像别的豪门太太一样,在镜头前活动。 但现在的生活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喜欢这样日常平淡,偶尔有那么一点点刺激的生活。 吃完关东煮外加糖葫芦,她饱饱的,散了会步后就坐车回了温园,连带回来的那顶王冠都忘了去看。 - 第一次在外面散步的夫妻俩压根就没注意别人。 以至于,有人拍到了照片都不知道。 这个路人恰好是重度网瘾,关注不少博主,没有自己发,而是投稿给了娱乐大v。 娱乐大v背后是传媒公司。 上次温呈礼让祝从唯离开,自己独自应付媒体,不管是媒体还是娱记们都知道他的意思。 他不允许别人打扰她,要发什么内容,不能发什么,也要经过他的同意。 媒体本来就是靠新闻,自然不能乱得罪人,更何况是温呈礼这样的人。 传媒公司这边更不敢乱写了,随便一句话,说不定以后他们就得改行干别的去了。 要像上次一样老老实实的,不就采访到温呈礼了,流量手到擒来,哪还需要挨骂蹲守。 所以在晚上发现温呈礼和祝从唯在约会的照片时,他们第一反应是联系了温呈礼的秘书。 明知故婚 第151节 时间还算早,宋言还没有睡,看到照片上的两个人时,噫了一声。 因为照片有好几张,其中一张正好是祝从唯亲吻他老板的瞬间捕捉。 宋言问:“没有视频吗?只有照片?” 公司经理为难道:“不是我们拍的,是粉丝私信我们员工的,我们花钱收了,对方也是偶遇,所以现在就只有live图,我们也想要视频……” 宋言想也不想,“行,那就发live图。对了,原图一张不落地发到我邮箱里。” 对方一愣,幸福来得太突然,这回复得也太快了,“那个,不需要问问温先生的意见?” 宋言说:“这个决定我是可以做的,老板不会否决,放心发,至于文案……写唯美点儿。” 他做了温呈礼这么多年的秘书,清楚老板的性格,这张照片拍摄在夜晚,不是高清图,主打一个氛围。 又唯美又像电影,还如此亲密。 这个不发那发什么! 说不定明天老板起床看到还会觉得惊喜。 那边若有所思地答应了下来,保证:“宋秘书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写文案,不会敷衍。” 哪敢敷衍。 甚至于,他们时间都不敢乱选,没有在半夜发,而是特地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才立刻铺出去。 娱乐新闻在各大社交平台都是以明星的粉丝和看乐子的网友居多,各个时间段都有,第一时间发现。 只见这次文案和发明星时截然不同。 写得跟偶像剧情节似的。 不消多时,这条新闻迅速登上各大网站热门。 “狗仔是不是连夜把语文书翻出来了,这文案和上一条爆料格格不入。” “wow居然是动图,我哭了。” “是同框,好甜,和普通小情侣一样!” “原来有钱人谈恋爱也是会吃关东煮的,以后我再也不嫌弃关东煮了。” “这身高差绝了,堂堂总裁不还是得给老婆买关东煮,又端杯子又拿水的。” “温总被偷亲的时候,一定很爽吧!” “温太太好甜哦,我要是温总,明天绝对不会让她起床的[狗脸]。” “这种颜值的cp麻烦多发点图好吗,你不是狗仔吗,怎么就三张,太没有职业技术了吧?视频呢?快快给奶奶我端上来。” - 七点半,祝从唯与温呈礼进了餐厅。 餐厅里人到齐,见他们进来的动静,齐齐转过头来看他们两人。 祝从唯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因为她感觉,他们看她的时间停留久一点。 温呈礼很淡定地给她拉开椅子,而后坐下才问:“怎么了?” 罗瑞芝笑眯眯:“没什么。” 她是看不到网上那些新闻的,但照顾她的佣人会每天念新闻,关于孙子的自然也念。 夏珺作为和祝从唯关系紧密的人,偷偷在手机里给她发消息:【你们昨晚在外面被拍了。】 “……” 祝从唯看到这行字,脸色一热。 难怪他们都看自己,是全都看到了吗……能让珺姨这么说,肯定是有她昨晚亲温呈礼的那一幕。 做是做了,倒是不会后悔的,但是被长辈们知道,还是会有点不自在。 再说,怎么就突然拍到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谁说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吗? 谢韶莞尔,“赶紧吃,食不言寝不语。” 这规矩压根就不存在于温家,今天突然有了。 温呈钧坐在温呈礼旁边的位置,手肘碰了一下,“呈礼,教教我呗。” 温呈礼正在剥鸡蛋,温声:“大哥指的是?” 温呈钧清清嗓子,压低音量:“和我还保什么密,你怎么让从唯这么个性子都主动的。” 他看到动图时都惊讶,当然也羡慕。 温呈礼虽不知道网上的事,但这样一听,很快就明白大致原因,瞄了他一眼。 “大哥,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不如你求求大嫂?或许她会让你高兴。” 温呈钧:“……白问你了。” 说得跟炫耀似的。 温呈礼神色从容,“大哥,我老婆想亲我,你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温呈钧:“你闭嘴吧。” 用不着再强调。 一顿饭吃得特别安静,一直到出了餐厅,各自出各自的门,祝从唯才终于提起新闻的事。 “不喜欢?”温呈礼问。 “不是……有点别扭,好像在所有人面前谈恋爱一样。”祝从唯不习惯。 温呈礼轻声:“你可以先慢慢习惯镜头。” 祝从唯本来想问他会不会撤,听到这话点点头,温太太的身份注定少不了镜头。 就算温呈礼再推,也不可能一点没有。 就从这次开始习惯吧。 祝从唯转眼将这件事甩到脑后,反正手机一关,没什么可以影响到她。 谁料到了殡仪馆里,范竹就坐在工位上,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师姐~” 祝从唯摸了摸胳膊,直觉没好事,“有话直说。” 范竹双眼睁得大大的,“关东煮好吃吗?” 果然,她就知道,“……好吃。” 范竹又问:“是什么味道的?” 话音落下,旁边一个女同事插嘴:“当然是幸福的味道咯。” 另一个同事跟上:“我觉得,是甜蜜的味道吧。” “……” 祝从唯做出举手投降状,“饶了我吧。” 大家齐齐笑起来。 “看不出来,从唯你恋爱起来这么甜。”女同事说:“平时应该多笑笑嘛。” 祝从唯一笑而过。 范竹键盘敲得震天响,【师姐,是你要亲的,还是姐夫要你亲的啊?】 祝从唯:【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范竹:【[撇嘴]】 说不定这俩还不如她知道的多呢。 - “哇,从唯,以前不知道你谈恋爱是这样的。” 大学同学发来消息。 上学时祝从唯就是学校里公认的美人,追求者数不胜数,可她生得清冷,笑得也淡,没什么能波动她的情绪。 大家都默认她是个冷淡温柔的性格,就算以后恋爱结婚也估计是淡淡的。 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会主动,会笑得很甜。 对于这些同学,祝从唯只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她曾经以为,网络上的事很容易影响到现实,所以许多人最后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 可自己的还是不一样。 除了熟悉的人会来问以外,偶尔有路过殡仪馆的,或者年轻家属也会提到,别的没有变化。 或许,是因为温呈礼。 热门持续了一天时间才终于缓缓褪去,据说,宋秘书因此被老板包了一个月的奶茶。 其他人都觉得宋秘书没出息,要是他们,肯定要休假和奖金嘞。 晚上祝从唯带奶奶散步回到卧室里。 温呈礼已经回家,正在摆弄那顶带回来后就没有碰过的王冠,见她回来,抬了抬下巴。 “试试。” 祝从唯第一次头顶这样重的王冠,她以前小时候拍过的儿童写真那种玩具皇冠是轻飘飘的。 温呈礼坐在对面看她照镜子,姿态懒散,不吝啬他的好评:“像女王。” 祝从唯从镜子里看他,“你怎么不说公主?” “公主可以成为女王。”温呈礼撑着侧脸,“既然如此,不如一步到位。” 明知故婚 第152节 祝从唯对着镜子看了看,衣帽间的水晶灯落下,冠上的宝石与钻石莹莹生辉,格外耀眼。 很少人能抵抗,她也不例外。 “好看,但不日常。”祝从唯可惜,“而且也太贵重了,好像戴不出去。” 谁会平时戴这个出去。 “除非哪天需要打扮得很隆重。”祝从唯手扶在冰冷的冠体上,“你说呢?” 温呈礼收手,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交叉放于身前,笑了笑,“真要问我的意见?” “要。”她点头。 他偏不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给她答案,不急不缓道:“别人找我问投资建议,都是带礼物的。” 祝从唯觉得他是故意的:“我也要送礼物?” 温呈礼轻笑:“礼物不需要,一个吻可以。” 祝从唯已经习惯了他引导她做一些亲密的事,就好像生活里的小乐趣似的。 她倒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答案。 祝从唯走过去,她此时站着,头一次居高临下看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眸被光映出深邃幽暗的色彩。 这一处区域四周都是高到天花板的镜面。 此时清晰地照出他微微仰起的下巴,以及女人微弯的腰,落下的唇。 王冠在他们之间熠熠闪耀。 本来只是想轻轻一吻,结果也许是情难自抑,分不清是谁和谁,还是王冠的摇摇欲坠唤醒他们。 祝从唯低着头,与他对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 温呈礼抵着她的鼻尖,嗓音低醇:“你转身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她的身体给了他回应。 “那你快说。”祝从唯催促。 “明天。” 温呈礼的答案简单又明了。 “明天哪里合适?” “只要你想,每个明天都可以很隆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