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 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


 第1章

    [bg同人] 《（排球少年同人）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作者：陈青川【完结+番外】
    文案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是迟到错过了全班介绍，还发现有人和自己重姓。
    月岛黑仪，十七岁，乌野高中一年四班，在入学第一天经历了异常尴尬的事情。」
    因为喜欢角色蛮多所以都放在一篇文里了emmmm有男主，能接受进！！
    是甜饼，没整刀子，放心食用（大概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少年漫 励志 甜文 正剧 开挂
    主角视角月岛黑仪影山飞雄配角月岛萤孤爪研磨等
    其它：排球少年
    一句话简介：月岛黑仪沙雕怼人日常
    立意：人生是自由的，不会局限在某个狭小的程度
    宫城篇
    第1章 乌野（上）
    ◎能好好担任吗？经理啊副教什么的。◎
    “月岛，这个问题……”
    老师顿了顿，看着几乎是同时起身的两人，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
    月岛黑仪被全班忽然聚集起来的视线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向最后排站起来的男生，他看起来有些懒散。但个子相当出挑，目测至少要比她高上二十公分左右。
    月岛萤同样回看了眼月岛黑仪。
    老师有些头痛地说：“我都忘了你们两个苗字一样了……那黑仪先坐下吧。”
    “是。”月岛黑仪点头。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是迟到错过了全班介绍，还发现有人和自己重姓。
    月岛黑仪，十七岁，乌野高中一年四班，在入学第一天经历了异常尴尬的事情。
    月岛萤流利地回答出女老师的提问，撑着下巴瞥了眼抱着头的黑仪——感觉名字相当耳熟，虽然可能是因为苗字的关系。嘛……纠结了几秒的月岛觉得继续纠结下去是相当麻烦的选择，于是干脆放弃。
    开学典礼过后只有一节国语课和体育课，国语老师给人蛮宽松的感觉，月岛还蛮喜欢的，倒是体育老师，一开始就是体质测试。月岛注意了一眼，那同苗字的女生各项数据都相当平庸。但凭他常年打排球的直觉，对方的双腿虽然纤细，裹在黑袜下并不明显，但小腿的肌肉十分发达确实显而易见的。
    “呐月！月！去排球部吗！”
    “啊……嗯。”月岛抬头看了眼闪到桌前的山口忠，点了下头，拎着书包起身。
    黑仪拎着书包出教室，正好看到月岛和山口走下楼，她顺着大道朝校门外走去，看到沿着凹陷的操场边开辟的过道训练的女子田径部，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领头染了一头褐发的少女抬头看了黑仪一眼，她愣了愣，低头走开。
    刚入学的一年级可以随意参观社团一周，再决定是否加入，其实乌野高中的一年级也并没有规定必须要参加一个社团的。
    黑仪在各方面的能力说实话还蛮平庸的，对其他方面的社团活动也提不起兴趣。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应该是。
    是迟到错过了全班介绍，还发现有人和自己重姓之后。
    开学一周还无法融入小团体，并且没决定好加入什么社团。
    月岛黑仪叹了口气，一脑袋砸在课桌上。
    前桌毫无征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扒着椅子朝后拖了几下：“呐呐小黑仪还没决定加入什么社团吗？”因为可爱女班主任刚开始为区分月岛萤和月岛黑仪的叫法，大部分人也跟着用这种叫法。
    前桌叫慈野靖枝，理着利索的黑色短发，正好能盖住耳朵，据黑仪观察下来，应该是个异常脱线元气的类型。
    “啊……是这样没错。”月岛黑仪颇为无力地点了下头。先前只一股脑地专注在同一件事情上，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来。
    “那黑仪跟我一起去田径部吧？我可是要成为未来全国第一的人啊！”
    女子田径部……
    “算了吧，我不喜欢太累的活动，你加油哦。”月岛黑仪懒懒散散地挥了挥手。
    “诶——好吧，”慈野靖枝看了眼托着下巴看窗外的月岛黑仪，有些卷曲的奶灰色半长发，看起来软绵绵的样子，让她真的很想乱揉一顿，“一起吃午饭吧小黑仪！”
    “好哦……慈野同学，要上课了。”
    “叫我靖枝！”
    “是是。”
    慈野靖枝和月岛黑仪的友谊建立的莫名其妙，后来两个人也记不得怎么熟起来的了。等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是会互相探讨恋爱烦恼的小闺蜜了。
    午休时月岛黑仪从食堂回来，路过自动贩卖机时，看到一个面相相当凶神恶煞的黑发男生紧紧盯着机体。
    黑仪也想买点饮料来着。
    她走近了点，越来越觉得那男生实在是有点太凶了。
    “那个……”
    影山飞雄带着明显低气压的脸猛地转过来，黑仪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是买牛奶吧，毕竟男孩子还要长高的吧？那样对社团也更有利吧。”虽然他的个子已经相当高了就是了。
    “多谢。”影山觉得颇为有理地点头，弯腰拿了牛奶离开。
    黑仪松了口气，顺着胸口投币。
    影山飞雄走出大半才愣住了脚步，手指猛地一捏空瘪的牛奶盒。
    “那家伙怎么知道我是打排球的……”

 第2章

    第二周黑仪在学校瞎晃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个拐角处瞬间消失的有些眼熟的背影。虽然过了很长时间，对方也抽条似的长高了很多。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那股熟悉感并不会因此而简单地被消耗。
    黑仪愣了一下，随后快速跟在那人身后，拐角处是长廊，尽头是半掩的体育馆大门。
    黑仪偷偷摸摸地推开了点大门，瞄到那人在不远处弯腰放下球框，她心里一个激动，也没在意体育场里有什么人，直接就冲上去抱住了清水洁子。
    “洁——子——好久不见啊！”
    “呜哇——”
    清水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年轻的后辈从小动作都要比她快上几个拍子。哪怕她是田径部出身，躲得过田中和西谷，但躲不过黑仪。
    “什、什么……”
    “洁子小姐！”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了个彻底，差点就要冲上去的田中龙之介被泽村大地手疾眼快地揪住后领口。影山飞雄维持着托球的姿势，睁大了双眼，排球过快地掠过，日向翔阳紧闭着眼挥了个空，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个躲避技能点到满的清水学姐竟然被——
    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田中要裂了。
    泽村无语把快要褪色的田中拎正：“对方是女孩子啊，你看清楚点。”他双眼微眯，看了菅原孝支一眼，两个好友同时心有灵犀地点了下头——而且还是超级美人的那种。
    田中一愣，随后猛地躲到菅原身后。
    月岛朝田中瞥了一眼，暗想他原来不是看到女生就会冲上去的类型啊。
    被几乎都是一米八上下左右的异性环绕注视，黑仪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刚才扑到洁子身上时有没有走光，第二件事才是连忙冲他们鞠躬：“非常抱歉打扰大家训练了！我没想到体育馆里有人，实在是非常抱歉！”
    “没事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泽村慌忙摆手，对方看样子也是一年级的小后辈，让他怪不好意思的。他咳嗽两声，正了正脸色，冲身后的部员呵斥道：“好了，快点投入训练！”
    “是——”
    黑仪和洁子互相眨了眨眼睛，然后她又再一次扑了上去，洁子好心情地拍了拍她的背。
    “月，怎么了吗？”
    “没什么。”月岛收回朝那边的眼神，顺着田中的呼唤走过去。
    山口忠眯起眼看了会，自言自语道：“那是和我们同班的月岛黑仪吧……”
    “你怎么跑到乌野来了？不是说好……”洁子看了眼黑仪裹在过膝袜里的腿，转了个话题：“能一起上学我很开心哦。”
    黑仪抿着嘴哭丧脸：“说实话我想不好加什么社团啊，太困难了……洁子是男排的经理吗？真羡慕那群男生啊，竟然有那么漂亮的女经理。”她撅着嘴朝训练的热火朝天的部员那边看了一眼。
    清水洁子早就对夸她外貌的见怪不怪了，几乎是直接笑着忽略了后半句话：“社团还没定下来的话，要不要到排球部来试一试？”
    “当经理吗？”黑仪托着下巴想了想，倒是也不错啊。
    “不是哦，副教练之类的，当经理也太浪费了。”清水洁子没什么表情地弯腰将脚边的排球捡起扔进球框里。
    “哦……啊？”黑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哈？！”
    “呜啊我们要有新经理了吗！”日向拽着田中的袖子上蹿下跳。
    “我想大概吧，毕竟没人能拒绝洁子小姐，话说回来两个女孩子真棒啊……”田中看着那边亲密的两个女孩，表情逐渐佛化。
    感觉人生圆满了。
    菅原无奈地笑着说：“说实在那孩子实在是给人很强烈的违和感啊。虽然看起来身体很修长，但和清水站在一起对比的话……”看起来和西谷差不多啊。
    泽村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是因为身体比例吗？看起来下身要长一点。”
    月岛咧嘴笑了一笑：“一直盯着人家看可是很失礼的啊，各位前辈。”
    “啊……”
    菅原微笑道：“真的，月岛你这性格真的很糟糕。”
    “诶？跑掉了……”日向眨了眨眼睛，看着黑仪冲洁子摆了摆手，拎着书包走出体育馆，最后一眼从她被头发盖住的脖颈打量到小腿。不仅仅是她那张出色的脸，身体曲线也总是令人不容忽视的强烈存在，“那个人真的好流畅啊……呐，影山。”
    影山暴怒道：“哈？白痴日向，你还在看什么！”
    第2章 乌野（下）
    ◎能好好担任吗？经理啊副教什么的。◎
    “喂喂喂？”
    “靖枝吗？明天开始大概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哦。”月岛黑仪边走下公共汽车边同慈野靖枝通电话。她接电话挺快，大概是已经到家了吧。
    “没关系哦，反正从这周开始我也要训练了。黑仪顺利加入社团了吗？”
    “是。”
    “是什么是什么？”
    “男子排球部。”
    “经理吗？我们学校的男排以前好像是强豪呢，当然帅哥也不少哦！我们班的月岛帅哥也在男排吧！虽然说人真的蛮恶劣就是了。”
    “哈……大概吧。”
    “哟西！就这样冲向前方然后交两三个男朋友吧黑仪酱！”
    “两、两三个？！太夸张了吧……”黑仪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想到某个愈渐远去的背影，“我也没打算谈恋爱啊。”

 第3章

    “呜哇我老妈叫我了，先挂了！”
    “啊……”黑仪看了眼已经切回主页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塞进上衣口袋内，推门走进路边的甜点店。门上挂着的铃铛猛地响起来，店员抬头看了眼，微笑着说：“欢迎光临。”
    黑仪冲店员小姐姐点头，随后目光就落在展柜内的酸奶上，完全没发觉店内另外一批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店员麻世小姐微笑：“黑仪酱还是老样子吗？”
    “是，另外还想要两个奶油面包……明天有部活，感觉会很饿的样子。”
    “最后两个奶油面包被那边的帅哥买走了哦，草莓的可以吗？”
    月岛黑仪朝麻世小姐眼神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及川彻即刻眯起眼露出相当迷人的笑容，冲月岛黑仪招手：“yaho——”
    黑仪在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的注视下眨了眨眼睛，满头冷汗地转回头对麻世小姐说：“那就这样的吧。”哇……好恐怖。
    “哇，被拒绝了……”花卷贵大喃喃道。
    国见英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对方也是相当程度上的美人啊。”
    岩泉一冷哼一声：“意外的爽啊。”
    及川彻：“……”
    麻世小姐笑眯眯地将酸奶和面包装进纸袋里递给月岛黑仪：“高中也加入田径部了？”
    黑仪的表情僵了一秒，而后笑了笑：“没有哦，不跑步了，现在在男子排球部帮忙。”
    麻世小姐若有所思地看了黑仪片刻。
    她冲麻世小姐点头：“我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欢迎下次光临！”
    回到家时月岛千绘已经做好饭了，她躺在沙发上刷手机，见黑仪进门换鞋才慢悠悠地起身热饭：“回来的好晚啊，找到合适的社团了吗？”
    “算是吧……在男子排球部。”
    “男子啊……”月岛千绘抬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笑着说，“说回来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打过排球哦，当时还参加过比赛呢。”她端着饭碗走出去，抬手揉了揉黑仪的脑袋：“排球是讲究团结的运动，氛围可是不错的，好好享受吧。”
    “嗯，我知道。”黑仪冲月岛千绘用力笑了笑。
    排球部是早上七点开始训练，黑仪算准了时间走到排球馆，洁子在门外等她，她穿了身白紫相间的运动服，倒是让穿着校服校裙的黑仪有点过意不去。
    洁子拉着黑仪推门走进排球馆时，成员差不多都到齐了，洁子看了眼泽村，后者点头，冲场内喊道：“好了，先集合一下！”
    月岛黑仪冲聚起来的男生鞠了下躬，正色道：“月岛黑仪，一年四班，虽然休过一年学和二年级同岁就是了。因为和月岛重苗字大家就直接叫我名字吧，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暂时担任副教，请多指教。”
    “啊和坏性格的月岛同姓啊，明明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果然是新来的……的副教？！”
    日向眯起双眼，满脸迷茫：“副教？”
    “你看我干什么，”影山嫌弃地看了日向一眼，“大概副教练……吧？”
    “但是月岛同学……”山口欲言又止。毕竟是同级生而且那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卡！哇！伊！妹！子！吧？
    洁子冲扶起眼镜有些汗颜的武田老师点头，轻声解释道：“在没有找到教练之前，先让黑仪撑一阵子吧。”
    黑仪举手补充：“但是我只在初中打过排球，所以技术指导我也不太行哦。”
    “说的也是……”武田老师在内心默默流泪，果然还是要自己恬不知耻地去拖乌养教练下水才行，月岛黑仪毕竟还是个小孩，大概难以担起此大任。
    “那……”黑仪将书包随手靠在门边，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冲部员咧嘴一笑，“事不宜迟，现在就把你们的上衣脱掉吧。”
    “诶？”
    “哈？”
    “哈？！”
    黑仪眯起眼睛笑：“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哦。”
    山口缩了缩肩膀：“呜哇月岛同学相当恶劣啊……”
    月岛瞥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山口，推了推眼镜。
    三月份的气温赤着身体还是蛮冷的，菅原搓了搓手臂，和身边的泽村轻声嘀咕：“这是打算干什么……怪难为情的。”
    洁子冲黑仪点头：“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
    洁子笑着拍了拍黑仪的脑袋，退到一边。
    黑仪歪头打量了一遍站在最边上的日向翔阳，有点意外排球部也会有身形那么纤细的成员，她挠着头回忆了一下初中时关于排球的记忆，问：“你的位置是什么？”
    日向眨眨眼，大声地回答：“我是副攻！”
    不是自由人吗？黑仪收起眼里的意外，将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爆发力和速度都很好吧……但是力量不行吧。”毕竟个子只有那么一点，力量也不能夸张到哪里去。
    日向顿了顿，又大声地正立喊道：“是！”
    黑仪忍不住多投了眼在他身上，少年有着一股不容让人忽视的气息存在，尤其地耀眼，大概是直射日光的感觉吧。
    与此相反的眼神特别凶悍的帅哥脸——影山飞雄。
    抬头挺胸的立正站姿意外的乖巧，但俯视下来的眼神还是让人背后发凉。说实话在一年级里面身材也算是相当协调了，黑仪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臂，影山惊了一下。但因为反射弧实在太长，硬是僵在了原地。

 第4章

    手臂很有力量，手也保养的很好，指甲修剪的甚至比某些女性还要仔细。
    “你是打二传的吧……看样子是训练了很多遍，身体其他各项指标也在平均值之上。”
    “是……那个，为什么副教之前知道我是打排球的？”
    啊？
    黑仪勉强回忆起来上次在自动贩卖机前的对话，无奈地笑了笑：“我没说吧，我只是觉得男孩子的话，社团活动还是长高点更好吧。”
    影山的表情有点微妙。
    “山口……”黑仪保持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各项都加油吧。”
    山口：“喂！”
    “可以叫名字吗”
    “哈？”
    “因为很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啊，太奇怪了。”
    “随便你。”
    山口莫名泪流满面：“啊月！”连他都没的叫阿月的名字啊喂！
    “身高187……188的话，身体那么瘦弱的话，碰上力度大的球就不行了，好好锻炼吧。”
    “你的爆发力有点不够啊。”
    “……”
    “那孩子意外的厉害啊。”
    “是啊，全部人都说的很清楚。”
    泽村和菅原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清水洁子，她抱着笔记本扶了下眼睛：“黑仪的父亲是前国家队运动员，退役后做了教练，她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能看出这些也不意外吧。”她趁着男生套上衣服开始训练，对黑仪说：“下午要和青叶城西进行练习赛，记得早点到，我可能就不去了。”
    “是——”
    “洁子，队员的基本资料能借我看看吗？”
    洁子点头，将笔记本扔给黑仪，她拎着书包坐在主席台边上，将笔记本摊平在腿上，用手机拍照，而后掏出衣兜里的眼药水。月岛黑仪有轻微的干眼症，因为初中时社团的训练表都由她来制作。所以在用眼方面也有很大的消耗，而且她平常用的是隐形眼镜。
    她花了几秒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男子排球部的场所，然后才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以前……以前做这事是多少个月之前来着？大概是六七月吧，她印象里只有热的不行滴落在笔记本上的汗水和知了叫。
    下午放课后时坐大巴去青叶城西，黑仪靠着玻璃窗睡了一路，脑袋震的晕晕乎乎的，勉勉强强记住了全员的名字，醒来后听菅原说日向紧张的不得了，吐在了田中的□□上。
    黑仪敲着洁子的腿笑的停不下来，因为动作太夸张了反而让日向原本苍白的脸开始在极红和极白之间交替更换，最后她干脆把他笑去厕所了。
    月岛觉得黑仪让日向露出那蠢样很爽，但黑仪笑成那样也太蠢了点。
    菅原无语地笑：“小黑仪，差不多行了吧。”
    “对不起，因为我的笑点很奇怪。”黑仪抹了抹眼角笑出了眼泪，滴了两滴眼药水，跟着乌野众走进体育馆。
    “啊岩泉前辈，乌野的女经理……”
    岩泉一朝走进来一伙黑衣反派看了一眼，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穿着校服的月岛黑仪，大概是身边的谁说了什么，让她笑的相当夸张。
    在甜点店见到的那晚上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原来还会那样笑啊。
    嘛，能直接无视及川彻那张帅脸也是相当不错的存在了。后来连清水洁子都选择无视及川彻，岩泉一才觉得乌野的女经理们真是干得漂亮。
    开始比赛时日向也是紧张僵硬的不行，丢了将近一局的分数，甚至还发球砸中了影山的后脑勺，黑仪在影山拍着后脑勺俯视日向时差点没笑岔气。
    菅原看着笑点清奇的黑仪，无语且不想说话。
    国见有些无语地说：“那个女生原来是这个性格的吗？好恶劣……”
    岩泉点头：“是相当恶劣，不过比某人好多了。”
    黑仪正了脸色开始看不久，体育馆内就爆出一阵女生的尖叫，及川彻热身完毕开始上场发球，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身校服和那张帅脸在何时何地见过。
    听影山说他的发球全都偷师于及川彻，他还是市内最好的二传，且性格至少比月岛要恶劣。能让他这样说，应该是了不得的人吧。
    月岛黑仪瞳孔略微缩小，仔细看着场上的比赛。
    但即使及川彻上场，也无法挽留被乌野夺走的分数，比赛最后以2：1结束。
    乌野的蜕变要从这里开始了。去往更高的地方。
    在去往大巴的路上，及川彻已经等在校门口了，他同田中和日向相互挑衅了一阵，又恐吓了可爱的后辈影山飞雄，最后冲黑仪笑着抛了个媚眼：“呀真是命运的缘分啊，你竟然是乌野的经理，将来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呢！”
    黑仪瞠目结舌：“哈？”
    就近的月岛一阵恶寒，扯着黑仪的手臂直接拽到身后。
    黑仪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田中和日向就挡在了月岛身前：“干嘛？想对我们队的女孩子做什么啊混蛋？！”
    日向跟着帮腔道：“想做什么啊混蛋！”
    及川彻看着脸上带着尚还刚不清楚情况的笑容的黑仪，眯起眼笑得润物细无声。
    第3章 心思（上）
    ◎他可能喜欢副教。影山想。◎
    影山推开社团活动室的门走出来，无意间看到穿着紧身运动服的黑仪，他愣了一下，靠在栏杆上看她双手掐腰活动着脚踝，而后在原地做出蹲踞式起跑的动作。

 第5章

    影山瞳孔一缩，又朝栏杆走近了点。
    黑仪撑起身体时，突兀的脊椎同健美的腰线相当明显，竖起的黑发顺着肩膀滑落。
    发令的枪声大概存在于她心中吧，影山想，随后他看到月岛黑仪忽然用力撑起手掌，左脚迅速迈向前方，身体前倾着跑了几步。待她拉直身体，骤风似的冲向前方。
    好快……
    影山瞳孔骤然缩小。
    只要看过黑仪向前跑，都会觉得她是像暴风骤雨一般的存在。
    “喂影山，你还在看什么——”日向在楼梯下冲他招手，“不快一点的话我就是第一了！”
    那边黑仪已经扯散头发走向女子更衣室了，影山回神，猛地冲下楼梯：“白痴日向你给我站住！”
    菅原看着冲刺的两人无语苦笑：“这两个人一大早上也是精力充沛啊。”
    月岛带着山口朝这边看了一眼，捂着嘴偷笑：“两个白痴。”
    黑仪换了宽松的长袖t恤和洁子一起走进体育馆，洁子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件背后印着「乌野高校排球部」的队服，部员一起用同样队服的背部热烈欢迎了黑仪。
    黑仪将打印出的a4纸贴在白板上：“三个年级的训练计划不一样，现在先按这个量来，等熟练了之后再翻倍。可以接受吗？”
    黑仪笑着任他们订着计划表看，眼神直接流露了「如果这点都做不到你还打什么排球回家睡觉吧」的想法。
    日向浑身一个寒颤，跳起来大喊：“不就是那么点东西，一点都比不上我每天上下学翻山越岭的量啊！黑仪同学我可以！”
    影山瞪了眼日向：“我也可以！”
    一年级都表态了，二三年级哪有那个面子说自己不行的，再说黑仪布置的训练量确实比不上当年乌养教练的斯巴达式训练。
    黑仪又同个别人说了调整的地方，众人才开始训练。
    “就是这样，萤要努力啊，我要定期检查的。”黑仪抬头冲月岛笑了一下。
    检查？像上次那样？
    月岛略显敷衍地应了两声。
    他好像是第一次从除了家人以外的女性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并不是很好念，自己也总是烦恼被人问他背后的名字该念什么。
    总感觉黏糊糊的。
    不过可能因为自来熟的关系，没几天后她对日向也叫名字了。
    山口忠：月你收一收你的低气压。
    “啊，影山，”黑仪冲影山招了招手，“手臂再给我一下。”
    “哦。”影山听话地伸出手臂，任黑仪摆弄。
    刚刚她张开撑着柔软泥土的手，现在捏着他的手臂，大概所有女生身上都会有淡淡的香气吧，她带着微笑垂眸时，勉强能让人忘记她笑点清奇的恶劣性格。
    “怎么了吗？一直盯着我看。”
    “没、没事！”
    初中几乎没多少朋友的月岛黑仪的高中生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社团和班级内一起突飞猛进地活络起来，社团内因为武田老师定下了和东京音驹高中的比赛，多了正式教练乌养系心和自由人西谷夕、主攻手东峰旭。
    乌养·真·教练·系心稀罕她的眼力，硬是让她留了下来，说是本身他也只是担任到和音驹比赛过后。
    班内的学霸妹子们也相当好相处，月岛黑仪凭借着出色的相貌和学习能力硬是在男女生中都到了相当受欢迎的地位，再加上朋友慈野靖枝相当自来熟，没几天就拉着月岛萤和山口忠一起吃便当。
    山口和靖枝相当开心，黑仪没什么意见，就假装没看见月岛那张沉着的黑脸。
    每天在六点左右到学校，绕着操场跑圈，差不多到七点换衣服去排球馆报道，傍晚偶尔会留下来陪着白痴一根筋二人组训练。日向和影山通常还要在拌嘴瞎扯好长一段时间，她趁这段时间慢慢踏着夜色走回家。
    学校到家两点一线的充实生活。
    充满希望到她几乎要忘掉以前的生活。
    月岛千绘边收拾碗筷，边对正要挽起袖子上来帮忙的黑仪说：“我来吧，你上楼去做作业。加入社团后很忙吧？”
    “还好，毕竟我记性很好嘛。”
    月岛千绘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水池洗碗：“那就好，明天部活结束后去看下川光吧，带点水果去，我要出差一个星期，凌晨就走了。”
    黑仪张了张口，最后「嗯」了一声。
    “要记得好好吃晚饭。”
    “我知道了！”
    “翔阳，移动再早一点。”
    “是！”
    黑仪站在场外，看乌养系心做接球训练，边提出意见。
    “五个完成，换人。”洁子将新的排球递了上去。
    接球训练结束后，影山满脸别扭地找到清水洁子：“那个，清水前辈，有时间吗？”
    洁子眨了眨眼睛，同朝这边看来的黑仪对上目光，见影山闭着眼拼命摇头，她冲黑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影山说：“你跟我来。”
    “呜啊龙！影山那家伙竟然把洁子小姐约出去了……”
    “简直不可饶恕！”
    菅原咧了咧嘴：“该不会是青春期猪头少年要勇于表白了吧。”
    田中和西谷异口同声道：“怎么可以容许影山那么亵渎洁子小姐！”他们三交换了个眼神——先跟去看看再说。
    清水洁子将影山带出了排球馆，在一侧寂静空旷的场地上，她以眼神询问。

 第6章

    影山低着头红着脸了半天，憋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喜欢……”
    “龙，我们上去把那家伙收拾了吧。”
    “正有此意，小谷！”
    “等一下你们，先听人把话讲完啊。”菅原一手一个按下暴动的两人的脑袋。
    月岛嫌弃地看了眼在菅原手下扭动的两个人体，捂着嘴掩住笑：“前辈们在做什么？”
    菅原手疾眼快地将月岛拉进体育馆，拼命比噤声的手势：“别吵月岛，你们三个都安静地看……听着。”
    田中和西谷表示忍不了了，月岛表示我不想听。
    洁子相当安静地等待着影山：“影山是有相当难以启口的事情才来问我的吧？”
    “是！”
    影山拧着眉头，黑发在眉眼处铺盖下一层阴影，表情也扭曲狰狞起来。
    “我好像喜欢副教，就是这样。”
    噗——
    前辈组面面相觑，月岛愣了一下。
    洁子在心里乐开了花，她咳嗽一声，透过窗户看了眼认真做着笔记的月岛黑仪：“所以你是想问我该怎么办？”
    影山连忙点头。
    除了排球方面他几乎都是白痴水平。尤其是人际交往，能出现这样强烈的感情也是前所未有。只是这几天内，只要脸上拂到风，就能想到她迎着风狂奔的画面。
    不同于校服或者宽松的运动服，是穿着看起来颇为专业的运动服、束着头发、没有在笑的月岛黑仪。
    洁子思索片刻，还是准备认认真真地给学弟意见：“黑仪有一个交往三年的前男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的，我摸不准她现在的感觉。但我想她应该不是很想再谈恋爱吧。”
    影山呆愣着看着洁子。
    “啊我也不是说影山完全没机会，只是黑仪也很白痴，是相当慢热的一个人，也不太喜欢给人添麻烦。如果被拒绝的话也没有关系，一点点慢慢来吧，”洁子解释道，“两个人互相的感觉是很重要的，影山想清楚了之后再做决定吧。”
    “我知道了，谢谢学姐。”影山朝洁子鞠躬。
    洁子笑了笑：“黑仪喜欢甜食。”
    影山又愣在原地片刻，立刻又是一鞠躬：“我知道了，谢谢学姐！”
    “你们不训练在干什么？”泽村微笑。
    菅原：“看有意思的东西哦。”
    田中：“我错了大地前辈！”
    西谷：“我立刻就去！”
    月岛：“我是被拉过来的……”
    四人被罚鱼跃一周，不容狡辩。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众人结束了训练回家，泽村前辈请客了坂下商店的包子。
    洁子在部活结束后总是没影的，黑仪混在里面白嫖吃食，她边看着日向影山两人互怼，边笑嘻嘻慢悠悠地走到坂下商店。
    日向猛地带着影山扑过去，田中西谷几个闹腾的早就抢了起来。
    虽然都是规定每人一个到底有什么好抢的，到最后还要因为大吵大闹被教练骂一顿。不过看着他们热闹成这样，黑仪感到一股很微妙的感觉，在一点点填进内心。
    月岛拎着另外一个纸袋，拆开让山口拿了一个，回想了一下乌养系心放包子进去的顺序，用油纸捏着最边上那个递给黑仪。
    “啊谢谢。”黑仪接过咬了一口，差点没感动的五体投地——奶黄馅的真的好棒。有什么能比累了一天之后的甜食更美味。
    月岛一愣，回过神来，和山口一起朝前走，不忘回头笑着嘲讽日向他们。
    “谢谢泽村前辈啦，路上请小心。”黑仪冲泽村挥了挥手。
    泽村拍了拍黑仪的脑袋，笑着说：“哦，身为前辈也是应该的，黑仪一个人走夜路要小心，我和菅就朝这边走了，你们几个一年级的快点回家吃饭！”
    “是——”
    原本聚在一起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黑仪舔了舔指尖沾到的奶黄馅，将油纸扔进垃圾桶，正准备离开，被眼前忽然铺下来的庞大阴影吓了一跳。
    “影、影山，怎么了吗？”
    被他相当凶神恶煞地盯着好有压迫感啊。
    影山抿着嘴沉默了许久，别开头：“我送副教回去。”
    日向握着自行车把相当暴躁：“啊影山你竟然！可恶啊要不是我和黑仪走的是反路！”
    黑仪在内心瘫成了一摊泥，这么句话差点没把她吓的魂飞魄散，小胆子还要强撑面子实在是太悲哀了。不，不如说影山这么池面帅哥怎么会这么凶。太悲哀了。
    【??作者有话说】
    卡给亚麻a上去了hhhhh
    4第1章心思（下）
    ◎他可能喜欢副教。影山想。◎
    三月的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影山小心翼翼地接着黑仪扔的话题，忽然发现她停在一家水果店前，抬头说：“我今天去看看我爸，刚好顺路，影山也一起来吗？”
    影山慢半拍地点头。
    黑仪迅速挑了点月岛川光平常就爱吃的水果，见影山要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塑料袋，后退了半步：“不用了影山，这么点小事。”
    月岛川光在市医院住院，病情到底怎么样，千绘也没有明白地和她讲。但父亲住院有了好几年，大概是真的很严重或是很难治愈吧。
    令月岛黑仪难受的并非亲人或许即将离世，而是看到月岛川光变成困在笼子里的鸟，他眼里的光渐渐黯下去，一个人在白惨惨的地方消磨时间。

 第7章

    学生时代的月岛川光就是坐不住的类型，所以才会喜欢运动。
    黑仪推门时，月岛川光趴在窗口看天上的星子，见她带了不认识的人来，才安安分分地躺回床上。
    “我带朋友来看你了，”黑仪将塑料袋里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我加入男子排球部了，托他们的福交到了很多朋友。”
    影山略有些拘束地冲月岛川光鞠躬：“您好。”
    黑仪介绍道：“他是影山飞雄，队里的二传，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哦。”
    “哦——学生时代的二传手和我可是挚友啊，真是怀念啊。”月岛川光微微一笑，“黑仪承蒙照顾了。”
    黑仪长的很好看，其父的面容也有异乎寻常的韵味所在。
    “是，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您。”
    几人没营养地胡聊了会，月岛川光忽然说：“那孩子也有来看过我。”
    “嗯。”
    影山隐约觉得父女间的气息有些沉重。
    “黑仪，你要幸福啊。”
    “我在按照自己想要的方法活。”
    “那就好，留给爸爸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啊，”月岛川光微微一笑，眼角和嘴角的皱纹皆明显起来，他又看向影山，从他眼中能看出和老友一模一样的执念，“谢谢你来看我，影山君，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二传的。”
    到目前为止，离影山所预计的「优秀的二传」需要达到的地步还远的遥遥无期，可他依然相信他能做到。
    这种荒谬的信任，简直就像是社会人对未成年人玩笑宠爱的戏弄。
    可影山看得出来，他眼里是认真的。
    “多谢。”
    “副教的父亲……病严重吗？”
    黑仪耸了耸肩：“妈妈没和我讲清楚，听说最近要转到东京的大医院……我想大概活不长了。”
    影山沉默了。
    “那接下来朝这边。”
    “嗯。”
    影山和黑仪回家的路，某一程度上来说相当顺路。两人坐上公共汽车，影山摸着后颈，硬着头皮问：“副教能叫我名字吗？”
    “诶？”
    “啊没什么……”
    影山慌忙别过头。
    黑仪盯着影山看了片刻，冲他笑着晃了晃手机：“飞雄，交换line吗？”
    “可以吗！”
    “当然。”
    “手机号也务必！”
    “知道了，”黑仪接过影山的手机，一顿操作之后交还回去，“好了。”
    洗完澡后黑仪躺在床上看手机，回了影山一条已经到家的消息，而后戳开消息列表。
    黑仪：黄金周我们要去集训！最后一天和其他学校有比赛，所以不能一起打游戏啦吐舌。
    kenma：我们也是。
    黑仪：我记得研磨也是男排部的？
    kenma：也？
    黑仪：我也加入男排部了！
    kenma：嗯……什么地方？
    黑仪打了一串地上上去。两人是很多年前打游戏认识的好友，黑仪还出过几次游戏里角色的cos，偶尔会交流两边不同的生活，像是另一程度上的青梅竹马。
    kenma：我睡了，晚安。
    黑仪：晚安！
    地名和时间几乎都吻合了。孤爪研磨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怎么了研磨，不去洗澡吗？”黑尾铁朗擦着头发走进宿舍。
    “现在就去，”研磨摁灭手机扔在床上，“黑仪说黄金周练习赛的体育馆和我们一样，稍微有点在意。”
    黑尾想起来那个从小打到和研磨连麦打游戏的好像是同级生来着：“大概是哪个学校的经理吧，说不定会遇到哦。”
    “可能吧。”
    从最后一天上学的晚上开始前往合宿的地点，到达时洁子和武田已经做好晚饭了，听菅原说洁子家离这边挺近。所以结束之后就回家，也就是说，黑仪要一个人享受豪华房间了。
    武田老师说道：“先去把行李放好吧，再过来吃饭！”
    黑仪的房间就在男生大通铺的旁边，相对小一点，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先去把窗帘拉上了——黑漆漆的怪吓人的，估计晚上睡觉相当刺激。
    “哦黑仪吃的相当多啊。”
    “我好歹也算是体育社团啊，虽然是之前的事情了，”她挑了挑眉，瞥了日向一眼，“再说了为什么女生一定要吃的很少？！”
    “哇黑仪以前也是体育社团吗？”
    黑仪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我现在也是每天跑二十公里的好不好。”
    “哦！”
    二、二十公里？
    西谷感觉神奇：“你都是什么时候跑的啊？”能看到黑仪的时候，她大部分都在体育馆内乱晃，哪里有时间去跑个二十公里？
    “早上和晚上啊，趁你们还没来的时候。”
    黑仪比了「v」字手势，露出相当嘲讽的笑容：“所以说你们真是弱爆了啊。”
    众：“嘁——”
    只有这点真的很讨厌，真的！
    清水洁子帮着武田老师收拾完后就准备回去，武田老师送她到门口，然后才对众部员说：“洗澡顺序按三二一年纪，让黑仪先洗没意见吧？”
    “是——”
    “啊，我会尽量快点的。”黑仪说着起身。
    菅原冲她挥挥手：“没关系哦，黑仪毕竟是女孩子嘛。”
    黑仪脱掉及膝袜，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她踮起脚，朝后看了眼右脚后跟朝上蔓延的伤疤，若有所思。

 第8章

    再过几个月穿长袜就要热死了。
    洗完澡后她跑去自动贩卖机前挑牛奶，月岛和山口从拐角处走出来，他看着弯腰拿出牛奶的黑仪，下意识笑着讽刺了一句：“噗喝牛奶想长高吗？”
    “噗。”山口没忍住。
    黑仪一个眼刀拐过去：呵月岛萤你等着。
    她干脆无视月岛敌我不分的嘲讽技能：“快点去洗澡休息吧。”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时月岛的视线已经从她的小腿处扫过了。
    被看到了啊。
    “我先去睡觉了。”
    “哦……”
    部员轮流洗完澡后还闹腾了一阵，泽村忍不住呵斥道：“别吵了，隔壁还有人呢！”
    黑仪打了个哈欠，听着隔壁的动静，戴上耳机睡觉。
    隔天黑仪晨跑到一半时恰好碰到从拐角处窜出来的乌野众。
    “哦！”
    “好慢啊你们！”
    “喂！”
    几人还是头一次看到黑仪穿这种让身体肌肉线条相当明显的运动服，黑仪则是一脸坏笑地单方面挑衅他们：“难得碰到了，不要掉队啊你们。”
    “那肯定的！”
    是这样的，打排球的怎么肯能比得过专业跑步的。
    日向发誓今天真是累到惨的一天。
    结果就是乌养系心出来时，看到趴了一地的男生和虽然满头大汗，但步态仍然相当轻盈的月岛黑仪。他捂脸：“真是太丢脸了这群小孩。”
    日向双眼晶晶亮地跳起来：“黑仪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男生争斗心比较强，再说有人在前面带队，很容易紊乱慢跑的气息，这群男生今天累成这样也是相当正常的。黑仪笑了笑：“以后几天努力跟上我吧。”
    去换衣服时黑仪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晨跑时穿的短袜能很清楚地看到手术后留下的那条疤，不过大概……他们顾着跑步也没看到吧。
    背后的故事：
    1
    熄灯后几乎是伸手看不到五指的地步。
    月岛辗转反侧，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那个，大家……”
    “怎么了月岛？”泽村问道。
    “那家伙右脚后面有条疤，大家看到了还是不要问了吧，她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田中问：“那家伙……是说黑仪吗？”
    月岛沉默。
    东峰问道：“月岛知道原因吗？”
    “鬼知道。”
    菅原笑了笑：“抽空去问一下清水吧，她可能知道。”
    日向嘿嘿笑了两下：“月岛你这家伙很关心黑仪嘛！”
    “闭嘴日向白痴。”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他可能喜欢副教。影山想。”
    问题来了这个「他」是影山还是个谁呢？？
    有没有小可爱来猜男主是谁hhh
    5第1章无法跨越（上）
    ◎挡在乌野面前的是高墙，黑仪面前的是满地荆棘。◎
    第五天早上八点五十在乌野综合运动公园球场集合。
    两队人高马大的男生针锋相对，黑仪混在队伍背后，眼尖地瞅到音驹高中个子较矮的少年，头顶因为染发剂褪色而显出了原本的黑色，她惊讶地张了张嘴：“研磨？”
    孤爪研磨朝这边看了眼，抬手打了个招呼：“黑仪，翔阳。”黑仪蛮喜欢自拍的，研磨时常也会给她分享动态，因此两人知道彼此的长相。
    黑仪一个激动没忍住，直接扑了上去，研磨没站稳，抱着黑仪后退了几步，被黑尾托住肩膀，他意味深长地露出笑容：“果然是乌野高中的啊，小黑仪。”
    黑仪看了眼身材相当高挑健硕的男生：“你是小黑吧？”
    “呜啊乌野竟然有两个美女经理，而且还抱上去？！”山本猛虎猛男落泪。
    “太好了，炒面面包到手了！”身后的部员相互击掌。
    音驹和乌野都被黑仪给惊了一下，她笑着退开几步解释道：“不好意思，意外面基太激动了。研磨是我从小到大一起打游戏的朋友，话说为什么和翔阳认识？”
    日向解释道：“啊我们是长跑训练上遇到的。”
    哈？
    黑仪想了想：“是你跑丢那次吧？”
    月岛：“他不是跑丢过好多次。”
    山口：“噗。”
    日向：“月岛你这家伙笑什么！”
    日向眼见着就要撸起袖子冲上去，月岛倒是毫不在意地继续嘲讽日向，黑仪苦笑着劝架：“好了你们别吵了，多丢脸啊。”
    “我没笑哟。”
    “那什么你们消停点。”
    “大骗子。”
    “黑仪好像要发火了啊……”
    “噗。”
    “月岛！”
    “你们有完没完，训练要翻倍吗？！啊？！”黑仪怒气冲冲地一拳砸在日向翔阳脑袋上，狠狠瞪了月岛一眼。
    “痛！”
    黑仪翻白眼：“这么点比起飞雄的暴揍一点都不过分吧阿喂！”
    “日向白痴。”
    “飞雄你闭嘴！”
    黑尾勾住研磨的肩膀，咧了咧嘴：“相当凶悍啊，黑仪。”
    研磨别过头：“我也不知道。”
    泽村颇为欣慰，总算有人能整治队伍了，他们三年级也能安心去了（划掉）。
    黑仪叹了口气：“快点进去热身吧，练习赛十点正式开始，都打起精神来。”
    “是——”

 第9章

    黑尾冲队员挥了挥手：“我们也进去吧。”
    “等下，黑仪。”
    “嗯？”
    研磨在装随身物品的包里翻了翻，拎出一个纸袋递给黑仪：“nicowich的玉子烧炸虾三明治和草莓三明治，我记得你一直想吃来着。”
    “万分感谢——”黑仪闪着星星眼拆开纸袋看了眼，准备一会把它塞进双肩包里，“研磨你什么都不和我说，真是的，见面礼只能下次给你补上了。”
    “嗯，没事。”研磨懒懒地低下头。
    黑尾邪笑：“话说你都预谋好了啊，研磨。”
    研磨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碰运气而已。”
    研磨和黑仪再熟，也仅限于网络层次的，在日常相处中往往能看到人的很多面。
    比如现在，黑尾铁朗怎么都想不到会被外表极其软妹的丫头盯的背后直冒冷汗。
    山本猛虎弱弱吐槽：“乌野的女经理眼神好恐怖啊研磨……”
    研磨冷汗如雨下：“我也不知道。”
    洁子愣了一下，一掌拍在黑仪脑袋上：“别盯着看太久，眼睛要痛的。”
    黑仪闭阖有些干涩的双眼，倒是没有疼痛的感觉：“已经好很多了，我没关系的。”
    清水洁子想着她心里有分寸的，也没再管她，专注记录场上的比赛。
    一天下来乌野和音驹大概比了七八场。直到所有人的身体几乎被掏空还差点赶不上新干线才堪堪结束，黑仪滴了好几次眼药水，最后受不了去厕所里取了隐形眼镜出来。
    如果真要在排球部做事的话，用隐形眼镜看来是不行了啊。
    洁子问：“要我陪你去挑眼镜吗？”
    “啊没事，本来我也是有配普通眼镜的，”黑仪叹了口气，“人生真是无比艰难的。”
    洁子冷面：“也只有你吧。”
    研磨抬起头，向黑仪挥了挥手：“那，暑假再见了。”
    黑尾同样笑着挥手：“再见啦小黑仪。”
    什么意思……大概是暑假出去玩的意思吗？黑仪冲他们微笑：“好哦，路上小心。”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时候音驹已经打算说服其他学校，在暑假合宿时将乌野拉入伙了。
    听武田老师说乌养系心被音驹的猫又教练激的准备继续留下来训练乌野排球部，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一雪前耻，黑仪倒是乐的空闲，平常只要制定训练计划后和乌养系心讨论一下就成，不用去烦恼什么排球方面的技术指导，会打排球也完全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莫名有涉及到，将近半个多月下来她的手感才熟悉了点。
    那之后就要准备高校选拔赛了。
    “今年特别引人注目的高中生全国三人中有白鸟泽的牛若哦！”
    田中将翻开的杂志递给循着惊叹声跑过来凑热闹的日向和影山，黑仪愣了一下，走过去同样凑热闹似的看了一眼。
    菅原笑道：“日向只知道小巨人呢。”
    田中解释道：“所谓牛若，就是当今县内毫无争议的no.1王牌牛岛若利。”
    “嗯，有种不愧是王牌的感觉呢。”泽村若有所地地盯着杂志看了几秒，随后众人的视线一同投向另一侧的东峰·乌野真王牌·旭。
    “喂，干嘛看这边啦！”
    黑仪捂着肚子笑：“那个人和东峰前辈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啦。”
    东峰跑到角落种蘑菇，西谷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问黑仪：“黑仪和那个牛若认识吗？”
    “嘛……姑且算是认识吧。”
    来不及让几个人多问，乌养教练就拿着份资料走过来：“好啦好啦，又不是只有白鸟泽一个强校。”他分别列举了去年的四强和除此之外的几个强校，和久谷南，伊达工业，青叶城西以及白鸟泽。
    “除此之外，不要再让他们其中一人叫我们「无法飞翔的乌鸦」。”
    武田老师忽然拉开门走进来，拿来了高校选拔赛的名单，伊达工和青城都在a区。如果顺利的话，乌野一定会碰上这两个学校。
    特别的艰难呢。
    黑仪感觉压力山大。
    乌养系心看她拧成那样的眉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紧张啊，小黑仪已经做的不错了，那样缜密的训练计划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制定的出来。放心吧，努力和认真是不会背叛任何人的。”
    “你要信任他们这些孩子才行。”
    黑仪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乌养教练。”
    在高中选拔赛开始的前几个星期，黑仪稍微加强了训练量，排球部的成员都表示完全没问题，甚至还有想要增加训练量的。
    黑仪倒是有点意外，初中部时她制定出来的计划可不是每个人都会乖乖遵守的。白鸟泽初中部也是运动豪校，冲着月岛黑仪这个名号来报名的孩子也有不少，浑水摸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都有，到最后她也只是为几个正选写计划表而已。
    正准备打开社团活动室的手顿了顿。
    “你在为难什么呢？”
    “马上就是大赛了吧，提到大赛，就有种要出阵的很燃的感觉吧。”
    “嗯……是吧。”
    “那么，要是有可爱的女生过来——明天就是大赛了呢——哦是啊——你为了比赛一直都拼命练习呢——是啊，你也辛苦了——不！没关系！我嘴喜欢龙君努力的样子了，我努力想着要为龙君做点什么，所以给你做了这个——”

 第10章

    “龙君！明天要加油哦！”
    走上二楼准备换衣服的月岛看到黑仪在门口捂着脸抖的不行，满脸黑线：“喂我说你在做什么，偷窥吗？”
    “不是啊萤，你过来……”黑仪憋着笑硬拽着月岛的手腕把他扯过来，他没想到黑仪的力气大成那样，一下没稳住，手撑在墙壁上。
    他看了眼拽着他的手笑的几乎要在地上打滚的黑仪，对里面田中的臆想也是无语：“你笑的太夸张了吧。”
    “因为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
    月岛萤：“……”
    缘下力无语地推门走出来，看到几乎滚在地上黑仪，以及被她扯住袖子的月岛萤，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无语和嫌弃。
    两人达成共识，坚定地点了下头。
    接下来的几天每个人也在不同的方向努力，大赛开始前一个星期的周一举行了高中全体社团活动欢送会，排球部在第五个。
    第三个是慈野靖枝所在的田径部，部长——染着褐发的相当干练高冷的美女发言也是极其言简意赅，她回来后碰了碰出神的月岛黑仪的手臂，小声地说：“呐，下一个就是排球部了，你快点过去队伍那边吧，好像已经开始集合了。”
    “啊……谢谢。”
    “没关系哦，但是真是辛苦啊，毕竟排球部的男生都很高啊。”
    黑仪满脸尴尬地夹在菅原和田中之间上，整个队伍内只有日向和西谷和她站在一起勉强还可观，其余人几乎都和她相差半个头以上。
    田中趁泽村在前面发言时比了个v字，黑仪瞥了他一眼，伸手打下他的手。
    “干得漂亮小黑仪。”菅原说。
    三十号的夜晚，高悬在天空的圆月格外清晰明亮。
    夜晚的风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带来一阵温柔而熟悉的感觉。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月岛黑仪只能说，加入排球部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身边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传递出坚定的信念和同伴精神，哪怕她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
    乌野会走向东京的。黑仪相信。
    【??作者有话说】
    啧我发现前几章的字数都是端端正正的六千啊，怎么后面就一言不合爆字数了？？
    6第1章无法跨越（下）
    ◎挡在乌野面前的是高墙，黑仪面前的是满地荆棘。◎
    “东峰前辈？”
    “啊不好意思，我来帮忙吧。”东峰旭让开门口的位子，主动伸手接过月岛黑仪手上的东西，朝器材室走去。
    “谢谢东峰前辈了，前辈刚才的表情很凝重呢，有什么困扰吗？”
    “那个啊，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东峰旭略微弯着身子同黑仪交谈，他与其外表截然不同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感到很真实，“今年三月的县民大赛上我惨败给了强韧的「高墙」，眼前有很高很高的铁壁。但是我却完全想象不出铁壁后的景色，想不起来飞起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
    “嗯……飞翔的感觉的话，我也深有体会呢，虽然不是同一领域的就是了，”黑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股极其浅淡的哀伤和怀念一瞬即逝，“东峰前辈，乌野是很强的，他们会为我们的王牌开辟出突破的道路。请相信他们吧，伊达工绝对不会是高三最后一次比赛的。”
    “这姑且也算是我月岛黑仪带出来的队伍啊！”
    东峰硬是被黑仪的自信怔了一下。
    年轻的后辈的个子几乎和西谷相同。但她自信强大的笑容和直挺的后背却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如果有她在的话，一二年级的氛围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仙台市体育馆。
    是这样的，每次黑仪混在乌野选手中时，总会产生一种□□收保护费的感觉。比如现在，他们看着奥羽高中的人谈论乌野时，每个人眉眼处都笼罩着一层灰暗的阴翳。再比如，一走进体育馆内，就招致了无数人的议论。
    尤其是外表过于狂野的东峰，天才王者二传影山，千鸟山的最佳自由人西谷。
    第一场的对手是常波高中，对方的队长似乎是泽村队长的熟人。
    “看吧！古兵乌野复活了！”
    “哦！”
    “好了，小副教也说点什么吧？”
    “诶？啊我想想……”黑仪看了武田老师一眼，冲围成一圈的成员笑了笑，“请放心肆意地大闹一场吧，我相信你们。”
    “哦！”
    第一场大概是毫无意外地赢下了，以2:0的比分结束。
    那之后常波的队长忽然叫住了他们，对泽村大地说，一定要继续赢下去，连带着他们的份一起。泽村握住初中好友的手，说：“啊，交给我吧。”
    常波队长最后半笑半哭地看着乌野离开，黑仪转头看了眼常波队长。
    为了衬托出那些在脱颖而出能够参加全国大赛的队伍，在第一场第二场就落选的队伍不计其数，只要经历过，都能感觉的到。
    “继续下去，黑仪，连带着我的份，不要停下来。”
    第二场比赛在下午开始，乌野对伊达工。
    虽然在一开始就遭到了对面的跟进拦网，东峰的扣杀和影山日向的速攻完全不起作用。但两人还是依靠日向敏锐的运动神经和影山精准的托球，用「怪人速攻」硬生生撕出了一条狭窄的路。
    两队几乎是紧追不舍的状态，在「怪人速攻」出现第二次后叫了暂停。

 第11章

    那之后几人运用管式攻击，合力为王牌开辟出了道路，东峰旭扣出了打破铁壁的一球。
    墙后面的景色是什么样呢？
    全部人都为王牌撑开了铁壁的大门。
    比赛依然在第二局结束，第二天就是和青叶西城的比赛。
    “虽然我是王牌，但你们应该被称为英雄。”
    日向兴奋地大喊：“哦英雄！”
    西谷笑了笑：“这个称呼也不错。”
    “忘记说了，多谢你了，黑仪。”
    月岛黑仪看向东峰旭，表情有略微的迟疑：“没什么，快点去向观众致谢吧。”她摘下眼镜放进三角形的眼镜盒中，和他一并走到观众席前。
    众人收拾完正打算走出场时，一旁的观众席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女性尖叫和青城的口号声。种子队伍青叶城西的第一场比赛。
    乌野全员移动到观众席上观看分析比赛。
    黑仪看了眼影山，他全程都目光深沉地盯着及川彻，坐在他身边才能感到那相当恐怖的低气压。
    明天大概是场苦战啊。
    夜间会议结束后，影山的表情依然相当可怕。哪怕是日向冲上来和他胡扯一阵，那之后他的表情管理依然不太得当。幸好夜晚的公交车站几乎没什么人，不然怕是要吓死人。
    “小——飞——雄——”
    黑仪猛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影山吃痛，身体猛地一僵：“对、对不起，我走神了。”
    “明天是飞雄第一次和及川前辈在正式比赛中交手吧？紧张吗？”
    影山愣了一下：“紧张什么的还好……”
    “每个人眼前都会有无法逾越的高墙，我们能做的，仅仅只是用石头将铁壁敲碎而已。”黑仪伸长手揉了揉影山的头发，影山慌忙弯腰迁就她。
    “那个，头发上有汗……”影山隐约有些报赧，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因伸长手臂而挤出的锁骨和颈线。六月份的气温很容易让人出汗，更何况是那么高强度运动。
    “没关系，飞雄很强的，把胜利带给我们吧。”
    影山愣了愣，脸上的温度极其迅速地升了上去，四目相对时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脑子糊成一片，忽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抱住了黑仪。
    少年人的怀抱带着相当炙热的温度，沐浴露和汗味混在一起，在月岛黑仪的记忆中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影山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双手紧紧攥成拳。
    到底多天才优秀，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啊，他的生日晚，大概是队里最小的一个吧。黑仪苦笑着拍了拍他弓起的背：“好乖好乖。”
    “明天，我会赢的！”
    “我知道。”
    “冲吧冲吧冲吧青城！加油加油加油青城！”
    “预备期——及川前辈加油！”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讨厌啊。黑仪问洁子：“我们飞雄和萤也是标准的帅哥脸啊，怎么就没有小女生过来后援？”
    洁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大概是性格吧。”
    黑仪看了眼如沐春风的及川彻，又看了一眼眼神凶悍的影山和面无表情的月岛。哦，洁子说的没错，黑仪在眼神中流露出了无比赞同的情感。
    影山和月岛同时一个颤栗。
    武田老师说道：“大家曾经赢过青叶城西一次呢，就算当时对方不在最佳状态。但只要把赢过这一事实当成自信的根源就好了，不是骄傲，而是自信。”
    黑仪环视一圈，露出笑容：“大家，把胜利带给我们吧。”
    “哦！乌野！fight！”
    及川彻一上来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二次进攻，又是硬生生将进攻的动作转成托球的动作。而在乌野众怒决定愤起时，影山卖对面卖队友地干脆利落地来了个二次进攻。
    黑仪笑喷：“噗，飞雄好棒。”
    乌养系心无语：“真是个意气用事的小鬼。”
    武田老师笑着圆场：“嘛不是蛮好的吗乌养君？”
    及川彻的发球以及对面默契的合作给了乌野方很大的压力。尤其是同为二传手的影山飞雄，暗号被及川看穿，田中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了及川把握住的局势。但两方的比分逐渐拉大，影山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黑仪意识到进攻节奏在一点点加快，她看了乌养教练一眼：“习惯在两个月之内可没办法轻易更改啊，要把飞雄换下场吗？”
    乌养系心紧皱眉头：“再等一会吧，先把菅原叫过来。”
    黑仪点头，看向替补区那边，比了个数字「二」。山口忠注意到后，连忙扯了一下菅原的袖子，他点了下头，小跑到教练席前。
    “热身做了好吧？”
    菅原点了下头。
    “那就好，”黑仪从背后的包内抽出二号替换九号的白牌，递给菅原，“菅原前辈，给那家伙看看前辈的威严吧。”
    “噢！”
    二传手进行了更换，菅原整顿了队伍的士气，开始迅速追分，但第一局还是被青叶城西拿下了。第二局决定由菅原首发，两方的分数也开始呈现紧追不舍的状态。
    影山热身完后，黑仪冲他挥了挥手，他走到教练席前，黑仪起身两巴掌拍在他脸上，乌养系心和武田老师也被她吓了一跳，当事人也是僵在原地。
    影山看着黑仪正经严肃的面容，在她即将开口时抢着说道：“把胜利带给你们，我会的。”
    影山上场后的发球直接从自由人那边得分，追平了第二局的分数，一路到了二十分。在青叶西城叫了暂停之后，也是乘风追击似的拿下了第二局。

 第12章

    最后一局。
    如果能拿下这局的话，就赢了。
    黑仪在笔记本上记下自由人在线边缘的后方起跳在空中托球的方法，强豪青叶西城的攻击几乎是毫无漏洞。但乌野全员的状态也是最佳，日向打出的看似要撕裂空间的大范围跑动进攻更是直接提高全队的士气。
    体力和意志都在长时间的消耗之下急速消减。在大脑缺氧的情况下，分数开始缓慢地攀比提升。在最不想让对方乘胜追击的状态下，又轮到及川彻发球，丢掉几分后，日向的扣杀也被拦住，山口忠作为pinch server发球失败，但神奇地调整了全员的心态。
    乌野开始持续追分，终于从遥望青城的背影转为紧紧攥住了它的后背。
    彼时全员心中只剩下不能输的念头。
    最后一球纠葛了很长时间，影山托给了日向，但「怪人速攻」却被拦网拦住了。
    球落地的片刻，全场都冷寂下来。
    过去黑仪很喜欢风拂过脸的感觉，只要不停地向前冲的话，就会不断的破开风，站在赛道上的时候，将众多人远远地甩在身后的时候，和同伴击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抬头仰望阻碍在身前的高墙。
    在决定优劣的比赛当中，能留在球场上的，只有强者。
    正是因为如此，乌野输了。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挡在乌野面前的是高墙，黑仪面前的是满地荆棘。”
    大概要表达这样的意思：高墙是乌野对面的拦网，在排球比赛中的受挫，黑仪是田径相关的所以是赛道，赛道上都是荆棘表示她一步都无法向前跑。
    7第1章合宿（上）
    ◎对研磨来说，黑尾和黑仪是白月光朱砂痣。◎
    “喂影山，你还打得动吧，托球给我吧？”
    “哦！”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快点去帮前辈们收拾！”黑仪一拳一个砸在影山和日向的脑袋上，拽着他们的后衣领朝场外走。
    菅原偷笑：“不愧是小黑仪啊。”
    武田老师忽然推门扑进来，他扶起摔掉的眼睛，对围成一圈的众成员说：“大家要去的吧，东京？！”
    “东京，该不会是……音驹吗？！”
    “嗯，不过这次不仅仅是音驹，”武田一铁点头，“枭谷学院组织，是由包括音驹在内的数所关东高校组成的，平时会积极组织联系比赛，这次多亏了猫又教练的从中斡旋，乌野也将参加联合练习比赛。”
    “那，暑假再见了。”
    黑仪忽然想起来冲她挥手的研磨和黑尾。
    啊……原来是这样啊。
    清水洁子最近似乎忙着排球部经理接任的问题，她前不久看到洁子到高一的楼层来瞎晃，搞得高一的小男生小女生都一阵尖叫。
    她上去询问了才知道她在物色一年级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人选，高三的美女学姐和高一年段第一的学霸美女站在一起，没几分钟就在一年级宅男们中间传疯了。
    慈野靖枝抱住了黑仪的手臂：“什么什么啊黑仪，你竟然认识高三的美女学姐吗？”
    “小时候家住的蛮近的，现在是社团的前辈，”黑仪拉开椅子坐下，“在考虑接下来的经理人选，毕竟马上就毕业了嘛。”啊，完全没法想象没有洁子的日子。
    “黑仪不是吗？”
    “我是副教啊。”
    “诶？！是这样吗？！”
    黑仪：“……”
    “好，我也会给黑仪留意的啦！”靖枝抱住黑仪的肩膀乱晃，“呐呐真的不来看我训练吗，我跑的可快了，堪称乌野的支柱！”
    “排球部很忙啦，再说你先跑过那位三年级前辈再吹吧。”
    “好……诶？黑仪怎么知道今长前辈？”
    淦。黑仪勉强维持住镇定的表情，微笑着移开眼神：“大概，哪里听过吧。”
    “大概？”
    黑仪微笑，保持沉默。
    隔天靖枝就列了一长串名字给黑仪，大概是从社团里打听到的，她拍照后发给了清水洁子，拎着书包去排球馆。
    当然有比新经理或是合宿集训更为严峻的问题——下个月的期末考试。
    “喂，往哪里跑，缘下抓住他们！”
    “影山没有呼吸了！”
    “不、不及格是指多少分？！”
    “你在逗我？！”
    “喂你们别摆出一副菩萨脸啊？！”
    “啊啊啊——”
    “老师振作一点！”
    “啊哈哈哈凄凉的哀鸣啊。”
    黑仪仰头望天，在排球部真的好难。呆瓜四人组里的二年级由三年级二年级负责，影山的日向似乎也拜托了月岛帮忙补习，她推门走进社团活动室时，呆瓜四人组恰好在进行喜闻乐见的补习。
    “日向，第六题的第一问呢？”
    “恶鬼的眼中也有……铁棒？”
    黑仪：“……”完全不知道他怎么能填出那么恐怖的答案。
    泽村冲黑仪摆手打招呼：“哦黑仪啊！”
    “前辈们好啊。”黑仪说着走到一年级组背后，从月岛身后拿走试题卷看了看。
    月岛蹙眉，不耐烦地看着呆瓜二人组：“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不去拜托她啊？”
    山口跟着接上：“是啊，黑仪是年纪第一啊！”
    “诶？诶？！”
    山口无语：“你们不知道吗？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就是她啊。”

 第13章

    “我教不了别人啦，学习什么的我不是很感兴趣，基本都是看过一遍就算了，也没什么想法啦啊，”黑仪自言自语似地说，全然没察觉一圈人几乎要杀红眼的目光，她冲月岛颇为如沐春风地笑了一下，“所以还是拜托月·岛·君吧！”
    月岛内心想杀人：“过目不忘吗混蛋。”
    月岛黑仪：这个世界确实只有她在开挂没错。
    周末月岛请了排球部的假，这周同扇南高中有练习赛。但她和千绘忙着月岛川光转院的事情，东京那边月岛川光的老朋友也跟着接应了一下，安排的医院也是先前长姐月岛八鸟住的那家。云雀田吹也是相当有名的排球教练，两人年轻时是同个队伍的，退役后月岛川光还是选择回到宫城县，云雀田就留在了东京。
    千绘冲云雀田鞠躬道：“还要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云雀田相当爽朗地笑起来：“没什么大关系，毕竟你们在东京也没有别的熟人了，我也好和那家伙好好回味一下青春啊哈哈哈。”他看了眼站在母亲身后的月岛黑仪，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听说小黑仪加入排球部了？”
    黑仪点头：“啊是，虽然说是担任副教，但其实也没做什么。”
    “加油吧，我可是相当看好小黑仪的啊，”云雀田顿了顿，“啊说回来，今年年底可能会找黑仪帮忙，不会拒绝叔叔吧？”
    “当然，要是我真的能帮上忙就好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快要赶不上新干线了。”千绘笑着揉了揉黑仪的脑袋。
    今长势津子一愣，拽住靖枝：“你说月岛黑仪在我们学校？”
    靖枝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是我的同班同学，怎么了吗？”
    今长有一瞬间的失神：“啊，没什么，你有她的照片吗？”
    “等下啊前辈，我找一下……”靖枝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从茫茫上千张的图片海中翻出和黑仪的自拍合影，“给。”
    今长接过手机看了眼，和身边围过来的几个二三年级的女生互相对看了一眼。
    虽然在月岛萤、预订新经理谷地仁花和二三年级前辈的轮流爱的照看下，影山和日向的成绩算得上是势如破竹般的增长，但戏剧化的就是，及格是别想了。
    只能说，这就是人生啊。黑仪感叹。
    “非常抱歉……”影山在黑暗里灰暗成了一片阴影。
    黑仪看着几乎要化成一团灰的影山，无奈地笑着说：“跟我道歉干嘛，我也没教你们什么，接下来的补考通过就好啦。”没通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影山正开口，黑仪忽然看到从坂下商店走出来的一群女生，那之中染着褐发的女生抬头看了黑仪一眼，之后目光就锁在她身上。黑夜中并不明显，但黑仪直觉上感觉很危险，今长势津子，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那对方应该也认得出她。
    “副教？”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黑仪顺了顺胸口，转头看了眼已经模糊成色块的女生。下次还是躲着点走吧。
    东京远征的事情千绘没什么意见，只是告诉黑仪别给他人添麻烦，自己注意安全就行，第一次合宿一共两天一夜，在晚上出发，夏天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千绘帮着黑仪将要带的物品整理进旅行包内，开车送她到附近的车站，随后才赶去机场出差。
    虽然在高校选拔赛中落败，但高三全员都留了下来，目标一月份的春高，这次合宿，也将是一个很好的提升自己的机会。
    黑仪步行到乌野高中门口时恰好碰到了月岛和山口，三人互相打了招呼，月岛弯腰拿走黑仪手上的旅行包：“看起来挺重的，我帮你吧。”
    “谢谢，”虽然她完全没问题就是了，“如果觉得讨好我能减训练量的话就别想了。”
    黑仪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笑容。
    “嘁。”
    “你刚才发出什么声音了吧。”
    “没有。”
    “骗子。”
    上车时仁花已经挨着洁子坐在一块了，她慌忙要站起来让座，硬是被黑仪给按下来了，仁花还是新人，总是有温柔大姐姐陪着会比较舒坦。
    月岛将旅行包塞进车顶的夹板上，瞥了眼在空位上坐下的黑仪，扶着耳机问了句：“我坐这里有意见吗？”
    “你已经坐下来了吧，”黑仪看了眼月岛身后拖着包的山口，觉得他的表情精彩到快哭了。“你……抛弃山口了？”等一下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太恰当。
    月岛看了山口一眼，山口冲他坚定地比拇指点头，大义凛然地走到后排去和田中一起坐。
    完全不知道他们俩进行了什么交易的黑仪：……
    山口忠，为好友的人生幸福付出太多了：月一定要加油啊啊啊！
    “在车上睡一晚真的做的到吗？”黑仪将双肩包挂在前面的座椅上，摸着脖子看窗外，车里开着灯，玻璃窗倒映出她的样子。
    月岛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神经大条的家伙大概哪里都睡得着吧。”
    “说的也是。”黑仪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打开社交软件的主页，给研磨发了条即将出发的消息。月岛动手戴上耳机，他靠在椅背上。尽管是低着头看手机的姿势，也仍然挡住了大半灯光，她无意识地对比了一下两人膝盖的距离，内心复杂。
    不成啊，和月岛坐在一起太显矮了。
    要让月岛知道黑仪在想什么，怕是又是大型嘲讽现场。

 第14章

    kenma：小黑加你了，同意一下。
    黑仪后知后觉地找到用一只黑猫做头像的用户，加上好友后瞬间被拉近了音驹群。她挑了挑眉，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kenma（研磨）：欢迎。
    全场最佳微笑担当（黑尾）：欢迎小黑仪！
    黑仪：不是我说你们内部群加我干嘛？
    身高真实两米（夜久）：那不是人多热闹吗？！
    隔壁片场走（犬冈）：哦哦我可是很期待合宿的啊！这一次一定要拦下翔阳！
    黑仪：？？可是翔阳和飞雄被留下来补习了。
    隔壁片场走（犬冈）：哈？？
    是森林霸主没错（灰羽）：？？是前辈说过那对很厉害的速攻吗！
    隔壁片场走（犬冈）：对对对！
    黑仪：新人？
    全场最佳微笑担当（黑尾）：是哦，明天早上就能见到了，个子了不得的一年级。
    kanma（研磨）：就是技术比翔阳还烂就是了。
    黑仪：哈哈哈.jpg
    身高真实两米（夜久）：哈哈哈.jpg
    隔壁片场走（犬冈）：楼上+1
    全场最佳微笑担当（黑尾）：微笑.jpg
    是森林霸主没错（灰羽）：前辈！
    月岛奇怪地看了捂着脸笑到癫痫的黑仪：“你在看什么，笑的这么恶心。”
    “对不起哈哈哈……”黑仪平复心情来了好几个深呼吸，“音驹那边好像有新人了，但是实力真的烂到不行。”
    “有多烂？”菅原从后方探出头问。
    黑仪回答：“反正比翔阳烂。”
    月岛捂嘴笑：“噗那得到什么地步。”
    菅原：“你们这么说日向太可怜了。”
    隔壁的田中：“菅前辈别笑啊。”
    泽村统计了一下人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向武田老师点头，继而坐在了菅原身边。乌养系心朝后看了眼，发动大巴车。武田一铁咳嗽两声清嗓子，扶着座椅说：“大家安静一下，晚上由我和乌养君轮流开车，预计明早六七点会到音驹高中。虽然车内睡觉比较困难，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好好休息，准备明后两天的集训。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己安排。”
    “是——”
    黑仪塞了一只耳机捣鼓笔记本，月岛用余光瞄了一眼，大概是训练计划之类的。
    暑假的合宿时间大部分都是打练习赛，训练内容就不能那么随意了，既要在合适的范围内又要在合适的时间内啊，头痛。
    月岛眯了一会，醒过来时一侧的肩膀酸涩沉重，车内灯已经灭了。但就他旁边的座位还亮着手机屏幕的光，他看了眼手机，自己并没有睡很长时间。
    “月岛，关于暗号……”
    菅原从背后探出头来，月岛转头看他，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菅原收起本子，起身从夹板上拉下黑仪叠放整齐的队服外套，从背后绕到前面，越过月岛小心翼翼地将队服盖在她身上。
    “谢谢前辈。”
    “小事。”
    菅原顺带转头看了眼已经相互靠着睡着的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两人合盖着一张毛毯，在座位上坐下时又顺带警告了后座的田中轻声，想着过会时间再去检查遍全员是不是乖乖盖了东西睡觉再睡吧。毕竟车上开了空调，夜里还是有点冷。
    唉，操心的麻麻命。
    黑仪倒是一直感觉都没怎么睡熟，意识浅尝辄止在不深不浅的地方，上下沉浮，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打算，浑身乏力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皱了皱眉，到底还是睁开眼睛。
    意识里好像是朦胧有靠在月岛身上的感觉，黑仪动了动酸涩的颈子，目光落在月岛的肩膀上——不行，感觉他的肩好可怜。
    队里几乎都是进行过大体力活动的，又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鼾声不绝于耳，倒让黑仪后悔这么草率地醒来了，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过两点。于是百般无聊地刷看起音驹群内部的聊天记录。
    “睡不着吗？”
    黑仪一惊，转头看到朝她这边看来的月岛，奶金色的短发被椅背蹭的凌乱，没带眼镜。因为刚睡醒双眼是懒怠地半阖着，声音也嘶哑了很多。
    “抱歉，手机忘记调亮度了。”黑仪说着连忙将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月岛一副比平日还要懒散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感，不过手上却是直接拿走了黑仪的手机：“睡觉。明天会很累的。”
    明明活动的是他们才对啊，她也没什么能劳累的地方。
    “我知道了。”
    “这样应该会好点吧，也没关系的……”月岛摘下耳机套着黑仪头上，拿出手机翻了歌单出来，设定了自动关闭的时间。他后半句话的声音隐没在四面八方传来的钢琴敲击声中，radwimps的《花火大会》，黑仪在电影上映时刷了两次，因而印象格外深刻。
    黑暗中她靠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源辨认出少年的口型，凑齐一整句话，意思大概是：靠在我身上也没关系的。
    月岛揉了揉眼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轻声说：“睡吧。”
    【??作者有话说】
    从这章开始在爆字数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话说我写完发现按照正常时间线的话《天气之子》还没上映……
    8第1章合宿（下）
    ◎对研磨来说，黑尾和黑仪是白月光朱砂痣。◎
    黑仪的生物钟向来蛮准的，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帘能隐隐透进来光。

 第15章

    意识到那之后还是无意识地靠在了月岛身上，她边按揉着自己酸涩的颈子，边对月岛的肩膀默默报以感谢和致歉。
    月岛睡的不深，几乎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就跟着醒了。但人还是一副相当困倦的模样，左半边肩膀几乎麻的失去知觉，黑仪无奈地笑着伸手帮他揉了揉肩颈这块，但愿他今天的训练别受影响就行。
    黑仪摘下耳机递还给月岛：“这个还你，谢谢啦，再稍微睡会吧，看样子还要点时间。”
    “嗯……”月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开了音乐继续睡觉。
    没力气欺负人的时候倒还蛮可爱的。黑仪这么想着，点开聊天页面给研磨发了个表情包。
    这么早应该还没起来吧。
    对面几乎是秒回问她现在的位置。黑仪一愣，将窗帘拉开条缝瞄了眼快速掠过的路牌，打了串地名上去，研磨很快回复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
    黑仪：晚上打游戏吗？
    kenma：嗯。
    大巴开进音驹高中时，黑仪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黑尾和海，她帮着老师叫醒了一车睡的死沉的队员，众人纷纷收拾拿了旅行包下车。
    田中和西谷原本应该抢着提两个女生的行李。但西谷推着仍然半昏半醒的月岛萤，田中顺势和其他男生分摊了女经理的旅行包。
    黑尾冲她挥了挥手：“我来帮忙吧小黑仪。”
    “小黑早啊，我真的可以的，平常有在做锻炼。”黑仪有些无奈。说真的，她单手拎也不是很累。
    山本猛男落泪：“女、女经理竟然变成三个了？？美丽型、可爱型和不良型！”
    不、不良？黑仪陷入迷茫。虽然她像是杀马特非主流的奶灰色头发加上上挑的眼角真的相当不良，而且她倒是相当喜欢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跑步这项运动，对某些细节地方没有过多的要求，因此怎么装扮都不成问题。
    相较起好宝宝的洁子和仁花……
    莫西干头？！东京好厉害……仁花吓的躲在洁子身后，田中挡在她们身前，骄傲道：“看到了吧，我们乌野的真正实力。”
    “走吧。”洁子无语地对仁花说。
    黑尾将一行人带到了宿舍楼，三楼的一间教室挪用做女生寝室，男生的大通铺全在二楼或者一楼，食堂在临时寝室的西侧，体育馆则在东侧。
    众人整理物品，做了一番洗漱，到食堂解决早餐，再到达体育馆时已经将近七点半，各个学校的练习赛已经开始，乌野众人走进体育馆时就遭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注视。
    说实话，在这种强豪如云的地方，乌野真的像是走进了狼窝里。
    出不来的那种。
    灰羽列夫眨了眨眼睛，迅速挪进了几步，死盯着黑仪看了一阵。她有些尴尬地看了黑尾一眼，毕竟对方也穿着音驹的队服，他瞪了灰羽一眼，解释道：“这个就是昨天说的新人，灰羽列夫，喂列夫，不要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看啊！”
    “很失礼啊——”黑尾用手臂夹住列夫的脖子往后带。
    “你是月岛前辈吧！”
    说起月岛，众人都看了眼月岛萤，连黑仪也是。
    “喂萤，他在说你呢。”
    月岛：“怎么看都是在说你吧？”
    黑仪在月岛那边受挫，有些尴尬地转回头：“那个……”
    “呜哇真的是活的月岛前辈！”
    活、活的？
    黑仪目光复杂地看着列夫，完全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你认识我吗？”
    列夫连点了无数个脑袋，挣开黑尾的钳制，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全国青少年女子百米大赛记录保持者「王女」我当然知道啊，前年我还看过前辈的比赛呢！真……”
    黑仪眉一挑，手疾眼快地捏住列夫的下巴，强制停止他的发言：“够了我知道了，以后不准再提这个了。”
    “竟然捏住了？！”木兔光太郎目瞪口呆地看着弯着腰被人捏住下巴的列夫。
    赤苇京治喃喃道：“好帅啊。”
    音驹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毕竟一个将近两米的人傻呆呆地弯着腰被人捏住下巴，画面太美不是真正看到真的想象不出来，对面相当漂亮的女孩子的眼神还几乎跟要杀人一样。
    列夫不怕死地继续黏上去：“诶为什么——话说回来今年和去年的比赛也没看到前辈，为什么？”
    黑仪翻了个白眼：“你问题太多了吧。”
    “人家想知道嘛。”
    这样好奇宝宝般难能可贵的精神若是放在学习排球总之是除了八卦外的方面，大概能获得不小的造诣吧，可是灰羽列夫好奇错人了。
    黑仪冷漠脸：“无可奉告，我不会再参加比赛了，你就当认错人了吧。小黑，训练快开始了吧我记得，啊第一场是谁哦好兴奋哦。”
    黑尾听出她话里的岔开话题的急速和焦躁，暗自吐槽她岔开话题好歹有点诚意，微笑着拽住了列夫的后领：“不好意思啊小黑仪，这个呆瓜没脑子的。列夫，快点去训练。”
    “是——”
    黑仪郁闷地绑起头发，顺了顺翘起的头发。
    乌野默契地保持沉默，我们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问了怕是要加训练量。
    上午下午的训练几乎都是和各个学校的练习赛，缺少了日向和影山这对怪物组合，几乎是一路输过去，待在乌野边上看了两场，黑仪就跑到别的场地看比赛。

 第16章

    她本身人就惹眼，看比赛时的目光和集中力存在感相当鲜明，一群男生兴奋地和打了鸡血一样，音驹猫又教练哦豁了一声，双眼发亮：“那个小姑娘蛮有意思的啊，不过眼神是真的很讨厌，感觉被窥视了一样。”他笑着问站在一边的乌养系心：“你们乌野的经理都这么辛苦的吗？”
    “哈？”乌养系心迷茫地挑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猫又育史说的是黑仪，“黑仪的话……是我们队的副教，经理只有两名吧。”
    “副教？那小孩？”
    其他学校的教练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是，”乌养系心点头，“那孩子的父亲也是教练，所以对身体相当敏锐。”
    “原来如此……”
    “会打排球吗？”
    “不知道……”乌养同样看向滴眼药水的黑仪，“听说初中打过一段时间，她是被我们队里的女经理强行拉入部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对排球到底怎么想的。”
    “强、强行？！”
    乌野在一天之内整整输了九局，在日向和影山参战后才堪堪挽回了一局。
    晚饭过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乌野三个女生和其他学校的女经理混眼熟互加了line，她刷了会手机缓过去之后，换了衣服告别她们，到操场上去跑圈。
    随着月份递增而逐渐升起的气温，跑过三四圈之后就开始不停冒汗，破开的风也是燥热的。但毕竟是夜间，算是一天之内的最低温了。
    跑着跑着跑着，黑仪停下脚步，看了眼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灰羽列夫。
    “果然月岛前辈还是喜欢的嘛。”
    “你在开什么玩笑……”
    黑仪自言自语了一句，继续朝前跑，没过多久，列夫就跟了上来。
    黑仪瞥了他一眼，没管他：“不用自主训练吗？”
    “因为我表现特别好所以提前被放出来了！”
    谁信啊喂！
    “我是来道歉的月岛前辈，上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黑尾前辈好像也生气了好可怕，研磨前辈也好可怕。”
    “没事了，我也没生气。”
    “那个啊，我在初一的时候看到月岛前辈的比赛。虽然感觉人很小，但是连高年级的都跑不过前辈，像飞一样，那个时候我想「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就好了。”
    黑仪问：“然后呢？”
    列夫可怜兮兮：“但是我也跑不快啊，前辈也没看见过大高个跑步吧？”
    黑仪默然，说的也是。
    “但是，高一入学的时候黑尾前辈的扣杀真是太帅了，而且我超喜欢排球的。所以就算接球扣杀完全不行我也要努力成为王牌！”
    “先把基础练好啊阿喂！”
    黑仪叹了口气，好歹算是真·迷弟，平常可没那么容易遇到。
    “我不想再参加比赛了，所以抱歉了。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也不是单单喜欢能做到的，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们都相当无力啊。”如果能跨过去的话，她也不会在这里郁闷地跑圈了吧。
    如果……也没有如果啊。
    黑仪停下脚步，拿挂在颈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朝某侧走去：“受伤后我休学一年，现在也是高一，你也不用叫我前辈了。因为我和萤同姓，所以叫名字就可以了。”
    “那前辈也叫我列夫！”列夫眨眨眼，两步跨三步跟上去。
    “哈，你先把接球练好再说吧。”
    “诶——”
    两人一路交谈，黑仪笑着拽着列夫的衣角朝前走进体育馆，她笑着冲正和枭谷的木兔、赤苇拦网交战的黑尾摆了摆手：“呀小黑，列夫我给你抓来了。”
    列夫猛地一惊：“前辈？！”
    黑尾双眼亮了一下：“哦，谢了。”
    木兔兴奋地踮着脚望黑仪：“哦豁是乌野的女经理！”赤苇也愣了一下。
    “不是经理是副教。”黑仪叉着腰冲三人笑。
    她和几个学校的女经理或者其他女孩完全不同，露脐上衣和短裤装的紧身运动服，柔韧的腹部上是线条明显的肌肉和腰线，露出的纤细四肢也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相当有爆发力的身体。
    黑仪冲木兔咧嘴坏笑：“木兔前辈，再看就砍了你哦。”
    黑尾冲木兔露出挪移的坏笑，伸手揽过黑仪的肩膀：“什么啊木兔，对我家黑仪感兴趣吗？你抢不过的。”
    “黑尾你这个小子！”
    列夫惊恐地看着笑的像恶人的二人组：“前辈不是乌野的吗？！”
    黑尾大大咧咧地用另外一只手揉黑仪的卷毛：“我们缺人啊黑仪，要来玩吗？”
    男生剧烈运动过后热量未散的身躯就挨在旁边，黑仪脸热的发红，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刚跑完，累死了，经不起折腾，再说我还要去找研磨打游戏，你去折腾列夫吧，改天有机会再一起。”
    黑仪挣开黑尾，拍了拍列夫的肩，冲他比了个任重道远的眼神，腿脚麻利地溜走了。
    赤苇平静地吐槽：“那样的女孩子你驾驭不了的木兔前辈。”
    “a——kaa——shi！这么想就不对了！”
    “但是……”赤苇看了眼木兔，又看了眼黑尾，面色平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对选黑尾前辈来的划算啊。”
    黑尾笑着举手大喊：“yeah！”
    “赤苇！”
    洗完澡后黑仪换了身宽松的t恤，趿着凉拖去二楼找音驹的大通铺，正好在走廊上碰到日向翔阳，两人各打了招呼，黑仪说明要去找研磨打游戏后，日向兴奋地给她指了音驹宿舍的方向，急急忙忙跑去洗澡。

 第17章

    黑仪站在充当宿舍的教室门口沉吟，是直接冲进去呢？还是直接冲进去？
    她伸手敲了敲教室的拉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研磨，我进来了——”
    “呜啊女、女生？！”
    “阿虎先把衣服穿好啊，啊研磨也是！”
    “是……”
    怎么感觉刚才一拉开门就能看到相当不得了的景色呢。黑仪无语地咧了咧嘴，拉开门探头微笑：“大家晚上好啊——”
    “晚好。”研磨抬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将套在头上的衣服朝下拉。
    “研磨，体能训练没好好做吗，相当瘦弱啊？”黑仪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从拎着的塑料袋里抽出自己的游戏机，整个都递给研磨，“给，我实在是想不到给你带什么啊。”
    “谢谢……我很怕累啊。”研磨看了一眼，是他曾经相当喜欢的两个游戏主角的粘土人，那个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没有买下，真难得她还记得这个。
    研磨问：“饿吗？”
    黑仪感叹：“有一点，一口气跑了二十公里真的吃不消啊，老了老了。”
    二、二十公里？！夜久等人感觉听错了什么玩意。
    研磨从靠在地板上的背包里翻出两包薯片，拎着游戏机在原地坐下。两人打游戏的情况相当有意思，黑仪全程带着阴险的笑容，研磨则是面无表情，双方手速都几乎快到飞起，旁边围观了好几个人。
    “什、什么？那个研磨竟然……”
    “冲啊黑仪妹妹！搞死他搞死他！”
    “哇哦要要要死了！”
    黑尾和列夫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猎奇的景象。
    列夫使劲用毛巾撸了两把头发：“前辈竟然在和研磨前辈打游戏吗？”
    黑尾无奈地扫了一眼，伸手扔掉已经吃空的薯片袋，拆开新的那包，一手一个喂给杀的如火如荼的两个人：“来，啊——”
    山本吐槽：“黑尾前辈你在带孩子吗？”
    黑尾冲他露出的慈祥的笑容。
    山本猛虎，跪求狗命。
    “竟然已经开始了吗？”日向大大咧咧地窜过来，挤到黑尾身边，他大概刚从浴室里跑出来，感觉浑身热腾腾，活像刚出炉的……黑尾眨眨眼，不行不能对食物不敬。
    将近十一点时洁子给菅原打电话，说是让他们帮忙去音驹宿舍拎一下估计打游戏已经疯魔的黑仪，影山联想了一下洗澡后就直接失联的日向，怒气冲冲站起身：“我去。”
    菅原笑眯眯地说：“拜托你啦影山。”
    山口慌忙推了月岛一把：“影山等一下，月也去！”
    “啊？”影山回看月岛，全员望向月岛。
    “山口你干什么？”
    山口压低声音说：“月也不想输给影山吧！呐！”
    什么和什么啊……但是月岛觉得山口言之有理，于是他和影山一起被扔出了房间。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别过头朝音驹的寝室走去。
    “真有你的啊研磨！”
    “是黑仪太弱了……”
    “啥？你再说一遍？”
    “下一个我来我来！”
    “来个屁啊日向白痴！”
    “啊啊啊影山你怎么过来了！痛痛痛别打！”
    “哇哈哈乌野过来拎人了耶！”黑尾你那一脸开心怎么回事？？
    哦豁——对不起，翔阳，我救不了你。黑仪用普度众生的眼神注视着被影山暴打的日向。尽管前一刻他们还在众志成城地一致站在不搞死研磨不罢休的阵地。
    黑仪保持着微笑挪开眼神。雾草月岛这么斜着眼俯视她真的好恐怖啊！
    “回去睡觉。”月岛丢了句话就转身走出音驹宿舍。影山将日向从地上揪起来，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黑仪：“副教快回去吧，清水前辈她们挺担心的。”大概。
    “啊对了，回去告诉他们明天提早一个小时操场集合，迟到的话。”黑仪冲影山和刚站在门口的月岛露出一个相当温柔的笑容。
    日向攥紧了影山的手臂：“好、好恐怖！”影山强撑着苍白的脸没掉面子。月岛懒懒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嗯——”黑尾揣着裤袋看着离开的乌野四人，脸上带着略淡的笑意，“修罗场啊，呐，研磨？”
    “你不也一样吗？”研磨关掉游戏机，打了个哈欠，掀开薄被钻进去。
    “嘴上说着这种话，你呢，研磨？”黑尾蹲下身，坏笑着用力将他的头发揉搓乱。
    研磨没什么心思去管他，一副相当疲倦的样子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嗯，差不多吧。”他倒是没什么心思，只是相当珍重黑仪这个人而已。
    独自一人踏过万水千山的黑路时，给他掌灯的只有小黑和黑仪啊。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
    他未来去到很远的地方，或是认识很多的人，体尝过千奇百样的生活姿态，心里藏着的也只是那两个人年轻时候的笑容而已。
    【??作者有话说】
    珍惜现在温温油油的月月吧……
    来讲内容提要——“对研磨来说，黑尾和黑仪是白月光朱砂痣。”
    白月光朱砂痣其实并不贴切，白月光通常指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或物，一直喜爱，却无法触碰。通常仗指代心心念念的柿心上人、念念不忘的初恋这样的意向。我想表达的意思只有从小到大的两个朋友对自己（研磨）很重要而已，但是我太菜了我想不出词了。

 第18章

    虽然字数有点超（不是有点），但还是觉得这样结尾最合适。
    然后吐槽一下黑仪说不会再参加比赛了，后面：脸疼吗宝贝女儿？
    黑仪是好多人白月光呢（bushi）
    9第1章间歇（上）
    ◎影山和月岛的好感度给我刷刷刷！◎
    合宿第二天下午，影山和日向闹矛盾了。
    相当恶劣的那种。
    回宫城县的路上，两人也是分开两边坐，扭头望着窗外。黑仪朝后看了几眼，颇有些担心地小声嘀咕：“这两个人没问题吧？”
    “他们吵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月岛闭着眼睛回答，“不过他都没对我坐在你旁边有什么意见，估计心里是挺乱的吧。”毕竟那家伙脑袋里塞满了排球啊。
    黑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要有意见？”
    月岛将耳机按在她头上：“没为什么，我要休息了。”
    这么点程度就累成这样啊。黑仪回头看了眼睡得七歪八倒的部员：“回去再多加一组训练吧怎么样？”
    月岛忍住用嘴杀人的欲望：“随便你。”
    回程的路上没有任何交谈声，鼾声此起彼伏，武田一铁回头看了眼车内睡的东倒西歪的小孩，以及挠着头发打字的黑仪，冲开车的乌养系心笑道：“他们都累了吧。”
    “啊……”乌养系心瞥了眼后视镜。车行驶过乡下郊外的田野边，周围的视野宽阔，远方缀着碎星的夜色铺展开来，总有一天这些孩子也会变得优秀的成年人，站在顶峰吧，而他们的职责也仅限于此而已。
    当老师的最是感慨万千，年年月月看到的都是自己曾经的青春。
    回到宫城县已经入夜，武田老师说明天体育馆维修，叮嘱大家好好休息一天，养精蓄锐，回家路上要小心云云，就此解散。影山拎了黑仪的旅行包朝校门走去，忽然被日向叫住。
    “托球给我吧，影山。”日向说。
    影山皱着眉看了眼日向，又看了眼黑仪。
    “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黑仪不容反驳地从影山手上抢走了自己的旅行包。
    影山最后还是蹙着眉跟着日向走了，他回头时，黑仪那头显眼的奶灰色卷发已经没入茫茫夜色。
    明天能休息啊，做什么好呢。
    对她这个半死宅来说也只能打打游戏聊聊天吧，以前的暑假也完全都是在训练，一旦空下来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黑仪泪目着推开甜品店的门。
    “欢迎光临，”麻世小姐冲黑仪笑道，“今天真晚啊，暑假也在训练吗？”
    黑仪点头，从双肩包里翻出钱包：“排球部去东京集训了两天，今天刚回来，听说下下周也要去，老样子麻世姐。”
    “东京啊——我也好想去一次。”麻世小姐边感叹边动作迅速地装好面包。
    黑仪笑着提议：“有机会的话和丈夫去一次如何？”
    “那个人就算了吧哈哈哈……”麻世小姐无语地拍了拍黑仪的肩膀，笑的相当夸张。年轻的时候她成绩还算不错，大学读完后明明是可以去东京工作的。如果那个时候执意跑去东京追逐人生，而不是留在本土继承家业的话，会有什么不同呢？
    嘛……也只是如果啦。
    “总会实现的，”黑仪笑了笑，“丈夫不行的话就靠女儿，女儿不行的话就靠孙辈吧，麻世姐还有好长好长时间呢。”
    麻世小姐愣愣地看了黑仪片刻，笑着拍了下手：“对啦，明天来请你吃新品哦！”
    “真的？我好高兴啊——”
    月岛千绘有各种各样的会议和出差，她毕竟要养活一家人。黑仪并不在意，晨跑、吃过早餐后去清扫了长姐月岛八鸟的陵墓。
    八鸟死于心脏疾病，在前年入院，去年就抢救无效身亡，父亲川光也是突发心脏病，父辈再往上的亲戚黑仪不清楚，不过总是隐约感觉全家只有她一个得以幸免的感觉。
    八鸟最后一句话她还记的很清楚。
    “你有才能的，继续下去，黑仪，连带着我的份，不要停下来。”
    黑仪被医生告知复健完成的很完美的那天夜里，值夜班的护士发现不对劲，但那时八鸟已经算是回天乏术。
    她在夜晚兴奋地睡不着觉，而八鸟溘然长逝。
    怎么说呢，感觉相当微妙。
    那之后黑仪去中央体育馆逛了一圈，操场上有不少小孩在父母陪伴下肆意玩耍，她偶尔会来这里指导孩子怎么样才能跑的更快更稳，小孩子之中也有相熟的，看到她后就蹦蹦跳跳地冲上来拉她去操场。
    “黑仪姐姐，这样感觉对吗？”
    “很好哦，手臂摆动幅度更大一点，脚的动作也会跟着快起来的。”
    小孩子们又跑了一遍。五六岁的孩子，撒欢跑起来比狗还快。
    “这样吗？！”
    “继续吧，每天都要锻炼身体哦。”黑仪带着笑托腮蹲在地上。
    “哦！”
    “啊……热死了热死了……”黑仪用手扇了扇风，慢慢靠在拦网上，树荫铺下来后才勉强舒服点，简直难以想象这种大热天自己之前是怎么训练的？
    靠意志吗混蛋？
    余光忽然探出来半个黑发的脑袋，来人用保养得当的手拍了拍拦网，平淡的声音多了点惊喜：“副教？”
    一转头就看到影山笼在阴影里的眉目，黑仪差点被吓的半死，半天才缓过来：“飞雄啊……吓死我了。”

 第19章

    影山用手比了比附近一家冰激凌车：“吃冰吗？我请。”
    干嘛不吃？有请客有甜食不吃脑子被门夹了吗？
    “哈？你和翔阳打架了？！”
    “嗯，”影山舔了一口华夫饼里的雪糕球，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为了阻止我们，田中前辈也打我们了。”
    确实是像田中前辈会干得出来的事情。黑仪憋着笑瞥了眼影山的池面脸，这张好看的脸倒是没留下痕迹。
    “明天好好和田中前辈和翔阳道个歉吧。”
    “是。”他现在不怎么想和日向说话啊。
    完全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啊。黑仪对影山飞雄这个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学霸高冷面瘫帅哥来着，现在人设已经崩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乌野那帮看着恶人众一样的，其实也都是有趣欢脱的性格，到底不能以貌取人啊。
    “飞雄，”黑仪指了指在操场上来回冲刺的小孩们，“比起你我更喜欢那些小孩。”
    “哈？！”影山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直到他腰的小孩，又看了眼黑仪。
    “你表情也太凶了吧？”黑仪无语地吐槽，她伸手揉乱了影山相当柔软的黑发，影山没敢还手，略微弯着腰。夏日气温高，他忙着拯救快化掉的雪糕球，就没再在意这件事。
    相当的一根筋白痴啊影山飞雄。
    “纯粹率直也是件好事，再说你和翔阳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吵架吧，珍贵的伙伴友谊也是要从琐碎的小事里面进化的吧，慢慢来不要急嘛。”
    影山偷看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今天没戴眼镜，头发也盘了起来，发尾处隐隐有点原生头发的黑色，和奶灰杂在一起相当显眼。
    “为什么这么乐观？”
    “不需要理由吧？有些人开心难过就是无缘无故，你想赢球或者想吃饭需要理由吗？”黑仪捂着嘴偷笑，“白痴。”
    小男孩指着影山大喊：“哇大哥哥被黑仪姐姐骂了！”
    “被骂啦被骂啦！”
    小男孩兴奋地跑去拉了影山的手就往操场里带：“大哥哥喜欢黑仪姐姐吗？有黑仪姐姐跑的快吗？大哥哥好高啊，我以后也能长那么高吗？！”
    影山弯腰被他拉着走，无所适从地看了黑仪一眼。
    黑仪从跟着从树荫下走出来：“大哥哥的排球打的特别好哦。”
    另一个男孩慌忙举手喊道：“我也喜欢排球！将来我要做国家队的选手！”
    黑仪揉了揉他有些汗湿的脑袋：“你先打败这个大哥哥吧，他超级厉害的。”
    “啊——”小男孩怒气冲冲地指着影山飞雄，“无论是排球还是黑仪姐姐都不会让给你的！等着好了！”
    “哈？”影山理解无能地看了眼小男孩，黑仪显然没把这话当成回事，在一边捧腹大笑满地打滚，嚷着臭小子有出息，让他一个人在原地慢慢红了脸。
    两人和这群小孩胡闹了会，影山将及川彻和日向翔阳的事情和黑仪讲了一遍，想体育馆大概检修好了，打算去学校碰碰排球，两人就此别过。
    到了有大把时间可以从早练习到晚的暑假。
    真是地狱啊。黑仪想。
    洁子的工作在仁花和她加入后轻松了不少。身为球员的几个也没什么大架子，乐意帮忙，三个女生平常做的工作仍然相当繁重，洗球衣、灌水换毛巾、在训练时帮忙、整理器械、记录训练笔记，黑仪还要时刻关注球员的身体变化而调整训练计划。
    “打扰啦，我是之前找泽村前辈提过的今长势津子！”
    休息时，洁子将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领进体育馆。
    “女孩子？！”田中和西谷同时星星眼。
    “哦，是你们啊，”泽村擦了擦脸上的汗，朝今长走过去，“地刚刚拖过，小心滑。”
    男子排球部和女子田径部向来没什么来往，不过今长势津子所在的五班是泽村、菅原隔壁的姐妹班，双方又是部门里的主力，几人也算对对方略有所知。前几天今长问了泽村能不能来排球部找个人看看，泽村告诉她休息的时间，倒是没问找谁。
    她还带了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个同样是三年级，另外一个看着年纪，大概是一年级的。
    黑仪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揪着就近的月岛躲在他身后。
    月岛看了眼把他当人肉墙的黑仪：“你躲什么？”
    “不知道，直觉。”
    月岛：“……”
    “呀月岛君挺帅的啊，”慈野靖枝冲月岛挥了挥手，并瞥到了一边的山口，“山口君也不错啊。”
    顺带的吗阿喂？！山口笑了两声：“呵呵，谢谢。”
    靖枝又问：“黑仪呢？前辈想找她来着。”
    月岛六亲不认地冲身后比了个手势。
    “黑仪你躲月岛身后干嘛？”靖枝一个箭步冲上前，搂着黑仪的脖子就把她朝外拉，边冲今长挥手，“她是田径部的部长，今长势津子。”
    “啊，我知道，姑且算认识。”黑仪咧了咧嘴。
    今长势津子笑着打量了她几眼，捂着嘴别过头：“果然是你啊，怎么还染头发了。”
    “喂不行吗？！别笑啊混蛋！”
    几个人还是蛮好奇黑仪原来的模样的，大概没有现在这么狂气吧。
    “有时间聊两句吗，王女大人？”
    黑仪不明意味地看了眼今长势津子，跟着她走出排球馆。
    靖枝和另一位前辈交换了个眼神，双双蹲在门边听墙角，乌野众虽然无语但行动上也表示了他们口嫌体正直。

 第20章

    今长势津子靠着墙问：“去年和今年的预选赛都没看到你啊，放弃田径了吗？”
    黑仪问：“你想说什么？”
    “青城的北白川泉，11秒45，马上要打破你的记录了，她两年前也受过和你一样的伤，”今长将零散的碎发别到耳后，“前几年我一次也没赢过你，今年我也没赢过她。”
    “就这么些，我走了。”今长笑了笑，路过体育馆的大门时，里面的队员已经装作一副认真练习的模样，她冲靖枝两个招了招手。
    “怎么了，小黑仪？”菅原从排球馆内探出头。
    黑仪回过神来，摸了摸脖子：“没什么。”
    菅原保持v字微笑嘴盯着黑仪看了几秒，伸手摸小狗一样揉了揉黑仪的脑袋。
    10第1章间歇（下）
    ◎影山和月岛的好感度给我刷刷刷！◎
    两周时间内，每个成员都进行了不同方面的特训，黑仪收集了不少其他学校的打法投入实验，队员们自己也隐约从其他队伍内吸收了些技能。关于森然的同时性多点进攻，乌养教练在平板上找到了相关的巴西进攻的视频，黑仪反复看了几遍，记了要点。
    听乌养系心说日向翔阳跑到老教练那边去训练了，其余各人的自主训练也相当火热，唯独……月岛萤。
    “呐我说你稍微认真点好不啦。”
    “今天的体能训练真的都做完了吗？”
    “你都比我白啊！”
    “那能怪我吗？！”月岛无语。
    说的好像有道理，月岛黑仪听爹娘说自己生出来就不是很白的那种。毕竟名字里都带着「黑」的人能白到哪里去。
    黑仪心里苦，但起码黑尾肤色比她深。
    远在东京的黑尾打了个喷嚏。
    山口摸着下巴说：“说起来月好像一直都很白诶，晒不黑的那种。”
    泽村插嘴：“那样的菅也挺白的。”
    西谷大喊：“小武也是！洁子小姐也是！”
    “谢谢。”洁子毫无灵魂地回道。
    “诶——”菅原笑了笑，“我记得音驹的灰羽列夫也相当白啊。”
    日向补充道：“列夫是俄罗斯混血哦！”
    黑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是我说为什么话题转到肤色上面去了？”三个女生里面就她最黑，干嘛？要打架吗？
    泽村大喊：“就是啊，快点去训练！”
    “果然还是大地前辈最黑吧？”
    “噗。”
    菅原捂着嘴别过头：“西谷快住口，大地要生气了。”
    泽村大地，怒气值升顶。
    很快就到了两周后，半夜在学校内集合，日向新鲜地大喊，几乎都能看到他身后出现的瞎晃的尾巴。但他和影山之间还是没有交谈一句话。
    上车后影山一屁股坐在黑仪旁边的位子，抬头和月岛两人相看不顺眼，别过头冷哼了一声，月岛和山口坐在了后面，小太阳也跑去和田中前辈坐了。
    这次预计也是早上到达，由武田老师和乌养教练轮流开车，车内早早就熄了灯，白天都是高强度的训练，不一会身边就传来的轻微的鼾声。
    黑仪看了影山一眼，扯起他滑落的毯子盖好，同正在聊天的列表道了声别，盖着毯子闭目，动荡的车厢内意识跟着上下拉扯，反应过来时，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模糊混沌的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
    “慢一点，黑仪，我、我跑不动了——”
    黑仪适才停下脚步，回头望扶着膝盖喘息的小女孩，她大概七八岁，乌黑的发扎成双马尾，满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她笑了笑，走上去牵女孩的手。
    女孩皱着眉问：“以后要参加比赛吗？”
    “诶？”
    “黑仪跑的那么快，一定可以获奖的。”
    “真的吗？我姐姐也这么说，”黑仪仰头望向远方，涌起的风拂过脸颊，带着些许初春的气息，“「跑起来的时候，耳边只剩下了风声，就好像飞起来和天空融为一体一样。」我姐姐是这么说的。有什么烦恼啊，只要一跑起来什么都忘记了。”
    “嗯，这点我也认同，”女孩握紧了黑仪的手，上前一步同她并肩，“呐黑仪，以后一起参加比赛吧，我们一直一直跑下去好不好？”
    “噗，”黑仪点点头，“但是翔子马上就没力气了啊。”
    “很抱歉，复健顺利的话，半年就可以恢复了，但今年的比赛是赶不上了……”
    “呐，翔子你觉得呢？”
    “啊？嗯……我也觉得没有她就好了……”
    “没关系，可以度过去的，姐姐会陪着你的。不要放弃，黑仪。”
    “黑仪！快点到医院来，八鸟她……”
    “连带着我的份……不要停下来……”
    月岛黑仪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女。
    两人面对面站着，她梦里鲜少有面容清晰的人。而此时此刻，那五官长开了的清秀面容就原原本本地在面前。
    日笠翔子笑着冲她摆摆手，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像是被人掷出黑暗般，一瞬间传来的失重感让黑仪有些慌乱，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伸手摸了摸湿润的眼角，脸上是已经干涸的水迹，难受的很。
    她挠了挠头发，靠在椅背上叹气。
    背后传来窸窣的响动，月岛半弯着腰，手肘抵着椅背俯身过来，低头时恰好和仰着头的黑仪对上目光。黑仪注意到他蹭乱的头发和困倦的眼角，心怀愧疚：“抱歉，吵到你了。”

 第21章

    倒不如说他本身也睡不太着。月岛沉默了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也没什么，梦到了点不太愉快的东西。”
    月岛摘下颈间的耳机扔给黑仪，在手机上挑了几首纯乐，他伸手，指尖抚过她的额头，勉强回忆起来小时候他哥哥月岛明光是这么做的。对于哥哥，某件事过后也不再过多接触了。
    “我等你睡着。”
    黑仪鄙夷月岛像哄小孩一样的动作。
    月岛捂着嘴偷笑：“谁叫你做个梦都会哭。”
    黑仪：“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月岛敷衍了事：“遵命遵命。”他侧目看了眼睡的死沉的影山，单细胞动物睡眠相当好，地震怕是都吵不醒。明明坐在那位子上，却什么都做不了。果然单细胞啊热血的家伙啊什么的最讨厌了。
    日向兴奋大喊：“呜啊天空树在哪里？那个是东京塔吗？！”
    研磨皱着眉，有些招架不住：“我想只是普通的铁塔吧……”
    黑尾笑成狗：“怎么回事啊，宫城难道没有铁塔吗？那个对话满满的既视感啊。”
    泽村无语：“一般人看来东京的铁塔都像是东京塔吧？！”
    “你那是偏见啊，”菅原吐槽道：“话说这里是琦玉啊！”
    暑假合宿的地点不是音驹高中啊。黑仪环顾四周，入眼也是完全陌生的景色。但和宫城县没有太大差别，大概因为这里还属于郊外的范畴吧，真正热闹的、人流涌动的地方，可是连地铁都挤不进去啊。
    “往这边走啦，”黑尾一把揽过黑仪的肩就朝里面带，“暑假合宿一直都是在森然高中的，因为相对凉快点，嘛，虫子比较多。”
    “不要啊我怕虫子，”黑仪面无表情地吐槽，“小黑你太热了，离我远点。”
    “呀哈哈哈好不容易见面！”黑尾低沉放肆的笑声相当魔性，遭到前方研磨投来的一个眼神后，保持着微笑呈投降状举起双手。
    列夫蹭蹭蹭从台阶上跑下来，兴奋地同日向扯了几句皮，然后朝大部队一挥手：“前辈！我想你好久了！这次加个line吧！”
    开什么玩笑，黑仪的line连乌野内部都没多少人加了。
    田中和西谷当即冲出来挡在黑仪身前，似有一股先踏过他们尸体的架势。
    清水洁子带着小尾巴仁花，瞥了一眼两个男生，冲黑仪说：“我们走吧。”
    “嗯嗯，”黑仪点头跟在洁子身后，“呀我好想小姐姐们啊——”
    仁花举手发言：“我也是！”
    “我在网上看到雪绘发新的睡衣了，真的超可爱！好想亲自看看！”
    仁花相当捧场：“哦哦？！”
    洁子微笑着拍黑仪的脑袋：“今天晚上就看得到了。”
    “女生们……”
    “太棒了……”
    田中&西谷在线升天。
    “虽然是天堂但你们也太夸张了吧。”黑尾吐槽一句，又没忍住他魔性的笑声。
    研磨：“小黑求你别笑了，很像痴汉啊。”
    “哈？！”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确实……”
    【??作者有话说】
    耶合宿正式开始了！
    11第1章诞辰（上）
    ◎枷锁总是越缠越紧的。◎
    日程和之前两天几乎差不多，以车轮战的方式打比赛，乌野第一战就是枭谷，黑仪打了个哈欠，换眼镜看比赛。然而影山托球频繁失误、日向下意识用左手救球、东峰发球用力过猛、菅原主导的同时性多点进攻把握不好时机、西谷从后排区域起跳传出的跳跃托球也失败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黑仪倒是完全没料到这个这个变化，有些意外又有些憋不住笑——大家都在紧紧咬着往上追啊。
    乌养教练冲场上喊：“这样就好，放开了打！”
    惩罚活动是「森然限定，清爽无比，深山翠绿坡道冲刺」，黑仪换了运动鞋一起走出去：“我也一起跑，在里面待不住啊。”
    “那么准备……go！”
    在烈日地下冲上坡再冲下坡真的爽到微妙，比赛一场场过去，乌野众人一次一次地跑。直到晚上训练结束，第一天是完美的惨败。
    高三组躺在草地上畅谈人生，讨论了一下自主训练做什么，黑仪就着劲头去跑圈。算是为长跑训练做准备，也算是补上早上的晨练，洗完澡后躺在床铺上吹着空调玩手机。
    房间内只有森然和枭谷的三个经理在，洁子和仁花还在帮忙自主训练，她们回到房间内时黑仪已经睡成狗了，她不认床，只要在平地，都是沾床就睡。
    早上也是起了个大早，笑眯眯地直接去男寝叫人。她搞突袭并不少见，男生们睡觉也乖乖地穿着衣服，一个个被痛不欲生地叫起来，洗漱完在操场集合时黑仪换了身运动服，带着人到校外做长跑训练，一个小时内的来回，她提前跑过，所以应该没问题。
    “注意呼吸和频率，不要掉队了。”
    “手臂摆起来，喂萤别偷懒！”
    “是、是……”
    “哟西！就这么冲回学校吧！”
    “你是白痴吗翔阳？！”
    菅原累的半死，仍然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我们的脏话都只有「白痴」？”
    绕回学校操场时洁子和仁花已经准备好了水和毛巾，相较起喘着粗气躺在塑胶跑道上装死的男生，黑仪要显得游刃有余的多。

 第22章

    仁花忍不住尖叫：“黑仪酱帅爆了！”
    黑仪笑了两声，冲递毛巾过来的洁子说了声谢谢。
    “我听说女子田径部也在森然高中合宿，黑仪完全可以和她们相比嘛！”
    “诶——是吗？”
    仁花看了眼手表，手忙脚乱地整理毛巾：“啊，我要去帮食堂准备早饭了！”
    “慢走哦，洁子也去吗？”
    “嗯。你们快点来哦。”
    “是！”田中&西谷大喊道。
    黑仪毫无灵魂的眼神落在身后装死的一地人身上：“基础训练做完才能去吃饭哦——”
    “啊……”
    日向跳起来大喊：“好！我燃起来了！”
    “嘛——我也会一起做的，”黑仪插腰，眯着眼微笑俯视，“你们应该不想被我说好弱吧？还是说还想再像昨天尴尬一天？”
    “只有这点绝对不能输！”
    “哦……乌野的副教相当给力啊。”木兔趴在玻璃窗上看向操场上做俯卧撑的乌野众，双眼明亮。赤苇揣着裤袋盯着操场看，不发表什么意见。
    黑尾邪笑了两声，用隐约有些炫耀的语气冲木兔说：“怎么样，我们黑仪超漂亮的吧！”
    木兔嫌弃地看了黑尾一眼：“你那炫耀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是音驹的啊！”
    赤苇吐槽：“人家是乌野的吧，你们到底在争什么……”
    “呐aka——ashi——你怎么想？”木兔揽着赤苇的肩膀。
    赤苇回过神，望天想了想：“撒……我只知道她跑起来和飞一样快，把所有人和所有东西都远远甩在后面，相当潇洒吧……”
    “诶？”
    “哈？”
    赤苇一脸看智障地看着懵逼的木兔和黑尾：“两年前东京女子组的决赛有播啊，不过当时还是黑头发吧，好歹也上过体育周刊……现在右脚后面有伤疤啊，大概是受伤了吧？”
    木兔和黑尾面面相觑：“诶？！”
    “没发现吗？”赤苇无语。前辈真是相当白痴啊。
    洗澡后神清气爽地食堂吃饭，剧烈运动过后让月岛本来就不大的食量又骤缩了，他吐槽了西谷的食量，遭到了他的攻击掠夺本体之术。
    菅原无语地眯着眼睛笑：“你们两个要惹大地生气了哦。”
    黑仪端着盘子走过来：“我倒是蛮想看他们被骂的样子。”
    “好可怕啊黑仪。”菅原咧了咧嘴。
    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数十个身量高挑的少女陆陆续续走进来，交谈、排队就餐，大概是田径部的，长腿惹的在场的男生都惊叹起来。
    黑仪不着痕迹地将盘子朝右侧拖了些，挨着月岛坐下，斜对面是东峰和山口，恰好把她挡了个结实。
    又把他当移动人肉墙使。月岛不满地看了黑仪一眼，身体倒是先脑子一步朝前坐直了点。
    黑尾等人拉开椅子在同一桌坐下，他看了眼月岛，笑眯眯地说：“我们能坐这里吗？”
    “你已经坐下了吧，黑尾前辈。”月岛抬头瞥了一眼。
    “嘿——”黑尾眯眼笑。他看了眼低头吃饭的黑仪，卷曲的奶灰色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黑尾曾经在很多地方见到过月岛黑仪，社交账号上她的自拍、研磨手机里存的照片、两人偶尔的视频通话，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是黑色，是天然的卷毛。但因为长度足够，平常也是扎成马尾，看起来算是顺滑。
    某一段时间研磨频繁地接到黑仪的通话，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剪掉了头发吧。
    “怎么了黑仪，没什么精神啊？”
    黑仪忙摇头：“昨天有点没睡好，困。”
    黑尾撑着下巴看她，扯出一丝意味不同的笑来：“要吃糖吗？我包里带。”被枕头蹭乱的不服帖的头发盖住他浸在柔和中的眉目，生生将那份桀骜狂妄磨去了半分。
    尽管方式不同，隔绝万里时空，可他们三人仍然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
    黑仪笑着看他：“好啊，小黑待会拿给我。”
    木兔皱着眉瞪黑尾：“喂喂，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气氛这么和谐？”
    黑仪眯眼憋着笑，黑尾凑近木兔小声嘀咕：“毕竟我是主动出击型嘛，你再主动点说不定黑仪感兴趣哈哈哈……”
    赤苇看都没看一眼木兔：“木兔前辈会吓到人家的吧。”
    “你说什么aka——a——shi？！”
    “翔子不吃吗？”
    日笠翔子抬头时瞥到一瞬而逝的侧脸，对方的脸拢在灰色头发里，身形大部分被周围的男生遮挡。
    “啊……我想起来一点事，我去去就回。”
    日笠冲队友双手合十表示歉意，随后猛地冲出食堂，她左右顾望了片刻，朝被黑发男人搭着肩的人大喊：“黑仪——”
    黑尾等人同时回头看她。
    日笠又喊了一声：“月岛黑仪——”
    黑仪抓紧了衣角，良久后才松开，默不作声地转过身。月岛将她朝后一挡，向日笠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月岛萤，队里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啊……我好像认错人了，对不起！”日笠翔子忙鞠躬道歉。
    “不，没关系。”月岛微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日笠翔子沉着脸离开后，黑仪掠过月岛的手臂瞄了眼她的背影，直拍差点背过气的胸口：“太吓人了，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遇到她……我都染了个毛了她怎么还认得出来？”

 第23章

    月岛吐槽：“不你又没整容。”
    黑仪盯了月岛两秒：“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觉得我这张脸不错啊，整什么？？”
    木兔插嘴：“这点我认同！”
    “是吧木兔前辈！”
    “yeah！”黑仪同木兔猛地一击掌。
    完全搞不懂两个人的兴奋点的月岛&赤苇：“……”
    赤苇从木兔边上探出头来：“所以那个人是？”
    黑仪边冲体育馆走去，边解释道：“日笠翔子，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虽然十岁的时候搬家了，但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一个……”
    木兔发问：“她不是东京的白朝见女校的？黑仪是乌野的啊？宫城县的吧？”
    “听人说完啊木兔前辈。”赤苇无语地拎着木兔的后领，朝后一扯。
    黑仪笑了两声：“我右脚跟有条伤疤，是跟腱断裂手术留下的。受伤时刚入学白鸟泽高校，于是干脆休学一年，回去的时候课业勉勉强强跟上，但在更衣室里听到这样的对话……”
    “翔子说「我也觉得没有她就好了」之类的话，我很害怕伤势复发，更害怕自己跑不出理想的状态。那段时间昏昏沉沉地发生了很多事情，后来我转校读了乌野，她好像是搬去东京了，也没再联系过。”
    “大概是不太愿意见到也不怎么有脸见她吧。”
    黑尾笑喷:“这就是你染头发的原因？”
    “喂我在抒情啊混蛋！”黑仪反手一巴掌打在黑尾的背上。
    黑尾没心没肺地笑着躲来躲去：“抱歉抱歉哈哈哈……”
    月岛看了眼赤苇：“请问我该吐槽一下吗？”
    赤苇看了眼冲入混战的木兔：“我觉得别添乱了。”
    “我知道自己跑的很快，其余的方面多多少少也有些才能。但过分的「超越」带来的未必也全是好事，到了现在我才觉得，那样把所有人都甩在脑后的做法真是相当蠢。不是后面没有人跟上来，而是我没有回头看。”
    赤苇围观了一阵，忽然说：“黑仪，你知道木兔前辈经常性失落的恶习吗？”
    木兔受伤：“竟然说「恶习」？！好过分……”
    “球场上的得分也好，拦网也好，意志力也好，其实千方百计让木兔前辈站起来才是最难的。径赛的事情我不是很关注，但如果是一步的话，数十年的努力和同日常生活融为一体般的训练还不够累积到那一步吗？”赤苇脸上没什么表情，心思却瞥到了别的地方。那无论在体格还是年龄上，看起来都要小好多的女孩算起来原来应该是自己的同辈啊。
    “呀赤苇，偶尔还是会说点漂亮话的嘛！”木兔笑嘻嘻地拍着赤苇的肩膀。
    “我不是一直在说漂亮话吗木兔前辈……”尤其是木兔前辈你萎成那样的时候。赤苇表情相当痛苦。
    黑尾适时地打断木兔：“好了！再不加快地话就要迟到了！”
    “好！我们冲去体育馆吧！”
    黑仪跟着起哄：“哦！”
    “才吃过早饭吧？”月岛有些心累地别开眼神。
    【??作者有话说】
    耶宿命的对手（划掉）可爱小青梅出现了（大雾）！
    12第1章诞辰（下）
    ◎枷锁总是越缠越紧的。◎
    月岛萤相当难应付那些热血白痴或者精力过剩的乐天派。但恰巧体育社团里多的时这样的人，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排球也是马马虎虎地坚持下来而已，合宿和一群热血过头成天黏在一起，还几乎从早冲刺到晚。
    这生活太累人了。
    但相当奇妙的，热血白痴对月岛有着异常的吸引力。
    比如日向翔阳，又比如月岛黑仪。
    被发小山口狠狠吼了一顿后，月岛带着茫然走到黑尾和木兔、赤苇自主练习的第三体育馆时，看到看到黑仪猛地一跃而起，她手脚并不算很长。但弹跳力却相当惊人，右手掌不偏不倚地挡下木兔扣下的斜线扣球。
    月岛萤更加茫然了。
    “呜啊好痛啊！”
    “我竟然、竟然被拦下了！？”
    “哈哈哈！”
    “yeah！”黑仪大笑着和黑尾猛地双手一击掌，“我果然是天才啊！是天才吧！”
    木兔大喊起来：“什么啊黑仪！你不是说只有初中打过排球吗！”
    “是这么那回事，但我好歹也是体育有关的部门啊，而且我是那个「牛若」教的，虽然现在已经是前男友就是了。”黑仪冲木兔比了v字手势。
    “哈——前男友？！”
    “牛岛？！”
    僵在门口的月岛感觉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黑仪突然瞥到了月岛：“啊，萤？”
    赤苇：“哦呀？”
    木兔从赤苇身后探出身来：“哦呀哦呀？”
    黑尾跟着越从网的另一侧钻出来：“哦呀哦呀哦呀？”
    紧接着四人火热地讨论了一番论努力学排球的可能性，最后得出只是「月岛君你打的太烂了」的结论。木兔光太郎虽然平常看着脱线欢脱，但在说服月岛时却有股相当强劲的ace的独特气势。
    黑仪没插嘴，但看着月岛拧起的眉头下意识的舒展开，大概是心中明白了很多吧。
    “好了！问题已经回答完毕，那就来帮我拦网吧！”
    “来来来，赶紧的赶紧的！”
    “啊……”
    黑仪见木兔和黑尾一唱一和地把月岛带进坑里，笑着说：“那你们继续吧，我去吃饭啦，今天晚上还想洗个头来着。”

 第24章

    “哦——”黑尾愣了愣，冲黑仪的背影喊，“晚上记得过来一趟！”
    “是——”
    月岛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吗黑尾前辈？”
    “啊……”黑尾插着腰笑了一下，“今天是她生日，估计那家伙自己都忘了吧。”
    黑仪溜到音驹房间时，黑尾恰好刚冲完澡回来，两人打了声招呼，他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拉开拉门，让黑仪进去。
    音驹其余成员对黑仪的串门几乎已经见怪不怪。
    研磨躺在床铺上含着糖打游戏，见黑尾跟着黑仪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他才相当颓散地爬起来，打了个哈欠：“你先坐下……”要放在往常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
    黑仪在研磨床铺上盘腿坐下，抬头看他走到背包边上蹲下，在里面翻着什么东西。黑仪拧着眉看了眼在她身边坐下的黑尾：“什么玩意啊神神秘秘的。”
    黑尾继续皮：“你猜。”
    “快点把头发擦干吧。”黑仪相当不爽。他头发被打湿后软绵绵地垂落下来，倒是当真比平常秀气了很多，照黑仪的审美来说，平常邪狂桀骜的黑尾挺算是能吸引女孩的那种类型。
    研磨拿着黑色的小盒子坐回黑仪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右脚腕。
    拇指擦过蜿蜒隆起的疤痕，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研磨使上点劲道，没让她轻易挣开。小黑知道的零零碎碎并不完全，但他是清楚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和黑仪对这伤真正的想法。
    “诞生日快乐。”研磨抬头，对上黑仪惊愕的目光。
    十七年前的今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诞生日快乐！”黑尾晃到她眼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颇具宠溺。
    黑仪捂着脸别开头：“我自己都忘了这茬了哈哈……真亏你们还记得。”
    “这是礼物……”研磨将黑仪弯折的腿拉出来，打开黑色盒子，将里面缀着细小珍珠的银色细链戴在她右脚腕上。
    黑仪好奇地问：“为什么送脚链？”
    研磨想了想，回答：“为了让你不要再被束缚了，亲手打破桎梏，今后也能随意在天空翱翔就好了。”
    “噗，好中二。”黑尾憋着笑别开头。
    研磨瞪了黑尾一眼。
    果然是只有同类才能看出亲口说出中二之言的热血沸腾——战友黑仪和研磨同时点头。
    黑尾又问：“你们刚刚是达成什么奇怪的协议了吗？”
    “怎么可能……”
    “你才中二吧？”
    “谢谢啦，”黑仪摸了摸质地光滑圆润的珍珠，从正面看到真是挺漂亮，“要说被束缚起来的话，这个正好才是吧——”
    “不。”研磨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他想起来黑仪给他说这事时，说她留疤了，还是有点小遗憾。毕竟她除了跑步之外还想当网红来着。
    虚拟世界里只是稀疏平常的聊天，他们也很长时间没有视频通话，唯一一次她还穿着病服，那时已经染了头发，脸色有些苍白，背景也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实中的她到底怎么样，他一无所知。
    “这是我和小黑一起买的，希望我们能把所有束缚你的过去都锁住。向前走吧，黑仪，”研磨再一次抬头，视线正好和黑仪对上，琥珀色的猫瞳澄澈透亮，“你能动起来的吧？”
    “研磨……”
    黑仪愣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脑里想了很多不相干的东西，眼睛忽然有些干涩。
    她忽然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帅气了，研磨？”
    孤爪研磨露出了极其嫌恶的表情。
    “喂研磨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哈哈……”黑尾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人啊，简直帅呆了。”黑仪感叹着，一手一个揉乱了两个人的脑袋。
    背后的故事：
    1
    熄灯后几乎是伸手看不到五指的地步。
    月岛又一次辗转反侧，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那个，大家……”
    “又怎么了月岛？”泽村又一次问道。
    “今天……好像是那家伙生日。”
    沉默了片刻。
    “哈？！”
    菅原猛地翻身：“话说回来月岛你这家伙怎么老知道这些情报？”
    月岛无语：“鬼知道，音驹的黑尾前辈说的。”
    日向兴奋地喊道：“哦哦月岛这家伙和音驹还有枭谷的王牌特别熟呢！”
    西谷同样大喊：“真的吗？！”
    东峰急忙制止他：“啊日向，稍微轻一点，已经很晚了……”
    田中笑嘻嘻地趴在枕头上：“要惹大地前辈生气了哦！”
    缘下无语：“你们都很吵。”
    菅原忽然问：“影山呢？”
    日向戳了戳身边鼓起的被子，没有任何要行动握日或者语言握日的反应：“这家伙好像已经睡着了。”
    “毕竟很累嘛，我也忍不住了……”东峰打了个哈欠。
    月岛偷笑：“那就别告诉他了。”
    山口捂脸：“月你完全变成反派人设了阿喂！”
    2
    生日礼物是mikimoto的牌子，所以两人合起来买也花了不少钱。
    他们没有特别指出，黑仪神经大条对饰品化妆品不敏感。所以到了很多年后黑仪才发现这个事实。
    那个时候研磨已经是家财万贯的万恶的有钱人了，每年送黑仪的生日礼物几乎都是非贵即奢，搞的黑仪很不好意思。

 第25章

    但没办法，研磨掐着黑仪的点送，她本人心花怒放喜欢的不行。
    研磨表示，反正人家有钱。
    3
    然后黑仪在生日的后一天，感受到了微妙的特殊对待。
    比如小谷前辈和翔阳在重重包围（bushi）杀出了条血路，把平常几乎吃不到的炸猪排给她留了两块。
    比如田中前辈和山口请了对她胃口的饮料。
    比如木兔前辈异常高涨的情绪，赤苇前辈送了本崭新的笔记本给她，这个倒是真的实用，毕竟黑仪原来那本快用完了。
    比如……
    3
    想看影山和月岛的吗？
    他们没啥反应。
    4
    其实在当晚黑仪凹着造型拍了脚链之后，还收到了不少网友和粉丝送的小祝福。
    再其实有网友认出那牌子，羡慕嫉妒恨地哭唧唧，黑仪没信，她总觉得十几岁的未成年人哪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
    3
    以及牛岛若利一句简短的「生日快乐」。
    黑仪没回他信息。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三年组买了蛋糕给黑仪然后大家一起吃，结果我又想到飞雄后面该有个伏笔，又删了哈哈哈。
    13第1章烤肉（上）
    ◎就算有一天分开了，总会再相遇的。◎
    风刮干净了天，烈日扫照下，一切都热的过分。汗顺着额头滑落，隐没在鬓角，渗进发丝间，细细碎碎的发黏在颈子上。
    日笠翔子先前相当讨厌夏天。
    直到她跟着那人肆意撕开热浪前行，耳边徒余呼啸的风声直灌入耳。相当多的年数之后，她望着那人以丝毫不落下男生的速度冲上翠绿草坡，再肆意地回冲下来。
    她看到月岛黑仪回望她的眼中没有意外，只是相当克制的冷淡。
    虽然发色几乎是天翻地覆的更改，但翔子依然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果然是你啊。”
    日向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影山垂着眸按住他的嘴巴让他趁早闭嘴，月岛只是捏着水瓶站在原地，静静地望向这边。
    预想好的撕逼大战和两泼妇当街对骂都没有实现，黑仪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擦掉下巴和脖颈的汗，目光望着草坡：“晚上八点我会到大操场去，别打扰我们训练。”
    这之后的一整天，黑仪看起来都没什么不对劲，该吐槽放狠话吐槽放狠话，该训练训练，在每个球场里钻来钻去。要不是午饭晚饭还乖乖跑回来和乌野坐在一块，乌野等人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个副教在了。
    自主训练时，黑仪就着身上穿的普通t恤和运动短裤，面色平常地离开体育馆。
    日笠翔子早已经等在了操场上，对方一头苍灰的发色在夜色中太过显眼，导致面貌看起来都和以往有些不同。
    “你似乎并不意外？”日笠轻声问。
    “总有一天要再见到的，你就是这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黑仪笑道，“就算是在地球两边的人，某一天也会有所交集。”
    日笠感叹道：“你变了啊，我很久没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了。”
    黑仪大笑了两声：“是的吧……我不久之前才庆幸加入排球部真是太好了。”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来次口遁说服她明显是不可能的，不过翔子也犯不着饿虎扑食那样和她互殴一架吧。
    男孩子打架或许真有用，放在女孩身上不管用啊。
    日笠双手在背后交缠，看着地面：“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到如今我也不会一味的劝你不要放弃，只是我觉得过意不去，那毕竟是我的错……”
    “你指哪件事？”
    日笠猛地抬头，对上黑仪平静甚至带着点笑的双眸。
    “呐翔子，你看我跑一次吧？”
    “啊……嗯。”
    日笠翔子走到草坪上，让出跑道。黑仪走到起跑线的位置，下蹲，撑起身体，蹬地起跑，她就像声势浩大的烈风，撕开夜漆黑幕，夜深时强而有力地侵入，席卷过日笠内心每个角落。
    年幼时不谙世事的追赶，少年时狂妄恣意地前行和自甘平凡地止步，天人洒脱与凡间徘徊，一幕幕皆涌了上来，她抬头仰望天空时眼中的自由和向往，从有着凛冽寒风的东北冲到东京的明亮体育场，病院内逐渐隐没入昏暗的瘦削的一瘸一拐的背影，一切的一切，都和冲向远方的月岛黑仪重合在一起。
    日笠翔子百感交集地看着百米开外停下的月岛黑仪。
    少女冲她挥手：“怎么样——”
    “很快……”日笠喃喃道，随后冲她用力挥了挥手，大喊道，“非常快！比以前还快！月岛黑仪——你不会被任何人追上的！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的！”
    黑仪垂下手，静静站在跑道的另一侧。
    “翔子——”
    “再等我一会——我想看到他们站在东京体育馆的球场上！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给我什么答案！为什么要继续下去？为什么充满苦痛还是很愉快呢？为什么能亲手撕开高墙和枷锁呢？再等一会，只要一会就好了！”
    “我也想……”
    “我也想再次堂堂正正地站在东京的跑道上！”
    “我会等你的！所以！一定要来东京！对不起黑仪！”日笠翔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对不起！对不起……”
    究竟是为她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因为她没能在那段时间内陪着黑仪，还是她毫无措施导致两人愈走愈远，她已经分不清了。

 第26章

    道歉也好谢罪也好，毕竟都无法勉强填补黑仪那几年的痛苦，这么做也只是让她憋委的灵魂稍作安宁而已。毕竟作为幼驯良，作为最值得信赖的友人，掐掉黑仪最后一根稻草是她日笠翔子，撑着黑仪慢慢走过深谭黑水也不是她日笠翔子。
    是她亲手斩断了她们的联系，主动退出了她的人生。
    月岛黑仪缓缓仰起头，再度仰视漆黑一片的天空。
    双眼干涩的过分，但还是艰难地渗出泪来，她抬头擦掉眼泪，鼻尖一片酸涩，心底冰凉。
    最后两人算不上不欢而散，也并非破镜重圆，摸着黑走回充当宿舍的教学楼内，碰到了等在走廊一头的黑尾铁朗。
    “小黑……”
    “什么啊，哭成这样？被那家伙欺负了吗？”黑尾走到黑仪身前，抬手用指腹蹭掉眼泪，“哇……眼睛好红。”他搓了搓黑仪的脸，干脆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按着她后脑勺的手轻轻拍动，算是作些许安慰。
    “小黑……”额头抵着黑尾的胸口，黑仪用力攥紧了他的衣服，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哭起来。少年人略高的体温清晰深刻地将她环绕，残余的沐浴露香气几乎要闻不到。
    黑尾没再出声说话，垂着眼眸带着笑看黑仪，耐着性子安慰着她。
    “这个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让我怎么放弃啊……”再早一段时间或者再晚一段时间的话，放弃或者继续下去，她应该已经坚定自己的决定了才对，可翔子恰好挑在这个时候，既像是高高飞上天时被一巴掌打下来，又像是主动没入海中时被人拽着衣领拉扯上岸。
    “不要放弃啊，我还想亲眼看一次你跑步,”黑尾顺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脊背，笑着说——“赤苇那家伙啊，说你跑起来跟飞一样。”
    “我说啊小黑仪，会感到纠结的话，也是因为你心里早就有决断了吧？”
    “虽然不够自信，但这也是你期待的答案吧？而且你也不是那种能被他人的意见左右的人吧？所以我选择相信你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所以你也试着去相信自己心里浮现的那个答案吧。”
    “诶？”
    黑尾捏着黑仪的肩膀推开几步，略微弯下腰，黑沉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希望……有谁在背后推你一把？嘛……不过这个契机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但……你的话，一定会有那个瞬间的。”
    那个瞬间？
    她记得木兔和月岛说过同样的话。
    无论是谁，都会有某个瞬间，能觉得无所不能吗。
    月岛靠在墙角，默不作声地推上眼镜。
    仁花打了个哈欠：“黑仪又要去晨练吗？听说训练都是和大家一起做的，吃得消吗？”
    “嗯，是啊。”
    森然经理微笑道：“小妹妹很用功啊。”
    枭谷的红发经理冲着黑仪比了比手指，操着抑扬顿挫的腔调，却不至于让人讨厌：“太冲过头的话，反而会因为太没有女人味而遭厌哦！”
    “……”
    “哈？！”
    “因为小黑仪训练的真的很凶嘛——”
    黑仪为着枭谷经理一句话纠结了一整天。
    仔细想起来虽然有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正在尝试成为一名网红，化点妆打扮自己也不是不会，但她的行事作风上倒是……真的……不太讨喜。
    毕竟没有哪个女生会笑得满地打滚吧。
    而且，重点是，胸小。
    木兔瞄了一眼，颇有些绕着黑仪看了一圈：“嘿嘿嘿！这个链子好漂亮！”
    黑仪大方地伸出腿：“对——吧——研磨的品味简直没的挑啊！”她穿着低口的白袜，银链就卡在上方几厘米的位置，绕着伤疤的最末端。
    “音驹的二传吗？相当有品味啊……”木兔摸着下巴思索道，“黑仪的腿很细，戴这个也显白，相当合适啊。”
    黑仪坏笑着问：“什么啊木兔前辈，原来我很黑吗？”
    “哈？绝对没有这回事！你要和我比比吗？！”
    研磨有气无力地从几人身边飘进体育馆：“一大早就好吵……”
    黑仪冲着研磨的背影问：“研磨，你是不是又打游戏晚睡了？”
    “放心吧，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他晚睡。”黑尾笑着走进来，无视研磨怨恨的目光。
    黑仪乐于看研磨因为不爽而露出的，各种各样的堪称神奇扭曲的表情：“诶哈哈哈哈真是可靠啊小黑！”
    合宿的内容几乎一成不变，白天训练。因为外头气温太高的缘故，训练内容也换成了鱼跃一周，晚上是自主练习。自从月岛加入后，黑仪基本没跟着黑尾木兔几个一起玩了，隔天连日向和列夫都加入了，黑尾热衷于教授拦网等级几乎为零的列夫和马马虎虎的月岛，木兔嚷着要将必杀技教给日向。
    说是必杀技其实也经常失败啊。赤苇无声吐槽。
    影山那边的托球训练似乎也进行的还算顺利。
    虽然拦网和扣球都在不停的进步，但日向的基础依然相当辣鸡。
    某天列夫被戳了身高痛处的夜久抓了回去，三对三一时间又找不到人，黑尾等人齐齐将目光放在了门口路过的看着手机的黑仪。
    黑仪感到一阵恶寒时已经被黑尾拽进去了。
    “嘿嘿黑仪嘿！一起来玩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不……她还想留着手打游戏。

 第27章

    日向傻了：“诶黑仪来玩吗？！”
    黑尾揽着黑仪的肩膀冲日向笑：“这家伙可比你厉害多了哦，至少能拦下木兔哦！”
    木兔恼羞成怒：“哈——黑尾你别开玩笑了，我今天就打爆你们！”
    赤苇吐槽：“不打爆应该做不到吧……”
    “akaa——shi！偶尔也附和我一下啊！”
    “而且……”黑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她跳的也相当高哦乌野的小不点。”
    “毕竟我的运动神经相当发达嘛——”
    赤苇愣了一下，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前闪着星星眼的日向，再看对面齐齐露出恶心人的坏笑的三人，总感觉……让人好不舒服，偏偏另外两个呆头呆脑的队友欢呼着万岁。
    由黑仪发球。
    她看了眼抱着后脑和后颈的黑尾和月岛，双手转着排球。
    在黑仪和八鸟还很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在国家队里乱晃，见识过不少优秀的选手和队伍。虽然她和姐姐组团走了歪路，但无论是现实还在虚拟网络上，认识的人中不少都是打排球的。尤其在初中时被那现为日本代表的某人狂追之后。
    嘛……往事不堪回首啊。
    黑仪抛起排球，另一条手臂猛地从下方抽上，排球猛地冲向高空。
    “啊球……”日向仰头，目光紧紧盯着排球，却被天花板吊灯猛地晃花了眼睛，他一时间忘记移动，忙用手去遮挡眼睛。
    黑仪无语地吐槽几个仰头看着天花板，傻呆呆地仍由球落下的男生：“什么啊……话说为什么连小黑和萤也呆着不动啊，我们不是一队的吗？！”
    “哦哦哦好厉害！”日向闪起星星眼。
    “嘿嘿嘿！我说的对吧嘿！”木兔手舞足蹈。
    赤苇忍不住吐槽：“你在兴奋什么啊木兔前辈。”
    “那个……天花板发球啊？”黑尾喃喃道，“相当少见了啊。”
    黑仪解释道：“是我爸爸教的，他原本也是国家队的选手。嘛跳飘球、大力跳发姑且都算学过，不过都马马虎虎上不了台面就是了。”
    月岛看了眼日向，捂嘴笑：“算上弹跳力和速度，日向还不如黑仪嘛。”
    日向听了当即暴走：“月岛你这家伙！”
    黑仪摸着下巴说：“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如」让我有点不爽呢。”
    “好了好了，快点来比赛吧！”黑尾一手一个拍在月岛和黑仪的肩上，换上一副笑脸，内中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天黑仪玩的相当开心，当然也快累成狗了。
    【作者有话说】
    黑仪会打排球但仅限于玩一玩的程度。虽然要开挂但咱也不是玄幻大剧哈哈哈。
    14第1章烤肉（下）
    ◎就算有一天分开了，总会再相遇的。◎
    很快就晃到了最后一个晚上。
    影山结束自主练习，吃过饭返回宿舍楼的路上，碰到黑仪托着下巴对自动贩卖机沉思。
    影山歪头：“？”
    她看起来不太像是在纠结应该喝什么才对。
    影山走过去，塞进硬币，食中二指猛地戳在牛奶和酸奶的按键上，这一举动将黑仪吓回了神，机体内传来碰撞滚动的声音，影山蹲下身：“副教有什么烦心事吗？”
    太好了，出来的都是牛奶，起码不用再纠结一次了。
    “啊谢谢……”黑仪伸手去拿他递上来的牛奶，挠了挠头发，“那什么，其实我被枭谷的经理说了。虽然温柔淑女类型的是很好啦，可是我真的做不来啊，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心理上……”说真的，恶劣的性子又不是一天能改正的，胸小也不能怪她不是。
    比如月岛，他那腹黑小乖僻的性子能改吗？能改吗？
    影山不明所以，又有点迷茫。
    “但是……我很喜欢这样副教啊。”
    “啊？”
    黑仪下意识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影山，意外之余她还能觉得平常几乎都需要抬头看的男生乖顺地蹲在地上，柔顺的黑发服帖地自由垂落的模样相当的乖巧。
    让人很想摸摸头。
    影山皱眉想了想，像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度抬起头直视黑仪，黑蓝的瞳孔带着自动贩卖机投射的光点。
    “我喜欢副教。”
    这话说的让人有点误会。黑仪想。
    但影山的表情肌一旦正常起来，颜值表高的吓人，仰头时线条锋利流畅的下颌，突兀的喉结和锁骨，深刻分明的眉眼，都很吸引人。
    黑仪瞳孔略微一缩，旋即笑着双手揉乱影山的头发：“谢谢你啊！小飞雄你将来肯定会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只要管理一下表情的话。
    “哦……谢谢。”影山粗线条地点点头，他对受女孩欢迎什么的，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副教看起来会很开心的样子。
    他想只要让黑仪感到愉悦的事情，他大概都会去做吧。
    黑仪冲影山笑：“一起回去吧，反正也顺路。”
    “嗯。”影山直起身，熟稔地拆下吸管，他讨厌将吸管拆下后还要扔塑料膜的程序。因而练就了炉火纯青地将吸管拆出时，塑料膜还稳稳依附在上头的手法。
    黑仪问：“新的速攻怎么样了？”
    影山摸着后颈回答：“马马虎虎吧。日向那边怎么样我不清楚，我这边姑且还算顺利。教练和谷地同学都帮了很大忙。”
    “这样啊，真想在合宿里看一次啊，”黑仪抬头看影山，“新的速攻。”

 第28章

    “啊……我会努力的。”影山乖巧地点头。
    暑假顷刻间就快要结束，因为合宿也错过了往常黑仪一直都会去看的花火大会，春高结束之后就是三月，一年恍恍惚惚就过去了。
    “春高加油啊，飞雄。”
    分别的楼梯口，黑仪忽然这么对影山说，她脸上有些淡的笑容差点让影山产生了她即将要消失的错觉。
    彼时影山忽然想起在操场上他听到的话。
    再过一会到底是……什么概念，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会一直都是副教。
    “那个，副教！”
    黑仪停下脚步，看着影山。
    自己叫住人的影山反倒是愣了半晌，抿着嘴憋出一句：“没什么。”
    合宿最后一天。
    乌野比赛的对手，在生川之后就是枭谷。
    连接受惩罚的姿态都相当威武啊。黑仪笑着转笔。
    “你们加油哦，要活下去……等这次练习赛结束后，教练们貌似要请大家吃bbq！”
    田中震惊尖叫：“b！”
    西谷震惊尖叫：“b！”
    日向震惊尖叫：“q！”
    “肉肉肉！配上肉肉！肉肉肉！肉肉万岁！精神百倍！呼呼呼！哈雷路亚！哈雷路亚！肉神大人！肉神大人！”
    “哈哈哈……”为什么泽村前辈你要一本正经地流着口水胡说八道啊！你们信邪教吗？！飞雄你的人设要崩了啊哈哈哈！
    讨论着下次对手的枭谷等人一转头，就看到仿佛在跳邪教舞蹈和根本跟不上节奏的影山，还有笑得忍不住扶墙的黑仪。
    “搞什么？好可怕……”
    “邪教吗？”
    “不……音驹才是邪教吧……”
    直到乌野和枭谷的比赛正式开始，清水洁子才一脸无语地拎起快笑瘫的黑仪。
    最后一场比赛中，乌野都展露出了令人震惊的进步，最初失败的新的速攻、西谷从后排区域起跳传出的跳跃托球、同时性多点进攻也都顺利成功了，月岛的拦网和日向的扣球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千奇百怪的色彩在逐渐融合糅杂为深沉的黑色，名为「乌野」的齿轮在缓慢地磨合铸成。
    乌野的队伍将来还要漫长的路可以走。
    当然众人也认识到，枭谷并非是四号主攻手木兔光太郎在领导整个队伍，而是整个队伍都在引导着他前进。
    嘛，不过乌野最后还是输了个大满贯就是了。
    还有一阵子时间也被众队员压榨来练习了。
    外头曾经用来做惩罚冲刺的草坪摆放了烧烤架，男生帮着经理们搬东西、清洗蔬菜。虽然女孩子们都很养眼啦，但黑仪一脸微笑着，手下切菜的刀跟生风一样都带出了残影的情况，黑尾看了眼木兔，木兔看了眼月岛，月岛……月岛别开目光。
    厨艺是满分没错但请别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啊！
    肉类和蔬菜正式开始上烤肉架时，诱人犯罪的肉香开始弥漫开来。有人热衷于烤肉，有人热衷于吃肉，众人也围着烤肉架开始暗潮汹涌的争夺战。
    黑仪起先在洁子那边偷了两个饭团，舔着指尖沾上的酱料时，福永朝她的盘子里放了两夹子烤好的肉。
    “谢谢福永前辈，”黑仪咬了口淋上酱汁的肉，新鲜的口感几乎让她感动地快流泪，“好好吃——福永前辈果然是遗失民间的肉神大人单传吗？”
    列夫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那是什么玩意？”
    “太夸张了啦，”黑尾用夹子翻着正在烤的蔬菜，“别和我们客气啊，多吃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再长高点。”
    黑仪抬头瞥了黑尾一眼：“我是很感谢啦，但是小黑你好欠揍啊。”
    “诶哈哈哈——”
    正和夜久聊天的菅原转过头来瞪了黑尾一眼：“喂别欺负我们一年级的！”
    “是是——我才没有欺负她呢，对——吧——”黑尾敷衍地应道，转头冲黑仪笑了笑。就在那一瞬间，猫着腰的木兔忽然卷走了烤架上的肉，胡乱吞进嘴里就跑。
    “喂混蛋木兔！”黑尾目露凶光地拎住了木兔的后衣领，猛地拽了回来。
    木兔将目光甩到黑仪身上：“救命——”
    黑仪保持着微笑移开目光——谁叫他连她的肉也一起抢了呢。
    “给——多吃点。”福永又朝黑仪碗里夹了一夹子肉。
    “谢谢！”感觉又被治愈了。
    “福永前辈，我的呢？”列夫凑过来。
    “自己去烤啊混蛋。”福永微笑着塞给列夫一盘生肉。
    黑仪无奈地笑，无意间瞟到洁子亲卫队的奇行种三名，差点笑喷，刚吃下的蔬菜噎在喉咙里，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她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赤苇忙转身递过来一杯茶，拍了拍少女的背。
    “啊……得救了赤苇前辈，搞什么啊田中前辈他们哈哈哈……”黑仪拍着胸口擦掉憋笑出来的眼泪。
    “黑仪——”日向忽然风卷残云似地冲过来，将自己手上的盘子朝黑仪一递，“你尝尝看，这个超级好吃！”
    “喂日向boke！”影山暴怒地冲过来，一爪捏在他头上。
    黑仪手疾眼快地抢走日向手上的盘子，防止上面的寿司被互相掐架的两人所波及。
    “你们两个别闹了，大地要生气了！”菅原无力地冲两人喊道，随后冲也就叹了口气，“真是难搞啊他们……”
    夜久安慰道：“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嘛……”

 第29章

    黑仪迅速解决掉盘子里的寿司，舔了舔嘴唇，分别掐住两人的后颈，硬生生将人分开。
    夜久赞叹：“哇……她好猛。”日向也还行，可影山那边弯着腰被掐住后颈的，怎么看都相当神奇吧。
    解决了乌野二傻，黑仪看了眼坐在阶梯上正和西谷交谈的月岛，以及专心打游戏的研磨，看起来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两个人平常吃的东西也不太多。她看向黑尾和木兔：“萤和研磨没在吃东西哦。”
    “哦等一下，我去把他们带过来……”黑尾冲盘子里放了点肉和蔬菜，朝着阶梯处走去。木兔拣了两夹子肉跟了上去，恰巧泽村也嚼着烤肉去了月岛那边。
    遥望着被三个队长团团围住的月岛和研磨，菅原无语吐槽：“他们是亲戚家的叔叔吗？”
    “啊……你们乌野的经理形迹很可疑啊，没问题吗？”
    黑仪循着夜久的目光看去，见仁花被几乎是每个队内最高大吓人的队员团团围住，她惊了一下，放下盘子，向一直负责给她美味的夜久丢了句「我去救一下人」，就朝那边冲去。她从狭小的缝隙挤进去，一把抓住了仁花的手腕。
    “哇啊啊！”
    “冷静点仁花，是我！”黑仪一把捂住了仁花的嘴，抬头颇为犀利地瞪了东峰旭一眼，“东峰前辈，你吓到仁花了。”
    “诶？啊……对、对不起……”少女旭忙退后几步，驼着背有些不知所措。
    仁花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东峰前辈！真的很谢谢你！”
    黑仪叹了口气：“真是的，仁花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大家又不会吃了你。”这样的话等洁子前辈走了可管不住这些活蹦乱跳的人啊。
    仁花泪流满面：“是……”
    东峰询问道：“那个……不介意的话，谷地酱来我们这边吃吧？”
    “真的吗？！谢谢东峰前辈！”
    “喂黑仪——”
    “啊那边喊我了，我就先回去啦。”黑仪拍了拍仁花的肩膀，转身走回原地，接过福永递过来的盘子。
    月岛倒是被黑尾和木兔硬生生拉过来了，研磨貌似半路上和日向走了，现在加上列夫三个人，坐在草坪上吃烤肉。
    月岛慢条斯理地嚼着蔬菜，脸颊略微鼓起，看起来有点像仓鼠。
    “那个啊，为什么只叫月名字啊？”黑尾看向吞进一个饭团的黑仪。
    木兔揪着头发懊恼地出声：“是啊！我也想听小黑仪叫我名字啊！”
    “哼哼。”月岛冲两人丢出一个笑脸。
    黑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因为我们同姓啊，叫他苗字的话，总感觉在叫自己啊，不奇怪吗？”黑仪摸着下巴想了想，“有不少人我都是叫名字的哦。”比如飞雄啦翔阳啦研磨啦列夫啦之类的……
    月岛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相当顽劣，隐约带着几分炫耀和欠揍：“黑尾前辈，木兔前辈，该不会是想听她叫你们的名字吧？”
    “这是当然的吧？！可恶啊月你这家伙竟然……我要夺走你的本体！”木兔张牙舞爪地冲着月岛扑过去，伸手就去抓他的眼镜，被他苦笑着扯开。
    “不要乱动啊木兔前辈，眼镜要坏的……”
    “那……”黑仪颇随性地笑着，压低了声线，“铁朗？光太郎？”话说，木兔前辈的名字好可爱啊感觉。
    福永眨眨眼抬头，因为身边突然安静了。
    几秒后，木兔猛地窜起来：“呜啊为什么用那种御姐型的声音啊！我要燃起来了！heyheyhey！”
    呜啊这也太可爱了吧？黑仪忍不住捂脸。
    赤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木兔前辈你好吵。”
    老黑捂着右边的心脏忍不住别过头：“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
    “语言都透露着愚蠢……”月岛皮笑肉不笑，“心脏在左边啊黑尾前辈。”
    “哈哈哈偶尔也想让萤骂骂我啊，感觉好有意思！”
    月岛用无法理喻的眼神看着黑仪：“你是抖m吗原来？”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萤哈哈哈……”
    木兔凑过来寻找共同感：“对吧对吧！被月用那种表情盯着骂真的很微妙啊！”
    “我懂我懂木兔前辈！”
    “你懂个屁啊，”月岛瞪了黑仪一眼，伸手推了推眼镜，“木兔前辈，能别叫我「月」吗？”怪滑腻腻的。
    “那……眼镜君？！”
    “我姑且还是有「月岛」这个名字的。”
    “那……月·月岛·眼镜君！”
    “为什么我的名字变成中间名了反而？！”
    时间逐渐移向日暮黄昏，黑尾低头看了眼黑仪，她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容。虽然给人的感觉相当脱线乐天，但很大一部分时间，她脸上的笑容都相当令人难以琢磨。
    就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一样。
    “什么啊，表情这么沉重？”黑尾伸手捏了捏黑仪的脸。
    黑仪被拉扯着左脸颊，勉强保持着语言的清晰：“没，就是想这样的时光能多点就好了。”
    木兔和月岛停下了交谈，四人古怪地对视了一眼，最后月岛别开头嗤笑道：“多愁善感可不像你啊。”
    “萤，我要生气了。”
    木兔大笑：“哈哈哈……”
    “安心吧，”黑尾抬头拍了拍黑仪的脑袋，“就算分开，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遇的。”
    【??作者有话说】
    小飞雄又a上去了。

 第30章

    我也想吃烤肉（卑微）
    15第1章预选赛（上）
    ◎八月到十月。◎
    8月11日，全日本排球高等学校锦标赛，通称春季高中排球赛，宫城县代表决定赛首次预选赛开赛。
    休息区的体育馆处，日向、山口和东峰组成了紧张三人组。
    黑仪扶额，听着影山月岛菅原纷纷吐槽，有点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在球场上把这么多强校逼入困境的。
    第一场学校是扇南，黑仪跟着仁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
    乌养一系也在比赛前到达，他跟认识的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忽然注意到盯着他的黑仪，后者冲他颇有礼节地鞠躬：“乌养教练，久仰。”
    “啊……月岛家的丫头吧？”乌养一系冲她笑了笑，“系心和我提过你，你父亲还好吗？”
    “现在在东京进行治疗。”
    “这样啊。”
    跟着乌养一系来的几个孩子也围了上来。于是黑仪发现，仁花和那些孩子站在一起，混入的相当完美。她默默别过脸。
    第一战赢的相当顺利，在众多强豪学校下输了将近七十场的乌野对上水平一般的学校，算不上碾压，但并没有让黑仪感到些许的威胁。
    热心的顾问，新战斗力的注入以及坚实的基础，即是乌鸦复活的征兆。
    第二场比赛，乌野众人在体育场门口望了一眼，看到了角川身高超过两米的一年级，黑仪抱着香蕉分掉，看到日向抖成了狗。
    在角川路过时，黑仪也感到了世界对小个子的恶意。
    一米六上下的个子，撑死也只到那人的胸口，嘛……不过黑仪混在排球队里那么长时间，对高个子也快免疫了。
    比赛即将开始前，黑仪拍了拍日向的肩膀：“虽然说对面有个了不得的大个子，但翔阳有弹跳力不是吗？你不就是要在高度上决胜负吗？而且，大家都有相对应的实力，冷静一点，去试着相信团队，然后将胜利带给我们吧。”
    “我、我知道了！”
    黑仪挥了挥手：“我在二楼给你们加油哦——”
    比赛一开始，角川的百沢确乎在身高压制上体现了非常人的优势。但凭借一年级的怪人速攻和队伍的经验和默契，乌野仍然获得了胜利。
    “赢了呢！yeah！”
    “yeah！”
    黑仪笑着同冲出来的日向等人击掌。
    影山揣着裤袋两步两步迈下楼梯：“真是的，虽说攻击变厉害了，可你的接球还是烂得一塌糊涂啊，哇呀什么哇呀啊你。”
    啊……黑仪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除了日向是同类人，连月岛山口都是两步跨阶梯。
    干啥，腿长啊？
    日向红着脸辩解：“好、好歹接起来吧！”
    西谷凑热闹：“哇呀！”
    田中跟着凑热闹：“哇呀！”
    缘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西谷和田中：“说起来你们的暑假作业没问题吧？”
    西谷和田中顿时跟见鬼似的面色发紫：“哇呀呀呀！”
    “还记得我说过不会帮你们的吧？还记得吧？”
    “说起来暑假作业……”黑仪抿着嘴摸了摸下巴，偏头看向月岛，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我好像还没碰过啊，怎么办啊月岛同学？”
    月岛一脸和善地假笑：“谁管你啊。”他抬手，戳在黑仪脑袋上。
    “靠！痛死了！”
    “月岛你怎么能用点腹泻穴的手法戳黑仪啊！”日向抱着脑袋大叫起来，“啊！我忘记拿便当盒了！”
    “腹泻穴？”黑仪下意识捂着肚子，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月岛，彼时他正带着微笑俯视下来，脸阴沉的可怕。
    黑仪抖着嘴后退了两步，藏到了山口身后。
    月岛萤，太恐怖了。
    在体育馆门口等日向和清水时，迎面走出来几个同龄的男生，为首穿着红衣服的那个染着一头黄毛，带着轻佻惹火的目光和笑容掠过众人，瞬间点爆了田中和西谷的怒火——当然即刻就被泽村粑粑给压制了。
    黑仪和照岛游儿对上目光片刻，就被月岛和影山齐齐不着痕迹地挡住了。
    那个看起来相当潮的黄毛，不仅有耳钉，还有舌钉诶。
    “好酷啊……”一般高中生都不敢这样打扮呢。
    “哈？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月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怎么可能？我择偶标准很正常好吗？！”黑仪无语。
    “大家久等了！”日向从体育馆冲出来。
    “翔阳，笑一个！”黑仪忽然冲日向喊道。
    日向愣了一下，众人也皆回过头去看黑仪，他看到黑仪举着的手机。当即笑着比出一个v字手势，黑仪手疾眼快地按下快门。
    “哇黑仪你又偷拍！”
    “拍之前说一声啊吓死个人！”
    少女旭战战兢兢：“万一被拍到什么蠢样怎么办啊……”
    黑仪笑嘻嘻地说：“不会的啦，我技术很好的。”她在社交平台上上传了图片，双手飞快地打字：春高代表决定赛首次预选赛完成！
    菅原笑道：“黑仪经常拍照呢。”
    “是啊，我姑且算是youtuber吧，虽然粉丝还不是很多……嘛，说不定某天走在街上你们会被别人认出来哦！”
    西谷兴奋地凑过来：“诶？真的吗真的吗！”
    “哦哦热血起来了！”
    菅原一巴掌劈在田中腰间：“田中吵死了！”

 第31章

    众人走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个穿着青白色运动服的少女，留着利落的短发，她愣了一下，旋即快速朝这边走来。
    黑仪就看着她气势汹汹地冲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月岛按住肩膀。
    “啊……”
    少女紧握着斜挎包的肩带，皱着眉凑近盯了黑仪片刻，问：“是月岛黑仪前辈吗？”
    “啊……是，你是？”
    少女后退几步，目光紧紧地盯在黑仪身上：“我是青叶城西的一年级，北白川泉，一直都很崇拜月岛前辈。”
    “青城的北白川泉，11秒45，马上要打破你的记录了，她两年前也受过和你一样的伤。”
    气氛有些凝固，黑仪看着北白川，并不作声。
    月岛低头，看到她用力握紧了拳头，复而又松开，他双眼微眯，目光落在北白川身上。
    北白川的眼睛很大，也很亮，显得很漂亮。
    “今年的全国大赛，我会从你手中夺走的，请你做好觉悟吧……嘛，现在也和月岛前辈没关系了吧。”北白川微妙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黑仪看着北白川的背影发怔，许久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玩意啊那个小姑娘，难得长的那么可爱，性格却这么糟糕。”
    月岛忍不住吐槽：“你也半斤八两吧。”
    “我的性格有这么不讨喜吗？！”
    “你吐槽起前辈也是丝毫不嘴软啊。”
    “那是说你吧月岛腹黑小乖僻。”
    “哈？”
    “能别吵了吗？”菅原从中间穿进去，挡开两个人的脸。
    田中赞同地点头：“但是黑仪说的没毛病啊，月岛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月才没有不可爱！”
    “噗——”
    “闭嘴山口你很吵。”
    影山一直盯着笑的有点夸张的黑仪看。大概是他的直觉，或者也是错觉，总感觉和平常的月岛黑仪不太一样，有同样的感觉的还有日向翔阳。
    不过人家比较主动，就在黑仪打着哈哈要混过这件事时，小太阳突然问：“黑仪是怎么想的？”所有人的目光忽然又转移到他身上，于是他又说：“有时候……觉得你不是很开心。”
    日向看起来脱线神经大条，有时候意外地敏感啊。洁子想，同时看向黑仪。
    黑仪面容看起来相当平静：“不愉快的时候一定会到来的，翔阳，排球也是一样的。你，大家对排球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这么说你明白吗？”
    他对排球的态度……不，不如说，排球对他相当重要，对大家都相当重要，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黑仪忽然笑了一声，锋利的五官在昏黄的夕照下柔软了许多：“现在我只想看大家走到远方获得胜利而已，能加入排球部，我真的很开心。”
    泽村微笑道：“好！要这么一直赢下去！”
    “哦！”
    回去的路上。
    影山问：“副教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啊，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有点心慌。”
    “没问题的，飞雄很强的。”
    后来影山回忆起来，那段短暂的相处时间内，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无非是鼓励。
    “飞雄很强的，带来胜利吧。”
    模模糊糊的记忆拼凑出来的话，撑着他默不作声地走下了一个又一个岁月。
    【??作者有话说】
    亲友建议章节分上下发（因为我字数太多了？？）虽然□□千是挺有感觉但正常六千字章分开就好少啊……
    16第1章预选赛（下）
    ◎八月到十月。◎
    代表决定赛在两个月后的十月。
    黑仪和仁花拎着换下的号码服走出体育馆，被大夏天裹着卫衣戴着帽子和眼镜，并且形迹鬼鬼祟祟的影山吓了个半死。
    仁花目瞪口呆地问：“影、影山君，你这是怎么了？”
    “你居然认得出是我？！可恶！”影山暴躁地扯掉帽子和眼镜。
    “不热吗……”黑仪默默吐槽。
    仁花问：“莫非你是在乔装打扮吗？”
    好像是有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的比赛，所以不得不这样。
    “那个……放学后无论去哪所学校要想不引人注目的话……”
    “女装吧飞雄！”黑仪眨眨眼，颇为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哈、哈？女装？！”
    仁花相当正经地吐槽反驳：“但是一米八以上的女性也很显眼吧？”
    “但是飞雄的脸很漂亮啊，说起来萤和翔阳我也蛮想看啊，啊山口应该会是可爱型吧？”
    影山：他好像被夸了但是没有一点实感。
    日向：感觉到了多余的残念。
    山口：因为八月了吗所以有点冷？
    月岛：谁在骂他？
    黑仪大笑着一巴掌拍在影山肩膀上：“开玩笑啦哈哈哈，穿普通的运动服不就好了！”
    “哈？”
    仁花：是智商压制呢。
    影山脱掉外头的卫衣外套离开，黑仪帮着仁花将衣篮搬到，折回去捡球，见月岛弓着背挪到墙边，她拎起地上的水瓶，扯了块毛巾走过去。
    “谢了。”月岛擦掉脸上和颈子上的汗，毛巾就随意挂在脖颈上，仰头喝了一口水，负能量爆棚地靠着墙角低头神游。
    黑仪问：“很累吗？”
    “我不是日向那样的体力怪物好吗？”月岛的手臂搁在曲起的双腿膝盖上，歪头朝上看去，这样有些刁钻的角度倒让他看起来相当隽秀。

 第32章

    彼时日向从另一侧窜出来撑着地板蹲下，两人的目光皆被他吸引：“如果是月岛的话，能拦住牛若吗？”
    月岛斜眼瞥了他片刻，无所谓地挥挥手：“当然不可能的，人家可是全国前三的王牌，运气好的话还能侥幸的分。”
    “可是没人能拦住牛若的话，我们就无法打败白鸟泽了，我们不是mb吗？”
    黑仪笑了笑：“诶翔阳——你这是已经在考虑和县内最强球队之间的比赛了吗？”
    月岛没什么情绪流露：“真是游刃有余啊。”
    “无论如何……都必须统统打倒，所以什么时候考虑都一样。”
    黑仪看到日向的有些渗人的目光，不由得一愣，好像在什么时候她也看到过这种视线。
    月岛皱眉：“总感觉有些火大。”
    “为什么啊？！”日向猛地站起身，“月岛要是不行的话，就交给我吧！”
    “自己说说也就算了，但被别人说「不行」还是会很生气呢。”月岛同样站起身，斜睨着日向。黑仪不太适应近距离过于直白的身高压迫，不由得后撤了几步。
    “诶？”
    “特别是被你。”月岛面无表情地戳在日向头上。
    “哇！你按的时腹泻穴吧！月岛你这混蛋！”
    “我回去了。”
    “啊……毛巾和水杯给我吧。”黑仪顿了顿，冲月岛伸出手。她看了眼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日向，心里同情着他——嗯是很痛，我懂，但是……
    “说男人「不行」是不行的啊，翔阳。”黑仪看着日向。
    月岛：“……”
    嘛但是……黑仪若有所思地看着月岛相对有些瘦弱的背影，那个人虽然看着理智冷静，但意外地超级吃激将法啊。
    隔天训练时月岛颇有些扭捏拘谨地找到了乌养教练：“不论是高度还是力量，统统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对手发出的扣球，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拦下来呢？”
    乌养系心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几乎激动地要流泪。
    黑仪的笔没捏住，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低着头捡笔，挡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在月岛询问的目光下，乌养系心咳嗽了两声，黑仪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两步——我的妈啊萤在前面捏着手明明这么高的个子还要乖乖低着头问这、这也太可爱了吧？！这也太可爱了吧？！
    乌养系心清了清嗓子：“你觉得就拦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高度吗？”
    黑仪插嘴：“是时机啊。”
    乌养系心点头：“说极端一点，最低限度只要跳到手掌能伸出球网的高度。就算是小学生也能拦住田中的扣球。”
    路过捡球的田中：“诶诶？！”
    “只要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就能办到。”
    黑仪调整好表情，从教练背后探出头：“我拦住木兔就是这样的哦，不然我这个个子跳的再高也没办法拦得住吧？从经验和高度来讲，都是萤更胜一筹吧？”
    “是是——”乌养系心认同地点头，忽然猛地一愣，“哈？你拦过木兔？！那个枭谷的木兔？！”
    黑仪点头：“是啊，我姑且还是会打排球的。”
    乌养系心收好自己震惊的表情：“当然了，拦网时的出手方式还有预测球路也是很重要的。不过我只是嘴上说说，自己的手法还没有熟练到能当拦网范例的程度。就身边人来讲，拥有优秀的拦网触感以及可以在拦网中胜任司令塔的……”
    “果然还是小黑吧？嘛还有一个……”黑仪摸着鼻子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白鸟泽的天童觉，我记得位置也是mb，应该会是个强敌吧。”
    月岛问：“白鸟泽？”
    “啊……我之前是白鸟泽初中直升的，高一读过小半年。因为个人原因接触过白鸟泽的队员。虽然说三年级毕业了，但正选成员应该没有很大的变动吧。”
    个人原因……
    “虽然现在已经是前男友就是了。”
    月岛隐隐回想起这句话。
    听到的起初也只是震惊而已。
    毕竟面前这个有些难以捉摸的人，在遇到他们之前也同样过着曲折精彩的人生，只是不全然被他们所知道而已。
    黑仪笑道：“萤偶尔也蛮有干劲的耶。”
    月岛推了下眼镜：“被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
    “啊抱歉抱歉——”
    “那个，白鸟泽怎么样？”月岛叫住抱着墙角的水瓶离开的黑仪，从开学到现在过了五六个月，她的头发长得很快，在脑后用发绳束起，垂落下蓬松柔软的一条。相比之下，女性柔软瘦弱的脊背相当明显。
    月岛只在杂志中看到过牛岛若利，直到那天真正在体育馆相见并对上手了，才真正感觉到他有非寻常高中生的健壮的躯体。
    也只有一瞬，他会联想到看似那样柔弱纤细的黑仪，在那漫长的三年内，实际上也曾有一天，被他相当珍爱地拥进怀里。
    那一刻，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很强，无论是白鸟泽还是若利，都很强。”
    几乎是不出意料的回答。
    月岛却又见黑仪转过身来，注视他的目光相当沉静：“但乌野更强。”
    月岛怔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察觉黑仪用相当有趣的笑容看着他：“这么说萤高兴吗？”
    她有多记仇啊？啊？
    在十月的代表决定赛之前，顶多还能安排两次去关东参加枭谷联盟的练习比赛。

 第33章

    这次的练习赛相当宽裕自由些，并非总是拘谨在学校间的练习赛，月岛倒是几乎在一开始，就被木兔、黑尾拉去拦网了。
    两个月之间来回在关东的体育场和乌野校内的体育馆训练，众人的实力也有明显程度上的提高，黑仪所了解到的各方研究的招数也有了新的进展。
    “我最近在想……因为翔阳很有意思，所以想和翔阳打一场不是练习的比赛……”研磨拿着手机滚在床上，斜看了眼刚冲完澡走进宿舍的黑尾，“打一场一旦输了就立刻game over的比赛。”
    “哦呀？在和黑仪通电话吗？”
    研磨皱着眉翻身，背对着黑尾。
    黑尾：“……”
    身处宫城县的黑仪趴在房间的窗口，从而远眺隐在漆黑的夜色中的朦胧山峦，她光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右脚跟狰狞的伤疤和精致的银链相当突兀鲜明。
    “那就这么和翔阳说吧，下次练习赛的时候，研磨和翔阳不是朋友吗？”黑仪笑着说，“翔阳大概也很期待吧。”
    “全国……一定要进啊。”
    “你和我说也没用啊哈哈哈，但是乌野是很强的，这点你可以安心。别说我们，音驹才危险好吧，井闼山啊枭谷啊户美啊之类的学校都在东京吧？虽然是主办地有三个名额，嘛不如说连三个名额其中之一都没拿到，你就别有脸提了吧！”
    研磨：“……”
    “这个……要看小黑。”
    黑仪忍不住吐槽：“你才是音驹的大脑吧？！”
    黑尾：“别什么事情都赖到我身上啊喂！”
    研磨憋屈地沉默了片刻，尝试转移话题：“已经十月份了，不要再穿着短袖了。”
    “诶？但是我完全没感觉冷啊。”
    “是黑仪神经太大条了。”
    电话那头除了研磨平白直叙的腔调外，还混杂着黑尾魔性放肆的邪笑。
    黑仪手痒。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小到大黑仪都是没什么冷热意识的人啊，而且最近发的动态我也有点赞。”
    “诶——”
    “但是已经十月了啊，时间过的好快，我完全舍不得啊……”黑仪叹了口气，摸着垂落的蓬松卷发，“大家啊，朋友啊，麻世小姐的面包啊，宫城这边的风景啊，一切都相当让人舍不得啊，我毕竟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吧。”
    “且不吐槽第三个是什么鬼，所以……黑仪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吗？”研磨翻过身，同插着腰抬头的黑尾正对上眼神，琥珀色的猫瞳有些淡漠，她和日笠翔子操场喊话的事情，黑尾也和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姑且……嘛，我还在考虑当中。”
    “明白了，”研磨若有所思地别开目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柔软的被子，“不管你最后选择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真是可靠啊研磨——”
    “……”
    “啊，下雨了。”
    闻言研磨撑起身子，大半越出床铺，朝窗外看了眼，东京是晴夜，无数繁星围绕皎洁明月朝更远的地方铺散开去。
    同时，研磨听到金属过滤后女生仍然清澈平稳的声线。
    “谢谢你啊，研磨，一直都陪着我。”
    研磨沉默了一阵，反问：“一直陪着我的不是你和小黑才对吗？”
    孤爪研磨从来都是独自一人的，学校里也好，镇子上也好。除了家住得近的黑尾和常年打游戏聊天的黑仪外，几乎不和别人交往。
    也真是因此他才能通过排球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包括翔阳，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很多年后三个人再一起聚起来喝酒时也是相当感慨，三个人走的路算是截然不同，变化也是巨大，却又多多少少都相互藕断丝连，维系着已并不热切却依然持续的友情。
    【??作者有话说】
    港真我也想要和研磨做朋友（暴风哭泣
    17第1章径赛（上）
    ◎月岛萤只是单纯不想看到月岛黑仪失望的样子。◎
    在宫城县代表决定赛开始的前一个月，乌野高校还接连有着秋季运动大会和学园祭的活动，学生的兴致当然也被引到了相当高的地步。
    参加运动会的人员名单由体育委员整理，班会结束，老师一走出教室，众人纷纷开始收拾书包。而靖枝靖枝热血沸腾地大声报了百米竞速和跳高，升学班大部分都是认真踏实学习的人，像靖枝这样时常脑子发热的人实在是少数，两个班内对运动会热情颇高的人都不是很多，之前某些活动也是靠硬拉着人拼凑的。
    黑仪带着笑走到体委桌前：“我也报百米吧，女子千米的耐力跑如果大家都不行的话就把我抱上去吧……啊还有借物跑我也有点兴趣。”
    “哦哦好啊，”体委找到相对应的栏目填上她的名字，“真是帮大忙了呢，但是黑仪桑平常看着也不像是很爱动的人啊，怎么突然？”而且体测成绩也在一般，说实话，耐力跑一次下来怕不是要累成狗。
    “偶尔也是蛮想动动的嘛。”黑仪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的双眼忽然间对上体委后桌的月岛萤，他愣了半秒，即刻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桌面上，整理书包。少年肤色很浅，垂眸时卷翘的睫毛遮盖浅色的瞳孔，平常总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最多也只是恶劣的鬼畜坏笑，实在难以让人琢磨他的心思。
    “萤呢？”

 第34章

    月岛抬头，递给黑仪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听不懂，对。
    “运动会没兴趣吗？”
    月岛撑着下巴，断了她的念头：“没兴趣，你别想了。”
    “诶——”
    体委和月岛是同一个初中的，三年内就没见他积极参加过什么活动。遑论是要大冒汗的运动活动，于是自动忽视了月岛曾经加了排球部这个社团，还帮着打哈哈：“月岛这个人就这样，真的参加了也熬不住的吧哈哈。”
    虽然是很感谢他啦，但是莫名火大哦。月岛低着头拉上书包的拉链。
    “诶？萤不行啊——”黑仪咧嘴笑，可以拉长了调子。
    靖枝揣测着月岛阴晴不定有些恐怖的面色，小声地和黑仪咬耳朵：“说男生「不行」会不会不太好啊黑仪？”
    月岛萤已经听到了，他撑着桌板起身，两步跨到黑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仍然带着有恃无恐的笑容的黑仪，然后……抬手掐住了她两面的脸颊。
    “你说话真的很让人莫名火大啊。”
    手指碾着两侧的骨骼，黑仪忍不住的大叫起来：“痛痛痛——”
    “哇黑仪？！”
    “诶月？！”
    靖枝和山口在两侧慌张地两边为难。
    “放手啊混蛋月岛萤！”
    黑仪伸手就要去打月岛，他顿了顿，朝后退了半步，让她尴尬地挥了个空。
    真的不是她手短。
    月岛下手轻了点，往上不轻不重地捏住了柔软的脸颊，让她面部皱起的五官相当出彩，他面色平淡地注视了片刻，忍不住别过头捂住嘴。
    “噗。”
    “别笑啊混蛋！”黑仪用力扯下月岛的手，对着他的腰间就是一劈。
    菅原麻麻亲身传授，百试不爽。
    哇哦——
    众人有些惊讶地看着捂着腰侧忍住痛的月岛，他不太爱说话，给人感觉冷淡又超脱世俗，性格也实在难以言喻，嘴里吐出的话总是让人容易产生心理阴影。因为个子的缘故也相当容易给人压迫感，班上给他的评价大部分都是难以接近的帅哥。因而不仅惊讶于他们关系的亲近，也惊讶于两人丝毫不留情面的相互重拳出击。
    “试试看又不会掉块肉，”黑仪跟弯着腰弓着背的月岛才堪堪平视，同发色对比相当鲜明的乌黑瞳仁亮得骇人，“一千五百米和平常我的训练相比很轻松吧？再说入学体能测试你的成绩也不差啊。”相反在班内男生中算是拔尖了。
    光是排球部每天的长跑训练就远远不止一千五百米了。
    山口连忙点头，这一点他也表示赞同。
    月岛无语地问：“你以为谁都是像你和日向那样的体能怪物吗？”
    黑仪眨眨眼，笑着看向山口：“山口也打算活动活动吧，对吧——”
    山口·被无辜卷入事件·忠在黑仪闪烁着温柔体贴的光芒的笑容和目光注视下，冷汗流了满脖子，艰难地点了下头——抱歉tsuki！
    黑仪相当无辜地看着月岛：“怎么办呢月岛君——”
    她的五官生的相当精致，瞳眸的颜色深沉，但却很亮，时时刻刻看上去都像是氤氲了一层水雾般湿润亮泽，用山林里不谙世事的野鹿来形容也不为过。
    眼睛是月岛黑仪五官中最突出的地方。
    “不怎么办，”月岛抬头不留情面地揉乱黑仪的头发，拎起书包朝教室外走去，“山口，去部活了。”
    “抱歉，月！等我一下！”山口忙从位置上拿了背包。
    “不等我吗？！”
    月岛站在门口冲黑仪吐舌头：“才不等。”
    啊这个小气的男人。黑仪气的吐血，她平复了两下呼吸，压下无奈的笑容，冲门口的月岛露出一个还算是实在的笑容：“萤，我相信你很多事情都做的到。”
    月岛萤向来认为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努力无法抵达的，总是无法弥补的天生缺陷，他不是那种满腔热血的人。虽然对激将法比较上头，但很多年后他回忆起来，其实无论在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他都在心里深刻地清楚顺着黑仪的意思的原因。只不过年轻的时候相当执拗，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只是单纯不想看到黑仪失望的样子。
    仅此而已。
    “话说回来，黑仪和月岛真的很要好呢？”靖枝瞅着月岛和山口远去，喃喃道。
    “诶？”
    “是啊，我从来没看到月岛这样迁就人。”体委跟着插嘴。
    “也不是说亲近……嗯……”靖枝托着下巴，表情微妙地想了许久，又慢吞吞地说，“就是感觉很契合的样子，一点都不突兀。”
    黑仪吐槽：“有什么人站在一起是违和感严重成都要突兀的？”
    “有啊！”靖枝猛地一拍桌板，“你不觉得我和那家伙站在一起就很突兀吗？他太冷静显的我很白痴啊！”
    黑仪&体委：“你不白痴吗？”
    “哈——你们再说一遍！”
    好奇地逛了一圈，排球部几乎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参加运动会的项目。一年组内，影山平常就有耐力长跑的习惯，体力也比一般人好很多，似乎也报了耐力跑的样子，日向虽然体能爆表，但似乎只报了短跑项目。
    仁花是体能弱鸡不解释，直接pass。
    倒是清水洁子对黑仪报的项目相当意外。但她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想到未来，整个人笼罩在即将毕业和同黑仪即将分别的淡淡的忧伤中。

 第35章

    年幼时突如其来的搬家让原本关系亲密的两人分开，也让她伤心了好久，那份早年就裂开的巨大沟壑，也并非漫长的时间能够一点点填补住的。
    运动会正式开场在整周的末两天，上午上课时天气还有些阴沉的意思。但在中午却忽然放了晴，运动会难得不用受暴雨的影响而推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大部分径赛的预选赛都在第一天进行完，第二天上午是决赛，下午才是借物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班的关系，黑仪和靖枝并未分到同一个组，她身边两个穿着训练服的都是田径队的，她站在四号跑道上，冲身边一如既往占着c位的今长势津子干笑了两声：“呀，好巧啊今长前辈。”
    今长笑了笑：“就算是你，我也不打算让出今年的冠军。”
    真是可惜。黑仪说：“我也不打算。”她相当简洁地穿着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惯穿的运动短裤，短袜大大方方地露着右脚后跟的伤疤。
    今长势津子莫名地感觉安下心来了。
    站在后面一排的靖枝两边为难，为谁加油都感觉怪怪的。彼时嘈杂的观众席上忽然冲出一个响亮清脆的嘶喊声：“黑仪加油啊——”
    黑仪本人也吓了一跳，回望过去发现是在观众席最前面几乎要站在栏杆上的日向，相当元气满满地冲她挥着手，大有管她田不田径队直接冲的意思。
    裁判吹哨，跑道上的几人皆蹲下身，弓腰抬臀。在枪声响起的一刻，猛地蹬地冲起。在前程中，跑道两边的普通学生就和田径队拉开的一定的差距，调整好身体抬起头迈入后程的那一刻，黑仪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同身边的两人迅速拉开了差距，并保持着持续加速的状态冲过了终点。
    短跑竞速观看的魅力在于，比赛几乎在一瞬间就结束。但那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带给观众方的震撼却是相当大的。
    体委差点吓掉眼镜：“她她她刚刚是超过田径队的队长了吗？”
    “啊……好像是。”山口有些呆愣地点头，他虽然云里雾里知情一点，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黑仪实实在在地跑百米。
    月岛的反应相当淡定：“她本来就是短跑方面的选手，不用这么惊讶。”
    体委有些迷茫：“可是她开学测试的数据……”很正常啊。
    月岛拿下眼镜擦了擦：“装的。”
    另一名队员用相当复杂地眼神看了眼自家队长，又看了眼黑仪的背影。
    当事人找到趴在最前面冲她挥手的日向，以及站在前方朝她这边望来的影山，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影山的表情有些发怔，一时间忘了冲她挥手。
    今长哑然失笑：“她真的很难超越啊。”
    女子百米组预赛全部结束，黑仪绕到观众台背后的路上碰到正要去登记比赛的日向，他兴奋地冲上来，两人猛一击掌：“yeah！”
    “黑仪好厉害！”
    “要赢啊翔阳！”
    “哦哦！”
    【??作者有话说】
    耶开始了终于能装逼了（bushi
    18第1章径赛（下）
    ◎月岛萤只是单纯不想看到月岛黑仪失望的样子。◎
    黑仪和靖枝回到观众席休息时，四班尚且还是懵的，她在留好的空位上坐下，月岛递了水杯给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辛苦了。”
    黑仪瞥了眼他放在一边的号码簿，笑着看他。
    月岛确实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在体委确认项目名单时，黑仪还是看到了他的名字。
    “你笑的好恶心。”月岛说着又要去捏黑仪的下巴，被她连忙躲过。
    日向是小组第一，看起来成绩不错，应该也能进决赛，分数会在傍晚时统计出来。在观众台看了会别的项目，黑仪就被体委通知去登记一千米的耐力跑比赛。
    黑仪在第一场比赛就刷了个眼熟，站上跑道时就获得了强有力的声援。相比之下，同样是田径队的成员看到她时脸都要绿了。
    某成员回头看了眼观众席上的今长学姐：不是说王女只跑百米的吗？
    今长势津子不动声色的别开眼神：这谁猜得到！？
    不过毕竟主攻是短跑项目，长跑应该不会很出色吧。某成员想，然后安心地抚慰了一下自己，继而又兴致高昂地准备比赛。
    一年级五个班的参加者都在同一场，四班内还有另外一个女生，黑仪不太相熟。
    比赛刚开始，黑仪就冲在前头抢掉了领跑，四百米的操场，一共两圈半的路程。在第一圈过半之后，队伍被拉成了很长的一条。
    月岛露出鬼畜笑：“被她领跑就完了啊，后面的人一般都跑不好了。”毕竟节奏容易被相当容易地带歪。
    “诶？”山口看了眼月岛，又看了眼比赛场上开始追赶超越的女生，黑仪保持着匀速。但和第二名田径队的某成员之间的差距在慢慢缩小。
    第二圈路过观众席，队伍被拉的更长，某几个成员终于也超过了黑仪，她保持着落后两三米的距离，还有闲心冲看台上为她加油的同辈和前辈挥挥手。
    菅原笑道：“黑仪看起来相当游刃有余耶。”
    隔壁班同他并排坐在一起的清水笑了笑：“嘛，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的行为无形间也会给对手施加压力。”
    到达第三圈，众人不由得都开始提速，身前身后皆是清晰可闻地有些粗重的喘息声，黑仪收敛了心神，自弯道处开始急剧加速，略倾着身体掠过前面的选手，原先的第二名自然不甘心落后，加速冲了上去，原本的五十米加速冲刺硬是被黑仪拉长成了百米。

 第36章

    节奏上来之后，她望着有些模糊的前方，逐渐拉大手臂摆动的幅度和双腿迈开的步子，进一步同后方拉开了差距，宛若百米冲刺般，冲过了千米跑的终点。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名在她之后几秒内穿过终点，扶着膝盖直喘气，还有些燥热的九月逼出的汗顺着脸颊和颈子滴下，她抬头看了插着腰的黑仪一眼，颇有些不甘心。
    靖枝咬牙切齿：“可恶啊这家伙太逆天了吧！”
    月岛吐槽：“我们是同班应该高兴才对吧？”
    靖枝嘟囔：“但是看着天才还是很恨啊岂可修！”
    天才吗……回望起来，身边许许多多人都担着这个虚空的名号，才能啊，在现实实在是太重要了。月岛起身，看了山口一眼，两人顺着空道走下看台，准备去男子耐力跑的比赛登记，下楼梯时碰到了影山，尖锐的枪声越过嘈杂的人声，应该是第二组女子耐力赛开始了，黑仪恰好从操场上走过来，几人各打了声招呼。
    黑仪猛地一掌敲在月岛和影山背后，又抬手搓了搓山口的脑袋，当着背景后几个明显是业内人士的男生的面，笑嘻嘻地说：“要赢啊你们几个。”
    影山没什么直觉地点头：“哦。”
    山口战战兢兢地抖了抖。月岛揉了揉被敲疼的后背：“我们才一年级，力量和肌肉都还有很大的生长空间，再怎么说我们也……”
    “嘛姑且都还是我带出来的人，连这么点都做不到也太没用了吧——”
    月岛「啧」了一声。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会去终点等你们的，不要太追求速度，保持自己的节奏，”黑仪又大笑着在月岛背后用力拍了几下，“别偷懒哦？”
    “不·会·的。”月岛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回答，他看了眼赤着手臂的黑仪，脱下外套扔给她，冲场内走去。
    山口朝黑仪笑了一下，三步并两步跟上月岛，影山这时才出声：“那个，恭喜。”
    应该是指长跑吧。黑仪点头：“谢谢小飞雄给我加油啦，我也会看着你的。”
    影山抿着嘴低下头，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是副乖宝宝的模样，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影山也认识这么那样的美人啊？”
    “她是四班的月岛黑仪啊，就是女子耐力跑夺冠的那个……听说是排球部的经理？”
    “我听说排球部的经理们都超可爱的。要是什么时候我们部门也有一个就好了。”
    “做梦吧你。”
    “要不要去搭讪呢？”
    “我觉得影山和四班的月岛很凶啊，还是别招惹了……排球部还有好多看起来很可怕的人啊，二年级好像有些小混混，听说三年级里面还有社会人……”
    “社、社会人？！”
    “啊她看过来了！我们快走……”
    黑仪看着几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选手，站在原地展开月岛的外套比划了两下，她其实并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
    身高带来的体格差距毕竟摆在哪里，黑仪对比了一下袖口和手腕的宽度，心情复杂地拉起袖子，卡在关节处。
    衣服还带着人稍高的体温，和一股很淡的洗衣液的香气。
    相当爱干净啊那家伙。黑仪整了下领口，去找学生会的小伙伴要了学生会的袖章，走后门溜进操场。
    三人跟着领队进入操场在起跑线旁就绪时，山口遥望到终点线旁的太阳帐下站着刚才还在和她们交谈的少女正在和自家班导闲扯，班导是个年轻的女人，大概大学毕业不久，其实挺喜欢这种姑娘。
    报耐力跑的男学生意外地多，山口跟着月岛站在一块，身边是一脸平静的影山。
    岂可修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冷静啊啊啊太可怕了吧那么多人看起来好恐怖啊他想去厕所话说有胃药吗？？
    影山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山口：“山口，你很紧张吗？”
    “那……当然了。”山口泪流满面。
    月岛：“……”他伸手按住山口颤抖的肩膀，目视前方：“就像每天早上的长跑训练一样，你怂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跑好的话肯定要被副教加训练了……”
    另外两人：“……”别说，他们还真没想到这茬。
    影山相当单纯直白地说：“跑到她满意的程度不就可以了。”
    说的倒是简单。
    偶尔影山和日向露出的眼神让月岛相当反感，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和追求，以及难缠执拗的决心和冲劲，只要同这种人待在一起，很难不产生自己也要做些什么的想法。但偏偏同样的眼神，也时常出现在月岛黑仪身上。
    在她蹲下身，第一次抬头遥望终点时出现。
    那种超脱寻常的冷静。
    每次他觉得他们或许是同一类人的时候，她总是相当直截了当地反驳了他。毕竟她是真正像影山日向那些人一样，抬头挺胸努力朝前走的人。
    比赛很快开始。第一次掠过终点线时，队伍已经逐渐拉开了差距，月岛和山口跑在一起，保持着匀速。反倒是影山在前头，和田径队的几个直接杠在了一起。
    黑仪没什么多余反应，目光也是相当平静，只在他们路过时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的节奏，毕竟她心里清楚月岛看影山不爽。
    开玩笑的。她当然也知道月岛不会傻了吧唧地自个儿往墙上撞似的去追赶影山。

 第37章

    站在她身边的班导也为班里两名大义牺牲（bushi）的英雄加油声援了——毕竟她也是升学班读上来的，知道运动会对大多是书呆子的班级有多悲惨。
    山口注意到那件领口印着半月标记的外套，穿在黑仪身上未免显得松垮宽大，他小声地嘀咕：“黑仪桑穿的那件衣服是月的耶。”
    月岛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调整气息，别讲话。”
    “抱歉，tsuki！”
    第二圈领跑的田径队男生稳定下来，和第二名拉开了些差距，倒是之后的名次在有些混乱地变化，月岛和山口求稳，照着比平常训练快一些的速度，卡在队伍中间偏前方。
    “飞雄不要去和别人争速度，要被第一名带走节奏了啊！”
    “萤和山口很好，就继续保持。”
    第三圈消耗在急剧加大，参赛选手基本也稳定下来，在小范围内斟酌着追赶。
    “加油啊小飞雄——”
    “手臂摆动的幅度不要小起来，步子拉大，还没那么累吧！”
    黑仪冲着月岛和山口的背影喊：“没跑进前十今天训练翻倍——”
    月岛：“啧。”
    山口：“诶？！”
    “还能大声喊叫，蛮精神的嘛。”黑仪摸着下巴吐槽山口。
    跑完后山口才想起来因为今天明天有运动大会的缘故，所以不训练。
    班导在边上笑了笑：“黑仪看起来真的很专业啊，我小时候不是很擅长运动。所以真的很羡慕那些天生就跑得快跳得高的人，那样看起来很自由啊，就像……在天空中一样。”
    中午放晴，彼时黑仪抬头，看到的是朝看不到尽头的远方铺展开的蔚蓝色，以及缠绵紊乱的云团。但并未遮挡太阳，人间看起来明亮又温暖。
    碎散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浅淡的奶灰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黑仪若有所思地说：“我也不是一出生就跑的快，只是喜欢而已。”
    就像认真去对待每一件事不需要什么理由，她往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那些繁重劳累，又枯燥乏味的训练，仅仅只是因为心中热爱而已。
    冲刺阶段相当刺激，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也是领先许多的田径队一位高三的前辈，影山从五十米处开始冲刺追赶，硬生生在越过终点线的前一秒接连越过两人，成为了第二名，月岛和山口偷懒偷的巧妙，还存着些余力，最后跑进了五六名的成绩。
    学生会的人员忙递了毛巾和水杯过去。
    影山暴躁地扶着脑袋：“可恶！”
    某高三前辈：“喂喂清醒点你是排球部的吧？”
    “干得不错啊小飞雄，”
    月岛扶着膝盖喘粗气，停下脚步后身体才开始大量地冒汗，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塑胶跑道上，山口的情况要比他好很多。
    山口主动从黑仪手里接过了毛巾和水杯，月岛抬起头看她，头被毛巾盖住，视线内略有阻碍，他拿下眼镜，捏着垂落的毛巾一侧擦掉脸上和颈子上细密的汗珠，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真是疯了，他竟然有那样的想法，明明向来是讨厌努力做些什么事情的，刚才的一瞬间，他甚至竟然有想超越影山的想法。
    “跑完不要立刻就休息，走回观众席吧。”
    “那个，我去一趟厕所。”山口临走前冲月岛比了个眼神：加油呀tsuki！
    月岛：“……”
    月岛大概是累了，比平常慢悠悠的步子走的还要再慢一些，黑仪任他去，只笑着说：“看吧，萤想做的事情还是做得到的嘛。”
    月岛身累嘴却丝毫不累：“那也是被你逼的。”
    “怎么说话的你……”黑仪无语，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忙说，“你冷吗？”
    “现在感觉很热，你先穿着。”月岛压住她要扯着袖子脱下外套的手。
    身侧忽然涌过一阵人流，大概是接下来项目的参赛者，黑仪侧着头和他说话，没注意到即将和人撞上，月岛按着她的肩膀朝自己这边一带，避开参赛人群。
    “看着点路啊。”
    少年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剧烈运动过后的躯体带着潮湿的热感。虽然不明显，但足够彰显年轻的蓬勃朝气，迎面是他衣服上带着的浅淡的薄荷味。
    他的手掌很宽大，几乎捏住她整个肩头。
    黑仪一怔，脸上烫的厉害，下意识就低头。
    月岛萤这个人，咋一眼看会觉得秀气清隽，有些超脱凡俗的清脱感。实际上他端正的五官算是耐看型的，偶尔、特定的某些角度看起来，相当地出彩。
    比如他现在，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黑仪。
    月岛的手不动声色地缓缓放下，圈住了她露出的一截小臂：“就这样走吧。”
    从这边到阶梯前，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让黑仪觉得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她从来没注意过能单手捏住排球的手同她相较起来相差会有如此之大，那好看修长的手彼时便拉着她的手腕，从掌心中传来的燥热感慢慢捂热了她有些发凉的手臂。
    但少年的指尖却有些凉意，让人忍不住去揣测他的心思。
    黑仪抬头，看到月岛红的恍若要滴血的耳缘。
    【??作者有话说】
    妈呀月月好苏。
    19第1章传闻（上）
    ◎传闻月岛黑仪是嗑药的。◎
    月岛眼尖地瞅到不远处勾肩搭背的田中和西谷，猛地咳嗽一声，松开黑仪的手腕。

 第38章

    “呀是月岛和黑仪啊！”
    “恭喜啊黑仪！超级快的！”
    “yeah！”黑仪大笑着和两位前辈击掌。
    “月岛你这家伙也不错嘛，竟然跑去耐力跑出头！啊还有影山，我们班女生的尖叫都要耳膜爆炸了！可恶啊真是羡慕啊！”
    “就是就是，不可原谅！”
    田中气冲冲地勾压下月岛的脖子，使劲揉他头发，西谷撑着他的背猛地支起身子。
    “田中前辈，眼镜要掉啦，西谷前辈好重啊！”
    黑仪看着三个人乱搞，有点同情月岛的小身板，她经常看到西谷在别人身上上蹿下跳。虽然对自己的训练和月岛姑且是个身高快超一米九的硬汉（bushi）相当有自信。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下月岛的腰。
    田中前辈眼尖地瞥了眼黑仪身上套着的衣服，弯着腰和月岛咬耳朵：“月你这小子下手够快啊。”
    “哈？别开玩笑了田中前辈。”
    田中捂嘴坏笑：“是是是——”
    月岛：“……”
    并不知道他们到底都瞎扯了什么的黑仪问：“这个方向和时间……田中前辈和小谷前辈是要去参加球技大赛吗？”
    “是啊，我是羽毛球，龙是篮球。”西谷点头回头。
    “加油啊田中前辈、小谷前辈。”
    月岛跟着说了声加油，目送两人继续勾肩搭背地远去，临上楼梯时黑仪发出了一个似乎是惊讶的单音节，毫无征兆地握住了月岛的手臂，又伸手在他背上摸了一把。
    月岛浑身一个激灵，紧攥住拳头才让自己差点没跳起来。
    “你、你干什么啊突然之间！”
    “汗收进去了，皮肤摸起来也很凉，当心感冒哦。”黑仪扯着袖子脱下外套，塞到月岛怀里，她走上阶梯时交界处模糊的阳光照在她的上半身，细碎翘起的短短的发丝近乎透明，接近关节的地方被外套的松紧袖勒出了一圈浅淡的红痕。
    月岛愣了一下，方才无端地产生出想用手盖住那圈红痕的冲动。
    黑仪踏了两步阶梯，感觉月岛没跟上来，回头又问：“怎么了？”
    “嘛……”月岛套了外套，有些凉的皮肤触到温暖柔软的布料，女孩子真是相当神奇的生物。无论怎么样，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香味，并非普通沐浴露的香味，但也让人说不清楚。他揣着衣兜三步并两步跨上阶梯，抬手揉乱黑仪的头发，嘴角轻佻地上扬，“刚才稍微觉得你有点可爱而已。”
    “诶？”黑仪看着月岛径直掠过她，边反驳边跟上去：“我一直都很可爱行不行？突然之间夸赞我还以为你抽风了啊萤。”
    “姑且就这样认为吧。”月岛露出妥协的笑容。
    “哈？”
    “黑——仪——”
    “啊……”
    靖枝猛地扑到黑仪身上，她猛地后退两步，撞在月岛身上。
    “不要这样突然扑上来啊，很危险的。”黑仪皱着眉。
    “是是我知道啦——”反正也不会改的。靖枝朝月岛背后猛地来了几下，“真是没看出来啊，月岛君和山口君竟然是真人不露相！话说山口君呢？”
    “去厕所了。”月岛弓着被拍疼的背，走向自己的座位。
    靖枝嘟囔着拉着黑仪的手：“诶——月岛都不等一下的啊，你们是朋友吧？”
    月岛反问：“哈？是朋友就一定要等吗？！”
    “那肯定的吧？呐，对吧黑仪？”靖枝转头问黑仪。
    “诶？啊……”黑仪看着毒舌方面明显不行的靖枝还傻了吧唧地朝枪口上撞，无奈地笑了两声，其实好多人都喜欢和月岛斗嘴，被虐还是有微妙的快感——大概是习惯了吧。
    黑仪垂眸看着靖枝同她交握的手。
    朋友啊……
    她大概只能想起来研磨翔子和洁子的脸。
    说回来她小时候是没多少朋友，可是现在生活过的有滋有味，甚至算得上是积极向上了。
    果然是托了排球的福吗。
    虽然不用训练也不用大半夜才回家，但傍晚放课时影山还是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地挪到了四班门口，沉着脸朝里面瞅了一眼。
    坐在门口的小姑娘被他猛地吓了一跳，问：“你、你找谁？”
    “呃月岛……月岛黑仪。”
    “哦——”女生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调子，笑嘻嘻地冲里面喊，“黑仪，有帅哥找——”
    班内人的目光齐齐冲门口望去，影山浑身一个激灵，莫名感觉脸上有点烫。
    “飞雄啊，对不起啊，你再等我一会。”黑仪笑着冲门口挥了挥手，快速抽了几本书塞进书包里，起身将椅子推进桌下，走到门口时先面带微笑地朝他背上狠狠来了一下。
    “痛……”
    “好！顺路去吃东西吧！”
    “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哦，反正我请客。”
    “还是我来……”
    “都说了没关系了。”
    门口的女生拎着书包走到靖枝身边：“一起回去吗？那是三班的影山君吧……近看真的是帅哥啊，好羡慕黑仪啊……他们不会在交往吧？！”
    “才不是呢。”山口插嘴反驳。
    “你凑什么热闹，山口？”月岛在后门口回望山口，“走了。”
    “抱歉，tsuki！”
    靖枝看着山口哒哒哒地跟上四班颜值担当的步子，勾住女生的肩膀朝外走：“你没关注黑仪在youtube上的账号吧，上面帅哥更多哦。”

 第39章

    “诶——”
    “副教，果然还是我……”
    “好啦，张嘴张嘴——”
    影山一愣，双手有些局促地撑着膝盖，半偏过身子咬掉黑仪叉起的章鱼烧，牙齿压下的肉还有些烫。他投去目光时，黑仪撑着下巴一个个将章鱼烧挑翻。
    “很擅长啊。”
    “诶？”黑仪扫了聚精会神盯着章鱼烧看的影山，感觉好像能看到他嘴角流下的口水，“因为很喜欢吃，所以经常来这里。”话说回来，她记得合宿吃烤肉的时候，这一帮也跟饿了三天三夜荒野求生一样如饥似渴。
    黑仪各装了一小盘，撒上海苔屑和酱料，倒是没注意到影山的目光一直从章鱼烧移到了她身上。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章鱼烧的香气是相当鲜明的存在，方才囫囵吞枣地尝了一颗，滚烫的触感尚还留在舌苔上，倒是将胃口全部勾了开。
    黑仪看影山狼吞虎咽地吃东西，险些被呛到窒息，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向老板要了杯水递过去。
    黑仪突然问：“话说回来，学园祭的内容定下来了吗？”
    影山扯开紧扣着脖颈的两颗扣子，在脑袋里想了想，班级里的事情他不太关心。不，应该说他脑袋除了排球就没别的了。
    “好像是什么女仆咖啡厅。”
    “终于要穿女装了吗小飞雄。”
    “不是我！”
    “哈哈哈开玩笑，说实话性转咖啡厅也不错的。”
    “……”影山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黑仪这么想看他穿女装。
    “我们班倒是讨论了很久，但是都没什么定夺呢，”黑仪回忆了一遍班上人提出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笑了笑，“嘛大概鬼屋的胜率会高一点吧。”
    影山盯着黑仪看了会。
    “我会去看的。”
    “啊？哦好啊。”
    沉默着吃东西。
    “对了，连田径队都跑过了，飞雄你果然是运动十项全能吗哈哈哈！”
    “不……”
    影山沉下脸咬牙切齿：“还有两年，一定会让你看到我打败那位前辈的。”
    哇，好大的执念。
    黑仪无语：“那位高三的前辈今年就毕业了啊。”而且……嘛。
    影山的表情相当复杂。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黑仪笑了笑：“我很期待哦。”
    倒不是月岛黑仪不相信影山，少年身上的潜力和冲劲总是让她吃惊。只不过是她可能没机会看到了而已。
    那剩下的两年啊。
    黑仪用手挡了挡太阳：“啊……太阳好晒。”她是没那个脑子去专门带防晒伞的。虽然知道自己在这张脸上好歹有点优势，防晒霜也涂足了。但终究都归于一个字，叫做「懒」。
    她就是那种说着要减肥控制食欲三天就自暴自弃的凡人。啊。
    靖枝同样呈死鱼状：“对啊，一整天都要动来动去要么晒着太阳，太绝望了。”她甚至只穿了件短袖，不难猜出来她是怎么晒到这个程度的。
    彼时坐在黑仪身边的月岛翘着二郎腿，坏笑着低头看黑仪，从书包里缓缓抽出折叠的防晒伞，撑开，然后……
    戴在了自己和山口忠头上。
    “所以你为什么要看着我啊混蛋！”
    山口忍不住捂嘴别过头：“噗——”
    “山口！”
    “抱歉，黑仪！”
    “嘛算了，反正马上就要出场了。”黑仪自顾自地玩手机，音驹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天数开运动大会，研磨避开了黑尾的淫威逼迫，现在又在为了不在大热天去给音驹的各位加油正在进行极限逃生逃生当中。
    黑仪和研磨讨论出了一个绝对不会被黑尾找的地方。
    月岛瞥了眼双手打字甚至打出残影的黑仪，内容大概是在和音驹那个看起来相当瘦弱的二传手谈论……女更衣室？什么鬼？
    他看到黑仪发了个表情包之后，给黑尾打了电话：“小黑啊，研磨在女子排球部更衣室靠窗左侧的柜子里，不过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说的哦。”
    “诶哈哈哈哈这家伙，你们真是丧心病狂啊！”
    月岛清楚地听到了黑尾铁朗魔性的笑容，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女子更衣室？
    “小黑要跑男子百米和耐力赛来着？加油呐，萤可是跑进前十了。”
    喂喂你打算做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小黑的训练啊，所以下次合宿也不要放过……要带萤一起玩啊哈哈。”
    是因为你每天像追着尾巴的沙雕柴犬一样绕圈圈长跑啊，话说你刚刚想说的是让黑尾前辈不·要·放·过·我吧？吧？不行再下去都要变成吐槽役了啊喂！
    靖枝颤抖着嘴唇小声地问：“那个……黑仪啊，月岛刚才就一脸要杀人的盯着你看啊，没关系吗？”
    黑仪相当欠揍地微笑：“没关系哦，我知道我长的又好看又可爱。”
    哈？
    别蹭鼻子上脸啊。月岛上翘着嘴角捏住了黑仪的脑袋，笼在阴影中的琥珀色瞳孔和额角暴突的青筋和影山飞雄有异曲同工之妙。比如他现在的动作，对象换成某位叫做日向翔阳的话，俗称握日。
    “痛痛痛！”
    原来翔阳你每天都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话说那越来越熟悉的躲避方式真是越来越令人心疼啊！
    “月你冷静一点啊！黑仪也别再煽动月了啊！”山口拼尽全力架住月岛的手臂，将人拉开。虽然月岛看着瘦弱，但毕竟也是男性。

 第40章

    月岛叹了口气，撑着伞单手打字。
    单手啊。
    黑仪神色复杂地移回目光，虽然手短，但离能够单手打字其实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嘛，虽然也注定了她只能双手打字就是了。
    仔细想起来影山和月岛单手持球都没问题啊，倒是日向一直在烦恼单手捏不住球来着。黑仪张开自己右手看了看，她的骨架并不大。所以就算平常有锻炼，只要穿着衣服，看起来也是相当柔弱纤细。
    好小。月岛就着尚还握着手机的手比了比，他察觉到她出神地看着摊开的手掌，大概是神游到了什么鬼地方，又或者想起来什么事情，总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发呆。
    “时间差不多了，黑仪？”
    “啊，知道了。”
    黑仪起身，脱掉外套和t恤，露出紧身运动服以及紧实的小腹，那副样子月岛并不是没看过，不过对班里这群单身老处男和宅男占绝大多数的青春期少年来讲可就另当别论了。
    靖枝看着黑仪将号码牌用回形针别在胸前：“哦呼，还蛮正经的嘛。”
    “毕竟今长前辈态度相当认真嘛。”
    靖枝兴奋地大叫：“我们会给你加油的！冲吧黑仪给我赢个第一名回来！”
    黑仪绕着楼梯走下去后，月岛吐槽：“你倒是赢一个回来，你不是田径部的吗？”
    “前辈们太厉害我被刷下来了嘛，”靖枝吐吐舌头，她两三步蹦到班级最前面，冲后面招手，“山口和月岛也来啊！”
    月岛表情微妙地看着山口站起身：“为什么我也要……”
    “好啦月，快点来啦。”
    月岛最后败给了竹马充满着希冀的闪光眼攻击，塌着肩膀跟在他身后，来到了班级最前面。看台是阶梯式的，虽然在最前面设着围栏，但离地距离并没有多少。
    太阳晒着有些热，但远方吹来的风却让人感到舒适，月岛趴在围栏上，在前面视野相当开阔，赛道也能看的更清楚，他的视力很差，坐在偏上头一些的地方。哪怕是戴着眼镜，也可能看不清很多东西。
    “啊嘞？青叶城西的校服……”靖枝看着两个走到她身边的女生，倒算不上陌生，青城女子田径部的校服她认得出来，脸也有点熟悉。
    啊，是那天把他们拦住的，叫什么来着……月岛一愣，但只依稀记得当时她们间的对话。
    山口惊讶地拉着月岛的袖子：“北白川泉？上次把黑仪拦住的那个？”
    “北白川泉？！”靖枝震惊。这这这就是打败今长前辈的女孩子吗？！就是她？！
    “你认识我啊？”北白川看了山口几秒，反而认出了他身边的月岛，“你们是那个时候跟在月岛前辈后面的……”她眨了眨眼睛，想起来那奶黄色头发的男生按在前辈肩膀上的手，突然来了一句：“你是前辈的男朋友吗？！”
    月岛毫无犹豫：“才不是。”
    “嘁。”
    靖枝：“你刚刚「嘁」了吧？”
    北白川：“没有。”
    月岛问道：“你们来乌野做什么？”运动会并非不准外校人参观，相反很多家长还回来看，但别校的人倒是不常见。但……月岛观望了一圈，好像来的多比平常要多一些。
    北白川笑着说：“当然是看王女大人的比赛啦。”
    她身边的女生瞅到跟着领队进场的女生们，惊叹了一声：“真的是她啊，还染头发了，那张脸让人相当怀念啊。”
    “我还是觉得她黑头发好看点。”北白川闲聊着趴在围栏上。
    彼时谷地仁花也从隔壁班凑过来，踮着脚尖望起跑线：“黑仪好像在四号跑道啊，太远了有点看不清楚。”
    山口忙说：“谷地桑踩那边的凳子吧。”
    仁花连忙摆手：“诶？不不不用了，要是脏的话我要切腹自尽的。”
    月岛：“你不是武士吧。”
    最后仁花还是在山口的劝说下站上了凳子，顿时视野更加宽阔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恶毒女配，北白川也是小可爱。
    好了今天开始我就上学了= =存稿有所以暂时不用担心quq但是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会不能日更的（捂脸）
    还有，友情提醒千万不要买错股！
    买错股也不要打我！
    20第1章传闻（下）
    ◎传闻月岛黑仪是嗑药的。◎
    日向扯着嗓子喊：“黑仪加油加油加油啊！”
    影山用手机搜了一下月岛黑仪，以及「王女」这个称号，宫城县本地的报纸有报道过。但年份大概在一两年前，大多都是夸赞她的天赋和速度无人能及，实力和美貌同时兼备的选手，初中和高中的记录保持者，参加过全国大赛，在职业上都有相当美好的前景。
    他翻着翻着，忽然一愣，拿着手机走到班级最前方，用手肘捅了日向一下。
    “干嘛啊影山！”
    “你看这个。”影山将手机递过去。
    日向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傻愣愣地抬头看了影山一眼，又看了起跑线一眼。
    泽村看着两个揣着校服衣兜的女生绕到看台最前方：“今年外校的人意外的多啊。”
    菅原瞅了眼染着时髦颜色的年轻女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洁子说：“大概是来看黑仪的吧，在径赛这块她蛮有名的其实。”不过曾经是正统意义上的有名，后来楼歪的有点厉害。

 第41章

    菅原笑嘻嘻地说：“对了，我们下去给黑仪加油吧！”
    洁子举手：“赞同。”
    “正有此意。”泽村说道。月岛黑仪也是排球部的一员啊，虽然身为闹腾一年组的成员，但队内成员大概都蛮喜欢她的，她身上有一种普遍日本女性找不出来的洒脱和随性。
    倒也不是说她像不良。
    真的。
    “接下来是女子一百米的决赛，为各位老师、学生介绍选手。一道……三道，来自高三五班的选手，今长势津子。四道，来自高一四班的选手，月岛黑仪……”
    五个女生都来自不同的班级，班级加油欢呼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
    黑仪在原地朝上跳了两下，放松双腿。
    “预备——”
    下蹲，抬头望向远处模糊的终点。
    黄发女生摇了摇头，笑着说：“呀嘞呀嘞，这个习惯真的是她啊。”
    “现场看眼神真的很吓人啊，”蓝发女生挠了挠头发，“嘛不过她也真的还敢回来，换成我恨不得隐姓埋名跑的远远的。”
    “她不也染头发吗？还转校了哈哈……”
    菅原注意到洁子一直瞥着身边两个外校女生。且不说她常年就比较矜持冷淡的面部表情，光是她双眼的温度，就降了好几个度。
    还有……那两个人的谈话是什么意思？
    菅原和泽村相视一眼。
    “砰——”
    右脚触地的某一刻，脚腕忽然传来短暂的刺痛，黑仪的五官抽了一下，她轻轻「嘁」了一声，抬头开始拉大步子，后期加速。
    仁花拼了老命大喊：“黑仪加油啊！”
    山口问：“刚刚黑仪的动作是不是有点怪？”
    北白川看着五人即将靠近，回答他：“大概受过伤的右脚还在疼吧，稍微有点落后了啊。”
    “诶？”仁花忽然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黑仪右脚后跟上那一条有点吓人的伤疤。但戴着的链子确实相当漂亮，她平常也没有太过刻意遮掩，但她还是直到合宿时才发现。
    那之后她偶尔注意到，夏天黑仪并不穿长袜，大方袒露着伤疤，碍于礼节，她也没有多问。
    月岛被包裹在一片热切高亢的加油声中，多数是女性尖锐的声音，当然近处山口和仁花的声音要更明显一点。
    黑仪冲过四班前时已经超越了前两名，和今长不相上下，在这个距离，月岛看的相当清楚。她的表情、眼神，被狂风卷到脑后的头发，肌理线条完美的躯体，在五人中，她算是相当白皙且瘦弱的。
    该怎么形容她，月岛并不清楚。隐约能和日向那个冲劲相符合，但更多是给月岛一种无法摧残的恐慌感。
    这种感觉源自于黑仪对自身的自信，她相信并且努力着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好像有点明白影山光靠看她跑步就轻而易举沦陷的原因了。
    而另一边看着黑仪的背影的日向和握着手机的影山，表情则有些微妙的沉重。
    从他们这边看不太清楚，但听到四班爆发出的一阵铺天盖地掌声和欢呼声，能够确定黑仪确确实实是获得了冠军的。
    两人站立的前后左右同四班相比起来，则相当安静，影山本想低头看日向，但忽然发现黑仪伸手指向观众席。
    “诶朝这边……”仁花顺着黑仪的手有些慌乱地四处看了看，才确定她的目光大概是在北白川身上——后者也相当意外。
    黑仪沉默片刻，冲北白川泉露出一个有些狂妄和恶趣味的笑容。
    那笑容仁花见过，和月岛嘲讽影山日向时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两方都相当欠揍就是了。
    下一个是你，北白川泉。
    黑仪冲北白川用不轻不重的音量讲：“来年，我在全国等你。”
    被挑衅冲昏头脑的北白川倒是没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猛地一排围栏，高喝道：“本大爷接下你的挑战了！”
    月岛下意识吐槽：“本大爷？”
    黑仪的表情呆了呆：“原来你是中二病？”
    北白川怒吼：“才不是！”所以你们这种吐槽役才最讨厌了啊喂！
    “王女大人朝白北川下战书了啊，”黄发女生朝不远处张望，“不过跑的真是快啊，连今长都比不上她。”
    “人能嗑药精神爽不是，还全国呢，怕不是又有丢人现眼，”蓝发女生笑嘻嘻地说，“我还听说她有不少男生喜欢来着，相当被捧在温室里的王女大人啊。”
    黄发女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长的漂亮就是好，下辈子让我投身成美少女吧。”
    “你就算了吧哈哈哈……”蓝发女生的笑容顿了顿，看向一直盯着她的清水洁子，被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难免有些吓人，她语气有些不满，“你干嘛，一直超这边看？啊……你是那家伙的朋友？”
    黄发女生搭着朋友的肩膀，看着小步跑过来的影山和日向，笑着冲五人开口：“她那副乖乖女的样子骗过不少人吧。如果是她的朋友的话给你们一个忠告啊，她可是会在比赛上吃兴奋剂的人，对朋友上也是两面三刀背后议论，小美女你这么漂亮，当心她抢你男友啊。”
    “不要啊，你这么讲是不良吧哈哈哈……”
    “好像有点，不过也差不多吧哈哈哈……”
    洁子双眼微眯：“黑仪没有吃兴奋剂，她是被陷害的，已经澄清了。”
    “要保护她吗？真是姐妹情深啊哈哈哈哈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第42章

    洁子还想说什么，泽村按住她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而后挡在洁子身前：“这位同学，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也请不要这样诽谤我们学校的学生。”
    “诽谤？”黄发女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表情有点扭曲，“证据都是她前男友亲手找出来的，有什么好诽谤诬陷的啊哈哈哈。”
    黑仪那边注意到泽村那边的骚动时，失态已然隐隐有些失控，不，准确来说是泽村失控。
    他相当生气，眼神沉的已经不是寻常用来制止自家野孩子们瞎闹腾的程度了。
    黑仪直接贴着观众台下方一路小跑过去，到时陌生的黄发女生笑着说：“她就是嗑药又到处勾引人，你想怎么样？还能打我不成？”
    这对话大概是有点似曾相识的，和黑仪挑衅月岛的方式相当相似。但换了个角度和人说出来，感觉都变了味。
    几乎是一瞬间，黑仪就明白了事情大概的前因后果。泽村大地可能称得上是这几届中最出色的部长，宽威并济，又严格又护短，他打心底认可那样持续着人生的黑仪，也相当惊叹于她的恒心和毅力，几天接触下来就能知道，她是那种一步步都脚踏实地走上顶峰的人。
    因此泽村才会如此愤怒。
    到并非是愤怒她们的言语，只是觉得两个陌生人就将她的一切努力都轻易否认掉，未免过于火大。
    黑仪的目光同黄发女生对上，世界在一瞬间有安静些，正当她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月岛边走边脱下外套，从后面盖在她脑袋上：“当心着凉啊笨蛋。”
    月岛挑眉，露出微妙的笑容：“真亏你们说得出口啊，明明什么努力都不做。”
    “你这该死的眼镜小鬼！”
    「是是，谢谢夸奖」月岛推了下眼镜，冲她吐舌头。
    北白川瞥了眼两个女生身上的校服：“没听说过这个学校啊，好像也没培养出什么人才？就凭你们还敢和王女大人讲话？”
    黑仪真的很想吐槽，少女你那口气太欠揍了点，果然是中二病晚期重症患者吗。
    还有那个称号能去掉吗？能去掉吗？！
    “那个……”日向探出头，看着两个女生，“但学姐们确实跑不过黑仪啊，这是事实吧，呐？”他没什么感情的双眼直白得令人有些发怵。
    “那个大家都冷静一点，”黑仪看向观众席上紧握着拳头的泽村，用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语气说，“泽村前辈我已经不生气了，这件事待会再向你们解释，所以没关系的。”
    “哈？你不知道生气的吗？”月岛皱着眉，他忽然拔高的清朗声线带着点怒气。
    黑仪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用相当自恋的语气说：“因为她们会这样说也只是忌惮我而已啊。我太优秀了，没办法，挡不住啊。”
    啧。
    都到这种关头了，月岛还是想揍黑仪。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东峰走到影山身后，目光朝两个女生投去。顿时看到她们给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
    “社、社会人！”
    东峰旭躺枪，眼角挂着泪看两个女生逃似地颤着身子放了两句狠话离开。
    “旭……”菅原无奈地笑着拍了拍东峰的肩膀，又一侧巴掌劈在泽村腰上，“好啦大地，不要沉着一张脸吓唬小黑仪了！”他越过围栏拍了拍黑仪的脑袋，笑得眉眼弯弯：“没关系没关系，排球部的大家都会保护你的。月岛，帮忙安慰一下黑仪啦。”
    月岛「嘁」了一声，按着黑仪的肩头朝自己身边带：“回去了，麻烦死了。”
    “月岛前辈，”北白川叫住离开的两人，神色平静，“我会全力把你踩在脚下的，所以别因为这种渣滓倒下了。”
    黑仪捂脸偷笑：“北白川，你真的好中二。”
    “快滚！”
    两人拐进看台背后，洁子就带着靖枝和仁花跑下来，月岛将黑仪甩给三个女生，交握着双手安静地等在一边，听她们絮絮叨叨的安慰和关心。
    黑仪本来没什么，再怎么样恶劣的语言，两三年听下来也都习惯，她早就告诉自己清者自清，无需去听这些东西，现在倒是被这几个人感动的想泪崩了。
    “呜呜呜女孩子真好。”黑仪泪流满面地蹭了蹭三个女生。
    月岛：“……”
    21第1章队伍（上）
    ◎所以一起去全国吧。◎
    上午的比赛马上过去，黑仪跟着靖枝仁花手挽手在最前面为挥汗如雨的帅哥们欢呼，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也就这么揭了过去，山口跑腿带了几趟饮料，月岛嫌弃她们尖叫的声音太过刺耳，干脆戴着耳机看手机。
    中午吃便当时，田中和西谷冲到了四班边上，吓到了一群乖宝宝好学生。
    “我听大地前辈说有人欺负黑仪？！怎么回事？”田中问月岛。
    月岛：“哈？为什么要问我……”
    “要我知道什么混蛋敢欺负老夫的宝贝女儿！”
    月岛：“家庭剧吗西谷前辈？”
    黑仪笑着安抚两个传闻中的二年级混混：“冷静点啊田中前辈、小谷前辈，没关系的。”她真的一点都没被欺负到，暂且不论排球部几位，光是乌野整个学校都相当护短，倒不如说那两个女生受到的心理阴影比较大。
    因为旭前辈。
    黑仪在心中对东峰说了抱歉。
    “那是排球部的成员吗？”班长笑着冲靠前的阶梯说，“真厉害啊，黑仪相当受欢迎啊。”

 第43章

    黑仪笑着点头：“啊是，平常大家都照顾我很多。”
    靖枝和排球部的人混的脸熟一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班的黑仪承蒙照顾了。”
    “什么鬼你是人家亲戚吗哈哈哈！”体委笑着一巴掌拍在靖枝背上。
    班内一个男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去参加排球部是不是也能百米跑第一呢？”
    他话刚说完就被学委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我觉得你去投胎比较快。”
    “哈哈哈！”
    到处都是笑的打滚或者差点喷饭的人，黑仪笑得肚子疼，靠着仁花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多跑跑还是有机会的。”
    方才的男生擦了擦被身边同学喷了半张脸的水，相当平静地开口：“我还是投胎快点。”
    “哈哈哈！”
    西谷在黑仪手里塞了两盒牛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神色凛然：“老夫放心了！时刻记住，你背后还有我们！”
    靖枝尖叫：“呜啊小谷前辈好帅！”
    田中同样大喊：“太犯规了吧小谷前辈！”
    黑仪毁气氛地憋笑：“好的爸爸。”
    月岛：“喂喂家庭剧没完没了了吗？”
    下午的借物跑是以年段为单位展开的，分成男女两组，一共六组，每年乌野的借物跑都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内容和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因此众人也相当期待。
    四班参赛男女分别是山口忠和月岛黑仪，比赛还没开始山口就抖成了筛子。
    黑仪笑着拍了拍山口：“哈哈哈山口放轻松啊。”
    从三年级的男子组开始，五人之内混入了菅原孝支，他笑眯眯地冲看台上朝他喊加油的后辈们挥了挥手。让菅原参加没别的意思，只是他往常两年运气都比较好，抽到的东西都比较简单而已。
    但是今年他抽到了……假发？？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教导主任被排球抽飞的假发。
    看台上的泽村脸都绿了。
    最后还是黑仪向隔壁班爱玩cosplay的小伙伴借了假发扔给一边憋笑一边着急的菅原。除此之外，她还帮东峰前辈和女子组的清水洁子从各种班借到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什么乌野校草男神之中随便一位的用品，学霸的笔记本之类，午餐便当剩下的玉子烧什么的。
    让月岛为之赞叹：“那小矮子的交友范围也太广了吧？！”
    二年级的田中抽到了纸上写着——喜欢的东西。
    他红着脸激动地颤抖着身子看向看台上的清水洁子。
    洁子面无表情：“我拒绝。”
    菅原气愤地几乎要跨过围栏去揍他：“是喜欢的东西不是人啊混蛋田中！”
    泽村拼命抱住他的腰：“冷静冷静啊菅！”
    就在这时，西谷大喊一声「rolling thunder」后飞速冲向终点：“龙我先走一步了！”
    最后二年组男子组以西谷夺冠告终。
    之后是一年级的男子组，上场前山口还在瑟瑟发抖，被月岛拐弯抹角地鼓励了两下，好歹在跑一百米的时候没有出现失误。
    他随便抽了一张桌上乱堆着的纸，摊开看了一眼，异常尴尬地回头望了四班一眼。
    ——好哥们喜欢的妹子的头绳。
    山口简直想哭，这学生会出的都什么鬼题目。
    日向看了眼题目——染过头发的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研磨，可问题是研磨人在东京啊。
    山口神色复杂地跑到四班跟前，冲看台上喊：“黑仪——头绳给我一下！”
    “头绳？你等一下啊，”黑仪扯下扎着头发的绳圈，边理着头发边扔给山口，笑着大喊，“加油啊山口！不要输给翔阳和飞雄啊！”
    班上的人忙跟着起哄：“山口，该不会是抽到什么喜欢的女生的头绳吧？！”
    “才才才不是！”山口的脸红的厉害，他浑身一个激灵，发现月岛正盯着他看。
    彼时日向也冲过来冲黑仪挥手：“黑仪黑仪我要染发的人，你下来一下！”他就在最近的通道等黑仪跑下来，而后他不由分说地拉住黑仪的手冲向起点。
    “冲啊！胜利是我的！才不会输给山口！”
    “日向！”
    山口不认输地忙冲上去。
    日向掌心的温度高的过分，掌心贴合的地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握着黑仪手的力道很稳。黑仪被带着跑起来还有些发愣，平常训练时她跟在旁边，通常也是为了制止日向和影山两个人疯狂冲刺。但兴头一来就恶趣味地和他们比速度和耐力，结果当然是日向一次也没赢黑仪。
    一路走过来，感觉他似乎有些成长了。
    黑仪颇为欣慰地笑，五官都柔软起来，她主动握住日向的手，跟上他的步子。
    山口在其后冲过起点线。
    月岛望着日向兴奋地上蹿下跳，一把抱住了身边的黑仪，感到一丝并不明显的急躁和火气，从心头烧到了四肢百骸。
    西谷则是更为愤怒：“翔阳那混蛋竟然碰老夫的宝贝女儿！”
    田中托住他的腰：“冷静一点啊小谷！”
    影山站在观众席上朝日向那边望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自然而然地联想起那具纤细但有力的躯体被自己抱住时的触感，少女柔软的手掌带着抚慰意味地拍着他的后脑和脊背。
    一年级女子组的比赛马上开始，黑仪干脆就没上去，让日向将外套带上去。比赛开始时她也没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相当正常地跑到了终点。

 第44章

    她摊开纸看了看——乖僻的人。
    彼时山口将抽到的纸条和发圈一并塞到月岛手里，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差点没把它给撕了。
    “抱歉，tsuki！”山口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高兴。
    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将绳圈套到了手腕上，准备一会还给黑仪。他的火憋着没发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看上去阴沉扭曲无比。
    黑仪刚抬头要说话，看到月岛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冷汗直流地挪到隔壁三班：“飞雄——下来一下！”乖僻好啊，他们一个排球部里就有两个。
    那天门口的女生「哦呼」了一声，晃着靖枝：“是上次来找黑仪的帅哥啊！”
    靖枝被晃地有点晕：“诶？啊……影山君吧，他们还是一起回家的来着。”
    “影山你愣着干什么啊！”三班某个男生喊了一句。
    “啊？”影山回头瞪了一眼。
    “呜啊好可怕！”
    “小心一点，不要急。”
    影山撑着围栏翻下观众席，黑仪二话不说拽住人的手腕就朝起点线跑。
    影山下意识去看她的手，刚才他还有一瞬间，稍微地有点羡慕日向的事情，现在忽然成了真，倒是有点飘忽——要不是月岛瞪他快瞪出刀子来。
    影山面无表情地呆滞片刻，回头冲月岛露出了挑衅意味十足的表情。
    “那·个·混·蛋。”月岛额角暴起青筋，反而勾起和善的假笑。
    山口瑟瑟发抖：“t、tsuki？？”
    黑仪当然没注意两人相隔数米的小学生举动，只注意到影山乖宝宝般拘谨的站姿和隐隐有些求夸奖的表情。
    影山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略微俯低身躯，被黑仪像逗小狗似的揉着他的脑袋：“谢谢飞雄啦。”有些相似的动作倒是在菅原和日向身上看到过。身为二传手的前辈有着让他羡慕的沟通力和经验。
    日向也说被前辈夸奖会感到很开心。
    所以他开心吗？影山问自己。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影山感到沉重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直觉上觉得月岛黑仪并不开心而已。
    门边女生：“三班的帅哥相当听黑仪的话啊，我有时候看到他对着自动贩卖机盯着看，眼神真的太吓人了。”
    仁花无奈地笑：“影山只是比较直而已，而且也不会去表达自己的感受。”所以表情管理上有些……纰漏。
    门边的女生沉思片刻，用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语气说：“果然他们在交往吧！”
    “才不是！”山口无语打断。
    “什么啊山口你这么激动干嘛？”靖枝意味深长地问，“难道你对黑仪有意思？”
    “诶？不不是，那个……”山口瞬间红了脸，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身后的月岛，靖枝的眼神跟着挪到月岛身上。
    月岛扶额。
    “别多嘴，山口。”
    “抱歉，tsuki！”
    历时一天半的秋季运动大会圆满结束。
    影山安安静静地拎着书包等在门口，倒是没有昨天那样的慌张，但被人——特别是女生打量时还是会耳朵爆红，所幸通红的耳缘大多隐在细碎的黑发下。
    黑仪连忙收拾好将人带离战场。
    校服衬衫卡住的领口有点热，她拨弄了两下垂落的头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山口还没把要走的头绳还给她。
    影山忽然指了指公园停着的贩卖车，低声询问：“吃可丽饼吗？”虽然他只在有关排球上的事情动脑筋，但他很清楚黑仪是不会拒绝甜食的。
    她大部分的习惯，甚至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他都记得。
    “吃！”
    影山买了两个可丽饼，挑了黑仪比较喜欢的口味。裹着口味比较清淡的鲜奶油，切碎的巧克力和草莓芒果颗粒，摆在两颗冰激凌球旁边。他安静地等着女店长做可丽饼时，捏着手侧头盯着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黑仪看，彼时在女店长身边帮忙的女儿也脸颊绯红地偷偷瞄影山看，他本身就生得一张出众的脸，扣在锁骨上的黑色立领，在他侧过头时露出分明的喉结和颈侧线条凌厉的肌理。
    黑仪在看手机的间隙抬头望了一眼，见到他直勾勾的目光，于是按掉手机，笑着看他。
    影山怔了一下，感觉耳廓后侧和颈子有些发烫，但没有移开目光。
    “小哥？”
    “啊，谢谢。”影山接过两个可丽饼，向长椅边走去。
    女儿感叹道：“那真是帅哥啊，可惜有女朋友了。”
    女店长一巴掌拍在她脑袋后面：“别东想西想，专心干活。”
    影山对甜食没有特别大的感觉，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但硬要说的话，除掉排球，他对所有事物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地中立。
    这样一个人，在高中毕业后放弃读大学，参加了职业比赛，一天之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循环往复地做着枯燥的训练，排球在心中不是热爱也不是职业，而是执念。
    “怎么突然想到请我吃可丽饼了？”黑仪忽然问。
    影山伸出舌尖舔着中间的冰激凌球，入秋的月份吃起冷饮来有点凉牙，他将巧克力块咬的咔嚓响，没什么感情的目光又落在黑仪身上。
    “因为副教喜欢甜食吧。”
    奇奇怪怪的理由。黑仪无端地想起合宿那日少年澄澈通透的双眼，他的瞳孔并非全黑，带着一点很深的蓝色，那直白单纯的姿态和情感。

 第45章

    “飞雄，你这样要惯坏我的。”
    “我可以吗？”影山顿了顿，下意识凑近了些，用一本正经地语气说，“我想的。”
    黑仪：“你好恶毒啊小飞雄。”
    影山自顾自舔着冰激凌球，两人沉默地各吃了一阵，他忽然开口：“我觉得你不高兴，是因为上午的事情吗？”
    “诶？啊……不是吧，是因为别人，虽然和这件事也间接相关，明天训练的时候我会抽时间解释一下的，”黑仪漫不经心地说着，忽然头手看向影山，“不好意思啊，让你为我担心的，但真的没什么事。”
    影山垂下头：“副教没什么精神的话，我也感觉很难受。”
    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还是这孩子太敏锐了？可是连月岛这种观察细致入微和直觉百分百准的日向都没察觉到啊。
    黑仪看着影山发呆，没注意到他忽然朝自己伸出手，反应过来时他捏着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揩去嘴角沾着的冰激凌。
    “啊……谢谢。”黑仪在嘴角上擦了两下，就见影山舔掉了指尖的冰激凌屑，她忽然怔住，感觉热度快浮到脸的表面。
    影山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草莓味的比较好吃啊……”
    黑仪连忙收回目光，装作镇定地吃可丽饼。
    影山在言语上或是行动上打出的直球，偶尔会越过重重障碍敲在她羞燥的点上。
    他顾及着黑仪，在她快解决完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吞掉剩下的可丽饼，起身扔掉包装纸时，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已经有些黑的发旋上。于是伸手盖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被她摸摸头的时候，会感觉很开心很舒服。
    影山盖住她两侧的耳朵，鬼使神差地附身在她头顶亲了一下，随后大概是奇怪自己在做什么，有些慌乱地挡着红透的脸退开几步。
    “那个，快、快点好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我擦我傻了卡给亚麻怎么又a上去了？
    我都忘了写了这么一回事了！
    西谷前辈nice！
    22第1章队伍（下）
    ◎所以一起去全国吧。◎
    回家路上走了一半，月岛萤忽然停住了脚步。
    山口奇怪地问：“怎么了，月？”
    月岛愣了一下，看向山口，将手揣进衣兜往前走：“我就是奇怪那家伙，宫城县的出赛名额只有一个，为什么会和北白川说全国再见？”
    山口皱着眉回答：“诶？大概是记错了吧。”
    月岛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是隐隐的惊慌失措和茫然烦躁夹杂在一起，将心脏泡胀的酸涩柔软，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虽然大概知道，但打死也不想在心底承认。
    想到这里他就想到山口，想到山口就想到那张气死人的借物跑纸条，以及手腕上嘞着的绳圈。他抬高手看了看，绳圈是暗红色，只缀着两个简单的铃铛，动起来会作响。
    “诶？月忘记还给黑仪了吗？！”山口惊讶地问，他记得女生没绳圈真的挺麻烦的。
    月岛垂下眼，轻声说：“嗯……以后再找机会还吧。”
    预选赛决赛开始前的最后一场合宿训练定在这周的周末。
    乌野对音驹依然输的很惨，但看得出来无论是日向的基础功还是月岛的拦网技术，以及队伍的配合默契程度也在不断提高。
    “小仁花快躲开！”洁子扯着嗓子猛地一喊，仁花吓到浑身一个激灵，站在她身边黑仪猛地将她扯到一边，挥手拍开猛烈袭来的排球。
    黑尾忙问：“黑仪小谷没事吧？”
    赤苇看着黑仪甩了甩发红的手，看向木兔：“快道歉啊木兔前辈。”
    “对对对不起！”木兔大喊着冲到黑仪面前，抓着她的手腕看了看。除了掌心有点发红外确实是没什么事。
    “没关系啦，我们家的野孩子们也经常干出这种事情。”黑仪笑着回答，话语中的嘲讽和眉毛扭曲的程度和某乖僻小腹黑有异曲同工之妙。
    乌野的野孩子们：“那真是对·不·起了！”
    “哦呀，黑仪挺精神的嘛。”相对陌生低沉的男声忽然横亘进来，循着声源望去，门口站着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衬衫外套着一层薄薄的毛衣，纯黑的卷发养的有点长，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丸子，他的五官并不算是相当精致，但却极其平和，沉黑的瞳仁算不上温柔，几乎没透着多少温度。
    黑尾托着下巴看了一阵，察觉到门口那人的眉眼有点眼熟。
    影山一愣：“爸爸？”
    “诶？影山的爸爸吗？”日向来回看着中年人和影山，感觉气质完全不一样啊，这么个温柔大叔怎么可能养出这么暴躁的儿子？
    影山眉头一皱：“不是啊，副教的爸爸。”
    “黑、黑仪的？”日向有些磕磕巴巴地回望那张异常眼熟的脸。如果他没认错那不是……
    西谷愣住了：“哦……”
    菅原挑眉，用手臂捅了捅西谷：“哦豁，人家真的爸爸。”
    黑仪表情相当复杂地走过去：“为、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月岛川光看女儿快抖成智障的慌张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用力揉了揉：“乖乖，冷静一点，爸爸有护士小姐陪着出来的。”
    年轻的护士小姐冲黑仪挥了挥手：“大小姐好呀。”
    “好、好的，”黑仪任川光像摸小狗一样薅她的头发，随后才想起来冲众人介绍，“那个……这位是家父月岛川光，前国家队主攻手，现在是v联盟一级球队的教练。”

 第46章

    “现在也不是了啦，”川光笑得眉眼弯弯，态度温和地看着一群停下动作的孩子，“你们好呀，黑仪承蒙照顾了。”
    “您好！”
    “那就是职业选手……”木兔喃喃道。
    哪怕对方已经清减到了一个程度，但仍然有不可忽略的气势。
    乌养系心和他互相打了招呼。
    “是乌野吧，我有看你们的比赛哦，飞雄的托球要比之前好很多啊。”
    影山乖乖地点头：“哦。”
    “啊……近看真是高大啊。”
    “那个是我提起过的萤……就是同姓同班的那个，”黑仪忙补充，“嘛虽然长得好看，但性格相当糟糕就是了。”
    月岛：“啧。”
    川光深有体会地点头：“哦——我高中时的二传态度也很坏，很辛苦吧。”
    黑仪面无表情：“不，我觉得可能还是萤糟糕点。”
    “喂。”月岛脑门前爆出一个十字路口，不要当着你爹在我就不敢打你啊。
    川光问：“是在做经理吗？”
    “不，是呃，”黑仪一瞬间就像否认来着，可支支吾吾了片刻，别开眼神，“训练计划有写一点，不过平常也做经理的工作，嘛大概也差不多吧。”
    她在月岛川光面前显然显得相当拘谨，甚至有点自卑的意味。
    再小一点的时候不常在家里看到月岛川光。反而在电视机上看到的频率会高一些。无论是国家队队员还是教练，川光经常会在寒暑假时将两个小孩带去队伍里玩，那时候只要看到月岛川光猛地跃到半空中，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激昂的热血自逼仄的角落驱向四肢百骸。
    她和八鸟从小在充满排球的环境下长大。虽然最后走歪了路滚去跑女子百米，毋庸置疑的是，她们是相当热爱着排球的。
    从小到大，父亲对于孩子来说，就是英雄啊。
    “相当喜欢排球啊。”
    “没、没有！碰巧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
    “都说了没有了！”
    月岛川光大笑了两声：“适合移植的心脏找到了，手术在三个月后做，在此之前我想来看看你和八鸟。亲眼看到才知道你确实过的挺精彩，就这样走下去吧。无论你做什么，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开心的。”
    黑仪惊呆：“突然心灵鸡汤吗？？”
    “是事实，好我走啦——”川光一巴掌拍在女儿头上，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呆愣在原地的少年们，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比赛我会看的，全国的。”他也很期待黑仪会弄出什么样的队伍。
    “是！”
    “慢走！”
    黑仪怔在原地，目视父亲瘦削的背影，忽然想到八鸟在比赛前边扎头发边目视前方终点线时的表情，她十几岁时已经相当高挑，年轻的躯体修韧而兼具爆发力。
    长姐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挺直腰板走上赛道，两者的背影逐渐融合在一起，化为年轻的川光走向球场的背影。
    哪怕是黑仪还看不懂排球的年纪，也知道只要父亲高高跃起，一定能为别人带来分数。
    他们的背影都如出一辙，虽然是近在身边，但都是越走越远。哪怕她的速度如何出奇，又如何去跌跌撞撞地追赶，也只能看着她们越走越远。
    黑仪真正想留在排球部的那一瞬，便是同青城一战，她仿佛看到了紧紧攥紧及川彻后背的乌野。
    “不以胜利为目标的话，做什么事情都相当无趣，黑仪，以后可千万别成为这种人。”
    逐渐攥紧的掌心感到一丝刺痛，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冲到门口，向川光喊道：“绝对会让你看到有意思的比赛的——让你忍不住再感受一次年轻时候的激动！乌野一定会到东京去的！你看着吧——”
    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一定要活下去。
    护士小姐看月岛川光忍不住笑起来，抬头望着有些刺眼的太阳，他原本暗沉的瞳孔似乎收集了光，像是几年前在球场上仰望炫目的天花板吊灯般。
    “啊，我很期待，”川光转过头，冲黑仪笑的很用力，“毕竟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嘛。”
    黑仪忽然病院内父亲和长姐相似的神情，又想起她小学时的运动会，全日本屈指可数的排球运动员和初中女子百米短跑记录保持者在看台上兴奋地为她加油。
    她起初紧张的不行，几乎是要到了怯场的地步。因为身边家人的光环实在是太过出彩，她担心自己并没有那样得天独厚的天赋，而是堪堪止步于平凡人的境界。
    她被家人抵着后背往前推出了第一步。
    黑仪松了一口气，背后全是有些腻滑的冷汗，方才卷起狂风暴雨的心情并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她后知后觉地往脸上抹了两下，蹭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
    “真是的……”研磨慢吞吞地走过去，掐着黑仪的下巴，一脸嫌弃地用纸巾擦掉破不雅观的眼泪和鼻涕。
    黑仪泪流满面地冲研磨靠：“毕竟妈妈都没告诉我爸爸到底什么情况啊，八鸟姐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病啊……”
    “别过来——脏死了！”
    月岛千绘是个能干的人，在顶梁柱倒了之后也没让家庭沦落到什么地步，将八鸟和川光的情况瞒的一清二楚，还特殊照顾开导着那个时期情绪相当不稳定的二女儿。
    所以黑仪在半懵半醒的状态下复了健，转了学，还没了姐。

 第47章

    “那……”
    日向看着黑仪说：“反正哪方都要打进全国，我们就是盟友了？”
    黑仪从研磨肩头抬起头，看到日向直白的眼神，瞳孔猛地一缩。他时常会做出些令人意外的举动，包括有时候他的眼神也直白震慑地令人吃惊。
    研磨愣愣地呢喃：“翔阳……”在比赛中他也看到过他那样震撼人心的目光，就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也萌生出一股不得不加把油的冲劲。
    影山一巴掌拍在日向头上：“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队伍的日向boke！”
    “啊！干嘛打我混蛋影山！”
    “哈哈，”月岛的眉毛扭成正八字，“笨蛋日向——”
    “月岛！”
    “啊？你说什么——”
    “疼疼疼影山！”
    “哈哈哈！”
    山口跟着月岛捂嘴憋笑。
    菅原无语地尝试拉开两个人：“喂喂你们两个，要惹大地生气了哦，月岛也别煽风点火了……缘下！帮忙！”
    “呐，不要吵架了好吗？”缘下面带微笑地按着肩扯开两个人。
    西谷大喊道：“哦哦哦我燃起来了！全国！”
    “哦！小谷前辈真男人！”田中扯下衣服开始托马斯大旋转。
    “哇……突然开始脱衣服，相当有气势啊。”黑尾揣着衣兜绕到研磨身后。
    “heyheyhey！”木兔跟着大叫，眼看着也要扯下衣服，被赤苇即时拽住了衣角。
    “木兔前辈是白痴吗？！”
    “aka——ashi？？”
    菅原皱着眉头戳泽村：“大地，你傻了吗？”
    “菅……”东峰无奈地看着菅原。
    “啊哦……”泽村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黑仪的脑袋，“我们要去全国，呐？”
    “哦哦！”
    “好了，开心了吗？”研磨顺了顺黑仪的后脑勺，颇有些无精打采地问。
    黑尾靠在研磨肩上：“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研磨，啊？”
    “诶？”
    “是啊，”西谷跳起来大叫：“放开老夫的宝贝女儿！”
    研磨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哈？”
    月岛拉长了调子：“家庭剧还要继续吗前辈——”
    “月岛！蹲下！不是，坐下！”
    “哈哈哈……”
    “好了，换人——”洁子在黑仪肩膀上猛地推了一下，趁机插进两人中间。
    “呜呜呜洁子……”
    背后的故事：
    1
    如何分辨黑仪的情绪变化：
    月岛：靠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精准无比敏锐绝人的观察力。
    影山：直觉。（莽就完事了。
    2
    合宿三两事。
    黑仪帮着洁子去水池洗号码服时正好碰到冲脸的月岛，他用手摸了把脸，直起身看她，后者抱着装着号码牌的篮筐，歪头仰视月岛因为眯起双眼而有点点小凶狠的脸。
    两人沉默了半天。
    黑仪皱眉：“帅哥你谁？”
    月岛：“哈？！”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绕了我吧！”
    黑仪扣紧了篮筐，紧闭着双眼连连后退了几步。
    月岛冷笑一声：“怂成这样你挑逗个屁啊。”
    “啥！你以为我怕……”
    月岛冲她挑着眉一笑，她就浑身一个激灵：“怕怕怕！别动手！”
    月岛面无表情地盯着怂成狗样的黑仪看了许久，移开目光，拿起沾了水的眼镜用布擦干。
    3
    合宿三两事。
    黑仪在路上碰到洗完澡的西谷，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黑仪：“帅哥你又是谁？”
    西谷：“我是你爸爸！”
    【??作者有话说】
    大地粑粑超宠小黑仪！请给我研磨这样的小姐妹！
    23第1章过往（上）
    ◎你是不是要转校？◎
    四班最后还是决定办所谓的女仆咖啡厅，源于班内大部分男生的恶趣味。
    排球部也在部团活动后商量了一下，乌养系心反正是撒手不管，武田老师倒是很有兴趣，乖巧地跪坐在一边听，一圈人的意见轮过去，最后决定贩卖小吃来转点社团经费。
    ——乌野男子排球部真的穷，不然怎么连去趟东京的大巴都要筹钱。
    泽村敲定学园祭的各种注意项，挪了挪腿，将主位让给黑仪，众人这才回味起运动会上那茬事情。
    黑仪抿了抿嘴：“那个，在解释之前先说一件事情，你们小点吃惊。”
    “嗯嗯。”
    “我前男友是牛岛若利。”
    “嗯嗯。”
    “嗯？”
    除月岛之外的所有人：“哈？！”
    黑仪卷了卷头发，颇有些尴尬：“呃我初一的时候他看上我，大概三四年，原本我高中也是白鸟泽，但是后来转学了，就这样。”
    她亲切友好地等大家消化完吞下去的这个鲸，右手食指和拇指揉捻着左手的食指，慢慢从头开始讲：“小时候我就很崇拜姐姐八鸟，如果稍微有关注一下的话，肯定是认识我和姐姐的，初中的时候我还蛮有名的来着。”虽然也没到走在路上就会被认出来的那种。
    “我参加的是女子一百米，从前是以职业为目标，初中的时候参加过全国大赛。除了洁子之外还有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叫日笠翔子，当然也是非常厉害的人。”
    “高一刚入学没多久，我在练习中受伤，是跟腱断裂，那个时候姐姐已经因为心脏上的疾病住院了，翔子要准备比赛，若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总之我们有段时间没有见面。手术之后我很怕恢复不到以前的程度，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第48章

    “总之我害怕了。”
    月岛捂嘴偷笑：“好怂啊。”
    “噗。”山口没忍住。
    “萤你个混蛋不要打断我！”
    好好渲染着的悲情气氛全被这玩意毁的一干二净，黑仪五官扭曲地侧身扑起，伸手想去揪秃他，在中途被人掐着腰按回了原地。
    “好，安全落地。”月岛俯视着黑仪，还放在她腰间的手用了点力道，毫不顾忌地炫耀他人高手长的事实，事实上而言，他经常做出这种直接类似按头挡住袭击的事情。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黑仪手短。
    以及日向。
    屡试不爽。
    气死爹了！黑仪翻了个白眼，可怜兮兮地冲西谷眨了眨眼睛，掐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父亲大人，月岛君欺负人家。”
    西谷应景地起身，撸起袖子作势要去抽月岛：“月岛你个混蛋！区区一年级竟然敢欺负老夫的女儿！”
    “哈哈哈……”
    月岛：“噫，你恶心到我了。”
    黑仪：“请你圆润地离开。”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姐姐是支持我复健的，我妈瞒的太好，我姐死后我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么回事，那时候她已经需要呼吸器了，我每次去见她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和我说出院后要去吃什么，要去什么地方玩，我以为只是她太久没吃了嘴馋而已。”
    “翔子和若利当然也是希望我去复健的。所以我就去了，但我们没太多聊天或是碰面的时间，那段时间是我姐陪我度过的，医生确认我已经彻底恢复了的那一天晚上，我兴奋的睡不着觉，我姐也是在那天晚上断气的。”
    “知道消息之后我有点茫然，并没有以后都不能再见到她的感觉。直到整理遗体、火化、葬礼，亲戚们一个个走进家里，又一个个走出去，我很难受。但是我想起她跟我说，让我继续下去，不能停。”
    菅原略微抿唇，伸手揉了揉黑仪的脑袋，轻声说：“抱歉。”
    黑仪笑着摇头：“没事，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第二天我回学校上学，才知道有人说我吃兴奋剂的消息传的风风火火。据说是有人在女子田径部的更衣室里发现的，但其实我已经将近一年没用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发现我柜子里放着兴奋剂的是若利。据说是某位据说和我交好的女性说我希望他去医院看看我，顺便带点东西过去，他……”
    “他并不相信我。”
    牛岛若利从前就这样，只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认定一件事情就会执着到底，某一程度上来讲，是好是坏也无法说明。
    “他说那些大概意思概括起来就是知错能改咱还是条汉子的话真的让我很火大，很难受，但也很火大，他不回答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那瓶药会在我更衣柜里。总之我们吵了一架，他本身就算白鸟泽的风云人物，那些名誉和广泛的交际圈反而将我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有一天我去田径部时，在更衣室听到女生们讨论，当然也有人觉得我不会做那种事情，马上就被逼着改口了，最后我听到有人问翔子，她应该在出神想什么吧，声音听起来很惊讶。我听到那人又说——「我们在说月岛黑仪呢，要是她就此退社就好了，也轮不到她来抢前辈们的风头了」，然后翔子说「我也觉得没有她就好了」。”
    “现在想起来她肯定是脑子被人抽了要么被门夹了，我知道她也很难，在我身边很有压力。就像我在爸爸和姐姐的光环下也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但当时我刚从阴影和害怕中摆脱出来，代价是没了姐。若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爸爸忽然晕倒住院了，我起先还只是以为要操劳姐姐的事情让他太辛苦了，翔子算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黑仪一口气从头到尾说完事情的大概经过，抬头想了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冲围成一圈表情沉重面色复杂的男生们笑了笑：“后来我转学了，听说翔子也转到了东京的女子学院，事情真相大白是在快期末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去读书了。”
    “就是这样，我的话只要大家能相信我就没什么，其他人我不在意，”黑仪实实在在露出她这个颜值段应该有的温柔的笑容，“那天真的很谢谢大家那样护着我。”
    “哇小黑仪乖乖！”菅原擦了擦流了满脸的眼泪，一把抱住了黑仪，朝自己胸口按。
    日向&田中&西谷齐齐吸鼻子：“呜……”
    缘下吐槽：“太夸张了你们三个。”
    他又看了眼身边默默抹眼泪的成天和木村：“喂！”
    少女旭早就和大地粑粑哭着抱成了一团。
    月岛：……
    山口在黑仪身边转圈圈：“那什么菅原前辈轻点轻点，黑仪快窒息了。”
    月岛黑仪是相当不介意自己死在菅原大美人的胸肌之下的。
    影山盯着黑仪看了半天，忽然问：“那些学姐讨厌副教吗？”
    “我想大概吧，”黑仪抿了抿嘴，露出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笑容，“毫不自恋地说我确实在跑步上有点天赋，足够将人远远甩在后面，你们体会一下某场比赛之后乌养教练说全员罚发球一百个，只有飞雄发球特别好可以回家了，你们怕不是要宰了飞雄。”
    影山：“……”他感觉背后有点凉。
    “一模一样的事情，而且我超——级——严格的，而且我不喜欢那种冲着名头来参加社团的人。所以训练计划都是我来定，一般能轻松刷掉那些打算浑水摸鱼的懒散闲人，这方面或许也有积蓄怨言，长跑训练的后一半我就能听到某些人在商量抄近道，几乎没多久，我顾着一股脑地向前冲，回过头其实谁也没跟上来。”

 第49章

    日向用手做话筒递到影山面前：“这件事有请王者大人发言！”
    “白痴日向boke去死！”影山愤怒地扯起日向的手臂就往边上狠狠一扔。
    在看到日向空中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安稳落地后的众人：“噗哈哈哈……”
    田中忍不住称赞道：“可以可以的日向，竟然往他枪口上撞。”
    黑仪耸肩，接着自黑：“实力又好脾气又烂，谁不讨厌谁是傻逼。”她说她自己，但莫名觉得和某位王者大人撞人设了。
    影山一本正经地看着黑仪，又让她想到合宿那夜他仰头看她时的澄澈双眼。
    “我不讨厌副教。”
    室内突然一片寂静。
    日向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影山：“我我我也超级喜欢黑仪的！”
    “这是两个意思吧日——向——”
    “哇田中前辈！”
    “脸好红哦日向。”
    “菅原前辈！”
    “嘛，虽然很麻烦……”月岛懒洋洋地开口，在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时微微偏过头，避开大众的目光，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双手无从安放地揣进衣兜里，又低头清了清嗓子，和平常冷静的语气相差甚远，“姑且——还算喜欢吧，嗯。”
    山口想起来他这语气和他同自己炫耀明光哥时差不多。
    月岛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顺着摸到自己有些发烫的后颈。
    黑仪抬头时瞥到他套在手腕上的绳圈，以及少年通红的耳缘。
    “好！”菅原一拍手，“月岛那样的坏性格都ok，没有人会讨厌吧？”
    月岛陷入迷茫：“哈？！”
    田中笑的花枝乱颤：“菅前辈，我偶尔觉得你也蛮腹黑的。”
    “瞎乱说。”菅原哼了一声。
    “回家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是！”
    影山和黑仪与众人在门口分开。
    走到公共汽车站的一段路上，影山始终低着头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仪只能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提醒他快要直接走过车站了。
    影山回头看着需要仰头看他的小前辈，目光落在她拉着校服衣角的手上，深黑的碎发在眉眼处铺盖下一层晦涩不明的阴影，食指下意识跳动了两下，他伸手毫无征兆地捏住了黑仪的手腕。
    黑仪下意识转头看他。
    不知道该说影山直白还是愣头青，他从来不刻意隐忍自己想要什么，不去思考纠结复杂的人际关系，喜怒哀乐就是喜怒哀乐。
    黑仪从前也算这样的人，不满就是不满，开心就是开心，嘛，虽然最后实惨就是了。
    所幸影山遇到乌野这群人，他手上的天赋和努力。若是放到另外任何一个学校，都会被埋没的吧，这两个或多或少有着相同心理阴影的人，都算是被乌野救赎的。
    “有点……难受。”
    “啊？”
    黑仪身上的温度让他略有焦躁的心稍微平静了点。
    “副教难受的话，我也会觉得很难受。”
    连影山自己都明白的事情，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飞雄，我已经没事了，谢谢。”
    黑仪轻轻拍了拍少年弓起的脊背，顺着摸他柔软的头发。
    “你哭了吗？”
    “没、没有！”
    “没有？”
    “没有！”
    “哈哈哈……”
    影山神色复杂地看着黑仪捂着嘴憋笑。
    “好！回家回家！”黑仪猛地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好痛。”
    “啊对了，飞雄。”
    黑仪揣着校服的衣兜忽然叫住了影山，他停住脚步，回头望她。
    她一时间感觉原本能顺利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头，她有些踌躇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将盖住眼睛的头发捋到而后，冲他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走了的话，你不要太伤心啊哈哈。”
    影山没听懂黑仪在说什么。
    但他还是乖巧地点头：“哦。”
    【作者有话说】
    离别flag先插下了……
    24第1章过往（下）
    ◎你是不是要转校？◎
    学园祭有整整三天，在黑仪收到来自各地网友的哀嚎的同时，深感到身为乌野学子的骄傲，要知道她在白鸟泽读的那一年高一，可是被教导主任整整压缩到了一天半。
    课桌拼凑在一起摆上桌布，连椅子都有装饰一番，整个教室确实有让人有走进街边寻常咖啡馆的感觉。月岛萤有些不适应地扯了扯卡在喉间的领结，尺寸得体的西装贴服在他修长的身上，胡乱添了几分禁欲的味道，体委用沾了水的手将他额间铺下的碎发朝后撩，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可以啊月岛，简直帅炸了！”
    “麻烦死了……”
    “谁叫你长了张女生都喜欢的脸呢，”体委看着满脸写着不屑和鄙夷的月岛，“去看下黑仪好了没，磨磨蹭蹭怪久的，你们俩可是四班的明面啊。”
    更衣室其实只是一个被一圈厚重的帘布围起来的教室角落，说实话在里面脱衣服的时候，月岛时刻都在怀疑会不会有人忽然拉开帘子。
    他敲了敲墙面，咳嗽了两声：“你好了没？慢死了。”
    “啊……嗯。”
    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月岛有些不耐烦地撑着墙壁，看帘子从里面被拉开，黑仪捂着胸口走出来，她抿着唇，看起来并不愉快。但女仆装看起来确实有点劲爆，该说不亏是他们班资深宅男挑选的服装，相当对这些青春期男生的胃口。月岛黄玉琥珀似的瞳孔缩了一下，很快就别开目光。

 第50章

    黑仪察觉到他规避似的目光，抬头询问：“不好看吗？”
    月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脱口而出是挖苦的话：“今天怎么这么在意形象了？是因为待会要被一群男人围观吗？”
    “诶？”
    黑仪傻呆呆地一愣，反击月岛之前想到他说的，也就是未来即将发生的场景，不由得脸颊爆红。平常不是没少被人盯着看，因为相貌或者夸张的行为都有。但无论哪个都不像现在这么羞耻啊。
    脸红的仿佛要滴血的黑仪过分的安静反而让月岛错愕了，原本他是想拌几句嘴就能恢复平常的气氛，却没想到起反作用了。
    原来这家伙也会像日向山口那样紧张成这狗样。
    偏偏她紧张的事情让他略有不爽，几乎是本能的，他不太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萤？”黑仪见月岛有些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月岛下意识捏住她的手腕扯开，露出一贯带了些微嘲和距离感的假笑：“难得穿的这么可爱，轻松点好好玩吧。”
    黑仪迷惑地看着月岛，挑眉：“没发烧吗？”
    月岛：“我就不该夸你。”
    黑仪松开捂在胸口的手，整了整小裙子：“其实胸口有点低，奇奇怪怪的。”主要是她胸小，撑不起来，换个型号会更有看头。
    月岛有些敷衍地瞄了一眼，笑道：“王女大人有胸吗？”
    “滚。”
    黑仪面带微笑地补了一句：“越远越好。”月岛萤这个人就不该出生。
    月岛捂着嘴笑：“哈哈哈——”
    咖啡是同学带了家里的咖啡机现磨的，当然除了手工现做这一买点外毫无特色。但只是经过了短短一个上午，下午的人流量就完全不同了，得益于月岛黑仪的……脸。
    她的扮相相当吸引人，早就有听说四班有美女的情报的人来喝咖啡，偷拍了照片后疯狂地传遍了整个乌野，下午几乎就是慕月岛黑仪名前来的占绝大多数。
    “那个那个，能交换line吗？”
    “能给我签名吗？”
    “能握手吗！？”
    “我想要手机号的说，平常能请教题目吗？”
    “呃……”黑仪僵硬地咧着嘴笑，光是回绝的话就说的快累死人，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在店内一举一动几乎都有人看着。说真的，挺着背真的好累。
    “你们几个竟然敢觊觎老夫的女儿！？”
    “小谷前辈！”黑仪在内心激动地快跳起来——是救星啊！
    田中一脸凶神恶煞地拍了拍某个男生的肩膀：“喂，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giao！”
    “田中前辈！”
    “西谷、田中，摆出那副脸你们是要干架吗？不是来给黑仪捧场的吗？”缘下和善地微笑着拽住两人的后衣领。
    这回轮到西谷和田中giao了。
    “哦哦黑仪今天好漂亮！”日向兴奋地绕着黑仪转圈圈，毫无征兆地忽然从原地猛地蹦起，吓到了班内的学生。
    “你好。”影山乖宝宝站在一侧冲黑仪点头。
    “大家都来了啊——”
    “这可真是夸张啊，唔……真人要比照片上好看，”菅原从后门走进来，猛地一下捶在月岛腰间，“月也真是帅气哦！”
    “诶诶tsuki没事吧？”
    “菅原前辈……”月岛捂着剧痛的腰间回头，菅原身后还跟着泽村，“前辈们也都来了，东峰前辈他们呢？”
    泽村回道：“哦，他们在排球部的摊位轮班。”他转头看了眼被一群男神围在中间仿佛在闪闪发光的现役美少女月岛黑仪，咧了咧嘴：“她一直都挺漂亮可爱的来着，在学校里人气也很高啊，不打算参加选美比赛吗？”
    还有那种玩意？月岛有些茫然。
    “嘛那家伙只要不说不动，姑且还是能看的。”
    菅原：“你有脸说吗月岛？”
    月岛：“？”
    山口：“……”事实上慈野已经暗搓搓给黑仪报名了，他看到了。
    第一天几乎是脚不沾地地累着过去的，黑仪揉着有些酸软的肩膀，附身收拾，同已经打算回家的同学互道了辛苦。
    月岛伸手接过她抱着的一小叠塑料椅：“你坐着吧，我收拾就好。”
    黑仪看着他将椅子搬去角落放好：“啊，辛苦了。”他脱掉了外套，衬衫袖子往上挽起，露出一小节肌肉紧实的小臂，领带也扯散了和西装外套放在一起。
    其实他也蛮不容易的，就这个性格被一堆女孩子围着叽叽喳喳。
    月岛和影山，加上三年级的菅原三个人，是乌野队里出了名的池面，开学到现在已经有不少女孩子面红耳赤地递过情书告过白，黑仪倒是见过不少名场面，月岛这个人。虽然最后会相当笼统地回复「抱歉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并不打算谈恋爱谢谢你」。但还是会耐着性子安安静静听完小女孩们说话。
    至于影山嘛，两个人顺路一起回家，当然有肯等到排球部散伙后跳出来拦住去路的小女孩，黑仪相当尴尬地挠着脸避开，当然也就偷听过那么几回。
    “第一眼以为萤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呢，没想到对待事情蛮认真的啊。”
    月岛连眼神都没给黑仪丢一个：“姑且认为你在夸我。”
    黑仪憋笑：“我就是在夸你哦。”
    月岛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余光扫到山口拎着垃圾桶走出教室，才转头看向黑仪：“有事情问你。”

 第51章

    黑仪玩着手腕上的袖口，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要告白吗？”
    “滚。”
    月岛看了黑仪片刻，他瞳孔的颜色在日暮时火烧缠绕的霞辉掩映下有些淡，淡的几乎看不出什么别的温度：“你是不是要转校？”
    黑仪的手僵了僵。
    少年背侧着身，浑身笼罩着玻璃窗外涌进来的暖橘色霞辉，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柔软。反而像是拨开柔软的棉花，却露出运送的矿石尖锐嶙峋的躯壳。
    黑仪这才觉得月岛萤有点吓人。
    月岛又说：“因为……「全国」。”宫城县的出赛名额只有一个，不然每个社团也不会为了全国大赛而争破头皮了。
    真可怕，凭借这么两个字就能推断出来。
    黑仪发愣的时间内，他已经附身去整理另外的东西了，似乎方才发言的并不是他。
    很快山口忠拎着空垃圾桶回来，三人换掉衣服，影山等在门口，朝里面张望。黑仪拎着书包走向影山，临门一脚要跨出教室时，转头看向月岛和山口。
    “你说的没错，抱歉啊。”
    影山%山口：？
    月岛一言不发地目视黑仪消失在视野内。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啊。
    山口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要道歉？黑仪对月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
    25第1章乌野祭（上）
    ◎十八岁的月岛黑仪不会在乌野。◎
    送走上午最后一批客人，黑仪长嚎一声，整个人软到在椅子上，她现在蛮想把那个提出这个点子的男生揪到外面暴揍一顿。
    “辛苦啦！”靖枝讨好地又是捏肩又是端茶倒水的又是拆便当盒的。
    山口看着穿着女仆装的靖枝忙来忙去，而黑仪反而像个大爷一样享受服务，就差将腿搁在桌上（因为会走光）外加抽根烟，活像是哪个中二组织的传教活动。
    他忍不住笑了，从包里翻出便当盒顺手递给月岛：“给，月也辛苦啦！”
    月岛皱着眉勉勉强强接受小伙伴的讨好。
    黑仪贼兮兮地拉着靖枝走到月岛身边，和山口比了个眼神，猛地揽过月岛的脖子，在他错愕的情况下三个人迅速摆好姿势，手疾眼快地按了快门。
    “yeah！偷拍成功！”
    月岛：“……”
    黑仪看了眼照片，笑得拽着靖枝直摇晃：“月岛君啊，月岛君啊，你这什么表情啊哈哈哈，帅哥脸到哪里去了……”
    月岛整张脸都黑了：“也不看看哪·个·人害的？”令他震惊的是山口竟然倒戈了？
    “抱歉tsuki——”
    “别学山口说话。”
    山口本人：“抱歉tsuki！”
    黑仪激动：“哦哦这个语气好像！”
    山口：“我就是本人！”
    月岛：“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月岛居高临下地一手掐着一个后颈，眼神沉的想要把他们俩丢出窗外一样。
    山口瑟瑟发抖：“月，饶命……”
    月岛的目光落在黑仪的脖颈上，有些卷曲松软的灰毛盘在脑后，薄薄的颈圈紧密贴合在修长纤细的脖颈上，她身上的温度原本应该是比他高的，此刻摸起来却有点凉。
    他忽然偏头嗤笑一声，哼笑的鼻音里满是嘲讽的味道。
    没多久靖枝和山口去帮忙准备，班长还在角落里近乎疯魔地数钱，此次四班赚的算是盆满钵满，远远超出了预算和初期投入的金钱数。
    月岛戴着耳机趴在椅背上睡觉，但实在咯着难受，没能安稳睡多长时间，他拉下耳机，撑着下巴看在一边看视频的黑仪。
    察觉到他的视线，黑仪愣了一下：“怎么了？吵到你了？”她忙从椅背后的书包里翻耳机，月岛有略微的起床气，加上近视要眯着眼睛看黑仪和额前碎发铺盖下的阴影，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刚拿着耳机插进手机里，月岛摸着后颈，哑着嗓子问：“下午开溜吧。”
    “诶？”
    月岛向来秉承说到做到的原则，他摘下耳机塞进书包里，从更衣柜里拿出叠的整齐的卫衣塞给黑仪：“穿这个。”去外面的话应该还是会冷吧。
    黑仪瞄了眼有些别扭地转过身的月岛，扯散头发套上卫衣，衣服上有一贯浸灌过洗衣液后残留的香气，她边理着蓬松的头发，走上前拽住他的衣角：“走吧。”
    月岛萤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秒，怎么感觉越像不良了？虽然拽着他的衣角仰头看他确实挺可爱啦。但为什么就是无端给他一种要出去干架的感觉？
    黑仪问：“看起来很奇怪吗？”她也不是第一次穿月岛的衣服了，体格差距上再怎么大他本人也该习惯了吧？
    月岛捂着嘴转过脸：“好小。”
    黑仪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骂他还是直接上手。
    两人猫着腰从后门溜出去后，月岛给山口发了条消息，拉着黑仪朝楼上走，好巧不巧在高二的楼层遇到同样瞎逛的四傻之二。
    日向隔着大老远就冲他们挥手，月岛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心里盘算着现在装作不认识转身离开还来不来得及，黑仪已经拽着他走过去了。
    高个子相见互相不顺眼，倒是两个小个子兴奋地击掌打招呼。
    日向指着黑仪身上那件两个袖口各绣着半弯的月亮的蓝黑色卫衣问：“黑仪为什么穿着月岛的衣服？”
    “诶？”黑仪愣了半拍，神色自然地回答，“外面有点冷。”她抬手在日向脸上糊了一把，他穿着件单衣在外面瞎晃，平常看起来也是不会去刻意管理身体的人。

 第52章

    月岛略微一愣，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倒是将他心里在想什么猜的一清二楚——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好羞耻。
    “什么啊明明比我还热？！”
    日向涨红了脸跳起来。
    黑仪捧着肚子笑：“翔阳，穿这么少当心着凉啊，要被菅前辈和泽村前辈打的哦。”
    日向后怕地辩解：“菅、菅原前辈才不会。”他可喜欢在扣球后会摸着他的脑袋夸奖他的温柔麻麻菅原孝支了。
    影山想到菅原这个人的内在其实和外表清爽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他时常看到菅原在没人的时候冲「乌野的理智」月岛扮鬼脸，在他回头时又恢复平常的帅哥脸。
    影山有点不理解。
    和日向说了他又不信，两个人一起蹲菅原的鬼脸，但只要日向在，就永远看不到。
    大概是魔咒吧。
    “我觉得菅原前辈应该会……”影山顿了顿，改口：“一定会把你摁在地上摩擦的。”
    日向开始颜艺：“诶？！”
    黑仪搓了搓日向蓬松软绵的葵色短发：“机会难得我们去哪里玩吧？我和萤可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啊。”
    “好啊好啊！”
    影山点头：“哦。”
    黑仪扭头问身后的月岛：“萤呢？”
    月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随你。”
    黑仪笑了笑：“听说东峰前辈的班级是鬼屋，就去鬼屋吧！”
    日向举起拳头：“好啊！”
    月岛无语：“不要提出普通女生不会提出的意见啊。”
    日向笑得贼兮兮的：“月岛君怕了吗？”
    “你在开玩笑？”月岛面无表情地捏住日向的脑袋，看着他在自己手下叫嚷着挣扎，露出残忍鬼畜的微笑。
    影山没什么特别反应，是一贯有些呆滞的表情。但从他隐隐有些站立难安的微微颤抖的身体能看出点恐惧的意味。
    黑仪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三年三组的门口就装饰成相当阴沉的模样，紧闭的紫黑色帘幕，挂着的老旧的木牌上用红色油漆写着「漆黑疾风之翼」几个字，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南瓜裙的短发可爱小姐姐，冲几人微笑。
    四人齐齐仰头看着挂牌。
    影山：“这么感觉……”
    日向：“好中二？”
    月岛：“不是正好对你的胃口吗？漆黑疾风之风大人？”
    “啊啊啊！”日向羞耻地捂住通红的脸。
    “进去吧进去吧——”黑仪面无表情地将日向推进去。
    小姐姐贴心地拉开窗帘，让四人钻进去后，又贴心地合上了窗帘，狭长的小道顿时变得一片黑暗，仅有墙壁上间隔相当长的几盏小灯能勉强辨认同伴的面容。
    “啊……好黑啊，”黑仪抬头望了望四周的环境，感觉被她捏着肩膀的小太阳在发抖，“怎么翔阳，很怕吗？”
    “才才才没有！我们快点走吧！”日向掩饰似地大叫一声，僵着身子朝一边走去。
    “日·向·啊，”月岛笑着揪住他的后领，“你在往入口走啊。”
    日向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精神朝前走，影山握紧双拳。因为太过害怕反而导致他像是另一个片场的某影山般无法抑制四溢的灵气，以及凶神恶煞的表情。反而将沿路忽然窜出来的鬼吓的不清。
    月岛跟在黑仪身后，看她目睹二傻全程鸡叫而拼命憋笑。
    月岛向来是无神论者，但读小学低年级的时候还是相当怕牛鬼魔神这些玩意的，在被兄长月岛明光发觉这点后，变着法地吓他。久而久之他就变得内心毫无波澜了。
    论冷酷霸总月岛萤的诞生。
    月岛问：“为什么要选来鬼屋？”耳边造型血腥恐怖的鬼窜出时的声效、日向和影山高低不同的尖叫声和黑仪不间断的笑声混在一起，月岛感觉脑袋震的生疼。
    “诶——”黑仪托着下巴想了想，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我想看他们吓成狗嘛。”
    月岛：“……”
    “真是恶劣啊王女大人。”
    黑仪摆手：“彼此彼此吧。”但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吓成这样。
    室内的灯忽然熄灭，影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和日向安静地贴在一起站着，月岛一愣，下意识地捞原本站在身边的人，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影山君——日向君——”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在肩膀上，影日两人虎躯猛地一震，僵硬地转回头，强光自下方打上来，眼前骤然出现一张狰狞青白的脸。
    “giao！”
    影山日向猛地抱团尖叫，紧接着朝前方猛地冲去，企图快点抵达出口摆脱这个困境，在拐角处忽然碰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肩上披着白布，面上画着诡异的妆纹，压着嗓子说：“还我命……”
    “哇呀不要过来！”
    “giao！”
    东峰愣了一下，忙朝前走了一步：“日、向和影山？啊等等等一下是我啊！旭啊！”
    “啊啊不要过来救命啊！”
    月岛无语地按住两人的肩膀：“你们冷静……”
    “啊啊啊！”
    “哈哈哈！”
    月岛看了眼在原地抱头鼠窜的两个人和疯狂解释企图安慰他们反而起了反作用的东峰前辈，又看了眼已经笑成狗的黑仪。
    月岛用眼神质问黑仪为什么还要添油加火地吓他们。
    黑仪当没看见。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吓唬四傻之二好有意思quq可怜asahi前辈hhh
    26第1章乌野祭（下）
    ◎十八岁的月岛黑仪不会在乌野。◎
    好长一段时间才让两人冷静一下，东峰已经被逼到去角落自闭种蘑菇了，月岛劳心伤神地将他安慰回来，拽着笑的停不下来的黑仪走到三人身边。
    黑仪看着呈痴呆状望天的脸色惨白二人组才稍微在心里有点愧疚感：“抱歉抱歉！”
    四人瞎扯了几句，东峰提出让他们去排球部的摊位瞅瞅，几人似乎对烤章鱼烧和香蕉巧克力的机器比较苦手，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熟练起来。
    心有余悸地走出鬼屋后，影山扶着墙走去厕所，日向也跟了上去，月岛似乎看中了哪个班里贩卖的什么的，黑仪等在窗边，过道上都是来往的学生，乌野内最常见的学生制服内也混入了各种各样服装的外校学生或是社会人。
    “哦呀？下午好啊，乌野的美女经理。”及川彻三步并两步走向窗边，冲黑仪挥手。
    岩泉怒气冲冲地跟在他身后：“喂混蛋及川，太失礼了！”
    “没关系的，”黑仪冲两人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及川前辈、岩泉前辈。”
    高中选拔赛时，乌野输给了青城。
    那是一场在外人看来只能说是十分精彩的比赛。但那之后的悔恨和不甘全都化为了乌鸦们继续向上俯冲云霄的动力。
    所有的屈辱都要在春高的舞台上讨回来。
    及川感动地揪着胸口：“哦呼我好感动，竟然记得岩酱的名字。”
    岩泉一处于暴走边缘：“及——川——”
    黑仪笑着和及川唱反调：“毕竟岩泉前辈相当帅气嘛。”
    及川：“诶——”
    岩泉红着脸别开脑袋：“没、没有。”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及川撑着墙摆弄出一个相当卖弄风骚的姿势，眯着眼睛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身上那件衣服毫无疑问是男生的，同一个队伍里的吗？还是同班的小男生呢？
    “我在等人，”黑仪双手抱胸，“我叫月岛黑仪，算是队里的副教吧。”
    及川丝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诶？好厉害。”
    “也就出出训练方案而已，技术指导我是做不来啦。”黑仪无奈地摆摆手，不过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一个噱头，倒是相当惹眼的存在。虽然寻常比赛的队伍看到乌野，只会以为她是队内某个女经理而已。
    “练习赛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及川双眼微眯，面上温柔的笑容丝毫不减，“黑仪酱不是小牛若的女朋友来着？”虽然发色变过了，身形和容貌都有些变化。
    哈？岩泉瞥了及川一眼，下意识看向黑仪。
    初中时北川第一和白鸟泽就经常在各种比赛上遇到，包括练习赛也进行过许多，经常能看到一个容貌相当出众的女孩，偶尔是比赛进行到半场时匆匆赶过来，绕到白鸟泽庞大的声援团前，身上还套着紫白相间的队服，偶尔就是坐在经理的位子上。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及川彻才知道那女孩子是牛岛的女朋友。
    所以及川彻更想锤爆牛岛的脑袋了。
    他和田径部的北白川泉是左邻右舍一起长大的，知道她的天赋从小被人捧到大，但在初中上碰到了铁壁。也只有一次，在他升入青叶城西高中的第一年，同带领队伍的月岛黑仪擦肩而过。但年轻后辈冷艳的五官还是让他不禁有些惊愕。
    包括她坐在球场上时，虽然知道她对排球的了解并不深，但身上莫名其妙的一股威压总让人有一种她既资深又老道的错觉。
    主要让及川彻在意的还是她在看到牛岛的扣球之后，那双变得流光溢彩的瞳孔，也会和寻常女生没什么差别地红着脸给牛岛递饮料。
    黑仪脸上的表情根本没变一下：“嗯，我转学了，顺便留了一级。”
    哈，已经分了吗，小牛若不行啊。及川在心里暗爽，他还想说什么，刚开口就被日向一声惊叫打断。
    “啊大王！”
    日向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闪到黑仪面前，将两人彻底挡开，他有些害怕地摆出防御的姿势：“找找找我们家副教干什么！？”
    “哦呀？”
    “及川前辈？”
    及川吓地后退了几步，正对上后方影山飞雄的目光。
    他游刃有余地笑着冲影山挥了挥手：“哟嚯，小飞雄。”
    影山紧绷着身体走到日向身边，恰巧月岛拎着塑料带从隔壁班走出来，他看了眼阵仗，扶起有些滑落的眼镜，自然而然地走过去。
    三个人忽然将黑仪挡了个结实。
    岩泉拽住及川的衣摆：“喂，别人不让你看，别瞎张望。”
    及川：你们好过分。
    “走了混蛋及川。”
    “诶——”
    岩泉将及川朝后扯，冲三人点头示意。
    “那个！”
    两人同时转头，影山和月岛也朝日向那边望去。
    他直勾勾地盯着及川彻，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次我们不会再输了。”
    及川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很期待。”
    要去全国的，是青城。
    在彻底看不见两人背影时，日向如泄气的皮球般长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这前脚见鬼后脚见及川彻的，太恐怖了。
    影山看着无语：“明明是你挑衅及川前辈，你慌个屁啊。”

 第54章

    “影山！”
    月岛无视开始三头六臂掐架的两人，将手上的塑料袋递给黑仪，她愣了一下，接过道谢，朝里面瞄了一眼，是他带了两个蛋挞。
    “哦呼。”黑仪挑眉，心情瞬间愉悦了。
    真是的，那个讨人厌的腹黑小乖僻怎么可以这么会讨人欢心。
    四人后来去排球部的摊位瞅了一眼，守摊的是泽村、菅原和缘下，黑仪笑着接过缘下递过来香蕉巧克力，边啃着边纠正了一下使用机器的细节。
    第三天早上才是他们四个守摊。
    快到三点左右，靖枝给黑仪打了电话，委婉地告知黑仪身为她的绝佳小姐妹，她义不容辞地暗搓搓给她报了第三天下午的选美比赛。
    黑仪感到茫然。
    啥还有这玩意我怎么不知道？她顿了顿，想去拧靖枝的头：“你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怕你生气嘛，本来想临阵磨枪才告诉你的呢。”
    “呵，”黑仪冷笑一声，“身为某著名网红，我会生气吗？我压根不知道有这玩意。”
    月岛扫了她一眼：“就你？”
    黑仪白了他一眼：“就我。”她全然无视手机那头靖枝「别和月岛君吵架啊你吵不过他的」善意的提醒，轻佻地笑着：“总有一天你会在各种时尚杂志看到我的。”
    月岛笑而不语，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这位小姐的兴趣爱好似乎有点太广泛了。
    菅原忽然问：“黑仪以后是要做模特吗？”
    影山耿直地说：“身高不够吧？”
    “影山君真是没有人情味啊！”日向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骂。
    “我会长高的！”黑仪压住脑门暴突的青筋。身高倒并不是问题，一米五公分阶段的她都见到过，只要体重达标，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过还是希望能长高一点吧，每天都要仰着脖子看别人好累啊。
    尤其是她还在排球部里。
    第三天上午，靠着帅哥美女的颜赚了不少钱进排球部的部活费用内，下午黑仪帮了会忙，被缘下催着去准备选美大赛。服装上规定是校服，她保持着盘起的发型没动，用靖枝带来的材料画了淡妆。
    靖枝捂着胸口感叹她怕自己忍不住想「哔」了她。
    黑仪做作地捂着胸口做害怕状。
    她陪着黑仪到了后台，返回观众席时发觉乌野全员都来凑热闹了。尤其是月岛的高个子混在人群中相当好找。
    评委团由校长及学校高层教师组成，比赛原则上不分年级，获得第一名的常常就算是乌野的校花，第一个走出场的便是现任校花，合唱部的部长，传闻她有百灵鸟一样的嗓子，似乎有想向演艺界发展的意思。
    “我是三年五组的藤井咲子，请大家多多支持！”
    那之后跟着她出场的虽然也是自信和容貌兼备，但因为清一色走可爱清纯路线，比起她一时的惊艳都要逊色许多。
    第五位出场的才是黑仪，她和前几人走的都不是同一个风格，像是不良狂妄不羁的灵魂安安静静锁在了整齐的校服内，早在前两天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她走到最前方时理所应当引起了一大片欢呼。
    菅原麻麻双手合十，泽村、东峰保持微笑。
    谢谢夸奖，那正是我们家最美的副教（清水也是，是经理）。
    在保持着自豪惊叹的同时，也略微有点不爽。
    西谷：“真想把那些看着小黑仪的雄性眼睛都挖出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田中：“绝对要保护好队里三个女孩子啊。”禁止挖墙脚。
    黑仪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一脸不爽又极其突兀的月岛，紧接着是跳起来挥手的日向，她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我是一年四组的月岛黑仪，很荣幸登上这个舞台。”
    “呀黑仪酱看我了！”
    “滚开吧哪能看你。”
    “不行今天的黑仪女神也好美！”
    “我好了我又可以了我死了！”
    “我想签名摸手抱抱啊，实在不行骂我也行！”
    菅原孝支再次微笑着双手合十，而后极快地瞪了身边鸡叫的男生一眼，田中西谷气汹汹地在他身后无形恐吓。
    之后出场的女生多数走清纯可爱风，也有几个略微衬得上是浓妆艳抹些的，但比不上黑仪五官的冷艳立体感。
    “大家都是我最可爱的学生们，让我一定要分出高低，真是有些难办……”校长冗长的演讲稿过去之后，评委团讨论过后的结果也已经出来。
    黑仪对自己的脸好说歹说也有点信心。但最终结果却仍然是那位高三的学姐。但她也并不是很意外，本身她就是再过几个月就毕业的学姐，学习成绩优良，性格上的温柔贤淑也是可见一斑，在老师内的风评也是极佳的。
    按照这样的惯性，原本二年级这位子肯定是轮到黑仪这了，但可惜没这机会了。
    十八岁的月岛黑仪不会在乌野。
    三年的学姐冲她温柔地笑了笑，黑仪愣了一下，同样回了一个笑容。
    27第1章条善寺（上）
    ◎曾经美好的记忆是会一直存在的，支撑彼此遇到更好的人，更热爱的事物。◎
    乌野祭结束当天，黑仪在sns上传了期间拍的照片，评论区炸开了花。
    今天洁子小姐笑了吗（田中龙之介）：这才是我们乌野女生的质量！
    世界第一自由人（西谷）：哦哦哦！燃起了！

 第55章

    隐藏背后魔王（缘下）：搞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kenma（研磨）：领口太低了。
    猛虎下山（山本）回复kenma（研磨）：是爸爸桑吗研磨？？
    kenma（研磨）回复猛虎下山（山本）：你闭嘴。
    全场最佳微笑担当（黑尾）：哈哈哈月你那表情怎么回事？？@kei
    天下最猛王牌（木兔）：哦哦哦小黑仪好漂亮好想去现场！
    漆黑疾风之风（日向）：我有珍藏照片哦木兔前辈要吗！？
    天下最猛王牌（木兔）回复漆黑疾风之风（日向）：来来来！
    二传手之魂（影山）回复漆黑疾风之风（日向）：boke日向boke你在干什么？！
    黑仪：照片交出来饶你不死。@漆黑疾风之风专业月吹一百年（山口）：没人吐槽日向的名字吗？
    kei（月岛）回复全场最佳微笑担当（黑尾）：是那家伙偷袭的。
    黑仪回复kei（月岛）：哈？明明是你这家伙表情管理不当吧？？
    kei（月岛）回复黑仪：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句？
    黑仪回复kei（月岛）：我摸着我36d的良心！
    kei（月岛）回复黑仪：啊哈？36a？
    亿万少女的梦（及川）：要打架吗哈哈哈乌野的眼镜君好幼稚啊！
    漆黑疾风之风（日向）回复亿万少女的梦（及川）：大大大王怎么知道黑仪的号？！
    二传手之魂（影山）回复亿万少女的梦（及川）：及川前辈？！
    亿万少女的梦（及川）回复二传手之魂（影山）：小黑仪自己来找我交换的哦——
    黑仪回复亿万少女的梦（及川）：做梦吗及川前辈？
    kei（月岛）回复亿万少女的梦（及川）：想桃子吃？
    亿万少女的梦（及川）回复kei（月岛）：眼镜君真不可爱！
    专业黑吹一千年（北白川）回复亿万少女的梦（及川）：我就知道及川前辈你要黑仪的号肯定有猫腻。
    亿万少女的梦（及川）：哇你们？
    专业黑吹一千年（北白川）：所以我叫岩泉前辈了qvq哟@混蛋及川去死！
    亿万少女的梦（及川）：诶？？
    混蛋及川去死！（岩泉）：在训练呢混蛋及川去死！
    kei（月岛）：哈哈哈。
    今天洁子小姐笑了吗（田中龙之介）：哈哈哈。
    世界第一自由人（西谷）：哈哈哈。
    是森林霸主没错（列夫）：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先哈哈哈。
    炸炸炸鸡（京谷）：好看，想吃章鱼烧。
    黑仪回复炸炸炸鸡（京谷）：下次我请客！@炸炸炸鸡
    bulingbuling：我也……@黑仪黑仪回复bulingbuling：请请请！
    直射日光（翔子）：眼神暗示。
    黑仪回复直射日光（翔子）：你太远了！
    任劳任怨老父亲（泽村）：谢谢夸奖。
    含辛茹苦老母亲（菅原）：那正是我们家。
    鞠躬尽瘁好兄长（东峰）：最美的副教。
    芥末抹茶酱（赤苇）：你们的名字怎么了？
    任劳任怨老父亲（泽村）回复芥末抹茶酱（赤苇）：菅逼的。
    鞠躬尽瘁好兄长（东峰）回复芥末抹茶酱（赤苇）：菅逼的。
    含辛茹苦老母亲（菅原）：你们不是也挺开心？！
    睡睡平安（靖枝）：我来晚了。两位认识一下？@专业月吹一百年@专业黑吹一千年及川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很长时间，戳开了用户名叫「炸炸炸鸡」的头像。
    “岩酱……”
    “干什么还在玩手机吗？！”岩泉说着就要去揪及川的头发。
    “啊等一下等一下啊岩酱，你看这个——”及川大叫着拜托岩泉的铁爪，将手机直接怼到他门面上，“这个是小狂犬吧？呐！？”
    “哈？”岩泉有些不耐烦地夺走脸前的手机，皱着眉看了眼用户名和头像，从更衣柜中拿了自己的手机翻开好友列表，比对了两下。及川彻并不是没加京谷贤太郎，而是后者看他不顺眼根本没同意，岩泉一这边反而因为在各方各面都胜过京谷，因此备受他的尊敬。
    “为什么黑仪会认识小狂犬啊——”
    “鬼知道。”岩泉将手机糊在及川脸上。
    “我有点担心我们的秘密武器。”
    岩泉看着难得有些端正脸色的及川彻，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就算暴露也没有关系，知道了齿轮的形状，也没办法模拟出强行摆放进这个零件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吧。”
    及川一愣，无奈地笑了一下：“也是呢。”
    代表决定赛的地点还是在仙台市体育馆，高中选拔赛输给青叶城西的地点也是如此。
    “好！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日向影山大叫着冲向了体育馆，在门口遇到了第一战条善寺的队伍，那用手别开日向朝洁子要电话号码的男生的脸黑仪记的很清楚，因为那时髦的舌钉。
    黑仪看了别过头的洁子一眼，田中和西谷已经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条善寺的女经理一把推开照岛游儿，冲几人道歉。
    山口愣住：“啊，停住了。”
    月岛嗤笑：“竟然在空中凝固了，好厉害。”
    黑仪挑眉：“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日向和影山的热情过于高反而让众人的心情都平静下来了。
    赛前去厕所算是印象的习惯，通常情况下这个带着厕所奇遇记bug的小少年会在厕所门口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和新奇人物，此次也并不意外。

 第56章

    黑仪找到日向时他已经被青城及川岩泉、白鸟泽牛岛以及伊达工青根围了个结实，而他本人在圈内瑟瑟发抖，却仍然梗着脖子说获胜的会是乌野。
    理所当然获得了一米八以上段位的阴沉的俯视。
    黑仪有点头疼，她一点都不想站在里面。
    她的目光落在牛岛若利身上。
    最后一次见面他还是高二，过去三百多天，好像个子又拔高了点，他本就不常出现的笑容在她记忆里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但第一次见面、日常相遇时的交谈，出现频率意外高的直球，排球部起哄的搞笑日常，她都还记得。
    ——曾经美好的记忆是会一直存在的，支撑彼此遇到更好的人，更热爱的事物。
    那么长时间过去，不见面也不会想起，她就以为是顺利放弃了，可实际上呢？月岛黑仪也说不清楚。
    原本和牛岛的相处方法就好像是若即若离平平淡淡，几乎没有吵架地迈过了漫长的三年，双方彼此支持着对方热爱的选择，她单方面相对极端地离开既没有道别也没有争吵。
    准确来说，吵在之前就吵过了，之后想吵也没机会了。
    甜蜜的开头和并不算愉快的结尾，不妨碍黑仪内心想吔屎一样微妙。
    日向看起来快吓疯了，黑仪觉得应该去拯救一下他的小命，她抚平有些焦躁的头发，呼了口气，正打算走出去，右手忽然被毫无征兆地裹住，往后用力一带。
    黑仪后退一步，撞在一片柔和的洗涤剂的味道内，她很熟悉这种和使用它的主人截然相反的味道。
    哈？
    黑仪傻了。
    月岛萤节骨分明的宽大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和半个手掌，赛前时的紧张构成掌心传递的温度。但指尖却有些泛凉，稳稳扣在她手背上。
    黑仪可耻地回想到在排球部的部活结束后，和牛岛顶着满天落下的大雪走回家。
    “萤？”
    黑仪短暂地失神片刻，转头看他。
    月岛没有多余的表情，俯视垂眸时一层浅薄的浅金色睫毛盖住大半个瞳孔，大厅顶部的灯光铺下一部分晦暗不明的光影。
    “不需要。”
    黑仪皱眉：“哈？”完全听不懂这个人想表达什么意思。
    月岛用气音哼笑一声：“逃避未尝不可……田中前辈说过，球场这边的都是队友。”
    嚯，嘴上说着不要，私底下一个两个沿用前辈的语录倒是挺欢。
    这么久相处下来，黑仪听得懂月岛拐弯抹角想表达出的关切和在意。
    但是她咧嘴笑了笑：“是球场里的六个人啊。”
    月岛：“……”怎么说大家也是一个球队的。
    月岛又想弄死黑仪了。
    日向同青根相互恭恭敬敬地打完招呼后，蹦蹦跳跳地按原路拐回，一转头就看到了黑仪和月岛，他迅速瞥了眼黑仪被人握住的右手，僵硬着笑容转身。
    只一秒他又觉得为什么自己要转身。于是气势汹汹地走回去：“月岛你这家伙竟然敢——”
    “啊？”月岛抬头俯视日向。
    噫！日向猛地浑身一个颤栗，凭借着小动物本能往后退了几步：“干干什么，要打架吗！啊……啊？！”
    黑仪笑着一只手揽住日向的肩，另一只手抵着月岛的背朝前推（其实是够不到肩膀）：“好啦好啦，回去比赛啦，赛场上你们继续吵我倒是不介意啦。”
    “反正会被泽村前辈骂的。”
    月岛&日向：“……”
    日向：“还是别了。”
    月岛：“赞同。”
    黑仪相当惊奇地感叹：“真奇怪啊，你们竟然会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泽村愣了一下，冲三人挥手：“终于回来了啊，马上要上场热身了哦。”
    “是——”黑仪拖长了调子说，“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辛苦啦，乖乖乖。”菅原揉小狗一样揉了揉黑仪蓬松柔软的头发。
    月岛看着乐于领奖赏的黑仪，有那么一丝不爽：“明明是我把你们两个带回来的。”
    田中将刚套进的队服上衣塞好，捂嘴偷笑：“果然这两个吵起来了吧？”
    月岛：“才没有。”
    日向：“我怎么可能和这家伙吵？！”
    “哈？日向，你解释一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月岛挑眉。
    日向的身子微微颤抖，但仍然梗着脖子：“怎怎怎么了？要打架吗你？！”
    泽村微笑着拍住两人的肩膀，掐灭了一触即发的大战火苗。
    “好，整顿一下我们入场热身！”
    黑仪顿了半拍，伸手拉住月岛的衣服：“等下萤，刚才谢谢了，还有。”
    月岛转过身低头看她，少女片刻后仰起头来，深刻整齐的五官肃穆冷艳，她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但色泽暗沉的瞳孔却印进了天花板零散明亮的吊灯，亮得不可思议。
    “我不会逃避的。”
    众人有些云里雾里，只听到黑仪紧接着笑着说：“赢下眼前一场场比赛，洗雪青城带给我们的耻辱，打败白鸟泽，大家一起去东京吧！”
    “啊……”泽村赞同地点头，“东京的橙色球场是一定要去的吧！”
    “哦哦！”
    洁子慢了半步同黑仪并肩，小声地问：“你遇到牛岛了吗？”
    “嗯。”
    洁子颇有些担心地问：“没问题吗？”

 第5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58章

    身为排球部女经理的三年一定，能给她留下很美好的回忆吧。
    两人跑到球场外时乌野众选手已经拖着球筐走出了球场，仁花兴奋地一路小跑上去：“我们成功了耶！”
    “yeah！”
    田中和西谷举着双手扑上去。
    “噫！”
    仁花苍白了整张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黑仪保持着微妙的笑容，不知道该迎上去好还是拉着仁花先跑路为快，缘下力无语地揪住了粗神经二人组的后衣领：“两个人同时跳起来击掌是不行的吧？”
    田中&西谷尴尬地回头：“哦……哦。”
    黑仪和仁花笑成一团：“没关系的啦缘下前辈哈哈。”
    缘下叹了口气，无奈地笑：“没吓到吧你们两个？”
    仁花比了个拇指：“完全没有！”
    黑仪微妙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拉！”
    泽村看着五个人乱成一团地相互击掌喝彩，露出欣慰的笑容。
    伊达工业的青根对日向留下了一句话，才背着包离开，同时b球场的比赛结束，黑仪愣了一下，跟着日向和影山跑进场内，下一场的选手是和久南，看台上传来热烈地应援队长中岛猛的声音。
    日向惊呆了：“家人都来影院了吗？！”
    吓了一跳啊。黑仪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看台上的年龄各异的家人应援团，这种情况只能分成羞耻（比如月岛田中）和热情爆棚（比如中岛日向）两种吧？
    黑仪抬头时无意间扫到影山有些落寞的神情。
    她向来算是一个观察比较仔细的人，队内不少人，比如影山和月岛，几乎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除了这个人对排球的态度、性格和学习生活之外，家人之类的大家都一无所知，她觉得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
    所以飞雄刚刚是在……寂寞说不上，倒有点悲伤？
    “高校联赛预选赛之前乌养教练也提醒微妙要留意的学校吗？”
    “要想和伊达工交战……首先要打败他们！”
    两人又是一副斗气满满的样子，黑仪也随之移开了目光。
    晚上在体育馆进行了备战会议，乌养系心提出和久南和乌野一样，三年级全都留了下来，是完成度相当高的队伍，防守能力和柔韧性相当于音驹。
    黑仪想到合宿时乌野和音驹的惨痛比分，感觉有点点头疼，和久南这支队伍可能和乌野不太对头。
    众人围成一圈喊了口号后解散，黑仪在校门口等去换衣服的影山，通常情况下他还要在更衣室和日向进行每天最强搭档之间爱的交流，和路过的人相互告别，泽村和菅原叮嘱她晚上回家小心些。纵使有影山在，好像夜黑风高的也不让他们很是放心。
    毕竟影山那呆瓜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大概就是能被一颗排球拐走吧。再比如对方说你身边的女生和排球选一个，影山绝对会抱着排球跑。
    黑仪笑哭，吐槽菅原前辈的脑洞未免太大了点。
    月岛笑着路过：“我觉得相当有可能啊哈哈。”
    “噗！”山口捂嘴偷笑。
    当事人揣着衣兜纠结着眉毛走到他们身后：“我不会让副教遇到危险的。”
    “讨厌，影山听到了！”菅原笑眯眯地推着泽村跑路，看不出一丝愧疚。
    人走光之后，只剩黑仪和影山大眼瞪小眼，她没忍住别过头笑出声，在影山仍然纠结的表情下一把揣了他的手臂往前拉：“好啦，回家了。”
    影山的颜艺没有持续很久，很快恢复一贯的帅哥脸，他的目光落在被黑仪挽着的手臂上，她和人之间没有很长的距离，看待他们总是像冴子姐看待他们这群和弟弟同龄甚至更小的少年一样，给人力量又总是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和他直白率性的长姐有几分相似。
    他确确实实追赶到在及川前辈的，稳稳抓住了他的后背。但黑仪对他而言，总是抬首挺胸朝前看，身后一层厚重雾霭笼罩，时而朦胧时而清晰。
    他其实有点想知道她是怎么看他的。
    黑仪感觉有点冷，她只在衬衫外穿了件西装外套，明天带件内穿的薄毛衣吧。她忽然抬起头，目光同神游天外的影山撞在一起，她冲惊愕慌张的影山笑了笑：“小飞雄，我请你吃东西？”
    影山有些惊讶地问：“怎么突然？”
    “从体育场回来看起来有点失落，怎么了？”
    她有注意到吗？影山看向黑仪时，记忆当中无意间被拉扯出许许多多与此刻毫无干系的画面，无数人向他投来的目光编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密不透风地将他笼罩在其中，而她用刀划开紧紧裹成的蚕茧，冲他平淡地伸出手。
    影山沉默着低下头，刚想开口，被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打断：“我可不听「没什么」之类的话，嘛也不是小飞雄什么都要和我说，不要勉强自己。”
    黑仪偏抬头看他，细碎的发丝在风中晃动。
    影山忽然感觉高悬的心脏踏实了很多：“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飞雄以前的事情？”
    影山垂下眼眸，鸦青的一层睫毛盖住大半瞳孔，柔顺垂落的额发铺下一层浅淡的阴影，夜幕下他深刻凌厉的五官要柔和许多，盖住他有意无意表露出的凶恶和冷漠。
    影山轻声说：“只要变强，在你面前，一定会出现更多强手。”

 第59章

    “飞雄真——的很喜欢排球啊，”黑仪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遇到过什么飞雄都没想过要放弃吧，啊……真是羡慕，我要是……”
    “我要是也有那样一往直前的勇气就好了。”
    “放弃姑且是想过的。”
    “诶？？”
    “但是……放弃了的话，”影山抬头望向广袤无垠的漆黑天际，蓝黑的瞳孔在接连不断的路灯映照下像是容纳了百万璀璨繁星，“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什么都不剩了，从他们任何一个之中脱掉最为耀眼的一块之后。
    ——曾经美好的记忆是会一直存在的，支撑彼此遇到更好的人，更热爱的事物。
    “所以，只要坚持不断地走下去好了，最后或许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并非自己初衷希望坚持的东西，但那仍然也是我们珍贵的宝藏。”黑仪说完，轻轻地笑了一声。
    影山没看懂她笑容内包含的意义，但凭着直觉感觉略微不对。
    影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啊——牛岛若利真可怕。”黑仪烦躁地大喊。
    “诶？”影山想到那个japan，“关牛岛前辈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曾经美好的记忆是会一直存在的，支撑彼此遇到更好的人，更热爱的事物。”
    魔鬼台词来猜谁港的哈哈哈。
    下章奇（钢）迹（铁）男（直）孩（男）牛总上线。
    29第1章进化（上）
    ◎名台词是真的有用。◎
    “稍微慢一点啊我累死了！”
    牛岛若利一愣，放慢了速度，颇有些不解地冲月岛黑仪眨了眨眼睛：“田径部的训练量应该要比排球部的长跑训练大吧？”
    黑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的啊，但是啊，长跑是看稳定性的啊，跑到一半就被带乱节奏怎么办啊！”
    牛岛挠了挠脖子：“会吗？”
    “当然啊，”黑仪不自觉地别开目光，“理论上来说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就会。”
    “会吗？”
    “牛岛前辈，这么不解风情真的没被队友吐槽活该孤寡这么多年没小女生喜欢吗？特别是那位天童同志。”黑仪没什么话想说了，甚至有点暴躁手痒想打他。一年半前只是开学招新时涌动人群中随意地一瞥。身为即将毕业的前辈，他的示好直白又不遮掩。虽然反应上并不怎么明白清楚，但行动上却丝毫不含糊。
    他初三时的最后一战，生硬地闯进全国，走到了比先前更远的前方。
    在东京的橙色球场中的总决赛，黑仪混在白鸟泽声势浩大的应援团前方，看他猛地高跃而起，扣杀的球根本无法被阻止，势如破竹地拿下一局又一局。
    他转身时流畅的身体线条，被汗浸湿的队服领口，线条锋利的眉眼，黑仪都记得很清楚。比赛结束向观众席鞠躬致谢时，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她，一字一顿地问：“我进入高中以后，你还能这样陪我走到这一步吗？”
    黑仪记得她当时紧张地揪紧了围栏，四处都是起哄的口哨声和欢呼声，她脑子热的厉害，下意识就偏头避开他的目光：“那就要看牛岛前辈你的实力了……嘛，不过是牛岛前辈的话应该……大概……不用担心吧。”
    牛岛不明白为什么黑仪明明有心情和他扯淡，却没力气跑步。但还是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有你就足够了。”
    诶？？
    “别突然打直球啊混蛋若利！”
    “直球？”牛岛茫然。是他理解的那个直线球吗？
    黑仪倒是清楚他可能想到了什么，微妙地说：“真是热爱排球啊。”
    牛岛没有否定，父亲保下的他的左手，让他坚定了想要走下去的路，继续打排球的话，就能让父亲看到。
    “继续打排球的话，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哈？和谁？”
    牛岛看了眼黑仪，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黑仪对跑步也是一样的吧？”
    黑仪摆摆手：“我做不到若利那样干脆，我没有去过东京，大概算不上最强吧但也并非是弱者。就算是在日本超越了所有人，也一定无法在世界站上巅峰的。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坚定自己永远不放弃啊。”
    牛岛沉默了一阵，难得没有对年轻的女友进行说教，而是表示理解。
    “就算放弃也没有关系，曾经美好的记忆是会一直存在的，支撑彼此遇到更好的人，更热爱的事物，人生也不是只能一条路走到死。”
    黑仪有些意外，毕竟他看上去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比如最后一句，换成是牛岛若利，绝对会一根筋地走到底的。
    事实就是牛岛若利在日后却是走向了职业。
    事实就是牛岛若利所在的白鸟泽高中从未达到全国第一的高度，而月岛黑仪也没陪着他一路走下去而已。
    和久南一战，黑仪抬头看着观众席上应援热烈的一家人，难以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黑仪和谷地仁花站在观众席上时，戴着红框眼睛的黑发温润男子，略微弯着背冲她们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啊。”
    “岛田先生，您好。”
    两人打过招呼，仁花又问：“您一个人吗？”
    岛田先生笑了笑：“今天泷上要工作，他说下午或许能来……”
    “哇喔，气氛挺搞涨的嘛，这场面真让人热血沸腾啊，”田中冴子冲三人打招呼，“你们好，龙之介一直以来承蒙关照了，我是他的姐姐！”她紧接着就冲赛场上的弟弟田中龙之介挥手尖叫。

 第60章

    “田中的姐姐啊……”岛田先生喃喃道，真的在各方面都挺像的啊。
    在第一次联校合宿时女经理们就和田中姐姐打过照面，她是个相当豪爽热情的女性，很受小姑娘们的欢迎。
    仁花在冴子冲着弟弟挥手的间隙，瞄向她胸口，不由得脸色一白。
    黑仪将仁花的表情纳入眼底，微妙地别开目光——再往后就是她们平胸无法踏入的世界了。啊真是令人难过。
    比赛开场以日向一记速攻得分了第一分，紧接着就是以两方队长为中心展开的暗潮汹涌的明争暗斗。身为经验履历丰富观察队员细致入微的主将泽村大地，对如何挑起队友的斗志和好胜心一清二楚，他平常也是善于调节队内纠纷和各种情况的老手，骄傲自满时适当打击，低落失意时抚慰激励，迷茫彷徨时用自己的后背给后辈们依靠。
    彼时为接起中岛猛拦网出界的球，泽村同田中撞在一起。
    虽然球落在了对面的球场，但泽村脸部撞到了田中的肩膀。
    “我下去看看。”黑仪连忙跑下观众席，沿途见泽村动作有些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跑到赛场门口时，乌养系心带着泽村缓慢走出球场，他的脚步看起来还算正常，应该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大问题。
    黑仪皱着眉走到他身侧，主将用毛巾捂着溢血的嘴角，扯出略显苍白的笑容：“抱歉。”
    “为什么你们受伤一个两个都要和我道歉啊，快点去医务室看看吧，呐！”黑仪朝他背后拍了两下，推着人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乌养系心满头黑线：“轻点啊黑仪，人家是伤员啊。”
    “抱歉抱歉——”
    泽村跟着护短：“哈哈，也没有那么严重啦。”
    乌养教练忍住想一巴掌拍在泽村后脑上的冲动，又有些无可奈何，三个女生在队里几乎都是被护着宠着的，有啥办法呢。
    医护室的医生敲敲打打检查了一番，朝泽村嘴里塞止血棉球。简单地说了一下没有脑震荡的意思和几句责备的话，让几人放下心来。
    乌养系心拜托黑仪照看些后即刻返回了球场，她有些在意球场上的情况，盯着滴答滴答走的时钟打发时间，泽村微抬起头盯着黑仪看，心里填充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窗外的天开始暗沉下来，转瞬间下起了大雨。
    医生取出止血棉球，吩咐他再休息会。
    黑仪翻弄着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惊讶地「啊」了一声：“青城和伊达工的比赛开始了……白鸟泽也顺利获胜了吧？”她喃喃着说，又看了眼仁花发过来的信息，冲泽村说：“第二局被和久南拿下了。”
    “啊……要打到第三局了吗。”要快点回去才行，总感觉放心不下他们。
    黑仪瞥了泽村一眼，问：“泽村前辈很担心他们吗？”
    “当然的，那群过于自由奔放的小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泽村忍着口腔内的剧痛笑了一下。他们三年级强撑着一口气留到了春高之后，再之后，乌野要走下去的路都没有他们参与，那些孩子会在千锤百炼里磨炼得更加强韧纯熟，会以令他们都震惊或是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来年，再许多年后，他们也会成为众人口中可靠的前辈。
    这种看着儿子长大的感慨感不是一天就能随便来的啊。
    “没关系没关系，”黑仪忍不住因为泽村好爸爸的语气笑出声，“那些孩子的话一定没问题的，缘下前辈毕竟是主将候补呢……「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队伍已经输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乌野身上的。”
    口腔内的疼痛和弥漫开的消毒酒精的味道，同心中蔓延开的酸涩感缓慢糅杂在一起，最初开始时她只是一个喜欢挂在自家宝贝经理身上有些脱线豪迈的女孩子，身量看起来很小。但她做事很灵活，感官也很敏锐，每天观察留意着每位队员的情况调整训练方案，既同时帮忙做经理的事情，也将心理辅导的事情做的很完备，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在背后做好了后援工作，好让他们能够轻松地上场打比赛。
    他原先以为她从不气馁和从不轻易麻烦别人的性格是从自身的豁达强大衍生出的，也让他们感到微妙的若即若离感，彼时她脸上的笑容和表情，都是他经常能看到的，但却和平常又截然不同。
    在这一刻，泽村忽然因为黑仪身上穿着的乌野队服而感到自豪。
    泽村和黑仪同时说道：“乌野是最强的。”
    两人微妙地相视一眼，又同时笑了起来，他捂着有些微妙的左脸起身，拍了拍黑仪的后脑：“他们还在等着我们，走吧。”
    “嗯，好。”黑仪搀了把泽村起身，伸手推开医务室的门。
    30第1章进化（下）
    ◎名台词是真的有用。◎
    他有些难以抑制住心中焦躁和激动地跑回赛场，黑仪紧跟在他身边，两人跑到赛场门口时，乌野第三局的分数已经攀升到了二十分左右，两方以相当难缠的姿态持续向上攀分。
    泽村看着赛场上拼命追赶着球的队友们，忽然止住了脚步。
    黑仪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不进去吗？”
    “啊……大概，可以稍微安心点了，本来想着要快点返回球场才行。但现在却感觉进去反而会打破刚搭建起来的气氛，”泽村双手叉腰，颇为宽慰地笑了笑，语气中隐隐有些自满和骄傲，他看了眼两眼里是大写的迷茫的黑仪，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抱歉啊，让你为我担心了。”

 第61章

    “没有的事，泽村前辈平常也很照顾我，”黑仪同样看向球场上，恰好到达乌野的局点，而日向此时也轮到了前场，她忽然又说，“在手上后仍然想着要快点返回赛场，泽村前辈……应该说大家都很了不起啊。”
    泽村一愣：“大家都这样吧？”因为受伤而憾然退场，甚至留下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那才是最令人难受的事情。
    “不……我做不到那样，”反而跑路倒是很快，黑仪拉开嘲讽意味的笑容，感慨道，“我真是差劲啊，光看着翔阳他们，才觉得应该要去做点什么才对，如果……如果我能成为那样的人的话……啊，我去拿下前辈的外套。”十月的天光穿短袖有些冷了。
    就是这点上真的和月岛很像。泽村腹诽道，看着黑仪跑开，很快又抱着他的外套回来。
    彼时场上日向因为太过急躁于速攻而和影山的托球产生了偏差，他勉勉强强用另一只手将球打过网，只见缘下张开双手大喊：“日向！不要慌！良好的弹跳需要什么？！”
    日向愣了一下，旋即快速忽地啊：“需要良好的助跑！”
    事到如今泽村前辈的不在场已经对和久南构成不了什么优势了。黑仪笑了一下。
    影山日向同时跃起拦网，中岛猛打手出界，缘下却在关键时刻击起了排球，日向连忙后退猛地冲向前方，靠速攻夺下了最后一分。
    “我们……赢了呢。”
    “啊，”泽村点头，他摸着后颈，略弯着腰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逃避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也不需要急于去向他人证明你是谁……我们是相互扶持的一个队伍啊。”
    黑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西谷兴奋地高呼，菅原直接冲上来在泽村腹部来了几圈，田中有些愧疚地靠过来，嘴抿成了一条波浪，让人觉得有些委屈巴巴的：“大地前辈……”
    “我没事啦，我已经好好休息过了，不如说比比赛前还要精神，下一场比赛我会加倍努力的，”他看着向小孩子们一样眼睛闪闪发光的年轻后辈们，推拉着他们朝外走，“你们几个打满全场消耗了不少体力吧，好啦，赶紧去休息休息。”
    黑仪正打算跟上去，忽然发现缘下出神地望着泽村的背影。
    “我是从大概二十分开始看的，一开始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回到赛场上，在实际上看到你们的表现之后，就觉得没问题了，那时我若是商场，搞不好反而会破坏当时的节奏呢，”泽村转身，冲未来的主将展露笑容，“最后一球接得太棒了，缘下。”
    缘下一愣，下意识低下头：“是。”
    黑仪眨眨眼，看缘下独自离去，走向大概是男厕所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
    日向在远处冲她大喊：“黑仪？”
    “啊……来了——”黑仪冲他挥了挥手，跑到一年组身边。
    跟在月岛身边的山口低着头，目视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黑仪本能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明显要比缘下更加低落，几人交谈着走上蜿蜒的楼梯，山口忽然说要去厕所，转身跑开。
    黑仪不清楚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抬头问身边的月岛：“山口没问题吗？”
    “他逃避了，发球，”月岛简单地描述了大概致使他情绪低落的原因，低头看着黑仪，“山口不像我，他是能够切实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人，所以我想大概没问题。”
    是跳飘吗……作为决胜发球手要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但是换做山口——那个能揪着月岛萤衣领喊出决胜宣言的男人的话，黑仪赞同地点头：“山口的话没问题的。”
    “但是啊！”黑仪细长的眉毛拧成纠结的模样，瞪了月岛一眼，“萤对排球的热情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啊，你别忘了。”她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两步并三步跑上楼梯。
    “啊黑仪你别跑那么快啊！”日向连忙追上去。
    “日向boke！竟然抢跑！”影山紧跟着越过月岛。
    “啊你们三个别浪费体力啊！”仁花苦着张脸小跑着跟上去。
    月岛后知后觉地扶了把滑落的眼镜，抓了抓比赛时被带子紧紧压住的头发，像是老爷爷一样叹了口气，揣着衣兜跟上去。
    青城和伊达工的比赛尚未结束，乌野众人移到另一个球场的观众席上，兼备了休息和观战，彼时恰好是青城拿下第一局的局点，双方换场进入第二场。背着的双肩包还没放下，黑仪朝赛场上瞥了一眼，「啊」了一声：“伊达工的二传换人了。好高……赛场上有点远看不清楚，但应该比萤要高。”
    月岛额角爆出青筋，伸手夺过她手上的香蕉：“别拿我和人比！”
    “毕竟萤是乌野最高的人嘛，真小气，小气岛。”
    “你闭嘴。”
    菅原满头黑线地听着两个幼稚园小朋友吵架，怀疑了一下内部的团结坚固性，还要注意去提醒一排的乌野四傻不要吃太饱。
    黑仪从双肩包里翻出一把糖，看到伊达工新二传黄金川贯至清新脱俗的托球，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朝身边的月岛和山口塞了几颗，山口捧着糖传到前一排，菅原撑着椅子伸长手，达到黑仪能轻松够到的长度。
    黑仪搓开锡箔糖纸，朝嘴巴里丢了颗糖，柠檬酸涩的味道迅速蔓延开，她眯了眯眼，听到边上伊达工三年的前主将自豪自信地说了一句：“那是我们的新武器，大型二传手——黄金川。”

 第62章

    茂庭语毕，青根没打到黄金川过高的托球，排球稳稳落在伊达工教练的手上。
    诶？
    场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乌野全体豆豆眼，听着茂庭手忙脚乱地地解释。
    黑仪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颇有些期待地前倾身体。虽然现在还不够成熟，但在日后，因为大型二传加入的伊达工三铁壁大概会成为乌野最大的敌人吧。
    因为黄金川的频繁失误但前辈们积极的救球，伊达工和青城的比分一直呈有些稳定的追逐趋势。第二局局点，岩泉将球从黄金川拦网的双手间打过。
    黑仪舔了舔嘴唇，用不大但众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说：“万岁手势啊，我们乌野的拦网谁敢用万岁手势拦网的话……你们明白的吧？”
    拦网中心月岛&日向浑身一颤。
    下一场的对手出来之后，乌野全员的气息都似乎在顷刻间发生了改变。作为这支年轻稚嫩的队伍的第一场对手，青城带给他们的经验、斗志和屈辱都似乎太多了。
    山口脸色惨白地弓着背挪到黑仪旁边：“黑、黑仪，有胃药吗？”
    “诶……”黑仪忙从急救包里翻胃药。
    “噫！”谷地颤着手问：“山口同学，你没事吗？”
    山口有气无力地说：“抱歉，我稍微有点紧张。”
    黑仪听着两个人有些无厘头的交谈，想到上午山口的脸色，以及月岛神情落寞地说出口的话，盯着包内排列整齐的药品发呆。
    在山口阐述了自己作为决胜发球手第一次上场的情况，仁花青着脸捂住嘴：“我好紧张，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赶紧吞回去！”山口同样青着脸手忙脚乱，“你要胃药吗？要按摩心脏吗？！aed！？”
    “怎么了？”田中问了一句。
    山口崩溃地冲学长大喊：“谷地同学的心脏！心脏啊！”
    西谷跟着凑热闹：“快冷静下来，山口！”
    东峰·唯一有人性·少女·旭跟着惨白脸：“要打110吗？”
    月岛冷静地吐槽：“是119吧？”
    “诶？”
    黑仪仰头听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交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胃药，将它重新塞回急救包里，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粗鲁，破坏了整体美观，又将它抽出来，整好周围的药品。
    等队员都三三两两地三开，黑仪起身叫住山口：“萤说了，山口是肯为了自己而刻苦努力的人，所以他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诶？月真的这么说？”
    至少她理解出来的大概意思没差多少吧，于是黑仪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失败啊后悔啊的经历都会转化为自己前进的动力，自己的努力是不会欺骗你的。”
    山口内心的纠结和烦闷在黑仪的笑容下消散了大半。
    在山口离开后，月岛走到黑仪身边，冷不丁问了一句：“我有那么说吗？”
    胡诌瞎掰还被当事人听的一清二楚的黑仪猛地一惊，缩着肩膀朝后退了两步，梗着脖子说：“大、大意都差不多吧！”
    月岛黑线：“我有这么可怕吗？”
    黑仪自顾自地将拉链扯到最上面：“因为离太近的话仰头看萤的表情太吓人了嘛。”那张漂亮的脸却被一副「我很不爽别靠近我」的臭脸给败光了。
    也偶尔只有她相当坦率的时候，月岛才会觉得她有点点不辜负脸的可爱。
    下次和她说话还是弯点腰吧。
    影山磨完指甲，挨着墙面绕到这个角落，盯着蹲在地上整理背包物品的黑仪，欲言又止，她感到一大片阴影笼罩下的同时就即刻抬起头，两人保持着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黑仪因为有些酸软的脖子败下阵来：“怎么了飞雄？”
    影山在原地蹲下，同黑仪平视：“对手是及川前辈。”
    “嗯，”黑仪点头，“飞雄害怕吗？”对影山来说，世界上第一可怕的就是及川彻整个人了吧。在作为二传方面，他怎么样有天赋，都还是有所欠缺的。
    “有点，”影山挠了挠脸颊，沉蓝的深色瞳孔透着天花板映射的光，“但副教在，我想让你看到我赢的样子。”他愣了愣，又低下头去，黑发顺着地心引力向下垂落，紧贴着圆润的额头和鬓角，看起来乖巧安分：“所以……”
    所以希望她能鼓励他，像平常那样触摸他，能让他感到安心些。这又该怎么开口？会被人当成变态吗？会的吧？
    影山尚未想明白开口的措辞，迎面扑来浅淡的薄荷味，略有些冰凉的手盖住他两侧的头发，缓缓下滑，他感到弯曲的手指笼罩住双耳，身前铺下一大片阴影，颇有些惊愕地抬起头，铺散着细碎灯光的瞳孔中映出少女清朗的笑容。
    大男孩感觉耳朵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
    黑仪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冷静下来了吗？”
    好像……不，应该说感觉更慌了，心脏剧烈起伏锤击在胸膛上，深刻而鲜明。
    影山浅麦色的肌肤染上一层很淡的红色，几乎要淡的看不出，瞳孔闪烁着细碎的光，但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黑仪。
    “飞雄的话一定没问题的，球场上的人都是你的同伴，让及川前辈好好看看吧，你已经和原来的你不一样了。”
    影山蓦地想起自己拼命追赶的长姐纤细的背影，变成边跑步边掐架的及川岩泉前辈的背影，从茕茕孑立的他身边掠过毛茸茸的橙红色脑袋，嘶吼着追赶前面大笑着的奶灰色长发的少女，远处的风传来粗重有序的喘息声，他回头时身后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挤着一群身穿白t恤的血气方刚的少年。

 第63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64章

    岛田无语地咧嘴：“你是麻麻桑吗小黑仪？”
    冴子按着她的肩揉她的脸：“想太多小心长皱纹啊小黑仪酱！”
    仁花跟着笑，现在或许日后，她会更加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参与进排球部的人生。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在大家都离去之后，努力将排球部打持好而已。
    泷上先生总算在下午的比赛露面，因为上午的工作而错过了与和久南的精彩比赛让他十分懊悔，几人打了招呼，就是及川发球。
    但乌野业已同先前不同，第一个发球就被泽村接了起来，并依靠自由人托球得分。
    发球局轮换的很快，双方都展露出了猛烈的发球，战况相当激烈，众人接连展露出出彩的表现，让日向难免有些急躁，影山忍无可忍朝日向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球场内外的人都希望日向将结束第二次青城战的那绝望的一球彻底打碎。
    黑仪看着已经学会同日向击掌的影山，又开始感慨从心中来。
    熟练度堪比齿轮咬合的青城同攻击方式千奇百怪的乌野相互纠缠着紧追不舍地攀分。直到乌野局点，青城换了京谷上场。
    黑仪有些紧张地眯起双眼，她原先以为一直没出场的京谷或许是青城的秘密武器，而在他不按常理地撞开金田一扣杀时，她茫然地想，他是青城的大杀器啊。
    然而京谷因为用力过猛扣出界了，反而送了乌野一局。观众席上同样茫然的小伙伴们转头看向黑仪，黑仪看着赛场上表情精彩的青城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嘛小京大概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虽然出乎意料但其实，完全符合他的人设呢。
    第二局刚开始，双方相互发球出界以示友好，月岛发出的第三球被京谷以超内角扣球拿下。
    黑仪注意到京谷有些踉跄的步伐，不知道是不是侥幸。但日后也应该向乌野内部引进这个技能。
    看起来都是暴躁胡乱的打法，和黑仪以前所熟知的京谷贤太郎也有些区别，但却很有效地得分。哪怕被三人拦网也是毫不犹豫地全力挥臂。
    仁花恐慌地抱住了黑仪的手臂：“怎、怎么感觉那个人的球会让手臂断掉啊……黑、黑仪真的不会被他欺负吗平常？”换成是她看到这样的人大概就要尖叫着不要吃她跑路了。
    黑仪笑着顺仁花的毛：“没问题没问题，虽然小京有点粗暴，但其实很乖哦。”
    破掉及川第二次发球后，菅原上场，比分直逼青城。因为京谷的缘故，乌野连续叫了两次暂停，为了打破京谷加入后的青城给乌野带来的劣势，乌养系心选择让决胜发球手山口上场。
    “一……二……”
    黑仪同仁花跟着替补席舞蹈组（bushi）的菅原四人齐声大喊：“山口！发个好球！”
    山口呆愣了一下，又抬头看了黑仪和仁花一眼。
    “萤说了，山口是肯为了自己而刻苦努力的人，所以他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失败啊后悔啊的经历都会转化为自己前进的动力，自己的努力是不会欺骗你的。”
    山口深吸一口气，缓慢等待了完整的八秒钟，将球抛向上方，跃起击出，本来应该是被青城自由人判断出界的球却忽然拐回了白线内。
    “太好啦！”
    分明只是小小的一分，却让乌野众人都激动到不行。
    “太好了！”仁花激动地捂着胸口。
    “阿忠！”冴子姐振臂欢呼。
    岛田先生差点泪流满面。
    黑仪捏着围栏冲场内大喊：“干得漂亮山口！”
    山口被众队员围攻着揉脑袋时，下意识朝观众席看了一眼，紧抿的唇洋溢着得分后的激动和兴奋，黑仪笑着冲他比了个v字手势。
    三分得到后，青城用了暂停，之后他仍然势如破竹地又拿下了两分才被换下场，及川在发球局拿下了第二局，进入第三局之后黑仪反而有些担心队员的体力问题。
    她踮着脚冲正在休息的队员高声喊道：“你们很强！我们一起去春高吧！”
    泽村冲她举起拳头，她冲队员的方向举起拳头，两人隔空碰拳，相互露出笑容。
    “哦！”
    冴子摸着下巴喃喃道：“这么感觉黑仪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岛田先生感兴趣地问。
    “嗯……”冴子皱着眉憋不出话来。
    泷上调侃道：“现役大学生的水准呢？”
    “滚吧你！”冴子白了泷上一眼，“感觉有点像男孩子，但是女孩子的可爱一点都没少，稍微有点想让人和她谈恋爱呢！”
    岛田认同的点头：“但是那样年轻活泼的学妹有点难驾驭呢哈哈。”
    仁花扒着围栏对冴子眨了眨眼睛：“那大概因为黑仪不是经理吧，部里她的定位也很模糊。虽然帮忙做经理的事情，但训练计划都是由她和乌养教练讨论后定的，也懂很多我们都不懂的东西。”她真的……很厉害。
    “诶？”冴子惊讶地问，“小黑仪不是经理吗？我一直以为乌野是有三个经理的？那也太厉害了吧？！”
    仁花越吹越起劲：“是的！而且黑仪在搞定那些麻烦的孩子方面也很在行，交际圈也很广，本人也是个美人，其实稍微有点羡慕。”
    冴子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关系的啦，每个人的闪光点都是不同的，仁花不必躲在黑仪的光环之下，也照样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第65章

    32第1章青城（下）
    ◎及川彻不是天才，但却是黑仪见过最不负此名的人。◎
    彼时黑仪又冲场内大喊：“敢输的话惩罚方案我已经想好了！首先跑着回乌野吧！”
    刚刚还热血沸腾的众人：“……”
    月岛的眼镜片闪着光：“现在换掉她还来得及吗？”
    菅原抿着嘴笑：“你舍得吗？”
    洁子的镜片亮了一下。
    山口捂嘴偷笑：“噗。”
    少女旭泪流满面：“青春啊。”
    缘下无奈地笑：“菅原前辈，够狠。”
    乌野四傻背后燃起滔天大火：“绝对要赢！”
    听得清清楚楚的青城众人：“……”
    国见表情复杂：“这么感觉乌野好可怜？”
    金田一摸了摸鼻子：“看不出来乌野的副教小姐这么严苛。”
    及川扯着领口问：“为什么我们青城没有经理啊！呐岩酱！”
    岩泉翻了他一个白眼：“问我干嘛。”
    松川面无表情地吐槽：“每次经理的入部申请书都是岩泉拒绝的嘛。”
    国见：“那样的经理我不行。”他会中途阵亡的。
    一直没开口的京谷插了一句：“她会跟着一起训练的。”
    众人沉默了一阵，及川扒住岩泉的袖子：“岩酱我们去挖角吧？去挖角吧？”
    岩泉一脚踹在及川屁股上：“都要毕业了挖什么挖！”
    及川可怜巴巴地捂着屁股，好不容易直起身，回头冲队友笑了一下，气势汹汹地说：“那好吧，首先先让那些家伙跑回学校吧！”
    “哦！”
    乌野众猛地甩头过来：“休想！”
    冴子抿嘴笑：“她在气人方面真的挺行。”
    仁花选手表示支持：“赞同。”
    第三局乌野的局势不错，京谷因为田中的挑衅头脑发昏被换下场，黑仪瞄到京谷被矢巾揪着领口猛地摁在了墙上，她「哦呼」了一声，踮着脚朝那边看，却发现京谷的表情已经同先前不一样了。
    黑仪和京谷是在宫城县的中心体育馆认识的，六岁。
    大夏天时她和姐姐一起训练跑步，两个小孩是那一带的小孩圈里出了名的好看，嚷着喊着以后要和她们结婚的臭毛孩简直不要太多，当然都被黑仪一脚踹到八千里外，她小时候是出了名的野，完全没有半点姐姐和母亲温柔体贴的模样，没有上房揭瓦爬树掏鸟蛋已经算是不错了。
    小孩子的思想相当单纯，要是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打你，她和姐姐被几个孩子拦住路，半强迫似的让她们玩。因为她们长得好看，被人看到和她们待在一起都感觉脸上倍增荣光，黑仪当然不准。但她还没什么动作，留着黑色刺头的男孩就挡在她们面前，凶巴巴地瞪着前面几个孩子。
    黑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特别不爽。于是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先抬脚在男生屁股上踹了一脚，然后又接连撂倒踹飞了好几个。
    京谷贤太郎被踹得向强踉跄几步的时候都是懵的，抬头看到明明是长得白白嫩嫩的女孩子，狂风卷云一般地打架比他还凶。
    最后小屁孩落荒而逃，比黑仪大四岁的亲姐飞鸟无奈地拉住她，让几个小孩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顺手也将京谷从地上拉了起来。
    在飞鸟相·当·友·善的目光注视下，黑仪不情不愿地拉着京谷去最近的水池里冲了他膝盖擦起的伤口，用手帕擦干，贴了创口贴。
    她接了水冲伤口的时候丝毫没管龇牙咧嘴的京谷。但擦干和贴创口贴时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京谷觉得有点看不懂她。年轻的黑仪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白，短短的头发扎了两撮小辫，汗湿的碎发黏在额前鬓边和后颈上，和皮肤下隐隐青紫色的血管缠绕在一起，沉黑的瞳孔就像是塞进了千里外的霞光般。
    京谷本能地觉得她很好看。
    后来他们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就算勉勉强强跟上，他也依然跟着她们跑步，看过世界级的比赛后他迷上了排球，带了排球去体育馆，两姐妹也跟着乱玩。
    时间过的很快，京谷能够扣出帅气的扣杀时，黑仪已经成为了初中记录保持者，飞鸟被青年国家队看中。长大后的黑仪安分了点，起码没有动不动就爆炸的样子了，努力学着向姐姐慢慢靠拢，京谷只觉得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她的性格有略微的变化，缓慢但持续不断地向某个模模糊糊的成型靠拢。
    从小时候见面就想打架，到现在成为彼此都相对重要的童年玩伴。
    京谷进入高一时在排球部走的不丰顺，那时候两人在医院见过几面，他带着甜食去看她，相互说了说彼此的处境，就没再相见。
    影山看清国见的球路得到一分之后，京谷很快就被重新换上了场。
    再见时京谷在一场比赛内彻彻底底融入了青叶城西，黑仪也恢复了寻常说两句话气死人的随性洒脱的模样。
    少年猛地高跃而起，在空中扣球，修韧的躯体宛若弹簧压缩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逐渐宽阔的骨骼上覆盖一层常年日积月累的肌肉，他狭长锐利的眉眼逐渐和更小的时候重叠在一起。
    无论是六岁还是十六岁，京谷贤太郎都没有变。
    中盘开始青城逐渐追分，但日向的作用也开始发挥出来，两方开始持续不断紧追不舍地相互攀分，山口再度上场但被青城切断，每次及川发出的球都让人心惊胆战又减寿，菅原上场发球牵制ace岩泉，日向又是出乎意料地斜跳起撞了影山拦网挡住了京谷的扣球，又追到了平局。

 第66章

    第二球菅原接起吊球，众人气势汹汹地展开同时性多点进攻，结果却被影山二次进攻阴了个彻底。
    黑仪忍不住撑直身体：“哦呼！这快感简直了！”
    冴子冲场内大喊：“飞雄帅呆了！”
    影山对某样事物的执著或者一根筋成为他作为二传的珍贵宝藏。哪怕是面临悬崖峭壁的绝境还是仰头凝望皆是深渊，都能靠着耿直和冲劲莽撞地冲下去。
    但才能是可以开花结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炼成就的，及川彻在球场外将球以超远距离分毫不差地传给岩泉一，砸进堆在一起的椅凳内后连忙起身冲进球场，托球路线弯曲的弧度、洒落的汗水，挣扎的身躯都在诉斥不公的命运，数年来自远方终点的打击和背后青年人紧追不舍地赶超，长期滴水穿石般积蓄下的压力和动力转化为身体的能量。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热爱，在那之后出现了走在更前面、走的更远的人，他不甘平凡命运地咬牙穿越狂风暴雪追赶，一步步脚印走来，初衷是否改变他也已经说不清楚。但在天才同凡人绝对的差距下，更多的只是为年少时的一腔热血和满头热爱。过去来不及后悔，未来也无法知晓，在此时此刻，及川彻所知道的，只是要依靠自己和团队拿下这一球、击败乌野、击败白鸟泽，在短暂有限的时间内打破过去六年的障碍，迈入东京的大门而已。
    及川彻不是天才。
    他仅仅只是热爱排球而已。
    但这一点球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每个人所付出的觉悟和努力都深刻而鲜明，每个人都不甘心让球落在自己的球场上。
    乌野全员接起的球、影山分毫不差地托球、日向从后排助跑后的奋力一击，打碎了这些月来乌野积蓄的屈辱和压力，也打开了迈向更远方的大门。
    乌野获胜，青城止步四强。
    这是一场无论谁都只能说是无比精彩的比赛，其余再多华丽的辞藻都只是苍白的概括。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太好了啊！”
    仁花和冴子紧紧抱住黑仪尖叫，她揪着两人身侧的衣料，心脏剧烈地起伏鼓动，仿佛即刻就要涌出喉间，脸颊和鼻尖皆是酸涩的泛红。
    日向和西谷猛地冲向要围成一圈喊口号的众人，几个大男孩在地上跌坐成一团，叫骂声和笑声都混杂在一起。
    黑仪忍不住骂了一句：“那群白痴。”
    冴子揽过她的肩膀，拼命揉她的脑袋：“不要一边感动地泪流满面一边口嫌体正直啊小黑仪！你是傲娇吗？！”
    “啊——冴子姐！”
    仁花也忍不住笑起来，白嫩的脸颊显得红扑扑的：“黑仪弄的我也想哭了——”
    “好了好了，我们该去找那些孩子了，”泷上笑着说，又瞪了眼抹眼泪的岛田，“你怎么也哭了阿喂！”
    “是隐形眼镜移位了啊！”
    “你是戴眼镜的吧？”
    “你滚！”
    “哈哈哈！”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睡成了一团，下车后去体育馆开会，路上遇到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女排主将道宫结，才知道校内广播播报了男子排球部闯进决赛的消息。
    众人仰头看着整栋教学楼窗口紧贴着的乌泱泱的人影，铺天盖地是欢呼喝彩加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使人有些眼花缭乱又心潮澎湃。
    会议结束后，影山和日向兴致勃勃地跑去体育馆，黑仪在门口看到了等待良久的京谷，她在田中西谷等人恐吓般的恶人脸下无奈地推着他跑路。
    请完章鱼烧后京谷送黑仪回家，在半路遇到了同行的及川彻和岩泉一，两人已经换上了平常的校服，剪裁得体的西装校服在夜幕中衬托出修长的身形。
    昏暗的灯光下，及川彻卷曲的栗色发尾在脸上铺下一层浅淡的阴影，他垂眸看着就在今天将他们狠狠拉下的乌野的副教，抬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哑着嗓子开口：“明天，要赢啊。”
    【??作者有话说】
    心疼大王三秒钟。港真厨及川没别的那么热情，但大王令我感同身受（bushi）那种前有神仙后有猛虎的感觉真的相当明显。无论是在平常生活中还是在自己热衷的写作或者美术上。
    然后写的时候是看番跟进剧情的，本来打算比赛少写少写的然后还是写了一章……白鸟泽也是。灵感来的莫名其妙，这章的感觉都给大王了。但还是没写出想要的效果，我太菜了……
    33第1章白鸟泽（上）
    ◎属于白鸟泽的月岛黑仪是什么样的？◎
    月岛黑仪刚从浴室出来，被设置静音的手机屏幕倏忽间亮了起来，她看了眼时间和来电显示，接通后赤着脚朝楼上房间走去：“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是想明天被我打吗？”
    对方发出一声有些促狭的单音，而后就沉默了。
    黑仪打开房门，躺在床上，关掉灯，打了个哈欠。
    影山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听着手机内的动静，深思熟虑后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但一接通之后听到少女透彻的声线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明天上午就要和强豪白鸟泽对战，他头脑发昏地被日向拉着打球，满腔热血都从心脏涌到了脑袋上，回过神来时间已经向后推移了一大段，仁花被洁子送回家，他心不在焉地和日向走出学校，抬头看到一片朦胧的星空。
    “那个，你到家了吗？”

 第67章

    “喔……是担心我吗？”
    “嗯。”
    “嘛小京送我回来的，放心吧我很耐打的。”
    影山：“……”
    他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地道歉：“抱歉，和日向那家伙打球太上头了。”
    原本她今天就打算和他说要请京谷来着。虽然想说顺利的话就一起去，就是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所以说影山和日向跑去打球其实正好。
    不过话是那么说，夜风下她看着影山和日向相互打闹着重新走回体育馆的背影，身后又是朝着不同方向涌去的队友，徒留她一个人，心情开始微妙起来。
    从开学的第一天到现在，影山朝前面走的太快了，不只是他，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黑仪只能勉强站在原地。
    “这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明天要和白鸟泽打比赛，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激动吧。不过良好的睡眠也是为比赛助力的一部分，影山选手，乖孩子就要睡觉了。”
    总感觉像是在哄小孩。影山的意识已经有些无法清晰地聚拢，凭借着记忆和平常的印象拼凑出脑中假想敌的模样，半阖着眼喃喃道：“明天……会赢的，你看着……牛岛若利不是束缚你过去的存在。”
    黑仪愣了一下，听出他鼻音里浓重的困乏和均匀缓慢的呼吸声，半晌后才对着空气问：“那你呢影山飞雄？你过去的枷锁打破了吗？”
    回答她的只是长久宁静，和墙面上时钟摆过的沉重的声音。
    黑仪睁着眼，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很长时间，才将耳边的手机拿到面前，按下挂断键之前，听到少年低沉朦胧的呓语，她愣了一下，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仔细辨认他位于即将陷落沉眠时的梦话。
    “不是小事……很重要……”
    大早上被月岛千绘的连环电话炮轰轰醒，洗漱穿完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已经风风火火地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去公司了。黑仪一个人迷迷糊糊地吃完早饭，将碗筷洗掉，拎着背包套上运动鞋，开门时呆愣在原地。
    “飞雄？”
    影山颇有些拘束地靠在门口低矮的围墙边，深黑色队服衬得修韧清瘦，拉到最上方的立领掩着浅麦色的颈子，他双手交合着抱着书包，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盯着前院种着的花看得出神。
    黑仪有些惊讶地合上门：“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和我说？”
    “抱歉，”影山低头看着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女生，低顺的掩在垂落碎发下的眉眼颇有些局促，他正对着黑仪明亮的碎了星进去的双眼，“突然想见你，所以突然来了。”
    “诶？学校里也见的到啊。”
    影山伸手接过黑仪背了半肩的双肩包，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就算不是现在，再过几个小时一定能见到，就算不是今天，再过几天也一定能见到。他揣着衣兜走在路上的时候在想什么，望着电线杆身上交织着的密密麻麻的线缆上停靠的鸟时在想什么，醒来打开手机看着那通已经挂断的电话时又在想什么。
    “大概……我觉得不太一样。”
    在排球部时，黑仪是副教；在学校时，黑仪是隔班的同学；在合宿时，黑仪是众人都值得依靠的伙伴。唯独在放学这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路程上，她是只属于影山的。
    黑仪看着又开始不自觉神游天外的影山，一把拍在他有些弯曲的背上，推着人朝前走：“去学校啦，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影山「哦」了一声，疑问出声：“我一般是最早的啊。”
    黑仪看了他一眼：“你忘记翔阳了吗？”
    影山眨了眨眼睛，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家伙比不上你重要。”
    月岛黑仪被一记猛烈地直球砸中脑门中心，她内心微妙地为在任何方面都和影山执意争个高下的日向点了蜡——看吧翔阳，你在奋力奔跑，你毕生宿命的战友、搭档、对手却在这里……撩妹。
    “翔阳要哭的哦。”
    影山表情复杂：“谁管他。”
    口袋内的手机忽然发出提示音，黑仪点开信息提醒看了一眼。
    kenma：比赛加油。
    黑仪见影山偏着头，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笑着将手机页面在他面前晃了晃：“研磨叫我们比赛加油。”
    影山点头：“嗯……哦。”
    黑仪又点开洁子前一刻发来的消息，抬手回了她一条信息。
    影山忽然握住黑仪的手臂朝左侧拉，两人调换了位置，走上街道后他不再注意黑仪手机页面的消息，反而开始留意来往的车辆。
    空气拂来的风带着远处小吃店的油炸香气，黑仪下意识地回忆起牛岛从队伍中捞出快被淹没的她，裹着她纤细的手朝前走，田径部的赛事总是结束的比排球部要早，每次进击全国的总决赛她总是能混去看。
    牛岛若利那个人，虽然反射弧长神经大条不会说情话也不懂得怎么讨好。但在行为举止上流露出来的无意识的关切，她感受得到。
    影山见黑仪某段时间出神地看着他的脸，下意识抬头摸了摸自己脸上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询问道：“怎么了？”
    “啊……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黑仪别回脸，回了洁子一个消息。
    炸虾寿司：对白鸟泽的经理席你来坐吧。
    黑仪：好。
    以前的事情？影山难得不绕弯路地单刀直路地想到了今天的对手。

 第68章

    影山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我会赢的。”
    “诶——啊，我相信飞雄哦。”
    站在体育馆外抬头凝视时，道宫学姐忽然跑过来，菅原笑着推走站在身边的东峰和黑仪，她好奇地转头，见泽村前辈一如往常地收下了红着脸的学姐递过来的御守。
    黑仪感叹：“呜啊，道宫学姐看来路还很漫长啊。”
    菅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地也是个白痴。”
    黑仪眨眨眼表示认同：好吧没办法。
    一行人丢人现眼地走到了球场内，难得乌野也召集了大规模的应援团，又因为紧张的气氛而惊慌失措到状态百出，首发里唯一还算冷静的也只有泽村和月岛了。
    观众席上冴子姐忽然拖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前排，只听到泷上和岛田惊讶地喊了声「月岛的哥哥？」月岛萤面部表情丰富多彩的冷峻目光就朝观众席投了过去，他和兄长月岛明光在模样上很是相似。但就个人的性格和气氛上，倒是完全不一样。
    黑仪面无表情地问：“萤是兄控吗？”
    “哈？”同样的目光投在了黑仪身上。
    她抱着头后退了一步：“我错了别打我。”
    月岛像是一拳头砸在一团棉花上，他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又隐隐有些雀跃和骄傲，面对强敌的胆怯和害怕，又和想让月岛明光亲眼看到冲破障碍的冲动糅杂在一起。
    白鸟泽声势浩大的应援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样的声援黑仪听了快四五年，曾经还为此骄傲过，却没想到现在要作为对手方直面这样的压力。
    白鸟泽的正选在一段时间后才姗姗来迟，以牛岛若利为首的紫白球服的少年们皆是不似寻常高中生的体格标准，热身时扣下的球力道也十分足够。但乌野，特别是日向仍然靠着和影山配合的一球震惊到了白鸟泽。
    洁子拍了拍黑仪的肩膀，带着仁花走出球场，她冲洁子笑了一下，动手去捡球场上掉落的排球。
    天童觉眯眼盯着黑仪看了半晌，将正脸侧脸以及身形确认的清清楚楚之后，才姿态有些妖娆地搭上牛岛的肩膀：“啊嘞嘞牛岛君，那个不是黑——仪——吗？”
    “嗯？”听到许久都未有人提及的名讳，牛岛愣了一下，才循着天童的目光看去。
    或许他想象过未来有一天再见面，但绝对不是她此刻灰发黑衣的模样。
    牛岛心中还未来得及掀起轩然大波，天童已经叉着腰朝乌野走了过去：“黑仪酱哟，为什么染成灰毛了！？多丑啊！”
    哈？这是重点吗？黑仪翻了个白眼，没多犹豫就直接呛了回去：“天童觉你给我闭嘴！我这张脸是你能嫌弃的吗？！”
    月岛捂嘴笑，嘲讽技能爆表时不分敌我：“哈哈哈我也觉得，人不够白嘛。”
    黑仪转头就骂：“月岛萤你到底是乌野的还是白鸟泽的？！”
    大平师音无语：“为什么阔别这么久一见面就吵架啊你们两个。”
    山口忍俊不禁：“不行我有点想笑。”
    田中拦住他的肩膀：“不行！气势上不能输！”
    “就是！”西谷跟着附和。
    缘下咧了咧嘴：“什么气势？”
    五色看黑仪和天童拌嘴那熟稔的语气，不由得联想了一下队里前辈偶尔提起几句的那位「传说中的月岛」。
    白布拍了拍五色的肩膀，叹了口气：“她走的早，你没见过。”
    五色工有些激动：“牛岛前辈的女朋友！”能正式上场或是替补席的只有他一个一年级，白布等人和黑仪是同级，川西太一甚至是与黑仪同班的，在五色入学时黑仪已经转校去乌野了，他听过前辈怀念从前的魔鬼训练，也看过陈列在荣誉柜上众队员的合照。
    “为什么说的我跟死了一样啊白布！”黑仪看着白布一脸的惋惜忍不住直翻白眼，她叉腰看着原本应该和平相处的小后辈，表情很淡，“我是月岛黑仪。”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乌野的副教。”
    五色冲她猛地鞠躬：“月岛前辈请多指教！”每个地方对黑仪的评价都不一样，老师眼里品学兼优好学生，田径部内的宝藏新人，排球部魔鬼训练方案的制定者。但百闻不如一见，除了本人真的相当好看之外，他搞不懂牛岛前辈为什么这样执着于一个人。
    牛岛怔了一下，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落在黑仪身上，她其实没有很大变化。但他直面碰到乌野两次，一心栽在排球和影山日向两人身上，却丝毫没顾及到这里。
    除却找到似乎能够匹敌的强敌之外，原来还有一个重磅炸弹等着他。
    牛岛平静地说：“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来否定我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作者有话说】
    影山人生大事前三排名——排球，排球，月岛黑仪hhhh
    白鸟泽不是反派大boss（什么鬼）只是先前共同奋斗过的青春我在说什么？？
    34第1章白鸟泽（下）
    ◎属于白鸟泽的月岛黑仪是什么样的？◎
    “哈？怎么这种语气和老夫的宝贝女儿讲话——”
    “怎么？要打架吗混蛋？？”
    “要打架吗混蛋！”
    田中和西谷，外加一个日向，左右护法似的在黑仪身边凶着脸放狠话。
    “喂你们三个！这样很失礼啊！”泽村在后面喊了一声，同菅原和东峰越过队员来到最前方，却没有要阻止三人的意思，他象征性地按了按田中的脑袋，冲牛岛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家的野孩子太失礼了。”

 第69章

    天童看着老实实则笑里藏刀的泽村，莫名觉得乌野和黑仪的性格相当般配，总而言之就是一样的令人火大。白鸟泽时期他和黑仪的关系不算差。甚至是比较相熟的朋友，虽然两人明面上一言不合脏话毒舌满天飞。
    黑仪在初中时就认识了天童，在某个体育馆，看到他一个人在角落练习排球。她初一的暑假和排球部合宿玩烟花时烧掉了一小撮发尾。于是干脆剪了个彻底，她的头发天生有些卷，走动起来时乌黑的发就像飘散的云一般。
    天童第一眼见月岛黑仪的时候，要不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差点误以为是青春期不好好锻炼的瘦小伙，她一路带着人到了白鸟泽初中部合宿的地点，他还留着有些渗人的河童头，倒将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天童觉未来三年的好队友——牛岛若利掐着黑仪的手臂将人拉进去，问她怎么又到处乱跑，她伸手就拉了天童做挡箭牌，笑着说去给他找未来三年的好战友了。
    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相视一眼，又默契到微妙的挪开眼神。
    牛岛是个怪人，他好像天生对所有事情的反射弧都长的过分。但用排球碾压对手队友和一言不合撒狗粮确实做的一点都不含糊，天童凭着自己清醒脱俗的个性成为他关系还不过的朋友，他并不意外。但那个身高看起来跟小孩一样两三句话就开始互相嘲讽的小孩，她对人类妖怪傻傻难以分清的天童觉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吃惊、恐惧、怀疑，什么都没有，那双明亮的眸子直白透彻，一眼望到底都是前方顶端的景色。
    考进白鸟泽高中时天童才知道月岛黑仪不是个闲的没事干的排球部经理，入学后四月份的县民大赛，他第一次看黑仪跑步，狂风卷地般迅猛，将许多甚至是高年级的学姐都甩在身后。
    比赛结束后他们站在体育场外等她，天童冲她挥手，恭贺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直接冲到牛岛面前跳了起来，身材高大健硕的少年人熟稔地揽着腰将她举高抱起。
    天童觉静默了一会，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欺。
    他仔细认真地想了一下，他们两个同样静如瘫痪，动如癫痫的人明显不合适。
    果然长得漂亮的小孩到哪里都是团宠啊。无论是白鸟泽还是乌野，都有成堆的人上赶着护短。天童觉直觉上觉得黑仪有点不一样了。但又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她浑身傲骨被研磨成了粉末洒在沿途走来的路上，一层层洗掉的不是铅华。而是她本身的那些已然苍白无力的固执、自尊和骄傲。
    黑仪有些失神地看着几人的背影，乌野这种蛮不讲理的护短和信任其实很让人鼻尖酸涩。如果当初牛岛能退让些选择第一时间相信她，或是她能再多撑一会，撑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现在的处境大概又会不相同了。
    黑仪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想和牛岛争论什么了。
    “我从来没去否定过你。”她支持、帮助着他的梦想，他远在异国他乡的父亲唯一留给他的寄托，看他从少年一路成长到现在的模样。
    “其实我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潦倒度过一生也比再次飞高摔下来更舒坦吧，”黑仪从泽村几人的缝隙中穿过，走到最前方，抬头直视那双曾经注视过无数次的深棕的锐利双眼，翘起一侧的嘴角，懒洋洋地眯起双眼，“嘛，今天乌野会赢的，理由的话……”她转身看向身后的队员：“因为我相信他们。”
    牛岛觉得那眼神有些刺，相当熟悉的场景。
    真相大白的其实很快，就在他们最后一次吵架的后三天。但那时候黑仪已经不去学校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社交软件也直接屏蔽了他，他也不知道她的住所，凭着记忆去询问算得上是她的朋友的女生，对她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那时他意识到刚入学的她的人际圈狭小的可怜，其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恣意。
    热身练习结束后，由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分别激励讲话，比赛正式开始，四周架起电视台的摄影仪，两方队长握手后，开始分别介绍两个学校的正选。
    白鸟泽方先接球，乌野泽村大地发球，第一球就是牛岛的扣杀，扣球撞在西谷的手臂上斜飞而出，拿下了第一分。
    他手臂的力量看起来要比先前更上一层楼。身为慢热型的选手，之后会更难对付。
    紧张和牛岛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各掺一半，第一局两方的分数就拉开了很大的分差，两次技术暂停都由白鸟泽拉响。
    月岛萤方才拦网牛岛时戳伤了手指，他吐槽着山口过于节奏感的嚷嚷，发觉黑仪循着声走过来，伸手拿走他手上的绷带：“我来吧。”
    “啊……谢谢。”
    黑仪边低头在他的伸出的食指上缠上一层细致地绷带，边问：“萤在想什么，一脸地球要毁灭的表情。”
    月岛想到泽村前辈受伤，缘下前辈参赛那场对战，下意识吐槽：“你是地球防卫军吗？”见黑仪抬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低头哑笑了一声：“刚才我……好像害怕了。”
    黑仪问：“觉得自己会输吗？”
    月岛有些不甘心地点头。
    “嘛毕竟对手是若利啊，但是……”黑仪握住少年人节骨分明的手掌，过分的紧张和剧烈运动让他掌心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掌心的温度滚烫灼人，但指尖却是冰凉的。她抬头直视月岛黄玉般的琥珀色瞳孔，体育馆吊灯细碎的光流转在表面。因为本人低垂着头的动作而隐在一层朦胧的阴翳里。

 第70章

    在月岛混杂着错愕和稀薄的激动的目光下，黑仪眯起眼用力地笑：“萤就是萤啊，拥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法和运转系统。乌野的副攻，乌野的理智，才是月岛萤啊。”
    “萤对排球的热情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啊。”
    从小到大，因为只要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的七七八八，月岛萤没有特别偏爱或是热爱的事物，在得知月岛明光用心良苦的苍白谎言之后，连排球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虚妄的存在，他没有就此放弃，仅仅只觉得还算能打发时间而已。
    饶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稀薄的热情，但黑仪那时纠结的眉目和笃定的语气，却莽撞直接地撞进他闹中，夹杂着无数碰壁后的回响，深刻而鲜明。
    他冷不丁地问：“你希望我拦住「牛若」吗？”
    黑仪的语气和表情平静的可怕：“不需要希望啊，萤的话，肯定可以拦住若利的。”沉黑的瞳孔像是蛰伏的猛兽。
    不是欲盖弥彰的鼓励和安慰，也不是夸下海口的虚浮，只是平铺直叙地描述事实般的语气。山口见月岛咬着下唇「嘁」声，不由得一愣。
    怎么感觉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技术暂停之后，牛岛发球得分，但西谷稳妥地接起了牛岛第二次发球，影山以扣球的姿势做了高传球，田中扣杀得分。
    影山和西谷的正常发挥充分激励了众人，在白鸟泽的失误也不在少数的情况下，开始缓慢向上追分。日向速攻被牛岛接起，扣下最后一球拿下了第一局。
    双方换场，黑仪跟着替补席的几位向正选递水和毛巾，余光瞄到天童觉千奇百怪的姿势和颜艺齐齐上场，歪着头和牛岛交谈。
    第二局第一分由乌野得下，一边倒的局势所有缓解，日向上场后的攻击被天童直截了当地拦下，包括那之后的数次进攻。黑仪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爽地看着天童：“讨厌啊，guess·monster出现的太早了吧。”
    武田老师茫然：“卑鄙？5号很卑鄙吗？”
    “不是啦，觉那家伙对预测球路很在行，直觉是真的准，简直算是精准地吓人了，”黑仪解释着同乌养系心对视一眼，对武田老师说，“喊暂停吧武田老师。”
    “啊好。”武田一铁颔首，忙站起身。
    利用短暂的时间解释天童觉的打法后，日向开始简单粗暴的遛狗时打法，扣球和拦网较劲时，天童觉的颜艺和怪叫连番上阵，推测打法也是零或是一百二十的幅度变化。两方的比分好歹算是有些稳定地上升，没有被夸张地拉开。
    月岛轮到前排时，武田老师刚暗搓搓地夸奖过他，就一言不合被天童一句话给激怒了个彻底，黑仪偶尔有时候会很想撬开月岛的脑袋看看，为什么这么一个冷静到有些冷血无情的人会百分百中激将法。
    好在他在前场时嘲讽技能全开地缠人又烦人地在拦网一触拦网一触之间反复左右横跳，弄得天童火大不爽又无计可施。
    但无论是月岛的拦网、菅原入场后的取巧战术还是山口的决胜发球，都被以主攻手牛岛若利为核心的攻击撕开了一道口子。
    乌野再次暂停，乌养系心三言两语重新调起乌野众人的信心和野性。但说到想着五局的比赛太过劳累，黑仪歪着头想：“五局会累死的话果然回去还是要加训练量啊。”
    “诶——”
    她翻了个白眼，眉毛一扬一低地做着古怪的表情：“不说五局，要想和音驹打的话，三局可比五局还辛苦哦。”
    乌养系心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白鸟泽都快束手无策了还在思考全国大赛吗哈哈哈！”
    黑仪笑道：“嘛，从困境中脱身才是乌野的强项嘛。”
    哪怕牛岛的扣杀无人能敌，乌野看起来被压制的厉害。但团队防守在缓慢地形成，乌野总体的进攻和防守都在缓慢步入轨道。
    35第1章结束（上）
    ◎再见，再也不见。◎
    第二局局点被白布的二次进攻拿下，黑仪有些意外地看着场内隔着球网相望的两人，仔细抓住感觉辨认月岛带来的违和感——主动提出掌握三人拦网起跳时间，还拉着日向说悄悄话，总感觉有生气了许多。
    在气氛凝固热血沸腾的时候，影山又秉持着对面二次就一定要用二次换回来的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出其不意地反手扣了球。日向诱饵成功起效后逼迫了白鸟泽的第一次暂停，第二局纠结了相当长的时间，聚焦了所有人的体力、精力和注意力。
    三人坐在长板凳上，紧张焦灼地紧盯着场上的比赛，月岛执拗执着地拦网和施加压力、影山持续高精度的恐怖托球、日向敏捷灵活的机动力都是为了得分而存在的。
    双方持续纠缠上了三十分，焦躁和烦闷逐渐笼罩整个球场，想要得分却不能够的烦躁同托球被频繁阻拦积蓄下的压力沉重地摁住白布的肩膀。第二局的最后一球，月岛拦网刻意空出中央的球路，待牛岛毫无犹豫地猛烈一击时迅速朝左移向手臂，生生将球拦回了对方的球场。
    月岛猛地振臂高声嘶吼，分明只是一次拦网。不过是二十五分中的一分，只是社团活动罢了，他却因为那一刻而感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飞速流窜起来，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他转头看向经理席前起身都过于激动、表情充斥着惊愕和狂喜的少女，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显得苍白无力。
    他看过她无数种反应无数种情绪，看透那双眼睛内流转的许多情绪，却唯独没有看过纯粹被狂喜所席卷过的瞳孔。

 第71章

    月岛萤，恐怖的言出必行。
    那砸在白鸟泽场地沉重的一球，砸碎了王者的常年称霸，砸碎彼此脚缠的枷锁藤蔓，砸碎所有漫长又一瞬的过往。
    “月岛！”
    视线被猛地扑过来的前辈们隔绝，月岛苦笑着被前辈们暴揍，待泽村和东峰围过去时才开始解释那个拦住这一球的长久缜密的思考。
    然后又被吐槽了。
    “只是一分而已，大家不要太激动了……真正的胜负现在才开始。”
    有了月岛简单粗暴的鼓舞，乌野的士气再度被提升到爆表。
    二传白布贤二郎丝毫没有受第二局最后一球的印象，眼神反而持续坚定起来，黑仪清楚白布的过往，想他大概是又在球场上做下了什么觉悟。
    换场地之后，月岛的理智仍然在线，靠着灵活的拦网方法开辟了守护神西谷的视线，和杠精天童的预测拦法不相上下，比分不断地向上拉，在场地内黑仪能很清楚地看到月岛充斥着强烈不甘的表情。
    日向超乎寻常的助跑式拦网追平了比分，黑仪捂着心脏惊叹：“我要爱上翔阳了！”当然不包括他紧接着撞上球网那一次。配合着日向展开了猛烈且有效的进攻，看着场上喘着粗气的大男孩们，第四局即将抵达末尾，黑仪不由得开始担心他们的体力问题。
    月岛以一人时间差保住山口的发球局，并且连续得分，暂停之后的第二次发球却被牛岛的大力扣杀打断，乌野想让牛岛不断扣球从而达到消耗其体力的目的。但相对的，乌野还是第一次打五局的比赛。
    影山同月岛配合失误时，黑仪还以为累趴岛提前上线，在他生死一线间地以另一只手抬球过网后她才意识到真正到达极限的是她原本最不担心的两人其中之一。
    “飞雄到极限了啊。”
    武田老师忙问：“诶？要换菅原上场吗？”
    乌养系心皱着眉回答：“暂时不用，让他打完这场。”
    牛岛盯上前后拉开的空间，打出一记吊球时影山没能接到，迎来了再度平分，又靠着发球出乎意料地擦球入网得到了局点。
    第四局白鸟泽的赛点，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球。如果没能接到这一球，乌野也只能止步于此。然而西谷平稳接起牛岛发球，影山和月岛有惊无险地拦下大平的扣杀，如长矛般突破了赛点。
    “我很看好你们啊！乌野！”
    观众席上忽然传来传来中年人嘶哑高亢的喊声，在黑仪惊愕的目光下，乌养系心笑着将日向推了出去。
    即使是精疲力尽或是火烧眉毛，影山丝毫没有要松懈进攻的意思，托球照样精准的恐怖，发球仍然角度刁钻。二传如此，副攻仍然如此，即使是影山体力不支托出的距离过短的球，日向仍然依靠着可怕的本能在移动身体的同时用左手将球击打过网，拿下了第四局。
    黑仪只感觉心脏即将要从胸腔跃出，以前看白鸟泽比赛时丝毫没有这样坐过山车来回荡圈的感觉，她长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弛开来。
    月岛微喘着气走过来，在她弓起的脊背上拍了一下：“还有一局呢，别先泄气啊。”
    “泄个屁气，我是快紧张死了啊。”黑仪骂骂咧咧地起身，将座位让给体力值几乎为零的影山，快速拿了水杯和毛巾过来。
    月岛接过毛巾在下巴处擦了一把：“这种时候就别毒舌了啊……谢谢。”
    “给，水杯。”
    影山乖乖接过黑仪递过来的水杯：“多谢。”
    黑仪又将水杯和毛巾陆续递给其余在长凳上坐下的正选球员，看向乌养系心：“下局是让菅前辈首发吧？”
    “啊，”乌养系心点头，看向菅原，“拜托了，菅原。”
    与此同时全体人员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菅原用力地点头：“是！”四肢百骸烧上来一团炽热的火，作为二传手最重要的双手却是冰凉无比。
    黑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总感觉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于是走到菅原身前，张开的纤细五指覆盖他紧紧交握的双手。少年连带着他人都愣了一下，黑仪隐约想起来在白鸟泽初中部的最后一场比赛时，也曾经这样安抚过牛岛。
    “诶？”
    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紧张导致的略微汗湿感，菅原白皙的脸颊忽然冲上一层红色，促狭紧张地大喊：“结、结婚还是再等几年吧小黑仪！”
    黑仪有些茫然：“我没打算和菅前辈结婚啊。”
    菅原被猛地一呛，颇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那可说不定啊！”
    “结、结婚？？”日向咽了口唾沫，声音还是稳的，但橘色头发下的脸已经红成了番茄一样的生物，同样动摇到不行的还有他身边的影山，月岛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
    泽村黑着脸冲菅原伸出手：“既然要握手就让我跟你握个够好了。”
    东峰同样黑着脸：“不，还是我来吧。”
    “住手！住手啊！小黑仪的气味要被蹭没的！”
    “太狡猾了啊菅原！只有你一个人！”
    忽然被二三年级前辈挤出包围圈的黑仪被月岛随手按稳，僵着手眨眼看打闹成一团的前辈们，她原本还想棒菅原前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来着。
    月岛的镜片闪着白光：“没关系，目的达到了就可以。”
    “哦……”黑仪表情微妙地看了眼两个抬头死盯着她看的日向和影山，目光凶狠到几乎让她感觉要当场撕了她，“你们两个干嘛？要打架吗？”

 第72章

    打你妹的架。月岛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是想和你结婚吧。”
    影山迅速红脸：“哈？！”
    日向将手挡在身前，仿佛这两人是什么洪水猛兽：“结、结婚什么的我才没有想！”
    黑仪：“哈？”
    第五局紧张到窒息的局面被莫名其妙地化解。但开场并不如气势上涨的那样容易。菅原属于稳健派，打法不似影山那样大胆华丽。但自由人的托球加全员同时性多点进攻时的二传扣球实在是令人心潮澎湃。
    就连坐在黑仪身边休息的影山也激动到浑身颤栗。
    牛岛的发球前后，皆是强力的得分，黑仪看着牛岛猛地弹跳而起的身影，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无论是力道还是动作的流畅度上，都表明了他状态的极佳。
    影山看了眼黑仪的脸色，轻声道：“没关系，我们这边有月岛那家伙。”他话音落下，牛岛的扣杀被月岛一触得分。
    白鸟泽气的牙痒痒，月岛笑眯眯地反复跟进拦网。
    “啊萤太让人安心了吧——”黑仪感觉鸡皮疙瘩从头立到了脚尖。
    在长时间拉锯战和疲劳的影响下，月岛的集中力仍然高的吓人，在判断出扣球的并非天童觉后，连忙同左侧田中一同跟进拦网。
    这一球幸运地判下界外后又不幸地改判。
    黑仪感到惋惜的同时察觉到月岛捂着自己的右手：“乌养教练，萤的手不对劲！”她瞳孔猛地一缩，起身朝月岛那边走去。她拉着月岛有些颤抖的右手臂，皱着眉轻声说：“给我看看。”凑近才发现他紧咬着下唇忍住剧痛，瞳孔也不自觉地收缩着。
    他伸出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间渗出了鲜血。
    后一步走到的乌养系心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冷峻：“估计是碰到牛若的扣球时撕裂了。”他叫了替补球员成田上场，拜托黑仪带月岛去医务室。
    黑仪点头，从长凳后的包内取出干净的毛巾递给月岛，在球场门口碰到了从观众席一路狂奔下来的月岛明光及谷地仁花。
    “哥哥……为什么你会来啊，虽然我已经知道了。”
    “当然是来欣赏弟弟的英姿嘛！”明光的语气是欢快，但表情倒是无法舒缓多少，“看样子你还没死啊。”
    “死是什么，虽然活着却无法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不过连打五局确实挺累，就当休息一下好了，虽然手很疼。”月岛故作轻松地露出一贯带这些玩味的笑容，用毛巾裹着右手朝医务室走去。
    一背对明光，他死咬着下唇皱眉忍着剧痛和不甘的表情让黑仪看的清清楚楚。
    明光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半晌，大声喊道：“「就算放任我的伙伴们不管也能妥妥获胜」只要如此相信他们就好了。”
    黑仪回头看了一眼月岛明光，又仰头看向月岛萤：“放心吧，回来的时候伙伴已经输掉比赛这种事情……不会在乌野发生的。”她伸手拍了拍少年汗湿的后背，推着人朝前走：“走吧，去医务室。”
    月岛明光忽然一愣，喃喃道：“原来萤在学校里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吗？”
    仁花一愣：“诶？”她看到的只有两个人总是一言不合就毒舌吵架。
    明光面色略微缓和，解释道：“我没看过萤能这么自然地被女孩子触碰的样子啊。虽然那孩子相当乖僻吧，但对女性还是很注意尊重和保持距离的。”
    仁花想了想月岛对黑仪说来就来的嘴炮毒舌，茫然地问：“有吗？”
    明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跟上去：“啊我那个白痴弟弟！”
    医生诊断的内容和乌养系心描述的差不多，清理伤口止血后医生开始缠绷带，将小手指同无名指固定在一起。
    月岛疼的龇牙咧嘴，但有些沉寂地低垂着头。
    黑仪蹙眉低着头，不自觉地交握纠缠着十指。
    月岛抬头看她，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事，连你都慌了可不行啊。”
    “诶？啊……有、有点吓到了，抱歉。”
    月岛若有所思地盯着黑仪看了许久，微妙地联想到了夜色中揪着他领口大喊「尊严」两字的山口忠，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这家伙偶尔也能这么可爱啊。”
    “哈？”黑仪有些搞不懂月岛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之后月岛便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低着头闭目养神，在脑中模拟着比赛的场景。
    月岛明光的目光从弟弟身上挪到黑仪身上，又挪了回去。
    黑仪与月岛一路跑回球场时，恰好听到乌养系心有些嘶哑的呐喊声：“不需朝下看！排球是——永远积极向上看的运动！”
    月岛没有多犹豫，直接怼着乌养教练的面门说清楚了手的情况，板凳上的几人从未见过月岛这样表现出迫切想要上场的欲望，也是相当惊讶。
    见乌养系心的目光朝自己投来，黑仪点头：“大概情况就是萤说的那样。”但是实际上……大概还是很疼吧。
    【??作者有话说】
    放存稿翻了翻都是比赛，这看啥啊哈哈哈（扶额
    36第1章结束（下）
    ◎再见，再也不见。◎
    已经恢复元气的疲劳山靠二次进攻熬过了白鸟泽的赛点，月岛再次上场，在拦网时黑仪看到他狰狞的表情，猛地皱眉。
    他的右手……
    容不得月岛管手上的疼痛，他冷静地指挥着他人拦网跟进，靠跑动进攻骗过了天童片刻，给田中前辈让出了空隙，乌野连续得分，白鸟泽使用暂停。

 第73章

    两方迎着强烈的声援相互间鼓励后，重新踏上了球场。
    东峰和牛岛发球接连出界，相互送分以示友好。
    在双方都十分疲倦的情况下，展开粘长的拉锯战，气氛逐渐焦灼凝滞起来。不仅是牛岛的呼吸沉重，连日向也有一瞬因为腿脚的沉重而无法起跳，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靠毅力在强撑了。
    西谷连接两球，东峰扣球得分，再次拉动了乌野沉重的齿轮。
    白鸟泽出其不意乘其不备发起中路进攻，月岛再次一触，田中接球，众人掩护下日向的负节奏后排进攻再次被牛岛接起，月岛同东峰拦住直线球，强烈地扣杀正中日向面门，粘粘连接的关系如蛛网般细细密密地蔓延开，球再度回到白鸟泽时月岛掌控了首次三人拦网，封死直线球方向。
    牛岛在最后关头硬是换成了斜线球，影山抬手猛地一接，三年级与二年级的前辈们共同为年轻的后背撑起了牛若恐怖而沉重的威压，日向主动放慢节奏，混入人群之中，最后一次同时性多点进攻，日向在最顶端清清楚楚地看到迎向胜利的景象。
    球落地时场内一片寂静，只有裁判吹哨和分数翻页的的声音，良久的沉寂之后，场内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掌声和欢呼喝彩声，三年组嘶吼着拥抱在一起，混乱中日向等人被队员扑倒在地，黑仪看着抱成一团的少年人，浑身颤栗着淌下泪来，乌养系心同武田一铁也通红着眼眶流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双方列队致谢，各自向应援团致谢。
    黑仪远眺着流泪离开的白鸟泽，那身白紫相间的队服，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中走马灯似的连环闪过过去四年内的记忆，只觉得冰凉的眼泪凝在脸上有些难受。
    短暂的拉伸运动和整理时间过去后，在体育馆举行了颁奖仪式，同时为了表扬两校的出色表现，以及预祝乌野高中与一月在东京体育馆举动的春季高中排球全国大赛中取得优异成绩，全场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乌野真的赢了，在几个月后，可以前往东京，迈向全国的大门。
    比赛后的午饭依然是乌养教练请客。然而打了五场比赛累成狗的男生们有的睡的横七竖八意识不清，有力气的也只能端着碗好好吃饭，武田老师拆了几罐酒喝的烂醉，对乌养系心哭着嚷着倾诉他心情的愉悦，走出饭馆好歹体力恢复了一些，但仍然相互搀扶着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活像恐怖片中的丧尸或是耄耋之年的暮霭老人。
    在小饭馆的门口碰到了白鸟泽的队伍。
    牛岛说：“我有话和你说。”白鸟泽的队伍就在他身后，除去一年级的唯一首发五色工之外，其余人都是相熟的面孔。
    “啊，嗯。”黑仪单肩背着藏青的包，上头挂着的几个吊坠随着动作而晃动。
    泽村冲她笑了一下，集体退后三大步——既表示体恤空间，又怕两人要硝烟味弥漫地干起架来，所以老父亲们要在旁边看着。
    “那个——”黑仪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抬头看牛岛，“解释的话就免了，毕竟也过去那么久了，真相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是一味避让也不是莽撞固执，黑仪从前是相当较真的人，认定某件事情便一定执着到彻底。无论重不重要，都是「真相」二字压迫她走到了悬崖边。
    牛岛静默了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独自一人时他思考过很长时间，想很多东西，接连一串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曾经的理想未来，相互扶持依靠着前行的回忆，若来日相逢，该以何等面貌相迎。
    在更衣柜内翻出那瓶标签花里胡哨的药瓶时他浑身都发冷，血液像是凝固一般，沉甸甸地堆在下蹲的已经麻木沉重的双腿，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她狂风般掠过的矫健躯体、柔顺秀丽的黑发、含着笑意的眼眸之后，他只感觉到愤怒。
    他本应该没有一丝迟疑地相信保护她，共同找出事件的真相。而两个头脑都相当不冷静的人爆发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怀疑、猜忌。
    为什么而道歉？因为你支撑我走过那么长的路，我却没有让你在地底时获得一息安宁。
    黑仪无可避免地感到饱胀的酸涩感，像蛛网铺散般缓慢蔓延开，她沉默了许久，说：“继续走下去吧，若利。”
    牛岛低头盯着她不知道看向哪方的双眼，他忽然握住黑仪的手臂朝自己身前一扯，毫无征兆地附身，轻车熟路地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地擦过。
    哈？
    靠靠靠！
    天童觉：“哇——哦——”
    “诶？！”
    不仅白鸟泽吓的够呛，连月岛影山这种也被吓出相当少见的颜艺震惊，泽村差点就没拦住眼红暴怒的乌野四傻之三。
    “牛岛若利你个混蛋干嘛呢？！啊？！”
    黑仪叫骂着要揍人，牛岛已经反应迅速地退后数步。
    “我会重新来过的。”
    “哈？重新来你妹妹！”
    牛岛直接无视她的脏话，走回队员身边：“还有一件事。”
    白鸟泽正选全体微微鞠躬，冲黑仪喊道：“那一年多谢照顾！月岛经理！”她不算是白鸟泽正式的经理，无论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但制定训练方案、搜集对手资料、琐碎又劳心伤神的一件件事情她有条不紊地完成，他们都知道。
    慢半拍的五色没料到这一场，忙跟着弯腰鞠躬：“谢谢！”

 第74章

    黑仪在原地怔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抿着唇冲他们挥挥手，转身走向乌野众人——她此时此刻栖息的归宿。
    “要不要来白鸟泽？白鸟泽很强的，绝对能让你生存下去的。”
    阳光热辣扫过地面，卷起沉热的气息，天童觉抬头时见她叉腰笑着看自己，额边汗湿的碎发随手朝后捋去，绿荫铺盖下的双眼通透彻亮。
    最初天童觉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没想到自己能找到乐园，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那么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他对两人动辄无形撒狗粮见怪不怪，成天没事找事地和人家毒舌颜艺两句，却止住了就此向前试探的心情。
    “为什么不怕你？为什么要怕你？你是妖怪吗？？”黑仪表情凝重地摸着下巴看他，颇为抱歉地笑了一下，“就你颇具喜感的样子来说，确实有点吓人。”
    “滚。谢谢。”
    “哈哈哈不客气！”
    她分明只是个比自己还要矮上几十厘米的小孩，青春期外加人有悦己者，对自己的外表过分关注的小孩，冬天披散夏天扎起的头发绝不会看到油腻的模样。哪怕是炎热的盛夏擦身而过时也能拂到浅淡的薄荷香气。
    过分鲜明而大胆的性格却让他觉得与众不同。
    “小黑仪呢？难得缺席啊。”
    比赛过后的拉伸运动，牛岛平躺在地板上，一丝不苟地摆出标准的动作：“昨天田径部训练的时候好像崴到脚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诶——那不是要错过暑假前的比赛了吗？多可惜啊——”
    “是很可惜。”
    黑仪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退出了他们继续前进的人生，最后他和牛岛在同她同班的川西太一口中知道她因为跟腱断裂的手术而请假了一个月。想过探望，但并不知道确切的医院位置，之后投入为临近比赛的训练之中，也无暇顾及。
    再见到月岛黑仪时，她清减了许多，过膝的黑袜裹着线条优美的双腿，挡住了手术之后留在右脚跟向上蜿蜒的丑陋伤疤。她没有再去田径部，倒是经常来回奔波在排球部和各个进行友谊联系赛的学校之间，队员的训练也没有再一同跟进。
    常看到她望着进行长跑训练的队员出神，天童觉有话想说却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他怕被武力值提到满级的月岛黑仪暴揍之后捆进麻袋内活埋。
    又一段时间后，她连排球部都鲜少出现，学校方面似乎是又请假了，只在考试时回来，她获得好成绩轻而易举到让人心情复杂，大概是仗着虽然这样但是可以自学的理由。听说她是去复健了，状态好的话恢复到从前的程度并不是问题。
    牛岛和天童去医院看过她两次。一次等着她复健结束后三人交谈了一小阵，牛岛用毛巾擦掉她额间因为剧烈疼痛沁出的细汗，天童见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一言不合开了嘴炮聊天，和黑仪互怼了八百回合才离开；第二次她趴在别人的病床边睡着了，床上躺着的女人在眉眼间同她十分相似，他透过覆着一层白霜的呼吸器看到女人有些模糊的笑脸。
    听牛岛说是黑仪的亲生姐姐八鸟，看样子是活不长了。
    还听说黑仪傻呆呆的不知道。
    天童觉微妙了。
    又很长一段后，田径部的某个女生忽然说黑仪让牛岛带些东西去医院一趟，他们没多怀疑地跟着去了女子田径部的更衣室，在黑仪的更衣柜里翻到了那瓶兴奋剂。
    没几天黑仪回到了学校，听说是八鸟亡故，眉宇间有着股并不明显的阴翳和哀愁。
    之后的破事天童觉没参与，也不想参与，只是他曾经抱胸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牛岛，嘴角扯起稀奇古怪的弧度：“我觉得你这次不对哦，牛岛君——”
    六月大赛的对手很难缠，及川彻带领的青叶城西也让白鸟泽尚未成形的队伍烦成了狗。他们聚精会神地对付这些人，繁忙的训练、合宿、练习赛，就这样到了高三的最后一年。
    要回过头来了解她的过去甚至有些困难。
    天童觉只知道实惨是实锤。
    “紧张吗？”黑仪忽然问。
    “诶——我吗？”天童指了指自己，他还以为她单纯在问牛岛，“我可是奇——迹——男——孩satori！”
    黑仪怜惜了一下他的中二病和智障，伸手覆住他交握起的有些冰凉的双手：“进入白鸟泽的第一场比赛，多多少少会紧张点吧。”更何况是极力想要寻求自由自在打球的地方的天童觉，临时磨合的新队员和崭新的对手都会成为不小的压力点。
    “奇迹男孩satori怎么这么像什么偶像男团的名字？”黑仪自言自语地吐槽，抬头看向天童，“手不仅冷还抖成这样，不紧张个鬼？”
    “我没抖！”天童抽出手，伸出双手的食指对着黑仪，阴阳怪气地说，“害怕的是小——黑——仪你自己吧？”
    她又不上场她怕什么？黑仪不想继续吐槽了，转而去珍惜时间地收拾放在板凳后的水杯。但她想了想，还是继续和天童搭话，“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有觉的拦网在。”
    他的拦网？
    他……从小被人否定到大的拦网？
    天童见黑仪拿着水杯直起身子，刘海阴影铺盖下的双眼亮得骇人：“为白鸟泽带来胜利吧，奇迹男孩。”
    大概是队员的呼唤，天童看着她走远，那身穿紫白相间的强豪队服的背影同此刻，她有些拔高的背影重叠在一起，又和他记忆中走在前方的十六岁的月岛黑仪重合在一起。

 第75章

    她穿着那些看起来时髦俏丽的服装，削瘦的身形不能完全撑起衣料，在他眼前一晃一晃地挽住身边牛岛的手臂，转头冲他笑得皎洁无暇。
    “白鸟泽不错吧？”
    “跑起来的时候风吹在脸上，就能感觉自己和天空都融为一体了。”
    “若利那玩意不太靠谱，你们能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啊怎么一副老妈子语气。”
    “天童？河童？”
    “觉，奇迹男孩satori啊哈哈哈！”
    天童觉仰头望向碧空如洗的湛蓝天空。
    永别了，他的乐园。
    永别了，他曾经的光。
    【??作者有话说】
    白鸟泽剧情结束，我想之后是真的很难再见面了吧。
    白鸟泽清水姐姐剧情有点多= =只能抢了她的剧情了呜呜呜对不起清水姐姐！
    白鸟泽战输掉之后天童那句「永别了我的乐园」真的太戳了！
    下章月月要a上去了hhhh
    37第1章东京合宿（上）
    ◎是时候也要为未来做下准备了吗？◎
    巴士返回乌野后众人去更衣室换衣服回家，月岛萤看了眼同两位女经理朝不同方向走去的月岛黑仪，拜托山口将包带到更衣室，不紧不慢地跟上。
    绕过几栋建筑物，月岛黑仪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已经点燃了天际烈火颜色的几朵烧火暮云。曾经朝夕相处的男孩平淡温柔的眉目、比赛胜利后在寿司店共同庆祝、不少人为她一剪刀干脆利落地砍了长发后落泪捶胸的反应，都已经。过去了。
    月岛萤颇有些头疼地绕出去，弯腰拽起她的手腕，手臂按着人的肩膀，另一手潦草地在她后脑勺揉搓了几下蓬松柔软的头发：“哪有一个人躲在角落哭的？小说情节还是人设崩坏啊？”
    “你这样才是小说情节吧啊喂？！”
    难得渲染起来的悲情气氛被一句话搅的一干二净，略有些酸涩的怒火消散得莫名其妙。就像被人用力一拳打落悬崖，却发现落入一层绵延不绝的柔软茂盛的草堆内一般。
    “是是是，不要乱动啊你。”月岛颇为敷衍地应付了几声，修长冰凉的手指放轻了力度，拢在她脑后。他低头注视女生发旋处卷曲暴躁的碎发，才缓慢地感觉热气顺着指尖涌到耳廓，他隐在奶金色发间的耳缘在西斜迟暮的光线下粉得近乎透明。
    少年的身体是温热的，队服上带着的汗湿过后的咸味和柠檬味沐浴露的香气揉杂在一起。他略显安抚的力道让黑仪不自觉想到长姐八鸟，那笼罩在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下的枯瘦手掌和苍白笑容。
    黑仪忍不住说：“你是我姐姐吗……”
    “哈！？”月岛表情诡异地在她脑袋上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再怎么说我也显而易见是个男人吧！？”
    “较真的点太奇怪了吧？”
    “奇怪个头。”
    月岛从口袋里抽出剩下的纸巾，小指勾掉她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扳着她的肩膀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渍，他无端地想起牛岛俯身擦过她唇角，以及白鸟泽全体鞠躬道谢时她失神又包含了许多其他情绪的表情。
    那是在来到乌野、遇到他们之前的月岛黑仪的人生啊。
    他又问：“有这么难受吗？”
    他觉得她大概会呛他一句「你懂个屁」之类的。然而没有。黑仪沉默了一阵，仰起头冲月岛笑：“难过但是，还是要往前走。”
    月岛盯着她看了一阵，咳嗽一声别过脸嗤笑：“笑得好丑。”
    “月岛萤我还是建议你去死一死。”
    各自回家前泽村提议为纪念白鸟泽一战大获全胜，下周日去登山看日出，具体地点和准备等明天部活时再讨论。
    回去的路上浓重的乌云盖住星月，半夜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样，黑仪想到再过一两个月似乎就会下雪。虽然景色漂亮，但户外训练会相对有些阻碍。
    影山紧抿线条凌厉的唇，忽然开口：“副教在合宿时候的生日，我没准备礼物。”
    黑仪回答：“诶？啊没什么，本身我也是个经常会忘记生日的人。”她有些奇怪影山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影山从背包中拿出颁奖仪式上的奖牌：“这个……我想送给副教。”虽然只是县内比赛的奖牌，严格来讲上不得什么场面，也并非是什么珍贵的材料制作。但它的非凡意义在于这是乌野曾经胜过白鸟泽的证明。
    “可以吗？”黑仪毫无知觉地补刀，“说不定这是唯一一次战胜白鸟泽哦。”
    影山惊了一下，顿时切出一副阴沉凶恶的表情：“绝！对！不会的！”他的目光顺着低下的头落在奖牌上，用力握紧：“未来三年乌野也一定会踏入全国的舞台……但是如果真的像副教说的那样，会更有纪念意义吧……这也是我第一次获奖。”
    “第一次？”黑仪震惊了。开什么玩笑，及川彻在初三时也获得过最佳二传奖，凭借影山飞雄的技术和球感就没人看得上他吗？
    “嗯。”影山乖巧地点头。
    黑仪想到影山王者称号的由来，忽然又明白了。她抬头看着面前不善表露情绪或是和他人交流的少年，分明对外界和心理阴影还残存恐惧，却依然尽力去克服，只要用心观察，都能发现他的喜怒哀乐其实并不复杂。
    身处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之内，森罗万象的人群包裹，很少能看到这样纯粹且身心统一的人。

 第76章

    黑仪用双手接下影山手上的奖牌，轻笑着说：“我会好好保存的。”将来她顺利走上职业的道路，一柄尖刀般撕开未来的迷雾一路披荆斩棘，荣获无数奖项，她将嘉奖胜者的物品都放在公寓同一个木柜子里。然后将那枚奖牌端端正正地挂在正中间。
    她从未轻视要认真对待这枚奖牌的约定。从未忘记过2012年短暂飞逝的时光，也从未忘记过影山飞雄。
    影山轻声说：“生日快乐。”
    登山活动设在周六的下午，午饭后影山带着露营需要的东西等在黑仪家门口，她出来时只背了双肩包，看起来相当轻松，帐篷应该是由清水前辈带了。
    傍晚在本土最高的一座山上停下，搭帐篷和烧烤架，男生们因为苦力活（指搭帐篷）几乎要打起架来，最后还是武田一铁微笑着让众人安静下来，教着分工合作创造美好未来，黑仪跟着两个女孩子忙烧烤的事情，看起来相对瘦弱些的月岛山口等人同样帮忙。
    夜晚又是一场荣辱兼备的抢肉大战之后，众人围坐在高燃的篝火边。深蓝的天色延伸到无法触及到远方，细细碎碎撒了许多吸引人眼球的繁星。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啊，”武田老师忍不住感叹道，“将来无论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请记住你们如此年轻时，和同伴们一起看过的天空吧。”
    田中笑道：“怎么忽然这么伤感啊小武老师！？”
    菅原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应该说将来无论怎么样，我们抬头看到的仍然是同一片年轻时和同伴们一起看过的天空吗？”
    黑仪和仁花鼓掌捧场：“不愧是优等生啊菅前辈。”
    洁子一本正经地胡说：“菅原和国文老师配一脸啊。”
    菅原无语：“不会做老师的啦！”
    洁子耸肩：“那可不一定。”
    “哈哈哈——”
    入夜后大家各自爬进帐篷睡觉，三个女生睡四人帐篷尚有空余，东拉西扯地讲了许多话才缓缓入睡，凌晨被洁子叫起来时两个小孩还是朦朦胧胧的，就着山上的泉水洁面洗漱后才清醒点。
    十一月的凌晨气温骤降，黑仪裹着厚重的大衣外套，毫不客气地消灭了月岛千绘提前准备的早餐便当，搓着冰凉的手在山顶来回踱步，被看的快眼花的月岛扳住肩膀，朝手里塞了装了热水的玻璃瓶。
    几人在半昏半清的环境下摸黑聊天，不一会就因为别的事情吵的热火朝天，差点就到了撸袖子打架的地步，天地间忽然亮起来的那刻，每个人都停下了交谈，转头望向那大的有些夸张的太阳升起的方向。
    从远方吹来清冽的风，裹挟青草泥土的香气，缓慢上升的旭日朝四面八方扫射过耀眼迷人的残金色光芒，消减了寒冷和黑暗，升幅了空气的温度。
    洁子冲发呆的黑仪喊道：“黑仪，过来合影吧！”
    黑仪回过神来，握着已经了冷下来的玻璃瓶快步走过去，被洁子和仁花共同拉到她们中间，田中设置好延迟时间后猛地冲过来，和西谷夕一起横倒在最前方。
    “耶！”
    这张合照在几小时后被月岛黑仪传上了sns，并标注了日期。
    彼时她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牛岛若利的账号名称及头像还维持着先前的模样。
    黑仪按了同意键，将手机塞进包内，顺着洁子的呼唤走上即将发动的大巴车内。
    再回到学校时，教学楼已经挂上了庆贺乌野排球部进军全国的横幅，为了全国的赛事，似乎要重新测量身体数据。看着手机走向体育馆时众人已经测完了身高，日向一顿狂轰滥炸地给她噼里啪啦发了关于身高的信息，重点吐槽自己终于赢了影山和那个混蛋月岛突破了一米九的大关。
    她点开菅原麻麻拍的一张照片，月岛被田中西谷为首的等人挂着压在地上，影山和日向互相暴揍对方的手都出现了残影，泽村黑着脸撸着袖子走上去收拾人，东峰苦笑着跟在他身后，菅原唯恐天下不乱地对着镜头露了半张脸，还顺手比了个v字手势。
    黑仪差点没笑岔气。
    而后用户名为「bulingbuling」的网友发过来一条消息：我要参加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了！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是云雀田叔叔提到过的那个，19岁以下的日本代表球员。黑仪回复过去一个表情包并说：恭喜哦，我也会去。
    bulingbuling：黑仪原来是男人吗？！
    月岛黑仪仰天默然。
    黑仪：你智障吗小可爱？
    bulingbuling：哈？！我超聪明的好不好！
    黑仪：好好好。
    ——那就东京再见。黑仪还没将完整的一句话打完，忽然听到体育场内传来的武田老师的声音：“影山君，你受邀参加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了！”
    “全、全日本？！japan？！”
    诶——
    黑仪在体育馆外听着内部吵闹的声音，忽然觉得原本未知模糊的东京之行似乎踏实了许多。她推门走进去时众人正围着影山打趣，大家互相打过招呼，武田老师又提到月岛受邀宫城县高一学生强化合宿。
    日向气的咬牙切齿，月岛第一反应就是推辞。然而他表面笑嘻嘻地话还没说完一半，泽村前辈率先替他做了决定：“好好加油啊月岛！”
    菅原：“在校外受磨砺的机会可不多啊月岛，”
    武田：“那我就去联系下对方说你们都参加！”

 第77章

    月岛：“……”
    月岛一脸生无可恋地吐槽：“好歹听下人说话啊……”
    黑仪难得看到他这样的臭脸，忍不住别过头掩盖疯狂上扬的嘴角，她拍了拍月岛了背，以一种相当前辈的语气说：“萤还是早点习惯体育社团这样热情的设定才好吧哈哈。”
    “赞同！”山口举手，“月太嫌麻烦了啦！”
    “热闹过头了吧？！而且合宿要和一群男人成天吃穿都在一起啊，我又不是bl？！”月岛说话的语速飞快，少年声线常有的慵懒和沙哑都减了不少，眼镜下的眉目也足够扭曲狰狞。虽然是被一致通过的「乌野的理性」。但他的喜怒哀乐并不总是掩在冷静腹黑的外表之下。作为少年的月岛萤总是能在某些地方让人意外地体会到他的少年感。
    比如百分百中激将法，比如敌我不分的嘲讽魔性笑声，比如时常出现的颜艺。
    不过第三点仅限帅哥可以尝试，如果没有影山月岛及川那样的底子撑着，那画面会一度相当令人五感舒适。
    黑仪为月岛过分现实的理由笑喷了：“月岛君，说不定那边有请来帮忙的可爱女经理呢，是月岛君喜欢的款也说不定哦哈哈哈！”
    田中双手抱胸，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哦，月岛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泽村：“你是人家的亲戚吗？！是父亲大人吗？！”
    “哈？”月岛黑着脸拍在黑仪脑袋上，“我很挑的好不好？”
    菅原有点不知道从何吐槽起：“诶这是重点吗？”
    排球部的活动结束之后，日向仍然一脸不甘心的凶恶模样，目光死死地盯着月岛和影山，让黑仪不自觉想到小时候邻居家门口趴着的老狗，见人就吠的那种。
    黑仪忍不住问：“翔阳，你会不会跟踪飞雄溜去东京啊？”
    日向猛地一惊，心中复杂纠结的构想被她一句话打散了大半，睁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真的假的啊，我觉得你去跟踪萤的成功率大一点哦。”
    “诶？”日向因为对方开玩笑似的语气一怔。
    黑仪见影山从更衣室扯着领口走下楼，冲日向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按在嘴唇上：“毕竟机会要靠自己争取嘛。”
    【??作者有话说】
    耶youth来了可以嫖sks宫侑星海了哈哈哈！
    关于合宿生日时影山的伏笔就是这个quq人生第一块奖牌给黑仪了。
    下章「bulingbuling」小伙伴出场了姐妹们猜到是谁了吗？？
    38第1章东京合宿（下）
    ◎是时候也要为未来做下准备了吗？◎
    将前因后果同武田老师讲清楚后，黑仪又向班主任解释了一遍，同影山一样告了工假，要带去东京的东西在前一天晚上和月岛千绘一起整理好，她让黑仪顺便在回来前去医院里看一次月岛川光。
    十一月三十号傍晚，黑仪到达东京，云雀田教练在车站口等她，驱车前往味之素体育馆，合宿的工作人员在半周前已经到达，解决晚饭、整理完宿舍之后云雀田教练带她四处参观了一下，才发现合宿人员内的女性少的可怜，仅有几位保洁阿姨，甚至连同厨房的工作人员也是男性。
    黑仪拿着云雀田递过来的档案袋，忍不住问：“我真的做得来的吗？”
    “我是听说小黑仪未来有类似的动向才请你过来帮忙的，训练计划毕竟需要我们三个人一同商定过。所以不需要太纠结这个，再说本来小黑仪也有在负责排球部的训练吧？女教练很少见吧，真的想放手去做的话，就不要怕出错，”云雀田教练略微弯着腰，冲她笑眯眯地说，在她背后拍了两下，“去洗个澡好好好休息吧，毕竟那些孩子三天后才会来，时间还很充裕嘛。”
    “说的相当容易啊云雀田叔叔。”黑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为了未来啊……好遥远的词。
    “话说回来黑仪呢？请假时间太长了吧？！”
    菅原皱眉四处张望了一下，起先两天还以为她是普通有事或者感冒。直到到了影山月岛去集训的日子，她也仍然没出现。
    “诶菅原前辈不知道吗？”路过的缘下眨了眨眼睛，对一众人说，“她也受邀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了，听说是以教练的身份。”原本他也是无意间听到黑仪和武田老师告假才知道的，不过他以为大家都知道。
    也就以为而已。
    “诶？！”
    “话说也没看到日向的人啊……”
    “有点担心影山找不找的到路啊……”
    “这一天天都怎么回事阿喂！”
    影山飞雄平安无事地找到味之素体育馆时已经濒临被自己的白痴整吐血的边缘，他并不是路痴，只是单纯的白痴。
    但在门口偶遇的所属于井闼山的全国前三主攻手佐久早圣臣以及体育馆的庞大规模还是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很快便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带他去后几天要住的宿舍安顿。
    月岛黑仪是在去找云雀田教练的路上碰到佐久早圣臣的，她忙着看手机上的内容，没注意时肩膀撞在他弯曲的手肘上，她缩着肩膀后退几步，下意识低头道歉，抬起头时见黑发有些凌乱的少年紧拧着眉，边朝自己的手肘上掸了两下，边说：“啊……抱歉。”
    洁癖吗？洁癖还打什么出汗的运动阿喂？但是这张脸应该是……井闼山的。黑仪对他右眉上的两粒浅浅的痣印象比较深刻，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一眼望去就有些不耐烦和颓丧的眉眼倒是很鲜明的特征。

 第78章

    “佐久早前辈吗？宿舍的话直走右转，九点半体育馆集合。”
    “诶——”佐久早低头看了眼身量有些瘦弱的女生，感觉颇为新鲜地询问，“这里还有女生吗？”
    “有的吧，”黑仪点点头，又仔细地想了想，“可能就我一个。”
    佐久早又问：“经理吗？”话说回来井闼山虽然是强豪名校但好像没有女经理，男经理倒是有一个，还是今年年初招进的。
    年轻漂亮的女经理吗……要真的有的话怕是那群队员都要失去行动能力了吧。
    “不是，我不是经理，我是教练，”大概？黑仪冲佐久早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开，“那就这样佐久早前辈，我先走了。”
    “啊再见……”佐久早目送她在转角离开，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被寒风吹冷的后颈。
    那啥……教练？
    两位主教练云雀田吹和火烧呼太郎各自做过简单的介绍和讲话后，云雀田教练揽着黑仪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后推出来，笑眯眯地说：“做下自我介绍吧？”
    我靠靠靠？！这他喵的刺激来得太简单粗暴了吧？！
    在场几十多个男生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月岛黑仪身上，影山飞雄起先并没有认真看，只是转头象征性地扫一眼，就那一眼，震惊了他整整五天。
    “诶？！”
    “诶什么诶啊，”黑仪下意识地怼了一句，因为影山那张吃鲸到有些扭曲的帅哥脸，她的尴尬缓解了不少，反而冲他笑着昂了昂下巴，“呀惊喜不惊喜啊小飞雄？”
    “啊哈，”云雀田教练后知后觉道，“你们是同校的来着。”
    黑仪夸起自家人来毫不吝啬：“是，是我们家的宝贝二传。”
    同为二传的宫侑投来关注的目光。
    影山有些卡壳，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副副副教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是副教嘛，”黑仪故作镇定地挺直腰板，冲一众才参加合宿的少年们笑得含蓄而惊艳。若是月岛一定又要无情嘲笑她刻意凹虚假的造型和人设，“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月岛黑仪，算是来帮忙的吧。”
    佐久早下意识接话：“那和普通经理有差别吗？”
    黑仪花一秒思考了一下自己在乌野干的什么事情，洁子和仁花在乌野干的什么事情，面无表情地回：“没什么区别。大概。”所以才说来帮忙而已，也不好意思自命清高讴歌到什么程度。
    火烧教练忍不住扶额吐槽：“区别大了好吗？”
    实在是抱歉对她来说大概……没有很大区别。黑仪不打算多说废话：“进入正题吧，虽然天气很冷但是——还是请大家配合一下脱掉上衣。”
    全场寂静了两秒。
    云雀田教练保持微笑，火烧教练不为所动，影山因为习惯了所以没什么意外地干脆利落地将外套和短袖上衣脱掉。
    除此以外的所有人：？
    森然的千鹿谷英吉：“影山君？！”
    虽然打排球经常在半场换球服，大热天训练时也经常光着上身。但被主动提到还是挺少见的，作为一个正常青春期的男生。况且对方还是长相算是相当不错的女性的情况下，害羞尴尬惊愕也是正常。
    黑仪皱眉：“别让我再说一次啊你们。”
    宫侑：怎么感觉嫌恶脸特别有感觉？
    因为人数问题，她并没有挨个闲聊似的点评过去，逛了一圈草草地看出具体数据并留意了其中需要注意的几人后就返回了原地：“那大家就按两位教练的指示进行训练吧，谢谢配合——”
    她还是没忍住朝影山身上多瞟了两眼，他对自己一直很严苛，对她的□□训练的计划也是不含水分地完成，身体肌肉线条的变化很大，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他正处于少年人长个子和肌肉的年纪的原因。
    影山的生日比较小，十五岁的年纪总让她觉得微妙的年轻。
    男生们被分组打训练赛，两名教练在旁围观，黑仪在长凳上更改了几处数据。走到云雀田教练身边时，排球呈完美的弧线落在影山上空，初次摸到球的男生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愉悦，抬起修长健壮的手臂传球的动作也十分完美。然而排球被极速传到某个非常人能够扣到的高点。
    全体豆豆眼地看着排球落在地上，自由人古森元也圆场道：“嘛毕竟是初次配合，慢慢来就会好了。”
    影山石化。
    黑仪裂了。
    “飞雄你干啥呢？？全场都是翔阳吗难道？！这里是东·京·啊！这里谁能接到你哪样的传球啊？”
    影山抿着嘴低头：“抱、抱歉。”
    千鹿谷：乌野的副教原来这么凶的吗？
    主攻手·佐久早&星海忽然火大。
    云雀田教练轻笑：“里外都<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暗讽了一遍啊，这样就好像在说同一队的人能扣到这样的二传是再普通不过都事情了一样。”
    黑仪恢复了面瘫脸：“好素材还是早早激发好好使用吧。”
    云雀田教练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个性格到底像谁啊？”
    两亲和长姐都属于温柔派的，硬要说的话黑仪也说不清——可能不是亲生的吧？
    夜间黑仪在去过一次宿舍后返回食堂时，影山咬着筷子冲她有些拘谨地挥了一下手，她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瞥了眼拜托影山弄好的饭菜。
    “哦呀小飞雄全中啊，几乎都是我喜欢的，谢谢啦。”

 第79章

    “哦，”影山低头看着味增汤，眼角连同隐在黑发下的耳尖红成一片，他偏头看了黑仪一眼，轻声问，“还合胃口吗？”
    “嗯——好吃！不愧是touth啊。”
    千鹿谷凭直觉感到这两人中间有点意思。
    黑仪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千鹿谷前辈，好久不见了。”
    “哦你好，竟然还记得我啊？”
    “那是当然，合宿的人员我几乎都记得。毕竟我需要搜集许多人的数据资料，”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训练计划，于是同影山说，“飞雄，晚上的训练可以先停一天，做点自主练习或者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拿新的训练计划给你。”
    “是。”
    光靠打败了白鸟泽牛岛若利的噱头，以及影山超凡的托球技术和球感，自然而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光是一顿饭的时间，全国前三的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就走过暗嘲热讽地挑衅（bushi），与他同校的古森片刻后跑过来圆场。
    两人离开不过几分钟，千鹿谷谈论到相当惹人注目的怪人星海来光，后者即刻端着餐盘走到黑仪身后。
    黑仪一愣，循着影山和千鹿谷的目光朝背后看去，见少年向下俯视的目光冷冽透彻，他短练的头发像是鸟身上的蓬松的羽毛，同她这种后天染就的发色不同，星海光来和菅原孝支的灰白发色在灯光下会显得异常透亮。
    黑仪有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取「bulingbuling」这么个名字。
    两人眼神诡异地互相打量。
    该叫前辈吗？黑仪也没想到年龄和身高和她都没差多少的星海光来是高二啊。
    “你真的不是……男的啊。”
    “光来你这惋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想和我搞基的吗？？”
    “才不是！”
    影山：……
    千鹿谷：这两个人认识吗？？
    黑仪整完手头上的事情，才想起来还有事没说，在纠结两秒后，她还是没舍得离开已经有些捂热的被窝，在联系人里找到了影山飞雄。
    仔细想起来应该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约莫半分钟后电话才被接起。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毕竟已经过了零点，少年应该是被电话铃声生生从梦中扯醒，原本就低沉的声音嘶哑了几个度，透过金属磁性的过滤，有些难以辨认。
    “抱歉，吵醒你了。”
    “没、没关系。”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大概是他坐起来时被子滑落堆在一起的声音。
    “明天早上我要出去长……”跑训练所以飞雄有兴趣吗？
    “我去！早上几点？”
    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五点半吧。”
    “我知道了，那……”影山沉默了一阵，最后轻声说，“晚安。”
    晚安归晚安，但熬夜星人月岛黑仪不能认输。
    她翻了翻列表，合宿内一片寂静，网络世界在此刻算得上是歌舞升平。但她所熟知的小伙伴们（搞体育的）这个时候大多都安安分分地睡下了。
    黑仪沉默了一阵，戳开了同样是熬夜星人的月岛萤，询问他第一天合宿感觉如何。
    她刚退出聊天界面，就收到了月岛萤的消息。
    kei：日向是白痴。
    竟、竟然秒回了？！都大半夜了啊……明天不用上课吗他？
    黑仪抖着手看了这条消息，而后有些茫然——日向？翔阳吗？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月岛=熬夜星人
    「bulingbuling」他是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我总是记成来光（对不起我去死一死）有看到我写错的小伙伴捉个虫并且暴打我一顿谢谢（卑微
    39第1章日常（上）
    ◎强化合宿日常两三事。◎
    天际尚未破晓，一望无际的远方笼罩在朦胧沉重的灰白色之中，沿途的路灯□□瘦的常绿树纳入怀中，仅散发着微弱的光。影山飞雄从味之素体育馆出来时，望见月岛黑仪靠在大门口石墙上看手机，灰发披散，小半搭在肩头，白色运动服上几抹张扬的红色同本人嚣张的个性相得益彰。
    她转头投来目光时，远方吹来的风掀开颊边垂落的碎发。
    黑仪冲影山笑时，眉宇间的寡淡被猛地冲淡，聚焦起的沉黑瞳孔透着明媚的光。少女安静伫立时乍一看无端给人一种颓丧沉沦感。但真的生活起来才能感觉到她附着在外表上的乐观。
    所谓静如瘫痪，动若癫痫。
    虽然不能摸到排球，但影山实际上很喜欢长跑训练。他本就是坚持锻炼的人，以自己的水平控制速度时并不会像意气用事结果被人带走节奏后那样太过艰辛。
    黑仪虽然在各方面算起来都相当随性洒脱，但在和影山这类不善言辞的人相处时倒没有那么多整人鬼点子或是怼人的嘴炮。
    她跑步时很安静，不说话，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彼时影山飞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鞋底踏实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两人几乎一致的呼吸声。
    沿街不知道跑过多长时间，影山并没有细数，黑仪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望着身侧蜿蜒盘踞而上的阶梯出神，几十级阶梯上便是阔大的鸟居，剥落了华丽的红漆。
    影山顺着黑仪的目光看向隐在迷雾中的山川，低头询问：“副教感兴趣吗？”
    “宫沢神社在这一带还蛮有名的，难得来东京了，去看看吧？呐？”黑仪笑着伸手拉住影山的手腕，带着人朝阶梯上走。

 第80章

    影山浑身一僵，手套和袖口间露出的手腕碰到一小节少女冰凉的手指。但那股醒目的凉意并未扩散开，而是被他本身的体温包围消耗掉。
    “那个……”
    “嗯？”
    黑仪回头看影山，少年跟在几节阶梯之后，略微抬头看着她，神色认真：“副教为什么会到东京来？”
    黑仪忽然想到云雀田教练的话。
    “为了「不远的未来」吧……”黑仪蹙着眉笑了笑，“我的脚没办法承受数十年那样高强度的训练。所以要快点做决定才行，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我到底想去做什么。”
    她不像那些少年，热爱来的单纯而炽烈。
    承认有天赋加身，但也明白已经到达了极限，再往上哪怕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阶梯蜿蜒盘旋，让前行之人绕路到有些头晕，才勉勉强强能看到神社的影子，从规模和已经老旧的装饰能看得出来它昔日的繁华和鼎盛，风吹过时到处都是系在绘马或是神签上的铃铛摆动的清脆铃声。
    “从前和姐姐来过一次。”
    在月岛八鸟的比赛之前，她将黑仪偷偷摸摸带到这个地方。她有模有样地祈祷姐姐的比赛能够顺利优胜，八鸟却在满树纷纷扬扬落下的樱色花瓣间冲站在大殿上的黑仪笑。
    月岛八鸟请愿，她们能长久不分离。
    十多年过去，曾经笑吟吟看着她们的巫女也已经是垂垂老矣又神志不清的老者，她的孙女搀扶着她在屋内坐下，遥望殿前摇铃参拜的两人。
    黑仪希望父亲早日康复，母亲身体安康。
    影山飞雄向来不信神也不信鬼，单纯将例年参拜当成习惯和习俗。他思考了片刻此时此刻最想实现的愿望，闭眼默念完毕，又偏头去看黑仪。
    光线透过她扑闪的睫毛，浅色的头发在灿金的晨光笼罩下像神祇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的愿望，总有一天他会靠自己实现的。
    两人抽了神签，黑仪微妙地抽中了个末吉。影山看着她神色复杂地去挂神签，才低头展开折叠成一小块的神签，上面写的是「大吉」，昭示他所许之愿的顺利。至于下面的诗文和注解他并不是很明白。
    影山抬头看向踮着脚系神签的月岛黑仪。
    “有什么想问的吗？”
    身着巫女服的年轻女人从屋内走出来，漆黑的长发的长发服帖地披落，她的五官并不是很出彩。但眉眼却显得异常寡淡，与黑仪偶尔会出现的神态很是相似。
    但巫女本人矜淡高雅的气质却和黑仪完全不同。
    影山又忍不住看了黑仪一眼，才回答道：“啊？应该没有，不好意思。”
    巫女的目光跟着落在黑仪身上：“那孩子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重要吗？
    影山点了点头，感觉耳朵烫得厉害。
    巫女的目光越过黑仪，看向更远方的山林之间，语气平淡：“你们会很快分开的。”
    “哈？”
    “但经过漫长的时间和各自的人生之后，你们还会再相见的，”巫女说，“想要做的事情，抓紧去做吧。”不等影山的回答，巫女望了眼黑仪，转身走进屋内。
    影山没有多在意，只以为那是寻常神社故弄玄虚的套路。若你继续追问下去便可以自然而然地收取费用——毕竟这世界上也没有谁和谁能永远不分离吧。他走到黑仪身边，学着她将神签系在树上。
    “飞雄抽到什么了？”
    “大吉。”
    “ho——运气真好啊。”
    “哦。”
    “会实现的，”黑仪望着满延伸向天际的苍老树枝，无数白色神签同红绳黄铃纷乱地摆动，“就算没有神助，飞雄想做的事情，也一定会自己去实现的。”
    影山飞雄知道她的话从来不是无谋夸大的信任，那是她从生活中观察他的对待事物尊敬严谨的态度得出的结论，也或许只是因为他是个一根筋白痴而已。
    影山狭长锋利的眸子略微眯起，藏蓝的瞳孔流转着微弱的光，他不自觉地抿嘴笑了笑，伸手拿掉黑仪搁在黑仪发间的落叶，轻声说：“回去吧。”
    古森趴在宿舍的玻璃窗前，有些惊讶地戳了戳玻璃：“佐久早你看。”
    “什么？”佐久早套上黄绿渐变的队服，抓着凌乱的头发睡意浓重地挪到窗边，打量了眼穿着运动服的影山和黑仪，“去晨跑了吗。”
    “那个啊，月岛真的很可爱哦。”
    “嘛……算是吧。”佐久早对人的相貌什么看法，但偶尔几个瞬间也会觉得东京合宿扎堆的男人里有个养眼的妹子似乎也不错。
    除此之外，就是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了。
    可能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相似的相貌。
    古森撑着下巴嘀咕：“但是总感觉她很擅长运动呢，昨天晚上我也看到她在训练室。”
    “hee——毕竟是运动社团的经……教练，可能以前也有在运动吧。”佐久早兴致缺缺地抓起桌上的梳子挪去盥洗间。
    吃早饭时莫名其妙遇到了宫侑。
    黑仪自顾自看着手机吃到一半，就见宫侑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脸上带着浅而充满玩味的笑容，他五官生得好看，头发染成时髦的金棕色，底下隐约可见褪色后的原生发色。
    因为不熟，所以黑仪咬着筷子看了宫侑几秒，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坐在这里。
    然后影山在她另一边坐下了，同时还有森然的花椰菜二号先生。

 第81章

    这是……要干嘛？
    宫侑侧头冲黑仪笑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想和养眼的女孩子坐一起啊。”
    不说了关西腔太杀了让她先冷静一下。
    黑仪调整心态，笑着回嘴：“宫前辈在学校也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一般般吧。”宫侑毫不思考她话里的虚假性，毕竟说的也是事实。
    “「稻荷崎的明星选手宫侑」我姑且还是听说过的，两兄弟都很帅哦。”黑仪比较好奇为什么没有将两兄弟一起叫来合宿，双子打法也是相当大一个卖点呢。
    提到和自己从小相性不成功的胞弟，宫侑心里难免微妙了一下，准备扯开话题：“小黑仪的乌野今年好像打进全国了？”
    影山敏锐地从他身上扫了一眼。
    千鹿谷：哇直接叫名字啊？？
    黑仪对名字还是苗字的问题没多少敏感度：“是啊，顺利的话还能碰上呢——真想见见宫前辈的弟弟啊。”
    怎么又扯到宫治了？？宫侑想不明白月岛黑仪怎么对他兄弟这么感兴趣？
    宫侑感觉到影山的视线，于是又再次转移话题：“影山君啊——虽然看起来刺拉拉的但打起来球意外的乖巧听话啊。”
    乖、乖巧听话？
    影山忍不住抬头正眼看他。
    池面帅哥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表面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风。但总感觉里面掺杂进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于是让人感觉寒颤。
    还没等影山有什么反应，黑仪头也不抬地说道：“那又什么不好的？「能托出让攻手觉得好打的球」的二传才是最棒的好吧？”三人的视线皆集中在她身上时，她才看向宫侑，指了指自己：“嘛不过飞雄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在乖宝宝和熊孩子之间左右横跳就是了。但是他就是个排球白痴所以找茬还是换个人比较好，比如——我。”
    千鹿谷看了眼影山，忽然想起合宿时鱼跃一周还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乌野。
    大写的——可怜兮兮。
    乌野嘲讽技能点到满疯起来敌我都打的有两个，就是两位一见面就忍不住开始互怼的月岛。但某一程度上在气死对面时会异常的愉悦。
    “噗。”
    宫侑没忍住，咳嗽着掩饰嘴角快溢出的笑意。
    黑仪无语：“宫前辈你笑什么呢？”怼人呢严肃点好吗。
    “抱歉——小黑仪好有意思。”
    再比如他想象了一下这个小个子女生将一个超过一米八的球场王者大人像护崽一样护在身后的场景就莫名……想笑。
    莫名其妙地，这顿饭吃的她胃痛。
    然后她发现是真的胃痛。
    丝丝灼烧的痛意维持了一整个早上。但中午找到胃药吃下后，到了傍晚又是生龙活虎。
    影山大概有什么百分百被找茬的buff加身，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因为脸太臭。总之拉伸训练时黑仪又瞄到星海光来和影山在瞎扯，她懒得管。反正两个人顶多相互看不爽，总不可能当场打起来。
    从第二天开始晚上就要安插进黑仪安排的训练，她趁着这段时间去补上每日必需的训练量，以及去操场独自进行短跑的冲刺训练。
    云雀田教练原本有想开后门照顾黑仪让她优先使用浴室的意思，而后黑仪摆了摆手表示搞特殊不太好。
    云雀田教练：你本来就很特殊了好不好？
    因此就形成了两个很鲜明的对比——洁癖傍身的佐久早圣臣总是光速完成她布置下的体能训练，而后光速吃饭，趁着还没有别人身上的细菌污染时光速洗完澡回寝室睡觉。然而黑仪从操场上逛回来时食堂基本都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了。
    然后她经常能遇到做训练吃饭都慢慢悠悠的宫侑。
    黑仪想他们两个都算是处在觉得对方很有意思的地步，黑仪就算了，宫侑一个人在合宿无亲无故的，生活除了训练之外，不找勉强算是认识的人找茬（bushi）也太无趣了点。
    所以黑仪默认了宫侑的找茬。
    第三天实际上也是东京这边径赛决赛的日子。早上有直播，晚上是重播。
    宿舍内某个房间被开辟出来作为独立的休息室，装有液晶电视，晚饭后黑仪拖着下巴等六点整开始的重播，影山和宫侑也勾肩搭背（划掉）地跟了进来。
    后面那人可能是脑子犯抽，一日三餐几乎都跟着他们吃，今天早上甚至摸准了时间参加了早上的长跑——但打排球的怎么可能比得过专业跑步和已经习惯专业跑步节奏的打排球的——宫侑累成了狗。
    黑仪相当和蔼地微笑然后……并没有减掉晚上的训练量。
    没过多长时间，佐久早和古森也进来了，两人开门时五人相互看了几眼，然后微妙地保持沉默，古森关门后跟着佐久早坐在沙发的另一角看手机。
    然后室内便是四个认真看手机的和一个死盯着屏幕并用无意识用指节敲击着玻璃茶几发出噪音的，混杂着电视嘈杂的广告音和古森调小许多的视频声。
    佐久早起先并没有很注意，但那敲击声太过有节奏，没多久就直接将他带了进去，他忍不住抬头瞥了黑仪一眼，发觉她向来看不出情绪的黑眸里难得有些焦躁。
    他拉下向上蹭了些的口罩，继续低头看手机。
    六点整还差一分钟，广告结束，屏幕上也开始进入赞助商的标识。影山回了长姐一个消息之后，也跟着看重播。

 第82章

    东京代表赛决赛上有不少熟人，比如日笠翔子。再比如从前就冤家路窄相看不顺眼的对手们，一年多转瞬过去，经历高中残忍摧残后那些女孩子们普遍都拔高长开了许多，让黑仪有些难以辨认。
    日笠翔子自然是长跑预赛的冠军不说，黑仪比较关注最后的百米赛。留下的四个学校出赛者是清一色的马尾，让黑仪有些新奇。毕竟她见过的女孩的发型总是让人眼花缭乱，比赛时也并不例外。
    让她意外的是三号位的女生，身量并不高，五官稚嫩的像是仍然在读初中的女生。但她弯腰弓身时突出背部紧绷的肌肉线条，以及后程与第二名相差相当的一段距离都让黑仪忍不住攥紧了袖子。
    白朝见女校的队服……
    看她迈开步子朝前冲的模样，碎发欢呼掌声对手皆被凛冽狂风甩到身后，黑仪感觉心跳快了几拍，在看到计时器上和她的最快记录几乎相差无几的时间时，不由得感觉浑身逆流的血液慢慢凉了下来。
    “白朝见的哀川晶——简直是——从前的王女大人！速度和优美的体态并存——”
    哀川……晶。
    那孩子比她更加年轻，大概也更加有天赋吧。黑仪看着她冲镜头露出明媚笑容，莫名回想自己在那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气氛无端地冷了下来。
    佐久早和宫侑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神情忽然正经严肃起来的黑仪瞥了一眼，不懂看个电视还能大变活人不成？
    如果影山没记错的话，哀川晶跑出来的那应该是月岛黑仪的高中保持记录。
    黑仪忽然抱胸靠在沙发上，小声地嘀咕了一声：“长的那么可——爱——晒不黑还跑这么快这还是人吗？？”
    影山&古森：？
    宫侑忍不住吐槽：“重点偏离了吧喂？”
    佐久早：“这么在意外表吗？”
    “男……普通人都喜欢可爱一点的吧？！”黑仪当即反驳，“兰花一样的女神多惹人怜爱啊。”但她这辈子恐怕不会和兰花沾边了。
    硬要说的话……猪笼草或者霸王花吧。
    杀伤力多大。
    “诶……”佐久早轻皱着眉，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的话只要喜欢都无所谓。”
    宫侑举手：“赞成。”
    古森元也表情微妙：“月岛桑本身也很可爱啊。真的。”
    影山点头：“嗯。”
    月岛黑仪：……
    “不行我要去问个清楚！”
    她猛地起身拉开门，差点撞到单手插着裤兜的星海，他见她风风火火气势汹汹地盯着手机走出去，看了眼室内姿态各异的众人：“她怎么了？”
    “……”
    “谁知道呢。”
    有点担心。影山想，而后起身：“我出去看看。”
    “我去训练，想快点洗澡。”佐久早收起手机，冲古森说。
    【作者有话说】
    卡给亚麻许了什么愿望呢quq
    沙雕后辈哀川晶要出现了哈哈。好啦为什么后辈都是沙雕。
    40第1章日常（下）
    ◎强化合宿日常两三事。◎
    日笠翔子接通的很快，但背景音相当嘈杂，勉强能听出是一伙女孩子们的声音，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吃庆功晚饭，过了一阵子后背景音被骤然隔绝，翔子贴着手机问：“你看到今天的比赛了吗？”
    “嗯，那个……哀川……”
    哀川什么来着？黑仪忽然一愣。
    日笠翔子接话道：“哀川晶，白朝见目前最后潜力的选手，以前听说是和父母住在海外的样子，看到了你两年前的比赛才决定回国的。我也是今年才知道她的，本人的话……别看她那张可爱的脸，人可算是相当的高傲啊。”
    “怎么感觉你对后辈的意见挺大？”
    “开玩笑，”翔子笑了两声，“我蛮喜欢她的。我记得你现在也在东京这一带吧，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是兴奋还是害怕了？”
    黑仪回答：“啊，在味之素体育馆帮忙，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她静默了片刻，回忆了一下看到哀川晶狂奔时全身血液迅速倒流的感觉，低头看着并拢的双脚：“怕的东西太多了吧——”
    在受伤之前她就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触摸到了顶点，抬手不过几毫米就是结实的天花板，再让整个人抬升一个台阶何止是难。在她想方设法凿穿天花板时，无数人望着远方一路向前不知道多少路，她心中是在意这项运动。倘若有一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许多多人同她擦肩而过，走向更远的远方，而自己却只是单纯的原地踏步。
    她承载长姐深重的希望，如八鸟所言，她有天赋。但也意识到所谓天赋也是有顶点的。
    她怕旧伤复发，怕在再临最前线时没有之前的状态，怕自己不够出色，前方许多人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怕她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往前一步。
    日笠翔子并不意外。
    从前人们戏称的并非是「月岛家的两姐妹」，而是「月岛八鸟和那个月岛的妹妹」，真正发现并热爱上田径的是月岛八鸟，真正有天赋的也只是她而已，那个十六年就成为japan青年代表队的少女，在此之前黑仪参加的所有比赛皆笼罩在她庞大的羽翅遮蔽下的阴影之中。
    但月岛黑仪毫不在意这些。她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打破了长姐的初中和高中记录，但光靠人力却无法打破不公的命。
    黑仪说：“继续下去的话，我的脚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的。”虽然无力，但这也是事实。和天童觉甚至很多人一样，高中毕业后她或许就要永别她的乐园，像其他人一样考进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毕业、工作、结婚，在孩子初中高中挥洒青春时回忆起她丢弃且深埋进厚土之下的曾经的梦。

 第83章

    翔子仰头望向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上方高悬的灿烂繁星，想起八鸟温柔的笑容：“等到那天到来为止，再放弃吧。”
    “说的简……”
    “做起来也简单啊，”翔子直截了当地打断黑仪的抱怨，“只是过和从前一样的生活而已，没有什么要断手断脚断头那样血腥的决断吧？「在那天来临之前努力生活」八鸟姐也会这样说吧。”
    翔子又语速极快地补了一句：“就算你找别人，特别是那个研磨小可爱也一样会把你骂的狗血淋头的哦，所以放·弃·吧。”
    “诶——研磨才不会。”
    “诶什么诶。”
    影山呼出一口白气，听着黑仪边闲聊边走远，才揣着衣兜朝训练室走去。
    走到半路黑仪才想起来保洁铃木阿姨在回家照顾发烧的女儿前拜托她去添置浴室的沐浴露，这段时间内那帮小崽子大概还在训练室挥洒青春和热血吧，倒是蛮安全的。
    沐浴露之类的日常用品都放在储藏室的最高层，也有嫌麻烦的程度，用塑料袋装了几瓶一口气抱去浴室。
    走到浴室门口时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黑仪苦恼哪位打电话这么会掐时间，就势用脚尖滑开浴室的拉门，透过浮在空中一层水雾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佐久早圣臣神色平静且手疾眼快地拉起最后一条裤子。
    “佐、佐久早前辈？”
    前辈您的速度已经是超越新兴人类的程度了耶训练都认认真真做完了吗？？
    佐久早从黑仪眼中清晰地看到了瞳孔地震，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只剩下黑仪口袋中手机持续不断的铃声，荡在空旷的空间内。
    寂静是佐久早打破的——
    他赤着脚朝前走了几步，弯腰抱过有些沉甸甸的塑料袋：“那个，先接电话吧，这个我来就好。”然后顺手带上了门。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黑仪捂着脸内心复杂地接了那个电话。
    然后打来电话的慈野靖枝被莫名针对了。
    佐久早圣臣总是给人相对清瘦的感觉，月岛萤也是如此。只不过后者是真瘦，前者只是假象。毕竟一个是靠脑子的副攻，一个是全国前三都排的上位的二年级主攻。
    除此之外，人是真的白。
    黑仪感觉自己就像异世界或者后宫番的男主角，触发了打开浴室百分之百见妹子的buff，并且洗脑效果相当绝佳。
    身处运动社团，最无可避免的就是会试场看到男生袒露的身体，跟在月岛川光身边长大的月岛黑仪对各种各样的体态也是司空见惯，倒不是因为什么害羞，只是，太尴尬了。
    黑仪面色复杂地从浴室走回自己的寝室，头发还没擦干，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她开门走出去时，隔壁房间的影山单手捏着一个塑料袋和一双筷子。
    “飞雄去做什么？”黑仪狐疑地看了眼他手上的袋子，怀疑他是不是要去戳正扰人清梦的宫侑和星海来光，这两个人的声音实在太有特色。
    影山略微弯腰，看着黑仪回答：“前辈们太吵了，听内容好像是有蟑螂，我去解决一下。”并且反手将门关上。
    黑仪：“……”咱能别提那个一看就是油光锃亮令人作呕搭配出现的词吗？
    影山见黑仪的脸臭的不行，有些茫然地问：“副教怕虫子吗？”
    “因为实在太恶心了嘛。”她受不了。
    黑仪忍不住捂脸。
    天不怕地不怕的月岛黑仪，从小到大都怕虫子，真是太刺激了。
    影山get到了莫名其妙的萌点。
    黑仪跟着影山走过去时宫侑、星海和古森三人正在拼命阻拦要因为一只虫子炸宿舍楼的究极洁癖男子佐久早。影山沉着脸按住佐久早的肩膀，颇有些无奈地说：“前辈们一直吵个不停都睡不着了啊。”
    “影山！”
    “不是你听我说影山君！佐久早他啊……”
    “我听见了，是蟑……”影山猛地停住，看了眼缩在墙角边的黑仪一眼，战术改口，“是g对吧？”
    古森顺着影山的目光望去，笑着冲黑仪打招呼：“呀月岛也来了啊，怎么站这么远？”
    同为怕虫星人的佐久早和黑仪心有灵犀地对上视线，他嫌恶地开口：“那玩意……在房间里。”所以不用站那么远。
    星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黑仪怕虫子吗？原来？”
    宫侑阴阳怪气地「诶」了一声。
    黑仪气急大喊：“有什么问题吗你们！”
    “那我进去了。”影山一本正经地举起手上的塑料袋和筷子。
    宫侑大吃一鲸：“诶？？影山君！？”
    星海大吃二鲸：“难道要……”
    黑仪从众人身后绕到门边朝屋内望，影山没什么表情地迅速弯腰捡起那颗小虫子，连着筷子塞进塑料袋内，手速极快地打上死结。
    “用筷子抓住了啊啊啊！”
    “可怕！影山可怕！”
    “你是——宫本武藏吗！”
    飞雄，nice！黑仪在心里对他比了个拇指。
    佐久早颤着沙哑的声线问：“你……你对……虫子没问题吗？”
    “不，与其说是虫子……”影山想了想某个总是窜来窜去还烦得要死的人，顿时满脸恶寒，“这种个头又小又敏捷喜欢窜来窜去的家伙，每天都在对付，已经习惯了。”
    佐久早&星海&宫侑：……这家伙搞不好是个了不得的人啊！？

 第84章

    诶？等一下？个头又小又敏捷喜欢窜来窜去的家伙？每天都在应付——黑仪表情诡异地吐槽了一句：“飞雄那是我吧？是我吧是我吧是我吧？”
    影山无法理解黑仪得出结论的脑回路：“哈？我怎么可能讨厌副教啊！”
    “啊抱歉。”黑仪抿嘴。果然还是翔阳吗？这么感觉……有点对不起他。
    乖宝宝影山发言：“那就晚安了。”他拎着塑料袋绕过佐久早三人，选了离黑仪最远的路线，朝自己的寝室走去。
    黑仪冲他挥了挥手：“啊……晚安。”
    三商超高的宫侑琢磨了一下影山的路线，莫名觉得被秀了一脸。
    可恶，令人不爽。
    目送走宫侑和星海，佐久早发现黑仪还在原地绞手指，古森进房间后他顺手关上门，略微弯下腰问：“那个，有事吗？”
    黑仪穿着宽松的高领毛衣和阔腿裤，带着水汽的卷发服帖了许多，不是平常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比平常要更小一点，头发上带着柑橘味洗发水的香气，稍微凑近些就能闻的很清楚。
    在楼道里被她碰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小一只，佐久早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平视几乎看不到脑瓜——不过以后大概还会长高吧？
    黑仪退后几步，冲佐久早九十度标准鞠躬：“下午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会先确认里面有没有人的。”
    诶——还有下次吗？佐久早下意识吐槽，才回想了一下下午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对她来讲很尴尬吗？
    佐久早问：“月岛很介意吗？”
    “有点，如果引起佐久早前辈的不愉快的话，我很抱歉。”黑仪抬头看佐久早，她猜想洁癖几乎到病入膏肓的地步的佐久早应该对类似的事情也蛮恶寒的。
    然而少年黑沉的双眼并无其他色彩，仅仅是平静地注视她而已。
    “被看一下也不会少块肉……而且当众换队服的情况也不少吧。”
    黑仪有些意外：“佐久早前辈不介意吗？”
    “嘛……”
    “完——全——不介意？”
    “……”佐久早，“你有点神烦诶。”
    黑仪捂嘴掩笑：“对不起。”她就着掩饰笑意的手，和佐久早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应付她比较苦手而露出无奈神情的双眼对上，说：“佐久早前辈好白啊，有什么秘技吗？”
    那平常遮掩在衣料下白花花的一片，甚至要比女孩子还要白上不少，那还是人类吗？
    因为厌恶人群还有洁癖，所以佐久早不常出门，就算出门也从头到尾裹的严实。除了在进行排球这个运动而且还是室内运动之外，就没什么需要晒到太阳的体育活动，不白就有鬼了。
    彼时佐久早有些心情复杂甚至在思考是否要一本正经地回答月岛黑仪。
    【??作者有话说】
    日常吐槽：为何生活中没有辣么多有趣的灵魂？是我不够沙雕吗？
    哈哈写sks的时候能笑死我。
    41第1章第四天（上）
    ◎所以染回黑发了。◎
    察觉到宫侑开始沉重起来的呼吸声，黑仪偏头冲他笑了笑：“行不行啊宫前辈？”同时影山也朝他这边投来目光，让宫侑觉得非常恼火。
    他额角蹦出一个十字路口，皮笑肉不笑地对黑仪说：“我怎么可能会不·行？”毕竟是他自己要跟着晨跑的，而且身边另外一个影山飞雄同样是打二传的，光凭这个，宫侑也绝对不能被黑仪看扁。
    黑仪纯属调笑几句，她向来喜欢看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但还是好心提醒：“宫前辈记得注意保持自己的节奏，不然累的更快。”
    “这点我当然知道，”宫侑的声音同平常比起来沙哑了些，“小黑仪对这方面很了解呢？跑步啊排球啊之类的……”
    黑仪理所当然地回答：“两样我都很喜欢啊。”
    “自己不打吗？”宫侑问出口后微妙地笑了笑，“嘛小黑仪的身高也不行嘛。”
    黑仪微笑：“想死吗宫侑前辈？”她忽然有些想念同段位的老父亲西谷夕和小伙伴日向翔阳了。哦对，光来怎么不在，他在的话两人应该能联手把宫侑捆起来打一顿。
    宫侑举手头像：“抱歉抱歉，你该不会在想怎么处理我都尸体吧。”
    “差不多。”
    “喂！”
    影山听着两人扯皮和呼啸而过的风声，第二天宫侑加入后整个路途就欢脱了许多，当然也显得异常嘈杂。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又转头看向互相甩嘴炮不相上下的两人，从斗嘴中感受到一股脚踏实地的安宁感和微妙的世界和平真美好,在第一天跑步时他还觉得没了队员们的唧唧呱呱而稍微感到有些落寞和不适应来着。
    影山一与说只要他变强，在他面前一定会出现更多的强者。在他去世前，他对这话并没有很在意，也认为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顺着某条路一直走下去，一定会遇到更多截然不同的人，自己也一定会达到某种程度的顶峰。在他去世后，影山美羽也早早停下，目送他越走越远，在那条道路上出现了向前狂奔的及川彻和岩泉一。
    可他却追不上他们，而他们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眼前没有了及川和岩泉之后，回望身后也只是空空荡荡。
    他只能凭借着一股冲上脑腔的热血拼命朝前冲。然而他身边猛地擦过了日向翔阳，两人叫骂打闹着朝前冲去，途中又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伙伴和对手。

 第85章

    他也不再需要去坚持孤独王者的皇冠，有他跟不上的人，也有跟在他身后的人，只要他一转身，就能看到和自己并肩的人。
    黑仪见影山出神，似乎是意料到了他在想什么，略有些无奈地伸手在他背后大力地狠狠拍了一下：“小——飞——雄——专心跑步啊喂！”
    “痛！”
    宫侑：“噗——飞雄会被小黑仪暴揍啊原来？”
    “宫侑前辈你也闭嘴！不要喘着我耳边说话阿喂！要死——人——的！”黑仪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飞踢。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的宫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回程的路上黑仪让两人先回去，她还有些事要做，影山一脸担心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跟着宫侑回去（因为他不认识路），宫侑见他纠结的表情，又忍不住吐槽：“飞雄是亲戚吗？小黑仪好歹也快成年了好吗？”而且就事实而看，月岛黑仪显然要比影山飞雄要来得可靠。
    影山想反驳但是找不到理由，到体育馆后吃早餐迅速投入早上的训练。
    几个小时过去没有黑仪阴阳怪气地吐槽训斥和她精准地递水杯找毛巾众人反倒有些不适应，尤其明显的是影山，训练时倒还能全身心投入。一旦休息了就总是忍不住朝门口看。
    看的佐久早莫名其妙，看的宫侑想敲他。
    星海插着腰问：“话说回来黑仪去哪里了？”港真每次让他找自己乱放的毛巾时才觉得自己的习惯让人感到棘手，他不禁有些神奇黑仪到底是怎么准确地找到每个人的毛巾的。
    宫侑回答：“好像是说有事情，半路和我们分开了。”
    星海看着宫侑：“话说回来你还真的跟去一起跑了？”
    “什么什么？”古森问，“晨跑吗？和可爱的女孩子一起跑不香吗？？要不是佐久早不愿意我也想一起去啊。”
    佐久早瞪了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啊。”
    千鹿谷咧嘴：“赞成。”
    宫侑：“真亏你还能说她可爱。”怕是只能局限在外表吧。
    “性格也超有趣的好不好？”星海斜睨了坐在板凳上的宫侑一眼，“你不知道看你被骂是件多爽的事情。”
    佐久早：“赞成——”
    宫侑：？
    ——怎么又一言不合开始针对我了？阿兰在吗我有点想你？
    宫侑不甘示弱地反击：“光来君看着不怎么热络，实际上也是黑吹啊。”
    星海光来坦坦荡荡：“怎么，你不喜欢她吗？”天知道他在来国青前一天晚上翻来覆去多激动，看到真人版时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激动。
    宫侑咧嘴。
    还真……讨厌不起来。
    真的讨厌怕是连眼神都不会给一个，何必和人家冷嘲热讽地相亲相爱？宫侑这个人看着和那些春风沐雨的微笑帅哥相差无几，近距离相处两天就能将其顽劣的笑面虎本性看的一清二白。虽然也是高人气的偶像类选手，但绝对是局限在外在和高超技术上。
    十点半黑仪才从外头回来，云雀田教练率先瞅到了她，笑着打招呼：“黑仪回来了？”
    “啊是，我马上进行训练记录，麻烦云雀田叔叔了。”黑仪伸手将碎发挽到耳后，快步走到他身边接过她一直用来记录训练的kokuyo笔记本。
    她抬头时发现一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黑仪挑眉：“什么啊，这么不习惯吗？”她就是染回了她原本的发色而已啊，顺路看望了一下住院中的月岛川光。
    星海看着黑卷发的月岛黑仪，握拳仰天：“入魂！”
    黑仪：“噗——黑头发比较好看吗？”
    古森笑眯眯地举手：“两种都可食用。”
    黑发的黑仪身上强烈的不良感少了不是一丁半点，起码咧嘴笑起来时的邪气少了不少。影山倒觉得二者没有多大差别，她本人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还蛮想把赤橙红绿青蓝紫黑白粉灰挨个染过去来着。”黑仪掰着指头说。
    佐久早吐槽：“彩虹射手吗？”
    影山茫然：“佐久早前辈认识日向吗？”
    佐久早茫然：“谁？”
    黑仪笑喷：“佐久早前辈说的不是翔阳啊飞雄——这么说翔阳也太过分了吧哈哈哈哈艾玛彩虹射手哈哈哈！”
    草（一种植物）。
    宫侑斜睨黑仪：“笑成这样你才过分吧？”
    千鹿谷比较好奇：“月岛桑怎么忽然去染头发了？”
    “我原本就是黑头发来着，只是不想被人认出来脑子一抽去染了灰色，”黑仪笑着解释，“现在算是做了某种程度上的觉悟吧？”
    宫侑笑眯眯地说：“你是道上在被追杀吗？”
    黑仪微笑：“宫前辈建议您闭嘴。”
    这么一说佐久早想起来了：“难怪我觉得你眼熟……月岛黑仪……我好像在什么杂志看到过你……好像还是若利的女……”
    黑仪连忙打断：“都是过去式了能被提那茬了吗？！”
    古森：“哦呀？”
    星海：“哦呀哦呀？”
    宫侑：“哦呀哦呀哦呀？”
    调侃归调侃，星海比较好奇：“杂志？？”
    佐久早皱眉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稍微注意了几眼的红白运动服和她那张有些狂霸酷炫老子天下第一的拽脸：“好像是什么体育杂志。”他的目光落在黑仪身上——这性格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该不是他记错了？

 第86章

    黑仪苦笑着解释：“我好像只在初三全国大赛的时候登过杂志……那个，之前有参加女子田径部。”当真是中二期。
    “诶——”
    古森挠了挠脸：“这么感觉……比我们要厉害？”
    起码人家初中就登过运动杂志了。
    宫侑说：“训练吧。”
    黑仪：？？搞毛线啊？
    中午大家竟然很自然地围成一桌吃饭，黑仪心情复杂地看着冲她招手让她快点过去的宫侑、面无表情走向圆桌的影山、满脸紧张亚历山大的千鹿谷、边扒饭边说话的星海以及神情自若的佐久早和古森，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他们几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刚见面不是还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样子？等一下这个大家互相都不熟的餐厅里就你们朋友一家亲的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黑仪干脆转头摆了poss拍了张照，宫侑骚包地及时冲镜头抛了个媚眼，她干脆当没看到，其余人还在状态外。要不是豆豆眼要不就是没什么反应。
    黑仪配字：染回黑发了quq
    几乎是在瞬间收到了牛岛若利、孤爪研磨和月岛萤的点赞。
    草（一种植物），他们好闲啊。孤爪研磨月岛萤两个网瘾少年倒是情有可原，牛岛若利是个怎么回事？？黑仪神情复杂地坐下吃饭。
    令她更加胃痛的事情很快发生，一张让她熟悉的过分却又因为分离和成长而有些陌生的脸出现了——日笠翔子，身后还跟着个尾巴。
    认出哀川晶那张脸时，黑仪感觉胃痛达到了顶峰。
    “是活的月岛前辈！”
    为什么她刚染回头发就有人来找茬啊？？黑仪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好吵，”翔子皱了皱眉，铁爪捏住哀川毛茸茸的脑袋就朝下按，“给我安静一点。”她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黑仪，刚想开口，却注意到她染回了原先的发色，不由得嗤笑出声：“你把头发染回来了啊，白发看惯了看黑发有点蠢诶。”
    黑仪险些暴躁掀桌：“喂！来炫耀地给我滚回去啊！”
    佐久早冷淡地按住桌子：“冷静。”
    “喂……”
    哀川刚一开口就被翔子捏住了脸，她无声地用眼神向哀川传递着「再吵就给老子滚回去」的信息，然后冲黑仪说：“抱歉啊，这丫头死活让我带她来看你。”
    宫侑忍不住笑：“动物园的猴子吗？”
    古森：“这时候还煽风点火啊宫，要被打死的哦。”
    翔子走程序般地公式化微笑了一下：“黑仪有空吗？啊黑仪要负责这负责那的一定很忙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哈——”
    这宛如某宝推销似的语气还能再贱一点点吗？？
    黑仪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晚上再来，我有空。”
    “好的呢亲……”翔子捏着哀川的脑袋刚要转身离开，猛地又将脑袋别回来，“哈？！你你你就这么同意了？！”
    说不了话的哀川：耶！我赢了！
    星海看宫侑：看热闹吗？
    宫侑看星海：看！
    古森看佐久早：期待.jpg
    佐久早当没看到。
    翔子拉着哀川离开后，影山咽下米饭，问：“那个，能去看吗？”
    “诶？”
    “诶什么诶啊，”宫侑插嘴，“当然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世纪大战啊。”
    佐久早吐槽：“伦理剧吗？五十二集的那种？”
    黑仪：“佐久早前辈什么时候成吐槽役了？”
    佐久早沉默。他也不想的，只是宫侑身上槽点太多。
    借用木兔光太郎日后看他热身训练时的一句话——“他能吐槽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月月不在吐槽役这个重要的任务就落在sks身上了哈哈。
    然后我突然发现我用「第x天」这个标题好多次啊，错觉吗？？
    42第1章第四天（下）
    ◎所以染回黑发了。◎
    下午的训练仍然是实践对抗赛，但云雀田教练打算让他们尝试一下不同的站位。
    佐久早做热身训练时，发觉黑仪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本子蹲在他面前，来到国青后几乎每次热身训练都能看到她吃惊地盯着看。
    然后带着一个影山。
    佐久早很想打人。
    “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影山：“感觉手好疼。”
    黑仪捂着嘴笑：“我能看一辈子。”这是佐久早圣臣日后在msby黑狼怀疑木兔光太郎和月岛黑仪可能是走散的亲兄妹的一个原因。
    “佐久早前辈，那个——”黑仪跃跃欲试：“我能碰一下吗？？”
    古森：怎么可能啦那个有生理和心理双重洁癖的佐久早。
    然后佐久早把左手伸了出去。
    古森：当他没说。
    黑仪一手有些抖地捏住少年的手腕，在他不咸不淡的目光注视下捏了捏，然后将手掌向下压到某个程度。
    “哇哦——”
    宫侑凑过来了。
    她又往下压了一点，在佐久早本人看来显然还是游刃有余的地步，在别人眼里就已经开始有些接近扭曲了。
    “哇哦——”
    星海凑过来了。
    佐久早感觉他的厌恶人群综合征快要压不住了。
    黑仪惊奇地抬起头：“不痛吗？？”
    “嗯。”
    “这样呢？？”

 第87章

    “……”佐久早干脆用右手捏着黑仪的手往下压到了极限：“能到这个程度。”
    黑仪抿了抿嘴皱眉：“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的痛啊。”她忽然转头好奇地问影山：“飞雄，你觉得列夫和佐久早前辈哪个扇我巴掌比较痛？”
    佐久早：“……”
    众人：“……”
    影山想起来日向之前提过灰羽列夫那条手臂打起球来就像鞭子一样，两者的区别大概在于手臂动还是手腕动。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应该是灰羽吧，毕竟全身力道都用在手臂上。”
    黑仪挑眉：“你不觉得佐久早前辈可以在巴掌挨着脸的时候来回抡一圈吗？”
    佐久早甩了甩被压的左手，嫌弃地看着脑洞大开的黑仪：“我不会抽你的。”
    黑仪摸着下巴：“那把我换成宫前辈吧。”
    古森：“赞成。”
    星海：“赞成！”
    宫侑：“？？”
    虽然宫侑普遍地位很低（bushi），包括国青和在msby黑狼时期。但不妨碍他在托球的技术上碾压一般人。如果说天才影山是让攻手觉得好打的机械精准托球，那宫侑就拥有能让攻手产生自己球技进步的错觉的出神入化的技巧。
    影山偶尔有时摸到球就会像一个孩子一样，喜怒哀乐言于表。在扣下宫侑的托球时，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愉悦。
    而且宫侑的大力跳发和跳飘发球都是比较大的看点。
    好了现在看点以超高时速朝黑仪飞过来了。
    黑仪瞥了眼背对着她的云雀田教练，闪开倒不是问题。但可能会伤到云雀田教练，于是只能撸起袖子猛地打开向她冲过来的流弹。
    “帅！”星海看着黑仪不苟言笑的神情，忍不住握拳。
    宫侑豆豆眼：好强？你没事吧？该先说哪个？？
    影山&千鹿谷表示几乎已经看习惯了。
    离得最近的佐久早略弓着背走过去：“手没事吗？”
    “啊没事没事，已经习惯了，”黑仪咧嘴甩了甩打疼的手，五官扭曲地看向宫侑，“宫前辈你发球好烂啊。”
    宫侑：“……”他的错，要忍耐——忍——耐你妹妹啊忍耐！
    这是为什么在乌野对稻荷崎时他发球得分后频频炫耀地看向月岛黑仪的原因。
    古森从佐久早身后探出头：“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真的没关系，”黑仪冲古森摆了摆手，无奈地笑着说，“以前还经常在球场接若利失误的球，所以宫前辈这个完全没问题。”
    你们听说过……日本大炮吗？
    古森元也想到把自家主将的脑袋摁在地上疯狂摩擦的牛岛若利，微笑：“训练吧。”
    云雀田教练看了眼黑仪：“不去打排球我都替你爸爸可惜。”
    月岛黑仪：？
    说到底她本来也要打排球的啊！是被带偏了！
    吃过晚饭一个多小时后，翔子和哀川从休息室外探出脑袋，黑仪跟着迎上去，站在门口同翔子寒暄扯了几句皮，哀川站在翔子身后，正想挑衅下月岛黑仪，就收到了亲爱的日笠前辈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带着蔑视威胁目光，以及跟在黑仪身后一左一右两个池面门神低头扫下来的目光。
    宫侑双手抱胸靠着门口：“那小姑娘不禁吓啊。”
    影山毫无自觉地瞥了宫侑一眼，略有些不解。
    谁吓人了？她为什么要害怕？
    身高一米七三的日笠翔子心情复杂：“排球部好可怕啊。”
    黑仪揽着翔子的肩膀轻声说：“你别看他们一个比一个凶的其实蛮蠢的。”
    宫侑：“我已经听到了。”
    黑仪就当没听见，直接看向哀川晶：“哀川桑……是吗？要比什么？”
    身为新时代最有期望和潜力的天才奇迹百米选手对决当然要硬核的来。哀川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双手叉腰冲黑仪仰起脖子，冷哼一声：“当然比长跑！”
    黑仪：“……”
    翔子：“傻叉。”
    宫侑：“哈？你们不是跑短跑的吗？！”
    黑仪倒是没什么意见：“三千米。七圈半。”
    夜间气温比白天又降下许多，佐久早揣着衣兜跟在古森和星海身后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顺手拿条围巾，看到已经脱了长袖长裤正在热身的月岛黑仪、日笠翔子和哀川晶三人，感觉冷意更加明显了。
    影山抱着黑仪的外套和长裤冲三人打招呼。
    佐久早喃喃道：“三个人啊……”
    “是，”影山点头，“日笠前辈说很有意思的样子就参加了。”
    “话说回来小黑仪平常看着很小一只……”宫侑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穿紧身衣肌肉倒是很明显啊。”
    佐久早的吐槽从善如流：“她毕竟能把某位二传远远甩在后面。”
    三人各站上跑道，黑仪冲离得最近的影山道：“飞雄，喊下开始。”
    “啊……好。”
    星海佐久早古森三人原本奔着激动人心的短跑来的，在发现不对劲时宫侑才笑着解释道：“那个哀川桑提出比长跑，大概是对短跑足够自信吧。”
    “不知道那个哀川的体能行不行。”星海语气微妙。
    佐久早问：“怎么？”
    出现了——每个赛场都有的黑吹,没想到东京也不例外。影山看着像是自己发球得分耀武扬威沾沾自喜的星海光来。

 第88章

    星海叉腰解释：“黑仪啊刚开始是长跑选手来着，因为姐姐月岛八鸟是短跑选手。”
    提到月岛八鸟，众人都隐约有些印象，父亲月岛川光所训练的球队当时大获全胜，自己又是前国家队运动员，加上女儿在青少年比赛中几乎所向披靡。
    宫侑：“没想到。”
    星海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改跑短跑了，但那之前后程加速基本没有比得过黑仪……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嘛不过事实看来——哀川年轻气盛，刚开始便稳坐领跑，翔子幸灾乐祸地跟在她身后，最后才是慢悠悠的黑仪。
    宫侑认为长跑还是看一群人相互追逐反超比较有意思，前三圈三人都保持着不变的排位，第四圈时哀川看起来比较吃力。虽然在短跑上有天赋，但她的体能并不算好，并不能很好的适应长跑。
    将近第五圈时翔子用匀速超上了哀川，而黑仪仍然和翔子保持着几米的距离。第五圈末尾时哀川和翔子同时开始加速，前者因为不爽，后者纯粹因为不想在最后一圈和黑仪比加速，想靠着提前加速的方法甩掉黑仪。
    黑仪回头看了眼赶上来的哀川，加快步频朝翔子追了上去。两人几乎并肩到了第六圈中断，将哀川甩下一段距离，而后黑仪开始毫无征兆地拉开步调加速，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几息就和翔子拉开了将近十几米的距离，率先抵达第七圈。
    翔子毕竟是多次斩获全国大赛长跑冠军的选手，又和黑仪八鸟从小比到大，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慌张，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提速。
    原本由哀川发起的比赛，到了最后看上去像是黑仪同翔子的比拼。
    翔子一改往日的作风，直接从三百米开始加速，硬生生拉短和黑仪的距离。甚至是有要反超的趋势，黑仪回头时翔子几乎紧逼她身后，于是调整呼吸开始最后一次加速。
    她与翔子相差几乎十公分，但双脚间距离却丝毫不输给她，步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加快。风刮过时并不觉得寒冷或是疼痛，因为身体已经温热了起来，表皮附着一层浅薄的细汗，她喜欢远眺那有些模糊的终点线，享受竞技运动中前后反超的刺激感。
    胜负在距离终点线十多米时其实已经能够分出了。
    冲过终点线后黑仪直接累成了狗，没有脚踏实地踩在地面的感觉，差点脚一软就跌坐下去，幸好影山拽着手臂拉了一把。
    “累死爹了，”黑仪叉腰喘着气，“好久没这么跑过了。”
    “入魂！”星海小幅度地愉悦了一把。
    宫侑拖着销魂的关西腔走了上去：“呀——小黑仪好快。”
    呼吸几乎在顷刻间就回复平稳的翔子嫌弃地看着喘成狗的黑仪和在塑胶跑道上趴成尸体的哀川，无情地嘲讽：“两个傻叉。”
    黑仪拍了拍翔子的肩膀：“多有意思啊，果然我还是觉得跑步有意思。”
    翔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用力纯粹的笑容，束起长发后瞬间精神许多的五官，冷风灌过逐渐缓慢的躯体，她却觉得心底慢慢暖了起来。
    影山连忙拿着衣服朝黑仪走去，哪怕及时套了衣服，仍然感觉双手开始发凉，她缩了缩肩膀，想着快点回去泡个热水澡睡觉。
    古森贴心地将叠放在地上的其余两人的衣服一并带过去，翔子冲他笑着道谢，转身要将衣服扔给哀川，却发现她神采灰暗地跪在地上。
    “我……好弱……呜……”
    黑仪满脸黑人问号地看了翔子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拿着衣服走过去：“习惯就好。”然后狠狠将衣服扔在哀川脸上。
    黑仪忍不住吐槽：“原来是木兔前辈那个性格的吗？？”
    影山：“感觉好麻烦。”
    黑仪不由得将翔子伟大的背影和苦心操劳的赤苇重合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宫侑在msby黑狼的地位在很早就决定了（笑）
    关于黑仪没打排球真是可惜了那个吐槽一下，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什么领域上有天赋，能有什么热衷的运动或是爱好并且为之努力的真的是相当斯巴拉西的事情了。
    关于影山的人生道路那边我很想问一句：“你喜欢跑步吗？”哈哈哈！
    43第1章月岛萤（上）
    ◎十六岁时不能爱人。◎
    第五天训练结束时宫侑勾着黑仪的脖子半强迫似的交换了电话号码，至少在旁观者看来就是如此，古森笑眯眯地凑上去要了电话号码，佐久早就在不远处等着他，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平淡的眉目看不出悲喜。
    宫侑的笑容有些暗：“飞雄，春高上见面了。”
    道别时黑仪看出来影山似乎很激动，给人岩浆即将喷薄出冰冷躯壳的感觉。千鹿谷好心又无语地带两人到车站，各自坐上不同的电车告别。
    到宫城县时已经是夜晚，月岛千绘在车站外等人，顺路开车送了影山回家，黑仪坐在副驾驶座同千绘聊集训的内容，影山颇有些拘谨地交握着手一言不发，他盯着黑仪发呆，千绘从镜子里看着他。
    由于隔天就是周一，两人到家后都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做了简单的整理就睡觉。
    对于大早上开门抬头看到影山这件事，黑仪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学校门口碰到了日向，阔别五日之久的宿命对手相互看一眼，发觉事情不对劲，一言不合地咆哮着往体育馆狂奔而去。

 第89章

    黑仪咧着嘴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到更衣室时两人已经开始互相抛排球了——她只能坐在台阶上一边看两人抛排球拌嘴一边和能秒回信息的月岛连环轰炸拿着钥匙的田中前辈的效率低下。
    获得了月岛无情的嘲讽。
    她越聊越气得想摔手机，那边影山和日向已经吵了起来，田中前辈才晃着钥匙笑嘻嘻地出现，吐槽他们一见面就吵架。之后其余众人也接连到达，菅原泪流满面地抱着黑仪哀嚎：“你和妈妈都不像了啊——”是指黑仪染了头发这件事。
    菅原从队里唯一灰毛变成队里唯二灰毛后又变成了队里唯一灰毛。
    黑仪有些好奇地问：“那啥，我爸爸到底是小谷前辈还是泽村前辈啊？”
    月岛笑喷：“好问题——”
    洁子在嘈杂吵闹的声音中抬起头：“从吵架中获得和平。”
    仁花：“噗——”
    回到乌野的第一天就同伊达工业有练习赛。但过程倒是坎坎坷坷，月岛和日向也在合宿中获得了技能和进步，黑仪和月岛虽然见面就相互毒舌嘴炮，但私下吐槽起别人来是丝毫不手软，黑仪经常在早上起来时看到月岛在凌晨轰炸过来的数十条消息，将一天之内能吐槽的地方都吐槽了个遍。所以日向都干了什么蠢事她是一清二楚。影山在青少年强化合宿里似乎也积蓄了不少压力和对迷茫未来彷徨过去的恐惧，黑仪倒是没有发现，好在此次练习赛中乌野彻彻底底解开了影山郁结于心的心结。
    释怀的影山的笑容冷静而摄人心魄。
    孤独一人行走的漫长旅途终于结束，新篇章由他和同伴一起跑完。
    众人期盼的新年假期很快到来。
    新年伊始黑仪做了梦，但醒来时已经记不清内容，只感觉到身体的疲累沉重感。晨跑训练后冲澡，边吃千绘留下的早饭边给好友们回消息。
    日向和山口要一起去新年参拜，问黑仪去不去，她咽下一口三明治，回了个表情包。
    日向给影山发消息时他正在长跑当中。
    日向：我和山口要去新年参拜，你来不来？
    影山：不去。
    日向气得将手机摔在床上，半晌后他又摸回来，发了一句：黑仪也去。
    一分钟后。
    影山：时间，地点。
    山口给月岛发消息时他听着音乐看杂志。
    山口：我们打算去做新年参拜黑·仪·也·会·来·哦tsuki快点出来吧！
    附带时间和地点。
    月岛：……
    喂这么一长串话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时间吗？？
    仁花是被黑仪约出来的。
    黑仪穿了大衣和长裙，仁花的打扮显然要比她可爱得多，两人是半路上碰到的，走到神社下时四个男生已经靠在墙边聊了起来。
    六人站成一排合掌闭眼。
    新年参拜要说些什么才好？月岛思考着，睁眼看了身旁的黑仪一眼。少女黑发的新鲜感仍然在，相差略大的发色给人的感觉也是截然相反。
    话说回来……已经新年了啊。
    月岛的心脏在无声无息间被另外一种无力感缓慢地缠绕。
    黑仪和仁花都抽中了大凶，仁花慌乱地想去撞树，山口慌张地去拦却又不敢碰她，最后还是被黑仪拉着手臂拽回来，同时黑仪还获得了月岛好大声的嘲笑。
    然后月岛把抽到的大吉怼到黑仪脸上。
    黑仪：草（一种植物）虽然不爽但是没办法反驳。
    影山望着签上微妙的末吉。
    抽到中吉的日向：“耶，赢了。”
    影山看智障一样地看了日向一眼，顺手握日。
    被日向敏捷地躲开了。
    “山口呢？山口抽到什么了？”黑仪不去理月岛，问站在他身边的山口。
    山口深吸一口气：“是大吉。”
    黑仪看向月岛：你也不过如此。
    月岛额角暴起青筋，抑制住想捏人的冲动。
    2013年的开头并不是很一帆风顺，月岛川光在九月底做的心脏手术，状态似乎还算不错，脱离重症监护三个月后忽然又出了事情，所幸恰好碰上翔子去看望，发现的早，现在正在急救室中。
    收到消息时月岛黑仪刚在便利店结账，拎着塑料袋走到门口时才发现外头飘着细雨，打电话给千绘，后者温声细语地安慰她不需要担心，她就在东京出差，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计程车上。沿途看着翔子发来的一条条消息，手机屏幕上是一层细碎密集的雨滴，黑仪用指腹蹭掉，才发现雨开始慢慢变大。
    捏着手机的指尖是凉的，四肢的温度渐渐褪了下来，头脑却热的有些发昏。
    回想起来千绘的忙碌程度和她对家人的爱成正比，从小时候总是腻着姐姐和妈妈，变成现在逐渐习惯一个人热饭用餐的模样。从宫城到东京，约莫三百五十公里的距离，将近两个小时的新干线车程，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远。
    很远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川光死后会在那里等着她们吗？
    “你在这里干嘛？”
    语气中掺和隐隐约约的斥责意味，月岛萤撑开伞盖在两人头上，节骨分明的白皙手掌捏着伞柄，弯腰接过黑仪手上有些沉甸甸的塑料袋。
    塑料袋勒过的手指有些麻痒的痛意，黑仪双手塞进上衣口袋，抬头冲月岛笑：“没带伞啊，本来想在雨大前回家的。”
    月岛嫌弃地用手薅了两把她头发上的水。

 第90章

    月岛明光探头出来时见弟弟顺手将塑料袋搁在鞋柜上，扶着墙换鞋，身后站着浑身带着水汽的那位乌野女副教，顿时眸子都亮了几分：“哦呀——”
    月岛伯母用锅铲掩嘴：“哦呀？”
    月岛给了两人一个凶神恶煞的神情。
    黑仪无奈地咧嘴笑了笑：“明光哥、月岛伯母打扰了。”
    “不打扰哦。”月岛伯母说着又跑回厨房去了。
    月岛明光拿了毛巾搓黑仪的脑袋，从鞋柜里找出新拖鞋，冲有些弓着背走上楼梯的弟弟说：“去放洗澡水啊萤。”
    “我知道了——”
    黑仪低着头任年长的青年将一头黑发搓的毛毛躁躁，揪着手指：“总感觉怪打扰的。”
    月岛明光弯着腰，手隔着层毛巾搭在她肩上：“黑色头发也很好看，不过感觉小黑仪没什么精神呢。”
    “啊……”
    黑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走走走，去萤的房间。”
    “诶？”
    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时感觉人更加昏沉疲倦了，少年人房间自带的浴室并不算大，铺满乳白色瓷砖，附着了一层蒸腾起的水雾。
    贴了花纸的玻璃门外隐约出现一个人影，月岛萤抬手敲了敲玻璃门：“衣服放在外面。”
    黑仪仰着头回：“知道了。”
    月岛萤在门外站了一会，又说：“别在里面睡着了。”
    “谁会啊！”
    黑仪套上衣服走出去时月岛萤躺在床上看手机，长裤应该是他再小一些时候剩下的，已经是洗旧发白的颜色，衬衣和毛衣倒是无可避免的宽大，屋内开了热空调，走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
    黑仪的眉眼有些懒洋洋的，月岛按灭屏幕，撑着床板盘腿坐起，愣了半秒，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小啊你。”
    草（一种植物）。
    ——这谁挡得住啊。
    黑仪眉一挑：“哈？月岛萤你要死？”
    “哦呀，竟然没在里面睡着。”
    “所以说谁会睡着啊！”
    “这不是挺精神吗王女大人？”月岛边坏心眼地调侃边用眼神示意黑仪在椅子上坐下，按着她的脑袋吹干头发。
    黑仪懒得和他互怼。
    泡过澡后先前没有那么明显的疲倦感和沉重感都翻涌上来，月岛萤走下楼问过晚饭大概还要多长时间，回房时黑仪站在窗边望漆黑夜空同粘稠连雨交织缠绕的山林。
    月岛走到黑仪身后，手臂越过她撑在窗台上，另一手合上玻璃窗。
    “晚上雨应该不会停了。”
    “我想也是。”
    少年身上极其明显的类似薄荷柠檬的香气的源头，黑仪今天总算在浴室里见到了，她觉得包装也好看，彼时她低头就能从毛衣上嗅到相同的气味。身体略微后仰就碰到了他的身体，抬头时看到他线条凌厉且白皙的下颌，修长的脖颈以及随着突兀的喉结。
    月岛萤在没什么表情时，五官显得很淡，涌上隔绝万人的距离感。
    黑仪的声音有些沙哑，月岛低头看她时两人目光交错，他才发觉她黑沉的瞳孔涣散许多，并不像寻常明亮清澈的样子。
    月岛看到她孤身站在落雨中，垂落的黑发盖住侧脸，看不清神情。
    但大概也能猜得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黑仪染回黑发的模样他在sns上就看到了，背景看样子还有不少人，王者井闼山与稻荷崎他都认得出来，还有影山以及千鹿谷，白毛的小个子倒没见过。她只占据屏幕的一角，露出大半张脸，笑得顽劣用力。
    这让他无端地感觉似乎看到了白鸟泽时期的月岛黑仪。
    加上好友后他看过前几年她分享的生活照，背景或是一起合影的人总是换的很快，唯一不变的只是她满是少年恣意的笑容。
    还有两个月。
    月岛在心里和自己说。
    “萤……”
    黑仪想着有什么能和他说，将戳破内脏的折骨袒露给他人从来不是她的作风，能和认为重要的朋友们分享的只是些开心愉快的事情才行。
    月岛萤撑着墙面弯腰低头，湿润的唇贴在黑仪微张的双唇上。
    她愣了一下，瞳孔骤然紧缩。
    月岛萤压着心脏剧烈的起伏跳动，看了黑仪一眼，小心翼翼地舔着柔软的唇瓣，双手拘谨克制地握成拳，浑身都僵硬起来，热都涌到发红的耳尖。
    他好像在之前吃了什么草莓味的东西，酸涩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鼻尖嗅到的却都是柠檬香气。
    “等一下，”黑仪败坏气氛地缩了缩肩膀，揪着月岛的袖子，“我腿软了。”
    月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吐槽：“你好弱啊。”
    黑仪翻了个白眼：“脸红成这样好意思说我？草食动物。”
    月岛抿嘴一言不发。
    说起脸红，月岛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和脸颊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
    黑仪给了月岛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怎么可能雨淋一下就发烧，偶像剧吗？？”
    然后黑仪腿一软，一瞬间的大脑空白，而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连忙抱住黑仪腰的月岛红着脸说：“说昏就昏谁在演偶像剧啊喂？”
    他把黑仪抱到床上，下楼去叫母亲，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应付起这样的情况来游刃有余，月岛萤勉强能不手忙脚乱地站在门□□握着手观望。

 第91章

    月岛明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用一种相当微妙的表情看着他。
    月岛萤青筋暴起，毫不留情地说：“哥哥你的眼神好恶心。”
    月岛明光笑：“对不起——”头一回知道自己怪癖又顽劣的弟弟竟然有人要能不激动吗真的是。
    月岛萤皱眉看着明光，良久才将目光挪回黑仪脸上，轻声说：“别想了。”
    明光一愣：“为啥？”
    月岛萤回答：“我留不住她的。”
    月岛黑仪没多大事情，烧也不高，半夜里就退下来了，早上起来除了有点虚之外跟个没事人一样。
    月岛萤在明光房间打了个地铺，半夜去厕所时他顺路摸黑进去就着月光看了眼黑仪，斟酌思考片刻，轻声对自己说：“月岛萤，你忘了吧。”
    世界上大概真的有神明吧。
    一觉睡到自然醒之后黑仪有些发懵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月岛家，花几分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路边被月岛捡到的。
    她的记忆只到吹头时感觉热风拂过脑袋很舒服为止。
    月岛萤有些微妙的庆幸同时又伴随着隐约的失落。
    被月岛伯母拉着吃了顿午饭后，千绘来接她，告诉她月岛川光平安无恙，顺带向月岛一家致谢，大概情况她是在昨天和月岛伯母通的电话里了解的，两个母亲相互看了几眼，千绘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次子月岛萤。
    腿长够帅。不错。
    掺和私心，月岛萤在黑仪走之前，朝她手里塞了一把草莓糖。
    【??作者有话说】
    月月的重点剧情来了（捂脸）珍惜现在的月月吧哈哈。
    内容提要「十六岁不能爱人」。
    因为会记六十年（笑）。
    44第1章月岛萤（下）
    ◎十六岁时不能爱人。◎
    1月4日，乌野到达东京。
    众人总算是见识了真正的天空树，泽村在车内里里外外都是满含威胁意味的亲切地提醒几个野孩子注意分寸。
    两只月岛耳机眼罩一戴睡的天昏地暗谁也不爱，到了旅馆还是哈欠连天。
    放下行李后转向猫又教练帮忙租下的体育馆调整状态。胆小鬼几人组的状态又开始迷离起来，为应付这种状态，乌养系心亮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杀招——「我无敌」视频大合集。
    影山和日向要去跑步静心，黑仪也跟着掺和进去，缘下只觉得这个组合就是个大写的「危」，只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逼迫月岛骑自行车跟在后面认路。
    日向影山明争暗斗地冲在前面，黑仪悠悠闲闲跟在后面，保持着和月岛差不多的速度，他趴在自行车把上，打了个哈欠。
    已经老旧的自行车是女式的，月岛身高一米九的长腿多少有些施展不开，脸上是不耐烦和嫌恶，嘴上却还要提醒前面两人看路。
    黑仪忍不住感叹：“萤真是究极傲娇啊。”用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语气。
    月岛萤皱眉：“傲娇你个锤子。”
    黑仪：“月岛君，请不要用这么张帅脸说美丽的日本话，你学学飞雄。”
    月岛萤冷笑一声，镜片反光：“影山骂人分分钟的事情，我已经很克制了。”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影山怒骂日向的声音。
    月岛黑仪选择闭嘴。
    月岛萤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一下：“跑快点，速度慢下来了。”
    “是是是。”
    黑仪忽然问：“萤紧张吗？”他在旅馆内忍不住走来走去来舒缓焦躁的行为，她看的一清二楚——月岛萤这个人不知何时和那个「仅仅是社团活动」融为一体，与同伴紧密相连起来，荣辱风霜都是一体。
    月岛知道瞒不过黑仪的，她在外表给人豁达随意洒脱的感觉，心思和观察力是细思极恐的细腻，于是不咸不淡地回答：“稍微有点。”
    黑仪抬手去揉月岛的脑袋，他趴在自行车把上低伏着身体，眼角啜着细微的笑意，但整张脸仍然是烦躁嫌弃的表情。
    “没问题，萤的拦网天下第一！”
    月岛：“……”太夸张了吧？
    日向&影山：“？”
    日向跳起来大喊：“那我呢那我呢！”
    影山一个「我」字刚说出口，就被日向打断：“影山君是二传吧来凑什么热闹啊！”
    月岛感觉头痛。
    1月5日。
    东京体育馆，全日本高中排球选手权大赛，通称春高排球大赛，大家将其称为排球界的甲子园，是众多排球比赛中关注度最高的比赛。
    月岛捏着黑仪的手臂将她拽进乌野队内，这么小个家伙待在他们中间起码要比在外面窜来窜去被人撞到要好——还有个日向，他不想管。
    影山和日向还在日常吵架时，黑尾率着音驹冲他们走过来，犬冈大老远伸长了手臂打招呼。口罩遮住研磨大半张脸，露出明亮的琥珀色猫瞳，他张着五指算是打了招呼，而后边走边从包里搜出一个口罩，不由分说地套在黑仪脸上。
    “靠！”
    “别说脏话，”研磨理好她耳边的碎发，盖住耳朵，“脸吹红了。”
    “什么啊研磨，老妈子吗？”黑尾一手一个勾住研磨和黑仪的肩膀。
    研磨露出复杂的表情：“小黑你好重……”
    泽村额角暴出一个十字路口：“请别对我们的副教动手动脚的好吗黑尾队长！”
    japan neet杯全日本高中选手权大赛的开幕式也相当隆重，吉祥物入场、吹奏乐团以及选手入场，看着泽村大地拿着宫城乌野的号码牌入场，身后跟着队员们，黑仪等人在场外跟着鼓掌。

 第92章

    一路走来她都有些老母亲看孩子的感觉了。
    众人一同退场倒是有些混乱，清水看向身边被挤来挤去几乎要淹没在高个子中的两个小孩：“还好吧你们，千万跟住大家哦。”
    “嗯！”仁花眯着眼睛回答，同时抱紧了身边黑仪的手臂。
    接下来是去分配的体育馆热身，然后回主赛场比赛，乌野时隔多年再次打入全国大赛，上到老师下到选手对此都是茫然陌生的，不过好在经常光顾全国大赛的黑仪同武田老师提前就有商量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的对策，尽可能减少对比赛不利的外在因素。
    比赛进程要比预想的快，于是乌野众坐电梯从热身体育馆赶往赛场，日向翔阳不愧是日向翔阳，躲得过没赶上电车的flag却还是躲不过换错包的flag，可能是什么不可控力，第一次面临重大的比赛总是要出什么岔子。
    黑仪初一闯进全国大赛时也和人换错了包，当时是直接买了双新的钉鞋。
    影山捏着能量果冻吸了半天，忽然问日向的手机，顺利联系到拿错日向背包的小朋友，就在原先那个体育馆等着他们去取，洁子拿了日向的包，决定亲自跑一趟。
    黑仪看着洁子，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冲她笑笑：“路上小心。”
    洁子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了，我走了。”
    洁子走后，乌野众正式进球场热身，仁花下意识决定而应该由黑仪代替洁子的经理席，然后被黑仪抵住了背部，她低头冲胆怯青涩的女生笑：“洁子也说让仁花快点习惯了。”虽然是同级，但年龄差就结结实实摆在那里，黑仪实在没办法不把仁花当后辈看。
    仁花有些呆愣地看着她，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加油的！”
    正式热身结束，洁子及时赶到，从观众席将装着球鞋的包包扔下去。
    黑仪同洁子相视一笑。
    乌野第一战的对手是椿原中学。
    受天花板和地板造成的无法把握的距离感影响最大的是二传影山，为重振士气而出场的决胜发球手山口挽回了两分，再度派日向进场，影山以最快速度适应修正了空间感官，同日向配合出第一个速攻。
    比分拉上两位数，影山嘲弄般的二次进攻提升气势又频繁发球得分，队伍的完整度逐渐开始体现出来。如今赛场内的观众们因为影山出类拔萃的球技惊叹折服。假以时日，整个世界都会发现影山飞雄这个存在。
    月岛狗皮膏药般死缠烂打的拦网、日向在白鸟泽磨练出的预判能力、田中的打法的刁钻、东峰对力量的把控，每个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有了一定的提高。
    不知道这些人在来年、甚至更远的时间能达到如何的高度。但此时此刻黑仪确实是感到脚踏实地的安心感了。
    第一局乌野赛点，椿原换人发球，但对方的十四号是一年级，甚至要比头一次上场的山口还要紧张，发球砸到自家主攻后脑勺友好地送了乌野一局。
    乌野惊呆了。
    虽然这样但是，黑仪还是认出了那个下手发球的手法：“天花板发球啊……没想到竟然能在全国大赛看到。”
    前任主将黑川广树瞥了黑仪一眼。
    洁子侧目看她：“没问题吗？”
    “大概……翔阳和萤有接过我发球的经验，但枭谷合宿的体育馆和赛场天花板毕竟有差别，力道和速度上也是，不过……”黑仪咧嘴冲洁子笑，“那群人肯定没问题的。”
    第二局过半，十四号姬川再上场，就是一记漂亮的天花板发球。
    姬川第三次发球被西谷稳稳接下，两方相互朝上攀分，赛点时累趴岛上线，菅原上场，充分灵活地使用了在场下观察到的情报，东峰扣下了第二局。
    黑仪不禁看了眼身边的洁子，她抬头挺胸，微笑地看着场内的三年组伙伴。
    第一战获胜方：乌野高中。
    走出赛场后黑川田代两人同二三年级的人打了招呼，和三年组寒暄了几句，看着月岛和影山两个高海拔的人路过，话题不约而同地挪到了几个新生身上。
    黑川若有所思地看着走路快的和风一般，轻松跟在影山月岛身边皱着眉数落人的月岛黑仪，随口问了一句：“那个黑头发的小姑娘什么来头？”
    田代跟着吐槽：“三个经理会不会太奢侈了？？”
    东峰豆豆眼：“那个小姑娘……嗯——是副教呢，不是经理哦。”
    田代吃惊：“诶诶？！”
    菅原豆豆眼：“熊孩子一个？灵魂支柱？”
    东峰：“哈哈。”
    泽村豆豆眼：“她是那个月岛川光的女儿，从前在白鸟泽担任经理的样子。”
    田代若有所思地感叹：“嗯嗯又是白鸟泽啊……等一下月岛川光？！”
    东峰连忙慌张起来：“前辈声音轻一点啊。”
    黑川看向帮着洁子分发便当的黑仪，田代莫名有些感动：“怎么感觉这一代的乌野真是绝佳了。”
    黑川没什么表情地鼓励：“下一场也要赢哦。”
    “是！”
    田代：“我本来也想说的……”
    黑川：“抱歉。”
    乌野众在观众席边吃午餐便当边看完了音驹对高知清川的比赛，清川主攻山崎虽然也是全国如云强者中的一员，但也挡不住音驹的极限体能接球，在场外旁观清川因为无处可打最后出界的一球，黑仪只觉得好累。
    午饭后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黑仪日向山口三人去大卖场买周边，山口满脸迷茫地看着两个小个子在人流中穿梭自如，勉勉强强跟上。

 第93章

    黑仪和日向的目标是一致的——木兔前辈曾经说过东京可以买到的ace必备的t恤——当然山口完全没get到t恤本身的魅力。但他还是跟着买到t恤后欢天喜地的两人去e球场看枭谷的比赛。
    三人赶到时枭谷与荣和第一局十五分追平，荣和正在第一次暂停中，见场内木兔的目光朝这边投来，日向兴奋地举起王牌t恤：“木兔前辈！”
    黑仪看到赤苇指向他们的手，两人遥遥一对眼神，她就知道木兔大概又是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状态。于是跟着日向迅速举起t恤，高声大喊：“光太郎是猛——禽吧——”
    赤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枭谷众：在？你管这叫夸人？
    但事实证明木兔光太郎只要热血一冲脑袋什么话听进去都觉得在夸他。
    虽然这样但是，反正能鼓舞起木兔前辈恢复状态就是绝佳。
    木兔直接突破三人拦网，给了个精准无比的压线爆扣。
    三人同时握拳：“帅啊！”
    之后枭谷如势如破竹般拿下了第一战的胜利，见木兔大喊着「heyheyhey」朝这边小跑来，黑仪日向同样举着双手迎上去，然后……
    木兔捏着黑仪的手臂根部将人举了起来：“heyheyhey你们也来看我的比赛了！”
    完全处在状态之外的日向&山口：“噫？！”
    枭谷后援团&枭谷众直接给惊呆了。
    一瞬间被举高视野跟着宽阔了不少的黑仪抿着嘴，呆滞成豆豆眼：“木、木兔前辈？”
    木叶面无表情地冲这边喊：“小月岛不叫他名字的话要失落致死的吧——”
    黑仪茫然：“哈？？”
    赤苇扶额：“别做蠢事了啊木兔前辈。”
    “但是啊——”木兔仰头看着黑仪，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天花板璀璨吊灯释放的光芒，他笑的纯粹坦率，额角还留着剧烈运动后渗出的细汗，这位枭谷的王牌大声道，“我真的很高兴啊！”
    黑仪愣了一下，片刻后朝木兔咧嘴笑道：“我也是！”
    “但是木、光太郎能放我下来吗先？怪尴尬的。”
    “哦……抱歉。”
    看着木兔又大声叫着扑向日向，黑仪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方才被握住的手臂根。
    赤苇从她身后弯腰探出头来，轻车熟路地替木兔前辈收拾烂摊子：“抱歉啊，弄疼你了吧？木兔前辈都不知分寸的，原谅他吧。”
    “没有哦，”黑仪笑了笑，“倒不如说被举起来感觉蛮新鲜的。”
    赤苇：？
    然后他考虑了一下自己像木兔那样把人举高高的可能性。
    黑仪忽然说：“不过话说回来木兔前辈对肌肉锻炼很严格啊。”
    赤苇不解：“是啊。”
    黑仪捂脸。她虽然看着瘦，人也并不高，可毕竟身上都是从小到大锻炼起来的肌肉，毕竟……毕竟也是体重破百的。
    【??作者有话说】
    木兔猛男实锤（笑）。
    下章后面就会有相关原著情节的剧透，因为写了比赛。
    emmmm姐妹们自己看着办。
    45第1章稻荷崎（上）
    ◎黑仪眼中璀璨的光。◎
    第一天种子学校并不参赛，所以看不到井闼山或是稻荷崎的比赛，黑仪被木兔这边拖了一会，回去时乌养系心是被爷爷的熟人给缠上了，听影山说日向和山口碰上了鸥台的星海光来，两大小巨人碰面倒让黑仪有点感兴趣。
    看完鸥台对筑井田的比赛，黑仪找到日向时星海正朝着记者姐姐豪言壮志，越过星海的肩膀，她看到日向全然没有气馁的模样，脸上笑容的意味完全是在面对强敌时才能被激发出的热血和野性。
    日向看到黑仪，冲她挥了一下手，转身跑开。
    星海被昼神抓着后领拎起来朝记者姐姐道歉时，看到了叉着腰的黑仪，后者冲他眯眼笑了笑，说：“跳的好高啊，光来。”
    总算有个睁眼不瞎的人来夸夸他精妙绝伦震撼八方的绝技了。星海自我感觉良好地一昂下巴：“那是！”
    昼神幸郎微妙地笑：“最好不要夸这家伙哦。”
    星海：在？是同队友的吗？
    黑仪捂嘴掩笑：“总之恭喜了。”她望向日向离开的方向：“毕竟我们家那个野孩子应该蛮想和光来打一场的。”
    彼时星海的目光落在她黑色的队服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月岛黑仪的身份是人家队里的副教。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像是巨大的鸿沟。
    他们是……对手啊。
    星海忽然笑着说：“你才是，可别明天就哭着鼻子回去啊。”
    黑仪毫无感情地吐槽：“哈又不是我打关我什么事情？”
    星海：“这个时候不应该互相放狠话才是正确流程吗？！”
    昼神：“画风清奇诶。”
    “开玩笑开玩笑哈哈，”黑仪摸了把星海的羽翼般蓬松头发，“今年的乌野还蛮厉害的哦，不要一不小心栽跟头了，光来。”
    在体育场前又碰到了音驹，两方队长友善热情地预祝对方第二日成功后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皆消失不见。春高第一天淘汰约莫四十支队伍，再往后都是全国范围内的精锐和强豪，要再往上走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走回旅馆的路上意外地碰到了白朝见女高，清一色蓝白的长风衣，女孩子们大多戴着口罩。除了见过面的翔子和哀川能认出来之外，还有不少熟面孔。

 第94章

    翔子略有些惊讶后就按住了躁动的哀川的脑袋。
    两边虽然是不同领域，但全国大赛的日子相差无几，今天大概是来调整状态，明天才是真正的比赛。
    黑仪戴着口罩和围巾，本身也不是走在街上就能被人认出来的知名度，毫无交集的两队就这样各自交谈着擦肩而过。黑仪同翔子对上一个眼神，没有什么言语，像两个陌生人。两年前这个时候，她在回旅馆的列车上和牛岛视频通话，坐身边的队友都被天童时不时出现抢镜的颜艺惹的爆笑。
    影山回头看了白朝见女校的众人一眼，又看向黑仪。
    田中摸着下巴勾住了影山的肩膀：“哟哟影山君也到了看妹子的年纪啊！”
    菅原笑着说：“省省吧田中，影山又不是你。”
    “菅前辈这话太伤心了吧阿喂！”
    “哈哈哈……”
    片刻后日笠翔子收到一条消息。
    ——明天的比赛加油。
    她忽然一愣，眯起眼睛笑。
    队友摸着下巴打趣她：“怎么了？男朋友发来的消息吗？”
    翔子老脸一红，边打字边回嘴：“才不是呢。”
    “说回来你的男朋友大家都还没见过呢，改天约出来我们几个给你品一品。”
    “要做什么啊你，长得帅先吃对cp不行就劝分吗哈哈哈。”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在为我们队长的终身大事考虑好不好！”
    哀川幽幽地插嘴：“我觉得前辈们都相当不可靠诶。”
    “你这丫头片子闭嘴！”
    翔子忍不出笑出声：“你们几个好吵啊。”
    十七岁日笠翔子离开宫城，来到完全陌生的东京，在感官上被完全彻底的颠覆，遇到了一群热情姐妹，有了交往一年多的男友，对往后的人生也有了基本的定位。
    十八岁的日笠翔子在往自己所期望成为的目标而逐渐靠近。
    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多年前在盛夏时拼命追赶的身影。
    翔子回头再寻找乌野校队时，众人已经成了几十米开外一个模糊的小点。
    晚饭后的会议讲了一下明天的对手——ih亚军兵库县代表稻荷崎，然后被洁子和仁花拉去洗澡聊天后就躺在床铺上看手机。宫侑用表情包和作死又挑衅的话来了次精神污染，她就当没看到，然后给古森前辈发了条消息，期望明日比赛一切顺利。
    古森元也盯着屏幕半秒，忽然凑到佐久早面前：“看这个佐久早。”
    佐久早下意识战术后仰：“不要把沾满细菌的东西忽然凑到我面前啊。”
    古森元也对佐久早日益严重并向病入膏肓程度靠近的洁癖不甚在意，甚至隐隐有顶风而上的趋势。
    佐久早花费半秒扫过上面的内容。
    半秒后他抢过古森沾满细菌的手机，单手快速打了一行字发送：记得戴口罩。
    东京人向来多，而且还是全国性的大赛场，指不定多少鱼龙混杂的脏东西，况且现在还是感冒盛行的季节。
    黑仪茫然地看着这条消息，翻了个身揪住被子，蜷缩起有些发冷的双腿。
    这个……这个绝对是佐久早前辈吧？
    她下意识想去翻佐久早的账号确认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他俩压根没留联系方式。
    于是她试探性地发了一句：……是佐久早前辈吗？
    几乎是秒回：嗯。
    黑仪因为佐久早的花式操作迷茫了一把。
    古森也是。
    但迷茫归迷茫，没妨碍两个人噼里啪啦地聊了快半个小时。
    古森元也就在旁边看着，由一开始的微笑到有些不耐烦地抖腿等待到直接从佐久早手里抢走手机：“要聊自己去加好友拿我手机干嘛啊喂！”
    离得最近的队友顺带问了一句：“加谁啊？女孩子吗？”
    佐久早剐了古森一眼，眼神里除了凶狠阴沉还有几分「你再说一句」的味道。
    古森：“独裁政权吗你！”
    佐久早：“啧。”
    “稍微否定一下啊！”
    佐久早起身走开，准备去洗手消毒。
    然后古森和黑仪吐槽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佐久早。
    仁花看着在被子里笑的滚来滚去的黑仪，担忧地望向洁子：“黑仪没问题吗？”她是指她会不会笑到猝死。
    洁子笑眯眯地说：“习惯就好哦。”
    仁花：能习惯跟间歇性抽风癫痫一样的笑清水学姐果然也不一般呢。
    1月6日，热身时黑仪总算见到了恶魔双子之中的另一个，弟弟宫治。
    远看去除了发色和刘海撇向不同之外，几乎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可能是发色的问题，宫治让黑仪直觉上觉得要比宫侑冷感一些，或许也要更加温和成熟些。总之在国青和宫侑混熟之后（之前还饱受月岛萤嘲讽毒舌摧残）的月岛黑仪觉得宫治的性格会恶劣成什么样她都无所畏惧了。
    宫侑偷偷摸过来搭讪，勾着黑仪的肩膀朝她笑得迷倒众生：“小黑仪昨天晚上怎么都不理我一下？”
    影山冲他点头：“宫前辈。”
    “呀，飞雄也在啊。”
    宫侑刚抬起一只手打招呼，身体略微倾斜，浑身重量都压在黑仪身上，她在田中西谷背景板冒出的怒火几乎要具体化之前，率先抬臂给了宫侑一记肘击。
    宫侑吐血，再起不能。
    “宫前辈你很重的知不知道啊。”

 第95章

    彼时宫治略有些无神的双眼亮了一下。
    黑仪边吐槽着边挪到影山身后，影山转头看了眼扒着他的手臂探头出去的黑仪，莫名不解——宫侑前辈好像也不是会吃人的样子。
    月岛：我去……
    缘下：竟然打了高中第一二传。
    宫侑扶着腰，感觉很悲伤。
    虽然宫侑的脸和声音腔调黑仪都可以在线原地死亡，可她更喜欢迫害宫侑——试问有什么能比迫害帅哥更有意思的？
    因为稻荷崎黑色队服的关系，乌野全体换了另一套橘色校服，从前全员恶人的调子忽然提高了不止一个色度，一群橘黄色平均身高一米八（除了日向）的家伙扎堆在一起还真有点晃眼，影山月岛那种偏冷感的类型换成暖色调的衣服，一时间让人有些无法适应。至于日向那种从头橙红到脚的，完全属于刺眼的行列了。
    黑仪：“走开翔阳你闪到我了。”
    日向：“喵喵喵？？”
    说到闪——闪瞎众人单身狗眼的还有女人缘点到爆炸的田中前辈。于是从日向迫害影山，影山月岛反吐槽日向变成了日向月岛（x2）几人集体调侃田中——西谷笑嘻嘻地拍了拍脸红到几乎要烧起来的猛男田中龙之介的肩膀。
    稻荷崎高校的吹奏乐也相当厉害，那是在比赛前已经知道的事实，黑仪网上认识吹奏部的朋友，每次提到兵库县的稻荷崎都是咬牙切齿。但真正迈入赛场时，黑仪仍然被那堪比大型乐团的应援团给惊到了。
    仁花瑟瑟发抖地一手捂着胃，一手抱着黑仪的手臂，紧张地面色苍白。
    黑仪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询问她能不能去赛场栏板外看，她想更加近距离地观看比赛。仁花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反正是一股黑仪走哪跟哪的架势。
    黑仪哭笑不得：“以后没了洁子，仁花妹妹可要迅速成长起来呢。”她看向气势汹汹走入赛场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我们家那些孩子都是奇葩，没有人好好管教束缚可不行啊……仁花怕是要掉大把头发啊。”
    仁花惊叫：“噫？！会秃头吗！”
    虽然有点头疼但是。黑仪看着仁花惊慌的模样，莫名的有罪恶感：“也没这么夸张啦。”
    第一天晚上泡澡时三人闲聊，仁花问了洁子穿黑袜的原因，洁子提到初中时田径部人很多，她又不善言辞。既没有特别仰慕的学姐，也没有特别亲密的学妹。黑仪也差不多，她初中时没有现在给人的强烈的洒脱随性感。反倒是比较严苛，至少在训练方面。而频繁的登报采访让她瞬间和他人拉远了距离。
    白鸟泽初中部是强豪，每一代都有不少优秀的人才，导致许多人在新生入学时都冲着名气和噱头来报名。然后在第一天就被黑仪制定的训练弄到鬼哭狼嚎，第二天光荣递交退部申请，坚持的久一点的撑死一个月，再往下的都是素质还算不错的了。
    黑仪本身看起来也相当冷艳肃穆，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可爱的小学妹们根本都不敢接近她方圆两米以内。
    洁子将仁花第一次带来体育馆时，黑仪就觉得仁花很可爱。
    她知道仁花内底有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勇气和韧性。与其说是明白，倒不如说她相信仁花在三年组毕业后能够操劳好社团这些劳心伤神的事情、管好那些孩子，并将维系乌野的羁绊再度传承下去。
    仁花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认还没有少年秃头之后，拍了拍胸口，笑道：“没问题的，而且还有黑仪在，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黑仪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笑容僵在嘴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露出泪流满面的表情，一把抱住仁花：“呜啊，被小仁花夸了诶——我好感动！”
    仁花：“诶诶诶？”
    春高第二轮，b场地第二场比赛——兵库稻荷崎对宫城乌野，八点整正式开始。
    由稻荷崎宫侑发球，他低头计着步数，将应援声收放自如，冷着脸聚气凝神时黑仪除了感叹一下他颜的真池面之外，还有些紧张。
    宫侑跃起发球的同时，场外大概是女友粉的两个女孩子高声喊了句「好球——来啦」，虽然发球被打断但仍然是无触得分，宫侑压着恼怒朝场外瞥了一眼，眉眼中翻涌的不耐和烦躁不言而喻。
    黑仪暗想那两个女孩该不会就此脱粉吧（笑）。
    虽然是正常的高中生青春期男孩，但也都是脑子进排球的，不是个个都和户美主将大将优那样成为事业爱情双赢玩家，自诩三商极高的宫侑其实也只是……排球笨蛋而已。
    黑仪笑道：“宫侑那个轻浮的样子，但和飞雄实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呢……青城的及川前辈也是。”
    仁花：“这么说对及川前辈好失礼哦。”
    黑仪：“果咩——”
    宫侑第二个发球失误，乌野方东峰发球时，稻荷崎训练有素的应援团发挥了奇效，两方发球交换的很快。但日向翔阳在这场很快就发挥作用，在发现对乌野大部分人的发球都干扰不到点时，稻荷崎换了加快节奏的应援方式，现场火热的和祭典一般，黑仪心里却不爽地咬牙切齿。
    宫侑发球的威力不必多说，角名发球几乎在瞬间，宫治发球却要满打满算抱满八秒。黑仪咧了咧嘴，觉得这群狐狸不可爱了。
    为稻荷崎恶心人的应援团犯愁时，完全是另一种节奏的声势浩大的鼓点声急速截断进来，黑仪和仁花忙往观众席望去，见以田中冴子的和太鼓队尽数到齐，在声援分贝上比不过庞大的吹奏团。但在打乱他们制造的节奏方面却意外起效，配合对乌野选手的应援声，一下将会场的气氛拉的火热。

 第96章

    黑仪捂住不停doki的心脏：“不行我要爱上冴子姐了！”
    仁花扶着黑仪的手臂：“别你冷静点你们都是女的！”
    “爱情是没有性别的！”
    仁花：“……”
    黑仪想错了，宫侑除了发球能耍帅之外，到底还是高中第一的二传，甚至配合宫治使出了影山日向二人的怪人速攻——既有能实现这招的高超天赋，与此同时还兼有想到就去做的果敢吗——
    天才哈，真是让人嫉妒。
    黑仪幸好自己没去打排球，不然能被影山宫侑这种活活气死。
    她感谢了一下把自己带偏路的天国的姐姐。
    仁花倒是有些担心看着对面人使出自己的绝招，而且他本人的原版怪人速攻还被拦下的日向。
    日向本人倒热血的不行，在宫侑识破影山的变化之后也依然利用观察拦网打手出界得分，比赛有些胶着的趋势，保持着小范围的分差一路上赶。
    对怪人速攻一直很不爽的月岛终于也开始进入状态，同时让影日宫双子四人都相当不爽，月岛接二连三的一触拦网几乎算得上是状态神勇了，以及其他几位前辈展露出令人惊叹的水平，观众们都开始惊讶乌野内部高手云集。
    仁花转头时黑仪正一瞬不瞬地望着球场内部，黑沉的瞳孔聚着璀璨的星光，有一瞬间她觉得黑仪的目光是注视在谁身上。但场上位置轮转的太快，她根本无法分辨。
    这种感觉就像少年心事抛入莲花池中，红白锦鲤一拥而上，再散去时只剩下寂静一片的深绿色湖水。
    仁花察觉到黑仪会认真地看着某人的双眼说话。虽然女生们和队内选手的海拔有一定差距。但大家都相当友好和谐（至少对女生来说），会弯下腰和她们说话。哪怕是毒舌如月岛，通常情况下也略弯着腰和黑仪相互嘲讽。但更多时候她感觉黑仪的目光只是一擦而过，不会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哪怕是一瞬间，仁花也很想问问洁子对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到底什么感觉，黑仪在队内有小鹿乱撞的男孩子吗？
    万一有她还能撮合一下接下来两年大家一起吃吃狗粮呢。
    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黑仪在看谁（笑）。
    迫害宫侑实锤。不是恶魔双子吗当然要沙雕情节才好玩哈哈。
    46第1章稻荷崎（下）
    ◎黑仪眼中璀璨的光。◎
    日向盯防宫治拉平了比分，但在明显的经验和体格差距下还是败下阵来。但他的学习能力和运动能力都是相当强，但却挡不住稻荷崎的连续得分，山口上场打破僵局。稻荷崎发球局，影山跨场救球，东峰打手出界，乌野率先拿下局点。
    两方不断局点，第一局就突破了二十五分，黑仪和仁花在边上紧张的不行。
    稻荷崎的拦网给田中积蓄了不少压力。但第一局由他打出的超级内角斜线球结束。
    第二局开头并不风顺，影山发球得两分后，宫治的发球直接打上了计分板，站在旁边的黑仪和仁花都被吓出鸡叫，整块计分板包括仁花都在晃动，从前被球几乎要打到这么多次都没有这么一下来的恐怖。
    原来那个人也会害怕啊——宫侑恶趣味地露出笑容，然后才抱着脑袋向后大声斥责道：“阿治你行不行啊，吓到小黑仪了！我又没说要跟你飙全垒打！”
    宫治：“小黑仪是谁？”
    尾白不由分说一巴掌拍在宫侑脑袋上。
    稻荷崎换主将北信介上场，瞬间推向了第二局，迈入沉重的第三局，乌野众的表情算不上沉凝，但也绝对不轻松。
    仁花紧张地揪紧了黑仪的手臂，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的比赛，眼睛逐渐开始干涩起来，也没心情和时间安抚她，只能向下握紧仁花的手。
    乌养教练调整了位置，让月岛萤在拦网中发挥更好的作用，拥有全队第二摸高高度的影山更是单枪匹马拦死王牌尾白的扣杀，比较明显地改变了场上偏向稻荷崎的气氛，第三局开始乌野的攻势相当凌厉，甚至直接剥夺了宫侑的发球权，率先冲进两位数。
    稻荷崎换人发球，紧追不舍，双胞胎甚至再次打出了怪人速攻，并从追赶乌野的趋势改为反超领先，在宫侑宫治两次传球由尾白扣球的情况下，本该落地的球却被忽然出现在那方的日向稳稳接起。
    随他被掀翻又快速起身的动作，场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排球跃向高空，天花板吊灯折射出绚烂斑斓的光芒。日向漫长而痛苦的孤独历程，哪怕一点点，都化作将他朝前推出巨大的一步的力量。
    日向偶尔会有神助一般的动作，但在这之前多数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在这之后，是，却是极少数能向着更高处攀登的楔钉。
    看着日向时，黑仪不可避免地会回想到从前那个为了达到目标不惜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去努力的自己。
    同样是一根筋纯粹的百分百热爱，在得知自己的平凡和世事的艰难后，她不得不明白那份热爱中要掺杂进其他的东西，但日向却全然不顾。
    日向神仙接球却被稻荷崎拿下，累趴岛上线，东峰旭无触得分，乌野并没有被稻荷崎甩在身后，而是仅仅抓住了它的后背。
    稻荷崎尾白在银道狂野的重炮跳发后猛地发起进攻，将比赛推上了稻荷崎赛点。
    仁花捏着入场许可证拼命祈祷，黑仪紧皱眉头。

 第97章

    田中在生死一线间扣出压线球，驳回一分，影山的发球也丝毫不拖泥带水，配合日向的原版怪人速攻，夺下乌野赛点。
    但凡是重大比赛，乌野几乎都要满打满算打够三局外带即将超上三十分，场内选手累到趴，场外看比赛的能心肌梗塞心脏骤停。但无论如何，乌野从没有让对它有所期待的人失望过。
    日向影山同时拦下双胞胎的背传负节奏快攻，体育场内骤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黑仪和仁花相互搀扶了一把，差点因为腿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黑仪拉着仁花快速穿梭过人群，朝从里头走出来伸开双臂的洁子扑了上去。
    身体和精神上几乎都要累趴的大男孩们歪七扭八从赛场出来，黑仪就近逮到瞳孔有些涣散的影山和日向，笑着凑上去揉了揉两个人汗湿的脑袋：“你们两个最后那下太漂亮了，我心脏都要停了！”
    日向吐魂：“我心脏已经停了——”
    “多谢。”影山弓着背让黑仪夸奖，倒是坐实了乖宝宝的名号。
    黑仪又举着手走向月岛，颇有些跃跃欲试地抬头看着他。
    在月岛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时，她一下拍在了山口伸出的爪子上。
    “耶！”
    山口：“耶？？”
    月岛：“……”
    黑仪忍着嘴边的笑，在月岛杀死人的目光注视下坚持了三秒，然后咳嗽一声，同他小小地击掌：“赢了呢，辛苦累趴岛了。”
    虽然但是她还是好欠揍。
    月岛沉着脸见黑仪笑嘻嘻地扑到二三年级的学长那边，满是汗水的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个疲倦的浅笑。
    “啊……赢了呢。”
    山口看着自家阿月露出平常不常见到的毫无遮掩的笑容，不禁有些寒颤的同时又在心底悄悄喜悦起来。
    众人在男子行李寄放处换了队服整理物品。因为太劳累导致神志不清的比比皆是，比如叼着能量果冻半件衣服卡在身上的田中，昏昏欲睡的影山以及感觉要自动关机闭着眼睛套上第二件外套的月岛。
    三年级们已经吐槽无能。
    但日向的神志却很清楚，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因为接球而发红的手臂。
    黑仪看大概还有会要耽搁一阵，干脆绕去卖场的超市找点零食填肚子，逛了一圈还是盯上了布丁蛋卷和年糕巧克力，在她仰着头视线来回梭巡企图克服选择恐惧症时，视野中仓皇撞进一条肌理分明的手臂，捏住了布丁蛋糕包装的一角拿了下来。
    黑仪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左侧望去，见佐久早微微皱眉盯着那袋包装：“那个……是想拿这个吗？”他应该是刚比完赛的样子，只在肩上披了件队服外套，颊和颈侧还带着细密的汗水。因为没有戴口罩的缘故，倒能将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在国青的时候，出现在佐久早脸上的表情只有——面无表情、厌恶、极其厌恶——现在也没差多少就是了。
    耶。
    所以他是以为她够不到吗？？她是真的只是纠结一下吃哪个而已。
    不过倒是让她省了纠结的时间。
    “谢谢啦，佐久早前辈，”黑仪仰头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阵，又冲佐久早说，“请前辈吃香蕉吧？”
    佐久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他表情复杂地靠在墙角看着手里那只香蕉，身侧黑仪早就拆开了那包布丁蛋糕，他的目光从香蕉移到左右流动的人群上又移到黑仪跨侧的斜挎包上，看着并不大。但既然都能从里面掏出香蕉这种东西，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黑仪边吃边说：“今天赢了就是十六强了吧，恭喜佐久早前辈了。”
    “怎么肯定我会赢吗？”佐久早早就听说乌野打败了稻荷崎，方才乌野获胜时体育馆的屋顶差点都要背掀翻了。他拨开香蕉的外皮，靠着墙壁屈膝向下滑落了些，开始吃起来，无法否定的是他确实有点饿，啊不，是能量消耗太多了。
    黑仪抬头看了他一眼：“佐久早前辈很强啊。”
    她的表情中没有恭维谄媚和虚与委蛇，看起来只是单纯直白地在阐述事实。
    王者井闼山，也确实是如此。
    佐久早轻轻「嗯」了一声。
    黑仪注意到身量高挑的少年为了迎合自己的身高而做出的动作，她侧过头时几乎能和佐久早平视，佐久早和月岛萤的身高几乎相差无几。但体态要比那瘦弱的少年健壮一些。毕竟是全国前三的主攻手，在力量上自然是毋庸置疑。
    她有些微妙地说：“佐久早前辈那样很累吧，我抬下头也没关系的，反正都习惯了。”啥时候不抬头，和仁花翔阳小谷前辈说话时不用抬头。
    这么说好像有些冒犯。
    黑仪在心中默默道歉。
    佐久早略微伸直了些身体，找了个舒适的支点靠在墙角：“好像没在教练席看到你……经理席也是其他女生。”
    啊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副教练来着。黑仪回答：“我站在计分板旁边来着，那边能近点看到比赛。”虽然还是遥远未知的未来，但她还是想尽量累积学习一些东西。
    佐久早记得宫治一记发球直接砸在了计分板上，还蛮猛烈地来着。
    佐久早虚无缥缈地问了一句：“没关系吗？”
    “诶？”黑仪忽然转头看向佐久早，片刻后反应过来他大概的意思，低头朝着地面笑了一下，“没关系的，是否出风头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算能在这边逞一时之快，往后五年十年一百年也都不会有人记得我的。”

 第98章

    最初会去触碰排球也只是因为牛岛若利和单纯的喜欢而已，以及，她想延续下月岛川光对排球的热爱。
    佐久早忽然嫌恶地皱着眉，哑着嗓子说：“别舔手指，有细菌。”
    好了黑仪忘了身边那位是个究极洁癖症男子，话说回来她靠的这么近下一秒该不会被他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消毒水喷一脸吧？
    会的吧？
    “对不起。”
    好了佐久早选手将右手揣进了裤兜。
    好了黑仪选手慌了，在佐久早选手掏出生化武器呲她一脑袋前连忙以马赫秒速退到数十米之外，抱头大喊：“对不起我错了佐久早前辈手下留我狗命！”
    右手拿着湿巾纸的佐久早：“请问你脑袋有问题？”
    佐久早边将外套穿进去，边走到黑仪身边，捏着她手上已经空了的包装袋和香蕉皮一同扔掉，然后拆开单片湿巾纸的包装将她两只爪子擦了一遍。
    会错意的黑仪忍不住尴尬地捂脸：“对不起！”
    佐久早没办法分辨面前这家伙的脑袋里面到底是不是正常脑细胞，这个偶尔（起码在国青时期）都表现出非同寻常人的魄力的姑娘大部分时间不是脑洞过大过偏就是想着怎么和沙雕互怼——做个高冷猛男不好吗？
    黑仪不行，黑仪长着张嘴就想说话。
    佐久早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我回去了。”然后大概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顶多每年在全国大赛上擦过一眼。
    “那个——”黑仪想起来古森昨晚给她灌输的满脑瓜的关于对佐久早独裁暴政的不满而发出的各种鬼哭狼嚎，英雄地迈出了拯救古森的第一步，“交换号码吗佐久早前辈？”
    第二日的晚上，古森解放了。
    起码佐久早没有再抢他手机和别人聊上半个小时之久。
    感谢上帝（划掉）。古森对着窗外的月亮默默道。
    然而加上了好友黑仪没有等到佐久早发来什么消息，反倒是接受了宫侑一堆废话。她耐着性子一句句看下来，开头是放狠话让她等下，明年一定打的她满地找牙——所以为什么是她？黑仪迷茫——然后逐渐变成了吐槽影日这对怪人组合以及四眼月岛狗皮膏药似的烦人拦网，还有自由人西谷前辈等，她算算看他应该把乌野差不多人都给骂了一遍。
    然后消息滑到最后。
    宫侑好像正在被宫治追杀中，现在躲在家附近公园的公厕里。
    原因是在回程的路上，他买了一罐冰镇可乐给宫治。
    用了他毕生神力狠狠晃过的那种。
    黑仪其实很想用毕生的关系网搞到宫治的联系方式告诉他神奇哥哥在哪里。
    黑仪温温柔柔地告诉他自己是好学生应该睡觉了，并且和宫侑分析了一下出去顶多被宫治在大冬天浇一管子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相信他的帅是不会就此泯灭的。
    宫侑忍不住爆粗口了。
    第二天早上甚至之后黑仪也没有问结果。毕竟问了宫侑也打死不会告诉她的。反正只要知道他在高二的春天，输了比赛又被弟弟搞了一顿就足够了。
    整完宫侑凄凉的哀鸣后黑仪趴在窗台仰头望漆黑一片的夜空，这片天空并不陌生。
    和影山大吵一架的日向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看到发呆的黑仪也不禁收敛了情绪，安安静静地走过去趴在她身边。
    黑仪回过神来时日向也仰头看着这片天空，并从他眼中看到倒映在其中的万千璀璨星河。日向翔阳总是一次又一次跳向更高的地方，频繁做出让众人诧异的举动，他的双眼也从来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和璀璨。
    日向冲黑仪笑着说：“明天我会赢的！”
    宿命的对决啊。好期待——
    “嗯。”
    日向顿了顿，又说：“一定能让黑仪看到点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
    “啊，我看着呢。”
    然后乌野迎来了东京最艰难的第三天。
    【??作者有话说】
    草（一种植物）稻荷崎又写了这么多，再下面猫队鸥台比赛我写不动了。
    我不想写比赛（抱头痛哭）
    47第1章春天的结尾（上）
    ◎你们明天又会变成什么人？◎
    乌野音驹两队的火花迸发出的很突然，原本大概还要缓一缓才能进入状态，结果第一球就给了站在计分板边上的黑仪和仁花一记心脏暴击。原本是慢热型的音驹在刚开始就对乌野紧追不舍，两方的进攻和防守都是死缠烂打，分数上升的艰难又缓慢。
    打着很累人，看着容易心肌梗塞。
    这场比赛不仅仅凝聚了乌野一系和猫又育史数十年来的希望和遗憾，更是似师似友似敌成长起来的两个队伍的完结，双方承载着三年组即将离开的重大期望，只为能在全国东京的赛场上多留片刻。
    影山和东峰这场的状态都不错，接连赚到不错的分数，音驹接球状态也是绝佳。
    从见过面以来，黑仪很少看到研磨有什么特别多的表情或是特别大的动作幅度，他的二传不像影山那样华丽绚烂。但干净利索，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而音驹过硬的接球能力也让他几乎不用大幅度跑动。
    而比赛一开始，黑仪能读到研磨表情中的斗志，在他飞快地从一端窜到另一端时，她心中莫名萌生出了老妈子嫁女儿的感慨。
    那个研磨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第99章

    “我最近在想……因为翔阳很有意思，所以想和翔阳打一场不是练习的比赛……”
    黑仪忽然想起研磨平铺直叙的腔调，“打一场一旦输了就立刻game over的比赛。”
    看到能接二连三稳妥地接起球的日向，仁花深受感动，日向再也不是乌野接发球环节的突破口，在白鸟泽做球童时所学到的知识全都化作了球场上的本能，以黑尾为中心的拦网死死挡住了乌野猛烈的进攻。
    无论乌野的攻势如何凌厉缭乱，音驹都存在应对的方法，两支球队适应彼此的速度绝非普通球队可以比拟的，双方都可以做到在下一个瞬间超越对方的全力，从最初乌野漏洞百出，音驹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两个队伍纠缠这么久，总算到了能够面对面一战的地步。
    ace东峰旭以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打手下网将乌野推向赛点。但音驹很快追平，研磨利用伪装成二次进攻的模样引诱乌野拦网主动犯规，连续得分。
    研磨对数据和乌野个性精妙的掌控能力，夺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开场，应援团和双方选手的气势丝毫不减，音驹开始针对日向击球，企图封印快攻。但他配合影山的强悍实力硬生生夺下了第一分。
    “小黑仪谷地学妹！原来你们一直在这儿看比赛啊！”
    黑仪和仁花远观场内的比赛时，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过分的声线。
    木兔大老远就伸着手冲两人打招呼：“毕竟你们两都怪娇小的，所以完全没看到！”
    赤苇：“……”
    仁花强颜欢笑：“前辈好……”
    黑仪强颜欢笑：“啊是吗。”
    比较细心的赤苇倒是发觉两人的表情凝重的有些过分。就算是向来大大咧咧的黑仪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和木兔扯皮。
    在三局两胜制的比赛中，乌野是头一次率先丢掉第一局。
    木兔觉得有道理，毕竟乌野的节奏很快，抢在对面还尚未适应之前就疯狂得分的无情得分机器。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音驹会越来越难缠。
    黑仪还好，仁花完全吓呆了。
    赤苇用眼神斥责木兔不该说的这么直白去吓唬小姑娘。
    木兔和赤苇嘀嘀咕咕一阵，冲仁花说：“可不能用类似「万一输了的话」这种想法去给他们泼冷水哦。不要总想着将来，而是要更加关注现在——去亲眼见证我们究竟取得了多少进步。”
    赤苇再次轻车熟路地替木兔道歉，仁花也似乎有所感悟，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就像在九霄云外般模糊不清，黑仪望着场内球员的快速移动，救球传球扣杀之后再度是救球传球扣杀的循环往复，想到了很多并不相关的东西。
    从前扛过严苛训练的时候，同对手互相角逐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漫长的耐力跑抬头能遥望见终点的时候。
    她从前也思索过，自己安于现状地待在乌野，说是对排球抱有热爱，希望能看到同伴们抵达这条路很远的地方，其实是害怕呢？抑或是安乐呢？
    她从这些人身上能感受到曾经热衷于某样事物时的勇气和热血，在面对人生第二喜欢的事物时，她并非在最前线冲锋陷阵，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冷冷看着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身边跑过，她抬手时给领头人递上一瓶水，而后目送他们原去。
    但黑仪从前的傲骨在告诉她自己不甘愿被人甩下。
    乌野破发之后，东峰发球连续得分。
    仁花的表情紧跟着生动起来。
    “引擎逐渐运转起来的可不光只是音驹而已啊！”木兔笑着说，赤苇同时点头。
    木兔站在黑仪身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并不顺滑的黑发，发尾有些毛毛躁躁地卷曲起来，铺在纤细却直挺的脊背后。他双手揣着上衣衣兜，忽然问：“小黑仪啊——表情比仁花学妹还可怕哦。”
    忽然被点名的黑仪猛地一愣：“哈？啥？”
    木兔半阖着双眼，皱着眉说：“今天可是一次都没笑啊！”
    黑仪茫然——这是什么评判标准？
    撞脸的失误并没有对乌野造成影响，进攻意识才是刻在乌野灵魂上的东西。哪怕球员的能力再精进变化，也不能轻易动摇，若是如此，则音驹恰好相反。
    从头到尾都是漫长痛苦的拉锯战，但即使双腿灌铅般沉重，呼吸急促大脑缺氧，在处理某个球时——它的助跑、跳跃、扣球时都不曾含糊偷懒半分，每个人都在不留余力地为自己和同伴开辟出最为宽广的道路。
    迈入两位数时乌野众人接连进入最佳状态。但在研磨近乎缜密的计算下，音驹和乌野的差距也在逐渐缩小。
    音驹的大脑——孤爪研磨在暂停时间走向板凳时，在会场左右寻找了一圈，最后不温不火到有些凉薄的目光落在月岛黑仪身上。
    少年人弓着背，略长的金发顺着地心引力垂落，琥珀色的双眼在一片灰暗的阴翳下闪着晶亮的光，他脸颊和颈侧尽数是汗，沾湿了额边的碎发，紊乱地黏在皮肤上，寻常在累到死就会露出嫌恶表情的孤爪研磨此刻微眯着双眼，露出极淡的笑容。
    黑尾铁朗叉着腰灌水，余光瞄到研磨，顺着他目光，望到了正前方发愣的黑仪。
    他会让她看到的，从前孤注一掷走下去的勇气。
    由于研磨对日向的了解，音驹针对日向相当的彻底，折断日向的羽翼将其关进笼子，对研磨来说似乎相当简单。
    黑尾对研磨边恶狠狠拔掉人家羽毛边为他飞不起来而伤感的自相矛盾感到嗤之以鼻。

 第100章

    日向存在感一度稀薄下去，防守反应速度的加快，音驹率先拿到二十分钟，逆转了比分。其中发挥重大作用的自由人夜久卫辅就连木兔都有些忌惮。
    仁花脸上担忧的神色就没停过，黑仪扶了把滑落的眼镜，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比赛进入末盘，乌野「拼尽全力去设法得分」的信条从未改变过。迄今为止日向为队友们铺设无数条通往得分的路，这一次由他们为年轻的后辈开路。
    影山忽然在中路高传，日向确保助跑距离后回忆起星海来光的跳跃——踩踏地板时会发出不同声音的起跳——他朝上高高跃起时给人冲破鸟笼束缚的感觉，优美的起跳姿势，少年充满生机感的身躯，抬头望着排球时收纳了璀璨星光的双眼。
    第一次的「咚」起跳因为日向无厘头的方法得分。但第二次确乎是发挥了奇效，音驹直接换上曾经跟上速攻的犬冈走，进一步增加前排高度，甚至还换上了一年级球员手白球彦——再度看到天花板发球的众人都觉得头痛。
    黑仪：“我胃好痛……”
    仁花：“诶诶诶？！救救救护车？！”
    木兔：“110？！”
    “冷静一点啊你们两位。”赤苇无力吐槽。
    天花板发球并没有对乌野再造成致命的印象，双方胶着地来回，音驹方的同时性多点进攻被日向接下，球意外地弹回了音驹的场地，第二局由乌野拿下。
    旁人或许觉得乌野分明只是扳回一局，但却像是终盘敲定音驹般喜悦。只有看在眼里的人知道，合宿中七十多场败北和屈辱，那迟迟无法握紧的戏剧化的一局，在此刻，被乌野紧紧抓在手里。
    暂停时间音驹（除了研磨海）忽然一言不合蹦到半空。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乌野不甘示弱地效仿，其中主要积极的是日向田中西谷反应迅速三人组以及表里完全不一的菅原，月岛影山纹丝不动。
    然后黑仪微妙地想到了那个节庆球队条善寺。
    都到第三局了经理还是旺盛成那样。哪怕众人都知道，前两局已经消耗掉了最大限度的体力，输掉这一局的队伍会就此戛然而止打道回府，三年级会全体隐退，膝盖抖的发软，神经都开始怠懈疲劳，他们也想痛痛快快地将这一局打完。
    两方守护神坚定不移地守着后方的路，同时亦师亦友亦敌的月岛萤和黑尾铁朗也轮到前排，死缠烂打的拦网不断纠缠，最后以月岛在高度上的胜负扣下球。
    场外听不到他们两相互嘴炮，但黑尾气急败坏的表情和月岛纯粹坦率的笑容，倒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日向吊球时研磨扑身去接，却没能挽救这一分，撑着身体站起来时脚一软又倒在地上，黑尾连忙去看他是否受伤。但趴在地上的研磨却是笑着说道：“好开心……”
    黑仪听不到研磨嘶哑沙涩的声音，但却准确无误地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浸泡在什么酸涩的液体之内，充分吸收了水分的□□饱胀得生疼，那股短暂的刺痛隐去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怀念感。
    乌野开始加快节奏，两方紧追不舍地向上攀分，每个人之间明争暗斗地互相较劲，漫长而痛苦的拉锯战后，悬挂数只吊灯的天花板骤然向下缩紧，光线变得不那样明亮和刺眼，场内一瞬间寂静无声，摒弃了周围嘈杂吵闹的欢呼声和应援声，徒余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同栖息在环绕体育馆的森然中学的林木上的虫鸣交织缠绕在一起。
    琦玉燥热的夏季没有将黑仪逼迫到死路，东京并不甚寒冷的温度却让她怀念。
    分不清冷暖的风从远处朝着面门吹来。仅仅只是一瞬，黑仪恍若看到延伸开去的完整的田径跑道场地。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心中哽咽。
    乌野赛点的那一球，孤爪研磨因为指尖汗水而滑过了排球。球落地哨声响起许久，疲倦才翻涌上来，他坐在原地，颇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
    黑尾能拉着他一起打排球真是太好了。
    仁花看着场上互相扑倒成一团的少年，抹了把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下意识转头看向黑仪，才发现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早已经泪流满面。
    仁花一惊：“怎么忽然就哭了？黑仪身体不舒服吗？？”按照她的常识，黑仪才不会因为比赛胜负而落泪。
    “哈哈不是啦。”黑仪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仁花的脑袋，远远望着相互握手道别的少年们，眼神逐渐淡下来。
    三年级前辈安慰着哭泣的后辈，大男孩们勾肩搭背地相互鼓励搀扶，来到观众席致谢，不远处的洁子弯腰鞠躬，黑仪和仁花同样弯腰致谢。
    铺天盖地的掌声中，黑仪轻声说：“我只是想明白了。”
    教练相互握手，笑眯眯的猫又育史同乌养系心握手致谢。仿佛是和三百多公里之外的乌养一系交握，了却上上辈郁结于心的夙愿。
    音驹高中止步春季高中排球全国大赛第三轮。但垃圾场的对决会被继续传承下去。
    【??作者有话说】
    音驹糊过去了。
    全部比赛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垃圾场决战，然后吹爆一下古馆老师就！是！神！无论是漫画分镜还是作画还是一言不合插进去的一小格回忆都是泪崩点啊，跟着漫画剧情写这个=二刷漫画，还是忍不住哭了。
    真的太难受了。
    没看过漫画的姐妹们一定要去看漫画啊！

 第101章

    48第1章春天的结尾（下）
    ◎你们明天又会变成什么人？◎
    仁花第一反应是去扑洁子，黑仪绕着场地面带笑容迎过去，日向高举着手冲她挥了挥，研磨此时此刻是更加站不直了，小幅度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汗湿的笑容也颇有些无力。
    研磨下意识就朝后退了两步：“别过来，有汗。”
    然后他成功接收到了黑仪「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我又不是佐久早前辈」的目光。
    黑仪和一蹦三丈高的日向击掌后，研磨无奈地笑着和她抱了一下。
    黑仪笑道：“比赛很精彩。”
    研磨没给黑仪什么好脸色：“我现在只想回被窝睡觉。”
    “研磨！别说这么扫气氛的话啊！”黑尾大声斥责研磨，张开双臂走过来，弯腰和冲他笑的黑仪轻轻抱了一下。
    几人的注意力又瞬间被c球场的枭谷吸引。
    木兔光太郎今天的状态不错，左翼连连得分，碾压式地夺下了两局。
    吹哨指导后木兔挥舞着拳头朝几人走来，挨个和相熟的少年人们拥抱起来。他本人的体温甚至比黑尾还要高上一些，加上蓬松柔软的头发，看着就让人很想薅。
    三个队伍凑在一起，场面一度极其吵闹。
    四分之一决赛，枭谷的对手是狢坂，主攻手是全国三大主攻手桐生八，而乌野的对手则是长野县代表鸥台。也就是星海光来所在的学校。
    鸥台的比赛结束后，星海光来主动找到日向，要在比赛中分出谁是真正的小巨人。
    彼时井闼山校队同几人擦肩而过，佐久早和古森朝相熟的黑仪影山挥手打了个招呼，影山点头致意，黑仪倒是给他们喊了声加油。
    影山和日向返回准备区，黑仪留下来看了井闼山对玉峰的比赛，有全国前三的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和高中第一自由人古森元也在，结果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c场地第四场比赛，枭谷对狢坂。
    木兔右手指向天花板：“我是一指的王牌主攻手！”
    黑仪：“……”啊哈，木兔语上线了。
    关于狢坂的桐生八，黑仪从前倒是听牛岛提到过，被称为全国前三的主攻手，但在初中时远没有高中那么有名。
    木兔光太郎接头的花头比日向翔阳还要多，他一整天的状态都还不错，配合队友的进攻，拿到第二局局点时黑仪匆匆赶到b球场的计分板边上。
    第一眼黑仪就注意到鸥台的队伍里有个两米。
    用乌养系心的话来讲鸥台就是个不仅有能入国青的主攻手而且是伊达工业拦网技术点到满的队伍，两方都要争夺空战霸主的名号。
    日向影山的第一个速攻打破鸥台发球局，突破两米拦网，拿下了第一分。
    然后另一位袖珍星海光来直接回了乌野一球。
    鸥台以昼神幸郎为核心的拦网早早开始发挥作用，黑仪倒觉得除了星海光来一个像腾飞展翅的海鸥之外，其他人都像是在地上牢牢生根蔓延疯长的藤蔓。
    两方的队伍在微妙的地方有些相似，鸥台三个「青根」拦网日向，月岛这种早就看日向不爽的，领导前辈拦网时机也是得心应手。
    与其说是小巨人大战，说是拦网大战也不为过。
    星海在其他方面也在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中磨炼的相当熟练，鸥台的难缠又频繁，从月岛被拦下后和影山说了什么后，后者看他的表情就没和平过。
    八成是月岛又说了什么挑衅的话。黑仪觉得真该挑个时间和影山说说管理面部表情的重要性，不然就浪费这么张好脸了。
    仁花感觉影山的球比以往更加吓人了。
    “没问题吗……看上去要打起来一样。”
    黑仪笑了：“他们两那张臭脸和性格搁谁谁不打架。”
    要是吵吵打打分数就能突飞猛进，她宁愿他们天天吵吵嚷嚷。
    可惜不能——鸥台拿下第一局，拦网简直无懈可击——微妙的是，隔壁球场的枭谷却拿下了对狢坂的胜利。
    仁花又开始胃痛了。
    黑仪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想想木兔前辈说的话。”
    然后两人一起深呼吸。
    第二局两队都换了站位，乌野算准了鸥台强化自己的进攻能力。所以将日向和月岛调换位子，在正面直接迎战。
    日向利用大范围跑动进攻拿下分数，在第二次众人都认为要将球托给日向时，影山毫无征兆地发动二次进攻得分。虽然得分相互都很艰难，但两方仍然持续向上不断攀分，乌野利用最强的利矛强行突破鸥台竖起的高墙。
    乌野这边的高墙月岛萤则对星海的打手出界很火大。
    鸥台利用发球打乱一传，使对方进攻单调，用拦网一击必杀，是排球比赛中最单纯同时最有效的战术，也是鸥台封住日向的发球&拦网战术。但乌野的强悍攻击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并非普通队伍能够轻易压制，一年组更是直接粉碎了鸥台打算趁势扩大分差的企图。
    第二局过半，鸥台拦网频频得分，乌野再次受挫，原先好不容易撕出了一片口子也又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树林所掩盖。
    东峰扣杀被拦，西谷即时救球帅了一把，影山丝毫不受干扰地在混乱地情况下和月岛配合出了快攻得分。
    影山高空二传，在所有人都以为东峰要来重炮发球时，冷不丁地用了轻吊球连续得分。

 第102章

    有ace东峰旭的扣杀得分激励，众人不甘示弱地合作得分，日向负节奏+「咚」起跳，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撕裂拦网扣球得分，东峰发球无触得分，日向大范围跑动进攻连得三分，昼神发球，日向以第一节奏+「咚」起跳突破鸥台防线拿到第二局局点。
    月岛拦网规避星海打手，夺下第二局。
    黑仪感到浑身血液逆流的激动感，同时又觉得月岛令人恐怖。
    换场时黑仪瞥到月岛比起的v字手势，同时视线朝某一方投掷而去，黑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月岛明光笑着冲弟弟比了个v字手势。
    像他在无数次扣杀得分时寻找弟弟的身影。
    第三局开端两队互不相让，星海光来接起球后反方向扣杀得分，乌野发起同时性多点进攻，鸥台集群read·block连续得分，月岛体力接近极限，东峰扣杀也被轻描淡写地接起，同乌野甩开差距。
    逆境中日向运用将高度和宽度切换自如的方式，用快攻如一柄尖刀般将坚实铁壁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抢回了星海的发球权，他从第二局末开始跳的越来越高。虽然身高上存在相对的缺陷，但他从来都没放弃以「高度」为武器挑战强敌。
    得知自己的弱小后，接受眼前的事实。用尽全部精力去打磨每一件，自己能用得上的武器，这才是……小巨人。
    日向翔阳看着宇内天满高跃而起的姿态才决定打排球，曾经他也觉得如果能变成那样，一定会很帅气。但就算今后他练就很多新技术，甚至变得越来越厉害。
    日向说：“今后要是有人打算给我起外号的话，就叫我「最强的诱饵」吧。”
    黑仪忽然想到日向仰望星空时的那双眼睛。
    星海光来夺下第十三分，双方交换场地。
    「最强的诱饵」不负盛名，令攻手罕见地彻底甩掉了鸥台的拦网。
    日向后排发球，影山二次进攻被识破，被拦回的球不偏不倚打在泽村脚背上，他灵机一动将排球直接踹回了对方场地——不愧是泽村前辈，差点没让别人笑死。
    那一球僵持来回了很长时间，白马的暴扣被日向马步接起，他直接后排负节奏高跃而起，其余人也跟上节奏进攻，影山伸高手臂托球，严苛标准又优美的姿势，与他人生中给日向所托出的第一个球恍若重合在一起。
    日向暴扣，乌野连续得分。
    田中笑着去拉跪倒在地上的日向，他顺势边笑着道谢边伸出手，却一下抓了个空。
    然后再也没能起来。
    影山察觉他可能是发热，乌野叫了暂停，洁子从医药包中翻出体温计给日向测量，仁花紧张地揪紧了黑仪手臂的衣料，她们站在计分板前，日向就坐在眼前的板凳上，却被自己队员遮挡住大半，看不清情况。
    逞强和争取是一定的，但那之后武田老师跪在地上，握着日向的双手，直视着他充满恐惧和不甘的双眼。
    成田替换日向，山口搀扶着日向，黑仪迅速跑到前方推开体育场的门，她看着日向有些脚步虚浮地挪出来，看着他回头，看着那扇冰冷而沉重的大门缓缓阖上，隔绝了一切火热的喧嚣和烫人的温度。
    在行李寄放处换衣服时研磨也跟来了，从包里掏出可以继续看比赛直播的平板。
    计程车驶向未知的地点，少年们短暂的春天也延伸向未知的方向。乌野高中，春季高中排球全国大赛，止步四分之一决赛，黑仪陪同日向等在医院挂号处，他取下耳机，低伏着身体，忍着身体深处上泛的恶心和不适，双眼注视着地面。
    黑仪通过屏幕看到三年组四人向已经被拖到干净的赛场深鞠躬告别，曾经合宿过整个暑假的三年级前辈们纷纷拥抱告别。告别很多昙花一现此后再也无法相见的挚友对手，告别这短暂的春天，告别排球生涯，告别他们曾经为之付出的青春。
    揣在衣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提示音。与此同时护士叫了日向的号码，黑仪扶着日向的背，带他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医生做着一系列的检查，写病情开药并叮嘱黑仪注意事项时日向都很安静，表情相当平静，没有不甘也没有难受，像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又像是在深思熟虑。
    拎着开出的感冒药和日向离开医院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被她忽视的消息。
    sks：我们输了。
    黑仪忽然一愣，转头望向车窗外掠过的景象，东京繁华林立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人群，美好梦幻的就像一场梦。
    明天我们……
    会变成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说了写不动结果还是写了一整章（捂脸）
    然后猫队和鸥台战真的都意难平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研磨手滑，翔阳发烧。我哭了。
    sks是佐久早哈。总不能给他取了84消毒液的网名不是（笑）。
    乌野的剧情差不多到这里就快结束了。有点难过咋回事。
    49第1章旧的传承（上）
    ◎“谢谢学长学姐们的栽培！”◎
    回去之后三年级算是彻底隐退了，下一任部长由缘下力担任，副部长田中龙之介。除了偶尔露面之外，对队内的事情几乎是不再过问了。
    没了三年组四人队里照样闹腾的不行。
    很快到了三月。
    泽村大地最后一次踏入体育馆时，对着空无一人的球网回想了三年光阴——从前的前辈、年轻的后背、一路上来的对手们、合宿伙伴、ih、春高。

 第103章

    然后才发现毕业典礼过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了体育馆。
    最后黑仪说：“正好大家都在，我有件事情想说。”
    啊，来了。月岛想。
    菅原摸着下巴调侃道：“怎么怎么？舍不得麻麻了吗？”
    “那当然舍不得，这里的每个人我都舍不得啊，”黑仪无语地吐槽道，而后她撑起笑脸，看向目光皆落在她身上的同伴们，“我要转校了。”
    “啊转……诶？”
    仁花小声地问：“转、转校？”
    黑仪点头：“嗯，到东京去……很抱歉。”所以有些话，只能现在说掉才行。
    黑仪看向三年组的四位前辈：“恭喜前辈们毕业，这一年来总是受到各位前辈的照顾，真的很感谢。”她说着冲四人鞠躬。
    泽村微笑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菅原撇嘴：“你敢真敢耍帅哦大地——”
    东峰摸着脖颈苦笑道：“倒不如说黑仪也帮了很多帮。”
    洁子咧嘴笑：“没关系的，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这群熊孩子可是海豹呢！”
    众人：“……”
    黑仪看到月岛那张神色复杂的脸，没憋住笑。
    又是熊又是海豹的，海熊还是熊豹啊哈哈。
    “缘下……”黑仪斟酌了片刻用词，还是决定将同龄的二年级们当成平辈看待，“缘下果然是主将呢，可靠！”
    缘下：“不，我有点……”
    “你就别谦虚了啊，力！”西谷用手臂捅了捅缘下。
    缘下无语地笑。
    “拜托了，将队里维系起来吧。”
    缘下冲黑仪笑了笑：“我会的。”
    黑仪又看向有些跃跃欲试的田中和西谷：“龙和小谷，谢谢你们这么保护我啊哈哈父亲大人和叔父大人！”
    月岛忍不住吐槽：“喂家庭剧还不结束吗？”
    菅原插嘴：“怎么啊月岛，羡慕啊？”
    月岛眉头一皱，脸色要多臭就有多阴沉：“我才不要。”
    黑仪有些心累：“跟那家伙做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得每天被他嘲讽到去世吧。”
    月岛：“……”
    田中嚷嚷道：“是啊，明明是一年级却完——全——不可爱！”
    月岛：“一米九的大男人和可爱搭边吗？”
    日向：“月岛你在招仇恨啊！”
    唉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了。泽村心累，但他既然已经是前任主将，当然就撒手不管了——缘下力完美继承了大地粑粑的衣钵，友好的微笑让几人即刻闭嘴。
    黑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龙是ace了啊，还有世界第一自由人小谷，都是三年级的可靠前辈了哦。”
    田中&西谷：“哦！”
    “木村和成田也都是三年级的前辈了，一直被年轻人抢风头可不好哦。”
    木村咧嘴笑：“哈，我尽量。”
    缘下瞥了他一眼：“来坐板凳吗？”
    成田微妙地看了缘下一眼。
    黑仪的目光又转向一个比一个让人头大的年轻人身上——首先是月岛——她抬头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他交合双手忍不住偏移了黄玉琥珀般的瞳孔，才开口：“萤很早就猜出来了，替我保密真是万分感谢。”
    菅原：“月岛那小子绝对害羞了。”
    泽村：“重点是他竟然猜到了啊。猜到了。还不告诉我们。”
    黑仪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你啊对同辈放友善点不要动不动就嘲讽人嘲讽到死的那种不是谁都像我这样能和你嘴炮三个小时不带停的，也不要吓唬下一届的小孩子们，对女孩子们的心意起码要好好回复才行，不要挑食饭吃多点坚持锻炼你可是乌野的拦网中心啊——”
    “「乌野的理智大人」，快点成长起来吧。”
    月岛萤表情微妙：“你是老妈子吗？”
    黑仪：“滚。”
    日向笑喷，看月岛被训斥就莫名好爽。
    黑仪白了月岛一眼，又朝山口说：“忠不要老惯着萤那小子啊，啊还有下下届主将我盲猜是你哦还是快点做好准备吧——不要先说害怕拒绝的话——你做得到的。”
    她一句话把山口所有辩解都给憋了回去，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我知道了……那个，路上小心。”
    “谢谢啦。”
    月岛见缝插针地嘲讽：“现在说话的口气完全是一副前辈的样子呢。”
    黑仪瞥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比你们大一两岁好吗？下次见面记得叫前——辈——”
    她冷哼一声，没去管月岛，拍了拍仁花的脑袋，和她轻轻抱了一下，然后翻出包里的笔记本递给她：“上面有我记录的一些数据，身体情况啊训练计划麻烦小仁花日常注意一下哦，这群孩子没人管着的话不知道会做出多疯的事情——啊还有某些乖僻也稍微迁就一下他们吧，小仁花偶尔夸夸忠会不错哦。”
    山口脸爆红：“诶？！”
    全体笑——
    “飞雄虽然每天都在纠结牛奶和酸奶。不过他喜欢酸奶多一点，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再长高点所以尽量让他喝牛奶哦。翔阳是不会顾及身体状况的类型，穿衣服吃饭上都请小仁花注意提醒一下吧。分糖的时候给萤草莓味的他心情会舒坦点，嘛不过他只要是草莓都可以吧，有点怕他也没关系哦，他只是不会说话而已，这点上飞雄也一样。有什么问题建议尝试和他们去沟通一下，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们商量。”

 第104章

    日向&影山&月岛：“……”
    黑仪看着狂记笔记的仁花，无奈地笑了笑：“抱歉啊，留下你一个人，快点适应吧。”
    “不会！我从黑仪这边学到了很多——”仁花抱着两本笔记本紧抿双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落下来，“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我也是排球部的经理啊！”
    至于飞雄——黑仪看得出来他用和平常无二的表情来掩盖眉眼中的失落，关于影山，她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可以和他讲的，又觉得有一堆话要叮嘱他。
    “飞雄，努力地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吧。”
    影山沉默片刻，很快回道：“是。”
    最后是……日向翔阳。
    黑仪会永远都记得他飞身跃起的优美姿态，瞳孔中璀璨的光芒。看他一次又一次地起跳之后，她能够回想起很多已经忘却但却十分重要的东西。
    所以黑仪只能用力地笑着说：“翔阳，谢谢你。”然后她冲他伸出了手臂，手掌握成拳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成为能让我刮目相看的人啊！我的话……就在一五年的世锦赛找我吧。”
    怎么感觉，怪热血的。
    日向浑身一个寒颤，然后同她碰拳：“我们约好了！”
    “啊……约好了。”
    “最后啊——”
    菅原笑道：“诶还有最后吗？”
    “不要打断我啊菅前辈！”
    黑仪深呼吸，大声喊道：“最后啊——能来到乌野，能加入排球部真是太好了！这一年过的真的很开心！”她抿着有些颤抖的嘴唇，极力让笑容和声音都显得正常些：“谢谢你们最后让我学到的是企图克服一切的勇气和——永远不放弃的精神。”
    乌野男子排球部由原先送走四位三年级的前辈，变成了送走五个人。
    最后由主将缘下力带头朝泽村四人喊道：“谢谢学长学姐们的栽培！”
    看着忽然变得可靠起来的后辈们，拿着毕业证书的四人除了不舍，更多的还是喜悦：“也谢谢你们啊——”
    影山没料到最后一次送黑仪回家是在白天。
    沿途依然是看过一整年的熟悉的景色，将来还要再反反复复看上两年。小时候在同龄人谈论电视剧和打游戏时，他一心扑在排球上，本就对之外的事情并不关心。如果没有黑仪推销似的建议和一言不合就拉他进店里玩玩新的行动力，他可能不知道这条街在同龄人眼中有多么无穷大的魅力。
    说到最后一次，其实也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两人沉默地走过了大半的路程，影山才忍不住侧目看了黑仪一眼，他锋利狭长的眼角有些发红。但五官仍然没有组织出和寻常不同的表情出来。
    他并不感到悲伤，离别在他的生命中是常有的。
    有的人只是擦肩过客稍纵即逝，有的人却能长长久久地驻扎在生命中。他从前并不是一个人，有总是赶在他前头欺负他的长姐，有能陪着他打排球的祖父。哪怕失去这些他也能和排球长久相伴，队友涌来又散去，他跟不上前面的优秀者，也无法放慢速度去迁就后方的平凡人。
    黑仪忽然问：“飞雄，你会一直打排球的吧？”
    影山毫无犹豫地点头。
    黑仪抬头看他，眯起眼睛笑：“那就一直继续下去吧，一直打排球的话，会再见面的。怎么样艰难的情况也要坚持下去。”
    “其实我偶尔在想没了日向，没了能容纳你的这些队友怎么办。但我忘了你已经被这支队伍彻底改变了。你是影山飞雄，乌野的二传手，这支队伍企图推动改变你的同时，我也感受到了这股推力。”
    “「去过想过的生活」这才是我对你希望的。”
    “那……”影山问，“我也能对副教提个要求吗？”
    “可以啊，飞雄要说什么？”
    影山通透澄澈的双眼看着黑仪，腔调没有丝毫起伏：“月岛黑仪就作为月岛黑仪，不是月岛川光的女儿，也不是月岛八鸟的妹妹。”
    黑仪猛地一愣，忍不住笑道：“好犀利啊，不愧是飞雄。”
    “那……再见。未来会一帆风顺的。”
    两人不约而同在黑仪家门前停下，影山退后几步，冲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再见。或许是明天，后天，几天，几周，或者是几个月，几年。
    或者是永远。
    黑仪走进屋子里时，要搬去东京的东西都已经被千绘打包好装在纸盒内，准备让搬家公司带去，原本就比较空敞的屋子显得有些苍白，毫无人情味。
    留在宫城县的最后一个晚上，无端地让黑仪觉得睡的很冷。
    第二天早上理好衣物，吃完午饭后开车去机场。
    黑仪看着熟悉的玄关许久，才用钥匙锁上门。这间屋子并非只是住着人的屋子，它承载了长姐留在世上数十年来的痕迹和青春，承载一家人多少欢喜忧愁。如今只是一间即将租给他人的空空荡荡住宅房而已。
    路上去麻世小姐的店内最后买了次甜点，并向她告别，麻世小姐塞了最新款的小蛋糕作为赠别礼，希望她往后一路顺风。
    要搬家转校的事情除了排球部各位之外，也只和慈野靖枝说了，今长势津子在高中联赛之后就不打算再跑步了，进入大学安稳找工作，三人一起吃了顿饭，期间靖枝说虽然她行事出格跳脱，但确确实实是日舞世家的二小姐，老家在东京，长兄和父亲皆是东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歌舞伎是有兴趣。但碍于她是女子，最后只能放弃，只身一人来到乌野，只能玩耍似的生活到高二，高三她就将退出田径部，专心备考东大，然后接管母亲的公司。

 第105章

    靖枝笑起来时并不凝重严肃，对未来几乎被规划好的命运并不反感，倒不如说她对当霸道总裁还蛮期待的：“但是我很喜欢田径，所以能将梦想延续下去的话，就不要再轻易放弃了，黑仪，我会继续关注你的。”
    黑仪捂脸：“完了我感觉我已经和你产生阶级差距了。”
    今长：“请你们闭嘴，同情一下我这个平凡人。”
    透过车窗看着沿途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想到春高第三日落败时看过的东京繁华街景，头顶蔚蓝延伸的天空上划过远行的飞机。
    下车时黑仪远眺目光所及的街道，在心里默念再见。
    “等一下——月岛黑仪！”
    少年清淡慵懒的声线被拉扯高时显得有些嘶哑，黑仪忽然一愣，转身时看到身后扶着膝盖大喘气的月岛萤，他跑的很急，循着影山给的地址找到她家时已经人去楼空，才急急忙忙赶来机场。要不是影山画的魔鬼般的路线，他也不至于兜这么多圈还找不到人。
    他和影山果然八字不合。月岛萤想，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到黑仪身前：“稍微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诶？”黑仪一愣，下意识看了月岛千绘一眼，对这莫名像偶像剧的赶脚有些想笑。
    月岛千绘抿嘴笑了笑，拉着行李箱朝候机场走去：“没关系哦，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多，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吧。”毕竟之后再见面的几率也很小了。
    黑仪点头：“啊……我知道了。”
    月岛萤冲千绘点头致意：“谢谢伯母。”
    两人看着月岛千绘的身影没入人海之中，又不约而同地挪回到对方脸上。
    月岛萤交缠着手指，低头注视着黑仪的双眼，高大瘦削的身躯略微弓起，黑仪看得出他有在紧张或是感觉不好意思。月岛萤刺猬般的外壳下所含的内在让人出乎意料地柔软和好猜，偶尔有时的举动要比四傻还更胜一筹。
    月岛萤毫无征兆地开口：“我喜欢你。”
    黑仪傻了。
    “你再说一遍？？”
    月岛萤瞬间火大：“我说我喜欢你啊！”
    “哈？”黑仪咧了咧，“你指的是「爱」吗？”
    月岛萤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但仍然没有挪开目光。
    “忽然来偶像剧情节差点没把我吓死啊你，人设崩坏吗？”
    “这个时候还要吐槽吗？”
    月岛萤不知道谁该无语，但他松了口气，又忽然觉得这样就好。
    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黑仪摸着下巴问：“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喜欢吗？”
    “你没有自觉的吗……”月岛萤叹了口气，“不，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只是感觉而已。”
    黑仪不禁笑道：“真是罕见啊，毒舌的「理智」大人也有和我谈感觉的一天。”
    月岛萤吐槽：“我好歹也是人类。”他又不是机器人。
    人类月岛萤向魔王发动了进攻。
    “如果——”我希望你留下来——
    月岛萤忽然一顿，没有将接下来的半句说完。
    “如果什么？”黑仪紧紧盯着月岛萤的双眼，故作轻松地试探性地问道，“该不会是想问问我能不能留下来吧哈哈。虽然这样但是我考虑一下也不是不行哦。”
    “虽然这样但是，然后让我产生负罪感吗？你真是糟糕啊……”
    黑仪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萤也很聪明啊。”
    月岛萤说：“你不用给我答复，也不要觉得困扰，异地恋我是不可能的。”
    “喂你哪里来的我会答应的自信啊。”
    月岛萤抬手敛了她耳边被风吹开的碎发，指尖碰到的脸侧肌肤比他的指尖还冰，他没有再选择吐槽，只是轻轻笑了，他们从头冷嘲热讽到尾，只有结束他希望能温和些。
    ——你曾经「牛若」那样的男朋友，我这样的平凡人是不行的——这是月岛萤的心声。
    风吹开少年柔软的奶金色短发，吹开他温柔眉眼，吹开他咧嘴平淡的笑意。
    “我想和你好好说声再见，”月岛萤扯下松软的拼色围巾，套在少年女子细长的颈间，动作轻柔地缠了两圈，“我会试一下多吃半碗饭的……毕竟我蛮喜欢排球的。”
    他原来记得她都说过什么。
    最后月岛萤说：“再见，黑仪，未来的你是属于世界的。”
    黑仪说不出话来，光是维持表情的常态就已经过于费力。
    月岛萤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退开几步，感觉指尖冷的要失去知觉，揣着衣兜转身离开。
    他知道有些人往后的人生不会有他陪伴，理性仍然大于感性，偶像剧的情节他演不来——月岛黑仪会是他一生都念念不忘的远方——也仅此而已。就像他虽然明白自己喜欢排球，却不会为它放弃原本应该有的人生，不会像影山日向那样摸着排球摸到老，他会坚持自己的爱好，也会为前程奋斗努力，考上不错的大学，在自己喜欢的博物馆工作，也会遇上可以相伴一生的女子，结婚生子。
    这一年里他沉默地站在隔岸观望，往后人生也只是如此。
    围巾上带着少年身上柠檬酸涩的香气，黑仪看着月岛萤按着来时的路离开，少年挺拔瘦削的躯体逐渐远去成一个模糊的浅色影子。
    和影山飞雄一样，月岛萤没有回头看一眼。
    几乎在他转身的瞬间，黑仪没有再忍积蓄的眼泪。

 第106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07章

    晚饭过后的休息时间，乌野用了休息时间借用了森然高中的多媒体教室，借他们录像带的研磨、想在再看一次的赤苇、毫不知情的列夫也加入其中，能够来到东京的一年级后辈和弥海真纪第一次看到了许多人口中说过许多遍的月岛黑仪。
    主办方东京多两个名额，一共四十五个学校，短跑项目在第一天刷去了一半以上；第二天上午二十个学校决出十强，下午决出五强；第三天是决赛。
    那身着井闼山黑色队服的少年女子和在乌野时期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眉眼间要比先前锐利许多，整整三天的比赛，百米和四百米两个项目，她都如同一柄尖刀般狂风卷蚀式地高歌猛进到最高点。
    对同龄人她没有任何放水和战术，仅仅只是单纯的实力压制，并且直接再度刷新了高中百米记录。解说员在第一天对她毫无印象，会场内认出她的人却不在少数，决赛时的后程，她依然同第二名的白朝见选手拉开了一段差距，抬手举天时会场内的气氛被井闼山庞大的应援团点燃带动。
    “没想到是曾经的——「王女大人」！伤病过后再度上场直接刷新了先前保持的记录！母庸质疑的王者实力！”
    镜头一晃而过，影山还捕捉到了看台最前方穿着排球部队服的佐久早众人。
    “好厉害……”弥海不禁喃喃道，同时觉得除了「厉害」一词来形容月岛黑仪之外，并说不出任何贴切的词了。
    列夫喃喃道：“感觉她比以前更快了一点。”
    研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体格和肌肉上都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提升了，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而且这么说呢，觉悟上也相当体现吧。
    一年级看的直泛鸡皮疙瘩，二三年级也不例外。
    日向猛地一拍桌板：“影山！我们训练去！研磨也来吗？！”
    研磨：“诶——不要。”
    影山冲他冷笑：“走。”
    月岛沉着脸：“我去把鸥台拦网的视频再看几遍，还有伊达工。”
    田中吐槽：“你那个都看了上百遍了吧？”
    西谷大叫着猛击木村的后背：“可恶可恶可恶我才不要被黑仪甩在后面啊！”
    哪怕黑仪确实离开了，她存留的影响力依然在线，并持续不断地在背后推动着这些少年。仁花看了眼停在最后的投影屏幕，黑仪四分之三侧脸的笑容，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我也要加油了。”
    【??作者有话说】
    想分个卷，然鹅想不好名字。
    到这里已经快二十万字了，迷茫了一下我怎么又写的这么多了（而且还是一个月没到）我好厉害为什么以前这么拖拉（笑哭）
    上章修改了一下靖枝的身世，因为写到后面才发现歌舞伎是男孩子跳的（捂脸）
    祝大家昨天520快乐啦，没想到520刚好和月月那章撞上，太微妙了。
    51第1章新的延续（上）
    ◎“也谢谢你们啊——”◎
    秋天时乌野获得进军全国大赛的名额，并在春高全国大赛第三轮时再战稻荷崎，结果惜败于已经升上高三的宫兄弟之手。
    三月毕业礼送走了二年级的五位前辈，五人升上三年级，山口忠成为主将，月岛萤为副主将，原因是日向抗议月岛萤这张嘴作为主将杀伤力太大。这一年来排球部报名的人数更加猛增，除去正选和替补席，也能组织出一个并不算小的应援团。
    在预选赛和东京全国大赛之间的十二月，影山再度入选国青队，宫侑佐久早星海三张熟面孔都在，宫侑日常没日没夜没完没了地迫害洁癖加身的佐久早，寝室浴室蒸拿房放映室佐久早走哪跟哪，遭独裁暴政殃的都是可怜巴巴的古森。
    早上宫侑照样和影山一起晨跑，他路过黑仪曾经停留过的神社时，不自觉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会，不知情的宫侑打出一个问号，影山想起巫女曾预言的话。但回宫侑说没什么，然后两人继续闷头跑路。
    那间神社无论是影山还是月岛黑仪都没有再去过，年迈的老巫女在约莫五年后心脏骤停去世。但两人分别在十五岁和十七岁许下的愿望，在往后数十年内，切切实实都成了真。
    月岛日向依然被鹫匠教练叫到白鸟泽强化合宿，日向这次是被主动邀请的，但仍然不自觉地去做些捡球的事情，让他又好一顿嘲讽。
    就算成了前辈，日向也总是做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他笑日向几乎都要笑出眼泪，拿起手机打完字才思考了一下到底应该发给谁吐槽会比较生动有趣。毕竟去年和他一起嚼日向舌根的人已经不在了。
    思维在两秒内转了百八十个弯，最后月岛放在了排球部的群内。
    大家看了一起哈哈哈，哈着哈着影山和日向这两个隔了几乎三百多千米的可靠的前辈在群里公然斗殴，月岛公然嘲讽煽风点火，当时仁花忙着宣传册的事情没注意手机。反正群里总是在几分钟被吵闹的后辈们刷到999+的消息，她久而久之就不会再刻意去看了，最后还是山口·真·可靠的前辈·未来的主将·忠出来按住了两人的脑袋。
    山口：别吵了好吗？
    日向&影山：非常抱歉！
    月岛：哈哈哈凄惨的哀鸣——
    春高迎战稻荷崎先前的夜晚，仁花和弥海一起泡澡，忍不住回味感慨了一下前两年的青春，不知何时她也有了洁子前辈所说的亲密的学妹，有了黑仪所说适应乌野的能力。

 第108章

    两位朋友兼前辈的嘱托，她都做到了。
    而能够将乌野所维系的传承，她也找到了。
    弥海见仁花笑着看她，歪头迷惑。
    仁花笑嘻嘻地说没什么，然后问她一个月后的情人节有什么打算，需不需要她帮忙撮合撮合，闹的弥海小妹妹一个大红脸。
    弥海真纪在看了谷地仁花的所作所为以及了解了月岛黑仪这个人后，先前为了月岛萤而加入排球部那股可有可无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她只想将排球部内的分内事做好。在各位前辈都离开之后，能够成为排球部后辈强大的助力。
    仁花觉得她们莫名的相似，炽热的一年半前，她加入了这辈子都几乎不会触碰的运动社团。而现在她对排球的规则、技能、如何管理保持运动员身心的健康这些方面都是得心应手，并且也在时时刻刻，都将自己作为社团的一部分。
    仁花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弥海的脑袋：“送巧克力吗？”
    弥海捂脸：“送。”
    情人节的那天，三年级的前辈们已经隐退。但田中和西谷依然在放学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勾肩搭背地冲回了体育馆，冲后辈们炫耀自己收到的巧克力。
    然后发现月岛前手刚将一个塑料袋挨着墙边放下，后手影山就拎着另一个塑料袋进来。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影山摸了摸后颈：“我不爱吃甜的，大家分了吧。”
    甜食星人月岛理由不同：“吃不完。”
    山口学菅原前辈母亲笑：“两位真是受欢迎呢——”
    ——于是两人笑着进来哭着冲出去。
    众人不约而同回味了一下尚还处在一年级时的情人节，一年四人组在墙角撞见不止一次菅原前辈被性格各异的女生们送巧克力。于是惊叹了一下菅原前辈的人气之高。
    他们谈论的声音并不小，在空荡的体育馆内很是明显。
    无意听到几乎没人送巧克力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池面帅哥的东峰泽村田中西谷陷入了茫然和对灰暗人生的绝望，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黑仪拎着一小袋巧克力步态轻盈地走进来，随口问了一句：“虽然可能已经收到了，不过我问一下，各位吃巧克力吗？”
    解救了体育馆内沉重压抑的气氛。
    黑仪一个个分过去，也给仁花和洁子丢了两颗，直径约莫一个指节的圆球，外头包着五彩斑斓的锡纸，影山若有所思的拆开锡纸，发现里面的巧克力被精心做成黄蓝白三色排球的样子，他看着巧克力又抬头看了黑仪一眼，忍不住惊叹：“好厉害。”
    “是吧——”黑仪笑眯眯地说，“我对料理还是蛮在行的。”
    众人都凑过去看看影山拆出来的巧克力，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
    菅原：“我好感动！”
    东峰看着捏在手里的小球：“有点舍不得吃了。”
    影山没什么负担地将巧克力扔进嘴里，认真地咀嚼吞咽，感觉甜腻的味道能在齿间和食道内停留好久：“好吃——”
    其他人哔哔哔叭叭叭时，影山低头捋平那张深蓝色的锡纸，整齐地叠成一小块。
    回去的路上磕磕绊绊，因为影山被起码两三个小姑娘拦住了——事情超出影山的预料，他原本觉得和黑仪走在一起，大概女生们会迎难而退吧，他想着将黑仪当挡箭牌时，黑仪捂嘴笑笑躲得比他开口还快。
    “你们慢慢谈不用管我——”
    然后退开数十米。
    大抵上告白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影山垂头看着她们，安静地等女生说完，然后才告诉她们很抱歉，寥寥几字的回绝，却相当认真。看女孩子们忍着眼泪鞠躬转身离开，然后才转身寻找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黑仪。
    “抱歉，给副教添麻烦了。”
    黑仪捂着嘴从角落里走出来，戏谑地看着他：“没事没事，小飞雄好受欢迎哦——”
    影山无端地想到方才那女生问她的问题——“影山君有喜欢的人吗？”
    他神情暗了暗，片刻后恢复正常：“但那个人并不喜欢我。”
    那个人——是指他喜欢的人吗？黑仪眨眼想了想，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不得了的重点——等一下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
    黑仪吃惊的问：“飞雄你——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你不是该和排球过一辈的吗？！”
    影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怎么过？排球能成精变成女妖怪吗？
    影山想起少女抬起头看他，满脸通红地忍着双眼闪烁的泪光，有些哽咽地问：“那个人是黑仪桑吗？”
    影山看向黑仪一脸的震惊，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有趣。
    他点头，语气和平常无二：“嗯。”
    与此同时月岛和山口回去时，菅原前辈提醒他们能留在明年的三月份记得给黑仪回礼，两人慢悠悠走回家时，讨论了一下一个月的白色情人节。
    但黑仪终究没留到三月之后。
    度过有些伤感的春季、漫长难熬的酷暑，最后一次春高，乌野冲进了全国大赛。在寒冷的严冬中，第一次杀入半决赛，站上了中心球场，然而最终负于井闼山，获得季军。
    第四天回到旅店的路上，五人按照影山向云雀田教练问来的月岛川光所住医院的地址，去看望了一下那位曾经鼓励过他们的老前辈。
    在病房门口，他们听到月岛川光和月岛千绘的对话，千绘讲的大概内容是有关医生对月岛川光病情的诊断，以及心脏病可能是家族遗传疾病的可能性。毕竟月岛八鸟死于心脏病，月岛川光也因此缠绵病榻许久。虽然成功适应了新的心脏，但效果并不理想。

 第109章

    千绘开门出来时，看到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成功吓了一跳，而后才笑着放出位子：“川光有提到你们哦，阿姨我就先走了。”
    “阿姨慢走——”
    和月岛川光比较熟络的影山率先走进去，去年他们也有来这里，今年的月岛川光看起来比去年更加瘦削和憔悴，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依然温暖。
    仁花和月岛川光讲了今年大赛的结果，后者笑了笑，说他有一直关注着他们。虽然在生死魔鬼第三天时他突然被送进了急救室，但之后很快就补起来了。
    “虽然输了，但排球仍然很有意思吧，”月岛川光看着抿唇面露不甘的少年们，想到他们原来也从先前的毛头小子变成令人可靠的前辈了，忽然笑了，“或许你们其中有人的排球生涯会在高中毕业后结束。但此时此刻你们的不甘和在排球上所得到的的一切，都会在不久的将来化作推动你们人生道路的能量。”
    “所以啊……笑一笑吧。”
    川光笑着说，看向闪烁不断的液晶屏：“黑仪她啊，今年去国外了哦，明年她就能站上八鸟曾经想站上的战场了。”
    八鸟一定会在遥远的地方看到的。
    看到黑仪为她所努力的一切。
    走之前弥海给穿着队服的五人在体育馆拍了张合照，依然是摆着稀奇古怪的姿势。
    仁花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手机，保存后发给了聊天内容为空的账号。
    弥海好奇地看了眼仁花学姐对那人的备注，然后抬头问道：“仁花前辈，黑仪前辈会看到吗？”
    “她现在很忙哦，不过一定会看到的。”仁花笑着将那张照片设置为壁纸。
    回到宫城县后的周一，教导主任和校长在全校大会时点名表扬了乌野的排球部，并希望所有社团和每个学生，都能在往后的比赛或是人生中，体悟到同伴之间的羁绊和坚持不懈的精神所在。
    影山和日向两个没打算考大学的，每天照常起早摸黑地来排球部训练，月岛偶尔几趟和山口来拦网日向，看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泄压力，仁花基本是交给弥海了。
    日向向乌养系心提出毕业后去打打沙滩排球的打算，那之后乌野系心也为日向的选择做了诸多努力，影山边吃着咖喱包边听他们的商量，许多大学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争先恐后地要将这香饽饽抢到手，其中包括日本多所知名的大学。但他本人对不读大学直接去联盟打排球这点没有任何犹豫。
    有一天晚上他听着听着，忽然问乌养系心他能不能再吃一个包子，乌养系心摆摆手让他自己拿就好。他左看右看，挑出最里面的包子，用油纸抱好，将零钱放在桌面上。他转头看了眼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沉默地走出坂之下商店。
    那天晚上下了雪，不知道地球另半边的人能不能看到。
    影山在出商店时咬了第一口，香气和平常不太一样，牙齿陷在微烫的奶黄馅中，他并不甚喜欢的甜味在口腔间弥漫开，久而久之化作了苦味。
    影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黑仪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但他还是三下五除二地吞进包子，揣着衣兜冒着雪独自一人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卡给亚麻又变成一个人回家了qaq
    哈哈那张合照我设置成手机桌面壁纸，打开手机看到壁纸的时候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52第1章新的延续（下）
    ◎“也谢谢你们啊——”◎
    五人开始准备三年级的修学旅行，说是五人，其他三人都忙着考大学，真正留着心思的也只有影山和日向两人。
    两个路痴程度可以相互媲美的人正儿八经地找到日本地图，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月岛只能对他们的热火朝天微妙地笑笑，没想到他们俩真的整出来一张计划表来。
    起码是人能做到的且还算不错的——两人递交计划表时的神情得意地不可一世，尾巴能见度极高地能翘上外太空，月岛狐疑地接过来一看，简直惊呆了。
    甚至让月岛也觉得能够为高中回忆留下最后一个值得纪念的点。
    三个有脑子的对计划表里有所欠缺的路线以及行程安排精加工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开始期待起修学旅行——高中最后的回忆来。
    临出发的前两天，影山忽然收到了国家队的消息，让他参加适应训练，备战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的排球比赛，他会成为日本国家队的特例，在十九岁战上世界舞台的奇迹。
    月岛笑着说起码四个人一辆车足够。虽然有点挤，但不用浪费钱再租一辆。他吐槽完后，四人难得沉默了一阵，最后影山再度开口，沉着声说：“抱歉。”
    仁花连忙笑道：“没事啦影山君，你不用道歉。”
    山口跟着帮腔：“就是啊，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够提前预料的呢，影山就放心去东京吧。我们寄特产过去哦！”
    日向一开始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到最后他也没说出什么来，像目送泽村前辈、田中前辈和月岛黑仪那样，看着影山远去。
    二十多岁的日向回忆十六七八岁时的高中生活，才觉得三年时间其实太短，不够他肆意纵情地挥霍一场，许多事情来不及做，又或者是失去了去实现的机会。而当时的日向翔阳只觉得三年好似都在粘人烦躁的盛夏和冬天彻骨的冷风中度过，漫长严苛的环境却让他觉得可以永远快乐下去。
    如今几人见面除了讨论排球，还多了许多相当现实的事情，想考什么大学，将来的工作，如何让影山和日向两个白痴在茫茫远方彼岸不要被人骗走。

 第110章

    永远是多久，十六岁的日向翔阳从来就没有想过。
    修学旅行很愉快，日向将沿途所见塞进一张张照片里，那些恢弘广大的建筑、精巧可人的食物和摆盘、川流不息的人群，神社、富士山、同伴的合照。最后一站在长野县的御射鹿池——月岛萤从前在网上偶尔看到过风景画家东山魁夷曾在此地取景画过一幅画，相传它是诹访明神打猎射鹿的所在，被当地人称为神圣土地，但却像被世人遗忘一般。
    月岛萤不懂艺术，对那张画的感觉也只是一般，油彩色调浓郁如翡翠，湖面倒影满山松柏，他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天会亲自踏足这个地方。
    四人踏足此处时是阴天，山间弥漫一层稀薄的雾，月岛萤踩在松软的枯枝落叶上，耳边不断传来清脆的声响。踏过齐膝深的草丛，眼前豁然开朗，风从远方吹来，吹开柔软的头发，耳边水声越来越清晰，越过最后遮挡的一树丛林，那四面八方满天满地葱郁的绿色才铺展在四人眼前，细看却又是都不相同的颜色，风过时成千上万的常绿树梢摇摆，宛如浩瀚海水。但湖面却很安静，偶尔泛起一层涟漪，倒映着四周数万顷的森林和山脉。
    相比起两年半前去看日出时的慌张，即将毕业的四人分工合作起来要比先前默契许多，效率也是高了不少。晚饭照例是烧烤，和日向抢食的人不在，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没有吵闹也没有多余的谈话，山口耐着性子刷酱料翻滚烧烤，月岛没有只是光吃烤蔬菜，朝一次性盘子里拣了不少肉，淋上酱料吃掉，仁花被三个男生有意无意地照顾，吃的很是满足，日向坐在另一边，看着噼里啪啦跳跃着的火光。
    四人在收拾完后边闲聊着边等流星群，每年新年他们都去神社参拜许愿，习惯大于对神明的信仰，这么多年来神明都没有记住自己的脸，那同此处隔绝数万光年的陨星又怎么会记住他们的脸。
    流星雨来的毫无征兆，四人急匆匆地感叹又许愿，漫天璀璨的星带划过之后，天地重新回到一片暗沉的模样。仓促地结束在四人心中落了空白。
    那之后，也等来了日出。
    从远方吹来的清冽的风似乎和两年半前没有多大区别，依然裹挟青草泥土的香气，照在人身上的阳光很暖，世界迎来了光明。只不过当年看过日出后，每个人都觉得无穷力量涌上来，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八方，而现在好像是在告诉他们，流星结束了，太阳升起了，高中也结束了，他们的青春戛然止步于此。
    2015年的二月下旬，高中画上句号。
    那天晚上，日月山谷四人在御射鹿池看了流星和日出。影山飞雄在偌大的东京体育馆训练到很晚。月岛黑仪被拉着在东京和朋友们喝了一晚上的酒。
    三月，影山从东京赶回来参加毕业典礼，他最后一次穿着乌野的黑色立领校服，从教师手上接过毕业证书，最后一次去排球部的体育馆，将外衣扔在地上，卷起衬衫袖口对着空旷无人的网对面击出大力跳发，日向从另一边飞快地窜出来，手臂稳稳接起这一球。
    排球呈抛物线向上跃起，而后落在地上，发出与地板碰撞敲击的声音。
    日向笑着对影山说：“再见啊，影山。”
    三年的搭档，到此为止了。
    影山遥望网另一端的日向，对他们即将隔网相对的可能性没有多少伤感。从最开始，日向就向影山立下了挑战——哪怕这个挑战曾经被月岛狠狠吐槽过一个mb和一个s有什么好比的。
    影山快速回忆了三年生活，挺直腰板，冲他露出冷静的笑容：“再见。”
    门外月岛山口目睹了一些，两人最终没有考去同一所大学，月岛被东大医学部录取，而山口倒是考在了更南边一些的地方。
    仁花带着弥海走过来，将她朝前面一推：“月岛君，找你的。”
    啊啊总算来啦——山口收到仁花的眼神，捂着嘴笑眯眯地和仁花溜到数十米之外的教学楼拐角。
    月岛：“……”
    弥海抿着唇低头许久，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喜欢月岛前辈，这件事在排球部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仪式性的告别也只是为了能彻底有个结果而已。
    弥海抬起头时，明亮的双眼不禁让月岛一愣，她少了很多刚入部时的羞涩和怯懦，好像许多人荒废掉的一年半载在她身上全都踏实地化作了进步的力量。
    很荒谬的，月岛又想起黑仪来。
    至少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这是对弥海真纪的不公平。
    弥海的性格他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他小时候想过的，未来妻子的样子，坚强又不失温柔。然而月岛黑仪这个另类的存在过早出现占据他的人生，像盛夏中第一场暴雨，卷袭过他生命中每一个角落。
    “虽然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但我还是希望能亲口和月岛前辈讲——”弥海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抬头对上月岛萤的目光，“我喜欢月岛前辈！初三时在哥哥学校的比赛中看到前辈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月岛萤沉默了一阵，弥海微微一笑，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而后，又开口说：“但是前辈喜欢黑仪前辈吧——”
    彼时吹的风都来自三月，遥远的远方。
    月岛萤看着少女明媚的笑脸，单手揣着裤兜改变了一下站姿，另一手有些无语地摸了摸后颈，颇有些无奈地笑：“很明显吗？”
    弥海回答：“是女孩子的第六感！”

 第111章

    “是吗……”月岛萤开玩笑地问了一句，“谷地也知道吗？”
    “当然知道，”弥海顿了顿，又说道，“仁花姐啊，之前和我说前辈们还是一年生的时候的全国大赛，「双眼注视着某个人，就像看到星星一样闪闪发亮，她走之后很久，我才想起来，那个位置应该是月岛君吧」。”
    月岛萤呆愣片刻，挥了挥手，下意识吐槽道：“不可能的，被那家伙盯上三秒就代表你要倒霉了。”
    弥海没有再说话，身量和骨架逐渐长开的少年人在提到存留在各自回忆中的少年女子时，眼中的光芒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晃眼。
    她能猜到结果，却并不代表她不难过。
    “月岛前辈，人生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弥海真纪认认真真地对月岛鞠躬，起身时擦掉眼角的泪，笑着说，“再见，前辈，希望你未来能够一帆风顺。”
    月岛萤抬手在弥海真纪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再见……你将来可以遇到比我更好的人。”那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月岛萤只有一个。弥海忍不住想。
    谷地仁花瞅到弥海妹妹鞠躬时，扒着墙角叹了口气：“果然失败了呢。”
    山口忠矮着身子站在她身后，同样扒着墙偷看，少女梳笼束起的发间有浅淡的香气，和洁子前辈或是黑仪身上的气味都不一样。他盯着盯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谷地仁花的发旋上，两年来她也抽条似的长了不少，但对他们而言仍然是相当娇小。
    仁花忽然回头，骤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有些惊愕地看着与自己相距不过几厘米的山口的脸，连忙退开几步要土下座切腹自尽：“真真真是非常抱歉我还是去死一死吧实在是太失敬了！”
    山口慌乱地跟着土下座：“冷静一点啊谷地桑！”
    两个低伏着身子的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山口撑着墙站起来，很自然地将仁花从地上拉起来。
    仁花挠了挠脸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山口笑着说：“也要和山口君道别了呢，谢谢山口君的照顾了，大学要加油啊。”
    山口想到原来如此，以后都是不同路上走着的人了。于是挠了挠后颈，冲少年女子说：“再见了，谷地桑。”他羞涩地笑着，宛若三年前的少年般。
    山口朝等在门口的月岛大步飞速跑去，约莫百米的距离，他只是朝前冲去，没有回头看一眼，快到似乎想将过往的一切都甩在身后。
    月岛萤看了莫名其妙：“打鸡血？告白成功了？”
    山口脸一红：“月！才没有告白！”
    “啊是吗，真是遗憾——”月岛对好友的感情生活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你不是一直觉得谷地很可爱吗？”
    山口满脸通红地反驳道：“可爱归可爱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啊！偶尔让它变成遗憾不是很美好吗！”青春的遗憾啊，以后回味起来可是小学标准作文开头——酸甜苦辣咸打翻调味品一样的人生啊。
    月岛萤一脸笑得微妙地看着山口忠。
    山口不甘示弱地尝试反击月岛：“阿月不是也没有坦率点好好说出来吗！”
    月岛萤看了他一眼：“我说了。”
    “看吧果然月也……诶？诶？！”
    月岛有些嫌弃地说：“能不能别喊这么大声？都三年级的老爷爷了还这么有活力吗？”
    “那说的是阿月你吧。”山口忠的重点只在「他说了」三个字上。
    月岛萤转头看向前方：“两年前在机场，我好好和她说了。”
    山口忠完全没有听过这件事，既然月岛没有提起过，那结果大概也是失败而终吧，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呢？”
    当时的对话和黑仪的表情已经有些模糊。但月岛仍然记得当初由心慌紧张至浑身冒冷汗到逐渐缓和放松释怀的心态变化：“我没有向她要回复，说完就走了……即使成功，异地恋爱我也是不可能的。”
    山口很想问问，即使失败呢？
    在他早早看出端倪来时，月岛打死不承认，在各种各样的事情驱动下——主要原因还是转校后大概永不会相见，他才坦率直白地说出口了。但当时、两年后的现在、或许更远的未来，他都不会知道十八岁的月岛黑仪的答案是什么。
    山口想到自己将近两年单箭头的无果情愫，莫名感同身受地看了月岛一眼。
    月岛被他整的毛骨悚然：“你这眼神好恶心。”
    山口：“tsuki我们可是很久不会再见面了这个时候还要憋屈我吗？”
    月岛：“干嘛？我又不是bl。”
    山口：“我也不是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送走了2012届屡次创下辉煌的前辈们，成为新一任三年级二年级支柱的少年们，以及新鲜涌入的血液们并没有丝毫懈怠。
    乌野仍然是能够创造奇迹的。
    弥海真纪同样抱着这样的念头。
    升入三年级后，学业和其余诸多事情接踵而来，她也开始在新入学的一年级中寻找下一任经理——是个相当豪爽的姑娘，分分钟能和别人自来熟到厮混在一起的那种。
    2015年的盛夏之前，乌野排球部收到了地球另外半边寄过来的信件。
    弥海真纪拆开一看，只是一张薄薄的明信片，大概是内容定制的，背景是他们所没亲眼见过的国外风光，照片左侧一个戴着鸭舌帽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笑着看着镜头，帽檐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盖住大半张脸。但双眼仍然亮得骇人，黑色无袖背心让手臂上的肌理相当明显，胸口别着墨镜，左胸口是一个圆形徽章。

 第112章

    明信片背后潦草地飞着几个字——“谢谢你们啦。”
    主将凑过来看，弥海真纪喃喃道：“是黑仪前辈。”
    照片拍摄日期是在2015年的一月八号。但跨越半个地球，兜兜转转回到这个狭小的天地，却耗费了几个月的功夫。
    这张明信片最后被弥海真纪放在排球部的橱柜里，同2012年排球部全体合照、五人的合照、全国大赛季军的奖杯挨在一起。
    弥海真纪忽然想到仁花边将五人照片设置为壁纸时笑着说她一定会看到的，想起那天月岛前辈脸上若有若无的浅淡笑容，又想到毕业典礼那天，排球部上下几十号人齐声对那五位前辈哭着喊谢谢学长学姐们的栽培，而那五人冲他们挥着毕业证书，用力挤出笑容，就像当年送走的三年级前辈和二年级前辈一样，对这些年轻人说：“也谢谢你们啊——”
    【??作者有话说】
    两章写完了乌野，有点伤感。
    写的时候其实有点磕磕绊绊，因为用了六年多的笔记本电脑老是死机，写到这章时离开学大概还有十天。反正也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加在一起就很糟心。
    下章开始逼叨小黑仪了quq，开始私设如山系列。
    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人觉得要走影山线了哈哈哈哈可劲瞎猜男主是谁吧小宝贝们！·
    ?? 东京篇 ??
    53第1章井闼山（上）
    ◎阵内森夏也没想过田径部会有复活的一天。◎
    2015年4月，佐久早圣臣升入三年级，成为排球部主将。因为去年白鸟泽在春高时错失进军全国大赛的机会，他与牛岛若利本身的纠葛也就这么不了了之——牛岛若利升入大学，正式进军职业。
    说到牛岛若利，他不得不很自然地联想到月岛黑仪。
    反正大家都是排球领域内的死对头，抬头ih不见低头春高见的，起码还要再杀一次。再者今年春高之前的强化合宿，几个人大抵都还是会被召集。
    不过其他几个满身细菌臭烘烘的家伙，他就不怎么待见了。
    井闼山在三年级开学时也会根据上一学年的总成绩重新编排班级，分出两个重点升学班和三个普通班，古森元也勉强挤进了另一个，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开学第一天，那群精力过于旺盛的毛头小子很快就打成一片，坐在佐久早左侧的两个男生聚在一起偷摸看那种杂志，甚至企图掺和荼毒佐久早，他勉强用阴沉到可怕的脸色维持着一小方还算自己能够容忍的天地，压制住想立刻去冲个百八十遍澡的念头。
    “佐久早！隔壁古森来找你了——”
    佐久早拎着书包起身，避开其余学生朝门外走去，就听见门口那男生吹了声口哨，惊喜地说：“耶还有个美女！？”
    “佐久早前辈好久不见啊——”月岛黑仪从古森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看到佐久早濒临杀人灭口边缘的脸色，忍不住捂嘴笑，“你还好吗？”
    佐久早圣臣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他花了几秒钟思索了一下这里到底是东京井闼山还是宫城乌野，然后瞥了眼黑仪身上他看了快两年多的黑色水手服，以及胸口的红色蝴蝶结。井闼山采用女式水手服男式西装的穿法，用领结颜色区分年纪。
    井闼山，还是三年级。
    出神之余无意识地想到她把头发剪短了不少，发尾堪堪扫过肩膀。
    佐久早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你有双胞胎姐妹吗？共享记忆的那种？”
    “你当马猴烧酒吗做佐久早前辈？”黑仪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他的脑回路来比较好：“我是真人，你捏捏看？”不要钱的那种。
    “不要。”洁癖星人佐久早嫌弃地退开两步，干脆地拒绝了。
    开学第一天，不信神不信鬼不信人的佐久早圣臣，遇上了鬼。
    古森：“能别杵在这里斗嘴吗两位？”
    是这样的，他在今早上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转校生时，反应比佐久早还大，不过好歹属于即将一飞冲天（bushi）的物理级别，而佐久早那个已经归为神魔论了。
    “什么什么，这个没见过的美女是佐久早的克星吗哈哈哈！”门边的男生兴趣盎然地问道，竟然能让「那个」佐久早的脸变得更臭。
    算不上克星但确实屡次在黑仪所认为的佐久早的雷区瞎蹦哒——不过大部分她都猜错了就是——佐久早有怪癖，但雷区更迷离。
    不能欺负小女生是吧。
    佐久早将独裁政权的恶毒目光甩在古森身上：“你带她来干嘛？”
    无端承受了怒火的古森元也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啦好啦——”黑仪不由分说地举着手窜进佐久早和古森之间。但碍于身高问题，她既没挡住古森的脸也没挡住佐久早的目光，场面一度让古森忍不住想笑，“是我拜托古森带我去排球部看看的。”
    佐久早透过她维持着诡异的姿势，和古森圆溜咕咚的两瓣眉毛对视了一眼，忽然问：“为什么、现在、还叫我前辈？”
    黑仪转头和古森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迷茫。
    ——那什么您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黑仪想了想，月岛和宫侑那种类型的恶魔会让她觉得舒坦点，佐久早的性格实在和当年差点就成为她姐夫的男人太像——这个承包了她近乎数年的阴影的男人——小时候她野的能上房揭瓦，听到未来准姐夫麻生柊的声音就能从屋顶上翻下来。哪怕长到这个年纪，也不妨碍她在心中略微敬畏了一下将近一米九的佐久早圣臣。

 第113章

    从生理上和心理上看着都很吓人好不好。
    黑仪真诚地冲佐久早眨眨眼，然后随便搪塞了个理由：“不觉得sks和仙贝更配吗？”
    佐久早想说配你丫和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毫无自觉的举动很、勾、人——但他终究没把能吐槽的一股脑地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抿着嘴思考时眉宇压的很低，皮肤在教室内白色灯光和黑的纯正浓郁的发色相互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黑仪只能表示耶今天的佐久早仙贝更加池面了。
    佐久早面无表情地弯腰，食中二指接触极小面基的衣料，拉下黑仪的衣摆遮住因为伸手的动作而隐约露出的柔韧腰线。
    黑仪尴尬地一僵，完全没反应过来井闼山校服和乌野校服相当不同。但又莫名其妙想到夏日时自己枕着八鸟的膝盖装睡，眯着眼睛透过刺目的太阳光和细碎的斑驳树影看到麻生柊节骨分明地手指蹭过八鸟额侧被汗水沾湿的侧发。
    人群厌恶症晚期的佐久早盯着将近半班人的瞩目的目光侧身躲开黑仪和古森，缩着肩膀钻出教室：“走了。”
    “是——”古森冲他应道，顺手将黑仪拖出教室，笑眯眯地轻声和她说，“我猜佐久早现在想洗手，不过身为人类他会害羞的吧？会害羞的吧？”
    黑仪抬头看他：“我觉得他想洗手。”
    “哈哈，”古森觉得写一本什么井闼山王牌观察实录挺靠谱的，“我也觉得。”
    “喂，我听到了。”佐久早朝后扔了一句，并且吝啬给后面任何一个眼神，甚至恨不得甩开他们似的拉大了迈步的幅度。
    古森若有所思地摸下巴：“果然害羞了吧。”
    黑仪莫名星星眼：“不愧是井闼山的守护神、ace的搭档啊古森前辈，这你都看得出来。”反正佐久早脸上除了面无表情就是嫌恶和冷笑，谁能看出来谁是神仙——后来二十三岁的黑仪想起来这个，觉得当初简直是在睿智地夸奖自己。
    古森还没开口，忽然被五组某个女生打断：“那个——你——”
    两个人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的佐久早也停下来。
    阵内森夏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在佐久早一脸「你是哪位」「有屁快放」「你打扰到我们去排球部了」的阴沉目光注视下（其实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小声地问：“你是月岛黑仪……吗？”
    古森「哦豁」地看了黑仪一眼。
    “哦，是。”黑仪没什么负担地大方点头。
    既然都有胆子到东京来，她就没怂被人认出来，不过倒是有些意外竟然真的能被认出来。当初十几岁的黑仪年轻气盛，她刊登杂志后反响最热烈的是她超高辨识度的五官。但时代是会变迁的，日月更替交换，年轻美貌的容颜很快就会在心底淡忘，转而被更多惊艳了岁月的东西取代。
    还有面前这个姑娘，反正她是不认识。
    黑仪笑了笑，紧接着冲阵内森夏说：“你是田径部的吗？”
    “对。”阵内森夏在内心思考着挖角的可能性。
    对方也是三年级，黑仪扫过去一眼露在及膝百褶裙下的双腿，尤其是小腿部分，问：“你是部长吗？”
    阵内森夏点头。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省去很多麻烦，”黑仪点点头，侧过大半身子冲阵内笑得相当月岛萤式欠揍，“明天傍晚我去踢馆哦，记得乖乖洗干净脖子等着。”
    耶？？古森惊呆了。
    佐久早看了眼大放厥词的黑仪。
    阵内不是会被三言两语激将地要跳上天的类型，对黑仪的举动也没有过多惊讶：“阿拉，这也太……令人头秃了。”
    月岛黑仪猫头鹰式歪头：在？这位姐妹你的画风不太一样？
    阵内忽然问：“那月岛桑为什么会来井闼山？”
    也是刚才佐久早圣臣的问题。
    黑仪很干脆利落地回答：“东京是个很令人很向往的城市啊，不过但凡什么强豪白朝见音驹枭谷里面人多多少少和我有仇。嘛不过硬要说的话……”指和她同期的姑娘们。
    黑仪压下眉骨，但却带着盈盈笑意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阵内，她的声音并不大，混在其余因为放课而激动地收拾书包去部活回家的学生们发出的噪音内，让不远处的佐久早听的并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将听到的词连成一句话。
    “我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来的。”
    未来这个词，佐久早不止一次想到过。但从前开始延想的人生，几乎没有一样是和现在能重合上的。
    比如现在，身为排球部主将的他不得不去一众鸡叫的新生面前抛头露面。
    去年年初新招的男经理相田一辉便抱怨他们两个身为主力军却来的这么晚，佐久早下意识要看看身后跟着的锅时，黑仪已经相当迅速地从另一边窜入体育馆了。
    古森说：“好像是去找长泽教练了呢。”
    相田奇怪地看了佐久早一眼：“佐久早前辈看什么呢？”刚刚后面跟着什么人吗？深知佐久早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不会鸟他的相田顺带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古森。
    “没什么哦，”古森笑眯眯地走上去，“走啦佐久早，去看看今年的新生……稍微调整一下面部表情吧，要吓到那些孩子的吧。”
    井闼山身为强豪名校，排球部的规模和乌野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习惯了乌野稀少到几乎每个人都能管得过来的黑仪在二楼看到这阵仗，不禁为逝去的青春（bushi）感慨了一把。

 第114章

    尤其在自我介绍之后，后辈们那声震耳欲聋的——“佐久早前辈好——”
    黑仪用半根辣条打赌佐久早此时此刻内心一定相当复杂。
    古森元也不愧是井闼山将社交技能点到爆炸的守护神，分分钟游刃有余地协调好了自家麻烦的王牌、沙雕正选和kirakira后辈们。黑仪看着古森和相田两人相当风驰电掣般地做好迎新的准备后开始组织练习赛和日常训练，忍不住「哇哦」了一声：“排球部有古森和那个经理人在可真是不得了啊。”
    相比之下佐久早·真·主将·圣臣就要显得麻烦很多啊。
    黑仪忍不住在心中比拟了一下某枭谷前主将和这位井闼山现任主将的麻烦程度。
    长泽教练笑眯眯地说：“你别看圣臣那个样子，但其实意外的可靠哦，去年饭绳还是主将时，他已经将排球部治理地井井有条了。”
    黑仪面色平静地怀疑了一下这句话的虚假性，然后看了眼缩在角落里浑身黑气即将具象化并且苦大仇深地瞪着自家亲爱的队友们的佐久早圣臣，看向长泽教练的目光里也带了些怜悯——没事，我懂，自家亲。
    长泽教练不多时便顺着楼梯走下去，留黑仪在二楼看了会正选的日常训练。大概二十分钟过后，黑仪从后门偷偷摸摸溜走，踩着整点走出校门时回家部的高潮也已经散去。但学校内部仍然充斥着各个部分训练时发出的喝声，早春的风带着寒意，黑仪难得后悔早上没拿件外套来。
    走出校门没多长时间，看到了抱胸靠在电线杆边的木兔光太郎。
    他大概在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双眼，看了眼穿着水手服拎着书包的黑仪。顿时兴奋地高举双手凑过去：“heyheyhey小黑仪！”
    “耶嘿木兔前辈！”黑仪从善如流地伸高手臂同木兔击掌。
    ——木兔前辈的弱点之某，不和他击掌就会失落致死。
    高中毕业后木兔收到不少首屈一指的大学邀请。但黑仪仍然觉得木兔顶着个猫头鹰脑袋冒充人类去读大学是相当神奇的事情——她其实有点疑惑这个排球笨蛋是怎么考上高中的来着。月岛千绘与黑仪搬到东京那天，搬家公司的小哥们将或大或小的木盒子放下离开之后，木兔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大声地说：“hey你们是我的新邻居吗？！”
    月岛千绘被这气势雄浑的一声差点没吓软腿，黑仪顺手扶了她一把，觉得无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未免和枭谷某位王牌太过相似，转身时她三生有幸地看到了头发乖乖服帖落下来的木兔光太郎。
    光听声音还蛮确定的黑仪忽然有些不自信了：“木、木兔前辈？”
    巨型猫头鹰眨了眨他圆溜溜的眼睛，双眼瞬间迸发出的kirakira的光芒几乎要实体化，对某个本来应该是宫城乌野却忽然出现在东京的人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只有纯粹的兴奋：“需要帮忙吗？！”
    木兔手舞足蹈地和月岛千绘打了招呼，在大概整理完房子后还留他吃了顿饭，他是半个月之前刚搬出来一个人住，让月岛黑仪不禁怀疑生活能力几乎为零的木兔光太郎能安全活下来吗？但月岛千绘单纯只以为木兔是个比较脱线热情的前辈而不是人高马大的傻大个，将人送到门口时还拜托他多照顾自家女儿。
    黑仪在她身后咧嘴笑，不，应该是她照顾这个麻烦精才对——找个时间问问赤苇怎么养猫头鹰不会养死吧。
    那天晚上洗好澡躺在新铺的床上刷手机，黑仪前脚刚看到木兔发了动态，后脚就接到了赤苇京治打过来的电话。
    今天也是枭谷全员为前王牌感到担忧的一天。
    ——既然不能再继续千里当妈的日子，赤苇京治干脆给木兔换了个妈。
    先不说赤苇给黑仪叨磕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木兔，今天晚上做什么吃才是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月岛千绘从家里公司国外三头跑，终于发展到了干脆住公司的地步，从匆匆忙忙搬完家的那天开始黑仪几乎就没见过亲妈人影，但这并不妨碍木兔滚过来蹭饭。
    当然也暗含黑仪不想糟蹋好苗子的意味，既要迎合木兔的口味又要符合营养标准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身为靠谱的成年人，每天买食材的钱都他出了，苦力（指拎袋换灯修水管跑腿拿快递电话轰炸起床）也都让他做了。
    在赤苇和黑仪交流饲养猫头鹰心得时，黑仪看着木兔刷碗的背影发呆，然后赤苇回了一句她觉得木兔蛮好用的。
    还不是一般的好用。
    赤苇：？
    片刻后他又发过来一条——你用的开心就好。
    黑仪：？
    【??作者有话说】
    新出场原创人物可能会有点多，我自己都晕头转向。
    耶嫖sks和木兔兔。
    加了卷名quq
    54第1章井闼山（下）
    ◎阵内森夏也没想过田径部会有复活的一天。◎
    木兔凑过来又摸了摸黑仪有些发凉的爪子，在她充满疑问的目光下单手拎着双肩包脱下运动夹克外套，将衣服塞给黑仪：“回家吧！”
    他身上只穿了件套头卫衣，在阳光刺目的午后自然算得上是热。但现在毕竟是太阳即将落下的傍晚。黑仪穿上那件尚还留着体温的外套，两步并三步跟上木兔：“木兔前辈觉得冷的话立刻和我说哦。”
    木兔作了个相当凸显手臂肌肉的动作：“放心吧！我很强壮的！”

 第115章

    作为曾经被木兔直接举起来的黑仪当然是相信他的：“我知道我知道。”
    “而且我从来——没有感冒过！”
    黑仪忍不住笑：“因为是笨蛋吗？”
    “哈？！太过分了吧！”
    黑仪毫无诚意地道歉：“果咩——哈哈。”
    “啊！”木兔忽然大叫一声，然后反手探入背包里，拎出装着奶茶的塑料袋递给黑仪，“我来学校的路上看到女孩子们都在买这个，女孩子都喜欢吧？！”
    “谢谢，”黑仪单手接过包装清新的纸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料能清晰感到奶茶还是温热的，甜食星人宣布自己获得了人生圆满，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不是我喝了这么晚饭还吃得下吗？”
    木兔豆豆眼：？
    结果就是黑仪低估了自己的消化能力和胃部容量——晚饭还是被两个大胃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搜刮得一干二净，黑仪边滴眼药水，边朝抱着碗去洗的木兔说加入社团后可能会晚点回家，让他记得自己先找点能吃的填填肚子，不至于在她回家前就曝尸荒野。
    期中黑仪无数次吐槽了一下木兔那个辣鸡大学排球部怎么不留他硬塞了晚饭再把人放出来，好歹是你们自己招去的宝贝选手就负责到底啊喂！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她仍然还是包了一日三餐以及在合理范围内挥霍了木兔的精力，她猜想着木兔肯定不会乖乖按她出的训练方案上的数量来。因此并非增加到极限值，并且打算什么时候去突击检查一波。
    黑仪把木兔赶回家睡觉，冲澡吹头，和赤苇吐槽半个小时木兔，才忍心丢了手机。
    佐久早今天也在为排球部尚未被黑仪荼毒而暗自愉悦，第一天训练结束回神时那位转校生早已经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心神不定了半天也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训练单或是被某个忽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人吓到。
    今天也是世界和平。
    除了现在古森正企图拖他去看田径部的比赛之外。
    沿途能听到类似要去看热闹的言论，偶尔还能听到那个比较耳熟的名字。佐久早一脸沉郁地被古森拽到操场的栏网边，他从口袋里抽出消毒湿巾猛擦被古森抓过的手，脸色黑的可怕：“喂我说你到这种地方来……训练要迟到了……”
    “没问题没问题一会会而已，”古森wink笑，“佐久早是主将嘛！”
    佐久早：“……”主将带头迟到你要闹哪样？
    “啊找到月岛桑了，哇好快——”
    佐久早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又被他拽住的手腕，又看了眼古森专注的脸，思考了两秒把他圆溜咕噜的眉毛扯掉的可能性，转头去看操场上，冰凉的消毒湿巾顺着擦到手腕上。
    佐久早选手想neng（第四声）死古森选手的爆发值：20%。
    鼻尖嗅到含百分之七十五消毒酒精的湿巾散发的有些浓重刺鼻的味道，被远方吹来的风粗暴地拂开，顺着额边垂落的有些卷曲微长的黑发毛扎扎地擦过眼角。然而他眼中涌上的烦躁还没过几秒，就□□场上开始骤然加速甩下后面那人将近二三十米的月岛黑仪占据。
    和排球这项群体竞赛不同，径赛是单纯的单人项目，观赛者的乐趣也在惊叹距离终点线还有一段距离时互相竞争超越的选手们。
    佐久早搞不懂分明是个短跑选手，她怎么每次都要与别人比长跑，想想也知道是因为她轻微鬼畜s的性格，对此佐久早深有同感——看对方以相当屈辱的姿态跪倒在拦网下仰头看着自己，怎么说怎么舒服。
    比较可怜的是古森，夹在两个s之间左右为难。
    操场上训练的社团本就多，此刻好像又吸引了些回家部或是比较文静点的社团的人，三三两两围着栏网看，新闻部友部慎司蹲在地上，掐着刁钻地角度远拍了一张冲过终点的月岛黑仪，边翻看着相机边喃喃道：“不愧是那位王女大人，光身材就不是我们学校田径部的女生们能比得上的……唔听说她父亲也是前国家运动员来着？”
    “诶？”
    “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排球运动员吧？啊你来看这个，”友部慎司拿着相机凑过去，“看这个腰线，啧啧。”
    同伴跟着凑过去，却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抬头时扫到披着井闼山队服的佐久早投下的目光，他拧着黑漆的眉毛，浑身上下除了颓散和生人勿近熟人也滚开的气息外还多了点不耐和暴戾。
    来自一米九王者井闼山ace的凝视让同伴瑟瑟发抖。
    小可怜扯了扯友部的袖子，缠着声说：“前辈，那个……”
    “嗯？”友部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差点没被佐久早吓的双腿瘫痪，“卧槽！排排排球部的佐久早圣臣？！”
    “阿拉佐久早你别板着张脸吓他们啊，”古森从佐久早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带着些许安抚意味地无奈笑笑，“明明这么高的个子还总要这样看人，难怪没朋友。”
    佐久早：“……”
    面对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古森的指责，佐久早眼中晦暗不明地别过头，眉头习惯性地紧拧成一团：“哈——明明是这些家伙光盯着她某些部位随意评论的。”
    友部咧了咧嘴，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那什么，对不起啊。”谁来告诉他怎么王女大人还和排球部这位主将认识吗？
    “hee——”古森眼神微妙地看着佐久早，“没想到你对月岛蛮照顾的诶……不，应该说保护过度吗？”

 第116章

    佐久早差点没把那张消毒湿巾糊古森一脸——最后还是被他随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内，然后边将双臂套进披着的队服内，边绕过蹲在地上的友部两人朝排球部走：“去训练。”
    古森问：“不看比赛了吗？”两步并三步追上去。
    “既定事实有什么好看的。”佐久早回答。他从来就没觉得她自己想去做的事情会有做不到的。
    这股没由来的信任有些不切实际，哪怕是井闼山，他也不敢断言今年一定能获得冠军。
    但月岛黑仪，让他知道她是那样言行如一的人。
    “那就，”阵内森夏扫了眼扶着膝盖喘气的队员们，朝正在活动手腕和脚腕的黑仪轻声说，“欢迎你加入田径部。”
    黑仪抬眼冲她笑了一下：“谢谢啊。”
    阵内问道：“我们两个都是三年级，按照公平竞争的原则我问一句，月岛同学对部长这个位子有意思对吗？”凭心而论月岛黑仪确实是有过硬的实力摆在那里，能这样肆意恣睢也并非不无道理。
    她一点都不惊讶。
    黑仪盯着阵内看了阵，自顾自地收回目光：“没多大兴趣，太忙了。”
    黑仪冲阵内略微鞠身：“很抱歉用这样的粗暴的方式入部，本来按照正常入部流程应该也是可行的。不过我不能确保一定能在下次大赛上场，留给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了……”她抿了抿嘴，正对上阵内森夏的暗褐色的双眼：“这次我不会一个人闷头超前冲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全国大赛。”
    和这个卡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子的井闼山吗。阵内想。
    她同身后的女生对上目光，后者冲她咧嘴笑了一下，于是阵内才冲月岛伸出左手：“那……再一次欢迎你，副部长月岛黑仪。”
    黑仪没有多少犹豫地伸手同阵内交握：“我爬的会不会太快了点。”
    原副部长·量山知惠利从地上站起来，咧嘴笑：“这可是本大爷让给你的！”
    本大爷？黑仪看了眼阵内身后的红发女生，笑了一下：“阵内部长，中二病好多。”
    阵内回道：“不要慌张，你也算一个。”
    黑仪：“……”
    阵内指挥队员们散开各自训练，黑仪友善且温柔地笑着盯着阵内以及跟在她屁股背后的量山知惠利看了会，滚去社团活动室等阵内的资料。
    和阵内说明了未来概念模糊的意愿，阵内点点头表示理解，量山倒是有些火大，撸着袖子（她穿的无袖运动背心）就要和黑仪去滚架，被没什么表情的阵内拦了下来。
    阵内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是男排呢？女排不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黑仪认同的点点头，但之前接触的就几乎都是男排。除了道宫结之外她对女排一无所知，于是摸着下巴回答，“能看帅哥不好吗？”
    嗯，就是这么肤浅的理由。
    量山知惠利无语：“肤浅。”
    “池面谁都喜欢吧喂，”黑仪指责道，想到排球部那群人，她眯着眼睛笑了笑，西斜迟暮的红光被笼在浓密的睫毛和清澈的瞳孔之间，映得人看上去温柔无比，“那些家伙虽然看着脱线又胡闹又不靠谱，成天每个正经模样，但打球的时候可是帅的一塌糊涂。你们没看过，每一个人都是。”
    “那换一个问题，”阵内又问，“月岛所说的排球是团体运动，但田径只是单人运动而已，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也可以去东京的。”
    黑仪笑着说：“阵内桑这个消极性格之前没少被前辈吐槽吧哈哈。”
    量山：“喂杀了你哦？”
    黑仪摆手：“开玩笑——但是现在整个田径部都和看似平和实则消极的阵内一样呢。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那些从地底深处丛生出的藤蔓还是缠住了每个人的脚。”
    井闼山在运动社团方面有诸多不错的队伍，尤其时男子排球部。但相比之下，田径部显得黯淡许多，从前送出过一位成为职业选手的学生，也曾兴盛过一段时间。但随着年岁的推移，逐渐止步在不上不下的地位。
    算不上太强，但也绝对不是弱旅，运气好能成为东京其中之一的代表，在全国大赛中传入决赛，运气不好在预选赛中就能被淘汰。
    阵内森夏和量山知惠利的前两届前辈，皆是兴致缺缺地提出全国优胜的目标，在练习赛或是比赛输掉时自侃自黑，眼中都是不甘心和懊悔。但过于平庸的实力却容不得那些前辈们又多少阵地可以施展拳脚。
    阵内森夏就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送走了前两届学姐，在前任部长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成为了女子田径部的新一代部长。
    黑仪指着自己问：“你们都知道我跑的很快吧。”
    量山眯眼：“你不如直接说自己求死，我帮你比较快。”
    “好凶哦量山酱。”
    “你好恶心。”
    阵内对就是要怼上黑仪几句的量山打出一个问号，然后反应相当平稳：“嗯。”
    黑仪掰了掰手指：“我没跑步的这两年啊，跟腱断裂、姐姐去世了、父亲入院了、和朋友撕了、和男友分了、还被造谣嗑药，听起来是不是蛮惨的？不过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出现把我朝前推了一把，其中有些人的名字在几年后一定能被世界知道的。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他们的行动在告诉我「去吧，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做得到」「才能是会开花的」「在年轻的时候能热爱某样事物并且给予一定的努力和抛头颅洒热血是件多么不负此行的事情」。”

 第117章

    “所以啊——”黑仪冲两人笑，“你们缺少的，只是照进地底的光而已。”
    “还有就是闷头向前冲，想着自己一定要足够快才行，才能超越前面的人，回头时发现身后谁也没跟上来这件事，我也不想再看到了。田径虽然是单人运动，但我们是同一个社团的，不是吗？”
    阵内一愣，恍然间看到亲手将社团托付给她的前辈。
    量山双手抱胸：“开什么玩笑，本大爷会被你甩到西伯利亚去吗？！”
    黑仪笑：“刚刚被我甩开半圈的是谁？”
    “那、是、失误！”
    【??作者有话说】
    又改了卷标题，还是简单点，主要是想不到搭配的后缀。因为之前突发奇想要整个卷标题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只有「少年听雨客舟中」，出自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原句是「壮年听雨客舟中」，主要想表达孤身一人颠沛流离动荡惆怅的意思吧。但可能放在第三卷比较合适，所以就干脆都去掉了quq
    55第1章训练计划（上）
    ◎养猫猫还赚了钱，月岛黑仪人生赢家是也。◎
    开学一周后的某天，做完体能训练后佐久早的脸色忽然黑的和炭一样。
    古森和一众球员产生了疑问。
    佐久早捏着那张训练计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她掺和进来了。”
    众球员：她？嗯？？
    古森就感觉奇怪：“佐久早你怎么知道的，训练计划和平常没有很大区别吧？”
    “那是你没脑子，”剧烈运动过后的冒出的汗开始慢慢收起，干站着的躯体感觉到有些冷意，佐久早看了眼神受打击的同伴，还是决定好心给他解释一下，“你没觉得做完今天的训练出汗量特别大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古森用手背擦了把下巴的汗，“我以为只是今天比较热。”他顿了顿，朝二楼某个空荡荡的角落看去，笑着说：“有时候会看到她趴在二楼看，这样的距离加上还有田径部那边的事情，晚上的时候她的眼睛蛮疼的吧。”
    佐久早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眼睛？”
    “佐久早没发现吧，”古森才想起来不是每个人都想他这个观察入微友善且和蔼可亲的，国青那几个除了他和那位森然小可怜千鹿谷之外，都是排球白痴吧。于是解释道：“月岛的视力不是很好，看比赛的时候会戴眼镜，也经常滴眼药水，应该是干眼症之类的吧。”
    佐久早沉着声吐槽：“明明可以进来看的……”
    古森无奈地笑笑：“大概怕打扰我们吧。”
    “那个……”某一年级球员颤巍巍地举手，“那个「她」到底是谁啊？”
    两个自说自话开始聊天的人尴尬地对视一眼，佐久早皱着眉别开目光，将包袱直截了当地甩到古森身上。
    “哈哈，”古森笑着用眼神示意佐久早捏着的那张训练计划表，说，“是给你们出训练计划的前辈，之前去国青时也是她出的训练计划，本人长得相当——漂亮哦，有机会见到的话说声谢谢吧。”
    “诶！”一年级们一众星星眼，“那为什么不来男排当经理啊？”
    “是啊——我想要可爱的小姐当经理嘛——”主攻绫野晃央拖长了调子凑热闹。
    真·经理·相田一辉看了绫野晃央一眼：“怎么，前辈对我有意见？”
    绫野咧嘴干笑：“哈哈，开玩笑，小一辉最棒了是不是？”
    一年级二传栗山靖日平静地说：“两位前辈搞bl吗？”
    “噗——”
    绫野朝着栗山猛地扑过去：“小靖日真不可爱！”
    佐久早直觉地对绫野这种胡乱扑倒人身上的类型又远离了一些，古森放任世界第一难搞的主将王牌缩在角落蹲着，笑着上去解救被绫野缠住的小后辈：“好啦，她也很忙的诶，好像还要管田径部。”
    绫野舔了舔舌头：“哦呼，运动系女孩子，有意思。”
    主攻兴津明人和绫野勾肩搭背起来没有一丝含糊：“什么啊绫野前辈，已经被之前带过来那个妹子甩了吗？”
    绫野「啧」了一声，一巴掌按着兴津的脸怼开：“滚，是大爷我甩的她。”
    “绫野你最好还是别朝她下手吧，”古森元也亲切和蔼地提出了建议，“一个嘛我觉得你不太行，另一个嘛——”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角落兀自皱眉的佐久早，笑眯眯地说：“怕是要被佐久早处理掉。”
    物理层面的那个处理。
    古森浑身一个激灵，顶着佐久早独裁统治的凶狠目光保持着的得体的微笑。
    那天运气意外的神奇，佐久早和古森从更衣室出来，前者揣着裤兜面色阴沉地絮絮叨叨更衣室是时候该来个杀菌大扫除，后者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转角就碰到了单肩拎着书包的月岛黑仪。
    “啊佐久早前辈、古森君。”
    佐久早：为什么只叫他前辈（爆筋。古森笑着伸手打招呼：“好巧啊月岛，部活这么晚结束吗？”
    “不是啦，其他人先回去了，毕竟是女孩子，太晚回家也不放心吧，我留下来写了点训练计划，回过神来就这么晚了。”黑仪边解释边等着身后两人赶上来。
    “这样啊——天都黑了，我们和月岛只顺路一小段呢。”古森点头，没管慢吞吞跟在身后的佐久早，从善如流地同她交谈起来。
    天色并不算太晚，太阳没有完全落下，远方狭窄的一角仍然是灿金色，漆黑从另一端蔓延，大片的天空呈现凉薄的稀蓝色。

 第118章

    黑仪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我的话没关系哦，而且邻居是之前蛮照顾我的前辈，从大学回家顺路会来接我。”然后去买材料回家做饭听起来有些微妙还是别说了吧。
    “前辈啊——大学的姐姐没想过呢……”古森若有所思地望天想了想，和周围这些女高中生们完全不同的水准啊。
    大学姐姐？啊哈？
    黑仪忍笑：“不是哦，枭谷学院的前任王牌……啊你们的话应该还认识吧，全国大赛上也碰的到吧？他叫木兔光太郎……就在那边——”
    话音落下时三人才彻底拐出校门，在几米开外的花坛边看到刷着手机等人的木兔。
    “阿拉，是那位啊……”古森咧嘴干笑，转头看了佐久早一眼，后者的脸色自然是完全阴沉下来，那股冷冽的气场较之寻常还要更加凝重。
    黑仪缩了缩肩膀，抬头看了古森一眼，轻声问：“他们……有什么过节吗？佐久早前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是木兔前辈拉着佐久早在泥坑里面摔过跤吗？还是木兔前辈喝光了他一年分量的消毒喷雾？
    古森看着木兔挥舞着双手走过来，僵硬地保持着微笑，拍了拍黑仪的肩膀：“有过节，不是一点点。不过放心，地球毁灭你都不会有事的。”
    黑仪表示古森你这么说更加可怕了阿喂！
    “小黑仪今天好晚啊——啊！这不是佐久早和古森吗heyheyhey好久不见！”
    木兔企图扒住佐久早的肩膀，被后者臭着脸急忙闪退三连，木兔选手被充分激起了好奇心和斗争心，开始和要不是不想碰他不然早把他脑袋给拧下来了的佐久早圣臣选手展开了殊死对决。
    两位脚速过快让黑仪看的有点晕。
    古森圈圈眼：“快、阻止他们……”
    黑仪迷茫提问：“所以木兔前辈到底怎么佐久早前辈了？”
    古森解释道：“我们一年级国青的时候……到门口佐久早就被刚跑过圈的木兔前辈给抱了个结实。幸好训练的时候大家隔着层网，不然我估计二年时的国青就没有佐久早了。”
    大概是气味热度汗热情的四重攻击吧。黑仪心疼佐久早三秒，然后介入了战争——一把扯住了木兔的袖子：“木兔前辈再乱玩今天晚饭就没了。”
    佐久早愣了两秒：“诶？”
    木兔不满地大声嚷嚷：“但是佐久早不让我碰他啊——”
    黑仪仍然抓着木兔的袖子，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将他和佐久早隔开：“佐久早前辈不喜欢被别人碰，木兔前辈这样要被佐久早前辈讨厌的哦。”
    佐久早皱眉：不是木兔在他心中的地位大概在牛岛>古森>影山>……宫侑>木兔这样的定位，还有什么需要讨厌不讨厌的吗？而且宁是在带孩·子吗？将近一米九的巨婴的那种？
    木兔说：“但是我想和佐久早做朋友！”
    佐久早又愣了一下。
    风扬起额边的碎发，黑仪冲略微弯着腰的木兔笑了一下：“所以更加不能做他讨厌的事情了……赤苇也说过不能给被人添麻烦的吧？”
    听见那个在身后默默跟了自己三年的少年的名字，木兔消停了下来，低头应道：“哦。”
    竟然真的安分下来了……佐久早看着黑仪瘦削的背影，双眼中的色彩晦暗不明。
    古森瞅着黑仪和安安分分弯腰听话的木兔，在暮色微风中冲佐久早笑了一下，轻声说：“被救了呀佐久早。”
    佐久早的眉毛拧的更加厉害了。
    四人同行了一段路，又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分开，古森挥着手和黑仪木兔两人相互挥手告别，佐久早没什么表情波动地抬手挥了一下。
    回程的地铁惯例是拥挤动荡的车厢，木兔撑着车壁挡开一小片比较宽敞的空间，黑仪盯着木兔白色t恤胸口的猫咪花纹看了半天，忽然抬头看向木兔：“木兔前辈……”
    “嗯？”木兔低头，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黑仪说：“我想养只猫。”
    猫猫？木兔低头冲她笑：“那今天就去买一只！”
    “诶——好随便。”
    话是这么说，但木兔拎着装着猫的笼子从商场里走到家时，黑仪的目光就没从猫笼子上挪开过。至于千绘那边，晚上通个视频电话先斩后奏撒娇卖萌软硬兼施就没问题了。
    猫猫是喜马拉雅品种，毛乎乎的一团拱在黑仪怀里呼噜，绵软的肚皮压在她露出的手臂上，属于活物的热度相当明显，几十天前她还没想过她腿上会瘫着这么一团软乎乎的小生命。
    就着这样的姿势，黑仪拍了张照发给研磨，几分钟后她也收到一张照片，是研磨抓着自家猫猫的爪朝镜头上怼，他的头发留长了一些，软绵绵地扫过肩膀朝外翘了起来。
    研磨问黑仪猫的名字叫什么，顺带一提研磨家那只叫kuro，黑尾倒是有吐槽过，但吐槽无效。黑仪想了想，顺眼瞟到茶几上印着柚子花纹的玻璃杯，说猫猫叫yuzu。
    睡前和月岛千绘视频通话时，她身后的背景还是白昼，黑仪捏着小喜马拉雅猫的爪子冲镜头挥了挥，掐着嗓子对有些惊讶的月岛千绘说：“这孩子是yuzu——”
    “初次见面？”月岛千绘笑了，“自己都顾不上，照顾得了宠物吗？”
    月岛黑仪自信地笑。别提，她还照顾着隔壁那个呢。
    月岛千绘托着下巴看女儿撸着猫的下巴逗弄，双眼中是温柔的笑意：“黑仪，既然决定养了她，就不要辜负这条性命，把她看做家人看待吧。”

 第119章

    “嗯，”黑仪点点头，低头看着抬起头的小猫，圆溜的蓝眼睛清澈水灵，“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月岛千绘笑了一下，又问：“零花钱还够用吗？”
    “还成。”黑仪回答道，然后有和千绘叨了几句有的没的，叫她不用担心，挂了视频后又戳开孤爪研磨的消息框。
    黑仪：研磨，我穷死了。呜。
    kenma：……
    kenma：我认识的人在招杂志模特，你要去试试吗？
    黑仪：模特？你以为我两米啊？？
    kenma：和身高没关系吧？身材比例和脸蛋够好看就行了。
    黑仪：那我去。
    【??作者有话说】
    木兔说：“但是我想和佐久早做朋友！”
    佐久早又愣了一下。
    来记住sks这个愣了一下！
    56第1章训练计划（下）
    ◎养猫猫还赚了钱，月岛黑仪人生赢家是也。◎
    赚零花钱的兼职工作暂且先定下来，研磨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说是这周日去公司总部看看，黑仪比较好奇研磨是怎么认识这种人物的，后者答之——打游戏认识的。
    行吧，宁打游戏能认识一堆人。黑仪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研磨在社交平台上的账号倒是一直比黑仪有人气，他从高一下半学期就突发奇想去做了游戏主播，会制作一些游戏攻略以及新上线的游戏测试，似乎有大学去做职业电竞选手的打算。
    说是杂志编辑，黑仪也只以为是些零零碎碎的小杂志吧。直到周末那天黑仪跟着研磨来到了目前国内最火的时尚杂志出版社的公司外。
    黑仪神色复杂地看了研磨一眼，将他在心中的地位往上抬了抬。
    不愧是孤爪研磨。
    研磨的头发褪色褪得更加厉害了，留下一小撮还有些浅淡的发尾扎成了小辫，他揣着宽大卫衣的衣兜，走进公司时就看到了等在前台的编辑渡边神奈。
    黑仪莫名又看了研磨一眼：竟然有小姐姐和你打游戏诶。
    研磨看了黑仪一眼：你不是女的？
    渡边神奈是位相当豪爽知性的女性，给黑仪的感觉是相当游刃有余地职场姐姐，她和研磨打了招呼，对比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看黑仪，用一种彩票中头奖的微妙语气说：“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耶。”
    渡边神奈直接拽着人去了编辑部，换了几套衣服又亲自化了妆，把人像洋娃娃似的折腾来折腾去拎给总编辑看，期间研磨就在角落的沙发里打游戏。狂风暴雨般渡边神奈效率极高地又给人卸了妆换回原来的衣服送出公司并定下两周后正式拍摄封面。
    被研磨带到餐厅解决午餐的黑仪还有些茫然：“这、这就完了？”
    熬夜打游戏到有些疲倦的研磨叉着肉吃：“你想太多了，又不是正常流程的找工作。”
    “说的也是……”
    拍摄那天研磨依然陪着黑仪，身后还跟了个凑热闹的黑尾。
    后面那家伙据说是顺利升入大学，虽然仍然在大学里打排球，不过并没有打算走职业这条路的意思。黑仪一问黑尾读了什么大学才一惊，有意思，竟然和木兔同一个大学。
    木兔竟然还没和她说？
    化完妆换完春季新款的服装出来时倒真让黑尾惊艳了一把，黑尾呀嘞呀嘞着用手臂捅了捅研磨，说他找的人眼光不错。
    研磨觉得小黑人太吵了，嫌弃地挪远了些，但仍然乖乖放下手机看着渡边神奈给黑仪凹造型和补妆。
    拍摄时间总共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结束后黑仪除了觉得累之外就是饿。已经是大学生的黑尾请客让两个人狠狠宰了一顿，黑尾才想起来问那是什么杂志，开玩笑出刊了看到一定买一本回家供起来，收获了黑仪一个核善的微笑。
    之后黑尾才提到大学最近有场练习赛，对方是联赛成绩还算不错的队伍，黑仪问了大概的时间和地点，他又问她是否要参加四月的高校选拔赛，彼时注意力一直放在游戏上的研磨也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黑仪身上。
    黑仪冲两人笑了笑：“会参加哦，八月的冬季杯我也会参加，全部都会赢下来的。”
    黑仪同阵内、量山一同解决掉午饭，走回教室的路上讨论着关于田径部四月出赛人员名单的事宜，忽然从不知名的某个方向窜出一个超高速的排球。
    三人皆是一惊，黑仪一手拽过站在前边的阵内朝后猛地摔进量山怀里，一手强力又简单粗暴地截断排球，敲在她手掌上的排球猛地冲向教学楼墙壁，落地时还在地面弹了两下。
    “噫！”量山惊魂未定地抱着忽然被甩过来的阵内，后者本人还没什么差点就被砸到的意识，茫然地看了不远处那颗排球一眼。
    见差点就砸到了人，两个少年忙跑过来跟三位学姐鞠躬道歉。
    “我说啊，不要在这种随时都有人经过的小地方练大力跳发啊，”黑仪无奈地看着两个紧闭着眼睛鞠躬道歉的少年，“排球部晚上的自主训练时间还不够长吗？”
    “实在对不起，那个……”稻叶昴抿抿嘴将头抬起了些，“前几个星期前忽然改了训练方案这周底又有练习赛，所以……想多练习一点。”
    哈？原来这还是我的错啊。话说回来都多少个星期了还没适应吗这群家伙。黑仪咧了咧嘴，就见稻叶昴按下抬头偷瞄的另一个男生的脑袋：“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会盯着胜瑛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第120章

    “诶？”黑仪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syouyou？”
    莲见胜瑛愣了一下，掏出手机打了汉字的写法给黑仪看：“我是莲见胜瑛……那个，怎么了吗学姐？”
    “没事没事，以前认识的人里面也有叫syouyou的，”黑仪自顾自地捡起墙边的排球，抛给莲见胜瑛，“你再打一次给我看看。”然后又转头对阵内两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量山拉着阵内从边上飘过，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可别被砸死了！”
    黑仪笑：“你以为我是你啊？”
    稻叶昴也想吐槽：“不是说……不能在这里打？”
    “有我在不一样嘛，少说废话快点去！”
    稻叶看着莲见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哒哒哒跑过去乖乖听话地打大力跳发，自己则深刻地感觉到了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了的微妙联系。
    莲见胜瑛在某处站定，抛球，向前迈步起跳，而后猛地挥臂，排球被他的掌心猛烈地挥出，砸在对面的建筑墙上，猛地反弹向某一处。
    黑仪后退两步，抬头看着排球，伸手将球拦下来：“手臂要伸直啊，挥臂要果断，手腕不要乱动，你以为你是佐久早吗？！”
    听到某个面色阴沉的总是让人觉得他很不爽的主将的名字，莲见的身躯不自觉地一抖，小声地回答：“我我我……我不敢。”
    黑仪默然，她挠了挠下巴问：“你们很怕佐久早吗？”
    莲见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稻叶不想说话。
    主要上面那玩意第一天就撞在佐久早身上。然后后者苦大仇深地拿消毒纸巾在角落擦了将近半个小时手臂，直接给莲见自尊心都薅没了。
    莲见听了想哭，黑仪听了忍不住英俊地笑了。
    佐久早圣臣，第一天就被冠上恐吓后辈名头的可怕前辈。
    “嘛……佐久早前辈虽然看着可怕阴沉了点，但人意外的不错哦，说不定也想和后辈们搞好关系……吧？”黑仪边说边憋着笑转过头，不行，她编不下去了。
    稻叶满脸写着怀疑：“真的假的，学姐你不要吓胜瑛，他胆子小。”
    黑仪笑了更厉害了：“你觉得一米八几和胆子小配吗？！”哦是有一个，某位乌野已经毕业的少女玻璃心王牌。
    这啥啊，莲见胜瑛是东峰旭和日向翔阳的合体吗？
    光是想象到日向坐在东峰脖子上朝人叫嚣的模样黑仪就想原地打滚。
    莲见满脸通红地大喊：“学姐不要再笑啦！”
    佐久早圣臣本人揣着裤兜站在二楼窗边，透过刁钻的角度看着抱着肚子笑成一团的黑仪。要不是他眉宇间的寡淡，古森元也真以为他要在高端秀操作狙爆那边三人小队的脑袋。
    古森想了想：“那两个是莲见胜瑛和稻叶昴吧，我记得是还算不错的新生，和二传栗山是同班同学吧。是在教大力跳发啊……”
    “诶……嗯……”佐久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伸手打开走廊上的玻璃窗，四月算不上温暖的风灌了进来，拂过面颊。
    “感觉……来东京之后没看她笑的这么开心过。”
    被佐久早这么一说确实……古森看着拍着莲见的肩膀推他去练跳发的黑仪，想到青少年强化合宿的生活，颇有些百感交集。
    “大概宫城县的生活令她更加快乐吧。”
    四月末，高校选拔赛东京预选赛开始。
    地点在东京某处规模并不算大的露天体育馆内，东京学校的数量和宫城县完全不同，参赛人数也是多上许多，比赛共分三天举行。
    井闼山女子田径队幸好有睿智的前辈。所以队服是黑色的，黄绿渐变只占一小部分用作装饰，外套却是白色的。对此黑仪很庆幸，虽然看别人穿挺养眼，但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和实力去学佐久早镇住这——么——别具一格的颜色的队服。
    泱泱人流中黑仪看到了身披白朝见女校队服的日笠翔子和哀川晶，两人目光遥遥相对，却并没有打招呼，只是各自领着队伍擦身而过。
    因为比赛分组的关系，月岛黑仪并没有和哀川晶正面对上，在隔壁小组决出了胜负——百米第一代表白朝见女校哀川晶，第二代表是个不认识的姑娘，主办方代表才是井闼山月岛黑仪。
    四百米第一代表井闼山月岛黑仪，但剩下两位她都没什么印象。
    三千米第一代表白朝见日笠翔子，第二代表井闼山阵内森夏，她看着瘦弱与世无争。但最后三百米加速甩下第三名几十米几乎要追上翔子时，才让黑仪开了眼界。
    量山知惠利作为两百米第二代表和八百米主办方代表。
    井闼山还有一个五千米主办方代表，是一年级的新生，叫飞鸟井彼方，平常话要比某老番女主阎魔爱还少，但却是一年级新生中。甚至整个田径部中都少有的，能将黑仪的日常训练完完整整做下来的一位。
    没过两天黑仪就单独给她开了训练单，但和人并不熟悉。
    到终点时是量山去接的飞鸟井，她拉着人回来时小孩已经累瘫了。但还是朝黑仪和阵内鞠躬：“谢谢前辈们教导。”
    黑仪笑着将干净的毛巾搭在她脑袋上，擦掉满脸的汗水：“是你自己坚持下来了。”但凡能坚持三天以上的，她都单独拎出来开了训练单。
    飞鸟井彼方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白朝见女校路过时，哀川晶冲黑仪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但后脑勺被翔子微笑着猛地拍了一巴掌，她冲黑仪挥了挥手，即刻拎着沙雕走人。

 第121章

    量山开启嘲讽大法：“主办方代表呢，王女大人也不怎么样嘛。”
    “你就知足吧，”黑仪佛了，“谁知道她们跑这——么——快，我老了我老了。”
    年龄最大的阵内看了黑仪一眼。
    飞鸟井投去真挚无辜的后辈的目光。
    黑仪压着眉骨勾着笑，给人一种轻肆狂妄的感觉：“没关系没关系，只是预选赛而已，真正的战场是五月初的全国大赛。”
    很多人都看过月岛黑仪当年登记用作的照片，十几岁还没有长开的五官，但却透着相当一股子傲气，她的性格算不上太差，让人感官鲜明的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狂和超越八鸟的野心。但凡和她站在一起的，都能从她的行事举止中感觉到游刃有余和狂妄。
    和当初她严谨踏实的西皮牛岛若利截然不同。如若说他是日本排球队未来的中坚支柱希望，有望撑起国家队，那月岛黑仪就是彻彻底底的一柄尖刀。
    当然牛岛完全没觉得自己拥有那么个锋芒在背的女票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这边猫猫的名字yuzu是羽生结弦中yuzuru取来的，也有柚子的意思，问小姐妹们猫猫取啥名字时我发小毫不犹豫地回答yuzu哈哈，她甚至说以后养只汪叫akashi。
    在？你看到赤司扛着刀朝你狂奔而来了吗？
    57第1章全国大赛（上）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黑仪走进体育馆时，排球部刚做完长跑训练，休息的姿态也是各种各样，经理相田一辉繁忙地穿梭在球员中递毛巾递水。
    她贴着角落走进去，倒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顺手拿了整齐叠好的毛巾和水杯，绕到靠在角落的佐久早边上：“好久不见了佐久早前辈。”
    其实也没有多久，刚中午还看到你在帮一年级训练。佐久早出神地想，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接过毛巾和水杯：“谢谢……你怎么过来了？”
    “阿拉月岛桑怎么到排球部来了？”眼尖古森跟着凑过来。
    “我要准备五月份的全国大赛，可能会忙一点，过来看一看才能安心嘛。”黑仪笑着回答。顺带排球部的训练计划也可以稍作整改。
    三年级正选绫野晃央看着佐久早面不改色地接过还穿着校服的女生递过来的东西，和二年级正选兴津明人对视一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绫野晃央不可思议：“佐久早他竟然……”
    兴津明人不可思议：“拿了别人碰过的东西……”
    三年级副攻县森隼人哭笑不得：“你们不要这样啊。”
    唯一的一年级正选二传栗山靖日面无表情地吐槽：“佐久早前辈姑且是个人……前辈们还是做个人吧，被杀虫剂物理消灭的滋味应该不错吧。”
    绫野爆筋：“小靖日怎么能和前辈这么说话呢真不可爱！”
    匆匆跑进门的一年级正选在地上瘫成一片，莲见胜瑛和稻叶昴从地上爬起来朝栗山那边走，忽然他双眼一亮，扯了扯稻叶的袖子大声道：“是教我跳发的前辈！”
    “诶——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啊——”稻叶拧着眉毛看智障地看了莲见胜瑛一眼，顺着他手臂指向的方向看到月岛黑仪时，顿时觉得自己成了智障。
    黑仪冲两人挥了挥手：“呀，是胜瑛和昴啊，训练计划还吃得消吗？”
    绫野：“哦呀。”
    兴津：“哦呀哦呀。”
    两个小孩在前辈的调侃声中红了红脸，莲见闭着眼朝黑仪猛地鞠躬：“前、前辈好！”身边的稻叶被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了正选那边一眼，也跟着鞠躬。
    古森被热血娃娃搞的忍俊不禁，他咳嗽了一声掩住笑意：“你们两个被她教了这么几天连名字都没问到吗？”
    莲见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抱、抱歉……”
    栗山看了小伙伴一眼：“你为什么要道歉？”
    黑仪看了古森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教他们排球了？”
    “哈？还不是佐……”古森余光瞥到佐久早杀人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天偶尔路过看到了——我就难怪莲见那小子怎么跳发进步的那么快！”
    黑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总感觉有什么猫腻。
    佐久早压着眉骨扫了一圈，提前结束了话题：“不训练吗？”
    “训训训当然训！”
    “嘿嘿！”
    绫野和兴津嬉皮笑脸地勾着别人的肩跑开，正式开始进入训练。刚结束完长跑训练的一年级稍作休息后紧接着开始训练。
    井闼山排球部的规模起码要比乌野大上数倍，一眼望过去当真有些眼花缭乱，但却相当井然有序，大氛围的带动下偷懒的人也在少数，长泽教练几乎不需要出面，他上了年纪，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们倒也乐的开心。
    当然唯一的经理相田一辉就比较忙了，由于是男孩子，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黑仪旁观训练的同时还能给他搭把手，井闼山有佐久早这个池面在，加上绫野几个其实皮囊都还算不错，并不缺投递的入部申请的女经理们，但都被相田一辉给挡了回去。他觉得那些出于某些原因而入部的女孩们并不能很好的帮上忙，甚至有时还会添乱，这点也被绫野吐槽过无数次。
    总而言之现在井闼山仍然活在佐久早的独裁政权和相田一言不合挡女生的统治下。
    好不容易有个妹子能两只脚完全跨进排球部，看模样真的算的上女神级别，绫野和兴津不作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因此扣球训练时一个比一个动作潇洒，一个比一个大力。

 第122章

    不过嘛，黑仪当时在回答莲见的问题。
    然后莲见就被两位前辈列入了黑名单。
    扣球训练结束，黑仪跨过场地径直走到佐久早身前，问他接下来是否能进行二对二的训练，并将写在笔记本上的对练名单给他看。
    两人讨论的声音并不算小，周围的正选听得一清二楚。
    栗山靖日看着佐久早微弓着背同黑仪交谈，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但语气中的怀疑和担忧还是掩不住：“那个……让那位前辈……胡来？真的没问题吗？”
    莲见第一个反驳：“怎么能是胡来呢小靖，她超级厉害的。”
    绫野摸着下巴回答：“嘛……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这么说二对二虽然新鲜，但总也是训练的一种吧。”井闼山通常会采用练习赛的方式进行练习，比较能够让选手在相应的方面进行练习。
    县森捂脸：“绫野你还是稍微带点脑子比较好。”
    兴津笑了：“阿拉拉直觉野上线嘛？”
    绫野将一声「滚」说的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他又拽过一边路过的相田：“小一辉怎么看啦？”
    相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掰开他的手指：“只要是女生都希望她们不要靠近排球场半步要是她是冲着佐久早前辈来的那还得了比赛前消极症犯了怎么办……”
    “等等等小一辉你说慢点！话说佐久早有那玩意吗？”
    兴津意味深长地说：“你怕是没听过佐久早前辈的碎碎念。”
    古森元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去参加了国青的只有他和佐久早两个人而已，这边一群都是完全处在状态之外的啊。为了避免扯皮的势头朝着佐久早的消极厌世的性格过去，他连忙过去打断：“月岛的话完全没问题啦，她是国青时候的副教练哦，那时训练计划就是她出的，她本人的父亲是前国家运动员，实力方面还是不用质疑的。”
    “诶？！”
    “国、国青的副教？”
    “也就是说……”绫野五官扭曲，“你们那五天一直和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啊！”
    古森生无可恋脸：“你去体会一下一群熊孩子成天一哭二闹三惹佐久早嗨皮外加每天晚上令人窒息的体能训练。去——”
    “还是算了。”
    古森想了想，又说：“你们不是这段时间经常觉得体能训练做完比之前累吗？而且总挑着自己不喜欢的练习来对吧？”他朝后比了比黑仪：“喏，她出的。”
    众人看向月岛黑仪的目光顿时变了变。
    各种目光都有。
    古森看了兴津明人一眼：“她是女子田径部的副部长，相当大一部分人的训练计划都是她单独出的。”
    兴津愣了一下，想到原来就是她把量山知惠利从副部长的位子上踹下去的。
    分明笼在校服裙下的躯体看起来瘦弱又娇小，微卷的黑发和锐利上扬的眼角才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和总体外表不符合的不安分。
    佐久早凑近看笔记本上的安排时嗅到一股清冽的柑橘香气，大概是洗发水的味道，在他本身薄荷味消毒剂和咸湿汗味的掩盖下并不是相当明显。他从前没这样接近某个异性，当然也不知道从来和他没有多大交集的女孩子们身上带着什么样的气味。
    他不知道，理所应当也不是很想知道。
    这世上只有消毒酒精浓烈的味道能让他略微安心点。
    黑仪说话时会抬头，目光下意识寻找对话的人的双眼，比起佐久早深谭般漆黑的双眼，她明亮的乌黑瞳仁更让人看得彻底一些。
    黑仪对佐久早这些迁就的小动作已经能够视若无睹了，她所听到的大部分传言中，佐久早都是难搞指数首当其冲的人物。但就目前为止，黑仪反而觉得和佐久早相处起来会舒坦很多。
    相互毒舌嘴炮是必不可少的，他近乎病态的洁癖也自然也是难搞。但佐久早终究很会照顾些她的反应和感受，大概是某些微妙的怜悯弱势群体的感觉？
    而且池面就是让人赏心悦目。
    扣球训练站边上抛球看他跃起扣下二传的托球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本人的洁癖倒是一并要撩到排球后面说。哪怕是练习也严于律己的对待，赛中更是不会懈怠分毫，长着一张消极厌世脸的讨厌人群病态洁癖患者却疯狂执着于成天到晚在地上滚的团体运动，世界上的事情果然相当奇妙。
    他和排球结缘，努力必不可少，天赋也是不可或缺。
    去年井闼山的蝉联冠军被打碎，是因为三年级二传的意外受伤。
    想到这里，黑仪莫名掩嘴笑了一下，佐久早皱着眉用眼神询问她怎么笑得这么恶心，她意味深长地说：“我在想今年冠军井闼山一定能得到的。”
    佐久早想问原因，但终究没有太在意：“凡事没有绝对，去年谁也没想到饭绳前辈会手上，谁也没有想到乌野能打败若利。”
    黑仪纠正道：“是白！鸟！泽！”牛若吹可闭嘴吧。
    两个和牛岛若利同时渊源深沉的人谈话总是有些微妙。尤其是其中一人还是牛若吹的情况下。佐久早想到他们之间已经断开的关系，别开目光道歉：“抱歉。”
    “虽然不是很彻底的情况下，但我和若利已经和解了。所以佐久早前辈把他吹上天都没有关系哦，”黑仪笑了笑，但私心还是希望佐久早能吹吹自己起码别吹其他学校的，好在牛岛若利已经毕业了。她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今年的乌野很强，但井闼山在原有的基础上会更强，而且……”

 第123章

    佐久早循着黑仪的目光看向三个一年级小孩。
    “新的血液也很强盛。”
    佐久早觉得她的血液发言和东京某个红队服学校很像，偶尔有一次两个学校对上，大红配黄绿，场面一度相当喜庆，加上隔壁球场的聒噪的木兔对战某个输出全靠吼的队伍，简直是敲锣打鼓般的享受。
    那件事不妨碍木兔在他心底的地位一降再降。
    令人悲伤的事情佐久早不怎么想回味，和「新的血液」其中之一莲见胜瑛组队也很让人头疼，技术和身体素质都在中等偏上的一根筋热血笨蛋，对面他的好基友栗山靖日却是出奇的冷静乖巧。
    佐久早本来觉得悲伤的，后来看到栗山靖日并不明显的嫌弃脸和勾着他肩膀朝佐久早放狠话的二傻之一绫野晃央，心情忽然就愉悦了。
    二对二的情况下出来一大堆弊端，并不是佐久早实力过硬才能压着对面两个人打，而是他有灵活带动指导队友的能力，经验丰富且钻研技巧，而绫野拦网救球没有扣杀来得精妙，小新人二传栗山在其他方面也是造诣一般。
    “栗山的动作太僵硬了，虽然二传姿势标准，但偶尔有时候可以尝试灵活大胆的打法，救球拦网等方面也要加强练习，”黑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所见到过最好的二传，能托出让攻手最好打的球，但也是相当野的一个孩子。”
    栗山下意识追问：“请问前辈，那个人是谁？”
    “不要急嘛，对方是大你一年的前辈，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总要遇见的。”
    黑仪的目光又落在绫野身上：“拦网和接球完·全·不行嘛绫野前·辈——这样子可怎么给后辈做榜样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井闼山的铁壁就是万岁级别的啊。”
    一箭箭戳在绫野的胸腔上，觉得女生可爱的相当也消失殆尽。
    这位小姐，敢问您对着陌生人骂的还能再透彻些吗？还能再稍微留一点点情面吗？
    “下一组——”
    事实上证明黑仪并没有心。
    兴津憋笑着拍了拍绫野的肩膀，被后者瞪了一眼，在先前他还暗自嘲笑着绫野。直到几分钟过去后他也被那位黑虎掏心般的连珠炮给骂了下来。
    获得了绫野好大声的嘲笑。
    那之后上去的队员，尤其是非正选的某几位一年级和二年级，都相当的战战兢兢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哪个动作不对被骂的狗血淋头，导致日后黑仪偶尔看到几个眼熟的要打招呼，刚张嘴那几个小孩就以为黑仪要骂人，连忙鞠躬跪地大喊三声对不起他们即刻去死然后滚开。
    黑仪都傻了，无辜的目光投向佐久早和古森，前者别过头当没看到，后者微笑糊弄——反正他也不用上二对二的训练，反正那群家伙怕成那样看起来也很有意思——古森元也，井闼山第一交际花啊呸自由人，终于也在佐久早的暴权下磨砺出了扭曲的性格。
    之后就是自主训练，黑仪大概整理了一下资料，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顺势朝离自己最近的古森说了句要回去了，训练计划会在明天给他。
    古森笑着对她说：“今天辛苦你了，回家路上小心。”
    站在古森身后的佐久早默不作声地抬头挥了挥。
    黑仪跳下演讲台，理了理裙子，准备走时又回过头，冲古森和佐久早两人笑：“五月七号是全国大赛最后一天，有空的话来看看吧。”
    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能够准备，排球部也是时候要开始准备ih的比赛了。
    除了排球之外，好像也没看过什么关于运动方面的视频。
    “会去看的。”佐久早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说】
    井闼山日常也是不意外的沙雕昨天整完了期中考，好吧，人为什么要学习呢？考大学为什么要考数学呢？（灵魂发问前几天看了最新更新虽然尖叫sks但是古馆老师给我一口老血吐出来= =因为我sks家庭已经私设设定完了，古森竟然是！表兄弟！给我整傻了。
    现在存稿写到bj vs ad了。
    然后你们说黑狼打ad我是写呢还是不写呢……写还得等古馆老师进度（?.?）
    58第1章全国大赛（下）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那天晚上吃饭时木兔提到也想去看黑仪跑步，预选赛他无意间在换台是扫过一眼，画面定格在黑仪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标题与「黑马」二字搭边，木兔没看出来什么细节，只是单纯觉得振奋人心。
    他现在可以让黑仪坐在背上来几百个手指俯卧撑。
    但有意思的时比赛当天木兔有练习赛。
    但凡两人有什么比赛，对方一定有什么训练或是其他事情，木兔没法去看黑仪的比赛，也没法扯她去给自己加油。
    黑仪为此安慰了木兔好一会。
    直到yuzu蹭着黑仪光着的脚踝饿的喵喵叫，木兔才惊觉她又不穿拖鞋乱跑。
    刹那间场面更加混乱了。
    把木兔送回对门后黑仪只感觉心累，并且期待着赤苇什么时候能来康康这只令人头秃的猫头鹰，来康康将近秃头的她。
    瘫在沙发上给赤苇发了个装死的表情包，yuzu挪过来舔她的脚踝，黑仪抓着毛团子抱到腿上，防止她舔到研磨送的脚链，小猫还蛮粘人的，逮着空就朝她怀里钻，切菜做饭时也在她脚边转来转去，木兔想薅两把都薅不到。
    刚才被木兔抓着塞了拖鞋，他不太能把控好力道和分寸，被捏过的脚腕隐隐的疼痛还没有褪下去，黑仪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好长时间，思绪被赤苇的一通电话拉回来。

 第124章

    枭谷名副其实的主将先是祝贺了黑仪的比赛胜利，然后才问了些关于木兔前辈的情况，赤苇在网上查清楚了木兔大学的联赛时间和黑仪全国大赛的时间，拿出用来写了行程的小本说：“实际上七号那天，黑仪这边百米在上午四百米在中午，木兔前辈的比赛四点半才开始，颁奖典礼之后去来赶得及。”
    “是这样啊——嘛光靠木兔前辈的脑子也想不到，”黑仪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yuzu扑在她胸口上乱蹭，拿脑袋拱她的下巴，她只能掐着yuzu的后颈皮将猫拎远了一些，“那个，赤苇也去吗？”
    “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木兔前辈，稍微有点担心，”赤苇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看你的比赛，反正是顺路的。”
    “母亲桑吗哈哈哈？”黑仪无奈地笑：“希望我那天不要在赤苇面前出丑才好，啊那天排球部没问题吗？我记得周日是要练习来着？”
    赤苇回答：“我会安排好的。”
    “啊啊虽然当时是副部长，不过有木兔前辈这个部长在，也要忙很多事情吧，赤苇君真可靠啊——”
    赤苇无声地笑了一下：“木兔前辈不应该被限制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他的指责是带领队伍走向胜利，也仅此而已，我所能激发出来的。只不过是木兔前辈一部分的力量而已。未来……我都干涉不到，所以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做到最好。”
    赤苇竟然能一口气说那么一大串话吗，明明平常看着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果然是因为涉及到了木兔光太郎这个人吗。黑仪又问：“前辈们都毕业后的枭谷还好吗？”
    “这点请不用担心，虽然少了木兔前辈，但一年级的主攻手也很有活力，枭谷今年……”赤苇抬头看向窗外灿烂的星空，“也很强。”
    黑仪笑着说：“我很期待。”
    赤苇回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五月七日是万里无云的晴天，太阳照久便觉得相当热。
    百米短跑决赛是上午第一个项目，残酷的两天过去之后，只剩下东京白朝见哀川晶、东京井闼山月岛黑仪、宫城青叶城西北白川泉、神奈川北泽成德、琦玉森然五校。
    站的上赛道的五个人互相认识，早就暗潮汹涌冷嘲热讽地眼神交流了一番。
    佐久早避开汹涌人群挤着走向观众席时，倒也碰上不少看着有些面熟却零交流的人，大概都是在全国大赛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排球部一行人挤到井闼山规模颇巨的应援团前方落座，古森瞅了身侧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眼，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不是音驹的孤爪君和枭谷的赤苇主将吗？”
    研磨颇有些不自在地点头：“诶？啊……嗯。”
    赤苇向古森元也点头致意：“古森前辈好。”
    古森有些好奇地问：“来给自己的学校应援吗？”不过据他所知枭谷田径部好像没有入围的。无论男女，音驹男子二百米倒是有一位。
    “没……来看熟人的比赛，”研磨想了想，从手游里脱身而出，看向古森，“井闼山三年的月岛黑仪。”
    赤苇跟上：“同上。”
    古森咧嘴笑：“好巧呢。”
    “快点啦那个王女大人的比赛要开始了——”
    “诶——干嘛急成那样啊，还特地跑过来东京看，我听说她有好几年没比赛了，也不是东京第一代表……”
    “你又不跑步你懂个屁。”
    “喂我生气了！”
    女生拉拽着男生找了个靠前的位子，他们看起来像是恋人，不过落座后也一直在拌嘴。
    周围不乏谈论选手的人在，多数话题都围绕在两年后重出赛的王女月岛黑仪以及两位野心勃勃又兼具实力的年轻挑战者身上，其中北白川逼近高中百米女子记录，哀川晶更是在去年的比赛中成为了百米女子记录的双重保持者。
    倒是有人天花乱坠天马行空的开始脑补出一场世纪大战出来。
    佐久早不禁想：这还真是——
    “这还真是受欢迎啊——”
    心中下意识的想法被人完完整整地说出，他不禁抬头看向从背后走到前排的两个女生。
    慈野靖枝看着偌大的赛场，浑身一个激灵：“果然来东京现场看比赛比较好啊，跟电视直播的根本无法相比嘛，等一下摄像头会拍到我吗会拍到我吗今长前辈！”
    “拍到也不会怎么样吧？”今长势津子瞥了她一眼，又看向空荡荡的操场：“毕竟这是黑仪第一场决赛，嘛……要是她是代表乌野参赛该多好。”
    乌野是……四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两个女生一眼。
    是她先前同校的同学吗？
    靖枝微妙地笑了：“同感，虽然同为宫城县的但是我一点都不想给北白川加油呢。”
    研磨看了眼手机，看了眼两个女生，又看了赤苇一眼。
    最后还是由枭谷主将发问：“请问两位是乌野的吗？”
    “诶？”靖枝愣了一下，看着研磨的脑袋发愣了两秒，忽然惊喜地说，“布丁头！你是孤爪研磨君吗？！黑仪经常有提到你！”
    被点名的研磨：“哈？”
    “好吵啊靖枝你闭嘴，”今长一巴掌拍在靖枝后脑勺，冲两个男生微笑，“我们是乌野女子田径部的，不过我已经毕业了就是。”
    两个男生乖乖朝学姐点头致意，古森笑眯眯地挥手：“你们好呀，我们是井闼山排球部的，姑且算是——月岛的朋友吧。”

 第125章

    “排球部啊，”靖枝躲在今长身后捂嘴笑，“没少受黑仪的摧残吧？”她想起来她曾经看到的黑仪用于写训练计划的本子，男排的训练量和女子田径完全不同。
    兴津摸了摸下巴，摆出一个自认为相当帅气的姿势，说：“这位小姐懂的不少。”
    靖枝补刀：“特别是这位这种类型的。”
    兴津：“……”
    “哈哈哈！”
    量山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明人你也有今天笑死爹了哈哈哈！”
    兴津瞥了青梅竹马一眼，不想说话：“请圆润地离开谢谢。”
    “你给我滚，”量山冲兴津耀武扬威地笑了一下，然后弯腰越过排球部和两人打招呼：“呀今长学姐好久不见了，大学还顺利吗？小靖枝已经不跑步了吗？”
    阵内森夏同样冲两人挥了挥手。
    今长无奈地笑：“我马马虎虎吧，不过这家伙现在可是个大忙人。要不是下午去参观东大为由还真约不出来。”
    靖枝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忽然瞄到赛场口跟在领队小姐身后的五个人，她惊喜地扑在围栏前：“呀是黑仪！好看！”
    五人分别站上各自的赛道，做着试跑和准备活动。
    “四号跑道，来自东京井闼山高校的月岛黑仪选手！”
    黑仪应景地一挥手，冲跟拍的镜头笑了一下。
    赤苇忽然说：“感觉她变得和从前一样了。”
    并不是性格或是相貌方面，而是通身的气势，她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和他人说，这就是从前的月岛黑仪。
    今长笑了一下：“她也做出相当大的觉悟了，毕竟是曾经差点丢掉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又要感谢一下乌野排球部的各位。
    是那些少年将她再次推上这个赛道的。
    从裁判打枪到冲过起跑线只是几秒间的事情。但台下观众的心脏从蹲踞式起跑准备时就开始紧张成一片，随枪声冲出去的五人逐渐启动加速，北白川这次状态很好，甚至超哀川半个身子，前程说是北白川泉和哀川晶的争斗也并无过分之处。
    但前程普通后程启动加速尤为快速才是黑仪的特点，在赛程过了小半时她开始拉开步子和加快步频提速。
    同北哀两人并排时，比赛中包括观众席上的诸位心脏都不禁高悬起来，欢呼喝彩声混着各校应援选手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置身于其中时会有片刻的茫然和彷徨。月岛黑仪并没有减速，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加速度，最后冲过终点线时还快了两人一个半身子。
    “冠军已经产生！没想到是曾经的——「王女大人」！伤病过后再度上场直接刷新了先前保持的记录！母庸质疑的王者实力！”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黑仪抬头看着天空出神片刻，笑着振臂高呼：“我——回——来——了！”
    先前吵架的女生、靖枝今长、井闼山女子田径部的各位、凑热闹的古森元也等排球部的成员、黑仪曾经的对手或是粉丝皆不约而同地回道：“欢迎——回来！”
    “噫——”
    “我的妈啊，这都什么人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北白川泉看着赛场中央的黑仪，叉着腰无奈地笑了一下，倒是哀川晶因为她的大出风头恨的咬牙切齿。
    北白川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表情这么可怕？”
    哀川瞪了回去：“要你管！”
    “哦哦哦小黑仪赢了！”木兔揽着黑尾的肩膀上蹿下跳，被后者按着脸拍开。
    “你快点滚去训练。”黑尾推搡着木兔，看他还像个少年一样胡蹦乱跳地离开，顺手点开研磨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黑仪冲过终点线时他用单身十几年的手速摁下的，高清程度绝对保证。
    黑尾看着照片，眯着眼笑了笑：“欢迎回来啊，小丫头。”
    然后甩手转发给了月岛萤。
    彼时乌野排球部还在紧张的训练之中。
    月岛萤在晚上看到这张照片时不明所以，但心中仍然泛起了波澜。
    直到暑假照例去东京合宿，真正看完了全国大赛后才明白那张照片的意义。
    牛岛若利在路过某个家电店铺时略微失神地驻足。
    液晶屏上回放的冲刺恍若和两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重合在一起。不过她经历磨练，心境终究发生了些许变化，骨架身量也长开了许多，经历的事和周围的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学校队的队友停下来回望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认识的人。”牛岛回道。
    前辈们继续朝前走，牛岛抬脚跟上，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黑仪的笑脸，才默不作声地离开。
    ——欢迎回来。
    佐久早因为古森和周围女生的尖叫引起了耳朵相当的不适，他有些嫌弃地看了古森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嘛嘛佐久早也不要板着一张脸了啦，”古森觉得要不是佐久早难搞系数爆表，他都要上手把这家伙的天然卷揉成一团乱，手痒的结果是只能抓着自己膝盖处的布料，转头去看赛场上的黑仪，“月岛是真的很开心哦。”
    佐久早仍然皱着眉，但目光跟在走动的黑仪身上，见她的目光朝这里扫来，偶尔间一瞬，他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真切的笑容也的确是朝自己笑的。

 第126章

    靖枝忙冲黑仪挥手，末了又叹了口气。
    佐久早抬头时，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渍，压着细眉扯出笑容。
    “怎么感觉我忽然放心下来了。”
    今长转头看靖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要带着我的梦想继续下去啊，小黑仪……”
    但是慈野靖枝——
    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黑仪在观众席找到了日笠翔子，而后冲她笑着举起握拳的手臂。
    翔子在迎面温柔的风中举起手。
    就像小时候她们两个跟着月岛八鸟到处疯跑，买冰棒对半分睡一张床躺在草地上看了无数次的天空那样，做了无数次的动作。
    星海来光跟着振臂高呼：“耶！”
    同样反映的还有宫侑，然后被宫治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
    天童觉趴在矮桌上，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很快就感觉有些麻木。
    他眨了眨眼睛，给牛岛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并没有得到秒回。
    于是他有些无聊地盯着屏幕看，神经质地朝屏幕碰了下拳。
    【??作者有话说】
    好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取这么个深井冰的内容梗概（捂脸）
    本来是用靖枝那个结尾的，但是后来还是把甜筒加上去了（捂脸）
    59第1章共同点（上）
    ◎谁不是一开始，都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呢。◎
    大概也有受黑仪比赛的影响，今天的木兔用起来顺手得让黑尾都惊呆了。哪怕是他不怎么顺手的二传，也能在半空中找到合适的角度暴扣下去，进入大学后次数骤减但仍然存在的消极状态也是一丁点都没有体现，还顺带了刺激前辈鼓励同辈的作用。
    倒真的有几分王牌的样子。
    对面练习赛的对手被木兔花式变化角度刁钻的直线球和斜线求弄的昏头转向，一言不合就被突破的三人拦网也是累的快吐血身亡，转头一看那个差距极大的分数，将近不省人事。两方是经常打练习赛的友校，不用说对面了，己方阵营除了黑尾之外都觉得赢的莫名其妙又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原来那个像巨型猫头鹰又很难搞的后辈状态好起来这么好使啊？
    队友灵魂发问：那他之前在干嘛？
    “heyheyhey！”
    木兔原地握拳喝彩，和黑尾狠狠地击掌碰胸。然后他的目光梭巡了一圈，在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群人找到了说好要来看比赛的人。
    黑尾捂着感觉肋骨快要断裂的胸口，看着豆豆眼木兔张着双臂哒哒哒地朝某个方向跑过去，赤苇退开一步，留茫然的黑仪一个人后知后觉地张开双臂去迎木兔。
    然后被木兔圈着腰抱了起来。
    完全不出赤苇意料之外。
    黑仪倒是吓了一跳，但总比去年被直接掐着双臂举起来要好得多，她撑着木兔的肌肉紧实的肩头保持平衡。但他抱得紧，完全不用担心会摔下来。但过于羞耻的姿势还是让黑仪老脸一红。
    黑尾叉着腰朝这边走过来：“喂喂喂猫头鹰脑袋，你对我们家黑仪干什么呢？”
    赤苇扯了扯木兔的衣摆：“木兔前辈，先把黑仪放下来。”
    木兔仰头对黑仪笑，很大声地说：“小黑仪啊！”
    “啊……是？”
    “来看我的比赛我好开心的！”
    三人皆是一愣，木兔这个人，什么情绪都直观地表达在脸上，不遮掩也不假装，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害，算了，猫头鹰这么可爱当然要宠着不是？
    黑仪被自己打败了。
    “能看木兔前辈发挥的这么好，我也很开心。”
    最后还是留了黑尾和赤苇一顿饭，不过说到底黑尾又溜进厨房去帮黑仪。研磨忙着直播打游戏没跟来看比赛。但被黑尾一通电话叫过来吃晚饭，路上遇到了结束训练的佐久早和古森，三人互相打了招呼，沉默地对视片刻。
    研磨战术试探性地发出了邀请。
    古森答应了。
    两人拽着佐久早坐地铁到黑仪居住的住宅区。
    研磨提前给黑仪发了消息，她又让他顺路去超市买点食材。
    要说古森为什么和研磨聊得起来，一方面是令人不省心的球队，外带一个赤苇，三人早就加了好友，一方面是古森也打游戏，还是kozuken的粉丝。
    当然古森自来熟的交际能力也相当重要。
    开门的是赤苇，木兔冲他们挥手嘿嘿嘿，佐久早还没进门，脸就黑了大半。
    研磨照黑仪的指示在卧室翻了游戏和手柄出来，和古森一边一个打游戏，木兔在两人身边钻来钻去，双眼晶亮地盯着屏幕看，时不时发出点聒噪的声音，赤苇仍然担当吐槽役的角色，时不时瞥木兔一眼，防止他上房揭瓦。
    可怜佐久早在沙发角落里玩手机，还要时常恐慌木兔会不会突然挨过来。
    权衡利弊之下他沉着脸溜去了厨房。
    最先是黑尾扫到他的，邪笑着「哦呀」了一声，黑仪才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啥？佐久早怎么高抬贵脚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哦？
    佐久早揣着衣兜挪进来：“有什么能帮忙的？”
    黑仪愣了起码有五秒以上，还是黑尾用手肘推了把她，才慢悠悠反应过来，果断地将洗手池让了出来。做饭是不可能的，但这点小事还算不在话下。
    黑仪边切菜边说道：“佐久早前辈不要把消毒剂洗进去哦。”

 第127章

    “噗。”黑尾没忍住嘴角的笑。
    佐久早转头微妙地看了黑仪一眼：“我姑且还是知道消毒剂不可食用。”
    黑仪低着头笑：“是呢，不过佐久早前辈用起来比吃还快。”
    “噗——”
    黑尾别过头，双肩轻微地耸动。
    佐久早的目光从黑仪转移到了黑尾身上：“喂那边那个音驹的别笑啊。”
    “抱歉抱歉，”黑尾脸上的笑意毫无收敛，一手搭着黑仪的肩膀说，“我已经毕业了哦，和木兔一个大学球队。”
    佐久早在思考要不要离黑尾远点，毕竟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木兔搭在一起的这个鸡冠头看起来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黑仪用手肘捅了黑尾一把：“我切菜呢，小黑一边闹去。”
    佐久早洗菜时相当认真细致，洁癖和个人严谨认真的性格各自掺半，微卷的黑发因为他垂下的头而落下，总是需要仰头甩开盖住视线的侧发。
    黑仪切菜切到一半发现这事，就着洗手池的水流冲干净指尖沾着的细碎的菜叶，抬手将佐久早垂下的碎发朝脑后捋。
    佐久早浑身一僵，觉得全身都在发出危机警告，但却没有即刻把她推开。
    黑仪对这随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黑尾掀起眼皮朝那边看了一眼，目光恰好和佐久早对上，后者眨了下眼，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于是他只好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拿刚去掉草蒂草莓塞到黑仪嘴边：“张嘴。”
    一年多前迫不得已才开始自己做饭的和单亲家庭中成长起来的怎么能比，说是黑尾溜去厨房帮黑仪，其实一桌子菜大部分都出自黑尾之手，到后面也就由佐久早一人干站着看黑仪和黑尾变成了佐久早黑仪两人干站着看黑尾大佬掌厨。
    菜刚端出来时游戏正进入白热化阶段，黑仪走过去拍了拍古森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位子，拿到手柄后趁着研磨和其他队友团战时，从下路一路把对面家给端了，简单粗暴地结束了战争，看的古森连声啧啧。
    黑尾拆了两瓶饮料，称是庆祝黑仪制霸全国。
    上午的百米径赛，以及中午的四百米决赛，黑仪都拿下了全国第一。
    三千米冠军被阵内森夏拿下，结果连黑仪都感到意外，翔子耐力跑的能力她并不怀疑，只能说是努力终究得到回报了吧。量山知惠利八百米季军，但在二百米中因为对上哀川晶，惜获亚军。五千米东京主办方代表飞鸟井彼方在第二天的十强决出五强的比赛中惨遭淘汰。她本就还年轻，能达到这样的成就已经是不错，而她本人也并没有看出什么失落的情绪，大概是目标直指一月份的冬季杯了。
    黑仪微妙地笑笑：“小黑就算了，木兔前辈可不能喝哦。”
    木兔震惊脸：“哈！？”
    黑尾瞥了黑仪一眼：“喂喂你这样说对我好失礼啊？”
    黑仪朝黑尾吐了吐舌头，而后才对木兔说：“木兔前辈是要打职业联赛的不是吗？果汁这种高卡路里的是绝对拒绝的哦，职业选手啊更要注意对身体的保养才对。”
    “职业……”
    佐久早的双眼忽然亮了一下。
    古森只觉得她一句话就将这边的男生们都和木兔光太郎拉开了一个层次。
    他们只是高中生，而木兔光太郎，确确实实要成为职业选手了。
    木兔摸着下巴皱眉：“职业……怎么感觉听起来就好高大上！？”
    “就是很高大上，木兔前辈，”赤苇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眼神询问坐在身边的孤爪研磨，得到点头同意后朝他的杯子里倒果汁。
    研磨和佐久早同时不适地眯起双眼，赤苇又出声道：“木兔前辈太吵了，安静一点。”
    黑仪顿时投去崇拜的目光。
    不愧是赤苇前辈！太有用了！
    赤苇不是没感受到黑仪目光中明显的崇拜和羡慕。但他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一桌开始进入状态吵闹嗨皮的少年人们，他还是希望她能主动有一天意识到，从此以后在背后推动牵制着木兔光太郎的，已经不是赤苇京治了。
    他可以是一个人，也可是许许多多人。
    他们都是赤苇京治，却又都不是。
    一顿饭后众人各自离去，黑尾留下来帮黑仪收拾了狼藉。
    几人吃饱喝足道谢着离开时，黑仪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他们说：“六月的ih加油啊，全国大赛的会场我会去看的。”
    “哦……”研磨点头。他答应翔阳的，今年也要来全国。
    赤苇小幅度地笑了一下：“黑仪再期待一点也没关系的。”
    佐久早拽拽的不说话，只有古森可怜兮兮地问：“那什么，输了加训练吗？”
    黑仪仁道地微笑：“你说呢？”
    佐久早揣着衣兜转身离开：“那种做完满身都是汗的训练我一点都不想再加。”
    六月的高校选拔赛，黑仪最期待的其实是乌野。
    然而乌野在宫城县预赛决赛中输给伊达工业，伊达工业在时隔十一年后杀进全国大赛，最终止步十六强。
    研磨没有等到乌野，全国大赛对上枭谷止步四强。
    而井闼山再一次对上去年的全国大赛冠军——犬付东。因为已经毕业的前主将二传饭绳掌的意外受伤而失去的胜利，也在今年拿回来了。
    四分之一决赛对上稻荷崎，那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比赛，宫双子精彩绝伦的球技和佐久早过硬的王牌实力是相当大的看点，井闼山的新队伍磨合的相当不错，一年级的二传并没有逊色多少。反而在第一次全国大赛就展露出了不错的实力。

 第128章

    就感觉上而言，莫名和影山飞雄相似。
    那时黑仪在看台上不禁喃喃道：“和飞雄好像啊。”
    稻叶昴顺口问了一句：“飞雄是谁？”
    黑仪愣了一下，稻叶不认识影山飞雄，不认识乌野，她也没办法就着赛场指给他看。于是她只能回道：“是以前和我约定的朋友，今年或者来年，你们一定会遇到的，到时候让栗山好好和他取取经吧……毕竟飞雄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二传。”
    比赛结束后佐久早皱着眉带着满身汗走出赛场，黑仪递了毛巾和外套给他，笑着说：“让我看到了不错的比赛呢，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一手接过毛巾展开擦脸和颈子上的汗，另一手拎着外套后领拿在手上：“有宫侑那个烂人在，什么比赛都不怎么样。”
    黑仪在心底笑了两声，看来佐久早对宫侑的成见不是一般大。
    没过多久她就在体育馆看到了某个丧家犬烂人——看起来是已经准备打道回兵库的样子。宫侑和宫治还在互相嘲讽最后一球到底是谁的失误，险些没有打起来，最后因为宫侑眼尖地看到了人群里的黑仪，结束了这场对话。
    宫侑颓丧着脸摸过来。黑仪停下脚步，拎着一塑料袋的矿泉水等着他。
    但真正走到黑仪面前时，他有些别扭地别过脸，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黑仪抬头看宫侑笼在刘海铺盖阴翳下英隽的面孔时，宫侑说下一次他的比赛一定能让她看到流泪的地步。
    黑仪笑着说让他滚吧，乌野对音驹的比赛在她心中的地位神圣不可侵犯。
    她踮着脚伸手将宫侑花了相当大一部分零花钱染的金发揉的一团乱，他弯着腰没让黑仪胡作非为，抓着她的手腕把手挪开：“有汗。”
    黑仪退开两步，笑着问他：“你们两个会留到春高的吧？”指他和治。
    “当然。”
    “那，我们春天再见。”
    【??作者有话说】
    总概括，msby真棒（不带小太阳玩）
    60第1章共同点（下）
    ◎谁不是一开始，都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呢。◎
    总决赛时，井闼山输给了另外一个学校。
    体育竞技总是存在戏剧化的结果，并不能存在什么绝对的王者制覇，一年年轮流过去，年长的前辈们会毕业，新的血液涌入，会有分别和相逢，再黏合的队伍也会被拆分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古森的手腕在接球时受了伤，佐久早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被学弟们边塞衣服边准备打车去医院检查，他还没开口，黑仪率先问：“佐久早前辈觉得难受吗？”
    佐久早沉默了一阵，回答：“没有。”
    “那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不清楚……”打排球就是打排球而已，能有什么心情。
    黑仪抬头看他沉黑湿润的双目：“那明年春高站在这里的最后，再告诉我吧？”
    佐久早回答：“好。”
    高校选拔赛就这样结束，大学联赛中，木兔和黑尾的学校也卡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牛岛所在的大学校队倒是一路高歌猛进。
    高中生们开始投入紧张的训练，备战一月的春高，换到田径部这边的说法就是冬季杯。两方比赛的日子没差多少，但说法却是截然不同。
    七月份初，黑仪在训练时扭伤了左脚。虽然避开了曾经受过伤的脚，伤势也并不严重。但避免剧烈高强度的训练，修养一段时间也是必不可少的。
    七月到八月的时间，黑仪给田径部更新了最后一次训练计划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排球部去了深山老林里合宿。
    山里原始的生态环境好的比森然还夸张，脚踩在有些湿润柔软的泥土上时，让住惯了钢筋水泥地的黑仪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这种地方哪里来的体育馆。反正就是有了，用来住人的房子也算不上太破旧。排球部的球员们都是大通铺，长泽教练在隔间，再隔间就是黑仪和两个负责保洁和饭菜的中年妇女。
    淋浴间连着一小片温泉，被隔板拦成两片。
    既然有枭谷联盟，也一定有什么井闼山联盟，同合宿的还有另外两个学校，而且很意外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应该在兵库的稻荷崎也在那天出现了。
    黑仪整个人都傻了，古森也是满脸惊讶，更别提佐久早那张要多黑有多黑的脸了。
    宫侑踩着花式卖骚的步伐边打招呼边去揽黑仪的肩膀，佐久早嫌恶地拽着黑仪拎人进小别馆去安顿房间，殿后的古森冲他充满虚假歉意地一笑。
    宫侑，今天也为怎么迫害佐久早焦头烂额。
    排球部的训练计划依然由黑仪出，长泽教练每天就笑眯眯地坐旁边看着打球，黑仪关注着练习赛的内容，同时还能给经理们搭把手，稻荷崎没有经理，另外两个学校倒是有三位女经理，看的相田一辉无名火熊熊燃起。但在观察过知道起码和自己共事的几个妹子并非完全看脸的无脑女后，还是平静温和了许多。
    宫侑无耻地凑过来要训练计划。
    黑仪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增加对手？”
    宫侑撑着墙壁笑着问：“我们文明和谐友善美好的关系不好吗？”
    佐久早代替黑仪看了他一眼：“话说的很清楚，一个字。滚。现在，立刻，马上。”
    宫侑冷笑两声，边朝稻荷崎那边倒走挪动，边说：“小圣臣你真是魔鬼。”

 第129章

    宫侑一天不迫害佐久早就虚的慌，他总觉得既然是那样一张孤高清傲的脸，一定是出糗的表情比赛有意思。于是他很快就和井闼山内「一天不搞佐久早一天浑身不舒服」二人组打熟了关系。
    不过三个人，以及佐久早，都没整出什么破事来，就被训练计划先搞了个结实。
    ——完全没给佐久早早早洗澡睡觉的机会。
    ——完全没给宫侑花式作死的机会。
    ——完全没给绫野晃央和兴津明人搞成功过一次佐久早的机会。
    因为脚受伤的缘故，前几天黑仪几乎是躺过，八月初才开始慢慢将训练捡起来，每天早晨提前半个小时去跑回圈，完全不能达到平时的训练量，但总归是在慢慢好起来。
    由于古森不放心黑仪大早上一个人在山里兜圈。于是拽着佐久早起个大早和人一起训练，宫侑发觉了。但没跟着凑热闹，他觉得一天的体能训练已经够他受的了。
    山上的物资自然比不上平地内充足，众人的运动饮料需要在山脚边一家零售超市购买。
    毕竟要支撑一整个球队，单人是不可能的。
    某天轮到佐久早，原本应该由古森和他一起去的。但黑仪恰好要去买女性用品，拜托佐久早或者古森显然不太可能，于是干脆自己去。
    黑仪并未说的很清楚，佐久早反正是什么都听不出来，搞不懂有什么东西非得要她一个扭伤初愈的自己走这个山路去买，古森倒是意会了，给了黑仪一个辛苦的眼神。
    直到佐久早拎着两筐运动饮料准备去结账时，在某个专柜前找到了乱窜的黑仪，满柜子粉蓝紫浅色的闪亮色泽几乎刺瞎了他的双眼。
    他忽然心领神会地退开几步，边思考古森是如何机智秒懂，边又转了圈超市，将袋装的红糖塞进购物框里。
    回程的路上两人两手都拎了东西，佐久早不是多话的人，起先黑仪还能扯几句，之后就干脆闭嘴，享受沉默的乐趣似乎也不错。
    然而黑仪忽然眼一瞟，有些慌乱地退后两步：“佐、佐久早前辈，你背后有那个……”
    怕虫星人一对视就明白。
    佐久早忽然僵在原地，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混在夏日燥热的蝉鸣之中，皮肤沁出的汗液静谧的流动蒸发。佐久早有些妥协地慢慢将塑料袋放在地上，半弓着背：“帮我拿下来，你能做到吗？”
    黑发白肤的少年说话时极力保持着冷静和平稳，但声线仍然有些干涩和嘶哑。
    “有消毒纸巾吗？”
    佐久早从运动短裤的口袋里掏出独立包装的纸巾递给黑仪，后者接过拆开，将湿润的纸巾对折几次，抿嘴蹙眉地靠近佐久早。
    树林草木清冽的香气皆被消毒酒精所掩盖，百分之七十五酒精含量的消毒纸巾并不像佐久早身上带着的薄荷香气。
    佐久早只感觉背上某处忽然一重又一轻，就听到黑仪嫌弃地说：“噫，这个手感太恶心了！”她没忍住手臂一个托马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回旋火箭喷射把包着毛毛虫的纸巾给扔了出去。
    佐久早不知道该说什么：“乱扔垃圾不太好。”
    黑仪捂脸：“可是我已经扔了。”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佐久早叹了口气，重新拎起两袋运动饮料，忽然问：“你为什么怕虫子？”
    黑仪抿着嘴拎起塑料袋跟在他身后，感觉脚尖和指尖仍然还是虚浮着的：“因为看起来黏黏糊糊的很恶心嘛……佐久早前辈呢？”
    佐久早低头看了她很久，才挪开目光：“不是怕，是讨厌。”
    七八岁时的佐久早还没开始打排球，只是同龄人中长得高长得好看又爱干净的小孩而已。因为各方面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很受同学尤其是女孩子的欢迎，又总是成为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
    也就是在那个年纪，他被开玩笑恶作剧的同班男生摁在下过雨后泥泞的水坑里，拽着后领朝衣服里倒了好几条毛虫。
    最后那三个男生被家长摁着脑袋道了歉，佐久早也按父母和老师的指示说了「没关系」。
    但怎么可能没关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仍然时常能感觉到背后滑腻蠕动的感觉。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依然讨厌着人群。
    八岁时佐久早被父亲带着去看了排球联盟的全国比赛，他头一次看到月岛川光高高跃起，姿态优美地长时间停滞空中，突破三人拦网扣出角度刁钻的球。
    他觉得那样的姿态很美，觉得如果能成为那样的人，那无论谁都不会再欺辱他了。
    在父亲的帮助下佐久早找到月岛川光要了签名，就签在当时穿的衣服的背后，那件衣服被佐久早整齐地叠好放在木柜里，然后小佐久早对月岛川光说，他将来要成为主攻手。
    月岛川光起先愣了一下，半晌后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我相信未来几年一定能在世界看到你的名字。”
    黑仪起先想到的是去年在国青时，佐久早对蟑螂退避三舍的恐慌态度，之后又忽然想到那天他认真细致地洗菜时的模样。
    这个身高一米九冠着高中全国第一主攻手名号，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少年，有着令人崩溃的癖好，深刻惧怕着那样渺小的事物。
    佐久早再谈及年少时的阴影时，面部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眉眼中有几分凉薄的意思。

 第130章

    他低头看着黑仪，沉着声说，似乎还有几分自嘲的意味：“你要笑就笑吧。”他不会大动肝火，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连头脑一热说出他深藏在心底数年的障碍，都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
    那的的确确是他身为一个人而惧怕的事物。
    “我有什么好笑的？”黑仪伸手拉住了佐久早的袖子，“虽然觉得很怕又很恶心，不过下次我也可以帮你拿下来哦。”
    佐久早的瞳孔微不可闻地骤缩了一下。
    这个人口中总是有很多，下次。
    成功了，不会是最后一次，还有下次；失败了，不会是结尾，还有下次，可以继续努力；朋友间的美好回忆不会浅尝辄止，会继续延续下去。他不会看错的，她身上总有没由来的乐观和豁达，来支撑道道刻在她骨骼上的伤痛。
    佐久早有点嫌弃地撇嘴：“我不想再有下次了。”
    黑仪憋笑：“好。”
    佐久早又说：“你不准说出去。”
    黑仪颤着肩膀，在佐久早杀人的目光下别过头：“好。”
    “古森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可是国青那次，宫光来和飞雄不是知道了吗？”
    “他们活不了多长的。”
    “可是我好像……也知道了。”
    佐久早沉默了一阵，瞥了她一眼：“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黑仪忽然说：“下次我去看爸爸的时候，佐久早前辈也一起去吧？”
    “可以吗？”
    “当然啦，他每天在医院里也是无聊，知道你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一定很——开心的！”
    “嗯。”
    “佐久早前辈看着不好相处其实……”
    其实？佐久早的目光又落在黑仪身上，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其实人很温柔呢。”
    说话时会弯腰，会认真看着别人的双眼，会调整步调迎合小个子的人，懂得照顾他人感受，也会看气氛，得分不骄傲，同伴失误时晦涩不露骨的鼓励。虽然讨厌人群又讨厌那一群脏兮兮臭烘烘的人，又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沟通了解、去融合他们。
    但凡黑仪相遇过的少年，或多或少都是如此。
    他们或许不够完美，但总是在努力做到最好。
    佐久早当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大概是不想否认黑仪的话，又或许是凭借此时的自己无法发声。
    对他而言，温柔什么的这种词汇……
    谁不是一开始，都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文章标题「共同点」就是指这些男孩子们身上的共同点啦。
    是温温油油的一章，耶quq！
    61第1章可能性（上）
    ◎学好生物就能知道遗传病发病的概率吗？◎
    作为决胜发球手的莲见胜瑛寻常训练相当严苛，大力跳发稳定在某一个程度后，转而向跳飘球进军。
    跳飘球黑仪自己打的一般，成不成功也是五五开的概率，光在口头上教他要领实在不太行。于是她在体育馆内锁定某个二刀流的狐狸。
    “宫——”
    一开口双子都回头了，黑仪咬了下舌头，急急转了个调：“侑，你过来一下。”
    双子对视一眼，宫侑莫名得意地笑了一下，收获宫治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黑仪眯着眼打商量：“教一下我们这边的孩子跳飘球呗。”
    “哈？”宫侑不可思议地看了黑仪一眼，又扫了眼站在一边的毛头小子，“开什么玩笑，我干嘛强大自己的对手哦？”
    黑仪抬头瞥了他一眼：“训练计划不是给你出了吗？快滚。”她不由分说就把宫侑踹到莲见胜瑛的身前。
    宫侑气急败坏地回头瞪了黑仪一眼，转而去应付那个毛头小子。
    黑仪乐得自在，跑去看佐久早等人的拦网训练。本身她就没觉得宫侑会拒绝，相信他教上一段时间就会教上瘾的。因为莲见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很像日向翔阳。
    乌野对稻荷崎一战，宫侑最后对乌野说，他总有一天要给翔阳托球的。事实上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他确实是做到了。
    晚饭过后黑仪坐在长椅上发呆，顺手写写日记，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全家福，时常会被她拿出来看。
    宫侑拐到她身后时，低头就将整张照片的全貌纳入眼底。夜晚的风也实在算不上多凉快，他跨过长椅在她身边坐下，笑着问：“我都帮小黑仪了，要怎么报答我啊？”
    黑仪扫了他一眼，合上日记本：“我怎么没见到狐狸报恩呢？”
    宫侑眯起狭长的双眼：“狐狸报恩不是以身相许来着？”
    黑仪看了宫侑一眼，感觉浑身发凉：“算了，你别报了。”
    宫侑：“你好无情。”
    “那个啊，”宫侑手撑着下巴斜视黑仪，他的手手肘抵在大腿上，略微眯起的双眼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惑人，“我之前就想问了小黑仪，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你现在的梦想吗”
    宫侑加重的部分让黑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宫侑有时候，说出来的画话相当犀利。
    黑仪还记得他当初险些一句话把飞雄说自闭。要不是乌野众人轮番并不甚在意的劝解开导，他显然要再次固地自封在初中的阴影里。
    但在这种情况下，知道黑仪以前经历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遑论可以恰到好处去点醒她的人，所以她只好对自己说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去深思那个混蛋护理随口一句带着淬了毒的话。

 第131章

    黑仪问：“宫，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宫侑笑了笑，回答道：“因为小黑仪偶尔的表情很可怕嘛。”尤其是看着自己的腿的时候。他的目光顺势落到她肌肉匀称的双腿上。从正面看不出那条疤，卡在脚踝处的珍珠银链同凉鞋倒是意外的般配。
    黑仪冲他笑了一下：“你可走开吧你。”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在百米竞赛上获得不错的名次，是月岛黑仪从小到大坚持并为之努力的梦想。
    “啊是嘛，”宫侑故作伤心地说，“是作为朋友给的意见哦，真是无情啊——嘛不过就我而言，无论怎样小黑仪都很漂亮啦。”
    无论是她压抑的面孔还是笑脸，跑百米还是长跑，抑或是其余什么事情，少年女子总是很吸引他的注意力。
    宫治倒是笑话过他。同是宫家的dna，癖好都相差无几，同班同学那里借来的工口杂志他们总是相中同一个人，从前宫侑钓到的女朋友们无一例外都是前凸后翘的美女，有同校温温软软的小姑娘，也有校外火爆热辣的大姐姐。在染成不同发色之前，侑的桃花大部分都是被治给搅黄了。
    治问侑为什么还不出手，侑回给他一个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直到合宿时宫治发现侑到了那人边上，就经常性地被她和佐久早吐槽的降智到和摸到排球时一样。
    月岛黑仪看起来和先前那些他们俩交往过的女孩们并不相似，并非粗俗鲁莽，也没有温顺纯良的和兔子一样。你说她柔弱，她又像河豚刺猬那样随时给你炸开满地的刺，你说她过于狂野，可留心时处处能发现她细致体贴的温柔。
    他们只相差半分钟出生落地，外貌连身生母亲有时都难以辨认，只差一个心灵感应的超能力，兄弟间相亲相爱是不存在的，从小打架争吵到大也是常态。侑不会让治过的安生，治也一样。
    侑乐在其中，治并不打算阻挠。
    反正也只是无花果而已。
    他想看侑像落水狗一样的模样。
    月岛黑仪从来觉得两兄弟是鲜明各异的两个个体。虽然如此，但两个人危险敏感的指数在她心中相差无几。
    本该是没什么犹豫的。黑仪想。
    可宫侑有些暗的笑容和低沉沙哑又抑扬顿挫的腔调，就像地底深处无声蔓延而上的藤条枝叶，缓慢而紧密地缠绕住她的脚踝，在她企图摆脱桎梏时死死扣紧了咽喉。
    “侑，”黑仪看了宫侑一眼，“你真讨厌。”
    宫侑笑得眉眼弯弯，显得有些欠揍：“谢谢夸奖。”
    “我生气了，”黑仪眯着眼朝宫侑笑，用日向翔阳脑洞大开的话来说，有些像是志怪物语里披着美女画皮的千年老妖怪，“请我去玩就原谅你。”
    因为染毛穷到快吃土的宫侑：“……”
    十七八岁还绑在父母束缚下的少年宫侑，不是几年后能把卡让黑仪随便刷的热门职业明星选手。二十三岁的宫侑如愿以偿地给日向托上了球，进化成了三刀流，身边再没有宫治，再将来成为国家队员出战欧洲联赛，换来名誉和钱财，却无端开始怀念能为独占两人份的布丁而绞尽脑汁的年纪。
    而彼时年轻气盛的少年宫侑只是吐吐舌头，毫无诚意地说：“不要生气嘛，老的快。”
    黑仪笑得虚伪又和善：“滚。”
    那天之后宫治每天看到宫侑累成狗。
    井闼山长泽教练将事务基本都挪交给了黑仪来管理，在排球部并没有具体定位的她确确实实是做着总教练的事情，依然和从前那样从早忙到晚，穿梭在几队人高马大的少年之间。虽然但是这样，佐久早总觉得她这个每天的活动量不像是来养伤的。
    他顺手将黑仪拽到身边，避开飞擦而过的排球。
    挨在身边的少年人体温相当高，迎面扑来清冽的薄荷味和咸湿汗水的潮湿感混在一起。黑仪抬头时佐久早朝发球失误的莲见颇为不满地瞥去一眼，后者被吓的魂飞魄散。
    “球场上不要发呆。”佐久早按着黑仪的背将人朝外推出几步，嗓音有些沙哑。他撕开消毒湿巾草草擦拭双手，匆忙地走入球场打练习赛。
    莲见溜过来颇为抱歉地问她有没有事，黑仪开玩笑说天天在球场上溜达还能被砸成什么样，注意力却放在扣球的佐久早身上，重点有些偏移：“我还不比每个人摸过的排球干净吗？”
    草（一种植物）。
    莲见吐槽道：“佐久早前辈明明很亲近月岛前辈啊。除了正选之外，总感觉很难接近呢……其实我都不太敢正眼看他。”
    “哈？”黑仪神色古怪地看了莲见一眼。
    先不说他这话的夸张程度，光是「亲近」这两个字就和佐久早完全无关吧？
    “是真的啊，月岛前辈平常见过除了古森前辈之外有些能靠近佐久早前辈半米以上吗？”莲见小声嘟囔道。
    黑仪笑而不语，打算什么时候吐槽给佐久早听。他的洁癖说来确实有些病态和眼中。但倒也没夸张到这个地步，只是有时候看着宫侑他们揪着这点迫害佐久早也是真的有意思。
    “佐久早前辈一直这样，一定很寂寞和孤独吧。”莲见抿着嘴。
    “没事的，”黑仪伸手揉了揉男生蓬松柔软的头发，“我们都是佐久早前辈的朋友啊，而且，如果将来各自离去也没有关系，他一定会遇到更多的强敌，同时也是伙伴，所以这一点上不用担心。”

 第132章

    抬头时扣球得分的佐久早同古森小幅度地单手击掌，转身时视线平淡地扫过这边。仅仅也只是停留了一秒，就迅速移开，重新追逐握在对面发球员手中的排球。
    黑仪眯起眼睛笑：“胜瑛真是温柔啊。”
    和翔阳真的好像。
    她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间或是点上想起那群少年，若多年之后再相逢，她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那些曾经被称之为是「朋友」的少年们，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佐久早圣臣拎着两罐汽水越过拐角时，看到月岛黑仪坐在长椅上看着手机发呆。他揣着裤袋走过去，抬手将冰凉的罐体挨到她脸上。
    女孩子被吓了一跳，顺手摁灭手机，抬头看向他。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宽松清凉的夏装，肩膀搭着块毛巾，半干的黑发就温顺地堆在肩上，柑橘柠檬香气音乐混杂在一起，融成另一股微妙的香气。
    佐久早的目光落在月岛黑仪的头发上，眉拧得更厉害。
    黑仪接过汽水说了声谢谢，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看着佐久早在身侧坐下。刺激的果味在口腔里蔓延，她不常喝碳酸饮料，一时间感觉有点过于刺激，眯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佐久早前辈也会喝这种东西啊。”黑仪看着佐久早拉下口罩喝汽水，她记得当初在她家里时，佐久早没有喝任何研磨买来的饮料。
    佐久早斜睨了黑仪一眼，沉着声嘀咕：“我又不是老年人。”同掩在口罩下有些含糊不清的低沉声线不同，他本人的声线其实相当透彻。
    黑仪想到牛岛·真·老年人·若利，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他在小时就坚定了将排球继续打下去的目标。无论是严苛的家教还是对自身一丝不苟的保养都让他有着和同龄人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性格。
    他从来不打游戏，也不迟任何垃圾食品。甚至还时常提醒当时随意恣睢放浪形骸的黑仪要注意节度克制。
    “我本来还以为前辈和若利是同一类呢，看来只有飞雄的笨蛋程度能比的上若利，”黑仪冲佐久早笑了一下，“前辈对未来有打算了吗？”
    佐久早三下喝尽汽水，突兀的喉结上下滑落滚动：“若利打职业的话，我也一样。”
    月岛黑仪：“……”完了，忘记这是个大写的牛若吹了。
    “一直跟在谁身后可是会栽跟头的。”
    “虽然若利一直是我想打败的对手，但并不是跟着，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他的……我喜欢排球，”佐久早转头正对上月岛黑仪乌黑的双眼，不笑时五官隽清面容肃穆，下颌与侧脸线条锋利，但沉黑明亮的双眸却很平和，“从看到月岛川光扣球的那天开始，我就很清楚了。”
    排球是他唯一逃避外界的方式，也是唯一同外界沟通的纽带。
    “很厉害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相比之下她真是太差劲了。黑仪眯着眼睛笑，目光落在佐久早节骨分明的手上，“既然这样，就要好好注意身体的保养才行。”
    意思是别再喝碳酸饮料啦。
    佐久早顺手将喝空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慢条斯理地按着口罩戴在脸上，含糊地「嗯」了一声。
    黑仪靠墙喝着汽水，注视斑驳泛黄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佐久早偏头看黑仪，忽然问——“若利和你……为什么分手了？”
    在此之前他并无法想象对手同谁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直到他偶尔一次看到全国大赛的会场之外，他目色柔和地揉了揉黑发少女卷曲的头发，朝下摸到她的手包在掌心里。
    当时高二的春天，佐久早圣臣战败而归，裹在队服里的躯体还是温热的，但血液和头脑已经冷了下来。他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队友已经连声呼唤自己。
    初中的两年，大大小小十几场比赛，他从来都没赢过牛岛。
    升入井闼山当上排球部的正选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真正和白鸟泽对上的也只有高一的春高而已。
    月岛黑仪说的不错，他永远都在追着牛岛若利的背影，但永远是牛岛先走一步。
    62第1章可能性（下）
    ◎学好生物就能知道遗传病发病的概率吗？◎
    “自然而然就，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月岛黑仪捏着汽水罐起身越过佐久早，伸手扔进垃圾桶内，忽然换了个调笑戏谑的语气，“少我个情敌不是挺好的嘛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噘嘴：“我不搞bl。”
    黑仪眨眼：“万一呢？”
    本就阴鸷的男人冷笑：“你在想屁。”
    黑仪的脑洞还没起来就被佐久早三言两语打消地一干二净，她抿着嘴皱眉盯着佐久早隐约有些耀武扬威的双眼，忽然想到他谈及少年阴影时平淡哀伤的眉目。
    黑仪抬头看了会天花板，用手指理顺垂落的短发，将那两年间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所以说，令我不满的仅仅只是若利没有相信我而已。而他所做出的决定也是因为生活内的方方面面导致的他的性格决定。我从前喜欢的牛岛若利是这个性格，我也爱这个性格，所以我无法否定他的对错。”
    “仅仅只是走到头了无法改变，所以结束了而已，而且我现在有别的喜欢的人。”
    哇——哦——
    佐久早神色微妙地看着黑仪。
    “喂你别看我啊！”黑仪翻了白眼，“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的，而且我现在只想赢下冬季杯的全国大赛而已。”

 第133章

    佐久早脱口而出：“代替月岛八鸟吗？”
    “哈？”
    佐久早神色依然平淡：“我听到了，但是我觉得宫那家伙难得说对一回事……现在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自己期望努力的事情，还是只是为了代替八鸟和在病中的父亲？田径、排球，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忙了吗？”
    “连佐久早前辈都这样说啊。”黑仪有些无力地笑了一下。
    那么多年过去，当初在排球场上提出要去跑步的究竟是哪个，谁还记得，反应过来时月岛家两个女孩都已经在田径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天赋了。
    气氛微妙又尴尬地沉默了。
    佐久早看着黑仪有些低垂的眉眼，算是确认她偶尔出神和没精神的原因。
    他犹豫着抬手在黑仪头上拍了拍，边思考一会洗手液该用什么牌子，边说：“没关系，时间还充裕你可以慢慢想……我们是——朋友吧，姑且。”
    “没有什么是不能一起解决的。”
    黑仪愣了一下，实在没料到佐久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沉默片刻，才点头应道：“也是呢。”
    佐久早送黑仪回房间，她的手搭在木门上将要拉开时，佐久早忽然问：“一月的春高，你会来看吗？”
    “当然，今年的冬季杯和春高刚好错开嘛。不仅如此，佐久早前辈日后的比赛我也都会关注的，”黑仪冲佐久早肆意地笑，“我们是朋友嘛。”
    佐久早唇角微乎其微地小幅度上扬了些许，然后板着脸掐住黑仪的下颌，沉着声说：“别学我说话。”
    黑仪举手投降：“好，呜错热（我错了）。”
    她退开几步拉开门钻进去，探出头朝佐久早吐舌头：“你快去洗手吧哈哈哈！”
    佐久早：“……”
    一段高强度的训练之后，黑仪破格给小孩们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莲见几个自来熟的早和其他学校的同龄人混熟，计划着往哪里去玩一天，长泽教练笑眯眯地提醒他们不要玩的太过头，然后去找另外学校的几个教练喝酒下棋。
    黑仪问了佐久早有没有时间空出来，去公司见过渡边神奈后顺路去东京综合医院看看月岛川光。
    结果宫侑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这件事，不由分说地要跟去嗨皮。
    ——当然渡边神奈是很开心黑仪带过来两个帅哥啦。
    宫侑和佐久早两人跟着黑仪走进出版社公司时还有些吃惊。虽然脑子都在排球上，但他们好歹还是知道这家公司旗下的杂志在日本内有多流行。
    黑仪从包里翻出通行证给前台小姐看，渡边神奈估计也和她们打过招呼，很顺利地就放行了三人。
    到时尚杂志部的时候，渡边神奈还在噼里啪啦地打字，穿着时髦的小姐姐们忙碌地走来走去。黑仪扒着门口朝内看，还是另一个姐姐眼尖瞄到了她，冲渡边说道：“神奈，小黑仪来了。”
    渡边神奈按了保存走到门边把黑仪拽进来，顺势就看到了宫侑和佐久早，双眼猛地一亮：“哇哦，还有两个小帅哥啊，身高也很棒！”
    被围观的那一刻，佐久早当时就想遁地逃亡，绕是宫侑也忍不住红了红脸。
    黑仪满脸黑线地看着这群过于兴奋的姐姐围了过去，忍不住出声替他们解围：“他们是我的朋友啦，神奈姐不要好像五百年没看到过男人一样啊！”
    “抱歉抱歉，因为这刊杂志的男性角色暂时还没敲定人，公司签约的那些模特和小黑仪违和感太强了啦，这两个小帅哥气质倒是满符合的，大概因为是同龄人吧，”渡边神奈笑眯眯地挽了黑仪的手臂，冲两个男生开玩笑地问，“两个小帅哥有没有兴趣呀？给零花钱的哦。”
    “神奈姐——”黑仪有些无奈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还特地为我费心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毕竟小黑仪是真的很——可——爱——嘛，总编辑都有问你能不能长期签约的意向了哦，上一期杂志的反应很好呢，而且，”渡边神奈捏了捏黑仪的脸颊，单手叉着腰说，“为那些服装寻找合适的模特也是我们该做的工作嘛。”
    “那个——”宫侑扒着死不情愿的佐久早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也可以的吗？”不说别的，他对自己的外表还是放一百个心的。
    黑仪神色微妙：“哦呀？”
    渡边神奈笑道：“当然！今天先试一下服装哦，具体拍摄日期手机上通知哦。”
    “好——”黑仪应道，又忽然想起什么，冲神奈和另外几个姐姐们说，“那个黑卷毛的有洁癖，性格也比较阴沉如果有什么冒犯到的地方，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哦。”
    佐久早：“……”
    宫侑搭着佐久早的肩膀拼命憋笑，后者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慢吞吞地跟在黑仪身后。
    “佐久早前辈没问题吗？”黑仪侧头问道。她几乎都想象到佐久早在小姐姐们手下苦苦挣扎的样子了，倒是相当意外佐久早竟然没有拒绝。
    佐久早看了眼月岛黑仪，抿着嘴别开目光：“没关系。”
    黑仪这次负责的模块和上次轻熟风格截然不同，是相当年轻活泼的风格，宽松的明黄色卫衣和浅蓝长裤，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渡边神奈似乎没有要遮掩那条伤疤的意思，更专注于如何突出她匀称协调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容。
    佐久早和宫侑也是相当少年感的打扮。但效果实际上和他们的常服并没有很大的区别。渡边神奈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绕着两个男生看了会，让佐久早把来时的口罩戴上，并不用完全遮住脸。

 第134章

    黑仪看过去时，佐久早眉头拧的死紧，原因是他卫衣手臂处有相当复杂的绑带。她冲化妆师姐姐致意，小步跑到他们身边，冲负责佐久早的姐姐说道：“姐姐去忙宫侑吧，这个我来就好。”
    佐久早看着年长女性点头离开，才略微舒缓了一些眉目，抬着手臂方便黑仪动作。
    “果然还是很讨厌的吧。”
    “没有。”
    “谢谢佐久早前辈哦。”
    佐久早别过头，没有去看她：“没什么，也有自己的原因。”
    定妆卸妆耗费了不少时间，尤其是宫侑还骚来骚去地摆弄，到达东京综合医院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月岛川光没在病房里，三个人在病房内等了一会，黑仪说出去找找他，一段时间后佐久早看了眼宫侑，以去厕所为由揣着衣兜走出去。
    过了几个拐角瞄到黑仪的背影，他将口罩的金属圈在鼻梁上摁了摁，走到她身后时抬头瞥了眼科目诊室，然后就听到里面温厚的男声问。
    “也就是说这个遗传性的心脏病，将来也有可能在我小女儿身上发生是吗？”
    佐久早一愣，瞳孔骤然缩小，紧接着一个箭步上前握着黑仪的肩膀将人扳过来，看到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无措的双眼。
    背后的故事：
    1
    送黑仪回房间后，佐久早返回井闼山大通铺的房间，拉开木门脱了鞋走进去，就见古森从游戏中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我的饮料呢？”
    佐久早摘下口罩折好，麻利地在被窝里躺下，闭上双眼：“忘了。”
    “喂！佐久早你怎么回事！”
    “谁叫你每天睡得横过来霸占我的床位。”
    佐久早曾经不止一次在从厕所回来时看到古森元也的半条腿搁在自己床铺上，试想他忍受思考了多少才没有当即把那条腿砍下来。
    “不是说不说出来的吗佐久早！”
    佐久早将被褥拉过头顶，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sks剧情这么多emmm宫侑都没得一起玩，话说带宫治一起玩吗quq
    63第1章迷茫期（上）
    ◎继续下去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黑仪总是能够想起来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不堪重负的长姐奔溃大哭，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和「我不想死」，彼时她因一系列的治疗已经形销骨立，五官之间没有往日的秀气灵动，憔悴和疲倦疯狂堆积。
    尽管她下意识地否认屏蔽了这件事，但并不妨碍它的真实性。
    月岛八鸟并非向来乐观和强大，在等待移植心脏的那段时间，她强撑着坚不可摧的外壳，在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独自经历了生离死别和惶恐不安。
    那天黑仪被月岛川光揽着肩带了出去，留千绘安抚八鸟。
    黑仪在沉默中吃饭洗澡，睡得很疲倦。醒来后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但八鸟再没有表现出那般脆弱的姿态。在每次见面时要求黑仪推她去小花园内晒晒太阳，讲很多黑仪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或是根本没有记忆的事情。黑仪看不懂八鸟的目光，也听出她话中的深意。
    在八鸟像是有魔力的话下她开始苛苦的复健，摒弃那些中伤的言语，她能从宫城去到东京的机会并不多，每次见到都是并不相同的模样。但逐渐好转的身体情况和八鸟温柔恬淡的笑容之下，黑仪心中的焦躁和恐慌慢慢淡去。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八鸟身上的痛苦她并无法完全理解，只知道平常温柔的姐姐在那段时间总是过于严苛地去要求她。最后四次见面对她们来说并不愉快，前一次她们难得有了争吵。但并不歇斯底里，八鸟无法大声说话，一激动就满脸涨红地直喘气。
    黑仪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原本的八鸟不是这样的，原来的八鸟，在痛苦漫长的训练过后还能喘着气朝她笑得灿烂温柔，她从前的脸色从来不苍白，眼中都是流光溢彩。
    第二次见时，八鸟已经转入单独的重症监护室，浑身插满管子，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月岛黑仪有些茫然地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而后离开。
    第三次她到时八鸟没有醒，她摸了摸八鸟的手，是冰凉的。
    挨着的椅面也很冰凉，顺着腿根缓慢扩散到四肢百骸，慢慢让身体沉重起来。那天下着小雨，脚踝处细细密密的痛感也随之鲜明起来，拉下口罩透气，灌入鼻腔的却是刺鼻消毒水的气味。
    第四次她没有再进去，隔着玻璃墙面看八鸟，只觉得要迈入那间房间的双腿灌铅般额外沉重。
    黑仪对复健的态度很积极，很快就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被告知彻底恢复的那天晚上，她辗转难眠，兴奋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对短时间内现实的茫然。伸手摸到那条伤疤，才勉强觉得踏实许多。
    一面玻璃墙，曾经是她和生死离别最近的距离。
    最后月岛黑仪没有和月岛八鸟说最后一句话，也并非释怀和解后坦坦荡荡的离别。
    她知道八鸟不会怪她，她也知道姐妹两人互相深爱，但心中仍然是落了空。
    彼时医生办公室外的月岛黑仪再一次深刻地回忆起月岛八鸟那一句她不想死。她因为病痛而苦苦辗转反侧的时候在想什么？最后那个晚上她安静离别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
    她恨吗？不甘心吗？后悔吗？
    她挣扎过吗？是在伸向按铃的中途垂下来的手，还是在梦中安然离去的？

 第135章

    生物科上的遗传病，是高中的必修科目，月岛黑仪并不陌生。
    佐久早按着月岛黑仪的肩，皱眉低声叫她的名字。
    良久她才回神过来，冲佐久早笑了笑：“先回去吧，爸爸看起来还要一段时间。”见佐久早压低的眉骨和有些明显的低气压，她伸手扯了扯他藏青短袖的衣角：“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佐久早宽大的手掌缓慢收拢又松开，握成拳揣进裤兜里，拧着的眉却没有展开，语气很淡：“我面前大可不必。”
    某一程度上来说，两人知根知底，该是程度相当深的朋友。
    黑仪暗戳戳地冲佐久早吐舌头，其实算不上，她只是稍微挪开了正视他的双眼而已。她闲不住的手和五官同她利落干脆的性格并不相同，经常能看到她在各处做各种各样的小动作。如若不是见到真人，佐久早都不知道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但无法否认的是，佐久早并不讨厌她细碎的小动作。
    返回病房时佐久早和黑仪都没有说话，弄得宫侑闲的发慌。骚扰了佐久早之后又去烦黑仪，看着手机和兄弟拌嘴几句，又茫然地环顾病房一圈，房门才被人从外面拉开。
    清减消瘦但却眉目温和的中年男人走进房间时有一瞬的惊讶，随后冲走过来的小女儿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冲两个大男孩笑了笑：“看来转校后也顺利交上朋友了呢。”
    佐久早相当拘谨地起身鞠躬，连宫侑也显得收敛许多。
    月岛川光眯着眼睛笑，在床边坐下：“井闼山的佐久早圣臣君和稻荷崎的宫侑君……在全国大赛中相当活跃啊。”
    佐久早一愣：“您知道我？”
    “这是当然，选择优秀的人才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丫头偶尔也会来讲点学校里的事情给我这个老头子听。”月岛川光笑道。
    黑仪捂嘴偷笑：“佐久早前辈可是看了爸爸打球才迷上排球的哦。”她瞥了眼佐久早圣臣，又笑嘻嘻地别过头，假装没看到他充满威胁和警告意味的眼刀。
    “哦豁是吗哈哈哈，没想到我当年有这么厉害啊，”月岛川光笑得放肆而随性，眼角细碎的皱纹皆拢了起来，抬头看面前两个少年人时，双眼透彻明亮，“未来有继续打职业的打算吗？”
    宫侑笑道：“那是当然，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二传手。你说是吧小臣臣？”顺便将小飞雄狠狠踩在脚下，看他和宫治那张向来从容镇定又游刃有余的帅哥脸变得扭曲狰狞。宫侑顺手勾住身边佐久早的肩，脸上还带着轻佻的笑容。
    被后者臭着脸嫌弃地拍开。
    “肯定的事情不用你特地说出来，当然后半句你去做梦比较快，”佐久早斜睨了宫侑一眼，按着他的脸将人推到一边，眉拧成一团，“别这么恶心的叫我。”
    “好无情啊小臣臣，我们不是朋友嘛——”
    佐久早：“……”他莫名地有点想念古森和宫治了。
    月岛黑仪：“噫，侑你有够恶心的。”
    “喂喂你们两个给我点面子啊倒是！”宫侑嚷嚷道。
    月岛川光噗嗤一笑：“关系真好啊。”
    三人异口同声：“哪有？！”
    月岛川光笑而不语，留三人面面相觑。
    他眉目平和地看着相看不顺眼的少年，恍若能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从前少年纵情肆意的模样。
    想到早已逝去的好友以及未完成也无法再完全的念想，他相当淡地笑了一下：“趁着还有机会放手去做吧，不要往后落了遗憾……我很期待你们哦。”
    黑仪看着父亲瘦削锋利的侧脸，并没有开口说话。
    月岛川光就读宫城县某高中时，曾经是排球部的一员之一。而来生时江曾是他高中时期的队员，也是将来在v联盟给他托球的二传手。高中两年，一次次送走前辈们，最后一年也告别了稚气未脱的后辈们。整整三年，他们也没有打进全国大赛的半决赛一次。
    五年前突如其来的意外几乎撞碎他的心肺。虽苟延残喘地留下一条命，但再无踏入球场的可能，还要支付昂贵的治疗费。抱着这样一幅躯体勉强撑了一年半多，他瞒着妻儿和挚友一个人挪到公寓楼的楼顶，望着漆黑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吹了一夜的冷风，而后纵身跃下。
    从前月岛川光落寞又欣慰地说，来生时江的托球像影山飞雄，性格却顽劣似月岛萤。
    黑仪却明白，来生时江对月岛川光来说，只是来生时江。不会是任何其他人，也不会被谁替代。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比如现在黑仪只是沉默，比如佐久早和宫侑只是半懵地点头应下，但并不甚在意。
    少年时代总是心比天高，只要为之付出一定觉悟，必然可以成为主角。
    十七八岁的人还没到会以内回忆过往而惆怅的年纪。
    所以宫侑从不觉得自己会留遗憾。
    但令他感觉有所崩塌的事情降临的并不慢。
    八月中旬是盛夏最炎热的季节，预备在十天后结束集训休息。某天夜间自主训练时稻荷崎的宫双子发生了争执，据井闼山的目击证人古森元也说，战况相当激烈。
    当时在和佐久早讨论训练方案，听说时事情已经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听说古森和容貌和姿态皆是近乎相同的两兄弟鼻青脸肿地冷哼一声，相互别开目光。

 第136章

    虽然古森和绫野第一时间上去拉架，但并无法控制事态的蔓延，黑仪甚至都听说有稻荷崎的问前辈要不要叫北信介前辈通个远程视频。
    黑仪在忙排球部的事情，以及整理阵内森夏发过来的合宿后田径部成员的身体状况，倒是没有太过关注两兄弟的事情。他们总是亲密时无间，吵架时歇斯底里，算不上是习以为常。但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想着过几天自然能好，无需多忧虑。
    64第1章迷茫期（下）
    ◎继续下去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组织双人练习时黑仪照例将两兄弟放在了一起，治还没说什么，侑先是不高兴了。最后古森打着圆场说双方交换一个人，宫治和古森这边倒是很友好。而佐久早圣臣就巴不得把那个穿过拦网走过来的少年撕碎扯烂。
    那场对战几乎是压倒性的，高中第一二传加上高中第一主攻手，宫治和古森难免招架不住，比分差距越拉越大，古森倒是看得很开，宫治在比赛结束时也没有说什么。
    宫侑赢了，但却找不到任何感觉脚踏实地地获得胜利的感觉。
    宫治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冷着脸转身走向扎堆的稻荷崎众时，宫侑恍然间看到亲生兄弟在十字路口朝前走去，逐渐涌入人群之中的模样。
    晚上下了大雨，黑仪穿过体育馆之间的走廊时，发觉到宫侑双眼无神地坐在长廊两边的石椅上。
    她过去瞅了一眼，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打湿了他膝盖处的布料。
    “什么啊侑，”黑仪翻过长椅朝外侧坐下，拿原本捧着的毛巾一块盖住他沾了水渍的膝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发神经？”
    宫侑转头看了黑仪一眼，又望向有点渺远的天空，忽然毫无征兆地问:“小黑仪是真的喜欢跑步吗？”
    黑仪一愣，侧头看宫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当然啊，不然我怎么……”怎么会纠葛坚持了这么久。
    黑仪无端地想起当初宫侑质问的她的话来，原本几乎已经沉寂下去的念头，再一次如同藤蔓般生长攀升。十几年前她摸着排球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和八鸟一同在赛道上时又是感觉，她已经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的训练就成为了习惯，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梦想，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将这件事情实行下去而已。
    但偶尔有时候，她确实是会想，究竟是因为在长姐和父亲光环下的得过且过，还是她真的在这方面有着什么热爱。
    她的爱，比得过八鸟吗。
    宫侑眯着眼睛，却没有在笑，眼中浮着晦涩不明的光，只是安静地看着黑仪。
    黑仪知道宫侑那个自己不好过就会让大部分人都不安生的性格，从他近期骚扰佐久早的程度就可见一斑。
    所以她只是随便看了宫侑一眼，试着不把他的话过多往心里头去：“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上次和治吵架的事情吗？”
    宫侑沉默了片刻，回想起双生子向来熟悉又平淡的眉目来，然后低声说：“阿治说他高中之后就不打排球了。”
    月岛黑仪：“这就是你来针对我理由吗亲爱的？”
    宫侑没脸没皮地咧嘴一笑。
    从小到大他所听到的最多的问题便是，问他和宫治，有个双胞胎兄弟是什么感觉。他不想回答，当然也回答不出来。
    双胞胎是从出生就带好了的，他没办法去体验不存在一个和他相貌相同的人的生活。因而也没办法和那些独生子女观念相同。况且宫家的dna盛产变态和圣经病，他和宫治算不上完全体，却也是边缘堪堪擦过，各占一半。
    甚至他从前觉得，宫治就是宫侑，是他身上分下来的一块肉，是神明错手创造的第二个他，是一面镜子，一面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镜子。
    他们分享同样两份零花钱，同样两份布丁，穿相差无几的衣服，从前是一模一样。但某一天妈妈带他们去问安亲戚，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穿着相同的深蓝色和服。
    亲戚笑着指着侑说，他是侑。
    然而侑笑眯眯地说，他是治。
    真正的治在底下悄悄捏他的手，用余光瞥他，宫侑照例露出那样轻佻的笑容，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生身母亲也有一瞬间的迟疑和茫然。
    从此之后她再没有给两兄弟买过一模一样的衣服，这就导致宫侑走上了漫长的一言不合就和宫治抢东西的道路。
    两人骨子中是等量的顽劣，但就行事作风来看。身为弟弟的治显然要更加稳重成熟些。两人是同胞兄弟，自然能很容易就猜想或者观察到对方的想法，几乎是要治一抬眼，他就能知道母亲摊在他们面前的两件浴衣中他更喜欢哪件。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治所看中的那件。
    相较起宫侑，宫治的脾气不知道好多少，起码在除了布丁被偷吃之外，不会轻易和宫侑在地上滚成一团。
    从前他觉得他们两人，时时刻刻长长久久都在一起，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彼此，将来也将会形影不离。这是宫治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彻彻底底斩断了兄弟之间的关联。
    “但是……”宫侑沉着声说，有些低闷意味地拉住了黑仪的手腕，盛夏时少年体温很高，被圈住的腕处只感觉得到湿热的感觉。少年低着头，金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深沉，“我想和治一起打球啊。”
    躲在角落的宫治猛地一愣。
    黑仪同样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你们两兄弟关系真的很好呢。”体格宽阔的少年略伏下腰侧头看她时，感觉上是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第137章

    宫侑翻了个白眼：“好个屁，我最讨厌治了。”
    宫侑压根不觉得这次能和宫治和平和解。毕竟这件事和往前所有事情的性质都不相同，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宫治，只会成为往后余年两人中的一根刺。
    黑仪学着宫治说道：“呵，你这头血口喷人的死猪。”
    宫侑：“……”
    他有些茫然地打出一个问号。
    看到宫侑和宫治的时候，也只是偶尔有时候，黑仪会想，如果八鸟还在。
    “我听说了来着，八十年后你们要比谁更幸福啊。”黑仪调侃道，只觉得像是几年前那些小情侣分手时会说的约定。
    夜风骤然猛烈，将细雨都斜扫进来，小腿上铺盖一层细密冰凉的水珠，黑仪并不甚在意地看向宫侑，略微挣开被他圈住的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他弓起的脊背。
    “那就继续下去吧，直到那一天来临为止。”
    其实并没有那么长久，往后宫侑无论在什么地方比赛，宫治的饭团宫就开到了什么地方，他成了荣誉满身的职业选手，而宫治同样也在餐饮界有了一席立足之地。幸福对他们来说意义并不相同，从前的宫侑觉得是成为很帅的二传手，弟弟宫治是希望能做出可口的饭团，九十岁的宫侑期待的是能和宫治再肩并肩站在球场上，而九十岁的宫治早已经寿终正寝。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几乎同息来到这世界，却并非同一天死去。
    九十岁的宫侑见到如今十八岁的宫治时会红了眼眶。但现在十八岁的宫侑见到宫治只会火冒三丈到像将人暴揍一顿。
    “治也不会像看到你这样的，而且……”黑仪眯着眼睛笑，双眼恍若糅杂星光般，“说着丧气话的侑一点都不帅嘛。”
    侑难得觉得脑子有些混乱。
    月岛黑仪绝非温和之类，哪怕是在笑，都觉得她眉眼锐利锋芒的过分。但很奇妙的，他就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平静。
    是在她被斩去双臂抹去棱角后沉寂下的平和。
    宫侑前倾身体，将月岛黑仪拢进怀里，手臂卡在她腰间，额头抵着肩膀，使他不得不弓着背。
    他两手扣得死紧，黑仪倒是不乐意了，缩着肩膀想去推他：“卧槽宫侑我刚洗过澡！你给我滚开！”
    “不要——”宫侑凑得更近了，“香香的舒服，不要！”
    “混蛋！”
    躲在角落的宫治朝这边看了会，没什么表情地离开——好吧，去叫佐久早吧。
    结果当然是佐久早听了宫治离奇的描述后半信半疑地挪到这边，彼时宫侑已经被黑仪吊起来暴揍了一顿。
    八月二十五号，集训正式结束。
    再下一次见面大概就是春高的全国大赛，在那之后大家也要各自再见了。黑仪才隐隐约约有了些自己是三年级的实感。
    但走之前宫侑忽然又跑过来叫住她，让她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他说过的话。
    田径到底是她的梦想还是八鸟的梦想，高中毕业后还继续下去吗。
    黑仪出神了几秒，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佐久早按着肩头推上了大巴车。他将手揣回裤袋里，上车的同时警告似的瞥了宫侑一眼。
    黑仪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透过玻璃窗看到宫侑在车外冲他们笑着招手再见，佐久早沉着脸拉上窗帘，挡住了毒辣日光和宫侑辣眼睛的痞笑，顺势坐在黑仪身边的位子。
    在其他人全部上车前戴好眼罩和耳机安然入睡的效率让黑仪有些震惊。
    她昨天晚上熬了会夜，路上摇摇晃晃也忍不住睡了过去。
    佐久早并没有睡着，隐约感觉有人悉悉索索抓着他的衣角时的扯开眼罩往身边看了一眼，车内少年人几乎都昏睡过去，太阳光穿过窗帘透着的光是暖橘色的。
    车内很安静，只有耳机里播放的旋律。
    长时间闭合的双眼有些疲倦，佐久早脱下外套盖在黑仪身上，握着她两条手臂穿过袖子时，月岛黑仪无意识地脑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
    佐久早想到歌里一句歌词。
    for the love the laughter i feel up to your arms。1
    “八鸟……”
    黑仪轻声说。
    佐久早记得这个名字的发音。
    他叹了口气，就着被她枕着肩膀的姿势靠回椅背上，伸手压了压口罩。
    快点忘记吧。佐久早想。
    靠着谁的肩醒来也不是第一次，少见的梦到了月岛八鸟，梦里没多少内容，只是她隔着玻璃墙超里面看，而八鸟穿着裙子站在里面，冲她笑而已。
    但被人晃醒时仍然感觉头昏脑胀，温度颇高的手覆在她肩头，还没清醒的时候一抬头，恍惚间看到了别人的脸。
    少年阳光下安静的眉眼，软金的微卷短发和琥珀色瞳孔。
    “萤？”
    佐久早：“哈？你睡迷糊了吗？”
    被队服裹着感觉很热，黑仪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身上那件队服看了一会，才伸手扯下它：“我傻了……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前辈吧，放心，我会用一吨消毒液的。”
    佐久早：“……”
    萤……吗。
    佐久早想到那个身材高挑略显瘦弱的男生，和月岛黑仪同姓，看着也是那群人中同她纠葛最深的人。
    佐久早等着黑仪整理蹭乱的短发和服装，才起身让她走在前面。其他人已经全部下车，窗帘紧闭的车体内视线昏暗模糊，黑仪反手拉着行李箱顺着窄道行走，被汗濡湿的轻薄布料紧贴着后背，勾出单薄的身形轮廓。

 第138章

    佐久早在她身后静默地站着，只觉得她给人寂寥又孤独。
    乌野到底给了她多少勇气，才让她孤身一人为了这短暂的一年，孤注一掷般在东京闯荡。
    黑仪从前的佐久早谈到过，高中毕业后并不打算继续跑步，打算好好考个大学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早日分担千绘的辛苦。
    一月份的春高实际上并不会成为佐久早最后的比赛。但一月的冬季杯，是月岛黑仪最后的比赛。
    见身后人没有跟上来的动静，黑仪抱着佐久早的外套朝后看：“佐久早前辈好慢。”
    “闭嘴。”佐久早说着按了按口罩。
    回到井闼山时已经是黄昏，中午时千绘结束了休假，给黑仪留了条消息离开，但没有见面。从简讯上看千绘这几天在家里和yuzu都相处得很好，就是她嫌弃小毛团老爱往人身上蹭实在有点热的过分了。
    木兔光太郎结束训练顺路过来时，恰好黑仪三人从学校里走出来，他高举着手臂迎上去，被佐久早皱着眉避开。
    已经是个半成年人的木兔并不理会，满身精力无处挥发地和古森打完招呼，去接黑仪拎着的行李箱。路上木兔提到这几天承包了他伙食的千绘阿姨，用他的原话来说，月岛千绘的手艺是很精妙啦。但总觉得缺了黑仪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不过千绘走时留了料理，不用再辛苦舟车劳顿的黑仪自己动手。
    到家时黑仪发现yuzu也开始亲近木兔了，她用手扇着风去浴室洗澡，木兔则是兴致冲冲地去热饭。他藏不住东西，喜欢炫耀，稍有些东西就忍不住展露给他人看，好在无论是打球还是用微波炉这种小事，他都相当认真地去对待。
    无论过多少年，木兔始终纯粹地坦露着热诚，这才是令黑仪最羡慕的地方。
    十四五岁的黑仪或许如此，但如今十八岁的黑仪，或是日后二十来岁的黑仪更觉得少年时代的美好遥不可及而又梦幻飘渺。
    饭后黑仪瘫在沙发上吹空调撸猫，看木兔像只大型猫头鹰一样在并不大的空间里窜来窜去。他在大学训练结束时已经冲洗过，行走时带起的不只是风，还有清冽的薄荷味。黑尾铁朗身上也有这种气味，黑仪猜想排球部淋浴间添置的大概就是这类沐浴露。要不然就是木兔和黑尾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黑仪不否认第二种想法的可能性。
    “木兔前辈，”黑仪若有所思地摸着yuzu的脑袋，“为什么会喜欢排球呢？”
    木兔停下洗碗的活，转头朝黑仪那边看去。她有些淡的眉目令他不自觉想到那个过于高挑瘦弱的少年，在他仍就读枭谷高中时也曾经向他请教过类似的问题。他看上去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所以在木兔大三时看到新生入社团人员中有个叫月岛萤的人时，才会觉得额外惊讶。
    成绩优秀的新生代表，皮囊清隽冷淡，又加入了运动社团，自然相当夺人眼球。未来的月岛萤没有做出什么破格的举动，也没有放下排球。
    木兔双手叉腰，比较安静地笑着说：“小黑仪啊，喜欢就是喜欢，只是我想去做这件事，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的。”
    黑仪捏了捏小猫的爪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小黑仪啊，”木兔三步并两步窜到黑仪边上，跳上沙发，看着她抱着猫后退几步给他留出点空间，“感觉兴致不高的样子，搬来东京也没看见你有多少开心，有烦心事吗？”
    “没有哦。”黑仪回答。
    大猫头鹰虽然敏锐，但心思上仍然有所欠缺。只能说幸好对面是木兔，比较好糊弄。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些琐碎的事情，也实在不用搬上台面去大费周章地解决。
    而且也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1for the love the laughter i feel up to your arms：出自sufjan stevens的《visions of gideon》，译为「为了爱，为了欢喜，我飞奔到你怀里」。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语文老师讲题目忽然提到「不以为然」这个词的意思是不认为这是对的。虽然从前讲过但是我给忘了，然后一直当不在意这个意思去用哈哈哈哈我太菜了。
    电脑老死机，好不容易放个学也不能好好写。
    害，好累。
    有一天从寝室去教室的时候忽然想到，我现在也是高中。但除了写小说和美术专业特别热衷之外似乎也没有为什么事情去努力了，高中多姿多彩的生活我也没有。小说现在是唯一热衷的事情，美术因为变成专业也很久没动笔摸过小人了，可能热情也会在一天天消减下去。毕竟它成为了我的饭碗，而不是心头肉。
    改了点错字x我错字太多了对叭起。
    看了看感觉这章信息量好大
    65第1章梦（上）
    ◎生活就像做梦一样。◎
    没想到再见面是短短两天后。
    起因是木兔这个无脑欧皇在百货商店抽到了四张迪士尼乐园的门票，黑仪去问了古森和佐久早，前者没什么意见就同意了，后者在不知道有木兔的情况下答应了，这就导致出发会面时佐久早差点没给气炸到原地撞墙自闭。
    电车转站时在月台无意间碰到了孤爪研磨，这位大忙人的黑眼圈又明显了些，穿着宽松的短袖，看着有些瘦弱。似乎是要去参加什么电竞比赛，也在迪士尼乐园。
    检票口排队时佐久早眼尖地瞟到了宫侑和星海光来，他本想机智地绕过他们，结果五个人的目标过于庞大，再加上木兔那一嗓子惊天地泣鬼神的「小侑侑」，简直完美。

 第139章

    得，今天也可以看洁癖怪人（指佐久早）大战沙雕星人（指宫侑木兔）了。
    感觉佐久早明天沉下的脸和猛增的气压，古森保持微笑，黑仪忍不住朝研磨那边靠。
    孤爪研磨：虽然不认识但看佐久早那张脸就知道这两个人有多麻烦。
    宫侑也觉得多了眼生但又好像有些眼熟的瘦弱男生。但同为二传手，好胜心和容易膨胀的虚荣心让他对大部分队伍内的二传都有所了解。
    音驹的小个子二传，动作少得可怜，看他们的比赛，就觉得累。除此之外无别的印象。
    研磨抬头时目光同宫侑对上，片刻后皱着眉问身后的小姑娘：“你怎么老招惹些奇奇怪怪的人？”
    黑仪并不小声地说：“我也不想的。”
    宫侑在线暴躁：“喂你们两个我都听到了！”
    黑仪掐着嗓子装嗲：“哎哟我好怕——”
    研磨：“……”
    佐久早伸手拉了黑仪的后领朝后拽：“检票了白痴，恶心死了。”
    “佐久早你怎么骂人啊！”
    佐久早斜睨了一眼拽在手上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不叫前辈了？”
    黑仪：“……”
    宫侑笑得幸灾乐祸：“遭报应了呢。”
    “宫侑你这头死猪——”黑仪差点没忍住一脚踹在那在骚断腿边缘大鹏展翅的黄毛傻逼的屁股上。幸好佐久早这边拉得稳，前面隔了研磨，古森手疾眼快地将宫侑拉开到最远距离之外。
    虽然豆豆眼木兔和豆豆眼星海一脸懵，但起码让宫侑免遭杀生之祸。
    佐久早咂了一下嘴，好大声的那种。
    黑仪老实了。
    原本的五人行又增了一个规模，宫侑照例去恶心佐久早，结果人家把原本搁在下巴上的口罩往上一拉，皱着眉说：“我不和死猪说话。”
    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大眼，满眼写着嫌弃两字。
    星海和黑仪笑得好大声。
    宫侑在线口吐芬芳。
    研磨没待多长时间，看着一群怂得不行又非要作死的人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掐着时间去会场参加比赛。原本黑仪还抱着或许可以蹭个知名yutuber的热度的念头。不过那游戏她没入手过，参赛流程也相当复杂。
    研磨已经明确将来要做什么，从高中最后一年便开始准备。身为排球部主将，还要兼顾学习和未来职业上的事情，让他变得相当忙碌。与之一相比，黑仪总觉得自己是在混日子边缘徘徊。
    少年人长高了许多，看着却也更加清瘦了。
    照着古森手上的游玩指南连着玩了好几个项目，木兔兴奋得不行，几人唯恐他叫着叫着就走丢，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一样。佐久早恨不得退开五百米开外，勉勉强强跟在黑仪身后。古森觉得不用太去在意自家王牌的怪癖，实在轻松许多，于是请了支冷饮犒劳月岛黑仪。
    宫侑和星海勾肩搭背地跟在古森身后买冷饮。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得离谱，就连自己都莫名其妙。门票是宫侑抽到的，但碍于宫治还在气头上，他本身也打算好好学习一下关于开店和与饭团相关的知识，而和同期的伙伴们来也略显尴尬难以取舍。所以他问了远在长野的星海光来，恰好那小子也闲得发慌。
    时间推移下人越来越多，项目也都玩了个七七八八，研磨那边的比赛差不多快要结束，一边捡漏比较空闲的项目设施，一边朝比赛场地靠去。
    黑仪不经意间被一个小姑娘撞到，小姑娘的额头磕在黑仪腰侧突兀的胯骨上，她自己都痛，更遑论小姑娘——她捏着半截甜筒华夫卷成的底座，眼底迅速泛上一层水光。
    黑仪有些尴尬地冲小姑娘弯下腰，笑得有些僵硬：“对不起啊小妹妹，很疼吗？”
    她刚想伸手去揉小姑娘的额头，那孩子就简单粗暴地大哭起来。身侧路人的目光皆聚拢起来，黑仪只感觉被头发盖住的耳朵和脸侧在发烫，身体迟缓沉重，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合适。
    古森在黑仪身边蹲下，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哭花脸就不好看了哦。”
    “heyheyhey漂亮的女孩子就该多笑笑！”
    木兔猛地朝那边扑去，将女孩的抽泣吓地停顿了半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木兔去角落抱膝缩成一团自闭，月岛黑仪撑着膝盖直起身，给凑上来的宫侑和星海让出位子，三人连番炮轰下，小姑娘的哭声逐渐弱了下去。她心情微妙地扯开沾了冰激凌渍的衣角看了看。
    佐久早从口袋里拆出纸巾拢起冰凉的奶油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剩下的整包纸巾都塞进她手里，低眉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地方痛吗？”
    “啊没事……对方只是小孩子而已。”黑仪低着头回答。
    佐久早没再开口。
    那边宫侑笑得没脸没皮地拽着小姑娘的手摸了两把古森酷似柴犬的眉毛以及星海刺拉拉的小爆炸头。那姑娘小小年纪大概也是个颜控吧，看到三个帅哥顿时连哭都忘了，只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孩子真是单纯啊。黑仪想。
    然后某个单纯的小孩指着一脸阴郁的佐久早圣臣说：“还想摸口罩哥哥的痣。”
    佐久早：“……”
    古森没忍住捂脸笑了。说实话初中时他第一次注意到网对面的佐久早时，不是因为对方的身高或是高超技术或是清隽的面貌，而是眉上那两颗几乎是对称的痣。

 第140章

    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真是勇者啊，偏偏看上个最难搞的。黑仪微妙地有些幸灾乐祸，但没压好的嘴角被小姑娘看个正着，她又快速挪开目光。
    佐久早原本想拒绝的，但看女孩子快要哭出来的架势，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只能蹲下来给小姑娘的爪子来了个全套消毒，才捏着她有些肉乎乎的手腕往自己额上凑。
    黑着脸站起来时他余光扫到黑仪朝这边投来的视线，眉目很平，几乎没什么脚垫。但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快到他几乎都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有不远处走过来的孤爪研磨，手上拎着一个纸袋。
    那边三个忙着糊弄小孩和找她走丢的亲妈和暴揍自闭木兔，没注意到这边研磨冲佐久早点点头，把人拉走了。
    孤爪研磨一路把人拉到女厕所门口，将手上的纸袋塞给黑仪：“没洗过但总比没有好，回去再好好冲个澡吧。”
    黑仪朝袋子里瞅了一眼，是白色的底料，但印着许多颜色的花纹。
    衣服算不上太合身，和月岛黑仪平常常穿的宽松衣服还要再大一些，倒有些像照着孤爪研磨自己的型号买的。
    黑仪将被小姑娘弄脏的衣服塞进纸袋里，洗干净手后对着镜子将有些汗湿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发绳也是研磨买的，暗红色的绳圈，缀着漂亮的星球玻璃珠。
    研磨就等在不远处的荫蔽下，只剩下发尾还是灿金的，在斑驳阳光下看着有些晃眼。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将手机收回裤袋，递给黑仪冰奶茶，朝原先的地点走去。
    研磨知道黑仪不喜欢小孩。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似乎也并不需要很多理由。
    不过她浑身上下的尴尬似乎都能溢出屏幕里。且不说古森和星海，连木兔和宫侑那玩意的注意力也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果然乌野的眼镜仔在会比较让人放心，那个洁癖虽然看着也不错，但终究还是差那么点感觉。
    研磨瞥了眼嚼芋圆嚼得起劲的黑仪，她还是寻常那副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不舒服摆在明面上讲，所以他们看不出来也……勉强算正常吧。
    黑仪当然不知道孤爪研磨这个智商超五千的睿智小天才在一秒钟转了多少个山沟沟，只觉得冰奶茶真是太斯巴拉西了。
    佐久早几人就等在原地的阴凉处，黑仪扒着研磨的肩膀瞄了一眼，他有些无语地说那小孩已经没了，她才安心走出来。
    原来是那小孩在找妈妈，佐久早确确实实也看到了她瞎走才撞上的黑仪，其实弄的她尴尬万分，但她确实没有什么不对。
    星海这个粗线条地疑惑出声：“黑仪怎么换衣服了？”木兔和宫侑似乎也很好奇。
    佐久早无语且嫌弃地看了三人一眼，又看向黑仪。
    后者笑了笑，扯开话题：“不好看吗？”
    星海几乎是吼的：“当然好看！”
    黑仪丝毫未再提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只是笑嘻嘻地勾住研磨的肩膀，扯着有气无力的少年往前面走：“走走走去给我们大名鼎鼎的冠军kuzuken开庆功宴！”
    研磨表示被她拉出来当挡箭牌也不是第一次了。
    宫侑和星海要在东京留一个晚上，当天晚上几人在一家自助餐厅里吃够了本，隔天清早黑仪拉了佐久早和宫侑去拍上次在渡边神奈那边试过的新杂志封面与插图。
    新发行的杂志销量很好，封面是三人同框，好长一段时间后被翻出来和各自彼此间有藕断丝连的焦急。出版社有免费的样书给他们，三个人都留了下来，宫侑是因为第一次拍杂志觉得自己很帅，黑仪是习惯，佐久早是觉得和朋友的回忆就该好好保存，这都是很后来的话了。
    再休息一天后，三年级下半学期开始了。
    九月初月岛川光病情恶化，来回送了好几次手术室。但都安安稳稳地从三途川边拉了回来，千绘在欧洲忙得焦头烂额，黑仪顾着排球部和田径部的事情，只抽空去看过他两次，同样也是隔着一层玻璃墙，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九月中旬黑仪参加了田径冬季杯的东京预选赛，以百米第一代表和三千米第二代表的身份出赛全国大赛。上次比赛的几个老面孔也都在，井闼山除去这么几人之外，有一个二年级和一年级以主办方代表的身份出赛。
    一年级二传手栗山进步过于恐怖，让黑仪一连调整了数次训练方案，越到集中强化和加强队伍默契度的时期就越为重要，古森经常能看见她在课上打瞌睡。
    虽然被叫起来的时候有自己的脑子在和前后左右桌小伙伴亲切可人的提示下根本算不上什么。
    古森元也觉得黑仪不必如此拼也并没有关系，排球部照样可以通常运转，佐久早也表示赞同，在日常他不太碰得到那个丫头，每次路过他们班门口看到的就是她趴在座位上睡觉，但排球部倒是天天见面。
    他们不知道，只是黑仪和研磨约好在东京舞台上见面，她想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接崭新的音驹，和崭新的乌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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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第1章梦（下）
    ◎生活就像做梦一样。◎
    九月末井闼山祭开幕，月岛黑仪被学生会拉去帮忙管理，整整两天半都忙的找不到北，没有参与本班的活动，也没去看小伙伴各自班级的节目。只有佐久早和古森在第二天中午给她顺了午饭过去。

 第141章

    彼时她还在整理舞台剧相关的信息，听古森说兴津被青梅小姐姐量山拉去帮忙，可惜他没有拍下兴津穿女仆装的模样。佐久早盯着两人扯会了皮，拉着古森走人。
    黑仪送出两人时面已经凉了大半，奶茶杯壁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她瘫在椅背上揉了揉干得发涩的双眼，伸开手舒展僵硬的身体，才拆开一次性筷子对着空气轻声说她开动了。
    量山叫黑仪去看她们班的节目，演出开始前半个小时她被学生会长拉去巡查社团摊位，绕了一圈转到演出的大会场时，阵内森夏已经拉着人谢幕了。
    暗红的幕布缓慢合上，阵内抬头时目光投向遥远的门口，聚光灯下显得晶亮的乌黑瞳仁平淡温柔。
    精心打扮过的女孩在聚光灯下尤为耀眼璀璨。
    井闼山有许多和乌野或白鸟泽并不相同的地方，或者是因为地域区别，让她比较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乌野。
    她离开宫城之后，两边默契到微妙地没有再来往。联系人安安静静躺在列表里，除去动态点赞之外再无谈话，打开对话框觉得冒犯打扰，却又总想着什么时候要去维系一下关系才行。
    离开时总觉得分离只是那么一回事，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再见面。现如今科技开始发达，有什么事是无法做到的？然而真正离开之后，才知道一别就是永远，在心里落下了空。
    时间会拉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永恒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最后他们也会成为比网友更模糊遥远的存在。
    下下场的班级参赛人员与后台人员从门口的过道越过，搬着一个不算大的箱子的佐久早老远就看到看着沉重幕布发呆的黑仪，黑暗中他将箱子挪到单手上，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人从过道中央推到角落。
    “路中间不要发呆啊。”
    佐久早身上有相当特别的薄荷味，哪怕不看到身形不听声音，在人群中依然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不过更多的，是极强烈的既视感。
    “佐久早……”
    黑仪眉来得及开口，阵内班内已经演出完毕的学生从后来走出来，佐久早皱着眉朝前走了两步，手越过黑仪的腰撑在最后一排座位的椅背上。
    黑仪后腰挨着椅背，只觉得咯得慌。抬头时发现佐久早的视线也在她身上，许久后他才别开目光，压着声音说：“抱歉。”
    “佐久早，”黑仪却也没再看他，“我现在在想，当时没离开宫城会怎么样。”
    “你后悔了吗？”佐久早问。
    “算不上。”她也没觉得东京有什么地方不好。
    佐久早说：“无论怎么样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未来，谁也无法替你负责，但也无权否定你……觉得迷茫的时候，跟着直觉来吧。”
    人群声安静下来，佐久早起身退开两步，在骤然亮起的过道灯下低垂着眉眼，过道灯很快熄灭，紧接着机械幕布拉开，舞台灯照亮大半会场，男女主角扩大数倍的对话掩盖下，他语气平平地说：“世上没有永恒，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人生的一段路。”
    佐久早看了眼过道不远处的同班同学，没有等黑仪回答什么，点了下头后快步离去。他毒舌归毒舌，说出来的话也悲观消极，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一针见血。
    月岛黑仪总觉得再想下去又要到固步自封的地步了。
    十月初班主任在午自修叫走了月岛黑仪，小桌边还坐着一个消瘦的中年人。她印象中这个人仿佛是井闼山的副校长，听说是什么教育名家，并不经常露面，只在周一值周讲评时笑眯眯地站在校长身边。
    黑仪诧异这两位打算干点啥。
    副校长依然只是笑而不语，反倒是班主任开门见山地问她高中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黑仪一愣。
    这、这还能干嘛？
    “当然是读大学找工作啊。”
    班主任说：“据我了解月岛同学已经打算参加田径方面的冬季杯了吧？”
    “啊？嗯……”
    “月岛同学平时要管理田径部相当辛苦吧，同时还是男子排球部的……教练吧？月岛同学已经三年级面临升学，而且从转学过来开始就一直是我校品学兼优的学生，我们校方也是相当关注的。”
    黑仪大概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副校长笑眯眯地开口说道：“你用作社团活动中的时间，其他人都将其花在学习或是对自己将来有益的事情上，很少能见到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的学生。但你这样在学习上无法达到一心一意之后能达到的最高峰，运动方面也不发登峰造极，我个人认为每个学生还是专注于一件事情好。并非让你放弃社团或是考大学其中一样，而是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所做的事情能让自己在数年后都不后悔。”
    黑仪听得很认真。她抬头时看见老校长温和的眉目，眼角细碎的皱纹都聚拢起来，含藏着笑意：“你的，每个孩子的未来，都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有一瞬间黑仪仿佛看到了武田一铁。
    原来如此，原来好的老师都是这样的吗？
    但班主任似乎不以为然，只是让她去好好考虑，然后将佐久早圣臣也叫到这里来。
    副校长笑而不语。
    黑仪起身合好椅子，将要出门时忽然冲两个成年人说：“我尚且会踌躇，但佐久早那家伙可和我不一样。”
    她笑了笑，留下两个老师面面相觑。

 第142章

    东京预选赛开始前，黑仪忽然问佐久早要不要和牛岛在的大学来场练习赛，以井闼山的实力，完全可以和大学生媲美。
    活的牛岛吹没几秒就同意了。
    不过又过几秒，佐久早又考虑到黑仪是不是方便，毕竟两人先前的关系有些微妙——不过那个时候黑仪已经连电话都打出去了。
    电话里牛岛沉默性地听黑仪风风火火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片刻后说他去问问前辈们，晚点给回复。
    隔天晨练时黑仪通告全体成员在周六上午，也就是三天后可以和牛岛若利所在的大学打练习赛，让这帮小崽子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说实话佐久早有些恍惚，就看到黑仪越过人群冲他眨了眨眼。
    关于为什么想和牛岛若利打比赛，黑仪给的原因是，为了她和佐久早的反抗之心干杯。
    佐久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周六那天空气很舒服，太阳算不上热，毕竟已经入秋，牛岛若利和队友在上午八点到达井闼山。走进体育馆第一件事，牛岛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方盒递给黑仪：“之前一直在用的国外牌子拜托姐姐带了。”
    从通电话时她的语气中，牛岛能听出来并不明显的疲倦感，她平时就经常熬夜，眼底浅浅一层青涩并不明显，所以也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学习，排球，跑步，这换成他人每一件都是足够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她却一个人独揽了三样。
    “啊谢谢。”黑仪知道盒子里面是眼药水，年轻的时候……倒也算不上，初中时她经常用这个牌子，后来因为干眼症的好转和价格实在狗昂贵所以便没有再继续用。
    第二件事，牛岛的队友勾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哎呀哎呀，这不是那天电视上百米夺冠的小姑娘吗，真人相当漂亮啊。”
    牛岛不明所以地看了前辈一眼，诚实地「嗯」了一声。
    黑仪目光微妙地看着牛岛，不明白他这么个严肃老成的憨憨怎么净招惹些奇奇怪怪还有脑袋的人？比如那位天童觉选手，比如现在这位。
    佐久早阴沉着脸揣着裤袋看向牛岛：“这次一定会打败你。”
    牛岛看了眼身后的大学生队友们，和佐久早那个小身板（大雾），没什么表情地说:“不可能的。”
    事实上，牛岛也不是凭空吹牛，以他为核心展开的拦网和进攻都相当锋利。但井闼山众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惨遭两局的惨败后，比分在慢慢和牛岛队伍接近。
    第三场比赛时佐久早不小心戳伤了手指。因为碰了牛岛的扣球，导致手指疼的厉害，他藏的很好。无论是表情还是其他方面，但在休息时间黑仪给他递水时，他一下没接住水杯。于是佐久早被勒令不准上场。
    他当然觉得不行，好不容易和若利的比赛。况且还是月岛黑仪请来的比赛，因为这样的一些小事而略过了，该多可惜。
    但黑仪的态度很坚决，死活不让他上场，他还有十月底的东京预赛，还有将来无数年的无数场比赛，不能轻易地因为意气用事而造成对未来或许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牛岛以及队友还是陪着井闼山练到了下午两点。临走时黑仪送他们到门口，牛岛忽然回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问：“你累吗？”
    佐久早看了牛岛一眼。
    黑仪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牛岛在众脸懵逼的眼神注视下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多休息。”她看着清瘦了一些，也略微有些疲倦和劳累，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某个清朗的夜晚，月岛黑仪梦到从前的记忆，混杂成一团，想到八鸟揪着千绘的衣服哭，想到她抱着自己的肩膀断断续续又有些于心不忍地说她好痛，说她不想死，又说要让黑仪好好活下去。
    然后是月岛川光隔着一堵墙的有些含糊低沉的话。
    那个梦很长，她所见过的人大多都一闪而过。四人在游乐场中向前走的背影；研磨薄暮下平淡的眉眼，垂下的金发被风吹得凌乱；黑尾从体育馆里探出头来，将黑仪拉进体育馆内，熟悉又模糊的排球场，刺耳粘稠的蝉鸣和夏天潮热的气味，里面是乌野和枭谷的练习赛，日向和西谷冲她兴奋挥手，即将发球的影山飞雄停下转头寻找手感的动作，平静且无波澜的目光投过来。
    抱着头颈的月岛萤侧身轻笑了一下，说她来得好迟。
    然后画面闪成天花板吊灯辉煌和人山人海的偌大会馆，白鸟泽紫白相间的校服占据一席角落，牛岛若利转身朝观众席投来目光，面貌尚还稚嫩，但依稀可见几年后的锐利。天童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朝她扯鬼脸。
    及川彻站在门口遥遥观望，昏暗的路灯洒下来，晦涩不明的双眼隐在阴影之中。
    最后的最后，七八岁的月岛黑仪和日笠翔子飞速地掠过她身边，朝跑在前方的月岛八鸟追去。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向外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月岛川光在路口等待，手上抛着一个排球，单手接住扑过来的小女儿，另一手牵住翔子。
    八鸟就跟在父亲身后，含笑看着抱着排球玩的黑仪。
    十六岁前的月岛黑仪相信这就是永恒。
    醒的时候天还很暗，黑仪抓着被子翻身继续睡。那天是周末，她睡得很沉，再醒来已经接近中午。脑袋昏沉得厉害，四肢也绵软无力。yuzu饿得喵喵叫，用爪子直挠门。

 第143章

    黑仪套了件外套，打开房门抱起仰头看她的猫。yuzu长得很快，抱在手里已经有了些分量，是个男孩但却很文静，顽皮是本性，但起码不会给家里添很多麻烦。
    小东西吃猫粮的时候很安静，黑仪靠着沙发坐在褐木地板上，思绪放空地侧头看着与阳台连通的玻璃拉门。
    看手机时发现佐久早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回拨时几秒就被人接起。佐久早在嘈杂的背景音下问：“你去做什么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厉，让人不自觉有些怕。
    黑仪摸着冰凉的脚踝小声回答：“做梦了，然后就睡着了，抱歉。”
    佐久早沉默片刻，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洁癖星人大战毛毛虫怪！”
    佐久早：“……”他有时候当真搞不懂月岛黑仪脑子里塞的都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哈哈，”黑仪伸手揉了揉yuzu毛茸茸的脑袋，让它在手心里蹭来蹭去，轻声说：“梦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些人，总感觉过去了好长时间。”
    “佐久早，我——”好累。
    黑仪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手机中的背景音忽然消失不见，大概是他走出了体育馆，隔着一层口罩和电子滤网的声音和寻常不大相符，听起来更加有气无力：“饿不饿？我带午饭过来一趟？”
    “不用了，前辈过来太麻烦了，我出去随便吃点就可以。下午会来学校的。”黑仪说着撑着沙发起身，打算去房间里洗漱换衣服。
    佐久早又和她扯了几句，心情沉重地挂了电话。
    黑仪出门时被蹲在门边的木兔吓了一跳，木兔抱着膝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抱着腿弯处的布料，在蹲下时将长裙掖夹在膝盖窝，轻声问：“木兔前辈等很久了吗？”
    木兔默不作声，寻常他撑死按三声门铃，小黑仪都会给他来开门的。
    “抱歉哦，我有点累，所以不小心睡着了，”黑仪又问，”我要下去外面吃饭，木兔前辈一起吗？”
    “小黑仪很累吗？！有没有关系！？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木兔忽然从地上窜起来，嚷着他一贯的大嗓门关切地问。幸好这一层楼只有这两户住户，不然他每天都能收到扰民的投诉。他停了两秒又紧跟着说：“我去！啊不是，我可以给小黑仪买饭！”
    黑仪扶着墙站起身，拉住乱蹦的木兔的衣角，完全无视他说了什么：“那一起去解决午餐吧，下午我还要去井闼山看训练。木兔前辈今天没有活动？”
    “今天社团休息！”
    “还有呢？”
    “没了！”
    黑仪：“稍微也关注一下学习吧木兔前辈。”
    说起学习……“啊！马上就要考试了来着！”
    黑仪:“……”木兔的表情立刻又恢复正常：“不过小黑说会给我补习！”
    哦——小黑真是可靠啊。黑仪想。
    “小黑仪啊——”
    黑仪投去疑问的目光。
    木兔顿了顿，低头看着她说：“叫名字还加敬语不能改改吗？感觉好生疏的……明明叫月他们都是叫名字的……”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和佐久早纠结的点有异曲同工之妙？黑仪迈出公寓楼，清冽的风灌进袖口和裙底，有些凉，她停下脚步，抬头去看木兔：“我叫前辈习惯了嘛，以后再慢慢改啦。而且无论是用什么称呼来代替，对所呼唤的人的情感都是一样的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因为叫不叫名字而拉近或是疏远的。”
    木兔半懵半懂地皱着眉抱胸点了点头，故弄玄虚地半天才扔掉装成熟严肃的架子，双手踹进上衣外套的口袋里：“嘛——小黑仪说什么都很有道理呢！”
    黑仪有些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她无奈地继续朝前走，但没几步路，木兔宽大粗糙的手忽然拉住了她的左手。黑仪惊讶地回头，看到木兔爽朗年轻的笑容，他三步并两步跟上来，略微弓着背，掌心的温度很高，但也干燥，有些细密的茧子。
    “干嘛啊木兔前辈，很热啊。”黑仪嫌弃地说。
    “才不要，我想牵嘛，走走走我请客！”木兔拉着黑仪大步朝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说生活就像做梦一样，因为太美好了。
    说一下上章关于古森初见sks是初中的事情。因为我设定是初中见面，鬼知道更新出来说他两是表兄弟……所以大家无视就好了。
    67第1章朝花夕誓（上）
    ◎大风吹过三年的青春。◎
    黑仪走进体育馆时众人的心思都在训练上。佐久早看了她一眼，但却没有说话。古森朝她挥手打招呼。相田经理将早上的训练记录给黑仪看。长泽教练因为年纪过大不慎弄伤了腰暂且住院，排球部的事务都转交到黑仪手中。
    相田经理冲她点头：“辛苦了。”
    黑仪笑了一下。三四月份时这位男经理对她的成见还蛮大来着，一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花痴快退散吧的脸色，现在倒是乖宝宝后背的模样。
    相田一辉忽然提到三年级的前辈们毕业后，他会在新生中培养一个能将这些羁绊都传承下去的经理。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认真对待的。
    黑仪觉得认识的院校经理都相当负责。
    问及原因时，相田顿了顿说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大概在其他人身上，也有他看不到的可能性吧。

 第144章

    后来相田在14年的新生中招到一个小姑娘，看着精明，但蠢得莫名其妙，让他相当头疼。但她学东西很快，心思细腻，做事也认真负责，很讨男生喜欢。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她混在男生里哭得很凶。但相田只是笑笑，说了声「再见」和「谢谢你们」，然后安心地将排球部交给了她。
    黑仪原先似乎想说什么，忽然想到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的笑脸，一时间觉得喉间苦涩，最后只是和相田说，会找到的。
    训练快结束时，阵内森夏和量山知惠利来井闼山接黑仪，三人约了晚上逛街吃饭，还有一场日舞会演可以去看。
    两人走进排球馆时里面正进行最后一组扣球训练，兴津隼人余光瞄到特别打扮过的量山时，手猛地一抖，整个人笔直落在地上，排球也跟着砸在他脑袋上。
    “痛——”
    量山忽然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笨蛋隼人你在干嘛啊！”
    阵内森夏看了她一眼，企图用眼神阻止她的嘲笑，但是没有用。
    兴津涨红了脸又发现没什么好呛她的。
    阵内拉了拉量山的衣服，对佐久早说：“黑仪我们先带走了。”
    佐久早点头，顺手将搁在演讲台上的背包拿给黑仪：“路上小心。”
    黑仪接过说了声谢谢。
    揽着黑仪的肩膀走人之前，量山冲丢了脸的兴津笑了笑，说：“让我期待一下你的比赛吧，小帅哥。”
    兴津沉默了片刻，对给他托球的三年级替补二传点头：“前辈，请问能再来一次吗？”
    前辈大笑：“没问题！”
    会场外贴着二十来岁少年人主角的海报，轻昂起的头颅，雪白的面容和飞扬的眼角，给人的感觉相当明艳。仔细看能辨认出和靖枝相似的面容。
    慈野靖人是近年相当受关注的歌舞伎舞者之一，继承了父亲的风姿和舞韵，在这一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黑仪不太懂这些，量山更不用说，只觉得跳舞的人风姿绰约，翻飞的衣角风云般舞动，阵内倒是有些研究，看的相当认真。
    退场时相当拥挤，黑仪被阵内抓着手，隔着茫茫人海看到宁静立在角落的乌发少女，她头发长了很多，温顺地贴着肩头，仍然远眺舞台上飘渺的灯光。
    “靖——”
    脱口而出的话即刻被人海淹没，黑仪被阵内拉走时，靖枝才回过头来，明亮的双眼急迫地在人群中搜寻。
    拿出手机时刚回到后台的哥哥让她去后台吃夜宵，她慌忙按开黑仪的账号，问：是你吗？
    空空荡荡的聊天界面，背景是她自己和哥哥的合照，那孤零零的一条信息悬置在最上面，边角未读的标记红的刺眼。
    几分钟后人群散去，她被哥哥的经纪人找到，笑着和她走向后台时，背包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两条消息。
    ——好久不见，靖枝。
    ——你曾经的梦想很漂亮。
    回家前黑仪踏着月光去了医院一趟，隔着玻璃墙看了一眼月岛川光，突发血栓手术过后他一直昏迷着，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没等意识清楚或是有什么反应就再度睡过去。
    原本高大健硕的身躯迅速再度清瘦下去，外头套着的病服袖子也显得空荡。病痛催人容貌，八鸟也是，川光也是。
    木兔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黑仪独自穿过仍然熙攘的人群，绚烂的霓虹灯光朦胧晃眼，东京夜晚的繁华商业街，高楼耸立，人潮汹涌，让她想起全国大赛结束那天，她陪着发烧的日向看完医生，打车回到老旧旅馆。
    擦身而过的人中有甜蜜牵手的情侣，有关系亲密的家人，有好朋友，有下班行路匆匆的社会人，或喜悦或悲伤或麻木，黑仪只觉得心中平淡，他们都很遥远。
    从商业街到公寓楼的后半段路几乎没有灯光，她走在空荡黑暗的路上，除去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之外，只有风吹树叶的婆娑声。但听着仍然寒颤发凉，总感觉有人在后尾随。
    印象一旦形成后就很难更改，最后她皱着眉快步逃似地走回公寓楼，潦草的冲澡后就蒙头睡觉。
    几天内经常做梦，梦到从前已经有些记忆模糊的时光，和近段时间发生的片段揉杂在一起，人的面容总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醒来后她心慌地在手机里翻乌野排球部各位的合照，将少年面容一个个仔细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开怀大笑的自己身上。
    相貌和名字都仍然记得，但闭上眼就是茫然空白一片。总感觉在那一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可如今能让她回忆起来哭笑不得的事情都寥寥无几。
    大事没有几件，日常琐碎的生活她也几乎不记得了。
    做梦让人感觉很疲惫，但好歹没再发生睡过头的事情。
    十月底井闼山顺利拿到了东京第一代表的名额，黑仪去看了预选赛。研磨带领的音驹打败枭谷，获得第二代表，枭谷同另一个学校争夺下了主办地代表的名额。
    一月份开始的不仅仅是排球的全国大赛，还有田径部的。黑仪对田径部加大了训练强度，对排球部也没有多放松。
    日常训练时黑仪一下没踩稳，径直跌在地上，膝盖抵擦过塑胶跑道。虽然有长裤的布料做缓冲，但仍然蹭起了皮。麻木的刺痛一下下涌了上来，离得最近的飞鸟井彼方忙过来问她的情况，黑仪只是摆摆手说无碍，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第145章

    刚弓着身起来一点时，膝盖猛地一阵抽痛，腿跟着软下去，她撑着地面准备再起身时，忽然一滴水渍落在撑开的手背上，顺着手背的隆起滑落到跑道上。
    飞鸟井彼方忙在黑仪身前蹲下，眼中既担忧又不解地用手擦掉她的眼泪，轻声问：“前辈很痛吗？我带前辈去医务室看看。”
    “啊……”
    黑仪抬头时看到模糊的飞鸟井，于是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上冰凉的泪水，尴尬地眯眼笑了一下，用掌心蹭掉眼泪：“我没事，可能是疼了，生理眼泪吧，也没办法控制你说对不对？”
    “我知道，前辈，没关系的。”飞鸟井小声地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黑仪的眼泪。
    像一旦开闸就无法关闭的洪水，从身躯中涌出的东西一定是在宣泄身躯无法承受的什么东西。黑仪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只是胸口堵的厉害，但眼泪却也止不住。
    其他成员皆围过来，担心地看黑仪，飞鸟井安慰着黑仪，叫同班去找阵内森夏和量山知惠利来，她们在操场外的洗手台那边，小后辈找到她们时说黑仪训练时摔了一下现在哭的很凶，恰好排球部在休息，佐久早和古森也都听到了。
    佐久早说：“我去看看。”
    古森知道佐久早和黑仪之间莫名其妙的深厚友谊，有些担忧地点头，催促他快点。
    佐久早反应比三个女孩快，几步跑到操场时还比阵内快几步，他皱着眉穿到最里面，问抱着黑仪轻拍她后辈的飞鸟井：“她怎么了？”
    “佐久早前辈……”飞鸟井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佐久早，起身挪开位子。
    佐久早在黑仪面前半跪下，看了眼她的腿，眉拧成一团，握着她的手腕将手臂拉开：“月岛，你冷静一点，脚有没有事？”
    “佐久早……”
    “嗯。”佐久早有些沉重地应了一声，看着黑仪垂着头揪住他胸口的衣角，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地说：“我不知道，我……”
    她好累，分不清身体还是精神上的疲倦，离开宫城来到东京到底有没有错？田径是她的梦想吗？该坚持下去吗？继续下去只会加重千绘的负担，若是不能达到顶峰……可天赋是有限的。她会和川光八鸟一样吗？会躺在那张床上慢慢变成形销骨立的样子吗？寿命会戛然而止吗？很远的地方在哪里，八鸟会在那个地方等着她们吗？
    “我好怕……”
    佐久早想到她之前在医生办公室外的神色，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哪怕研磨，恐怕黑仪也没有提及。
    佐久早忽然沉下心来，伸手按着黑仪的肩头，冲阵内说：“我送她去医务室。”
    “麻烦你了。”阵内欲言又止。佐久早明显比她们更多知道些什么，再往下恐怕就不是她们知道的范围了。
    佐久早脱下外套盖在黑仪头上，拉着她的手臂从背后勾住脖子，摸到腿根背起来。
    他挑了比较安静的路走去医务室，颈边是滑腻的湿润感和轻细的呼吸，同样是运动社团，掌心托着的腿根却很柔软，是男人不可能有的触感。
    佐久早走得很慢，听着黑仪的哽咽声逐渐明显又渐渐缓慢减弱。周末校医不在职，但排球部部长有医务室的钥匙。他在门口将黑仪放下，一手握着她的手臂，另一手用钥匙转开木门，然后低头看了黑仪一眼。
    少女抬手抹了把脸，被他带到床边坐下，脚踝被温热的手掌裹住，佐久早半跪在地上，问：“哪只脚痛？有没有扭到？”
    黑仪摇头，动了动没被他抓着的腿。
    佐久早动作小心地向上卷起黑仪右脚的裤腿，露出被蹭破皮的膝盖。他的目光落在伤口处片刻，边起身在药柜中翻出消毒酒精等物，边说：“等会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又没什么事。”黑仪小声嘟囔，表情还有些恹恹的，像枯萎的花——佐久早很少能看到她这个样子。
    佐久早合上柜门，重新抵着地板跪下，拧开消毒酒精的瓶盖，用棉签沾了些，目光盯着她的膝盖：“你的腿很重要。”至少对她来说。
    佐久早没想过自己的手出事会怎么样的，而黑仪经历过。
    黑仪愣了一下，佐久早已经捏着她的脚踝给伤口消毒了，鲜明的刺痛感忽然窜上头脑里，她下意识缩了一下腿，就被佐久早瞪了一眼。
    黑仪吐舌头：“痛。”
    佐久早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闭嘴忍着。”
    黑仪：“……”
    然而口嫌体正直的佐久早圣臣还是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点。
    黑仪低头看着佐久早动作熟稔地缠上绷带，想起寻常部员受伤时，也总是他一脸不耐烦又嫌弃地处理包扎，之后又在洗手池边，怨念深重且来回反复地搓手。
    看着像是相当矛盾的人。
    黑仪抿唇，小声地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佐久早抬头看她，沉着声说：“算不上，我们是朋友。”
    黑仪一愣，若是古森在现场，大概会泪流满面地感叹东京第一难搞的王牌竟然会有一天谈起和他最不般配的两个字。
    “佐久早前辈的意思是朋友应该互相麻烦吗？”
    佐久早「嗯」了一声。
    月岛黑仪直觉上认为面前的少年成长许多，并非仅仅只是狭隘地局限在体格上，更多是在思维和习惯上。
    片刻后佐久早将绷带认真仔细地打好结，抬头直勾勾地看黑仪：“谢谢你教会我怎么和人……和朋友去相处。”

 第146章

    黑仪眨了眨眼睛：“我看到的也只是从前佐久早前辈一直以来的生活方法而已啊，并没有什么改变……而且古森也是前辈的朋友啊，看着相当要好呢。”
    “不一样，”佐久早轻描淡写地别开目光，“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很多事情。”
    黑仪笑了笑：“不是哦，朋友也不需要知道对方所有事情嘛……毕竟朋友也分很多种，某种意义上有所隐瞒才算是人吧。”
    佐久早没回答，低头收拾消毒酒精和绷带，许久后他再度合上柜门，双手习惯性地揣进队服衣兜里，别开目光问：“刚刚为什么……”
    为什么呢……
    月岛黑仪也不清楚，于是她只能答出一声：“我很怕。让我觉得如果没有这样会怎么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记不起来最初我想要的是什么，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习惯了。”
    佐久早从寥寥几句中听出来无数种朦胧的推测，或许是心思细腻的人会反复回想的，他的目光却很平静：“高中毕业后我去读医大，你会放心点吗？”
    “哈？放心个鬼，阻碍你追求目标才让我更有愧疚感好吧？”
    这不是很懂吗。佐久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蹲身翻下右脚的裤腿：“但不止你，也不只是我，世界上会更多人因为和重要的人阴阳两隔而将某样事情坚持下去，你未来的那个可能性，只能交给未来的他们，你无法干涉无法改变。所以最重要的是当下，是当下你活成什么样子，成为什么样的人。”
    未来五十年是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测。
    黑仪再度想起八鸟虚弱的呼唤，朝她伸来的枝干般枯瘦的手。她严重注视的不仅是一母同胞的姊妹，而是她的未来。
    在黑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八鸟溘然而逝的那天，月岛黑仪就成为了月岛八鸟的未来和梦想。
    佐久早低头看着黑仪出神沉思的脸，手掌覆上她的后脑朝自己腹部压。
    额头抵着肌肉紧实的腹部，鼻尖都是潮热汗湿感和被捂热捂软的薄荷味，显得不是过于刺鼻。
    黑仪抬了抬手，从床上站起来，佐久早旋即松手，在她抱住自己的背时又环住她的腰和肩头。
    身上是异样陌生的感觉，但却不讨厌。
    “黑仪……”佐久早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你想的，忠于自己的内心吧，一开始是谁的梦想并不重要……现在那就是你的梦想了。”
    黑仪笑着说：“好。”
    佐久早同两个部告了假，带黑仪去医院检查有无其他损伤，然后把她送回家。到门口时月岛千绘拖着行李箱找钥匙，她喜溢于表地走上前拥抱黑仪，又注意到馋着女儿手臂的黑卷毛青年，笑着冲他打招呼。
    佐久早浑身不自在地退后两步，和千绘说起今日发生的意外，以及医生说黑仪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千绘边道谢边留佐久早一顿饭，被他婉拒，转身离开时看了黑仪一眼，神色在楼道里显得有些晦暗，琢磨不清其中的意味。
    黑仪回给佐久早一个很淡的笑容。
    “黑仪身边帅气的男孩子真是不少呢。”千绘调笑着将行李箱拉进屋内，准备去做晚饭。前天她拿下了海外一个不错的投资，不枉费数十天苦心操劳地准备，这次大概能待上一个星期左右。
    黑仪并不在意她开玩笑的话，只是上楼洗澡换衣服。
    晚餐大多是千绘和木兔唠嗑，黑仪有一搭没一搭地会几句，更多的是听他们讲生活上的乐趣和见闻。
    木兔闪人得很快，问候了黑仪的伤势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家，大概有什么事情。不过也好，给黑仪留足了心理准备的时间。
    她趁着千绘在洗碗时摸到墙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期间惶恐不安的悬挂感总是挥之不去，害怕和愧疚和尴尬也一并涌了上来。而千绘相当轻易地看出了女儿的纠结，随口问了一句：“你要我和我说什么？”
    “我不想读大学了。”
    黑仪脱口而出后，只抿唇微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屋内一片寂静，千绘也像是被惊吓到，看着黑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千绘大概一直都想着两个女儿的未来吧。上大学，找男朋友，进入社会，谈婚论嫁，为人母。刚怀上八鸟的时候她一定忐忑惶恐不安吧，担心如何对待从自己身体中诞下的血肉才好。
    【??作者有话说】
    关于标题为什么叫朝花夕誓，原本不叫这名。但是可能文件没保存就，我也想不起来之前取了什么，所以叫这个，因为都充满了离别。
    68第1章朝花夕誓（下）
    ◎大风吹过三年的青春。◎
    想到医院里昏迷的月岛川光，以及月岛千绘因连日繁忙而疲倦的神情，黑仪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羞愧感，压着嗓子小心说：“对不起。”
    千绘毫无征兆地笑了，继续用水冲到碗上的泡沫，问：“不上大学打算去做什么？”
    “我想去参加国际赛事。”
    “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读大学和成为职业选手是两种截然不同生活，两方得到的和失去的也不一样，过程和结果也并不一样。选择其中一种后，黑仪会后悔吗？”千绘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其余的感情，脸上的表情也只是似笑非笑的意味，让人难以捉摸透彻。
    黑仪低头沉默片刻，想到老副校长慈和安详的脸和告诫的话，佐久早平淡的眉目和偶尔亮德骇人的双眼，形销骨立的川光，落樱纷掩下八鸟的背影以及记忆几乎要模糊的合影那天。

 第147章

    她抬起头，同千绘笑了一下：“未来五十年我不知道1，但至少现在，我不后悔。”
    千绘恍若看到长女肆意洒脱的笑容。在天灾人祸降临之前，她从未对自己的人生有过后悔。她收起心中一块空寂和惆怅，冲黑仪咧嘴笑：“那就放手去做吧。”
    “诶？”
    “诶什么诶，听不懂日本话吗？”
    “稍微有点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八鸟当年可是丁点儿都没由犹豫，你是光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想不到呢。”千绘捞起水中洗尽的碗晾在一边的碗池内，扯下悬挂的毛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开始切水果。
    黑仪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从千绘有点淡的语气中感觉到的只有酸胀。
    千绘摘了围裙，端着水果盘绕到沙发边坐下，将它搁在茶几上，将跟过来的黑仪拉到身边，朝她嘴里塞了块苹果。
    “黑仪刚出生的时候啊可是吵的不行呢，和八鸟截然相反，大概是因为她太安静了吧，上天才让你来折腾我，”千绘笑了笑，“那个川光忙的满世界跑，生下你之后他才匆匆忙忙从欧洲赶回来，我的事业也刚起步，还要照顾你，真的辛苦到我都想放弃了。”
    “但是有一次，你突然朝我笑了，没有哭也没有闹腾，只是看着我笑。然后朝我伸出了手，八鸟抓着我的手，也很惊喜。也就是那一瞬间，妈妈感觉被治愈到了呢。”
    千绘断断续续回忆起已经有些淡却的记忆，她少年时绝不会料想到的生活。
    “对我来说，只要能看到你和八鸟的笑脸，比什么来说都珍贵重要，”千绘抬手摸了摸黑仪的后脑，将她搂到怀里，仰头看着明亮的白炽灯，又低头冲她用力地笑，“妈妈以前放弃了，但是黑仪……你还有机会。”
    高中升入大学后，她放弃了所热衷的事物，专心考研整顿设计工作，选择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若换做少年时的自己同自己相遇，活泼的年轻人一定会对自己的行为嗤之以鼻——少年女子在擅长的领域内出类拔萃，肖想过全国世界的高度，给了多少后辈值得学习和依赖的榜样——但她本人，却在十八岁时放了毕生所爱。
    黑仪忍不住问：“你后悔吗？”
    千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现在不后悔了，我有你们了，小黑仪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梦想。”
    黑仪瞳孔骤缩，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千绘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低头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黑仪，将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将来再后悔就。
    太晚了啊。
    黑仪歇了两三天才回到田径部训练，她在更衣室和阵内森夏说了将来的打算，后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旋即说：“终于下定决心了呢。”
    “我们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要走得远一点啊。”量山边换上运动外套，边笑着同黑仪说，“不管你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会继续看着你的。”
    “那我不得不好好努力一下了啊。”
    阵内森夏看着空荡荡的更衣室，不由得回忆起刚入学那天，她不会想到未来三年经历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她轻声说：“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量山和黑仪同时愣了一下，随后量山用力挤出一个笑脸，黑仪跟着点头：“我也是！”
    高中三年级，十七八岁，也该到离别的时候了。阵内想。
    有关未来的打算，长泽教练提供了一条可行之路——先去国外训练一年，然后备战第二年的世锦赛。他曾有学生在德国任教，妻子是青年队的教练，可以引导她一二。
    月岛黑仪同长泽教练道谢，他笑眯眯地点头，提起他有在近段时间退休的打算。未来应该放手交给年轻人来经营。
    2013年的春高，不仅是佐久早等人在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长泽教练所指导的最后一场比赛。
    春天到来之前，两个社团都在想方设法地留下些更值得过往经年更值得去回味的记忆。女子田径部计划在十二月初去箱根旅行，恰好佐久早和古森参加青年强化集训，五天后正好可以和男排部的诸位去奈良。
    期间佐久早发了一条消息，是一张清晰度并不高的照片，大概是速度极快的随手偷拍——影山飞雄正准备发球。
    五官略长开的少年双手指尖持球，若有所思地仰头看着天花板，大概是在集中。
    黑仪当时在温泉里，看到这通消息时已经是十点之后。她微妙地想起去年集训时被她半夜里用电话吵醒的影山，又想到他去给佐久早抓蟑螂。
    熬夜星人佐久早一定还存活着，不过黑仪没有回那通消息。
    佐久早默契地没有再提及这张照片。
    十二月末尾，冬季杯开幕。
    比赛共历时四天，井闼山女子田径部提前两日前往赛场附近的宾馆熟悉情况。比赛场地同几个月前的高校选拔赛并不相同，似乎更空阔一些，光是站在赛道上，就能感到呼啸而过的冷冽劲风。
    前两天皆为淘汰赛，短跑淘汰将近四十个学校，长跑淘汰超过五十个学校。第二天决出短跑项目五强和长跑项目决赛参赛选手二十名。黑仪、阵内、量山、飞鸟井以及另一个参加短跑比赛的后辈都留了下来。
    第三日上午，月岛黑仪三千米夺冠，下午飞鸟井五千米夺亚军。

 第148章

    同社的小姐妹们都兴奋激动得不行，飞鸟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瘫在跑道上注视天空时，才发现自己不曾注意过天可以透彻湛蓝成这般模样。
    第四日百米决赛上，哀川晶与北白川泉再战月岛黑仪，以半秒之差惜败，同时阵内森夏以与日笠翔子相差0.3秒的时间差，同冠军失之交臂，量山成绩稀疏平常，但有两百米的亚军。
    比赛结束时整个赛场都是沸反盈天的掌声和欢呼声，置身其中时像是迷失在东京绚烂的霓虹灯之中。
    木兔振臂欢呼时，佐久早才觉得中间隔了一个赤苇一个研磨一个黑尾真是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北白川站在不远处，冲黑仪笑了一下：“月岛前辈，谢谢你。”
    黑仪一怔。
    哀川晶同北白川泉相视一笑，叉着腰朝黑仪笑得灿烂肆意：“月岛前辈，谢谢你的照顾啊！”
    “说人话都有模有样啦，”日笠翔子用气音哼笑一声，抬手压着哀川的脑袋揉了揉，才看向黑仪，“我们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接下来一个人也要走得很远啊。”
    哀川跟着嚎：“远到我们——所有人都跟不上你！”
    “闭嘴你好吵。”日笠翔子一巴掌拍下去。
    黑仪回道：“你们两个还有时间，好好加油吧，这一年里也谢谢你们了。”再也不会有她们同时站在跑道上的一天，再也没有相同的冬天。
    量山冲后援团领头的姑娘昂了下巴，她转身笑眯眯地打了个手势，田径部的成员同时齐声喊道：“黑仪前辈——谢谢照顾！”
    “之后也要努力登上顶峰啊！”
    黑仪没有来地觉得心中酸涩，她转头时看到观众席前排的几个少年人，又再度回忆起即将揭过去的高中。眯着眼睛冲少年少女们笑，温暖的冬日阳光下像是掺进细碎星光。
    “也谢谢你们啊！”
    十二月末的径赛落下帷幕，接踵而来的是一月初的排球春高。第三日时乌野再次对上稻荷崎，惜败于已经成为三年级生的宫双子。他们整理完离开体育场时，井闼山对鸥台的比赛落幕，黑仪站在计数板边，遥遥望了一眼昔日亲密无间的队友们。
    仁花拍着翔阳的肩膀安慰他。小姑娘养长了头发扎成马尾，身形拔高了些，办事也相当利索，看不见从前的慌张。
    她也长大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了啊。黑仪想。
    黑仪看得出神，佐久早套上外套，摸了把她的后脑勺，低头瞅她：“走了。”
    “嗯，好。”黑仪点头，跟在佐久早身后离开。
    她走出几步，又转头看去，少年人的背影早已经转入拐角消失不见。像她弥足珍贵的记忆，被三月的微寒的风卷刮干净。
    佐久早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黑仪。
    良久她才转回身体，朝佐久早笑了一下：“走吧。”
    第四天的半决赛，井闼山对战稻荷崎。
    两者拉锯许久，纠缠上第三局三十分钟才分出胜负。
    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中，宫侑仰头看着灯光刺目的天花板，沉默许久，才转身去寻找自己的队伍。宫治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这是他们三年生的最后一场比赛，不是宫侑最后一场比赛，但却是宫治最后一场比赛，也是他们兄弟最后一场比赛。
    走出球场前，宫侑朝另一边的门口挥了挥手。
    宫治看着井闼山那一片黄绿色队服，内心毫无波澜。
    月岛黑仪停下脚步，朝宫侑挥了挥手。
    稻荷崎高中，春季高中排球赛，止步半决赛。
    另一方球场内，音驹败于另一所先前并不甚出名的学校，止步半决赛。
    在球场外碰到了套着两件外套的清瘦少年，他的金发几乎已经完全褪成了原本的黑色，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跟在他身后的列夫在体格和面貌上也长开了不少，看着有些身为下一任部长的样子了。
    黑仪笑着和研磨抱了一下，又拍了拍列夫的手臂，队伍中多了不少新面孔，都是她没什么印象的。
    研磨看了眼黑仪身后的佐久早及井闼山众人，笑容有些淡：“决赛加油。”
    到最后，一整年中音驹和乌野都没有再在正式比赛中碰到。那场垃圾场决战成了唯一，留在了孤爪研磨和日向翔阳心中。留在猫又教练和乌养老教练记忆中，也留在了月岛黑仪的人生里。
    黑仪转头看了一队少年一眼，朝他们昂了昂下巴：“听到没啊你们？”
    佐久早啧声别过头，他身边的绫野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肩膀：“我们当然会赢了！明天！”
    被佐久早嫌弃地拍开了。
    “虽然想说绫野你还是别立flag这么早不过……”古森朝研磨笑眯眯地说，“毕竟今年的井闼山真的蛮强的来着。”
    孤爪研磨想到一年前他也觉得那年的音驹还蛮强的来着。但那支队伍确确实实是给他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机遇和感动。
    “找个时间去染头发吧，还是金发的研磨更好看呢。”黑仪提议道。
    “好。”研磨回应。
    两队就此别过，渐行渐远时而黑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冲研磨喊道：“研磨——打排球开心吗！？”
    吹拂过脸颊的风渐息时，研磨才露出一个浅薄的笑容，琥珀色的瞳孔亮得骇人，用寻常音量回应：“嗯，很开心。”
    第四天的决赛，虽然艰难，但井闼山拿下了春高的冠军。

 第149章

    颁奖典礼时第三名的稻荷崎队长宫侑以及音驹队长孤爪研磨同样出席。佐久早微微鞠躬低头，用双手接过奖杯后，转头朝观众席那边看去。
    片刻后同月岛黑仪的目光对上，佐久早小幅度地扬了下奖杯，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卷曲垂落的碎发盖住小半左眼，但没盖住他稍纵即逝的笑意和眼底璀璨的光。
    黑仪愣了一下，在佐久早挪开目光时才反应过来。佐久早平常就不常有过多表情，她真后悔没拿相机拍下来，毕竟，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
    2014年的春高就此落幕。
    出国的事情逐渐开始提上日程准备，佐久早几人忙着考大学，修学旅行的事就剩黑仪一个筹备的不亦乐乎。
    地点暂定为冰岛的阿库雷里。
    佐久早觉得黑仪大概有什么毛病，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但真正到了阿库雷里，在冰天雪地中驻留两夜，看过极夜中色彩旖旎绚烂的极光，体验极北之地截然不同的民风习俗后，他却觉得这似乎也是不错的回忆。
    人生第一次迈出日本，就是如此偏远独特的地方。
    佐久早的家庭相当平凡，经济条件普通，唯一不同的只有他家是母亲赚钱养家，有两个年纪相差甚大的优秀的哥哥姐姐，父亲是不入流的小说家，销量平平。他在初中时翻阅过父亲的书，只觉得文字很美。但内容枯燥无味，让人难以读下去。母亲希望父亲出去工作，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将来能出人头地。
    但佐久早讨厌母亲。
    讨厌她摸过来的手和应酬后满身酒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的味道，讨厌她在家中尖锐刺耳的声音，将他推到亲戚朋友面前炫耀，讨厌她总挂在嘴边那句「我赚钱都是为了你们」。
    佐久早同黑仪说起这件事时是第一天夜里。他下楼时无意间在九点的院子里看到月岛黑仪，外头下着纷扬大雪，呼啸冷风吹拂。
    佐久早回房拿了件短款的羽绒服，复又折返下来。
    他无法揣测这段时间内她想到了什么。总而言之她的表情并不算有多少愉快，却也绝对称不上是沉重。
    “圣臣，”黑仪忽然转头朝佐久早笑，他的羽绒外套穿在她身上未免有些大。但她揣着衣兜扎着马尾，脸侧迎着空明积雪显着粉嫩色，看起来很精神元气，“将来也要继续加油啊，总有一天能在世界上看到你吧。”
    佐久早侧头注视黑仪，低声说：“嗯。”
    “一年过的好快啊，又要……”黑仪欲言又止。
    佐久早猜出她接下来的半句话，抬头朝漆黑沉重的天空望去：“不会。”
    他们是朋友，所以哪怕分离多远多久，他们之间维系的羁绊也不会轻易断开。
    三月来的很快。
    成绩出来的要更早一些，黑仪几天前就知道了佐久早考上了什么大学，德国那边的人员也已经联系好，几天后就可以过去。
    这些要离开的人们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脸上的表情反而都很轻松愉快。
    女子田径部三年生只有黑仪三人，量山大姐大似的拍了拍哭得稀里哗啦的几个小姐妹的肩膀，阵内同飞鸟井彼方笑了一下，说：“田径部就交给你了。”
    飞鸟井愣了一下，看了眼三位前辈，一时间觉得心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黑仪顺路去排球部的体育馆时那边已经结束地差不多了，后辈们纷纷朝黑仪道谢告别，祝愿她前路光明。
    量山挽着阵内的手臂站在体育馆门口，看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见兴津隼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冲少年笑了笑：“我在大学等你，隼人。”
    “是！”
    “哇——哦——”
    绫野微妙地看了兴津一眼：“没想到没想到。”
    兴津涨红了脸：“喂！”
    回家路上的十字路口，大概也是黑仪最后一次经过这里吧。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照例揣着裤袋的佐久早，抿嘴笑了一下：“再见啊，圣臣。”
    佐久早借着口罩遮掩极小幅度地翘了翘嘴角：“啊，再见。”
    当天晚上黑仪和木兔出去吃了顿饭，叫上了研磨和黑尾，研磨请客。高三时他作为油管主播就赚进不少钱，大学似乎就打算朝着股票操盘人的方向发展。
    总之研总在一群人中最有出息，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木兔和黑尾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研磨和黑仪慢悠悠跟在后面，他双手躲在上衣口袋里，轻声说：“到那边万事小心，有困难和我讲。”
    黑仪笑了：“不应该先和我妈妈讲嘛？”研磨你就是老妈子吧，承认了吧。
    研磨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黑仪后脑。
    渡边神奈也看了那天的比赛，找了个日子约黑仪出来，结算了先前的账单，知道她的打算后劝说她朝公司的固定模特方向发展。
    黑仪有些受宠若惊。
    再登上时尚杂志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渡边神奈将利弊说的清楚明白，黑仪觉得没什么可拒绝的。
    离开日本那天只有研磨送黑仪送到机场。十二个小时后落地，周遭充斥陌生的语言，接应她的长辈还未到达，她一个人拎着行李箱站在等候室外，蓝牙耳机里放着悠长的哼唱语调。
    黑仪抬头看天空，看不透未来，也看不到过去。
    人海川流之中，她不禁想到，终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第150章

    月岛黑仪听说过一个故事，世界尽头居住伊奥鲁夫人民。经为流逝的日月。纬为人们的生业。他们住在远离尘嚣的土地，将每天的事情编织成名为希比奥尔的布。他们有长寿之血和不老的容颜，在漫长数百年的寿命中历经无数离别。2
    其实并不然，不需要百年的寿命和平静的生活，只是照着岁月指示的路走，历经悲喜。
    到了这一刻，又该分别而已。
    1五十年的梗出自我朋友，和她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她问「五十年后会是你吗」。然后她男友反问，两个人同时回答了「不一定」。
    2出自《朝花夕誓——于离别之朝束起约定之花》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大风吹过三年的青春。”语文课上考了一张试卷，现代文阅读理解我很喜欢，名字就叫大风吹过古老的村庄，讲的是作者怀念童年和故乡那些已经逝去的生活。老师说题目的含义是古装不复存在。
    井闼山的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quq
    ?? 完结篇 ??
    69第1章世界（上）
    ◎和大家的约定可要好好遵守。◎
    2015年，月岛黑仪站上中国北京国家体育场。
    一年多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训练，不能说是准备完全，也不能说是混混度日。教练汉娜对她的能力倒是很看好，觉得她无需如此紧张。
    第十五届世界田径锦标赛，作为第一次参与国际赛事的籍籍无名的新人月岛黑仪，也并未有多少大放光彩的表现，百米名次靠后，四百米堪堪获得季军。
    比赛结束后黑仪返回日本，加入国家队。
    总教练听过她父亲的名号，礼节性地询问那位老教练的近况。黑仪回答说月岛黑仪出院已经半年多，现今住在老家宫城。他偶尔会去乌野高中转转，和乌养老教练下下棋什么的，生活过的还算惬意，预备在今年年底返回国家队担任教练。
    再回到繁华都市时让黑仪感到有些陌生，习惯了德国的风土人情，倒一时间想不起来母语要怎么说，见到来接机的研磨脱口而出就是半吊子的德语，差点没被他一巴掌拍死。
    “你是多久没和日本人说话了？”研磨皱着眉嫌弃地看她。
    黑仪笑得没脸没皮：“这不是我孤苦伶仃可怜弱小又无助嘛——”
    研磨对她狗腿的样子继续嫌弃。黑尾没等他们聊几句话就颇有些不耐烦地摁下车窗，咧着嘴笑：“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上车聊，我们研总很忙的好不好？赶时间呢。”
    黑仪捂嘴：“噗。”
    研磨瞪了黑尾一眼：“小黑你闭嘴。”他伸手拎了黑仪的行李箱朝车后备箱放，推她去车后座。
    黑尾透过后视镜看了黑仪一眼，五官彻底长开后她的眉眼锐利冷艳了许多，个子算不上高挑。但在常年高强度的训练和严苛的饮食控制下显得很清瘦，四肢匀称修长。
    这小丫头十五六岁好像也才是昨天的事情，如今一晃眼就将成年了呢。
    黑尾忽然问：“在德国怎么样，有交到什么朋友吗？”
    黑仪咧嘴朝他笑：“就那样。”算不上多融入，也没有被排斥。
    “那以前的……”
    黑仪答得很快：“基本没在联系了吧。”从社交平台上偶尔能得知大家的近况，卡在即将成年的位置，忙着给未来和工作做打算，各人投身的领域各不相同，也实在难以再有什么交集。
    小学的时候两个同学打架，老师劝架时语重心长地说，高中时代才当真是每个成年人都会去回味的美好青春，少年时代所相识的人皆像是昙花一现，只能陪你一段路，数年过后大家相忘于江湖，谁也不记得谁。
    因此没什么好置气的，觉得不错的朋友就好好珍惜一起度过的时光，觉得合不来就不相往来。
    无论什么人，时间到了，就会离别。
    黑尾没再说话，研磨低头看着手机，黑仪若有所思地转头望向窗外高楼林立、车同人群川流不息的繁华东京，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是快速发展后全然不同的景象。
    研磨用小半积蓄在东京郊区买下一栋老式别墅，占地面积很大，看着像是哪家名望大家居住的贵宅。黑仪算是去蹭住的，只不过研磨前脚刚把黑仪的行李放下，让她自己挑个房间做卧室，后脚就匆匆忙忙地换了西装走出去。
    黑仪在门口送走研磨，后知后觉地拉着箱子赤脚走进豪宅里，看向正朝冰箱里塞食材的黑尾，轻声问：“研磨他……最近很忙吗？”
    “是啊，”黑尾咧嘴笑笑，“那家伙现在是很忙。”
    “虽然收购的公司不算小，不过也算是刚起步的状态，他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呢，”黑尾眯着眼睛笑，揽着黑仪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帮你收拾房间，完事还要回大学。”
    “哦——小黑也很忙呢。”
    “我毕竟是靠谱的成年人嘛！”
    黑仪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说：“待会要去出版社一趟。”
    “我送你去，”黑尾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说，“研磨最近好像在和你们公司合作，顺利的话可能会往这方面拓展。”他说的有些含糊，没具体说清研磨的计划，只是蜻蜓点水般涉及到一点。
    黑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论小伙伴是自己上司咋整？
    关于研磨在做的事情黑仪也只了解过一点，知道他是知名的电竞选手koozuken和油管主播。但对他的公司概念很模糊，直到日后他发展到将出版社并入bouncing ball时，黑仪仍然觉得很魔幻。

 第151章

    虽然是寄住在研磨家，但两人并没有多少机会见面。黑仪白天训练晚上回家，平常忙副业模特方面的事情。研磨要比她忙碌，朝九晚五地进出。说实话黑仪并不明白以研磨的性格怎么会去做会长。但事实就是如此，倒不如说她现在能蹭豪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回国后黑仪发展的很快，现役国家队运动员的身份让她从同期籍籍无名的另几个女孩子中脱颖而出，做了几个时下热门的化妆品服装饰品之类的代言后，就以冷艳的外表和比例匀称的出挑身材博得相当多注目。
    加之她有意无意地和研磨联机直播打游戏蹭热度（bushi）。
    成为公众人物（大概）后黑仪开始仔细经营社交账号，目前为止倒没有将个人账号和工作账号分开的打算。
    国家队内的小伙伴们也都不错，但毕竟有一层竞争关系隔在哪儿，也犯不着自讨没趣地去深交。
    二十岁生日那天，研磨匆匆忙忙地赶回来，黑尾把木兔从大学里拽了过来，顺手捎了几瓶酒。三个成年人在那里喝酒，把研磨晾在一边，觉得不太好意思的同时又很想笑。
    黑尾勾着研磨的肩膀作妖时还被他嫌弃地捅了一肘子，当时谁也没想到日后他们根本每一个喝得过研磨。
    木兔一年多没见黑仪，刚进门就死抱着她不肯撒手，职业排球运动员的臂力，五个黑尾都拉不开的那种。青年人长高了些，体格也更健壮，从他的动作中能感觉到手臂鼓胀结实的肌肉。
    黑仪觉得快死在木兔胸肌之下的前两秒，研磨边扯开领带路过，边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别皮了木兔前辈，把你扔出去？”
    木兔一脸委屈，黑仪无奈地笑：“将来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啊木兔前辈。”
    木兔的表情有些恹恹的，他弓着背将脸靠在黑仪肩膀上，闷闷地说：“但是我真的很想小黑仪嘛……”
    黑仪愣了一下，旋即拍了拍他肌理分明的脊背：“我也很想木兔前辈……很想大家。”她垂眸的一瞬，想到遥远往昔已经模糊淡忘的日常生活，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大概回不去的少年时代才值得怀念吧。
    木兔感觉到气氛的忽然低沉，眨眨眼圈着黑仪的腰将人抱起来，大声地说：“黑仪的头发又长长的了呢！”
    “不要玩了啦木兔前辈哈哈哈好痒——”黑仪看着某大型猫头鹰亮得骇人的双眼，又忍不住笑出声。
    研磨送了黑仪一条项链做成人礼物，是他新合作的公司尚未公开的设计方案，吊坠背后刻着她名字的罗马音。十六岁时他和黑尾一起出钱的买的脚链被黑仪在德国时取下收了起来，因为怕碰坏。
    黑尾买的是冰镇啤酒，算不上多烈。但黑仪还是有些不适应口腔里那股苦涩的感觉。
    黑尾看着黑仪眯着眼睛吐舌头的模样，大笑着给她倒了被研磨在喝的果汁。他揽着黑仪的肩膀低声笑道：“黑仪要多喝点才能适应啊。”
    黑仪白了黑尾一眼：“小心提早变成啤酒肚大叔啊小黑。”
    “我腹肌还在呢，”黑尾笑得痞里痞气，“摸摸？”
    摸你妹。黑仪扫了他一眼，微笑：“不用，我有。”
    黑尾：“……”
    研磨捂嘴：“噗。”
    木兔举起双手叫唤：“heyheyhey我也有！”
    最后黑尾下厨做了顿饭，研磨在饭后就去洗洗睡下了，黑仪送走黑尾木兔两人，回房里翻出一个许久没打开的木盒，找出那串有些磨损划痕的脚链扣上，才将目光落在里面的一块奖牌上。
    因为只是宫城县预赛的胜利，奖牌很轻，但镀金的外壳还很亮。
    黑仪记不太清楚了，只能想起来少年身上颇高的体温——明明说好不会忘记的呢。黑仪有些无奈地仰起头看着老旧的天花板。
    手机屏幕忽然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佐久早圣臣发来的消息。
    sks：二十岁生日快乐。
    sks：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想让研磨喝酒，没成年。想让sks喝酒，没成年！岂可修！
    70第1章世界（下）
    ◎和大家的约定可要好好遵守。◎
    如果没记错的话佐久早现在应该是大二。黑仪走上天桥时，佐久早靠在栏杆边看手机，普通短袖和黑色长裤，将原本就高挑的身材拉得更具优势，薄薄一层口罩搁在下巴上，眉眼还是那样淡，但卷发似乎是有在打理。
    见佐久早的目光投过来，黑仪笑着说：“好久不见啦，圣臣。”她又忽然想起来高中时似乎一次都没看到这个洁癖星人笑过，真是岂可修。
    佐久早大概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抿了抿嘴，平淡地回道：“好久不见。”他居高临下地扫了黑仪一眼：“你长高了。”
    “那不是废话！”
    佐久早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说：“比赛……我看了。”
    黑仪想起来今年那两场不堪入目的比赛，尴尬地笑了笑：“真是丢脸呢，明明说要有点出息呢……圣臣呢？”
    佐久早沉默片刻：“彼此。”黑鹫旗被牛岛打的满地找牙，没差。
    两个菜鸡相互对视一眼，莫名捂脸。
    太难了——
    黑仪问：“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佐久早回答：“若利加入了schweiden adlers，我看中一个不错的联盟，msby black jackal，大学毕业后应该会加入。”

 第152章

    “和若利对着干吗哈哈？”真是一根筋到底的笨蛋呢。黑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过分耳熟的名字好像也在木兔口中被提到过，考虑到佐久早知道木兔也在后msby怕是要光荣丧失一位大奖，黑仪选择了微笑沉默闭嘴。
    开玩笑，洁癖怪人大战沙雕星人谁不想看啊。
    佐久早觉得黑仪笑得有点恶心，忍不住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眉宇压得很低：“别笑的这么恶心啊，在想什么东西。”
    黑仪皱着眉拍开佐久早的爪子。
    她刚想问这位大爷的洁癖正常点了没，就看到他从裤袋里掏出湿巾擦手，当即就把话咽了回去——不用问了这玩意没法治了。
    佐久早侧头看她：“你呢，打算继续吗？”
    “当然啦——怎么能一次失利就放弃呢！”黑仪侧头冲他笑地灿烂，“那可是我做梦都想站上的地方啊。”
    两三年后的现在，佐久早对这样的笑容也觉得并不那么碍眼了。反而有些怀念和熟悉，他看向远方明亮恍惚的万家灯火，真切地从她话中又感受到高中时少女身上强烈的自信感。
    “我等着看。”
    2016年巴西里约热内卢，阿维兰热奥林匹克体育场。
    月岛黑仪参加的两个项目均获得名次，两百米亚军，三千米冠军。
    比赛结束后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仰头看着天空时除了想到远方的八鸟，终于替她站上她曾经梦想的地方外，更多的还是若是换成八鸟，应该能做得更好吧。
    不过失神也只是片刻，几秒后她转身笑着冲镜头挥手。
    里约热内卢奥运会倒是让许多人都关注了，比如从前就有关注的研磨黑尾木兔佐久早，比如要在这边大做文章的编辑渡边神奈，或者是从前认识的朋友们。
    月岛萤回到老家宫城县度过漫长炎热的暑假，正准备论文作业时，山口忠从隔壁屋子蹭蹭蹭跑到他房间前猛地推开门，他抬头表情诡异地正想吐槽他，青年人就把手机一把糊在了他脸上。
    月岛萤：“……”
    小竹马偶尔会做些不得了的事情。比如当年揪着他的领子，比如今年把手机糊他脸上。
    山口轻车熟路地道歉：“抱歉tsuki！但是你快看啦！”
    月岛忍住把小伙伴头拧下来的想法，耐着性子和他一起看手机转播的里约热内卢奥运会径赛的视频，是已经被粉丝剪辑过的视频，画面最后停留在成年女子恣意的笑容上。
    月岛萤沉默了很久，山口忠没有打扰他，只是抿嘴静静等着。
    房间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
    月岛萤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托着腮说：“当年没有成为束缚她的枷锁真是太好了。”
    牛岛和影山同在巴西作为日本代表队成员参加奥运会，后者以发球连得五分的可怕实力以及堪堪十九岁的年纪震撼了世界。
    在吉尔伯托·卡多佐体育馆进行比赛，影山准备发第五球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在人群热火朝天的应援声中他恍然间听到有人，大概是观众，用日语高声喊道：“飞雄——把胜利带给日本吧！”
    因为提前看过时间表，这场比赛的同时是百米短跑的决赛。所以影山干脆果断地排除黑仪本人的可能性。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少女冰凉柔软的双手，肆意的笑容和明亮的双眼，2013年分别后过去三年，她从前的模样已经有些记不清，印象最后的也只是她在精神上带给他的鼓励和慰藉，以及那句——
    “飞雄很强的，带来胜利吧。”
    两方比赛的时间有冲突，阿维兰热奥林匹克体育场的比赛他们没来得及去现场看，在晚上酒店里看的重播。日本队落败那天早上，影山飞雄似乎在人群中一眼瞥到了已经有些陌生的背影，垂落着的末尾卷曲的黑发，宽松元气的运动服，和队友谈笑风生着隐没在人群之中。
    “影山？”牛岛不明以为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走吧。”影山抿着唇跟在他身后。
    八月过后的训练中，黑仪的脚踝旧伤复发，医生说只是小毛病，会好得很快，不过为了延长她作为运动员的寿命，还是建议她多休息一段时间。
    黑尾忙着毕业和工作的事情，即将毕业的木兔正式加入msby参与训练，更别提研磨，黑仪在东京闲不住，和佐久早打了一个半小时吐槽叽歪过后决定去世界各地看看。
    佐久早没什么意见，只是让她注意不要大量运动。
    环游世界怎么看都像是很酷的事情吧。
    走之前渡边神奈让黑仪拍封面和插图，似乎说要和同样是运动员的帅哥合作，人又高又帅，好像之前还来过，渡边神奈有点印象，但给忘了是谁带来的了。
    黑仪笑着吐槽哪个小男生能帅到让渡边神奈这么魂牵梦绕，跟着她走进工作区看到宫侑的第一眼，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靠，这不是她当年带过来的傻逼（划掉）帅哥吗。
    金发男人烫卷了头发三七分，加上那一脸如沐春风的假笑，还真有点过于池面。
    不过深知宫侑沙雕本性的黑仪可不会被他池面的脸和声音骗到，在他明显一脸预谋好地蹭过来揽她的肩膀，嘴上说着好久不见真是命运的相会这类中二话的时候，月岛选手干脆果断地给了宫侑选手一记肘击。
    宫侑蛋疼地捂着腰侧：“我去小黑仪，下手这么狠？！”
    “阿拉，不好意思，手抖。”黑仪微笑。

 第153章

    工作闲余两人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宫侑预备大学毕业后加入msby black jackal，黑仪笑容微妙地想了想已经在里面的木兔和即将进里面的佐久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瞒下了已知情报，开始想象怕是不久之后就会爆发的沙雕互啄。
    然后又提到今年的奥运会和黑仪的脚伤，宫侑听了黑仪的打算后觉得不错，又忽然笑得有些晦暗：“我当年的话给小黑仪带来不少麻烦吧，不过……你还是想清楚了嘛。”
    “啊……”黑仪回想起那个时候已经是麻烦精的宫侑，颇有些感慨地说，“但是侑你说的也没错，这确实是姐姐的梦想吧，但是我也确确实实热爱的这件事。不过你最近的状态也不错啊，我指治不打排球后。”
    宫侑无奈地笑了一下：“哈……但是我还是会让那个买饭团的傻逼后悔的。”起初没了宫治他确乎是有些不适应，高中毕业后曾经形影不离的两兄弟天各一方。但没了宫侑他依然作为人活着，除了继续下去外别无他法。
    曾经或许心有芥蒂的成年人相识一眼，同时释怀一笑。
    宫侑最后又朝她发难：“机会难得，小黑仪啊，再想一想你究竟想做什么吧？我指长跑和短跑的区别。”
    “好啊。”黑仪笑着应下。
    告别宫侑后黑仪正式踏上环游世界的旅程。
    在几个月内她走过了很多地方，了解到很多常识之外的事情和各国奇特的风俗。
    比赛时没心情去关注风土人情，黑仪还是重新去了一趟巴西里约热内卢，在那边停留了短暂的几天，某天她路过沙滩时看到一个上蹿下跳精力十足的选手。
    她眯着眼睛盯着看了会，顺着坡道下去零距离看了片刻，趁着比赛结束的间隙冲日向翔阳挥手：“翔阳——你还好吗！”
    “诶？？”日向猛地一怔，眼珠子块瞪圆了出来地看着月岛黑仪，“是黑仪吗！？”
    身旁队友带着调侃的笑，推了下日向的肩膀，他转头用葡萄牙语说了什么，然后又朝黑仪笑：“黑仪，打排球吗！”
    “诶翔阳都会葡萄牙语了啊——我好久没碰排球了，你不要嫌弃我菜。”黑仪边活动手腕边脱下凉鞋，笑着走进场内。
    对面也换了个大姐姐冲他们招手。
    日向兴冲冲地说：“大王者也在巴西呢！他在ca胡圣安当二传手。”
    黑仪的技术勉强还在线，算不上多烂，和翔阳配合起来也能夺下不少分，她这几年学了不少关于排球的知识。不论技术倒是让对面觉得难缠恶心的过分。
    日向一蹦三丈高地让黑仪教他技巧。而实际上他本人的技术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黑仪问到他怎么会在这里打沙滩排球，日向回答他在高中起开始准备打沙排，为了更全方面地提升自己。
    比赛结束后及川彻结束一天的训练晃到沙滩来，又接连打了几场比赛。见到黑仪时他也很惊讶，不过比日向要冷静许多。
    及川彻请两个后辈喝酒吃饭。黑仪看着刚成年不久的翔阳和及川一起灌冰啤，喝了两瓶后咧了咧嘴，换橙汁喝。
    及川问：“黑仪怎么会在巴西？”照常理她应该在东京魔鬼训练才对吧。毕竟第十六届世锦赛就追在屁股后面。
    “啊……前段时间旧伤复发了，医生建议我休息一阵子，我就来环游世界啦，”黑仪看着两个大男孩瞬间僵硬的脸，忙又补了一句，“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日向双眼bulingbuling地闪：“环游世界什么的听起来好酷哦——”
    及川摇头：“是我宵想不来的美梦。”
    “哈哈哈什么鬼啊及川前辈，”黑仪笑的拍桌，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过我也打算好好想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她的体育寿命毕竟……也不长。
    日向倾吐了他的壮志：“我现在就想快点把排球练好去把影山那家伙打的满地找牙！”说着还拍了两下胸膛。
    及川鼓掌：“干的漂亮，顺便带上牛岛那家伙也打了！”
    黑仪：“你们对他两怨念有多深啊。”
    日向突发奇想，摁开手机朝两人招手：“来来来扮个鬼脸哈哈哈。”
    三人朝镜头比了稀奇古怪又狰狞扭曲的丑恶蔑视嘴脸，日向眯着眼睛笑，转发给影山和黑仪及川。
    “我想象到小飞雄的表情了。”及川舔着舌头保存图片。
    日向又笑着灌进半瓶啤酒，身边黑仪摁开手机保存照片，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桌面壁纸，是同届笑的灿烂又嫩得和花一样的少年们：“这张照片……”
    “是合照哦，我一直留着，毕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黑仪淡淡地笑，对比了一下照片上的日向和真人，“翔阳变化好大啊……大家都长大了嘛。”
    日向摁开手机给黑仪看一模一样的锁屏，两人对视一眼。因为影山和月岛的臭脸同时笑出声。
    日向的双眼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很亮，像黑仪看了无数次仿佛带着满天繁星的明亮双眼：“大家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及川不满地打断两人回忆美好青春：“喂喂喂我呢。”
    黑仪：“哈哈没有及川前辈的份。”
    日向：“大王也是好朋友啦！”
    及川只是跟随胡圣安临时来到巴西，日向还要待一年左右的样子才返国，两天后他们送黑仪到机场。
    黑仪笑着冲他们挥手：“再见啦，要多联系啊。”

 第154章

    十一月中旬，黑仪到达韩国梨泰院，说它是韩国最繁华的地段也并不为过。一连整条街几十家酒吧餐馆夜店，不夜城的群魔乱舞，绚烂迷幻的彩灯，各色各域的人种都汇聚在这一条街上。
    夜晚狂欢的伊始，月岛黑仪在汹涌人潮中看到了月岛萤。身材高挑的清瘦青年穿着黑毛衣和长裤，外套浅灰色大衣，养长了些的软金发略微有些卷曲，鼻梁上架着斯文的黑框眼镜。他克制地同边上的异性保持着距离。哪怕周围是潮流暴露的狂欢人群，繁花景象笼罩，他平淡的眉目仍然与之格格不入。
    从前月岛黑仪就觉得月岛萤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疏离感。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直到青年的目光也朝这边投来。她愣了一下，只看见他指着自己同身边的姑娘说了什么。那姑娘循着他的手势朝这边扫了一眼，旋即有些泄气地转身离开。
    黑仪想那家伙八成是把自己做挡箭牌了。
    月岛萤揣着衣兜穿过人群来到黑仪身前，没有少年时别开目光的别扭青涩。反而低头冲她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黑仪抬头盯着月岛萤，下意识点头：“啊，好久不见。”
    “去喝一杯？”
    黑仪咧嘴笑：“好啊。”
    【??作者有话说】
    月月最后的剧情来了，来猜测一下去喝酒后会发生什么quq
    71第1章决定（上）
    ◎他们曾经也都是少年。◎
    月岛找了家气氛还算不错的酒吧，他整酒的花样比黑尾要多得多，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喝酒，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就买了酒在自己租的公寓里庆祝。1
    黑仪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火烧火燎的热感就冲上头脑。
    月岛来韩国只是单纯出于旅游目的。作为医学生的压力比他想象得要来的大，繁重琐碎的专业知识以及思想教育几乎充斥整个生活。
    黑仪记得他从前说过想去自然博物馆工作，没想到三年不见转行去做了医生，好像还是最麻烦的心血管外科。月岛时继研磨之后第二个让黑仪感到神奇的人。
    从自然博物馆工作人员到医生只是一个一念之差缓缓扎更生长而已。月岛喝酒时看了黑仪一眼，将原因暂时揭了过去。
    黑仪将近几年的事拣了些重要的和他说了，又提到临走前宫侑问她的话。月岛沉默地听她说完，先是下意识朝她的脚踝看了一眼，回忆起她的走路姿势并无异样后才说：“你自己心里已经有考虑了吧。”
    “伤痛对运动员相当知名，说实话比赛和未来相比，我更希望以后每天都不用考虑担心旧伤复发，”黑仪自嘲似地笑了一下，“我好自私啊——”
    “犯不着自私不自私的，我们都不是圣人，”月岛比她看得透彻许多，“你在纠结许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内心却和你说想那样做。其实也不用急，确定下你真正想走的路，再慢慢找到能让你感到力量的信心吧。”
    他顿了顿，忽然别过头笑：“你果然白痴啊。”
    黑仪微笑：“月岛萤你去死一死。”
    话匣子打开后两人边嘴炮互怼边聊了许多事，有两边各自的近况、生活和事业上的不如意、遇到什么样的人、喜怒哀乐遗憾后悔，继而扯到同期的那些混蛋身上和三年前像白痴一样的自己。
    黑仪不知不觉灌了不少酒，人有些神志不清，月岛边吐槽她酒量差得跟小屁孩似的，边将人拉到大街上散步透气。
    远离梨泰院的深夜天桥人也算不上少，天桥底下是不间断的车流，远方是昼夜彻明的高楼大厦，置身于千万辉煌灯火包裹之中，只让人觉得迷幻恍惚。远方吹来漆黑的风，带着潮湿水汽，迎面扑上。月岛黑仪嗅到草木香气，靠着栏杆眯着眼。
    月岛萤看了眼手机上十几条消息，同黑仪说山口忠大学尚未毕业就被家里人催着交女朋友，今天去见了相亲对象，现在在手机上和他哭诉得叫一个惨绝人寰。黑仪凑过去瞟了两眼消息记录，差点没给笑断气，这都几几年了还按着孩子传宗接代。
    月岛跟着摇头，他也搞不懂山口妈妈令人头秃的操作。
    说到谈恋爱，月岛又说明光哥六月时往家里带了即将订婚的女朋友，对方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确实是他印象里义姐2的模样。
    黑仪跟着开玩笑，是兰花一样的人呢，同她截然相反。
    月岛笑而不语，他在读大一时有过一个女朋友，是大三的学姐。新生开学典礼，他作为代表上台发言时看上的他。学姐告白时他出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回过神时她早已经说完，抬头看着他，双眼在树林阴翳下亮得出奇。
    他在记忆中寻找究竟在何处看到过这样的双眼前，头脑一热答应了她。
    学姐很好，但两人并没有长久，她缺乏安全感喜欢粘人，可月岛萤的心思却不在她身上。说来是件挺残酷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有人心知肚明，有人满头雾水。
    黑仪听完偏移重点：“你又不好好对待人家小女生心思。”
    月岛下意识怼回去：“你管二十二岁叫「小」？”
    黑仪捂脸：“我今年二十一。”
    月岛：“当我没说。”
    三年来黑仪大部分时间都忙得和陀螺一样，几乎没把心思朝这个方向倾斜过，高中时代不是没有男生想追她。但她都没有了解过他们，基本都婉拒了，有想纠缠的也被佐久早吓走了。

 第155章

    黑仪想到寒风中少年微红的脸和平淡温和的眉目，忽然笑了一下。
    月岛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双手靠在栏杆上，略微抬头看向远方璀璨的绚烂灯火，颊上还带着醉酒者的绯红，眼神却像是寻常时明亮。
    “萤。”
    他好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喊他，和父母兄长、学姐、即将成为义姐的成年女性都并不相同。月岛萤看着月岛黑仪，她鬓边未别起的碎发顺着风晃动，而吹过来的风也并不陌生，像三年前那个冷得过分却又连接着青春的冬天，链接他人生中独一无二春天的冬风。
    而他们并未阔别数年再重逢，他不会为了医学而焦头烂额，她也不需要因为自身身体情况同职业起冲突而感到纠结迷茫，只是一个瞬间，比赛他缠绷带时看向她，并肩时偶尔被她的话吸引注意，上课她起身回答问题时吸引的目光。
    下一刻，月岛黑仪就会转头朝他笑。和记忆中模糊又深刻的笑容重合在一起。月岛萤听到月岛黑仪说：“如果再有那样的人，我不会再错过了。”
    再。错过。
    月岛萤琢磨着这三个字，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所能回忆起的当年月岛黑仪的表情和动作忽然扑朔迷离起来。
    三年前的月岛黑仪，但凡听到月岛萤一句挽留的话，都不会只身前往东京。她看着青年眼中的错愕，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掐灭在喉间。
    就这样吧。黑仪笑得很用力：“走走走喝酒去！”
    月岛萤沉默片刻，回道：“好。”
    几个小时后他就后悔说了这个字。从一个烂醉的人口中撬出她姓甚名谁订了哪里的酒店可不容易，她身上的肌肉也不是闹着玩的，前台小姐微妙的眼神也是真的微妙。
    他把月岛黑仪抱到床上后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过了一会从她口袋中拿出因为未读信息而亮起屏幕的手机，看到锁屏那张合影，他略微愣了一下。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月岛从大衣内袋里拿出缀着铃铛的绳圈看了片刻，将它套在黑仪手腕上。
    他想到迎着风狂奔的少年女子，总一副精力旺盛无处挥洒的模样，想到和狂风暴雨一起度过的夜晚，唇齿间挽留的甜莓味，想到她放纵肆意的笑。
    “物归原主吧，”月岛在寂夜中自言自语，“这次真的说再见了，黑仪。”
    2017年的新年，黑仪没有回日本，她停在同日本隔海相望的中国上海。2016年的最后一天，广场上巨大的屏幕放映着十秒倒计时。黑仪站在人群中，几乎要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不熟悉的语言淹没。
    前年比赛时她来过中国北京，第三天跟着教练在中国的朋友参观过故宫和长城，那些曾经出现在历史书上的插图真真切切摆在面前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当然还有一个感觉就是中国的人未免太多。
    几乎各处各时都是人挤人的状态，不过这种情况在东京也挺常见就是了。
    2017年的第一站，月岛黑仪去了新西兰，以慢节奏和悠闲生活著称的国度，堪称是养老圣地。黑仪没决定将来要跑步之前，未来长大后想去新西兰居住。但真正到过才发现它慢悠悠的节奏和自己暴躁心急的脾气完全不相符合。她只待了两天就一路朝北绕。
    途中兜兜转转停留许多地方，磨到了一月的末尾，最后黑仪在荷兰遇见了学种郁金香的西谷夕。
    碰见西谷夕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黑仪胡乱找到这片花海时看到人影在花间窜动，她只当是当地农民，想要请教问路，结果那小个子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体格不是她以为的枯瘦弱小，反而洋溢着年轻的朝气。
    “小、小谷？”那声前辈着实让黑仪咽了回去。
    西谷夕愣了两秒，举着铲子冲她咧嘴一笑：“是小黑仪啊，好久不见了！”
    “为什么会在荷兰……”
    西谷夕看了黑仪一眼，又看了地上蔓延伸展开的成片花圃：“我来种花的！”
    黑仪低头看了看脚边依偎风摇曳的郁金香，问：“我也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西谷说着重新蹲下，招呼黑仪去他身边。
    黑仪是头一次尝试这种和土打交道的事情。但西谷夕却很熟练地整顿开满郁金香的花圃。大风掠过时吹得孤独伫立在花圃边的风车呼啦啦地转动起来，西谷看了眼黑仪已经养长的头发，说：“风有点大，把头发梳起来吧。”
    “哦，”黑仪应了一声，就着手腕上带铃铛的绳圈将头发竖起来，“说起来我在巴西碰到翔阳和及川前辈了，还在韩国遇上萤了。”
    西谷夕听着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同伴名讳，笑着问：“去那么多地方，小黑仪也在环游世界吗？”
    “才不是啦，只是休息一阵子出来转转，”黑仪无奈地笑，“我才没有小谷这么大的魄力呢。”但环游世界确实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也很像西谷夕会做出来的。
    西谷夕低头摆弄花草：“做职业选手很辛苦吧。”
    “也没有，毕竟我很喜欢嘛，”黑仪想了想，“小谷为什么打算环游世界呢？”
    “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去打职业很可惜很意外。但是啊，我喜欢世界也喜欢排球，所以才会想打排球，才会想来看更广阔的世界。人生的路不止一条，热爱是礼物而不是枷锁，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并不会白白浪费，而会支撑我们遇到更好的人和事，成为更好的人。”

 第156章

    “我做着我认为世界上最帅气的事情。哪怕不继续打排球，我也依然是环游世界的第一自由人。”
    西谷夕冲黑仪咧嘴笑：“强大是——”
    黑仪一愣，旋即同样笑着回应：“自由——对吧！”
    “谢谢啦小谷前辈。”
    西谷无奈地笑：“我们是同辈吧……是做什么决定了吗？”
    “啊，是呢。”
    “那就放手去做吧，”西谷顿了顿，说，“洁子小姐和龙要结婚了，不过我并没有赶回日本的打算，所以才弄了这片花圃。”
    “这、这么突然？”黑仪吓了一跳。她一直没和洁子联系，天知道在毕业后田中是整了什么操作把女神追到手了。
    惊讶归惊讶，但两人都表示欣慰和祝福。西谷给黑仪看了田中晒的结婚照，她不禁回味了下两人高中时代像是小说般历经的岁月，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青年表示自己大概会在漂泊旅途中和异国他乡的某个姑娘在一起，继续环游世界，抑或是在某处生根，落叶归根也不是不无可能。
    到时候一定会告诉他们。
    黑仪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停留一周后返回日本，期间和西谷一起录了祝贺田中和洁子新婚快乐的视频，将录像带连同西谷亲手做的干花标本和一包种子一起远渡重洋寄到日本。
    深夜的机场较白天要空旷许多，西谷最后和月岛黑仪说：“去做让自己不会后悔的事情吧，黑仪。”
    “好，”黑仪应道，“再见啦。”
    “再见！”西谷冲她挥手。而后两人转身，各自踏上下一程。
    1月岛萤声优内山昂辉就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月月的剧情彻底彻底彻底结束啦！小伙伴们猜到男主是谁了没啊！
    说一下西谷前辈，环游世界意大利捕鱼真是太帅气了！
    72第1章决定（下）
    ◎他们也曾经都是少年。◎
    五月来临之前，佐久早加入msby黑狼，当天晚上就和黑仪通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吐槽木兔和宫侑。黑仪当时打游戏正在兴头上，差点没把头笑掉。最后还是研磨接了键盘和鼠标才没让她被队友举报。
    但大家都是老熟人，因为年纪相似，三人经常聚在研磨家应付考试和论文，边上已经成为社会人的木兔无意识地煽风点火。宫侑相当好奇这猫头鹰脑袋是怎么毕业的。
    黑仪白天几乎都在训练，但从佐久早怨念颇深的抱怨中几乎就可以想象出家里时怎么样一副人间疾苦的景象。
    毕竟一个木兔都足够闹腾了，还来一个宫侑。
    今年大家似乎都很忙，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其余交集。黑仪同总教练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沉默片刻后表示支持她自己做的决定，并调整了训练和饮食方面的方案。
    六月初听说要从国青队来个新人，黑仪没太关注。但当她看到更衣室里面无表情的飞鸟井彼方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飞鸟井眨眨眼睛，冲前辈有礼貌地点头致意：“好久不见黑仪前辈。”
    打死黑仪都想不到四年前那个有些瘦弱的姑娘会来跑职业，而且看年纪似乎也没有上大学。
    后来谈及这个，飞鸟井说是15年那场世锦赛。哪怕黑仪没有取得什么优异成绩，但在再一次看到她时，还是让飞鸟井做下了决定。
    可黑仪对这个小后辈感到很遗憾。她迈入井闼山时她即将毕业，她加入国家队时她却预备退役了。
    飞鸟井提到量山知惠利后来回井闼山做了教练，平常在超市里工作，去年和兴津隼人前辈结了婚。阵内森夏好像也在满世界跑，她升入三年级担任部长那年，阵内寄回来击掌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和她已出版并获新人奖的小说。
    还有黑仪毕业后一年的全国大赛，冠军既不是三年级的北白川泉，也不是二年级的哀川晶，而是神奈川某个高中杀出来的黑马。
    说到从前的小伙伴，黑仪刚回国时在渡边神奈身边见到了实习中的日笠翔子，听她说明年会正式来出版社工作。
    同期的大概都在今明两年内毕业，正式步入社会轨道。无论当初如何热爱某样事物，都会和寻常人一般凭某样工作生活、结婚生子，真正能将兴趣当成专业来消耗的又有多少。
    bouncing ball宣布同国内知名的餐饮业巨头合作的那晚凌晨，研磨带着满身酒气被秘书小哥送回来，黑仪深更半夜被吵醒，在看到他那副样子当真一个头两个大。
    黑仪架着几乎要站不住的研磨朝可能沙发走时，他瞎嘀咕着扯开卡住脖颈的领带，头靠在她肩上：“小黑……你好丑……”
    黑仪翻了个白眼：“你说哪个？”要么被她打死，要么被黑尾打死，送命题让他个神志不清的二选一。
    “你……”研磨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被黑仪扒掉西装外套，“你好重。”
    黑仪：“……”
    “喝醉的时候嘴巴这么毒就别喝酒了，”黑仪叹了口气，将有些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扶着青年精瘦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为什么突然喝这么多酒？你今年才二十一岁啊。”从前顶着未成年的名头可以推掉应酬和酒宴，那今后呢？年少有为成为公司会长就要消耗掉身体上的青春健康吗？
    “研磨——”
    孤爪研磨狭长的猫瞳略微睁开了些，暗沉的琥珀色在夜里却很亮。他应该是清醒了些，抱住黑仪的腰换个角度靠在她肩上，嘶哑着嗓子说：“因为小黑和黑仪都在努力啊……”

 第157章

    “赚很多钱可以实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黑仪一怔，旋即摸了摸青年的后脑，轻声说道：“没关系的，研磨已经足够努力了。”倒不如说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了。
    “赚很多钱然后……”研磨双眼又缓缓阖上，“在乡下买栋房子一个人生活，不用结婚也不用养育下一代，只是为自己而活而已……”
    处在人海森林中，他内心深处最深刻的也只有孤独而已。黑仪想到互相支撑过来的短暂人生，觉得心底酸涩。
    “到时候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黑仪轻声说。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空荡的寂静。
    盛夏八月，黑仪前往伦敦的前一个星期，佐久早和宫侑搬入研磨家，当然是交房租的那种。黑仪草草收拾出两间房间，吐槽宫侑就算了。毕竟孤身一人可怜巴巴地在东京过活，可佐久早，黑仪就不明白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来凑什么热闹。
    洁癖星人答曰：他觉得宿舍不舒服。
    黑仪心情微妙地表示赞同，她也不喜欢住宿舍。
    留下木兔一个人可怜巴巴地住在原来的公寓里。对面就是国家队的总教练（指月岛川光）和月岛千绘，前年千绘升职加薪，工作倒没有从前那么繁忙，可以在家里看看电视撸撸猫。
    然后yuzu。
    它已经圆滚得不复往日了。
    虽然这样但是，yuzu的手感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十六届世界田径锦标赛在英国伦敦奥林匹克体育场开幕。
    月岛黑仪一反往常，选择了一千五百米和万米两个项目。前场比赛在刚开始黑仪就冲在最前方领跑，打乱后方节奏又提前加速冲刺；后场比赛前半段她只是混在队伍中断的位置，陆续有人退出后才开始提速朝前赶。
    最后同她并列的选手是她当初在德国相处还算不错的同队姑娘，深知她后程加速的逆天。因此在余留将近千米时就开始加速，企图甩掉黑仪。
    但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反而让她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黑仪反超将近半圈之多。从外部效果看来，像是她在后程越跑越快，将其他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解说人戏称2017为月岛之年，说她在短时间内转型进步，想必一定投入许多精力时间。
    月岛黑仪没有即刻退场，恢复了些体力后从塑胶跑道上站起身，双腿尚有些酸软，带着下坠的沉重感。她看着偌大的田径场，突然有些挪不开脚步。
    原来当年，泽村前辈他们朝着排球场鞠躬时是这个感觉吗。
    明知道不会再度踏入这里，却要向它永久告别。
    黑仪看向遥远又不知名的远方：“姐姐，我过的很开心，你看得到吗？”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身为新时代的中流砥柱，神魔论实在过于智障。
    最后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九月初，月岛黑仪正式宣布退役。
    这一举动惊吓到了不少人，飞鸟井彼方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默不作声地帮黑仪收拾东西，让她以后也请活得随性肆意。但她会继续跑下去，所以请她也继续看着。
    黑仪笑着说好，让飞鸟井将她的梦想继续延续下去吧。
    就像她当年承载八鸟的夙愿般。
    少了每天严苛的训练，黑仪自认为过得蛮清闲，她将更多一部分精力放在用于谋生的事业上，并开始准备v联盟球队教练的考核。
    十月中旬黑仪接了一个长期合作的代言邀请。miraitowa，全日本最大的珠宝公司，请的都是当代最红最热的明星做的代言，黑仪还纳闷呢，结果来签合同的接待人是慈野靖枝。
    黑仪一瞬间就微妙了。
    靖枝冲她笑嘻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黑仪翻白眼：“滚。”
    虽说是在靖枝的强烈推荐下黑仪得到了这个相当珍贵的合同。但公司也需要根据观众的反应来决定模特的出镜频率。所以靖枝只是给她搭了个平台而已。
    原本靖枝想请黑仪去吃顿饭的，但下午她要和男友约会。
    黑仪不甚在意，将来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不用在意这一次。
    佐久早开车来接她，两人在外头吃了拉面做午饭，他重新戴上口罩，驱车前往墓山，露出的眉目相当平淡：“忘记和你说了，上个月我妈走了。”
    黑仪原本在喝水，强忍下喷水的念头，眯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
    佐久早扫了她一眼，空出手抽了两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听说是猝死，死之前桌板上还摊着企划书。大概……真的很累吧。”
    黑仪侧头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佐久早目不斜视：“我并不感到悲伤。”
    站在佐久早生母的墓前时，黑仪问：“你恨她吗？”
    他和他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有些阴郁隽秀的眉眼，微卷的乌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并没有在笑。
    佐久早沉默了很久，注视着生母的遗像：“我不恨她。”
    成年后他知道要赚钱担负家人开销有多辛苦，她歇斯底里的叫喊和无止境的应酬是属于成年人的无奈，他知道或许她很在意他，也很爱他，可他只是讨厌她而已。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感激她。
    硬要说的话算不上爱，而是「敬爱」。
    黑仪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佐久早，笑着将头发别到耳后：“圣臣，带你去看我姐姐。”
    佐久早有些疑惑地起身：“你姐姐……葬在东京吗？”

 第158章

    “是啊，她是死在东京的，在东京火化，没有迁回宫城。大概是爸妈觉得我将来会在东京定居，所以才让她在这里吧。”黑仪再谈起时已经没有当年的悲恸懊悔，逝去之人并非完全消散，与之共同度过的记忆会成为支撑生人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墓山的另一侧有月岛八鸟的墓。
    佐久早头一次看到月岛八鸟的真容，黑白照挡不住少女眉眼的灵动活泼，除去五官给人的感觉是温柔暖和之外，几乎和二十二岁的黑仪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八鸟离世时好像还要再年轻点。
    黑仪朝墓碑笑，露出光洁皓齿：“八鸟姐，我退役了，不过在此之前，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你看到了吗？”
    这么多年她都是为了月岛八鸟而活，承载她的梦想，披着她掩蔽下的荣光前行。
    从今以后……佐久早想。
    “从今以后，我为自己而活啦。”黑仪轻声说。
    九月末黑仪代言的一组银饰照同另外两个女星刊登在宣传杂志上发行，观众投票的结果很出乎m方的意料，大概是因为年纪的缘故，观众似乎很吃这种充满青春少年感和浅淡哀愁交织并济的五官和气质。
    慈野会长问这姑娘谁找的，好像没什么名气，她们公司什么时候有眼睛这么灵光的人了。
    靖枝淡淡一笑，朝生母挥了挥手：“我找到，黑仪是我的高中同学，同时也是田径方面很出名的前国家运动员啦。”
    慈野会长惊讶地问：“这么年轻就退役了吗？”她寻常对体育方面关注的不多。
    “嗯，”靖枝点头，“她的脚踝没办法再承受高强度的训练了。”
    “啊……没关系，我们公司要她！”
    靖枝又笑了笑，没说话。
    黑仪火的很突然，当时她还在准备教练考核，没时间去刷手机。两天后看到社交账号的关注量时差点没点没吓死。
    渡边神奈蹭了一波miraitowa的热度，连忙拉着黑仪和新晋明星选手宫侑拍了一组照作为杂志封面和内图。
    工作那天宫侑吃的午饭是自带的饭团，黑仪坑了一个，宫侑说那是从他弟弟店里带来的，宫治开了叫「饭团宫」的饭店，生意很红火，宫侑到哪儿他跟哪儿。
    宫治的饭团宫能办这么大，宫侑从未想到过，几年前治在准备时侑还开玩笑叫宫侑饭团吧。毕竟他有名气是个活招牌，别人要可都没这待遇。
    治当时看着侑，只想把他头打肚子里去。
    饭团宫最后叫饭团宫，坐落在当地最繁华的地段，取了两兄弟共有的苗字，一个屋檐下两张嘴巴，其实也含了两兄弟的意思。
    这年头宫侑没少白蹭饭团，他从大学的俱乐部转入msby黑狼后，宫治也依然跟着行程走。球队里的队员也是相当喜欢他家的饭团。
    黑仪看着宫侑洋洋得意的脸，觉得他莫名有些欠揍，明明是他弟弟做出来的事，却整得像是他的事业一般。
    从高中时代开始就不少见宫侑这副德行，但她并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喜欢。他是几人中少年感最强烈的，哪怕现在二十二岁，他也仍然凭着要比所有人更帅气的理由打球，嚣张恣意，努力自负，用认真严谨的态度过充满玩味的人生。
    月岛黑仪被磨去的少年放纵心性，都能在他身上看到。
    2日本对嫂子，对别人介绍时称【义姉】（あね）。（这玩意应该放在上一章，指月岛明光的未婚妻，是我估计错误。）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有点神奇心疼研磨，大学生如何成为董事长我觉得他要付出的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想象的。至少我想象不到。
    没想到月月股这么多，我错了，我挨打。
    但是前面暗示的还是蛮明显的……吧！我指男主是谁和月月不是男主这两点。最近已经磨磨唧唧写到男主告白了，然后重感冒了……我太菜鸡了。
    可以猜一下（又来吗？）月月为啥会去当医生。也会在番外放出来（应该是好多年后的事情了）。
    然后月月的if线我是想写的，大概会放在番外里。但应该不能以日更的形势。毕竟我六月底七月初就要考试了，而且存稿箱也已经要捉襟见肘了呜。
    有有兴趣的可爱小姐妹找我企鹅或者微信扩列的嘛（小小期待一下（bushi））。
    少了一段东西，加在前面了（苦笑）
    73第1章再重逢（上）
    ◎二十二岁就退役，没关系吗？◎
    十月过半，月岛黑仪通过msby黑狼的教练考核测试，恰逢原教练萨姆森·福斯特因腰伤住院，由她暂代总教练。
    除木兔几人之外，年纪较大些的老成员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丫头都相当心慌。且不说这丫头的胖瘦美丑，光是她能通过bj严苛的测试就已经相当魔幻了。
    月岛黑仪没什么特别感觉，该吃吃该喝喝，该开玩笑开玩笑该虐人就虐人，一段时间下来自然知道她行不行。
    被月岛黑仪摆弄来摆弄去让宫侑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怀念感，又有点蛋疼。导致每次月岛黑仪笑都让他觉得理由不正当。
    怎么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很快黑仪就发现宫侑的冷笑话压根没人接而且频频冷场这一点，又多添了一个让黑仪嘲笑宫侑的理由。
    木兔脑袋通常不清醒，佐久早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在外人（特别是宫侑）面前和黑仪互怼，这就导致宫侑被黑仪气得牙痒痒还被那黑卷毛嘲讽得体无完肤，同时还因要应付木兔而感到心力憔悴。

 第159章

    明暗修吾觉得这群精力旺盛的小孩把队里搅得鸡飞狗跳也有点意思，年轻人嘛就该有些活泼朝气——就是宫侑嚎起来未免过于聒噪。
    整年里bj参与了不少比赛，也算是关注度比较高的球队，加上队员们的水平（指皮囊）确实不错，吸引了很大一部分女粉丝。赞助商相当明智地选择压榨球员的价值，整出一系列类似粉丝感谢日、在线直播之类的要求。老队员们习以为常；宫侑在高中，不，初中就开始干这事了；木兔反正是越出名越好；反而是佐久早，一直都没法适应粉丝这类团体。
    他干出来的事几乎都能让黑仪头笑掉。日常直播的内容很广泛，换做宫侑就是轻车熟路地和粉丝互动，而佐久早开直播，粉丝心潮澎湃地点进去，心如止水地出来。
    整个十分钟直播，手机都被架在较高处，只能看到佐久早卷曲翘起的碎发，十分钟一到，他就关直播，粉丝等这么两秒钟男神的脸，还看得出男神心情很愉悦。
    所以佐粉是这之中最佛的——要等得来，要挨得住寂寞。
    黑仪差点没笑疯。
    这还是个和她互关的作粉小可爱吐槽的，她偶尔会更新点她们男神的照片或者视频，吸引了另一批极其庞大的粉丝团体。
    然后佐久早就被骂（划掉）强烈谴责了。
    第二周他换了个方式，直播大扫除，一扫就是几个小时，通常在直播这屋里扫着扫着人就没了。粉丝表示，能看到男神已经是三生有幸。
    黑仪边在自己房间里看直播，边听门外佐久早打扫整座宅子的动静，看着下面粉丝的评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家伙和她视频或者电话时明明不要太过活跃，那表情和语气面对面都不一定看得到。
    笑眯眯地同粉丝互动的宫侑忍着一阵盖过一阵的笑声许久，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满脑袋十字路口地猛拍隔壁房间：“月岛黑仪你——吵！死！了！给我闭嘴啊！”
    “果咩——”黑仪毫无诚意地道歉，看到宫侑直播间内粉丝评论「啊啊啊侑侑骂人好帅」加一连串叹号甚至还引发其他粉丝的赞同后没忍住笑喷，“哈哈哈宫侑你的粉丝都什么神仙啊哈哈哈——”
    让黑仪笑到过年的是几天后的粉丝感谢见面会，竟然有勇者娇滴滴地冲他羞涩地眨眨眼，问他能不能骂她一声「母猪」。
    秉持尽量满足粉丝要求的职业操守，宫侑忍着青筋保持微笑骂完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粉丝高高兴兴地走，他哭哭啼啼地面壁。
    佐久早听着一个捶门一个在里面笑，擦着木桌时抬眼看到研磨打着哈欠走下楼。按道理说这位金主爸爸理应快吃饭了才会醒。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研磨扫了宫侑一眼：“太吵了……幸好木兔前辈不在。”
    佐久早深有感触：“同感。”
    木兔相当羡慕研磨家的气氛，三天两头朝这边跑，反正佐久早是挡不住这个杀伤力。
    某天佐久早跟黑仪去附近的超市买料理食材时，无意间遇到同居的北白川泉和哀川晶，两人考入同一所大学，所以在附近租了公寓。
    北白川大学三年级，预计后年回宫城做幼师。哀川晶大学二年级，目前算是做插画方面的工作，和某家动画公司有合作。
    黑仪比较惊讶这两个跳脱的丫头竟然会凑在一起，还都选择了这么需要静得下心来的事业。哀川·中二病晚期·晶往动画方面发展她很能理解。至于北白川，对方说是母亲从前很想做幼师。
    黑仪请两人去家里吃顿饭，顺便帮哀川要个研磨的签名。北白川微妙的目光在相当自然地接过黑仪手里塑料袋的佐久早身上停留两秒，黑仪就翻她白眼：“不是男朋友，收起你的恋爱脑。”
    “佐久早前辈明明这么帅的说——”
    黑仪微笑：“你行你上。”
    佐久早圣臣：“……”要论拎得顺手不顺手，纯属是因为他不放心宫侑挑的料理才跟出来的。
    宫家人生得一双灵巧的手，所以被使唤去做饭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佐久早跟在最后看手机，后知后觉想起来没提醒宫侑今天家里来客人——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黑仪拉开门时看到肩上挂着浴巾，只穿了一条裤子的宫侑。
    这人还能兴致颇高地朝黑仪挥手：“呀，回来啦。”
    黑仪挑眉，反手遮住哀川晶的眼睛：“倒是穿件衣服啊宫侑你个混蛋！”
    “靠靠靠我想看！”哀川晶干嚎。
    “看你妹。”北白川一巴掌摁在哀川脑袋上，手法同几年前的日笠翔子如出一辙。
    宫侑老脸一红，扯下浴巾围在腰间就去找衣服穿：“家里不是只有你和小臣臣吗我穿什么衣服啊我！？谁叫你带人回来不说一声！”
    “什么叫只有我和阿臣？我不是女的吗？！”
    “你平常看得还少吗？又不差这一下！”
    “这性质能一样吗宫侑？大脑皮层褶皱睡没了啊？”
    “你自己掀开头盖骨看看有没有脑子再来说我。”
    研磨从电脑房探出半个身子：“你们俩没脑子的吵啥呢？”
    宫侑：“……”
    黑仪：“……”
    “是koozuken的声音！黑仪前辈快把手拿开！”哀川又嚎。
    “我还没穿衣服！”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佐久早只觉得他们白痴。他在玄关换了鞋侧身闪进去，将食材朝宫侑怀里一塞：“你去做饭，我去洗澡。”

 第160章

    “小臣臣，不来帮下我吗？”宫侑看着佐久早拐上楼梯。
    “不帮，滚。”佐久早冷漠脸。
    黑仪不耐烦地翻白眼：“侑你快穿衣服！”
    研磨签了名，泡了茶招待北白川和哀川。
    黑仪换了身衣服下来，被系着围裙的宫侑堵在厨房门口：“这里我来吧，你去和她们聊聊天。”
    黑仪挑眉：“你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宫侑抬手揉了揉黑仪的脑袋：“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刚刚。”黑仪回答。
    宫侑：“……”
    “我们不能代替你的朋友，”宫侑笑了笑，想到送米来时冲他们两兄弟笑的北信介，“就算算不上，也是曾经的对手或者队友，他们都是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经历。”
    黑仪猛地捶了宫侑的肩膀一把：“你们就是我的朋友啊。”
    宫侑朝她咧嘴笑：“我知道。”
    “请给我两个饭团，蟹黄的，谢谢。”
    宫治的视线挨着帽檐扫了眼身穿黑色长款队服、戴着一次性口罩的年轻女人，这队服他曾经在同胞兄长身上见过。漫长的时间变迁在她身上并不明显，凭五官能认出她是当年有过几面之缘的对校副教，同兄长有着不错的交情，在社会上也是出名的前国家运动员和热门模特。
    现在……
    黑仪注意到宫侑的目光，冲他眯眼笑了一下。
    宫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头将两个蟹黄饭团装进纸袋里：“是没吃早餐吗？”
    “啊，稍微调整了下计划就弄迟了，”黑仪从外衣口袋中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想到和双子里的弟弟这样交谈还是头一次，“治总是跟着侑就很方便呢。”
    方便？方便吃吗？
    宫治抬手挡下她的手机，在她随之投来的目光下抿嘴笑了笑：“月岛教练的话就不用了，我家侑让你费心了。”
    黑仪没有多推辞，干脆地收了手机冲他笑：“那就谢谢啦。”
    宫治看着月岛黑仪扯上口罩离开，纤细的骨架并不能完全撑起长款队服，背后是带着抓痕的印花队名。如果。宫侑想。如果他当初选择另一条路的话，现在大概也将身披这件队服吧。
    黑仪啃着饭团回休息室时宫侑和木兔齐齐在角落抱膝吐魂，她挑眉用眼神示意佐久早圣臣。后者慢条斯理地套上比赛用的短袖队服，再套了件长袖队服，才回道：“不用管他们两个。”
    佐久早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饭团，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牛奶塞到她手里，揣着衣兜往外走：“我去热身。”
    “啊谢谢，这么早就去？”
    “嗯，想找点手感。”佐久早朝后挥了挥手。
    队伍尚处于磨合阶段，各个球员的发挥也并不完全稳定，佐久早不希望因为他的个人失误而输掉今天的友谊赛。
    黑仪脱了外套跟上去：“我也去，给你托球。”
    明暗修吾拎着黑仪随手放在长椅上的队服叠好，他看了眼走远的全能教练，又看了眼队伍真·二传·宫侑，忍不住叹了口气。
    比赛另一方是v联盟division 1的球队ejp raijin，井闼山出身的古森元也、稻荷崎出身的角名伦太郎以及枭谷出身鹫尾辰生也在其中。看到佐久早得分后和同伴（除了宫侑木兔）击掌，场上场下也是吐槽得风生水起，古森不由得稍微安下心来。下场时古森冲黑仪挥手：“好久不见啦黑仪，最近几年很活跃呢。”
    “好久不见，果然古森也在继续打排球呢。”
    “毕竟我很小就喜欢排球了嘛，比佐久早还早点。”古森想到年幼的佐久早揣着衣兜独自一人走在学校走廊上。想到他对着墙壁练球，想到他冷淡的眉目，和面前握拳露出小幅度笑容的青年人重合在一起。
    角名伦太郎下场，古森元也上场。
    古森冲唤他的队友招呼一声，离开前和黑仪说：“谢谢你让佐久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黑仪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场内。
    以前的佐久早是什么样子的？
    彼时青年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不明所以地偏了偏头的重心。
    月岛黑仪朝佐久早一笑，没有说任何话。
    冬季加训结束，各人收拾回老家过年。
    月岛川光准备让黑仪过段时间来国家队做事，他今年有关注几个不错的球队，里面不少球员都可以召集成新的队伍备战下一届奥运会。
    黑仪忽然想到即刻便要回国的日向翔阳，神神秘秘地问月岛川光是否还记得五年前乌野那个小个子，让他期待一下今年的联赛。
    川光对日向印象很深，三年前但凡有机会来东京，他们都会三三两两地结伴来看他，每次都能看到他被月岛和影山欺负。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只捂哀川眼睛呢，因为哀川皮，北白川小可爱不会看哈哈哈。
    因为sks的身世是后来才出来的，大家就模糊掉我之前的sks和古森初中前不认识的设定吧= =
    距离男主出场还有四章倒计时！敬请期待！（滚）
    74第1章再重逢（下）
    ◎二十二岁就退役，没关系吗？◎
    年后约莫一周，收到了来自巴西的入队申请。
    开始训练后一周，日向回国参加考核测试并成功通过。
    木兔很兴奋。宫侑很激动。佐久早因为不熟所以没什么感觉。老队员们对醒来的小孩很感兴趣。黑仪更多的还是感慨吧。

 第161章

    日向正式加入msby black jackal那天，黑仪在门口等他。青年人在附近的站台瞎扯，一路朝门口狂奔而来。月岛黑仪方才笑着迎上去。
    五年前十六岁的日向翔阳还是个身形瘦弱，转头就能与她平视，精力旺盛的毛头小子，现在二十一岁的青年人已经可以伏下身子将她纳入怀中了。
    “欢迎回来啊！翔阳！”
    “请多指教！”
    宫侑脑门爆出青筋，一拳头捶在日向脑袋上：“臭烘烘的臭小子别碰我们家黑仪！”
    “哈哈哈宫侑你个傻叉和圣臣学坏了吧？谁是你家的了？！”黑仪嫌弃地说。
    “翔阳好久不见啦！”木兔张开双臂，一把将两人都抱进怀里。
    “好久不见木兔前辈！”
    “木兔前辈好重，快点走开啦。”黑仪忍不住笑出声，青年人的手臂就搭在她肩膀上。
    佐久早跟在宫侑身后，说实话他和日向并不熟。所以也共鸣不了三个人看到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要说对他的印象大概也只有五年前和井闼山被扭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四分之一决赛吧。
    “发烧退赛……”
    “不要擅自给人取这么羞耻的绰号啊佐久早前辈！”日向忍不住捂脸。
    佐久早：“我不想跟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的人说话。”
    “不用担心！”日向冲佐久早一笑，“我已经学会如何照顾自己了。”五年前只是因为他凭着少年意气风发，才酿就那次惨痛的教训，亲手结束了再没有第二次的春天。
    佐久早没说话，反而是黑仪朝日向眨了眨眼睛：“真的长大了呢，翔阳。”
    高中三年的成长，巴西两年的历练，也并非只是口上空谈的。同样在异国他乡生存过的黑仪感同身受。而唯一的区别是日向在巴西闯出了自己的名号，结识了另外许多同伴，铸就磨炼目标内的自我；而黑仪只是不咸不淡地度过那一年，没有深交，没有融入，也没有更多惊艳才绝的表现。
    月岛黑仪的生涯已经到此为止了，但日向才刚开始。
    曾经的少年们也都到了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了。
    日向作为二传接应代替原先的奥利弗·巴恩斯，被黑仪编入首发阵营，即刻加入训练，备战十一月的v联盟联赛。他在东京暂且订了九点，打算靠在巴西转来的存款租间公寓生活，黑仪同研磨商量了一下，让日向和他们同租。
    日向搬进孤爪宅那天下了大雪，他在外头捡了一只快冻死的小猫。但五个人平常都忙，空不出时间来照顾它。日向说他在读高中的妹妹小夏想养只猫来着，过几天会来东京玩，顺带把小猫带回去。
    “对了，”日向捏着小猫的爪子，“小夏也在读乌野，加入排球部了。”
    黑仪笑了笑：“翔阳那个时候就是一副精力用不光的样子，小夏她肯定也这样吧。”
    “才不是呢，”日向吐槽，“她比我顽皮多了。”
    “诶——翔阳真的知道当年自己有多皮吗？成天到晚和飞雄整得鸡飞狗跳的。”黑仪靠在沙发背上，挑着眉表情古怪地询问。
    “明明是那家伙白痴！”日向涨红了脸大吼。
    黑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宫侑就扒着吧台暴躁出声：“聊什么天呢翔阳！全家就你一个能使唤的，还不来帮忙！？”
    “我马上就来！”日向忙从沙发上蹦起来，三步并两步朝厨房走去时，突然回头看向月岛黑仪，“今年终于可以和影山那个家伙分个上下了呢。”
    影山飞雄，乌野高中出身，现schweiden adlers二传。
    黑仪想到他当年那句——「月岛黑仪就作为月岛黑仪，不是月岛川光的女儿，也不是月岛八鸟的妹妹」，语言真是有魔力呢。哪怕这么多年后少年当初的反应她已经记不清了，却仍然将有些话的语调记得清清楚楚。
    黑仪眯着眼睛笑：“是呢。飞雄也一定很期待吧。”
    翔阳和飞雄的比赛，届时大家都会来看吧。
    吃完饭后黑仪回房记了一连几天发生的事情，整理bj的信息和行程计划，抬头看到挂在队服旁边的一串奖牌，叠在最上方的那块，镀金外壳隐隐有些锈迹，不复当年的锃亮，红蓝相间的奖带也已经泛旧。
    黑仪重新翻开日记本，摸着胸口的项链吊坠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合照，照着印象默念了一遍每个人的名字。1
    什么时候弄个相框吧。黑仪想，翻过照片，在背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和bj成员的合照以及八鸟还在时的全家福放在一起。
    2018年11月，v联盟联赛开幕。
    由schiweiden adlers为主办方的比赛。无论是比赛场地规模和观众数量都不是往常可以相比的。
    从bj本部坐车到达仙台市体育馆，是难得的安稳有序，基本不用黑仪再去操心忘了什么带了什么有什么突发情况。
    佐久早让木兔来的路上给黑仪带了份早饭，她上车后先往后排戴了耳机听音乐睡觉的木兔身上盖了毛毯，让他身边的翔阳和后排的宫侑扯皮小声点，才刷着手机解决早饭。
    佐久早嫌弃黑仪将包子的油沾在手上，拆湿巾拽着她手腕擦干净，眉骨一直朝下压着，让表情愈发不明朗起来。
    “你睡会？”佐久早问。
    黑仪摇头：“睡不着，好久没回宫城了。”
    她在哪里出生、生长，她的祖辈和亲戚都在哪里繁衍扎根。但她同父母都移居东京，卖掉了宫城那里的房子，实在算不上完整的宫城人。

 第162章

    “阿臣，你听过一句话没？”
    佐久早转头看她。
    “回得去的叫家乡，回不去的才叫故乡。”
    “可是你的根在那里，”佐久早答得很快，“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真干脆啊，不愧是佐久早前辈——”黑仪皮笑肉不笑地吐槽。
    “搬出家里之后我其实也没有很大感觉，父母和优秀的哥哥姐姐原本都和我很疏远，只是血脉相连的关系而已，”佐久早说道，“所以你有那样的家庭，就好好珍惜吧，有家人在的地方才叫归宿。”
    “圣臣真厉害呢，看东西这么透彻。”
    佐久早圣臣看了黑仪一眼：“生涯不得不结束之后存几年前，然后在别的地方买房住下，大概不会在东京吧。”
    “将来啊，”黑仪眨了眨眼，“我没想过呢。”将来她生活中会出现什么人，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决定在什么地方安度晚年，她从来都没想过。
    “那就认真考虑现在吧，”佐久早回道，“努力过活，总不会太差。”
    黑仪笑嘻嘻地说：“以后圣臣变成老爷爷了，我就给你寄信吧！”
    佐久早无语：“都几几年了。”
    “生活要有情趣——”
    佐久早看她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
    沉默片刻，佐久早忽然说：“会见到他吧，今天。”
    黑仪点头：“嗯。”她抬头冲佐久早笑：“要赢啊，大学mvp，bj的重量级新人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皱眉，颇为不满地说：“这话你和后面三个说比较有用。”
    黑仪朝后瞥了一眼，宫侑和日向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看平板，笑得和两个两百斤的二傻一样。
    “算了吧，”黑仪笑，“翔阳还行，侑要飘的。”
    kamei arena仙台。
    从前乌野同白鸟泽一战的比赛场地，嗅着撒隆巴斯喷雾的味道，乌野那群小孩们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当年宫城的预赛上几台摄像机就弄得鸡飞狗跳。但现在他们的比赛却会向全国各地放送。
    没想到会再来到这里。
    “小黑仪，呆愣着干啥呢。”宫侑拍了下黑仪的肩膀，就着这个姿势顺手揽着人朝体育馆内走。
    “我懂。”日向意味深长地大笑。
    在宫侑迷茫的眼神下，佐久早忽然想到：“乌野和白鸟泽当年的比赛是在这里吧？”
    “是啊，马上又要对上若利了呢。”黑仪笑着回答。
    宫侑冷笑：“一定会打得那三个家伙满地找牙。”
    黑仪路过补刀：“真有信心啊侑，到时候别被打的满地找牙啊。”
    佐久早路过补刀：“某个被影山力压no.1的二传哦。”
    木兔路过瞎嚎：“heyheyhey小侑侑！”
    日向路过：“侑前辈你真有意思。”
    宫侑：“……”
    而彼时当事人之一牛岛若利停下脚步朝回望去，黑色爪痕队服混迹入人流之中，他只一瞬间恍惚地看到一个四分之一侧脸。
    影山飞雄停下脚步看他：“牛岛前辈？”
    牛岛沉默半晌，说：“好像看到了认识的人，没什么，走吧。”
    前往更衣准备室的路上碰到了月岛山口和仁花，率先是月岛认出她的，五年未见，她的变化又不是一丁点儿大，山口和仁花都有些茫然，随后才冲她和翔阳打招呼。
    黑仪咧着嘴笑冲他们挥手打招呼。
    在教练休息室中又扫了遍先前整理出来的ad众球员的资料，黑仪才觉得门外隐约有些嘈杂。她推门出去时发现人几乎都聚在一起，争锋相对互相吐槽。
    黑仪将左侧的碎发别到耳后，边从木兔身后绕到前面：“比赛还没开始就按耐不住了吗？好久不见啦你们三个。”
    牛岛和影山的瞳孔几乎是同时间猛地紧缩。牛岛张了张唇，觉得喉间有些干涩：“黑、黑仪……”
    “是我没错，现在是bj的教练——好久不见啦若利，啊，还有小飞……”
    青年人的名字尚未被完完整整念出，就被影山直白又急切的脚步打断。他三步并两步迈步到黑仪身前，毫无征兆地弯腰将人拢进怀里。
    黑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撞得后退两步。但影山的手臂紧紧收拢环着黑仪的腰背，根本无需担心人会摔倒。
    宫侑大喊：“影山你这家伙干什么呢！”
    星海气急：“快松手！”
    影山下意识缠紧了点，侧目瞥了黑仪一眼，更加俯低身体。
    黑仪怔了一下，偏头能看到影山咬着下唇半阖着眸子，眉宇间一片朦胧的隐忍和克制。哪怕深秋初冬的寒天，青年身上颇高的体温仍然温暖而熟悉，像远方三月吹来的暖风。
    “飞雄？”黑仪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影山没反应，再拖下去宫侑和星海可能就要杀人灭口了。
    影山紧抿着唇，眯着狭长的双眼，在黑仪耳边轻声说：“我一直都想再见你——”
    黑仪主动伸手拍了拍影山宽阔且线条伶俐肌理分明的脊背，冲他咧嘴笑：“我也一直都想见小飞雄呢。”
    影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松开黑仪忙问道：“我听说你去年退役了，脚没事情吧？”
    “完全没问题，我不是因为脚伤才遗憾退役的，而是我自己的决定，这点飞雄可以放心，”黑仪笑着说，“比起继续比赛，我更希望在将来能继续跑下去。”

 第163章

    青年线条凌厉的薄唇翕动，瞳孔映着走廊灯的光，似乎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但话到喉间却又哽在心头。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被头发盖住的耳廓有些发烫。半晌后才问：“二十二岁就退役，没关系吗？”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到前面说月月是初恋的那几个小可爱，我好几天才反应过来，初恋是牛！岛！若！利！啊！
    上章的意思是，还有四章揭晓男主是谁哈哈哈嗝嗝不是出场！现在是还有三章了！
    75第1章五年（上）
    ◎大家也都成为最强的自己了呢。◎
    在场人皆愣了一下。他们只看到月岛黑仪年纪轻轻便名满世界，被誉为重量级新人，看她利索高效的办事效率和率直笑容，却没见过她在德国的生活，也没想过她面无表情时在思考什么。
    黑仪笑了一下，也终于可以笑着释怀：“能笑着走完职业生涯，我觉得挺好的。最后我也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了。飞雄也和我说过，我不是月岛川光的女儿，也不是月岛八鸟的妹妹，我只是我而已。”二十三岁的月岛黑仪才终于走出月岛八鸟过于耀眼的、庞大羽翼铺下的阴影。
    田径是单人的战争，哪怕她几年下来都没做出什么乘机，也不会拖累队员（指排球），不会让人倾家荡产（指研磨），也不会和他人性命相关（指月岛）。十九岁的月岛黑仪，熬过了异国他乡漫长尴尬的孤独，一心想在世界舞台上出人头地。二十三岁的月岛黑仪，放下心中沉重的枷锁，希望能够幸运地顺其自然告别赛场，就足够了。
    影山盯着黑仪看了片刻，微不可闻地抿嘴笑了一下：“那就好。”
    黑仪眯着眼睛笑：“接下来几年是你们的时代了，让我看一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比赛吧。”
    不仅仅是影山和日向的第一场比赛，同时也凝聚了各人几年来的心酸苦楚和努力执念。
    日本国内排球联盟大赛，2018-19赛季，v联盟division 1最高级联赛正式开幕。
    schweiden adlers作为主办方和联赛王者，成员出场相当有噱头，宫侑等人躲在角落里气得牙痒痒，月岛黑仪无语地嫌弃想出风头耍帅还带坏翔阳的宫侑。
    黑仪在教练席站定，迎着铺天盖地的解说声，在小排球上用记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解说员分别在两边投掷签名球时介绍了选手和教练，最令宫侑七窍生烟的是月岛黑仪的人气高的吓人，那欢呼尖叫明显让某些人有些难以自容。
    别说解说员或者参赛选手，连黑仪自己都奇怪哪来那么多迷妹。
    影山和日向隔着球网握手，黑仪去场边投掷硬币决定发球顺序。ad教练朱雀万丈拿着正面的硬币说：“那我们先发球，真是少年有为啊月岛教练。”
    “哪里那里，那我们先接球。”黑仪微笑。
    影山率先发球，不同于高中时代的少年，他的强力跳发曾经将法国队逼入绝境，却被日向匆忙接起。宫侑没有多少犹豫将第一个托球给了日向，后者紧盯排球，在往前猛地高跃而起，扣球拿下这场比赛的第一分。
    日向举着手臂大喊：“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
    黑仪笑了笑，在观众席上扫到不少眼熟的面孔。不仅是她，那些同日向影山更为亲近的人，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也等着一天很久了吧。
    宫侑发球失误，被佐久早冷嘲热讽，后者也展现了他身为大学mvp的稳定实力，日向涉及的防守和进攻范围相当广泛，他在巴西打的沙排让他铸成多方面的稳固基础，在刚上场就出色地博得对手和观众的注意力。
    黑仪想到刚入学不久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的小孩吵架，面对日向烂到家的技术，银山曾经狠狠地吐槽过他宁愿一个人将发球接球传球托球都做了。
    而现在的日向翔阳，确乎是做到这一点了。
    身处ad的影山、牛岛、星海曾身为队友和对手，皆展露出不凡的实力。无论什么领域，只要上升到了职业，都是见相当恐怖的事情。
    黑仪无端地想到在阿姆斯特丹碰到的西谷夕。印象中少年叉腰的背影同青年人重合在一起。前几天她发信息给西谷说影山和日向的比赛即将开始，问他是否回国来看，而西谷夕说他在意大利捕剑鱼。
    给黑仪整傻了。
    青年人发来的照片中，他抱着体积庞大的剑鱼笑得张扬肆意。
    强大真是自由啊。黑仪想。
    第一局比赛结束，bj对ad，25-20。
    第二局开头，两方没有拉开很大的差距，影山开始发挥强大的洞察力，以精湛的发球和托球技术配合世界顶级选手罗梅罗和星海等人频频得分。
    于二十一岁的影山飞雄来说，在场所有人都是日向翔阳。
    十五岁的影山飞雄，心中有过不去的坎，按宫侑的话来讲，传球唯唯诺诺，只是个会揣测进攻球员想法的乖宝宝。但杀进春高后，他突然开始接连送出各种足以让普通进攻球员应接不暇的妙传，而乌野更是完美地回应了他。
    让影山成长到这个恐怖的地步的，正式当年乌野的排球部众人。
    虽然一传被打乱，但影山仍然稳妥地将球传给中路昼神。
    携着威胁与自负，与强韧的进攻球员们一起统治整片球场——
    黑仪想到刚见面时冷淡执拗，眼神还有些凶神恶煞的少年人，又恍然看到他锦衣加身皇冠加冕的背影。

 第164章

    球场上的王者大人，终于不负此名了呢，飞雄。看着ad以25:21拿下第二局，黑仪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三局开始，影山发球，被日向接起，宫侑给明暗的快攻被昼神拦下，ad率先得到一分。继影山恐怖的强力跳发后，宫侑也展露身为二传不俗的发球水平。
    相较起高中时期能凭借步数被预判发球类型。如今他能够以跳飘球的助跑动作轰出势大力沉的强悍跳发，连得数分令ad不得不第一次叫暂停。
    调整状态后牛岛接起宫侑的发球，星海打手出界，bj追赶而上，夺下罗梅罗的发球权，宫侑后退六步干脆单纯的跳发重炮，无触得分，引起场内轰然雷鸣的欢呼声。
    宫侑之后，木兔切换得炉火纯青的直线球和斜线球将场上的气氛再次带动到极致。甚至在ad三人拦网的情况下背身击球得分。
    在月岛黑仪进入黑狼到现在，鲜少能看到木兔有什么低沉的情绪。五年前的春高，枭谷惜败小林，止步全国大赛总决赛。那个站在春高赛场上说要成为一指的王牌主攻手真的在脚踏实地地负重前行，成为一个不需要任何特定辅助就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王牌。
    bj率先迈入二十分钟，宫侑魔鬼发球被星海稳稳接下。罗梅罗发球，自由人平和岛救起机会球，星海高跃而起滞空时察觉日向意识到自己要打手出界，于是再次发力将球扣死。
    一瞬间场上超过一米九的各位都面如吔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走得越远，遇到的对手就越高大，越敏捷，也越聪明，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但它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身材矮小确实是打排球的主要不利因素，但却绝非不是导致人不能打排球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不拼命努力做到，就不会再被人需要」这样的现实固然残酷。但星海，以及日向都在努力打破壁垒屹立在球场上。
    罗梅罗二次发球，被佐久早接起。身为边攻手，佐久早的发球和扣杀都相当出名，但论接球技巧也是不遑多让。
    佐久早和牛岛在初中时就有了纠葛和联系，相互攀比竞争延续到了现在的球场上。
    bj因先前宫侑发力赚来的分数占据优势。但ad的各位也逐渐大展风头紧跟上来。bj手握第三局局点。
    克索洛夫发球，双方为了各自打排球的执着，来回咬得很紧，局势白热化时宫侑飞身救球，并选择将球扔给全能发展的日向翔阳。
    而在众人瞩目的盯梢下，日向没有传球给任何人，毫无防备地用左手二次进攻暴扣得分，拿下第三局。
    时至今日日向已经拥有能将身体操控自如的能力，年少时的不甘全都化作了对未来的饥饿和渴望，才能以如此速度成长到如此庞大的规模。
    从前的五局三胜制比赛就看得黑仪精心胆战，当初的乌野还没有能力迎来打满五局的体力消耗。而现如今他们仍然精力旺盛地迎来至关重要的第四局。
    宫侑发球无触得分，将场内的掌声和欢呼声点燃到一个极点。黑仪看了眼时间，外头的天大概已经暗了下来。但众人的心火却从未熄灭过，哪怕黑夜，也仍然如此。
    【??作者有话说】
    这边结尾联赛的地方没写完，因为古馆老师的更新就到此为止了，后续我会补上了，所以保险起见预留了两千的字数！（有朝一日我写同人能赶上更新？？）
    看了昨天（6月8号）的更新，有点激动有点伤感：什么这就三局打完了？翔阳这一下就赢了？哇这就完结了吗？然后我翻到最后一页。好。原来是五局。呜呜呜。天真的我以为是三局两胜制，我去死一死。
    76第1章五年（下）
    ◎大家也都成为最强的自己了呢。◎
    “heyheyhey！”木兔举着双手从场上冲下来。黑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同他击掌庆祝，日向和宫侑也跟在他身后，最后才是慢悠悠的佐久早等人。
    “既然赢了就一定要做那个吧——”宫侑用手背蹭掉下颌的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日向有些兴奋地盯着黑仪道：“终于可以做那个老吗！”
    黑仪不明所以地浑身一僵：“我去你们真打算干那事啊，太羞耻了吧。”
    “好啦好啦机会难得。”宫侑笑眯眯地抓着黑仪的手腕拽到身边。
    “哈——”黑仪瞥了眼佐久早，然而黑卷毛的青年置若罔闻，只是从长椅上拿了叠好的外套穿上。
    黑仪炸毛：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笑。
    “小臣臣你快点啦！马上要去朝观众致谢了，时间紧迫！”宫侑催促道。
    黑仪满头黑人问号地看着佐久早顺从地朝这边走过来：“等……喂你们——”
    尚未等黑仪说出什么，站在她身后的木兔猝不及防地拦腰将她抱起，而后用力抛上半空：“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想别的事情啦小黑仪！”
    日向大喊：“黑狼万岁！”
    “哈哈哈！”
    明暗修吾看着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笑眯眯地说：“你们别做太过火啊。”
    阿德里亚拍了拍他的肩膀：“随他们去吧，年轻人有点朝气也不错嘛。”
    “雾草我女神被男神抛起来了？？我应该羡慕哪边？！”
    山口看了眼前排妹子激动涨红的脸，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竟然真的做了啊真是的，不愧是日向啊。”
    仁花捂嘴笑：“原本你们也是打算做出点成绩干这种事的吧，不过黑仪高一就转走了呢。”

 第165章

    “而且最后也没获得什么全国称霸。”月岛从善如流地补刀。
    “呀，真是热闹啊。”朱雀万丈眯着眼笑，转头看到几人古怪微妙的神色，里面什么情感都有，但唯独没有落败后的感伤。
    星海不甘心地大喊：“下次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牛岛堪称冷漠地补刀：“理论上来说打排球又不是打架。”
    星海：“理论上来说若利你的耿直还蛮令人讨厌的。”
    牛岛歪头：“有吗？”
    昼神福郎见影山的目光一直朝黑狼那边看着。可细看却又觉得他的目光越过那边投向了未知的方向。
    “怎么了飞雄？”
    影山抿唇看了眼昼神，片刻后又低下头去：“我也不知道。”
    “你们这些落败的丧家犬哦——”朱雀万丈的大笑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明天变成更好更优秀的人吧！”
    罗梅罗揉了揉影山的脑袋：“明年在国外赛场上见，飞雄。”
    “哦！”影山点头。
    罗梅罗沉默了几秒，又露出特属于长辈的沉稳温和笑容，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好姑娘就不要错过啦。”
    影山后知后觉地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是哦：“我、我会努力的！”
    黑仪被佐久早抱着放到地上时还有点晕头转向的。但大部分却是刺激感和愉悦，相比她自己比赛胜利要更甚。
    宫侑看着佐久早扶着黑仪的腰，当机大声嘲笑：“月岛黑仪你好菜——”
    要不是佐久早拉着早就冲上去暴力执法的黑仪：“智障。”
    宫侑：“……”
    “好啦，”黑仪猛地朝宫侑结实的胸口拍了一巴掌，“祝贺你们比赛胜利！”
    身为队长的明暗修吾晚上请客吃烤肉，做完一系列后续事情后，黑仪拎起医药箱跟在队伍后面。
    佐久早看了她一眼：“要帮忙吗？”
    “没事，不重。”黑仪三步并两步跟在佐久早身后，才发现隔着人群，身穿白色队服的黑发青年朝着边投来目光。
    黑仪晃了晃手机，冲他笑着挥手。
    影山飞雄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上显示的未读信息。
    ——明天晚上有时间吃饭吗？
    月岛黑仪隔着人海看到穿着卫衣和宽松外套的影山飞雄。他从schweiden adlers总部走出来，同昼神告别，才揣着衣兜朝这边走来。
    黑仪眯着眼睛朝影山挥手：“好久不见啦飞雄。”
    影山点头，盯着她化了淡妆的脸看：“昨天……才刚见过。”
    “在这之前不是五年没见了嘛！”黑仪仔细端详身边高大的青年，虽然骨骼肌肉和五官都彻底长开，但年少时的青涩的平淡仍然留在眉目间。她大概比较了一下，应该知道他胸口左右的位置。
    她一米六几的身高永远是硬伤。
    但影山他们不一样。黑仪笑：“变成可靠的大人了呢，飞雄。”
    影山极淡地抿嘴笑了一下，几步跟上黑仪同她并肩：“副……”他愣了一下，才觉得这个称呼已经不再适合他们之间的关系，喊姓氏过于生疏，又觉得想在喊某个和自己吵了将近三年的毒舌，可他却又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其他关系。
    除了朋友这个过于广泛又浅薄的关系之外。
    “决定好去哪里了吗？”影山问。
    “没呢，在纠结……哪家比较好吃呢——”黑仪边翻手机看附近与吃相关的店铺，边碎碎念嘀咕着。
    影山余光瞄了一眼，握住黑仪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避开匆匆走过的行人，低头说：“既然还没决定的话，那就我来？”
    “好啊，”黑仪点头，顺手把手机塞进包里就开始瞎扯，“巴西运动会那次比赛我看了，那个时候才十九岁吧，发球就在法国队手上夺了五分呢。”
    “嗯，”影山点头，“因为发球可以自己练习。”初中时代的队友无法跟上他严苛的自我要求和训练量。因此在高中前练就许多常人所不能及的大力跳发。高中时代遇到耐心引导他的前辈们和能够回应他的队友，那之后的职业，再遇上先前强劲的对手以及世界顶峰的选手，他都不敢多有懈怠。
    黑仪轻轻一笑：“但现在也有能陪你训练的排球笨蛋了呢。”
    影山想到他和牛岛星海总是在ad训练到三更半夜才离开，几年他说要早点走时星海光来都一副吃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玩意的表情。
    等红绿灯时渐暗下的天落了细雨，影山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一手挡在黑仪头上，另一手反手从背包里掏雨伞。
    人群开始来回如鱼涌动时，影山拦住黑仪的肩头，挤上斑马线。
    “啊……下雨了。”伞骨庞大的阴影盖下来时黑仪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路过的行人皆加快脚步或是撑开了五彩斑斓的伞。
    “嗯，”影山应了她一声，余光瞄见黑仪将大衣扣子扣上，轻声提醒道：“那个，当今裙子沾湿。”
    “没关系，”黑仪抬头冲影山笑了一下，“今天就洗掉了。”
    影山握着黑仪肩头的手让她不自觉想到少年时奶金发少年人手掌带着的热度和运动过去温热的气息。
    黑仪忽然说：“飞雄，前几年我见到萤了。”
    影山没有即刻开口，但盖在她肩头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三年的时光，他们既是队友又是竞争对手，两条相互撇开的线也因为某些相关的点而交汇起来。这其中，就有月岛黑仪。

 第166章

    “然后……”
    “请问是影山飞雄吗！可以给我签名嘛？！”
    影山望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女生，疑问词被硬生生断在喉间。他有些惊愕且茫然地点了点头：“啊……嗯，可以。”
    大概是那个姑娘招呼同伴的声音太响，同时还吸引了路上其余行人的注意力。
    黑仪干脆退后几步窜到便利店门口，躲开某个围上来的年纪相仿的女生。等影山有些慌张地转头看到他时，月岛黑仪冲他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给粉丝签名。
    换做四五年前，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乖僻的少年人会学着怎么去对待自己的粉丝，会去练下写字省的签名太过狗爬。打排球对于影山飞雄来说已经不再是爱好，而是职业、为之谋生的手段。而彼时的影山飞雄也不再是没头没脑的莽撞少年了。
    影山一瞬间想到捂着嘴从墙角里走出来，且还带着戏谑笑容的少年月岛黑仪。被粉丝隔开的几米像是从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他要耐着性子听女生们的告白，而她就看着夕日余晖躲在墙角里。
    偶尔一次影山抬头看到月岛黑仪拎着书包，背靠着墙壁，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黑沉一片的天空。
    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样不是一直都止步不前吗。
    影山皱眉抿着唇，手下生风地写完几个签名，忽然将签名板还给面前的小姑娘：“抱歉，我今天有急事。”
    “诶——”
    影山冲粉丝们抱歉似的点头，而后挤出来粉丝圈，循着方才几眼的印象收伞走进便利店内。
    月岛黑仪就站在窗边翻阅杂志，看自己在实体书上丑成什么鬼样子。翻着翻着又拐到体育杂志上看了对这次v联盟球赛的报道。
    影山看年轻女人打个哈欠，垂着眸低头翻书的姿态安静而疏离。他慌乱的心稳下来一些，快步朝她身边走去。
    “啊，这么快就回来啦，飞……”黑仪在两人还有几步之遥时注意到影山，她刚侧过些身体面向他，就被青年没有一丝预告准备地抱进怀里。
    “雄？”
    黑仪拍了拍影山的后背：“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人在外面能把飞雄欺负了不成？
    影山垂头抵着黑仪的肩膀：“对不起。一直以来都。”
    黑仪只以为他是在纠结刚刚的事情，只能哭笑不得的安慰：“为什么飞雄要道歉？受欢迎是件好事呀，未来五年十年会有更多人会关注你。”
    影山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两人沉默了片刻，月岛黑仪像是想到什么，朝上顺了顺影山后脑勺的头发：“飞雄，我不介意的。”
    但是——
    影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直起身，盯着黑仪的大衣扣子看：“但是你很重要，对于我来说。”他不想让她感觉到失落或是遗憾或是不开心，哪怕片刻也不想。
    那一瞬间年少时集训强化队内那通深更半夜的电话缓慢被从记忆中撕扯出来。少年粘稠沙哑无意识的呢喃，就那样直白又热烈地撞在她心头上。
    黑仪笑了一下，说：“我饿啦，去吃饭。”
    “好。”影山乖乖地点头。
    出便利店时已经不再下雨，地面湿滑一片，空气中也看着潮湿清冷的气息。
    影山将黑仪带到了小店铺前。她跟着影山走进去，发现大部分都是年轻的上班族在喝酒。
    影山和店主打了招呼，要了小隔间。店主瞄见他身边的黑仪，意味深长地「哦呀」了一声，弄的影山面上有些热。
    两人各自点了主食才进入隔间，脱了外套坐下。黑仪见影山熟练地摆弄操控器具，不禁有些意外：“飞雄要烤章鱼烧吗？”
    影山点头。
    “啊好久没吃这个了，”黑仪将垂落的微卷长发绑在脑后，“我来帮你？”
    “不用……你看着就好。”影山回答。
    学到现在，影山烤章鱼烧的动作比当年的黑仪还熟练几分。刚开始时他弄的手忙脚乱，没少让店主哭笑不得。
    但谈及为何要执意学会自己怎么烤，影山顿了顿，然后回答：“总有一天会让她吃到的。”她喜欢吃这个。
    因为有个职业运动员在，黑仪没点酒，就着盖浇饭和寿司吃光了一整盘章鱼烧。影山拈着最后一个寿司吃下，问她吃不吃烤串。
    黑仪笑着摆手：“不啦，多吃要胖。”没有职业的高强度训练做支撑，就没法肆意享受吃吃吃的乐趣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我叫圣臣来开研磨的车来接我们？”
    影山点头，并无异议，只是有些犹豫地等黑仪打完电话才问：“你和佐久早前辈……在同居吗？”
    “啊……”黑仪想影山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圣臣翔阳侑都寄住在研磨家。你不知道吧，他现在是bouncing ball的会长和职业电竞选手，家住豪宅啊。”
    “稍微有听说过一点。”影山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说到豪宅，黑仪想到将来，有些好奇地问：“飞雄，生涯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影山沉默地从墙上拿下挂着的两件外套递给黑仪：“目前还没想过……但在还能打排球的时候，我会谨慎托好每一个球。”
    黑仪接过外套，眯着眼冲他笑：“真是喜欢排球啊，飞雄。”从打排球开始记排球日记，几乎一天不差，比她记日记还勤。别的孩子从小到大，有炫酷的游戏机和美丽的鲜花，有潋滟绚烂的青春和五彩斑斓的恋爱，而影山飞雄，从出生时第一把摸到排球后，往后人生中也都充满了排球。

 第167章

    他好像是天生就该打排球的人。
    “这一点的话，大家都一样的吧。”影山不由得想到高中时代黑仪在鼓励月岛萤时说过的话。
    “你对排球的热爱并不比谁少。”
    影山飞雄口中的大家，并不仅仅只是那些还在或者已经不再打排球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觉日更要断了……
    不过全文也到完结倒计时了！
    77第1章影山飞雄（上）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本就是奇迹。◎
    月岛黑仪边套大衣边朝外走，只是笑而不语。出门时店外暴雨猛烈坠落而下，没有路灯的地方同漆黑的夜糅杂成一团。但店门外的一整条街却很明亮，行人撑伞纷纷路过。
    “看来一时半不会停了。”影山仰头看着天空，试图寻找话题。
    “啊，大概会下一整夜吧。”黑仪同样仰头，却被屋檐悬挂下的灯晃了眼，有一瞬间她恍若置身偌大空档的球场内。随后顺着余光，她的目光落在影山侧脸上。彼时目视青年棱角分明、线条凌厉的侧脸，黑仪才真正意识到五年已经过去，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有一说一，影山飞雄是真的池面。
    但回归正题，青年影山眼中的光和少年日向如出一辙。那个严冬的比赛前夕，日向眼中的光。
    像永不往返回头的火鸟，又像寂静夜空中璀璨的星带。
    注意到身侧的目光，影山问：“怎么了，是冷吗？”
    黑仪摇头：“啊，没有哦。”她没再说话，但仍然保持着很淡的笑。片刻后影山也挪开目光。
    两人未沉默多长时间，佐久早给黑仪发语音说他快到了。见到影山时他并不惊讶，后者跟着月岛黑仪在后座坐下，和球场的张扬截然不同，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飞雄，你现在住哪里？”黑仪问。
    影山顿了一下，旋即朝佐久早说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佐久早扫了眼后视镜，眯着眼皱眉：“那不是在市中心那边吗。”
    黑仪捂嘴笑：“人比人气死人。”按道理来说影山还比他们几个小一两岁，他们却还苦逼兮兮地过着寄人篱下的悲惨生活。
    影山显然没听懂他们的哑语，皱着眉看了黑仪一眼，满头雾水。
    “那先把飞雄送回去……”佐久早低声嘀咕着，像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点，透过镜面看了黑仪一眼，“研磨发烧了，现在侑和翔阳在照顾他。”
    研磨……影山勉强从多年前遥远的记忆中拉扯出属于音驹二传的部分。
    “诶？”黑仪愣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地靠在后座椅背上，“我就知道那家伙没有好好休息……嘛翔阳大概会好好揍他一顿吧。”自从有那样惨痛的比赛教训之后，怕是没有人对自己身体的管理要比他更严苛了。
    佐久早沉默了片刻，压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一点上你也有脸说？”
    黑仪：“……”
    影山同样投去质询的目光。
    黑仪强颜欢笑：“我姑且有好好吃饭和睡觉的，好不啦佐久早圣臣同学。”
    影山：“姑且？”
    黑仪额角爆出十字路口：“影山飞雄你到底帮谁呢？啊？”
    时间在互怼中也就过去了，佐久早将车停在公寓门口，影山推开车门，转身就要下车，忽然又转过身冲月岛黑仪笑：“副教说的没错，只要还在打排球，总有一天会再重逢的。”
    黑仪想起五年前两人之间的约定，用力笑着凑过去揉了揉影山的脑袋：“晚上早点休息啊，小飞雄！”
    曾离别时黑仪让影山去过想过的生活，而影山让黑仪成为自己，五年后的今天，两人都分别实现了七八。
    人生际遇本就高低不定，十五岁的影山飞雄并非只有进入乌野这一个可能性。但无论如何，初三那一年是他最艰难的一年，但也是他人生新的开始。排球为他带来无数奇迹，人也是。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本就是奇迹。
    月岛黑仪和佐久早圣臣到家时雨仍然没有要停或是减小的趋势。
    木兔躺在被炉里睡着了，黑仪顺手扯了被褥将他盖严实了些。木兔眯着眼抓住黑仪伸过来的手，哑着嗓子嘀咕：“你回来了……好冷啊。”
    黑仪刚从外面回来，浑身都带着水气。她揉搓了几下撑着身体抱上来的猫头鹰脑袋，轻声说：“光太郎，去房间里睡觉。”
    大概是因为躺在被炉里，青年的体温很高，凑过来就像人型热水袋。
    木兔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靠在黑仪肩膀上：“还冷吗？”
    黑仪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一下，轻声说：“已经不冷啦，因为我回家了。”
    佐久早说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归宿。在东京，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阿臣来帮忙啊！”黑仪朝路过准备无视的佐久早翻了个白眼。
    佐久早扯下口罩：“不要，我不要碰他，你自己扛。”
    “反正你还要洗澡啊？”
    “我拒绝。”
    “小臣臣——”
    佐久早：“……”
    他两步迈过去捏着黑仪的脸朝外扯：“别学宫侑那家伙说话。”
    黑仪老实地眨眼，含糊不清地说：“错惹。”下次还敢。
    最后还是佐久早把木兔架回了二楼的房间，顺手将黑仪脱下的外套和手提包扔回她自己房间。
    黑仪拉开研磨房门时翔阳冲她笑着比了噤声的手势，宫侑靠着墙壁浅眠，见有动静，即刻睁开了眼，揉着眼睛看了黑仪一眼，嗓音有些沙哑：“你回来了？”

 第168章

    “嗯，”黑仪轻声说，“你们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训练，研磨交给我。”
    宫侑打着哈欠起身往外走。
    翔阳又看了面色潮红的研磨一眼，才撑着榻榻米地板起身：“黑仪也早点休息。”
    “好。”黑仪目送两人离开，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盖着两层被褥的研磨身上。
    黑仪叹了口气，伸手理开他被汗沾湿黏搭在一起的碎发。楼上传来一阵闷顿的响声后，世界都归于平静，室内只有调到最低亮度的台灯，照在研磨发红的脸上。
    黑仪看了眼被主人挂在墙面上的黑色西装，觉得他发个烧好好休息休息也不错。
    黑仪给黑尾发了消息，恰好他也在为工作的事情熬夜，索性回了个电话过去。
    黑仪戴上耳机，挪到房间的墙角那边，时不时注意下研磨的情况。黑尾现在住在单身公寓里，工作还算顺利，大概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说话的声音嘶哑得不行，害接二连三地咳嗽，黑仪轻轻地笑，让他快点去喝水。
    耳机里是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两人乱七八糟地瞎扯了些话，黑尾忽然说：“我最近想退休之后回音驹做教练吧。”
    最放不下排球的也是黑尾吧，原本她觉得黑尾铁朗的话，一定会选择职业这条路的。黑仪抱着膝盖说：“我觉得不错嘛，将垃圾场的决战延续下去。到时候乌养教练和小武老师还在的话，记得替我问声好。”
    “好，”黑尾笑着应道，“将来小黑仪变成老奶奶了，还来看比赛吧。”
    黑仪捂着嘴掩住笑声：“哈哈哈当然啦黑尾教练！”
    瞎掰着黑尾的计划也完成了大半，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时很容易忘却外界，反应过来时电话另一头已经没什么声响了，他把麦凑到嘴边：“喂——小黑仪——别睡着啊——”
    回应他的只是寂静。
    黑尾无语地撇了撇嘴，从通讯列表翻出木兔的手机号，要按下去的前一秒，思考了一下半夜叫的醒木兔的可能性，干脆将通讯列表一滑到底找到了z开头的某人。
    该怎么说，幸好当初存了他的手机号嘛。
    黑尾不知道某洁癖怪人是出了名的起床气——当然佐久早被电话吵醒后忍着怎么样发火气下楼把靠着墙睡着的某人抱上二楼房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天时月岛黑仪醒的很早，大概五六点时下楼朝研磨房间瞅了眼，佐久早用手背探了探研磨额头的温度，又看了眼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值，转头扫了黑仪一眼：“烧退了，你再去睡会，准备走了我叫你。”
    “哦，好——”黑仪心如止水地走回二楼躺下——看佐久早表情如此平静，那她昨天是怎么回房间的？梦游？还是黑尾顺着网线爬过来了？
    十二月初，月岛黑仪收到排球日本男子代表队担任副教练的邀请。队员则由上一月的v联盟联赛中选拔。
    孤爪宅的诸位也都收到了邀请，黑仪并不意外。她在队员正式到达之前去国家队所在的东京体育馆溜了一圈熟悉情况，总教练月岛川光和云雀田吹给了她关于成员的各项数值及履历。
    十二月中旬，教练三人讨论定下训练方案。
    直觉上同青少年强化集训那会相差无几。无论是从排球场给人的感觉还是从成员上看，除了……影山的目光落在身边兴奋地东张西望的日向身上——他们再度成为队友了。
    以及——
    影山的目光又挪到总教练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
    他们确确实实又再度成为队友了。
    注意到影山的目光，月岛黑仪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宫侑表情微妙地凑过来勾着影山的肩膀：“什么啊小飞雄，笑得这么恶心，瞎看什么呢？啊？”
    “侑，别欺负飞雄。”佐久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我哪里欺负他了？！”宫侑对不分青红皂白就推锅的佐久早表示相当愤怒，“小臣臣你有没有心？还是不是个人了？！”
    “对猪需要说人话吗？”佐久早看了宫侑一眼。
    宫侑：“……”
    “噗，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圣臣。”古森爆笑。
    角名觉得莫名丢脸，为宫侑在北信介走后曾经担任过稻荷崎的主将而感到羞耻。
    鹫尾辰生看着比日向兴奋劲头还要大的曾经的主将·木兔光太郎，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月岛川光笑眯眯：“年轻人真是活泼呢。”
    黑仪扶额：“真是不好意思，黑狼白痴太多了。”
    云雀天放声大笑：“这不是做的很好吗小黑仪哟！”
    黑仪没有否认也没有应下，只是看着那些已经成年的人仍然像大男孩一样肆意打闹嬉戏，笑着说：“是他们的执念引导他们前进的……其实教练也只是，陪着他们走过一段路而已。”从前她觉得身为职业运动员和国家队教练的父亲很威风。身为核心引导整个队伍，直到真正走到这一步，才发现教练不过只是个轻飘飘的职位罢了。
    月岛川光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弯腰俯身轻声道：“但看着他们成长到现在这个样，也是有了不得的成就感吧。”
    “爸爸，”黑仪看着月岛川光明亮黝黑的瞳孔，眯弯了双眼笑，眼角像是要溢出璀璨温柔的霞光，“我现在超级——开心的！”
    78第1章影山飞雄（下）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本就是奇迹。◎

 第169章

    没想到还能在五年后看到影山飞雄一脸怨念深重地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揣着裤兜站着，眼神犀利地像是要将玻璃盯穿一个洞。
    黑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带着半惊吓意味地从他身边探出半个身子：“还在纠结牛奶和酸奶喝哪个吗小飞雄？”
    影山呆滞几秒，强撑着弧反应过来：“从高一以后我就一直在喝牛奶。”毕竟她走之前希望他能好好喝牛奶长高。
    黑仪愣了一下，在他身侧站直身体，看着略微弓着背同她讲话的青年人，路灯光源投掷过来，将他粘稠的黑影拉长，完全覆盖住同她脚跟相连的影子。
    黑仪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影山的脑袋，将他刻意营造的中分揉开，垂落的头发有几分当年的模样，但五官已经不再稚嫩青涩了。
    “看的出来呢，从飞雄的身高和肌肉里，都看得出来五年里有在踏踏实实的努力。”
    影山有些挪不开眼，不知道多少次他曾经在夜间，在自动贩卖机边上碰上过月岛黑仪。她偶尔温柔偶尔狡黠的姿态，他都记得。
    于影山飞雄而言，月岛黑仪是拥有山川河流的神明。阴天，晴天，太阳，月亮，黑色，白色，愿他的神明保有能越过山林海浪游动的灵力，愿他的神明常驻此地，眼中有他。1
    月岛黑仪知道影山总是出神地盯着某处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每当她在他眼前晃手问他在想什么时，影山会一如既往地抓着她的手腕往下拉，许久才闷顿地回一声：“没想什么。”
    他说不出口。
    “黑仪，”佐久早站在远处叫影山身边的年轻女人，“回家了。”
    “好，马上来——”黑仪冲他挥了挥手，然后朝影山眯着眼笑，“那我先回家啦，明天再见啦，飞雄”
    “嗯，好，路上小心。”影山轻声说，随即看着她小跑几步跟上佐久早，大概是说了什么，青年人很轻地笑了一下，旋即拉上口罩，两人肩并肩离去。
    回家。
    影山反复琢磨着这个词。
    他们才是她的家人……啊。
    佐久早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影山，才问身边只到他胸口左右的青年女子：“还没说出口吗？”
    “哈？”黑仪翻了他一个白眼，“哪有这么简单说出口啊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笑了一下，带了些冷笑的意味：“亏你当年说的这么好听。”数年前她曾和乌野那个高个子副攻说过的信誓旦旦的话。
    黑仪抡了佐久早一拳：“圣臣，一天不呛我难受是不是？”
    佐久早面无表情地躲开：“被你发现了。”
    “你快点滚！”
    “那你今天自己回去——”
    “别！走慢点！”
    为了防止选手对训练感到枯燥，计划上面黑仪都是花了不少心思换着法来施行。选手内大部分人都是同辈，在高中时代的全国大赛上都见过几面，沟通起来也比较熟络方便。
    对内的选手数量完全足够分成两队打练习赛，让黑仪比较苦恼的是2020年东京奥运会上的首发阵容。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宝贝。
    不过这一点由月岛川光和云雀田吹去苦恼更加好。
    某天去出版社拍照时渡边神奈有些激动地说她们一直希望来当模特的两位运动员终于同意了。
    黑仪还纳闷是谁呢，转过玻璃门看到看到了牛岛若利和影山飞雄。
    卧槽好巧她怎么又认识。
    黑仪有些无语地看着渡边神奈：“神奈姐是多喜欢排球，不能找点什么打网球的啦，打篮球的啦——”
    渡边神奈笑得心神荡漾：“毕竟这一届的排球运动员都很帅气嘛——”
    月岛黑仪：“……”
    “啊说起来下午会来你的后辈哦，我记得是你的学妹，叫彼方什么……”
    “飞鸟井彼方？”
    “对，就是她！”渡边神奈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开始碎碎念，具体说什么黑仪没太注意去听。距离她退役还不到一年，她具体也没再关心那丫头有什么动向。
    但无论怎么说还是，蛮期待的吧。
    最后渡边神奈问：“你要见见她吗？”
    黑仪迟疑了一下，在两个青年询问疑惑的目光中笑了一下：“不用啦。”迟早可以见到的，在某地某处。
    年内众人各回家乡与亲人团圆，个别成员留下来加训，黑仪的家人和家就在东京，来回也方便，月岛川光和云雀田吹倒是不再露面。
    研磨来东京体育馆看了一次，他似乎也并不打算回老家乡下的样子，说是父母支持他在外打拼，也实在是抽身不得。
    佐久早留在孤爪宅内黑仪并不意外，倒是有些吃惊影山没有回宫城。相比起来，翔阳的妹妹老早就开始催促兄长回去，牛岛对家中感情维系实在淡泊。但也不得不回去一趟，二十五岁后家里面似乎要给他安排相亲，找一个所谓门当户对温婉贤淑的妻子。
    问及原因时，影山正在劈开腿做拉伸，他整个人随着向前拉扯的手臂伏在地面上，再直起身时也没有特别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快点上场打比赛而已。”
    黑仪对着理所当然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哑然失笑。
    影山又再次低俯下身：“因为副教曾经说我能不断夺来胜利，但是这是需要条件的。”所以只能不断向上走才行。
    黑仪蹲在地上看他做拉伸，没有说话。

 第170章

    “副……黑仪，”影山感觉有些咬到舌头，他是第一次当着人的面喊出这几个发音，只觉得和从前心中默念的不太一样，他转头注视着年轻女人的双眼。仿佛要从她眼中看出那年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我喜欢副教——当年并不是开玩笑的，到现在为止，甚至未来，我一直都喜欢你。”
    黑仪呆滞的表情持续了两秒，没有回应也没有惊讶疑问的单音节，半天只憋出一个「我知道」来。
    她想笑他用劈腿拉伸这样滑稽的姿势告白，未免太不过浪漫。但这才是影山飞雄。
    黑仪想起五年亲在自动贩卖机边被她夸张的大笑糊弄过去的少年人一成不变的表情和脸色。
    黑仪很淡地抿唇笑了一下，说：“有件事没和你说过，我喜欢萤。”
    “啊……”影山一愣，旋即表情如常地点头，“我也知道。”若非多年熟知和地理距离的靠近，黑仪真的无法辨认他冷冽肃穆的眉眼中究竟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几年前我在韩国遇到萤，和他说如果有那样的人，我不会再错过了，所以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黑仪说到这里，忍不住笑着看向影山一瞬间惊愕和揣测和惶恐交杂在一块的双眼，“你愿意和我成为家人吗，飞雄？”
    影山沉默了足足五秒，据黑仪观察那是真傻不是假的，才有些茫然地点头：“当、当然。”
    他在二十一岁的年纪，在东京用这种滑稽又搞笑的姿势告白，而对方——月岛黑仪也用另一种稀疏平常却又极其不适合的姿态回复。
    影山有些没明白刚刚几秒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半晌后他又问：“我真的可以吗？”
    黑仪捂嘴掩笑，片刻后抬头注视着影山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听错，再问自杀。”
    影山嘴比脑子快：“别。”
    “哈哈哈！”
    影山看着抱着肚子大笑的黑仪，才隐约能从她身上看到点年少时的样子。经历年少时多番变故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不会再因为队员某些沙雕行为捧腹大笑，也不会再有那样放肆恣意的笑容。
    但无论怎么样，她都是完完整整的月岛黑仪。他多年来心中模糊的念想和实体融为一体，就变成这个蹲在他身前的月岛黑仪。
    影山直起身时仍然想问她他是否真的可以值得她去托付什么，可他的目光刚对过去，月岛黑仪就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我都嘱托，飞雄一直都不留余力地完成呢，所以这次，也做自己吧。”
    影山薄唇微抿，继而附身抱住黑仪。
    严冬中年轻人的体温依然很高，像一团火顺着年少时的时间脉络线一直烧到现在，让少年等待的花骨绽开了花。
    黑仪伸手圈住他的腰,听到他略微沙哑闷顿的声音：“这次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1出自《溺水小刀》
    【??作者有话说】
    锵锵——男主是小飞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79第1章神明（完结）
    ◎鸟居的愿望。◎
    年后黑仪请了几天假休息放松，再回到黑狼时那些个成员差不多也回来齐了。
    “呀小黑仪好久不见了——”宫侑看到推门而入的月岛黑仪，笑嘻嘻地张开手臂迎上去，被影山挡个正着。宫侑满脸黑人问号地保持着尴尬僵硬的姿势看了黑仪一眼，又看了佐久早一眼。
    在？谁来告诉他这怎么回事？
    佐久早当没看到。
    牛岛若有所思的视线在影山和黑仪身上来回片刻，在沉寂中问：“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身为曾经恋人的牛岛还是拥有与其外表截然相反的敏锐的。黑仪看着他略微惊愕的神色，刚想开口说话，垂在身侧的左手就被影山裹住了。
    黑仪有些没想到他会如此张扬主动，一时间有些讶异，只看见青年盖在侧发下的耳廓红得近乎透明，目光却依然直视前方。
    “对，那个……我们在一起了。”
    宫侑&日向：“哈？！”
    月岛川光投来莫名的视线：“哦呀，我就不在几天这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一个当爹的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女儿就要没了？
    为什么？
    心里憋屈了一百个好奇的宫侑也想知道。
    “啊嘞，”黑仪尴尬地笑了笑，对月岛川光说，“我……我告诉妈妈了但是忘记和爸爸讲了呢！”好巧不巧月岛千绘也没跟他说，完美。
    月岛川光：“……”
    “嘛结果都一样！”黑仪无奈地笑着安慰父亲，随后才看向几个表情各异的青年人，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影山的手，他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寻思她在紧张或是害怕的原因。
    最后月岛黑仪微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后才说：“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佐久早笑了一下，又转过头拉上口罩掩饰笑意，这样窘迫的月岛黑仪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众人的目光也不自觉被他吸引过去，黑卷毛的年轻人看着黑仪，许久才说：“那要恭喜你们才好。”
    木兔跟着凑热闹：“hey小臣臣说的没错！”
    “但是但是但是！”日向的表情趋于崩坏，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影山和黑仪身上来回逡巡，“这……那个影山竟然！”
    影山一皱眉头：“你几个意思啊日向翔阳？”
    “干、干嘛！”日向有些怯懦地退后两步，但一想到背后强大的佐侑木要打架啊，你以为我现在还打不过你吗！”

 第171章

    影山无语：“白痴才和你打架。”
    “你！”日向一时语塞。
    黑仪捂脸笑：“你们怎么一天到晚就吵架，还最佳搭档呢，也不知道谁瞎了眼给你们取这么个绰号，说出去头都要笑掉。”
    日向：“……”
    影山：“……”怎么一骂还骂两个。
    “同感，”月岛川光发表言论，他可没少见这两个人怎么样弱智吵架的。他顿了顿，又对影山说，“飞雄啊……抽个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
    哇见家长了——宫侑朝佐久早挤眉弄眼。
    佐久早瞥了他一眼，转头当没看到。
    影山一愣，忙颇有些拘谨地点了下头：“好，届时一定登门拜访。”
    月岛川光拍了拍影山的肩膀：“用不着这么拘束，我是卖不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古董！”
    黑仪：“……”
    一月中旬的周日，影山飞雄和月岛黑仪回月岛夫妇在东京买下的公寓吃吃晚饭。月岛千绘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招待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人，影山飞雄这个人她在不少地方听说过，也经常在自己丈夫口中听到，她见他还是在川光住院时期，每年的全国大赛后那些小孩会来看他，偶尔同她擦肩而过。
    要说印象最深刻的，其实还是那个叫月岛萤的年轻人。
    月岛千绘对影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看着沉稳安静，但却很照顾自己自己女儿，能看出这点她也就安心下不少。
    吃完饭后月岛川光开车分别送女儿和影山回家。
    黑仪回研磨家时，研磨和佐久早黑灯瞎火地窝在客厅里看电影。黑仪神情古怪地脱了高跟鞋赤着脚朝客厅里走：“干啥呢你们两个，秘密约会？”
    佐久早压着眉宇抬头看她：“劝你想点好的。”尤其在周围昏暗的情况下看着更瘆人。
    研磨端着红酒杯抿了一小口，也抬头看看她：“见家长还顺利吗？”
    “还成。”黑仪跟着在沙发上瘫下来。
    佐久早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压低着声音说：“要睡回房间睡。”
    “好啦好啦，我不打扰你们甜蜜时光啦！”黑仪冲佐久早吐舌头，为避免被打，迅速越过研磨窜到楼梯口。
    佐久早：“……”
    研磨早就习惯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在黑仪要走上楼前又叫住她。
    年轻女人扶着墙面回头看他们，画着妆容的脸精致得不像话，染成浅褐色的卷曲长发就顺着披落在背后。
    研磨笑了笑，靠在沙发背上：“黑仪，要幸福啊。”
    黑仪愣了一下，良久才用力点头：“嗯，我会的。”她走上两步台阶，又忽然停下来，抿着唇看向客厅的两个人，转身三步并两步迈到研磨面前。
    研磨下意识起身接住扑过来的黑仪，顺了顺她后脑勺的头发：“怎么了？”
    “谢谢你们让我变成这样……”黑仪额头抵着研磨的肩膀，“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研磨想到少年黑仪冷淡的面容，卷曲的灰发顺着风肆意涌动的模样。
    “好啦，已经是大孩子了就不要哭了。”研磨轻轻拍黑仪的后背。
    “我没哭！”
    研磨笑了一声，没理她。
    佐久早抬手在黑仪头上拍了拍，放软了冷峻肃穆的眉眼：“自己走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将来也这样活下去吧。”
    之后月岛黑仪才想起来要和渡边神奈说一下自己谈恋爱这事，毕竟两方都是公众人物。在电话那头渡边神奈笑得花枝乱颤，再配合其他编辑姐姐的笑声，乱成一团。
    询问了影山的意见，最后渡边神奈建议两人公开。
    二月初月岛黑仪和影山飞雄作为情侣身份而登上封面的杂志开始发行，现国家排球运动员和知名模特兼国家队副教练的恋情在网上骤然得到了热议。
    许多网友的意思是——人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完了男神和女神在一起了我应该羡慕哪个？
    黑仪在休息时间刷手机时看到的这个，憋着笑让影山来看。他刚灌完运动饮料，拿挂在肩上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一手撑在长椅的板面上，俯身去看她手机上的内容。
    年轻人刚经历一场激烈的球赛，被影山圈着时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日向咂嘴：“哟，又在虐狗了。”
    古森慈祥地笑：“哈哈。”
    宫侑揣着裤袋撇嘴：“飞雄那混蛋要是欺负那家伙铁定揍死他。”
    角名笑：“是嫉妒了吧——”
    星海：“是嫉妒了吧——”
    佐久早：“是嫉妒……”
    宫侑心力憔悴地捂着心脏大喊：“停停停求你们放过我！”
    佐久早看白痴一样地看了他一眼。
    宫侑曾经找过木兔和牛岛噼里啪啦吐槽了半天，最后木兔还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气馁或是消极情绪：“看到小黑仪笑我也会很高兴啊！小侑侑，有些事情并不是靠我们自身的优秀就能实现的！”接受现实吧——
    宫侑：“……”原来木兔还能说出这么人模人样的话来。
    牛岛则更为直接：“我尊重并理解她的选择。”磨灭她少年心性的是他，带她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人之中也没有他，终其一生也只能隔岸遥遥相望而已。
    四月中旬影山伤到了手腕，但没什么大碍，不是很严重的伤势，休养几天就会恢复往常。趁着黄金周的时间，月岛川光干脆给人放了一段时间假，让两个人出去好好玩玩。

 第172章

    不然成天到晚都是训练训练训练哪想小情侣该做的事情。
    宫侑又开心又忧愁。开心的是终于不用吃狗粮了，忧愁的是他们黄金周要加训。
    影山听黑仪的意见，去日本境内四处走走。出发前影山手不方便，黑仪去帮他收拾行李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坐在床沿叠衣服的黑仪：“怎么感觉……怪麻烦你的。”
    黑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哦。”
    影山闲得发慌，四处晃了晃，磨蹭到床边挨着黑仪坐下。
    黑仪忽然表情严肃地说：“小飞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嗯？”
    “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
    影山：“……”啊这，这怎么回答。在线等，不是一般急。
    “你穿什么都好看。”影山用完好的手撑着床板，凑到黑仪边上。她反应过来时青年人和她之间的距离几乎要消失殆尽，他弓着背，盖住了天花板正中央的灯光，从某些角度来看像是弯腰环抱着她。
    黑仪停下手头的动作，就着侧着头的姿势看着影山。
    青年人忽然笑了一下，忍不住抵着黑仪的肩膀掩饰脸上的笑意，他的举动让黑仪也跟着笑起来，摸小狗一样地摸了两把他柔软的黑发：“你干嘛啊哈哈。”
    影山毫无征兆地抬头亲在她唇上。
    趁着黑仪发愣，影山已经咳嗽两声起身溜出了卧室，他跑到厨房猛灌了两口冷水，才心有余悸地将垂落的碎发朝边上撩。
    不得不说，月岛黑仪的杀伤力太大了。
    在卧室偷看的黑仪哑然失笑，明明是你自己亲上来的还害羞是要闹哪样啊？
    黑仪毫无征兆地敲了敲卧室的门，吓到了在厨房吧台边的影山，他的侧脸迅速泛上一层粉润的红色，隔着一段距离也相当明显。
    “飞雄，”黑仪站在卧室门口，用平常音调问，“五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影山沉默了一阵：“不一定。”
    黑仪笑了一下：“也是呢。”
    影山又说：“但在你愿意的每一天，我都会像今天这样爱你。”他的脸还是有些发烫，连同耳尖都被烧成红色。但目光仍然一瞬不瞬地落在黑仪身上。没有赧然，也没有不好意思，片刻都不打算离开。
    “我也是。”黑仪看着影山回答。
    晚上和影山打电话又遭了宫侑的连声啧声，他哭嚎这个家要待不下去了，被佐久早和研磨冷漠无视。
    影山的作息一直比黑仪要规律得多，凌晨她合上计划书时影山看样子就已经睡着了。她没有挂断语音，而是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躺在床上，在一片寂静和粘稠的黑暗中，她忽然回想起六年前在青少年强化集训时少年人位于即将陷落沉眠时的梦话。
    “不是小事……很重要……”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放在心上的？黑仪想。
    早上五六点被佐久早叫醒时黑仪还是满脸痛苦，佐久早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再不起床人家都要等死了。”
    黑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拉开窗帘，瞥见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黑仪捂脸：“叫他进来等吧，我去收拾一下。”
    佐久早挑眉笑了一下，转身离开：“我去放你的行李箱。”
    黑仪刷牙时想到影山的手能开车吗？然后她在下楼时看到了坐在客厅的影山以及和研磨叭叭叭的黑尾，听说这家伙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宫城，所以顺带将两人捎过去。
    “呀，还是一贯喜欢睡懒觉啊小黑仪，”黑尾眯着眼睛笑，冲黑仪打招呼。
    “小黑你大可闭嘴。”黑仪微笑。
    送人出门时研磨冲三人很淡地笑了一下：“玩得开心。”
    “好。”黑仪冲他比v字手势。
    研磨颇有些惆怅地望着天空，佐久早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他下午好像还有个什么会议要开，刚想回去吃早餐，就听到研磨说：“之前一次送走她还是她要去环游世界的时候。”
    佐久早答不上来其他，只能应声：“嗯。”
    研磨沉默了许久，才朝里屋走：“时间过得真快啊……”
    两人先回了宫城，五六年的时光过去，记忆中生活了十几年的街道景象也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黑尾循着影山的指路将车开到影山宅，隔着车门伸手揉了揉黑仪的脑袋，要她玩得尽心点。
    虽然儿子是成了名，但影山的父母似乎并不过分夸大这一点，他们还是住在养育了两个儿女的居民房里，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到了今天黑仪才知道影山还有个姐姐。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影山都不常说起关于自己的事。影山美羽是发型造型师，对混蛋弟弟追到了自个儿女神深以为傲，两人都和时尚搭边，很聊得来。
    影山美羽笑嘻嘻地揉弟弟的脑袋，冲黑仪说：“我不会让这小子欺负你的！”
    影山从她魔爪里挣脱出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才不会欺负她。”
    黑仪被影山美羽逗乐了。
    客厅角落的柜子上供奉着谁的灵牌，影山后来解释说是他的外祖父。第二天影山带黑仪去墓山祭拜外祖父，头一次和她讲起从小到大外祖父对他的影响。
    黑仪沉默着和影山一同双手合十默默哀悼，而后影山在墓前蹲下，将清酒洒在墓前，轻声说：“我等到她了。”
    从宫城到长野的路上，黑仪忽然说：“飞雄和从前还是一样呢。”在总是突然就出现在她家门口这一点。

 第173章

    影山掩在垂落碎发下的眉眼已经没有当年的局促，他看着黑仪的双眼说：“因为很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噗，”黑仪笑，“好直白的理由。”
    长野县的御射鹿池，是黑仪一直想来的地方。
    影山找了附近的民宿住下，白天在长野县内逛了逛，傍晚才和黑仪一同朝林里走去。
    四面八方涌来的绿色撼人心神，清澈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四周数万顷的森林和山。黑仪听说夜晚会有流星雨，因而早早和影山磨蹭到了附近空旷的山顶，寂夜里山林间空无一人，也没有鸟兽虫鱼的叫声，深蓝的天际弥漫到远方。
    黑仪在心中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思考着该朝神明许什么愿望才好。但真的等到满天璀璨的星带划过时，她花了两秒赞叹景观的壮观，才慌忙闭上眼。
    那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影山见她闭上眼许愿，没有同样闭上眼，而是仰头直视流星雨。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就请求祂能听到他的声音，须臾片刻也好，让他们不会再分离。
    许完愿后影山想起来御设鹿池是当年日向他们修学旅行的最后地点。山口拍了流星雨的照片同他看，当时他在国家队集训中。
    五六年过去，尽管方式不同，但他们六个人还是一起来到了这里。
    影山恍惚间能看到那四个少年人站在身边，因看到流星雨而激动震撼的模样，他们纷纷闭上眼许愿，连月岛都只能笑着闭上眼，而日向忽然睁开眼冲他笑：“快点啊影山，流星雨要过去了！”
    他站在这里，好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而是十八九岁时的模样。
    黑仪拉着影山的手一起走下山，途中黑仪忽然想到五六年的事情，问影山还记不记得东京的宫沢神社。
    影山当然还记得，那个神社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个年轻的眉目寡淡的巫女，平静地昭示他们即将分别的命运，但最终还是再重逢了。
    黑仪问：“飞雄当时许了什么愿？实现了吗？”
    “啊……”影山回忆起大概的内容，轻声说，“「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副教的支撑」这样子吧。”
    “诶？飞雄完全不想自己的事啊，”黑仪顿了顿，抬头冲他笑，“但是实现了呢。”
    “你更重要……”至少他认为。影山停下脚步，凭借天空星月光辉端详黑仪的五官，他抬手刮蹭了下她的下颌，而后俯身轻吻她。
    “嗯，实现了。”影山轻笑。
    一九年的末尾，月岛黑仪和影山飞雄试拍了结婚照，并准备筹备年初的婚礼。
    两人去东京墓地准备和月岛八鸟说说她即将结婚的事情，结果在墓前看到了麻生柊。
    他清瘦了很多，略长的卷发在脑后扎了个辫子。影山一时间有点讶异：“他是佐久早前辈的……谁？”
    “哈哈哈对吧柊哥和阿臣很像吧！他是我姐姐从前的恋人，”黑仪笑喷，又看向麻生柊，“柊哥来看姐姐吗？”
    “嗯……”麻生柊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略微笑了笑，“小丫头要结婚了？”
    “啊……是。”黑仪回答的同时看了眼影山。
    麻生柊想了想，问：“你们订戒指了吗？”
    影山回答：“还没。”
    麻生柊说：“那就当我的贺礼吧。”
    2020年伊始，月岛黑仪和影山飞雄在东京举行婚礼，两方亲人、从前的队友、现在的同事、媒体皆有出席。
    “那个影山竟然也要结婚了，小黑仪穿婚纱太漂亮了呜呜呜。”菅原说着泪流满面，泽村和东峰无奈地笑着安慰昔日的乌野麻麻。
    洁子笑嘻嘻地说：“要是我没结婚也可以给黑仪当伴娘了呢。”所以伴娘是仁花和翔子。顺带一提靖枝在去年结婚了，对方是某个大型企业的年轻总裁。
    田中流泪：“别啊洁子！”
    “开玩笑。”洁子伸手拉住田中。
    伴郎是佐久早和宫侑，两方的颜值都高得让媒体惊呼演艺圈无人（开玩笑）。
    两人最后决定采用西式婚礼，由月岛川光陪同月岛黑仪迈过漫长的红毯路，从门口走到影山面前，像是将自己从前的二十五年的人生又再度走了一遍。
    影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黑仪身上，看到她走到身前，看她被自己牵到神父身前，直到宣读誓言、交换戒指。
    神父问：“你们是否愿意与对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对方，照顾对方，尊重对方，接纳对方，永远对对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
    媒体闪烁灯光和众人目光注视下，影山觉得嗓子眼有些发紧，说出的话也沙哑低沉：“我愿意。”
    他的目光又落在黑仪身上，她隔着面纱冲他笑：“我愿意。”影山想起年少时无数瞬间的灿烂笑靥，她比赛前的鼓励，神社许愿后在风中的笑意，她笑时眼中是跃动的星河璀璨，是他模糊的剪影。
    交换戒指后影山抬手掀起头纱，黑仪抬头看他，在骤然加剧的闪光灯声音和周围的起哄声中，她笑了一下，但笑容中并没有羞涩。
    黑仪踮脚在影山下嘴唇上亲了一下，他跟着弯腰，握住黑仪伸过来的手，另一手揽住她的腰，笑着低头吻下去。
    这张照片在隔日作为报纸头条登刊，并在网上疯狂流传。

 第174章

    闭眼时黑仪不合时宜地想到麻生柊送戒指来，他是东京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他亲手设计的戒指算是不得了的贺礼了。
    麻生柊当时说：“它叫神明。”
    他又笑了一下，看向低头研究戒指的两个年轻人：“很符合你们。”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看到现在，一路陪伴我到这里！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后续番外还没开始写！预计会写月if，研磨if，佐久早if，宫侑木兔看情况。然后有啥想看的番外吗？以及我可以拥有长评嘛（小声）
    这里结尾章就完整放上来了，在医院里边挂盐水边打完的，累死我了。麻生柊是八鸟的男朋友，最后出场了。不然我给一个配角名字干嘛哈哈哈。然后关于男主是影山，你看最大的伏笔——配角列表我第一个写了谁哈哈哈，其实前面也有很多伏笔，需要我理一理吗哈哈哈，买错股的小伙伴也不要伤心啦！
    其实这个故事就表达两个意思，第一是真的喜欢什么就不要放弃。哪怕最后会失败或是因为其他原因不得不中止。但起码不会让自己后悔，我现实中实在有太多后悔莫及的事情了，第二是友情真的很珍贵，好好珍惜身边的小伙伴吧。
    黑仪这个角色是理想中的自我，拥有不错的皮囊和事业，有过挫折但是能克服困难，会依照自己的初心，有契合的伴侣和长久坚固的友情，纵情洒脱，骄傲自负。
    曾经年轻的我确实自命不凡过，从很早开始写东西。但从来没发过，现在知道自己只是平庸的平凡人，空有抱负却无力施展手脚，总是达不到预期目标，心理一团乱，能感到安心的朋友都不在身边，没谈过恋爱但是信奉平平淡淡才是真，不婚也不谈恋爱。
    害。希望大家都能每天开开心心吧！遇见你们很开心！下一篇文希望能再见到你们！
    ?? 番外篇 ??
    80第1章“正文主线”五十年后（上）
    ◎我不后悔，我还爱你。◎
    她二十四岁的时候。
    不情不愿的小泽夏芽被麻生柊拽到了东京体育馆，彼时国家队在进行二对二的训练，月岛黑仪站在月岛川光身边观察队员的情况。
    麻生柊在门口冲月岛川光点头致意，又看向月岛黑仪，后者愣了一下，旋即冲父亲点头，朝门口走去。
    两人互相问了安，黑仪方才瞄到躲在麻生柊身后的小姑娘，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很瘦，一身麦金色肌肤，五官不算凌厉立体。但显得很英气，和她唯诺的举动实在不符。小泽夏芽看到黑仪时，乌黑双眼忽然亮了一下，却又旋即皱着眉挪开目光。
    月岛黑仪迷茫地看了麻生柊一眼。
    麻生柊甩开被小姑娘拽着的手臂，将手揣在裤袋里，讲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姊妹，原本也并不想来麻烦月岛黑仪。只是这丫头最近逃田径部的训练太厉害，他看过她曾经对田径的热爱，也觉得她在这方面有造诣，所以才不想就此断送。
    至于小泽夏芽为什么逃训练的原因，麻生柊死活没问到。只知道还在她会和哥哥无话不谈的年纪里，曾经在马路边大声喊自己将来要超越月岛黑仪。
    黑仪想了想，冲同自己几乎差不多高的姑娘歪头笑了笑：“呐我说你，训练结束后跟我比一场吧，怎么样？”
    小泽夏芽的表情一瞬间扭曲狰狞起来：“哈——”
    黑仪咧嘴笑，后退几步冲他们挥手：“那柊哥晚上把小夏芽带过来哦，就这么决定了。”
    “哈？？喂你们有没有人听一下我的意……”
    麻生柊冷漠地打断小泽夏芽：“知道。”他瞥了眼小泽夏芽僵硬不爽的臭脸。
    告别两兄妹，黑仪即刻返回训练场，一号场地即将发球的影山飞雄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报以询问。她路过时拍了拍影山的手臂，说晚上吃饭出去吃饭会晚点，要解决一个小姑娘的人生大事。
    这是干嘛？要相亲？影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仍然乖乖点头。
    “加油啦。”黑仪冲他一笑，又看了眼影山的队友佐久早圣臣以及网对面的日向翔阳和宫侑组合。这——修罗场般的恶战。
    影山忽然在二楼落地玻璃前停住，透过玻璃看向昏暗空旷的操场上，做出蹲踞式起跑动作的两人。在佐久早明显疑问的目光下，他凑得更近了些，眯着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些。
    影山的视力本来就不差。佐久早走到他身后，恰好看到穿着运动服的月岛黑仪撑起身体，和她身边的小姑娘一同起跑。开始分不出高下快慢的两人，在月岛黑仪拉至身体开始驱动加速时，拉开的巨大的距离。
    宛若疾风骤雨——
    在鸣蝉燥热的盛夏内倾盆落下的磅礴大雨。
    影山的视线没有从操场上离开任何一刻：“高一她加入排球部的第二天，我看到她早上在体育馆外练短跑。”
    佐久早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样的场面确实很有震撼力和吸引力。他揣着衣兜沉思了片刻，粘稠着嗓音问：“啊……是那个时候你……”
    “也不全是，只是当时特别有感觉而已。”影山回答。尽管他和清水洁子吐露了心中的想法。但当时仅限于众多毫无交集的女生中略微欣赏赞许的存在而已，此时此刻的他的情感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是她长久的一举一动和言语化作星屑，在他心中沉淀堆积成一座小山，风吹过时便张扬肆意地蔓延开来。

 第175章

    佐久早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去收拾一下吧，大概会结束的很快。”
    小泽夏芽原本也没觉得自己同月岛黑仪有什么过于大的差距。直到她亲眼看到仍然能够甩开她一大截的背影。那一刻后，她略微喘着气停下来，任由风吹过赤着的双臂，看着黑仪整理鬓边碎发，神色又复杂起来。
    麻生柊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别给我老小年纪装深沉，你是从小被灭族的那位吗？好不容易见到了相见的人就快点给我办事啊。”
    小泽夏芽表情扭曲地瞪了麻生柊一眼：“要你管，你懂什么。”
    “啊哈哈，小妹妹脾气好棒！”黑仪笑眯眯地说。从前她还怕麻生柊时可没少想过这么干，不愧是他亲妹，够勇敢。
    小泽夏芽和麻生柊神态各异地看了月岛黑仪一眼，后者不以为然地叉着腰问小泽夏芽：“跑得很快啊，有天赋就不要浪费嘛。怎么样，比赛过后找到点什么感觉了吗？”
    小泽夏芽沉默了许久，抬头看了麻生柊一眼，又看了眼始终保持着微笑的黑仪，细眉拧成一团：“你也很快，现在仍然。”
    啊……加上之前断断续续的描述，黑仪大概猜得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眯着眼睛笑得更甚，看向远方被落日烧成火红的云霞：“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田径的训练，哪怕我退役之后。”
    大概是心事被戳穿，小泽夏芽惊讶地抬头，又迅速别开目光，隐在黑发下的耳廓有些泛红。麻生柊始终保持沉默，黑仪不紧不慢地让她自个儿脸红心跳了会，才又接着说：“我退役并不是因为我放弃田径了，相反是因为我太热爱它了。”
    “哈？这明显是前后矛盾的吧？如果不能在世界的舞台上，那跑步还有什么意——”意识到昔日偶像带着笑注视着自己，小泽夏芽骤然拔高的声线戛然而止，她有些尴尬地避开月岛黑仪的视线，将声音缩小了些，“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黑仪笑了笑：“我从前也是那样想的。「我要跑的更快」「要更加出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名字」，不过现在不是了。十五岁的时候我在训练中受伤，你应该知道职业运动员的训练强度有多大，比起活跃在世界舞台上，我更希望未来每一天我都能随心所欲地跑步，而不是时常忍受病痛。”
    “我的姐姐，月岛八鸟死于心脏病后我就一直跑短跑，但在刚开始我是跑长跑的。退役，以及在我生涯的最后一年改跑万米，我都想了很久。如果没有我的朋友们怕是也做不下决定吧。”
    黑仪直视着小泽夏芽清澈明亮的双眸。仿佛能从她身上看到意气风发纵情肆意的少年时代：“热爱是礼物，不是枷锁。并没有后悔或是遗憾，直到现在，我过的都是我想要的生活。这样的回答，你能接受吗？”
    小泽夏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抿着嘴不去看青年人过于明亮骇人的双眼，在晚风中轻轻「嗯」了一声。
    看样子是解决了呢！黑仪朝麻生柊眨眼，后者微妙地笑了笑。
    黑仪又问：“小夏芽是高二吗？”
    小泽夏芽回答：“高一。”
    “啊……如果能在高二的冬季杯上获得第一名的话，我把你推荐给我从前在国家队的教练吧，”黑仪说，“我的后辈也还在那里，可以照顾你一些。”
    小泽夏芽惊愕地瞪大双眼：“诶？国、国家队……”
    “你有天赋，就不要浪费了，而且你的爱也一点都不少吧，那才是最珍贵的。”黑仪揉了揉小泽夏芽的脑袋。
    麻生柊刚才开口：“太麻烦你了。”
    黑仪想到第一次带佐久早和宫侑去看望月岛川光时，中年男人温和的笑容。她叉着腰笑得灿烂：“选择优秀的人才本就是我们教练的职责所在嘛！”
    麻生柊偶尔能从当初那个皮的不着边际的小孩身上看到些她生父和长姐的影子。当年那个净会躲在八鸟身后朝他背地里扮鬼脸的熊丫头和现在时刻保持着积极向上的态度，能笑着说出这番话的青年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月岛黑仪越活越像月岛八鸟的同时，又创造出了特属于她的少年轻纵傲骨。
    大概她也可以放心了吧。麻生柊想到记忆中少女在落樱掩盖下哀伤而动人的面容，笑着说：“你也长大了呢。”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影山听完黑仪添油加醋地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有所思滴说，“副教实际上在各种方面都影响了很多人呢。”不仅仅是小泽夏芽和飞鸟井彼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其中也包括了影山飞雄。
    “哈哈才没有那么厉害呢。”黑仪笑着去敲影山飞雄，被青年人轻松地裹住拳头将手拉下。
    从银座走到庆典的神社前一路上影山都抓着黑仪的手，他的话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听黑仪在讲话，时而回应几句。
    夜晚的东京很繁华，这是黑仪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她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夜间游荡过这方土地，那时候她看着擦肩而过的身份各异的行人只觉得哀凉和平淡。而现如今她也成为其中平凡普通的一员，淹没于茫茫人海之中。
    黑仪忽然说：“飞雄，好想一直就这样生活在人群中。”
    和月岛黑仪在一起后，影山飞雄才刚开始考虑关于未来的打算。但实质上只要能和她相伴，其他的并不重要。
    影山顿了顿，回道：“那就一直留在东京吧。”这个城市大概和宫城一样，承载了她太多少年时代的回忆，许多他从未知晓的心酸苦楚也在这里封存起来。

 第176章

    黑仪表情古怪地挤眉弄眼：“嗯——说不好呢，哪天我又改变主意了——”
    “那样也没问题，无论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影山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不得不停下来回头看他的月岛黑仪，“黑仪，我……”
    “嗯，怎么了？”黑仪转过身回头看他。青年人高大躯体笼罩在挂满彩灯的树下，周围涌过不同方向来往的人群，两侧是吆喝热闹的小店铺，接连成片的灯光亮如白昼。
    影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黑仪，和我结——”
    尖锐的哨声忽然响起，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漆黑的夜空被花火映照成绚烂的颜色。月岛黑仪的目光一瞬间被天空所吸引，人群也一瞬间嘈杂起来。但更加响彻的烟花爆炸声盖过了人声鼎沸。
    影山飞雄抬头看着绚烂的花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仰着头的月岛黑仪身上，她乌黑的瞳仁也好像容纳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影山隔着汹涌人群看黑仪，好像先前在吉尔伯托·卡多佐体育馆外的惊鸿一瞥，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她没入人海中。
    但这次……
    影山穿过人群来到月岛黑仪身边，后者瞥了他一眼，抬臂拉住他垂落的手。
    影山回握的同时，嘴角微不可闻地划开些弧度，沉着嗓音说：“烟花……很好看。”
    “嗯，”黑仪的面容被花火映成暖色，“飞雄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什么。”影山回道。
    下次再说吧，现在这样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我太慢了= =谢罪。
    81第1章“正文主线”五十年后（中）
    ◎我不后悔，我还爱你。◎
    二〇一九年的下半年，日本队参加世界杯排球赛，为进击二零年的奥运会做准备。
    日本队对德国队的比赛，第四局最终分由影山无触发球得下。宫侑恨得咬牙切齿，但仍然和同伴们欢乐得和智障一样。
    月岛黑仪跟着总教练月岛川光站起身，同脸上带着笑意的影山飞雄对上目光时，她放慢了动作冲他比口型：
    结——婚——吧——
    影山猛地一愣，感觉脸侧火烧火燎的滚烫，没想到之前未说出口的话被她先一步说了出来。但他感觉羞耻之前，身体已经快头脑一步冲到她面前，全职腰将人抱了起来。
    “啊——飞雄！”
    会场一瞬间躁动起来，连媒体的闪光灯也极速跟到两人身上。月岛川光退开几步，含笑看着他们。
    影山抬头望着黑仪的双眼，好像要在撑在自己身上的姑娘眼中看到自己，他轻声问：“我真的可以吗？”那样的——在少年时没有干脆果断地说出且在青年时就想说出的话，还需要她向前迈步的他——
    月岛黑仪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俯身环抱住他的脖颈。
    她二十五岁的时候，披上凤冠霞帔，套上牢牢锁住她半生的戒指。
    她二十九岁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当时日本队失利，影山飞雄正在准备来年的世界男排联赛。
    因为平常工作的繁忙，身体上的不适感让黑仪只以为是疲劳过度。直到宫侑表情微妙地忽然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黑仪：“……”
    影山：！
    佐久早扫了圈表情精彩的众人（尤其是月岛川光），慢悠悠地说：“飞雄，你今天就早点结束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哦好，我去收拾一下。”影山即刻点头，没有多留恋排球场。
    孩子目前并不在两人暂定的人生规划中。但既然小家伙出现了，也只能顺理成章地接受。再过大概几个月，他们就将迎接一个新生命。
    月岛黑仪很多年后都还记得在医生确认后，影山飞雄拉着她走回家，一进门就在玄关处弯腰紧紧抱住了她。
    月岛黑仪早就习惯影山飞雄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她刚伸手摸了摸他后脑勺垂落的头发，就听到他颤着声说：“谢谢你……”
    谢她带来世上与他血脉相连的存在，谢她让他成为父亲，谢她时隔多年后让他再度体会到家庭和家人的概念。很多年前将月岛黑仪说他能带来胜利，影山一与说只要继续变强，一定会遇到更多更强的人。他靠着一个已经故去之人和一个远行或许今后不会再见面的人的鼓励希望一路走到现在。
    月岛黑仪用额角蹭了蹭影山柔软的头发：“我也是，谢谢飞雄让我成为母亲。”
    影山飞雄，倒不如说国家队全员对月岛黑仪这个孩子都很上心，木兔日向星海三个乐活得没边的天天绕着黑仪转圈圈，月岛川光偶尔会教颇有些手忙脚乱的影山该怎么去做，牛岛和佐久早也就算了，就连宫侑也做的人模人样的。
    小家伙并不给月岛黑仪显肚子，四五个月过仍然并没有像寻常孕妇那般挺着浑圆的肚子。不过那时候影山已经不让黑仪在国家队操劳了。和月岛川光商量过后，影山将月岛千绘接到了现住的公寓内照顾黑仪。
    不能工作也不能玩手机，每天闲的没事干，看看书做做菜和千绘上街逛逛，偶尔绕去体育馆看看他们训练的怎么样。
    她三十岁的时候，影山飞雄同国家队前往外国参加世界男排联赛。
    黑仪留在日本，在机场笑着送他们离开。影山心中忐忑，即将过安检时又猛地回身跑到她面前，千绘笑眯眯地看着已经二十八岁的青年还像个小孩离开母亲一样舍不得自个女儿，只感觉心像浸在糖罐子里一样。

 第177章

    “抱歉，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影山说，骨节分明的手动作轻柔地搓揉黑仪的侧颈。
    黑仪像十七岁那年一样伸长手去揉他的头发，笑嘻嘻地说：“飞雄很强的，把胜利带给我们吧。”
    原本的预产期大概定在比赛结束后的某几天内。然而比赛期间小家伙就在肚子里待不住了，月岛千绘陪着女儿办完了一系列程序，在黑仪等待期间给月岛川光打了个电话，有些忐忑不安地开始等待。
    月岛川光收到消息时巴西那边已经是夜里，明天是总决赛，他私心瞒下了影山。隔天比赛开始时千绘说黑仪进手术室了，月岛川光看了眼正在准备发球的影山飞雄，和当初千绘生产的心情几乎相差无几，在心中默默祈祷母女平安。
    日本代表队乘风破浪，但惜败于巴西代表队。回程路上月岛川光和影山说了黑仪的事，他起先是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后开始催促日向他们快点回酒店收拾。
    飞机上大部分人拉着帘子闭目养神，影山没有说一句话，交握着双手透过圆窗看大气层上空飘渺的云景。
    同座的佐久早压着眉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飞雄，不要太紧张，她会没事的。”
    影山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沉默下来，只能点点头。佐久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很担心她，大家都是。”所以快点打起点精神来吧。
    飞机落地时日本已经是深夜，月岛川光拜托队长佐久早安顿队员，和影山打车去东京综合医院。
    听千绘说月岛黑仪的情况并不算好，折腾了不少时间，人从手术室里出来时都是面色苍白的。但索性没有性命之忧，女儿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也很健康。
    月岛川光看了昏睡的女儿和小孙女一眼，才感觉紧绷的身体缓了下来，侧身抱住了顺着他的背安慰的千绘。
    影山看了眼睡在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她裹着小毯子，肉乎乎的小手露在外头，脸上没有肉，所以皱巴巴的，看起来很丑。
    影山悬着心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脸，食指被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轻轻握住，她皱着眉发出一声仓促的嘤声，然后又陷入沉睡。
    就是这个小家伙曾经和黑仪以一根脐带相连，共同吸收来自外界的营养和氧气。
    他小心抽离自己的手，走到床边。撑着床板弯下腰，屏住呼吸摸了摸黑仪的脸，好像是要确认她是否还有人间的温度。三四十天过去，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发生变化，好像是清瘦了点，又好像在千绘的照料下吃胖了不少。
    月岛千绘看着动作里外都透露着谨慎的影山，轻笑道：“飞雄那孩子虽然看着呆，但在黑仪的事上一点都不含糊呢。真是让人羡慕。”
    月岛川光不高兴了：“我对你不好吗？”
    千绘看了眼争风吃醋的丈夫，笑道：“和女婿吃什么醋啊，父·亲·大·人，小黑仪真的很会挑人呢，我放心了。”
    彼时影山转过身冲两人点头示意：“父亲母亲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在这里陪她。”
    月岛川光只能应下。
    千绘冲影山挥手：“之后记得好好休息休息啊小飞雄，我们就先走啦。”
    “我会的，十分感谢。”影山说。
    一觉醒来那个原本应该隔着远洋的人却在自己身边，月岛黑仪感觉身体劳累虚弱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酸涩感。
    影山撑着额头浅睡了会，听到头发摩擦过枕面布料的声音就醒了过来，睁开眼时眼眶有点充血的红，急忙起身，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顾及到身边熟睡的婴儿，不敢大声说话。
    黑仪侧头看他，嗓子沙哑的不行：“飞雄……”她看到他身上还穿着国家队的红白运动外套，推测他在比赛结束后就回到了东京，直接赶到了这里。
    影山紧抿着唇，俯身抱住黑仪，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谢谢或是对不起都太过浅薄。
    黑仪抬手顺了顺他的背：“怎么还哭了。”
    “抱歉，我稍微有点……”影山紧紧抱着黑仪，像要揉碎她虚弱的身体，“我有点怕。”
    怕他需要像凝视影山一与的遗照般望着月岛黑仪。倒没这么夸张，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没能陪在她身边，是他的不称职。
    “没关系没关系，”月岛黑仪揉小狗一样地揉他的脑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将来还有好多未知的事物有机会让我们一起去面对。”
    “说回来，小姑娘的名字还没取呢——”
    影山愣了一下，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掉眼泪，沉着声说：“只要是你取的名字，我都没意见。”
    “啊那叫飞雄呢？”
    “这个好像有点……”
    “哈哈哈！”
    小姑娘最后叫影山柑奈。
    月岛黑仪休息了一阵子，很快又返回工作岗位。
    小柑奈平常由闲着的月岛千绘照顾，偶尔碰上节假日，影山的父母也会从宫城县来东京。几个还常在联系的姑娘们也都知道黑仪生下柑奈的消息，她们大多比黑仪要早生子，对这方面倒是挺有一套研究。
    柑奈能走会说话了之后，黑仪将她带着上班。寻常国家队训练时小孩就在体育场里跑来跑去。她精力旺盛的不得了，成天到晚上蹦下窜不带停歇的，连日向看了她都觉得累。
    起初黑仪第一天带她来体育馆时，她还扒着黑仪的大腿躲在后面，见亲妈走开了就哒哒哒跑去抱亲爹大腿。周围一群都是人高马大还带着诡异笑容的怪叔叔，一个小鬼头很难不害怕。

 第178章

    当然现在一见面就能顺着宫侑的腿爬到他肩上的也是那小姑娘本人没错。
    月岛黑仪并不阻止柑奈胡闹，从她身上依稀能看到自己当年顽皮的模样，她不想再让它再一次消失。
    看惯了队员堪比型男的完美身材以及扣球传球时绚烂帅气的姿势，柑奈很沉迷于排球，这是好事。
    有一天休息时影山坐在长椅上擦汗，看着不远处教柑奈垫球的佐久早圣臣，忽然说：“她没有看过你跑步的姿态，不然肯定也会沉迷其中吧。”
    黑仪无奈地笑笑：“看了也没多大作用吧，她的妈妈啊只是个平凡人。”黑仪想到蝉联三届长跑桂冠的飞鸟井彼方，又笑眯眯地看向影山飞雄：“她的爸爸才是值得她学习的人。”
    影山一时语塞，没有说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小伙伴说哭了quq我感觉我已经脱离甜文的本质了哈哈哈！
    82第1章“正文主线”五十年后（下）
    ◎我不后悔，我还爱你。◎
    她三十九岁的时候。柑奈九岁。
    “我们再来看这个心室……所以由此诊断。”
    黑仪面色平静：“也就是说……是和我父亲与长姐相同的情况？”
    医生点头：“虽然很遗憾，但确实是的，后续手术治疗需要住院进行，越早进行越好。”
    “我明白了，谢谢您。”
    黑仪走出办公室，柑奈在外头长椅上晃着腿等待，她耳朵里塞着耳机，听起音乐来摇头晃脑的。
    黑仪半蹲下来，搓了搓她软软的小脸。
    “妈妈！柑奈很乖哦！”
    “嗯，我看到了，”黑仪轻轻地笑，将柑奈抱进怀里，“回家了哦，柑奈要吃什么？”
    “冰激凌！”
    “那个不能当晚饭吧——”
    “诶——”
    病情恶化的比月岛黑仪预料的要快一些。
    由于找不到匹配移植的心瓣，只能靠药物延缓。三月她向众人说明情况，辞去副教的职位，她住进医院是窗外开了一树烂漫的樱花。
    她还记得影山知情时的表情，记得体育场内一片沉寂，记得研磨和黑尾电话中的沉默，记得月岛千绘汹涌的泪水。
    入院那天，有人来敲门，大概是主治医师或者护士吧，黑仪靠在枕头上，整理了一下头发。
    推门而入的浅金卷发的中年人有着压倒大部分人的身高，但仍然很清瘦。
    “k……”
    月岛萤很轻地笑了一下：“很意外吗？好久不见，还是在这里见到你了，黑仪。”
    他的笑容很晃眼，将旁边的小护士迷的心花怒放，让月岛黑仪也不禁愣了一下，想到十几年前一些零碎的印象。
    “未来的工作吗……博物馆吧？我喜欢这些东西……大概也会留在宫城吧。”
    “啊，现在在东大的医学部……为什么？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那些还在在之后几年也经常来看川光呢。”
    很微妙的，黑仪忽然从已经零碎的记忆力察觉了什么。博物馆——医院——东大——心血外科。
    所以他是很早就……
    见月岛黑仪骤变的眼神，月岛萤没有说话，仍然保持着微笑，故作轻松地说：“今后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所以请一定，活下去吧。”
    黑仪笑了一下，开玩笑地说：“是叫我不要败坏月岛医生的名声吧——”
    “那倒不至于，虽然说不上百分百，但我还是有信心的。”月岛萤回答。十几年里他见过许多生生死死，对这一类病情也算是相当掌握吧，为的也就是……这天。
    小护士推门出去，黑仪看着窗外一树烂漫，忽然叫住了月岛。
    月岛回头看她，保持沉默。
    “对不起。”
    放弃了自小筹划着的梦想，苦啃艰涩困难的医学，数年惆怅，都是来源于她。
    这不该的。
    月岛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大可不必，那天开始我就放下了。我现在……妻儿美满。”
    她四十岁的时候，外头仍然开了满树了樱花。
    影山已经开始考虑退役以及之后的工作，离开体育馆后接柑奈到医院看黑仪，他陪着她坐一会，柑奈就在边上写作业。小姑娘上了小学，对数学似乎很感兴趣，让父亲给她借高年级的书看，影山美羽的儿子恰好比柑奈大几届，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黑仪佩服这小姑娘啃得下这么晦涩难懂的数学，还时常跑过来问她关于学习上的事情。在刚开始影山的知识储备量还能够应付，近几年是越来越不行了。
    “妈妈真厉害！爸爸才做不出这些题目呢……”
    黑仪掩嘴笑了一下。
    当事人之一的影山头也不抬地用水果刀削苹果，对女儿的数落并不生气，相当平静地说：“人与人之间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是正常的，我只是将精力都投在了排球里而已……就像你喜欢数学，你妈妈当年喜欢田径是一样的道理。”
    小姑娘才不懂什么人生大道理，反而还抓错了重点：“妈妈以前跑步吗！？”
    黑仪笑着拧了一下柑奈的脸：“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影山将最后一只苹果兔子放在盘子上，递给黑仪。
    黑仪顺手接过一看，眯着眼睛笑着抬头看影山：“明明就削了两三次就成功了呢，原来飞雄的手不是都用在排球上的啊。”

 第179章

    影山无语：“这不是废话吗。”他的手都用在排球上，影山柑奈那丫头早就饿死了。
    临走前黑仪说：“等我好了以后，再给我烤章鱼烧吧。”
    影山牵着柑奈，点了下头。
    柑奈兴奋地大叫起来：“爸爸会烤章鱼烧吗？会吗会吗会吗！？”
    影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这里是医院，安静。”
    柑奈抱着脑袋跟影山走了，黑仪靠在枕头上朝窗户看，只能看到走之前已经被影山拉上的深绿色窗帘。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好了。”
    黑仪自言自语。
    她现在的心情和当年的八鸟大概……并不相同吧。
    回到家后影山从家里翻出了些古早的东西，将在房间里看书的柑奈抱到客厅里，他在毛毯上坐下，靠着沙发，拉掉了客厅的灯光，将丫头抱在自己怀里。
    柑奈胡乱晃动着脑袋，问他要看什么东西，高高扎起的发辫擦过他的下巴，有些麻痒。影山按住她的脑袋，看着屏幕低声说：“嘘……认真看你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找到的好像是她还在跑短跑时期的视频，出自国家队的队员之手，拍的练习赛，和最近几次世界比赛项目剪辑在了一起。
    “妈妈那个时候就好漂亮！”
    唯独这点影山表示认同。
    十几岁的时候，就算是对异性的认知再陌生，影山飞雄也明白自己对副教的好感已经不算在正常朋友的范畴内，也清楚地明白她的相貌向来不算庸俗之辈。
    影山抱住柑奈，仔细地看着画面中年轻少女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酸涩。虽然看起来相差并不大，但那时候笑容中所包含的情感和内容，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相同的了。
    他没能力守住，甚至有时候想为什么月岛黑仪最终会选择他。
    或许那并不是爱，只是权衡利弊下一个不错的选择而已。
    但无论怎么样，他确实是注视了她将近二十三年。
    影山想起来曾经问过黑仪二十二岁就退役是否会有遗憾。
    黑仪当时的回答是不会。
    他知道她对于田径的爱并不比自己对排球的执念要少。人虽然是每个剧本的主角，但故事却并不如自己的意而发展，比如过去，比如现在。
    医院的隔音不算很好。黑仪想。
    她靠在椅背上，听着月岛萤有些压低的声音。几分钟前月岛萤还在屋内给她说明情况，忽然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听内容大概是妻子问他回不回去吃完饭？
    没想到某月岛竟然也会被这种琐事烦住啊。
    “抱歉……但这个病人对我很重要……最近这段时间遣都拜托你照顾了。”
    遣都？是叫月岛遣都吗？
    “久等了。”
    “啊……没有。”
    黑仪知道月岛同她说的都是些无需紧要的事情，她前几日无意间听到过他和影山的谈话——再一次感叹一下医院的隔音质量。
    适合移植的心瓣难寻，哪怕能进行手术，也只是小概率存活。
    她很清楚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
    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不能看着柑奈长大，不能一直陪在飞雄身边吧。柑奈才十岁，剩下那么漫长的时光，她都要看不到了。小姑娘将来会跑去打排球还是做什么职业，她都猜不到了。
    某个中午黑仪看了会书，觉得有些无趣又心慌，拿了手机给影山打电话，她掐着午休的时间，所以那边接的很快。
    她问影山在干什么，然后乱七八糟地胡扯。
    影山听着，偶尔回应，背景音很嘈杂，黑仪想大概是宫侑他们在搞事情，木兔退休之后没人陪他瞎闹腾，但新进来的一个小孩倒是很吵闹。
    黑仪沉默了一会，准备说再见挂断电话，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猛地抬头，见套了件外套的影山拿着手机从门外走进来，另一手拎着一个盒子。
    “飞雄？？”
    他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跑过来了？？
    影山看了她一眼，将盒子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他不擅长言辞，所以养成了能够察觉细微变化和感觉的能力，几乎是黑仪开头的一瞬间，他就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颓靡。
    “这是啥？”黑仪盯着木盒子问。
    影山将它挪到撑在床上的小桌上，让黑仪自己拆包装。
    黑仪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地低下头。盒子里是需要手工组装的小屋，看着倒是能打发很多时间的样子。只不过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她小时候也没玩过这个，可能适合柑奈？
    影山不在意她憋笑的原因：“黑仪，生日快乐。”
    啊？黑仪看了眼日历，因为成天到晚无聊在医院里，反而对时间的流逝没那么敏感了。
    “你的童年……我想给你补起来。”影山轻声说。
    从看到八鸟短跑之后到十五岁，为追赶长姐，保持每日高强度的训练，她的童年，或者是少年时代，大半都是这样度过的。
    黑仪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我要教教飞雄怎么打游戏才行啊——”
    “老了以后，我可以陪你打游戏的。”影山在床边坐下来。
    以后——
    “好啊。”黑仪眯着眼睛笑。
    影山一言不发，忽然想起先前和月岛的谈话。
    “她本人求生意志似乎并不大，虽然只是感觉。”月岛在大学时期副修的是心理学。

 第180章

    影山不得不低头：“我也感觉。”
    黄金周让柑奈很开心，几乎每天都泡在黑仪这边撒娇打滚。她和妈妈吐槽小学里的同桌，平常总是一副斯文儒雅又看不起人的样子，结果他竟然喜！欢！草！莓！
    黑仪：“……”这不是月岛来着。
    下一秒黑仪从柑奈口里听到那小孩叫月岛遣都。
    这……
    很明显小孩的毒舌深受亲爹遗传，柑奈每天都能和他从早相互嘲讽到晚。
    进来惯例检查的月岛遭到了黑仪的眼刀——你看看你每天都给小孩灌输啥？
    月岛冷笑：关我毛事。
    黑仪啧声，好大声的那种。
    柑奈突然「啊」了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叉着腰冲黑仪喊：“妈妈！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哈？”黑仪问。
    月岛投去眼神——你是不是直接生了个日向出来？
    黑仪白眼：滚。
    小姑娘元气满满地说：“我不要学排球啦！妈妈教我跑步吧！”
    “诶？”
    “那个啊那个啊，”柑奈从沙发上溜下来爬到黑仪的床上，“爸爸给柑奈看妈妈跑步的视频，真的是太太太太帅啦！我也能像妈妈一样跑的这么快吗！？”
    黑仪想说的话哽在喉头，当年看到八鸟比赛后她的兴奋劲大概也是这样，她记忆和想象中的自己和此刻的柑奈重合在一起。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情的但……黑仪却没有多余的精力。
    坐在沙发上的影山和手搭在医疗器具上的月岛沉默地看着黑仪。
    如果她能亲手教柑奈，像八鸟亲手教她一样——
    黑仪摸了摸柑奈的脑袋，轻声说：“可以的，柑奈想做什么都一定可以的。等妈妈好了以后，就教柑奈好不好？”
    柑奈笑着抱住黑仪的腰乱蹭：“妈妈最好了！超级——喜欢妈妈的！”
    “啊……”黑仪咬着下唇抱住柑奈，“妈妈也最喜欢柑奈了。”
    那是月岛萤在影山黑仪入院后，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不一样的光。
    她四十一岁的时候，接受了手术。
    寻找到合适匹配的心瓣相当坎坷，月岛萤顶着莫大的压力，手上捏着的不只是一条人命，而是月岛黑仪的命。
    影山飞雄一直都很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进手术室之前他俯身亲了亲黑仪的眉眼，就像数年来一样。
    “飞雄……”黑仪抓着他的手，忽然皱着眉很轻地说了一声，“我不想死。”
    “不会的，”影山在她耳边说，“我等你回来。”永远都。
    柑奈不懂是否即将经历生死离别，但少见地安安静静坐在影山身边。看着红灯亮起，柑奈拉着影山的手，仰头问：“妈妈会很快回来吗？”
    影山轻笑着捏她的脸：“会的。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人。”
    她十七八岁时喜欢开的恶劣玩笑，为了满腔的爱和执念能够孤身一人远去德国走遍山河大川，对上天馈赠的天赋和热爱最后完整的理解和释怀，她从来都是热爱生活并能为之坚持努力的人。
    这一点说来简单，但真正做到却是不容易。
    影山飞雄希望，影山柑奈将来也能成为真正乐观的人。
    他靠在长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闭了闭干涩发红的眼睛。
    窗外冷风从很远的地方灌进来，气息很像十几年前宫城凛冽的寒风，那条道就像医院的走廊这样笔直，两侧墙壁是绿意盎然的居民住宅。他们每日循着这条路，结束每天的训练，踏着月踩着星归家。
    她八十岁的时候，他们一定能在某个乡下的宅院里，一起看年轻时录下的他们对生命一切热爱和敬畏的东西。
    end.
    【??作者有话说】
    章节名是五十年后，并非确切指五十年后，只是某段时间之后，前面卷二最后一章，黑仪决定走职业时，对母亲千绘说了这样一句话。
    “未来五十年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不后悔。”
    文章内容概括是——“我不后悔，我还爱你。”
    可以解释为月岛黑仪，她没有因为过早退役而感到遗憾，真正明白了热爱的含义，也早早释怀了。无论是放弃大学走职业还是过往今后每一个选择，她都不后悔。
    可以解释为影山飞雄，他不后悔爱上月岛黑仪，在她所说的无法预测的未来内也依然爱着她，这种爱可以不言于表也可以不用甜言蜜语体现，这是现世大部分人对彼此的爱。
    可以解释为月岛萤，月岛萤的职业算是最大的伏笔（bushi）高中偶尔得知心脏病可能是遗传病后，他为了未来某个或许不存在的点，转而学了医学。这是当年他对黑仪情谊的最深刻体现，至今仍然是。至于他是否真正爱他的妻子，是否还爱着月岛黑仪，这点大家可以自行想象quq
    这就是正文主线的番外啦，其实也可以算在正文内。
    接下来写if线啦！
    83第1章“if月岛萤”半张纸
    ◎喜怒哀乐，灵魂，苦痛，都来自于她。◎
    将要搬家时，月岛萤从抽屉里翻出被压在某个记账本内的半张纸和一根旧头绳，上有缀着的铃铛已经附着上了一层锈，发出的声音也不似以往清脆动人。他的目光又落在大概是从什么地方随手撕下来的半张纸上。
    第一行用钢笔字迹潦草地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第181章

    月岛萤隐隐有些印象了，当时他醉酒，在韩国梨泰院的九点内随手撕下酒店的便利贴记下的，所以字才和狗爬一样。
    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那次会遇见完全是偶然，他在夜晚狂欢的人群中被同个国度的年轻女人搭讪，正要拒绝时，一眼在人群中扫到了眼神颇有些惊愕的月岛黑仪。
    她变了很多，不仅是日趋成熟的五官，还在性格和给人的感觉上。他知道她年少时桀骜不驯，恶劣又顽固，却不是对待珍视之人的温柔与关切。各自经历人生过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和他吵得不可开交的小姑娘了。
    那短暂的相见中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后大家又各自分离。
    将近新年时月岛萤回到日本东京，同居的山口脸都白了一圈，想想也是，天天被催着去见千奇百怪的姑娘。月岛萤边走进屋内边脱掉大衣：“山口你艳福不浅啊。”
    山口无语：“阿月你就别笑我了。”
    月岛轻笑，看着山口从冰箱里拿出冰啤，拉开椅子坐下。
    山口说：“家里没有卡璐儿牛奶了，一会顺便买点，先凑合？”
    “不用，我不喝。”月岛拆开充饥的面包，想到过两天回学校要面对一样热情过剩的白痴，过几周回老家还要应付三大姑八大姨，不禁有点头疼。两人沉默了一阵，月岛萤忽然又说：“我见到她了，在韩国。梨泰院。”
    山口震撼脸：“阿月你做什么了吗？”
    月岛无语：“我能做什么？”
    “这……”山口眨眨眼，“阔别多年再重逢难道不应该来点什么罗曼蒂克的旧情复燃情节才更加贴切合理吗？”
    那一瞬间月岛萤的表情堪称精彩万分，小伙伴总是做点让他感到无语的事情，或者是一言不合地语出惊人。
    “谷地给你脑子里塞了多少言情小说？”月岛萤嫌弃地看了山口一眼。
    “果咩tsuki！”山口皮得很开心。
    所谓智障儿童欢乐多，月岛几乎也快习以为常了。他又看了眼山口，沉默了一阵，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年后就是大三，月岛准备在某个认识的医生身边实习学习，对医理信息也需要再系统地复习整理几遍。虽然当时的决定在现在看来还是过于年轻和轻率。但他选择的路线毕竟手里捏着人名，趟着许多人的希望向前渡。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
    月岛萤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忙成什么狗样。大概那个人也一样吧。大家都……不得不为将来考虑了啊。
    月岛萤考入东大时黑尾铁朗和木兔光太郎升入大三，后者是排球联盟中东大队伍的成员，前者只是因为兴趣所以才继续打排球。听木兔说他打算加入msby black jackl，而黑尾铁朗因为工作实习的原因，在下半年已经基本不来排球部了。
    如今在学校里大半是见不到黑尾铁朗了。
    他心里清楚月岛和木兔对月岛黑仪那点心思，在月岛黑仪前往德国那一年内，他去德国慕尼黑旅游，顺便去看过她一次。在日常训练休息的间歇，别的女孩围成一圈在那边用陌生的语言叽叽喳喳，而她坐在角落里看手机。
    月岛黑仪不笑时神情严峻而淡漠，在日本，黑尾是看不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他刚要走进去，休息暂停的哨声响起，于是只能等她下午的训练结束。
    走之前黑尾给黑仪发了条消息，整个下午他穿梭在慕尼黑的名胜古迹内。但心思并不在上面，想象训练结束时看到这条消息的月岛黑仪会露出如何惊愕的表情。
    黑尾铁朗在人群中找到戴着耳机走在最后面的月岛黑仪，没什么阔别多年在异国他乡重逢的罗曼蒂克，她只是五官有了略微惊讶的色彩，五黑瞳仁亮了许多，她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说：“小黑，好久不见。”
    她二十五岁时，黑尾跟研磨走进东京综合医院时想起她向来掩饰性极强的笑容。哪怕到这个时候，她也只是冲他们笑，反过来安慰他们不用担心。就像她从来没和他们提过在德国的生活，可黑尾知道她并不开心。
    二〇一九年，月岛萤二十三岁，正式就职于东京综合医院的心血外科。
    他年少敏锐，行事果敢，在前辈和同事中获得不少赞誉。但因为清隽皮囊和与之并不相符的腹黑和毒舌，在大部分同事（尤其是女护士）中留下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印象。
    惨的是医院里没有山口忠那种敢于迎难而上的小可爱。
    不过不用过多与人交往，倒是免去了他不少麻烦。
    那四年间，他再没有遇到过月岛黑仪。
    月岛萤看了眼第二行记着的几个名词，有任命也有项目或手术的名字。那段时间他没有加入社会人的球队，心无旁骛地钻研医学观摩手术。他要成为更好的医生才行。
    带他的前辈来光伸一郎在吃午饭时曾经谈到月岛萤皮囊又好，又努力用功，这还让别人怎么活。作为他的搭档看护士的坂上丽华突然问他：“月岛医生为什么会来做医生啊？”
    为了……
    月岛萤只是笑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要他这个性格说什么为了救死扶伤这样小孩子一样纯真幼稚的话，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第三行是两个日期，8月17日与9月23日。月岛想这之中跨越一年的长度，他伸手摸了摸第二个日期，觉得浑身气力都被抽离躯壳，回忆起当时的忐忑，至今仍觉得心慌。

 第182章

    二〇二〇年的夏天来得很早，月岛萤想起今早刚入院的病人，好像是由来光伸一郎负责。病人家属大概是富商什么的，刚开始就要了私人病房。
    月岛萤在门口就听到来光医生的声音，他敲了敲门走进去，看到同时转过来的来光医生和穿着宽松卫衣的半长金发青年人。
    “哦月岛来了，”来光医生笑着冲孤爪研磨说，“他是我在带的新人，是个了不得的年轻人呢。”
    孤爪研磨点头：“我们认识，好久不见，月岛君。”
    “啊，好久不见，孤爪君。”月岛萤第一反应是——还真是有钱人，而且还是超——级——有钱的那种公众人物。
    “你们原来认识啊？”
    “高中时代两方母校的排球部经常组织练习赛。”月岛萤回答道。心却忽然开始好奇孤爪带来的人是谁。
    来光医生同孤爪研磨具体又扯了什么他没有太过在意，跟着应付了几句。目光落在投在薄帘上的影子。
    孤爪研磨注意到月岛萤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很在意吗？”
    “没有。”月岛萤别开目光。
    “我很在意，”孤爪寂寥的目光落在身后的米白色薄帘上，“我不能常来，她的父母也很忙，所以要拜托你了。”青年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对月岛萤说，又像是在和猜不透他们打什么哑语的来光伸一郎说。
    月岛萤看着来光医生送走孤爪研磨，听他在耳边叨叨这次碰到的人可真是不得了，刚走的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公司会长，里面那个也是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月岛萤冲来光伸一郎笑了一下，上前几步扫了眼。猫眼的会长话中暗示性倒是相当明显，让他不得不明白是何人。这事情太早也太突然，让他觉得很微妙。毕竟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亲自担任她的主治医师。
    来光医生少见那青年露出这样恍惚的神情，于是问：“怎么，月岛君很粉月岛黑仪吗？啊……说回来你们还是同苗字……”
    “当时还因为这个闹了不少乌龙，”月岛萤并不觉得凭他个人可以判断两人间的关系，于是最后只能说，“高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
    “这……”来光伸一郎看他的目光瞬间变了个态度，“不愧是月岛君啊，那个——能给我女儿要个签名吗？”
    月岛无视他心花怒放的眼神：“我尽量。”
    怎么说呢，偏偏还遇上这么个主治医师。
    虽然算不上是吊儿郎当，但月岛萤并不放心将月岛黑仪交给来光伸一郎。
    前辈真柴圭司因陪妻子过生日而请求同月岛萤换班，他在夜间巡查时发觉那房间里有光。他敲门后推门而入，青年女子也刚好放下手记抬头看他，目光中略有惊讶：“萤啊……好久不久了。”
    “你醒了。”月岛半掩上房门走进去。她看上去并不知情。月岛萤不确定孤爪研磨对这件事采取的态度，听说月岛黑仪是在杂志拍摄的现场突然昏迷的，她大概也只是觉得自己是因为过度劳累才导致如此吧。
    “萤，我想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住院的。”黑仪忽然问。
    月岛面色如常地回答：“你的主治医师并不是我，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抱歉。”分明是为了你，我却没有那个能力。
    “一如既往不会撒谎呢。”黑仪眯着眼睛笑。
    月岛轻笑了一下：“你也一如既往招人讨厌。”他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在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将白大褂的袖口朝下扯了些，盖住右手腕。
    黑仪移开目光，靠在枕头上伸了个懒腰：“我饿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在这鬼地方肯定什么也不能吃什么也不能干。
    月岛萤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这太麻烦你了，而且夜已经深了，”黑仪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青年人当时的笑容看起来温和柔美，好像并不畏惧随之即将降临的死别。他所熟悉的少年放纵恣意已经被打磨成光滑的鹅卵石。他很久没在周围看到过谁能有她那样的笑容，甚至是在她本人身上。
    “黑仪。”月岛萤皱着眉笑了一下，觉得心中有些苦涩。
    月岛黑仪笑而不语。
    月岛萤从放着那半张纸的盒子里找到了一张几乎要淡去字迹的白纸，依稀还能辨认出是某个拉面外卖的□□。
    结果那家伙最后还是吃得很开心嘛。月岛想。虽然在他带着微妙的笑容按开手机订外卖时月岛黑仪的表情堪称精彩。
    那之后他作为医生，再没允许她吃过饮食控制范围之外的食物。
    他朝下看，又瞥见许许多多零碎的物品记录，类似什么茉莉花、钢笔和纸、梳子之类的，在他看来那是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又似乎只是短短几个月而已。
    退役后她维持着高强度的工作和精神压力，作息也并不规律，月岛纳闷有佐久早影山牛岛日向四大管理身体的狂魔在怎么还会让她胡来。
    月岛黑仪的情况并不稳定，原先定在一个月后出院，却因为情况忽然恶化而不得不搁置下来。在孤爪研磨的影响力下，主治医生更换为真柴圭司，月岛萤同他讨论过后，简要地同黑仪说明了她的情况和他们相对应的医疗措施，当然是避重就轻的。
    黑仪看起来很乐观，隔了几天拜托他带漂亮的发带，对着镜子将微卷的长发梳拢上去，问他好不好看。
    答案是肯定的，她怎么样都是漂亮的。但月岛萤还是笑：“臭美还自恋。”

 第183章

    月岛黑仪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哼着歌继续理头发。
    月岛萤就站在后背，倚着门看她瘦削的肩背，莫名想上前从背后抱住她。他不知道再分别的节点在未来离现在多远的地方，也不愿去揣测已经模糊的少年时代的她的态度，谁也没发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未来他经历的会超出他现在的想象。但至少在目前被限制的时间段下，他放不下。
    月岛萤想起十六岁那年他在街上看到融身于滂沱大雨的月岛黑仪。那个彻也难眠的雨夜，少年沉重无奈的心事，草莓味响起。
    ——很远的地方在哪里，谁会在那里等着你？
    在月岛黑仪行动力还不错的时候，她和儿科的那些小孩们打成了一片。月岛萤买来的彩色头绳经过她的手被绑在小姑娘们的头发上。
    那些小女孩们都知道月岛黑仪是登过杂志的模特，月岛萤在某个病房找到黑仪时，她边梳着身前小女孩的头发，边笑着说：“大姐姐啊很快就能出院，到时候还能拍好多好看的照片。”
    “那个，我也能拍照片吗！”
    黑仪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拉长调子：“啊——友树是个小帅哥呢，一定可以的吧？”
    “才不能呢就友树那个样子！”
    “哈哈哈——”
    “呐呐黑仪姐姐，凛想要带着蕾丝花边的蝴蝶结！”
    “好啊，明天叫月岛哥哥带。”
    “那个那个！”那个叫凛的女孩子举手，“黑仪姐姐和月岛哥哥什么关系呀？是恋——人——吗？”
    全房间的小屁孩包括边上的老爷爷老奶奶都露出的八卦的目光，论月岛医生，长得俊俏谁不喜欢，对患者是还不错。但对同事那可以相当的毒舌和腹黑，且对一切女性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他们就没见过他同哪个女生关系这样密切过。
    “诶？”
    月岛萤忍无可忍地倾斜露出半个身子：“才不是恋人呢。”
    “月岛哥哥！”
    黑仪吓了一跳，抬头去看他，片刻后笑了笑：“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走了，回去晨检。”月岛萤揣着衣兜，朝黑仪扬了扬下巴。
    “好，”她将腿上的女孩子抱到床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直起身跟在月岛萤身后。走出几步后她停了停，转头冲那些孩子们挥手，“下次再见啦。”
    月岛萤不会嫌弃她到处乱跑，他知道她在床上根本坐不住。
    “萤，如果……”
    听到黑仪戛然而止的话语，月岛萤在晨检表上写上体温，将测体温的仪器搁在一边：“你想说什么？”
    黑仪沉默了一阵，打了个哈欠：“嘛，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月岛萤黄玉般透彻的瞳仁温度很低，几乎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动，他伸手拍了拍黑仪瘦削的肩头，轻声说：“好好休息吧。”
    “嗯，好。”黑仪冲月岛萤笑。
    仔细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笑容同平常里相比，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他早该看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发展成半夜里几乎所有值班的护士医生都在医院里找她一个人，他也不必克制抵御在天台看到月岛黑仪时一瞬间涌上来的酸涩。
    她不喜欢穿病服，总是穿自己的裙子，头发低扎起来，用白色红花的发带。
    “啊……萤。”
    “你……冷静一点……”
    黑仪抬头看无星无月的天空：“我很冷静啊，现在。”
    月岛萤皱眉：“用逃避来解决一切哪里看得出你冷静了？都多大了还和幼稚鬼一样？”他朝前走了几步，月岛黑仪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毕竟他们是朋友，又不是轻生者和救援的警官。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清楚到底想做什么了……给你添麻烦了吧。”茫茫夜色中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月岛萤趁她低着头，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三步并两步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臂往怀里拽。
    月岛倒吸一口凉气，抱着黑仪坐在天台的地板上。浑身像是脱力一般，他检查了一遍她身上有皮外伤，才再次弓着背紧紧抱住她。
    额头抵着她的肩，月岛萤仍然觉得背后是一片冷汗。
    如果他稍微晚一些来到这里，她是不是就？
    黑仪抬手安抚性地去摸他耳侧的头发：“抱歉，让你这么担心。之后我会向大家道歉的。”在深夜中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只能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依赖。
    月岛萤按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压进自己怀里，裹在黑裤下的修长双腿圈住她整个人。他隐瞒下她病情的真实情况，却忽略了她过于常人的敏锐。他言语中的犹豫，眼神中的哀伤，于她而言是再清楚不过的痕迹。
    月岛萤嘶哑着嗓音轻声说：“你很怕吗？”
    月岛黑仪沉默。
    “黑仪，”月岛萤片刻后再度开口，“十六岁那年之后我将目标定在东大的医学部，以你的能力，应该猜得到理由。自始至终我……”
    月岛黑仪猛地抬头吻在青年人唇上，吞下他未说完的话。
    她没有所谓闭眼的举动，略微向上看时，目光同月岛萤撞在一起。鬓边的碎发被夜风黏在嘴角，她眉眼的情绪很淡：“萤，你还年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不希望月岛萤因为她而悲痛欲绝。
    月岛黑仪忽然想起几年前他裹着寒风离开的朦胧背影。
    少年人是没有回头，她的眼眶也确实是浸湿了。

 第184章

    “这个理由未免太狡猾了，”月岛萤注视她脸上温柔而极淡的笑容，将她冰凉的手裹进掌内，“可是我不想再错过了。四年前你说，你也不想再错过了。”
    他抢在月岛黑仪之前开口：“我不怕你能给我带点什么伤痛来，反正这几年背医理已经够受了，还有手术刀一下去切开……真的有够恶心的。”
    “噗——”黑仪忍不住捂脸笑。
    那之后月岛萤去真柴圭司那边了解情况似乎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当然忽略前辈那挪移又戏谑的目光。
    月岛萤朝下扫了一眼，只是一个词。
    「墓地」。
    那是月岛黑仪快生日的时候，提出在当天想去看看八鸟的墓。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勉强维持能行走，在药物的影响下几乎形销骨立。
    医院方面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月岛萤想了半天，去敲开了真柴圭司的门。
    月岛萤开车带她去墓山，有拥有专业知识的人员陪同，起码能够及时作出急救措施。所幸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月岛萤陪黑仪在八鸟的墓前静静站了一会，看到她伸手抹掉相片上落下的灰。
    白纸后面什么都没有。
    因为月岛黑仪进了重症监护室，再没能让他带过什么东西。没有八鸟或是川光那样漫长的折磨，她的病情很快到了药物无法抑制减缓的地步，而合适的心瓣却迟迟没有下落。
    同期的朋友经常来看她，佐久早圣臣同她讲了那年国际上赛事以及国家队的情况，她睡过去后黑卷毛的青年轻轻阖上门，目光落在房外的月岛萤身上。
    “她会死吗？”佐久早的眉骨压得很低。
    月岛萤沉默片刻，回答：“我们都不希望。”
    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月岛黑仪只能维持还清醒的状态。真柴圭司那边的方案出了一套又一套，对减缓她的痛苦也只是杯水车薪。月岛萤每天午休时过去陪她一阵，握着她的手听她断断续续地说话。
    听她讲未来，以后，万千无限的可能性。
    说来实在讽刺，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而改学医学，现在却依然无法救她的命。
    合适的心瓣在九月中旬有了消息，但因为病情持续恶化对身体的破坏。即使手术，死在手术台上的可能性并不小。
    月岛父母那边的情况由真柴圭司去说明，月岛萤告知月岛黑仪这件事时已经是深夜，她难得意识清醒，听完之后只是笑了笑，没有什么其余的感情波动。
    “那就……这样吧。”
    她隔着呼吸面罩的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连同她的躯体，被青年男人握在手中的左手手指如树枝般枯瘦，且冰冷，腕骨尤其突兀。月岛萤曾经看过她瘦骨嶙峋的后背，苍白的不像活物。
    月岛黑仪看着月岛萤弯着腰，额头抵着她被交握起的左手。
    她有时候意识并不清醒，但听得到月岛萤低沉的声音，知道他总是无声地哭。他的脆弱总不能在比他更虚弱的人面前体现，可又对现状束手无策。
    “抱歉啊，萤……”月岛黑仪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让你这么痛苦……”
    月岛萤抿着下唇摘掉眼镜，搁在床头柜上，贴着她的手冲她笑：“能有这个身份和理由痛苦也挺好的，黑仪，做手术吧。”
    月岛黑仪大概是想冲他笑一笑，但并没有成功。
    直到现在月岛也仍然记得，青年女子眼中氤氲的水汽，逐渐褪成黑色的长发，哀伤的笑容，以及那句语速稍快，好像下一秒就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
    “萤，我不想死——”
    月岛萤不记得当初自己回答了什么，他大概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或许是安慰月岛黑仪，或许又是安慰他自己。
    手术当天除去月岛川光和千绘，孤爪研磨也等在手术外，佐久早圣臣等人则因为比赛的缘故，孤爪说手术结束后会联络他们，让他们放心打比赛。
    手术室中月岛萤就站在真柴圭司身边，他觉得过于悲伤痛苦，但却很冷静。
    由真柴圭司主刀，他只参与余下缝合的工作。
    月岛萤叹了口气，将白纸折叠重新塞回盒子里。
    屋内的空气似乎过于沉闷了，他打开玻璃窗，雨后泥土混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猛地灌入。但远方的盘积的云仍然是暗沉的，大概不久之后仍然会降雨。
    再想起这件事和这个人，已经不会令他难过到要哭出来了。
    再者说，生活还是依然要继续。
    黑卷发的女人拎着塑料袋皱着眉推开房门，看了窗边的月岛萤一眼：“干啥呢窗边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装文艺？”
    月岛萤笑了一下：“你可闭嘴吧，我可不想被没有文学细胞的人这么说。”身体却相当自然地走过去结果她手上的塑料袋。
    女人环视了一圈乱糟糟的一团，不仅咂舌。
    她的注意力忽然被那个木盒子所吸引，继而看到了那条发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运动会的时候……”月岛黑仪抬头看了月岛萤一眼，“你还留着啊。”
    “是啊。”那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对于当时根本不知道月岛黑仪在何方做着什么事的月岛萤而言。他边说着边将月岛黑仪拉到身边，弓着背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月岛黑仪笑了一下：“怎么啦你，突然之间。”
    “没什么。”月岛萤也觉得莫名其妙。只是那一瞬间他很想这样做，像数年前他靠在病房内的墙边看着月岛黑仪梳头发一样。

 第185章

    “待会要去医院吗，月岛大医生？”
    “啊……有个手术。”
    “大忙人啊，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呢。”
    “那是，技术太好没办法。”
    “你可闭嘴吧，晚饭回来吃吗？”
    “嗯。”
    “好，我等你。”
    end.
    【??作者有话说】
    七千多的字数一发完quq这章发完又要停一停了。
    接下来几个应该不会再涉及遗传病这方面了。
    磕磕上一章的卡给亚麻，怎么就没人吹章鱼烧那个细节呢！黑仪说过一次很喜欢，他就去学了啊！这种男人！给我来一打！
    十一号高考假放完啦，期末考学考之后我就要去集训啦，不知道在那之前我能不能写完宫侑木兔研磨佐久早……可能性不大（捂脸）
    再说一遍，if线我打算写月岛佐久早宫侑木兔研磨的！
    灵感和文章标题来自奥古斯特·斯特林堡的《半张纸》。
    84第1章“if佐久早圣臣” 无法触摸
    ◎触感和气味是可以留存在人心底印象最深刻的东西。◎
    月岛黑仪醒的时候，佐久早圣臣坐在床边穿衣服。
    神色疲倦的男人看了眼撑着头坐起来的黑仪，将洗干净晒干的衣服放在床上，大概是因为醒来不久，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头还痛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黑仪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脑袋有点沉，意识也不太清楚。她坐起来时佐久早不着痕迹第挪开目光，转身进了洗手间。
    黑仪听着佐久早做刷牙洗脸的声音穿衣服，后知后觉有些茫然地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佐久早圣臣的初中同学聚会，身为社恐洁癖星人。虽然并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他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为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正好叫了没事干的黑仪同去。
    聚会上好像是多喝了点酒，后来发生了什么？
    黑仪挪到洗手间边上，等佐久早开门走出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圣臣，昨天——”
    佐久早居高临下地看着黑仪，眉目仍然相当寡淡。他抬手揉了揉黑仪耳侧的头发，语调冷淡：“别多想。”
    这、这什么意思？黑仪看着佐久早掠过她离开，觉得被他碰过的右耳烫得厉害。
    触感和气味是可以留存在人心底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他身上薄荷与消毒水气味相织的气味，带着茧的掌心摩过她发烫的皮肤的触感，她都记得。
    黑仪注意到颈侧若隐若现的痕迹，她抿着嘴撩起宽大的t恤衫，看着自己的身体沉默片刻，然后捂脸撞墙。
    完。蛋。了。她都干了什么啊淦！
    也许她今天就没法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了，又或者某一天被灭口。
    但从某一方面来讲，佐久早圣臣不愧为大学mvp，也不愧为国家队五猛男之一（星海和日向身高不够）。
    佐久早听着洗手间的响动，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但紧接着目光再度冷了下来，恢复往常阴沉冷淡的表情。判断出黑仪大概洗澡还要一阵子之后，他戴上口罩拿着钥匙去街上买了早餐和药油。
    想相比起黑仪的慌乱和茫然，佐久早未免过于冷静。毕竟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记得一清二楚，她有什么反应，是什么样的表情，倒不如说全程都是他在主导。那丫头平日看着嚣张跋扈的，在这种事情上却是一窍不通，但却足够狡猾。
    佐久早站在房门前转着钥匙，觉得头上一个大写的危。
    向来以冷漠避人的方式生存，亲情寡淡友情淡薄，他头一次萌生出想要触碰他人肌肤的想法。并非寻常生活中的触碰，而是完整地拥有。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不可能的。
    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黑仪探头瞅了他一眼，小声地问：“不进来？”
    “啊，走神了。”佐久早推门走进去，刻意避开同黑仪眼神接触。
    “我买了早餐和药油，你涂一下。昨天晚上没控制力道，抱歉。”佐久早将纸袋搁在玻璃小桌上，按着沙发的椅背坐下。他仍然习惯性地压低眉骨，左眼大半被卷发盖住。
    黑仪想起那些看着吓人但却不疼的淤青，忍不住满脸通红：“别再提这个了啊喂！”
    等黑仪擦完药油，两人解决掉早餐，退房，开车回东京。路上除了必要的交谈之外，男人几乎一言不发。黑仪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沉默，浑身不自在地看手机或者是车窗外的风景。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东京，佐久早将黑仪先送回家，再去体育馆找月岛川光。月岛黑仪将行李箱一扔，踹开了孤爪研磨的房门。后者正在打游戏，只给了她一个眼神：“怎么了？”
    黑仪在研磨身边的地板上盘腿坐下，抱着猫头鹰形状的抱枕揉捏了半天，才哭丧着脸说：“我把圣臣给睡了，他现在肯定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研磨一惊，手抖了一下导致闪现撞墙。
    他看着因为进入复活时间而灰暗下来的屏幕，皱着眉满头问号：“你——和圣臣？”这未免过于刺激。他刚这么想，转头看到月岛黑仪侧颈被衣领盖住大半的痕迹。
    看来是阿臣主动的啊。研磨笑了笑：“我觉得你不用慌成这样，阿臣应该不会在意的。”倒不如说她到底清不清楚情况。
    “太尴尬了。”月岛黑仪抱头痛哭。
    “好了好了，平常心平常心。”研磨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第186章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哪有那么容易哦。月岛黑仪站在排球场外，不着痕迹地盯着某人看。这么多年下来他对队友的排斥感并没有从前那样强烈，只是要他主动去碰别人的概率比较小而已。
    木兔替换佐久早。
    黑仪愣了一下，将毛巾和水杯递给他。
    佐久早低着头结果，目光依然没在她身上。他仰头喝水时余光瞄到她的侧颈，问：“这个不遮住没关系吗？”
    黑仪抿着嘴捂住颈侧：“我、我也想遮啊！”
    佐久早：“化妆品不就可以？”像什么粉底液隔离霜遮瑕霜什么的。
    黑仪捂脸：“我忘了。”
    佐久早：“……”半晌后他在长袖外套的口袋中拿出创口贴撕开，小指勾开黑仪的衣领，贴在那道过意明显的痕迹上。感觉得出来她浑身都很僵硬，但他说不准那是尴尬还是害怕。
    她……很怕吗？
    想到宫侑今天盯着她那晦暗又如狼似虎的目光，佐久早觉得有点头疼，且无法抑制无比强烈的不快感。
    “阿臣？圣——臣——走神了吗——”
    佐久早瞥了眼被她握着手腕乱晃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没什么，我回去训练了。”
    训练情况记录的差不多，黑仪去整理一批新到的器材和医护用品，接下来的二对二训练之后就是针对性的体能加强训练。
    她将装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盒子搬道后背仓库，想起来高一那年的青少年强化集训，她代替后勤阿姨去送沐浴露的时候，佐久早恰好也在浴室里。
    不过当时她啥也没看到，这次喝得神志不清照样什么都没看到。
    亏了亏了。月岛黑仪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将箱子搬到架子上，箱子已经被佐久早拿过放了上去。
    “以后这种体力活你还是少来吧，毕竟是珍贵的大脑。”佐久早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灰尘，看了黑仪一眼。
    “谢了。”整得外面几个都没脑子一样。
    佐久早盯着黑仪看了一阵，语气平平：“不用。”
    高中时期开始黑仪就能感觉得出佐久早的照顾，抑或是说对女性的尊重，会弯着腰同她讲话，说话时也会认认真真看着眼睛，很注重细节，也很在意她的感受。
    虽然洁癖晚期患者阴沉忧郁嘴巴又毒，但温柔这两个字由他来诠释未免过于犯规。
    “那个——”
    “嗯。”
    “圣臣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黑仪突然问。
    佐久早圣臣沉默了一阵，最后才回答：“那应该是由你来决定吧。”
    哈？这是什么意思？
    佐久早圣臣无疑又丢给他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天晚上黑仪做了一个梦，黑卷毛的男人背对着她褪下外套，他离的很近，好像是说了什么，但她辨认不出口型。他向来清淡寡欲的眼中出现她从没见过的色彩，他俯身主动凑近的讨好，压抑的疯狂，进口的十指。
    然后黑仪感到胸口的酸涩与堵胀，大概是流泪了吧，佐久早特有的冰凉带茧的手在脸上蹭过。
    随后她听到漫长的梦中嘈杂的忙音忽然尽数消失不见，安静地只能听到呼吸声。佐久早坐在船头，大半身体隐入昏暗之中。
    “对不起，我确实……”
    黑仪似乎想伸手去抓他的手臂，但身体的无力和思绪的溃散让她没办法去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如此哀伤。
    醒来后她有些茫然那到底只是一个胡思乱想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上午拍摄新的广告代言，下午约了靖枝逛街。
    渡边神奈说这款珠宝的设计师很出名，点名道姓让月岛黑仪做代言人，让她好好把握机会。最初只是机缘巧合的一次录用，谁也没想到她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黑仪在同导演握手时趁机环视片场一圈，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这几天精神压力过大，总感觉哪边有点怪怪的。
    在片场吃过午饭后慈野大总裁开车来接她，去银座嗨皮。那种奇异的感觉一直都没有消失，靖枝见她神色紧张，提出晚饭后早点送她回家睡觉。黑仪倒想散散步消食。
    靖枝在街头将她放下，提醒她回家路上小心一点。毕竟最近女性公众人物被人跟踪遇害的事并不在少数，觉得不对劲就赶紧给国家队那几个打电话，反正大家今天都休息。
    不知为什么黑仪忽然联想到那股怪异感，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让她碰上，于是冲靖枝笑了笑：“我知道了，工作加油。”
    走在路上时黑仪连打了三四个哈欠，决定回家快点睡觉时又被一家首饰店所吸引。她闲逛几圈，试耳环时无意间透过镜子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又很快挪开。
    黑仪心中脑袋咕噜噜转了个圈。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巧？？
    她走出首饰店又陆陆续续逛了不少商铺，在刻意留意之后好像频繁地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内。最后她走进家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内，余光扫到男人等待门口卖报处假意看杂志。大概是因为便利店的出口只有一处，又怕自己暴露身份，所以才没有跟进来。
    月岛黑仪在冷柜前打开手机，没多犹豫就摁了个号码拨出去，那边接通的很快，她压低声音说：“圣臣有空来接我一下吗？或者叫别人来附近的便利店一趟？”
    “怎么了？”佐久早问，“东西很多吗？”

 第187章

    “不是，我好像被人跟踪了，但不是很确定。”
    “我马上过来，”佐久早说，“假装买点什么东西，明天的食材也行……不要害怕。”
    “嗯。”黑仪应道，等着他挂断电话。她经常来这个便利店买食材和日常用品，离家并不算远。她心不在焉地逛来逛去，在书柜旁翻翻书或者在架子边上走来走去计算着时间，大概七八分钟后，她看到佐久早戴着口罩揣着衣兜走进来。
    黑仪一瞬间有点想笑，比起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看起来更像什么不良人士一点。
    佐久早走进便利店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杂志专柜面前的人，很快找到了蹲在冰柜前看鲜奶保质期的月岛黑仪。
    这家伙怎么看到他还真买起东西来了？
    佐久早在黑仪身边蹲下来，问：“是门口那个吗？”
    黑仪点头：“应该是，好像从片场一直跟到现在。”
    片场是她早上去的，大概有一整天了吧？难道是什么工作人员狂热粉丝之类的？佐久早庆幸她还平安无恙：“去结账吧。”
    手提篮被佐久早拎起来，黑仪跟着起身，急走两步跟在他身后，右手毫无征兆地被他握住。她没有防备，所以轻而易举被人扣住了五指。
    “这样碰别人没问题吗洁癖星人？”黑仪小声地问。
    佐久早对她奇怪的称谓表示无语但是见怪不怪：“你的话就没关系。”
    黑仪浑身一僵，要不是被人拉着她都想去撞墙了。
    佐久早用余光瞄了一眼那人的表情，拿出手机付款，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在相当轻微地颤抖时，他莫名有些想笑。原来这家伙碰到跟踪狂的第一反应是找人而不是撸着袖子上去干架啊。
    走出便利店时黑仪一直低着头，没有再去在意那人的反应。但应该是追上来了，毕竟脚步声明显而又急促。
    “那个——你——你是国家队的佐久早圣臣吗？”
    佐久早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将黑仪朝后拽了点，眉宇冷淡：“是。”
    那人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们是在交往吗？”
    佐久早本来想回答的，原定也是打算扮男友让那人彻底死心。但一想到两人的身份又或许是其他，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他曾经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由她来决定的。
    如果古森元也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吐槽他婆婆妈妈不够男人吧。
    黑仪忽然握紧了佐久早的手，抬头直视那人：“嗯，我们在交往。”
    那人似乎并不相信，瞳孔地震了半天，才反驳道：“不可能，你们两个平常一点绯闻都没有，怎么可能在交往！一定是临时想出来的！”
    佐久早颇有些不耐烦，狭长的眼眸中满是警告和不满的意味。他松开黑仪，拉下口罩，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掐着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上去。他顿了顿，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黑仪身上：“闭眼。不是教过你怎么做了吗？”
    “哪、哪有……”黑仪红着脸小声控诉，但佐久早的手已经移到了她腰后，几乎是半禁锢的动作。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到了这个不完整的拥抱带给她的熟悉感。
    “那天晚上，”佐久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随后又看向那人，“以后不要再找她了，否则报警。”他没管那人是什么反应什么神情，拉着黑仪转身离开。
    月岛黑仪转头看了那人一眼，目光又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圣臣，今天谢谢你。”只是她不确定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变成明天的头条。
    “不用。”佐久早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拉着人拐进略微昏暗的巷子内。
    “如果明天的新闻……”
    佐久早知道她心中顾虑：“我不介意。”
    “抱歉。”黑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洁癖到病入膏肓的程度，从不和女明星搞花边新闻来带热度，突然被她占便宜了还要和她绑在一起销售，说不定还有什么记者会啦综艺节目啦直播啦。
    想想都可怕。
    佐久早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月岛黑仪：“有件事情一直想和你说。”
    黑仪朝后退两步，抬头直视他，等着他开口。
    佐久早抿着唇犹豫片刻，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那天晚上我其实没有喝醉，抱歉。还有……就算被报道出来我不介意。”倒不如说那样更好。
    啥？
    黑仪看到皮肤苍白的青年人泛红的耳廓。虽然在昏暗的环境下并不明显，但她仍然忍不住去猜测青年人掩在口罩之下的难能可贵的窘迫。
    “这个意思是……”黑仪偏了偏身子，执意同他对上目光，“阿臣喜欢我？”话说出口时她自己都要绷不住笑了。佐久早圣臣怎么样一个人，和这些事扯上关系是在违和感太大。
    “嗯。”佐久早沉着声应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黑仪问。
    佐久早沉默了一阵：“不清楚，可能是高中的时候。”最初对她的定位只是经常遇到的别笑的副教。眼睛很毒，某一运动方面有特长，大概挺爱干净因为身上总是很香，合宿唯一的异性。
    但从她为了田径而转校到东京之后，开始频繁地接触了解，互相清楚软肋和执念。高三毕业时他们算得上是程度相当深的挚友。但在她孤身一人落地德意志后，他们再没有过交集。
    原本连佐久早自己都认为那条线将要拉直、到达尽头时，月岛黑仪毫无征兆地回到了日本。并非带着璀璨耀眼的羽翼和荣光，而像是普通人一般。

 第188章

    她的落寞仅仅只是安分地堆积在眼底，并不经常显露，对他而说却足够深刻。十九岁那年，他见她自高中以来的第一面，就知道她身上大概又历经了什么。
    到现在偶尔有一瞬，在他们扣球或是托球的时候，他会在她眼中看到一瞬即逝的亮光和惊羡。并非是淡忘了放下了释怀了遗憾和不甘，只是不再轻易提起。
    “开玩笑，高中碰你手一下都恨不得去剥层皮呢，就这？”
    佐久早：“……”他伸手去扯黑仪的脸：“抱你去医务室的不是我？”
    “错惹——”
    逃离佐久早骨节分明的魔爪后黑仪搓了搓脸抱怨：“我这张脸很贵的行不行啊？早这样就早点说嘛，害我心有愧疚担心受怕纠结了好多天。”
    佐久早朝上压了压口罩：“谁叫你蠢。”
    黑仪「嘁」了一声，好大声的那种。
    佐久早用气音哼笑一声，但却猜不准她的想法。他神色暗了暗，这条巷子几乎昏暗得看不见其余什么东西了，于是他朝前走了两步：“回家了。”
    “好。”黑仪三步并两步跟上去，一把抱住青年人的手臂。他的动作包括身体都不出意外地僵硬了一下。
    “不要不打招呼突然扑上来啊。”佐久早觉得心累。
    “圣臣太让人把持不住了嘛——话说回来不是不嫌弃我来着？”
    佐久早别开目光：“当我没说过。”
    “草，植物！”
    翌日月岛黑仪无聊地刷了一整天的手机也没看到什么花边新闻。
    可能那大叔人还挺好的来着？
    佐久早圣臣二十八岁的时候，决定搬出孤爪宅，公寓是月岛黑仪挑的，被阳光扫到的面积很大。
    在新家整理东西时佐久早看着黑仪将调味料之类的瓶瓶罐罐摆在大理石台面上，半靠着墙面问道：“我不会说甜言蜜语，和普通人或许也不太一样，四年下来会觉得累吗？”
    倒不如说这人偶尔蹦出来的话杀伤力比什么甜言蜜语大多了。黑仪边摆弄着瓶瓶罐罐边说：“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家务全包又体贴的人都快绝迹啦，圣臣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嘛，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啊。”
    没办法，前有狼后有虎国家队里还扎堆。佐久早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危字当头的感觉了。
    黑仪说道：“过几年攒够了钱去环游世界吧？德国那年，还有之后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佐久早圣臣应道，很突然地想到她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人与人的相遇本就是奇迹。
    end.
    【??作者有话说】
    sks的if线，够刺激吧quqqqqq开始写研磨！
    二十一号就去集训啦，哭。
    85第1章“if孤爪研磨” 向日葵
    ◎少年时代的梦想。◎
    二〇二一年，日向翔阳搬出孤爪研磨家。
    据说是因为有了女朋友，不过他搬出之后就没有人管月岛黑仪和孤爪研磨晚上打游戏了。到了现在宫侑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任女友，木兔和佐久早也因为其余各种各样的原因搬了出去。
    “我要不要也开始在外面找间公寓呢，”送出翔阳后，月岛黑仪靠在玄关的墙上自言自语，“毕竟一直住在这里也很麻烦研磨啊。”
    孤爪研磨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搬出去吗？”
    “那当然是在这里住着舒服啦，而且一个人住的话我也不是很安心。好纠结啊——”最重要的是，像德国那样子孑然一身的生活，她再也不想过一次了。
    “那就留下来吧，”研磨看着手机朝屋内走，“下星期有个漫展，那天我有空，要去玩吗？”
    “好啊，嗯……我穿什么去呢——”只有一个星期不到要出也有点难度啊，只能穿常服去了吧。还得让哀川晶给她留一套漫画和图集才行，她现在可是业内不得了的太太，还参与了现在相当火热的一款游戏的原画设计。
    顺带一提这个游戏两个人都在玩。
    七月的天太热了，黑仪想穿凉快些，在衣柜角落里翻到一件基本没什么印象但很宽松的短袖，她套了条牛仔短裤朝外走，指着身上的衣服问正在做早餐的孤爪研磨：“研磨，这件衣服是你的吗？”
    “啊……原来在你那边吗？”研磨只是扫了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正在煎的荷包蛋上，“挺合适的，穿着吧。”
    “怎么感觉好微妙。”黑仪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了？”研磨将装了三明治的盘子放在黑仪面前的桌上，“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月岛黑仪笑着捂脸。
    孤爪研磨对她清奇的笑点早就见怪不怪。
    但不讲别的，她不常穿成看起来元气活泼的风格，还怪可爱的。
    “月岛前辈穿孤爪前辈的衣服干啥？”哀川晶撑着下巴顶着一对死鱼眼问路过的两人。
    月岛黑仪差点一口奶茶喷出来。
    “晶，你——”
    来帮忙的北白川泉斜睨了白痴室友一眼，咳嗽了几声，以至于引起了孤爪研磨的注意。她按了按哀川晶的脑袋，“不好意思，她比较白痴，你们都知道的。”
    “喂小泉，我要生气了！”哀川晶脑门蹦出一个十字路口。
    黑仪摆摆手：“嘛泉说的也是事实嘛，原谅她吧。”
    哀川晶生无可恋脸：“怎么连月岛前辈都这样。”

 第189章

    “哈哈哈——”
    北白川泉说：“东西都给黑仪前辈留了一份，最后再来拿吧。二位前辈玩的开心。”
    “好啊，待会见。”黑仪冲两人摆手，继而去逛其他摊位。她小声地问研磨：“很明显吗？我指衣服。”
    “大概不太符合你平常的风格吧，只是因为哀川和你比较熟悉而已吧。”研磨推测道。况且两人的身高差虽然不大，但体格差距毕竟还是在的，要看不出来那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并非难事。
    黑仪摸着脸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emmmm」，姑且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两人戴着口罩逛摊位买漫画，和coser们合影，买小零食填肚子，体验新上线的游戏，在被人认出来之前离开漫展现场。
    晚上在居酒屋吃烤串，因为没有开车，研磨向老板要了冰啤，顺手给黑仪开了一罐。她还是不怎么能喝酒，老被宫侑吐槽为喝橙汁的小屁孩，两人还为此唇枪舌战了半天。
    这家居酒屋内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下班来吐槽上司的公司白领，大学生，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出来聚会喝酒的朋友，几乎以各种姿态出现的都有。
    月岛黑仪边打游戏边用余光瞄边上那对相互投喂的情侣，半晌后放下手机撑着下巴看研磨操作手机。
    她啃了一串肉，趴在桌上戳手机。
    “怎么了？”研磨瞥了她一眼，“卡关了？”
    “没……”黑仪趴在桌上瞅研磨，“只是觉得翔阳有女朋友了，光太郎也被不错的女孩子看上了，山口天天被家里相亲，阿侑身边未免美女太多，靖枝也快结婚了，留下我一个人未免太寂寞了。”
    研磨端着酒杯喝了几口，沉默地听她讲完：“想要男朋友吗？”
    “大概？我不知道，”黑仪嘀咕起来，“但是我很忙啊，要见面时间都不一定。而且也没有谁会想要立志死在排球上或者成为肥宅的女友吧，更别说我完全不软妹……谈恋爱要去维持关系，又会伤心难过纠结，多麻烦啊。”
    孤爪研磨撑着额头低头看她，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容：“我不可以吗？”
    “诶？”黑仪愣了一下。
    “我的话，平常也很忙，不会像怨妇一样去要求你什么，认识这么多年也不必担心维持关系这个问题。排球的话我也很喜欢，可以陪你打游戏看番看漫画。娇弱的女生我也应付不来。因为对女生没什么兴趣所以不用担心我像阿侑那样……你的性格我很熟悉，大概也不会让你难过。”孤爪研磨慢条斯理地解释。
    “研磨，”黑仪忽然直起身，“你被家里人逼婚了？？”
    “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父母也不会说什么的。”研磨无语。
    黑仪又趴在桌子上，在手臂间蹭来蹭去，转过头，拿后脑勺对着他：“最重要的朋友用来谈恋爱也太浪费了吧。”
    研磨掩着嘴笑了一下，晃着酒杯中的冰块：“耳朵红了。”
    “滚——”
    结果喝了半天，研磨半点事情没有，反而黑仪喝得晕乎乎的。
    研磨将黑仪背回家，路上听她胡言乱语和神志不清地哼歌，想起十四五岁连麦打游戏时她经常会哼歌。他们认识的时间绝对超过国家队内的任何一个，因此他也清楚黑仪在慌什么。
    无非是怕失去他这个朋友。
    月岛黑仪感觉之后的生活和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有将近半个星期没见到研磨，反而有时间去冷静了一下，她仔细想了想当时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研磨。
    几日后研磨问黑仪有没有空陪他参加一个业内大腕的生日宴会，当然是以女友身份。不过考虑到两人身份的特殊性，孤爪研磨给足了她时间去考虑是否出席。坦白讲他并不介意两人直接的关系是否公开。
    晚宴当天中午，黑仪给研磨打电话让他来接人，彼时青年人正在主持公司内部集团的会议。散会后他将黑仪带到朋友的工作室挑晚礼服。对于研磨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朋友这一点黑仪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位声名显赫的造型老师，她曾经见过一面，在拍广告时的隔壁剧组，是个相当雷厉风行的人。
    造型老师大概很喜欢黑仪那张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只上了淡淡的一层妆，头发也没有过多修饰。
    某托尼老师冲研磨眨眨眼：“晚礼服看黑衣小姐喜欢哪套吧，我下楼了，你们自便。”
    “好，今天谢了，你去忙吧。”研磨冲造型老师点头。
    黑仪做了这么多年平面模特，像没有点野性的直觉都难，打从一开始她就看中了一跳藏青的裙子，等托尼老师一走就拎着冲进换衣间，丝毫没有给研磨一点反应的机会。
    但等黑仪掀开帘子走出来时，孤爪研磨下意识朝在自己身上那套西装看了眼。
    孤爪研磨没亲眼见过月岛黑仪正儿八经穿礼服的样子。他走到黑仪身后，伸手扯进腰背间交错的细带，慢悠悠地系蝴蝶结：“你这几天好像在躲我。”
    “明明是孤爪社长太忙了。”黑仪果断推锅。
    那天晚上黑仪才明白这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人在商界的影响力并非一星半点，从他们踏入宴会厅开始，就不断有人朝他们来敬酒。
    但研磨并没有让黑仪喝酒的意思，只要有女宾向她敬酒，都被研磨挡得一干二净。
    她倒是也有点明白研磨当初好几次回家时怎么会醉成那德行。

 第190章

    这一次也并不例外。
    把研磨弄回家已经是凌晨，他跑去厕所见吐，西装外套和领带被随手搁在沙发上。黑仪将晚礼服换下来，套了件研磨的衣服当裙子穿，开了客厅的智能电视，窝在沙发上打哈欠。
    研磨从卫生间出来，倒水漱口，目光落在像花一样有点蔫的黑仪身上，并且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太阳花项链的广告。
    “文件，游戏，股票，还有数不清的应酬，感觉累吗？”孤爪研磨扯开领口的扣子走向沙发，挨着黑仪坐下，“也许当初不应该和你说我喜欢你的。”
    “诶？研磨你说过吗？”黑仪眨眨眼睛，是真无辜不是装无辜。
    “……”孤爪研磨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但开始在意她确实很早之前，只不过那时候他认为他们是彼此信任依赖的朋友，平衡不该由他来打破。而且高中的时候。
    孤爪研磨知道她喜欢月岛萤。
    “稍微有点意外研磨会忍受那么麻烦的事情。”黑仪在沙发上盘腿，朝左侧挪了挪身体，更凑近研磨。
    “会走光啊，不要乱穿我衣服，”研磨拽着她的衣摆往下扯了扯，将手臂压在沙发背上，“谁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没——问——题——研磨又不会对我做什么。”黑仪抱着膝盖蹭到研磨边上，伸手剥开他盖住眼睛的碎发，他的头发在脑后扎了小辫，前几天才刚去染过色，在夜色中是柔和的金色，大概因为酒精，平日白皙的脸侧与颈子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
    黑仪正视着研磨，青年人的猫眼在液晶屏幕闪烁灯光下显得很是明亮。她闭着眼睛靠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研磨放不下排球嘛，也就在俄罗斯时你不也赞助了吗？我也是，所以才会做教练。”国家队的那些人一步步走到现在，身上封存她充满遗憾和不舍的少年时代。
    “虽然没在打排球了，但你和小黑，还有许多其他人，都和翔阳他们一样啊。”
    研磨在昏暗的光线中摸上她耳侧搓揉着顺滑的头发：“你也是。”他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困了，睡觉。”
    “喂喂回房间去睡啊，一身酒气的。”黑仪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两把。
    研磨略微抬起头来，吻在黑仪唇上。
    青年人微凉的手指把控着后颈，唇齿间有浓烈的酒精气息。
    黑仪忽然笑了一下，抱着他的腰：“万一我染上酒瘾怎么办？”
    “你不会有的，我会喝酒就好了。”研磨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足够温柔。
    孤爪研磨在屋后的小山上种了一片向日葵，当然并非种子，而是现成的。黑仪回家后去找他，越过成片黄金花盘，看到研磨穿着宽松的衣裤站在簇拥的花叶间，金发顺着风轻微晃动，神色寂淡。
    黑仪冲他笑：“孤爪社长这是要隐居的节奏？”
    “隐居？才不会呢，”研磨也笑了，“我一辈子都想留在大城市里，虽然很吵闹，但我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
    “不打游戏的话研磨会无聊死的吧。”黑仪吐槽。
    研磨笑而不语，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朝黑仪招手：“过来，有东西给你。”他板着黑仪的肩膀将人转过去，把手心的项链戴在颈子上。
    “项链吗？研磨总是送这些东西呢。”黑仪拿出手机看了看，忽然发现卡在锁骨的吊坠是枚镶嵌着浅金色碎钻的向日葵，她印象很深刻，因为看了很久的广告。
    “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而且那天晚上也盯着看了很久吧。”研磨透过手机屏幕看到向日葵卡在锁骨窝上，“很适合你。”
    “研磨很喜欢向日葵吗？”
    “算是吧，热烈而积极，和我不太一样，”研磨伸手将鬓边碎发别在而后，他伸手拉住黑仪的手，“回去了。”
    黑仪注意到他耳朵上并不明显的耳洞，看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她从没见过研磨在耳朵上戴什么东西，对这个耳洞也没什么印象。
    “你什么时候打耳洞了？”
    “啊……高三的时候，小黑毕业以后，我想快点长大。但是真的那样做的时候只觉得很痛，现在想起来还蛮好笑的。”自己小时候中二又幼稚，大概还干过不少白痴的事。
    “为啥？”
    “你和小黑都在不停往前走，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会追不上你们了。”研磨回答。从小到大除了这两人，他再无什么足够深刻的朋友，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不想就这样因为地域或者是时间就轻易分开而已。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研磨好有意思。”
    “这样说好过分阿喂。”
    “哈哈果咩果咩——”
    “但是如果真的有分别的那天，”研磨毫无征兆地问，“你会怎么做？”
    “生离？死别？”黑仪想了想，抬手看向无星无月的漆黑天空，“人生本就充满离别，只能接受吧。”并且期盼下一次的重逢。只要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或许可以再见面。
    从在乌野的最后一天开始，她都是这样想的。
    孤爪研磨同样看向天空：“五十年后会是你吗？”
    “诶？五十年啊，大概……”
    两人沉默了一阵，同时说：“不一定吧。”
    二〇二四年，孤爪花火出生。
    黑尾第一个去吐槽研磨竟然没给小姑娘取像向日葵一样类似某影忍者的名字，然后黑仪带着微妙的笑容：“小黑果然没看过吧，花火是女主妹妹的说。”

 第191章

    黑尾：“……”
    黑仪扫了眼抱着父亲大长腿的黑尾凪，冲他笑着挥了挥手，“小凪，好久不见啦。”
    “您、您好。”黑尾凪红着脸小声说。
    小凪比花火大四岁，将来大概能成为不错的哥哥吧。黑仪想着看到了小凪服帖柔软的短发，说起来因为瞳小姐的关系，小凪看起来特别像研磨然后花火和黑仪一样是微卷，短短的头发怎么看都像佐久早圣臣，这更坚定了黑仪要将花火头发养长的念头。
    “瞳小姐还好吗？”黑仪问。
    “最近在国外出差，大概过几天回来，”黑尾回答，这种秩序而又平静的生活总让他感觉山河无恙，“你们两个啊，前段时间还叽叽歪歪愁着愁那的，不声不响的孩子都有了。”
    黑尾朝空气吐舌头。
    “嘛你们两个能过的不错我也放心，研磨他……你也知道他小时候什么样子，”黑尾推着已经换好鞋子的小凪朝里面走，“去找妹妹玩吧，研磨叔叔应该也在。”
    两人朝着屋内走，黑仪怀孕时研磨将整座别墅彻底买了下来。虽然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研磨觉得在靠近自然的地方长大也不错。
    研磨从屋内走出来，顺手关上门：“凪长高了啊。”
    “小孩嘛，花火也会窜那么快的，”黑尾说，他顿了顿，微笑地忍下额角暴起的青筋，“要不要这么过分，坐一块还带手拉手的？”
    “果咩——习惯了嘛。”黑仪毫不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朝边上坐点不酸黑尾时，研磨拉紧了手没让她走。
    “小黑才过分吧，打扰人家生活。”研磨面无表情地吐槽。
    “喂喂喂。”黑尾满头问号。
    “算了算了，研磨知道珍惜你就好，”黑尾眯着眼睛笑，“之前大家都没时间，等花火再大一点就去外面玩吧。带凪和花火一起。”
    黑尾铁朗带领的音驹惜败于乌野的那一天晚上，研磨和黑仪开视频，听她对乌野败于鸥台抱头痛哭。
    黑尾铁朗说之后的某一天，他们三个一起去异国他乡看看。只是因为自己工作的紧张与生活的复杂而拖到了现在。
    少年时代的梦想啊。
    “你还记得这个啊。”研磨不禁失笑。
    “好啊。”黑仪笑嘻嘻地说。
    左侧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凪抱着哭得鼻子通红的花火探出头来，“那个黑、黑仪阿姨，我……”
    “小凪，把花火给我吧。”研磨越过沙发朝凪伸出了双手。
    黑尾招手示意凪坐他身边来，看着研磨熟练地哄小姑娘，不禁有些惆怅：“没想到研磨也能做的那么像样。”完全没想过呢。
    研磨趁着哄花火的间隙白了黑尾一眼：“小黑，太夸张了吧？”
    黑仪靠着沙发背大笑：“我也觉得，话说回来我也想象不到小黑哄小凪啊。”但事实上花火半夜醒来哭的时候，研磨总将她摁下睡觉，自己出去哄孩子。他是真的很喜欢花火，偶尔几次黑仪在门边偷看，研磨将碎发别在而后，温声细语地和花火讲话。
    孤爪花火的眉眼同父亲如出一辙，每当研磨看到小姑娘笑弯的眼睛，青年人的目光总是既温柔又平淡。
    黑仪侧头看着研磨：“我们都长大了。从那次春高以来，要十二年了吧。”
    黑尾想起暑假在森然合宿时三个人坐在草坪上吃西瓜，他还在合宿结束时逼着研磨吃肉。黑尾很轻地笑了一下，说：“是啊。”
    小剧场：
    黑尾凪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孤爪花火。
    黑尾凪上小学的时候，孤爪花火还在幼稚园鬼混。她升入同样的小学后，凪和花火一起回家，几乎全年段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和知名模特一样漂亮的妹妹。黑尾凪并不否认孤爪花火的美貌，因为父母的关系，两个家庭经常出去一起旅游，偏生母亲黑尾瞳又热衷于摄影。在她的手下，以异国风情为背景的孤爪黑仪和孤爪花火，确实让人难以挪开眼。
    孤爪花火升入初中时，黑尾凪升入音驹高中。
    孤爪花火升入音驹高中时，黑尾凪在日向翔阳的推荐下去巴西练沙排，还交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朋友。十六岁的孤爪花火拍摄了第一张写真集。
    孤爪花火高三时黑尾凪回国参加首赛，给她邮寄了一张观赛门票。身为边攻手，凪扣球得分后同队友击掌，转头望向观众席时一眼就瞄到了戴着口罩的孤爪花火。
    比赛结束后黑尾凪在会场外逮到了孤爪花火。凪小时候有的怯弱和羞涩荡然无存。当他成为温和的大人时，那个年幼的时候可以上述掏鸟蛋的小破孩也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长大了呢。”凪说。
    花火回道：“欢迎回来。”
    end.
    【??作者有话说】
    86第1章“if宫侑” 白昼梦
    ◎宫侑，成天到晚，在做梦，有一天，梦成真了。◎
    月岛黑仪刚加入msby那年年底，宫侑无意间伤到了额角。黑仪把人拖进医务室消毒包扎时，宫侑毫无征兆地忽然抬头：“黑仪，和我结婚吧。”
    “哈？”月岛黑仪在宫侑脸上糊了一巴掌，“大白天做梦，白痴。”
    “我是认真的。”宫侑捂着脸。
    “不好意思，天生的爱我承受不起。”黑仪将医疗用具塞进医疗包里，送了他一个白眼，干脆利落地走出医务室，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第192章

    宫侑郁闷地将前额卷曲的碎发捋到脑后。
    类似这样的情况发生并不在少数，导致黑仪嫌弃加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地愈发顺溜。她不知道宫侑到底在想什么，总之言情小说里浪子回头的情节，她敬谢不敏。
    二十四岁的秋天，国家队已经成立，双休假时黑仪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位先生在酒吧喝醉了，问她能否过去接一下人。
    她问店员小哥能否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
    “啊……长得挺帅的，金发，双眼皮，看着挺高……”
    “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请给我说一下地址，我马上过来。”黑仪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地址，叹了口气。
    竟然还在东京之外，这家伙只会给她添麻烦。
    “研磨，宫侑那家伙喝醉了，我去接一下，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车借我开一下。”黑仪边套外套边朝里头喊。
    “要我开车陪你去吗？”研磨从游戏房内赤着脚走出来。
    “不用啦，研磨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要去澳大利亚？”
    研磨跟着黑仪走到门口，把车钥匙给她：“路上小心。”
    “嗯，见面一定先把他打一顿。”黑仪拎着小行李箱去附近的停车场开车。她根据地图定位找到那家酒吧已经是清晨四五点，穿着西服的服务员在打扫狂欢过后的狼藉。宫侑趴在吧台醉的不省人事，玻璃台面上摆满玻璃杯和酒瓶。
    “是月岛黑仪小姐吗？宫先生在那里。”
    月岛黑仪冲服务员点了点头，在宫侑边上的椅位上坐下，伸手拧他的脸：“宫侑，醒醒，别睡了。”
    “痛——”宫侑皱着眉握住黑仪的手，搓着被捏痛的侧脸，半睁着氤氲了水汽的双眼，声音嘶哑得一塌糊涂，“小黑仪这么在这里……你不能喝酒来着？”
    “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酒水有付款吗？”黑仪一只手架着宫侑的手臂，向服务员询问。付款后她将宫侑架到不远处僻静的停车场，把他扔在后座上系安全带，自言自语地骂宫侑：“跑这种鬼地方来麻烦我，每次都喝成这样，明明知道酒精对身体机能有影响……宫侑你到底想干嘛。”
    宫侑恍惚间看到黑仪细白的颈子，鼻尖萦绕她披散长发所带的香气。他圈住黑仪的手腕将人拉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环着她的腰背。
    “干嘛，起开。”黑仪看着宫侑把脸埋在自己肩上，撑着车后座拉开身子。他有些沉重的呼吸扫在侧颈上，让她觉得有点痒。
    “好啊，我滚。”宫侑很轻地笑，手反而拢得更紧了。放在背上的手朝上挪，扯开黑仪的领口张嘴咬了一口。
    “宫侑？！有病？！”黑仪吃痛，缩着肩膀一躲，反手推开宫侑的脸。
    宫侑没有再说话，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黑仪气得差点摔门。
    她找了间宾馆订下最后一间，先将宫侑揣进浴室洗澡，然后面对房间内唯一一张双人床陷入生存与死亡何者是本原的问题。
    宫侑脑子清不清楚她已经不想管了。总之他还知道穿了浴衣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至于他出来后就抱着枕头大哭痛哭这破事，她不想管。
    月岛黑仪看了眼一米八的人缩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心情复杂地进浴室洗澡。出来后他还在痛哭流涕，浴室她又头皮发麻地去睡觉。
    宫侑察觉到没人理他才消停大概花了挺长时间。黑仪没睡死之前感觉宫侑从另一边摸了上来，贴着她躺下，身体很热，四肢像八爪鱼的肢干般缠了上来。
    “小黑仪，你已经睡着了吗——”
    “吵死了，”她不适地动了动脖子，“热死了，松手。”
    宫侑的额头抵着黑仪的肩膀，上面留着一圈浅浅的牙印。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在黑仪快要睡着时轻声嘀咕：“新招式完全不行啊，果然我不合适吗……为什么不答应啊，明明我从高中开始就……”
    月岛黑仪在黑暗中抖了抖睫毛。
    高中啊，她知道啊。
    月岛黑仪是被强行热醒的。
    宫侑那家伙睡得不要太香，尤其某个地方还肆无忌惮地贴着她的后腰。黑仪朝后转身子，看了眼宫大帅哥精致完美的睡颜，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在他呼吸不过来松手来抓她的手的时候干脆果断地将人踹下了床。
    “我去——太狠了吧？”宫侑坐在地上抱怨，他顺着黑仪微笑和善的目光看了眼并不老实的下半身，不禁沉默了。
    片刻后他在黑仪凌迟般的目光下，扯过边上的浴巾满脸通红地围在腰上。黑仪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冷嘲热讽的机会：“哟宫大帅哥怎么还害羞上了？”
    “求你闭嘴。”宫侑想立刻从窗户跳下去。二楼。
    “所以我最后再说一次，下次再有人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叫我来捞人，我就在半路把你放到荒郊野岭喂狗。”
    “太无情了吧，亏我们昨天还在一张——靠！”
    黑仪面无表情地踹了宫侑一脚。
    宫治将饭团放在木桌上：“有一说一，侑这点真的很过分。”
    “喂治，你到底是谁的弟弟？”
    黑仪带着微妙的笑容，双眼黑白分明地写着「怜悯」二字：“看吧——明明是兄弟，这个智商差却那么大。”
    “他明明和我彼此彼此吧？”宫侑挑眉。
    宫治：“略。”
    “所以说——喝酒，对了阿治今天不准给他喝酒，这对你身体影响很大。而且身为公众人物，侑，好歹注意点形象。”黑仪双手抱胸，略微皱着眉。

 第193章

    “说到底你怎么不了解一下我到底为什么去喝酒？”宫侑质问。
    黑仪想到他昨晚在黑暗中说的话，目色忽然暗了暗：“我不想知道，而且对你来说，明年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哈？月岛黑仪你没有心！好歹关心一下选手的心理状态吧，一味地追求比赛的最终成果，又不是七八十岁冥顽不化的老头。”
    宫治见两边表情都不对，咳嗽了几声：“你们两个别真吵架啊。”
    宫侑消停了两秒，又说：“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毕竟你对其他人都很关心嘛。”只有他一个总是能三句话吵起来，好像她留给其他人的永远是温柔又满含鼓励的笑脸，唯独他只有疲倦和无语。
    黑仪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宫侑，良久后才开口：“是嘛，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给你答案吗？流连在女孩子之间还像小孩一样幼稚，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安心感。”
    宫侑沉默了一阵，端着桌上的盘子朝楼上走。
    “喂阿侑。”宫治无语地叫了他两声，看了眼月岛黑仪，起身追了上去。
    饭团宫的窗外是一片相当茂盛的绿化林，黑仪听着虫鸣拆开饭团外的保鲜膜。咬下第一口的时候黑仪想，果然宫家人手抖很巧，毕竟宫侑做东西也很好吃。
    “侑，太孩子气了吧？”治弯着腰钻进阁楼内，侑靠着小窗边吃饭团，侧头看着校园窗外高楼林立的景象。
    侑将盖住眼睛的卷发撩到脑后，在木板上侧躺下来：“但是我知道她说的对。打排球只是为了帅，看人也只喜欢看漂亮的脸，我很差劲呢。”
    活跃气氛的顶梁柱跟仇人相见一样，国家队内的气氛也变得相当诡异。
    几乎有个脑子都看得出来两个人掀起了一场世界大战，除了木兔。
    “所以你们就这样吵架了？”佐久早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手，同时看了眼桌上的塑料袋，“热可可田螺姑娘送的？”
    “我怎么知道。”黑仪捂着肚子在沙发上躺下来。
    “每个月都有呢。”佐久早笑。
    “啊憋说了——”黑仪捂着脸把沙发上的枕头扔向佐久早。
    月底的综艺节目有对国家队成员的采访，两位年长的教练表示恕臣妾无能，所以由年轻的那位去抛头露面。
    黑仪点名时无意间看了宫侑一眼，后者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扬起一抹邪笑，是他一贯对人的态度。
    黑狼休息室有两个，黑仪开门去厕所时恰好看见宫侑在门口给两个工作人员签名。虽然冷笑话是经常冷场啦，但他的脸确实帅的毋庸置疑。
    “仔细一看侑桑真是高大呢，请问可以拥抱合照吗？”
    “完全没问题！”
    那张油光满面春风得意的脸虚伪得嘞。黑仪翻了个白眼，盯着对死鱼眼路过相拥而泣（不是）的狗（划掉）男女。
    宫侑盯着黑仪看，冲第二个走上来的粉丝眨了眨眼睛：“抱歉啊突然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再拍照吧。”
    “诶？侑桑……”
    宫侑冲两人微笑致意，随后在离拐角处不远的走廊上追到了月岛黑仪：“喂黑仪，生气生成这样？吃醋啊？”
    黑仪白了他一眼：“做梦。”
    “别害羞嘛，你那个眼神明明很羡慕嘛，来啊，哥哥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宫侑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怎么不说话，果然是吃醋吧？”
    黑仪打算直接无视他进女厕所。
    宫侑瞥了眼角落女性标识的牌子，手疾眼快地拽着黑仪的手腕，压在墙上，然后用手肘抵着墙面。
    “宫侑，”黑仪贴着墙站着，低声说，“这是女厕所门口，你变态啊？”
    “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宫侑沉着嗓子说。
    黑仪有些不适应地偏开脸，伸手抵着他胸口：“别用关西腔在我耳朵边上讲话。”
    “你不是很喜欢吗？”宫侑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看她皱着眉眯起眼睛，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黑仪只是沉默地看着宫侑，目光甚至算得上是寡淡。可青年人看到了她因为泛着一层淡红而在灯光下近乎透明的耳尖以及发颤的睫毛。
    “我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了，到现在一直。”宫侑试探性地在此贴上黑仪的唇，用舌尖舔她的下唇。黑仪没有拒绝也并没有明显接受的意思，始终保持着眯着双眼的状态，可渐渐红起来的皮肤却逃不过二传的目力。
    “所以不要再吃醋啦，我只会爱你一个的。”
    “吃你【哔——】的醋。”
    “呐小黑仪，家务全包腹肌随你摸还长这么帅，别犹豫了，和我结婚吧？”宫侑说气话来跟贩卖人口似的。
    黑仪冲他笑了一下：“做——梦——”
    end.
    【作者有话说】
    宫侑和木兔实在没力气了，所以变成了短打中的短打emmmm
    第87章 “if木兔光太郎” 支撑
    ◎我也能成为你的支撑吗？◎
    “赶回来好快。”宫侑眼尖地瞄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月岛黑仪。
    “啊，本来也已经到东京了，”黑仪将包放在长椅上，朝周围望了一圈，“光太郎呢？”
    佐久早圣臣面色阴沉地朝角落那堆有些破旧的垫子比了个眼神。黑仪才发现木兔将垫子搭成了一个房子，用他独特的柔韧性将自己整个人塞了进去。她在那对脏垫子和佐久早身边的消毒喷雾来回看了两眼：“阿臣，忍住，别激动。”

 第194章

    因为木兔的关系友谊赛暂时停止，佐久早朝宫侑比了个眼神：“陪我去练球。”日向似乎也相当雀跃，蹦蹦跳跳跟上去几步后又担心木兔的情况，继而转过头来。
    “你们去保持手感吧，光太郎这边我来搞定。”黑仪冲翔阳笑了一下。在所有人退出休息室后她脱掉大衣外套搁在长椅上，走到木兔藏身的角落弯腰看了看，将裙子掖在膝盖窝后蹲下，抬手搬开放在最上面的垫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黑仪伸手揉了揉木兔的脑袋。
    “怎么感觉很冷啊——”木兔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拖长了尾音。
    黑仪无语地扫了眼木兔身上的msby制服，不冷就有鬼了。她摸了摸木兔的手臂，确实是有点冷，放在平常他从来都有比他人更高的体温。
    “冷就穿衣服啊，要是感冒了怎么办，”黑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出来，穿衣服。”
    木兔百般不情愿地伸直双腿，伸手去拉黑仪的手腕，“小黑仪，过来一下。”
    黑仪愣了一下：“怎么了？”她越过木兔的腿凑近了些，被他缠着腰抱住。木兔好像经常会做一些孩子气的举动，像没断奶的孩子。但在需要他的关键时刻，他仍然能成为维系住整支队伍的王牌。
    “半个月都没见到小黑仪，比赛打直线球也不顺手，古森太难缠了。一个人就很寂寞啊——”木兔将脸埋在黑仪肩头蹭来蹭去，“我想赤苇了，如果还在枭谷就好了，但那样就不能天天见到黑仪了。”
    “阿侑不好吗？”黑仪问，又忍不住想笑。宫侑有多惨，十个指头数不过来，在外被二传榜一的影山飞雄压，在内各位攻手都有心中的白月光（不是）念念不忘。
    “阿侑是很好啦，可是偶尔也很想赤苇啊。”
    “那就叫京治来看比赛咯，说到底光太郎的每一场比赛枭谷的各位都有在关注吧。以朋友的身份聚一聚也未尝不可，”黑仪顺了顺木兔的后脑，短短的头发柔软又不扎手，“至于古森的话，他本身就是高中时期的第一自由人，肯定难缠啦。”
    木兔不说话了。
    “木兔前辈要为后辈做好榜样才行，毕竟是令人信赖的王牌嘛！所以不管是自由人还是攻手都把他们统统打趴下吧，大家都等着光太郎呢。”黑仪直起身子，觉得蹲在地上维持着被抱着的姿势有些累人，干脆顺势跪坐下来。
    “嗯，”木兔乖宝宝一样地点头，看着黑仪站起身，又伸手拉住她的裙角，“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出去这么长时间了……”
    “那个可能有点困难，只有出去学习交流才能让你们更加轻松地进步啊，”黑仪见木兔又耷拉下脑袋，或许猜到了让他突发性消极的原因，于是又再度蹲下来问他，“我对光太郎来说这么重要吗？”
    “因为……我很喜欢小黑仪。”木兔低头看着地面，他行为举止算不上是诡异但却出挑特别，除去排球部各位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以常年联系的朋友，更别说是女孩子。高中在枭谷经历的一切都会被他珍重地保存在心底。
    要问原因的话，大概只能说是特别的人会吸引特别的人吧。
    黑仪捏了捏青年人的脸，撑着地面倾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我也是。”
    再度上场后木兔的状态很好，直线球斜线求信手拈来，让队友包括对面都有些咬牙切齿。结束比赛后他同队友击掌，在翔阳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中叉腰大笑。
    佐久早忍住想滋木兔一脑袋消毒水的冲动，拿起毛巾擦汗，顺手同场边的黑仪单手击掌。
    “你真有一套啊，我应付不来那样的。”佐久早感到心累。
    论大型猛禽的饲养方法啊。
    十九岁在德国时，黑仪在报道上看过关于木兔光太郎的介绍，外界对他的赞誉很高。
    二十岁世锦赛结束，黑仪跟随列队走出会场时，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木兔光太郎。她还在为比赛感到惆怅且持续懵逼时已经在队员的一片戏谑声中被他圈着腰抱了起来。
    那时是朱雀万丈带木兔和另一个人来中国参观学习交流（其实就是旅游），木兔听说这边在进行世锦赛，就顺便溜了过来。
    之后两人一起吃了顿晚饭，木兔和她说了分开之后的情况，又拉着她逛小吃街。他觉得她的兴致并不高，全程带着笑听木兔讲那些有趣的事，很安静。
    木兔仰头看着北京林立高楼上星光般的细碎灯光，从他们所处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街上尽数是来回涌动的人群，耳内也是并不熟悉的语言。
    木兔上学时没有好好学外语，至今只会母语一种。他听着黑仪用英文同中国人熟练地交谈，又想起她一个人在语言不通的德国边学德语边训练。
    他记得从离开宫城以后，就没看到过她那样肆意的神情。
    “我也能……”
    “什么？”黑仪看着木兔。她发现从这个角度看木兔，很像十七岁的全国大赛，在东京，最后一天，他仰头看着天空，眼中像收纳了万千繁星般璀璨。
    “我也能成为黑仪的支撑吗？”
    黑仪愣了一下，旋即有些茫然地望向木兔所见的方向。
    那之后时常的关怀问候好像自然了很多，接下来的一系列似乎也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二〇二七年，月岛黑仪三十二岁，回宫城参加了同学聚会，回忆起高中时代喝得酩酊大醉。影山飞雄将她送回公寓，给木兔光太郎发信息让他下来接人。

 第195章

    影山看出木兔将黑仪揭过去时动作中的谨慎，忽然说：“副教很怀念高中时代吧。”
    日向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我和你，还有黑仪都是在那里再度重生的。”那一年永远是不可思议的一年——日向翔阳明白那种感受。
    她的过去他并非未曾参与。木兔将黑仪放在沙发上，冲从楼下跑下来的木兔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满去睡觉吧。”
    小团子乖乖点头，艰难地向上爬楼梯。
    “光太郎？”黑仪的声音有些沙哑，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嘶哑。
    “嗯。”木兔应了一声，撑着沙发俯下身，看着她的双眼。她看着清醒，但木兔知道她的意识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今天好开心。”黑仪说。
    “嗯，”木兔握住她的手，笑着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也很开心。”
    ——如果你问我支撑是什么。
    ——大概是名为「你」的存在。
    end.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篇if线的番外，本文正式完结啦。看到这篇的时候我应该集训两天了，打算暂时不写小说好好学习了，顺便筹划一下原创的大纲。
    仔细算起来这是我第一篇完完整整写完的小说。将三篇番外打完之后我看了排球最后一话，每次都是快要完结了才开始追某个番真是遗憾。但排球带给我的感动和力量我是不会忘记的。我也想在某一天，能为自己实现最初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感到骄傲。
    最后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希望我们下部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