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流血成为万人迷》 第1章 [穿越重生] 《我靠流血成为万人迷 / 我被系统惩罚流血，你们哭什么》作者：杰尼白【完结+番外】 简介：恶毒女配系统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任务者 对方每一次任务都选择拒绝，然后接受出血惩罚 但谁能告诉它，为什么这个女人靠各部位出血把男主的好感都刷满了？ 系统：请宿主选择是否接受二级任务[抢原书女主戏份]，任务失败将受到吐血惩罚。 林竹眠：我选择拒绝。 然后正在演戏的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搭戏影帝：她好敬业，居然入戏了。 毒舌导演：这是她自己发挥的吗，这口血吐好啊！ 原书女主：姐姐，这也太虐了呜呜。 后台人员：谁给她的血包？ 后来这幕戏成为了影视界的经典，狠狠赚了一把剧粉的眼泪。 系统：……能不真吗，因为就是真血。 * 后来， 当红影帝：她为我流血了，她好爱我。 毒舌导演：她为我流血了，她好爱我。 流量歌手：她为我流血了，她好爱我。 顶头boss：她为我流血了，可我觉得她不爱我。 原书女主：她爱的明明是我。 林竹眠很讨厌原著这本书。 这里面充满了女性对女性的恶意，并把男主当成女主唯一的救赎。 所以她宁愿一次一次的拒绝任务，与系统斗智斗勇。 立意：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章 鼻血+吐血 “三级任务失败，请宿主准备接受惩罚……” 林竹眠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和一群满臂纹身的壮汉站在一起。 “林小姐。”对方冲她谄媚一笑。 “下面我们怎么处理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躺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对方显然已经昏过去了。 “叮——恶毒女配系统绑定成功，请宿主接受任务【痛殴女主，让其失去参演机会】” 这个情节倒是有些耳熟，林竹眠眯起眼睛，礼貌地对着手拿棍棒的混混头子说道： “到此为止，谢谢你们。” 他们点点头，悄悄离开这个阴冷潮湿的仓库。至于这位富家小姐为什么只让他们把人迷晕带来，他们是不敢过问的。 “警告，偏离原剧情。”系统冷冷地说道：“你趁现在自己痛殴女主一顿还来得及。” 林竹眠被系统尖锐的声音吵得头疼，“拒绝任务。” 系统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拒绝，尖声说道：“任务失败你会受到惩罚！” “接受惩罚。”她蹲下身，轻轻扶起昏迷女孩的背部。尽管对方还在昏迷，但依旧能看出她姣好的面容，嘴唇被咬地紧紧地，仿佛还在挣扎。 林竹眠冷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个系统所谓的惩罚是什么。林竹眠生前看这本书时最讨厌的就是其中充斥的雌竞与陷害，原书作者甚至将男主救赎了小白花女主视作幸福结局，这真的是幸福吗？ 还没等她来得及思考，就忽然觉得鼻腔一热，随即系统的机械声响起。 “三级任务失败，请宿主准备接受惩罚……” “鼻腔出血。” 鲜艳的血液瞬间在原书女主的衣服上绽开，林竹眠毫不在意地抹了抹鼻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程度的惩罚，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痛觉，系统怎么敢威胁她。 似乎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系统尖锐冰冷的声音响起。 “流血的惩罚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如果您不配合剧情发展，您将流血过多致死。” 林竹眠的鼻血确实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很快就将原书女主胸/前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当然，如果您现在选择重新执行……” “林姐姐” 现实的声音将林竹眠的注意拉回，她怀里的女孩似乎感受到了胸/口的热意，悠悠地醒来。看见她被鼻血染红的半张脸，像是懂了什么，眼泪忽然涌了上来，猛地抱住林竹眠。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猛地被少女撞了一下，她的鼻血流的更凶了，顺着她的指缝向下滴去。林竹眠忽然听见了很细微“叮”的一声，紧接着流血的症状开始减轻，直到彻底停住。 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林竹眠面上不显，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不用谢谢我，我没做什么。” 宋芊云听到这句话后更加感动了。 林姐姐一定是因为保护我才被打成这样的吧，还说怕我担心，强撑着说没什么。 宋芊云的愧疚几乎要化成了实质，内心也越发地怨恨自己起来。 要知道，女明星们最看重的就是那张脸，她流血这么严重，一定伤的不轻。林姐姐可是这部剧的主演，自己不过是个小配角，却这样连累了她。 她猛地从林竹眠的怀里挣出来，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唔” 林竹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用手止住她还没说出口的话。手指离开她的嘴唇时，不小心将自己的血蹭到了上面，那一点点红显得她更加楚楚可怜。她叹了口气，果然是小白花女主啊。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就努力变得更强吧。” 她不知道多年后，已经事业有成的宋芊云，在回忆起自己刚入行业的心酸经历时，永远记得那个阴冷仓库中，半张脸被鲜血染红的美艳女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第2章 林竹眠带着半脸血回到片场时，她的经纪人洪姐早就急疯了，看见她这个样子，魂都快吓没了。 “祖宗，你可回来了，你这脸怎么回事？” 原书中女配为了给女主添堵，荒唐的事情没少做，仗着自己是富家千金带资进组却不好好演戏。林竹眠一边回忆剧情，一边用热毛巾把脸上的血迹擦掉，对洪姐笑了笑。 “姐，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天气太干了，流了鼻血。” 她看向化妆镜中的那个美艳的女人，不得不感慨，对方虽然在书中是个恶毒女配，但确实漂亮。吹弹可破的肌肤，柔顺的秀发因为妆造的需要，被盘成了古装发髻的模样。妩媚上挑的眼型放在原主身上可能略显俗气，但林竹眠接替了这句身体，她清冷淡然的眼神硬生生将这幅面孔发挥到了极致的美。 这幅面孔，与前世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林竹眠闭上眼睛，感受着化妆师的刷子在眼角轻轻扫过。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前世的自己似乎从得了绝症开始，就再也没有化过妆了。 “系统，刚刚叮的那一声是怎么回事？”她分明听到了，在细微的声音之后，她的血就止住了。 “宿主权限过低，无法查询。” “在什么情况下，我会被抹杀。” 既然有重获生命的机会，哪怕这个世界存在于一本小说中，她也要努力地把握住。 “原书女主或男主死亡。”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忍不住再次开口：“这次只是三级任务，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各个部位都有出血的可能。” 林竹眠缓缓睁开眼睛，抓住它话中的疑点。 “你的意思是，惩罚等级和任务等级是匹配的？” “是的。所以宿主最好还是配合执行任务。” 镜子里映出的古装美人不屑地笑了一下，它所谓的任务没有任何的营养，只不过是一味的伤害别人，想让她配合，下辈子吧。旁边过来通知她上场的工作人员看到林竹眠的表情，吸了一口凉气： 林竹眠什么时候这么有气质了，有这张脸还带资进组干什么。 在前往片场的路上，林竹眠一直在默默将现实与书中的内容相对应。原书女配的抢来的资源相当好，这部开拍的电视剧改编自十分知名的网文，书粉众多。导演又是极其擅长拍摄美人的青年才俊梁岳，加上男主由新晋影帝沈栖谷扮演。可以说，如果原女配老老实实地拍完，想不火都难。 可惜，对方的心思全用在如何刁难宋芊云身上了。 林竹眠暗道一句：真蠢。迎面就看见身着古装的宋芊云在冲着自己挥手，小白花女主没什么身份背景，这个公主丫鬟的角色还是靠着公司争取来的。最后原文女配把自己的角色作掉了之后，就让女主捡了漏，也让小白花火了一段时间。 林竹眠很难对这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心生恶意，笑着向她走去，忽然听到熟悉的一声。 “叮——二级任务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抢夺女主戏份，让其沦为背景板】” 林竹眠丝毫没有理会系统的噪音，和宋芊云也挥了挥手。 导演梁岳注意到了她俩的互动，又想到林竹眠的背景，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演员到位了的话就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 林竹眠看向那个坐在导演椅上的男人，原书中对方应该也算女主的追求者之一。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夸张的黑框眼镜后，林竹眠不禁感慨，果然，女主的追求者就没有难看。那么在场上另外一个颜值明显高于其他人的男人，应该就是二号追求者沈栖谷了吧。 对方发现她的视线，温柔礼貌地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林竹眠不冷不热地向对方回了个礼后，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对方虽然看上去温柔客气，但实则内心冷漠的很，所有的热情与爱都献给了自己的表演，林竹眠并不打算和他深交。 一声action落下，林竹眠瞬间进入状态。 开机第一次拍摄就是全剧最虐心的的部分，对于还没有感情基础的男女主来说相当具有挑战。沈栖谷虽然年轻，但已经有过很多部口碑良好的作品了。饶是这样，他在第一场戏进入状态都有些困难。 直到他对上林竹眠的眼睛—— 那双惊人漂亮的眼睛里满含不舍，仿佛他的离开是世上最罪大恶极的事情。 “小岳……小岳，你真的要走吗。” 她居然入戏了。沈栖谷有些恍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竹眠应该是个新人吧。 “我……”他逐渐被带入剧情中，声音变得干涩起来。 “再次提醒宿主，请完成任务。” 林竹眠的泪水已经划过脸庞，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拒绝任务。” 林竹眠一边在内心冷笑，一边念出自己的台词。 “三级任务失败，请宿主准备接受惩罚——吐血” “3,2——” 沈栖谷看着自己面前梨花带雨的女人，对方仿佛心痛到了极点。当他正要决心要将她推远时，她终于承受不住了，胡乱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笑。 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1——” 沈栖谷站的离她很近，所以这口血难免喷到了他轮廓分明的下巴上。温热的鲜血还带着对方身上的温度，甚至仿佛还带有她身上的香气。 第3章 他的情绪完全被林竹眠调动起来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剧本中没有这处安排。沈栖谷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眼角的温热，以及林竹眠抬起手轻轻抹去他的泪水的触感。他仿佛失去了听觉，任由林竹眠将自己和她困在这个血色的小世界。 至于剧中饰演她丫鬟的那个女演员的声音，他甚至觉得有些聒噪。 在他心中翻涌着剧烈情感之时，林竹眠也随之听到了细微的“叮”的一声，果然如她所想，吐血症状几乎随即就停止了。 “cut！”的一声，将两人拉回现实。 林竹眠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小声地对深栖谷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礼貌地推开他。 沈栖谷反倒有些没有出戏，刚刚那口血，她吐的太逼真了。 好不容易出了戏，沈影帝又开始仔细琢磨起林竹眠的表演细节。她是什么时候咬开的血包？动作居然如此隐蔽。沈栖谷越琢磨越觉得浑身的血像是要烧起来了，他已经好久没有演的这么酣畅淋漓了。刚想再和林竹眠交流一番，却发现对方被导演叫了过去。 梁岳也在反复地回看刚刚拍摄的这一段，然后对林竹眠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段吐血，我记得剧本上没有吧。” 剧本上当然没有这段。林竹眠在心里狠狠地骂了系统一顿，然后装作有些忐忑地回答道： “这段是我的临时发挥，是……拍的不好吗？” 梁岳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不是拍的不好，反倒是……拍的太好了。 这口血吐的非常好，比单纯的流泪更有冲击力。尤其是当她用染着鲜血的手指轻轻地为沈栖谷擦拭眼泪这段，俊男美女本来就十分养眼，两人脸上又沾着鲜血，更有种病态的美感。 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越看越满意。当他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一个林竹眠时，沉默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开口。 “你这个血包从哪找的，颜色还挺真的。” 第2章 眼睛+手指出血 “祖宗，你要是一直这样省心就好了。” 洪姐想到昨天林竹眠在片场的表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林竹眠亲昵地挽住自己经纪人的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谢谢洪姐对我的照顾。” 原书女配虽然坏事做尽，但身边还是有几个对她真心实意的人，洪姐就是其中之一。当初原主任性地进入娱乐圈，没有签任何公司，只有一个很小的团队，资源全靠有钱老爹砸来。而她这样做的原因—— “你等会离那个陈成琪远点，今天这个综艺可是全程直播的，你父亲投再多的钱也没法剪掉。” 陈成琪。林竹眠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就是原主针对宋芊云的原因吧。 洪姐像是没有注意到林竹眠的愣神，痛心疾首地叮嘱她：“他们两人的电视剧正在上映，正想借着这个综艺炒一波cp。现在凑上去，小心被两边粉丝骂死。” “好。”林竹眠乖巧地对着洪姐笑了笑，然后松开手，向镜头方向走去。 她几乎是一入镜，直播的弹幕就疯狂地刷了起来。 “救命啊，那个女人为什么也会来，放过我家成琪吧。” “听说是飞行嘉宾，这种嘉宾怎么来的，大家都懂吧？” “滚啊！我想看我的cp秀恩爱都不行吗。” 陈成琪好看的眉头也皱了皱，略显稚气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表情，他是被这个疯女人纠缠怕了。其他几位嘉宾大都是同期上映电视剧的扮演者，想到林竹眠的家庭背景，都礼貌客气地对她笑了笑。倒是宋芊云，一看见林竹眠，就像是小狗看见骨头一样地扑上去。 林竹眠并不在意别人打量她的眼神，仔细地听着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节目组先是让大家在鬼屋里找到事先藏好的食材，然后再利用找到的食材做菜。既能够实现节目效果，又能用厨艺圈一波粉。 前面几位嘉宾大多数成双结对的走，由于宋芊云紧紧地贴着林竹眠，所以三个人成了一个小队。 “啊！”宋芊云被鬼屋里挂着的黑白照片吓了一下，连忙抱住林竹眠的手臂。 陈成琪见她吓成这样，想到经纪人今天交给自己的任务，刚想开口，就听到林竹眠温柔的声音响起。 “没事的，都是假的，不用怕。” 那声音虽然软，却不像是曾经纠缠他时的音调。唱歌出身的他，忽然敏锐地发现，林竹眠的声音还有点好听。 “叮——三级任务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挖苦并嘲笑女主胆小】” 林竹眠在听到任务内容后，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这么脑/残的任务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不知道摄像机在直播吗？ 系统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吐槽，冷冷地提醒道： “任务失败将获得惩罚——眼部出血。” “拒绝任务。” 陈成琪正在聚精会神地翻找棺材里藏匿的食材，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爬上了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然后那只温热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他转过身—— 就看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诡异地渗着鲜血，随着睫毛地颤动，大滴大滴的血泪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很快就在对方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陈成琪直接被这个诡异的场景吓地坐在了地上，喉咙发干，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直到女鬼对他笑了笑。 第4章 “这里面有东西吗？” 宋芊云也被刚刚的变故吓的愣在了原地，见到陈成琪这个反映，“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陈成琪这才发现面前的“女鬼”有些眼熟。 “……林竹眠？” 熟悉的“叮”声再次响起，林竹眠感受到眼眶逐渐变干，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开始疯狂刷屏。 “我/靠，吓死我了，林竹眠什么时候在身上藏的血包。”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虽然我是琪琪粉，但他被吓到的时候好好笑。” “有回放吗？刚刚没注意到，她是怎么把血滴到眼睛里的啊！” “我可能是魔怔了，林竹眠和宋芊云怎么有点好嗑……” 林竹眠见陈成琪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就慢慢地靠近棺材边，刚想伸出手去里面翻找。 “砰”地一下，一个装成女鬼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弹坐起来。 “啊啊啊！” 工作人员看见挂着两条血泪的林竹眠，吓的吱哇乱叫，手忙将乱地往棺材里缩。 “……”在场的两个人因为刚刚已经被林竹眠吓到一回了，工作人员的扮演在他们眼里堪称拙劣。 林竹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女鬼”的手臂，耐心地问到： “这里面有食材吗？” 工作人员快要被吓哭了，带着哭腔点点头。 “有有有。”她慌忙地从棺材的最底端翻出来一袋蔬菜。“给你，都给你。” 林竹眠接过对方递来的蔬菜，刚想说一句感谢。对方却像躲鬼一般缩进棺材里，然后“砰”地把棺材盖上。 陈成琪：“你真的比鬼还可怕。” 林竹眠：“……” 观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竹眠看着被紧紧关上的棺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是食材……都在节目组的npc手里?” 节目组：“！” 陈成琪眼睛一亮，虽然他事先对林竹眠抱有偏见，但到底年轻心切，急着想赢得游戏，完全把炒cp的事情抛之脑后。 于是，别的队伍是被npc吓得四处乱逃，这边三人是吓得npc四处乱逃。 “出来啊，<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同学，快点出来。” npc听见陈成琪的声音，背后一凉，更别提队伍里还有个满脸是血的可怕女人。 宋芊云抱着一堆搜刮来的食材，看见npc的惨状都有些于心不忍，拽了拽陈成琪的袖子。 “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有点可怜。”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成琪想到今天的任务，点了点头，高声说道：“既然芊云这样说了，那就放你们一马吧。” 他话刚说完，忽然想到林竹眠还在这里，不由自主地向她看去，生怕她因为这句话发疯。 结果，林竹眠丝毫没有分给他一点注意力，优雅地擦拭着眼角残余的血迹。陈成琪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抿了抿嘴。 奇怪，这不是他期待的场面吗。 很快#林竹眠 装鬼#、#npc有点可怜#、#到底应该磕谁#等头条逐步攀升，加上节目组的推动，很快就火爆全网。 “救命啊，陈成琪x林竹眠，林竹眠x宋芊云都有点好磕！” “林竹眠cp圆心实锤了” “刚刚有谁注意到陈成琪偷偷看林一眼吗呜呜” “不好意思哈，抱走我们成琪不约” 后台监视的数据持续上升，办公桌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点了点屏幕上的名字，沉声问道： “我记得她好像还没签公司?” 旁边的助理忙恭敬地回答：“是的，林小姐现在只有自己的团队。” 男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当然，正忙着和宋芊云学做菜的林竹眠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和原主一样，林竹眠也不会做菜。上辈子她工作忙，家里顾了阿姨做菜打扫，现在只有从头学起。 宋芊云满头冷汗地看着林竹眠一点一点的切菜，旁边洗菜的陈成琪嗤笑了一声： “不会做就不要添乱。” 宋芊云狠狠地甩了一记眼刀：“你不是也不会做，至少人家愿意学。” “叮——三级任务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扰乱女主做菜】” 林竹眠笑了笑，悠闲地在心里念道： “拒绝任务，快点惩罚。” “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 然后她就听见陈成琪慌乱的声音：“林竹眠，你的手。” “——手指出血” 宋芊云见林竹眠像是没有直觉一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匆忙向节目组要小药箱。 陈成琪看着她向下滴血的手，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母亲早年精神失常，自杀过好几次，小时候他经常看见刀片划在母亲的手腕上，血就像现在这样一滴一滴地滴在白色瓷砖上，像极了她快速消逝的生命。 宋芊云把创可贴贴在林竹眠流血的地方，急的快要哭出来。林竹眠拍了拍她圆润的头，像哄小孩一般安慰道： “没事的，不疼。” 随即，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叮”了两下，血快速的止住了。 “林竹眠……” “嗯？” 陈成琪看着与她气质不符的可爱创可贴，艰难地开口：“还是……我来切吧。” 林竹眠张了张嘴，她该怎么解释，真的不是她的技术问题呢。 第5章 “没事”她笑了笑，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想你可能怕这些尖锐的东西，还是我来吧。” 陈成琪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了解。再次看向林竹眠的目光，明显的带上了几分尊敬。当然，这种眼神，在观众眼里就有了另外一重含义。 细微的“叮”声再次响起，却没有了其他反应，林竹眠奇怪地眯了眯眼。 #林竹眠到底说了什么#冲上热搜第一的同时，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林竹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应该不吧，感觉流血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住了” “他俩是年下吧！” “琪琪，你那是什么眼神，收收吧，别太爱了” “是因为琪宝小时候的经历吧，有点好磕”” 很多观众看见粉丝这样说，也去搜了一波陈成琪早年的经历，不少人因为怜爱帅哥成为了他的路人粉，也给陈成琪狠狠地赚了一波流量。 虽然血早就止住了，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林竹眠还是把创可贴贴在了手指上。昏黄温馨的灯光，热气腾腾的菜肴，和充满生活气息的林竹眠，恍惚给了陈成琪一种家的感觉。 直到其他几位嘉宾开始分享今天的节目体验，他才缓缓地回过神，节目居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不得不承认，他今天确实在鬼屋玩的酣畅淋漓，做菜时又被戳中了心中最柔软的一处，现在的氛围……竟让他，有些不舍。 宋芊云显然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去，在话筒递到她手中时，她略显低落地说：“我会……很舍不得林姐姐。” 林竹眠见她这么伤心，小声地提醒： “没事，咱们明天晚上还能在慈善晚会上见面。” 陈成琪坐在她旁边听到了这句话，差点被气笑了，原来只有自己被抛弃了！他琢磨着明天的慈善晚会，想着等会下了节目，一定也要问经纪人要一张邀请函，一定！ 第3章 耳朵出血 “叮——请宿主接受任务【故意撞衫并碾压女主】” 当林竹眠看到洪姐送来的两套裙子时，就隐隐猜到系统会这时发布任务。 两件长裙几乎一样，层层叠叠的欧根像是天上最柔软的云朵，上面缀着数不清的碎钻，裙子的胸口处辅以手工制作的刺绣纹饰。典型的d家款型勾勒出纤细优雅的腰线的同时，能够将白皙的肩臂露在外面。耳饰则是d家最新款的珍珠耳坠，淡水珍珠组成了倒三角形，典雅大气。 而这两套裙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条是黑色，另一条是白色。 林竹眠并没有急着接受或拒绝任务，而是淡淡地问了系统一句： “你不告诉我宋芊云穿的是什么颜色，我怎么撞衫呢？” 她虽然记得原书的大致剧情，但并未留意过这些细节。颜色相同是撞衫，如果颜色不同……那只是单纯的撞款。林竹眠敛去眼底的寒光，用手摸了摸床上的长裙。 系统第一次遇见她这么配合，愣了一会，器械音才缓缓响起： “根据剧情，女主公司给她送去的，是黑色的一套。” “接受任务。” “任务失败的惩罚……什么？” 系统显然没有料到这四个字会从林竹眠的口中说出。作为一个机器，它无法从她平静的表情上读出什么。或许她真的是被流血惩罚吓怕了，系统刺耳的声音难以掩盖语气中的得意： “接受任务成功，祝宿主任务顺利。” 宋芊云在林竹眠的前面出场，这是她第一次穿着这么昂贵的衣服走红毯，她能够感受到镜头对着她不停的闪光。主持人也不吝言辞地夸赞她像只骄傲的黑天鹅，以至于她签完字回到座位时，心脏依然狂跳不止。当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向红毯上翩翩走来的身影时，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白色的纱裙穿在林竹眠的身上，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肌肤还是裙子更白一些。数不清的碎钻点缀在她的裙摆上，随着走动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像是将银河穿在身上。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大颗大颗的鲜血正顺着珍珠耳环向下坠去，随着林竹眠的走动，在雪白的裙摆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色玫瑰。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这时大家才发现——林竹眠的耳朵擦伤了。摄影师们也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连绵不断的“咔嚓”声才响起。 实际上，林竹眠差点被脑内的尖叫声吵得挂不住优雅的微笑。 “你骗我！！！任务失败，我要让你流血而死！” 林竹眠一边笑着向签字区走去，一边恶狠狠地说： “我是接受了任务，但我没说自己一定会按照任务去做，也没说任务一定会成功。” 至于流血致死……这可由不得它决定。 低头签字的林竹眠不屑地笑了笑，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意。 场下震撼的不仅有宋芊云，还有匆忙向经纪人要来邀请函的陈成琪。他印象中的林竹眠一直是庸俗难缠的，只要是和自己搭戏的女演员，都会遭到她的攻击。可今天的林竹眠像极了染血的白玫瑰，既是白月光，又是朱砂痣，是要和他的心脏死死纠缠的存在。 沈栖谷看向笑着说话的少女，眸色暗了暗。和她搭戏的时候，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入戏，以至于忽视了她的眉眼有多么精致。那玷污了洁白珍珠的血迹，总能让他想到第一场戏时她吐的那口血。沈栖谷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金丝眼镜，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没有感情的人，但那天入戏后的那口血，居然让他平静多年的心脏狠狠一痛。 第6章 很有趣，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了， 即使是和各种女明星合作多年的梁岳，心中也微微一动。收集美与创造美一直是他毕生的追求，而这种血腥的美，恰好戳中了他的审美点。美人的血与洁白的裙摆，多么美好的画面，他情不自禁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坐在前排的男人，在看见她流血的耳垂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怎么这么容易受伤。” 林竹眠一边享受着脑海内不停响起的细微“叮叮”声。当感受到从第一声开始，自己流血的症状就逐渐减轻后，她的笑容更加耀眼了。 “是的，很不好意思，在后台不小心刮到了耳朵。谢谢大家的关心。” 与此同时，#林竹眠 血色白玫瑰#的词条空降热搜，刚想骂她的网友在点开照片后，都被这种极致的美狠狠的冲击的失语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是人类应该有的美貌吗？” 林竹眠的座位仅挨着宋芊云，两人均是气质极佳，又是身着同款不同色的长裙，看上去像极了一黑一白两只天鹅。有些摄影师悄悄将这和谐的一幕拍摄下来，不久#黑白天鹅#逐渐超越#林竹眠 血色白玫瑰#成为热搜第一。 宋芊云不知道自己和林竹眠一起上了热搜，兴奋地叽叽喳喳和她说个不停。直到自己的经纪人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悄悄地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才松开林竹眠的手。 林竹眠敏锐地察觉到，宋芊云的经纪人在和她说话时，眼神不停地往自己的方向瞟。果然，在她的经纪人走后，宋芊云艰难地开口道：“林姐姐，我的顶头上司……想见你一面。” 陆氏集团，几乎是这本书中富可敌国的存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芊云就是签在这个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而这个娱乐公司，由于掌握着娱乐圈的绝大部分资源，为陆氏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现在是陆氏集团的掌门人一手控制。 林竹眠危险地眯了眯眼，她上辈子白手起家，直到将自己的商业帝国打造完毕，这种事情见了许多。所以还算淡定地问到：“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芊云想了很久，“我们老板……”终于憋出了一个词： “很帅。” 不久，林竹眠就见到了她口中那个“很帅”的老板。 出乎她的意料，见面的场地既不是宾/馆也不是车上，而是一个偌大的会议室。 “林小姐，听说您现在还没有和任何公司签约。”一位助理模样的男性顿了顿，继续说道： “经过我们公司前期数据分析，您的发展前景相当好。但随着您越来越火，您的团队人手也将越来越跟不上。如果您想要一边管理人数众多的团队，同时进行拍摄，恐怕相当困难。” 几位律师立即将合同和相关法律规定恭敬地递给她。林竹眠上辈子经常翻阅公司相关内容，所以读起来非常地快。她纤细的手指在实木桌面上点了点，整份合同没有任何的问题，在她看来，这将是个双赢的结果。 她对着面前的成熟男性笑了一下，心中感慨：难得遇见这么良心的资本家。 对方确实像宋芊云说的那样，很帅。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好，高挺的鼻梁让他看上去有些混血的味道。林竹眠的视线下移至他的胸/肌处，即使被西装严实地包裹着，也能看出对方训练良好的身材。 陆引商起初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直到感受到她的视线越来越离谱，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知林小姐是否有意向加入我们，当然，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们提。” 林竹眠默默地收回视线，目光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又在心中赞叹一句：漂亮的眼睛！ “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我现在的经纪人能否带入公司，继续做我的经纪人。” 陆引商他们事先早已将她身边的情况调查清楚，于是他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洪珈女士的能力也很强，这会是我们的荣幸。” 正在林竹眠想要点头之时，她忽然听到脑海内响起“叮——”的一声，紧接着响起系统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一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加入陆氏公司，增加和女主接触机会】” “接受任务。” 系统已经被林竹眠骗过一次了，这次即使林竹眠说了接受任务，它也不会放松警惕。 “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招！这次是一级任务，你失败了可是会…… “什么！” 第4章 脚踝出血 “什么！” 在系统怒吼的时候，林竹眠已经不假思索地在合同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任务成功了吧。” 她将合同递给律师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以至于总裁助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加入陆氏有这么开心吗？ “任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惩罚转移卡’一张。” “由于宿主是第一次完成任务，额外奖励‘惩罚延迟卡’一张” 系统忍了又忍，不情不愿地念出任务完成的奖励。 “陆总，合作愉快！” 听到奖励后的林竹眠，看向陆引商的眼神也更加的真诚了。 在陆引商的眼中，她就像是一只看到肉骨头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神让他笑了笑。他表面自然地伸出节骨分明的大手，与她轻轻一握，笑着说道： 第7章 “合作愉快。” 派人将林竹眠送回住处不久，负责监控后台数据的助理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道： “老板，d家回应林竹眠今晚的妆造了” 曲面屏上映出官方微博的转发：期待与白天鹅小姐的合作@林林林竹眠 “虽然林小姐现在的咖位不足以支撑全线代言，但d家这次至少会给她一条单线代言……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相关助理在冷静地分析后，心有余悸地对陆引商说道： “还是老板有先见之明。d家这条微博如果再早一些发出，这棵摇钱树肯定会被各大公司疯抢，到时候我们签下她估计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陆引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合同上林竹眠飘逸的签字，没有任何的表情。 团队中的其他人听闻，也都纷纷附和称赞陆引商的英明决策，直到数据分析助理再次惊呼： “boss，d家官网上林小姐同款裙子和首饰已经被抢光了！” 原本还在夸赞老板决策的助理们，都有些不淡定地趴到电脑前。他们盯着d家官网上“已售罄”三个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棵摇钱树……未免也太/粗/了！ 要知道，d家一直走的都是高奢路线，裙装更是价格不菲，现在却售罄了，这是什么概念？ 被林竹眠种草了的网友确实差点因为价格劝退，但转念一想，虽然裙子买不起，但珍珠耳饰咬咬牙还是能买得起的。 这里面更不乏恋爱中的网友，想着白色的纱裙虽然贵，但完全可以当成婚纱穿啊。不仅省了买婚纱的钱，还能在婚礼上穿奢侈品，多有面子。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它在林竹眠身上也太好看了！ 有些姗姗来迟的网友见白色款售罄了，忽然觉得宋芊云身上的黑色也不错，有总比没有强。再不买说不定连黑色款都不剩了，因此也带着黑色款销量大增。 d家看着官网后台拿着钞票疯狂涌入的人群数据，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 林竹眠简单地看了一眼疯狂上涨的微博粉丝，给d家官网的转发点了个赞，就熄灭了屏幕。 “所以，你为什么接受了这次任务？” 系统沉默了许久，怎么也想不明白林竹眠为什么突然如此配合。 林竹眠在床上翻了几圈，抬头望着剧组宾馆的吊灯，笑着说： “因为这次，你没有让我去害人啊。” 她见系统没有出声，又补充道：“我并不是故意要和你做对，我们俩之间也无冤无仇。我只是……很讨厌那些逼着我雌竞，或者让我变得更糟的任务。” 如果系统可以实体化成为某种动物，林竹眠现在应该已经会拍拍它的脑袋了。 系统依然在沉默，它开始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宿主了。直到她的声音再度响起： “来吧，和我说说，刚刚奖励的是怎么使用的。” “‘惩罚转移卡’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你受到的惩罚立即转移给其他人；‘惩罚延迟卡’则是可以选择不在当时接受惩罚，可以在随后的五天内任一时刻开启惩罚。” 至于为什么奖励的都是和惩罚相关的东西，系统有些头痛地想到，那当然是因为自己这个宿主从来不好好完成任务。 它刚想开口，就听见了逐渐接近房间的脚步声，到嘴边的话瞬间变成发布任务： “三级任务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将前来讨论剧情的导演拒之门外】” “拒绝任务。”林竹眠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为什么，这次的任务也没有让你去害人。而且，你不觉得晚上把一个男人放进房间很……” 系统忽然停住了声音，因为它忽然怪异地感觉，自己的后半句好像是在关心她？！ 林竹眠摸了摸下巴，“是啊，我是会担心。但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只是来和我讨论剧本，所以我就放心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系统又羞又气，只能“哼”的一声开启惩罚。 梁岳拿着剧本走到林竹眠门口时，也有些迟疑，但他实在是太想和她聊聊对人物的理解了。 白天在片场拍摄的时候，他发现林竹眠总是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人物的各种细节，简直把书中蓁蓁小师妹演活了。 但碍于片场人多，拍摄任务又重，他实在无法找个机会与林竹眠交流。 而且，剧中侠客男主的名字叫岳云宇，与他的名字有一个字的重合。每次林竹眠在拍摄时喊的“阿岳”，都轻轻地撼动着他的心脏。 尤其是第一场的吐血戏…… 梁岳垂下眼，敛去眼底的暗光。伸出手刚想敲开面前的房门，忽然发现门留了一条缝，紧接着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请进，门没有关。” 饶是梁岳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忍不住摇摇头，感慨这个女人的心大。 然后，他就看清了屋内的景色—— 红色的鲜血沿着她的脚踝，划过光洁白皙的脚面，从泛粉的脚趾处滴落。 对方的皮肤很白，关节处还淡淡的泛着粉，与殷红的血迹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这种极致暴虐瑰丽的景象，几乎让梁岳呼吸一窒。 林竹眠，是故意想诱/惑自己吗？ 梁岳大学时在编导系就是惹眼的帅哥，入行以来在美色众多的娱乐圈，仍毫不逊色，加上导演的身份，向他投怀送抱的女演员不在少数。 第8章 当他对上林竹眠清醒又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睛时，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林竹眠几乎是在梁岳进来的一瞬间就止住了血，她装作疑惑地歪歪头。 “梁导，有什么事情吗？” 梁岳轻轻地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了与林竹眠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对云蓁蓁这个角色的理解。” “对了，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梁岳还是很难不在意那抹刺眼的红色，再三迟疑后问道。 “这个啊，没事！今天穿的高跟鞋有些磨脚，这点小伤，不影响拍摄的。” 她误会我的意思了。 梁岳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有些烦躁。不知怎么的，自己平时喷演员演技的口才，一接近林竹眠就完全施展不出来。 “需要我帮忙处理伤口吗？” 林竹眠有些诧异，在片场的时候，梁岳完全就是一个好看的定时炸弹。宋芊云被他骂哭了好几次，看见他现在都绕着走。 但她还是没有客气，大方地点点头。 “那就谢谢梁导了。” 梁岳努力让自己不往别的地方看，试图专心用棉球擦拭伤口。他皱了皱眉，这么小的脚还会被高跟鞋擦伤吗。到底是哪家的鞋，质量这么差？ 林竹眠见他的气压越来越低，斟酌了一下开口。 “我觉得，云蓁蓁这个角色的可怜之处，并不是男主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情感伤害。” 梁岳拿着纱布的手顿了顿，看向林竹眠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而是，她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被迫成长。这种成长并不是她主动想要的，而是被迫接受的。” “……所以，才格外的痛苦吧。” 林竹眠像是在叹息，轻轻的声音却如重锤一般击在了梁岳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很理解这种痛苦，因为当初，他更想进入美术学院。梁岳盯着她脚上一圈又一圈洁白的纱布，有些恍惚。 他的家庭是令人艳羡的导演世家，作为独生子，他毫无选择。 “所以，你吐的那口血……”他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的，那口血不是为男主而吐的，而是为她自己吐的。” 林竹眠看向窗外的城市夜色，外面霓虹闪烁，她轻轻感叹。 “从无忧无虑的小师妹，变成一个怨妇，这才是……最虐心的部分” “不是吗？” 梁岳不知道她是在问谁，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所以，表面流血不是最痛的，心里流血才是吧。” 林竹眠知道，他说的是这部剧后面的虐身部分，小师妹云蓁蓁为了男主受了各种伤，想要靠近那最后一点的温暖，却又被推回。 “是啊，谢谢。” 林竹眠见自己的脚被包扎好后，礼貌地道了声感谢。 梁岳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拿着笔在剧本上圈圈点点，时不时抬起头询问林竹眠的想法，林竹眠也就笑眯眯地给出令他惊喜的答案。 当她把梁岳送出去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了。如果不是因为实在不合时宜，梁岳真的想拉着她彻夜长谈。 但今天，他看着自己写满的各种记录，心满意足地离开剧组宾馆。 他兴奋了，以至于，忽略了走廊上对着自己的偷拍相机。 当林竹眠第二天醒来，#林竹眠深夜私/会梁岳#的热搜已经冲上了头条。 系统：那口血是为我而吐啊可恶！ 第5章 鼻血 林竹眠踩着高跟鞋走进公司大楼时，洪姐早就在大厅等的满头大汗了，见她面无表情甚至堪称淡定的神情，更加绝望了。 “祖宗，你怎么回事啊？昨天签完合同今天就整出这么个大新闻，陆氏的违约金多少钱啊！” 连旁边等待林竹眠的助理也有些诧异：林小姐是嫌家里的钱太多了，专门给老板送钱的吗？ 对方的照片拍的很清晰，甚至还上传了从梁岳进门到离开的全过程，完全不给林竹眠活路。陆氏的公关团队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制止住这疯狂的舆论。 “魏特助，我方便和陆总见一面吗？” 见她依然面不改色，助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当然，陆总已经在上面等着您了。” 这可是重大决策失误，魏特助打了个寒颤，带着两人走进了公司电梯。 压抑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红色的数字不停跳跃着，林竹眠听见脑海内“叮——”的声音与楼层到达的提示音相重合。 当她迈开修长的腿踏出电梯门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背负恶名，造成公司损失】” 陆引商一边随意地玩弄着手里的钢笔，一边等待林竹眠的到来。从万人称赞的神仙到网络暴民的狂欢，只不过经历了一夜。 有意思。他笑了笑，这倒是比他当初买股票大跌大涨刺激多了。 毕竟，这是活生生的人。 高跟鞋敲打地板的清脆声逐渐靠近，陆引商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昨日一身华服的少女，今天换上了简约大方的t恤，浓密的头发被高高束成马尾，看上去清爽又干练。 陆引商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椅背上，白色的商务衬衫勾勒出极佳的身材。 第9章 他能够感受到林竹眠打量自己胸口的视线越来越灼热，然后—— 一道鼻血从林竹眠的鼻子里奔涌而出。 陆引商：…… 旁边洪姐实在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地塞给林竹眠一方手帕，恶狠狠地小声说道： “擦擦吧你。” 魏特助把人送到办公室，刚想离开就看到这一场景。他低着头站在一边默默地想，被开除后自己能干些什么。 “不好意思老板，您身材太好了，我有点燥。” 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林竹眠有些含糊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回荡。 因为迟迟没有听到“叮”的细微声响，林竹眠的鼻血就像是堵住不了一般疯狂流淌，很快就将洪姐的手帕浸湿。 血止不住，她就没法好好开口说话。 意识到这点的陆引商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奈地从西装外套里找出自己的手帕，递到了林竹眠的手里。 他一靠近，林竹眠的鼻子立刻涌出一大股鲜血，好像是为了印证她刚刚说的话一般。 陆引商：…… 当她用带着血迹的手接过陆引商手帕的瞬间，细微的“叮”声忽然响起。 陆引商手帕上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擦拭血迹的林竹眠忽然意识到，这是英国梨与小苍兰的香水味。前世她曾看过测评说，这是典型的甜妹香。 果然，她用眼神勾勒着陆引商转身时的背部线条，默默地感慨： 果然啊果然，果然是个甜妹。 即使转过身，陆引商也能感受到林竹眠侵略性十足的视线，背部肌肉一紧。 当他看见办公桌上摆着的一盒纸巾后，忽然停住脚步。 所以，刚刚他为什么要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帕递给林竹眠？！ 一定是因为她的经济人递给她的就是手帕，所以自己才会陷入思维定势，一定是这样。 陆引商笑着看了洪姐一眼，绕是洪姐这样的老江湖，也被他盯得差点炸毛。 “竹眠，你擦好了吗？” 洪姐实在顶不住压力，悄悄地捏了捏林竹眠手臂上的软肉。 林竹眠点了点头，然后点开手机上准备好的视频。 陆引商看不清她屏幕上的视频内容，但视频的声音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清。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对云蓁蓁这个角色的理解。” “是的……那口血不是为男主而吐的，而是为她自己吐的。” 视频长达两个多小时，从梁岳进门开始，直到她将他送出门结束，分秒不差。 林竹眠的脸上依然不带着什么表情，更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开口： “这个视频中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和我的口型对应上，不存在任何的造假。” 魏特助看视频的时候不禁感慨她的敬业，听到这句话后，所有的感慨都化成了敬畏。这个缜密的心思，这样冷静的状态，她才多大啊？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被社会毒打吧。 陆引商点了点头，他也不希望林竹眠因此背负巨额违约费。 倒不是心疼她，而是他觉得……林竹眠这样的头脑，未来会给公司创造出远超出违约金的价值。 “那麻烦你交给相关助理，公司会为你做主的。” 陆引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办公桌边缘敲击，让人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想法。 在林竹眠走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身向身边的助理问道： “今晚的商业晚宴，公司定了人选了吗？” “目前是定了宋芊云小姐。” 宋芊云。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点点头。 “把林竹眠也带上。” 很快，林竹眠的负责团队就在微博上贴出了整个视频。 紧接着，陆氏的法务部发出相关声明，将对于相关人员的污蔑造谣行为追究法律责任。 舆论经过一夜的发酵后，网络阵地上已经聚集了大量吃瓜群众。这两条微博一出，就立即被顶上了热搜。 林竹眠的粉丝们原本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早上看到澄清消息后，一边哭唧唧一边昏睡过去。 “我的女儿实在是太惨了啊。” “深夜工作还被倒打一耙，有没有良心。” “林竹眠x梁岳也不是不能嗑，两人都好好看。” 经历了这场风波，被狠狠虐了一把的“小竹笋”们更加死忠了，再加上吃瓜人群的转粉，林竹眠的粉丝数量快速疯长。 当然，还有一群人在哭唧唧，那就是这部剧的书粉。 【岳狗何时送命】的群聊里，忽然有个顶着云蓁蓁q版头像的妹子浮出水面。 蓁蓁真臻：友友们，看微博热搜了吗，太好哭了。 岳狗夺妻之仇：林竹眠的那个视频吗，我还没看完，眼都哭肿了。 蓁之卡比：我觉得小姐姐看的很透，蓁宝很好，岳狗不配。 看着群里逐渐热闹起来，屏幕前的女生在工位上悄悄擦了擦眼泪。 乔乐乐从高中就开始追这本仙侠小说了，她一向是个虐文爱好者，不知道有多少次被这本书虐的躲在被窝里掉眼泪。听说这本书影视化后，心血来潮去搜了一波。发现女主是林竹眠后，胃口全失。只能安慰自己青春已逝，书剧分离。 尤其昨晚的“宾馆门”事件一出，她的期待值更是降到了最低点。 第10章 当她今早上班偷偷摸鱼的时候，忽然刷到了这个视频。她恍惚地听着林竹眠冷静剖析云蓁蓁这一角色的虐心之处，句句一针见血。越听越赞同，也越伤心。 可不是吗，岳狗根本配不上我们家蓁蓁！ 她刚想点开同好交流群吐槽一番，却发现群里已经讨论的热火朝天了。 在书粉和林粉掀起狂欢之时，有人敏锐地发现—— 视频里林竹眠的脚踝受伤了。 虽然视频图像看得不大清楚，但两人之间的对话清清楚楚地透露了这一事实。 沈栖谷撑着下巴，两个小时的视频硬是被他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在林竹眠将自己对剧情和人物的理解娓娓道来之时，他甚至还找出了笔记本，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他有些疲惫地关上电脑，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条评论。 “有人注意到吗，林竹眠的脚踝受伤了。” 她的脚踝受伤了？ 刚刚沈栖谷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她剖析人物的部分了，低头记笔记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 所以……那天的慈善晚会，她不仅耳朵受伤了，脚踝也伤到了吗？ 沈栖谷闭上眼睛，那晚身着染血长裙的少女，再次在他的脑海浮现。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走完了全程。 甚至，表情不露一丝端倪，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实在是……太敬业了。 “没关系的梁导，您不用觉得抱歉。” “反倒是我没经您允许就录了像，要对您道个歉。” “好的，嗯，那我们片场见。” 林竹眠挂断了电话，细长的高跟鞋踩上光滑的大理石台阶。见身旁高大的男人丝毫没有动的意思，林竹眠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被洪姐一个电话叫过来，说是陆总晚上的晚宴需要她当女伴。结果要进门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停住不动了。 林竹眠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赴宴的女伴大都将手挽在男人们的臂弯，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确实不怪她，她之前都是以女企业家的身份被邀请参宴。而素来对男女情感没有兴趣的林竹眠，出席这种场合往往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见林竹眠乖巧地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陆引商差点被气笑了。 说她笨吧，在事关公司利益的事情上，她总能给出惊喜；说她聪明吧，在这种事情上，她的反应又极其迟钝；说她迟钝吧…… 陆引商忽然感觉她那只“乖巧的小手”偷偷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肌肉。 陆引商：…… 见陆引商歪头对着自己意味深长地笑，林竹眠笑得更开心了。 别人眼中，这是郎才女貌，浓情蜜意的一幅画面。却不知道林竹眠在心里悄悄地想： 陆总，好辣！ 系统：……他们都好会自我攻略 第6章 大面积出血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让林竹眠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穿书前。 她百无聊赖地端着精准的骨瓷碟，面无表情地吃着小蛋糕，努力地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花瓶。进入宴会厅后不久，陆引商就被各个公司的老总围着谈起生意。 林竹眠十分知趣地溜走，四处转了转。因为不清楚原身的酒量如何，她一次红酒杯都不曾端起，蛋糕碟倒是端了不少次。 “林姐姐！” 宋芊云有些惊喜，她端着玻璃盏小跑到林竹眠前面。 “这个布丁好好吃，姐姐你尝尝。” 她像献宝似地用勺子挖下一大块布丁，递到林竹眠的唇边……然后，忽然意识到： 这个勺子是被我用过的！！！ 可这时收回手已经迟了。她眼睁睁看着林竹眠轻轻张开嘴，那带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饱满娇嫩，竟分辨不出布丁和嘴唇哪个更嫩一些。从宋芊云的角度，还能看到她张嘴时隐约露出的粉色舌尖。 然后，猝不及防，布丁被林竹眠吸进嘴里。 勺子上还残留着浅浅的红色，无声地提醒着宋芊云刚刚发生的一切。 “间接接吻”四个血红的大字在宋芊云的脑海里轮播。她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不知所措地笑了笑。 “啊，啊对了，陆总今天叫我来是要做什么？我还没看见他……啊，他在那，我去和他打声招呼。” 林竹眠疑惑地看着她慌乱跑路的背影。她的视线越过人群，发现陆引商正孤零零地站在水晶吊灯下。 和他攀谈的人群逐渐散去，灯光就这样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让他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去可怜无良资本家。林竹眠甩了甩脑袋，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宋芊云出现在这里，那么，这里应该有重要剧情才对。 原著中，这场晚宴……林竹眠的脑内“轰”的一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就是在这场晚宴上，水晶吊灯突然砸落。然后宋芊云替陆引商挡下了这一击，受到了重伤，但也因此补偿性地获得了拍摄资源。 而现在，两个人正站在水晶吊灯下！ “叮——一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冷眼旁观】。此为重要剧情，请宿主不要恶意干扰。” 林竹眠飞快地向两个人的方向跑去，她的心“砰砰”直跳，以至于根本没有在意系统说了什么。 重伤，谁能保证这么大的一个吊灯砸下来，宋芊云只是重伤？ 第11章 陆引商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婉言劝走仍想拓展话题的合作伙伴们。好不容易能一个人清净地待一会，就看见宋芊云满脸通红地端着半个布丁向自己走来。 她是想给自己送布丁吗？送的话……也没有送半个的吧？ 还有，她这个脸是怎么回事，宴会上吃东西过敏了？ 陆引商刚想张嘴询问，忽然感觉一阵香风向自己铺面而来。 而这股香风力气不小，硬生生把他向后推了好几步，甚至连旁边的宋芊云也被向后狠狠地推了一下。 “轰——” 巨大的吊灯砸在了他的面前，灯上的装饰水晶被狠狠摔碎，溅起一阵晶莹璀璨的碎屑。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陆引商感到自己的胸前的柔软触感，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 这人的/胸/肌怎么这么/硬，不是说男人的/胸/肌放松时是软的吗？林竹眠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倒是没有因为水晶灯掉落受伤，只是扑向陆引商时脑袋被磕了一下。 “宋芊云，你没事吧？” 林竹眠缓了缓，从陆引商的怀里探出脑袋。 宋芊云红着眼圈摇了摇头。她确实没受伤，但刚刚林竹眠那用力的一推，是实打实地打到了自己的xiong上。 “我没……林姐姐，你的背！” “一级任务失败，请宿主准备接受惩罚……” 陆引商忽然觉得抱着她的手被某种温热的液体浸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一手稳稳地搂住林竹眠没有出血的地方，一边冷静地拨打着救护车电话。 “——背部大面积出血。” 随着系统声音的响起，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温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而下降，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系统的每一次出血惩罚并不疼，她感受着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重，耳边的声音也愈发嘈杂。这就是一级任务的惩罚吗，林竹眠无力地牵起嘴角，直到—— 细微的“叮”声响起。 她感受到血液又流淌回自己的身体，便安心地昏了过去。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狠狠地向女主脸上甩一巴掌】” 林竹眠是被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入目一片雪白的床单，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林竹眠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的腰上已经缠上了一圈绷带。为了不碰到她的伤口，医生是将她趴着放在床上的。以至于林竹眠现在像一只翻了车的柯基，怎么都翻不回去。 好在宋芊云发现了她的动静，扑到了床边，有些焦急地问道： “姐姐，是不是很疼？” 林竹眠沉默了一会，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 “不是很痛，芊云，可以扶我坐起来吗？” 她话音刚落，一只有力的大手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把她扶了起来。 林竹眠这才注意到陆引商还在旁边，他刚刚一直没有出声，而是在默默地……削苹果？ 林竹眠不可思议地看着床头柜上已经被削掉皮的苹果，七个苹果按照氧化的颜色深浅顺序依次排列，而陆引商正在耐心地削着第八个苹果。 果然，小说里什么“深情呼唤”“非你不可”是骗人的。林竹眠觉得刚刚好起来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系统，我记得我有张惩罚延迟卡，是吗？” “是的。” “好，那拒绝刚才的任务，把这张延迟卡用掉。” 已经伤成这样了，再来个吐血惩罚，不得把两个人吓死。林竹眠接过陆引商递来的苹果，默默地想。 “好的，请宿主选择五天之内，任一时间接受惩罚。” “姐姐，医生说你背后的是擦伤，只是因为面积大，失血过多昏过去的。” 陆引商也递了个苹果给宋芊云，只不过，是已经有些氧化了的苹果。 “是的，警方赶到后，把相关人员带走了。”陆引商手里拿着水果刀淡淡地说道。 他敛住眼底的寒光，这次，恐怕不是“带走”这么简单的了。 “谢谢你，林小姐。” 当他抬起头看向林竹眠时，已经换上了纯良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真诚。 林竹眠看着他这幅堪称乖巧的模样，有些手痒，刚想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就被门外的一阵喧嚣打断。 “眠眠，你没事吧！” 林竹眠大致判断了一下，这应该是原身的父母。说是原身的父母也并不准确，因为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之后就离世了。此后，他的父亲又娶了一个年轻又庸俗的女人，也正因愧对于林竹眠，而对她宠溺无度。 “爸，我没事，多亏了陆总把我送到医院。” 林父这才发现陆引商站在旁边。林家的生意虽然没有陆氏做的大，但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也算得上点头之交。 “林总，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陆引商的态度很谦卑，饶是林父有一肚子气也撒不出来。更何况对方还是商业大鳄陆引商，自己虽然爱女心切，但也不想因此被大鳄鱼咬死。 见林竹眠的家人来了，陆引商向他们礼貌地点点头，和宋芊云先行离开了。 病房门被关上后，魏红艳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呦，这伤是怎么弄的，怕不是不知死活跑到别人面前被打的。” 林竹眠不仅不生气，反倒有些好奇。她倒是很想和原身的后妈交流一番，问问她是不是也被绑定了恶毒女配系统。 第12章 “少说两句吧你。”林父瞪了她一眼。 “眠眠，爸爸养得起你，娱乐圈如果不好混的话，咱们就退圈回家。” 病房的气氛被他带的有些伤感，林竹眠斟酌了一下。 “爸，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以前我不懂事，受到教育是应该的，以后我不会那么幼稚了。” “而且，我也想等你老了，能够说出‘爸，别工作了，女儿养得起你’这种话。” 林竹眠上辈子没有享受过亲情，既然这是原主的父亲的一片真心，她也会好好呵护的。 “我去问问医生情况，你好好休息。” 难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林父被她说得有点想哭，但又碍于面子，找了个借口走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林竹眠和魏红艳两个人。 “恶毒女配？”林竹眠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 看见魏红艳的表情后，林竹眠叹了口气，看来不是同行。 “你也是真够蠢的，挑唆我进娱乐圈。你看，我现在混得越来越好，还签了陆氏。” “而你，只能作为一个附属品，靠着我爸给你打钱。惨不惨？” 魏红艳听到林竹眠的话后直接愣住了，气得“你你你”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系统默默地不说话，林竹眠现在听起来比恶毒女配还恶毒，字字带血，句句诛心。 “你什么你，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像一个寄生虫一样。” 林竹眠贴近原主所谓“恶毒后妈”的脸，咬着牙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爸的遗产到时候都是我的。我会把你扫地出门，像你这样的废物，除了依附男人和八卦家长里短毫无用处，可以乖乖等死了。” 魏红艳虽然还没消化完她话里的意思，但火气早就上来了，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林竹眠冷眼看着这一切，在心底对系统说道：“现在，我接受延迟的惩罚。” 林父在走廊上就听见魏红艳的叫骂声，心想不好。他立刻赶回病房，然后就看见魏红艳在对着林竹眠痛骂。 而一脸虚弱的林竹眠，像是支撑不住了，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 两人被面前的巨变惊呆了，魏红艳的叫骂卡在了嗓子里，林父则疯狂地冲出病房叫医生。 “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系统见证了整个过程，目瞪口呆地问道。 林竹眠一边吐血，一边笑眯眯地回答：“教育一下原主的笨蛋后妈。” * 已经离开医院的陆引商，显然不知道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看得很清楚。 吊灯根本就没有砸到林竹眠。 他的手轻轻地敲打着真皮坐垫，目光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深远又悠长。 第7章 咳血 林竹眠受伤的事情很快就在网上传播开。 她刚挂断梁岳导演的电话，陈成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竹眠，我看到新闻了，那个……你现在怎么样。” “没事，只是一些表面擦伤。看着吓人，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今天我就打算出院了。” 林竹眠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栖谷送来的探望花束，白皙的手指在花瓣间穿梭，旁边等待她的洪姐都有些看呆了。 其实，她的伤口早就恢复了。系统的惩罚重点在于流血，所以每次出血的伤口仅仅一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依然把纱布绑在了身上。 “那就好。” 看到她的受伤新闻，陈成琪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给她打了电话。 以前林竹眠给他打电话，总是要拉着他说个没完没了。听着电话里有些令人尴尬的空白音，陈成琪只想赶紧说点什么，让话题继续下去，随便什么都行。 “就是……我有首新歌的mv，想让你参演，可能需要唱两句歌词。” 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林竹眠五音不全他是知道的，怎么就……但隐隐的，他又有些期待。 “好啊，正好剧组放了我几天假。你把剧本和歌词发给我吧，我问问我的经纪人。” 陈成琪听见她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放松地叹了口气。算了，她唱的不好的话，大不了后期修修音，总会有办法的。 他挂断电话，刚想把剧本和歌词发给林竹眠。却发现，自己之前把她拉黑了。 “走吧，我们走侧门走。正门现在被你的粉丝堵住了，不安全。”洪姐见林竹眠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放心地接过她手里的花束。 林竹眠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还有粉丝？”她一直以为，原主的粉丝都是买来的，即使不是买的，大部分也都是黑粉。 洪姐诧异地问：“你难道都不关注自己的微博吗，你现在涨粉飞快。” 我确实没怎么关注过。林竹眠默默地想，我只关注自己什么时候会出血。 “那就更应该走正门了，他们都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了。” 林竹眠对着镜子简单地涂了个淡色口红，对洪姐笑了笑。 “走吧。” 虽然已经被告知林竹眠会走特殊通道，粉丝们还是迟迟不愿散去。 乔乐乐也在人群中，她倒不是特地为林竹眠而来的，只是正好下班从医院门口经过，就被卷进了应援队伍。她手里拿着后援会发的小扇子和条幅，也不太好意思偷偷溜走。听到工作人员说林竹眠出院不走正门，她刚松口气准备离开人群，就听见前面一阵欢呼。 第13章 第一次，乔乐乐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明星和普通人之间的颜值差距。 对方应该是素颜，但依然白的在阳光下发光，淡淡的嘴唇只上了浅浅的一层颜色。最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穿在林竹眠身上，也格外的好看。 她真的很瘦，又长又细的腿随着动作晃的人心乱。 救命！乔乐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舔了舔嘴唇。 我沦陷了。 见她出来，“小竹笋”们都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还有的粉丝悄悄地塞了点烟和零食给保安，一个劲地向他们道谢，让门口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有些啧啧称奇。 “宝贝，多吃点啊，怎么又瘦了。” “有在好好吃饭啊，可能因为最近运动量比较大吧。” “眠眠疼不疼啊！” “不是很疼，医生说很快能恢复了。” …… 林竹眠第一次拥有“粉丝”这种生物，很是新奇。他们说什么，她就乖巧地给予回应，像极了过年时被点名在亲戚面前背古诗的小孩。 直到她准备上车，还乖乖地回过头，向身后地大家挥挥手，然后被洪姐塞进车里。 “就你话多！”洪姐虽然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林竹眠吐了吐舌头，自知理亏地翻起了陈成琪发给她的剧本。 陈成琪的新歌讲的是一个病娇的爱情故事。男主角他爱上了一个单纯女孩，不想伤害她又忍不住靠近，想尽方法让她爱上他。 而她要演，就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歌词倒不是很多，旋律很是旖旎暧昧，林竹眠简单地哼了哼，起了点坏心思。 * “陆总，查清楚了。吊灯是被动过手脚，对方是宇方科技的老板，这个公司在五个月前已经被陆氏集团收购了。” 陆引商背对着办公桌，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眸色明暗不定。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这件事确实如他所料，与林竹眠没有任何的关系。在医院检查的时候，他也在林竹眠的身边，伤口确实是真的。如果是灯上的水晶碎片飞溅到了她身上，也不应该出现这样大面积的出血。 但无论林竹眠身上有多大的疑点，她救了自己，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陆引商习惯性地想掏出手帕擦擦手，却摸了个空。 陆引商：……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听说公司投资的那部电影还在试镜阶段？” “您说的是藤田导演中日合拍的那部吗？听说是的，对方很执拗，不接受任何空降，全靠试镜选角。” 那正好。陆引商在心里默默地说。“那就让林竹眠去吧。” 这部电影未来是将全球上映的，哪怕是试镜的机会都因各国演员的内卷而很难争取到。陆氏作为投资方之一，还是有权介入试镜名额的。 而至于林竹眠是否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很期待。 洪姐接到公司的试镜通知时，正在录音棚里陪林竹眠等待试音。她心下了然，这是陆总给林竹眠的谢礼，只是可怜竹眠挨了这一下。 她怜悯地抬起头，看见林竹眠正活力满满地和专业老师讨论着什么，忽然感觉……她好像一点都不可怜，倒是挺可爱。 错觉吧，洪姐甩了甩脑袋。 林竹眠和录音人员讨论了一番专业器材的使用方法，又向陈成琪询问了一下歌曲的细节，看上去认真又努力，连陈成琪的经纪人都放心不少。 “林竹眠，看上去比以前成熟稳重了不少。”陈成琪的经纪人撑着下巴感慨道。 “是啊，以前总感觉她跟没长大一样。”陈成琪看向少女所在的方向，她匆匆套了个粉色的卫衣就过来了，看上去像是还在上学的学生。以前一旦林竹眠想方设法地将他约出来，那必然是会打扮的像只花蝴蝶一样。 真的，只是因为长大了吗……陈成琪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话说的，她还比你大呢。”他的经纪人打趣道。 倒是陈成琪听到这话，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她就比我大一岁而已！” 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林竹眠也听见了这边的喧闹。她把耳机从头上摘下，听到陈成琪刚刚说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耳机的手紧了紧。 “林小姐，准备好了吗？”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礼貌地询问她。 “好了，谢谢。”林竹眠歪着头笑了笑。 而当她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用无边血色/祭奠我的爱人 今夜请不要离开/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每一个咬字轻盈又缥缈，还带着点缱绻的味道，仿佛真的是被拖进欲望深渊的少女。当她落下最后一个字，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萌生一个想法： 这也太短了，我还没听够。 “她这是，第一次唱歌？”直到结束，录音人员才小声地问道。 “不是，但以前在ktv里她唱的很难听。”陈成琪的经纪人想到之前的经历，皱着眉摇了摇头。 陈成琪像是从梦里被惊醒。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林竹眠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忽然跑出录音室。他咬了咬唇，思考都没思考，就追了出去。 林竹眠能不跑吗？刚刚在录音的时候，系统忽然响起提示音： 第14章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唱毁歌曲，名誉受损】” 林竹眠根本就没有理睬，而当她最后一个音落下，也就寓意着任务的失败。 快速走到走廊里后，林竹眠放心了不少。 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忽然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林竹眠用力地咳了几下。突然的剧烈冲击让她忍不住捂住胸口，林竹眠却忽然发现自己捂住嘴的纸巾上沾染了点点鲜血，像极了雪地里的红梅。 与此同时，她也听清了惩罚宣布的最后几个字——“咳血”。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幸好不是在她录音的过程中出现问题。虽然每次出血，她大都能应付过去，但这种不确定性，未免也太烦了。她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林竹眠” 陈成琪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为什么她的歌声在几天之内有如此巨大的进步，又为什么会突然咳血？这简单的几句歌词她到底练习了多少遍，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效果？ 陈成琪是歌手，所以他甚至唱好每一句歌词背后的付出，嗓子红肿发炎是经常的事情。可这只是他的歌，林竹眠无论唱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怪她的。 林竹眠转身看向他，随即听见细微的“叮”声。咳嗽止住了，她刚想张嘴解释什么，就看见陈成琪的神色有些异常。 对方要哭不哭地盯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 “你不要说话，我都懂了。” 林竹眠：？？？这人懂什么了？ 陈成琪：你就这么爱我吗？ 林竹眠：这人在说什么？ 系统：挺好的，挺擅长自我攻略的哈。 第8章 嘴巴渗血 “林小姐，等会拍摄亲热戏份的时候，借个位就行。我们到时候镜头会稍微拉远，看不出来真亲假亲的。” 陈成琪的经纪人再三叮嘱林竹眠，见她的神情还是淡淡的，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道：“因为我们家成琪女友粉比较多……所以，如果真的接/吻的话，可能影响不太好。” “我知道。” 林竹眠点点头，她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想被他的女友粉围攻。 陈成琪的经纪人哽了一下。在过来和她交流之前，他打了很长时间的腹稿，没想到对方就这样轻易地同意了。 林竹眠虽然变得更好说话了，但也变得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陈成琪的经纪人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个寒噤，顶着压力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们在后期宣传时，可能会直接说是借位……这样。” 面前的少女今天因为拍摄的需要，只施了一层淡淡的妆，柔顺的头发乖巧地披在肩上。她穿着校服般的衬衫短裙，黑白分明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上去比陈成琪还要小上几岁。 “王哥，你们在说什么？” 陈成琪也换上和林竹眠同款校服衬衫，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是被家长逮到的高中生早恋小情侣。 家长王哥：…… “没什么，我和林小姐说了一下拍摄的注意事项，你们快去吧。” 陈成琪看向林竹眠圆圆的发旋，不自然地抿了抿嘴。“你的伤还疼吗？” “你是说哪里？”林竹眠被系统坑了好几次了，一时间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处伤口。 “后背上的伤的话，已经快要彻底恢复了。”她不自觉地把手搭在腰上摩挲。 她的腰本来就细，制服衬衫又比较短，她稍微抬起手臂，就会露出一小节洁白柔软的腰肢。修长的手指搭在盈盈一握的腰上，粉嫩的指甲呈现出健康的光泽。陈成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一样别开脸。 “嗓子的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一点都不痛了。”她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般，“啊”的张开嘴。 陈成琪听见她的话，放心了不少。刚转过头，就看见林竹眠张着嘴，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 “！” 陈成琪又像是被烫着似的，赶紧把头又转了回去，耳垂悄悄泛了红。 * 两人到达时，场地已经布置好了。这是一个盛开着红玫瑰的花园，大片大片的红玫瑰在荆棘林中盛放着，美的令人惊心动魄。天空虽然阴沉沉的，但始终没有下雨，为了达到预期的拍摄，还有工作人员在旁边专门人工降雨。 导演见两人走过来，眼前一亮，感觉瞬间就上来。 “陈成琪，你的手到时候搭在林竹眠的腰上。” “对，就是这个位置，然后你借位结束后顺着往下/亲。” “很好，很好，就是这个感觉。林竹眠，你就保持这个懵懂天真的表情。” “好，开始！” 林竹眠瞬间感受到一阵细密的雨雾向自己扑面而来，透着些许寒意。陈成琪死死地箍在她的腰上的手，灼热的让人心惊。他泛红的眼睛带着病态的笑意，另一只手怜惜地将她散落在肩头的秀发固定在耳后，露出她那张漂亮天真的脸。 爱我，求你爱我。 她仿佛能听见对方心底的呐喊，无措地想别开脸，但下巴又强硬地被陈成琪掰回来。 卑微又强势，渴望又可怜。 对方的气息离自己很近，女孩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小口地喘息着。直到—— 陈成琪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脸侧，不让她逃跑。 第15章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亲吻对方，名誉受损】” “我拒绝。” 虽然陈成琪的嘴唇离自己只有几厘米，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但这是原则性问题。林竹眠表面十分羞涩害怕，内心却冷静至极。 “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嘴唇渗血。” 陈成琪的亲/吻开始一路向下，林竹眠的手指伸进他的头发，旖/旎的故事马上要走向结尾。 突然，林竹眠原本侧着的脸转向镜头，歪头一笑。 头依然埋在她颈部的男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但注视着监视器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了…… 最后那个，暧昧又残忍的笑容。 这是原来剧本上没有的安排。 故事瞬间就变了味道，从单纯男强女弱的病娇爱情故事，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爱情游戏。 “我/靠” 在场的每个人，脑子里都被这两个血红的大字填满。 当他们平静下来在此看向林竹眠，忽然发现—— 她的嘴唇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衬得她娇嫩的嘴唇更加鲜艳，那嘴唇……有点肿？ “陈成琪！” 王哥气得直发抖，他感觉自己的高血压都快犯了。 他千防万防，就怕林竹眠在拍摄时，会忍不住亲上陈成琪。却怎么着也没想到家贼难防，陈成琪反倒情不自禁地吻上林竹眠，还把人家的嘴都啃出血了！ 这还怎么跟粉丝解释是借位，借位都借出血来了？ 陈成琪在听到王哥的愤怒咆哮时就出了戏。当他抬起头看到林竹眠染血的嘴唇时，忽然愣住了。 刚刚，明明自己没亲到她啊？ 见陈成琪还“痴痴”地盯着人家的嘴唇看，王哥都快昏厥了。 “陈成琪，你给我过来！” 陈成琪被揪到监视器前的时候，整个人还处在懵的状态。在王哥的强烈要求下，导演又把片子回放到两个人快要亲上的位置。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屏幕，就在陈成琪快要贴近她嘴唇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抬起，轻轻抚上林竹眠的脸，正好挡住了关键的环节。 再次放下手，林竹眠的嘴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林竹眠，她嘴唇上红色的血迹无声地彰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看见陈成琪求助的眼神，林竹眠用指腹轻轻抹了一下嘴上的血迹，挑了一下眉。 “野啊，宝贝。” * 七点，乔乐乐准时打开电视机。 家里的电视机已经很长时间没用了，上面浮了一层灰。她毫不介意地打开一桶泡面，眼睛亮的惊人，一手在手机上疯狂打字，另一只手用塑料叉搅和着泡面。 今天是《云侠传》开播的日子，所以【岳狗何时送命】的群聊里异常热闹。 岳狗夺妻之仇：友友们在吗，开始了吗，我还在回家的路上。 蓁快乐：还没，我今天直接没出去吃晚饭，一边吃泡面一边蹲。 今天不熬夜：林竹眠，不要让我失望！ 蓁之卡比：楼上狠人，我会担心剧情被魔改。 乔乐乐刚想回复群友，就忽然听到悠扬的乐曲声从电视机里传出。 开始了！ 《云侠传》原著讲的是男主岳大侠一路修仙打怪的故事，这原本是一个典型的大男主小说，却因为云蓁蓁小师妹这个角色吸了不少女粉。 无他，实在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虐恋情深实在是太令人动容了。 而林竹眠确实将云蓁蓁演活了。 乔乐乐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泡面桶里掉，原著的文字有限，读者很难有实感。而电视剧的发挥空间很大，所有的细节都被生动地演绎出来了，也更加的虐心了。 她吸了吸鼻子，拽过一张面巾纸把糊住眼睛的泪水擦干。当她再次抬起头，就看见林竹眠哭着吐了一口血。 乔乐乐：？呜呜呜 眼泪这下是彻底止不住了，忙着呜呜大哭的她，根本无暇顾及一直向外弹消息的群聊。 网友们的反应大多与乔乐乐类似，在对剧中云蓁蓁这一角色怜惜的同时，很难不移情到林竹眠身上。 专心演戏的林竹眠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又收割了一波粉丝。随着电视剧的开播，她的戏份也快要结束了。 “竹眠，今晚的饭局……你要去吗？”沈栖谷摘下了古装发套，从剧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兄变成了平时温柔体贴的模样。 林竹眠是聪明人，听清了他话里的迟疑。她一边摘下头上的首饰，一边轻轻地问道：“怎么了师兄？这个饭局，有什么问题吗？” 沈栖谷听到她的这个称呼，微微一笑。他接过林竹眠摘下的头饰，借着这个动作俯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 “今晚的饭局h市电视台的副台长会来，虽然表面上说是来谈电视剧播出的问题，但实际上……” “他这个人很喜欢潜/规/则女明星，所以，他今天的目标。” “是你。” 沈栖谷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温热且带有很强的侵略性。林竹眠没有躲，在听见他的话后微微转了一下头，两个人的嘴唇之间，只剩下最后一点距离。 他听见林竹眠声音软软的，却带有着危险的意味：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要见见他了。” 第9章 吐血 包厢内的热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眩晕的酒味，让推开门的林竹眠不适地皱起眉。 第16章 “这位就是林小姐了吧？” 对方虽然带着礼貌的社交微笑，但眼神却死死地黏在林竹眠的身上，像是某种毒蛇的黏液般，令人作呕。 “刘台长。” 林竹眠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虚握了一下对方的手。他的手很热，手心出了很多汗，又粘又腻。林竹眠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甩开手。 “竹眠，你坐这边吧。” 梁岳不动声色地挡住刘台长下一步的动作，扶住林竹眠的肩膀，将她按在了距离刘台长远一些的座位上。 “这么客气做什么？” 刘台长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却迟迟没有人接他的话。 见空气有些尴尬地凝固住，他举起酒杯，向周围示意一圈。 “既然大家都来了，菜也上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林竹眠刚端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就听见刘台长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小林啊，你怎么喝果汁呢？” 还没开始喝酒，他就因为兴奋而脸涨得通红。 “难得今天高兴，喝点酒，也给我点面子啊。” 手指在酒杯边缘摩挲了一下，林竹眠带着些许歉意的笑着开口。 “刘台长，不好意思，我的酒量不太好。” “哎——” 他眯着眼摇摇头。因烟酒过度而泛黄的牙齿，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晃动着。 “正因为酒量不好，才要学着喝。来！” 晶莹的酒液很快注满酒杯，倒映着包厢上精致的水晶灯，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他说的话根本就不容反驳。恐怕今天，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灌自己酒。 对上身边沈栖谷略显担忧的眼神，握着酒杯的林竹眠装作无奈地笑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站起身，直直看向对面的刘台长。 “台长，我敬您一杯。” 辛辣的液体划过嗓子，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落入胃袋，生理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刘台长也不起身，挺着硕大的肚子“哈哈哈”的笑起来，肚子上的肥肉不停地颤抖着。 他稍微抬起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林竹眠。 还未等林竹眠坐下，他又笑着开口：“小林，你这部电视剧这么火，也有我的功劳啊。” 林竹眠心下了然，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酒瓶，将已经见底的酒杯再次填满。 见沈栖谷要起身挡酒，她在桌下用手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衬衫一角，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刘台长显然是冲着她来的，他若是不得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林竹眠再次端起酒杯。 “叮——” 来得正好。 敛去眼底的讥讽，林竹眠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酒局烂醉，名誉受损】” 林竹眠抬起头看向他，眼底是不加掩饰的不屑，她恶意地扯起嘴角。 “系统，我还有一张惩罚转移卡，是吗？” 不等系统回答，她便继续说道： “现在我拒绝任务。” “但是——” 刘台长见她的神情不对，刚想放下酒杯说些什么，突然“噗”的一下。 一口血喷了出来。 “惩罚转移。“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呆在原地，直到宋芊云惊呼一声： “天呐！林姐姐把刘台长喝吐血了！” 刘台长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死亡。看到自己吐血之后，他半条命都快吓没了。再听到宋茜云这样说，一口血卡在嗓子里，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面栽去。 临昏迷之前，他看见林竹眠就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像是看一条在泥里挣扎的虫子。 120急救担架把刘台长抬出去的时候，外面早已围了一圈娱记。 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这次被抬出来的不是林竹眠，而是刘台长。 难不成是林竹眠把刘台长喝吐了？扛着长枪大炮的娱记们对着担架上的刘台长就是一顿猛拍，却忽然发现—— 鲜红的献血早已将男人胸前的衣服浸湿。 这不是简单的喝吐了，这是喝吐血了啊？！ 娱记们面面相觑，艰难地咽了咽吐沫。 这报道出去······以后谁还敢找林竹眠喝酒啊。 可惜，林竹眠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她始终神色淡淡地站在那里，看着剧组工作人员忙成一团，像是一个局外人。 “林竹眠？” 略带疑惑的声音闯入她发蒙的头脑。林竹眠刚一转身，就看见了从餐厅里走出的陆引商。 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陆引商手臂上，领带随着他向自己走进的动作而晃动着。对方的浓密的眉毛好看地皱在一起，眼神带着些许探究。 “嗯？” 他刚想开口询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喝醉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句，语气中却带有着毋庸置疑的确定。 太明显了。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更重要的是，平时她见到自己这个模样，眼睛早就粘了上来······想到这里，陆引商有些头疼。 “怎么回事？” 林竹眠点点头，又摇摇头，大脑显然还停留在他的上一个问题。 第17章 见他这样问，她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把刘台长喝吐血了。” 陆引商听到她的拉长语调的前半句，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时，饶是一贯淡定沉稳的他，也情不自禁地提高声音。 “谁？刘台长？” 林竹眠继续像小鸡啄米似地不停点头，看起来格外乖巧，只是做出的事情不太乖巧。 她指了指救护车前忙成一团的人群，被抬高的刘台长格外醒目。他胸前的大片血迹，像是风中的红旗一般，彰显着她刚刚做了什么。 陆引商的头更疼了。 * 宿醉带来的眩晕感，让刚睡醒的林竹眠不由地甩甩头。 想到昨天的事，她叹口气，伸长手臂捞起掉进床边夹缝的手机。 “叮咚” 随着系统自动弹出的头条新闻，加粗的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刘台长不胜酒力，吐血惨烈被送医院】 下面还不嫌事大的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刘台长双目紧闭，面如死灰，下巴至领口处沾着大片的鲜血。 虽然不足以将其致死，但恐怕一段时间内，刘台长都不会活跃在这个圈子里了。 林竹眠的手指随意地在报道上划了划。 报道中显然没有自己的任何痕迹，就连评论区也大多是感慨他罪有应得，一些健康科普营销号还趁机宣传了一番饮酒伤身。 昨天两杯白酒下肚，她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印象了。最清醒的记忆停留在使用惩罚置换卡时。后来自己······ 是不是还见到了陆引商？ “嗡嗡” “祖宗，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陆总昨晚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着你好好工作，别去瞎喝酒了。”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洪姐的消息不断从屏幕上方弹出。 “我把注意事项发给你了，这次试镜······咱们就去走个过场。” “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个导演难缠的很。” 原书中并没有这段剧情。这里，应该是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 林竹眠看向床边的梳妆镜，镜中的女人尽管脸色有些许苍白，但却有种病态的美。 直到这个时候，自己才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她轻轻抚摸上锁骨处的一点小痣，轻轻地笑了起来。 * “林竹眠啊林竹眠，你可真行！” 见她连淡妆都没化，洪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不少同样在外面等候试镜的女演员听见声音，向这边打量来，洪姐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我让你来走个过场，但你也得有走个过场的态度啊！” 手指灵活地点开洪姐发来地注意事项，林竹眠歪着头将手机屏对着她。 “您发给我的文件里，只有发型和服装是有严格要求的，没有说必须要化妆。” 洪姐还想再训她一番，见走廊上都是等待试镜的明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思考着怎么能够找到机会让她去补个妆。 这个导演倒是很奇怪。 看洪姐安静下来后，林竹眠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周围的女明星们。 大家都穿着同样都白色古装，梳着类似的发髻。乍一看上去，像极了在玩真人版找不同。 即使是如此奇怪的要求，也抵挡不住女明星们的试镜热情。 毕竟，财力雄厚的投资方，毫无败绩的导演团，中日合拍的噱头，再加上正剧类型的题材，让这部电影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 “下一位，78号。” 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牌，洪姐有些绝望地捂住头。 “去吧，去吧。” 林竹眠点点头，很是淡定地准备走进房间，却被开门地工作人员拦了一下。 “林竹眠小姐是吗？请您在这里抽取您地表演内容。”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箱子里随意捞起一张纸条，当她看清纸条上写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熟悉的一声。 “叮——” 第10章 七窍流血 当林竹眠轻轻念出纸条上的题目时，场内安静了一瞬。 ……居然是这个题目。 藤田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像是一把武士刀，寒光对准了林竹眠。他直起背，藏在苍白杂乱的胡子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皇》的故事背景设置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王朝，无非是政权的颠覆，悲剧的重演。报仇的皇子，被觊觎的皇后，昏庸的皇帝。所有的红线在一起纠缠交错，然后共同指向唯一一个既定的结局。 而这个血红色茧所包裹的女人—— 她抬起头，苍白无比的面庞只剩巴掌大点，仅是破碎的雪花都能将她的脊背压弯。曾经沾染深深浅浅红色口脂的嘴唇，而今淡的只剩一点淡淡的粉。 末代的皇后，抛弃的棋子。 在叛军杀进皇城之前，她还能再饮最后一杯酒。 护甲早已褪去，一袭白衣，不施粉黛。她像是回到自己的少女时代，只是身边的人早已死干净了。 甚至，连对饮的人也没有了。 自嘲一笑，她无力地举起白瓷杯，与月色竹影相碰。 然后，一饮而尽。 她这一生坏事做尽，落得这样一个干净结局倒是有幸。只是，怎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呢。 第18章 指尖轻轻抚上脸庞，指甲瞬间被大颗血泪染成红色，漂亮的令人心惊。 嗓子瞬间涌上一股腥甜，她踉跄了一下，嘴唇覆上了世间最鲜艳的红。 世间一切的声响如隔云端，朦胧又美好。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自己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好温暖，好舒服。 餍足的微笑浮上女人的嘴角。她轻轻扑在银装素裹的冬日里，在玫瑰色的海洋里漂浮着，洗去一身的罪恶。 所有喧嚣终将归为寂静，纷纷扬扬的大雪把一切掩盖，在寂静辽远的白色大地上。 开出一朵鲜红的花朵。 到了后面，林竹眠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了。伴随着大量流血，她的体温快速下降，头脑昏昏沉沉。 这是迄今为止，系统宣布过的最高一级任务。 “警告，剧情已严重偏离。叮——” 倒在雪地里的林竹眠自嘲地牵起嘴角，冰冷的积雪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虽然还没弄清止血的规则是什么，但她始终坚信，自己能等来这一刻。 果然，细微的声音响起的一瞬，清冷的空气再次灌入她的鼻腔，喧闹声再次回到耳侧。 只是这次，系统恐怕是真的想让她死。 默默地擦拭着脸上残余的血迹，坐在雪地里的林竹眠疑惑地抬眼，看向工作人员的方向。她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却迟迟没有听到导演喊卡的声音。 视线和她撞了一下，坐在藤田导演旁边的梁岳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 作为执行导演团的一员，他懂藤田为何陷入沉默。 林竹眠抽到的题，是所有题目中最难表演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藤田导演出的题。 《皇》的点睛之笔，就是这幕皇后之死。 在叛军杀入皇城之前，一身白衣的女人饮鸠而死。原本表演起来十分容易，如果不是藤田导演又加了一笔—— 七窍流血而死。 将血包塞在五官里本就困难，这血又要流的美观，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偏偏林竹眠做到了。 镜头里的她，大颗血泪在皑皑白雪上绽放。鼻血与吐出的鲜血混合，将几近透明的唇瓣点上了最鲜艳的口脂。缀在耳垂上的血滴，比上好的红宝石耳坠还要耀眼。 她像是要去赴一场宴，像生前无数次那样。 只是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一点点，干净的血。 心脏不可避免地抽痛一下，梁岳叹口气，视线从监视器上移开。 藤田神情严肃，苍白的胡子随着说话动作抖动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林竹眠。 翻译如实地将他的话重述给在场的工作人员，梁岳摘下眼镜，有些与有荣焉地笑起来。 ”小吴，你去通知一下吧。后面的不需要再试镜了，藤田导演已经定下了。“ 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又被他唤了回来。 ”对了，好好和她们解释一下，拿点剧组的礼物给她们。“ 林竹眠刚走过来，就听到这句话，心下了然。但仍面色不显，乖巧地对他点点头。 “梁导好。” 刚刚在血色中走向毁灭的女人，现在活泼灵动地站在自己面前，让梁岳有些愣神。思及眼前的工作，他还是快速镇定下来。 “刚刚演的很好，基本已经定了。还有就是……刚刚的片段可能直接会被用在电影里，拍的时候就不用再来一遍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次的表演题目是正好撞上了系统的惩罚，如果再来一遍，未必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正合我意。 思及这里，林竹眠笑着摇摇头。 和聪明人沟通总是愉快且迅速的，梁岳也难得对她笑了笑。 “去吧，后续我们会通知你的经纪人的。” * 在接到林竹眠试镜通过的通知时，陆引商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 “d家现在是给了林竹眠单线的代言，珠宝首饰单线。” “考虑到林小姐现在只有一部剧在播，这个目前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n市的阳光穿透玻璃幕墙，在原木办公桌上留下一道明暗鲜明的线，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信息内容，轻轻的笑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响起。 “不错。” 只是这句话不知是在点评d家的资源，还是林竹眠的价值。 “陆总？” “林竹眠拿到《皇》的女主了，倒是便宜d家了” 目光在桌上的绿植叶片上流转，陆引商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小声感叹了一句。 一直盯着办公室地毯汇报的工作人员，像是忽然被雷击中了。 什么？！是《皇》的正式女主……不是女主的试镜机会？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总裁办公室，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 林竹眠！我的财神爷！！！ 可惜财神爷并不能听到他的呼唤，因为财神爷刚走出试镜片场。 洪姐看到林竹眠表情淡淡的走出来，也没多问，拉着她就准备走。 “走吧祖宗，咱们不管这个什么电影了，它爱录谁录谁。” 林竹眠奇怪地看她一眼，因为之前接受【七窍流血】的惩罚时，她的鼻腔也跟着出了血，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他们说选我了。” 听这声音，怕不是哭过，还不能接受现实。洪姐愈发不敢刺激她了。 第19章 “好好好，走吧走吧。d家那边的摄影师已经在等着了。” 林竹眠咬了一下嘴唇，嘴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乖巧地上了车。 d家的拍摄地设在一个空旷的大楼里，四周除了惨白的墙壁，没有任何的装饰。躺在房间中间台子上的宝石项链耳环，成了这个空间唯一耀眼的存在。以至于洪姐的尖叫声在这个空间里回荡的格外响亮，引的d家的摄影团队和翻译都忍不住向这边投来目光。 “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 已经换上黑色露肩长裙的林竹眠微微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展示台上的珠宝，不再理会发疯中的洪姐。 珠宝的设计风格倒是与拍摄地点的气质截然不同，玫瑰色k金链上坠着钻石和鸽血红宝石，静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宛若一条闪烁的银河。 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轻轻抚过黑天鹅绒首饰盒里的项链。珠宝和美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哪个更璀璨一些。 顶着一头卷毛的摄影师在心底赞叹一句。他虽是法国人，但对于美但欣赏是无国界的。 他开始隐隐期待，面前这位风情万种的女人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这次拍摄没有台本，全靠林竹眠自行发挥，追求的就是自然感。 摄影师把这次的拍摄注意事项简单说了一下，语速又快又急，翻译听了都有些吃力。还未待翻出口，就听到流利的法语从林竹眠的嘴中吐出。 她咬字清而缠绵，吐息中带着馥郁的香气。 公司的翻译呆住了，看怪物似的盯着她。以前怎么没听……林竹眠的法语这么好？倒是摄影师哈哈大笑起来，对她的好感倍增。 自由发挥吗。林竹眠看向镜头，修长的手指捻起宝石耳环，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宝石耳环轻轻吻上白净的耳垂，垂下的k金链拉出暧/昧的长度。她的手指在宝石项链上游走，却迟迟不将它捧起。 “叮——宿主已偏离剧情。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放弃拍摄机会】，将剧情拉回正轨。” 拍摄中的女人忽然咬唇一笑，洁白的牙齿上沾染了鲜艳的口红，带着令人窒息的诱惑力。 上一次系统所发出的偏离警告还是一级任务，这次已经下降到了二级，对方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了。 可怜的挣扎，愤怒的警告，但可惜…… 她病态地笑了笑，白皙但手指从冰冷的宝石上抬起。然后，轻轻地移到了自己白嫩的颈部。 所有的剧情，只会按照她的设想—— 走向唯一且既定的结局。 第11章 颈部出血 尖锐的指甲被灼眼的红色包裹着，在颈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比台上的红宝石还要摄人心魄。 像一只濒死的天鹅，镜头下的女人扬起头，将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在猎人面前。林竹眠微微勾起嘴角，将冰冷的指甲对准颈部，然后自刎般地—— 划出一道横线。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中涌出，顺着无瑕的肌肤向下流去，像是世上最纯粹的红宝石项链。 昏暗的大厅、醉人的血/腥、迷/蒙的美人。 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勾得人心痒难耐，又鲜血淋漓。 沾染血色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红宝石项链，她像一个早已对珠宝项链腻味的女王。也是，世上最夺目的项链已经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温热的血液继续向下流去，最终汇入滚圆中间的隐/秘地带。还未待众人目光下移，一只如玉的手臂就撑住下巴，挡住了暧/昧的景色。 正当大家纷纷惋惜之时，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妖精的瞳孔中。在这个血色情/欲地狱中，让所有人都陷入疯狂的她，眼神清明得仿佛冬日的泉水。 冷冽又清澈。 甚至带着杀意。 摄影师巴尔率先清醒过来，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工作人员们才如梦初醒，慌忙地翻找药箱里的纱布，去给林竹眠处理伤口。 从刚刚暧昧的血腥氛围中脱离出来，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她的伤口有多深。 “林小姐，您需要去医院吗？” 如果给她留下了疤痕，只怕不仅合作不成，还会结下梁子。 “没关系，我的体质不易留疤，很快就能自己恢复了。” 仿佛刚刚的杀意是一种错觉，林竹眠对工作人员乖巧地眯了眯眼。 “果然是明星啊，皮肤真嫩。” “天啊，这就是仙女吗，终于明白什么叫肤若凝脂了。” 听见后面其他的工作人员小声的嘀咕，林竹眠轻轻抬起手。血迹已经干涸在尖锐的指甲上，手背的青筋血管清晰可见。 指甲当然划不出这样的伤口。 纤长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光芒。温热的鲜血已经将纱布浸透，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你在做什么？为艺术献身？” 低沉的声音像是演奏古典乐的大提琴，却不带一丝感情。 林竹眠抬头撞见陆引商疑惑的眼神。他今天戴了一副无框眼镜，蓝色条纹衬衫配上灰色的v字领毛衣背心，让整个人变得有些……软萌起来？！ 在心底回味了一下刚刚的那句话，林竹眠发现这个人居然没有一点关心的意味，更别说心疼了。只是单纯的好奇，像是自己不是被划伤了，而是在做什么令人迷惑的行为。 她并没有急着回答，在想好万无一失的答案之前，林竹眠并不想让别人起疑。 第20章 “哦，lu，别责怪小朋友了。这个拍摄效果简直棒呆了！” 巴尔担心自己的老朋友伤害自己的缪斯，不舍地从转过头来。他捧着相机爱不释手地反复切着照片，时不时嘴里还溢出一两个溢美之词。 见林竹眠没有回答的意思，陆引商便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奇怪地瞥了一眼她。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只剩一道看上去恐怖的血线。倒是林竹眠忽然仰起头看向自己，用湿漉漉的眼神询问：你俩认识？ “我的母亲之前住在法国，我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见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拍摄世界，陆引商有些怀念地牵起嘴角一笑。 “听说他来了n市，就过来看看他，没想到他的拍摄对象是你……” “……也没想到，你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她不像是巴尔那样的艺术疯子，相反，她清醒而且相当惜命。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是她在意的。陆引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对上她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笑。 林竹眠也笑了起来。 “努力工作，为公司创造效益，我义不容辞。“ 她笃定，陆引商再怎样起疑，都很难掌握实际证据。猜测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想到这里，林竹眠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两个人明明是笑着对视，内心却都暗潮涌动，以至于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氛围。直到巴尔终于注意到了这边—— “天呐，你们在做什么。” 在他看来，刚刚两个人正在视线纠缠，浓情蜜意，或许、或许马上就要燃起爱情的火花了。 怎么能让老陆去祸害这么好的女孩子呢？这人在法国的时候，就因为出众的外貌和学识大受欢迎。巴尔在心底摩拳擦掌，却遭到了陆引商的一记眼神警告。 身边的温度骤然下降，巴尔缩了缩原本就要看不见的脖子。不禁咂舌，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恐怖，这怎么能追到人家。 相机忠实地记录下美人流血的全部过程，那个妖精已经被困在了方寸之中，却依然有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力。 昏暗空旷的房间里，少女的眼睛成了最耀眼的存在。而唯一能与之交相辉映的，只有她耳垂上的宝石耳环与手中的项链。高高扬起的颈部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待捕的猎物，冰冷的眼神却宣告着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一道血线在雪白的颈部格外显眼，下坠的血迹为她镶上了最灼眼的项链。 巴尔皱着眉，来来回回地翻着照片。 “这张好，这张也很好。哦老天，怎么会拍出来这么好的片子。” “哎呀，这完全没法选片子，这舍弃哪张都是罪孽啊！” 他有些烦躁地嘟哝着，来回踱步后，出去打了个电话。 看见巴尔的反应，林竹眠松口气。这个动作本来就是为了掩盖突如其来的伤口的，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颈部莫名其妙地出现伤口。 “努力工作可以，但不要以伤害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代价。“ 陆引商用一次性纸杯给她接了杯水。水温正好，微微烫着手心很舒服。 “我知道了，谢谢陆总。” 双手乖巧地捧着水杯，林竹眠惬意地眯起眼睛。 “不是关心你。你应该知道，健康的身体才能为公司带来持续的收益。” “噗” 一口温水还未来得及咽下，就被呛了出来。 林竹眠简直要被他的这套毫无感情的“无良资本家压榨论”逗笑了。这人也太实诚了吧，就差把“我要持续压榨你”写在脸上了。 “陆总，你36.5°c的体温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见林竹眠生龙活虎的样子，他轻轻笑了一下，玻璃镜片掩住了眼底的危险意味。 “你怎么知道我是36.5°c的体温？“ “！” 饶是一直大胆的林竹眠，也被他这一记直球打的有些发懵。在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内浮现出无数种测温方法。 陆引商却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般，淡定地小口嘬着杯中的茶叶水，像极了一个老/干/部。 难耐地顶了顶自己的后槽牙，林竹眠仰起头盯着他的下颌线。 这人，也太会钓了。 “林，我刚刚打电话给了总部。不用挑照片了，我们都留！” 巴尔欢呼着跑到两人面前，丝毫没有察觉二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微妙。 “我们要给你的宣传片放在最好的地段，网站首页，对，首页也要有。” “刚刚视频这边有留吗，好极了！” 他完全兴奋地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一边嘟哝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林，关于这次的海报和宣传片的主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见巴尔忽然转向自己，林竹眠撩起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女人的装饰。” 垂在脸侧的长发被竖起，带着伤口的脖颈更加显眼。她笑着解释道： “通常不是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吗？我在想，为什么在女性身上就需要被遮掩呢。”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说，伤疤也是女人的装饰。” 巴尔眼睛亮的吓人，双手握住林竹眠的手，向她道谢。 “林，你真的是我的缪斯啊！” 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松开了手，警惕地看了陆引商一眼。 第21章 林竹眠：？ 看见他的眼神，陆引商就知道这人是误会了什么。 “林竹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员工啊。 巴尔点点头。 等等，什么，员工？！这人是在玩职场/潜/规/则吗？ 他张了张嘴，用眼神疯狂询问。 陆引商有些头疼，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就干脆闭上了嘴。 巴尔见他不再说话，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嘿嘿嘿地笑着飘走，迫不及待地带着照片们投入工作。这么美的的照片，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见自己的老朋友走远，陆引商揉了揉太阳穴，沉思了一下开口。 “结束拍摄工作后，公司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放松一下吧。“ 好像自从公司签了她开始，她就一直在工作。 咦。林竹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好的陆总，我会好好休息的。保证自己的可持续发展，增加公司的持续收益。” 陆引商也跟着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林竹眠身上有太多奇怪之处，不过，目前看来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是吗？ 第12章 突发事件（上） 自从穿越到这本书里，林竹眠一直处在连轴转的状态，系统的诡异任务一个接着一个，这倒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闲暇时光。至于上辈子…… 拉开衣柜的手顿了顿，清晨的阳光映在林竹眠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片澄澈。 明明只是进入了书中几个月，此前自己的生活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进入这本书中？之前的那个世界的自己还继续存在吗？这具身体的原主又去了哪里？ 林竹眠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谜团在等着她，而她现在，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 纤细的手指从原身衣柜中的衣服划过，大颗的钻石闪着浮夸的亮光，高低零落的吊牌彰显着不菲的价格，浓烈的颜色足以看出衣服主人的性格。馥郁的香氛扑面而来，带有着强烈的个人色彩。林竹眠被熏的晕晕的，却清醒地意识到，原身不是仅存在于书中的一个角色，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还挺可爱的，还是个小女孩呀。”不知是在对系统还是对自己说，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堆满衣服和玩偶的公寓里响起。 不过这些颜色浮夸、张牙舞爪的衣服自己实在难以穿出去，看来可以趁这个假期出去采购一番了。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系统的声音随即响起： “叮——剧情节点产生。一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前往s市】，推动剧情发展。” “s市……” 林竹眠的手指在躺椅扶手上点了点，规律的哒哒声回荡在略显空旷的公寓中，让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的系统更加焦躁。对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人畜无害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但系统丝毫不敢小瞧她，几个回合下来，它早已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这个女人。 s市是距离此地两小时车程的一座海滨城市，以丝绸产业和旅游业而闻名。但林竹眠却丝毫无法回忆起，在原书中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剧情。 前世她看这本小说，纯粹是因为公司要签下它的影视拍摄权。而当她匆匆翻阅这本充斥着雌竞的小说后，胃口倒尽，拍摄权也一直搁置下去。 又或许，这次的剧情发展是蝴蝶翅膀扇动后，带来的一场风暴。 “走吧。” 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林竹眠看向窗外明媚灿烂的秋日阳光，路边的人们踩着飘落的梧桐叶，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总要去见见再说。 * “所以你这么快的答应接受任务，就是为了来购物？！” 看着林竹眠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再次走入一家奢侈品男装店后，系统终于忍不住吐槽出声。 “也不能这样说，毕竟你的任务只是让我来s市，我来了以后你又迟迟不发布新任务，我总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玩玩。” 系统气地咬牙，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抓住自己的漏洞了，和她吵起来又是自己吃亏，便不再发声。 白嫖了系统一张“伤害转移卡”的林竹眠心情很好，见它被自己气地说不出话来，心情更好了。 店内装潢低调奢华，暖气夹杂着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林竹眠幸福地眯了眯眼。 柜姐vivi先是看到了她手中大大小小的奢饰品袋，面上虽不显，但态度立刻端正起来。等她再看到暖光下林竹眠的面孔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方站在璀璨夺目的珠宝柜台前，光芒映照在她的眼底，似有鎏金闪烁。店中复古的蒸汽马灯像是给她加了一层柔焦，让她美的毫无攻击性，瞬间将这方寸空间带回至中世纪的舞会。 “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存在吗？？？”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几个大字，像是呼啸的火车从她的神经碾过，至于客套的微笑和接待的礼仪，早就被撞击至九霄云外。 “你好，请问店内男士手帕在哪边？” 清泠的声线将她唤醒，长年的职业素养让vivi瞬间换上营业模式，可当她再次望向面前的美人时，忽然觉得对方的面容有些眼熟。 当她想到对方是谁的时候，沉稳的步伐瞬间有些凌乱起来。这个大型购物商场是会员制，能够进入的群体本就非富即贵，她过去见过的明星政客不计其数。 第22章 可她面前的是林竹眠，是自己正在追剧的女主！虽然自己称不上是她的铁粉，但随着剧的热播，她也算得上是个路人粉。 林竹眠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专心地挑选着柜台中的手帕。 暗红色的丝绸在灯光下折射出细致精巧的暗纹，墨绿色的丝绸上又手工绣有复古繁复的装饰，深蓝色的方巾带着低调简约的格纹。竹眠每拿起一块方巾，脑海中都能够浮现出陆引商身着不同西装的搭配。 这或许就是玩奇迹商商的乐趣吧。 林竹眠眯着眼睛，充满恶趣味地想着。 “麻烦这条、这条、还有这边的，都帮我包起来吧。” 虽然弄脏他一条手帕，但赔给他三条。等以后拍了更多的戏，拿到更多片酬之后再给他买些珠宝手表吧。 林竹眠视线越过正在包装的柜姐，流转在橱窗中价格不菲的手表胸针上，忽然找到了赚钱的乐趣。心中勾画着陆总穿上戴上它们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同样在s市开会的陆引商忽然被咖啡呛到，助理慌忙地停止会议。 “没事。” 他摆摆手，示意继续。伸出手向口袋摸去，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手帕被林竹眠拿去，而那个罪魁祸首如今指不定在哪里休闲自在。 被他念叨的林竹眠刚被热情的柜姐送出店门，正准备把手中的购物袋送回车中，却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栖谷？” 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也是一愣。 见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摄像人员，林竹眠心下了然。 “你这是在录节目？” “是啊，我正在被一个杀手集团追杀。” 沈栖谷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铭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剧组之后，自己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明明两个人都留了彼此的微信，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联系她。 他伸出节骨分明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林竹眠。 ”所以，林小姐，要和我一起被追杀吗？“ 跟拍的工作人员早在第一时间就将现场的状况上报给总导演，监视器前的男人回想起上一期林竹眠和陈成琪制造的节目效果，激动地一拍大腿，这可是上天送来的好机会。 “想想办法，能说动林小姐上节目最好！” 直播的弹幕已经炸成一片。 【林竹眠又是这次的飞行嘉宾？！】 【啊啊啊啊啊啊好像不是啊，看上去像是偶然遇到的。】 【不会吧这么巧这么巧，是不是营业啊】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知情的样子啊】 【救命啊，老沈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而刚将林竹眠送出店门的柜姐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嗷嗷嗷地登上自己的微博账号。 【爱赚钱的vivi：救命啊，梦想照进现实，刚刚林竹眠小姐姐来我们店里购物了。真人巨好看，比电视上的还要好看，性格也好温柔（爆哭）。小姐姐要继续走花路呀，我太喜欢她了（哭）（哭）。】 配图是林竹眠的背影，虽然拍的模模糊糊的，但丝毫不掩其姣好的身材气质。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vivi经常在微博晒各种奢饰品，这个账号也积累了不少粉丝，这条微博很快就被涌入的粉丝和路人顶了上去。 有热心网友在下面评论：所以林竹眠真的是去买东西的，不是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 爱赚钱的vivi：什么节目组？竹眠小姐姐就是来给朋友买礼物的。 #节目组巧遇林竹眠# #林竹眠到底是去给谁买礼物的#等词条很快跃升上热搜。 会议休息间隙的陆引商刚点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明晃晃地几个热搜。 他面无表情地摸了摸下巴：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给她放假？ 而屏幕上，沈栖谷一身宽松卫衣配牛仔裤，因跑动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狗伸出自己的爪子在等待她的回应。 而林竹眠的脑海中，却迟迟未响起系统的指示音。 难得的让自己做决定。林竹眠眯了眯眼，在心中冷哼一声。 “好啊。” 清脆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林竹眠将手中五六个纸袋提手往他的手心一放。饶是常年举铁练臂的沈栖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一沉。 沈栖谷：……我恨你是块木头。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刷的飞起，原本在阴阳林竹眠硬蹭沈栖谷的粉丝也都不敢再闹起大水花，只有个别粉丝在小声抱怨。 【她怎么把购物袋给老沈啊，耽误我们家老沈发挥】 “所以游戏规则是什么？” 两个人拎着购物袋漫步在商场里，倒像是普通情侣在约会逛街，十分养眼。 林竹眠实在不喜欢原身那些设计繁复的衣服，因此换了件自己在商场买的长款毛衣。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编了编，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与往日精心设计的造型完全不同。不由让沈栖谷深深地多看她几眼，他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快跑！” 沈栖谷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臂，准备向前跑去，却被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向着向反方向拉去。 “跑什么？” 林竹眠慢悠悠地说：“杀手集团追杀你，跑得了一时却跑不了一世，你把他们杀了不就行了。” 第23章 观众：？？？ 总导演：？？？ 杀手集团：？？？ 沈栖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我们把他们都杀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来的句子却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期待一个沈影帝演病娇】 【正道人士的堕落，太刺激了】 【期待+1】 【期待+1】 节目组的npc们显然也没想到嘉宾会掉头追赶他们，条件反射性地就要逃跑，以致于现场一片混乱。 而正当大家对这个场景感到好笑之时，一个中年男人忽然出手将摄影师撂倒，直播突然被中断。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他却径直向沈栖谷二人走去，手中不再是节目组提供玩具刀，而是明晃晃的真刀。 “叮——剧情节点产生。一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替重要角色挡刀】，警告：原书重要角色不能重伤或死亡。” “惩罚是什么？” 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尖刀的寒光映出他凶恶的面容，林竹眠冷静地询问系统。 一级任务。 她在心里轻轻默念这四个字，冷笑一声。恐怕拒绝这个等级的任务，系统给的流血惩罚不会轻。 “……是脑部出血。” 挨这一刀有可能死，不挨这一刀也有可能死。 林竹眠眼底的冷光浮动，系统这是想将她逼上死路。 “我选择……拒绝任务。” 第13章 突发事件（下） 沈栖谷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而来，但在节目录制过程中，自己根本毫无防备。 他左手拎着林竹眠的部分购物袋，右手还传来她小臂细腻温热的触感。 正当他无可奈何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时，只觉得一股力量挣脱了他的右手，余光中的少女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他想阻止她，身体却早已无法动弹。她却像是丝毫未察觉到处境的危险，抡起购物袋就向男人砸去。 “咣”的一声，身材高大的男人应声倒地。 伴随着群众的尖叫声，手中的尖刀飞出了几米之远，他却始终无法挣扎着再度爬起。 随行的安保人员快速将他按在地上，即使面前的中年男人已经怪异地昏迷不醒。 警方赶到时，现场已是一片混乱。 事件发生的全部过程都被跟拍的摄制组目击，林竹眠只需要配合警方进行简单的笔录。 她一以贯之的神色冷静，哪怕是刚制服了一个凶残的中年男性，她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 “你的心理素质也太强了。” 年轻的警察听她叙述了前因后果，一边记录一边感叹。冷静地制服带着凶器的凶手，下手又准又狠，还能思路清晰地配合警方工作。 他不禁咋舌：现在的女明星都这么卷了吗。 “后续有什么工作的话，可能还请林小姐配合。” “好。” 她感到背后一阵令人安心的热度传来，回头便撞上沈栖谷神色复杂的眼眸。 “我……”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万千思绪。 “谢谢你，竹眠。” 这份救命的恩情实在是太重了，重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林竹眠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睫毛扑闪。“我就是，遇到危险时容易冲动。可能是以前学了擒拿术，第一反应身体就过去了。” 看着少女一边解释，一边无措地回避自己的目光，沈栖谷忽然觉得千斤的重担被卸下。 自己觉得无比沉重的救命之恩，在她眼中，可能就像是一棍子敲倒路边冲过来的疯狗。对方不仅没有趁机要他报答，反而是让他不要想太多。 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握拳抵在唇上，掩住上扬的嘴角。 可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真的只是第一时间的条件反射吗？ 沈栖谷看着从远处飞奔而来的经纪人，掩去眸中复杂的感情。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惯了人性的各种黑暗面，他不认为会有人会为别人挺身而出。 尤其是，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 除非…… 他看向林竹眠亮晶晶的双眼，对方大大方方地冲他一笑。 “老沈！” 涌动的暗潮被经纪人突如其来的咋呼声打破，将沈栖谷从星海般的瞳孔中拉回现实。 “这边环境太复杂了，我们改日再见。”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理清自己的思绪，留在这里不仅无法帮到对方，反而容易被媒体发现。 看着沈栖谷被经纪人接走后，绷着微笑的林竹眠像是脱力了一般，靠着墙缓缓地蹲下。她将脑袋埋在双膝之中，养尊处优的手掌上，一道粉色的勒痕格外刺目。 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运气好加上力气大，击中了对方的弱点。 林竹眠心中发冷，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在接受前往s市推动剧情的任务时，系统奖励了她一张伤害转移卡，如果不是使用这张牌，今天倒在这里的就是自己。 所有的动作，只不过是给予对方倒下而做出的合理解释。哪怕对方被查出脑溢血，也可以解释为倒下时撞到了脑袋。 她又有什么错。 她只是想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指甲深陷掌心带来的刺痛感将她的理智唤醒，林竹眠深吸一口气，支撑自己站起来。 第24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一定要找出摆脱它的办法。 * 在摄影师被撂倒的时候，直播就被迫中断了。 【只有我一个人是黑屏吗qaq】 【怎么回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救命啊，林竹眠送死能不能不要拖上老沈啊！】 【好像是摄像师傅出问题了……】 粉丝们都在心急地猜测，更有甚者已经将电话打进节目组。 与此同时，蠢蠢欲动的黑粉们开始在网上带节奏。 【某家真的很爱送死。】 【才红几天呀，怎么就飘了。】 【姐，为了多几个镜头真的不至于。】 【心疼某位女士的合作对象，妥妥吸血包。】 “这些人在说什么呀！” 乔乐乐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飞舞，挨个回喷回去。 她刚下班就看到【岳狗何时送命】群聊中的小红点闪烁。 【岳狗夺妻之仇：友友们，虽然咱不磕真人cp，但这有点好搞。】 紧接着就是一条综艺直播的链接甩来。 【蓁之卡比：这什么，两人合作上的综艺？】 【岳狗夺妻之仇：不是，据说是沈录综艺时遇到林了。】 【蓁蓁真臻：哇，天降售后，我就磕一小口（哭）。】 乔乐乐按捺不住激动而颤抖的手，在默念了几遍“信女不搞真人cp”之后，她强作镇定地点开群友发来的链接。 开屏就见到林竹眠拉着沈栖谷中央商场里奔跑，像是一对晚自习偷偷溜出来逛街的小情侣。 乔乐乐：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屏幕一黑。 乔乐乐：…… 【蓁之卡比：有人在看吗，是只有我黑屏了吗？】 【蓁蓁真臻：+1】 【是乐乐侠哦：+1】 【是乐乐侠哦：怎么了，这俩孩子是被教导主任抓走了吗？】 【岳狗夺妻之仇：不太清楚，刚刚俩孩子还准备大杀四方的。】 【比卡：救命，热搜已经在骂了。】 当乔乐乐匆忙切进微博，热搜已经沦为黑粉的海洋。 【竹子后援会：大家别轻举妄动，我们等节目组统一指示。】 她刚打进对话框中的回骂语句又删除，心思单纯的乔乐乐与一众粉丝一样，气的眼泪汪汪。但又不敢说些什么，怕反而给林竹眠添麻烦。 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带着雨前特有的潮湿闷热，让乔乐乐的心情更加糟糕。 心情糟糕的显然不止乔乐乐一个，洪姐已经想直接飞去s市，把她的祖宗林竹眠给揪回来了。 “陆总，是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踩着恨天高的女人站在窗边，一边打着电话汇报，一边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 “好的、好的，这次回来之后我会好好教育她，给公司添麻烦了。” 听着电话被挂断，她才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陆氏集团的公关部出马，舆论应该能被控制住。 “洪姐！你看！” 办公室里突然冒出的喊叫，让她还没平息的心跳又有飙上140的趋势。 涂着暗红色彩的延长甲被她捏的咔咔直断，她暗自祈祷自己的祖宗别再搞事，并在心中狠狠地辱骂了咋咋唬唬的实习生。 直到她看向实习生手中的电脑屏幕—— 节目组官方发微博了。 【明星大作战v：#明星大作战黑屏事件# 事关今日本节目黑屏事件，特向公众公开情况。系临时用工（节目组本期npc）恶意伤害节目嘉宾，扰乱拍摄。影响观众收视体验，节目组特此道歉，并将做好后期人员雇佣考核，并加强安全监督。】 评论区已经被攻陷，指责节目组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辱骂林竹眠送死行为的评论中。 直到节目组又发了一条微博。 【明星大作战v：另，特此感谢林竹眠女士的见义勇为行为。】 结尾附上另一机位视频过程。 很快，s市警方转发了这条微博。 【s市警察v：感谢林竹眠女士，还请大家不要模仿视频中的危险动作。】 质疑林竹眠炒作作秀的声音一下子沉入大海，忍了一个下午的竹笋们终于扬眉吐气了。他们倒也不闹，只是有序地配合警方的擒拿术宣传工作，又狠狠地拉了一波路人的好感。 乔乐乐畅快地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来回打滚。 【比卡：实话实说，有一点子心疼姐子。】 【岳狗夺妻之仇：实话实说，她和我蓁蓁老婆一样美强惨。】 【是乐乐侠哦：实话实说，有点想粉。】 大群中的人们心思各异，原本想质疑林竹眠的书粉和沈栖谷的唯粉，也都不再作声。 * 合作商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介绍项目，陆引商的却没什么听下去的心思。 刚刚公司的公关部来电，说是林竹眠自己解决了公关问题，不再需要公司出面解决。 虽然是好事，但却不由地让他萌生起一种挫败感。 自己似乎总是不被她需要。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室内的玻璃氤氲出一片湿意。他在s市公司的办公室位置绝佳，即使水雾蒸腾，高大的落地窗外s市的标志性建筑物依然清晰可见。 他望着窗外良久，拿起桌上的手机。 合作商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见他拿着手机对窗外拍了一张照片后，编辑起朋友圈来，便识趣地退下了。 第25章 没有了噪音的干扰，陆引商可以更加专心地思考朋友圈配文。 可最后改来改去始终不满意，他索性全部删除，就发布了一张刚拍的照片，配以s市cbd的定位。然后熟练地点开“修改可见范围”，将其设置成仅林竹眠可见。 s市的雨越下越大，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以至于路上白茫茫的一片，很难看清路况。林竹眠不得不将车子暂时停在街边的停车位里，等待着雨势小一些。 慵懒的爵士乐在与暖气在车内的空间回响，林竹眠习惯性地点开朋友圈。 【老板：（图片）】 图片上的建筑物就伫立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图片下方的定位更加确定了它的位置。 “叮——” 独自坐在办公室中的陆引商，儒雅地笑了笑。 第14章 直播事故 【林竹眠】：老板，您也在s市？ 林竹眠没有等到回复的消息，却直接接到了对方的电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直接给她喂了一块85%含量的醇厚黑巧，哪怕自己没有别的小心思，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是一种享受。 “你也在s市？”陆引商装作疑惑地问道。 “是啊。”林竹眠顿了顿，想到对方毕竟是自己的老板，便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向他汇报起来。“我刚从商场里出来，就遇到了沈影帝，然后……” 这些事情陆引商早在直播的综艺和热搜上看得差不多，现在听林竹眠叽叽喳喳地再叙述一遍，却格外的有意思。 她似乎有什么特殊体质，总是能遇到这样或那样奇怪的事情。 “所以老板，您在s市是出差吗？” 陆引商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是，我现在在等司机过来接我。不过——” 他敛下眼，玻璃窗倒映出他神色不明的面容。“不过我的司机似乎堵车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来。” “那我去接您吧，我就在公司附近。” 想要的答案从电话那端毫不犹豫地响起，陆引商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那好，辛苦你了。” 林竹眠的手机随即收到了一个他发来的定位，她收回看向后座礼品盒的目光。接老板的同时，恰好能够将方巾给他，自己真的是天选好员工。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眼中可怜落单的boss，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特意取消了自己今日的用车。 陆引商一坐上副驾，林竹眠瞬间觉得车内的空间狭小起来，呼吸也带上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老板，这个——” 她向后座摸索着纸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卡其色的毛衣下滑出如雪的小臂，淡青色的血管与纤细的手腕，丝毫看不出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能将壮年男子抡晕的力量。 捧到自己眼前的纸袋有些眼熟，皱巴巴的外表与它奢华内敛的色调有些不符。 她就是用这个购物袋把一个成年男性砸晕的？ 陆引商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白净的手腕，修剪整齐的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倒是比她本人更加乖巧。他接过纸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沉重，反而是出乎意料的轻。 想到上午看见的热搜，网友们四处推测她是买给哪个男性朋友的，再到现在拿到这份礼物，陆引商忽然有种得意的快感。 看来还是要给自己的员工多多放假，有良心但不多的陆总在心里悄悄地想。 “boss，打算去哪里？” “你呢，你还有什么工作吗？”陆引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见她的脸被车里暖气熏的红红的，忽然开口。 “如果工作结束的话，你想吃我做的晚饭吗，我在s市正好有一套房产，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晚饭、房产、休息” 今天受到的惊吓与刺激已经够多的林竹眠，大脑基本已经处于休眠状态，只能敏锐的捕捉到这三个词语。 “好啊。” 她眼睛一亮的同时，却没注意到陆引商的眼睛也微微一亮。 直到林竹眠将汽车驶入一带民国时期的建筑群，才缓缓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了老板什么。 道路两旁树影斑驳，复古的建筑外墙彰显着悠久的历史。能够在这里安置房产，显然仅依靠富有是无法实现的。林家虽然经商致富，但显然也没有达到这样的地步。 林竹眠小声地叹了口气，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想到还是从打工人做起。 显然资本家陆引商手下不止她一个打工人。即使他已经不在s市久居，房间依然被打扫的干净整洁。冰箱里新鲜的蔬菜水果在顶灯的暖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壁炉里的炭火时而发出爆裂的微响，沙发上厚毛毯的触感让林竹眠不想动弹。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的感觉了。 她歪着头，散落的长发顺着皮质沙发柔软的扶手下垂，然后与波斯风情的地毯融为一体。或许是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又或许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威胁太大，林竹眠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片无人的茫茫麦田里跑了太久。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以致于连身着卷起衣袖白衬衣的陆引商，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他刚换上围裙，就看见眼前的这一幕。 平日妆容得体，永远活力满满的女人，现在却像一条退潮时被冲上海滩的咸鱼。 第26章 “这是怎么了，今天揍人揍累了？” 感到沙发因另一股力量而凹陷，对方的阴影笼罩过来。林竹眠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把脑袋埋的更紧，闷闷地声音从毛毯中传出。 “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引商家的蜡烛香薰似乎和他身上的香水是一个味道，侵略性不强，却令人难以忘记。 “太累了，今天本来是休假，结果还是要打工，而且差点闹出生命危险。” 林竹眠从纠缠的毛毯中挣脱出来，头发凌乱地嗷嗷直叫。她心里很是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被迫加班而不满，可是系统随时随地的威胁、无法预知的前路，根本无从倾诉。 “所以，今晚，老板你要多做点好吃的犒劳我。” 她从沙发上翻滚下来，掩去眸中复杂的神情，再次看向他时，似乎又恢复了以往干劲十足的样子。 见她不愿多说，陆引商默默咽回到嘴边的话，转身递给她一件全新的围裙。 “想要快点吃上饭，就来帮忙。” 林竹眠一直听闻他的厨艺很好，但在端上桌时还是被狠狠地惊艳了一番。梅渍小番茄散发着酸甜开胃的气息，红烧小排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油脂光芒，高汤西兰花堆叠成一颗漂亮的圣诞树。 她拿出手机，准备对着这厨艺书般的餐桌大拍特拍之时，忽然弹出了洪姐的消息。 陆引商摘下围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甚至将衬衫最顶端的几粒纽扣解开，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当他端着最后一个碟子走近餐桌时，就看见她撑着下巴面色凝重地划拉着手机消息。 陆引商：…… “怎么了？” “没什么，洪姐给我发了消息，说是警方那边调查的差不多了。” 埋头于手机的林竹眠刚一抬头，目光就被他胸前的那条沟壑烫了一下。而罪魁祸首却一脸关切的询问她，仿佛是她多虑了。 “对方是沈栖谷以前合作女星的狂热粉，对他心怀怨恨，就混入了节目组招募的npc中，想借此让他毁容。”林竹眠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汤，努力地控制自己飘忽的目光。 想到系统宣布的惩罚，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凶手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说，他应该是倒下的时候伤到了脑袋，所以出现了脑溢血的情况。” 陆引商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向她的盘子中夹菜。 “需要公司出面吗？” “不需要，我们属于正当防卫。等他清醒之后，警察自然会带走他。” 我们。 这两个字在他舌尖碾过，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我们”中的另外一个人，是自己还是沈栖谷。 见他幽深的目光盯着自己，林竹眠情不自禁地摸摸脸。 “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的吃得很认真。” 她吃东西的时候，似乎带有一种虔诚的态度。小口小口认真地啃着嚼着食物的模样，像是一只花枝鼠，有种反差萌。 陆引商忽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古怪，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挺适合做吃播的。” 这是在暗示我吗。 吃了老板软饭的林竹眠，由于血糖供应充分，以至于大脑转的飞快。 她默默地扒了两块饭，然后下定决心般地抬头。 “boss，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 陆引商：？ “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直播吧。” 她握紧拳头，干劲十足地接着说。 “正好洪姐让我今天抽空给粉丝们报个平安。” 那小动物般的眼睛水亮亮的注视下，陆引商乖乖投降。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陆老板，看着甘愿为公司业绩抛头颅洒热血的林员工，第一次陷入人生的自我怀疑。 见他没有多说什么，配合地找来手机直播支架，林竹眠在心中松了口气。 自己犯迷糊跟着老板回家，已经很不清醒了。哪怕对方的长相和能力都很合自己的胃口，这依然不是卸掉防备心的理由。 陆引商低头认真调试着设备，袖口挽起，露出训练良好的小臂。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描摹他隆起的肌肉线条，然后暗暗地对比一下自己一折即断的手腕，小声地叹息一声。 自己还是太弱了。 而被她火热目光扫射的陆引商，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略显嫌弃的叹息，手中的动作一滞。 陆引商：……看来还得再练练。 粉丝们对于林竹眠突然的直播十分惊喜，围观人数持续上升。 平时工作状态中的她，总是美的不可方物，像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星光。而今天屏幕另一边的她，只是穿着普通的居家服，坐在极具生活气息的餐桌前，更像是漂亮的邻家姐姐。 林竹眠始终笑意盈盈地对着屏幕打招呼，时不时回复着粉丝们的问题。 “谢谢你们，不用给我刷礼物，我就是想和你们聊聊天。” “是呀，我正在吃晚饭，你们也要好好吃饭呀。” “不是哦，我在朋友家。” “很好看吗？我觉得也很好吃。” 陆引商默默地看着她与粉丝互动，称职地扮演好自己的工具人职责，不时以给她添菜的形式提醒她好好吃饭。 那只节骨分明的大手不时会出现在镜头前，被部分粉丝敏锐的捕捉到。 第27章 她们像是嗅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在弹幕上询问：“啊啊啊宝贝，你对面的是男朋友吗！” 看到弹幕上一片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竹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被嘴里忘记吞咽的食物狠狠地呛到。 “咳咳咳。” 她痛苦地捂着胸口，好看的脸颊因剧烈的动作而染上红晕。 陆引商急忙端起水杯递到她的嘴边，待林竹眠把卡在喉咙里的食物顺下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知何时搭在他小臂上的手一紧。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看向弹幕已经疯狂刷屏的屏幕。 第15章 争端 直播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密集地挡住画面，更有不嫌事大的粉丝开始发射爱心烟花。 “啊啊啊啊这是男朋友吗！！” “破案了，今天是去给这小子买礼物的吧。” “是素人吗，看着好帅。” “刚查了一下他的手表，七位数，昏厥了。” “大家不觉得……他长的很像陆氏集团的陆总吗……” 弹幕突然凝滞，刚刚还在尖叫的粉丝集体失声。 救命！ 粉丝们艰难地咽下想要说的话，又因自家明星泡到这么厉害的人，而萌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陆引商并不关心他们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担心林竹眠会不会呛死。 并没有夸张，这个人，实在是太容易死掉了。 一点点小的摩擦都会让她流血，像个好看的陶瓷娃娃，精致美丽却又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只不过，在她裂成碎片的时候，锐利的切面也会将他人刺伤。 他垂下眼，刚刚着急给她喂水，现在才发现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到了一起。 陆引商不动声色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又默默地坐回去，仿佛刚刚暧昧的空气只是一场幻觉。 “是的，今天的礼物是给他买的，毕竟是我的老板，要好好讨好一番。” “没有其他关系的，我们俩是好朋友。” 她坦坦荡荡的大方承认，反而让大家不再多疑。 “欢迎大家来我们公司实习哦，氛围超级好，还有下午茶和各种补贴。” “而且还有这么帅的老板。” 林竹眠的粉丝中不少还是学生，听她这么介绍，都纷纷起了兴趣，以至于这场直播最后变成了陆氏集团的宣传招聘会。 即使偶尔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林竹眠也假装没有看到，依然笑眯眯地解答粉丝们的问题。 因为前世是公司的骨干，所以在这个世界中，她十分好奇陆氏集团是如何做到这个体量的。在进入公司后，借助自己业务之便，经常在各个部门晃悠，套到了不少信息。 从公司的构成到岗位的设置，每年的招聘时间、招聘的条件，她都能娓娓道来。 公司的hr在没有材料的情况下，也未必这么了解公司的情况吧。 陆引商在心中感叹。 她就这么热爱公司吗。 这场直播不仅向自己的粉丝安利了一波公司，还吸引了很多求职毕业生过来围观。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女明星的直播间里听校招秋招消息。 这可是陆氏集团，难以挤进的陆氏集团。 如今却能够听到官方的招聘宣传，实在是，太难得了。 加上林竹眠自带高级社畜逻辑清晰、详略得到、汇报清楚等一众优点，让原本闻风而来听招聘信息的求职人员被狠狠地圈粉了。 以至于后来，无意义的八卦彻底被大家的求职信息淹没。林竹眠拿不准的问题，会像陆引商汇报。由于两人之间的对话让很多人想起，自己在公司向上级汇报的样子，因此这对cp更加难磕了。 她微笑着和粉丝们拜拜，时不时叮嘱他们好好休息，乖巧的像一只小兔子。 可当屏幕熄灭，林竹眠微笑的脸瞬间垮下去。 “陆总，您刚刚是在做什么。” 听到她变冷的声线，陆引商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事业上升期的女明星被爆出来恋情，您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吧。”她闭上眼睛，试图压抑内心的愤怒。“我知道，我们是没有什么，可是媒体会怎么写？” 一种淡淡的无力感涌上心间，像是细密的罗网将她的心狠狠地包裹住，让人窒息。 “可是你刚刚咳的很厉害。” “是，可是我不会咳死，但没有这份工作，我可能会死。” 林竹眠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发冷，起初她的确只当这本书里的世界是一场游戏。可现在她却明明白白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对不起，今天是我失态了。” 手臂因为脱力而缓缓下垂，林竹眠像是叹息一般说出这句话。 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上辈子一步一步爬上高层的痛楚，怎么到了这里全给忘了，甚至还对自己的上级出言不逊。 她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抬起头时，已经习惯性地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对不起。” 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的空气，以至于让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引商斟酌一下，接着说：“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身处这个位置，很多东西我都无法看到，也可能，是选择性地忽视。” “啊？” 林竹眠愣在那里，诧异的表情还僵在脸上。 陆引商诚挚地对上她的视线，毫不逃避地说道：“我的确没想到我的身份，甚至是我的性别，我们之间力量的悬殊，都可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压力。” 第28章 “我以后会注意，和你之间的距离的。” 不知怎么的，林竹眠居然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让她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boss，谢谢你。” 谢谢你能够理解我的处境，也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她闷闷的嗓音还带有一丝沙哑，但心情却不差。 “所以……我们俩，现在还要在这里相互道歉吗。” 听见他镇定的声音，林竹眠也跳出了抑郁的怪圈，发自真心地对他笑了笑，第一次感觉到拥有一个能正常沟通的老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当然不！我帮您洗盘子！”她撸起袖子，准备端起盘子大干特干。 本来笑眯眯的陆引商却忽然想起，她的手劲……似乎能将成年男人撂倒。在估算了一下这几个古董瓷盘的价值后，他默默地将她手中的盘子抽走。 “还是我来吧。” 林竹眠：啊啊啊老板，好绅士。 * 半夜，林竹眠是被系统的尖叫声吵醒的。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深夜勾/引陆引商】。” “什么？”林竹眠几乎是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系统不厌其烦地又大声重复一遍：“请宿主接受任务【深夜勾/引陆引商】。” 林竹眠被气乐了，她一边穿上拖鞋，一边向外走去：“怎么，系统，陆引商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提醒宿主，禁止攻击重要人物。” 月光在地板上洒下斑驳树影，夜色中的别墅一片寂静，唯有规律的脚步声穿破长夜。 陆引商睁开眼时，巨大的恐惧让他呼吸一滞。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面前的这个“东西”。 它的沾满鲜血的面庞隐匿在黑暗中，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连它身上的白袍都被鲜血滴溅。黑夜之中，血液打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直到这个“怪物”冲着他幽幽开口—— “老板，你家卫生间在哪里，我的鼻血止不住了。” 卧室的灯被打开，林竹眠习惯性地用手遮挡眼睛。没有了手背的阻碍，温热的鼻血像是两匹脱缰的野马，将她的意识都抽离出身体。 陆引商：…… “林竹眠？” 握住心脏无形的手被松开，但自己的心跳依然以不正常的速度狂跳。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决定，一定得给洪姐加工资。 “捏好。” “哦。”林竹眠翁声翁气地捏住鼻子，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老板，我好像见到你就会流鼻血。你记不记得……哎！” 额头上传来刺痛与冰凉感，紧接着是宽阔手心传来阵阵稳定的温热。 “少说点话吧，我真的怕你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林竹眠捂着被他拍痛的脑袋，鼻子被两张纱布塞的死死的。听到脑中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心地舒了口气：“不会，我找到你就能止血了。” 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她半夜去找陆引商的原因。 现在的她，还没能彻底摸清楚停止惩罚的机制，但在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推测。 “你是患有某种疾病吗？” 陆引商想到这短短几个月对方的流血次数，有些担忧。 我觉得我没病，这个系统可能有点病。林竹眠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没有。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规定，隐瞒病情属于严重违纪。” “我是不会冒着被解雇的风险隐瞒病情的。” 像是要证明什么，她松开捂住鼻子的手。 血，果然止住了。 “止住血了就好好去睡觉，不要半夜出来吓唬别人。” 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陆引商还是心有余悸。 林竹眠吐吐舌头，心想，如果我接受系统任务，你岂不是更会被吓住。 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转身回房间时，陆引商那幽幽的眼神。 黑夜中，林竹眠睁大双眼，看向窗外浮动的云层。 她好像……真的知道如何结束惩罚了。 第16章 阴阳怪气 林竹眠的力挽狂澜，加上公司公关部的出面，这场直播事故在网上并没能泛起很大水花。 只是有些人会在意。 陈成琪憋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 “喂。”他阴阳怪气的开口。 “怎么了。” 她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像是夏日里的一盆水，给他的无名火浇的干干净净。 陈成琪烦躁地挠挠头，想好的措辞到了嘴边又有些发酸。 “你还在那个陆什么家吗？” “当然不在。” 林竹眠走到窗前，看着a市的车流不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成琪一滞，扯开话题：“没什么，上次一起拍mv，辛苦你了。我……” “我下周开演唱会。” 听见对面没有继续往下接话，陈成琪的心渐渐下沉。 “……想问问你，有时间和我一起唱那首歌吗。” 一段话被他碾的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如果她拒绝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陈成琪想到过去自己对她的态度，抠住手机的指尖渐渐发白。 第29章 没关系，没有期望的话就不会失望。 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可以啊，但你的粉丝不会吃醋吗？” 林竹眠带着调笑的戏谑，像是一根轻飘飘的丝落在他心上，挠的他痒痒的。 “当然不会！” 像是担心林竹眠反悔一般，他语速快的惊人：“那好，那我们约个时间排练，我会让我的经纪人联系你的经纪人的。” 然后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紧张还有一丝颤抖，陈成琪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 明明之前两个人交流，紧张的都是林竹眠，避之不及的是自己。 怎么现在自己开始怅然若失了。 他闭了闭眼，少女鲜活的面容却始终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陈成琪当初作为练习生出道，是粉丝们一票一票打投出来的。他也素来以女友粉战斗力强著称，光鲜的背后势必遭其反噬。 他几乎不敢与任何的异性有近距离的接触，否则都会牵连对方招致无尽的谩骂。 他垂下眼，白净的面容显得异常乖巧。 可他不想一辈子都被禁锢在爱豆这个身份中。 找林竹眠一起拍mv，也是迈出的第一步。 但这第一步依然战战兢兢。 自己不是没有摇摆过，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却执意地拖着她一起走向地狱。 陈成琪确实很了解自家粉丝的脾气。实际上，他们买专辑的一部分原因，是冲着辱骂林竹眠去的。 早在两人的路透图爆出之时，棋子粉们就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由于发布的数字专辑进行了购买后才能评论的设置，粉丝们在发售前也只能在超话里过过嘴瘾，极大的束缚了他们的战斗力。 官方数字专辑《血色》发布的第一天，陈成琪的各大粉丝群就已经统一好了口径与话术。大段相似的评论已经复制进对话框，就等着购买通道开启。 “扯清两人关系，专注自家发展，拉踩林竹眠的同时，给路人喂一波安利。收到了吗。” “收到。” “收到。” 林竹眠家的粉丝也都在各个大群里忧心忡忡地再三叮嘱： “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咱们眠宝部分本来也不重，不要喧宾夺主。” “专注自家，不要去炒真人cp。” “一致对外，夸就行了。” “咱们眠宝刚火起来，体量比不上他家，不要去硬碰。” “开链接了，大家冲！” 陈成琪的粉丝们像蝗虫一般涌入购买链接，迫不及待地按下播放按钮。 暧昧的前奏从耳机中缓缓流出，像是细密的网将耳膜包裹住，闷闷的鼓点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们的心。 略带沙哑的男声轻轻地咬着每一个字，给整个乐曲又增添上一层瑰丽的颜色。 我们家琪琪好牛啊！！！ 陈成琪的粉丝忍不住握拳在心里失声尖叫。 而很快，她们在脑内码字的小作文就被林竹眠海妖般的歌声冲刷成一片血色。 如果说陈成琪像是刚盛开的玫瑰，带着新鲜的水珠与清新的芬芳。那么林竹眠的状态更像盛开至荼靡，她的声线与咬字仿佛带有令人窒息的芬芳。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声音像是男女之间的追逐，是深红与浅红的交融，是铺天盖地的香气。 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吗？？？ 林竹眠的part并不长，就更让这短暂的三十秒像是海上升起的泡沫，美好而虚幻，转瞬便消失在阳光之下。 以至于副歌响起的时候，她们还没有缓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手指却控制不住地按住小圆点向后拖，像是一船被塞壬蛊惑地水手，明知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却甘愿献上自己的一切。 骗人的吧，这是修音的吧！！ 陈成琪的粉丝们欲哭无泪，一边不争气地反复循环，一边试图打开歌曲mv挑刺。 玫瑰盛开的花园里，漂亮的男人像是从中世纪的油画中走出，带着贵族特有的傲慢与矜贵。 被他圈在怀里的少女，身体微微颤抖。雨水沿着打湿的刘海滑过苍白的皮肤，纤细浓密的睫毛像是翩翩欲飞的两只蝴蝶。等她看向屏幕时，所有人都理解了—— 什么叫做好看的令人心碎。 她泛着淡淡琥珀色的眼底似乎有细碎的泪光，别过脸去不肯看他，直到被他捏着下巴掰回来。 陈成琪，你真是个畜/生啊。 粉丝们此刻脑内只有一个想法，完全忽视了自己已经拔旗易帜的事实。 随着音乐渐入高/潮，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镜头却被拉远。 漫天的大雨，轰鸣的雷声，让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人影重叠，雨幕中的两个人忘情地亲吻。 当镜头拉近特写时，少女的嘴唇已经有了带血的伤口。 这什么？怎么回事？ 陈成琪的粉丝们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 这是借位？？不是吧？借位没有这么真吧？ 但如果不是借位，镜头拉的这么远做什么，你倒是放出细节给我们看看啊！ 还有，陈成琪这吻技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把人啃破，属狗的吗？ 粉丝们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就差撸起袖子自己上了。这股不满意并非指向对林竹眠的嫉妒，倒更像是一种没看爽的不满足。 第30章 歌曲进入尾声，这场强取豪夺的戏码似乎再无看点，粉丝们的手蠢蠢欲动，准备拖动进度条再来一遍。 音乐声彻底消失，视频里的柔弱的女主却忽然忽然表情一变，直勾勾地望进她们的眼中。像是海上的塞壬，用歌声将他们吸引来，然后取出心脏，狠狠捏碎。 她的嘴唇被鲜血染的一片殷红，眼角带着病态的粉色，疯狂地笑着。 “！”刚抬起手指的粉丝愣在原地，直到手机黑下去的屏幕上映出自己诧异的表情。 是自己……看错了吗？ 已经忘记自己背负任务的粉丝们，纷纷按下重播键。有的还郑重其事地拿来高音质的耳机，担心外放影响了自己绝佳的观影体验。 以至于出现了发售后五分钟内，一个评论都没有的奇观。 明明是在初秋，冷汗却已经浸湿了密切监视后台评论的工作室员工。 要说以前，粉丝们应该很热衷于抢前排的，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对两人合作的尺/度不满吧？ 他反复刷新着后台页面，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下岗后再就业的准备。 直到终于有一条评论出现—— “这俩一个黑切白，一个白切黑，绝配！先把前排抢了，我再去刷一遍！” 他刚松口气，成千上万条评论都涌了进来。 “太好听了，已经上头了。听我的，一定要看mv，而且一定看到最后，有彩蛋哦～” “我是琪琪粉，但这次真的狠狠被林竹眠小姐姐圈粉了，演技真的太牛了啊啊啊。” “本来是奔着成琪去听的，结果发现了宝藏，祝两人友谊长存，专辑大卖！” “我看哭了，我其实是琪琪的老粉了。从他开始参加选秀到现在的爆火，一步步见证他的成长。这一次真的狠狠地被惊艳到了，两位的声音和演技都太棒了，琪琪在这首歌里完全调动起感觉了。真的太好哭了，谢谢林竹眠小姐姐……” 不同于陈成琪以前的作品，这一次评论区不再是翻来覆去就那几套的安利模板，而是各种真情实感小作文。 这假的吧。 陈成琪工作室员工的第一反应是：这都是林竹眠家的粉丝吧。 林竹眠的粉丝也都有点发懵，随时准备战斗的双手悬空停在键盘上：不是说，陈成琪的粉丝撕合作女星很厉害吗？ 还是说，他们的评论其实是在阴阳怪气，只是自己没有看出来？ 小竹子们第一次对自己的语言理解能力产生质疑，又反复读了好几次。 ……不对啊，这怎么读都是在夸两人啊？！ 见工作人员对着电脑发呆，陈成琪有些紧张：“怎么了，评论开骂了？” “啊……不是……没有”他实在很难以描述和解释目前发生的状况，干脆心一横：“要不您自己看看？” 要来了。 陈成琪的心在阵阵发紧，握住鼠标的手背上绷起一根一根的青筋，他艰难地看向电脑屏幕—— 这是什么？ 他被刷屏的真情实感小作文砸晕在原地。 以往粉丝们的评论的套话陈成琪早已倒背如流，他的耳边似乎就只有这几种声音，并且全部都是夸赞。 可陈成琪自己心里清楚，夸赞所占据的主导权，会将其他一切的声音都压倒，以至于，让自己失衡。 对于这次的评论区，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是与往常大差不差的夸耀与对过去作品的安利。唯一可能出现不同的是，可能会有粉丝辱骂的林竹眠。 可他一条一条认真地读下来，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很多粉丝已经陪伴自己很多年了，慢慢的读着他们的评论，陈成琪也透过他们的视角，去追溯自己闪闪发光的历程。 从一开始打投出道的练习生，再到第一首歌曲的录制，第一次开演唱会，第一次遭遇组合分崩离析……太多的心酸苦楚，原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都还记得那些凝聚成为永恒的瞬间。 最初的时候，自己也会收到一些粉丝写的信，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半夜爬起来偷偷读。 可随着名气越来越大，他收到的信越来越多，多到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能够看到的，只剩下千篇一律的吹捧与安利。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长期不被关注的孩子，只想和父母认真地聊聊天。却被一把抱住，拍拍额头，得到无数的爱。 他揉揉发酸的眼睛，把电脑还给别人时还嘴硬地找了借口。 “长时间看电脑，我眼睛有点干，流了点眼泪。” 然而，工作室里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了，大家都快忙疯了。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响起，仿佛无穷无尽。 “喂，您好。是的，不好意思，我们会尽快上架的。” “是问专辑的事情吗……” “好的，我们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陈成琪愣在原地。 “琪琪，已经破2000万了。” 王哥咽了咽口水，艰涩地转过头。 “而且，还在上升。” 粉丝们在听完数字专辑后，实在是心痒难耐，谁不想再买几份实体专辑永久珍藏。 可当她们登入购买链接时，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 多买几份？连一份都很难抢到。 第31章 “怎么回事啊，工作室怎么还搞饥饿营销这一套。” “有姐妹抢到的吗，我哭了。” “林竹眠家粉丝购买力这么强的吗，我就卡了一秒，再进来就什么都没了。” 林竹眠的粉丝觉得很冤，他们自己也都很难抢到几张。 “谢谢我姐妹送我的数专，已经被狠狠种草，有无姐妹有实体专辑链接。” “救命！我是圈外人，但已经上头了，这是循环的第五遍了，怎么戒掉！” “想入坑，有指南吗。” “不追星，不搞饭圈，单纯想购入一份专辑当做做梦素材。” “妈妈，我看的小说有脸了，这两人太好代了吧！” 两家粉丝为了数字专辑的数据好看，买了不少送给身边的朋友，奈何这首歌实在是太出圈了，就导致本来已经很难买到的实体专辑更加难买。 “琪琪，这一批……已经脱销了。” 王哥一直在监视着后台数据，眼睛里全是充血的红血丝，像是困在赌场里疯狂的赌徒。 当初担心林竹眠的加入会影响专辑销量，王哥还特地叮嘱少发行了500万张。现在的他，只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想到刚刚林竹眠在电话中平静的声音，陈成琪觉得自家的经纪人，格外丢脸。 “淡定点。” 觉得自己也不能丢了面子，陈成琪装作满不在乎地歪在沙发上，翻看着演唱会行程。 刚感慨自家艺人长大了而老泪纵横的王哥，忽然瞥见他手中上下颠倒的行程本。 王哥：…… 他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感慨，握起拳头向空气挥了两拳。 这一把，要赢了。 第17章 演唱会的血（上） 与此同时，网上质疑林竹眠修音的声音渐渐冒出。 【百万修音师——林竹眠唱歌前后对比】 一条高赞视频悄然进入公众视野。 剪辑者扒出了林竹眠以前在综艺上唱歌的综艺片段，既无感情也无技巧。她的嗓音天生条件不错，但相比于专辑里的女声来说，实在是令人失望。 “这是给了修音师多少钱，太牛了。” “还是得靠科技啊，粉丝花的钱原来全部用来修音了。” “笑死，心疼一些后期。” “挡住屏幕，判若两人。” 一旦一种声音冒出，就会像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 “竹眠，我们需要回应吗？”洪姐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的嘴因上火而长了好几个溃疡。虽然自家艺人脾气性格变好了，但让人不省心的特点丝毫没变。 “不用着急。” 林竹眠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轻轻一笑。 她在等。 “叮咚”一声，陈成琪工作室发微博了。 【陈成琪工作室v：亲爱的歌迷朋友们，本次演唱会如约而至，倒计时6天！玫瑰花海，浪漫绽放，更有神秘嘉宾等你解锁。我们不见不散！（友情提示：神秘嘉宾是我们熟悉的新朋友哦～）】 熟悉的新朋友？最近还有其他和陈成琪合作的女明星吗？这不就差直接@林竹眠了吗。 原本忿忿不平的黑粉们，忽然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要知道，演唱会能够修音的幅度可是有限。 现场又有那么多人在听，这一开口，岂不是活脱脱的灾难现场。 “不见不散！期待‘神秘嘉宾’优美的歌声！” “太好了，这次抢到票了，一定去看！” “现场虽然不一定有播放器效果好，但估计相差不大吧！” 评论区出于看戏的心态，居然也是一片和谐，只是不知道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先把她捧的高高的，等她忘乎所以，然后再看着她狠狠摔落。 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法。 * 后台。 陈成琪任由化妆师在他秀气的面庞扫上最后一层散粉。 他微微侧过脸：“你紧张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竹眠没有正式举办过演唱会。即使她现在名气不小，应该也没见过这种场合。 这毕竟不同于台下空无一人的排练。 自己第一次在演唱会上唱歌时，紧张的一周都没睡好。反反复复地在心里演练，生怕出现一点问题。 所以她……应该挺紧张的吧？ 林竹眠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她已经换上与他色调一致的裙子，卧蚕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烁，像是点点泪光。 “不。”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继续盯着后台监视器。台下的灯牌与应援棒已经亮起，像是一片灿烂的星海。 她不仅不紧张，还觉得挺有意思。 自己上辈子忙于工作，还没来得及体验生活就进入了这个世界。这份工作的各个方面对于她来说，都分外新鲜。 陈成琪好不容易组织好措辞的安慰卡在喉咙里，有些羞恼地拂开化妆师的手。 “那我先过去了。” 他故意在林竹眠面前停了停，却不看她，径直地向前走去。 “好哦，加油。” 林竹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像一朵单纯无害的小白花。 “！”陈成琪像逃跑般地溜出去，捂住自己悄悄泛红的耳根。 灯光暗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出现的身影。 第32章 陈成琪的背不自觉挺的更直，看向台下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浅浅的微笑。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音乐响起。 舞台周围已经布置上大片的玫瑰花，新鲜的花瓣上还带有晶莹的水珠，陈成琪工作室一向很舍得在布景上花费心思。 在入场时，工作人员给每位粉丝的手腕上，都用白色蕾丝系了一朵红玫瑰。 隔绝世界喧嚣的两个小时，就像是一场属于彼此的短暂约会。 他不再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前人。 像是一场甜蜜朦胧的梦境。 直到—— 穿着白裙子的漂亮少女从天而降。 可粉丝们实在生不起怨恨之情，因为她实在是太好看了。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在玫瑰花雨中，她款款地从藤蔓编织的摇篮椅上走下，每一步都踩在观众的心上。 舞台的灯光给她的背影勾勒上一层朦胧银边，每一寸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林竹眠一手轻轻提起裙摆，两条白嫩纤细的腿晃的人心乱。另一手则轻轻抚上耳麦，开口接着陈成琪往下唱。 “！！！” 场下浪潮般的应援灯光一滞，会场安静下来。 所有陈成琪的粉丝，很有默契地一致尖叫，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人家这嗓子是自带修音效果啊啊啊啊啊！ 娇媚的女声轻轻咬着每一个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海上美人鱼的歌声，借助价值千万的音响，向着更远处的海域传播，魅惑着更多的人投向她的怀抱。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但也越刺激。 她从玫瑰花丛中漫不经心地选中一朵无刺的玫瑰，走向另一边的男人。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破坏演出】。” “告诉我，惩罚是什么。” 林竹眠的步伐丝毫不受影响。听到脑海中系统的回答后，她病态地一笑，又引起场内一片尖叫。 她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暗红的指甲像是上好的红宝石。 她的手心微微有点凉，让陈成琪愈发沉迷于这种触感。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能够闻到林竹眠身上馥郁的香气，只是这香气中怎么好像带着点……血腥味？ 陈成琪的瞳孔放大，他感到那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指涌现出温热的液体。 “滴答、滴答” 所有人都因这场变故而屏住呼吸。 只见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渗出，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淌。 随着音乐走向高潮，极致鲜艳的红绽放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像是一根瑰色的丝带。 意识与理智都被剥夺，最深的恐惧被唤起，阵阵嗡鸣在陈成琪的耳边炸开。 腰间忽然传来令人安心的热度，他回过神，撞上林竹眠略带担忧的眼神。 少女仰头看着他，嘴唇轻启，用口型悄悄和他说： “是假的。”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叩击，陈成琪情不自禁地揽上她的腰。 带血的手腹轻轻点在他唇上，林竹眠踮起脚。 在灯光熄灭之时，轻轻地吻上自己的指尖。 黑暗之中，陈成琪的脸“轰”的一下烧起来，粉丝疯狂的尖叫声像是遥远的浪潮。 灯光再次亮起时，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只有残留在他嘴上的一抹红色，像是蹭上去的口红，提示着一切并非一场梦。 陈成琪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一直陪伴我走到这里。” 随着大屏幕上视频的播放，台下的粉丝们都红了眼眶，有一些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家毕竟真情实感地追了这么长时间的星，过往种种美好或心酸的瞬间被剪辑出来，不仅也是见证了陈成琪的成长，也像是一本回顾自己生活的相册。 在这种温情时刻，林竹眠安静地站在一边，合格地当着一个美丽的背景板。 手臂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凝固，她轻轻地捻着自己的指腹。 如果没猜错的话，流血惩罚结束前响起的“叮”，是代表原书主角的好感吧。 只是，系统为什么要这样设置？ 以及，原书主角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好感？自己有做什么吗？ 她看向身旁的陈成琪，他正在认真地回答主持人问题。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侧目对她微微一笑。 主持人敏锐地捕捉到两人默契的动作，话锋一转。 “想请问一下成琪，在两人拍摄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陈成琪握住话筒，沉默了一下。 “一开始，我对林竹眠小姐抱有很大的偏见。” “我担心她会毁掉这首歌，担心她无法跟上进度，可后来，她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正是为了配合这首歌，她私下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以致于……” “最后录制的那天，她咳血了，咳的很厉害。” “所以她的唱功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所以……” “我不希望别人因此以恶意去揣测她。” 林竹眠懵在原地，脑内接收的信息量过大，以至于无法思考明白他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咳血？那不是系统的惩罚吗？ 第33章 误会林竹眠的粉丝们纷纷低下了头，痛恨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又感动于她这样配合自家艺人的工作，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 见她毫无邀功之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枝水仙花，粉丝们的良心更痛了，。 主持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纸巾，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感慨道：“林竹眠小姐真的非常的敬业，那么林小姐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想和我们分享的吗？” 她将碎发别在耳后，瞬间进入营业状态，眼睛弯弯的笑：“当然，和成琪在一起合作的很愉快。当时我们录完音后，成琪请我吃饭，点了一桌子的水煮菜，非常的贴心绅士。” 她默默地把话题往陈成琪身上引，毕竟这是他的主场，多年的社畜经验告诉她，在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为妙。 “林小姐的手是受伤了吗？” “啊，这个……” 林竹眠举起白嫩的小臂，暗红的血迹看上去格外刺眼，却又有种诡异的美感。她挥挥手，像是在像大家展示自己没有受伤一般。 “不好意思吓到大家了，这个其实是道具血，我很健康的！” 说着便握紧拳头，装出大力水手的动作，台下的粉丝们瞬间被她狠狠的可爱到。 她丝毫没有介意过去他们对她的攻击与诋毁，仿佛是一颗元气炸弹，和她相处的每一分钟都是快乐轻松的。 “那么二位还有什么话想和台下的粉丝说的吗？” 演唱会渐渐进入尾声，主持人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久久凝视着台下的灯海，陈成琪缓缓开口。 “想要说出口的话太多，谢谢有大家陪伴的过去与现在，我也会用更好的作品，去创造我们更好的未来。” 气氛被烘托到最高点，台下的粉丝们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一片。 林竹眠接过话筒，略带笑意地安慰道：“祝你们幸福，我去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 台下原本啜泣的大家忽然破涕而笑，这句话完全说到陈成琪女友粉们的心坎里。 林竹眠巧妙地后退一步，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她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去嫉妒她。 陈成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少女却丝毫没有分给他目光。 他的心里酸酸涩涩的，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中，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在第一次自己的粉丝们攻击她时，任由她被抹黑。 或许是自己怀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她是没有能力的资源咖。 又或许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口无遮拦与词不达意。 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林竹眠不再纠缠自己，那么自己应该会自在很多。 可当她看向自己时坦坦荡荡，怎么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舞台的灯光渐渐熄灭，一场繁华的喧嚣归为夜晚的静谧。 陈成琪已经换上了常服，一个人默默地在化妆间发呆。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拽住。 林竹眠歪着头问道：“走吗？” 陈成琪一愣：“去哪里？” 她神秘一笑，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陈成琪听到剧烈的跑动中，自己跳动更加激烈的心跳。 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一刻，所有的疑虑，所有的烦恼都不再重要，只要紧紧地跟着她，就对了。 与此同时，一条演唱会现场直拍视频被传上网： 【现场直拍】请问林竹眠到底对成琪说了啥？ 第18章 演唱会的血（下） 没能去成演唱会的粉丝们激动地点开现场直拍cut，拍摄者显然是带着专业设备去的，不仅镜头不晃，位置角度也是绝佳。 “事先说明，想来看林竹眠笑话的可以右上角退出了。” 发布视频的粉丝是陈成琪的老粉了，在粉丝团中有一定的名气与威严。见她一本正经地维护林竹眠，大家更是奇怪了。 点开播放键，饶是大家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慵懒美妙的声音一惊。 对方的音色与专辑中相差无二，只是因为全开麦而稍稍带着些气喘。但这轻微的喘息声，让整首歌听起来更加色/气了。 这简直就是对修音质疑的最好回应。 “在现场，相信了什么叫做上镜胖十斤。林竹眠真人比视频里还好看，真的明白了明星与凡人之间的差距。” “我是回来舔屏的，现在完全变成双担了。虽然会被骂，但我爽就完事了。” “看完演唱会，已经回家敲木鱼了。我为自己以前对她的攻击而道歉。” 弹幕与评论区的画风与几日前完全不同，熟悉的用户名们彰显着陈成琪铁粉的身份，让原本想质疑她请水军的声音也彻底消失。 正在观看视频的陈成琪粉丝，已经在心底默默敲起木鱼。 直到满屏鲜红的“高能预警”打断了她们忏悔的节奏—— 少女染血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唇上，在两人借位吻之前，凑近他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就是这里，这里到底说了什么啊啊啊” “两分钟，两分钟之内我必须知道答案，不然我今夜真的会失眠。” “我只有在这一刻，无比地痛恨这个音乐声。” “盲猜一个‘我爱你’” 第34章 “啊啊啊啊这是真情流露？不是吧不是吧，姐姐看起来对成琪真的没什么感觉。” #林竹眠到底说了什么#迅速爬上热搜，粉丝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种口型分析、微表情分析全部都用上了，还是无法准确判断出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这也给了两人的cp粉充分发挥的空间，歌曲mv和演唱会直拍的素材，已经够他们剪辑无数个强取豪夺、先后爱、追妻火葬场的视频了。 “有谁能懂，林竹眠真的自带破碎感，尤其每次她流血的时候，一方面唤起我的保护欲，一方面唤起我的施虐欲。” “赞同，不过有谁能分析一下演唱会上她到底把血包藏在哪里了？现场看的时候真的被吓一跳。” 林竹眠的粉丝们看到他们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十分得意地笑了，趁机丢来好几个安利向的林竹眠剪辑视频。 不一会儿，陈成琪的大粉又默默地爬上来： “我把成琪的回应放在p2了，希望两人友谊长存。” 成琪的回应，什么东西？ 没去看演唱会的粉丝们好奇地点开视频的p2，自家爱豆熟悉的声音传来。 “……最后录制的那天，她咳血了，咳的很厉害。” “我不希望别人因此以恶意去揣测她……”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骂过林竹眠的粉丝心底狠狠地心虚了一把。 紧接着是无尽的愧疚袭来。 陈成琪的粉丝们虽然嘴毒，但说到底都还是些年轻的小姑娘们，认识到自己的过分之处也都愿意大大方方的道歉。 看到视频后面，林竹眠不仅不和他们计较，反而开起他们的玩笑。 陈成琪粉丝们的良心更痛了。 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之前还这么喜欢自家爱豆，自己到底是怎么能骂出口的？ 怀着刺痛的良心，他们开始考古林竹眠以前的综艺和电视剧，忽然发现，她近几年的进步真的很大。 无论是演习、唱歌还是综艺，她似乎没有一门偏科？！ 如果说，陈成琪像学生时代的那种天赋型学霸，那么林竹眠更像是不起眼的努力型选手。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呀，她已经能够做的这么好了。 显然，陈成琪粉丝们对她的误解，已经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而这一切，林竹眠本人并不知道。 她刚气喘吁吁地松开陈成琪的衣袖，两人走在灯光昏黄的小巷里，脚下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是巧合吗？ 陈成琪盯着地上的落叶默默地想。 这条路是自己小学时，上下学的必经之路。 而之所以自己不去走大路回家，是因为这条巷子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面摊。自己放学之后，家里没人做饭，往往是在这里简单地解决掉晚饭。 当他看到夜里那冒着热气的小摊时，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老板娘远远地冲着林竹眠挥挥手，待他们坐下不久，一碗热腾腾的青菜鸡蛋面端了上来。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站在一旁欣慰地说： “小琪……啊，是小琪吧。现在都长的这么高了。” “阿姨，是我。” 陈成琪匆忙接过碗，像个乖学生。 “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认不出你了。” 林竹眠倒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要知道，他在她眼中就是个刺猬。 “阿姨，小琪现在可是大明星。”她略带笑意地开口解围。 “哦……原来是工作忙啊。” 面摊老板娘家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自从几年前和痴迷赌博的丈夫离婚后，她就一个人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家里没有电视，手机也是几年前的老物件了，自然不了解他这些年的近况。 “诶，阿姨，你看——” 林竹眠踮起脚，从柜子上拿下一瓶汽水，饮料的塑料包装上俨然是陈成琪。 “这个就是小琪代言的。” 饮料瓶上的陈成琪，正耍酷地比着耶。 林竹眠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主要是柜子上一排的饮料，看上去像是一个陈成琪军团，格外诡异。 老板娘拿着饮料瓶左右对比，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咦，还真是，真的是小琪。我以前只觉得像，哪能想到小时候的那个傻小子，现在会变成大明星。” “噗。”林竹眠看着老板娘比划的动作，也笑了出来。 “他小的时候可调皮了，但长的可爱，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所以大家都不和这个小屁孩计较……” 老板娘看林竹眠在笑，说的更加起劲了。 陈成琪的脸更红了，无比后悔自己答应王哥接下的这个代言，忙把脸埋到碗里，试图平息这恼人的热意。 “唉，我要是小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看着老板娘走远，林竹眠感慨万分。 “你不会喜欢小时候的我的。”陈成琪对于这一点还是相当自信，“因为我都不怎么喜欢小时候的我自己。” 他捧起沉甸甸的碗，碗里用胡萝卜雕刻上“生日快乐”四个字，飘在撒着葱花的清汤里，格外诱人。 微烫的面条带着淡淡的香气，仿佛能将他带回无法回到的曾经，熟悉的味道霸道地令人鼻头发酸，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叹息：“……你怎么知道……” 第35章 林竹眠拍拍他的头，给他顺了顺毛，她对书中的这个细节记的很清楚。 这本小说里有写到过他真正的生日，之所以说是“真正的”生日，是因为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而公司官方贴出的生日是假的。 但总不能和他说，自己是在书里看到的吧。 好在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的陈成琪，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空荡的街道上，一碗热腾腾的生日面，两个相互支持理解的人，这就够了。 他捧着已经见底的空碗，缓缓放下筷子。 “其实网上流传的我的生日是假的。” “母亲她自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萎靡不振。” “我觉得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她，也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讲这些事情，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辛苦了。” “造成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林竹眠叹了口气，她忽然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感到无比的荒诞。 那个时候的他，仅仅是因为书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就像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只是因为必要的设定，就要一直去履行破坏他人命运的任务。 “现在有很多人爱你，你也值得他们的爱。” 想到今天演唱会上看到的星海，林竹眠缓缓开口。 陈成琪愣愣地看向她。 那一刻，他几乎想脱口而出。 那你呢，你爱我吗？ 或者说，你还爱我吗？ 但理智死死地拽住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这样做只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白气。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为什么想带我来庆祝生日。”陈成琪带着私心地问道，他不是没有期冀，却又不想让这份期冀落空。 林竹眠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多想。前世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她早已养成与同事友好相处和适度共情的习惯。 “因为我希望你快乐。”她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纤长。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我吗？” 话一出口，不仅林竹眠愣了，连陈成琪自己都怔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句比桌上醋瓶还酸的话，是怎么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 但他并不想收回，过生日的人总要有任性的权利。 “难道你想让我希望大家都不快乐吗？” 林竹眠开玩笑地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后背，小拳头握的圆圆的，气鼓鼓的脸看起来格外可爱。 陈成琪也跟着笑了。 至于他想听到的那个答案，早已不再重要，更何况，他不急。 而远处，演唱会结束后，同样饥肠辘辘四处觅食的粉丝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摊前两个熟悉的身影。 救命！妈妈，我是饿出幻觉了吗？ 同行的女生注意到她的视线，差点尖叫出声，被她一下捂住嘴。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悄悄冒出头来。 面摊的锅里热气蒸腾，昏黄的路灯增添了一丝暖意，两个人的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 只能看到陈成琪裹着厚卫衣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啜泣。 对面的林竹眠倒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像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时而给他递张纸擦擦眼泪。 艹！这是撞上分手现场了吗。 粉丝们被自己的猜想吓的一激灵，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这几张照片在陈成琪的粉丝群里疯狂流传。 “救命救命救命，是实拍。演唱会散场后我和姐妹饿的要命，想着随便找个小摊吃点什么，结果撞上俩正主了，呜呜。” 照片中的穿着厚卫衣的两个人，远远看上去像是两只小熊，烟火气十足。因为在吃面，便都没戴口罩。 虽然拍摄的有点糊，但丝毫不妨碍判断出两人的身份。而陈成琪红红的眼圈，在照片中格外的显眼。 “理性分析，算了理性不了，有没有姐妹能分析一下这咋回事啊（哭）。” “盲猜一波，林竹眠在演唱会上说的那三个字是‘分手吧’” 有粉丝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一板一眼地分析。 “看完了演唱会全程，我觉得林竹眠给我的感觉就是，她真的放下了，不是演的。也可能是说放下了之类的，总之是不再想纠缠的感觉。” “合理理解，演唱会上说分手，演唱会后散伙饭。” 救命！那自家成琪居然是……被分手的那一个？ 照片上他要哭不哭的表情，更加坐实了粉丝们的猜想。 大家心头一紧。虽然粉丝们都不太想看到陈成琪和任何女明星有绯闻，但忽然感觉，如果是林竹眠，似乎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毕竟对方这么好看，如果再换成其他人，反倒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起来。 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他哭到真的很伤心。不像是林竹眠在疯狂追求他，倒像是他在追妻火葬场。 想到自己以前对林竹眠的出言不逊，说不定无形之中，给陈成琪获得真爱增添了更多的阻碍。 想到这里，粉丝们更加心塞了。 第19章 腰部出血（上） 第36章 第二天一早，面摊老板娘像往常一样，吃力地将车子推上坡。 晨曦的白雾中，她远远的看见有一堆人站在自家摊位附近，不肯离开。 怕不是学校附近的混混来找事？ 她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推着车往熟悉的方向走去。 却发现她们大多是穿着靓丽、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叽叽喳喳地在议论什么。看到自己推车过来，眼睛一亮，三三两两地追过来。 “阿姨，我要一碗鸡蛋面，再加个蛋。” “哪种最贵啊，我要最贵的那种。” “这个好吃吗，我要这个！” “阿姨……” 她们七嘴八舌地点着单，嘴巴一个两个喊的格外甜。 今天的生意……好的有些诡异啊。 老板娘一边熟练地下着面条，一边有些忧心忡忡地想着。 这些市中心一大早赶来的姑娘们倒也不讲究，大大咧咧地往路边的小板凳上一坐，有说有笑的。 见她把面端上来，悄悄地拉住她，压低声音。 “阿姨，昨天……陈成琪是在这里吃的面吗？” 老板娘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虽然年事已高，但仍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小琪啊，是啊，是他，他现在可是大明星咯。” 几个小姑娘听他这么说，爆发出一阵小规模的尖叫，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接着问。 “那阿姨有听到，他们昨天在聊什么吗？” 见老板娘迟疑了一下，她们连忙解释道：“阿姨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我们都是成琪的粉丝，是他的朋友。” 老板娘这才将信将疑地说道：“其实，我昨天也没怎么怎么听清……” “大概就是……竹眠在安慰小琪，说他值得被爱之类，这俩都是好孩子啊，可惜命苦了些。” 她叹息般地摇了摇头，没有注意面前的小姑娘们已经红了眼眶。 她们可太能和林竹眠共情了，成琪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她们是最清楚的。 在来的路上，她们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想，却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有没有可能，林竹眠之前吵着说自己喜欢成琪，那种喜欢，并非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和她们一样，在仰望着那颗闪烁的星星。 这边刚和面摊老板娘保证不说出去的粉丝们，实在忍不住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对话框里打字。 “情报已经收集到了，我真的感觉自己像个反派。林竹眠完全是在安慰成琪，成琪哭也是因为被感动的。不说了，我要回去给林小姐敲木鱼了。” “真的，两个人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关系，小琪上辈子行善积德，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朋友。” 因为几张照片而一夜没睡的群友们，清晨一大早就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收到消息，嘤的一声感动地倒在床上。 老板娘把这群热情的小姑娘送走后，和往常一样打扫起桌子。 忽然发现碗底一个红红的角冒出来，她轻轻一拉，一沓钱掉了出来。她又掀起一个碗，又是一沓钱。 这已经远超出她们应该付的钱了。 老板娘攥着手里的钞票，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动，让她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琪琪的朋友，都是好人啊。 * 《皇》拍摄现场。 “眠眠啊，那个老东西今天心情不好，你可得小点心。” 林竹眠正在检查自己身上的吊威亚装置，演老皇帝妃子的陈姐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这几周在剧组拍戏，有了上辈子社畜经验的加持，她这只职场老狐狸很快就受到了剧组上下的喜爱。 “刚刚那个罗子齐，好几年前都拿了电视剧视帝的，被喷的狗血淋头，一个片段拍了二十几遍才给过。” 想到刚刚片场的腥风血雨，陈姐忍不住缩缩脖子。 她可不忍心白白软软的林竹眠去遭这种罪。 “诶，知道啦，谢谢陈姐。” 她乖巧地点点头，像只兔子般的动作让陈红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只恨自己怎么没有个这样的妹妹。 要是洪姐听到这番话，估计会被气个半死。这哪里是个可爱兔子，这明明是个滑头狐狸。 “陈姐记得去盛桌子上的姜汤哦。我让助理煮了很多，这种天气可千万别着凉了。” 她笑的眉眼弯弯，临走前特地叮嘱陈姐。 看着林竹眠的背影，一身红衣将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陈红默默地吸了一口保温杯盖中满盛的红糖姜汤，熨贴的温度令她精神一震。 她才多大呀，就能有这份心思。 想到自己在这个年龄，还不知道在哪个坑里摸爬滚打呢。 真的是老天追着喂饭吧，陈姐轻轻摇了摇头。 “action！” 林竹眠缓缓走上高台，再次睁开眼时，眸底已经带上恨意。 这场戏的难度很大，是拍皇后跳崖的一幕，然而一切都是在绿幕中完成，因此十分考验演员的想象力。 她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飘扬，像是一只暗红色的蝴蝶。 不可一世地女人被逼到悬崖边，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后方则是敌军压境。 无论怎样选，都是一场死局。 听着隐隐传来的马蹄声，远方似有烟尘扬起。 她勾起嘴角，妩媚一笑。 转身毫不犹豫地跳下深渊，轻松地像还是少女时跳进一条清澈的午后小溪。 第37章 林竹眠感受到自己脚下一空，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拉力袭来。饶是她做好了思想准备，还是摔在了气垫上，脑内一片发懵。 “卡，再来一遍。” 梁岳皱了皱眉，却只能传达藤田导演的旨意。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 绑在腰上的吊威亚勒得林竹眠有些窒息，她本就瘦的没有几斤肉，机械装置像是直接和她的骨头在一起摩擦。 此前不是不知道，藤田导演历来对场面场景的要求很高，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苛。 他并非是在针对自己，只是再这样拍下去，怕是自己身体先吃不消。 感受着身上隐隐传来的痛意，林竹眠深吸一口气，从垫子上翻身下来，镇定地走到他们面前。 梁岳见她“登登登”地跑过来，忽然想到林竹眠……应该不会日语。 他刚想充当翻译，就听见流利的日文从她嘴里吐出。 梁岳不免诧异地看她一眼，但很快，这分诧异就变成了满眼的欣赏。 他在日本交流多年，自然能够听出她的水准。能够表达的如此熟练，语音语调又如此标准，更像是母语使用着者，能达到这种程度，绝非一两个月能练成。 他不知道的是，林竹眠上辈子经常处理跨国业务，作为公司的复合型人才，别说是日语了，目前世界上的主流语种她都熟烂于心。 藤田满意地点点头，在他看来，学会自己国家的语言就等于尊重自己国家的文化，这让他十分受用。 再加上林竹眠十分有礼貌地询问自己，应该怎么改进这段的呈现方式，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与自己不谋而合。 因此，藤田颇为大方地拿出回放画面，一边播放，一边详细讲解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至于梁岳，已经完全愣在原地。 他哪里见过这个老东西给人家讲戏啊，他这破脾气，在片场骂人都得自己给他当翻译。 两个人交流的过于和谐，以致于将梁岳完全晾在一边。 林竹眠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经藤田导演这么一解读，她确实发现了很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如果说她以前是从演员的视角去看待每一个动作与神态，那么藤田教会她的是从导演运筹帷幄的角度去配合摄像与灯光。 每一个绝妙的镜头，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林竹眠郑重地向他鞠躬道谢，然后兴致冲冲地跑回起始位。 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样子，藤田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小胡子，感慨道：“我真嫉妒她是你们国家的演员。” 要知道，很多人在被指出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找借口。能听进自己意见，并且这么有灵气的演员，几年也难遇上一个。 梁岳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用他听不懂的中文缓缓吐出两个字。 “去死。” 林竹眠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默默的交锋，她正一边消化学到的表现方式，一边等待着工作人员就位。 “action!”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破坏拍摄】。” 伴随着工作人员的指令，系统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竹眠缓缓睁开双眼—— 片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就是这么神奇，她明明还是一身红衣地站在那里，但周身的气质都变的不一样起来。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摄像摄像与灯光的最佳角度上，仿佛事先经过计算一般精准。 连鼓风机吹出的风，都像是能被她控制一般。以至于，虽然身处简陋的绿棚，她的身后依然像是连绵的皑皑雪山。 就是这种感觉。 片场的万物都在为她服务的感觉。 藤田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缓缓站起来。吐出的白烟有些模糊眼前的画面，他只吸一口就不再吸了。 悬崖边的女人缓缓勾起一个微笑，虽然眉眼舒展，可那笑中似乎带着太多复杂的感情。 她轻轻将飞舞的发丝揽在耳后，看向远方那曾是自己的江山与子民，释然地一笑。 然后不带一丝眷恋地纵身一跃。 像是一朵盛开的红牡丹，急剧向山下坠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借助吊威亚的缓冲，而是直直地向充气垫上坠去。 “砰” 她感受到巨大冲击力的同时，系统宣告任务失败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宿主任务失败……请接受三级惩罚【腰部出血】” 林竹眠从充气垫上缓缓爬起，不仅没因为系统的惩罚而恐慌，反而满意地牵起嘴角。 既然系统说了任务失败，那么相反，代表这次的表演相当成功。 她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藤田正皱着眉头反复检查刚刚的画面，夹在手指中间的烟都快要烧到皮肤了，他也毫不在意。 见她凑过来，藤田导演这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藤田导演，我认为林竹眠已经表演的非常出色了，我实在不知道令您不满意的地方。” 梁岳自诩自己在国内导演圈子里，算是嘴毒不给演员留情面的了。直到遇到藤田，他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林竹眠的这个片段，他看完了全程，表演的相当出色。 甚至这种完成度放在她身上，有种诡异的违和感，倒更像是演了几十年的老戏骨才会有的领悟力。 第38章 梁岳默默地喝了一口从她那里接来姜汤，无声地叹了口气。 领悟力这么强，又这么会做人，还这么努力，真的是满级人类屠杀新手村。 听他这么一说，藤田气的胡子都直了。 “不满意？谁说我不满意！” 回头凶巴巴地训完梁岳后，他转过头来，笑得慈眉善目，半是央求地开口： “林桑，请求您一定要答应我这个无理的要求。”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开口：“这份录像，我想带回去当做学校表演课的上课范例。” 林竹眠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有些发愣。 梁岳见她懵懵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开口解释道： “藤田导演同时担任东京艺术大学的特聘教授，每年都会带一批学生。” “太羞愧了。”藤田摇了摇头。“我教导的那群学生，一个两个像木头，对于我提出的意见根本理解不了这么深。” 林竹眠笑着点点头，内心十分感谢藤田刚刚给她的指导，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当了这么多年的社畜，对于甲方的要求，她自然是会留八百个心眼子，以便自己在最短时间内达到预期的效果。 “我很嫉妒，真的很嫉妒，你们国家有这么好的演员。” 看着林竹眠笑眯眯的样子，他也不好为难人家小丫头，只好把火气全往梁岳身上撒。 见他不是真生气，工作人员们也都松了口气，片场也恢复了平时的欢声笑语。 “竹眠，你的腰！” 洪姐一声惊呼，让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林竹眠的腰部。 因为一身红裙，以至于大家刚刚都没有注意到，她腰部的裙装已经被鲜血洇湿。 第20章 腰部出血（下） 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指腹瞬间染上一抹嫣红。 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们七嘴八舌地要打120，林竹眠连忙制止。 “没事没事，就是轻微的擦伤，吊威亚磨的。” 熟知流血系统尿性的她，开玩笑般地开口：“救护车来的慢一些，我的伤口就愈合了。” 梁岳还是不放心她，皱着眉头询问：“真的没事吗？” “真的！”她像是担心大家不放心一般，轻轻掀起上衣一角。 雪白的肌肤在红色纱衣的映衬下，好看的格外刺目，仿佛能引起人心中最深处的欲望。 平坦小腹附近浅浅的擦伤呈现出嫩红色，缓缓地渗出鲜血，看着就疼。 可她还是面不改色地拍了一遍又一遍。 哪怕在和自己讨论剧情，她也像无事发生一般，认真地记录改进的方向。 这也……太敬业了。 目光被她白嫩的肌肤烫了一下，梁岳扶了扶自己的大框眼镜，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 现在的流量明星别说返工十几次了，他们每天行程排的满，连拍戏的时间都是抽出来的，能用替身就用替身，能自己上台读几句台词都很不容易了。 所以梁岳虽然嘴巴毒高要求，也在大环境下被磨的没了棱角。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担心这个衣服，这上面的血迹可以洗掉吗？” 林竹眠不放心地用手指摩挲腰部颜色明显变深的布料，略带迟疑地开口。 “衣服！衣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服装道具！” 藤田气地拿起拐杖一阵乱挥，花白的小胡子因大喘气而上下抖动着。虽然看着格外滑稽，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 “你，去给我好好休息！” 像是骂自己的孙女一般，藤田用拐杖远远地指了指竹眠，用鼻子“哼”了一声。 “要是你病倒了，我上哪再找一个你这么有灵气的演员！” 听着他任性的闹嚷，字句中却不带责难，拐弯抹角地劝她去休息，林竹眠吐了吐舌头。 “好啦好啦，我好好休息。您老人家别生气，一把骨头了别气坏了身子。” 藤田一听她这么说，可不乐意了，从导演椅上站起来，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看见没，我可比你健康。” “好好好。” 梁岳赶紧把他按回座位，头疼地扶了扶额头。一个都年过半百半身入土了，一个还是自诩成熟稳重的演员，怎么两个人撞到一起，却像两个小学生。 好不容易把藤田劝去休息，梁岳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敲了敲林竹眠休息室的门。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种幻视，感觉自己像是调节婆媳矛盾的儿子。 他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大脑。 真的是……最近是累糊涂了吗。 “请进。” 温温柔柔地女声隔着门，闷闷地传来。 梁岳推开门前，特意环顾一下四周有没有人，他真的是被上次的绯闻搞怕了。 想到上次自己半夜敲人家门的荒唐事，梁岳脑内忽然浮现出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少女染血的双脚轻轻点在酒店雪白的床单上，像是一副中世纪的画卷，带着令人顶礼膜拜的美感。 梁岳，停止你的大脑。 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可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什么，就越是会去想什么。 他有些崩溃地用自己的脑袋向面前的木门一顿“哐哐哐”乱撞。 林竹眠见自己回应他后，门外久久没有动静。便撑着被绷带缠绕的腰肢，缓缓地走过去给他开门。 第39章 没想到门一开，就看见梁岳用头撞门的动作。他的额头已经有些发红，黑框眼镜歪斜的架在鼻梁上，小辫向上翘着，好像在做什么行为艺术。 林竹眠：……你好，这个剧组还有正常人吗 梁岳没想到她如此突然的开门，装作没事一般直起身，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咳嗽几声。 “你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梁导关心。” 林竹眠踩着毛绒绒的拖鞋给他倒水，身上繁复累赘的戏服已经换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宽大的卫衣。 屁股后面还带着毛球尾巴，随着走动一颠一颠的，让人手心痒痒的。 “你最近就好好休息，正好现在这边的行程也不是很忙。” 他猛地灌了一口水，压下心中的躁意。 “好。”林竹眠笑眯眯地答应，乖巧的像是只兔子。 “对了梁导，我有个不情之请……”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略带迟疑的开口。“我想趁着最近没什么事情，去专业学校进修一下。” 面前的少女轻轻垂下眼，像是担心他会拒绝一般。 原身是家里砸钱进的演艺圈，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只是在国外镀金，随便读了个好毕业的专业，就回国进娱乐圈了。 而自己……林竹眠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了眨。 自己上辈子读的还是商科，前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卷生卷死。 所剩的这点演技，还是在职场上学会的。学会的如何笑里藏刀，如何表面和和气气，如何隐藏真实情绪。 可今天，在听完藤田导演的讲解之后，她忽然感受到自己与科班出身之间的差距。 无论身处哪个世界，都要努力才行。 梁岳看着眼前的少女，对方眼中燃起璀璨的奋斗之火，实在是令人难以拒绝。再加上，无论是出于工作的需要，还是个人的私心，他都不忍心拒绝。 如果没记错的话，林竹眠家……相当有钱吧。 当时进自己的剧组时，他实在不想收这么一个空降女主。 奈何正好遇到发行方资金链断缺，自己只能屈辱地接受对方父亲提供的几百万资金。 现在想想，挖到这么个宝藏，他恨不得反过来给林父几百万。 梁岳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 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已经这么卷了吗？ 自己这个年纪时在干什么？好像在国外和一群狐朋狗友搞艺术，整日没钱了就问家里要钱，拿到钱就去喝酒吹牛。超跑一辆赛一辆的开，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的换。 真的是，人比人死啊。 看着林竹眠亮晶晶的眼睛，一股豪气不知从身体的哪里角落里升腾。 梁岳一拍胸脯：“没问题，a大怎么样，他们的表演系全国第一。” 见她久久不出声，梁岳忽然在心里打鼓，a大能看得上她，她未必看得上a大啊。连忙开口：“s大呢，或者你想去s大？” “b大也不错，不过他们的老教师走的走散的散，有些没落了。” “或者h大，离你家我记得还挺近？” …… 梁岳喋喋不休地盘算着，像极了高考结束后，给自家高考状元的妹妹报学校，左挑右拣地都不满意。 他是一心想补偿林竹眠，毕竟是自己的大意让她陷入绯闻难以脱身。自己早有想补偿她的想法，难得她能开口。 林竹眠主要是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她只是想让对方给自己多放几天假而已。 怎么就……如此轻松地被打包送进了全国最好的演艺学校。 * “陆雪茗，你传闻中的嫂子要和你做校友了。” 话题中心的知性女生，带着古典美，面容与陆引商有七分相似。 她收拾书包的动作丝毫不见停顿，仿佛没有听见周围同学的调笑。 “我哥都没承认，怎么，你们从哪里知道的。” 她冷冷地蔑了开口造谣的男同学一眼，不怒自威的神情与陆引商倒是有几分相似。 “呃……刚听辅导员说的，林竹眠要来我们学校的表演系。” 被她呛到的男生一窒，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颠倒逻辑倒是有一手。”她嗤笑一声。 “我问你从哪里听到她是我嫂子的。”陆雪茗的脸彻底冷下来。“你这是不把我放眼里，还是不把我哥放眼里。” 陆引商……想到对方是谁的妹妹，围着的几个男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是谁，那可是商界的大狮子，能毫无感情地吞并其他公司，自然也能把自己咬掉半个身子。 惹他？自己怕是嫌命太长了，他们可不想被狮子咬死。 其他几个年轻人有了怕意，连忙劝道：“刘哥，算了算了。” 被几人称为刘哥的男生脸上青白交错，下不来台面。 从刚入学开始，刘钱就注意到这个漂亮知性的女生，奈何对方一个眼神不肯分给自己。 听说她是陆引商的妹妹，他便更有征服欲了。 想到陆氏集团把自家公司收购了，陆雪茗又从来不用正眼看自己，新仇旧恨交织，如果能把她妹妹压在身下…… 他眼里冒出精光，野兽一般喘着粗气。 见长发飘飘的陆雪茗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径直推门走出a大经济系的大门。 刘钱狠狠地往地上啐一口，眼中渗出狠毒的恨意。 第40章 “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最后还不是得被陆家嫁出去。” “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早晚……早晚……” 他脸上的横肉气的颤抖，身边同学见他这副样子，也都纷纷躲远。 深秋a大的校园已经被金色的梧桐落叶包围，刚下课的校园主干道上，学生们嬉笑打闹着。 陆雪茗踩着长靴，把围巾又往脑袋上裹了裹，熟练地走向表演系c栋的教学楼。 她对林竹眠很感兴趣，毕竟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自家木头一样的哥哥和哪个女生距离这么近过。 以致于陆家上下都在猜测，陆引商是不是个同性恋。 所以那天罕见地看见自己哥哥翻车，母亲还高兴地庆祝一顿。说是铁树终于开花了，要将直播视频录下来，反复观看封存。 结果陆引商回家之后还是那副冷的要死的嘴脸，说两个人之间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都不是问题，可如果这个女人只是玩弄自己哥哥的感情…… 陆雪茗眼中划过一道暗光，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迈开长腿走近401教室。 如果课表没错，表演基础理论课是在这个教室。 她轻轻走到窗边，停了下来。 虽然在豪门看惯了美女，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难得的绝色。 只是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却能够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材。不施粉黛的脸上，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是两汪秋日清澈的泉水。原来真的有人，能够活成校园偶像剧的女主。 陆雪茗在心里默默地感叹。 林竹眠早已注意到窗外的身影，奈何她正在请教教授问题，便没有多想。 久违地回到大学，她有种特殊的新鲜感。再加上她着实对表演基础理论知识很感兴趣，学起来十分起劲，一下课便围堵专业课教授去了。 程教授也十分欣喜，他上周接到系主任电话，说是有个明星要插班上课。 自己也是娱乐圈的老戏骨了，这几年不想再接戏了，才跳来a大当导师，因此对娱乐圈这点花花肠子很了解。 起初他以为又是一个靠关系来镀金的，纵使心有不满，也没法多说。 没想到人家第一天上课，直接坐在了第一排c位。 要知道程教授那个破脾气，前三排都没有人愿意坐。大家能往后缩就往后缩，生怕被他点到。 结果人家小姑娘上课，笔记都不离手，乌溜溜地眼睛跟着自己转。下课后，还第一时间来问自己问题，那问的问题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问完问题，小姑娘捣鼓着从包里掏出一本自己的著作，礼貌地问他能不能给签个名。 程老可太受用了，他大手一挥，豪迈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要知道自己写的这本演艺界的工具书，几年前可就绝版了，好用但冷门，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买到的。 他随意地翻了翻，泛黄的书页里写满了笔记与感悟，中间还夹杂着大量思维导图和表格。更难得的是，能在他原著的基础上，结合其他著作提出自己的新观点。 他浅浅看几眼，就能知道对方下的功夫不止一点半点。 a大，怎么回事，怎么会在本科招生时流失掉这样的人才！ 程教授义愤填膺地在脑内问候了一遍a大招生办，然后笑眯眯地问林竹眠。 “竹眠小友啊，本科是在哪里读的？” 林竹眠想了想原著剧情，女配原身……好像是被砸钱砸进了国外顶尖的艺术高校？ 她试探性地说：“在英国的p大读的。” 程教授被噎了一下，心中默默流泪： 怪不得不来我a大，原是我a大不配。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不得了。 能在这么赶的行程里，安下心来好好研读专业理论，实在是太难得了。 程教授决定收回自己“内娱要完”的理论。 “小眠啊，这个问题问的好啊，这也是我最近的研究方向……”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哈。” “你有意向导师没有啊，没有的话你看老夫如何……” “不急，你再回去考虑考虑，像你这样优秀的小朋友，会有很多人欣赏你的……” 程教授乐呵乐呵地拽着她讲了半天，眼见着要到吃饭时间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她走。 走之前还特地反复叮嘱自己的联系方式，美滋滋地以为自己能收个关门弟子。 只是傻乐的程教授不知道，自己这个梦寐以求的关门弟子将会有多抢手。 第21章 校园丑闻（上） 林竹眠捧着程教授签名版的书，抬眼便撞见窗外徘徊的少女。对方的面容与陆引商七分相似，眉眼间带着英气。 仿佛看到了陆引商女装的样子，林竹眠“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一方面又感慨于陆家的基因强大，生出来的全是俊男美女。 不用想她都知道这是谁。 林竹眠无奈地摇摇头，把课本笔袋收拾好，拎着自己的书包缓缓走出阶梯教室。 陆雪茗，陆引商的妹妹。 原著中是个像是恶人又不算恶人的存在。 说她是恶人，是因为她很看不起动不动只会哭的原书女主宋芊云，说她不算恶人，是因为她除了看不起女主之外，也没对宋芊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第41章 按理说，她应该在书的后半部分才会出现。 林竹眠的轻轻摩挲自己光洁的下巴，眸色暗了暗。 ……是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吗？ 这下好玩了，两个恶毒女配见面了。 她扬起一抹兴味的笑，大步走向陆雪茗。 更好看了。 见对方笑着向自己走来，陆雪茗不知怎么的，紧张地手心冒汗。 “你好，我是林竹眠。” 对方明明带着和煦的微笑，却不知怎么的，让陆雪茗想到每年春节家庭聚会上，自己最害怕见到的那些商界大佬。 陆雪茗本来想先给对方个下马威，却完全不知为何，一种小动物的直觉让她老老实实地，带着商业微笑，握上对方的手。 “你好，我叫陆雪茗，经济学系大三，陆引商的妹妹。” “你是刚来我们学校吧，对周边环境还熟悉吗？我带你去食堂吧，我知道哪家最好吃。” 话刚一说出口，陆雪茗就在心里默默地疯狂扇起自己巴掌。 啊啊啊陆雪茗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自然的变成对方狗腿！ 可她真的忍不住，对方似乎莫名其妙地自带大佬气场，让方圆几百里地小动物都瑟瑟发抖的那种，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陆雪茗在心中默默流泪，面上却是笑眯眯地丝毫不显，俨然一副热情学妹的样子。 “好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压制了对方的林竹眠，在心底感叹：看来原书中说陆小姐是笑面虎的描述完全不正确。 陆小姐，和老板一样，是个热情的好人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向着第三食堂的方向走去。 校园里，两个美女走在一起本就是一道惹眼的风景线，更何况其中之一是当红明星林竹眠，另一位是校园风云人物陆雪茗。 “经济学系啊，听上去好有意思，你们系接受学生报考二学位吗。” 想到陆雪茗就读的专业与自己前世的相同，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系友了，林竹眠笑着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好像得接受入学考试。我们系的合格率很低的，又因为专业排名全国第一，每年只有0.2%的考生能通过考试修经济系的二学位。” 想到这里，陆雪茗颇有些得意。毕竟自己是a大经济系的一份子，在家族游手好闲的一群富二代里，算得上别人家的孩子了。 “你本科应该不是在我们a大读的吧。” 陆雪茗依稀记得，林竹眠已经本科毕业了，这次是靠着梁大导演的关系才进的a大表演系。 难得能碾压她一番，陆雪茗在心中暗暗窃喜。 “是啊，确实不是在a大读的。” 林竹眠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这一刻，陆雪茗心中的快意达到了极致。找到了每年过年时，自己父母在家族其他不成器孩子面前夸耀时的快感。 可林竹眠接下来说的话，直接给了她当头一棒。 “啊，我本科不是在国内读的，我高中就出国了，本科是在英国的p大读的艺术史。” p大。 陆雪茗眼前一黑，被自己哥哥学历压迫的窒息感又浮现在眼前。 她身体不自觉地摇了摇，心痛地无法呼吸。 原来人家不是高攀，是下嫁。 “你没事吧。” 对上林竹眠关切的目光，陆雪茗强撑着摇了摇头。 她试图从她毫无破绽的笑容里看出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配了，这人和自己那假的要死的哥哥太配了。 陆雪茗想到平时带着面具的陆引商，又不免窒息几分，捂着胸口叹了口气。 “唉，你喜欢我哥哥吗？” 她思量了半天，觉得林竹眠长相也合自己眼缘，学历背景也合自己心意，脾气性格比自己哥哥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上一次直播事故后，陆引商回家吃晚饭，自己在饭桌上当着爸妈的面问他是不是喜欢林竹眠。结果她的好哥哥直接把她的头按在饭碗里，搞得她半夜还能从睡衣里掏出一粒米。 “喜欢啊。” 林竹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好像说出口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而是“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以致于让陆雪茗歪着头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哥哥身边不缺追求者，很多女人甚至会通过讨好自己而去攀附陆引商这枝高枝。可她们会千方百计地掩盖自己的心思，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虚伪地令人发呕。 可这却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喜欢陆引商。 而这个人，自己才认识不过几个小时。 林竹眠看着她那副震惊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着蹲在地上。 “你哥给我发工资，我不喜欢他喜欢谁。” 她笑得呛到，咳嗽几声，好看的脸上立刻飞上红晕。 “你要是给我发钱，我也喜欢你。” 林竹眠憋着笑直起身，别过脸去，怕自己看见那张和陆引商几分相似的脸，又会笑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 陆雪茗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够财迷得如此清新脱俗，就差直接和她说“我爱你哥的钱但不爱你哥了。” 见林竹眠笑着逃跑，陆雪茗立刻提着裙子追上去。 第42章 两人你追我赶，时不时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倒成为校园里一道格外的风景线，令人侧目。 “呼……我们俩估计今天会齐刷刷登上学校bbs论坛头条。” 陆雪茗呼了口热气，推门走进学生第三食堂。 正值午饭时间，第三食堂里人声鼎沸，带着浓浓的烟火气，让林竹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那是什么？” 林竹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接过陆雪茗递来的手机。 “我们学校的一个论坛，只有本校学生才可以登入，你不知道吗？” 陆雪茗诧异地看他一眼，凑过来用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 林竹眠自然不知道，别说这辈子了，就算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她也很少关注这些。 她大学时光的绝大部分，都在图书馆卷生卷死。 林竹眠也凑过来，看着用陆雪茗用自己的账号登入的a大论坛后台。 绝大部分的帖子都在讨论校园生活，要么是议论哪个老师课程水给分高，要么是探讨食堂哪个菜最好吃便宜。 直到一条不太和谐的帖子闯入两人的视野—— 【陆某私下是这样的人，点进来就看所谓美女是什么样的sao货】 帖子发布时间不久，回复点赞数量却不少，直接冲上热榜第一。 林竹眠的目光瞬间冷下来，握着手机的关节隐隐发白。 论坛可以匿名发帖评论，阴沟里自然少不了这些臭鱼烂虾。 感到身旁颤抖的身体摇摇欲坠，林竹眠伸出手臂撑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 “你心里有猜测的对象吗？” “有。” 陆雪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却依然强打精神，点开帖子。 【匿名：我校某陆姓校花，私下脚踩几只船，而且在校外被包养，有图有真相哦。】 【匿名：（聊天截图）（聊天截图）】 图片上是顶着陆雪茗头像的聊/骚记录，内容不堪入目。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迅速聚集围观，帖子的回复数迅速攀升。 【5楼：不是吧，现在的聊天记录可以伪造啊，这也构不成证据。】 【6楼：楼上是陆雪茗的狗吗，可惜你家主子看不上你。】 【7楼：看不出来啊，怪不得她在学校这么傲气。】 …… 仅过了半个小时，帖子已经被盖了几百层楼高。 “是假的。” 轻得宛若气声的话语，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地上。 林竹眠自然知道是假的，她无声地拍拍陆雪茗的后背。 她对原书中这一部分情节记的很清楚。 当时陆雪茗一度认为是宋芊云嫉妒自己而故意找人发的帖子，导致宋芊云百口莫辩，引来男主的厌恶与反感，然后虐恋情深了一番。 最终真相大白，是陆雪茗同级的一个男生因爱生恨，故意造谣。 虽然最后水落石出，幕后黑手受到惩罚。 但这场闹剧给两个女人带来的伤害却是永远的。 无论是对陆雪茗，还是宋芊云来说，这都是一场无妄之灾。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破坏陆雪茗名誉】。” 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在脑海内响起。 “系统，是谁？” 冰冷的声音让系统为之一颤，像是一把淬火的钢刀直直地插在它面前。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到宿主这么生气…… “刘钱，男，22岁，a大经济系，现在正在第三学生食堂的二楼男厕所。” 求生的本能让它老老实实地播报，甚至自觉送上定位。 这么多天的相处经验告诉系统，以自家宿主这个疯的程度来说，把它从自己脑子里扒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林竹眠敛下眼底杀意，站起身。 “竹眠，你要去哪？” 陆雪茗见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连忙跟上去。 “二楼男厕所。” “啊？” 陆引商恰好在a大的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视角很好，皮质沙发宽阔舒坦，从窗户正好能看见学校的人工湖。湖里三两只天鹅游来游去，湖旁三三两两的情侣你侬我侬。 注意到陆引商的视线，校长也跟着看向窗外。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着投资计划书的手抖了抖，连忙说道： “陆总，您放心。您妹妹虽然在咱们学校很受欢迎，但是还没谈恋爱。” 陆引商收回视线，想到天天和自己打架的陆雪茗，淡淡地开口： “没关系，她谈了也无所谓。” 死了最好。 他捏了捏眉头，想到三番五次惹事的妹妹，有些头疼。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陆家削的。 校长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扯开话题。 “最近学校里男生们的注意力倒是被新来的同学给吸走了，据说还是个当红明星，叫林竹眠。” 林竹眠入学不到一周，罗校长已经接到了三四个电话。 来自一线导演的、来自商界大佬的、来自当红影星的……电话那边的身份不一样，电话的内容却都差不多——无他，全是委托他关照林竹眠的。 以致于让他想忘记这个名字都难，一方面有十分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林竹眠？”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陆引商愣了一下。 第43章 “怎么，您也认识她？” 这次换罗校长呆住了，这林小姐，人脉也太广了些。 “嗯”陆引商不带感情地嗯了一声，随即缓缓开口：“她倒是没和我说，她在a大读书。” 这语气，怎么听上去有点幽怨？ 罗校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陆雪茗太调皮了，还得拜托您多多关照了。” 陆引商站起身，高大的身型极具压迫感，再加上长年上位者的威严。饶是嘴中说出的是请求的话语，a大校长也丝毫不敢看轻他，满头大汗地直点头。 “对了，林竹眠也让人不太省心，也拜托您多加照顾了。” 陆引商披上卡其色毛呢风衣，刚走出几步，像是想起什么，扭头和罗校长说道。 ……第五个了。 一头汗的罗校长在心里默默数着，感到肩上的压力更重了。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罗校长起身，准备再和陆引商客套几句，却忽然被来电铃声打断。 陆引商瞥了一眼来电提示，脸黑了一大半。 如果不是自家的短命妹妹，自己一定能多活几年。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陆雪茗，这次又怎么了？” 嘈杂的背景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陌生男人的咒骂声传来，令陆引商心头一紧。 “哥，救命……我……林竹眠……” 陆雪茗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关键词。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焦急地问道：“陆雪茗，你冷静点，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听见陆引商镇定的声音，陆雪茗心安了不少，背景声中似乎有肉体被钝器撞击的声音，但陆雪茗的声音稳定了许多。 “我和林竹眠在学生第三食堂的男卫生间。” “……哥，快来，不然就出人命了。” 第22章 校园丑闻（下） 好难闻。 扑面而来的腥臊味让林竹眠皱了皱眉，忍不住捂住鼻子。 只是……有的人心怕是比这厕所还脏。 刘钱舒坦地提起裤子，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单手划开锁屏。 自从在学校论坛上发布了那条帖子，简直是一呼百应，罕见地让他再次感受到这种众星捧月的优越感。 满意地看着帖子后面带上红色的“hot”标志，他哼着小曲，踢开厕所单间的门。 不就是陆家的千金吗，自己只手就能让她跌落凡尘。 而她在泥潭中无法脱身之时，高高在上的自己再伸出援手，那个时候，她自然会知道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女人嘛，不都喜欢这番英雄救美的戏码。 到时候，陆家还不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至于陆引商，他必然会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现在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狰狞地笑出声来。 “刘钱？” 涓涓泉水般的女声在空旷的房间响起，与周围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女人的声音？男厕所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刘钱一愣，刚想抬眼望去，就被一股带风的劲道狠狠击中脸上的横肉。眩晕感瞬间顺着脊椎爬上脑后，他踉跄地退了几步，失重地倒在地上。 还得再练练。 感受着手指关节处发麻的感觉，林竹眠默默地想。 “系统，第一，汇报任务失败惩罚；第二，盘点剩余道具。” 趁着面前肉山般的男人还没能爬起身，林竹眠在心中冷静地命令系统。 “二级任务失败惩罚：吐血，宿主先剩余一张‘伤害转移卡’可用” “很好，我拒绝任务，然后把那张卡用掉。” 林竹眠毫不废话，一边干脆利落地和系统对话，一边抬手给他一个手肘，让刚想起身的刘钱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好。” 这个语气完全不是在拒绝任务，倒像是在给自己的手下分配任务。 但系统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与有荣焉的热血感，好像自己是和宿主在一起惩恶扬善的英雄一样。 算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它在心里烦躁地揉揉脑袋，还是像小狗一般麻利地按照宿主指示用掉卡片。 “锁门。” 林竹眠头也不回地对陆雪茗下达命令。 高跟鞋跟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如同催命符般敲击在刘钱心头。 他气急败坏，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打倒在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着漂亮女人身后的陆雪茗，他喘着粗气破口大骂：“贱人！” “我家背后可是刘家，惹了我，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对于陆雪茗背后的陆家，他自然还是不敢放肆。但对于自己面前这个不止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他必然会用权势让她跪地求饶。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快的以致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扇在自己脸上，等他反应过来，脸上只剩下火辣辣的疼。 “嘴巴这么脏。” 俯身的女人站起来，像是嫌脏一般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手指。 漂亮是真的漂亮，哪怕自己像虫子一样蜷曲在她的脚边，依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可还没等刘钱露出痴迷的表情，他忽然感到五脏六腑像是被送进绞肉机一般。一阵一阵发紧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在发黄的瓷砖地板上翻滚。 第44章 “噗” 一大口鲜血喷到地上，浓郁的近似暗红，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碎肉。 难以置信地擦擦嘴角，刘钱再次看向面前踩在自己胸口的女人。姣好的面容在现在看来，却像是从地狱最深处爬出一般。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地板上发黄的尿渍，像虫子一般向后蠕动躲避，却被对方用踩在心口的尖锐高跟鞋尖狠狠钉在地上。 似乎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对方就能将他狂跳不止的心脏碾成碎片。 刘钱绝对不怀疑这种可能性，因为自己对面的根本不是个弱女子，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背后的布料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为什么要来……打我。” 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心虚。可和肉体上的疼痛相比，他宁愿多说点话拖延时间。 “那你为什么要造谣？” 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林竹眠看向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碾在他胸前的高跟鞋又向下几分。 刘钱瞬间感受到一种窒息感在压迫着自己，伴随着肋骨发出的“咔哒”错位声。 死亡的恐惧彻底袭来，击垮了他紧绷的神经，他像发疯的狗一般胡乱狂吠。 “因为她骚！”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雪茗也忍不住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面前海妖般的女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嘴角轻轻勾起，紧接着是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下。 他本能地想还手，身体却诡异地又“哇啦”吐出一大口鲜血。渗入骨髓的疼痛感让他无法抬起一根指头还击，只能被动地接受头皮上撕裂般的痛楚。 纤细的手指如同冷血的蛇一般穿入头皮，薅着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抬起头。 “那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揍你。” 蛇信子一般的话语钻入耳窝，美人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地传来，刘钱却丝毫没有享受的心思。 “因为你贱。” 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头上的力量瞬间消失，让他狠狠地跌到地上。 他的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浸湿。林竹眠打他的时候，手上沾了他的血，以致于让他看上去像个恐怖片里的血人，身上布满了血手印。 陆雪茗从小被家里保护长大，饶是出身豪门，也没见过这个市面。她已经无暇思考林竹眠是如何猜中幕后黑手，又是如何精准地找到刘钱的所在位置了。 她现在只担心……林竹眠不会把他打死吧。 打死的话，处理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林竹眠是公众人物。 听着耳边传来的嚎叫声，陆雪茗迟疑地拨通自家便宜哥哥的电话。 陆引商一接到电话，就往学生第三食堂赶来，一路上心脏砰砰的跳。 刚叮嘱完校长，这两个不省心的人就给自己惹事，而且还是合作惹事，陆引商咬了咬后槽牙。 厕所隔音效果一般，在走道上就能听到猛烈的撞击声和林竹眠的声音传来。 陆引商的眉心突突直跳，准备一脚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厕所门。 门却忽然从里面开了。 陆雪茗看着自己哥哥踢球般的动作，愣了一下。 “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在里面，我能给你开门。” 热心开门却无缘无故被陆引商瞪了一眼，陆雪茗委屈地撇撇嘴。 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厕所里的场面只能说是，超出陆引商的想象。 那是一坨布满血手印的……人？正在地上蠕动着，时不时吐出一大口血。 他之所以无法躲避，是因为林竹眠将他死死地踩在脚下。 而反观林竹眠，似乎只是在踩一只路边的虫子一般。 “造谣的时候这么起劲，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嗯？” “说啊，雪茗就在你面前呢，说吧。” 林竹眠温柔地拍拍他的脸，下手却丝毫不减弱。 刘钱倒是想说话，可只要他一张嘴，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然后就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来。 陆引商仔仔细细地看了林竹眠一遍，她只是红色的鞋尖和纤细的手指上沾染了少许鲜血，似乎没受一点伤。 他送了口气，张了张嘴试图劝架：“竹眠……算了。” 陆引商完全没想到，自己来不是英雄救美的，反而是来从美人手中救一条人命的。 想到林竹眠平时油盐不进的样子，他顿了顿，到嘴边的话骤然改口。 “你歇会吧，揍得手疼，换我来吧。” 哥，你在说什么？ 本来在自闭的陆雪茗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引商。 林竹眠握了握拳，手指确实有些脱力。见刘钱失去起身能力，像个人型喷泉一般四处喷血，便松开踩着他胸口的那只脚。 见林竹眠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冲洗着手上的血迹，陆引商松了口气。 第三食堂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现场肯定得快速处理掉。 陆引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打了几个电话。 把一切安顿好后，陆引商挂了电话，看向毫发无伤的两人。 “走吧。” 她和陆雪茗乖乖地跟在陆引商的背后，与刚刚揍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 第45章 校园里人多眼杂，上了车后陆引商才缓缓开口。 陆雪茗神经紧了紧，小的时候自己每次考试不理想，哥哥就会用这种语气询问自己。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今天我来晚一点……” 陆引商刚想责怪林竹眠冒险，忽然想到自己救下的不是林竹眠，而是被她揍个半死的刘钱，忽然陷入沉默。 “……刘钱就死了。” 话到嘴边，不得不说完。 “放心好了，我下手有轻重的。” 林竹眠其实下手并没有多重，这副身体相较于前世来说，还是缺乏力量训练。 只是染血的拳头巴掌印落在他身上，看起来格外可怕罢了。 陆引商想到那个人形喷血喷泉，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她口中的“下手有轻重”？ “你最好祈祷刘钱不会死在医院里。” 他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哥！是刘钱先造我的谣，竹眠姐只是替我出头，你说她干什么！” 后座上的陆雪茗不满地开口，替林竹眠解释。 “他造了你什么谣，你怎么得罪他了？” 林竹眠本来只是在默默的听，毕竟麻烦老板来善后，自己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听到这里她可忍不了了： “陆总，你这不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吗？” “他造谣是因为我们的罪他了吗，那还不是他想怎么泼脏水就怎么泼。” “对于这种疯狗，你根本不需要和他解释。因为雪茗根本没做那些事，为什么要去解释。” 余光中，少女的嘴巴吧嗒吧嗒的，眼里闪着义愤填膺的火光。 “就揍他一顿，下次他再造谣，就再揍他，揍到他不造谣为止。” 林竹眠坐在副驾上，像极了为自己女儿出头，而和老公吵架的年轻夫人。 而他们的“女儿”陆雪茗看到这个场面，觉得有些好笑，心头又暖暖的。 自己怎么现在才认识林竹眠啊。 见哥哥被怼的哑口无言，她开心地晃了晃腿。 陆引商看着她可爱地挥舞着拳头，指缝里还有些干涸的血迹，觉得格外有趣。 他不再吭声，甚至默默地把车内的音乐声都调小。 今天如果没有她，雪茗又要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受多少委屈。 喉结上下滚动，低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突出。 “对不起，雪茗。” “还有，谢谢你，竹眠。” 哥哥……这是和自己道歉了？？？ 陆雪茗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 a市医院 血人一般的刘钱被推进急诊，刘家夫妇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个样子，吓地哭倒在地上。 “那个毒妇，怎么敢下手这么狠。” 刘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自己儿子要是有半点差错，她必然要那个女人偿命。 可等医生检查完一遍，除了因为肥胖带来的脂肪肝外，他的身体非常健康，内脏一点问题都没有。表面也只是一些皮外伤，过个一两天就消退了。 “这……” 拿到检查报告后，夫妻俩面面相觑，这孩子不会是撞到脑袋了吧。 “怎么可能，我的内脏绝对受伤了，我都吐血吐成这样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是……确实很奇怪，但刘先生的检测报告显示的结果没问题。” 医生也奇怪地摸摸下巴，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按理说，患者送来时候的出血量，绝对应该是伤到了脏器的内部出血，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大批量喷射状。 但已经做过了好几次身体检查，他的内脏与脑部均为出血。至于皮外伤，那点程度根本不会流血。 “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我造假？这个血是我抹到自己身上的？” 刘钱像是一只疯狗，眼睛红的滴血，死死地盯着医生。 医生没有吭声，自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现象。 似乎有血气卡在喉间，刘钱被气得心跳如雷。加上刚刚失血过多，竟双眼一翻，昏迷过去。 “医生！医生！” 第23章 梦境 那是种令人沉溺其中的热，与铺天盖地的红。 炙热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吞没，落入云层中的失控感，让陆引商情不自禁的想抓住什么。 胸口传来酥酥麻麻的刺痒感，那双高跟鞋踩在他的胸前，红底的鞋尖抵在他的喉结处。 朦胧之中，林竹眠轻轻俯下身，在距离他一尺的地方停住。 哑光的唇釉像是丝绒包裹住他的心脏，让自己无处躲藏，只能屈服于理智的沉沦。 耳蜗似乎有热气吹来，她身上的香气几乎化成了实质，侵扰着他的边界。 她缓缓贴近，感受彼此之间炙热的鼻息，平日不含感情的眸中盛满似水的柔情。 隔着睡衣传来的热度，像是一场糟糕的大火，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让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直到阳光的热度爬上手臂，感受到丝绸床单顺滑的触感，陆引商骤然睁开眼。 真是疯了。 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缓缓坐起身，用手撑住还稍稍发烫的下巴，陷入沉思。 第46章 抬眼便望见站在床尾的陆雪茗。 她抱着玩具狗，身上还穿着白色睡裙，幽幽的眼神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怎么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因为昨晚没睡好，脑袋还有些发懵。 “哥，我想了一晚，想清楚了。” “我是真的很喜欢林竹眠。” “所以，你还是自动退出吧。” 这几天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很喜欢林竹眠。 她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人啊，以前自己的那些发小，一旦自己出事了，跑的比谁都快。 他们陆家人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就是要搞到手。 可她想明白了，她打不过陆引商。 从小到大，只要是两人同时喜欢的东西，都会被她哥赢走。 既然这样，不如劝他主动退出。 陆雪茗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从衣柜中拿出白衬衫的手一顿，陆引商眼睛幽深的像是一泓古泉。 “陆雪茗，各凭本事。” 低沉舒缓的的声音像是上好的大提琴，在阳光浮动的卧室空气中流淌。 陆引商把衬衫搭在小臂上，即使是穿着最简单的丝质居家服，也能够窥见其小臂上健硕的肌肉。 绕过碍眼的陆雪茗，他轻轻拉开上好的红木首饰柜。 原木的芬芳瞬间充盈整个空间，莹润的光泽让整个柜子如玉石一般，足以见其价格昂贵。柜子里的空间已经被分割成一格一格，铺好了低调内敛的黑天鹅绒。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躺在黑色绒布上的各种胸针袖扣手表，奢华的宝石在晨光下散发着璀璨光芒，诉说着古老悠久的历史，随便一颗便是价值连城。 陆引商却向没有看见它们一般，径直从中间的格子里抽出一方丝质手帕，暗红的丝绸上镶着一层金边，看上去奢华又内敛。 这不是……林竹眠那天在商场买的手帕吗？ 陆雪茗敏锐地认出了熟悉的花纹。 那天直播的时候，林竹眠的粉丝在评论区问她，方巾是不是买给陆总的。 手机前围观的陆雪茗和陆母还特地去搜了一下这是什么梗，所以她对于这手帕的图案相当熟悉。 暴殄天物啊，居然真的在自己哥哥手里。 还没等陆雪茗感慨完，就看见陆引商从柜子里又抽出一张林竹眠送的手帕。 然后又又抽出一张林竹眠送的丝质手帕。 陆雪茗：……能别炫耀了吗？ 他在镜子前挨个比划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暗金色的手帕和领带。 将剩下两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收进格子，陆引商转过身。 像是不知道她在这里围观了全程，陆引商假装“惊讶”了一下，挑了挑眉。 “你还没走？” 陆雪茗嘴角抽了抽，有的时候，她哥的演技真的很差。 “你不送我去学校？” “你自己没……” 见陆引商开口就要拒绝自己，陆雪茗扬起手机聊天记录，得意地晃了晃，嘴巴像是放炮仗一般“哒哒哒”的说个不停。 “林竹眠刚给我发消息，说她昨天刚考完我们经济系的二学位入学考试，现在正在学校等着查成绩。” “……好。” 陆引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换上和煦的微笑。 正好管家准备进房间收拾床单，撞上这一幕，不禁在心里感慨：少爷和小姐的关系最近好像好了很多，真是兄妹情深啊。 如果陆雪茗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扯着管家，给他朗诵一首：我的哥哥，假的要死。 a大的校园，今日格外热闹。 毕竟今天是经济学系转专业与第二学位入学考试放榜的日子。 若说起a大经济系，那在国内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续十年的学科排行榜都是第一，每年考上的人数寥寥无几。 能考上的学生，可不是仅靠死记硬背就行的。那必然是有丰富理论基础的同时，拥有大量的实操经验。 所以哪怕是很多豪门世家，也以自己家孩子能读个a大经济系二学位为荣。 以致于大量的学生会在入学之后曲线救国，先随便报考a大一个专业，摸进门再通过转专业或者修第二学位的方式进入经济系。 这就导致每年a大经济系的转专业与第二学位入学考试爆满，往往要开设几十个考场，录取率也不过1:500，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即使是这样，也熄灭不了大家报考的热情。 由于报考人数过多，a大往往会将录取的同学学号与成绩在学校大厅的显示屏上投屏投出来。 所以这会儿，学校大厅里已经挤满了焦急等待成绩的学生们。 把陆雪茗送去教室后，陆引商找了好半天，才看到角落里的林竹眠。 她像是毫不在意地样子，捧着本厚厚的书一板一眼地仔细阅读。 温温柔柔的粉色毛衣在午后的阳光下发着绒绒的光，头发随意地窝了个圆滚滚的丸子头，连发圈都是毛茸茸的。 直到陆引商走近，他才发现她嫩白的脸上俨然挂着两个黑眼圈，连眼尾也有些发红，看上去像极了青春伤痛文学里刚被渣男伤害过的女主。 只不过那个渣男的名字，叫做经济学。 “最近熬夜了？” 林竹眠看向声音的来源。 陆引商一半身子站在阳光里，卡其色的风衣勾勒出修长健硕的身型，好看的鼻梁与薄唇也被光芒勾上一层金边。 第47章 在一众被考试摧残了几天几夜，顶着油头粉刺黑眼圈的大学男生里，陆引商显得更加显眼了。 “啊，老板。” 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嫩红的舌头在嘴里若隐若现。不由地让陆引商想到早上的梦境，眸色暗了几分。 林竹眠把厚厚的《经济学原理》往书包里一扔，然后一路跑跑跳跳地走过去。 其实也没怎么熬。 和上辈子拼命的程度相比，这真的不算什么，更何况自己还有之前学习的底子在。 但不知怎么的，看见陆引商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自己忽然有点矫情起来。 “老板今天是送妹妹来上学吗？” 她倒是还没自恋到认为陆引商是特地来陪自己等成绩的。 “过来看看你，顺便送她上学。” 哦，果然。 林竹眠点点头，半晌忽然回过神来，自己不是顺便的那个。 她的瞳孔地震了一下，错愕地看向身旁的高大男人。 今天……是自己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啊？ 怎么感觉，陆引商在疯狂打直球呢？ 错觉吧。 陆引商倒是像没有察觉到她火热的目光一般，顿了顿开口。 “陆雪茗的事情，陆家已经查清楚了。” “后台的帖子已经被删除了，至于刘钱——” “他再也无法踏入a大一步。” 想到昨天下属汇报的医院检测报告，陆引商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底幽深情绪。 太奇怪了。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明明看到刘钱伤得相当严重。 陆家虽然可以通过权势将这件事压下去，但这种程度的伤势，解决起来到底还是麻烦些。 昨天医院的报告随即就传到他的手里，主治医生也和他详细谈过，刘钱的身体非常健康，只是少许的皮外伤。 医院是陆家投资的，自然没有被买通的可能性。 这种程度，甚至不用陆家出面解决。 将对方痛揍一顿，让对方肉体经受最大痛苦之后，还能完美脱身。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狐狸？ 陆引商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少女却丝毫没感到心虚，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淡淡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好看的琥珀色，轻轻地烫了他一下。 林竹眠点点头，毕竟陆家出手了。今天她再登入校园论坛时，帖子已经不见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刘钱会自己发布澄清道歉贴的。 “他会和雪茗道歉的，对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当然。” 当然不止道歉，陆家给刘家施加的压力可不止一点半点。等刘钱醒来后，他会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陆引商并不打算多说，这种阴暗肮脏的事情，他并不想让林竹眠知道。 “老板，我不是什么好人。相反，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林竹眠低着头，盯着大厅里的大理石地板缓缓开口。 她虽然不是原书中恶毒女配的做派，但她也绝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如果真的惹到了她，她必然会出手。 陆引商看着她圆滚滚的丸子头，感觉有些手痒的同时，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竹眠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评价。 在他看来，她更像是武侠小说里行侠仗义的侠女。 毕竟，这件事情她完全可以不用去管的。 而她义愤填膺装狠的样子，像极了某种仓鼠，被戳中了就咬人一口。 被自己的想象萌到了，陆引商情不自禁地扯出一个微笑。 “考试难度怎么样？” 陆引商默默把自己的笑意憋回去，斟酌半天开口问道。 他其实知道，今年的a大经济系入学考试的难度是地狱级别，以致于在考试的当天下午就冲上了热搜。 “感觉……还可以。” 林竹眠是真的觉得难度一般。 所幸两个世界的经济学知识并无太大差别，再加上自己工作那几年积累了大量的实操经验，答起题来得心应手。 “没关系，考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陆引商以为她不愿多说，便安慰般的拍拍她的头。 这几天，林竹眠一直处在锁机刷题背书的状态，自然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粉丝们和黑粉们发现最近林竹眠忽然没有了动态，难免好奇她最近在做什么。 直到有定位在a大校园的路人，发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林竹眠像青春偶像剧的女主一般低头在书上写写画画。不同于在舞台上的魅力四射，倒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这是在a大拍戏吗？” 发布照片的同学眼见着评论区热闹起来，便神秘兮兮地回复了一句。 “不是哦，不是在拍戏。林竹眠现在在我们学校上课。” 林竹眠在a大上课？ 无论是粉丝们还是黑粉们都愣住了。 竹笋们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看，我们家林竹眠多勤奋。 黑粉们则是气的牙都酸倒了，那可是a大，她凭什么。 像是发现了流量密码，不少a大同学都在网上分享起捕捉到的野生林竹眠。 直到有同学在a大经济系第二学位的报考名单中发现了林竹眠的名字，让这场舆论的狂欢彻底走向失控。 第48章 某位在a大读书的同学，发布了长长的一条微博《某位女星，你对得起卷上a大的我们吗》，在文中义愤填膺地控诉不公平。 “我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拼了命的考取a大，可某位女明星，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靠着上位走后门进来了。这让我觉得荒谬，觉得自己的努力不如她靠姿色，靠背后的资本……” “可能是得到一切太容易，她甚至自不量力去报考a大经济系的二学位，太无耻了。” 黑粉们闻风而动，很快赶来声援他。 “支持作者，不要让普通学生寒心。” “a大现在为了赚钱，真的脸都不要了，什么都敢往里面招。”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滚回你的娱乐圈赚钱。” “今天a大经济系放榜，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 而此时此刻的a大，人群中忽然爆发一阵喧嚣—— 成绩，出来了。 第24章 考试 大屏幕上瞬间出现一排表格，焦躁的学生们急忙仰头寻找自己的考试编号。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或是一声哀叹。 可周围的声音似乎都与林竹眠无关，她只是抬起头看一眼屏幕，脸上毫无表情，好像这次考试与自己无关。 “你的考试编号是多少？” 话音刚落下，陆引商就后悔了。 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久违的席卷而来，陆引商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掌心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如果她没考进名单怎么办？如果她考进了成绩却不高又怎么办？ 面前少女的眼眸被大屏幕的反光映的亮晶晶的，他不忍心看见这双漂亮的眼睛流露出悲伤或失望的感情。 哪怕，只有一点点。 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陆引商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期待她作出反应。 “20230501” 目光从大屏幕上移开，望向他满含关切的眼底。 林竹眠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贴近他的耳畔小声地说。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屏幕—— “考号：20230501 国际金融：100” 耳畔响起一阵轰鸣，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不再重要，陆引商沿着那一行接着看下去。 “高等数学：100” “微观经济学：100” “宏观经济学：100” “排名：1” 视线已经移动到表格的最末端，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手机系统自带的来电铃声将他唤醒，陆引商快速切换成平时成熟稳重的声线。 “喂，你好。” “喂，陆总啊，是我，老罗。” “您上午拜托我关照一下林竹眠同学的成绩，呃……恐怕有些棘手。” 罗校长斟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建校这么多年历史上，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啊。 “因为林小姐是这次报考的同学中，唯一的一个全科满分，我这……实在也没有关照的余地。” 满分100分，总不能把她的成绩修改成120分吧。 看着窗外挤满了a大经济系教授们，罗校长用纸巾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难不成是反向关照？ 罗校长的冷汗流的更快了，刚擦干的额头又濡湿一片。 要是扼杀这样的一个好苗子，窗外那些虎视眈眈的经济学系教授，恐怕会把自己掀下台。 “请进。” 挂了电话的罗校长清清嗓子，等待着迎接下面的狂风暴雨。 “老罗啊，你这事做的就不地道了，也该告诉我们这是哪位同学的试卷了吧。” “是啊，外面都放榜了，这也没必要保密了吧。” “这么优秀的小朋友，这会儿才给我们经济系招进来。老罗，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几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教授一唱一和，和他勾肩搭背，堵着门硬是要逼问出答卷人的名字。 他们可太眼馋这个学生了，批改卷子的时候就给这帮老家伙唬住了。 当时王老师最先批改到她的微观经济学卷子，刚改上个几题他就愣住了。 无他，这份卷子过于美观标准了。 客观题答的全对就罢了，怎么主观题还能全部踩点，甚至还答出了参考答案以外的独到见解。 看得王教授是爱不释手，啧啧称奇。 而且这个字迹，也太磅礴飘逸了。 看上去不像是一张试卷，倒像是一幅书法作品。 这个学生，不简单啊。 能写出这种字的人，胸中必有沟壑。 王教授简直爱不释手，拿起这张试卷左看右看。 “老王，你又磨洋工了。” “到时候就你批不完，记得留下来请整个办公室吃饭。” 见他一张试卷看了半个小时，隔壁的程老师不乐意了。 王老师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对程老师招招手。 他刚挖到一个宝藏，正高兴地无处分享。 “告诉你吧，我这批改到了一份满分试卷。” 把卷子递给老程后，他往椅背上一趟，畅快地掀开杯盖喝上几口热茶。 “怕不是你的给分标准太松了。” 程老师不以为意地接过卷子，刚扫上一眼就愣住了。 咦，这个理论还能这么解释？ 这个现象还能这么理解？ 第49章 他捧着卷子，打算好好的研究一番，背后李教授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这里也出了一份满分试卷，宏观经济学的。” 几个老教授面面相觑。 要知道李教授在a大可是有灭绝师太的称号，给分严格的要命。能被他打满分的答案，那必然是要超出他预期水平的。 年过半百的几个老头凑到一起，一比对，两份试卷的字迹一摸一样。 那必然是同一个人的卷子。 对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在其他几科的未批试卷中翻找。 这学生的字迹太突出了，以致于他们没用几分钟就把她参加的所有科目试卷全翻出来了。 凝视着几份艺术品一般的试卷，在金融届叱咤风云的几位老教师，居然不舍得下笔批改。 但仅浅浅地看上几眼，他们就知道，这又是几份满分试卷。 只可惜a大经济系的第二学位考试，为了降低难度，只考五科。 他们叹口气摇摇头，否则还能看到更多新颖的想法。 王老师大手一探，就要往密封线里扒拉，结果发现试卷被胶水糊得纹丝不动。 但有这种人才在a大，随时有可能被别的老师抢走，实在是太危险了。 几个人没了办法，这才来校长办公室围堵负责学科教学的罗校长。 其他围观的学生显然也注意到了大屏幕上那个显眼的存在，人群中爆发出小规模的议论声。 五科满分，这是什么概念？ 第二名的均分也只不过是七十分上下，后面的排名就更不用说了，能过及格线就已经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自己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人，真的不是机器人在答题吗？ 不是机器人，但或许是狐狸。 看着林竹眠弯弯的眉眼，一种陌生的感觉像千万根丝线包裹住他的心脏。 “你高兴吗？” 声音轻的像是飘在风中的一根游丝，连陆引商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当然。” 林竹眠深深地看他一眼，像是再也绷不住笑意一般，笑着认真地回答他。 “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她伸出小拳头，期待地看向身旁的陆引商。 “啪。” 陆引商伸出筋骨分明的大拳头，与她轻轻一撞。 瞬间接触的皮肤传来淡淡的热度，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香气，柔软的像是一场幻觉。 “老板，帮我拍张照吧。” a大经济系为了庆祝转专业或修读第二专业的同学加入，特地布置了一面气球墙，镭射的气球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颜色的光芒。 这会儿其他学生还沉浸在被碾压的震撼中，再加上考上的同学本就寥寥无几，导致气球布景周围没有多少人。 手里被塞上林竹眠的手机，温温热热的还带着她的体温。 她的手机壳是个毛茸茸的小动物，看起来像是猫咪又像是狐狸。与她在舞台上冷艳的样子截然不同，有种莫名的反差萌。 轻笑了一下，陆引商轻轻按下手机的亮屏键。 手机屏保上，身穿米白色毛衣的少女领口大开，微微露出圆润泛粉的肩头。流畅的曲线延伸，隐没在绒绒的一片白色之下，令人无限遐想。 陆引商：…… 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手背上的青筋突出。 见自家老板盯着自己的手机，整个人像是愣在在原地，林竹眠像是想到什么，转身跑了回来。 陆引商只一阵香风袭来，接着便是温柔的气息贴到自己的手臂上。 “我忘记啦，我的手机是面容解锁。”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借着陆引商拿着手机的手臂，把脸轻轻地靠近前置镜头。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怀里。 “屏保挺好看的，是杂志封面吗？” 像是只是在闲聊，陆引商“不经意”地提起。 “啊，这个。”林竹眠丝毫没注意他话里的钩子，直直地咬上去。 “这个是洪姐帮我拍的，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她，估计会开心坏了。” 陆引商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暗暗松口气。 她快速地调出手机自带的摄像功能，像兔子一般溜走。 已经耽误老板一下午时间了，她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要知道，自家老板真的很贵的。 林竹眠走到气球墙的位置，左手举起脖子上挂着的准考证，右手比了个“耶”，笑得没心没肺。 秋日明媚的阳光下，无数色彩斑澜的气球在她身后晃动着。 而在这一片绚丽之中，她含笑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辰，让身边的色彩都暗淡几分。 陆引商举起手机，定格下这一刻。 画面中的女孩动起来，准备向他走近。 “等等，我用我的手机再给你拍几张。” “我的手机拍照效果可能好一些。” 听到陆引商有磁性的声音，林竹眠的乖乖地又回到原位，脸上的笑容更加情真意切了。 陆总，真的很贴心。 因为担心员工的学业，甚至专门过来陪自己查看成绩。 为了追求更好的画面，甚至不惜浪费自己的储存空间。 太体贴员工了，太精益求精了，怪不得能坐上这个位置。 第50章 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学习啊。 她一边摆着pose，一边在心里感慨。 她哪里知道，自己老板的手机和自己是一个型号，所谓的“效果更好”只是借口。 他只不过是想自己留存一份照片。 只不过，这种卑劣的小心思，他并不想让林竹眠知道。 陆引商看着自己手机相册里笑容明媚的少女，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冲淡了心中负罪感。 只是这一次，最后一次。 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少女，每根发丝都在阳光下发光，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怎么样？” 见陆引商表情复杂，林竹眠不免好奇起拍摄的效果。 这张照片她可是打算发在微博上的，要好看一些才行。 只不过似乎他没有将手机还给自己的意思，林竹眠也没有多想，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刚刚拍好的照片上了，只是将他当成一个人形手机支架。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身上的香气若隐若现。 “哇，拍的很好呀。” 这个布景，这个角度，自家老板一定是学过摄影吧。 林竹眠在心底小声地赞叹了一句。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摄影。” 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温热的吐息环绕在她的后颈上。 陆引商的大学时代？ 林竹眠愣了一下，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书中除了男女主相遇相爱的那段时间，有明确的文字记载，其他的时间都是一片空白。 但在一片空白的领域里，这个世界中的每个人，都在好好的生活。 就像是自己身后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度与呼吸。 那是一个人，有自己思想意识的人。 而非单纯是作者意志的产物。 她一只手扣在他宽阔的手腕上，想转过身说些什么。 脑内忽然响起一阵微小的电流声，紧接着系统的声音传来。 “宿主任务失败……请接受三级惩罚【咳血】” 自己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林竹眠闭上眼睛，身体晃了晃。 早在一周前，系统就发布了三级任务，让自己维持花瓶女配的人设，不允许她的考试成绩超出50%。 或许是因为今天才出成绩，系统才彻底地判定她为任务失败。 只是，不早不晚，怎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降下惩罚。 陆引商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转过头像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只是脸色苍白的不像话，身体微微的颤抖。 他一手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皱紧眉头。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少女，忽然松开扶住自己的手。 痛苦地捂住胸口，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小声地咳嗽几声。 一口温热的血溅到胸前。 “林竹眠！” 第25章 风波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她的呼吸轻的几乎不可闻。 脑海内传来嗡鸣声，身体开始一阵发冷，林竹眠情不自禁贴上身边唯一的热源。 直到温柔而坚定的温度将自己彻底包围，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哦，老板，吓到你了吧。 隐隐约约，林竹眠知道他在焦急地呼唤她，可喉咙里浓厚的铁锈味令她无法开口。 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陆引商艰难地滚动一下喉结，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无措的感觉。 少女樱粉色的嘴角，一丝血线格外碍眼，像是雪地里的一树红梅。 慌乱地弯起手指关节，他试图擦去这一抹刺目的红，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痛，他无力地拿起手机，闭了闭眼。 “喂，陈叔，a大格物楼，现在去医院。” 熟悉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一根无形的游丝牵扯着林竹眠的意识。 “叮”的一声，浓浓的血腥味褪去，只留下失血后的失重感。 林竹眠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风景正在飞速向后移动。 “咳……这里是哪里？” 舒服地窝在真皮座椅上，嗓子因刚刚咳血，还带有少许异物感。 林竹眠情不自禁地小幅度咳嗽几声。 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已经散去，新鲜空气又注入体内的畅快感，让她松口气。 只是……这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怎么这么熟悉？ 她坐起身，披在肩上的风衣顺着肩头滑落。 “在去医院的路上。” 抬头便对上陆引商深不见底的眸色。 他的风衣盖在了自己身上，因此露出了好看的内搭。白色的衬衣外叠了一件宽松的毛线背心，看上去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 陆引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手里还攥着一方染血的手帕。 显然，那手帕是自己买的，手帕上的血是自己的。 看来，自己又得赔给他一方手帕。 半个月的工资又没了……林竹眠在叹了口气，心里在缓缓滴血。 这倒没有什么，只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是得和陆引商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咳血。 她有些为难地按住额头，突然失血带来的头晕，让她无法迅速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第51章 节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摩挲着丝绸上的血迹，垂下浓密的睫毛，陆引商叹了口气。 “没关系，现在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安慰般地拍拍她的脑袋，他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a市晚高峰。 霓虹初上，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如果陆引商有动物耳朵的话，恐怕这会已经耷拉了。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林竹眠咬了咬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场景像极了丈夫想质问，却对出轨的妻子无从开口，只能沉默地看向窗外。 他越是这样后退一步，给足她安全与空间，这种愧疚感就越鞭笞着她的内心。 “可能是最近……复习的太累了。” 林竹眠双唇轻启，声音却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定告诉他！ 在心底暗暗做出决定，林竹眠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 陆引商轻叹一声，将自己的风衣又给她披上，低着头拢了拢。 “我并不好奇你会咳血，到底是什么病症引起的，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带着清清冷冷的味道，像是冰雪融化的初春。 手指在他的外套上摩挲，林竹眠的心乱的不像话。 清醒一点，林竹眠。 陆总这样关心员工，你却有秘密瞒着他。 而且在这个时候，丝毫不感到羞愧，甚至想泡他。 脸庞的发丝让她心更加痒痒的，林竹眠手忙脚乱地撩起散落在脸侧的长发，完美地错过窗边男人略带得逞的笑意。 前面开车的司机仅是从后视镜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贴心地升起后座的挡板，留给两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脚底狠狠踩下油门，带着白手套的司机默默咋舌。 给陆家开了这么多年的车，少爷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这么多年了，哪里见过他带女人上过车。 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呼吸都乱了，可想而知有多慌。 更何况，这次还是给人家抱上车的。 上车的时候，还用手挡住车框，生怕抱在怀里的女人磕到头。 嘻嘻，没想到他还有今天。 陆家司机看着前视镜里，自己笑得像个老母亲。 他默默地收回微笑，一本正经地将油门踩的更快了。 在心底默念了三遍《清心咒》后，林竹眠轻轻划开手机锁屏，准备登上自己的账号，看点娱乐新闻分散一下注意力。 一只大手忽然遮住了屏幕。 “别看。” 错愕地看向面前眉头紧皱的男人，林竹眠错愕地眨眨眼。 “怎么啦，他们又骂我了？” 即使他没有点头，林竹眠大概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在骂什么。 “没事，我都习惯了，挺正常的。” 林竹眠直起身子，轻轻勾起嘴角，笑的毫无芥蒂。 她还真的没有那么在意外界的评价。 既然有喜欢自己的人，也必然会有看不惯自己的人。 轻轻垂下睫毛，林竹眠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屏幕反射的光映得她眼底一片闪亮。 很快，所有在超话广场上战斗的粉丝们都收到一条消息提示。 【林竹眠v：耶！（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在气球组成的海洋里，美丽的像是一场童话。 仿佛无论外界的质疑与恶意多大，她都在漂漂亮亮的活着。 这是考进了还是没考进啊！ 没考进的话应该不会发这种微博吧？但她又怎么可能考上a大经济系的双学位啊？ 无论是林竹眠的粉丝还是黑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百爪挠心。 恨不得在现实中抓到她本人，仔细问一问。 有的粉丝眼尖的发现，林竹眠手里似乎托举着自己的准考证。 兴奋地搓搓手指，他们双指将图片发大—— 咦，怎么把准考证号糊了啊！ 正当大家纷纷丧气失望的时候，有粉丝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林竹眠身后的镭射气球是反光的，清清楚楚地映射出拍照人的面容。 人都有窥探欲，正当粉丝们兴奋地放大照片时。 忽然集体噤声了。 因为那成千上万的气球上，都映出了同一个人的脸。 虽然因为光滑的气球曲面会使得画面有所扭曲，但那张脸，只要是华国人，就不会陌生。 那不是陆氏集团的陆引商吗啊啊啊！ 别说是粉丝们被唬住了，就是黑粉们也傻了。 他们本来想着借此挖出来林竹眠的背后金主，最好是那种又土又肥的暴发户，然后再趁机嘲她一波。 哪能想到陆总甘愿当人家的摄像小弟。 他们有的是其他同期明星雇佣的水军，有的单纯是红眼病看不惯林竹眠的作风，都是在网上发泄一下情绪，但是都犯不着去得罪陆氏集团。 他们悻悻地收回手，有的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回头删评了。 以至于林竹眠新发的微博下面，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大家都支支吾吾地夸着林竹眠的常服好看，或是关心着她的身体健康，但只字不提气球反光的事情。 第52章 “咦？” 已经做好接受心理准备的林竹眠，怎么也没想到大家会是这个奇怪的反应。 身旁的陆引商倒是像忍不住一般，握住拳头抵在嘴边，笑着咳嗽一声。 “这个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林竹眠忧心忡忡地又检查了一遍照片。 没问题啊，自己没有p图啊，没有出现空间扭曲啊。 她奇怪地摸摸下巴，只能归结于自己粉丝们的反黑工作做的太好了。 鼓着嘴巴，林竹眠不服气地划动着评论区。 忽然刷出一个熟悉的id—— 【程德安老师v：竹眠小友，前途无量！另：事关导师选择的事宜，还望尽快给我答复，祝好！】 程教授？ 林竹眠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老爷子六十多高龄了，还在网上高速冲浪，甚至冲到了自己的评论区。 没想到他追学生都追到微博上了，林竹眠不由地失笑。 程教授也是没办法了，教书十几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好苗子，就怕她飞了。 他天天吃饭的时候也抱着手机不放，就等着微信好友上方出现一个小红点，因此被自家老太婆数落了好几次。 好在老爷子脑子活络，他这才想起自己有个微博账号，匆匆忙忙地登上去给她评论。 这倒也不怪林竹眠，这几天她几乎都扎根在图书馆了，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评论区的大家本来看个乐呵，以为是高仿号，还在他下面肆无忌惮的评论“哈哈哈哈哈哈”。 毕竟人家程教授学界泰斗，娱乐圈是封神的老戏骨，哪来精力关注林竹眠的。 直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家点开他的主页—— 【程德安老师v：a大特聘教授，著名演艺界人士，资深演员】 大家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 这个金灿灿的v认证……怎么好像是真的？ 这个粉丝量、这个微博内容、这个自拍、还有这个奖杯……怎么好像都是真的！ 路人们僵硬地退出主页，颤抖着手再次回到评论区。 别人说的前途无量未必准确，可这是程老爷子。 还有，这个语气，怎么像是在催促林竹眠赶紧选他做导师。 程老师自从带出了几个影帝影后之后，不是关门不收徒了吗？ 屏幕后的大家面面相觑，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程老师怎么认识林竹眠的？” 别有用心的人在下面评论一句，很快就被点赞顶上第一位。 手机屏幕前的程德安教授大气一哼，年纪虽大，但打起字来丝毫不输年轻人。 “这位小朋友，你好。” “我与竹眠小友是在a大表演系上课的时候认识的，林同学是我近几年教书过程中，遇到的最有灵气、最努力的好苗子……” 程德安老师本就对她非常满意，奈何那天走的匆忙，没有面对面夸她。 这下可被他逮到一个好机会，吹她吹的是天花乱坠，文采飞扬，看得林竹眠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黑粉们没想到会在程教授这里吃瘪，败兴而归后，不死心地翻找起林竹眠的学历，想趁此踩上一脚。 没费多少精力，他们很快就扒拉出她的毕业证—— 暗红色的全英证书上，p大的烫金校徽赫然在目，右下角是校长飘逸的英文签名。 黑粉们目眦欲裂，谁也没想到林竹眠遮遮掩掩的，是p大毕业生身份。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那可是p大，qs全球排名前五的贵族大学。 哪怕是国内顶尖的a大，也只能在qs全球排行榜上排个三十几位。 学的还是艺术史，p大出了名的有钱有闲人才会选择的专业。 背后黑林竹眠的黑粉们，多多少少抱有一些阴暗见不得人的嫉妒心理，发疯般地想找出她比自己差的证据。 林竹眠去了a大蹭课的事情，已经令他们犯红眼病犯得快要滴血了，可直到大家发现她本科比a大还要优越。 在黑粉们快要眼红的发疯的时候，a大官微默默爬上来，丢出一条官方通告。 【a大官方v：关于近期社会人士举报林竹眠女士违规入学事宜，通告如下。】 【经查明，林女士入学符合条件，手续齐全，流程公开，属于我校高水平人才引进范畴，不存在任何违规违纪现象。后续有任何问题，本校将继续跟进。】 高水平人才。 这五个字像是钢刀狠狠插进黑粉们的心里，恨得他们浑身颤抖。 至于林竹眠的粉丝们，难得的舒了口气。 这些天她们过的实在是太艰难了，想要给林竹眠澄清，但百口莫辩。路人们丝毫不看他们的长篇大论，只管被黑子们带节奏。 正当竹笋们打算庆祝一番的时候，a大又浮了上来，发布了一条谁也没想到的消息。 第26章 检测报告 陆氏集团旗下的医院旷阔明亮，绿植掩映下的vip病房空空荡荡。 林竹眠刚做完全身检测，正乖乖地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迟疑了一下，她的手指轻轻点进去。 【a大官方v：经调查，《某位女星，你对得起卷上a大的我们吗》一文内容并不属实，发帖人曾为我校经济系大三学生，名刘钱（学号：08190716）。 现因猥亵校内女生，处以开除处分。】 第53章 刘钱？ 这个人怎么还在蹦跶？ 林竹眠愣了愣，有些错愕地眨眨眼。 很快，网友们就扒出来，刘钱哪里是什么普通学生。 他是刘氏企业的公子！ 明明从小在a市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把学籍挂在一个偏远的贫困县，占用人家贫困地区的加分政策上了a大。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瞬间一片哗然。 原来发帖人根本不是什么寒门弟子，大家都被他骗了。 岂止不是寒门弟子，他甚至还占用贫困学生的上升路径。 进入a大之后，不好好学习，还猥亵女生。 太可恨了。 网友们可不是傻子，并且最烦的就是被当成傻子利用。 之前所有的共情，都会反过来变成指向他的尖刀。 越扒他的黑历史，大家就越恶心，这人原来是个惯犯。 连带着刘氏企业的股票噌噌往下跌，一片飘绿。 老股民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把手里的股票抛了。 这下可好，刘氏企业的股票直接跌停。 刚拿到林竹眠体检报告的陆引商，这边就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陆总，您前一段时间准备收购的刘氏企业……” “……现在对方的股票已经暴跌至停了。” “怎么回事？” 陆引商拿着报告的手收紧，饶是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 他前一段时间是想收购刘氏，但对方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几十个亿。 钱他倒不是出不起，只不过花这个价钱买刘氏，不太值得。 那天和刘氏家主谈完，他也就此搁置了收购计划。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是要看投入与回报比的。 陈秘书简单地汇报一下来龙去脉，就听电话那边的男人传来一声轻笑。 “准备收购吧。”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稳定，仿佛刚刚的笑声是一场幻觉。 “是！” 陈秘书已经没有心思去细究总裁到底笑没笑了，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一片夜色下，城中心的cbd早已熄灭。 唯有灯火通明的陆氏大楼里，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陆氏集团高层的那些老头子们，平时人精一般死鱼脸，现在哪个不是嘴咧到耳边。 谁也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刘家曝出来这个大丑闻。 仅花了预算的5%就收购到了刘氏，而且变成对方求着自己收购。 太爽了，爽得陈秘书浑身毛孔都舒畅。 林小姐是陆氏的贵人吧。 陈秘书携陆氏全体员工，在心里默默给她磕了个响头。 “砰！” 掷地的花瓶应声而碎。 病床上的刘钱喘着粗气，眼睛红的滴血，野兽般翻滚下床。 “宝贝啊，你可不能生气啊。” 床前的贵夫人急着要去搀扶他，被他一手挥开，摔倒在墙角。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刘母悲伤地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陌生的儿子。 听到病房的一声巨响，查房的护士匆忙赶来。 “滚！” 不堪的一面全部被外人看见了，网上全部是辱骂自己的声音。 他根本不敢点开自己的私信，里面充斥着各种被p的遗照、找到他家门口的网民与墙上血红的喷漆。 像是一种魔咒，永远禁锢着他。 一夜之间，自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刘先生，恐怕要走的人是你。” 身着白衣的主治医生身后跟了一批警卫保安，冷着脸对他说。 “刘家已经破产了，您如果还赖在这里闹事的话，我们会通过合法渠道将您请出去。” 什么…… 这不可能！ 涂着红色甲油的手颤抖着，刘母不可置信地看着闯入病房的一群人。 老刘，对，得给老刘打电话！ 她狼狈地摸索出包包中镶钻的手机，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 “喂，老刘……” “夫人，不好意思。我是刘总的秘书，刘总刚因突发脑溢血现在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耳畔一阵嗡鸣，后面的声音她再也听不见了。 手机无力地滑落，她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悲鸣。 两眼一翻，直直地昏倒在地。 病房这边乱成一片，而顶楼的svip病房里却十分静谧，只能听到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陆引商和院长沟通完毕后，一出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乖乖等着自己的少女。 听到传来的脚步声，她敏锐地转过头，乌溜溜的眼睛跟着自己转。 像是某种小动物，平时乖乖巧巧的，一旦被碰到底线就会“啊呜”咬上对方一口。 想到她无形中给自己赚了几十个亿，陆引商不由地失笑摇摇头。 林竹眠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沉浸在对舆论幕后黑手身份的震撼中。 这人怎么这样啊？ 有机会再去揍他一顿吧。 她握紧拳头，对着空气狠狠地打了两拳。 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陆引商，忍不住抵着嘴唇，轻轻勾起嘴角。 他长腿一迈，准备走上前去。 却隐隐总是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忘记了什么。 第54章 而被他遗忘的陆雪茗，现在正在校门口瑟瑟发抖，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原本她高高兴兴的上完一下午的课，出门准备找陆引商。 结果自己哥哥不见了就罢了，连陆家开车的司机都不见了！ 只剩自己在寒风中凌乱。 她忍不住拨通陆引商的电话，没好气地开口。 “喂，哥，你人呢？！” “哦，雪茗啊。” “我和竹眠在医院。” 略带低哑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他还特意重重的咬了“竹眠”这两个字，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和谁在一起。 陆雪茗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在突突的跳。 但想到林竹眠现在在医院，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扬起笑脸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竹眠没事吧。” 看见沙发上的少女向自己投来好奇的眼光，陆引商不动声色地走到走廊的拐角。 “没什么大问题。” 悬着的心缓缓放下，陆雪茗舒了口气。 但想到自己哥哥那个老狐狸现在和林竹眠在一起，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冷哼一声，她像是毫不在意地开口。 “哥，你知道吗，林竹眠是为了我，才去考a大经济系第二学位的。” “她为了和我同班，复习了好长时间。” “我真的，好、感、动、啊。” 她一字一顿，说得声泪俱下，无比浮夸。 炫死你。 陆雪茗在心底恶狠狠地想。 “哦？” 陆引商缓缓挑起眉，嘴角噙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在转过头确认这个距离林竹眠听不到后，他无辜地开口。 “可是，现在……林竹眠在我怀里。” 如愿地听到陆雪茗那边传来一声巨响，陆引商轻轻勾起嘴角。 还整治不了你了。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 “别把我怀里的林竹眠吵醒了。” 他轻笑一声，丝毫不理会电话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见林竹眠水汪汪的眼睛跟着自己转，半是好奇，半是心虚地看着自己。 陆引商颇为受用，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轻轻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与她的视线齐平，对上她的眼睛。 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幽暗深邃的眼底，只映出她一个人。 被这样的一下美颜暴击，林竹眠的心脏实在受不了。 不安地搓了搓身下的沙发，她疯狂眨着眼，别开脸。 “报告……报告上怎么说。” 虽然之前的几次惩罚，在流血之后都没有出现明显的伤口或者疤痕。 但毕竟没有做过专业的检查，在没搞懂系统机制之前，她也不敢说是毫无痕迹。 见他迟迟不开口，林竹眠心下一紧。 不会真的检测出来什么吧？ 轻轻咬了咬嘴唇，她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 不会……还能把系统检测出来吧。 那自己，应该会被送去这个世界的科研机构当小白鼠吧。 林竹眠瞪大眼睛，手指不自觉地蹂躏着身上陆引商的外套，给他的大衣一角都揉得皱巴巴的。 听到面前的男人幽幽地叹口气，她的心几乎坐着云霄飞车冲上山顶。 “结果……相当不好。” 轻如鸿毛般的声音飘落在两人之间，荡漾起淡淡的惆怅。 林竹眠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愣愣地看着他。 “什么叫做……不好。” 她忽然有点鼻酸的感觉，艰涩地用喉咙挤出几个字。 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地在生存了。 系统每一次用死亡威胁她，她都没有屈服，只是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怎么就，最后还是要死掉呢。 “林女士，你告诉我，你前几天一天睡几个小时。” 林竹眠一愣，她还沉浸在自己要死掉的悲伤中。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脱口而出。 “也就……就4、5个小时。” 可这和自己的检测报告有什么关系吗？ 林女士把呼之欲出的眼泪憋回去，眨眨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圆润的鼻头已经泛起淡淡的粉，下唇被咬得一片殷红。 这幅可怜的样子，让陆引商实在不忍心再逗她了。 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重复院长刚刚对他说的话。 “过度劳累、作息不规律、血压和血糖都偏低……体重比上一次体检降了六斤。” 他每念出一项罪证，林竹眠的头就低上几分，直到彻底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他的外套里。 主要是，陆引商这个语气，实在是太像自己前世的妈妈了。 前世自己拼工作熬身体的时候，妈妈就会这样数落自己。 只是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了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慌张。 看着眼前包裹成一个粽子的林竹眠，陆引商实是怕她缺氧。 无奈地叹口气，他用手把她从“风衣围城”里解救出来。 却对上她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水。 陆引商：？！ 我这……是不是语气太重了。 难得翻车的陆引商，在心里开始默默自我检讨。 “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在空气中响起，在a市静谧如水的夜色中，悄然碰撞到一起。 第55章 林竹眠先忍不住破涕为笑，怎么自己现在变得矫情起来。 “有我这样辛勤工作的员工，boss，你应该骄傲。” 她晃晃头，把脑内那些惆怅的想法都摇出去。 “我是很骄傲。” 他认真地看向她的眼底，一片诚挚。 林竹眠一愣。 她本是在开玩笑调节气氛，没想到他顺着自己的话就接了下去。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星海，能将自己彻底淹没。 清醒一点。 陆总现在在给你颁发最佳员工称号，你怎么能想着泡他。 林竹眠面上不显，依然笑意盈盈。 却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强制将自己抽离出来。 “boss，你的这件衣服我带回家帮你洗好，过几天再给你吧。” 她看向被自己蹂躏得一塌糊涂的外套，充满负罪感地扯开话题。 不过，这件衣服…… 好像是高定吧？ 林竹眠记得隐约听公司里的人提到过，陆总的一件衣服都够买一套房了。 自己真的能洗好吗，不会给他洗的更烂吧。 颤巍巍地收回手，她略带迟疑地看向他。 “不用。” 陆引商几乎是立刻回答了她。 但又担心会被误会是嫌弃她，陆引商温和地笑笑，补充道：“没关系，我们家家政阿姨会洗好的。” “而且现在入夜了，不穿外套的话容易感冒。” “那就好。” 他笑得毫无破绽，林竹眠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真的不想再赔陆总东西了，他实在是太贵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陆引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a市夜色的霓虹勾勒出他英挺的眉眼。 干了坏事的林竹眠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城市的夜景，华灯初上，璀璨而辉煌。 刚送完林竹眠回到家的陆引商，轻轻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 看着高大落地窗外的光彩夺目的夜色，他倚靠在桌边，神色莫测。 家政阿姨一如既往地，轻手轻脚走进陆总屋中。 咦，这个大衣怎么皱了一角。 这件衣服是h家的高定，当时光是工期都等了几个月。 家政阿姨眉头一跳，开始发怵。 “放在那里吧，不用洗。”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轻笑一声。 不用洗？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阿姨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一片沉寂的夜色中，手机铃声打破凝固的沉默。 看向来电备注，陆引商不动声色地挑起眉。 短暂的寒暄后，对方直入主题。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 “哦，对方点名只要……林竹眠？” 第27章 考验 “d家的秋冬珠宝大秀？” 副驾驶上的林竹眠愣了愣，半天才回过神来眨眨眼。 居然是走秀……而不仅仅是看秀吗？ 以前原主都是蹭着公司的票去看秀的。 想到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轻轻用手腕托住脸，歪着头陷入沉思。 “是啊。据说他们总监亲自给陆总打的电话。” “然后陆总一早又给我打了电话。” 洪姐一边小心翼翼地打着方向盘，一边和她聊着天。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d家只是让你去试试。” 她并不想打击林竹眠。 只是，洪姐不想看到她失望。 显然林竹眠并没有在听，她正托着腮呆呆地看向前窗的风景，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 “这次的大秀，也是iris隐退前的最后一作。” “即使邀请函还没出，很多家明星的工作室已经在抢发通告了。” iris，f国的鬼才设计师，也是d家现在御用的首席设计师。 或许是因为在原文中，这些情节与女主没有关系，因此书中并没有提到她。 这些还是林竹眠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了解到的。 清晨的阳光肆意地吻上她的脸，舒服地让她打个哈欠。 这个世界，更广阔的图景，正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没关系，会是我的。” “什么？” 洪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会拿到这个资格的。” 刚打完哈欠的眼睛水润润的，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见自家艺人如此肯定，洪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停车。” 眼见着保姆车驶过一家大型购物中心，林竹眠突然出声。 这个时间段，恰好是a市的上班早高峰。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约而同地汇往城中心cbd，越显得商场里格外寂寥。 刚刚开门的奢侈品商场空无一人，只有三三两两的柜姐在擦拭玻璃柜。 “祖宗，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洪姐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家明星风风火火地下车，又风风火火地回来。 回来的时候，怀里还大包小包地买了很多东西。 “这是购物的时候吗，祖宗。” 看着林竹眠俯身上车，洪姐忍不住数落她。 “这是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林竹眠怀里抱着一大束紫色的花，像是一丛翩翩欲飞的蝴蝶。 第56章 “啊，这个。” “这是鸢尾花。” 毕竟麻烦了洪姐在地下车库等待自己，林竹眠的语气格外地软。 有问必答的样子，像极了乖乖的小学生。 她轻轻把花放在腿上，露出少许空隙，洪姐这才注意到—— “你怎么把衣服也给换了！” 刚刚下车的时候，她身上还是简约大方的毛衣牛仔裤。 可等她上来的时候，脚下踩了一双绑带恨天高，身上的裙子—— “这什么啊，这裙子上怎么都是破布带。” “你突然跑下车，就是去买这个？” 洪姐实在无力吐槽这件裙装的设计师，是从捡破烂里获得的灵感吗？ 白色的半身裙本来还挺好看，有种朦朦胧胧的仙气。 可非要在上面缝上几条雪纺材质的丝带，看上去十分画蛇添足。 好在林竹眠的五官实在优越，硬生生将这件裙装撑起来了。 但揪着她去换别的衣服也实在来不及了。 洪姐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狠狠地踩下脚底的油门，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中。 “姐，你车技真的太稳了，开得这么快还这么稳。” “我的咖啡一点都没洒，太厉害了！” 林竹眠眨着眼，软言软语地哄着自己的经纪人。 饶是洪姐还有三分气性，这会也散的差不多了。 “你啊。”她用手指戳了一下林竹眠的额头。 “下车吧，等会好好表现。” 林竹眠轻轻一笑，推门走下车去。 iris和自己的助理早已经等在工作室的门口。 自从上次在屏幕上，见到林竹眠对于d家珠宝的染血的演绎后，她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这种极端的美，也是她毕生所追求的。 所以，她才大胆地启用一个明星当秀场模特。 虽然一直在心底打鼓，但当她看到对方风姿绰约地向自己走来。 iris就知道，她赢了。 岁月从不败美人。 见到iris本人的时候，林竹眠的脑海里忽然浮上这句话。 虽然对方两鬓已经染上风霜，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林竹眠热情的迎上去，优雅地与她行了个贴面礼。 在脸颊相互触碰的时候，iris就愣住了。 对方今天喷的香水是d家的紫色魅惑，也是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这款东方花香调的经典香水，背后的设计师其实是d家的一名珠宝设计师。 而那是自己第一次跨界尝试。 这个味道仿佛又将她拉回了在巴黎当学徒的岁月。 再次四目相对之时，iris的眼中除了欣赏，还带上了几分敬重。 林竹眠从洪姐手里接过大束的鸢尾花，笑着递给她。 市中心高级花材店永远有最好的花束，紫色花瓣上新鲜的露珠彰显着磅礴的生命力。 去见一个法国女人，只要给她带一束花，或是一瓶葡萄酒就够了。 而“iris”这个单词，除了可以作为姓名使用，英文原意是—— 鸢尾花。 洪姐猛然抬头，看向与iris亲切交谈的林竹眠。 所以她才要在奢侈品商场下车。 她这是……一早就知道？ iris恋恋不舍的将花束交给身旁的助理们，眼眶有些许湿润。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给她送花。 每次大秀结束、珠宝发布会上、拍卖会上……可是能送到她心坎上的，太少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似乎都格外匆忙，匆忙到没有人愿意停下来，了解另外一个陌生人。 当心意变成习惯性的礼节，自然会失去它原有的浪漫。 默默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种遇到知己的畅快感涌上iris心头。 只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找到她。 抱着花的助理们难免升起一种不爽的情绪。 她们都是跟着iris打天下的人，是从学徒一点点做起的。 老师有多严格，对她们要求有多高，她们心里自然有数。 但能有这样的一个资格，跟在f国顶尖的珠宝设计师身边学习，她们必是万分珍惜。 怎么这个华国女人一来，就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老师打动了。 正当她们忿忿不平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女人笑着向自己走来。 手里还拎着几杯咖啡。 “辛苦大家了，我在路上给大家带了几杯咖啡。” 她们还在错愕的时候，手里已经被塞上了一杯温度恰好的咖啡。 助理们刚想拒绝，就发现手里的—— 是美式咖啡。 这可是时尚圈工作的续命水。 她们时尚圈最害怕的就是发胖，但高强度的工作又需要她们时刻集中注意力。 因此，没有人会拒绝一杯热量低又能提神的美式。 更何况，林竹眠给她们选的是深度烘焙的咖啡豆。 哪怕是不常喝咖啡的人，也不会觉得这个味道过于难以接受。 她们愣愣地捧着咖啡，虽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被她笼络人的手段折服。 送出的礼物一视同仁的同时，又突出了自己老师的地位。 怎么能这么会交际！ 助理们咽下心中的酸涩，猛地灌下一口咖啡。 iris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的助理们，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第57章 虽然自己把毕生的设计才华都交付于她们，但这群孩子，到底是年轻气盛。 在为人处事上面，自己这群学生们怕是还得再学学。 洪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在娱乐圈当了十几年的经纪人，但凡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名头的，都是聪明人。 她自诩自己见了不少聪明人，但此刻也陷入全然的震撼中。 林竹眠这个程度，已经不是聪明人了。 这是人精吧。 一步又一步，仿佛一切尽在她的预判之中。 林竹眠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震撼与打量的目光，依然温温婉婉地垂着眼。 “我们去t台看看吧。” 她双唇轻启，丝毫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助理们刚走几步，忽然意识到那种淡淡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从一开始，林竹眠和她们交流时用的语言，就不是纯正的英音。 而是略带法国口音的英语。 与自己老师的口音如出一辙。 iris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前半辈子在法国出生长大，后来因为工作原因来到英国。 只不过语言习性难以改变，她的英语口语总是带着淡淡的法国口音。 所以她听林竹眠说话，总感觉格外亲切顺耳。 可要知道，林竹眠是华国人。 她能如此娴熟地控制自己的语音语调，说明她的英语与法语都得像母语一般熟练。 通常人一种语言能说得逻辑通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她现在的大脑，是三种语言同时运作。 可怕的华国人。 给她推门的助理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心底默默噤声。 d家是上个世纪为欧洲皇室定制珠宝而发家的。 因此这次的秋冬珠宝大秀，应景地设置在了一座古堡里。 工作室内的场地虽然没有实际走秀时的宽敞，但尚且能容纳一个简约的t台用来面试模特。 虽然林竹眠的身材与容貌都十分合乎她心意，但走秀更重要的是台步。 再漂亮的人走到t台上，都得老老实实地当个珠宝架子。 毕竟秀场可不是女明星们争奇斗艳的地方，而是展示设计师最新心血的展台。 更何况，d家的秀场台下坐的全是时装编辑与社会名流。 他们什么样的绝色没有看过。 台步只要稍稍不稳，那丢的不仅是模特本人的脸，更是d家品牌的脸。 “不用紧张。” 她轻声安慰着林竹眠，慈善地坐在t台前的沙发上。 林竹眠点点头，轻轻扬起下巴，脱下上身的外套。 绰约多姿的身型因为前一段时间生病，而更显的瘦削。 露肩的裙子大大方方地露出线条光滑的肩颈，轮廓清晰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颤抖。 细长地鞋跟敲击在玻璃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场内灯光熄灭，只余一束光骤然打在她身上。 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底是一片冰霜般的淡然。 “哒” 她迈步走出去，只听见场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连正前方台下坐着的iris，也忍不住站起身。 愣愣地看向她。 第28章 秀场变故 太稳了。 所有人的心底，只剩下这三个字。 连呼吸都忍不住轻上几分，没有人想破坏面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 玻璃的t台地面本就容易滑倒，更何况林竹眠脚下的高跟鞋……得有12厘米吧。 她们依稀记得，这双d家的高跟鞋虽然设计的好看，但销量一直惨淡。 当时一经问世，就被网友戏称为“美丽的废物”。 漂亮是真漂亮，痛脚也是真得痛。 这个高度的鞋跟，得把脚背绷得相当直，腿部的每一寸肌肉都得正确发力，才能保证不会崴到脚。 可现在她们才知道，不是设计的不好，而是没有遇到能驾驭它的人。 哪怕是在光滑的钢化玻璃上，她都轻松地如履平地。 白皙的腿部线条因为发力而绷紧，更显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 助理们不禁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 救命，光顾着看林竹眠，结果忘记放音乐了！ 这可是重大失误。 艰难地咽下口水，小助理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要知道，秀场的音乐可不只是烘托气氛这么简单。 音乐中的鼓点与节奏，是帮助模特快速找回步伐节奏的重要提醒，否则很容易出现一步快一步慢的尴尬情况， 而自己的这项工作失误，无疑像是演唱会不给歌手塞耳麦。 虽然不至于扰乱对方的表演，但却实实在在地给对方增添了难度。 更何况，林竹眠还不是个专业模特。 太灾难了。 她在心里不停地划着十字，鼓起勇气看向台上—— 对方却像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笔直地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落得恰到好处。 没有了背景音乐，整个寂静的秀场里，鞋跟与玻璃地面的撞击声格外清脆。 精准得像是中世纪的机械钟表。 而林竹眠的脸上毫无表情，倒也不能说是无表情…… 那更像是old money在物欲极度满足后，对于金钱的倦怠感。 第58章 这种表情，她们在为欧洲那些祖祖辈辈富下来的贵族服务时见到过。 那种金钱已经极度丰富时，带来的厌世感，是普通人再怎么学都无法学会的。 只是，这种表情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身上。 她们看得一愣一愣，瞪大眼睛，微微张开嘴。 “注意看她身上的那些飘带。” 一直默不作声的iris，突然开口对身后的学徒们说。 白色纱裙周围的飘带，原本在静止时累赘地垂在她身体的两侧。 但在她走动的时候，却像有生命力一般飞舞着。 那种飞舞的路径，不像是被风吹拂的乱飞，倒像是遵从着某种规律。 像极了上古神话中，凌波微步的洛神。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魔法吗？ 学徒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疑问。 “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而不仅仅是单纯地在走台步。 iris闭了闭眼，一只手紧紧地捂上胸口。 这样的身体控制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台上的少女却像是丝毫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干脆利落地定格，然后转身离开。 像是巡游自己领地的贵族，天生地就要受到万众瞩目的目光。 她只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雪白的后颈不着一物。 仿佛就在等着他们献上自己最为华美的珠宝。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iris在心底默默感叹一句。 继而一种淡淡的悲凉感又涌上心头。 如果两个人的相见，不是在自己最后一场珠宝发布会上，而是更早些遇到，必然会更加相互成全吧。 她掩去眼底的惋惜，和蔼地看向林竹眠。 她刚从台上走下来，裹紧洪姐递来的外套。一抬头，就发现大家在盯着她。 怎么大家都是这幅表情？ 林竹眠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歪着头看向眼前碧眼金发的工作人员们。 iris率先回过神来，对她点头微笑，优雅的鼓起掌来。 像是被她的掌声唤醒，很快，工作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林小姐，谢谢你。” “恐怕您的工作将不仅是本场发布会的模特了，我希望您能成为本次秀场的压轴。” 她湛蓝色的眼睛里，溢满请求之情，让人不忍心拒绝。 “您知道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的珠宝发布会了。” “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想给它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好。” 林竹眠温柔地搭上她的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虽然国籍不同，但同为在职场上拼搏的女性，她理解iris的心情。 她会竭尽全力给予这场珠宝发布会，一个漂亮的收尾。 洪姐整个人都如坠梦中，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面前两个相谈甚欢的女人。 怎么……这就拿到d家珠宝发布会的走秀资格了？ 而且还是压轴出场！ 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不动声色地捏了自己一把。 很好，是痛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一点，洪姐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努力稳定着声线向陆总回报工作。 “哦？林竹眠成了这次d家秀场的压轴？” 陆引商轻轻倚靠在办公室皮质的座椅上，手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 d家的亚洲负责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点名只要林竹眠。 他虽然相信她的能力，但毕竟国内还没出现过明星当走秀模特的先例。 可她却成为了这个先例。 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意，陆引商端起手中的咖啡，轻抿一口。 她就像一个宝藏，越是发掘，就越是能给他惊喜。 “陈秘书。”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有着不怒自威的威慑力，门外秘书处的陈秘应声而入。 “今年d家秋冬珠宝发布会发邀请函了吗？” “发了，陆总。是svip的邀请函，要和往常一样推掉吗？” 陈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毕恭毕敬地汇报。 “不，帮我把它添加在行程上。” 咦？ 陈秘书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办公桌前的男人，然后迅速低下头。 以前陆总从来不热衷于这种活动的。 难道……难道是…… 盯着地上昂贵羊毛地毯的陈秘书似乎发现了什么真相，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陆总一定是成功收购了刘氏企业，所以心情大好吧！ 所以才难得抽出时间休闲娱乐一下，一定是这样。 愈发觉得自己猜透总裁心意的陈秘书，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个善于洞察人性的好员工。 他得意地点点头，傻笑着大步走出总裁办公室。 看着陈秘书一脸隐秘的微笑，陆引商不禁陷入沉思。 自己对林竹眠的偏袒……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 被藤蔓掩盖的古堡坐落在一片富庶的庄园中，厚重的地毯毫不吝啬地从城堡入口延伸至庄园入口。 维多利亚式建筑的外墙上，点缀着斑驳的历史痕迹。 平时空无一人的葡萄酒庄园，如今因为d家将秋冬珠宝秀场布置于此而热闹起来。 门童毕恭毕敬地为客人们开门，时不时递上一支上好的香槟。 第59章 他们深知，能被邀请到这里的人，是真正有钱且有品味的阶层。 当然，其中也包括一部分是隐藏富豪的林竹眠的粉丝们。 这些富家小姐们在一众香衣鬓影里，准确地捕捉到自家爱豆的身影。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与得体了，激动地掏出手机发到超话广场。 “哇哇哇，我今天在d家秋冬秀场里看到眠眠的身影了。” 下面有些在现场的粉丝们也纷纷附和，说自己也看到了。 d家的秋冬珠宝发布会本就是热门话题，再加上今年场是首席设计师iris的最后一次发布会，让本就火爆的讨论度更上一层楼。 很多明星哪怕蹭不进秀场，也都打扮得争奇斗艳。自带摄影师在门口拍上几张，精修后买个通稿发出去。 而在林竹眠来到书中世界之前，原身女配就经常这么干。 导致帖子刚发出去，就收获了一堆嘲讽。 “哟，某l姓女星不红倒是爱蹭。” “看到她不稀奇，看不到她才稀奇。” “怎么，之前蹭人家邀请函进秀场，都被请出来了，这次还不找点教训。” “也不看看被邀请去看秀的都是什么人，怎么想的啊？” 林竹眠工作室确实没有发布被邀请看秀的通稿，粉丝们出于维护她形象的目的也不敢和黑子开撕，导致他们愈发猖狂。 而在后台补妆的林竹眠，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微博超话已经被攻陷了。 走秀开始前，整个后台乱成一片。 台前风姿飒爽的模特们，此时在后台不是你找不到鞋子，就是我耳环掉了一个。 “快快快，给她衣服后面缝几针。” “这谁的鞋子，快点绑好。” “alex，来不及了，另外一个别找了，赶紧上台。” “这个顺序是这样，不要走乱了……” d家的员工们忙的头昏脑胀，恨不得当场化身千手观音。 林竹眠这边倒是没有那么慌乱，毕竟她将戴上本个季度最昂贵的首饰登场，d家专门派了几个助手给她调整服饰妆容。 “你就是这次的压轴？” 旁边的黑人女模特不屑地挑挑眉，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我叫deniece。” “哦，你是华国人，你听得懂我的英文吗？” 她哼了一声，忍不住上下打量林竹眠。 deniece实在不理解，d家这次为什么会找一个普通的华国人压轴。 她对自己的美貌与身材比例相当有自信，给d家走了这么长时间的秀，她历来有“黑珍珠”的美称。 这可是d家首席设计师的最后一场珠宝发布会了。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场秀的压轴应该是自己。 哪怕不是自己，d家任意找一个国际超模，她都不会如此不满。 结果前几天她突然接到通知，说是这次大秀的压轴是个华国明星，而自己的出场顺序却是倒数第二位。 “当然。” 林竹眠毫不生气，开口便是流利标准的美音。 她温温和和地笑了笑，便没有再开口，任由造型师给她的头发喷上喷雾。 deniece没想到林竹眠的英语这么标准，但见她不仅毫不接招，而且毫无破绽，便有些气急败坏。 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温和的华国人，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毫不起劲。 她的目光更加肆意地打量她的身材，时不时还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前凸后翘的身材。 “听说你还是个明星？” deniece眯了眯眼，目光在她关键部位停留了几秒，嗤笑着开口： “看起来平平无奇。” 感受到她如有实质的打量，林竹眠总觉得她口中的“平平无奇”格外有深意。 但她并不想这会和deniece起冲突，毕竟在后台的准备时间十分宝贵，林竹眠并不想因为个人恩怨而打乱正常秀的工作进度。 “deniece，你在干什么，快点快点，到你了。” d家的助理皱着眉，远远地招呼她。 “等会见。” 林竹眠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deniece冷哼一声，像是只骄傲的孔雀，昂着头走上t台。 庄严肃穆的古堡内，玻璃铺设的t台像是一条环形的水晶项链，台下坐满了d家这次邀请的社会名流。 白昼般的灯光打在她身上，deniece像女王一般展示着自己霸气的步伐。 她所展示的，是d家另外一件高奢珠宝。 大大小小的珍珠缀连着尖锐的钻石，像是藤蔓般缠绕在她的身上。 光洁的黑色肌肤，更衬得珍珠钻石项链洁白闪亮。 像是海水飞溅起的泡沫，从她的一个关节连接到另一个关节。 不愧是d家的御用模特。 台下的时装编辑们默默在心中感慨。 见到台下观众露出的表情，deniece更得意了。 她高高地仰起额头，却没有注意玻璃地面，骤然脚下一滑—— 整个人摔倒在t台中间。 身上的披挂珍珠钻石首饰随即迸裂，散落成一地璀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惊呆了。 她摔得那一下并不轻，挣扎着半天没有爬起来。 在后台候场的林竹眠，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 可如果她按照流程走，deniece正倒在t台中间，自己根本走不过去。 第60章 况且那一地的珍珠钻石，穿着高跟鞋根本走不稳，等待自己的结局只有摔倒。 但如果不走，自己可能真的没有机会走这一趟秀了。 台下的观众没有心思等待t台打扫好后继续观看。 更重要的是，这会耽误这场秀后面谢幕的节奏。 相当于直接毁掉了iris的毕生心血。 林竹眠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深深吸一口气。 脑海里倏的响起系统发布任务的机械声—— * 作者注：1.old money是祖祖辈辈都很有钱的贵族，从出生起就享受着贵族的优越待遇。 相对应的new money就是指白手起家，通过自身努力进入上流社会的人。 2.压轴通常指：（1）倒数第二位出场；（2）或者为倒数第一出场。本文采用后面一重意思。 第29章 小美人鱼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破坏走秀】。” 林竹眠的眼底像是一池平静的秋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抬眼看向场上的骚乱，她轻轻抚上颈部的蓝宝石项链。 “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 “是……脚部出血。” 系统迟疑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她。 她眯了眯眼，笑容带上一丝危险的意味。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系统布置的任务似乎越来越苛刻。 若是执行了任务，便直接合乎它的心意，直接破坏了这场大秀。 但即使不选择执行，它给出的失败惩罚，也依然会破坏这场秀。 毕竟，没有模特能在脚下流血与前人失误的双重困境下，圆满地走完全程。 无论怎么选择，它似乎都想将自己推向原书中，注定的结局。 它似乎具有学习与预判能力。 它到底是什么。 林竹眠地眼底一片冰霜，无害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漠然。 听得清清楚楚的系统，默默打了个寒颤。 宿主实在是太过于聪明与敏锐了。 它忍不住在心底痛骂主神。 自己明确和它说了多少遍，林竹眠这个女人很可怕。 主神还是玩味一笑，让自己通过惩罚把剧情拉回来。 有本事它自己亲自来干啊，为什么要为难一个打工的系统。 系统在心底默默流泪，祈祷下次任务不要太让林竹眠为难，否则自己真的可能被扒个底朝天。 在deniece摔倒的时候，场下已经是哗然一片。 为这场大秀演唱伴奏的歌手呼吸一滞，后背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但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在慌乱与失序中，古典乐依然流淌着，让整个场面看起来更加怪异。 场外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都瞪大双眼，部分媒体已经开始抢发新闻了，戏称这是d家大秀的“黑色1分钟”。 直播镜头扫过场下观众凝重的脸色，吃瓜观众们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注意看了一下，某l姓女星不在场下坐着哦。” “笑死了，这次是连票都没蹭到？” “哪那么容易蹭，这次是iris的最后一场发布会了，建议粉丝吹之前先查查资料。” “好丢脸，我都替她家尴尬。” 弹幕的节奏被带的起飞，林竹眠的粉丝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私下去找入场的小姐妹聊天。 “怎么样啊，眠眠在场内吗？” “是不是镜头没有扫到啊。” 在台下坐着的富婆粉丝们，早就在入场时扫射完一遍在场嘉宾了。 她们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地回复着其他姐妹的消息。 “确实……没看到她在场。” 可自己明明真的在庄园里看到林竹眠了呀。 有些委屈的嘟嘟嘴，她们很是费解。 没看错呀，她是不是去赶其他行程了。 场内真的见到林竹眠的粉丝还乐观一点，毕竟眼见为实。 但在场外不明情况的粉丝们，深深的觉得，要完蛋了。 大家一看林竹眠家的粉丝基本躺平任嘲了，便更加畅快了，各种难听的话都往直播弹幕里刷。 正当粉丝们被嘲的无力还口，狠狠关上弹幕的时候。 直播镜头倏的一转，再次回到台上。 伴随着大提琴悠扬浑厚的低音，她踩着高跟鞋的脚轻轻踏上t台。 那清脆利落的声音，狠狠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超过10克拉的蓝宝石点缀在她的颈部，每颗蓝宝石之间毫不吝啬地用无数璀璨的钻石相连。 远远看上去，像是海浪化作实质包围着她，却比浪花更加耀眼。 真正的高级珠宝，从来不是珍贵原材料的堆砌。 而是通过巧夺天工的技艺，将它化作一件艺术品。 这件艺术品，不愧为d家鬼才设计师的收官之作。 场下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凝滞住。 却奇怪的发现—— 怎么似乎，这件高珠在林竹眠的身上，格外的辉煌夺目。 台下不乏老牌设计师与资深模特，普通观众看不出来，但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来。 坐在其中的老设计师推了推眼镜，微张着嘴叹口气。 虽然他不认识台上的这位华国女模特，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台步却是顶级的。 蓝宝石的闪耀依靠每个切面反射的光，因此切面越多，就越是璀璨。 第61章 d家的切割工艺自然毋庸置疑，更何况这件作品还是首席设计师的得意之作。 复古的椭圆切割工艺，辅以颤动式镶嵌技艺，让人移不开眼。 但这并不代表一般模特在展示的时候，能将宝石的每个面都展示出来。 而她走台步的步伐…… 想到这里，老设计师忍不住用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 她精准地判断了灯光的位置，每一寸肌肉都在协调用力，让身上的蓝宝石与钻石切面以最恰当好处的角度，尽可能多的反射光芒。 走出的每一步，都在暗暗调整用力的角度，力求让每个切割面都轮流发光。 所以才会出现光影变幻，宝石项链的光辉像是会流动一般。 太可怕了。 iris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模特。 他真的，好嫉妒，好想要！ 老设计师都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却像孩子般委屈地咬上手帕。 而被他嫉妒的设计师iris，正在后台默默看着监视器。 她忍住眼底的湿意，抚摸上略带酸意的鼻头。 这件高级珠宝的设计灵感正是海洋的浪潮。 几十年前，在圣艾夫斯海湾。 阳光的照耀下，流动的海水折射出绚丽夺目的光辉，像是一条宝石项链。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是大名鼎鼎的首席设计师，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学徒。 踌躇满志的少女与初恋蜗居在小镇上，虽然家徒四壁，却有滋有味。 那个时候，他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看海。 看潮涨潮落，看四季更迭。 因为贫穷，青年在和她表白的时候，笑着说要把海湾当成项链送给她。 这是她人生中最为艰难的岁月，也是最快乐的时光。 即使到了现在，她依然难以忘怀。 所以在设计师生涯的最后阶段，她想用宝石给年少时的自己，一个未说出口的答案。 但宝石毕竟是死物，虽然灿烂，却没有生机。 在这条项链制作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些许失望。 可今天，当林竹眠走动起来的时候，整条项链像是有生命一般，奔涌着璀璨的光辉。 像是一条光之海，在时间的长河中流转。 将她带回那个在阳光下，在海浪边，追逐嬉戏的岁月。 哪怕是戴着这样一副光彩夺目的贵重珠宝，也无法掩盖林竹眠的光芒。 她像是不知道前方乱局一般，沉稳地迈出每一步。 骨子里散发出的高级感，带着让人顶礼膜拜的魅惑。 她是降临的圣女，是光青睐的存在。 要走到那里了…… 所有人的心都狠狠一沉，忍不住为她捏一把汗。 deniece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面前走来的少女，有些不忿地别开脸。 她确实很有魅力，以致于让自己升起一股挫败感。 更何况，现在的残局是自己一手造成，怪不了其他人。 台下有的观众已经不忍再看，无论怎样，着都是不体面的收场。 随着音乐渐入高潮，像海浪一般层层涌来。 台上的少女轻轻将细长的高跟鞋踢开，赤脚踩在玻璃台面上。 丝毫不顾台下观众错愕的目光，林竹眠步伐依然遵从节奏，继续向前走去。 她踮起脚尖的动作依然十分标准，看上去倒像是穿了一双隐形的高跟鞋。 身上的珠宝熠熠生辉，她毫不犹豫地踩在了一地的珍珠碎钻中，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 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飒。 哪怕是倒在台上的deniece，也不得不在心里夸她是个狠人。 少女沉着地走到她面前，优雅地伸出一只手。 deniece一愣，随即爽朗一笑，搭着她的手借力站起来。 两个人的姿势格外优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如一场幻觉。 仿佛她们只是在跳一支舞，一支被璀璨宝石珍珠包围的舞。 宛如森林湖面上的白天鹅与黑天鹅。 太美了。 场外看直播的观众也忍不住放轻呼吸。 d家作为国际大牌，每个季度的大秀直播是向全球公开的。 这是种超越了人种与肤色的美，是超越了人类与自然的美。 让不同国籍观看直播的人，心脏都为之一颤。 有眼尖的观众忽然发现—— 林竹眠的脚下渗出了鲜血，每走一步，都会在台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色脚印。 她本人却像是毫无察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是优雅的高级脸。 小美人鱼。 所有观众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个经久不衰的童话。 她像极了故事中，那个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却舞姿优美的小美人鱼。 台上的林竹眠一袭鱼尾长裙，裙上的薄纱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像是粼粼波光。耳垂与白皙颈部的蓝宝石，闪烁着海洋般深邃的光芒。 染血的脚尖轻轻踩在玻璃t台上，却风姿绰约，毫不摇晃。 她是真正的，海的女儿。 这种破碎的美感，牢牢地抓住了观众们的心。 deniece被她扶起后，迟迟没有松手。 感受到她脚下受伤，deniece借着她的手轻轻用力，让林竹眠走的更加轻松。 察觉到身边的黑人女孩在帮自己，林竹眠也毫不矫情地搭上她的手，轻轻绽放出一个微笑。 第62章 这个笑容，像是初春的冰雪消融，让其他人忍不住看呆了。 deniece也对着她爽快地一笑，厚厚的嘴唇勾起自信的弧度。 只是她们不知道。 两人的对视一笑，将会永远的记录下来，成为d家秀场经久不衰的名场面。 走到t台尽头，相握的手高高举起。 在古堡熠熠生辉的吊灯下，像极了一场中世纪的舞会。 等到定格结束，她们转身离去，只留下令人遐想的背影之时，台下的观众才如梦初醒。 她才不是什么为爱牺牲的小美人鱼，她一直是自己海域的女王。 随着两人走入后台，场上的交响乐团才松口气。 所有的节奏……都赶上了。 林竹眠的救场简直是教科书式的。不，教科书上也不会写得如此精彩。 精彩到不仅后面的流程没有被耽误，而且恐怕给观众们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听着耳畔雷鸣般的掌声，交响乐团的演奏家们相视而笑，目光中是不约而同的褒扬。 林竹眠，d家有你了不起啊。 至于直播弹幕，早在林竹眠出场的那一刻，被震撼得停滞了。 直到这个时候，林竹眠工作室才“姗姗来迟”地发布一条微博。 【林竹眠工作室v：谢谢d家的邀请，眠眠今天的表现超级棒！@d家官方中国站 @林竹眠】 配图是林竹眠一袭鱼尾长裙，在首席设计师iris身边笑得大方得体。 这是故意的吧！ 黑子们的牙都咬碎了。 明明可以在开场前发微博的，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大秀开始前，那些没有被邀请进场或者只是去看秀的明星，通稿一个接着一个发，热搜一条接着一条上，唯独没见到林竹眠工作室的。 怪不得台下找不到人家呢，人家在台上呢！ 这谁能想到啊？ d家不是一贯最看不起娱乐圈明星的吗？不是高傲的要死吗？ 怎么会选林竹眠作为秀场的模特，还是压轴呢。 网友们平生第一次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 但又莫名地涌起一股自豪感。 要知道d家作为国际奢侈品牌，一向青睐西方深邃立体的长相。因此华国的模特很难在国际时尚界闯出一片天。 可现在，d家是直接亲手把这片天捧到了林竹眠的面前。 哪怕是不关心娱乐圈的人，也会因自己的同胞争气，而萌生出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在场内一片欢腾之时，只有一个人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冰霜。 从她赤脚踩上那一地的碎钻时，陆引商就开始皱眉。 等到林竹眠受伤流血，他的脸就彻底黑了。 冷着脸，陆引商离开视野绝佳的席位，走向后台。 与此同时，在后台刷手机的林竹眠，忽然瞥到一条热搜，愣在原地。 那条热搜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林竹眠这个女人是自带系统的吧# 第30章 报答 握住手机的指尖一阵收紧，林竹眠危险地眯了眯眼。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这个系统根本没有给自己起到什么实质性帮助。 但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感，让她十分不适。 不仅是林竹眠震撼于这条热搜的存在，就连见多识广的系统都傻了。 这谁干的啊！ 这个世界的土著民不应该能发现自己的存在啊！ 见宿主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系统急了，小声地嘀咕。 “宿主，你不点开看看吗？” 短短十几秒内，它已经把自己下岗后，去找什么工作都思考好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林竹眠不仅不急着点进去，反而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你很想看？” 听它这焦急的语气，丝毫没有了下达任务时的沉稳。 看来，这并不是它做的。 根据她这些天与系统的相处的经验来看，它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直接与这个世界接触。 所以才会想通过控制自己的形式，去把这个世界拉回所谓的“正轨”。 这就很好办了。 林竹眠挑起好看的眉毛，把手机屏幕熄灭。 就这样随意地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倚靠在椅背上。 “也就……一般想看。”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其中带有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心虚。 其实是很想看。 见她毫不慌张，并不打算现在点开热搜，系统在心底默默流泪。 “林小姐，你的脚……还可以站起来吗。” d家的助理打破后台的寂静，忧心忡忡地走过来，略带迟疑的开口。 她实在不确定，对方这个状态还能不能上台。但是，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谢幕了。 林竹眠温和地笑了笑，丝毫不见戏弄系统的坏心眼。 “当然可以。” 那些细碎钻石，只不过给她的脚掌带来些许微小擦伤。 如果不是系统的惩罚，本不会流这么多血的。 像是担心助理不相信一般，她轻轻扶着椅背站起来，一如既往地漂亮大方。 看着她仪态万方的背影，海浪般的项链在颈部熠熠生辉，助理轻轻叹口气。 林小姐，实在是太敬业了。 第63章 这场宣告d家首席设计师时装生涯结束的大秀，在悠扬的交响乐中，进入最后的荣耀谢幕。 短暂沉寂的城堡大厅，因为模特们的鱼贯而入，再次热闹起来。 肤色各异的模特们，颈间或手腕上点缀着d家秋冬季最新设计的珠宝，在t台上站成一排。 高级宝石与华服美人，交相辉映。 而在这一片衣香鬓影中，本场大秀的设计师iris缓缓走出。 她一只手抱着鲜花，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林竹眠。 连国外的媒体都有些惊呆了，闪光灯短暂的停滞一秒，然后再次疯狂闪烁。 要知道，以往d家的季节大秀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设计师牵着模特的手出来谢幕。 这些高级奢侈品牌虽然用模特，但在设计师心里，他们多多少少看不起这些人。 这个华国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有些不关注华国娱乐圈的外国佬，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泛起嘀咕。 iris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场下的议论声，拿起话筒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是她职业生涯里最后一场大秀了，也是最美好的一个结局。 一切都归功于身旁的那位少女。 在感谢了支持自己一路走来的工作伙伴之后，她轻轻扬起头，郑重地宣布。 “众所周知，这场发布会也宣告着我的宝石生涯的结束。” “林小姐完美的诠释了‘圣艾夫斯的浪花’这条项链。可以说，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这条蓝宝石项链的潮起潮落。” “所以，我决定将这条项链送给她。” 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条高级珠宝项链真正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10克拉以上的蓝宝石本就难以找到，更何况，“圣艾夫斯的浪花”壕气地镶嵌了六颗高品质的蓝宝石。 而缀连在它们之间的那些钻石，随便一颗，都足够普通家庭用来放在求婚戒指上了。 场下的观众紧紧地盯着林竹眠的精致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要知道，人在获得巨额的财富时，总是会流露出一些人性的弱点。 或是贪婪，或是得意。 而他们，就像是风雪中的猎犬。 一旦捕捉到丝毫的恶意，便会冲上去，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肆意评判。 可台上的少女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像是没有听到这一令人震撼的消息。 羽翼般的睫毛轻颤，她的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微微侧过身，双唇轻启。 “您的意思是，这条项链任我处置，是吗？” “当然。” iris点点头。 她成全了自己一生的梦想，这本就是无价的。 更何况，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果然！这个女人！ 她果然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这样问，恐怕是想下台之后把它卖掉吧？ 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一笔飞来横财。 会场内外的观众们听到她的询问，都开始愤愤不平。 人群中爆发出小规模的议论声，空气都在随之躁动。 听到iris的回答后，林竹眠歪着头对她笑了笑，然后轻轻拿起话筒。 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冲淡了人们心中的急躁。 “一直以来，iris女士都是我非常尊敬的设计师。” “她的作品，相较于奢侈品，我更愿意称其为艺术品。” “所以，这件艺术品，我将无偿捐给a市博物馆。” 她顿了顿，在灯光的照耀下，眼底似有流光浮动。 “希望它在展柜中，履行自己美育的职责。” 她说得轻松俏皮，引得台下观众一阵善意的笑声。 直到忆起她刚刚说了什么，笑容忽然僵在每个人的脸上。 什……什么？ 捐了？！ 这么昂贵的项链就这样捐了？ 他们抬头看向站在光中的少女，她没有流露出任何心疼的表情，仿佛只是捐了一颗大白菜。 什么是格局？这就是格局！ 想到自己刚刚萌生的卑劣揣测，一些观众忍不住羞愧地低下了头。 同时，也对面前的少女萌生出一层好感。 毕竟如果这条项链在她手中，或许很多人会嫉妒。 但她都捐出去了，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iris静静地望着她，眼底一片潮意。 她勾起嘴唇轻轻一笑。 温柔而大气，理智而坚定。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这场惊心动魄的秋冬大秀落下帷幕。 林竹眠靠在后台化妆间的沙发上，静静地刷着手机。 刚刚上台谢幕的全程，系统都安静如鸡。生怕哪句话得罪了宿主，她就再也不看手机了。 感受到脑海内难得的清净，林竹眠嗤笑一声。 泛着健康淡粉色的指尖，轻轻点进那个热搜。 入眼便是发帖人在嚎叫。 “理性讨论，我觉得林竹眠自带系统。” “她的系统应该是痛觉屏蔽系统，不然你看！” 发帖的粉丝精心剪辑了林竹眠的各种名场面：脚被高跟鞋磨破了依然坚持走完、脖子出血还在展示项链、还有今天刚发生的秀场事故。 路人和其他粉丝看到这个帖子，都忍不住笑了。 第64章 “你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夸林竹眠敬业吗？” “笑死了，我觉得你说的对，在哪能买到这个系统。” “合理鉴定，楼主小说看多了。” “诡计多端的林竹眠粉丝！” 由于这个帖子过于天马行空的搞笑，再加上视频剪辑的技术高超，完美的展现了林竹眠的敬业与漂亮。 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给她狠狠地吸了一波路人好感。 毕竟没有人不喜欢漂亮又努力敬业的姐姐。 没有人把粉丝的玩笑当真，哪怕是发帖的粉丝，也只是为了想一个博人眼球的视频标题。 却没想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浏览着网友们的回复，林竹眠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一只手轻轻地撑在下巴上，一边笑出声来。 没想到自己的粉丝误打误撞地猜到了部分真相，然后又完美地避开了正确答案。 系统也狠狠地松口气，在心底留下感动的泪水： 这份工作……保住了。 “自己都受伤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聚精会神的林竹眠吓了一跳。 “陆总？” 看清来人后，林竹眠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 “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 陆引商无奈地叹口气，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坐下。 林竹眠刚想开口辩解，就听到deniece爽朗的声音传来。 “哦！林，你在这！” 她刚换下身上的珠宝，满会场地寻找林竹眠。 发现她在这里之后，deniece蹦蹦跳跳地就往这边走去，边走边念念有词。 “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 在看到她身边的陆引商后，deniece轻快的步伐迟疑了一下，用黑白分明的眼睛默默询问林竹眠： 这是谁？ 林竹眠倒没什么好避讳的，大大方方地回答。 “这位是我的老板，姓陆。” 哦，不是男朋友，是老板啊。 deniece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既然只是老板，那自己接下来的话就可以说了。 想到这里，deniece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你什么时候来美国。” “我认识好几个帅气的男模，到时候一定给你好好介绍。” 这是她想到的，报答林竹眠的好方式。 自己的那些模特姐妹们都好这一口，想必她也会喜欢的。 仿佛已经预见到林竹眠与自己把酒言欢，彻夜party的场面，deniece的笑意更盛了。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正在喝水的林竹眠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只觉得身旁的陆引商在源源不断的散发冷气，连会场里的中央空调，此刻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见林竹眠反应激烈，deniece单纯地认为她是过于激动，更加口无遮拦了。 “那个身材巨好的albert你知道吧，欧美男模，他八块腹肌呢。” “或者你喜欢文弱型的？” “要不然到时候我直接都给他们带过来，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挑？” 林竹眠一脸的为难，她可不想给老板留下自己私生活糜烂的印象，只能无奈地笑笑。 deniece似乎发现了她在犹豫，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林，你是在为难吗？” 难得她能跨越文化差异，理解到自己此刻的情绪。 感受到陆引商的脸越来越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杀气，林竹眠艰难地点点头。 “是的，这让我很为难。”相当为难。 原来是这样。 deniece像是想到了什么，爽快地一拍大腿。 “没关系，林，你不用太为难。”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他们同时上，你不用舍弃谁。” ……怎么越描越黑。 林竹眠在心底默默地高呼救命，恳求deniece快点闭嘴。 不然最后的结局，不是她丢了工作，就是deniece丢了性命。 旁边的陆引商终于忍不住了，喉结上下滚动，闭了闭眼。 他站起身，优越的身材比例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为了来看这场大秀，他特意换上了高定西装。 合乎身型的剪裁配上暗灰色的布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 胸口的红宝石胸针闪烁着内敛的光芒，黄金流苏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摇晃，像是老派的贵族。 他径直越过发愣的deniece，走到林竹眠面前。 在看到她的伤势后，陆引商叹口气，小声询问她。 “你介意我公主抱你吗？” “啊？” 林竹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摇摇头。 得到许可的陆引商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揽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横着抱起来。 他的手部悬空，尽可能地不触碰到她的肌肤，极其绅士。 调整到林竹眠舒服的位置后，他径直地迈开步子，走向会场后面一处隐蔽的私人车库。 只剩下deniece在风中凌乱。 咦，不是说……只是老板吗？ 第31章 羊入虎口 ……第二次了。 见陆引商抱着少女上车，陆家司机默默收回八卦的目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这个月第二次见到这个场景了。 “罗叔，去市中心医院。” 第65章 淡淡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 “是。” 他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在心里嘀咕。 咦，怎么又是去医院？ 热衷于各种总霸总追妻小说的陆家司机，开始陷入人生的思考。 总是往医院跑……这通常是剧情进行到哪一步会出现的？ 倏然，他瞪大双眼。 天呐，自家陆总不会已经进入“总裁挖眼又挖心”的虐恋情深环节了吧。 这进度也太快了，不愧是陆总啊。 他僵硬地坐在驾驶位上，默默替陆总升起后座挡板。 脚底狠狠踩下油门，黑色的迈巴赫向着医院驶去。 “目前来看，林小姐您的脚并无大碍。” “只是一些细微的擦伤，我给您开点消炎药就好。” 静谧的医院里，只能听见主治医生钢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纤细的睫毛轻颤，林竹眠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收紧。 “可是，我的脚还是很疼。” 弱弱的声音在颤抖，像是真的疼的厉害。 医生拿起她的脑部ct和血液报告，捏着眼镜又仔细看了看。 “咦，没问题啊。” 他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的眼底似乎都要闪起泪花。 刚到嘴边的话忽然一滞，他默默地试探性开口。 “或许，林小姐您可能受伤的时候，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不过这是心理创伤，在外科这边可能治不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小声地询问。 “我觉得我不太能站起来了，可以给我配一个轮椅吗？” 太可怜了。 看着她低眉顺眼可怜兮兮的样子，如果不答应她的请求，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医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当然可以。” 既然是患者自己开口要求的，又只是普通的医疗器械，还能给医院带来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 “我去仓库给你找找。” 他对林竹眠点点头，然后推开侧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走出房间的一瞬间。 林竹眠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楚楚动人的表情。 她缓缓起身，绕着医生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坐回原位。 轻轻抚摸桌上的绿植，她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这点伤口，根本不至于影响她的行动。 但毕竟直播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她伤的有多严重了。 如果流了这么多的血，却依然能够健步如飞，岂不是太奇怪了。 她是小心谨慎的人，自然不想引人猜疑。 那就只好辛苦公司，给自己报销个轮椅了。 为了保护林竹眠的隐私，陆引商给她抱进医生办公室后，就贴心地走了出去。 他在休息等待区默默地看着季度财政报表。 等他听到动静，一抬头。 就看见林竹眠遥控着轮椅，一路疾驰而来。 甚至，在他面前炫酷地漂移。 陆引商第一次见到这种人，都成残废了，还如此高兴。 无奈地扶了扶额，他伸手制止了林竹眠继续漂移的动作。 “医生怎么说？” 林竹眠乖乖地从轮椅扶手上递来一包药。 “医生给我开了点药，然后又给我开了个轮椅。” 看着她歪头盯着自己的样子，陆引商叹了口气。 这个傻孩子，真的没被医生骗吗？ 怕不是医生看她好骗，特意给她开了轮椅，想多收点钱。 他怎会知道，哪里是林竹眠被医生骗，而是她把医生骗得团团转。 “我有开发票哦。公司会给报销的，对吧对吧。” “老板，我真的很穷，很穷很穷。” 林竹眠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安分的小手在他袖子上扒拉着。 陆引商诧异地看她一眼。 “今天是谁把蓝宝石项链捐出去的？” 怎么在秀场上一掷千金眼都不眨，到了医院里买个药都抠抠搜搜。 “这不一样。” 她咬了咬下唇，玻璃珠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自己本来没那么穷的，但想到还要赔陆引商一块手帕，说不定那件被她弄皱的高定外套也要赔。 入职一个月，不仅工资全用来赔偿陆引商了，自己还得往里面倒贴零花钱。 真是“陆氏赚钱陆氏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林竹眠皱了皱鼻子，扯着他袖子的手一松。 可别把这件又扯坏了，到时候轮椅钱没报销就罢了，自己还得再赔他一件。 陆引商无声地笑了笑，轻轻搭上轮椅背后的推手。 远远地看到他推着林竹眠从医院大门走出。 陆家司机的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进医院的时候，人家姑娘还是好好的，就是有点瘸。 怎么出来的时候，直接坐上轮椅了。 真的是被自家陆总挖眼挖肾了吗？！ 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相，他挠了挠头。 陆总，祝您以后追妻成功…… 沉默着转过头，脑补丰富的陆家司机叹口气。 “你是自己独居？” 陆引商转过头，看着她问道。 “是啊。” 林竹眠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乖巧地点点头。 第66章 “你现在的伤势，恐怕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吧。” 还没等她开口，陆引商便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明天还有课，你要怎么一个人上下楼去学校？” 林竹眠愣住，她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只是，这个人……怎么把自己的课表记得这么清楚。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陆引商带着引诱地开口。 “不如来陆家住吧，雪茗还能照顾你。” “正好你们明天还可以一起去上课。” “你不是还有经济系二学位的课，她可以直接推你去教室。” 他的眼底一片赤诚，仿佛没有一点私心。 真真正正是个关心员工的好上级。 盯他看了半晌，林竹眠迟疑地点点头。 他说的确实很诱人。 自己在装瘸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这些。 既然做戏，那必然是要演到底的。 林竹眠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即使是心理做了思想准备，在看到陆家的别墅时，林竹眠还是震撼了一下。 今晚的做梦素材有了。 她在心底默默感叹，面上却丝毫不显。 在被推进客厅的路上，林竹眠感受到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陆家的阿姨们似乎对自己格外感兴趣。 “陆总，夫人今天去h市参加拍卖会了，说是下周回来。” 陆引商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陆雪茗呢？” “小姐参加学术会议去了，明早可以赶回来上课。” 他轻轻颔首，年迈的管家随即会意退下。 静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蔓延，林竹眠略带迟疑地开口。 “我今晚住哪呀？” 陆引商垂下眼，不假思索地说。 “抱歉，家里房间不是很多，你住我房间吧。” 话刚一落下，陆家佣人们震惊地抬起头，然后又迅速低下去。 啊，原来这个别墅只是看上去大啊。 林竹眠点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你睡哪里？” 他笑了笑，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我睡沙发。” 林竹眠轻轻地咬了咬唇，目光扫向客厅中央的沙发。 巴洛克风格的沙发散发着奢华的原木香气，厚重的绒垫看上去格外舒服。 似乎确实可以用来当床。 只是…… 她默默地扫过陆引商身上的肌肉，目测了一下他的三围，再和沙发比对一番。 只是，他睡在上面真的舒服吗？ 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陆引商的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把背挺的更直。 “没关系的，只是一晚而已，你的身体更需要休息。” 陆引商垂着头，温和地说。 他的声线本就低沉好听，又刻意放缓了语速，挠得林竹眠心里痒痒的。 见林竹眠愧疚地回避自己的目光，只是不自然地撩着长发，陆引商勾起一个隐晦的微笑。 “放心，我会让阿姨换上一套新的床上用品的。” 他说的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反倒是让心里有鬼的林竹眠不好意思起来。 她抬起头，濡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老板，你人真好。” 来的路上，自己还怀疑他别有用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人家只是心地善良，担心自己不能自理。 甚至为了让自己好好休息，还把床让给自己。 一个人去睡窄小的沙发。 林竹眠，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在心里狠狠地批判了自己一番，林竹眠叹口气。 “这里是我的卧室，有什么需要的话，你按床头的呼叫键就好。” “这个按钮是联系我的，这个是联系阿姨们的。”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和我说的，你直接联系她们就好。” 林竹眠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他解说。 与她想象中的不同，陆引商的卧室并非像办公室一般，只有单调的灰白黑色。 反而，极具生活气息。 新换的床单被罩，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高大的落地窗明亮干净，可以看到楼下花园里亮起的灯串。 暖色调的灯光，拥有着催眠的魔力，让林竹眠情不自禁地打个哈欠。 在听到陆引商的关门声后，她彻底地卸下防备，扑到宽敞柔软的大床上。 这可是总裁一日体验券，得好好享受才行。 她自在地从床的一边滚到另一边。 然后，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准备就此做一个美梦。 但很快，林竹眠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虽然阿姨们帮她换上了全新的寝具，但她总能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 那个味道，和陆引商常用的香水味一模一样。 不甚浓烈，却引人遐想。 加上床褥实在是触感绝佳，总是给她一种被环抱的温暖感。 那一夜，林竹眠的思绪就如脱缰的野马，在大草原上驰骋。 第二天一早，开了一天研讨会的陆雪茗，一脸疲惫地回到家。 准备睡个回笼觉的她，穿着拖鞋路过陆引商的房间。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吓了陆雪茗一大跳。 她刚想张嘴教训她哥一顿。 第67章 忽然看到—— 林竹眠从里面坐着轮椅出来了。 她一脸困倦，眼底淡淡的青色显示着一夜未曾安眠。 陆雪茗的睡意彻底被震飞，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怎么回事，怎么被偷家了！ 第32章 焦点 四目相对，淡淡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陆雪茗清清嗓子，率先开口。 “竹眠，你没事吧？” 一夜没有睡好，林竹眠的脑袋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迟钝地对着陆雪茗笑了笑，她有气无力地开口。 “我没事的。” 但这显然不是一副没有事的样子。 见她关切地盯着自己的双腿，林竹眠弱弱地摇摇头。 “没事，昨天工作时受了点小伤。” 犹豫再三，陆雪茗还是咬咬牙问出口。 “眠眠，你怎么……是从我哥的卧室里出来。” 看着她懵懵的样子，陆雪茗实在担心她被陆引商那个老狐狸给骗了。 疲惫地揉揉眼，林竹眠整个人都歪在轮椅上。运转极慢的大脑，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啊，昨天我受伤之后，老板担心我不能自理，就让我过来借宿。” “我想着今天还得去a大上课，和你一起去正好方便，就答应了。” “然后……” 林竹眠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地接着说。 “然后boss和我说，陆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就让我睡他的房间了。” 想到陆雪茗这样问，林竹眠有些担心她误会自己对她哥图谋不轨，忙补充道。 “放心好啦，他自己去睡沙发了。” “boss人超级好的。” 见林竹眠笑得一脸天真，陆雪茗整个人痛心疾首起来。 林竹眠，你被骗了！ 她头疼地扶住脑袋，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什么叫陆家没有空余房间？ 别墅里光是客房都有三四间！ 陆引商纯粹是在演戏，他就是想骗你住他的卧室，就是想骗你心疼他，你怎么看不出来呢。 陆雪茗无法绷住自己的淑女形象了，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冒出一句脏话。 “这个心机狗。” 趁着自己不在，靠着演戏疯狂上分。 陆引商，实在是太狗了。 她骂起自己哥哥来，本就毫不嘴软。只是碍于林竹眠在这里，自己还是要维护一下已经不多了的形象。 她握紧拳头，对着陆引商卧室的房门狠狠一拳。 咬了咬后槽牙，转身对林竹眠说：“竹眠，其实……” “吃早饭了。” 她刚说出口的话，被陆引商恰到好处的打断。 林竹眠常年见到的他，都是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今天却发现，陆总穿着居家服与围裙，倒更多了一层人夫感。 满意地看到林竹眠的眼睛一亮，陆引商的心中颇为得意。 这就对了，总要制造些新鲜感。 随着他的靠近，熟悉的香气再次萦绕在鼻尖，醇厚深沉的木质后调淡淡的氤氲开来。 林竹眠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陆引商忽然扶了一下腰。 “嘶。” 他浓密的眉毛皱起，整个人像是被牵扯到一般，微微弯下腰。 林竹眠也顾不上脸红心跳了，忙扶住他，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陆引商强撑着直起身，勉强地笑笑。 “没关系，可能是昨晚睡觉时扭到腰了。” 恐怕不是扭到腰，是骚断腰。 陆雪茗双手叉腰，不屑地冷哼一声。 啊？ 林竹眠讪讪地收回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想想也是，毕竟委屈他在沙发上睡一晚，一定很不舒服吧。 想到这里，她更愧疚了。 陆雪茗满头问号，她哥这么拙劣的演技，怎么林竹眠就是看不出来呢？ “不是……” “没关系，去吃早饭吧。冷了的话，对肠胃不好。” 陆雪茗刚想插嘴，就又被陆引商笑眯眯地打断。 等到林竹眠慢悠悠地遥控着轮椅走到餐桌前，背对着他们的时候。 陆引商轻轻挑起眉，给了自己妹妹一记警告的眼神。 他笑眯眯地看着陆雪茗，轻声说道。 “雪茗，你也不希望她觉得我们陆家人，都是骗子吧。” 说完，便侧身与她擦肩而过。 只剩陆雪茗愣在原地，气得嗷嗷叫，然后狠狠地跺跺脚。 * 看着黑色的迈巴赫只剩下远远的背影，陆雪茗终于松口气。 踏着轻快地步伐，她推着林竹眠的轮椅走进校园。 甚至心情颇好地哼起歌。 烦人的哥哥终于走了，现在，是她和林竹眠的二人世界了。 想到这里，陆雪茗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眠眠，你今天上午的课在哪个教室。” 她的语气温柔地能滴出水来，与早上那个痛骂陆引商的自己判若两人。 “在致知楼401。” 陆雪茗刚想推着她上电梯，忽然想到她刚刚说的教室号。 401教室……这不是自己上课的教室吗？ 她眨眨眼，低头向林竹眠确认。 “是微观经济学的课程？” 林竹眠轻轻点点头。 第68章 咦？她为什么要去上微观经济学的课？ 是去旁听？还是说……她想和自己一起上课？ 想到这里，陆雪茗的笑意更盛了，一路小跑地把林竹眠推进教室。 一进教室，林竹眠就感受到齐刷刷的目光扫射。 有些喧嚣的教室安静了几秒后，更加吵闹起来。 有些人在小声嘀咕，还有些人则像是担心她听不见一样，大声的议论。 “那不是林竹眠吗，真的瘸了呀。” “她怎么来我们系上课了，她不是表演系的吗？” “据说是参加了二学位考试，但考试结果不太清楚。” “可能怕丢脸吧，来蹭课呗。” “就是，到时候就算买个热搜，说自己考上了，谁也没法去求证。” “笑死了，她把自己准考证号都马赛克了，不就是怕我们查吗。” 林竹眠神色淡淡的，像是没有听到嘈杂的议论声。 整个阶梯教室的后面几排已经被其他同学占满，林竹眠和陆雪茗默默地坐到第一排中间。 陆雪茗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却只见身旁的少女毫不在意，从书包里拿出专业课本。 ……这准备的也太齐全了吧。 陆雪茗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教室门“吱呀”一声。 王老师和往常一样，擦擦眼镜，夹着书本走上讲台。 总觉得今天的教室，相比于以前更加吵闹。 他清清嗓子，示意同学们安静一下。 定睛一看，哟，教室第一排坐了个新面孔。 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还坐在轮椅上听课。 他寻思着，可能是哪个其他学院的学生跑来旁听，毕竟a大经济系那可是炙手可热。 只是这还负着伤，能听得进去课吗。 一边思考着，他一边点开准备好的ppt。 按照备课思路，王老师一个人在台上讲得如痴如醉，一会儿就把一个黑板给画满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旋开玻璃茶杯盖，倚着讲台，一边喝茶一边休息。 由于离得近，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看见林竹眠写满了的笔记本。 咦，没想到这个来蹭课的小姑娘还挺认真的。 王老师来了兴趣，端着茶杯就走下讲台，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弯腰默默地看她在写什么。 看到她笔记的第一眼，王老师就愣住了。 这潇洒的字迹，他可太熟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罗校长那个老东西，还瞒着他们。这不，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老师拍拍大腿，哈哈一笑。 那笑声过于爽朗，引得同学们纷纷侧目。 “20230501？” 虽然是以疑问的语气报出这串数字，但王老师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确认一番罢了。 整个教室骤然安静下来，只要是a大经济系的学生，就不会对这串数字陌生。 准确来说，在a大任意拽出一个学生，他都知道这个考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a大经济学系无数学子的阴影。 毕竟如果大家都考不好，那尚且可以安慰自己是卷子出的难。 可一旦其中出现一个满分，甚至是五科满分。 那就赤/裸裸地彰显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距了。 更何况，这位满分同学参加还是第二学位考试。 这就意味着，人家根本不是学这个专业出身的。 结果一个其他专业的学生，直接过来把整个经济系的学生碾压在脚下。 这是什么概念？ 教室里的同学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林竹眠的答复。 只见轮椅上的少女微微点头，然后宠辱不惊地从嗓子里蹦出一个字。 “嗯。” 安静的教室，让她音量不大的回答格外清晰。 短短的一个字，却像是有回音般，在同学们的脑中敲响。 什么玩意？ 20230501号考生是林竹眠？？？ 她不是娱乐圈的花瓶吗，她哪来的时间复习？ 如果是她自己宣布的，那大家肯定不会相信。 可这是王老师问出口的话，那必然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纵使他们不愿意，也不得不相信。 陆雪茗整个人都震撼住了。 她只知道林竹眠报考了经济学系的二学位考试。 考试后她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家成绩，这件事便搁置下来。 哪里能想到她不仅考过了，而且是那个传说中的20230501号考生。 鼓掌般的拍了拍手，王老师乐得眼都眯成一条缝。以至于上台的时候都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差点直接扑在讲台上。 剩下的一节课，恐怕在座的同学都没有听下去的心思了。 他们还在震撼与怀疑之间反复横跳。 可算把自己的梦中弟子找到了，王老师在接下来的课程里，疯狂的点林竹眠的名字。 “竹眠，来，谈谈这个现象你怎么看。” “没事，不用站起来，你坐着回答就好。” 林竹眠倒也没有骄傲的意思，落落大方地说出自己的理解。 前世积累的经济学知识，加上社畜与生俱备的汇报思路，辅以灵动悦耳的声线，三面夹击之下，让王老师听的如痴如醉。 他恨不得找个地方，和她彻夜长谈。 她所说的一些专有名词，根本不是这个阶段他们能够接触到的。 第69章 陆雪茗已经听傻了。 虽然无法彻底理解她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林竹眠在说一些很厉害的东西。 后排的同学已经悄悄举起手机，把她回答的过程录制下来，发布到网上。 而此时，#20230501是林竹眠#的这条热搜，已经彻底爆掉。 第33章 邀约 很多网友不明所以地点进这个热搜，认为林竹眠是不是去演什么科幻电影，从而买的热搜宣传。 结果一进话题，就看见一群a大的高材生在嚎叫。 “谁懂，今天信心满满的去上课，结果发现#20230501是林竹眠#” “哭了，自尊心被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 “真的没想到，我粉的明星是我的噩梦。” “智性恋已经沦陷，再见。” 这在打什么哑谜？点进去的路人们一头雾水。 直到娱乐圈课代表发帖，整理了一整条“20230501事件”时间线后，吃瓜的大家才恍然大悟。 a大作为国内的顶级学府，本身就自带热度。再碰上林竹眠这个热搜体质，直接让这个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很快，林竹眠上课回答问题的视频，就被好事者上传到了网上。 “我等学渣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有大佬出来翻译一下吗？” 关注这个话题的自然不止娱乐圈吃瓜群众，一些a大经济学系系友一看母校上了热搜，也都纷纷点进去凑热闹。 这些系友们从a大毕业以来，现在已经在各大企业或金融机构坐上了高管的位置，其中更不乏一些成为了大学教授。 本以为是某个娱乐圈明星想蹭热度，他们也都付之一笑。 结果点进去一看，咦，五科满分。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自然知道a大经济学系考试的地狱难度。 再往下看，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发了视频上来。 视频里的王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问些刁钻问题。 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恰是他们现在面临的实际困境，学界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定论。 笑骂一声后，他们纷纷摇了摇头。 正当他们打算关掉视频的时候，第一排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忽然抬起头。 温婉柔和的声音让人倍增好感，有种引诱人继续听下去的魔力。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回答问题的思维逻辑相当的清晰，角度也十分独特。 身居高位的上位者们，原本是想看看年轻人的想法。 可听着听着，却愣住了。 这怎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大家都是工作了十几年的从业者了，一听便知道，她的想法并非是凭空而生。 每提出一条想法，她都会剖析其产生路径、学术背景、可行性与特殊性。那些最新领域的专有名词，似乎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 不像个学生，倒像个老辣的操盘者。 这也太可怕了。 看着她毫无攻击性的面容，这些大佬们齐刷刷地想。 这到底，是哪位金融巨鳄家的孩子？ 虎父无犬子，自己到时候一定要在酒局上好好结交一番。 秉持着这种想法，他们也都纷纷加入评论大军。 与大众的吃瓜不同，这群商务人士在话题下你来我往，激烈地讨论着林竹眠观点的可行性。 话题广场上的画风变得奇怪起来，逐渐从娱乐调侃变成了学术研究。 那发言账号的名称，后面明晃晃的金色认证，让原本在看戏的路人迟疑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在夸林竹眠，这是买了水军控评吗？ 什么“信捷金融官方微博”、“证券分析师jenny”、“reif国际金融俱乐部”等等，随便点一个进去，都是几十万粉丝的蓝v与红v。 可是，林竹眠工作室有这个本事，去让这些高端金融机构长篇大论地吹她吗？ 要知道，这个高薪的圈子，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翻看他们的历史记录，不是在转发国际金融经济论坛的行程，就是满世界各地飞洽谈生意。 却唯独置顶了那条夸赞林竹眠后生可畏的微博。 有的国际金融机构甚至直接在微博上，向林竹眠抛出橄榄枝。 “如果林小姐近期有求职意向，我司随时欢迎您的加入。” “关于本次峰会事宜，已经发至林小姐的工作邮箱了，还望您百忙之中查阅。” 什么求职意向啊，人家本来就有工作！ a大经济系的学生简直要酸死了。 哪怕是他们这个学历，也得通过层层笔试面试的筛选，才能进入一所不错的公司。 可林竹眠轻轻松松就杀出一条血路，他们能不眼红吗。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洪姐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公司的落地窗边。 市中心cbd繁华而忙碌，西装革履的人们行色匆匆，渴望在这座城市拥有安身的资格。 她红唇轻启。 “发吧。” 随即，林竹眠工作室发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微博。 【林竹眠工作室v：耶！（照片）】 还是那张在气球中笑得灿烂的照片。 只不过，这一次。 她手中的准考证上没有用马赛克遮蔽号码。 明晃晃的“20230501”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彻底坐实了这条热搜，也让舆论的狂潮彻底出圈。 第70章 叹息一声，《mq》杂志的主编熄灭手机屏幕，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老陆，我真的很嫉妒你。” 被他这么一说，陆引商轻轻放下手中的古董瓷咖啡杯，不解地挑挑眉。 “林竹眠是你们公司的金融分析师吧？” “你说你是从哪里挖到的好苗子，快讲讲。” 他拍拍沙发扶手，笑着催促他。 《mq》杂志面向的读者群体本就为精英阶层，也是懂得时尚品味的一群人。 身为主编的他，自然密切关注着金融精英们的热点话题。 显然，林竹眠就是最近圈子里的大热点。 他自然也跟着了解到不少信息，结果一查。 呦，这可太巧了，林竹眠是自己老同学公司下面的员工。 陆引商唇角勾起，缓缓地说。 “她不是我们公司的金融分析师。”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错愕的老同学。 “她是我们公司签下的明星。” 主编眨眨眼，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艰难地咽咽口水，罗主编迟疑地开口。 “不是……你们陆氏现在签明星，要求已经这么苛刻了吗？” 又是a大高材生，还得文体两开花，过分了吧。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陆引商端起杯子，掩盖住上扬的嘴角。 “当初签她的时候，没想这么多。” 现在想想，这或许是自己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看着陆引商掩饰不住的笑意，罗主编撇撇嘴。 “少在这里凡尔赛，她应该给你赚了不少吧。” 岂止不少。 “我现在能在陆氏站稳脚跟，归功于她。” 陆引商的神色严肃认真下来，凝视着杯中咖啡荡漾出的涟漪，目光柔和。 公司里的那群老东西蠢蠢欲动，保守派和创新派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直都没停歇过。光是收购刘氏企业的预算，两派都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 如果不是刘家的轰然倒台，恐怕他们会借此撼动自己的地位。 “这么夸张！”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个有灵气的少女，没想到陆引商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那就更得见见了。 他一拍大腿，当机立断的下了决定。 “老陆啊，咱俩这都好几年的交情了。” 陆引商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必然是有求于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一脸戒备地看着罗主编。 “那个……能给个机会，让我们采访一下你们公司的小天才吗？” 罗主编腆着脸，期待地眨眨眼，心里的算盘打的是噼里啪啦响。 敏锐的媒体人嗅觉告诉他，一定要先发制人。 不然等其他家杂志先下了手，自己就连汤都不剩了。 果然！ 在心底冷哼一声，陆引商默默不语。 “老陆，咱们《mq》杂志可不差啊，那可是全世界公认的顶级时尚刊物。” “上次那个r国影帝，登上我们的封面，还发ins高兴了好几天。” 听着耳边的吵闹声，陆引商双指反扣在桌上，闭着眼敲了敲。 “你别嚯嚯我们公司员工。” 见陆引商不愿意搭理自己了，罗主编的脑子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欸，真可惜，我都把这期主题词想好了。” 他把采访稿在茶几上整理了一下，颇为遗憾的开口。 “就叫做‘名家与新秀’。” “我这边已经有了你的访谈稿了，再采访一下咱们的林竹眠同学。” “然后你俩再一起拍个杂志内页。” 像是故意在陆引商耳边念叨，罗主编阴阳怪气地说着。 “可惜哦，可惜哦……” 陆引商虽然在闭目养神，可耳朵还是在倾听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敏锐地捕捉到“一起拍杂志内页”。 陆引商忽然睁开眼，看向面前滔滔不绝的男人。 他低低地一笑，磁性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好”。 罗主编刚要张口，忽然想到他刚刚说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 什么玩意？他这是答应了？ ……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服的他。 迷茫地挠挠头，罗主编陷入人生的思考。 陆引商突如其来的电话，无疑是救林竹眠于水火之中。 她其实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下课了。 结果王老师大手一挥，直接让陆雪茗把她推去办公室。 眼见着王老师和自己越聊越投机。一旁等着的陆雪茗，小腿都站的有些发抖，林竹眠便悄悄让她先离开了。 王老师是真的快乐，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 你和她聊任何专业知识，她都能侃侃而谈。 那并非是故意去接他的话，而是明显地能够看出实际水平。 他活了五十多年了，不拘泥于经济学专业，什么学科的东西都爱研究一点。 正是因为涉猎广博，导致他很少能和其他人聊得畅快。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识盲区。 可他今天和林竹眠聊天，惊奇的发现，这个学生怎么没有知识盲区呢？ 从古典文学到现代哲学，从艺术创作到论文写作。 第71章 她都能和自己聊起来，而且水平相当不错。 他是越聊越上头，恨不得把她变成钥匙挂件，时刻拴在自己的电脑包上。 “竹眠啊， 选导师了没啊？” 王老师清清嗓子，和颜悦色的问道。 教书这么多年，王老师第一次庆幸自己的课排在其他老师前面。 他这先下手为强的行为，要是被另外几个经济系的老头子知道了，估计又要骂他奸诈。 但王老师可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么优秀的同学，就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肥羊。那要是掉到经济学系，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其他教授拐跑。 林竹眠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被自己鸽到现在的程教授，深感罪孽深重。 而被她念到的程德安教授，在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他眼睛一亮。 有人念叨我了。 不会是林竹眠要找我做导师了吧？ 第34章 手指的血 “林竹眠同学是吗？” 即使在视频中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漂亮，在见到林竹眠本人后，罗主编还是惊艳了一下。 “你好。” 她大大方方地向罗主编伸出手，没有畏畏缩缩的学生气，倒有几分职场人士的干练。 轻轻握上她的手，罗主编眼前一亮。 他们做媒体这行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爽利的性子。要是遇上那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采访对象，大家都能急死。 看着两人紧握的手，陆引商的眉头皱了皱，开口打断。 “开始吧。” 嘿这人，什么毛病？ 罗主编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轻轻按下开机键。 “林小姐，这边需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本次采访的所有内容，都将以文字形式公开在《mq》杂志上。当然，访谈结束后，我们也会把文字稿发给您确认。” 林竹眠点点头，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虽坐在轮椅上，却带有一种无名的威严，让人不可轻视。 “可以。”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罗主编点点头。翻开采访提纲，他抛出第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您的本职工作是一名演员。那么您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报考a大经济系的？” 话音刚落下，陆引商便想到之前在电话里，陆雪茗炫耀般的口吻。 他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林竹眠也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她向后靠住椅背，缓缓开口。 “因为担心我家会破产。” “娱乐圈混不下去的话，我可是要回家继承家产的。我可不想因为自己，把我家搞破产了。” 她耸耸肩，轻松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又有些认真的意味。 听到这个回答，罗主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这姑娘，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能炫富炫得如此清新脱俗，还不令人反感。 陆引商也跟着勾起嘴角，早在林竹眠开口的时候，他就默默地按下手机录音功能。 轻轻挑起眉，他点开与陆雪茗的聊天窗口，随即就把录音发了出去。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对话框很快就浮现出一条消息。 【陆引商：（录音）】 【陆引商：听到了吗，她不是因为你去考的。】 【陆引商：她不爱你。】 得意地笑了笑，陆引商端起咖啡来，美美地喝上一口。 手机很快传来一阵嗡鸣，他点开聊天窗口。 【陆雪茗：你胡扯，她超爱。】 随即便是十几条语音消息轰炸，吵得他的手机嗡嗡直响。 陆引商左划屏幕，直接给她开了消息免打扰，不再理会她的死鸭子嘴硬。 罗主编忍不住笑了，见她真的有些认真，便开口安慰她。 “放心好了，林家不会破产的。” 林竹眠也友好地对他勾起嘴角，眼睛弯弯的。 实际上，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原书中，恶毒女配在无数次陷害了女主之后，被男主男配联合搞破产了。 她并不希望将林家的命运，建立在维系与男主们关系的基础之上。 毕竟，靠这群男人不如靠自己。 她不想去刻意刷谁的好感值，刻意去依仗谁的光。 因为她会成为那道光芒。 声势浩大的林家，像是阳光下漂浮的泡泡。 闪耀而易碎。 眼底的寒意转瞬即逝，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众所周知，a大经济系的考试题目非常的难，但林小姐却取得了五科满分的好成绩。请问有什么学习秘诀可以分享吗？” 学习秘诀……那大概是两辈子都在和经济学死磕。 林竹眠的嘴角抽了抽，抬眼便换上了得体的微笑，轻声开口。 “我大概只能分享一些应试心得，临考前，真的很辛苦。” “我大概每天一早，在路上买一袋切片面包，然后就去等待图书馆开门。然后我那一天都不会迈出图书馆一步，三餐恰好把一袋面包吃完。” 想到自己上辈子的大学生活，林竹眠有些感慨。 罗主编有些发愣，看着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柔和下来。 由于幸存者偏差，人们往往更加容易看到别人成功的那面，也更容易将其神化为天才。 第72章 而那些成功者，也往往会刻意给别人一种赢得轻松的感觉。 可他今天和林竹眠聊起来，只觉得她真诚又努力。 这样的孩子，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忍不住帮助她。 包括自己。 情不自禁地感慨一声，他悄悄地把提纲中一些尖锐的问题删去。 看着罗主编默默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旁的陆引商忽然出声。 “她真的很努力。” “a大放榜的那天，她直接咳血昏迷了。” 罗主编写字的手顿住，看向林竹眠的眼底有些湿润。 “这也太拼了。” 难怪人家成功呢，这不得不佩服啊。 “竹眠，这么典型的事情，采访的时候一定要说。” 他抬起头，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这孩子，太老实了。 这种事件被报道出去，一定可以吸一波粉的。 坐在轮椅上的林竹眠，惊诧地看了陆引商一眼，完全没想到他会来一波神助攻。 系统的声音幽幽响起：“是我比较拼吧。” 它也是有业绩考核的好吗！ 托林竹眠的福，自己每次月底业绩考核都是倒数第一。 林竹眠听到它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在心里打趣它。 “是的，努力的挺好，下次别努力了。”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脸上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已经在办公室和王老师聊了两个小时的林竹眠，在被罗主编采访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能够松口气。 她端着陆引商给她倒好的温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对面沙发上的罗主编眼睛亮的惊人，默默地收拾好访谈稿，优雅地盖上笔帽。看一眼桌上的手机消息，他兴致冲冲地抬起头。 “林小姐，我们的摄影团队来了，您现在方便拍摄吗？” 林竹眠端着茶杯的手一滞，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问号，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引商。 他在电话里只和自己说了采访的事情啊？ 感受到她质疑的目光，陆引商握住拳头抵在唇边，小声说道。 “算加班，三倍工资。” “好。” 她的眼睛一亮，兴奋地点点头。 换上《mq》杂志准备的职业装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竹眠忽然笑了。 上辈子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整理了一下领口，系统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拒绝拍摄杂志内页】。” “哦？为什么？” 林竹眠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看向正在和陆引商讲解拍摄事宜的摄影师。 按照系统的属性，似乎只要是让女配变得更好的关键性事情，它都会出手阻止。 那么这就意味着—— 这次拍摄很重要。 系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发布机制已经被宿主总结得清清楚楚，它还在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毕竟，这将决定它这个月的业绩是倒数第一，还是倒数第二。 “林小姐，您方便来一下吗，我们和您说一下拍摄的事情。” 摄影师看到她的身影，连忙挥挥手。 “是这样的，我们想要呈现出一种商战的感觉。” “整体的基调是这样，二位在这个基调之上自由发挥就好，我们会负责抓拍的。” 说罢，摄影师摸摸下巴，走到拍摄设备后面。 这两个人的外貌条件都相当优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碰撞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商战？ 那她可太熟悉了。 林竹眠挑挑眉，轻轻翻起桌上的合同道具。 她最不缺乏的经验，就是和一群老家伙在会议室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惩罚是什么。” 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不停，她在心中默默地询问系统。 “此次任务为三级任务，失败惩罚为手指流血。” 系统的声音格外的空洞，带有着不易察觉的绝望。 完了，看来自己这个月的业绩又得是倒数第一。 “那就现在惩罚吧，我拒绝任务。” 她倏的看向镜头，眼底是一片明晃晃的野心。 看着取景框里的少女突如其来的动作，摄影师精神一震。 对了，是这个感觉！ 缓缓放下合同，她的指腹已经沾染上一抹嫣红，似乎是被锐利的纸张划破。 可她似乎并不在乎。 上位者般的她忽然抓住陆引商的领带，把他的上半身向自己狠狠拉近。指缝中渗出的鲜血，彰显其用力之深。 被她拽住的陆引商也毫不弱势，低着头俯视着她。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下来。 两人身体之间的短短距离，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仿佛下一秒，两个人就能直接打起来。 要不是刚刚看到了他们的相处模式，罗主编甚至会认为，他们真的是一对宿敌。 摄影师整个都在上蹿下跳，激动的要骂出脏话来。 娘的，这效果太牛了。 手里的机器“咔咔咔”直响，闪光灯每秒三次的速度从各个角度疯狂抓拍。 林竹眠松开手，他的领带上赫然出现了几个血手印。 正当摄影师屏住呼吸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之时，她那双沾血的手，忽然爬上陆引商青筋毕露的手背。似乎给这场无声的战斗增添了一丝暧昧感。 第73章 但很快，摄影师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林竹眠的手指插到他的指缝中，然后狠狠一扳，把殷红的血迹涂到他的指腹上—— 对着合同就按了下去。 哪里有一丝暧昧的空气，只有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摄影师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完整的记录下了全部过程。 两个人的表情都相当刺激，光看照片都能紧张的手心出汗。 太流畅了，实在是太流畅了，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摄影师一边检查着照片，一边在心里感慨。 老罗，怪不得你能做到主编，你挑人的眼光相当可以。 而早在他喊完“ok”之后，林竹眠就讪讪地收回手。 从野心勃勃变得软萌起来，她欲哭无泪无泪地看着陆引商的领带。 “老板，冒犯了。” 这条领带多少钱来着，自己今天的三倍工资够赔的吗？ 陆引商倒像是还挺享受，笑眯眯地把领带塞回西装马甲。 “没关系。” 原本预计两个小时完成的拍摄工作，由于林竹眠的高效而缩短为半个小时。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她疲惫地回到家中。 在被陆引商的床折磨了一夜之后，林竹眠无比怀念自己的卧室。 加了香氛的加湿器喷吐着惬意的水雾，唱片机缓缓转动着，一切都像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静谧的夜空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划破，天边涌动的云潮像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苍老威严的声音透过听筒，在整个房间回荡。 “林竹眠，你闹够了吧，也该回来了。” “铛——” 伴随一声巨响，时钟无情地走向第二天的零点零刻。 【10月24日】 她抬眼望去，眼底是一片死寂。 原书中那句白纸黑字的话，像是刻划在她的脑海里。 【10月24日，是林老爷子的生日，也是祭日。】 第35章 赴宴 寸土寸金的a市，一座占地数千公顷的私家园林，坐落在市政府不远之处。 来来往往晨练的人经过这里，总会不自觉地往里瞟一眼。 毕竟，门口那两只张牙舞爪的大石狮子实在是太过于高调。 今天，常年紧闭的朱漆大门终于打开了。 各式各样的豪车停在门口，倒像是在开车展。门口的警务员鹰一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每一个拿出邀请函的人。 与一般豪门的寿宴不同，林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进门的人必先经过三道安检。 林老爷子的惜命，那是出了名的。或许是年轻打江山时，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与龌龊，越是到了晚年便越是谨慎。 即使是林竹眠这样的直系亲属，也得被检查个好几遍，才能正式踏进大宅子的门。 脚下的青砖是上了年份的，衔接处缝隙里的青苔硬是被仆人剔得一干二净，生怕林老爷子滑倒。 只可惜千防万防，原书中的林老爷子还是在生日当天……被毒杀了。 林竹眠抬起头，茂盛的桂花树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米黄色的小花散落一地。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而在这地面之下，有无数条暗道通往各个方向。 她沿着原身的记忆走向前厅，分毫不差。原书女配从小在这里长大，直到小学才被林父接走。而她乖戾嚣张的性格，也得力于林老爷子的培养。 “不孝玩意，怎么空着手进来了。” 魏红艳尖锐的声音直指踏进前厅的林竹眠。 林竹眠置若罔闻，抬眼看向坐在正中央太师椅上的林老爷子。 纵使头发花白，他身上的那股子匪气依然遮挡不住。鹰爪般的手灵活地转动着文玩核桃，另一只手撑在纯净的帝王绿翡翠拐杖上。 阖起的眼睛骤然睁开，与林竹眠恰好对视。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他猛地将手中的核桃扔向旁边。 到底年轻时的功夫还在，破空的核桃直直冲向魏红艳的脑门，打得她“哎呦”一声。林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捣乱。 林老爷子直起身，扶着拐杖站起来，踱步走到她面前。 “知道回来了？” 林竹眠看向他浑浊的眼睛，笑着点点头。 “当然，毕竟是爷爷生日。” 她自然是不怕林老爷子的，毕竟原身小时候养在他身边，知道他是个什么破脾气。 林家二伯最恨的就是林竹眠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仗着林老爷子的威风，小时候就对他这个长辈呼来呵去。他斟酌了一下，接着魏红艳的话往下说。 “怕是在外面野了心，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个爷爷。” 眼见着全场的注意力聚焦在林竹眠身上，林二伯赶紧从旁边递来一个红木箱子。雅致的方形盒子呈现出莹润的光泽，一看便不是凡品。 “父亲，您看，这是我送您的寿礼。” 他刻意选择这个节点奉上，恰好能踩着林竹眠，凸显一波自己的孝心。 果然，林老爷子抬眼看向他打开的红木箱。 光泽顺滑的水貂皮上，两只和田玉杯静静地躺着，晶莹润滑，翠得恰当好处。 见林老爷子抬起手，轻轻拿起玉杯端详，捧着红木箱的林二伯得意地勾起嘴角。 这两个玉杯整体没有一丝裂痕，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整体切割而成，废了不少料子。他花了不少钱，又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搞到它。 第74章 毕竟，没有什么比讨老爷子欢心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想到老爷子手里还攥着林家百分之七十的产业，林二伯低下头，隐藏住自己贪婪的表情。 “砰——” 林老爷子枯松般的手指松开，价值千万的玉杯应声落地，摔个粉碎。 林二伯的的表情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父亲。 林老爷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转身向太师椅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声音很好听。” 他抚掌大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前厅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接话，林二伯腿一软，居然直直跪在地上。 林家大伯见状，隐秘让佣人把自己准备送的礼物撤下去。 “你倒是个聪明人。” 林老爷子看着站在前厅中央的林竹眠，眯了眯眼。 林竹眠的脊背始终挺得很直，大大方方地抬起头，看向林老爷子。 “是爷爷教的好。” 祖孙两人你来我往，仿佛在打什么哑谜。 前厅里坐着的林家人，面面相觑，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着实不明白，为什么林竹眠空着手来祝寿，反而没有被骂。倒是精心准备贺礼的林二伯，赔了礼物不说，还没落到一点好处。 林竹眠的心里像明镜一般。 林老爷子性格古怪，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任何喜好，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真金白银。 因为一旦有了喜欢，就有了弱点。 别人便会投其所好，让他沉沦其中。 今天寿宴上，任何一个人送他东西，他都不会收。只不过，二伯太过于心急，变成了第一个枉死鬼。 看着厅堂里的人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林老爷子的翡翠手杖狠狠地敲打着地面，发出的声音迫使大家抬起头来。 “都哭丧着脸做什么。” “我的生日，不仅不收礼物。而且，我会送你们一个大礼。” 他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你们不是很馋我手里的产业股份吗？我也老了，可以给你们。” 环坐在四周的林家人，倏的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谁拿哪家公司……就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了。” 这就相当于直接把家产争夺放到了明面上！ 听见耳边的窃窃私语，林竹眠忍不住勾起嘴角。 原身的爷爷，挺有意思。 放出手里的一点肉渣，引得豺狼虎豹出洞厮杀。只为了在生日当天看戏，看自己的骨肉至亲为其斗得你死我活。 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林老爷子毫不在意儿孙们流露出的狼子野心，扬了扬手中的拐杖，松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吃饭吧。抓紧时间了，你们只剩下一个下午了。” 而这顿饭，注定不会吃得安稳。 桌上的每个人都在蠢蠢欲动，打着属于自己的算盘。纵使圆盘转桌上的山珍海味散发着令人诱人的香气，他们也都食不知味。 只有林竹眠一个人吃的很香。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去争什么家产，她是个已经有工作的人了。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骗局。 想到这里，林竹眠低下头，干饭的态度更加端正了。 坐在正位上的林老爷子，看她像小猪一样扒着饭，频频侧目。 终于，他忍不住了。 “林竹眠，坐过来。” 林老爷子身边恰好有一个空位，与他平起平坐。 众人拿着筷子的手一滞，目光黏在她的身上。 ……林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提携老三家？ 那个位置，硬生生地把林竹眠的辈分提高了两层。 眼见着林竹眠端着碗过去了，他们转头看向林父和魏红艳，把他俩看得是心惊胆战。 其实，林老爷子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他只是看桌上的儿孙们都战战兢兢、食不下咽，而唯独林竹眠吃得兴致昂扬，感觉心里不爽罢了。 把她喊到身边坐着，纯粹是为了恶心她。 看她在自己旁边还能不能吃的下饭，林老爷子恶趣味地想着。 实际上，坐在他身边的林竹眠还真的吃得下去。 这倒不怪她，毕竟她为了节省生活费，赔偿陆引商的手帕和领带，已经连续吃了三个星期的公司食堂了。 虽然不难吃，但肯定比不上林家特地请的米其林大厨水平。 鲍鱼爽脆弹舌，蹄筋软糯酥烂，燕窝清爽滑嫩……林竹眠一边享受着珍馐，一边记录下这昂贵的口感。毕竟，回去之后，又得吃几个月的公司食堂。 看着林竹眠丝毫不见收敛，反而筷子都要飞出残影，林老爷子直接停下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林父是真的怕了，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神经病，但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女儿，你别吃了，爸爸害怕。” “什么都吃，是会害死你的。” 见林竹眠夺去了老爷子所有的注意力，林家大伯着急了。 他两根手指轻轻在桌上叩了叩，佣人们便心领神会地端来两杯白酒。 澄澈的液体盛在精致的玻璃酒盅里，下面用黄金的盘子托着，奢华至极。 他端起托盘，走到林老爷子的面前，双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第75章 “父亲，我敬您一杯。” 林竹眠停住手中的筷子，看向他手中的托盘，眯了眯眼。 “是这个吗？” “什么？” 系统被她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它心中的警铃大作。 “警告，宿主不得影响原书人物宿命！” 那就是了。 她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而系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狠狠的利用了。 林竹眠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默默问道。 “如果我硬要逆天改命呢？” 系统愣了愣，但还是如实汇报。 “林老爷子属于本书配角，按照剧情人物等级判定，宿主如果强行改变对方命运，将获得吐血惩罚。” 她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突然起身，挡在林老爷子的身前。 “伯父，爷爷这个年纪，怕是不能喝酒。虽然不合礼数，但这一杯，我替他喝。” “这……爸，这不能……” 林老爷子眯着眼，盯着林竹眠清亮的目光看了良久，忽然哈哈一笑，摆摆手。 “那就我的好孙女，替我喝吧。” 他说的格外意味深长，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酒杯。 林竹眠也毫不客气，对大伯父微微一笑，向盘中看去。 两杯一模一样的酒中，必然是一杯有毒，一杯没毒。 她伸出嫩白的指尖，轻轻悬空在盘上。 自己到底怎么判断……哪一杯是没有问题的。 第36章 一杯毒酒 林竹眠抬眼，看向面前微笑的男人。 二分之一的概率。 无论自己的手指向哪个方向倾斜，他都没有流露出过于明显的表情。 看来，从微表情分析进行判断是行不通了。 她轻轻叹口气，指尖触碰上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 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任务失……” 林竹眠立即将自己的手指移动到另外一只酒杯上，系统的电子音戛然而止。 系统：救命，嘴快了，暴露了！ 原来是这样。 她挑起眉，把手指收回，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像是一簇无形的火苗落入胃部，然后缓缓升起一阵热意。 林竹眠捏着玻璃酒杯，将它悬空翻倒，里面一滴不剩。 “大伯父，我喝完了，您随意。” 带着笑意的声线略微发哑，林竹眠倚靠在桌子旁，静静地看着他。 而面前的男人，早在她拿起酒杯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喝呀。” 林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野兽一般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仿佛他只要耍一点花招，林老爷子便会像狼一样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还是说，酒里有毒？” 林老爷子开玩笑般地催促着，冰冷的语调像是带着黏液般的剧毒。 被戳中心事的林家大伯手一抖，澄澈的酒液险些洒出来。 紧张地闭了闭眼，他抖着手端起酒杯。 没关系。 为了撇清嫌疑，自己下的是慢性毒药。 只要在5个小时内服下解药，自然没有问题。 而解药，自然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大伯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饮而尽。然后也端起空酒杯，向她示意。 “好好好。” 像是看到一出好戏一般，林老爷子夸张地鼓起掌来。 正当大家心惊胆战，再次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以为这一出闹剧终于过去之时—— 林竹眠却踉跄几步，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 她撑着桌子，难受地弯下腰，嘴里还源源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酒里……有毒。” 她痛苦地捂住胸口，艰难地说道。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看向林家大伯父。 林老爷子冷笑一声，撑着拐杖站起来。盯着他的目光，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林家大伯父本就心虚，再被他淬毒的眼神一瞪，整个人直接腿软跪坐在地上。 他的小腿不停的颤抖，目光空洞地看向身下的暗红地毯。 不对啊……怎么回事…… 林竹眠端起的那杯酒……明明是没有下毒的。 他刻意把有毒的那杯放在自己面前，正是因为知道多疑的老爷子，一定会选择自己面前的那一杯。 难道是，佣人端上来的时候搞混了吗？ 那也不应该立刻毒发，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才对。 大伯汗如雨下，完全想不明白事态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就觉得一股狠劲直冲脑门，几乎是将他颅骨击碎的力道。紧接着，脑内一阵嗡鸣，视野逐渐模糊起来。 林老爷子缓缓收起自己的帝王绿拐杖，然后再次抬起，直直地向他的脊柱戳去。 “看看我的好儿子，长本事了，知道给老子下毒了。” “不懂规矩玩意的下场，你不知道？” 平时风光体面的林家长子，此刻却像狗一样，被打的满地打滚。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他的父亲，在自己威胁到他的生命时，是真的会将他杀死。 第76章 林大伯跪在地上，抱住林老爷子的一只腿，哭着求饶。 “爸，留他一条活口吧，眠眠还等着解药。” 林父虽然懦弱，但受伤的是自己的女儿。纵使老爷子再在气头上，不准别人忤逆他，林父也毫不犹豫地开口。 听到自己三弟的声音，林大伯父从桌底爬出来。 他的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了，几颗牙直接碎在嘴里，只能艰难地咽下血沫。 “解药……在我车子副驾驶的……抽屉里。” 林老爷子悠悠地看了自己大儿媳一眼，厉声说道。 “还不快去！” 一旁畏畏缩缩的女人逃窜般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捧来一个白色小纸包。 林父心疼地扶着自己女儿坐起来，把药片用温开水给她送服下去后，嘱托佣人送她回房休息。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像是一条虫在地上匍匐着，一道血迹在他身后蔓延开来。林老爷子眯了眯眼，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如愿地听到一声哀嚎后，林老爷子哼笑着走出门，把沾血的翡翠拐杖往地上一扔，摇摇头。 “真脏。” 只是不知他说的是拐杖，还是人心。 见林家的主心骨走了，剩下的林家人面面相觑。 林老爷子虽然性格乖张怪异，但也好几年没有亲自动手打人了。怎么今天打得这样狠，是替林竹眠出头吗？ 他们哪里知道，老爷子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桌佳肴沦为残羹冷炙，地毯上晕开的鲜血彰显着发生的一切，让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的他们开始反胃。 林家人像是逃避瘟灾一般，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人群散去，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的大伯父，死死地盯着敞开的大门。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佣人，弄坏了自己的布局。 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杀了。 当他正要破口大骂之时，腹部升腾起的剧烈疼痛感，让他再次跌倒在地。 那种尖锐的痛苦，像是一株藤蔓，从他的胃部生根发芽，一路攀附至他的五脏六腑。 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卡在喉咙里，让他情不自禁掐住自己的脖子。 “呕——” 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呈现出不健康的暗红色。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那滩血迹，整个人都在不自然地发抖。 怎么回事……有毒的那杯，不是已经被林竹眠喝了吗？ 难道说，是谁在两杯里都下了毒…… 胸口剧烈的疼痛感和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已经让他无暇多想。 解药…… 他攥着车钥匙，努力向门边爬去。 却忽然想起—— 唯一的那颗解药，已经喂给了林竹眠。 * 等到佣人都离开之后，林竹眠缓缓坐起身。 早在林父给她喂药时，她就已经不再吐血了。只不过是怕众人起疑，闭着眼睛装晕罢了。 她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原书女配小时候居住的房间，即使离开家十几年，林家的佣人们依然会每天打扫，保持这里的整洁如初。 林竹眠轻轻走到飘窗边坐下，窗外香樟树叶随风飞扬，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涌上心头。 无数个日夜，被爷爷严厉训斥后的那个小女孩，就静静地趴在这扇窗前流泪，没有一个人会去给她疗伤。 而当她带着一身伤痕，被推着进入成年人的世界时，他们只能看见她身上的偏执。 所以，她是恶毒女配，是被污名化的存在。 她只是想要爱而已。 越是想要爱，便越将自己推入另外一个深渊。 林竹眠轻轻环抱住自己，像是隔着时空，抱住那个哭泣的小朋友。 “系统，她还存在吗？” 她看向窗外，浅浅的眼眸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 系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够告诉宿主的机密。 可它，此刻却不想看到宿主因失望而暗淡的眼睛。 沉默了一下，它缓缓开口。 “……她还在。”而且现在活得很幸福。 林竹眠轻笑一声，抬起手臂，看见午后温暖的阳光顺着指缝倾斜而下。 “谢谢。” 宛若气声的道谢，湮没在一片暖意之中，却被系统敏锐地捕捉到。 没关系。 反正自己的业绩也已经倒数第一了，多一项违规透露机密也没什么。 大不了趁现在想想失业后干什么。 系统自暴自弃地想着。 见系统不再作声，林竹眠自顾自地笑了笑，低头端起玻璃水杯，沿着木质的旋转楼梯走下去。 楼梯的尽头，是林家的茶室。 一整面玻璃幕墙外，是一树摇曳的繁花。而困于墙内的，是一个苍老佝偻的背影。 偌大的房间，更显得那个身影孤独矮小，如天地间一蜉蝣。 轻轻叹口气，林竹眠走上前去。 寂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木樨花簌簌零落，与她缓慢的脚步声。 林老爷子阖着双眼，也不看来人。 垂在藤椅一侧的手，轻轻拨弄着佛珠。 “你救了我。” 早在酒杯端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而她挡在自己面前的行为，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第77章 只不过，为了活命，他并不介意牺牲掉林竹眠。 哪怕这是他一手养大的亲孙女。 而他也向来不会亏待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 苍老的声音，带着邪恶的诱惑力。 “林竹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是股权、房产、还是黄金？ 林竹眠阖下眼帘，看向窗边那个暗淡佝偻的背影。 窗边大丛大丛的桂花随风摇曳，铺天盖地的香气，像是一张有毒的网，密罗撒下。 一片寂静之中，她听见自己清丽的声音，划破长空。 “我想要——” “您的命。” 第37章 争夺家产 拨弄佛珠的手指猛然停住，连摇晃的藤椅都不再作响。 安静而紧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苍凉威严的声音响起，带有一丝嘲弄的意味。 “林竹眠，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 “你若是真想要，来拿便是。” 林竹眠不徐不疾地迈开脚步，在距他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轻轻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揽在耳后，她缓缓开口。 “是，您的命是我救的。” “所以，我要您的命，要您好好活着。” 林竹眠垂下眼，看向面前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光芒。 “这条命不仅是您的，也是我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林老爷子癫狂地大笑起来，身下的藤椅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吱呀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林竹眠面前。 黢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枯树皮般的脸上挂不住笑意。 “林竹眠，林家这么多孩子里，你是最像我的那一个。” 说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接着说道—— “也是最不像我的那一个。” 她静静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在意他的评价。 “您说得是，如果像您，我也没法在娱乐圈靠脸吃饭。” 说罢，目光若无其事地扫了扫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有被冒犯到的林老爷子一噎，哼笑一声。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那么心慈手软。” 林竹眠也笑着点点头，像是夸奖般地开口。 “是，正是因为我有一个替我心狠手辣的爷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心慈手软。” 她的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林老爷子忽然意识到——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小女孩了。 有意思。 林老爷子眯了眯眼，缓声开口。 “你救了我的命，该给你的东西，自然少不了。” 尖锐的手指在黄梨花木茶桌上点了点，体格壮硕的警卫员随即出现。 林竹眠冷冷地抬眼看去。 她可以毫不怀疑地说，如果刚刚的自己真的起了一丝杀意，便会立刻被这些神出鬼没的警卫员击毙。 “去，把他们都叫去大厅。” 他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眼里满是病态的兴味。 “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东西，就不要喊了。” 警卫员目光一肃，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毕恭毕敬地汇报道。 “是。大少爷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哦？” 林老爷子笑得更加疯狂，仿佛被送进医院的不是自己是儿子，而是自己的仇敌。 “我下手有这么狠吗？”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警卫员低下头，回想着在门边发现的大少爷，身后的血迹拖了几米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大少爷似乎中了毒。” 林老爷子兴味地挑起眉毛，对着林竹眠问道。 “他这是想自杀？” 知道真相的林竹眠，确有其事般地点点头，附和道。 “或许吧。” 不过是害人终害己罢了。 * 林竹眠跟在林老爷子身旁，穿过长长的雕花游廊。抵达厅堂的时候，林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见老爷子来了，一大家子的人都纷纷起身，陪着笑脸。 林老爷子根本不搭理他们，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自顾自地坐上八仙桌的主位。 林家的小辈们还不够资格坐上堂中央两侧的扶手椅，都纷纷搬着条凳圈椅，挤在博古架的后面，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 哪怕是这么多的人，屋内依然静得出奇。便显得四处找位置的林竹眠，格外突兀。 林老爷子一只胳膊搭在太师椅扶手上，另外一只手轻轻抬起，对她招了招。 “林竹眠，坐过来。” 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林家的小辈们抬起头，看见林老爷子似笑非笑的面容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林老爷子最烦别人不守规矩吗？ 那个位置，可不是他们这一辈能肖想的。 眼见着确实没有位置可以坐了，加上未愈的脚伤隐隐作痛。林竹眠便不和他客气，直接坐到了他的旁边，两人之间只隔一张花几。 下面的儿孙们在瑟瑟发抖，林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他们的头顶，觉得很没意思。 一个两个，胆小如鼠。 “谛造科技、云端网络、魄禅金融、梧愈医疗……” 第78章 苍老的声音响起，每念出一家产业的名字，下面林家人的眼神中就多出一丝震颤。 要知道，这几家可是林老爷子手下最被看好的产业。 “林竹眠，挑一个吧。” 他随意地挥挥手，一旁的警卫员随即将每一家公司的报表与业绩，恭敬地捧到林竹眠的面前。 林竹眠垂下眼，白皙的指尖轻轻触碰面前的一沓资料。 那副有些厌倦的神态，像极了被太后强迫选妃的皇帝，硬着头皮翻看秀女的花名册。 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酸得林家小辈们牙根直痒。他们闹的头破血流而去争夺的东西，却被她视之如敝履。 雪白的a4纸上，各家公司的业绩都呈一条直线攀升着。其中，魄禅金融的上升路径，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极其有魄力的攀升着。 林竹眠拿起它的资料，简单翻看几眼。然后轻轻抬起眼，一锤定音。 “我要它。” 看清她手中扬起的文件名称，林老爷子诡异地哼笑一声，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地拍起大腿。 “林竹眠，你是好眼光啊。” 他像是讥讽，又像是在夸赞。 林竹眠毫不在意地勾起嘴角，纤细的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地点着，轻启双唇。 “连续三年净资产收益保持在20%以上，现金流还如此充裕，只怕是爷爷不肯给我。” 林老爷子眯了眯眼，一只手撑在黄梨花木桌上，身体向她的方向倾斜。 “答应你的，自然会给你。” “只是……你确定？” 狭长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算计，死死地盯着林竹眠的双眼。 “当然。” 林老爷子狐疑地盯她看了良久，然后忽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靠在太师椅上。 “那就给你。” 他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深深看了她一眼。 “老二，剩下的你来挑。” 林老爷子幽幽地开口，鹰钩般的手指勾起桌上剩下的材料，往中央地面上一扔。 被塑料文件夹固定好的纸张，瞬间在地毯上散落开来，开出几朵白色的花。 林二伯却丝毫不介意，极其兴奋地扑上去，爱不释手地挨个翻看。 可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几家企业虽然都收入可观，但最好的显然已经被林竹眠拿走了。 刚刚她说出了魄禅金融的几个关键性数据，他再拿手里的这几家公司和它一比对，那差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林竹眠……好像是a大经济学系的重点培养对象吧。 那她挑走的，一定是最具有发展前景的。 林二伯想到前些天听到的传闻，愈发肯定内心的猜测。 人性总是贪婪的。 得到好的，便会想要更好的。 他猛然抬起头，猩红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爸，我也想要魄禅金融。” 第38章 算计 “二哥，你不要太过分！那是眠眠的东西！” 林父诧异地看着自己陌生的二哥，捏紧拳头。 “三弟，话也不能这么说。” “什么叫她的东西？老爷子只要没把股权转让给她，那这是谁的东西，怕还不好说呢。” 林二伯缓缓收起手里的文件，在桌上整理一番，有些傲慢地开口。 “况且，我是她的二伯。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 他靠在座椅上，舔舔后槽牙，眯着眼看向林竹眠。 “竹眠，你不会这么不尊重长辈吧。” 他把“长辈”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故意拉长的语调显得更加阴阳怪气。 林竹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幽深的眼底尽是无垠的寒霜。 “二伯父给我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她抬起搭在桌上的纤纤玉指，撑在自己的下巴上，天真地歪歪头。 “不按照游戏规则来，可就不好玩了，二伯。” 娇俏的语调充满警告的意味，让他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林老爷子的身影。 浑身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林二伯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你们随意。协商也好，耍手腕也罢，别搞死人就行。” 林老爷子正玩味地看着这场戏，悠闲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想拉自己下场，可没那么容易。 他撑着额头，兴致盎然地看着事态向自己预期发展。 林竹眠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魄禅金融的数据报表。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毫不掩饰地蔓延开来。 “二伯，没有这样的好事吧。” 静谧的空气中，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叩响在每一个林家小辈的心里。没有一个人敢把她当作同龄人，哪怕她可能比自己年龄还小。 “我的优先选择权，是拿命换的。” 林竹眠悠悠地看着他，好心建议般的开口。 “要不……您也拿命来和我换。” 她的歪头笑笑，仿佛只要他下一秒点头，她就会立刻拿走他的性命。 见林二伯一脸惊恐戒备地看着自己，林竹眠身体前倾，贴他更近了。 “二伯父，你是我的亲伯父。” 像是叹息般地说出这句话，林竹眠把魄禅金融的纸质报表拍到他的胸口，震得他一阵疼痛。 “不拿命换，当然也可以。” “但您得把价格，开到我满意的位置。” 第79章 她转身走上座位，期待地看着他。 有机会。 疼得呲牙咧嘴的林二伯眼睛一亮，匆忙地把飘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 钱是死的，可魄禅金融可是能给自己源源不断地带来金钱。 他咬咬牙，报出一个数字。 “80亿。” 这是在不影响公司资金链运转情况下，他所能够开出的最大金额。 林家的小辈们呼吸一窒，不可思议地看向林竹眠。 她白皙精致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仿佛听到的不是80亿现金，而是80亿欢乐豆。 林家三房……现在已经有钱到不拿80亿当回事了吗？ 他们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投向林父。 原本目瞪口呆的林父，在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后，立刻收起下巴，俨然也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林竹眠轻轻叹息一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见她这一动作，林二伯心里开始没底了。可魄禅金融，他势在必得。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珍贵。越是珍贵，便越想要。 他已经像杀红了眼的赌徒，握紧拳头。 “100亿。” “不行……不能给她这么多。” 他的夫人宋依慈眼泪都要急了出来，疯狂地拽着他的衣服，企图让他理智一点。 “滚。” 他一把推开哭哭啼啼的女人，看向林竹眠的目光愈发坚定。 林竹眠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她歪着头，天真地看向二伯父。 “二伯，我记得林氏慈善基金会在您手里。” “要不……您把它也送给我？” 她的神态不像是狮子大开口，倒像是一个小姑娘，在问自己的伯父，讨要一只超市里的玩具熊。 “……好。” 林二伯闭了闭眼。 林氏慈善基金会里虽然还有几个亿，但那毕竟是无法流通的死钱，给她便是。 林竹眠笑了笑，红唇轻启。 “那魄禅金融便给您了。” 林二伯心头一喜，花钱的割肉感也少上几分，只见林竹眠悠悠开口。 “那100亿，您直接打50亿到林氏慈善基金会吧。” 他看向高位上的少女，念及从她手里换来了魄禅金融，便好心劝告她。 “竹眠，那是慈善基金会，不是银行。你把钱放进去，就是直接打水漂。” 她支着脑袋，莞尔一笑。 “怎么能叫打水漂呢，我这也算劫富济贫吧。” 被她“劫富”的林二伯嘴角一抽，不再吭声。 眼看一场好戏即将收场，林老爷子惋惜地叹口气，转头看向林竹眠。 “你二伯既然换了你的优先选择权，那你就再从中选一个吧。” 他阖上眼，对身边的警卫员挥挥手。 他们立刻领会，再次捧上一沓资料，安静地放在桌案上。 想到刚刚自己趴下去，像狗一般地捡起地上零落的纸张，再看到警卫员对林竹眠毕恭毕敬的样子。林二伯愈发觉得，林老爷子是故意的。 嫩白的指尖触及纸张，林竹眠垂下眼，敷衍地翻了翻。然后把林家小辈们梦寐以求的资料，随意地往桌上一扔。 应付任务一般，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这次，我要云端网络。” 就像是随意从里面选一家，几乎没有任何的精挑细选细选。 林老爷子也不睁眼，听到她清冷的声线，缓缓开口。 “不再考虑考虑？” 纤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嘲讽，林竹眠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选择哪家……又有什么区别？” 林老爷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够将她刺破。 良久，他自顾自地笑起来。 “嘿嘿嘿哈哈哈……” “都滚吧，都滚。” 林家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的犯病，难得他愿意放他们离开。不到一息，厅堂内便空无一人。 “林竹眠，你留下来。” 见她要起身，林老爷子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死死地盯着她，连手里的佛珠都停止转动。 “你看出来了，对吧？” 第39章 空城计 寂静的厅堂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林竹眠不急着回答他，只端起上好的老君眉茶，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撇去浮沫。 “您指的是……” “您用几家即将倒闭破产的公司，糊弄我们的事情吗？” 她眉眼弯弯地看向林老爷子，笑意不达眼底。 林老爷子目光狠戾，带有一丝探究的意味。 她轻轻放下汝窑茶碗，天青色的瓷釉与桌案发出微小而清脆的碰撞声。 双唇轻启，出口便是一声细腻婉转的京剧唱腔。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的西城。” 林竹眠眸光微动，直直地对上林老爷子黢黑的眼珠。 “您每年生日都会请京剧班子给您唱《空城计》。今年，我只不过是陪您唱好这一出罢了。” “这几家公司做的全部是空壳账目，数据漂亮，实则不堪一击。” 林老爷子抚掌大笑，拍得黄梨花木桌“砰砰”直响。 她手指落到桌面上的文件，用力的指尖隐隐发白。 “更何况，我在a大经济学系读书。” 第80章 “造假的流水与资金链，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也能看出来，我那聪明的爷爷，想让儿孙争着接手这些烂摊子。” 被戳中心事的林老爷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颇有兴趣地点点头。 “你说的对。” 他忽然压低声音，整个身体向林竹眠倾斜，诡秘一笑。 “外面那些所谓的报道，什么林老爷子看好某某企业发展，全是我买的。” “三个月。” “我为了摆脱这些做空掉的公司，做了三个月的的舆论准备。” 林老爷子颇为得意地拍拍大腿，笑得越发疯狂。 “这可不是一份生日‘大礼’吗？” 林竹眠配合地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眸深不可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亏损最严重的是——” “魄禅金融。” 两道声音同时划破静谧的空气，他们似笑非笑地看着彼此。 “上层决策失误导致的资金链短缺，还未恢复元气便又被卷入下一轮资本挤兑。” “亏空过多，所以直接在财务上虚增数额，造假的数额如同升腾的泡沫。” “漂亮，却不堪一击。” 上辈子自己在财务处工作的时候，经手的账目无数。这几家公司的财政造假手段，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 林竹眠悠悠地说出自己的推测。每说出一句，林老爷子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直到笑容彻底消失。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番，自嘲般地叹口气。 起初，他只是认为林竹眠是聪明。 可直到她分毫不差地说出，魄禅金融如何一步步走向破产边缘。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女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明明在两个小时之前，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 却仅是看了几眼报表，就精准判断出这家公司的问题，就像是自己亲身见证了整个过程一般。 而她看到的财务报表，实际上是他专门请人假造的，正是为了营造出这些公司依然在蓬勃发展的假象。 林老爷子收起脸上的笑意，危险地眯了眯眼，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可你还是在第一次的选择中，选择了魄禅金融。” “你是故意的。”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是。” 林竹眠大大方方地承认，眸中是一片清澈的赤诚。 “爷爷，我都下场给您唱了出好戏了，收点出场费，不过分吧？” “更何况，这出场费，我是从二伯父那里收的。” 他嗤笑着摇摇头，无力的眼皮耷拉下来。 “林竹眠，我是真算计，你是真聪明。” “你老爷子我准备了三个月，也只不过让这群傻子心甘情愿的接盘，称不上得到什么。” “但你这招空城计，直接用魄禅金融坑了你二伯父100个亿，还把林氏慈善基金会顺走了。” “你二伯父恐怕还对你的大方心存感激，可你一开始真正想选的——恐怕就是云端网络吧。” 林老爷子的手指撑在太师椅扶手上，关节处因用力而发白颤抖。像是夸奖，又像是叹息地开口。 “你的演技，差点把我也给骗过去了。” 林竹眠置若罔闻，轻轻地掀起茶碗盖，垂眼吹了吹。 “爷爷，您忘了我的本职工作了吗。” “还是说，您真的以为我在娱乐圈，只是靠脸吃饭。” 她微微抬起眼，从窗外洒下来的斑驳光影，让她对表情看上去深不可测。 林老爷子眯着眼，看向之前林二伯的座位。 “你先是故意装作喜欢魄禅金融，就是猜到你二伯会跟风和你争夺。于是你把赔钱最多的产业坑给他，直接空手套白狼。” 听着林老爷子逐渐整理出自己的谋划，林竹眠无所谓地耸耸肩。 “倒也不能说是空手，那100个亿和基金会，不过是二伯父为自己的贪婪买单罢了。” “更何况，收拾您送给我的云端网络，也得需要点启动资金吧。” 林老爷子哼笑着点点头，缓慢拨弄着手里佛珠的动作，就像是在玩弄他的儿孙们。 “云端网络，莫非你还打算救它？” 他好心提醒道：“它虽然是这几家公司里，问题最轻的，但恐怕马上也要撑不住了。” 阳光下，无数微尘熠熠生辉，渺小的如同不存在。 一阵风，便可以改变它们的轨迹。 看着眼前的光景，林竹眠双唇轻启。 “是，我打算救它。” “在爷爷您看来，这家公司不过是赚钱的资本工具，是冰冷冷的数字与折线。” “但在我看来，它曾是无数员工的希望，也即将是无数幸福家庭破灭的根源。” 一旦云端网络真的破产，损失最大的不是资本本身，是受其牵连而下岗的普通员工。 他们可能是谁的父亲，也可能是谁的女儿。 正如这光下转瞬即逝的浮尘，却亦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林竹眠的眼中微光闪烁，毫不在意林老爷子打量她的目光。 她微微转过头，开玩笑般轻松地开口。 “毕竟，我是您心慈手软的孙女。” “而您，是我心狠手辣的爷爷。” 第40章 菟丝花 林老爷子讽刺地勾起嘴角，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第81章 纵使早已知道，自己叱咤风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可当林竹眠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萌生出一股挫败感。 林竹眠，他的孙女，他一手养大的孙女。 已经抵达足以与他抗衡的高度了。 想到这里，他颤巍巍地抬起手臂，驱逐般招了招手。 “滚，你也滚。” 念及给老爷子保留有最后一丝尊严，林竹眠将手中的茶碗轻置案上，杯中清澈明亮的汤色映出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待她走到朱漆雕花红门前，背后一声苍凉的声音响起。 “滚回来。” 林竹眠停住脚步，微侧回头。她整个人都站在光中，每一根发丝都在散发着近乎透明的光芒， 林老爷子顺手抓住一根青玉龙拐杖，支撑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林竹眠面前。 他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绒布小包。 “这是你奶奶过世前，嘱托我给你的礼物。” 绒布包装里，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静静地躺在那，流光溢彩。 林竹眠垂下眼，将它轻轻捻起。 晶莹剔透的主石，像一滴鲜血缀在她的指尖。戒圈周围有轻微的磨损痕迹，里面刻有花体的英文名。 一股属于原身的悲伤，如同浪潮般涌来。 见她站在那里，一副怀念的样子。再对比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林老爷子的脾气上来了。 “快点滚蛋！” 林竹眠微微一笑，收好布袋，转身离开。 她刚从前堂走出来，便看到凉亭里魏红艳和几个妯娌的身影，像是在叽叽咕咕地说着闲话。 尖酸阴阳的声线穿透林府回廊，引得廊外盛开的三角梅随之轻颤。 “你们知道的……做明星这行，那都是……” “还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竹眠轻轻抬起眼，漆红的高跟鞋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利落的声音。 亭子里几个人闻声转头，显然是没有想到说坏话被正主撞上，都多多少少显现出尴尬的神色。 林竹眠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手臂，歪着头看着他们，把他们看得愈发无措。 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实在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对方对她的污蔑本就是信口雌黄，没有任何证据支撑。 如果自己落入自证陷阱，反而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见林竹眠不开口，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看向自己的眼底，如同深不可测的寒渊。 魏红艳的手心渗出些许汗意，但依然强装镇定，撑起一个笑容，对她招了招手。 “竹眠，来这边坐，我正和你的姑姑嫂子们聊到你呢。” 大理石圆桌旁的其他几位亲戚，也都纷纷开口打着圆场。 林竹眠暗地一退，躲开她企图攀上自己手臂的动作，顺势坐在了石凳上。 她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讪讪收回了手，魏红艳连忙给对面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妆容艳丽的女人立刻会意，像是不带恶意地开口问道。 “竹眠呀，长得这么漂亮，谈恋爱了没呀？”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弯起眼睛，故作天真地摇摇头。 “还没。” 如愿以偿地听到想要的答案，围在桌旁的姑嫂们开始窃窃私语。大姑妈捂着嘴笑了笑，开玩笑般地说道。 “呀，怕不是眼光太高，毕竟是娱乐圈女明星。” “我们公司有个小伙子不错，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魏红艳的大红唇扬得高高的，故意嗔怪。 “人家可看不上，得攀上个高枝才行。”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暗中把她贬得一无是处。 林竹眠幽幽叹口气，颇为遗憾地开口。 “姑妈，谢谢你的好意，可是——” “我已经结婚了。” 说罢，她抬起自己的纤细的手腕。 左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闪烁着鲜艳夺目的光芒。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有些尴尬的大姑妈讪讪开口：“你不是……没谈恋爱吗？” 她点点头，眼里盛满笑意，好看的睫毛忽闪忽闪。 “是啊，可我只承认自己没谈恋爱，没说自己没结婚呀。” 见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如何接话，林竹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颇为骄傲地开口。 “我不仅结婚了，而且已经有孩子了。” 这下，不止大姑妈了，连魏红艳都诧异地看向她。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想阴阳一下林竹眠，让她不爽，却完全没想到直接闯进了一个瓜田。 亭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每个人都低着头，艰难地消化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 魏红艳最先打破寂静，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这种重要的事情，还是得仔细问问。 她斟酌一下，艰涩地开口。 “竹眠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林竹眠歪歪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好奇地发问， “你们怎么不继续问我有几个孩子呢？”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她便娇声说道。 “我一胎生了八个哦。” 如果说刚刚大家还是震惊，那么现在就是全然震撼了。魏红艳失语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眉眼中分辨，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第82章 整个亭子里，仿佛只有林竹眠没有失去说话能力，她接着自顾自地说道。 “咦，你们怎么不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的工资多少，官职多大，长相如何？” “以便让你们继续站在高位上审判我。” 她站起身，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意，眼底的冷光让人不敢直视。 “怎么，你们的价值就建立在这些上面？” “那也……太悲哀了吧。” 像是一声微弱的叹息，随即隐匿在乍起的秋风中。 没有一个人吭声，他们宁愿她和自己大吵一架。 或者哪怕，她炫耀自己真的有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那至少，能让他们感觉，她林竹眠和自己也差不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狠狠的降维打击。 她甚至……都没什么生气的情绪，对于他们只有同情与怜悯。 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他们难堪地低下头，心里不由地怨恨起魏红艳来。要不是她非得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又怎会落得现在这个难以收场的境地。 至于记恨林竹眠……他们自然是不敢的。 好在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林竹眠拿出手机，轻轻瞥一眼来电备注，轻笑一声。 她没有急着接电话，反倒将目光扫过他们的头顶，缓缓开口。 “你们不是好奇我在做什么不正当的工作吗？” “那就听听吧。” 她收回目光，按下手机免提键。 洪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整个庭院里回荡—— “林竹眠！你又跑去哪里了，d家晚宴的邀请函几天前就寄过来了，人家都催我好几次了！” d家晚宴。 听到这个关键词，他们都有些恍惚。 毕竟，大家都是富太太圈子里的，多少都有些买奢侈品包包和珠宝的爱好，自然对大名鼎鼎的d家有所耳闻。 他们家的晚宴……得年消费八位数以上才能入场吧。 林家虽然有钱，但经济的主导权大都掌握在她们丈夫手里。她们想添置些价格高的珠宝首饰，那还得看自己丈夫的脸色。 毕竟，她们是依附豪门丈夫生存的菟丝花。 而这段婚姻，也正如林竹眠所说，是她们唯一能够炫耀的东西。 林家的妯娌们，狠狠地咬了咬牙，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 作者注： 自证陷阱是一个心理学概念，指的是对方站在审判者的角度，去给你贴不好的标签，从而引诱你去自己证明清白，以达到控制你的目的。 也是煤气灯效应pua手段常用的伎俩，宝贝们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人，不要理会他们！ 第41章 晚宴 “祖宗，这个晚宴性质有些特殊，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收敛一下脾气。” 洪姐有些忧心忡忡地踩着油门，嘴里念念有词地叮嘱她。 华灯初上，夜色中斑斓的霓虹映在林竹眠眼底，流光溢彩。她的眼尾贴上了粉紫交错的碎钻，裙子也是相应的色系，看上去像是一只暗夜小精灵。 等待红灯的间隙，洪姐用余光看了一眼她的妆造，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漂亮，确实是漂亮。 可她宁愿林竹眠今晚不要这么漂亮。 “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这句话，在d家举办的晚宴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拿到邀请函的都是明星、媒体和高消费的会员们，而在这串食物链中，明星位于最底层。 直到路边的指示牌提示，距离a市国际会展中心仅不到1公里了，洪姐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竹眠，你知道的吧，被邀请的明星今晚其实都是销售。d家邀请咱们过去，就是为了让你带货。” “你如果不愿意去，咱们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林竹眠转过头，对着车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发型，红唇轻启。 “但d家明年春夏季的珠宝代言人，不就是根据这次每个明星的销售额而定吗。” 洪姐停下车，a市国际会展中心近在咫尺。为迎合晚宴的主题，宫殿式建筑被投影染成一片粉紫色的星云。 车灯熄灭，洪姐看向黑暗中的林竹眠。 “是，可是代言人只有一个，属于那个销售额第一的人。” 她看向不远处那个纸迷金醉的世界，深深地吸口气。 “竹眠，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 “可有些事情，靠的并不是能力，而是能忍。” 随着宴会开始时间的临近，会展中心的门口逐渐热闹起来，放眼望去都是俊男美女。 望着他们的身影，洪姐幽幽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d家邀请的明星名单里，男明星偏多吗？” 林竹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殷勤的门童正在为每一位来宾拉开夸张的水晶大门。 “我猜，是因为d家能够达到这个年消费数额的，主要是女性消费者。” “或者，更直白的说，是富婆们吧。” 洪姐赞许地点点头，看着她危险又迷人的侧脸，轻声说道。 “对，d家晚宴相当于把邀请的明星，都投入一个金碧辉煌的斗兽场。” “而为了走捷径，总有人会依靠以色侍人。” 第83章 “而被邀请的客户们，也都默认了这一规则。” 林竹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婉的声音缓缓响起。 “正因如此，您才告诫我要收敛脾气的，对吗？” 洪姐点点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她。 “对，所以我不希望你这次是销售额排行的第一。” “虽然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富人们，不至于对你进行一些实质性的行为。但摸一把蹭一把，都是常事。” 她做了林竹眠经纪人这么多年，已经有了感情，自然不希望她接触到这些事情。 “而你，如果真的想比他们销售数额更高，自然要比他们都更加能忍。” “更何况，d家这次邀请的男性顾客远少于女性顾客。也就意味着，你推销的受众群体更小。” 看着洪姐担忧的眼神，林竹眠安抚般地拍拍她的手。 “没关系的洪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安静的车内唯余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d家这次采用了传统的高桌晚宴形式，三道西餐正餐辅以佐餐香槟。粉色与紫色交错的玫瑰和洋桔梗铺满长桌，一路垂到地上。香氛蜡烛跃动的火焰，将金色的刀叉映照出奢靡的光芒。 只是与一般晚宴不同的是，d家还在餐桌后方，布置了一整面的珠宝展示墙。 今年d家设计的所有常规款珠宝、腕表与高级珠宝都依次陈列其中，奢华至极。 按照规定，长桌晚宴的时候不允许大声交谈。可当最后一道菜的餐盘被撤下，急不可耐的明星们瞬间锁定目标客户。 毕竟，今晚的业绩事关他们的代言资格。 林竹眠面前的餐盘也被撤去，尽管她并没有吃饱。整张长桌，几乎只有她还坐在原地，慢条斯理地享用着最后一道甜品。 脑海内响起一道微弱的电流声，系统的声音随即出现。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维持女配人设，失去销售第一资格】。” 想到自己惨绝人寰的业绩，系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宿主，这个任务很好完成的。哪怕你是第二，都可以判定你为任务成功。” “而且，就像是洪姐说的那样，没必要为了这个第一，牺牲自己的色相吧。” 听到它小心翼翼的开口，林竹眠的目光看向被鲜花包围的首饰墙。平时电视上那些高不可攀的明星们，此刻却在陪着笑脸，向富商们介绍这些珠宝。 只不过，他们的客户似乎对这些珠宝不太感兴趣。 如果只是为了买珠宝，他们又何必来这场晚宴。随便去哪个大型购物中心，以他们svip的身份，随时可以买到最昂贵的应季珠宝。 他们感兴趣的，不过是这些明星本身。 仅不过二十分钟，人类好色的本性便暴露的一览无余。 碍于媒体在此，他们虽然不敢做出过分的动作，但借着合照的机会，摸摸女明星的胳膊，蹭蹭男明星的怀抱。这种事情，太常见不过。 被占了便宜的明星，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脸色依然挂着营业的微笑。 然后去下一个顾客那里，继续循环这一过程。 林竹眠将目光收回，打开化妆镜，补了补唇上的口红。 娇嫩的嘴唇像是樱粉的花瓣，闪烁着引人采撷的光泽，她轻启双唇。 “这次失败惩罚是什么？” 系统愣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耳垂出血。” 它话音刚落，便又急匆匆地补充。 “可是宿主，那群有钱男人也太丑了，你也看到了吧。” 见她久久不回答，系统有些着急开口提醒。 “宿主，你要现在拒绝这一任务吗？” 林竹眠轻轻将手中的镜子放进包中，优雅地站起来。身上的缀着花瓣的纱裙随着动作飘扬，看上去像是随时可能飞走的花仙子。 她弯弯的眉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不，我不拒绝任务。” “但我也不会完成它。” “拿到销售额度第一的时候，也是任务失败的时候。” “我要留着，方便提醒我，什么时候达到第一的位置。” * 作者注： 高桌晚宴起源于英国牛津、剑桥大学的formal hall，分餐制，每人三道正餐与餐酒，一般餐后会有咖啡或一道甜点。 第42章 她的胸针 纤细的手指提起裙摆，林竹眠只是瞥了一眼面前的商务男性聚集区，转而走向一群华冠丽服的小姑娘们。 她们大多是华国顶级的富二代与富三代，祖上的资产足以支撑起她们挥霍无度的生活。d家的珠宝们对于她们而言，也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玩意。 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哪个男明星见光死，待会要和谁一起合照，找谁要签名。 见林竹眠走过来，她们先是一愣，然后和善地对她挥挥手。 毕竟在这片区域，更多的是年轻帅气的男明星，变着法子讨她们的欢心。 这就显得林竹眠在这里，格外突兀。 李家的大小姐李潇抱着手臂，有些不耐。在林竹眠刚加入她们的谈话时，就有些不爽地开口提醒。 “你可别给我们推荐什么珠宝，d家的设计每年来来回回也就那样，没什么新意。” 她倒是对林竹眠没什么意见，只是实在是被推销烦了。 第84章 刚刚来的那几个小鲜肉，自己还没说想要和他们合影，他们就开始推销起d家的高级珠宝来，搞得好像每张照片都是明码标价一样。 林竹眠摇摇头，眼睛弯弯的十分可爱，让人不忍心赶走她。 “怎么会，我只是来和你们聊天的。” “咦，你胸前的这个胸针，是d家的吗？” 一旁的罗家三小姐罗巧绮探出头来，圆圆的眼睛不带恶意地问道。 她这么一说，周围小姑娘们的目光立刻聚集到她的胸前。 那是两朵光芒流转的宝石花朵，花瓣由五颗棱形的宝石组成，用细密的钻石勾边。 一朵是温婉动人的紫色，一朵是娇俏动人的粉色。交织起来，如同莫奈花园般的配色，让宝石组成的花朵看上去毫不庸俗，反而格外清新。 “这个款式，确实像是d家会出的样子。” 旁边高高瘦瘦的女孩，有些迟疑地接着说。 “但d家每次出的胸针，我都有关注，确实没见过这款。” 不然，按照自己收集狂的癖好，看见这么瑰丽的胸针，一定会第一时间买下来的。 但林竹眠，总不会佩戴别家的珠宝来d家的晚宴吧？ 那也太蠢了吧！ 她们确实感觉很奇怪，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她忽闪的眼睛。 看见她们的想问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林竹眠莞尔一笑。 接过一旁助理递来的白手套，轻轻将胸前那两朵小巧璀璨的宝石花朵摘下来。 它们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配合她今天的妆造，像极了花仙子从宝石花园中，为她们采撷来最空灵雅致的花朵。 狠狠地击中了她们的少女心！ 直到凑近，她们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枚胸针—— 而是两枚鸳鸯色的耳钉。 看着她们诧异的表情，林竹眠勾起一个得逞的微笑。 上钩了。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宝石耳钉，缓缓开口。 “这是去年d家春夏季的款式，我买了两对，各取其中之一。” 一旁的d家销售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地捧来绒布托盘，上面陈列着一对对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 林竹眠微微一笑，从一对耳钉中取出一朵东方黄宝石花，从另一对中取出玫瑰绿宝石。她抬头看向罗巧绮，用目光征询她的同意。 罗巧绮兴奋地点点头。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黄色的长裙，背后点缀了奶白色的蝴蝶结，看上去格外清新甜美。 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将它们扣到她的裙领上，典雅的黄宝石与玫瑰绿交相辉映，像是梵高的画作。让原本甜美的少女，更平添几分贵气。 饶是这些见多识广的富家小姐们，也不禁在心里惊呼一声。 “哇，还能这么玩！” 当初d家出这款耳钉的时候，她们还嫌太素了。 但被林竹眠这样一搭配，创造出了它新的可能性，让她们心里痒痒的。 “你好，这两对耳钉帮我包起来。” 罗巧绮甜美的声线中，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她已经好久没有买到称心如意的珠宝了。自从成年之后，她就只会飞去意国，专门找珠宝工匠给自己定制。 一旁的李家的大小姐也有些蠢蠢欲动，她历来是个有个性的人，不喜欢循规蹈矩的设计。这种耳钉变胸针的做法，实在是太戳她了。 她伸出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在距离绒布三寸的高度停下，然后轻点。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全给我包起来。” 旁边围观的小姐妹们也开始按照自己的心意创造，在自己的衣服上尝试。选好配色后，兴高采烈地购入自己想要的颜色。 由于d家的耳钉是一对两只整体售出，所以她们一旦开买，便是成双成对的买。 看着这热闹的场面，d家销售经理端着托盘的手都在颤抖。 他艰难地舔舔嘴唇，心有戚戚地想着。 幸好，林小姐是明星。 要是去做了销售，那估计自己华国地区总销售经理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 等她们选完宝石耳钉，再投向林竹眠的目光中，明显增添了几分重视。也不由地期待起，她还有什么新鲜的搭配想法。 林竹眠从身旁的首饰台中，优雅地取下一条流光溢彩的宝石项链。 7克拉的粉色宝石构成项链主石，镶嵌在圆环上，悬挂在由淡水珍珠串联的主链上。确实是一种令人屏息的美，只是看上去十分夸张。 李家的大小姐嘴角抽了抽，有些嫌弃地开口。 “d家这条项链也太土了，戴上去像是暴发户。” 周围的几个小姐妹听她这么说，也“噗嗤”一声笑出来，附和道。 “确实，这条项链的主石太夸张了。” “我当初想买来着，后来想到它根本没法戴去正式场合，就没买。” “是啊，需要戴它的场合屈指可数，不如用这个钱多买点基础款。” 一旁的d家销售经理尴尬地擦擦头上的冷汗，这群娇小姐们毒舌起来，真是毫不留情。 听见她们的议论声，林竹眠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摇了摇，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哦。” 第43章 珠宝世界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捏住那颗粉橙色的帕帕拉恰宝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它与连接的圆环一同从珍珠主链上取了下来。 第85章 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就见林竹眠优雅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 她戴着白手套的掌心向上，对李家大小姐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即使是李潇这样大大咧咧的女生，也在将手放在她手心时，悄悄红了脸。 林竹眠垂下眼，认真地将宝石所粘连的银制圆环，轻轻套到她的手指上。 她的眼底带着笑意，被会展中心的灯光映得一片璀璨，郑重的样子，倒像是在向她求婚。 李潇搭在她手心上的手，已经紧张的渗出汗水，但又碍于公开场合，便只能在心里疯狂尖叫。 见她的手指彻底套上了戒指，林竹眠礼貌地松开她的手，看向周围已经激动的把嘴唇咬破的富家小姐们，轻启双唇。 “这条项链的主石后面的这个银质圆圈，其实完全可以取下来当作戒圈。” “这样，它就变成了一条珍珠项链与一枚宝石戒指。” 指尖将那条淡水珍珠捻起，林竹眠微微一笑，把它戴到了自己天鹅般的颈部。 进场的时候，与其他浑身挂满珠宝的明星不同，她的颈部与耳垂、手腕都空无一物。 正是为了方便随时试戴给他们看。 那条温润的珍珠项链，在没有了宝石的情况下，自有一派古典雅致的美感。 更何况它戴在林竹眠的颈部，复古的珍珠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趣，一时竟分不出谁更加莹润。 温柔地撩起散落的秀发，她缓缓开口。 “这条项链更加日常一些，如果遇到正式场合的话，还可以再把主石安装回去。” 她柔和的目光落到李潇的戒指上，像是不经意地赞美道。 “这颗帕帕拉恰真漂亮，不愧为‘五万分之一的奇迹’。” 李家大小姐扬起自己的手指，宝石戒指恰好卡在她的食指，服帖的尺寸，让她的手指没有一丝不适。 就像是，这颗橙粉色的宝石戒指，在数万人中选择了她。 灯光下的它，折射出如日落天际般梦幻的晚霞。 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奇迹。 看着她闪烁的目光，林竹眠趁机又添了一把火。她像是闲聊般地开口，向周围的小姑娘们科普。 “你们知道吗，粉色蓝宝石意味着爱，橙色蓝宝石意味着能量。” “这颗宝石融合了两种色彩，它的主人必定是热情浪漫的人。” 她们被林竹眠说得一愣一愣，年纪较小的那个女生忽然扯着嗓子冒出一句。 “浪漫又有热情，李姐姐，这不就差报你身份证号了吗。” 这样隐晦又好听的奉承，把李潇哄得心花怒放。 三种戴法，两重含义，一人专属。 “包起来！” 李小姐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下了单。 d家的销售经理下巴都快惊到地上。 别说是他，估计就连设计师本人也没想到，自己的项链还能被拆开佩戴。 一旁的小姐妹虽然也心痒痒的，但奈何李潇已经买下来了，自己也不好再夺人所爱，只能有些嫉妒地开口。 “你不是说这条项链，看起来像是暴发户品味吗？” 刚买到心爱的珠宝，心情颇好的李家大小姐傲娇地“哼”了一声。看向她的小姐妹，颇为得意地点点头。 “没错，我就是暴发户。” 听到她的调侃，林竹眠也忍不住笑了，宝石胸针随着她抖动的幅度愈发璀璨。 “竹眠，上次你走秀之后，网上有人说，你走路的发力方式，能够让宝石更加闪耀，这是真的吗？” 看见她胸口流光溢彩的宝石，罗巧绮有些好奇地问。 旁边的少女们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告诉她自己看到的内容。 “对，我也看到了，他们说什么……色散效应、闪光效应什么的。”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林竹眠你是机器人吗？” 听到她们天真的提问，林竹眠“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她抬起白皙的手臂，递到提问的女孩面前。 “要不然……你捏捏看我是不是机器人？” 女孩的脸瞬间烧红，嗔怪地打了她手臂一下。 “其实很简单，你们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听她这么说，这群富家千金们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d家销售经理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赶紧低声吩咐手下。 “去，赶紧去把这次带来的珠宝都摆出来！” 不一会儿，鱼贯而入的侍者们，就将这些珠宝摆在她们面前，十分壮观。 修长的手指随意拿起一对钻石耳环，林竹眠将它戴在耳垂上，轻笑着开口。 “我先走几步，你们看看。” 高跟鞋稳稳地落到地面上，垂下的钻石耳环，如同一条流淌的瀑布，溅起明亮璀璨的水花。 这些富家小姐们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居然……是真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的确是随意拿起一对d家基础款钻石耳环，她们可能真的认为这款珠宝有什么魔力。 林竹眠微微一笑，又换了一副复古欧泊耳环。随着她迈开步伐，深蓝与浅绿的颜色随着光影开始交替，简直就是把整个星云戴在耳上。 这简直就是给珠宝赋予了动态的生命！ “太神奇了！” 罗巧绮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第86章 其他人纷纷给她递上不同款式的耳环，期待她展示出不同的效果。 林竹眠很耐心地一件件换上，一遍遍走给她们看。 她的动作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客人围观，在听闻她还可以教他们怎么靠调整走路方式，让宝石更加闪耀后，他们就更感兴趣了，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这里，要用胯去发力，但上半身要稳住。” “小心一点哦，不要扭到腰。” “不用刻意地走台步，就是按照你平时走路的节奏来。” 林竹眠挨个指导他们的动作，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仿佛这才是她的本职工作。 好在她的学生们都很聪明，很快就可以模仿地差不多了。 这边刚学会，他们就急不可耐地去挑选珠宝首饰。 放在柜子里的海蓝宝石，在走动时会化作晶莹的碧波。暗淡的星光欧泊，能够随着动作投射出一片璀璨的星空。 那些原本陈列在玻璃罩里的珠宝们，像是忽然被唤起了生命。 他们惊喜地看着自己身上流动的光芒，然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 d家的销售经理。 可是，有的顾客已经抢先一步围堵住他了。 他此刻正拿着pos挨个对单子，满头大汗。 “你好，是您订的十枚粉钻戒指吗。确定是这个数量吗……” “啊好……您说您有十个手指可以戴。” “不好意思，80克拉的摩根石胸针已经全部售罄了。” “什么……60克拉的也行？好的好的，我让他们去仓库查一下。” 他整个人都要忙疯了，这群人就像是在菜市场买萝卜一样，哐哐哐地砸钱。 他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这个世界就变了。 在他已经分身乏术的时候，总公司偏偏好死不死地给他打来电话。他破口大骂一句，然后唯唯诺诺地接通电话。 “carver，你抢了银行吗？！销售部这边在疯狂入账，你做了什么？” 他敷衍地点点头：“对，我和林竹眠正在抢银行，不要打扰我们。”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而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林竹眠，终于在一位顾客刷完卡后，如愿以偿地听到系统的声音。 “三级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耳部出血】。” * 作者注： 1.通常这样的活动，需要奢侈品公司的公关部、大客户部、销售部等一起合作，因为作者懒，所以只写了销售部。 2.帕帕拉恰虽然是粉橙色的宝石，但其实属于蓝宝石家族，所以文中称其为“粉色蓝宝石”。 3.钻石和宝石本身并不发光，主要是由于切割面数量与夹角符合光学特性，反射光线。林竹眠走秀时，就是通过调整反射角度，让它处在动态反射状态。 第44章 一家子笨蛋 早在系统声音响起的时候，林竹眠就已经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轻轻地叹口气，她打开包。 粉色镶钻的包包，从外观上看来并没什么问题。但与其他女明星不同的是，她的包里整齐地放好了纱布、创可贴、碘酒和棉签。 简直就是一个急救药箱。 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令她受伤的世界。 她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一卷纱布，按到自己的耳垂上。感受到一股热意奔涌而来，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林竹眠反而松了口气。 还好，三级任务的惩罚并不是很重，自己尚能应付。 而刚好在洗手间里补完妆的李潇，一走出来，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盆栽后面。 她心下一紧，放轻脚步走近。 “啊，林竹眠！你吓死我了！” 看清她的面容后，李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她看向林竹眠，却发现对方两只手都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李潇嘴角抽了抽，有些费解地开口。 “你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确实是在玩恶毒女配游戏。 林竹眠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然后认命地垂下手臂，受伤的耳垂也随即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耳部的血管不多，出血量不是很大。但那些擦伤，在她白皙的耳垂上格外显眼。 加上她的耳朵本就敏感，被纱布这么一捂，就更加泛粉发红了。 李家大小姐张大嘴，愣愣地看着她的耳垂。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忽然激动地双手握住林竹眠的手，有些惭愧地开口。 “天呐，对不起啊。” “都是我们不好，让你不停地替我们试戴耳环。” 她虽然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但也知道，不能依仗自己的身份去欺负别人。 林竹眠明明因为试了太多的耳环，耳垂都发肿流血了。却不告诉她们，一个人落寞地在角落疗伤。 ……应该是，忌惮她们的身份吧 极其擅长脑补的李潇，已经给她的每个行为补充上合理理由，然后心疼地看着她。 林竹眠张了张嘴，半天才跟上她的脑回路，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不是，这不怪你们……” ……这本来就是系统的问题。 见她这样弱弱地开口，李家大小姐觉得自己的良心都在疼痛，更加愧疚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种富家阴狠女配，林竹眠就像是坚韧的平民小白花。为了不丢掉自己的工作，不得罪她们，丝毫不敢反击。 第87章 李潇，你真是个混蛋。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她拉起“平民小白花”的手，走到自己的小姐妹团体里。 “眠眠，坐我旁边。” 这一动作，无疑是直接将她拉进了她们的富婆小团体。 这群小姑娘现在十分喜欢她，也都很欢迎她融入这个团体。 “呀，竹眠，你的耳垂怎么受伤啦？” 罗巧绮敏锐地发现她泛红的耳朵，有些诧异地开口。 李潇的良心又被刺疼一下，紧接着萌生出一股责任感。她叹口气，深沉地解释。 “都怪我们，刚刚拿各种耳环让她试戴，应该是频繁换耳环，磨破了耳垂。” “她太善良了。我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时，她就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疗伤。” 林竹眠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经过她这么一表述，自己变得这么惨。 系统也诧异起来，这都是什么人才？ 心肠软的小姑娘们，眼眶已经有些发酸了。她们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很是愧疚地开口道歉。 “对不起啊，都怪我们太粗心了。” “你还疼不疼呀，这副耳环就送给你吧。” “这个手镯是我的赔礼。” 林竹眠无奈地看着堆在自己怀里的一堆礼物，刚想推辞，就被手机的一阵嗡鸣打断。 她垂下眼，轻轻划开屏幕。 【花开富贵：股权已转让，玩得愉快！】 她盯着对方萌萌二次元美少女的头像看了良久，皱着眉开始打字。 【林竹眠：hello，你谁？】 【林竹眠：诈骗吗？】 聊天窗口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一段时间，对方粉红色的头像上才冒出一个小红点。 【花开富贵：林竹眠，我是你爷爷！】 虽然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猜测，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快了一步，直接将她的信息发送出去。 【林竹眠：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骂人？】 不一会儿，一张林老爷子的自拍就发送进对话框。 照片里的他，看起来相当生气，仿佛下一秒就能走出屏幕，对她一通乱骂。 而当林竹眠再次想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气泡后面已经冒出了红色感叹号，并提示“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 林竹眠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按下灭屏键。 可屏幕刚熄灭，突如其来的电子女声就在整个展览中心回荡。 【林竹眠女士，您尾号****卡人民币活期转入200万元，可用余额200万元】 【林竹眠女士，您尾号****卡人民币活期转入200万元，可用余额400万元】 …… 旁边的富家小姐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惭愧已经被震撼取代。 她们原以为林竹眠就是一个普通的明星，有点小钱但不多。 毕竟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会这么拼命的工作。哪怕是把耳垂都搞伤了，也依然和气温顺地帮她们试戴耳环。 结果发现，人家相当有钱。 却丝毫不显摆，低调且勤恳地工作着。 她们心里多少有些羞愧，尤其是在同龄人的对比之下，自己显得格外游手好闲。 李潇咬了咬嘴唇。 她以为林竹眠这么努力，是因为缺钱，自己还有点可怜她。 可是，应该可怜的人是自己吧。 只会拿着家里的钱坐吃山空，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奋斗了，心安理得地享受家族的庇护。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有些犹豫地开口。 “林竹眠，你当明星就是为了体验生活吧？” 林竹眠：……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就上一秒才有钱。 心里虽这样想，但她表面上还是欲哭无泪地摇摇头。 “不是，我就是单纯的喜欢赚钱。” 那扰人的电子音像是背景音一般，一直在播报着。每播报一次，她的可用余额就增加200万，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而林竹眠已经从心如止水变成心如死水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打开了到账提醒，以及这个语音要怎么关掉。 哪怕她已经把手机开成静音了，那魔音还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林竹眠一边手忙脚乱地查找开关在哪，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忍受电子播报的声音。 最后还是罗巧绮看不下去了，在电子音播报到“可用余额1亿元”的时候，帮她从设置里找到了语音开关。即使语音提醒关上了，转账的短信依然源源不断地弹出。 随即，手机嗡鸣一下，林家二伯的消息弹了出来。 【林二伯：竹眠，实在对不起啊。】 【林二伯：跨行转账超过200万，就得找行长审批了。这几天又是休息日，他们不上班，我只好把50亿一批一批打给你了。】 活学活用的林竹眠，直接左滑进入好友界面，按下删除好友。 她无语地扶住额头，幽幽地叹息一声。 怪不得原书中的林家会破产，真是一家子笨蛋。 * 晚宴结束后，a市豪门的掌权人们，纷纷发现自己家的女儿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 刚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李父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想看看自己的叛逆女儿在干嘛。 却听到李潇霸气的声音传来。 “对，把文件发我邮箱，通知市场部开会。” 第88章 “继续跟进这个问题，我今晚能把所有项目给批了。” “我今晚通宵，随时等你汇报进度。”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明明去晚宴前，她还吵着说不想这么早接手公司，想多玩几年。可回来后，几个小时内就把公司事务对接完毕了，大有自己年轻时工作狂的模样。 轻轻合上门，李父不争气地擦擦眼泪。 “李总，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 管家的声音传来，他立刻挺直腰背，清清嗓子。 “我去二楼书房，不要让别人打扰我工作。” “另外，记得叮嘱小姐早点休息。” 李父端着咖啡走上楼，眼里闪烁着干劲。 要努力才行，不能输给他们年轻人啊。 而一楼的李潇，在关闭会议窗口后，凝视着电脑屏幕，目光柔和。 在一片夜色之中，电脑桌面上。 照片里的林竹眠，在对着自己微笑。 * 冷知识1：林竹眠的爷爷叫林富贵。 冷知识2：林氏家族群名叫做【富贵一家人】 作者注： 不同银行会有不同的跨行大额度转账汇款审批权限，一般50万以下可以直接办理。但到了百万这个数字，一般要主管行长审批。 祝愿大家未来的生活都有机会用上这条知识。 第45章 大厦将倾 自从《云侠传》大结局之后，【岳狗何时送命】的群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了。 直到今天，一个气泡突然冒了出来。 【是乐乐侠哦：群友们，与剧与书都无关，我要失业了。】 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中投下一粒鱼饵，让整群聊瞬间活跃起来。 【蓁蓁真臻：天！咋回事啊姐妹】 【岳狗夺妻之仇：太突然了，抱抱姐妹。】 【是乐乐侠哦：唉，我顶多失业，我们老板已经爬上天台要自杀了。】 【蓁之卡比：天呐，是上层决策失误吗？】 【是乐乐侠哦：不是他的错，他也是替上面的人背锅，惨死了。】 不再理会群友们发来的安慰，乔乐乐吸了吸鼻子，继续收拾着自己的工位。 拿着箱子的手一顿，她看向电脑旁。 横幅和小扇子上的云蓁蓁，也是林竹眠，正在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这还是林竹眠住院的时候，她下班路上，被卷进应援团队里拿到的。 那个时候，自己所在的公司还没有出问题。每天下班之后，还能泡桶泡面，蹲在电视机前等待着《云侠传》的开播，然后和群友们水水群。 可这样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 一直绷着的乔乐乐，终于有些崩溃了。 她放下手里的箱子，把横幅和小扇子抱在怀里。一边痛哭出声，一边在心里默念。 林竹眠，你带我走吧。 并没有人在意她的行为，空旷的楼层里，每个员工都在唉声叹气，或失声哭泣。 谁也没想到，蒸蒸日上的云端网络，会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响起，与办公室内阴郁低沉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好，请问周总在吗？” “他不在……” 乔乐乐抬起头，看清她的面容后，要说的话瞬间哽在嘴里。 救命，我是哭出幻觉了吗？！ 这个微笑的弧度、锁骨处的小痣、纤细的睫毛—— 这不是林竹眠吗？！ 她的大脑内响起一阵轰鸣，仿佛有一列火车在脑海里奔腾。 见面前的小姑娘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林竹眠温柔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那你方便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乔乐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一般，喃喃地开口。 “他在……楼顶天台。” “啊？” 林竹眠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周总的办公室是在天台上？” ……那是挺有个性的，怪不得叫云端网络。 乔乐乐忽然惊醒，连忙摆了摆手，慌张地说道。 “不是……不是不是，他已经上去两个小时了。” 心下一紧，林竹眠皱起好看的眉眼，暗道不妙。 她抬起眼，匆匆忙忙地向乔乐乐道谢，然后直奔电梯。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地消失在视野中，乔乐乐才缓缓回过神来。 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温热微痛的触感，提示着她一切并非梦境。 见乔乐乐久久没有回复，群里的消息已经炸裂了。 【岳狗夺妻之仇：乐乐，别吓我们呀！】 【蓁蓁真臻：不要做傻事啊啊啊！！！】 【蓁之卡比：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不要伤害自己！】 一个个气泡疯狂冒出，她捧着手机，眼眶湿润。 【是乐乐侠哦：谢谢大家，我没事了。刚刚见到林竹眠了，孩子现在很兴奋，很幸福。】 读到前几句话时，群友们松了口气。 可读到后面几句，群友们刚刚松的气又再次提起，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担忧—— 这可怜孩子是被打击疯了吧！ 云端网络坐落在a市最高的建筑之上，92层高的摩天大厦，像是一把玻璃剑，直指苍穹。 天气阴沉沉的，川流不息的车辆中，城市气象广播在播报着未来两个小时有雨。 第89章 行色匆匆人们并不会注意，高楼之上，有一个徘徊的人影。 楼顶呼啸的冷风，已经将他的刘海彻底吹乱。周云看着天边风起云涌，心底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跳下去。 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那些亏空的账务、员工的未来、巨额的债务……就都与自己无关了。 冻僵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而早已失去知觉的心，隐隐冒出一丝不甘。 是的，不甘。 大学毕业后的他，迅速成立了云端网络。凭借自己的才华，这家公司成长的很快，一举便闯入华国新秀企业前十名。 可一切不幸，都在三个月前降临。 自从公司被林氏集团收购，自己的位置就逐渐被架空。 直到一个月前，看到真正财务报表的他，才知道，自己乃至整个云端网络，不过是林家用来洗钱的工具。 即使到了现在，林家依然不肯放过他。 林老爷子把云端网络扔给自己的孙女，以求压榨干它最后一点价值。 周云冷笑一声，认命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 却忽然感到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高台上拉扯下来。 紧接着“嘶啦——”一声，衣物撕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跌坐在地上的周云，愣愣地看着衬衫纽扣滚落到不同角落，发出微弱的声响。 自己的白皙的胸肌以及腹肌，就这样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天台上，一阵冷风刮过，将他原本就被撕扯破烂的衬衫，吹得像白旗般飘扬。 尴尬而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蔓延。 林竹眠艰难地咽咽口水，悻悻收回手。 林竹眠：……不好意思，手劲大了。 * 作者注： 无论何时，都要珍惜生命，才有翻盘的机会。 周总：她见我第一面，就禽兽地撕烂了我的衣服。 第46章 枯木逢春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透亮的深棕色眼眸直直地盯着林竹眠，然后渐渐——红了眼圈。 周云常年待在公司里，缺乏日照的肌肤格外白净。不像是个公司高层，倒像是刚入学的清纯男大学生。 但此刻，他更像是被玷污的良家少男，屈辱地拢了拢身上被撕烂的衬衫。 林竹眠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镇定地开口。 “你好，我是林竹眠。” 他抿起淡粉色的嘴唇，干净清澈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 “云端网络，周云。” 天边的乌云涌起，似有闷闷的雷声笼罩整个a市。 她抬眼看向遥远的天际，轻轻叹息一声。 “要下雨了，我们进去谈吧。”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一道惊雷随即落下。 坐在工位上的乔乐乐，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的雷声，因为她现在认为自己已经精神错乱了。 不然为什么会在一下午的时间，先是看到林竹眠向自己搭话，再是看到一贯衣冠楚楚的老板，穿着被撕烂的衬衫，失魂落魄地跟在林竹眠的身后。 等到他们关上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后，乔乐乐缓缓掏出手机。 【是乐乐侠哦：我疯了啊啊啊啊啊！】 【是乐乐侠哦：我出现幻觉啦！】 【岳狗夺妻之仇：看出来了+1】 【蓁蓁真臻：看出来了+2】 办公室里有些昏暗，公司运行到后期，为了节省开支，便只开一盏灯。办公桌上随意地堆砌着各种编程书籍，看上去萧瑟又凄凉。 唯有桌上一瓶折枝杜鹃在盛开着，浓艳至极，给灰暗阴沉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生机。 “坐吧。” 周云随意地套上一件卫衣，顶着凌乱的头发给她开了空调。不一会儿，温暖的水雾就爬上落地窗。 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等待着林竹眠开口。即使已经跌落尘埃，他依然保持着应有的修养。 她并不急着开口，如玉的指尖轻轻抚摸上杜鹃的花瓣，脑海中一阵熟悉的电流声响起。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带领云端网络走向彻底破产】。” 听到系统的电子音缓缓读出任务名称，林竹眠忍不住无语起来。 放下手指的花朵，她扬起手臂—— “砰——哗啦” 一声巨响后，被她摔到地上的钧窑花瓶应声而碎，原本娇艳的干枝杜鹃零落一地。 阴暗的办公室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彻底沦为一片灰色。 仿佛在告诉他，他不配。 无论自己有多么的努力，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摧毁他的一切。 周云自嘲地勾起嘴角，眼尾更红了。 天边的惊雷响彻云霄，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让整个办公室瞬间暗了下来。 “这瓶花……是谁送给你的？” 清冷的声线带着危险的意味，林竹眠盯着地上散落的花瓣，没有看他。 钢琴家般的手指收紧，周云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林老爷子的大儿子，你的大伯。” 他是整个林家唯一一个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刚从医院出院，他就带着一瓶兴安杜鹃来到公司。釉色奇幻的钧窑梅瓶与粉紫色的花朵交相呼应，让自己久违地放松起来。 想到这里，周云低下头，讽刺地开口。 第90章 “他还特意叮嘱我，要放在办公室。” “花朵从干枯的枝干上长出，取‘枯木逢春’的寓意。” 只是现在，花也倒了，公司也倒了。 自己永远等不来那个春天了。 听到周云说出那个名字，林竹眠危险地眯了眯眼。 他是真的不安分。 看来，上次的毒酒还是没能让他长长记性。 修长的手指从地上轻轻捏起一块瓷片，林竹眠走到他面前，悠悠开口。 “花朵有毒，瓶里有窃听器。” “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乌云之中，一道闪电陡然划过，惨白的光充斥整个房间。 周云倏的抬起头，目光撞上她指尖上的窃听器。 那小小的设备牢固地粘在花瓶内部，如果不将花瓶摔碎，根本无法发现。 他颤抖着手，从林竹眠手中接过那块瓷片。 黑色的窃听器已经与花瓶一同摔得支离破碎，时不时发出吱吱的电流声。 从地上捡起一根花枝，她双唇轻启。 “干枝杜鹃，尤其是花药的毒性极大。” “你猜，他为什么特地叮嘱你——放在办公室？” 周云的眼底已经彻底泛起流光，他抬起头，略微下垂的眼角看起来格外可怜。他喃喃地开口。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连唯一一个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也是别有用心。 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击溃了周云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 白皙修长的手指捂住嘴，眼泪从睫毛上忽闪而下，用力的指节隐隐发白。 他的哭声，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 将a市彻底淋湿。 * 在自己老板和林竹眠进去之后，乔乐乐仗着自己的工位离办公室近，竖着耳朵打探消息。 不一会儿，花瓶落地的声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她立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是乐乐侠哦：哈哈，竹眠和我老板打起来了！】 【岳狗夺妻之仇：乐乐，失业这件事对你刺激这么大吗？】 【蓁的笋：传下去，乐乐疯了！】 只有一位群友接住她的话，顺势问道。 【比卡：林竹眠为什么要和你老板打起来？】 乔乐乐思索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场景。 林竹眠在前面女王般地踩着高跟鞋，周云穿着一身被撕烂的衬衫，冷漠地跟在后面。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拿起手机打字。 【是乐乐侠哦：她撕了我老板的衣服，我老板宁死不从。】 群内一片窒息的安静，哪怕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一个人回复她。 又过了一会儿，乔乐乐隐隐约约听到老板的哭声。她张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是乐乐侠哦：哈哈，竹眠把我老板打哭了！】 【蓁的笋：有人来鉴定一下乐乐的精神状态吗？】 【蓁蓁真臻：她可能吃毒蘑菇了，出现幻觉。】 看着群友们都在劝她少喝几两，乔乐乐无语地把脑袋埋在工位上。 怎么这群人就是不信呢？！ * 作者注： 1.干枝杜鹃来自兴安杜鹃，花有毒性，放在室内不安全。尤其现在这个季节，很多人容易误买。 2.梅瓶是一种小口圈足的瓶式，从口很难看到瓶内的全部，所以被林大伯用来放窃听器。（真坏） 3.冷知识：蓁的笋谐音真的损。 第47章 查账 林竹眠没有出声安慰他，只是抱着抽纸陪在他身边。 在这个时刻，相较于理性分析，他更需要的是情感宣泄。 更何况，自己作为原始投资方的孙女，这个时候开口，只会让他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崩溃。 见周云的眼泪不再落下，只是红着眼圈，愣愣地看着窗外。她轻轻吸口气，锐利的高跟鞋踩在零落的花朵上，将它碾作花泥，轻启双唇。 “脏东西已经被解决了。” “下面，我们来解决云端网络。” 周云自嘲地勾起嘴角，刚哭过的声音略带沙哑。 “你想怎么解决，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就像自己一样，一切的可能性都被否定了。 听见他悲观的话语，林竹眠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看来，云端网络走到现在这一步，抢救起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这个公司上下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她从带来的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到办公桌前。 “你们公司财务处的人呢？” 早在林竹眠拿出电脑的时候，周云就愣了一下。 在他之前听说，来接手公司的是林老爷子的孙女，一个明星的时候，周云的心就彻底跌到了谷底。谁又能指望一个完全不是本领域的人，来指导公司呢？ 可她似乎……真的是想把这一团乱麻整理清楚。 但一想到公司现在的情况，周云垂下眼睛，咬了咬淡红的嘴唇。 “他们早在听说公司要倒闭时，就全部跑了。” 啊，那是有些麻烦。 纤细的手指撑住下巴，林竹眠在心里默默地想。 “财务处在哪里，你方便带我去看一看吗？” 她从办公桌前站起来，直直地走到周云面前。 第91章 他沉默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传来“吱呀”一声。 乔乐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板红着眼睛，像小狗一般给林竹眠带路，走向财务科。 她狠狠地拍了拍脸，摇摇头。 真是见鬼了。 难不成今天中午的菌菇火锅里，真有毒蘑菇吗？ 窗外阴云密布，空无一人的财务处，只剩少许废纸团散落在地上。 “公司的财政报表和开支记录，都在这个柜子里。” 周云走到柜子前，白皙的手指扣住把手，柜门纹丝不动。 “被锁住了。” “他们把钥匙也带走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让一下。” “什么？” 周云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只听见一声巨响后，尘埃四起。 “轰隆——” 然后他就看见，林竹眠手里拎着一把瘸腿的椅子，稳稳地站在尘埃里。 至于那个带锁的不锈钢柜子，门都被砸歪了，然后摇摆几下，彻底掉到两人面前。 至于另外几条椅子腿，已经直接镶嵌到柜门上，让本不富裕的公司雪上加霜。 周云：……冒犯了。 林竹眠把手里的椅子丢掉，对着他歪了歪头。 “开锁不一定非得用钥匙。” “我要的是最终那个唯一的结果。” “至于过程有多崎岖坎坷——那又怎样？” 她擦过周云，走到柜子前，身上的暗香隐隐传来。 目光轻轻扫过各个文件夹，林竹眠迅速判断了一下数量，缓缓开口。 “都在这里了，数量是对的。” 她抬起眼，琥珀般的眼眸在一片暗淡中，成为最亮的色彩。 “抱走吧。” 虽然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但因为频繁的进账与出账，流走到各个账户的款项数不计数，乱成一团。周云分了三次，终于将一人高的纸质账单彻底搬完。 等到他洗完手，卷着袖子走进办公室时，林竹眠已经开始一张一张地查账了。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周云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旁。 “我之前也想过，通过这种方式把公司资金流向查找清楚。” “可是，很多的款项，查到一半，线索就消失了。” 尤其是一些对外汇款，只能查到收款方的公司名称。但至于这些钱，流通到对方公司后是做了什么，财务处是不会关心的。 更何况，云端网络鼎盛的时候，财务处有几十号员工。现在仅凭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这浩大的工作量。 反光的屏幕将她的眼底映出一片亮色，林竹眠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专注地看着电脑上的信息。 他说的很对，这些账目就像是一团无头的毛线。 为了掩人耳目，林老爷子将所有的资金都进行了拆分，故意将它们的流向轨迹扰乱，让整个局势看起来像迷宫一般。 林竹眠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扬起一个微笑看向他。 “方便帮我买杯咖啡吗？” 说话的思绪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问冲乱，周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咬了咬嘴唇。 “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竹眠松口气，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表格上。 她是故意将周云支开的。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再思考这些东西了。 公司的状况已经让他产生了应激反应。在这个时候，她能够做的，只有将他从这个场景里面脱离出去。 她叹息一声，看向屏幕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手下的动作丝毫未停。 周云拎着咖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稳定了不少。 在走进明亮宽敞的咖啡厅时，他还有些恍惚。自从公司出问题以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外面的社会接触了。 咖啡杯壁的温热触感，与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让他感觉恍如隔世。 轻轻将咖啡放到林竹眠面前，他垂下浓密的睫毛。 办公桌上，原本是一厚沓的纸质账单，在他下去买咖啡的时间里，已经只剩一半了。 周云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她面前的电脑屏幕。 瞳孔倏的放大—— * 作者注： 1.应激反应：由紧张性刺激物质引起个体生理或心理反应，可能会成为自我伤害的诱因。 2.分离疗法：将人从时间或空间上进行分离，以达到情绪调节和认知改善的治疗目的。 出现上述情况最好及时就医，本文不做专业指导，以防误导。 第48章 暗流涌动 16英寸的电脑屏幕上，是盘根错节的资金流向脉络。 她把每一个经手人，每一次财产转移，每一项入账出账全部理得清清楚楚。 哪怕那份资金被拆解了几十次，从一个账户转移到十几个账户。再从十几个账户中，按照不同的时间顺序流通到其他地方，她都能把轨迹画得清清楚楚。 几千张繁复的账单，被她选取关键信息组合成一整张图。周云一眼望去，就能将错综复杂的全局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面前的少女，目光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撼。 这种细致程度与框架搭建能力，哪怕是公司里最顶级的专业人员，也望尘莫及。 第92章 “谢谢。” 白皙的手指握住咖啡杯壁，她垂下眼，轻轻抿了一口。 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与从容，仿佛只是在画一张普通的地图。 周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面前一台笔记本、一台台式电脑与一个平板同时运作，眼花缭乱的数据不停地闪现在屏幕上。 见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指从键盘上抬起，指向剩下的那一堆报表。 “帮忙。” 简单地两个字，却带有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威严。 周云立刻心领神会，一张接着一张地将报账单送到她面前。林竹眠只是轻轻瞥一眼，就迅速地记下每串数字和经手人员。 只要她微微抬眼，周云便知道面前的这张单子可能有问题，配合地把它放到另一边。 诺大的办公室，只能听见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与键盘不断敲击的声音。 像是一阵又一阵马蹄声，带领他们奔向真相。 没有人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随着最后一串数字被敲下，整张脉络图的轨迹彻底形成一个闭环。 而整张图，也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 周云盯着屏幕上的那张图，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就是他们，要害得自己走上绝路。 “有投影仪吗？” 林竹眠站起身，轻轻阖上眼睛。 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太久，她的眼睛有些干涩。 “有。”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投影仪的光打在了空白的墙面上，让整张图看上去更加清晰。 她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骤雨初歇的天际，似乎有阳光在云层中隐现，快的令人无法琢磨。 手指轻轻按上机械键盘的一个按钮—— 整张图瞬间动了起来。 随着图片右上角日期的不断变化，每一处资金都像是一条河流，开始流动至下一个节点。 而每被分散一次，它就会自然地延伸出支流，继续向着某一个方向流动，交汇，然后再次分散。 构成了一整张水网般的动态流动图。 短短的一分钟，却将三个月以来，所有的阴谋赤裸裸地撕开，彻底地摆在周云面前。 每一处资金是如何流出的，又是如何消失的，整张动图将它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日期走向今天，一切彻底平息下来。 水流一般的资金彻底停下，动图在结束的位置停下。 成为最后的定局。 “还需要再看一次吗？” 清冷的女声缓缓响起，林竹眠抱着双臂站在一旁。 周云倏的转过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如果说，林竹眠一开始制作的静态图，完美地展现了她令人恐惧的洞察力与记忆力。 那么在这张图动起来的时候，周云已经能够感受到，她的知识水平绝对不止是经济学领域这么简单。 她在计算机编程与空间抽象能力上，水平绝对在自己之上。 更可怕的是，她还拥有卓越的历史观与时空观。 三维世界由长宽高构成，但一旦加上了时间这一维度，便构成了四维世界。 而她，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并直接借助于此，连点成线，建立了四维坐标系，重现了云端网络三个月内资金流通的全部过程。 将资金流抽象为水流，将每一个经手人抽象为水闸，细致入微的同时，又能宏观布局。 周云握了握拳，有些戒备地看向她。 “你真的是……地球人吗？” 迟迟没等到他回答的林竹眠，没想到他会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她淡定地抬起咖啡杯，轻抿一口。 “不是，我是咖啡星人。” “为了报答你给我买咖啡的恩情，帮你拯救公司。” 周云终于难得地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转头看向面前的投影。 “那么，咖啡星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林竹眠轻轻放下手中的纸杯，高跟鞋碾压在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她走到屏幕前，转身。 “水流——是抓不住的。” 她的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警告。 周云目光一肃。 这三个月以来，他的确是在想方设法地控制这些资金的流动。越是流失，就越想要抓住，可越是想抓住，它们就越是流失。 “那要怎么办？” 光影变幻的房间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显沙哑。 林竹眠微微一笑，蓬松的发丝随着她歪头的动作飞扬。 “可是……水坝是固定的。” 听到这句话的周云，骤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眼前的少女。 她的眼底闪着兴味的光，樱桃般的嘴唇勾起可爱的弧度，说出的话，却令人颤抖。 “水坝不仅可以被抓住，而且可以被炸掉。” 随着她话音落下，投影上链接各个资金流的节点，瞬间炸毁。 水流再次涌动，这次，它们汇往同一个方向—— 云端网络。 “这些水坝的名单，我已经整理出来了。” 投影上的照片一换，变成了一串熟悉的人名，全部都曾是云端网络财务处的工作人员。他们后面清晰地标注了亏空的账务、不符合流程的审批。 最后加起来的总数，全部都对得上。 第93章 “抓钱不如抓人。” 林竹眠悠悠地开口，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按照这个名单上的名字挨个去告，起诉费我出。” “他们，自然会把钱都还回来。” 她眯了眯眼，继续说道。 “至于修水坝的那个人——” “看到自己的钉子被一个一个拔出，他自然会着急。” * 作者注： 本章对于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的讨论，详见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和《狭义相对论》。 第49章 对赌协议 周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清澈地看向她，眼角晕着淡淡地红色。 “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被无数次的背叛与陷害后，他已经在心中牢牢地筑起一道墙。 更何况，对方是林家的人。 林老爷子将自己置于死地之后，他的儿子紧接着就给自己送上一份大礼。现在，他的孙女又来了。 谁知道这次，又会将自己推向怎样的深渊？ 他已经不能奢求，也不敢奢求了。 看着他微动的目光，林竹眠向前走了几步，红底尖头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即使距离周云已经很近了，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硬是把他逼退到墙角。 周云穿着卫衣的后背已经紧紧地贴到墙上，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轻笑一声，琥珀般的瞳孔直直对上他泛红的眼圈。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但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吗？” 馥郁的玫瑰香气在狭小的空间蔓延，紧接着拉远，像是一场瑰丽的梦境。 林竹眠后退几步，定在原地，抱着双臂歪头看他。 “你难道忘了吗？我现在已经是云端网络最大的股东了。” “我只不过，是在帮我自己。” “云端网络发展的越好，给我赚得钱也就越多。” 她并没有再给周云一个眼神，转身向落地窗走去，a市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 “我可不会像我的爷爷一样，杀鸡取卵，没有远见。” 转过身，林竹眠看向面前少年意气的男人，缓缓开口。 “更何况，我并没有说过要帮你。” “我只是让该还钱的人，把钱还回来。” “我可不想当冤大头，自己默默花钱把漏洞填上。” 她轻轻一笑，走到沙发前优雅地坐下，看向周云。 “我们——来签对赌协议吧。” 林竹眠端起温热的咖啡，轻轻抿上一口。 “云端网络……现在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周云心头一紧，纤细的睫毛掩去眸中的为难，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 “……10个亿。” 他知道，林竹眠未必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 可是，这已经是他计算出来，能够重启云端网络的最少金额了。 林竹眠蹙起好看的眉毛，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多少？10个亿！？” 周云睫毛颤了颤，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果然，说什么签对赌协议、重启云端网络，都是在骗自己。 紧接着，林竹眠清丽的声音响起。 “10个亿也太少了吧，你真的能运转过来？要不我……给你30亿吧？” 他猛地抬起头，小狗看见骨头一般，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林竹眠被萌了一下，但还是淡淡地开口。 “但是，你知道的，我们签的是对赌协议。” “我提出的要求是，从明年起，云端网络的三年复合年化营收增长率要达到50%。” “如果你做到了，30个亿自然不用还给我。” “但如果你没做到，这30个亿——你要一分不差的还给我。” 周云凝视着她的眼眸，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好。” 接着，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除了财务的问题之外，公司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一直在研发《云侠传》的网游，但因为资金链断了，我们没能按照规定付给作者版权费。” “我听说……他已经要把版权转卖给谛造科技了。” 攥拳的指节隐隐发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公司花了好几年的心血，却在发行之际出现这样的问题。一旦对方真的将版权出售给别的公司，那么前几年的投入将彻底打水漂。 看着周云低下头，细碎的刘海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林竹眠缓缓开口。 “没关系，我来解决。” 自己虽然没有和《云侠传》的老板直接接触过，但毕竟拍摄过电视剧。通过梁岳导演，或许能联系上对方。 林竹眠微微一笑，把沙发上的电脑包拿到腿上，双唇轻启。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就签协议吧。” 话音刚落，她就直接从包里拿出事先打印好的对赌协议。 周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捏着纸张的手紧了紧。 她这是……连这一步都已经事先算到了？ 他诧异地摇摇头，将带着红色墨水的手指，按在自己的签名之下。 周云抬起头，贴心地将红墨水瓶递给她。 却发现，林竹眠熟练地将创可贴从手指上撕下来，手指立即渗出殷红鲜血。 第94章 她像是毫不怕疼，血淋淋的手指，对着协议按下去。 周云：……这也太狠了。 他默默地收回手，斟酌着开口。 “你的手……怎么伤到了？” 林竹眠抬起手指，从包里迅速翻出几张新的创可贴，然后熟练地裹上， “没事，之前摔瓶子和砸锁的时候，可能伤到了。” ……其实是系统任务失败的流血惩罚。 她现在已经学会脸不红心不跳地找借口糊弄了，加上随身携带小药箱，也能给自己争取一点缓冲时间。 被林竹眠这么一说，周云自然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自己先是想要跳楼自杀，然后被撕烂衣服。回到办公室后发现有人投毒窃听，和她一起砸烂财务处，出去买了杯咖啡后，回来就找出了公司问题，还获得了30个亿的对赌投资。 实在是，太过于精彩。 短短一天，像是过完了他的一生。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坚定地说道。 “我会赢。” 想到半个小时前，系统任务失败的惩罚提醒，林竹眠弯弯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一定会的。” 骤雨初歇，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光晕。 她逆着光，轮廓被勾勒出一层金边。 仿佛是他乌云密布的人生中，唯一的光芒。 而此时，绿树掩映的林家，“杀鸡取卵”、“想让她当冤大头”的林老爷子，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的管家赶紧给他递来外套，嘴里念念有词。 “您还是穿上吧，刚下完雨，冷的很。” 林老爷子嗤笑一声，阖上眼，摆了摆手。 “拿下去，估计是有人在骂我。” * 作者注： 对赌协议是投资方（文中是林）和融资方（周），在达成融资协议时，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而设置的一种强制规定。 本章林竹眠签的这个对赌协议，无论是周云是输是赢，她都不吃亏。只不过是周云输了，她拿回30亿，周云赢了，她靠股份拿回更多钱。 第50章 版权争夺 “不好意思，林同学，我来晚了！” 中年男人匆忙地走进来，身上破旧的外套和凌乱的发型，与整个咖啡厅的氛围格格不入，像是误入其中。 轻轻放下手中的搅拌勺，林竹眠站起身，微笑着看向面前风尘仆仆的男人，摇摇头。 “没关系，等待您是应该的。” “您喝点什么？之前担心您有忌口，我就没有自作主张。” 他摆了摆手，在座位上叹口气，单枪直入地开口。 “不用了，我们几句话就能解决问题，我等会还得赶去医院。” 中年男人伸出手，与她简单地握了一下。常年从事文字工作的指腹上，蒙上一层老茧。 “我就是《云侠传》的作者，裴峡，笔名江湖侠客。” 裴峡有些局促地坐在包厢的座位里，肩膀上还挂着一个破包，看上去像是随时打算离开。 “林小姐，梁导请我过来，我大概能猜到您是想和我谈什么事情。” 他顿了顿，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的少女。 “如果您是要和我聊《云侠传》的网游改编权，那我只能和您说，我不想再卖给云端网络了。” 林竹眠放下手中的复古瓷杯，白皙的脸上并没有立即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她在心中默默咀嚼着他刚刚说的话。 不想。 在她等待裴峡的时候，大致将他拒绝与云端网络再次合作的原因，分成了三种。 不想、不敢、不能。 而如果是第一种—— 她微笑着抬起眼，像是毫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是对方给您开了更高的价格吗？” 握着玻璃杯的关节微微发白，温水里的柠檬片随着他用力的动作飘摇，裴峡咬了咬牙，直直看向她。 “是。” “他们给我开了1.5倍的价。” 在心中推算出那个数字后，林竹眠轻轻开口，眼底是一片赤诚。 “裴老师，我们也能给您1.5倍的价格，甚至是2倍，都没问题。” 她叹口气，搅了搅面前的馥芮白。 “毕竟，当初云端网络因为资金问题，拖欠了您的版权费。” 裴峡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稍瞬即逝，但还是被林竹眠敏锐地捕捉到。他放下肩上的包，捏紧了拳头。 “是，所以我就更不能把版权再卖给云端了。” “更何况，我和谛听已经把一切都谈好了，我可不想像云端网络一样，背信弃义。” “您知道的，谛听科技也是大企业，得罪他们的下场，恐怕我无力承受。” 玻璃杯底与桌面摩擦，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裴峡置若罔闻，垂下眼，苦笑一声。 “你们两个大企业争夺版权，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了。” 话题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整个包厢内，只能听见勺匙碰壁的微小声响。 一切似乎都将进入死局。 林竹眠毫不在意他抗拒交流的态度，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和笔记本，轻置桌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忍拒绝。 “裴老师，我们不聊那些沉重的事情。” “今天我来找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和您探讨一下《云侠传》。” 第95章 深深地叹了口气，裴峡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一边翻开纸页，一边叹息地开口。 “林同学，你演的云蓁蓁确实很好，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之前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视频，我也看了，你对云蓁蓁的理解很透彻。” 他目光柔和了一瞬，手指顿了顿。 “我夫人也很喜欢看你演的小师妹。” 这本书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他也希望《云侠传》能够拥有一个好的归宿。 笔记本里写满了林竹眠对于整本书的理解，从时间线到人物小记，再到精神内核的抽离。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本子，连他这个作者都有些自愧不如。 手指将夹在书中的纸页轻轻捏起，那是云端网络未曾公开的网游世界观。 宽阔而恢宏，像是一切真的真实存在过。 见裴峡发现了自己故意夹带的“私货”，林竹眠毫不心虚地对上他的眼睛。 摩挲着这张纸，裴峡深深地叹口气，眉宇间全是怅然。 的确，将《云侠传》的版权交给云端网络，是最稳妥的选择。 他们对于整个ip有着深刻的了解，也拥有无限的热情。 只是—— “真的很抱歉，我已经把版权卖给谛听了。” “如果反悔，我将面临巨额的违约金和长达一年的官司。” 他苦笑一声，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 林竹眠的手陡然顿住，有些错愕地看向他，皱起眉毛。 自己……还是来晚了吗？ 她刚想张口，却被一声熟悉的通知音打断。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放弃争夺《云侠传》版权】。” 语音刚一结束，林竹眠就危险地眯起眼睛。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如果裴峡老师真的把版权卖出去了，系统不会在这个时候布置任务。 假设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它又何必来掺和进来。 那么只能说明—— 裴峡在撒谎。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林竹眠猛的抬起头，敏锐的目光对上他躲闪的眼神。 从她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推断出事情不对开始，系统就在瑟瑟发抖了。它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是宿主什么都知道了。 这自己以后还怎么布置任务？！ 裴峡被她盯地头皮有些发麻，慌张地扒拉出来毛线帽，胡乱往头上一套，准备告辞。 不能让他离开。如果他今天真的走了，她有预感，这个版权，云端网络就再也拿不到了。 她也随之站起身，目光牢牢地粘在他身上，大脑飞速运转着。 可系统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停地干扰她。 “宿主，版权不可能拿到了，你还是放弃吧。” “最后和裴峡闹得难看了，对谁都不好。” “接受任务就不用吐血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它的电子音喋喋不休地传来，似乎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林竹眠忍无可忍地攥紧拳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闭嘴。” “我拒绝任务。” 第51章 水落石出 准备跑路的裴峡，刚拿着破包起身。就看见对面的少女也站了起来，眼底寒光隐隐乍现。 她盯着自己，然后突然用纸巾捂住嘴。 白色的纸巾瞬间被染成鲜艳的红色，熟悉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没事吧！” 裴峡准备去扶住她的手疯狂颤抖着，他喘着粗气，焦急地拽来垃圾桶。 “坐好，弯下腰。” “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 林竹眠一边低着头，冷静地吐着血，一边回忆着裴峡的反应。 人在慌乱的时候，是最能够被看出本能与本性的。 通常人们在见到自己吐血时，往往会习惯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裴峡刚刚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经历了很多次类似的事件，训练出的条件反射。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直起身，平静地用纸巾擦擦嘴角残余的血迹，用清水漱了漱口。 由于刚吐完血，她的声音还略带沙哑。 “不好意思，裴峡老师，让您见笑了。” 见她确实没有问题了，裴峡把包扔在沙发上，又坐了回来，幽幽地叹口气。他咬了咬嘴唇，略带担忧地开口。 “林同学，冒犯地问你一句，你这是……什么病？” 虽然很想回答他“这是系统神经病”，但林竹眠还是忍住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事，胃出血罢了。” 她故作轻松的话语，不仅没有让裴峡放心，反而令他愈发不安起来。 垂在桌底的指甲几乎嵌到掌心，他深呼吸了几次，有些迟疑踌躇地开口。 “你一定……要小心一点，胃出血……很容易发展成……胃癌。” 见林竹眠突然抬头看向自己，裴峡连忙解释道。 “没有诅咒你的意思……” 他摆了摆手，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夫人，就是这样的。” 林竹眠微微一愣，安静的空气在房间内凝固住，谁都没有开口。 裴峡咬了咬牙，发红的眼睛对上她的目光。 “我知道，因为版权的事情，你一定会恨我。” 第96章 “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云端网络。” 他浑身都在颤抖，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摇摇头。 “云端网络承诺给我的那笔版权费，原本是我妻子的救命钱……她还怀着孩子。”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但你是她最喜欢的云蓁蓁，我可以告诉你。” 林竹眠看着他发红的眼眶，默默地递来一张纸巾。 裴峡摘下眼镜，胡乱抹了抹，接着开口。 “那笔钱迟迟不到，她就迟迟无法手术。” “我不是没有试过问周边的亲戚朋友借钱，可是，他们都说‘老裴，你写书赚这么多钱，还来问我们借？’” 想到那些心酸事，他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叹息一声。 “是，我的影视版权确实卖了不少钱，但这边在医院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写书的钱全部投进去了，连我主业的工资也都投进去了。” 裴峡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整个又开始呜咽起来。 太苦了，怎么会这么苦呢。 似乎总有一双无形的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向无尽的深渊。 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看着面前颤抖的身影，林竹眠叹口气，有些迟疑地问道。 “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抬起头，吸了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 “她执意要生下孩子后，再做切胃手术。” “甚至……担心连累我，想过自我了结。” 想到这件事，他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一边抱着头，一边深深地叹气。 林竹眠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趴在桌上的男人抬起头，良久，轻轻点了点。 “好，见到你……她估计会很开心。” * a市医院的病房走廊外，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的女人四处张望。 见到林竹眠从电梯间走出来，洪姐连忙走上去。 “给你，你让我订的花和水果。” “还有这个，你让我打印带过来的资料。” 林竹眠笑着从她怀里接过沉甸甸的鲜花和水果，对洪姐微微点头。 “谢谢啦。” 然后迈开脚步，跟着裴峡推门走进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立刻涌上鼻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病床上的女人微小的如一粒芥籽。 “老婆，看看谁来了！是你喜欢的云蓁蓁！” 见床上的女人挣扎着要起身，他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扶她坐起来。 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如果不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转，林竹眠几乎认为这是一个纸人。 抱着花束的手微微收紧，像是为了验证裴峡说的话，她带着笑意向前走去。走路的姿态和天真的神情，与电视剧里的云蓁蓁一模一样。 “师母好！” 她特意改了口，学着小师妹的语气甜甜地喊了一声。 病床上的女人忽然笑了，虚弱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神色，向她张开双臂。 “蓁蓁，真的是蓁蓁！” 林竹眠小心翼翼地坐到她的床前，将花束与水果放到床头。 “老裴，去给人家小姑娘洗点水果。” 难得见到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裴峡喜出望外，殷勤地挑了几个最贵的水果，走出房间。 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林竹眠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即使带着病容，也能够窥探其年轻时的美貌。 “您现在的身体，好些了吗？” 她虚弱地笑了笑，满是欢喜地拉住林竹眠的手。 “见到你我就好了。我这身子骨，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总是给老裴添麻烦，死了倒好。” 林竹眠叹口气，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眼底满是认真的神色，缓缓开口。 “那可不行，您要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健健康康地活着，您才不是谁的累赘。如果裴老师知道您这样想，他得多伤心。” 感受着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她苦笑一声。 “我们家的钱，已经因为这个病，被亏空的差不多了。” “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林竹眠摇摇头，将手中打印好的资料，轻轻塞在她手里。 在看清a4纸上的内容后，裴夫人怔在了那里。 第52章 慈善基金 “林氏慈善基金会现在已经由我接管了。” 林竹眠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女人，目光柔和。 “基金会下面的这个项目，是我专门针对妇女和儿童福祉设立的。您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全免医疗费用。” 想到林二伯直接打进基金会的另外50个亿，林竹眠弯起的眼里满是笑意，温柔地开口。 “您可以放心，我们的慈善基金相当充足。” 泪水在纸张上晕开一朵又一朵的花，她捂住嘴，含泪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林竹眠。 “我……” 她欲语泪先流，想说出的话哽咽在嘴里。 林竹眠轻轻地将她垂下的秀发拨到耳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您也不用觉得，我们是在施舍您。” “按照规定，慈善基金会将支付您在住院治疗期间的所有费用。但是，您也需要在出院后，保证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为林氏慈善基金会做一些事情。” 第97章 “比如为贫困地区孩子捐献衣服、定期支教等等。” 林竹眠坐直身子，故作轻松地说道。 “所以，您一定要好起来。” “不然我可就亏了。” 说罢，她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指，微微弯起，像哄孩子般轻轻开口。 “我们拉钩。” 另外一根细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指勾住它，然后晃了晃，略带沙哑的女声微微弱弱地传来。 “拉钩。” 她看向林竹眠纤长的睫毛，然后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刚洗完水果进来的裴峡，看见自己老婆眼睛红红的，明显一副哭过的样子，吓得差点把水果扔地上。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是！没有人欺负我！” 裴夫人摇摇头，被林竹眠整理好的秀发，又再次垂了下来。她把林竹眠给她的资料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把自己的头，像鸵鸟一样埋在他怀里。 攥着纸张的手指微微发白，裴峡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很快就看完了林氏慈善基金会下面的资助款项，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林竹眠的眼底是一片真诚，她缓缓开口。 “裴峡老师，我并不是为了版权，相反，我是为了林氏慈善基金会。” “从我接手它开始，这个项目已经资助了五百多名女性与儿童了。如果你们需要，随时可以联系后面这个电话。” 抬起手腕，她看了一眼时间，对他们笑着说道。 “今天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见。” “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林竹眠拎起桌上的包，对他们优雅地鞠了个躬，然后拉开病房的门。 见她走出来，门口等待的洪姐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版权谈拢了吗。” 林竹眠轻轻摇摇头，对她温柔地勾起嘴角，悠悠开口。 “没有，我们在病房里没谈版权的事情。” 洪姐“嘶”了一声，和她一起走向电梯间，忍不住开口问她。 “这事没解决，你不难受吗？” 纤细的手指按上电梯按钮，林竹眠神色始终淡然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她剧烈的感情波动。 看向身旁洪姐担忧的眼神，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洪姐，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事情，一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另一种是我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只要将我能改变的事情做好，那就行了。” 她微微一笑，将手收回，轻启双唇。 “更何况，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即使拿不到版权，云端网络还可以研发其他项目。” 看着身旁的少女，洪姐有的时候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愣愣地问了一句。 “那云端网络前几年的努力……” 林竹眠无所谓地笑笑，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你都说了，那是前几年的努力。” “不过是一些沉没成本，又何必为抓住一个执念，死死不放。” 她轻笑一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 突然—— 一只手挡住了即将严密贴合的两扇门。 接触到异物的它们瞬间打开，裴峡的气喘吁吁的脸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 “……幸好，赶上了。” 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更加杂乱。他挤进电梯，撑着腰喘着粗气，将手里的合同塞到林竹眠的手中。 “这是《云侠传》网游授权协议，我的名字已经签署好了，你拿回去直接签你的那部分就好。” 裴峡直起腰，对着林竹眠真心实意地绽开笑容。 “所有的分成和价格，我都直接复制了四年前的合同，你们不用多给我什么。” “因为，我和她从你这里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感受到林竹眠有些错愕的眼神，他不好意思地抓抓乱蓬蓬的头发，露出一个有些傻的笑容。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我骗了你，我并没有和谛听科技签署合同。” 果然是这样。 林竹眠也轻轻勾起嘴角，弯起灿若星辰的眼眸。 “起初，我确实恨云端网络。” “可是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像是想起什么，裴峡的目光柔和起来，喃喃说道。 “爱比恨更重要。” 忽然发现自己说出一句很中二的话，他的脸忽然烧红，支支吾吾起来。见电梯到了一楼，裴峡逃跑一般溜出电梯。 “我就不送你们了啊，我上楼陪她去了。” 说着便往楼梯口跑去。因为行色匆忙，他的左脚被右脚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走出电梯的林竹眠和洪姐，相视一笑。 洪姐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吹了声口哨，转过头对她说道。 “走吧，我们试衣服去。星辰大赏之前的一周，整个工作室都得忙死。” 林竹眠没有说什么，只是快走几步，追赶上洪姐的步伐，笑着挽上她的手臂。 医院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洒在房间内。 病床前的那束向日葵，肆意舒展着金黄的花瓣，生机盎然。 * 作者注： 沉没成本是指过去已经发生，但与当前决策无关的费用，是管理会计中的一个术语。 第98章 另：用手挡电梯这种行为很危险，别学别学！ 第53章 拉票 最近又活跃起来的【岳狗何时送命】群聊里，忽然被甩上一条链接。 【是乐乐侠哦：我在为#星辰大赏 最佳人气女演员#第51号 林竹眠 投票，点击下面链接助力！】 【是乐乐侠哦：兄弟们，投起来！】 再次恢复上班摸鱼生活的乔乐乐，悠闲地切开聊天小窗，为林竹眠在线拉票。 【岳狗夺妻之仇：……我傻了，《云侠传》不都已经完结了吗？结果今天，他突然更新了一章免费番外。】 【蓁的笋：卧槽，居然是真的！】 这个消息像是一颗鱼雷，将整个群彻底炸翻。 毕竟《云侠传》都已经完结好几年了，上一次更新还是在上一次。 乔乐乐瞬间把投票的事情抛之脑后，兴奋地点开古老的网页。 果然，书架上《云侠传》的右上角久违地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显示作者已更新最新章节：云蓁蓁番外。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乔乐乐虔诚地沐浴、焚香、净手，给自己播上一首《好运来》后，点开最新番外。 聚精会神地看完之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甜的番外……真的是江湖侠客写的吗？他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有登录，以至于被人家盗号了？ 要知道，他在正文发的刀子，简直就是刀刀致命，把大家戳的吱哇乱叫。但在这个番外里，彻底地给了云蓁蓁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乔乐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忽然发现，在这章番外的作者有话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链接。 【作者有话说：久违的更新，我是江湖侠客本人。我在为#星辰大赏 最佳人气女演员#第51号 林竹眠 投票，点击下面链接助力！】 啊？ 乔乐乐傻了。她不信邪地点进去，上面提示“您已经将今天10票全部投出，请明天再来。” 居然真的是那个投票链接？ 《云侠传》已经出版多年，读者群体广布。这突如其来的番外更新，直接把很多老读者炸出来了。以至于在一个小时内#《云侠传》更新番外#就被顶上了热搜。 在热搜下面，老读者们抱头痛哭。 “感谢林竹眠，已投。如果不是江湖侠客为了给她拉票，估计咱们也看不到这么甜的番外。” “他真的，我哭死。” 与这边一片和平安详的氛围不同，a大的表演系与经济学系已经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a大表演系的群里，程德安教授冲在了拉票第一线。 【程德安老师：吾日三省吾身，今天给林竹眠投票了吗？投票了吗？投票了吗？】 【程德安老师：林竹眠表演系的学生，但经济学系那边给她投的票，已经要超过我们了！】 他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被自家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老实实地坐着吧你！” 程德安倒也不生气，腆着脸坐在沙发上后，忽然凑过来。 “老婆子，你有账号吗，借我投个票。” 不怪他着急，实在是因为经济学系那边的一群老头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投的票一路飞涨。 被他念叨的王老师，此刻正在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经济学-王老师：同学们，今日我们要向表演系发起总攻，一定要投过他们，冲！】 冲！被王老师调动起浑身热血的陆雪茗，立刻跑出卧室，对着客厅大喊。 “妈，你手机借我一下。” 她接过母亲的手机，熟悉地点开投票链接，却发现—— “妈，你什么时候给林竹眠投的票？” 疑惑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我没投啊。” “哦对，我想起来了，两个小时前你哥也问我借了一下手机。” 听到这话，陆雪茗的拳头捏的咔咔响。 行，陆引商，你别让我逮到你。 而被众多人念叨的林竹眠，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冰凉的手臂。 “竹眠，忍忍吧，咱们走完流程就行。” 洪姐看着瑟瑟发抖的林竹眠，忍不住叹了口气。 华国每年的星辰大赏都会选在秋冬天举办，其中最考验明星心态的，不是后面的颁奖，而是前面的走红毯。 因为，这个季节的a市夜晚，实在是太冷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顺序，回过头来叮嘱自家艺人。 “等会走红毯的时候，千万不要停留，不然挡着下一个出场的明星，很容易招黑。” 林竹眠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从旁边拽来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住。 “还有就是，尽量不要主动去和其他人互动，如果被传出炒cp、蹭热度就不好了。” 洪姐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 “我听说，这次的最佳电视剧奖可能会颁给《云侠传》。” 裹成粽子的林竹眠点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挺好的呀，怎么了？” 看着有点呆的林竹眠，洪姐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你傻呀，一般来说，如果最佳电视剧奖颁给了《云侠传》，那么最佳男主和最佳女主，一般不会再给这部剧的男女主。” “这也是一种保证相对公平的机制。” 她闭了闭眼，有些担忧地说道。 “所以，你最好做好这次，全程陪跑的心理准备。” 第99章 听到她这样说，林竹眠还是点点头。 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想拿什么奖。 这些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外在的评价罢了。 眼看着要到林竹眠入场了，洪姐拽走她依依不舍的外套，又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去吧，小心点。” 随着车门的拉开，冷空气瞬间灌了进来，冻得她浑身一震。 镂空的高跟鞋踩上柔软的红毯，金丝绣边的红色玫瑰，大朵大朵地铺在她身后的白色长裙上。垂地的裙摆长长地拖在身后，像是女王的披风。 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她的优美的锁骨与肩颈，乃至修长白皙的手臂，全部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听见耳畔不停响起的“咔嚓”声，伴随着密集闪烁的白光，林竹眠抬起琥珀般的瞳孔，向前迈出第一步。 主持人已经开始念出旁白，从话筒中传出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林竹眠，她……” 他刚说完前半句，微笑着抬起头看向红毯。 后半句就与他脸上的笑容一同凝固住。 第54章 红毯 这是他主持生涯唯一的一次失态，不止是他，连红毯两边经验丰富的摄影师们都傻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刚下车吗？自己怎么还没拍几张，她就已经走到签名墙的位置了？ 他们低下头，打开拍摄记录，发现刚刚拍的照片里，似乎只有背景是清晰的。至于林竹眠，她已经变成了一道漂亮的残影。 以他们这个专业的抓拍速度，拍出来的林竹眠每一张都是糊的，可想而知她走的是得多快。 现场的人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正在围观直播的大家，是能够拖动进度条反复观看的。 陆续入场的明星，大家都是倍加珍惜这次红毯机会。恋恋不舍地摆出各种姿势，能多拖一会就多拖一会，直到被现场保安催促下去。更有甚者，想出一些博人眼球的走光事件，就是为了能够多被拍几张。 可怎么到了林竹眠，她的走红毯速度，像是被按了两倍速的按键。 弹幕上已经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海洋淹没。 “笑死我了，林姐是真的实诚人。” “我看出来了，全场就她最想下班。”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算出来了，她的走红毯速度是上一个明星的2.86倍。” 现场的主持人回过神来，笑着对拔开签字笔，准备签字的林竹眠说道。 “竹眠，麻烦你再走一次，我们的摄影师没拍到你。” 拿着笔的手一顿，林竹眠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之所以走的这么快，实在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冷了，她的锁骨和手臂已经冻的有点麻了。反正这个红毯不过只是一个流程，那就尽早把它结束掉。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再走一次？ 她转过头，盯着主持人，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主持人也被她盯乐了，笑着开口。 “没开玩笑，去吧。” 她认命地叹口气，盖上还未来得及签字的墨水笔，转身向着红毯走去。白皙的肩颈与明显的蝴蝶骨，在灯光的照耀下，晃得让人心乱。 本是华服美人的背影，此刻却莫名多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与萧瑟。 场外直播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发生的一切。 “笑死我了，林姐像是要去赴死。” “高情商：厌世脸；低情商：林姐想下班脸。” “打工人共情了，虽然没有同款脸，但有同款表情。” 林竹眠不得不再次回到原点，随着她迈步的频率，身后的拖地长裙展开，像是一幅18世纪古典主义的画卷。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她白色裙装上的玫瑰花，居然是真的。去掉刺的绿色藤蔓攀附着她，娇嫩的红色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她的台步本就是顶级的，任何一个角度拍摄过来，都像是雕塑一般完美。 即使眼前的闪光灯如白昼一般，对着她的眼睛一顿狂闪，她依然直直地看着镜头。因强光照射而带来的生理性泪水，为她的眼睛镀上一层水晶薄膜，看上去更如一池秋水，清澈透亮。 纤细的手指捏住如烟似雾的裙摆，轻轻提起，林竹眠对着摄影师们微微屈膝行礼，然后优雅地起身，再次走向签名墙。 而在红毯的另一端，西装革履的沈栖谷缓缓迈出步伐。 屏幕上，夸赞林竹眠“人间玫瑰花”的弹幕，逐渐被沈栖谷家的粉丝攻占。 “沈老师今天也好帅！！！” “主办方怎么想的，怎么把他们俩安排在一前一后。剧的营销期都过了，还想炒cp吗？” “天呐，林竹眠之前走了两次，完全就耽误了老沈走红毯啊。红毯上本来就该只有他一个人的，现在两个人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搞得像牛郎织女一样。” 他们虽然不敢明着攻击林竹眠，但在骂主办方的同时，多多少少地阴阳怪气一下。 沈栖谷今天穿着一身灰色西装，钻石面料在灯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泽，合身的裁剪更衬得他整个温润儒雅。 他笔直的长腿优雅地迈开步伐，像是个书香世家的公子，透着一股子如玉般的书卷气。 第100章 待一阵闪光灯疯狂闪烁后，他向着签名墙走去的步伐忽然加快，看得摄影师们一头雾水。 今年星辰大赏的这些明星，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 难道是后面会评一个“走红毯最快奖”？ 他们挠挠头，面面相觑。 见他定完位后快步离开，粉丝们已经开始借此，在弹幕上大肆卖惨。 “为什么走的这么快？前面是谁耽误了时间，我们就不说咯。” “还是老沈人好，怕耽误后面的流程，就把自己走红毯的时间缩短了。” “纯路人，但已经开始心疼沈栖谷了。” “拍剧时被吸血炒cp，红毯时被压榨时长，怕不是人间玫瑰花，是人间祸害。” 两家粉丝在弹幕上打起架来，让整个屏幕都淹没在弹幕的海洋里，直到—— 屏幕中的温润如玉的男人，从容地弯下腰，提起林竹眠堆在一起的裙摆。 * 作者注： 西装钻石面料：将钻石磨成粉末后，编织到羊毛或丝质的线里，这种面料单价在一千到两千英镑左右。 （不是镶钻西装，否则沈老师会土成杀马特） 第55章 西装外套 摄影师们立刻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画面，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狂拍。他们可没有那么八卦，只不过是因为这个画面，实在是太具有艺术美感了。 像是中世纪题材的油画里，骑士为女王提起裙摆，而矜贵的女人感受到身后的动作，微微侧目。两人之间的视线相交，压抑而又朦胧。 弹幕立刻鸡叫起来，其中还不乏对于沈家粉丝的反击。 “看到没，你们家沈老师走的这么急，是为了给眠宝提裙子。” “不是cp粉，但画面有点美。” “沈栖谷：好诶，提到裙子了，今晚不洗手了。” 沈家粉丝的脸白了白，但还是嘴硬的回复。 “我们家沈老师比较绅士而已。” “有这个功夫编排别人，不如来看沈栖谷的新剧。” 裙摆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舒展，林竹眠踩着高跟鞋的步伐轻快许多。对他微笑颔首之后，她转过头去，再次拿起金色的签字笔。 镜头逐渐拉近，一个矫若惊龙的签名，在灯光下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即使是用普通的粗头记号笔签写的，依然能够从勾连的笔锋中看出她的功力。 观看直播的观众中，不乏有一些书法爱好者。在镜头拉近的时候，他们就变了神色。 虽然一般明星的签名，都会找人设计好后练熟。但是哪个是后天的学习，哪个是先天的字迹，他们这种业内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林竹眠这个肆意挥洒的动作，恰到好处的留白，牵丝劲拔的字迹，非常自然大气。他们从这个字迹里，若隐若现地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性。 “嘶，林竹眠这个字，有点来头啊。” “虽然没学过书法，但她的字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我在a大读书，听过王老师说她字特别好，改卷子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这句话一经发到弹幕上，原本还在犹豫的a大经济系教授们，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她就是20230501号考生。 好啊，老王，你敢瞒着我们。 怪不得这几天在经济学系的大群里给人家拉票呢，原是早就知道那个神秘考生是谁了。 狡猾，实在是狡猾。 谴责，一定要谴责。 屏幕前的几个a大经济学系教授彼此看了一眼，眼中的意思非常明确。无框的眼镜或是脱发的头顶，在灯光下闪着精光，他们冷笑一声。 哼，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学生抢到自己门下。 被他们惦记上的林竹眠，忽然感到背部传来一丝凉意，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臂。 颁奖区虽然开了空调，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与冷空气接触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寒意顺着血管爬上来，冷得林竹眠一抖。 忽然，鼻尖传来淡淡的乌木檀香气息，紧接着肩上一暖，沈栖谷温润的声音响起。 “披上吧，刚刚走红毯的时候，就发现你有些发抖。” 他原本穿在身上的银灰西装外套，现在已经到了林竹眠的肩上，带着少许温热的气息。 感受到稳定的热意传来，林竹眠情不自禁地用手拢了拢肩上的外套，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你不冷吗？” 脱掉外套的沈栖谷，只剩一件雪白的衬衫与银灰色的西装马甲，衬得他有如谪仙一般，芝兰玉树。他微微带着笑意，垂下浓密的睫毛。 “没关系，我不冷。” 林竹眠刚想开口，忽然觉得膝盖一暖，极具少年感的柑橘调气息袭来，伴随着陈成琪的嗓音。 “啧，穿我的，我的外套贵。” 林竹眠的嘴角抽了抽，看向盖在自己腿上的不对称拼接西装，连袖口都是宝石做的，就差把“贵”字写在背后了。 她弯起亮晶晶的眼睛，葱白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搭在他的外套上。 “谢谢啦，那我就用来盖腿吧。” 陈成琪唇角一勾，寒星般的眼眸亮了亮，声音却是懒懒的。 “随便你。” 早在陈成琪说出“我的外套贵”时，沈栖谷儒雅温和的眼底就闪过一丝暗芒，他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恢复了平日的神色。 有了两件西装的林竹眠，感觉自己的体温流失速度顿时慢了起来，悠闲地在座位上晃了晃腿，忽然觉得膝头一重。 第101章 林竹眠：……这又是哪位。 膝盖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还浸染着淡淡的小苍兰甜香，林竹眠缓缓抬起头。 只见陆引商带着腕表的手还未收回，上衣只剩下一件丝质衬衫，隐隐的流光在等下波动。他幽深的眼底看不出情绪，轻启双唇。 “我的这件西装，七位数。” 林竹眠懵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衣服，扑闪着眼睛抬头看他，大大的眼里满是小小的问号。 他抿了一下嘴唇，接着补充到。 “比他们的都贵。” 林竹眠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好笑地扯起嘴角。 看着她忍笑的样子，陆引商幽幽地叹口气。 当看到林竹眠穿着露肩长裙走进场内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脸都黑了。 当初工作室在挑选入场造型的时候，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送到办公室桌上的服装设计稿，一张比一张露肤度高。捏着设计图的陆引商，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匆匆忙忙地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保守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套裙子在平面图上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但奈何林竹眠她身材好，原本齐胸的设计能被撑成中低胸。再加上那两条白皙亮眼的天鹅臂，实在是太过惹眼。 失策，实在是失策。 陆引商松了松颈部镶嵌着宝石的领结，幽深的目光看向台上。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整个会场亮如白昼。 “星辰大海，聚焦今朝。欢迎各位相聚于一年一度的星辰大赏……” 随着主持人念出开场白，此次星辰大赏的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场内直播的摄像头，精准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嘉宾。 即使是在即将入冬的寒夜，他们身上依然穿着轻薄的晚礼服，脸上挂着略微僵硬的微笑。 直到镜头扫到林竹眠的座位，看热闹的观众们傻了—— 这是个什么妆造，她身上怎么有三件西装？ 第56章 一位朋友 围观群众们原本还想再欣赏一下她精致优美的锁骨，可林竹眠胸前的风景，已经完全被一件灰色的西装挡去。 沈栖谷的粉丝们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不是，这衣服怎么有点眼熟。 这怎么有点像沈栖谷的外套啊！ 她们想认又不敢认，简直是百爪挠心。 像是似乎还觉得有些冷，她的腿上还铺着两件西装外套。而窝在一堆西装里的林竹眠，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主舞台。 陈成琪家的粉丝刚在弹幕上幸灾乐祸地吃瓜，就见火势突然烧到了自家房子上。 她腿上的这个外套……是琪琪的同款吧？ 一定只是同款！ 她们咬了咬牙，在屏幕上疯狂地寻找陈成琪的身影。 场内的摄像师仿佛能读懂她们的心思，镜头拉近，精准地扫过陈成琪和沈栖谷。 他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很明显，身上的外套不翼而飞。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明星里，似乎只有他们俩只穿着白色的衬衫，格外显眼。 这个认知狠狠地击中了两家粉丝。 在被打击地一蹶不振后，他们开始自暴自弃地想继续烧毁别人家的房子—— 除了他们俩，林竹眠身上不是还有一件西装吗，是谁的？ 是狗的。 电脑屏幕前的陆雪茗冷笑一声，拳头捏的“咔咔”响。她哥的外套，她能不熟悉吗。 尤其是这件黑色西装，曾经自己就是摸了一下，结果被陆引商勒令赔偿几万块，限期三天还清。 真的无语，趁着自己不在，疯狂上分。 很快，两家粉丝就锁定了人群中，另外一个显眼的存在——陆氏集团总裁，陆引商。 至于看戏的路人们，此刻已经傻了。 林竹眠是什么cp圆心啊？！ 在看清第三个只穿着衬衫的男人是谁后，两家粉丝迟疑了一下。此刻，他们的心中不再是幸灾乐祸，而是切切实实地担忧。 如果说对上沈栖谷/陈成琪，那么自家明星还有可能获胜。 但如果对手是陆引商，那胜率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两家联手呢？ 先把陆引商搞出局，再进行内斗，把获胜率控制在50%，或许能让自家明星和林竹眠顺利在一起。 他们皱着眉打着心里的算盘，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心中的天枰，已经狠狠地向林竹眠倾斜了。 就在陈成琪家的粉丝打开群聊思考对策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忽然喊出他的名字。 “年度最佳歌手——陈成琪。”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陪伴他多年的粉丝怔了一下，紧接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光下的少年脊背挺的笔直，桀骜的眉眼此刻温顺下来。从主办方的手中接过璀璨的水晶奖杯，他拿起话筒，轻轻抬起眼。 清亮的少年音随即在整个会场响起。 “感谢主办方给予的肯定，感谢粉丝们一路以来的陪伴，也感谢我身后工作室员工们的努力。” “我获得过很多次奖，也说过很多次感谢。” 握着话筒的手一顿，陈成琪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可是今天，我想……” “和一位朋友说一声抱歉。” 他毫不避讳地看向林竹眠的眼睛，被光照亮的睫毛轻轻垂下。 第102章 “起初，我对她抱有很大的偏见。” “可是关于我的事情，她都尽全力地在帮助我。” “如果说，这个奖项是对于我过去一段时间工作的嘉奖。那么我觉得，我为之贡献的，不敌她的万分之一。” 他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我会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而我，又怎么值得与她成为朋友。” 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一句感慨，他的声音很轻。 “可她告诉我，我值得，我值得很多人的爱。” 那天偷偷溜去面摊打听消息的粉丝，此刻已经确定他说的是谁了，捂着嘴“呜呜”地哭出来。 而其他一些不知情的粉丝，还在群里焦急地发问：“谁啊，琪琪不会谈恋爱了吧。” 去看了演唱会，又跑去面摊打听八卦的粉丝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电脑上疯狂打字。 “要是真谈了，我们就该放鞭炮了，谁不想要一个这么好的嫂子。” “信女愿单身十年，换琪琪今年恋爱。” 他们也不说是谁，只是在群里发流泪的小黄豆表情包。眼看着整个群被小黄豆人的泪水淹没，那些不知情的粉丝们挠挠头。 谁啊？来个人给他们补补课啊！ 而台下的林竹眠勾起嘴角，隔着万千人潮，望进他灿若星海的眼底。 然后轻启嘴唇，用口型无声地说出：“她、原、谅、你、了。” 台上的少年一怔，随机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 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白色的衬衫勾勒出他挺拔的脊背，细碎的刘海随风浮动。 他直起身，轻笑一声，拿着水晶奖杯走下台。 只是不知道他的笑，是因获奖而喜悦，还是因某个人的某句话而开心。 主持人再次登台，夸张地用口袋里的手绢擦擦眼泪，拿出手卡，再次举起话筒。 “陈成琪的获奖感言十分动人，我们也祝愿他，能够获得那位朋友的原谅。接下来，我们将公布年度最佳电视剧奖——” 他故意停下来，抬起手卡看了一眼。带着笑意的眼神扫过全场嘉宾，享受着由自己带来的紧张气氛。 “——《云侠传》，恭喜这部剧的导演和演员们。” 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林竹眠依依不舍地把身上的外套叠好，起身放在座位上。感受着微冷的空气再次席卷而来，她挺直了腰背，与剧组主演们一同登上舞台。俊男美女们站在一起，成了舞台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主持人笑眯眯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将话筒按照顺序递给梁岳。 “梁导，此刻心情如何？” 第57章 谢意 梁岳推了推鼻梁上夸张的黑框眼镜，脑袋后面的小辫随着说话的动作一颤一颤。在此之前，他已经拿过很多奖项了，这点发言对于他来说，就是信手拈来。 “首先，感谢我们的观众们。如果没有他们的认可，我们也无法走到今天。” “当然，我并没有多少功劳，江湖侠客的这本原著写的就非常精彩，也为我们吸引来了很多的书粉。我所做的，不过就是在此基础之上尽力还原这个世界。” 他笑了笑，看向身旁的演员们，抬起话筒接着说道。 “还得感谢我们的演员们，他们的表现都非常的棒。” 听他这么说，主持人像是有些挑事地问道。 “这么多演员里，梁导最感谢哪一位？” 这可是个拉仇恨的问题。 通常导演被问到这个问题，往往都会一笑而过，要不就是一碗水端平，都表扬一番。 否则事后不是被其他演员的粉丝撕下台，就是被点名到的那个演员被群嘲。 而像梁岳这样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他暗暗地勾起嘴角，清晰的声音在整个会场响起—— “我最感谢的，是林竹眠小姐。” 原本昏昏欲睡的观众，瞬间被震醒。 他们原以为自己又会听到那些老生常谈的客套话，什么“大家都很努力，都很感谢。”“不分伯仲，共同进步。”没想到他直接说出了林竹眠的名字，这是故意给她招黑，还是怎么想的？ 连一旁发问的主持人也都愣住了。其实问题刚一抛出，他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尖锐，但考虑到梁岳这个滑头，估计也不会接招，他就松口气。 结果没想到他不仅接招了，而且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握着话筒的梁岳，感受到身旁投来的诧异目光，神色依然是淡淡的。 他可不想搞弯弯绕绕的那一套，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实话实说罢了。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 如果没有林竹眠带资进组，这部剧可能就拍不下去了。如果说那部分资金，是能够让《云侠传》拍下去，那么林竹眠本人，则是能够让《云侠传》火起来。 她在成就了这部电视剧的同时，也成全了自己，他梁岳能不感激吗？毕竟，一部剧获奖，最能够吃到红利的往往就是导演。 梁岳的目光扫过台下哗然的群众，将话筒凑到嘴边，接着说道。 “林小姐的演技非常棒，难得的是，她也很勤奋上进。在此部剧之外，我也与林小姐有其他合作，能够看出，这是她一贯的工作态度。” “所以，也成就了《云侠传》很多的名场面。” 第103章 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说话时长，梁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话筒递给了沈栖谷。 主持人见状，陪着笑脸接着问道。 “那么我们的沈栖谷，作为这部剧的男主角，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盯着沈栖谷如玉般的面庞，心中暗暗地想。 沈栖谷应该心里不太舒服吧？毕竟《云侠传》虽然有两个主演，但岳大侠的戏份是远超出云蓁蓁的。 平白无故地被抢了功，他心里肯定不爽。 白皙的手指握住话筒，沈栖谷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神态莫测。 从她与自己搭戏吐的那口血开始，再到综艺上两人的生死之交。往日种种都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浮现、消逝，然后化作眼前的光晕。 “我也很感谢林竹眠小姐。” 一片哗然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海水吞没，带着记忆的浪潮向自己奔涌而来。 “无论是在剧组，还是在生活中，林小姐都是一道值得我追逐的光芒。” 余光中的林竹眠向自己看过来，沈栖谷微微侧目，如水的眼睛对上她略微放大的瞳孔，然后缓缓勾起嘴唇。 在娱乐圈浮沉多年，他始终如坠深渊，有人想求他的名，有人想害他的命。 那天，是他第一次被别人保护在身后。 像是一束光打在了海面上，一只柔弱的手将他下沉的身体，剥离重力的阻碍，勇敢地拽了出来。 主持人向前一步，打断了他们交织的视线。 “那么宋芊云呢？” 按照原定顺序，沈栖谷的后面应是林竹眠发表感言，可主持人故意调换了一下顺序。 要知道，宋芊云在这部剧中，是戏份仅次于林竹眠的女性角色，两个人在剧组中肯定会出现压戏扯头花的事情。即使不出现这种情况，宋芊云也会对导演和男主演都夸赞林竹眠而嫉妒吧。 怀着挖出爆料的心思，主持人特意将话筒递给了宋芊云。 宋芊云双手捧着话筒，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台下，又迅速将目光收回来。深深地吸口气，凑近话筒。 “如果没有林姐姐，我估计活不成。” 这什么土味情话啊？！ 场外直播的弹幕已经刷疯了，不要说宋芊云的粉丝了，就算林竹眠的粉丝，也没见过这个世面。 他们虽然经常口嗨，喊林竹眠“老婆、老婆”，张嘴闭嘴地“老婆我爱你”，但丝毫不敢舞到正主面前。线下见到林竹眠，大家都会自动改口。 前面三个人虽然挺喜欢林竹眠的，但至少在语言上还算克制，犹抱琵琶半遮面。但到了宋芊云这里，她直接发动土味情话攻击。 什么叫没有林竹眠，你就不能活了呀！ 粉丝们被塞了一大口柠檬，酸的要死。至于陈成琪和沈栖谷的粉丝，已经在探讨要不要把他俩送去宋芊云那里进修学习了。这两个人含含糊糊地，还不如人家宋芊云说得爽快。 但其实，宋芊云的逻辑很简单。 她只是想到林竹眠为了保护自己，被打的头破血流还不吭声。她的武力值这么高，还被揍成这样，如果真的换做自己，可能直接死在仓库里了。 想到这里，宋芊云鼻头有些酸涩，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愿再说，直接将话筒塞回给主持人。 这剧组怎么回事，被林竹眠下蛊了吗？ 主持人已经麻了，只想抽自己几个巴掌，非得嘴贱挨个问。他皮笑肉不笑地把话筒递给林竹眠，干笑几声，然后问道。 “那么林竹眠小姐，最想感谢谁呢？” 他这么一问，林竹眠立刻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她握住话筒，垂下蝶翼般的睫毛，缓缓开口。 第58章 忠于自我 “我想感谢我自己。” 清冷温润的女声，如掷在湖面上的一尾落叶，瞬间荡起一片涟漪。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个回答。 丝毫不带有嚣张的意味，只余眼底闪烁的真诚。她轻轻握住话筒，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倏的扬起嘴角，莞尔一笑。 “无论多少次，我都没有屈服于自己的命运。” “我将始终忠于我自己。” “过去、现在、直到遥远的未来。” 她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白皙的背部因用力的动作，突出的蝴蝶骨宛如一对天鹅的翅膀。 没有再理会凝聚在身上的目光，她缓缓起身，看向台下的人潮。 这段话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认为她只是在感谢自己的拼搏努力。可在系统心中，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感谢，分明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而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岳狗何时送命】的群就已经炸开了。 【是乐乐侠哦：林姐，太帅了！】 【蓁蓁真臻：我好想做林竹眠的狗啊。】 【岳狗夺妻之仇：疯了疯了，又有人和我抢着当狗了。】 虽然云端网络被顺利抢救回来，乔乐乐免遭失业之苦，却因为公司在重启阶段而天天加班。 但今天，毕竟是星辰大赏的颁奖典礼，即使冒着被老板抓到摸鱼的风险，也得偷偷开小窗看一看，然后美美地水水群。 “你在看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 第104章 就在她为林竹眠的霸气发言而失声尖叫时，周云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周云原本只是准备去茶水间接一点热水，顺便活动活动僵硬的颈椎。结果刚出办公室的门，就听到林竹眠清润的声音传来。 握住马克杯的手指一顿，虽然知道偷窥员工屏幕不好，但自己的脚步就是控制不住。 屏幕上少女的眼眸灿若星辰，白色的纱裙随之飞扬，如月宫仙子一般。和那天在财务处吴刚伐桂的动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反差。 乔乐乐背后一凉，带着摸鱼被抓包的心虚，干笑着转头，艰难地咽咽口水。 “我在……看林竹眠的颁奖典礼。” 话刚一说出口，她就后悔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家老板好像被林竹眠粗暴地对待过，估计恨死她了，而自己却在看他死对头的视频。 乔乐乐看着面前神态莫测的老板，忍不住在心头流泪，我这怕是还是得失业。 “名字。” “什么？” 乔乐乐一愣，没有听懂他的问题， 周云叹口气，幽深的眼睛盯住她的屏幕，再次开口。 “颁奖典礼叫什么名字。” “哦哦哦，是h市电视台搞的星辰大赏，现在正在直播呢。” 见周总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乔乐乐壮着胆子回答他。 周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端着空空如也的马克杯又回到办公室。 有了资金支持的云端网络，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办公室的灯也被修好，屋内一片温馨明亮。那瓶折枝杜鹃，如今已被一束金鱼草取代，生机勃勃。 将茶杯放在原木桌面上，周云整个陷在办公室的皮质座椅里。修长的手指关掉电脑桌面上拟好的律师函，他随意地打开一个浏览器，在里面输入“h市电视台 星辰大赏”。 很快，直播界面就蹦了出来。 台上已经没有了林竹眠的身影，只有两个主持人在宣布年度最佳男演员与女演员。 获奖的两位演员都是四十多岁的老戏骨了，上台发表的获奖感言也十分真挚。直播镜头扫过台下的林竹眠，她带着笑意鼓掌，整个人恨不得缩进身上用三件西服搭的窝里。 整场颁奖典礼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当好一个会鼓掌的观众罢了。看着事态果然如洪姐的预料进行，林竹眠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 这不怪她，实在是这几件衣服太暖和了，让她忍不住地想睡觉。 只是奈何有摄像机在对着台下扫射，她只能强撑着脸，出神地盯着一个方向。实际整个人的灵魂，早已被抽空，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以至于在主持人喊她名字的时候，她不复以往的机敏，愣愣地看了台上三四秒，才回过神来。 旁边的宋芊云赶紧捏了她一把，小声提醒她。 “姐姐，最佳人气女演员奖，快去快去！” 林竹眠还是有些懵，但在主持人笑着又报了一次姓名后，迅速进入状态。整个过程，丝滑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直播的弹幕，早在她失去灵魂，变成咸鱼的时候，就开始哈哈大笑。 当主持人念出“最佳人气演员奖——林竹眠”时，镜头还配合地拉近，而被放大观察的林竹眠毫无察觉，依然保持着呆滞地动作，一动不动。 这就更加好笑了。 大家平常见到的林竹眠，都是人间绝色，落落大方的样子，哪里见过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林姐可能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评为最佳人气奖，毕竟当年全网黑。” “她真的以为自己是来走个流程的。” “笑死了，其实林姐的人气，在刚刚的颁奖典礼上已经初见端倪。” “连续遇到五个人都感谢林竹眠，求主持人心理阴影面积。” “林姐这个茫然的表情，说明肯定没刷票啊。” “那可未必，人家毕竟是演员，这点演技还能没有吗？” 伴随着最佳人气演员奖而来的，是来势汹汹的质疑声。毕竟林竹眠完完全全成为了断层第一，很难让人相信没有刷票的嫌疑。 尤其是被她碾压在下面的几家粉丝，见无法超越她的票数，联手在官方评论下面诉苦。 “支持公正，公开投票。请官方正面公布投票账号，某家刷票的必糊穿地心。” “请官方正面回应问题，如查出刷票行为，麻烦撤回某人的奖项。” 从一家大粉带头开始，这种评论模板就如一粒火种落到了原野之上，将官方的评论区彻底攻陷，几乎看不见其他言论的影子。 这种评论很快也要将直播弹幕攻陷，却忽然有人发现一个盲点。 “林竹眠完全没料到自己得奖，那她的获奖感言怎么办？” “现场编吧，救命，这也太尴尬了。” “已经不敢听了，开始替她害怕。” 第59章 获奖感言 令众多人揪心的林竹眠，显然已经恢复了打工模式，如玉的指尖提起长裙，优雅地向舞台走去。 在追光灯的照耀下，她精致的面容与手中的水晶奖杯，一时竟分不出谁更耀眼一些。 她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奖杯，然后轻轻握住话筒，像是不可思议地开口。 “咦，真的是最佳人气奖？我以为我只能获得‘最佳气人奖’” 第105章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连屏幕上的弹幕都友善许多。 毕竟她自黑的这个态度，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体现出她的心胸宽广。 见自己的开场把大家都逗笑了，她缓缓收起微笑，开始发表获奖感言。 起初大家只是配合性的随便听听，毕竟明星们的获奖感言就那么一套，无非就是翻来覆去的感谢，或是感人肺腑的奋斗历程回顾。 好在林竹眠的声音温温和和的，不至于听得他们犯困。可听着听着，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遣词造句，这个对仗比喻，辞藻华丽又能字字珠玑，引经据典还能娓娓道来。而抬头看她的神色，完全不像是背稿那种干巴巴的感觉，倒像是真的脱口而出，信手拈来。 h市电视台在举办星辰大赏的时候，特地请了一些媒体官方的笔杆子，方便后期发布新闻稿。可如今，这些文秘们的眼中写满了惊惶。 如果把林竹眠说的获奖感言写进新闻稿里，那么则会与他们的文笔形成一个过于强烈的反差。宛如普通人家的女儿头上戴了个金凤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金凤凰吸引去，便愈发觉得他们的文笔普通乃至平庸。 可如果不写，前排的领导们已经听得如痴如醉了，事后必然会发现他们有所遗漏。 他们欲哭无泪的同时，又真的很想问问，到底是谁替林竹眠写的稿。 实际上，林竹眠不过是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场合罢了。 上辈子公司年会或是平时部门开会，她随时都可能会被董事会点上台发言。已经在脑内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发言稿库，遇到类似的情况，熟练调用相关语句。 她亮晶晶的眼底满是真诚，说话的语调饱含深情又不过于浮夸。很快就将话题从自己的工作经历，转移到对整个华国电视剧乃至电影产业的关怀上。 这种保持大格局又见微知著的发言，直接说到了前排领导们的心坎里。 现在坐在这里的他们，哪个不是心系着文艺事业的发展。林竹眠今天的这番话不仅直击痛点，还狠狠地挠了一把他们的痒点。 a市的宣传部部长差点被她说得老泪纵横，忽然想起现在还在直播，自己身边还坐着各市的文艺工作相关领导，立刻端起茶杯，遮住自己泛红的眼睛。 哪想到，旁边h市演艺集团的董事长，直接摘掉眼镜，抹了抹眼泪。 a市宣传部部长：……早知如此，我就不装了。 林竹眠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见规定的发言时间要到了，便开始收尾。 而在她下台之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这就结束了？8分钟有这么快吗？ 这种通常枯燥乏味的发言，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听上瘾？！ 至于场外的弹幕，此刻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太震撼了，已经录屏下来，准备反复朗诵了。” “我在某办公室做文秘工作，是专业的，林竹眠这个发言稿的水平，绝对是我们内部范文的水准，甚至比这个还高。” “合理怀疑，林竹眠工作室的钱，全部都用来请人写稿了。” “谁还记得，林竹眠是临时知道自己获奖来着。” 网友的这句话，忽然让刷得飞起的弹幕，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她要么是文采好，临时发挥；要么是演技好，装不在意。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很恐怖。 而在微博上，被多家粉丝攻击的星辰大赏官方微博，终于浮了上来。 【h市电视台-星辰大赏v：根据部分网友反应，星辰大赏最佳人气奖存在的恶意刷票行为，现将投票账号公布如下，点此链接查看。】 原来不是消失了，而是去后台导数据去了。 这下，匿名投票变成了实际网名投票，哪家粉丝买了僵尸号和水军刷票，自然一眼能看出来。 吃瓜不嫌事大的网友们纷纷涌入链接，想看看都是哪些人在投的票。 其他家的投票账号还好，大多是粉丝或后援团的名称，一眼便能看出来。 但怎么，到了林竹眠这边，画风瞬间奇怪起来。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这么多a大的经济学教授在给她投票？还有，这些豪门大小姐和上市公司的老总又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被盗号了吗？ 大家挨个点进他们的微博，惊奇的发现，这居然不是高仿号。 那个某家的大小姐，平常不是傲得要命，不屑参与娱乐圈的事情吗？怎么连发五条微博给她拉票啊？ 还有那个账号，难道不是陈成琪家的大粉吗？怎么跑来给林竹眠投票了？ 以及这个江湖侠客，是他们理解的那个《云侠传》的作者吗？他不是消失了好几年，外界都传他封笔了吗？ 面前的这个场景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但值得肯定的是，这些显然都是活生生的人。 反倒是嗷嗷叫着要公开名单的那几家，投票的记录里出现了一堆0活跃度的账号，甚至连头像和姓名都是系统随机起的。 显然不止是他们发现了这个问题，星辰大赏的官方也迅速查找出混在其中的水军，然后又爬上来发布了一条微博。 【h市电视台-星辰大赏v：经网友举报查证，本次星辰大赏最佳人气奖存在刷票等行为，现已通过后台数据进行排查，更新后的榜单及票数点此链接。】 第106章 随着链接的跳转，更新后的票数排行榜展现在大家面前。 * 作者注： 文秘是官方单位中具备较强写作能力，能熟练从事文章写作、文学编辑和新闻写作，主要从事信息宣传、公文审核等工作的专业人员。 第60章 阴谋 林竹眠不仅还是断层第一，而且这次拉开的差距，比第一次公布的榜单还要夸张。 有好事者将两张榜单拼在一起对比，越看越觉得打脸。 人家林竹眠的票数基本没怎么掉。反而是闹得最凶的那几家，在被清除了水军刷票的数据后，票数哗哗地往下掉。 太尴尬了，这还不如不闹呢，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几家粉丝一看，反而是自己吃了亏，林竹眠根本就不搞饭圈刷票的那一套。他们的脸白了白，也都悻悻地闭嘴，默默删除在官微下面留的评论。 “台长，我们这边官方微博已经发布了。根据后台数据显示，现在林竹眠还是断层第一。” 汇报的员工抖了抖，不敢看向面前男人阴沉的脸。 “滚吧，不能办事的东西。” 刘台长挥了挥手，粗犷的金戒指把白胖的手勒出一道红痕。 他点了一支烟，喷涌而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狰狞的面容。 林竹眠，这次居然没有搞到她。 那几家粉丝也是没用的废物，根本不会抓住机会攻击她，反而让她更出风头。 这可不行，一定得找出她的弱点。 毕竟，当初让他吐血出丑的仇，他可是记在心头，现在都没忘。 现在到了他的地盘，她怕是插翅难飞。 刘台长眯了眯眼，猛吸一口嘴里的烟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挑起一端的眉毛，哼笑一声，然后拨通一个电话。 “喂，林老哥，林竹眠是你的侄女吧？” 接到刘台长电话的林二伯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林竹眠的，但还是如实地回答。 “对，她是我三弟的女儿，有什么事情吗？” 粗胖的手指将烟蒂狠狠地拧在烟灰缸里，刘台长像是不经意般得开口。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向你了解了解情况。” “这孩子脾气性格怎么样？” 听他这么问，林二伯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想到了那天，她快要把自己杀了的眼神，以及在林老爷子面前肆意妄为的强大心态。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开口。 “林竹眠这孩子啊……性格吧……有点特殊，但总体而言……还是挺好的。” 毕竟她还是把魄禅金融给自己了，林二伯又特地补上了后面一句，企图挽回她在外人心中的形象。 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支支吾吾地，刘台长越发奇怪了。 “这是怎么说？” 林二伯听他这么一问，就更加谨慎了。自己总不能把被林竹眠一个小辈威胁的事情，和一个外人去诉说吧，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关于自己的家丑。 暗下决心后，林二伯开始和他打起太极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逐渐开始糊弄自己，什么话也都套不出来，刘台长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我觉得你侄女挺优秀的，感觉什么缺点都没有。” 他故意在说话时设置了预设陷阱，就等着对方直直地往下跳。而心眼大的林二伯，顺应了他的心意，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也没那么夸张吧，这孩子字挺丑的。” 林二伯想到自己当初给她检查作业，她习题本上的字迹简直像摩斯电码一样难懂，给他造成了很深的心里阴影。即使是现在说出这句话，那个如符咒般的答题纸，似乎还在眼前晃悠。 刘台长眼前一亮，再念及她今天被夸耀的字迹，眼珠子咕噜一转，心下了然。 至于对面的林二伯，在被套取完消息后，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刘台长敷衍地应和了他几句，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林二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屏幕，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摔。 这什么人啊，专门打电话过来夸林竹眠，自己还没说几句她的坏话，就被挂断了。 真是晦气！ 晦气的刘台长如愿以偿地套到了想要的消息，勾起嘴角，对着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招招手。 “小王，过来。” 穿着制服的年轻男生放下手里的箱子，凑了过来。 “刘台长，您吩咐。” 他看着后台监视器屏幕，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烟卷，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去通知各部门，临时增加一个环节。” 刘台长“咔嗒”一下点燃打火机，跳跃的火苗更显得他眼底漆黑阴狠。 “就说是，邀请林竹眠给咱们这次的颁奖典礼题个字。” “毛笔、卷轴和砚台都备好。” 他哼笑一声，看向台下少女的白皙精致的面容。 他倒要看看，她有几分本事。 这么一安排，台下的领导必然会对她心生不满。毕竟还是个年轻演员，让她给星辰大赏题字，完全是抬举她了。 更何况，这里面的讲究多着呢。 她必须得一次性写成功，这可不允许有反悔修改的余地。至于字迹如何，摄像机会忠实地记录下来，并立即直播出去。 第107章 如此仓促的安排，也根本无法让她有心思去思考写什么内容。但凡她选择的词语有一丝歧义，或是与星辰大赏不符，自然会被群嘲没文化。 就要这样，把她捧得高高的，摔下来才痛快。 刘台长嘴角挂着冷笑，看向后台的监视仪。 舞台上的主持人正举着话筒，宣布着临时加入的环节。 “我们特地为本届的星辰大赏增加了一个特殊环节，希望本次获得最佳人气奖的林竹眠，为星辰大赏题字。” “而这张作品，我们也将通过后台抽奖的形式，送给我们的观众朋友。” 随即，几个工作人员将已经准备好的桌子搬上舞台，上面已经陈列好各种大小的毛笔和一张横着的卷轴。磨好的墨汁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雪白的宣纸上还带着金点。 而早在主持人说出这个新增环节的时候，弹幕上就开始一片唱衰了。 * 作者注： 这个刘台长就是当年被林竹眠喝吐血的那位，h市电视台台长。（详见第九章） 预设陷阱，是一种套别人话使用的语言陷阱，顺着心中的方向往下问，从而得到对方认可或反对的意见，进而套出想要的消息。（参见本文刘台长套林二伯） 第61章 现场题字 “林竹眠是h市电视台亲闺女吧，让她题字，怎么想的？” “先看看台下领导乐不乐意吧，强行抬咖只会被反噬。” “资源咖已经厉害到能给星辰大赏题字了吗？” “我收回夸她签名好看的话，怕不是给她夸飘了。” 也有粉丝见状，义愤填膺地反击。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不都是h市电视台干的吗？” “我们家眠眠根本不知情好吧，也不能这么坑人吧！” 至于外界的这些激烈的讨论，林竹眠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又得离开西装搭造的小窝，开始营业了。 高跟鞋落在通向舞台的红毯上，身后的裙摆徐徐展开，像极了走入中世纪舞会的公主。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焦虑或是担忧的表情，琥珀般的瞳孔，闪着淡淡的水润光辉。 即使是在惨烈的舞台顶光的照射下，她的五官依旧漂亮的如希腊雕塑般。 面前掺着金粉的宣纸，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旁边的摄像机已经架好，直播界面上已经出现了这一机位，就等着林竹眠下笔。 如玉的手指稳稳地拿住毛笔，蘸满墨汁。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握笔姿势相当标准。而且明显是练过很长时间的功力，才能形成如此熟练的肌肉记忆。 正当大家屏住呼吸，期待她落笔之时。 她忽然顿住了。 被吊起兴趣的观众们，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不由地发弹幕抱怨。 “她在干嘛啊，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好无语啊，搞得我心惊胆战。” “快写啊姐姐，不写我真要退出了。” 凝滞住的林竹眠，并不知道此刻场外的弹幕已经急疯了。 实际上，在她刚要下笔的时候，系统的机械声就响了起来。以至于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听完它宣布的内容。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题字失败，颜面扫地】。” 刚宣布完任务，系统就有些焦急地问道。 “宿主，你要接受任务吗？” 眼看着这个月的任务指标又要是倒数第一了，系统有些着急起来。 握着毛笔的林竹眠轻轻勾起嘴角，在心里缓缓说道。 “不急。” “等我写完了，这个任务自然会失败。” 这也太嚣张了吧！ 听到她这样说，系统哽了一下，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在外人看来，却是舞台上的林竹眠，盯着面前的宣纸，自信地笑了起来。 嘶，她这个表情，莫非她真有点本事？ 要不然就是，死到临头了还在演戏？ 就在大家满腹狐疑的时候，台上的少女忽然下笔了。 蘸满墨汁的笔尖接触到纸张，瞬间产生奇妙的反应。她聚精会神地挥舞着毛笔，每一个笔画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气在其中运转。 对准纸面的摄像头，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实地记录下来。 而早在她下笔之时，前排原本半躺在座椅上的领导们，就坐直了身子。 他们作为文娱圈的大佬们，多多少少对于书画都有研究。平日闲暇的时候，也喜欢搞点字画收藏。约上几个老哥们，喝一壶茶，看看彼此收藏的卷轴，然后品评品评，简直快哉。 他们虽然因那一番感言，而对这个小姑娘心生好感，但并未对她写的字抱有太大的期望。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仅靠聪明和勤奋就能学会的。 尤其是像字画这种艺术品，是靠胸中有丘壑。 而丘壑何来？自然靠的是人生阅历。 年轻虽好，但总缺乏千帆阅尽，世事洞明后的那种通透感。欲念太多，心自然就杂了。 而如今，他们却在一个少女身上感受到，什么叫做大气磅礴。 随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衣裙上的轻纱都在随之飘扬，好似广寒仙子下凡。若说写字这门艺术，分为用笔、用意、用气，那么林竹眠绝对是到了用气的那个阶段。 她的每一个字之间，似有气流在其中奔涌流转，甚至隐隐地有一丝杀气。 第108章 什么，杀气？ 他们没看错吧？ 前排的领导擦了擦眼镜，又赶紧戴上，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他们确实没看错，那遒劲的笔画中，似有金戈铁马滚滚而来，又如霜落竹叶寒气逼人。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的诧异显而易见。 这真的是这么年轻的少女能写出来的字吗？她上辈子是哪个书法家，投胎时忘记喝孟婆汤了吧？ 直到她最后一笔落下，大家才回过神来。 “虽然没接触过书画，但就是觉得她的字好好看。” “总觉得这个字像是会蹦出来杀了我。” “同感，我已经裹紧自己的小被子了。” “有没有专业人士啊，来给我们讲讲啊！” 嚎叫的网友们哪里知道，那些书画专业人士已经没空搭理他们了。他们正在一帧一帧地截图，发给自己的师傅和师兄们品评。 她收了笔，一整张书法作品就这样暴露在直拍镜头下。 她选择写的四个字非常简单，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诗词名言，而就是赤裸裸的—— “星辰大赏”四个字。 太聪明了，实在是太聪明了。 与其去选择那些在意义上可能会出错的诗词，写这四个字虽然浅显了一些，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 更何况，是h市电视台让她为“星辰大赏”题字的。 她就直接按照字面意思写了上去，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 她的这种聪明，不像是带有锐利攻击性的那种聪颖，倒像是明哲保身的智慧，知世故而又不世故。 圆滑，却又不招人讨厌。 而在林竹眠刚放下手中的毛笔，系统任务失败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 她站在数个摄像头下，白皙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轻轻抬起垂下的睫毛。 “三级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 第62章 小猫爪印 “她怎么还不下来啊？” 见林竹眠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桌前，弹幕忍不住发问了。 她虽然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但人类总是容易产生厌倦的物种，总是这样看着她，也挺无聊的。 “应该是问h市电视台的主持人，怎么还不上去吧？” 有网友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本该流畅结束的环节，却没有主持人及时上台收尾，只留林竹眠一个人站在台上，众多的目光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 林家的粉丝们已经着急了，纷纷打电话去h市电视台反映。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个流程设计的有问题啊？” “赶紧找主持人上去啊，要不你给竹眠一个话筒啊，她只能干站在那里，什么都干不了。” “h市电视台，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直播事故，不知道提前安排救场吗？” 接到电话的工作人员只能赔着笑脸，拼命地道歉。 可他们刚把问题反应上去，这些声音就被刘台长死死地压住了。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往里面投掷多少块石头，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这哪里是什么直播事故，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在后台被刘台长扣住的两个主持人，现在已经汗流浃背，两耳发热了。 他们也想上去讲几句啊，但上级已经让他们原地待命，不准登台，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只能看着台上孤零零的林竹眠，在心里替她尴尬。 毕竟，把任何一个人放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给她配上麦克风，任由观众焦躁地眼神扫射在她身上，都会极其尴尬与无助。 看着台上只有林竹眠，淡淡地垂下睫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刘台长扬起了一个阴狠地微笑。 他的设计本就是一环套一环，只要林竹眠站在这块舞台上，这里的资源就任由自己调用。变着花样让她难堪，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即使她在题字的时候大放光彩，那又怎样？ 她前面越是吸引人的眼球，后面独自站在台上的时候，大家就会感到多么的无聊。 而最终，这种对于无聊的厌倦与不耐，全部都会化作反噬的利剑，纠缠到台上唯一的那个人身上。 去讨厌她，去辱骂她，去让她陷入无尽的深渊。 刘台长翘着二郎腿，肥胖的身子陷在沙发里，悠闲地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直播间里已经陆续有人开始退出，场下的观众也有些焦躁，窃窃私语声在整个会场蔓延开来。 而台上的林竹眠，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她有些可爱地歪了歪头，然后将大拇指轻轻地按在这幅字的一侧，抬起后，又用另外四个手指的指尖按在了大拇指的印记之上。 架在桌上的那个摄像机机位，清晰地显示出她留下的痕迹。 在这幅略带杀气的字迹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猫爪印。虽然占地不大，却是黑白水墨世界中的一点红，让整个画面的色彩鲜艳起来。 她在按爪印的时候，显然也考虑到了空间布局结构，让这个小梅花与整幅字融为一体。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平添几分趣味。 像是古代文人墨客在写字的时候，台上忽然蹦上了一只小猫咪，打翻了砚台，踩到了朱砂。一路逃窜，却在纸上留下“罪证。” 经她这么一加工，这幅作品，可以是书法，亦可以是绘画。 第109章 就连流转在笔画中的杀气，都少了几分。 气势汹汹的山林猛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伸出嫩粉色的肉垫，轻轻踩在他们心上。 镜头中的林竹眠，对着他们微微勾起嘴角。像是一只刚刚做完坏事的小猫，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艹！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仅是台下的观众，就连还留在直播间的网友们，心头也情不自禁地冒出这句话，开始疯狂地发射弹幕。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 “星辰大赏爸爸，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抽我！” “这边建议批量生产，然后给我链接！” 至于那些因为不耐而离场的观众，看见微博上的各种动图和截图，后悔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让你这么没耐心，错过了名场面。 他们一边忏悔，一边狠狠地在心里狂扇自己几个巴掌。 系统也诧异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不是，手指流血还能这么用？ 也有一些观众好奇地问道：“她什么时候把手按在的红色印泥上？” 其他观众顾着抽奖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回答他。 “可能镜头没拍到吧，毕竟台下的镜头离她太远了。” “笑死，可能林姐刚上台时，就把手指涂上红色了。” 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往她手指流血上去想。毕竟，在没有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手指突然流血，这也太诡异了。 除了一个人会相信，这是真的鲜血。 那就是台下的陆引商。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突然出血的体质，但在林竹眠手指出血的时候，心里还是猛地一揪。 而在林竹眠俏皮地把手指按在书法作品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 聪明，神秘，又充满了魅力。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是她不能解决的。 他轻轻勾起嘴角，戴着腕表的大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有颗心在悄悄跳动。 而台上的林竹眠，在按完爪印后，见主持人迟迟不上来，便直接提起裙子干脆利落地走了。 那在灯光下雪白的背影，看上去像是一只金贵傲娇的波斯猫。 重新热闹起来的弹幕哈哈大笑。 “h市电视台估计没想到林姐这么刚，直接走了。” “林姐：垮起小猫脸。” “恭喜林姐，终于下班了！” 而在星辰大赏的后台，野兽般的声响传来，没有一个员工敢靠近台长办公室。 “砰——”的一声，刘台长像野兽一般，将玻璃烟灰缸狠狠地摔到地上。 “一群废物！” 听到他粗野骂声的h市电视台员工，嘴角抽了抽，看着彼此无语地摇摇头。 舞台上只有林竹眠一个人，他们根本都没上去，而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从始至终也就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这句废物，可不就是他在自己骂自己吗？ 刘台长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淬着毒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空无一人的舞台。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来电人员的名称十分瞩目。 第63章 讨要 喘着粗气的刘台长，从桌上捞起手机，平息了一会后，他毕恭毕敬地按下接听键。 “喂，胡部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腆着脸，语气中满是讨好。 电话那头的a市宣传部部长哈哈一笑，拍了一下大腿，带着笑意地开口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麻烦你帮个忙。” 听他这么说，刘台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擦了擦头上兴奋的汗水。 要知道，那可是a市的宣传部部长，却说有事要拜托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台台长，他的脸上可太有光了。 “您可太抬举我了，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刘台长听着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声，激动地把手机握得更紧了。 “这个忙啊，还确实只有你能帮。” 他头如捣蒜，认认真真地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还非他不可了。 只听对面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问道。 “那个……林竹眠不是给星辰大赏题了个字吗，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是真的打算抽奖送给观众？” a市的宣传部部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补充道。 “刘老哥啊，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收藏点字画……” 胡部长本来不想打电话过来的，毕竟直接问人家讨要用来给观众抽奖的礼品，实在是称不上光彩。 可是他，实在是太想要了。 他是真的想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是怎么运笔的，能写出这么漂亮的笔锋。 更何况，这要是拿出来给那群爱和自己攀比的老家伙看，岂不是能把他们都炫死。 想想就很爽。 胡部长越是不让自己去想那幅字，那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就越是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我也实在不好意思拉下这个老脸，来问你讨要，但是吧，左思右想，实在是难以割舍……” 耳旁喋喋不休的声音仿佛消逝了，刘台长的耳畔只有阵阵嗡鸣，仿佛有一股血气涌上他的大脑，“轰”的一下。 第110章 他现在可明白了，胡部长这么大的一个官衔，亲自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讨要林竹眠的那幅字。 居然是林竹眠……居然是因为林竹眠。 她凭什么？ 这个认知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卡在刘台长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极其难受。 毕恭毕敬地把胡部长送走后，他挂了电话，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发黄的眼底满是不甘。 她算个什么东西！ 用力地按下打火机，他将嘴里的烟卷凑过去，还未来得及点着，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再次响起。 在心里暗骂一句之后，他丢掉嘴里的烟，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清了清嗓子。 “喂，张总，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呀。” h市演艺集团的张总喝了口茶，笑眯眯地开口：“老刘，我这电话打的不晚吧？” 刘台长一愣，没听懂他的意思，就听张总接着和气地说道。 “在我之前，还没有人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讨要林竹眠的字吧？” 张总颇为得意地摇摇头，似乎为自己的手速感到骄傲。 要知道，他可是还没离场，就开始尝试拨通刘台长的电话了。只不过前五次，总是显示他“正在通话中”。 林竹眠，还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林竹眠！ 刘台长握住手机的关节隐隐发白，脸上的横肉不自觉地颤动，但他还是强忍心头的怒火与不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刚刚a市宣传部的胡部长，打了个电话进来。” 听他这么一说，简直就是给得意洋洋的张总，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让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行动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抢先一步。 看来，实际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抢手。 张总的声音明显失落下去，干巴巴地开口。 “老刘……你没给他吧？” 听见平日颐指气使的张总，如今却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刘台长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哪里是高看自己一眼，纯粹是有事相求，才会好言好语地对待自己。 而他们想求的字，正是为他所痛恨的林竹眠写的。 这要他怎么能不愤恨！ 见他久久不开口，对面的张总有些急了，语气中都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老刘，他给你开的什么条件，这事又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那个h市剧团的事吗，那个事情也好商量，咱这哥俩好几年的交情了，还分你我吗？” 张总越是这样说，便越像是火上浇油，让刘台长整个人都要炸裂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这些人的垂青。 明明之前关于剧团的事情，自己给他送了那么多礼，又吃了那么多顿饭，张总还一直压在手里不肯给他办。 怎么就是一张破字，就能给解决了呢？ 他们这些朝三暮四的行为，无疑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刘台长的面子，不值钱。 刘台长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嘟”的一下，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把烦人的手机狠狠地摔到沙发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可还未等他一口气喘匀，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刘台长被吵得实在心烦了，从沙发里掏出手机，刚想直接挂掉，就看见那个硕大的名字。 他立刻直起身，甩了甩脑袋，按下接听键，和和气气地打声招呼。 “喂，秦老，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a市的书画协会会长秦树儒，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乐呵呵地开口。 “小刘啊，你可认识一个叫做林竹眠的小姑娘？” 林竹眠，还tm是林竹眠！ 刘台长闭了闭眼睛，他敢挂张总电话，但可不敢挂秦老的电话。暗暗地咬咬后槽牙，他扬起笑脸，毕恭毕敬地回答。 “当然认识，您老人家也是来要她写的字的？” “欸，不是不是。” “我可不像那群人一样，没脸没皮的，还和一群年轻人抢东西。” 刘台长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 “那您今天打电话过来……” 第64章 玫瑰玫瑰 电话那边的秦老哈哈一笑，摆摆手。 “小刘啊，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要是没有呢，方不方便帮我老人家转告一下她。就是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a市的书画协会，就这么简单。” 秦老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声如洪钟，忙碌在文艺事业一线上。 他原本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情的，还是今天忙完了工作，发现自己的几个徒弟疯狂地消息轰炸自己。 秦老这就好奇了，点开一看，嚯，都是同一幅字。他几个徒弟问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无非是让他点评点评。 他悠悠地戴上眼镜，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运笔，这笔锋，这留白！ 这这这，秦老立刻就激动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作品了。 至于旁边的那个红色猫爪，秦老会心一笑。他自己也养了一群猫，任由它们在自己的书房上蹿下跳。因此，他的很多字画上，也有类似的小梅花印。 秦老如获至宝，没想到年过古稀，还能遇到如此精彩的作品，匆忙地给自己的徒弟们发消息，语气格外慎重。 第111章 “这是……哪位老先生的墨宝啊？” “不知能否给引荐一下。” 他的徒弟们也是活跃在一线的文娱工作者，原本也就是想找个机会，联络联络自己的老师傅。 但一看到自家师傅这个态度，他们可就稀奇起来了。 有这么玄乎吗？ 看着台上那位二十多岁的“老师傅”林竹眠，他们陷入了对于人生的思考。 真就是满级人类屠杀新手村啊。 他们忍着悲痛的泪水，认真地回答秦老先生。 “师傅，人家才二十多岁，还是个小姑娘。” 这回轮到秦老震撼了，这……这是个小姑娘的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认真地追问。 “这小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个字里有杀气啊，莫非是杀手，还是……屠夫？” 看见自家师傅丰富的想象力，他们的嘴角抽了抽。 “师傅啊，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员，是良民。” 他们看了一眼林竹眠淡淡的神色，补充道。 “您说的那个杀气，一来，可能是她今天不怎么想营业。二来，她写这个字，实际是被算计了，总之是挺复杂的一个事。” “要不，您直接打电话给h市电视台的刘台长？” 他们也不好在其中传话，便直接把这个事情推给了刘台长，秦老这才联系上他。 想到今天经历的一切，秦老语重心长地叹口气。 “毕竟，咱们也不希望a市书画协会流失这样的一个人才。” 刘台长忍住发酸的内心，连忙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好好好”。 秦老这边一挂电话，刘台长那边就立刻按下关机键，直接把手机扔在角落里。 演播室的玻璃窗映照出他狰狞的嘴脸，他狠狠地握住拳头，勾起一个冷笑。 林竹眠，她凭什么？ a市的书画协会还是会员制，除了得有过硬的作品之外，还得由一名会员介绍，五名会员审核，才能正式进入考察期。 当初他进h市的书画协会，中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打通了多少关系，才被审批通过。 可她林竹眠呢？ 秦老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问她的意愿。换做是他自己，被这样对待，做梦他都能笑醒。 那可是秦老，那可是秦老啊！ 他本身就出自世家大族，各种亲属关系，都是直接在华国内部担任要职。哪怕是a市市长来了，也得让他几分薄面。 刘台长气得浑身发抖，新仇旧恨相交，又在一天之内受到多重打击，竟然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场内的林竹眠，丝毫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把罪魁祸首给气晕了。 她刚一离席，就看见陈成琪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伫立在寒风中。 林竹眠：……这是在做什么，是我跳集了吗？ 面前的少年见到她的身影，眼睛一亮，快步向前走几步，在她面前定住。 张扬的眉眼在夜色中格外温顺，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脸，把花捧得更高了。 “别拒绝，别误会！” 清清爽爽的少年音，像是在夜间徐徐吹来的轻风，肆意而又潇洒。 陈成琪抬起眼，不顾泛红发热的耳垂，望进她的眼底。 “这是……谢礼。” 一句话被他在舌尖揉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哪里还是那个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歌手，倒像是不知所措的纯情男生。 抱住玫瑰花的手紧了紧，看见林竹眠缓缓绽开的微笑，他疯狂跳跃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给你选择玫瑰，是因为，我看见它……就会想起你。” 就像是她奔涌的鲜血，又像是她蓬勃的生机。 想到自己这句话又有歧义，陈成琪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连忙补充。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就是……” “无论你在综艺上对我的帮助，一起拍摄的mv，演唱会后的那碗面条，真的，谢谢。” 虽然词不达意，逻辑颠倒，但他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私下排练过很多次， 可这次，当着林竹眠的面，却是说得最稀巴烂的一次。 意气风发的少年，并不擅长这些道歉或是道谢的话语。 在他漫长而又孤寂的练习生阶段，很少能够接触到同龄朋友。他像一只孤狼，习惯性地用外在的刺将自己包裹起来。 “其实，在台上，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怕你觉得我太过矫情。更何况，我不希望在那样的一个公开场合，让你觉得是道德绑架。” “所以，这个。” 他的手臂伸的笔直，将那束花捧到林竹眠面前。白色衬衫的袖子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既是感谢礼物，也是道歉礼物。” 陈成琪抬起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以，你……愿意接受吗？”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来的路上，发挥自己仅有的那点写歌词本领，给自己写了二十几个版本的台词，每一个都落落大方，清清楚楚。 可真正实践起来，他完全将那二十几个版本抛之脑后。 紧张地抬起头，陈成琪看向玫瑰花束前的少女。 她撩起自己垂下的碎发，缓缓开口。 第112章 * 注： 年过古稀：古稀为七十岁，出自杜甫《曲江》。 第65章 花海 略带笑意的女声，在寒夜微冷的风中响起。 “你都说了不是告白，怕什么？” 陈成琪惊喜地抬起头，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也随之一轻。 这束花，还是他特地在本市最有名的高级花店订的。让店主踩着着典礼散场的时间点给送过来，即使是现在，花瓣依然娇嫩如初。 想到当时自己去花店订玫瑰，还被老板娘调笑，说“是不是送给女朋友”，陈成琪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好在林竹眠并没有看他，她轻嗅着怀里的玫瑰花，纤细的睫毛如同暗夜的蝴蝶。 离场的宾客们，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眼中纷纷划过一丝惊艳。 什么叫做人比花娇，恐怕他们今天是见识到了。 馥郁的芬芳在鼻尖萦绕，如玉的指尖轻轻抚摸上带着露珠的花瓣，像是夜色下的玫瑰仙子，在与她的臣民对话。 陈成琪站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捏了捏发红的耳垂。 如果她这么喜欢，那么自己出点丑，也没什么。 这一想法一经浮上大脑，他就愣住了。 微凉的夜风轻拂，似有花开的声音，微小却明晰。 还未待深思，就听见身后一声温润的男声响起。 “原来你们在这里。” 沈栖谷斯文地走过来，白衣胜雪的衬衫，衬得他面若冠玉，气质清冷。 如水的目光掠过她怀里的鲜花，他清浅的眸色对上林竹眠的眼睛，勾起薄唇。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听他这么说，林竹眠也对他歪头一笑，坦坦荡荡地回答。 “当然没有。” 他放松地笑了笑，出尘的面容在月色下，好似被拽入人间的谪仙一般。 稳稳地向前走几步，然后也在距离林竹眠三步的地方停下来，像是故意在位置上，与他们构成一个三角形。 沈栖谷白皙的大手握住一个玻璃球，将它递到林竹眠面前。 透明而闪耀的玻璃球中，是一朵红色的玫瑰，肆意舒展着花瓣，在夜色中绽放。 看着林竹眠诧异的眼神，他温和地开口解释。 “这是特殊工艺处理的永生花，经过数百道工序，将厄瓜多尔玫瑰的美彻底保留下来。” 他顿了顿，纤长睫毛遮掩下的眼底，似有流光闪烁。 “它的花茎坚韧，并且可以永远绽放。” “就像我眼中的你一样。” 一旁的陈成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栖谷现在说出的念白，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效果，怎么到了自己嘴里，就像幼儿园小孩写作文一样。 林竹眠目光动了动，然后笑了起来。 这一笑，竟让眼前的永生花，都暗淡几分。 他凝视着林竹眠的面容，缓缓收起嘴角的笑意，颇为认真的开口。 “竹眠，无论是在片场你的演技，还是在综艺上你的勇敢，都令我动容。” “这份礼物，只是一份小小的谢礼罢了。”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当作是恭喜你得到人气演员奖的贺礼。” 陈成琪：……这人怎么抄作业啊！有没有人管管他啊！ 目光轻轻瞥到一旁炸毛的陈成琪，他收回目光，垂下盛满月色的眼眸，看向手中的永生花，他缓缓开口。 “虽然没有想到，无意中和别人的礼物有些撞了，可是……” 沈栖谷轻轻抬起头，眉间的碎发随风轻扬，眸光温柔。 “可是我认为，玫瑰，一朵且永恒就够了。” 话落，他像是不经意瞥了一眼林竹眠手中那一大束玫瑰，然后对着她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笑。 这一招看得陈成琪是目瞪口呆。 这什么男绿茶！？ 这话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说的他陈成琪像是那种朝三暮四，三分钟热度的人。倒衬的他沈栖谷一心一意，可怜兮兮的。 这……这什么人啊！ 陈成琪紧张地看向一旁的少女，她的脸上并没有害羞或是难为情的神色，目光一片清澈，像是不会倒映出任何人的水面。 她眉眼弯弯，嘴角也扬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将花束往怀里紧了紧，如玉的手指轻轻捧住那个璀璨的玻璃球，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谢谢。” 忽然想到自己还未向陈成琪道谢，她又有些艰难地转向陈成琪，笑眯眯地开口。 “也谢谢你啦。” 这一句话，就像一瓶冰镇汽水，让陈成琪心中盛夏般的燥意都冲淡了许多，只剩下沉甸甸的满足。 他刚想张嘴回答，一道黄色的疾风忽然从他们的身旁掠过，然后稳稳地停住。 “请问是林女士吗？” 外卖小哥一手拿着单子，一手撑着电动车车把手，抬头问道。 可他刚一抬头，在看到面前少女的面容后，就愣住了。 “……林竹眠？” 他不可置信地喊出声，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小票。 林女士、林竹眠，长得还又一摸一样，除了她还有谁？ 外卖小哥有些晕乎，感觉给林竹眠送外卖这件事情，他能吹一辈子。 但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将箱子里的东西递给她，然后憨厚一笑。 第113章 “真的是林竹眠啊，我特别喜欢看你演的《云侠传》。” “这是您的订单，麻烦确认后让买家给我一个五星好评。” 他嘿嘿地笑了笑，然后骑着黄色的电动车，一溜烟跑了。 林竹眠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看向外卖小哥递到自己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大束像云朵般柔软的芍药，层层叠叠的花瓣，像是天边的云卷云舒。用淡蓝色的包装纸包裹起来，看上去像是摘了湛蓝天空上的几朵云，送到她面前。 她的心中隐隐有猜测，白皙的手指拨开遮住贺卡的花朵，轻轻打开。 * 作者注： 厄瓜多尔玫瑰：主要产自厄瓜多尔中北部的科多帕希火山，生长在热带雨林与雪山共存之地，形状饱满，色彩鲜艳。 第66章 云端月色 “恭喜获得最佳人气演员奖。 ——周云” 城市中心的cbd依然灯火通明，尤其是正在复苏的云端网络，透明的玻璃窗里，是一片火热的加班景象。 周云站在落地窗前，垂下眼帘。 再次看到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主干道，这次他的心境，与上一次在天台之上，完全不同。 轻轻叹口气，他收回轻触在玻璃窗上的手指，拿起桌上的手机。 那束花……应该送到了吧。 看着屏幕上“订单已完成”的提醒，他出神地想着。 自己备注的那句话，花店应该有写上吧？ 如果没写，她会不会以为是别人送的？ 虽然电脑桌面上还有一堆文件等待批复，此刻，他却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尤其是在这样的夜色下。 摇了摇头，周云端起自己的杯子，往里面加了几勺速溶咖啡粉。散落在杯底的深棕色粉末，就像他此刻的心绪，杂乱无章。 他推门走出办公室，走向外面的茶水间。 此刻的公司内部，还在如火如荼的加班。大家难得不用失业，还能够继续在云端网络干下去，所以都十分珍惜这份工作，加起班来神采奕奕。 周云仅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准备走进茶水间。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讶异的声音—— “什么？有外卖小哥说自己今天给林竹眠送外卖了？还是一束花！” “哪个狗男人干的！”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清晰的传入周云的耳朵。 狗男人周云：…… “嘘，你小声点，我也是刷微博看到的。” “据说送的还是一大束芍药，不知道怎么搞到的地址。” “要是私生饭就麻烦了。” 几个员工一边接着热水，一边在窃窃私语。 送了一大束芍药的私生饭周云：…… 他握拳抵住双唇，勾住杯子把手的关节隐隐发白。周云没有说话，准备转身离开，即使他的杯子里，还有一堆没被冲泡开的咖啡粉。 他刚走几步，背后亮灯的茶水间，隐隐传来声音。 “啊，外卖小哥说，竹眠拿到花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 “那估计就是熟人送的了，说不定是圈外男友。” “我承认吧，是我送的，我就是她的圈外男友，哈哈哈哈。” “滚吧你！” 他们嬉笑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传来，影影绰绰，不甚清晰。像极了今晚温柔的月色，在云层之中，忽隐忽现。 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周云轻轻勾起嘴角，端起茶杯，走回办公室。 看着老板走出又走进的员工们：……周总怎么端着空杯子走来走去？ 至于他们嘴中“笑得特别开心”的林竹眠，实际只不过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默默收回纤细的手指，她在心中轻叹一声。 云端网络现在在周云的带领下，应该有在慢慢向好发展吧。 陈成琪和沈栖谷看着她嘴角那抹眷恋的笑意，宛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绕到她背后，看看那张纸上写的什么，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很显然，能够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是未来能给她创造巨大收益的云端网络。 “林竹眠，忙完了吗，洪姐正在停车场等你。” 陆引商的声音幽幽的传来，甚至比晚风还要冷上几分。他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 他并不在意那两个明星，毕竟，一个合格的猎人，总是要多一些耐心。 他大步走过来，对陈成琪和沈栖谷微微点头示意，垂下眼，看向怀里抱着一堆鲜花的林竹眠。 “走吧，洪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说在场内找不到你的人。” 她怎么把洪姐给忘了！ 林竹眠的眼睛眨了眨，匆忙地准备从包里找出手机，但奈何额手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陆引商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理成章地从她的怀里接过两束硕大的鲜花，和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球，这才将她解救出来。 重获自由的林竹眠，连忙按亮屏幕，查看未接来电。 “啊？洪姐没给我打电话啊？她怎么直接打你那边去了。” 修长的手指在未接来电的名单上滑动，却怎么都没找到洪姐的名字。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查看消息，陆引商挑了挑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可能是怕打扰到你。” “毕竟，如果你有什么重要活动，电话突然响了，可就不好了。” 第114章 天，洪姐，真贴心。 林竹眠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一波自己的经纪人。 殊不知，洪姐早就接到陆引商的指示，让她早点回家休息，林竹眠他负责送回去。 美滋滋回家睡美容觉的洪姐，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一波自己的顶头上司。 天，陆总，真贴心。 “走吧。” 浓密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情绪，陆引商全程没有在分给他们任何的眼神，淡淡的声线响起。 林竹眠熄灭手机屏幕，点点头，转过身对他们挥挥手，清脆甜美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泉。 “那就，下次见啦！” 即使已经走远了几步，她又转过头来。歪头笑着对他们高举起手臂，挥了挥，然后转身快走几步，跟上陆引商的步伐。 有资格来参加这届星辰大赏的人群，本就是各大文娱圈人士，停车场里的豪车林立，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竹眠凭着记忆，四处搜寻洪姐的车，却始终没有找到。 “要不，我给洪姐打个电话吧？” 她走在陆引商身旁，有些迟疑地开口。 他轻笑一声，微微垂下眼，大提琴般的声线在车库中缓缓响起。 “不用，我知道在哪。” 目光看向停车场的某个方向，他熟练地穿过密集的车辆，嘴角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直到两人在一辆白色的迈巴赫前停了下来。 这辆车像是整个停车场的焦点，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在绿植灯带的照耀下，白色外漆闪烁着奢华内敛的光芒。毫无瑕疵的外观，彰显了它是一辆新车的事实。 但林竹眠肯定的是，这辆车既不是洪姐的，也不是陆引商的。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陆引商从西裤的口袋中掏出钥匙，轻轻按下。 霸气的车前灯立刻亮起，照得整个车库亮如白昼。随之，车的后备箱缓缓打开。 整个后备箱中，全是盛开的新鲜玫瑰，被亮晶晶的星星灯环绕着，像是一条缓缓流淌的红色瀑布，星河坠入其中。 带着馥郁的香气，将她包裹在一片花海之中。 林竹眠：……我这是又又又跳集了吗？ 第67章 送他回家 林竹眠的睫毛颤了颤，有些不解地问道。 “陆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被这庞大的数量惊了一下。 玫瑰花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她的眼底，宛若一地碎钻，熠熠生辉。 看见她满脸问号的表情，陆引商忍不住握拳抵住扬起的唇角，轻松地说道。 “别误会。” 林竹眠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句话，今天好像已经是第三次听到了。 还未等他开口，林竹眠就转过头，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 “我知道，您想说，这些花其实是送给我的祝贺礼物，或者是谢礼，是吗？” 在经历了陈成琪和沈栖谷的送礼物套路之后，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归纳总结阶段。 只是，这么多的花，处理起来确实有些麻烦。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不是。” 在陆引商这句话落下之后，他如愿以偿地看见她完美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陆引商含笑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 林竹眠的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客气而又礼貌地看向他。 “那您这是……” 欣赏了一会她的假笑，陆引商忽然笑了起来，把手中的钥匙递给她。 “我的意思是，这辆车才是给你的礼物。” “后备箱里的花，只是装饰罢了。” 见她接过车钥匙，陆引商接着开口。 “到了一定的岗位级别，公司都会给配车的，毕竟员工也是公司的脸面。” “这样，你下次出行也更加方便一点。” 林竹眠看向手中闪烁着光芒的车钥匙，霸气的标志暗示着不菲的价格，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的骨子里本就充斥着野性与刺激，相较于娇弱易碎的花瓣，她更喜欢这种钢与铁的碰撞。 更何况，公司给她配的还是suv的车型，和她前世的品味不谋而合。 林竹眠立刻抛弃后备箱里数千朵鲜花，纤细的手指搭在车上，感受着微凉的触感，像是能将她身体里的血液燃烧。 白色的车漆中，像是掺杂了无数的碎钻，闪烁着内敛而又奢华的光芒。 见她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爱车，陆引商轻轻挑起眉，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要试试吗？” 林竹眠的手刚触碰到车门把手，又蜷缩起来，有些遗憾地叹口气。 “我今天穿了高跟鞋。” 她过来的时候，还是洪姐一路开的车。她本就没有料到，会收到公司这样的一份礼物，自然没有准备。 像是实现预料到一般，陆引商垂下眼，目光看向驾驶座下方。 “没关系，我准备了一双新的运动鞋。” 为了能坐上她的副驾，他可是将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在内了。 包括陆家的司机和洪姐。 今天，就难得地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陆引商毫不在意地挽起衬衫袖口，悄无声息地露出小臂坚实的肌肉，十分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座位。 第115章 林竹眠刚把鞋换好，对于合脚的尺寸有些诧异，抬眼便撞上副驾驶上安然入座的陆引商。 她微微挑起眉毛，像是在无声的询问。 陆引商垂下睫毛，在眼下落出一片阴影。衬衫顶端的几颗纽扣，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解开了，隐隐露出锻炼良好的胸肌。 此刻，在昏暗的车座中，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陆家司机堵车了，你方便送我回家吗？” ……您都自己坐上来了，我能说不行吗？ 陆家司机，有些不靠谱啊。 感觉已经有好几次都是把陆引商丢下了。 林竹眠在心中默默想着。好在她今天喜提新车，心情不错。便点了点头，一踩油门，直接将车开出停车场。 城市的夜色飞速在两侧略过，只剩一片斑斓的浮华。 车窗是打开的，属于夜晚的风肆意掠夺车内的空气，吹乱她的长发，吹散他的刘海，却没有一个人去关上玻璃窗。 似乎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在浪费此刻的时光。 没有人说话，只剩夜风轻吻玫瑰的声音。 她的车技很稳，让这段本就不长的车程，更显得短暂。 万家灯火倒映在她眼底，勾勒她温柔的侧脸，脚下踩油门的动作却丝毫称不上温柔，倒有些凶狠的意味。 陆引商怀里还抱着别的男人送她的鲜花，用余光描摹着她的轮廓。 此刻忽而明白，不是风动，不是花动，是他心动。 像是认命一般，他低头轻笑。 驾驶座上的林竹眠，丝毫不知道这个被陆家司机抛弃的可怜男人，到底在笑什么。 她只知道，开车，真的很爽。 如果不是看到陆家门前陆雪茗的身影，她甚至还想再绕着环城高速开一趟。 车速逐渐放缓，直到稳稳地停在路家门口。 陆引商有些惋惜地解开安全带，轻轻一笑。 “要进去坐坐吗？” 林竹眠摇摇头，“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将怀里的花束放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缓缓开口。 “我能折一枝带走吗，正好给陆雪茗插花。” 那认真的样子，俨然是一位时刻念及妹妹的好哥哥。 “当然可以，你想折多少都行。” 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花的数量，林竹眠笑着开口。 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摘走最鲜艳的那一朵，陆引商将它插在西装上衣的口袋里，衬得他剑眉星目的容貌越发俊美。 像是意有所指，他推开车门，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 “玫瑰，还是只要一朵就好。” 林竹眠轻笑一声，开玩笑般地拍了一下他。 “快下车！” 随着车门关上，陆雪茗快步走到自己哥哥面前。 “今天谁送你回来的！” 听到她嫉妒的语气，陆引商就猜到她已经看到林竹眠了。 不过再嫉妒，又能怎么样呢？ 坐在林竹眠副驾驶上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心情颇好地开口。 “林竹眠啊。” 陆雪茗的拳头已经捏紧，并开始蓄力。她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与“淑女”毫不相干。 “为什么她会送你回家？” 陆引商丝毫不介意她的语气，勾起嘴角。优雅地从怀中取出玫瑰，垂眸轻嗅，眼底满是温柔。 “我也不知道，她还送了我玫瑰花。” 像是想到什么，他露出怀念而眷恋的表情，气得陆雪茗恨不得上去揍他几拳。 他将娇艳的玫瑰捧在手中，径直走进房门，没有理会背后陆雪茗的声音。 “陆引商！！！” * 作者注； 迈巴赫是一个超豪华汽车品牌，首创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林姐的这款价格在三四百万左右。 第68章 领取浪漫 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方向盘，林竹眠踩下脚下的刹车，窗外飞速后撤的风景瞬间停了下来。 轻巧的运动鞋随着车门的打开而落地，她将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路边。 现在正是周边cbd的加班时间，路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高楼在闪烁着光芒。 林竹眠打开后备箱，馥郁的玫瑰花香沁入微凉的夜空，似乎能将空气都染成淡淡的红色。 每一根笔直的玫瑰花茎，都被仔细地去除了花刺，娇艳的花瓣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水珠。 她勾起嘴角，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握住它们根茎，将玫瑰缓缓拔出。目光锁定树下的大理石台面，林竹眠将它们轻轻平铺在上面。 近千朵的玫瑰依次排开，从方形花坛的一端延伸至另一端，宛若一条红色的长河，蔚为壮观。 林竹眠垂下眼睛，纤细的睫毛在晚风中轻颤，看着自己的杰作，似乎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转过头去，看见路灯下堆放的废弃纸箱，快步走了过去，翻翻捡捡，挑走最方正的那一块。 毫不怜惜地翻出包里的一支口红，林竹眠用它认真地在纸板上写写画画，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停住灵活的手腕，她将它举起，远远地看了看。又再次拉近，仔细地看了看。 轻轻将它放在这条玫瑰长河的旁边，林竹眠找了一块漂亮的石头将它压住。然后不再回头，拉开驾驶座位的车门，疾驰而去。 第116章 a市的秋冬季总是格外寒冷，此刻的花坛中已是百花凋零，唯余香樟树叶在风中吟唱。 更显得树下那数千朵绽放的玫瑰花枝，突兀而又显眼。 即使还有一段距离，回家路上的乔乐乐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它们。她刚加完班，和男朋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有人在卖玫瑰花？还是在做什么行为艺术？” 她眨巴着眼，看向身旁接自己下班的男朋友。 高高瘦瘦的男人闻言，抬头向那个方向看去，若有所思地回答她。 “应该是在卖花。” 想到自己女朋友因为公司刚刚恢复，每天都在辛苦地加班加点，他拍了拍乔乐乐的脑袋说道。 “我给你买几支。” 乔乐乐连忙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别别别，咱们省着点钱吧。” 想到公司之前的情况，原本大手大脚的她，现在对于花钱变得相当谨慎。更何况，两人刚在a市稳定下来，未来还要考虑买房买车的事情。 两个人心绪杂乱地往前走着，影子在昏黄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走近那片玫瑰之河，乔乐乐忽然惊奇地“啊”了一声。 身旁男人的目光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在这片芬芳之中，有一块不太应景的纸板伫立其中，上面用口红写了几句话。 “今天有人送了我玫瑰，我想将这份欣喜分享出去。” “大家可以拿走自己喜欢的一朵” “玫瑰会凋谢，而浪漫永存。” 那字写的行云流水，后面还画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乔乐乐诧异地转过头，与自己的男朋友对视一眼，然后相视而笑。 正逢周围公司加班的下班时刻，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很快就围起了一圈人。 “这是什么？免费领取玫瑰花？” “天，这也太浪漫了！” “怪不得被送了这么花，这个小姐姐真的太有人格魅力了。”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耐心地挑选自己想要的那一朵，丝毫不见工作之后脸上的疲惫。 周云今天心情颇好，难得的没有加班到后半夜。见员工走的都差不多了，便收起电脑，从公司走出。 总觉得今天的路边格外热闹，小情侣们人手一支玫瑰，在一起拍照说笑，更衬得他这只单身狗有些凄惨。 这是怎么了，今天是情人节吗？ 他愣愣地想着，越发觉得这夜晚的风吹的他心里一阵悲凉。 攥紧手中的电脑包，周云在人群聚集处停下来。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那用口红写的字迹，有一种吸引自己目光与全部注意力的能力。 抿了抿嘴，犹豫再三的他，还是轻轻拿走了一枝。 在人群之中，他并不突兀。 没有人关注是不是有人多拿了一枝，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贴在一起合影留念。 经过的路人也被这喜悦的场面感染，拿起手机拍摄下来，发到网上。 “今天途经高新技术园区，看到有人在免费送玫瑰，几千支红玫瑰呢，太壮观了！” 紧接着评论区就涌现出很多小情侣的评论与合照，定位都在同一个地方。 “是的！我和男朋友也拿到了！（照片）” “太感谢这位小姐姐了，我真的会被浪漫到！” “虽然我单身，但我也拿了哈哈哈。” 经过他们的认证，这条微博很快就被顶到了热门前几名。 网上冲浪的林竹眠粉丝：……这字怎么有点眼熟呢？ 翻阅手机的陆引商：……这花怎么有点眼熟呢？ 而此刻的采花大盗林竹眠，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她打开昏黄的台灯，拉开带锁的抽屉，拿出暗红色丝绒质笔记本，在心中缓缓问道。 “系统，你在吗？” 如她所愿，脑内一片寂静，没有应答。 她轻轻勾起嘴角，打开面前厚重的笔记本，提笔写下第九十六条。 【96.根据三个月的观察，每天晚上9点至10点消失。】 如果系统此时在的话，它一定会被面前的景象吓呆。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观察的各种情况。 【1.与自己同时出现，似乎以脑内电波形式通知。】 【2.权限有限，只能控制流血，无法致死。】 【3.无法直接控制外部世界，担心被外界发现存在。】 …… 旁边还列有各种可能性的推测与演绎，列出的图表与逻辑框架，洋洋洒洒写满了好几页。 澄澈的玻璃窗映出她眼底的寒光，握着笔的手指隐隐发白。 从一开始，她很多次看似闲聊的话语，都是在若有若无地试探系统。 即使是在失血过度，濒临昏迷的边缘，她依然在心里记录着所有的细节。 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系统手里。 合上笔记本，林竹眠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指尖传来的凉意，提醒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林竹眠将整个掌心都贴在玻璃上。 只要它与自己相处，就有暴露信息的可能性。 她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信息组合成型。 然后一点一点，将威胁她的一切—— 都剥离出来。 第117章 第69章 紧急会议 第二天一早，乔乐乐精神振奋地来到公司，将昨晚的玫瑰插到办公桌前的瓶里，抬起头来，果然见到很多同事桌上与自己一样，也插着一支玫瑰。 她刚想会心一笑，却突然停住，总觉得今天办公室内的氛围格外压抑。 似乎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面色凝重地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悄悄观察同事们的脸色。 随着电脑的开机，公司群里的消息瞬间弹了出来。 【周云：上午10:30，各部门准备召开紧急会议，事关谛听科技抢发游戏公测事件。】 什么？！ 乔乐乐匆忙打开部门小群，群内的同事已经炸开锅了。 【前端研发-小陈：谛听科技也太不要脸了吧，他们明明都没拿到版权！居然就改了几个的名字，直接发布游戏公测了！】 【市场运营-lily：据说是上次公司要破产时，有跳槽过去的云端员工，直接把咱们的数据库带过去了。】 【社群运营-落落：神经病啊，他们还有脸买热搜？】 乔乐乐赶紧切出去，打开微博。 果然，排在游戏热榜第一的话题就是#谛听科技 《江湖传奇》今日公测#。 游戏玩法和地图设计与《云侠传》网游简直是一摸一样！ 但碍于没有拿到版权，就把几个原著中的关键性人物和任务点，随便改了几个名称。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心里都清楚，这分明就是为了抢在《云侠传》之前发行，以后无论他们发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抄袭。 除非是将整个世界观推到重建，但那又得再来一个三年。 更何况，他们心里是真的不服气，明明《江湖传奇》就是跳槽员工拿的原始代码，只是因为抢先公测，就准备迅速占领市场先机。 凭什么要改的却是云端网络？ 可网友们不知道啊，他们只管好玩就行了。获得公测资格的游戏爱好者们，纷纷涌入《江湖传奇》，还在热搜广场上疯狂宣传。 即使有云端网络的员工登陆小号，在下面义愤填膺地控诉他们抄袭，也并没有多少人理会。 “怕不是眼红了，你说《江湖传奇》抄袭，拿出证据来啊！” “讲个笑话，先公测的《江湖传奇》抄袭还没内测的《云侠传》。” “云端网络这是仗着自己是大公司，就可以随意打压业内新秀了是吧？” “太败好感了，这就取关云端网络。” 随着越来越多的网民加入，这条热搜下面吵得越来越厉害，随之而来的热度就越来越高。 “你打算怎么办？”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周云办公室内格外寂静。林竹眠环抱着双臂，依靠在办公桌前，温润的女声不带有多余的情绪。 坐在皮质座椅上的周云抹了抹脸，深深地叹口气。 “对不起，是我事先疏忽了。” 他知道云端网络即将倾塌之时，很多员工跳槽去了谛听科技。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没有阻止他们另谋高就，他们却为了在谛听站稳脚步，而出卖原公司。 也对，毕竟云端网络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苦笑一声，周云抬起头，不敢看向林竹眠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 这一切都像是事先布好的死局，就等着他向前踏出一步，然后收网。 如果自己这会着急发行《云侠传》网游，那么只会坐实自己抄袭的事实。 况且，现在的游戏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匆忙发布只会影响游戏效果。 但如果不发布，那又得压到什么时候呢？ 他握紧拳头，咬了咬牙。 “要不……我们干脆告他们吧。” 这是他从林竹眠那里学会的，也是他在一片乱绪中，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看着他略微发红的眼角，林竹眠轻轻摇了摇头。 “告不赢的。” “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认准了法律无法判定侵权和抄袭，才肆无忌惮地钻了这个空子。” 听到她这么说，周云有些颓唐地陷在座椅中，看着桌上的绿植发愣。 “他们这不就是在恶心人吗？”周云喃喃地说道。 “对，你想的没错。” 林竹眠悠悠地看着办公室书架上的书目，略带赞赏地开口。 “准确来说，他们是在恶心我。” 向前走了几步，她眼底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手指撑在办公桌上，林竹眠抬起眼，双唇轻启。 “整治不讲道德的人，最好的方式——” “就是比他更不讲道德。” 她歪头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林竹眠开口催促道。 “快去开会吧，你负责稳定住云端网络的军心。” “至于谛听科技那边，我亲自去解决。” 她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柔软，却格外地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带有另外一重意味。 周云刚想叮嘱她“要不多带点人过去”，转头就看见她笑眯眯的那个表情。打了个寒噤，他到嘴边的话自然而然地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你不要杀人啊。” 听他这么说，林竹眠“噗”地一下笑出声来，虽然都是笑意，却像是将周云从极地严寒推进四季皆春的花园。 第118章 她的眼睛弯弯的，格外好看。白皙的手指勾起桌上的车钥匙，她脚步轻盈地走出办公室。末了，轻轻飘出一句。 “放心，不会杀人的。” 这句话毫无说服力，不要说周云了，就连系统都无法相信。 它警觉地判断了一下宿主的状态，电子音随即响起。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维护剧情，终止谈判】。” 即使能够预料到宿主的选择，系统还是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要拒绝吗？” 系上安全带的林竹眠，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微笑。轻笑一声，她的声音几乎不可察觉。 “再等等。” 第70章 生吞活剥 林竹眠直接推门走进谛听科技，两侧的保镖对她轻轻颔首，壮硕的肌肉将黑色的西装撑得鼓鼓的。 “林小姐，老板已经在楼上等您多时了。” 她勾起嘴角，纤细的睫毛垂下，掩盖住眼底耐人寻味的表情。 电梯在飞速上升，很快便抵达48楼。 果然，如她所料。 恐怕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摧毁云端网络，而是引诱她一步步踏入陷阱。 毕竟，知道她才是云端网络背后最大股东的人…… “大伯。” 电梯门轰然打开，正对着门的男人，在听到她声音响起的刹那，转过皮椅。 坐在中间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对她眯了眯眼。 周围的保镖立刻警戒起来，锐利的目光对准了她。林大伯挥挥手，示意他们放松。 “这是我的侄女，好侄女。” 他呵呵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她淡然地走近办公桌。 为了方便开车，林竹眠今天穿的是运动鞋，搭配着棒球服，看上去更像是个单纯无害的学生。可办公室里的保镖，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她。 毕竟，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野兽，对于强者的气息有着天生的洞察力。 她抬起眼，琉璃般的瞳孔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指他的咽喉，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大伯，好好的公司，怎么被您搞得像黑社会一样。” “您就……这么怕我？” 目光若有所指地扫过他身后的保镖，充满嘲弄的意味。 林大伯笑了笑，看似和善的眼角皱纹里堆满算计。 “林竹眠，你也不必激我。” “今日，是你有求于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时不时还咳嗽几声，显然是上次中毒造成的后遗症。 听见自己的嗓音，林大伯的眼底埋着深深的恨意。 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又怎么会这样。 他在医院里受到的罪，必要她千倍万倍偿还。仅仅是摧毁云端网络的一个项目算什么。他要的，是将自己好侄女的人生，彻彻底底地击溃。 林竹眠，他今日一定要扒她的一层皮。 瞥见他阴狠的眼神，林竹眠笑了一下，有些感慨地开口。 “您这身体还没恢复，就用云端网络做局，引我出来。” “……也奢侈了吧。” 林大伯丝毫不在意她已经看破这场局，冷笑着开口。 “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他没有看她，反而转头和自己的助理，开玩笑般地说道。 “我这个侄女，聪明是聪明，但不像林家的人。” 林大伯站起身，哼笑一声，在她面前定住。淬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猛吸一口指尖的雪茄。 “林家人，为了利益，可是能够生吞活剥了对方的。” 他眯了眯眼，挑起眉，像是想到什么。 “解决这个事情，也很简单。我毕竟是你大伯父，也舍不得看见这么漂亮的侄女，被开肠破肚。” “啧”了一下，他绕着林竹眠转了个圈，刺鼻的焦油味弥漫开来，像是战争打响前的狼烟。 “听说你从老二那个废物那里，捞了不少好处。” “做人，也不能这么贪心吧。” 林大伯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给我这个数，我就放了云端网络。” 他没有等待林竹眠的回答，径直地走到办公桌前，红木桌上摆放着一盘黑白国际象棋。 戴着宝石金戒指的手指直接将它掀翻在地，棋子落地发出一阵破碎的悲鸣，他沙哑的声音，在诺大的办公室里响起。 “棋局，已经成为死局了，林竹眠。” 林大伯笑着转身，厚重的肩膀一耸一耸。 他看似好心地劝诫她：“不必垂死挣扎了，越是挣扎，死得就越是痛苦。” 他笃定，林竹眠不敢拿云端网络上下几百号员工的未来作为赌注。 毕竟，心软恰是他拿捏她的弱点。 “好。” 林竹眠莞尔一笑，眼中带有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听见她如此爽快的答应，倒是让林大伯有些诧异。 他转过身，盯住她琥珀色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竹眠，你可要注意了。” “我说的是股份，不是现金。” 轻轻挑起眉，林竹眠点点头，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她的手背轻轻托住下巴，双唇轻启。 “那就签字吧，大伯。” “只不过，我签合同有个规矩。” 第119章 林竹眠歪了一下头，目光扫过周围黑压压的一群人，开口说道。 “那就是，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签字。” 林大伯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这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纵横商界这些年，他熟知有些人确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规矩。 股份都要到手了，在这点小事上做些让步，倒也没什么。 他勾起嘴角，将燃剩的烟蒂狠狠地拧到烟灰缸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甩到办公桌上。 “他们已经下去了，现在可以签了吗？我的好侄女。” 林竹眠稳步向前，白色的运动鞋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形成令人惊心动魄的色差。 直到她与林大伯仅有一桌之隔，停了下来。 淡漠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林竹眠没有拿起桌上的笔，反而—— 掏出怀里的枪。 黑黢黢的枪口冒着寒意，直直地对上他的脑门。白皙的手指扣住扳机，只要稍稍用力，就能一击毙命。 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渊。此刻，她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林大伯不仅不怕她，还刻意从办公桌的一边走过来，让枪口实实地顶上自己的脑门，邪笑着开口。 “林竹眠，你怕不是在国外留学，把脑子给留坏了。” “华国境内不能持枪，你不会不知道吧？” 握枪的手毫不颤抖，她歪头一笑，眼底不见任何疯狂的意味，反而冷静的惊人。 “大伯，可您……不就是在把我往死里逼吗？” “更何况，您为什么会觉得，我害怕进去呢？” 林大伯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他随意地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站的离她更近一些，让枪口都在他的脑袋上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记，缓缓开口。 “林竹眠，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怕你。” “因为，你这枪……” “是假的。” 第71章 枪杀 他摇了摇头，凑近她叹息般地感慨。 “林竹眠，你太蠢了。” “蠢到用假枪来糊弄我。” 林大伯摊开双手，无所谓地笑了笑，嘲弄道。 “如果你糊弄的是别人，说不定真的可以骗过去。” 他的眼底闪烁着野兽般嗜血的光芒，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可你事先怕是没有调查清楚，我在m国上学时候的爱好——” “就是收集枪械。” 从手枪，到步枪，再到重机枪，他在m国专门有一套别墅，墙上挂满了这些枪械。可以说，只要是流通在市面上的枪支，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不认识的。 不屑地挑起眉，他的手指肆意抚摸着抵在自己头上的枪，缓缓开口。 “我可不知道，左轮手枪什么时候，出了这种款式。” “这种……需要装电池的款式。” 他的手指移动到一处凹槽，讽刺地笑出声来。 他面前的林竹眠毫不慌乱，也跟着微微一笑，音色一如既往地平稳。 “是吗，那我试给您看吧。” 她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仿佛真的是个拿着玩具枪吓唬大人的小女孩。 却突然将枪口按在自己的左臂上，白嫩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之后，她的手臂处的外套，很快被迅速蔓延的鲜血染红，并迅速扩散，浓浓的血腥味在整个空间蔓延。 以这种手枪的杀伤力，她的左臂骨头恐怕都难以保全。 饶是如此，她依然面不改色，仿佛中弹的不是自己。 染血的枪口再次抵在林大伯的头上，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流过他的脸颊，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居然……是真的。 林大伯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坐在地上。 抬头望去，林竹眠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像是在看死尸一般冷淡。 鲜血已经将她外套整个袖子浸透，正沿着袖口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溅，在地毯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血色之花。 疯子，她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大伯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可背后那面墙，让他无路可退。 他错了，彻底错了！ 从他轻视林竹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进入由她布下的陷阱。 她才是整个林家，最疯的那一个！ 林家其他人的狠，是对别人狠。可在她的眼里，连自己的性命，似乎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林竹眠向他逼近，白色的运动鞋底，已经被鲜血溅红。像是踩着来自地狱的尸体，一路走到他的面前。 黑色的长发低垂，似乎只要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就可以将他一击致命。 不，现在已经不是似乎了，是一定。 她歪了一下头，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杀机，轻轻呢喃道。 “大伯，不装成玩具枪，怎么能让你上当呢？” “我在黑市改的这把枪，花了不少钱呢。” 她凑得更近了，一股浓郁到令人呕吐的血腥味，将他死死地困在原地。 “要不，给您尝尝……好不好吃？” 仿佛不是在让他吃枪子儿，而是在哄小孩吃糖一般，她的语气轻轻柔柔，却让林大伯一阵颤抖。 “我错了……林竹眠……我错了。” 第120章 死亡当前，求生的强烈欲望超越了一切。 只要能够活下来，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林竹眠，你想要什么……什么都给你……你留我一条命好不好……好吧……求你。” “……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我们好商量，好不好？” 刚刚还威风十足的林大伯，此刻却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他的嘴唇都在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与枪口的血迹融合，顺着太阳穴流下。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林竹眠微微抬起上半身，枪口却依然牢牢地抵在他的脑门上。 “大伯，我不像您，狮子大开口。” “我要的，不过是原本就属于云端网络的东西。” 她笑着叹口气，扣住扳机的手指又紧了紧，看得林大伯是一阵脸色发白。 “我本来没想和您动粗的，体面点解决，对你我都好。” 听她这么说，林大伯连忙点头。 “对对对，咱们体面点解决，你先把枪口挪开，我们好好谈。” 林竹眠非但没有把枪移开，反而抵得更紧了，那种力度，仿佛仅靠枪杆就能将他的头骨击碎。 “可是，大伯。” “是您先不讲道德的，那么，你觉得，我会和您讲道德吗？” 林大伯本身就很心虚，整个身子都瘫软地窝在墙边，嘴唇发紫。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你留我一条命……” 她扬起一抹兴味的微笑，温和的声音带着不知名的狠劲。 “好啊，那就把从云端网络偷来的数据库删干净吧，然后……” “将《江湖传奇》的服务器关了吧，注意，是永、久、关、闭哦。” 像是在和他商量一般，林竹眠歪头想了想，进而建议道。 “要不然，再发一条官方微博，好好给大家解释一下情况。” 如果不是头上顶着一把枪，林大伯或许真的会误以为，她在和自己好言好语的建议。 “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 《江湖传奇》本来就是他用来引诱林竹眠出现的诱饵，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至于从云端网络投诚而来的那几个员工，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他们成为牺牲品，也算得上是他们的荣幸。 林大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想着。 林竹眠直起身，枪口依然稳稳地瞄准他的脑袋，轻轻一笑，她双唇轻启。 “那就走吧。” 谛听科技正在工作的员工们，正在忙着手里的工作。今天是《江湖传奇》公测的第一天，整个公司都充盈着喜悦的氛围。 即使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款游戏的源代码，来自于云端网络。可是只要能赚钱，只要玩家们不知道，这有能怎么样呢？ 云端网络也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们吐吐口水罢了，它甚至连告他们都未必能告赢。 他们彼此会心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工作。 “哐”的一声，玻璃门发出巨大的开门声响，让他们不由地向门口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几乎将他们的魂都吓掉了。 第72章 威胁 他们的顶头大老板，正在被一个少女用枪抵着额头。 那个少女长得神似林竹眠，左臂已经完全浸没在血水之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是在做什么，是在拍戏吗？ 他们愣在自己的工位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看见员工们的反应，林大伯立刻出声。 “所有人，不许拍照，不准报警，放下手里所有设备，快！” 见他如此识相，林竹眠勾起嘴角。 这部分员工都是他的心腹，对他保持着绝对的忠诚，才能够被选到这个屋子里工作。 “小赵，去把《江湖传奇》的服务器彻底关停，数据全部删除！” 名为小赵的男性员工愣了一下，有些迟疑。 林大伯头上的青筋开始跳动，他像一只怒不可遏的狮子，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快去！你想死吗！” “还有那边的，把楼下那群畜生从云端网络带来的数据全部销毁，赶快！” “小刘，去发微博，公开向云端网络道歉！” 为了能够快速摆脱威胁他生命的境地，林大伯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被命令到的员工们立刻低下头，快速地按照他的说法执行。 寂静的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他们敲击键盘的手，都渗出汗来。 “林总，所有数据已经清理完毕，服务器也提交注销了。” “这边微博也发送完毕。” 随着几位员工的声音陆续响起，林大伯强撑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声音还带有一丝颤抖。 “竹眠啊，你看这处理的也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没有的话……”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一阵发紧。 林竹眠垂下纤细的睫毛，目光凝结在某处，缓缓开口。 “那个u盘……” 被她锐利的目光烫了一下，那名员工低下头，看着自己桌上的u盘，心里不断打鼓。 她移开目光，白嫩的手指微微扣动扳机。细微的声音通过枪管，传导至林大伯的骨骼，听得他一阵牙酸。 第121章 “你那个u盘里有什么！别害死老子！” 他急得直跺脚，恨不得上去把那名员工吃了。 林竹眠悠悠地开口：“那是，云端网络送给新人入职礼包里的东西吧。” 被说中的员工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他本来就心虚，被她这样一说，整个人都抖得像筛糠一样。 “说说吧，里面是什么。” 被她冰冷的声音一激，那名员工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板上。 “是……是游戏的备份。” 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实话实说，他看着地板，耳畔阵阵嗡鸣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林大伯的怒吼。 “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给我删干净！” “还有谁那里有备份，别让老子逮到你们，全都给我删了，不然你们都别想活！” 看着枪下的男人面目狰狞地嘶吼着，林竹眠忽然觉得格外讽刺。 他的说话语气与内容，仿佛他才是被谛听科技侵权的那个人。 真是狗咬狗的一出好戏。 听见她的轻笑声，林大伯腆着脸，略带讨好意味地开口：“竹眠啊，你看，我这也按照你的要求办了，咱……咱这枪能放下了吗？” 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员工的脸，林竹眠没有说话。默默地分析他们脸上的微表情后，她忽然扬起一个友善的微笑。 然后，将抵在他头上的手枪收回。 她并不怕林大伯在自己收枪之后反扑，因为，他怕的从来都不是她手里的枪。 而是她这个人，准确来说，是她这个疯子。 这正是林竹眠想要起到的效果。 她直起身，眼底如古井无波，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林大伯见她忽然将一样东西扔到自己面前，生怕是什么其他武器，连忙躲避。 待它在地上蹦了几下，彻底停滞下来，他才看清—— 那是一枚皇后棋子。 是他将棋局打翻的时候，林竹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自己口袋里的。 他愣愣地看着这枚白色的棋子，她叹息的声音缓缓响起。 “大伯，你怎么如此掉以轻心。” “皇后，的确是棋局中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 “但也是，实力最强的一种棋子。” 她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不再理会身后发愣的男人，转身离去。 正如她所料，从走进电梯再到走出公司，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她。 他们甚至，连与她抬头对视都不敢。 感受到她的脚步彻底走远，林大伯终于支撑不住，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旁边的员工也终于敢抬起头，唯唯诺诺地问道：“老板，要报警吗？” 林大伯胡乱抹了抹自己头上的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报什么警？！你还嫌老子不够丢人吗？” 他攥了攥拳头，毒蛇般的目光扫过一片寂静的办公室，沙哑的声音响起。 “今天的事情，所有人，一律都给我忘掉！” 等他稍稍将呼吸喘匀，骨子里的嗜血又涌了上来。林大伯盯着地毯上，林竹眠流下的血迹，在脑海里描摹那支手枪的轮廓。 她那支手枪，到底什么来头。 居然能改装成玩具枪混进华国，连电池盒都做得如此逼真。 发射速度快，杀伤力还如此之猛。 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枪！ 而坐在驾驶座上的林竹眠，受伤的左臂轻轻勾着他那支梦中情枪，对准车前方的挡风玻璃，扣动扳机—— “砰——” * 作者注： 微表情分析法：是通过观察人们地一些表情，从而能够判断出对方的动机和感受，属于心理学领域范畴。 国际象棋中的皇后：是国际象棋棋局中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但也是实力最强的一种棋子（暗指这场局里的林姐）。 林大伯将棋局打翻的部分，是在第七十章。 第73章 公开道歉 一声枪响后，面前的钢化玻璃毫发无损。 林竹眠慵懒地笑了起来，轻轻向枪口吹气，带有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谢谢你，系统。” 一直默不作声的系统，此刻已经狠狠自闭了。 它哪能想到，这个女人会在把枪对准自己的时候，同时在心里拒绝任务。 自己完全被她当成了演戏用的血包！ 它咬牙切齿，有些耻辱地问道：“如果这次的流血惩罚是其他部位呢？”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林竹眠弯弯的眉眼满是笑意，白皙的手指抵在唇边，温和地说道。 “无所谓，你让我哪里流血，我就提前把玩具枪对准哪里，不过是演戏罢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不然我去哪里找这么逼真的血包，逼真到……连他都骗过去了。” 听到她的轻笑声，系统狠狠地咬了咬自己并不存在牙，细碎的电流声不停颤抖着。 她居然利用自己！ 自己发布的流血惩罚，不仅没有迫使她把剧情拽回原位，反而成了被她利用来演戏的工具。 那支枪，她分明是在玩具店买的！它都亲眼看到了！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吗，系统有些绝望地想着。 忽然想起她之所以能够骗过他们，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后，它陷入了沉默。 第122章 林竹眠的左臂优雅地摆动着，手指抠出玩具枪凹槽里的电池，将它随意地扔在副驾驶座位上，哪里还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林竹眠不动声色地踩下脚底的油门，将车开得更快了。 白色的迈巴赫很快汇入主干道的车流，向着云端网络所在的高楼疾驰。 此刻，云端网络的员工早已陷入深深的茫然。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才一脸菜色地从会议室回到工位上。有气无力地敲打着键盘，他们不由地想起周云在会议上的脸色。 男人面色苍白，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有着震慑力。他言简意赅地讲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并征询各部门意见。 只可惜，没有一个部门主管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一困局，会议也无法继续推进下去。 云端网络才刚刚从破产边缘拯救回来，又遭此重创，恐怕很难再走下去了。 他们心思各异，却都对公司的未来不抱有什么期望。 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被裁掉。 这样想着，云端网络的员工们也都没有了工作的心思，点开了小窗，准备公然上班摸鱼。 可他们刚一打开微博，就看见热搜榜的第一，已经不再是#谛听科技 《江湖传奇》今日公测#。 而是变成了#谛听科技 公然道歉抄袭#，后面红得发紫的“爆”字，彰显了它的热度。 握住鼠标的手一紧，他们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犹豫再三，还是点进了这个词条。 出现在话题热度第一条的，就是谛听科技二十分钟前发布的一条微博。 【谛听科技v：本公司就《江湖传奇》网游抄袭一事，正式对@云端网络v道歉。】 【谛听科技v：经查证，本公司部分员工从原公司跳槽后，携带原公司相关游戏数据库，对云端网络尚未发行的游戏《云侠传》造成极大经济损失。】 【谛听科技v：现相关员工已被彻查处理，《江湖传奇》服务器将永久性关闭，对于充值玩家，现开通退款渠道如下（链接）。】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点开对方的主页看了好几遍，才彻底确定这的确不是高仿号。 “嘶”的一声，他们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对家怎么可能就这样良心发现，然后主动下架游戏呢？ 毕竟这从开服到关服，也就短短的一个上午。如果说他们只是想捞笔钱就跑的话，这几个小时也赚不到什么钱啊。 至于良心发现，他们还真不觉得谛听科技会有这么高的道德观念。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周总趁他们不注意，雇佣了黑社会上门砸场子，把他们搞怕了吗？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百思不得其解，整个上午都在抓心挠肺的疑惑中度过。 但显然，单纯善良的周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的百叶窗被关上，整个空间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他自闭地陷在皮质沙发椅中，浓密的睫毛轻颤，直到一阵敲门声将他从封闭的世界唤醒。 认命地叹口气，他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却只见—— 门外的林竹眠淡定地站在那里，整个外套的左臂已经完全浸染成一片血色。 有些干涸的血迹已经彻底变为暗红色，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让周云窒了窒。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这是……受伤了吗？” 林竹眠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轻松地活动了一下，向他示意。 “这是谛听科技顶头上司的血，我没事。” 系统听到她面不改色的谎话，狠狠地哽住。 果然果然果然！ 目测了一下这个血量，周云紧张地摩挲了一下手指，轻声问道。 “那你是去……杀人了吗？” 还未等林竹眠回答，他就迅速大量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像是掩护同伙一般，拽住她的右臂，将她拉进办公室，然后“砰”地关上门。 林竹眠将染了血的外套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卷起身上毛衣袖子，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伤一般，露出一段白皙的藕臂。 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衣架上染血的衣服，周云轻轻咬了一下嘴，自告奋勇地问道。 “这个，需要我拿去销毁掉吗？” 她愣了一下，大脑宕机一会，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微笑。 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还在等在面前少女回答的周云，却先等到了轰炸般的公司群消息。呼吸一窒，心里不免担心起又出什么问题了，他垂下眸，点进群聊。 “周总，谛听科技直接向我们公开道歉了，他们还承认了抄袭，这是链接。” “据说他们还查处了泄漏《云侠传》源代码的员工，真就稀奇地胳膊肘往外拐了。” “周总，这里面不会有诈吧，谛听怎么可能良心发现？！” 周云愣愣地看着手机里那些不可思议的消息，然后抬头望向用湿巾擦拭手臂的林竹眠，忍不住眨眨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林竹眠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轻笑一声，眼底的寒光乍现。 “解决了外部问题，现在，我们来解决内部问题。” “通知各部门一个小时之后开会。” “这次会议，我全程参加。” 第123章 第74章 会议 周云垂下眸，白皙地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准备发布开会通知。在按下回车键前，他抬起头，轻声问道。 “这次开会的主题是什么？” “复盘，稳定军心。” 她小口地喝着热水，言简意赅地回答他。 “等会开会，我们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是她上辈子常用的手段，在部门军心涣散的时候，总要提点他们的同时，又不伤害到他们的积极性。 那就只好一个人充当挑事严厉的角色，另外一个人充当安抚群众的角色。表面假意是两个人之间的意见相反，实际是在一推一拉之间，掌控员工的心理。 回车键落下，响起清脆的声音。周云抿了抿嘴唇，眼底是电脑屏幕的反光。 “那我是负责去安抚员工，是吗？” 唱白脸虽然容易赢得员工好感，但同时，也容易给他们留下自己好欺负的形象。 林竹眠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抵在唇边，微微一笑。 “不，你负责立威，我负责劝和。” “毕竟，你才是目前云端网络真正的掌权者。” 从刚接手公司到现在，她早已发现，周云脾气性格虽然很好，但正因如此，很容易被员工拿捏。 这次那些跳槽的员工，之所以敢拿走《云侠传》的源代码，就是看准了周云温温和和的，不会使用强硬手段把他们逼上绝路。 所以，这次必须要把他的威严树立起来。否则，欺软怕硬的人性会让公司的工作越来越难以推进。 林竹眠环抱双臂，眼底划过一丝暗芒，缓缓开口。 “等会会议上无论发生什么，你对我的态度一定要足够狠戾，才能演好这出戏。” 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周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出自己内心的疑问。 “你就不怕我篡位吗？”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勾起红唇：“好啊，欢迎你来篡位。”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向来是她在职场上用人的态度。 周云显然对她的信任十分受用，眉眼舒展，露出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好，我现在就酝酿酝酿情绪。” 按照规定时间进入会议室的员工们，在见到周云身边坐着的林竹眠时，明显地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拉开凳子坐下。 即使抢发版权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可那股躁动的情绪，似乎还是在员工间蔓延开来。 微小的交谈声，不耐的表情，与签字笔在纸上圈点勾画的声音交错，显得整个会议室乱哄哄的。 林竹眠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乱象。按照两人实现商定好的剧本，她并不需要在此刻出头。 相反，身边一向温柔的周云，眼底是一片凝结的寒霜。修长的手指反扣，在桌上重重敲了敲，冷漠的声音响起。 “安静。” 仅是这两句话，便足以让他们安静下来。 毕竟，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之前的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 平时对他们和颜悦色的老板，如今突然严苛起来，这种反差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们不动声色的打量，周云眼中不带有一丝情绪，冷漠地扫过在场的员工。 “人力资源部的罗部长呢，怎么没有来？” 听他还未开场，就直接指名道姓点出谁没有来，下面的员工纷纷有些害怕地低下头。 要知道，周总以前从来不会如此在意出勤，也正因如此，罗部长才会这么大胆地迟到。 在一众瑟缩的人群中，只有林竹眠缓缓勾起嘴角，对于他的表演效果相当满意。 余光瞥见身边女人的笑意，周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他打起精神，声线更加冰冷。 “去通知他，如果不想来的话，可以不用来了。” 虽然语调骇人，但听到这个内容，大家心里还是松口气，周总毕竟还是善良的周总。 就在大家胡思乱想的时候，周云再次缓缓开口，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妄想。 “并且以后，连公司都不用来了。” 大家猛地抬起头，撞见他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之后，吓得赶紧低下头。 这还是周总吗，以前那个软萌的周总去哪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吧！ 大家工作这些年，哪里见过他这副面孔。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手心已经出了汗，在凝滞的空气中瑟瑟发抖，直到一声温和的女声响起。 “周总，员工迟到也是挺正常的事情，还是开会要紧。” 妈妈，有天使！ 员工们热泪盈眶地看向声音来源，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周云听见她的声音，习惯性地也想放过这件事。但猛的想起，他们这是正在演戏，到了嘴边的话瞬间改变。 “林竹眠，你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你不会不清楚，由于员工造成的疏忽，这次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吧？” 他句句带刺，看似是在呛林竹眠，但在下面员工的耳中，则是狠狠地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林竹眠不但不生气，反而对他鼓励地笑了笑，却依旧是弱弱地开口。 “可是，这次出问题的，难道不是已经离职的员工们吗？” 第124章 周云冷厉的目光扫过他们的头顶，像是能够将他们的心思看透。 “恐怕……某些人早在还没离职的时候，就动了心思。” 听到这话，有些员工的心里一紧。 在这次云端网络被抢发版权的时候，他们却是起了跳槽的心思。毕竟，那个时候的云端，就像是随时可能倾塌的大厦。 如今，自己的小心思被完全的撕破，让他们脸上有些难堪。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良禽择木而栖，当时云端网络的境地确实很危险。” 林竹眠纤长的睫毛轻轻触动，颇为体贴地开口：“大家都有家庭要供养，当然会为自身考虑。” 此刻，他们的心里百感交集，又是被戳中的心虚，又是被理解的愧疚，还带有一丝对于周总的敬畏。 却丝毫没有察觉，在他们一进一退之中，自己的思维已经被这两个人拉着跑了。 她表情纯良，俨然一副圣母白莲花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和自己一起在员工面前演戏，周云可能都会被她骗过去。 林竹眠绷着脸上柔弱的表情，脑海中熟悉的电流声徐徐响起。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挑拨公司矛盾，使员工离心】。” * 作者注： 唱红脸与唱白脸：俗语，一个充当严厉的角色，一个充当友善的角色，两种态度交融去解决第三方的问题。 第75章 演戏 她演戏演得如此努力，那自己也不能拖她地后腿。 想到这里，周云握紧拳头，“砰”地一下砸到会议桌上，把大家震得心惊肉跳。 他略带讥讽地开口：“林总，您倒是会为员工考虑。可如果大家都为自身考虑，那么公司又怎么办？” 听他这样说，部分心怀鬼胎的员工又是心头一紧，藏在桌下的指甲都陷进掌心，整个人都有些窒息。 林竹眠眨眨眼，一派天真地开口：“怎么会，我相信在云端网络工作的大家，对公司都有着最初的热爱。” 被她这么一讲，他们都不由地想起刚拿到公司录用通知时，在朋友之中，也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怎么现在鬼迷心窍，就因为一点小事就想着跳槽呢。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脸上都有些难堪。 他冷笑着咀嚼这两个字，扬起眉毛：“热爱？可这份热爱在解决问题面前，一文不值。” “林竹眠，你可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故没有被解决，公司得有多少员工下岗？” “而少部分出卖公司的那些人，却将得到谛听科技的嘉奖，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他这话虽是在和林竹眠说，但同在一个房间内，多多少少也会被员工们听进去。 更何况，人类的本性就是八卦。 公司的两个股东在会议上吵架，这么新鲜的事情，他们自然在下面竖着耳朵听。这效果，可比周云直接批评他们要好多了。 林竹眠咬了咬嘴唇，看似很为难地开口：“周总，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您又何必这样为难大家。” 下面的员工欲哭无泪，他们深知并非是周云在刻意为难大家，而是这次整个公司对于危机的表现，确实不尽如人意。 毕竟，能将一向好脾气的周总气成这样，自己也确实造孽。 周云的眼睛暗了暗，知道她开始将话题往卖惨的方向引导，于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林竹眠，你可真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你知不知道，为了让谛听科技公开承认抄袭，公司付出了多少代价。” “而我们之所以如此努力地保全云端网络，就是考虑到还有这么多的员工，做人的底线让我不能放弃。”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谛听科技这么快就主动把服务器关闭了，那一定是公司这边给了他们好处，做出了牺牲和让步。 下面原本还一头雾水的员工们瞬间抬起头，看向周云的目光中，除了敬畏，还多了几分钦佩与感动。 看见他们亮晶晶眼神的系统，想到林竹眠是如何与谛听科技“友好谈判”的，陷入了沉默。 林竹眠咬了咬嘴唇，假装为难地开口：“周总，公司的苦心大家都看在眼里，您再给大家一个机会吧。” “经历了这个事情，大家一定会吃一堑长一智的。更何况，公司的安全保密系统也升级了，只要大家小心一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头已经快要低到桌底的员工们，虽然面上不显，但早已在心里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他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一定不会辜负公司的期望。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周云嗤笑一声，脸上是与他平时气质不符的冷淡。 “林竹眠，你能替公司所有员工完全担保？” 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放松的他们，又再次紧张起来。 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林竹眠轻柔的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容，坚定地开口。 “我可以，我相信他们。” 藏在桌下的手指紧了紧，听到她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云端网络的员工们，竟有些不争气地红了眼。 可还未等他们落泪，周云冷淡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林竹眠，你愿意相信，但可不代表我愿意相信。” “公司的股东，可不止你一个。” 第125章 两个人虽然一直在吵架，看似整场会议都火药味十足，可实际听得下面人心惊胆战。时而害怕，时而愧疚，时而感动，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被拿捏得死死的。 看着场内员工们的情绪被调动的差不多了，周云轻轻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冷哼一声，缓缓开口。 “不如，直接将公司上下清洗干净，重新招一批人算了。” 这是他和林竹眠事先商量好的口径，见时机差不多了，就顺势将它抛出。 可下面的员工们，并不知道这只是两人演戏的台词。听到这句话，他们的心脏都在颤抖。 确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公司里是否还有想要跳槽去谛听科技的定时炸弹。 与让他们爆炸，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不如将所有可疑人员全部辞退。虽然人工成本有些高，可是却是对公司而言，最安全的决策。 只是，作为公司一员的他们，一旦失业，后面还将面临着巨大的房贷车贷压力。 想到这里，大家不免着急起来，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劝周总改变心意，于是都将请求的目光投向他身旁的林竹眠。 林竹眠轻轻叹口气，声音柔和地开口：“周总，您先消消气。” “如果大家有没做好的地方，您提出来，咱们改就是了。” 对对对，他们愿意改。 下面的员工们虽然不敢出声，但点头如捣蒜，恨不得轮流上台表忠心。 “工作态度散漫、保密意识缺乏、对公司忠诚度不高、部门之间缺乏合作、没有危机意识……” 周云每说出一条，脸色就冷上几分，直到最后，他顿了顿，眼中带着决绝。 “谁都不要劝我，这次，谁都逃不掉。” 他这么一说，简直让整个会议室如坠冰窟。 完蛋了，这下周总来真的了…… 有些绝望地抬起头，云端网络的员工们深深地感受到，信任危机所带来的苦果。 而他身旁的林竹眠，似乎比下面的员工们更加心急。她蹙起眉，焦急地张了张嘴—— 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76章 急得吐血 林总这是急到吐血，还是被周总气得吐血？ 这下不只是云端网络的员工们了，就连周云也愣住了，眨眨眼睛看向身旁的她。 周云刚想张嘴询问，猛的想起林竹眠在开会前和他说的话。 【等会会议上无论发生什么，你对我的态度一定要足够狠戾，才能演好这出戏。】 他默默地将手指收回，只是用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心中却不自觉地钦佩。 为了演好这出戏，她居然连血包都准备了。 只是，这样演会不会有些浮夸。 周云有些担忧地抬起眼，目光悄悄扫过坐在下面的员工，他们的眼里满是震撼与愧疚。 周云：……是他多虑了。 白皙的手指轻轻抽出纸巾，林竹眠毫不在意地擦擦嘴角的血迹。 按照他们的计划，在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周云与自己会各退一步。 而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拒绝任务，就是要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机，演出自己心系员工的同时，给周云递一个台阶。 否则一味地给员工们施威，很可能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垂下眼眸，敛去眼底的光芒，林竹眠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刚想张嘴“劝说”周云。 却见下面一个脸蛋圆圆的女生“噌”地站起来。 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显眼，不由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脸红了红，但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周云和林竹眠，给自己握拳打了打气之后，她张嘴说道。 “周总，林总，我是宣传部的员工乔乐乐。” “虽然我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员工，但我能够理解你们的顾虑。” 她顿了顿，看向他们的眼底满是坚定。 “无论周总您打算做出什么样的决策，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未来的工作中，这种错误我绝对不会犯，并且会以更加积极的态度投入到工作中。” “也请……也请您……不要再为难林总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些艰难，始终不敢对上周云的眼睛，但还是一口气说完了。 乔乐乐一旦开了这个头，其他的员工也都学着她，七嘴八舌地复盘失误经验，同时表示自己一定会更加认真工作。 “周总，在这次谛听科技抢先公测的时候，作为市场部，我们没有及时监控到这一动向，从而造成公司被动，我们……” “我也是宣传部的，因为没有危机意识，所以在这次舆论之中，反而让他们占据优势，实在不应该。” “我虽然是做前端研发的，但觉得这次出现这种情况，和我们进度有些慢也有关系。我们下面一定努力提升工作效率……” “我是……” 看着轮流起身的员工们，林竹眠诧异了一下，紧接着笑了。 她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在跟风哄他们开心。而是切切实实地在思考，并且在这场衷心考验中，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只不过，这个场面比她预想的来得更早一些。 在开会之前，按照她和周云商量的步骤，这一步应该是在周云承诺不开除大家，但要明确公司规定，他们才能顺势给员工们立规矩。 第126章 没想到，这些员工们自愿且自觉地给自己立下了规矩。甚至都不用他们俩进行总结，就自行进行了复盘。 这个效果，倒是比他们原计划的还要好。 毕竟，相较于他们给员工们灌输制度规范而言，员工们能够自己进行总结会更好。 周云也有些发懵，甚至一度绷不住自己脸上冷酷的表情。 以前他们开复盘会，都是自己在上面唱独角戏，员工们在下面玩手机的玩手机，画小人的画小人，根本不关心他在讲什么。 至于面前这种热闹的场面，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得如此夸张。 周云清清嗓子，准备开口让他们安静下来。可还未等他说出口，下面就瞬间噤声。 他们用一种敬畏又慎重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他下面要做出什么重要讲话。这个待遇，他从来没体会过。 周云：……有点，有点霸总的感觉了。 即使内心在偷偷兴奋，但他表面依然是冷若冰霜的样子，时刻牢记自己演戏的使命。手指在会议桌上敲打着，冷淡的声调响起。 “看在林总心系员工，急得吐血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这怎么能算了？” 因为迟到而中途进场的罗部长，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的连光秃的脑袋都红了。他握起拳头，义愤填膺的开口。 “我，人力资源部的老罗，带头写800字检讨！” 虽然脸上还是温和的表情，但林竹眠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还是那个整日迟到的刺头吗？真是不可思议。 旁边产品研发部的部长也不服气了，站起身，竖起手指，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带头写1000字检讨！” “我写2000字！” “3000字，谁都不要和我抢！” “我虽然只写500字，但我会以文言文形式呈现。” 系统简直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卷起来啊？！ 眼见着好好的会议马上要沦为拍卖现场，林竹眠赶紧出声。 “大家散会吧，检讨这个事情不做必须要求。这段时间也辛苦大家了，赶快去好好休息吧。”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收敛了许多，一个劲地叮嘱她“林总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再为我们操劳了”。 会议结束后，他们看向林竹眠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而看向周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毕竟，虽然平时周总不声不响的，但生起气来，是能把林总怼吐血的。 自己在公司里，还是悠着点好。 这么想着，他们火速收拾好东西，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快速溜出会议室。 直到最后一名员工贴心地将会议室的门关好，周云才彻底像泄了气的皮球，灵魂出窍地靠在座位上。 他的手心全部都是汗，在刁难林竹眠的时候，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即使身旁的少女带上了温和的伪装，他也丝毫不敢小瞧她。 毕竟，这是个能够徒手撕自己衣服，砸烂带锁柜子的女人。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周云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演的……还行吗？” 第77章 正确抉择 茶杯落在会议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林竹眠抬起头，两侧的秀发轻轻拨动，她弯起眼睛，双唇轻启。 “我觉得演的很好啊，你不觉得……会议结束后，大家都很敬畏你吗？” 想到刚刚大家的表现，周云松口气。 从会议室的玻璃窗往外看，结束会议后的员工们，都在自己的工位上认真地盯着电脑，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络绎不绝。 云端网络的公关很快就起了作用，随着大批账号的下场，加上谛听科技的公开道歉，网上的声音很快被扭转过来。 “原来真的是谛听科技抄袭啊，这算盗窃商务机密了吧！” “真黑心啊，如果不是他们主动道歉，云端网络真就百口莫辩。” “虽然这个事情的走向诡异了一些，但没想到资本家的心都这么的黑。” 一开始站错队的网民们，自然不愿承认自己的识人不清，便都将这股邪火发泄在谛听科技的微博下面。 他们像蝗虫般一拥而上，在评论区留下各种谩骂与侮辱，让他们的公关部不得不关闭评论区。 失去战场的网民们气不过，甚至带头卸载了谛听科技出品的其他软件，将它彻底地钉在耻辱柱上。 眼看局势差不多了，云端网络公关部的员工们再次下场，披着小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天呐，《江湖传奇》居然是抄袭的，我还觉得挺好玩的，那看来原作《云侠传》更好玩！” 这个账号虽然是公司的一个小号，但也是养了好几年，拥有好几千粉丝的游戏博主账号。 此条微博刚一发出，点赞与评论就蹭蹭往上涨。加上公关部其他员工们用小号刷浏览数，很快就将这条消息顶到了词条广场的第一位，在一众辱骂谛听科技的评论中，杀出一条血路。 毕竟让网民一味地对谛听科技愤怒，并无法给云端网络带来直接好处。 但一旦将话题引到两家游戏的对比之上，就能够为还未内测的《云侠传》网游吸引一波热度。 参与了《江湖传奇》公测的玩家也纷纷发声支持。 “我玩了《江湖传奇》，好玩是好玩，但有些地方总觉得有些违和感，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抄袭抄的东拼西凑。” 第127章 “原著党真的很期待啊，《云侠传》到底什么时候内测公测？” “赞同赞同，毕竟一个抄袭盗版都这么好玩，估计原作更加炸裂好玩！” 经过云端网络公关部的及时引导，《云侠传》网游不仅没有被谛听科技抢先发行的行为而打乱节奏，反而踩着《江湖传奇》拉了一波期待感。 算是因祸得福，不仅省下一笔宣发钱，还起到了相当好的宣传效果。 更重要的是，经过了这次事故，他们对公司愈发忠心起来，对周总也更加敬畏了。 所有人都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后续工作。 而与云端网络的氛围不同，就在对面那栋玻璃大厦中，李潇抱着双臂，冷着脸听两个部门的销售经理吵架。 “李小姐，您刚接手公司，不能这么冒进。” “更何况，咱们公司的产品，哪里需要请明星来带货呀。这完全是一笔不需要的支出，您完全可以用它来投入生产。” 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讲得口干舌燥，唾液横飞。一旁和和气气的男人听他这么说，可就不乐意了。 “张部长，您说得这是什么话呀，咱们的竞品还请了明星代言呢。咱们就是找个演员过来直播一下，又不是什么大钱。”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拍了拍张部长肩膀，有些感慨地说道。 “像您这样的公司老人，就少管点事吧，放开手，让年轻人去做就是了。” 张部长的脸白了白，见说服不了李潇，只能“哼”地一声，转身走进办公室。然后拿出手机，向李总告状。 我管不到你，倒是要看看你爸爸能不能管到你。 听见电话接通后，张部长连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李潇的离谱决定。 办公室外，另外一个销售经理笑眯眯地询问：“潇潇啊，给咱们公司带货的明星，你想好找谁了吗？” 他是最先向李潇建议直播带货形式的员工，虽然中间遭到了张部长的阻挠，但没想到李潇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他自然心情大好，开口建议道。 “还是我让市场部那边选上几个，把资料送到您办公室？” 李潇抿了抿嘴唇，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婀娜的身影。 “林竹眠。” “什么？” 销售经理一愣，抱着文件夹的手一顿，有些错愕。 她的睫毛闪了闪，手指轻轻抚上颈部的宝石项链，微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她不厌其烦地开口。 “不用选了，就定林竹眠吧。” 李潇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来，飒爽的大波浪在她身后摇曳。 “跟他们工作室好好谈，态度放尊重点。无论多少钱，都得把她请过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只余销售经理在风中凌乱。 他默默地咽下口水，深深觉得李小姐真的越来越霸总了。 在林竹眠接到工作室发来的行程时，李潇也接到了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 “小潇，我把公司给你，可不是让你胡闹的！” “怎么张部长打电话给我，说你要请什么明星搞什么直播带货。咱们家产品主打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刚接手公司，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这次的决策一旦失败，很容易被董事会那群老东西抓住把柄，以后的工作还怎么推进！？” 听着父亲在电话那头痛心疾首地说个没完，李潇握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他说的这些事情，她并非没有想到。 公司业务越大，每个决策越是要做的谨慎。 更何况，她现在刚新官上任，下面自然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林竹眠可以把这件事做好。 过度自信也好，凭空臆想也罢，如果畏手畏脚的，公司以后要怎么发展？ 李潇咬了一下嘴唇，坚定的声音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 “爸，我觉得，找林竹眠……” “……将会是我们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 作者注： 李潇，李家大小姐，出自四十三、四十四章。（虽然只隔了三十章，大家应该不会忘了她吧qaq） 第78章 直播带货 工作室将林竹眠直播带货的海报发到网上时，评论区虽有小竹笋们冲在第一线，但多少还是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冒出。 “纯路人，只是觉得明星直播带货有点low。” “工作室也不说是卖什么的，估计就是一些零食衣服，大家散了吧。” “确实，按照某家的性格，如果是大牌一定恨不得通稿满天飞。” “真的会有人准时准点去看广告吗？这种直播带货不就是视频广告吗，好无语啊。” 虽然不至于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但这样的评论多少有些影响粉丝心情。他们倒也不和这些无脑群众吵架，只能默默的举报。 但不删还好，一旦他们把这些评论卡掉了，这些账号便会恼羞成怒，以更加猛烈的事态进行反扑。 洪姐虽然知道工作室的这条微博下面，已经全然沦为网络骂战的战场。但为了不影响林竹眠的工作状态，完全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她。 而同在直播后台的李潇，原本淡定的她，在见到林竹眠之后，莫名的紧张起来。 第128章 明明两个人也只是几周没见，她却总是觉得林竹眠变得更好看了，整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像是会发光一般。 摩挲一下手指，李潇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开口叮嘱一句。 “小刘，去倒杯热水。” 摄像与收音设备都已经架好，林竹眠在配合摄影师调试手机位置。听到她的声音，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谢谢。” 这一笑，简直让李潇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安抚般地开口。 “等会你不用紧张，我们公司这边出了一个主持人，专业相关的东西，他这边解释就好。” 考虑到林竹眠是第一次直播带货，加上华愈公司生产的产品专业性有些强。李潇有些担心尴尬和冷场，特地找了公司里能说会道的一个小男生，过来当主持人。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林竹眠本人，没想到她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看。一向伶俐的口齿结巴了一下，连忙向她点头。 “林姐好，您叫我小苏就好。” 林竹眠向他点点头，笑意盈盈地开口：“好，辛苦你了。” 两人对面的摄像师已经调整好角度和灯光，远远地对他们比了个“ok”。 李潇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俯身轻轻询问：“竹眠，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 随着其他工作人员的离场，林竹眠整理了一下发型，准备进入工作状态。 灯光亮起，手机屏幕上随即显示出两人的面容。 与它同时显现的，还有脑海内系统的电子音。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破坏直播现场】。” 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林竹眠在心里默默询问：“哦？惩罚是什么？” 已经习惯被她拒绝任务的系统，认命地叹口气，却不敢怠慢地汇报。 “是手指流血。” 看着手机屏幕上观看人数多不断上升，系统忽然有些害怕，怯怯地开口。 “宿主，你可以不用这会儿拒绝任务。按照判定方式，等你顺利直播结束，我们自然会判定你任务失败。” 它可不想因为宿主莫名出血，而在这么多人面前掉马啊啊啊！ 听到它有些弱下去的电子音，林竹眠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我们”、“判定”、“担心掉马”。 看来，它们是团伙作案，应该不止这一个系统的存在。 那么，这个团伙的最高领袖又是谁？ 她快速在内心记下这三个关键词，没有再分给系统任何情绪，也没有给它任何回复，林竹眠眉眼弯弯地对着前置摄像头挥手。 直播间很快就被涌入的粉丝挤满，左下角弹幕刷得飞起。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直播间。” 温润的女声响起，哪怕不仔细去听她的说话内容，这种声调也足够吸引他们继续听下去。 面前准备销售的商品被一层红色的绒布盖上，让围观的观众忍不住好奇起来。 “眠眠，今晚是打算卖什么呀？” 看着类似内容的弹幕越来越多，林竹眠弯起眼睛，白皙的手指轻抵在唇边，形成鲜明的色差。 “先不急着揭晓答案，大家来猜猜吧。” 一旁的主持人见她这么说，也配合地收回手，笑着看向弹幕。 “应该是珠宝首饰之类的吧，毕竟咱们眠宝的咖位在这里了！” “盲猜一个家居用品，就是那种奢华精致的摆件，之前看陈成琪带过这种货。” “嘿嘿，反正无论是什么，估计都是我买不起的。” 看见他们五花八门的猜测，却没有一个切中主题，林竹眠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她纤长的睫毛随着颤动的笑意而抖动，眼睛被灯光映得亮晶晶的，嘴唇抿起好看而可爱的弧度。 此刻围观的观众们切身地明白了，为什么周幽王要博美人一笑。 原来，周幽王竟是我自己。 弹幕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再关心那块布下到底是什么了，全部都在傻笑“嘿嘿，眠眠，结婚。” 看见弹幕逐渐跑偏，林竹眠温柔地拍拍手，像幼儿园老师一般软软地开口。 “好啦好啦，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哦。” “而是我面前的这些宝贝们。” 她做出要掀起红色绒布的假动作，调皮地对着镜头歪了歪头，果然让观众的注意焦点集中在桌子上。 主持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当时，小李总提出要请明星直播带货时，遭到其中之一的质疑就是：如果来的观众更多的将目光投在明星，而非产品之上，那该怎么办？ 所以公司安排他坐在这里的目的，一部分恰是把话题拉回产品。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对方不仅情商高，而且控场能力一绝。 如果她任由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那恐怕公司也不会高兴，这次合作很有可能谈崩，更别提下一次了。 而实际上，他作为一个职场老江湖观察发现，林竹眠非常清楚自己在不同场合的不同角色，不同时段的不同重点，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倒更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 现在的女明星，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 真是活该她高薪。 主持人默默推一下眼镜，有些咂舌，就听见身旁有些俏皮的女声响起。 第129章 “目前，我看到的猜测，都不对哦。” 轻笑一声，白皙的手指捏住暗红的绒布，将它缓缓提起。 第79章 自残 藏在绒布下面的商品，随即映入观众们的眼帘。 令她们失望的是，那并非是什么昂贵的珠宝衣物—— 而只是一些医疗用品。 纱布、创可贴、碘酒和棉球等处理伤口的物品陈列在盘中，整整齐齐倒有几分美感。 李家的华愈公司主打生产医疗器械，这也正是两个销售经理争执的地方。 它并不像那些华服首饰一般，有着那么强的明星效应，所以请林竹眠过来带货的行为，公司上下都不是很看好。 但粉丝们本就是奔着她去的，倒没什么失望的感觉，依旧热情地与她互动。 “林姐也太接地气了，卖的东西都好实用！”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乱花钱啦！” “原来我买的起啊，那我就放心了。” 林竹眠将它们攥在手里，可爱地歪歪头，开始吆喝：“九块九，只要九块九哦！” “华愈医疗可是有医疗器械产品注册证的公司哦，品质大家可以放心。” 不用主持人开口，她就快速进入状态。 从口袋里轻轻掏出一把小刀，林竹眠在观众和主持人错愕的眼神注视下，轻轻向自己的指腹划了一下。 “系统，拒绝任务，我接受惩罚。” 轻轻垂下眼眸，她满意地看着手指涌现出一抹殷红。 系统咽了咽口水，它就知道，这个女人把惩罚留在后面，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把小刀，分明就是和那支枪一样，是在同一家玩具店买的。 它还好奇，怎么只见到宿主拿枪威胁林大伯，那把塑料小刀去哪里了。 原来是在这里！ 可观众和主持人并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林竹眠为直播献身，不惜亲自把自己手指划伤。 一旁的主持人也是人精，见到她这个动作，立刻反应过来。匆忙地拧开碘酒的瓶盖，拆开棉签包装，仔细涂到她的指尖。 轻声道谢后，林竹眠自己拆开创可贴的包装，轻轻裹上指腹。 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她将受伤的手指凑到镜头前，一边晃动，一边解说。 “大家看，是不是很可爱。” 小小一片的创可贴上，是当红的动漫人物q版形象，配色也是高级的莫兰迪色。 虽然它只是一个创可贴，但谁能拒绝一个这么美丽的创可贴！ “华愈医疗公司和这些正版动漫ip都有联名哦，有这么多联名款可供大家选择。” “宝贝们可以看看，有没有你们老婆或者老公的款式。” 温润的女声响起，林竹眠笑着玩梗，镜头也随之转向她面前摆放的商品，拉近给了它们一个特写。 每一袋都被做成了q版大头的样式，里面少说也有一百来张创可贴，这个单价落到每一个的头上，确实是非常低了。 更何况，他们还得向联名的ip支付一笔不少的版权费，却还把单价压得这么低。 这个价钱，在周边里实属便宜了。更何况，这还是个具有实用价值的日用品。 华愈公司，是在做慈善吗？ 围观的观众们愣愣地想着，又都有些着急地在弹幕里催促着她。 “姐姐，我真的心动了，你快上链接吧！” “梦幻联动，我的老婆在向我推销我的老公。” “讲个笑话，我的男人现在在我的女人手上。” 他们越是着急，林竹眠反而就越是不急。白皙的手指抵在唇边，指尖那抹高级的淡紫色，此刻更像是精心绘制的美甲，又让围观群众一阵心动，恨不得立刻买爆。 “呜呜眠宝，你直接展示就好，我们能看出这个产品的贴合度，不要受伤啊，我们会心痛（抹眼泪表情）。” 看到这条弹幕，她微微勾起嘴角，再次举起受伤的手指。 “我把手指划破，是为了让大家更加直观地看到它的凝血能力。” “毕竟，无论它的外观再如何花哨夺目，都不能掩盖它作为创可贴止血的本质。” 纤长的手指将它从自己的指尖剥离，直播二机位随着她的动作拉近。仅是几分钟的功夫，她的指尖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虽然已经止住血，但还是看得大家一阵肉疼。 一旁的主持人配合地拆出一张全新的创可贴，将背面对准镜头。 几乎都不用他开口解释什么，林竹眠就迅速把话接了上去。 “秘诀就是中间这一小块海绵。” 随着镜头的拉近，林竹眠缓缓开口。 “我们研发了近一年，找到这种轻薄亲肤的材质，它都分子细节与人体肌肤近似，能够促进伤口愈合。” “浸泡的溶液是华愈医疗申请专利的特殊药物，能够加速凝血，降低留疤风险。” 似乎为了验证她说话的可信程度，一旁的主持人直接默默闭上嘴，安静地当一个称职的展示工具。 他将准备好的专利证书和发表的医学论文依次排开，白色的纸张摆满一桌，看上去十分壮观。 谁也没有想到，一块小小的绷带背后，有如此多的科研成果在背后支持。 华愈医疗，真的是闷声做大事的企业啊。 大家瞬间对这个牌子好感倍增。 第130章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牌子很低调的，但都是医院里面医用器械的专门供货商，很少在市面上流通。” “捉住上面的医生姐妹，我手边还有他们生产的医用手术钳。” “他们家的品质真的超级好，应该就是今年才开始向市面上销售。” 很多知情的医生护士，纷纷在弹幕里交流。这一盖章认证，让大家更加心痒了，恨不得立刻开买。 可林竹眠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笑眯眯地再次拿出一张新的创可贴，温柔地裹在手上。 前置镜头拉近，她的指尖被放大，创可贴上面的q版小人在对着镜头微笑。 “还没有说完哦，大家有发现什么吗？” 第80章 很便宜哦 见弹幕上七嘴八舌的猜测，林竹眠也没有再卖关子，轻轻晃动手指，双唇轻启。 “我们在研发的时候，特地遵循了人体工学，做到了百分百的贴合手指。” 顺着林竹眠的话，观众看向她的指尖。那张薄如蝉翼创可贴，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手指上，无声地证明她所言非虚。 她的主语直接换成了“我们”，听上去越发像是华愈医疗的员工之一。那副侃侃而谈的样子，像是全程参与了这款产品的研发。对于每一处别出心裁的设计，都了如指掌。 不要说是主持人了，就连在后台监测数据的李家父女都有些愣住。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只是公司请过来的带货明星，他们可能会以为这是自家产品部的员工。 她似乎有种本能，一种迅速抓到卖点和特点的本能。 简直就是最强打工人，老板们的天菜。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李父，现在瞬间放心起来，笑着拍拍自己女儿的肩膀。 “行啊你，怎么认识的人家，这么靠谱。” 早在他看见林竹眠毫不心疼地割破手指时，他就对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好感倍增了，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商人，血液中总是有股狠劲。 那是一种为了达到预期目标，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力量。 否则，华愈医疗不会做到现在的这个规模。 而他在这个明星的身上，却看到了与自己类似的狼性。 李潇舔了舔嘴唇，没有回答他，而是定定地注视着监视器里的少女。 她一拍脑门地定下林竹眠，虽然有一时冲动成分，但多少对于她的能力有所了解。 可这次，林竹眠还是给了她超出预期的惊喜。 她原本只是以为，林竹眠仅是对珠宝首饰有所研究，才会如此流利地侃侃而谈。 现在看来，她更感觉，林竹眠会在事前做好一切资料准备。无论她的销售主体与客体是什么，她都能如鱼得水。 这个能力，如果是在后天工作中培养出来的，那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毕竟她才工作多少年，却能拥有着这样深刻的领悟力，狠狠地击中了她智性恋的内心。 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李潇别开目光。 明星受伤这种事情，本就博人眼球。 即使她只是划破自己的一根手指，但是主动创伤的行为，也足够为直播间吸引一波热度。 随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观看的人群成分也混杂起来，其中不乏引流拉人头的其他家粉丝与眼红的商家。 “实话实说，有点掉价。刚在隔壁看人家明星直播，都卖的是什么翡翠手镯。” “尴尬癌犯了，其他直播间一件衣服都是五位数，她得卖几千件才能赶得上人家一件。” “我还就在这住下了，我倒要看看她一件九块九，得多长时间能卖进销售榜前一百。” “笑死，不如来看我家爱豆的直播间，一线大牌化妆品直播间，优惠力度还很大。” 在后台监测数据和弹幕工作人员有些着急，转身请示上级。 “李总，这些弹幕和用户，需要管理员从后台删除吗？” 李潇瞥了一眼大致内容，忽然想起林竹眠开播前对自己的叮嘱，到嘴边的命令顿时停住，折向另外一个方向。 “不，留着。” 她无条件地相信林竹眠的抉择。 目光投向屏幕上笑意温婉的少女，李潇锐利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很快，这种阴阳怪气的言论，随着购物链接的发布，就被彻底淹没。 “好卡啊，原来是上链接了。” “猝不及防，幸好我手快。” “刚刚发表酸鸡言论的人，有本事你们别抢。” 直播的画面因大量网游的点击而卡顿，后台销售金额攀升的线条却无比丝滑，坐火箭般地直线上升。 虽然每单的金额不高，但胜在数量庞大，不一会儿就将后台的数据送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可围观的观众却还像意犹未尽一般，催促着华愈医疗不要这么小气，多拿点东西出来卖。 “预算足够，速速上货！” “卖得太便宜了，以至于没有购物的感觉。” “直播不会这么快就要结束吧，还想再看看老婆！” 看到弹幕上类似的呼声越来越高，林竹眠的手指轻轻握拳，抵在唇边，掩盖住一丝笑意。 “没有哦，还没有结束。”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背景布的位置，对主持人招招手。 他立刻心领神会，忙地跑到另外一边，拽住丝绒背景布，等待林竹眠的下一步指示。 第131章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瞪大眼睛，开始在弹幕上交流起来。 “啊，那个背景布原来是可以掀开的吗？” “我一直以为它是个摆设，有点期待了！” “华愈医疗，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都呈上来！” 似乎是听到了观众们的呼声，林竹眠眉眼弯弯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3、2、1——” 随着主持人略显浮夸的倒计时声，藏在背景布后面的东西展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原本吵着预算足够的观众瞬间噤声。 就连滚动的弹幕都短暂的停滞了几秒钟，才重新以更快的速度，飞速刷起。 “林姐，谢谢你，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 “她是真没把咱们当外人啊。” “华愈医疗，你退下吧。你皇阿玛我老了，没钱了。” 林竹眠松开攥在手里的背景布，笑着看向前置镜头，整个人显得格外娇小。 因为她的身后，摆放着各种核磁共振仪、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仪器、高压氧舱等各种大型医疗设备。 崭新的仪器闪烁着买不起的光芒，高端医院里常见的各种治疗器械，已经让观众们的某些器官隐隐作痛。 林竹眠站在其中，像是在医院的检测室里直播一般。愈发显得刚刚那个售卖创可贴的角落，渺小而清冷。 垂下长长的睫毛，她指着其中一个庞大的医疗器械，像是毫无恶意地开口。 “这个，很便宜的哦，只要8000万元。” * 作者注： 甲类和乙类大型医用设备购买，需要报国家、省级卫生行政部审核，本文重点不在此，所以略去这一步骤。 第81章 拆屋效应 在八位数乃至九位数的医用设备衬托下，九块九的创可贴简直微乎其微。 华愈医疗本就是靠着高精尖的大型医疗设备发家，像是手术钳和棉签之类的产品，完全不是他们主打的销售线。 而这些创可贴，似乎是他们在华愈公司中……唯一能够买得起的东西了。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围观的观众又激情地下了几单。 “实话实说，九块九，四舍五入就是免费。” “5000万的直线加速器我买不起，但九块九的创可贴，来五包！” “谢谢林姐真贴心，知道我是穷狗，还能让我当上华愈医疗的客户。” 看见左下角的实时销售额再度攀升，镜头前的林竹眠不动声色地舒展眉眼。 她当然知道，这些普通观众根本就不是这些重型医疗器械的客户。 可她只不过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拆屋效应，在几千万乃至上亿的机械面前，他们自然会觉得几块钱的创可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而再次飞速增长的销售额，也恰好印证她计划的可实施性。 更何况，无论是她还是华愈官方，都没想过通过这种方式去销售大型医用器械。他们原本的战略，就是借此扩大华愈医疗的影响力。 他们支付给林竹眠的带货出场费，与在电视上打广告的费用相比，简直少了太多，但起到的效果，却相差无几。 林竹眠的手指轻轻搭在这些器械上，虽然个子没有它们高，气质却出奇的搭配，倒有种暴力的美感。 “这台机器，是重离子治疗系统的一部分，主要原理是通过放射线治疗肿瘤。” “这位，则是pet和ct的一体机，能够为癌症患者提供精准定位显像。” “右手边的这个大家伙，是核磁共振……” 她灵活地穿梭在不同机器之间，就连摄像师都得注意跟紧她，否则一不留神，她就被淹没在这些机械海洋中。 似乎只需一眼，她就能够识别出这是什么医疗器械，特点和用途是什么。然后冷静地将专业用语，转化为公众能够听懂的通俗语言，向他们进行科普。 在正常情况下，大家本就很少去医院，更很难接触到这些大型医疗器械，因此听得十分入神。 有些医生护士出身的围观群众，此刻已经在颤抖了。 “目前为止，林姐介绍的每一个机器都是对的，这个记忆力真的太可怕了，她真的没有提词器吗？” “她眼睛都没有乱瞟，我觉得没有提词器。” “医学生跪了，记这些东西真的秃头。” 此刻，所有观众的心里都浮现出同一句话： 华愈到底给了她多少钱，让她这么拼？！ 而彻底失去用处的主持人，两眼空洞地看着她在侃侃而谈，也在心里打出一排问号。 他本硕博八年医学连读，也不过是对某项治疗仪器精通，其他的器械不过是了解个皮毛。 可林竹眠，他记得她本职工作是明星啊？ 怎么回事，怎么对这些医疗器械这么了解。 是之前演过类似于医生的电视剧角色，因此有些基础在吗？ 但很快，林竹眠的开口，就将他的猜想彻底击碎。 “大家看这边，这台ct机。” 她站在一台灰白色的机器面前，对着镜头招招手，笑眯眯地开口。 “和一般医院里用的机器不同哦，这款由华愈医疗生产的ct机，打破了外国的技术壁垒。” “相较于国外目前最高端的ct机，这款完全由我们研发的机器，极大的降低了辐射剂量，增强了超高的图像对比度。” 第132章 她这句话重重地落在主持人心头，就连后台观看直播的李家父女，也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相视地目光中，满是诧异。 毕竟，这篇学术论文经过审稿和排期，于上周才发布出来。 因为是在顶级国际期刊上发表的文章，华愈研究部门内部，还尚未将这个消息翻译成中文投放到社会面。 可现在，林竹眠却直接将几个取得关键突破的数据报了出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直接追踪到医学学术一线，把华愈医疗取得的科研成果完完整整地吸收了。 他们当初在发表文章的时候，本意就不是向公众科普，而是用大量的实验图表和数据，像国际医学界证明自己的研究成果，因此相当的晦涩难懂。 专业的医学术语夹杂着大量的实验数据，还是用英文写成的，被李潇痛批为“狗都不看的玩意”。 可林竹眠的这个熟悉程度，恐怕已经不是看这么简单了，她估计都把关键段落背下来了。 李父的手心隐隐出汗，声线颤抖地询问一旁目瞪口呆的女儿。 “咱们……咱们给她开多少钱来着？” 李潇挠挠头，干巴巴地回答：“就是，就是一开始谈的那个价格。” 一向是黑心资本家的李父，不曾拥有过的良心忽然痛了起来。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他咳嗽几声。 “咳，潇潇啊，结束之后，记得给你这个朋友包个大红包。” 李潇想到自己开的价钱，再看到弹幕上一排的“林姐，6”，不曾存在过的良心也隐隐作痛。 屏幕上的林竹眠，忽然像是心电感应一般凑到镜头前，放大的脸瞬间给观众一个美颜暴击。 她认真地盯着屏幕，缓缓念出上面几行小字。 “您已进入销售额度榜单top50，将于5分钟内开启抽奖。” 主持人听到这句话，整张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公司根本没想过林竹眠能杀进直播销售额榜单的前一百，更别提前五十了。因此，什么抽奖礼品都没准备。 这下好了，抽创可贴？太小气！ 抽医疗设备？抽不起！ 即使抽出去了，这种高精尖的医疗器械，在运输途中也不能有任何的磕碰。 更重要的是，奖品是什么，完全取决于林竹眠。 主持人在心中默默上香，希望她抽点便宜的东西。 挨骂就挨骂吧，他可赔不起这大几千万的东西。 在他紧张的目光中，和围观群众的期待下，林竹眠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缓缓弯起眼睛。 “我知道抽什么啦！” * 作者注： 拆屋效应：由鲁迅提出，指在提出较小要求前，先故意提出更大更难的要求，更容易让对方觉得前者容易接受，是一种谈判策略。 如果是先提小要求，再提大要求，则为登门槛效应。 第82章 大脑切片 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林竹眠俏皮地后退几步，竖起白皙的手指，比出一个“嘘”的动作。 “先卖个关子，五分钟内绝对能搞定！” 说罢，她轻轻推开旁边的一扇小门，门上贴着黑框黄底三角的辐射波标记，门内是正在运转的华愈ct机器。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她推门走进，连忙站起身，对着直播镜头打招呼。 随着直播间抽奖消息的发布，其他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都涌入其中，等待着五分钟之后开奖。 看见她站在放射科的小屋里，都感到十分新奇。 “进来晚了，这是在做什么？” “咦，不是在直播带货吗，怎么进医院了？” “谁来给我们补补课！” 他们就像在数学课上掉支笔，低头捡起来后，黑板上就全是看不懂的天书了，对着摸不着头脑的直播现场一脸问号。 镜头中的林竹眠，一边优雅地解掉耳垂上的钻石耳环，一边笑着给大家解说。 “做ct的话，是不能够带任何金属进去的。” “华愈医疗的机器，现在已经发展到3秒之内出结果了，世界第一快哦。” 还未等弹幕反应过来，她就躺进舱内，安稳地被传输带推进机器中。 “好刺激，虽然不是我在做ct，但第一次见到别人被推进去。” “有一点子玄幻，明明十分钟前刚下单创可贴。” 只是发几条弹幕的功夫，林竹眠就又被缓缓地推了出来，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半分钟。 轻松地跳下来，她对着镜头笑着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微微侧头，林竹眠将耳环戴了回去，认真地看着屏幕，有些惊讶地开口：“还有1分钟就要抽奖啦？” 替她着急的观众和主持人，在听到她毫不慌乱的声线后凝滞了一秒。随着话音落下，左侧的开奖倒计时进入两位数。 仪器屏幕前的几个工作人员，拿着一张黑乎乎的照片凑了过来。 “林小姐，您的头颅ct片出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他们对着灯光看了看，笑着开口：“您的大脑非常漂亮。” “您看，您的两侧大脑很对称，中线也恰在居中的位置，这11个层面都非常健康。” 听到工作人员这么说，观众们忍不住哈哈大笑。平时听多了媒体夸林竹眠脸长得好看，他们倒是第一次听到夸她脑子长得好看的。 镜头还特意拉近，对准他们手中的ct片子一顿狂拍。黑色的底片上，白色的颅骨格外清晰明显，旁边还带有好几串信息。 第133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般观众虽然看不懂，只是觉得她的脑壳圆圆的，在片子上看起来格外可爱。 但并不代表，围观直播的专业医生和护士看不懂，从镜头刚一对准这张片子，他们就惊呼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片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高度近视的人，有朝一日忽然带上了眼镜。 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可对于脑科医生来说，这样的技术进步，能够更加清晰准确地判断病变位置和内部状态，从而极大地提升手术成功率。 更何况，在分辨率如此低但直播画面中，这张ct片子就如此但清晰了，那么如果真的实际拿到它，这得有多清楚？！ 这……这得立刻汇报给医院上级。 本来是看个乐呵的医生们心中一紧，也不顾直播抽奖了，匆忙地带着手机截图去敲采购处的门。 后台的李潇绷直了身子。按照之前商定的流程，其实只需要林竹眠介绍一下机器就好。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与其干巴巴地用语言介绍，实际检查呈现出来的效果，一定是更好的。 毕竟，这才是最能够体现出华愈医疗，相较于其他公司而言，做出的技术突破。 但他们之所以没有把这个流程纳入其中，是因为做这样的检查，在一定程度上，都会遭到辐射。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正常人是不会愿意去体验的。 可是林竹眠，即使看到了门上的辐射标志，还是推开了那扇门，亲自躺了上去。 李潇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发酸。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抬头看向手机。 屏幕的左下角，抽奖倒计时只剩下十秒钟了。 收回看向屏幕的目光，纤细的睫毛轻轻垂下，林竹眠从包里翻出一支金色的签字笔。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头颅ct片，在空白处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倒计时彻底结束。 她看向镜头，举起这张带有签名的大脑切片，歪头一笑，看起来格外像新年门上，抱着胖鱼的年画娃娃。 “把我的大脑送给大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娇俏可爱，但说出来的内容却带有着暧昧而血腥的病娇意味，直接把弹幕炸翻了。 “嘿嘿，老婆的脑子，好可爱……” “别人都是送签名照片，林姐送的是签名的大脑照片。她真的，我哭死。” “啊啊啊我真的很吃一些病娇，林姐答应我们，下次演个会发病的角色。” “开学就要考试，现在急需林姐的聪明脑子，抽我！” 漂亮的红唇釉面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她勾起嘴角，将自己的大脑照片贴的离镜头更近了，又引得弹幕一阵嚎叫。 轻轻按下屏幕上的抽奖键，在被手指遮住的镜头后，林竹眠眼底的神色莫测。 看来，系统并不是以某种物质形态，存在于自己的大脑中的。 即使它确是在脑海中响起声音，但头颅ct中没有任何异常物质的存在。 那是什么形态，是磁场？还是微粒？ 敛去眼底的寒意，林竹眠将手指收回的瞬间，再次带着温柔地笑意看向镜头。 不必着急，她会一点一点，把它试出来。 至于系统，似乎猜到了她去拍脑部ct的真正原因，躲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会有这种人？放着好好的金手指不用，非得把它的来路都给揪出来啊！ “啊，抽奖结果已经出来了。” 琥珀般的眼睛温婉地注视着屏幕，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她正深情地望着自己的错觉。 观众们的呼吸忍不住放轻，就听见屏幕那端，林竹眠轻轻念出中奖对象。 第83章 销量第一 “……噜噜猪。” 林竹眠迟疑了一下，再三确认后还是念出了这个名字。紧接着，她自然地对着镜头一笑，调皮地说道。 “恭喜这位噜噜猪同学，记得去后台填写收获地址哦。” 虽然没有被抽到，可弹幕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啊啊啊这是哪位姐妹啊，羡慕了！” “好可爱的名字，怪不得能被抽到。” “这就改名叫噜噜猪！” 镜头中的林竹眠清浅的目光，像是直接望进他的心底。轻轻勾起嘴角，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打，不一会儿就填好了收货地址。 放下手机，他看向办公室沙发后那处空白。 ……要不，到时候，裱起来贴在那里吧。 只怕是，有些高调。 还是带回家，贴在书房里吧。 这样想着，他垂下双眸，再次凝望一屏之隔，少女望过来的眼眸。 林竹眠看着屏幕上的提示，“咦”了一声，缓缓地念出那行字。 “谢谢a市开发区中心医院……下单的一台x线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仪。” 卧槽！ 听清她说的话后，不只是观众们傻了，就连后台的李家父女都愣在那里。 她刚刚……卖出去了什么玩意？ 主持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屏幕，那销售1的数字，赫然彰显了她并没有在撒谎。 “啊！”就连在病床上看她直播的裴夫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一旁给她换药的医生笑了一下，开口问道：“您在看什么呢？怎么感觉是我们专业的东西。” 第134章 他静静地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虽然知道要尊重病人隐私，可他实在是好奇，这到底是在买什么机器。 难得开心的裴夫人，毫不吝啬地把手机举过去，眼睛亮亮的，开口说道：“我在看林竹眠的直播，这个机器可厉害了。” 瞥了她的手机屏幕一眼，原来是在直播带货大型医疗器械，主治医生并没有当回事，笑着开口。 “他们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外行人，这个机器，咱们医院里也有，几千万呢。” 他收拾着床头剩下的药瓶，端起托盘，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裴夫人的手机传来一串数据声。 主治医生：……什么东西？ 刚刚那些数据，不会是华愈医疗现在能够做到的地步吧？ 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托盘，他悄悄走到裴夫人床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手机屏幕。 温润的女声在认真地回答观众问题，直播镜头也极其配合地对着机器参数拍摄。 “您问的是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扫描系统吗？是的，华愈这边已经可以做到0.2毫米的空间分辨率了。” “对，有260个探测器系统，现在是全球最先进的检测治疗系统。” 听着她灵活准确地报出每一个数据，一旁的主持人已经由最开始的震撼，彻底地沦为麻木的鼓掌机器。 至于一旁偷听的主治医生，整个人都在“她说的是真的吗”和“她说的好像是真的”之间，反复横跳。 等到他呆呆地端起托盘，回到办公室。又愣愣地站起身，按了电梯就直奔院长办公室时，院长门前已经排满了人。 他的同事们看到他那副被雷劈中的样子，丝毫不觉得奇怪，笑着和他打招呼。 “哎哟，老马也来了？也是来申请配置新的大型医疗器械的？” 嘴角努了努，象征不详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他艰难地开口。 “怎么……大家，都也是……来申请审批的吗？” 看着他们手机屏幕还停在林竹眠的直播界面，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问出来，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一听他这么问，已经排了半个小时队的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是啊，我们科室想换个新的磁共振成像系统，可惜来晚了，前面排了二十多个人。” “我们想换那个直线加速器，实在眼馋。” “没想到华愈医疗真就不声不响办大事，前面那台已经被开发区医院抢走了，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库存。” 整个院长办公室外地走廊吵吵闹闹的，他们的购物热情，在直播间里最直接的反映，就是不断攀升的销量。 林竹眠一边笑着向大家介绍不同器械，一边感谢购入的医院。 “这款是螺旋断层……啊，感谢h市第一人民医院，拍下的重离子放射治疗系统……” 每一台大型医用设备，少说也要三千万起步，部分甲类医疗器械甚至都达到了几个亿的高度。 这就直接导致，屏幕右上角的直播间销售额，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上升。明明上一秒还是几千万，却可能就因为一单，直接蹦到了三个亿。 至于销售额排名，已经稳稳地坐到了第一位。 原本在看其他直播间卖货的观众，看见林竹眠的排名，像是坐火箭蹭蹭往上跑，纷纷稀奇起来。 这人……是不是在刷榜单啊？ 明明之前看她，还是在卖九块九的创可贴，这得卖多少创可贴，才能卖到几十个亿，这刷的吧？ 摩拳擦掌的好事者们纷纷涌入直播间，准备带一波节奏，刚点进去，就听到一声娇软的女声响起。 “谢谢m市第三人民医院拍下的cyberknife。” ……这什么东西啊？！ 中途进入直播的他们一脸懵逼，在风中凌乱。 “谁来给我们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头看到尾，深深觉得林姐就像是我的英语老师，努力地想把我教会，但我现在还是分不清它们谁是谁。” “无所谓，反正医院会出手。” 的确如此，华愈医疗的后台已经记满了各大医院的收货地址。工作人员们口干舌燥地接通着咨询电话，来回查询库存。 沙发上的李父颤抖着手，朝着李潇的脸狠狠捏去。 “你干嘛！” 李潇脸上一痛，差点骂出脏话。念及对方是自己的老父亲，默默地咽了回去。 他嘿嘿一笑，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 “没做什么，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 作者注： cyberknife是x线立体定向放射治疗系统，因为中文名太长了，所以直接用了英文简称。 不过这里用英文还有一个原因，大家下一章就知道了。 第84章 大洋彼岸 李潇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 她可以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因为她知道，这些年来，为了和各家医院达成合作关系，他吃了多少苦。 市场上生产医疗器械的公司不止他们一家，医院的选择自然也有很多。 在未打破技术垄断之前，华愈医疗完全要依靠市场部的员工，挨家医院上门去谈。这其间，还要和不同的部门协商打交道。 一台机器，在不出现故障的情况下，能够用上十几二十年。虽然华愈医疗生产的大型医疗器械看着贵，但也相当耐用，就造成了市场的饱和。 第135章 尤其是在每年经费有限的情况下，越来越少的医院会想着主动更换机器，华愈公司的潜在市场也就越来越小。 搭在沙发上的手指紧了紧，李潇抿了抿嘴。 她知道，父亲急于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破局之道。 李潇抬起头，看向林竹眠身旁不断攀升的销售数字，手机反射的光影在她的眼底明暗交错。 现在，她似乎找到了，那条属于他们年轻人的路。 再也没有人嘲笑林竹眠掉价了，毕竟和几个亿一台的高精尖医疗设备相比，几百万的翡翠手镯看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更何况，和那些精致的珠宝首饰相比，这可是实打实能够救命的东西。前者的销售对象，也只不过是一些富商名流。可后者的销售对象，那就直接是各大省市级医院了。 原本在叫嚣着去他们爱豆直播间看看的粉丝们，此刻脸上红白交错，狠狠地咬了咬牙。 围观的观众此刻看到了熟悉的昵称，还像不嫌事大一样，故意拱火。 “哎，这不那谁家的粉丝吗，刚不还夸下海口，说要看林姐卖多少包创可贴吗？” “这边给他们的建议是专注自家，不要过来蹭林姐。这大几千万的机器要是蹭到了，怕是你们正主都赔不起。” “讲个笑话，几个亿的器械不如几十万的手镯。” “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大洋彼岸，天色已经暗了下来。deniece躺在公寓的床上，一边看着直播，一边拍手哈哈大笑。 “这群蠢货，居然敢惹林。” 她翻了个大白眼，无语地歪了歪头，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也干过这样的蠢事。 “甜心，你在看什么。” 怀里碧眼金发的小男友，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有些不满她的注意力被分走，开口问道。 deniece对他的新鲜感还没消散，耐心地亲了他的金发一口，把平板举到他面前，得意地解释道。 “我在看好朋友的直播，她叫林，我们在华国的秀场认识的。” “怎么样，漂亮吧？” deniece对于自己的眼光相当自信，她就不信，有人会不爱这个古典的陶瓷美人。 怀里的小男友目光呆滞了一下，喃喃地开口：“漂亮……确实……漂亮。” 听到他这个语气，deniece有些诧异地直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却发现他那浅绿碧蓝的瞳孔中，哪里有一点林竹眠的影子—— 那分明是在看她背后的医疗器械！ deniece一拍脑袋，猛的想起，自己的小男友是m国y大的医学在读博士。 造孽！可能是谈的太多了，差点把他的职业都给忘了。 deniece挠挠头上的小卷毛，在心底忏悔了一秒，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你对什么感兴趣，我可以帮你翻译。” 怀里的小男友立刻期待地看向她，漂亮的眼睛像是罗马许愿池的池水，碧波浩荡。 “真的吗？” 他这声反问像是浸着蜜一般，给deniece迷的七荤八素，只会点头。 他立刻翻下床，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带上眼镜，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这里，这个数据和机器的名称。” “她刚刚说的那篇论文，是在哪一期哪一页？” “可以帮我问一下她吗，这个技术的具体细节是什么。” deniece一边称职地帮他当着翻译，一边欣赏着工作中的小男友，舔了舔嘴唇。 怎么没发现，他认真打字的样子，比在床上还帅呢？ 她正感慨，忽然脸上一热。原来是小男友对着她的脸来了个吻，兴高采烈地圈住她的脖子。 “太谢谢你了，deniece。这真是医学界学术上的伟大突破。” “我已经把他们取得的成果整理好，发给我们研究所的教授了，希望他今晚能够查阅邮件。” “哦天呐，我真的迫不及待把实验室里的那些老东西丢出去，然后为华国来的这批新宝贝挪出足够的空间。” deniece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友径直走下床，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直到他彻底换好外套和牛仔裤，背起书包准备出门，deniece满头问号地开口。 “宝贝，这么晚你去哪里啊？” 他激动地推开门，匆匆回过头：“去研究所，我今晚熬夜看论文。” 刚走出几步，他又回过头。deniece以为他要给自己一个晚安吻，没想到他忽然扭了扭上半身，高喊一句。 “华国，牛逼！” 然后就留给deniece一扇被关上的门和走远的背影。长大了嘴巴，她的嘴角抽了抽，扯过被子，继续看林竹眠的直播去了。 即使已经播了将近两个小时，镜头中的少女看起来依然是活力满满。 无论观众问什么问题，她都能像机器人一般，快速报出相应参数，引得弹幕一众哀叹。 “拿到林姐大脑照片的噜噜猪，建议你研究一下她的大脑构造。” “如果不是她之前拍了头颅ct，我是会怀疑她是机器人的程度。” “太辛苦了，华愈医疗应该给她开双倍工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华愈医疗的幕后老板，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双倍工资的事情了。 后台的员工们，原本像之前一样认真地接听着打进来的电话。忽然，有一名员工面色凝重起来，直起身子，端着电话机就往外跑。 第136章 “是，好，好，我现在就去找李总。” 看见突然闯入的员工，李潇和父亲直起身，用目光询问：怎么了这是？ 他艰难地咽咽口水，头上不知道是吓出还是跑出的冷汗，有些结巴地说道。 “李……啊李总，出……出大事了！” 第85章 包养关系 李父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沉稳地接过电话。礼貌地回答了几句，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甚至带有一丝不可思议。 看着父亲的态度端正起来，李潇有些担忧地咬了咬嘴唇，手指关节被她捏的紧紧发白。 “放心，我们这边会做好保密工作的。” “一定一定，这个技术我们已经注册专利了，不可能被攻破的。” 他每说出一句，李潇的眉头就皱上一分。 毕竟，都涉及到公司的知识产权了，能有什么好事。 直到对方彻底挂断电话，一阵忙音通过听筒响起，李父才缓缓垂下手臂，手里还紧紧地拽着电话。 见他神情恍惚，目光空洞的样子，李潇着急了，晃了晃他的胳膊。 “爸……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却见到他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簇微小的火苗，愈烧愈烈，直到点亮他的整个瞳孔。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李父感慨地摇摇头。 “刚刚那个电话，是中央对外贸易部打来的。” 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李潇瞪大眼睛，嘴巴微张。 “说是，不知道怎么的，m国国立医学研究所的人看到了直播，希望能够进口一批医疗器械。” 狠狠地咬到自己的舌头，李潇痛得一激灵，张了张嘴：“不是……这……” 李父挠挠脸，此刻也有些回不过神来，自顾自地接着说：“因为这批大型医疗器械涉及到目前国内最顶尖的技术，所以上边特地打了个电话过来，怕有风险。” “m国医学研究所又没法直接和我们取得联系，于是就通过两国的上面进行交涉了。” 他粗糙的手指指了指上面，对她使了个眼色。 李潇立刻心领神会，还是有些担忧地开口：“那这事……能成吗？” 李父回想了一下对方的语气，点点头：“估计能成，他们说后面会过来和我们专门对接，配合检查。” “还说……希望我们给个友情价。” 这估计都不是友情价的问题了，这是国情价的问题。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同时陷入沉思。 华愈医疗以前的客户群体虽然很大，但都集中于国内一二线的那些医院。若是打交道，也不过是和一些院长与主治医生推杯换盏，至于再往上，他们也没想过。 可如今，不是他们去巴结上面了，而是中央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要和他们做生意。 玄幻，实在是太玄幻。 他们在电话里说什么来着，说m国医学研究所看了他们的直播，才发现华国的大型医疗器械，已经做到全球顶尖的水准了。 直播的话，还能是哪个直播，可不就是面前林竹眠的这个吗？！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感，将李父唤回现实。 余光瞥见自己女儿还未收回的“罪恶之手”，他“嘶”了一声。 “你捏我做什么？” 李潇眨眨眼，理直气壮地开口：“没做什么，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呆呆地撑着下巴，李潇看着屏幕中对着镜头挥手告别的林竹眠，心想：等会一定得给她塞个大红包才行。 对于后台的这些风波，终于打工结束的林竹眠丝毫不知。她全然地沉浸在可以下班的喜悦中，打算把手里的这杯水喝完，就背包撤退。 手机忽然响起一阵嗡鸣，随即电子女声响起。 “林竹眠女士，您的vx到账20万元，来自您的好友李潇。” ……大意了。 光记得关闭银行卡语音提示了，没想到在这里又被vx的语音提示戳了一刀。 林竹眠无奈地点进设置界面，把语音提醒关闭，再次切回主界面时，李潇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了几个小气泡。 “眠宝！辛苦啦，这个是额外的红包！” “我想多给你打点的，接过发现vx每天最高只能转账20万。” “（语音消息）” 上面的都是语音文字，直到最后一条，许是李潇走的匆忙，发的是语音消息。 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上语音气泡，她飒爽英气的声音随即传出。 “也不是什么大钱，我连续给你打三个月，每天都打20万，就当你的零花钱好了。” 刚和中央谈成一笔大生意，彻底坐稳了她在公司接班人的地位，还顺带气了一下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李潇现在心情大好，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缱绻的情意。 毕竟，谁能不爱一个招财进宝几十个亿的招财猫。 可这话，这语调，在不了解详情的工作人员耳中，格外的怪了起来。 主持人还没来得及走，场内很多华愈公司的员工都还在清场，听到自己老板的声音，从林竹眠的手机里传出，纷纷抬起头。 这个夹子音真的是小李总发出来的吗？她不是在公司二楼骂人，五楼都能听见吗？ 待他们听清楚语音内容后，恨不得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忘掉今天发生的事。 不对，等等。 第137章 什么叫每天给她20万，连续给她三个月，这是什么神奇的金钱关系？ 面面相觑，华愈员工们的眼里的求生欲，如有实质的溢出。 救命！撞翻李大小姐包养娱乐圈小情人现场怎么办？！ 明天他们会不会就因为左脚迈入公司，而被开除掉啊！ 华愈公司的员工们越发害怕，目送林竹眠离开的目光也越发柔和起来。 虽然感到身边氛围有些不对，但到了下班时间，林竹眠还是礼貌地对他们点点头，推门走出公司。 华愈医疗的大楼就在云端网络的对面，林竹眠打算步行过去看看公司，顺便去楼下的咖啡店买杯咖啡。 就在她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内恰好有个少女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一时没有注意，直接撞上她的肩膀。 “不好意思。” 对方低着头，小声地道歉，像是在躲避什么。 可仅是这一句话，林竹眠就认出了对方，有些错愕地问道。 “宋芊云？” 这是原书女主的声音，她不会认错的。 只是，她的神情很不对。 她始终不敢对上自己的眼睛，躲躲闪闪的。刚刚似乎也是因为看到她要进来，才慌忙地要出去。 “这是……怎么了？” 林竹眠垂下纤细的睫毛，轻声问道。 宋芊云紧张地咬了咬嘴唇，像是破釜沉舟一般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微微颤抖。 “姐姐，这边人多眼杂。” “……我们，进去说。” 第86章 奇怪信息 “什么？你说你收到了奇怪的信息？” 安静隐秘的包厢内，宋芊云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捧住手中的陶瓷杯，指腹摩挲着微烫的杯壁，轻轻点头。 “是，但我……查不到发信人的任何信息。” 看着她单薄的肩膀，有些瑟缩地陷在沙发中。林竹眠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开口问道：“那……你方便告诉我，是关于什么的内容吗？” “或许，我可以帮忙解决。” 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沉浮，林竹眠轻轻垂下眼，浓密睫毛遮住眼底变化莫测的神态。 在等待宋芊云回答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阴谋论。 能够威胁到原书女主的信息内容，到底是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书中没有这段剧情。 除非…… “是关于林姐姐……你的。” 拢在杯壁的指骨隐隐发白，宋芊云的嘴唇都快被咬出鲜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直直望进林竹眠的眼底。 她圆溜溜的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仅是抬头看了林竹眠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林竹眠瞬间松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开口：“是关于我的就没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拍到了什么。” 她现在对于原女主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妹妹一样。林竹眠深知她是那种小白花性子，太容易被拿捏了。如果宋芊云收到的，是关于林竹眠她自己的黑料，她反而放心一些。 “啊？” 宋芊云红着眼睛，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她没有听错吧？林姐姐……是不是说反了？ 但看林竹眠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又觉得她好像真的没有在担心什么，反而是自己的状态，更值得担心一些。 心底缓缓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酸涩感包裹住她的心脏，然后缓缓退去，只剩一腔感动。 林竹眠撑住下巴，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开口：“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了吗？” 她并不担心那信息是什么内容，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宋芊云的心理状态。她不确定，芊云能否在短暂的时间内接住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因为她曾经……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不动声色地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林竹眠做好了与她长谈的准备。给她创造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表现出足够敞开真诚的姿态，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安静的空间中，只闻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在蔓延，林竹眠并没有开口催促她，只是让时间静静地在她们之间流逝。 宋芊云深深地呼吸几口，直起上半身，圆圆地眼睛紧紧地盯住林竹眠的眼眸，眼底满是坚定，轻轻张开嘴。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初在剧组的仓库中……” “……那些打手，是你找的吗？” 尽管眼睛有些酸涩，宋芊云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女人，不放过她一丝表情或是动作变化。 居然是这件事。 林竹眠放下搭在桌上的双手，也直起身来，静静的望着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是，又不是。 那个节点，恰好是她穿书的时刻。那些人，确实是原书女配找来的，可原著中，她也叫这个名字。 系统像是检测到她内心的波动，立刻出声警告：“禁止透露穿书、系统等事项，否则系统有权抹杀宿主。” 林竹眠并没有理会它外强中干的警告，只是认真地看向宋芊云的眼睛，没有一丝回避。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暴露这一切，毕竟对于这本书中的原住民来说，相当于直接摧毁了他们生活的真实性。她还不至于，为了自证清白，而蠢到这个地步。 第138章 忽然被骂蠢的系统：…… 见她久久不出声，宋芊云的心渐渐沉下去。 那她想忘却的信息，又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里面不仅注明了林竹眠雇佣打手的详细信息，甚至还有仓库监控留下的视频。清晰地记录下，他们是如何趁着自己昏迷，把自己扔到灰尘密布的地面上的。 视频中的人脸虽然不太清晰，可她却清楚地看到，林竹眠脸上兴奋的表情。随即，视频便只剩一片黑白乱码。 在收到证据的时候，她是更偏向于认为，林竹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毕竟，她还从那群人渣的手中救了自己。 那么一定是这个发信人，在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一开始并不打算告诉林竹眠这件事，毕竟对方已经救了自己两次，每一次都是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而自己却仅仅因为几条的证据，就去怀疑她、质问她，那简直太白眼狼了。 可就在她打算默默处理掉这些证据的时候，林竹眠推门走了进来，温柔地问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再然后，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内，林竹眠的沉默，让她开始陷入巨大的怀疑与动摇之中。 宋芊云别开脸，勉强地笑了一下，像是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颤抖着声线开口。 “如果……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办法告诉我……这背后的原因……” “那你……只要摇摇头，说不是你做的……” “只要你摇摇头，我就相信你。” 这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愿意相信她，无论其中有什么隐情，什么阴谋，她始终觉得，那个会飞扑向自己的林竹眠，会因为她没事而松口气的林竹眠，不是在演戏。 只要她否认，她甚至不用拿出任何的证据，自己都可以相信她。 宋芊云似乎还想开口，替她辩解什么，却被林竹眠冷静的声音打断。 对上她的目光，林竹眠镇定地开口。 “芊云，是我。” 第87章 所谓真相 “为什么？” 宋芊云的睫毛上已经沾染了点点泪迹，单手捂住嘴，不可置信地喃喃问道。 可林竹眠向她倾覆而下的目光，始终是那样柔和，不带任何的恶意。那曾在一段时间内，像漫漫长夜的一盏孤灯，成为她前进的方向。 可如今，这盏灯彻底地碎在自己面前。 不对，一定不对。 听到林竹眠承认的话语，宋芊云反而冷静下来。冷汗黏在额头，即使屋内的中央空调吹着暖风，她依旧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沉默了一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蜷缩起手指，坚定地看向林竹眠。 “那时……你为我流的血，是真血，是吗？” 即使从昏迷中刚刚苏醒，她依然能够记得，温热的鲜血滴落到自己脸上的触感。那种温度与气味，是任何剧组道具都无法伪造出来的效果。 真的永远是真的，就像林竹眠每一次在晦涩之中，望向她担忧的眼神，那不会有假。 “是。” 温润的声音传来，不带有任何的迟疑。林竹眠静静地望着她，一如既往。 她的肯定，让宋芊云越来越接近心底那个猜测。她挺起腰肢，手指紧紧地撑在桌面上，迎着对方清澈的目光，轻声问道。 “那些人，最后还是你让他们下去的，是吗？” “是。” 林竹眠的声音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内“轰”的炸开，将宋芊云直接推向那个赤裸裸的真相。她每问出一个问题，都让自己更加确信了内心的猜测。 三个问题的答案，全部都是真的。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宋芊云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发冷的脸庞。别开目光，她望着桌面愣愣的出神。 听到原书女主这么说，系统开始瑟瑟发抖，像是某种动物被吓得炸毛一般，时不时冒出一串不自然的电子音。 如果被这本书的女主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个世界将被彻底的崩塌。而自己，则很可能被系统中心驱逐出境。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林竹眠有些焦急地覆上她冰冷的手背，微微提高音量：“宋芊云！” 温热手指下，她的手背轻轻颤抖。宋芊云转过头，眼底噙着泪水，轻启双唇。 “找那群打手的人是你，把我保护在怀里的人是你，让他们离开的人也是你。” 她一点点串联起整个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大脑却在此刻，无比清醒。 “你自导自演了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她将手指从林竹眠温热的手心中根根抽离，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摇摇头。然后用自己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林竹眠的手。 感受着她颤抖的力道，林竹眠错愕地看向她。 “是因为……你想获得我的好感，是吗？” 系统：……卧槽！这什么走向？！ 林竹眠张了张嘴，完全没有跟上她的思路。 她的沉默，在宋芊云的眼中，是一种默认，让她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将林竹眠的手指攥得更紧一些，她轻轻开口。 “在绑架事件之前，你对我的态度很不好。实话实说，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恶意，也处处防着你。所以你出手救我，让我觉得很诧异。” 第139章 “从那件事情过去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破冰，你对我越来越好。所以我猜测，你找了打手，却没有伤害我的原因……” “是你想借着英雄救美这出戏，改善和我之间的关系。” 将自己心中串联起来逻辑链条全部说出，宋芊云感到畅快许多。她叹口气，轻松地耸耸肩，吸吸鼻子开口。 “其实，林姐姐，你不用费这么大力气的。” “你当时，只要把我约出来，我们俩说开了就好。” 再次看向林竹眠的眼中，已然只剩下些许笑意，宋芊云抹了抹眼睛：“不过……英雄救美的戏码，效果确实比直接找我谈话要好。” 想到她滴落在自己身上的鲜血，宋芊云怀念地笑了笑，然后垂下嘴角，有些担忧地开口。 “只是……也留下了能够威胁到你的证据。” 系统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后，斟酌着开口：“这就是这本书的真女主吗，真挺善良的。” 林竹眠此刻也终于想通，原书女主能够完成自洽的猜想，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勾起嘴角。 她的性格虽然单纯，但真挺可爱的。 系统听见她的心声，立刻吓地吱哇乱叫：“禁止攻略本书女主，禁止对本书女主抱有任何想法。” 听到它焦急的电子音，林竹眠缓缓挑起眉毛：“那么……攻略系统呢？” 这句话说的格外缱绻温柔，却让系统无端地背后一寒，不曾存在的贞洁岌岌可危，它赶紧开口：“不行！不行！不行！” 瞥见林竹眠嘴角的笑意，宋芊云松开手指，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证据。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要事关他的个人信息，他一概都不会回复我。甚至……连ip地址都看不到。” “姐姐，你回想一下，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是那群打手吗？” 林竹眠瞥了一眼她的屏幕，清亮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他有以此要挟你什么吗？” 宋芊云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完全猜中了，轻轻点了点头。 “是。他约我明天早上十点，在那个仓库见面。” “但在我回复了之后，这条信息就消失了。” 虽然起初在接到如此奇怪的消息时，她多少有些慌张害怕。可如今，在林竹眠冷静的目光中，她忽然感觉，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 宋芊云眨眨眼，有些错愕地问道：“可是，林姐姐你是怎么知道……他还发了其他信息的？” 端起瓷杯，林竹眠垂下眼轻抿一口，玫瑰花茶馥郁的芬芳弥漫整个口腔。 “芊云，如果他是为了钱，那么他应该把这些未被销毁的证据发给我，以此来要挟我。” “毕竟，买凶打人，这是我的黑料。” “可他却发给了你，一个受害者，你觉得……是为什么？” 第88章 神秘的人 茶杯落在桌上，发出微小的撞击声，却像落入水面的石子，将宋芊云从沉思中唤醒。 在她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林竹眠笑着开口：“那必然是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去威胁你，而是——拉你做盟友。” “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林竹眠，这样你们的利益关系才会更稳固。我猜，他不是圈内人，所以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或者叫做，拿你当枪使。” 听到这里，宋芊云猛的抬起头，瞳孔微动。 如果她没有选择相信林竹眠，而是任由对方挑拨离间，然后明天贸然地去见他，确实很有可能一脚踏进布置好的陷阱。失去一个朋友不说，还很可能葬送两个人未来的事业。 林竹眠轻轻摩挲着杯壁，淡粉色的茶汤氤氲着点点热意，她顿了顿开口：“至于明天约你出来见面，我猜，是因为有些话不方便在信息上说。” “因为对方还不足够相信你，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方式，一步步试探你的忠诚。” 想到自己收到的信息，宋芊云咬了一下嘴唇，眨眨眼开口：“所以，他才会在我回复之后，撤掉那条邀约信息。” 看着原书中的小白花女主，如今自己只需要轻轻点拨，她就能够看透这些事情，林竹眠忽然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点点头。 她的笑意让宋芊云有些受宠若惊，她拍拍胸脯，语气中是少有的坚定：“明天我去会会他，林姐姐你不用管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被林竹眠雇佣的打手。林竹眠不免失笑，摇了摇头，轻启双唇。 “这是我造成的局面，还是我去吧。” 说罢，她还是有些担忧，看着宋芊云那副单纯的样子，缓缓开口：“芊云，可那群打手，确实是我找的。” 虽然宋芊云自己已经完全脑补出另外一个走向，但林竹眠多少还是担心，她会心存芥蒂，尽管这完全是原身女配留下的烂摊子。 “那又怎么样呢。” 宋芊云小鹿般的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她转，毫不介意地开口。 “林姐姐，你最后还是没有伤害我，并且从没想过伤害我，这就……够了啊。” 至于其中的阴谋阳谋，反正她一时也想不明白。既然不知道这中间复杂曲折的过程，那就偷懒地只看结果不就好了。 可结果不就是，他们谁也没有受到伤害吗？更何况，她不傻，她能够感受到林竹眠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有担忧。 第140章 静谧的空气氤氲着茶香，弥漫开来。两人相视一笑，犹如杯中分别绽放的玫瑰与茉莉。 白皙的手指端起杯壁，轻轻碰杯。 “叮” 在a市影视基地附近的一个贫民窟中，被刮花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小的提示音，很快就淹没在门外的寒风声中。 破门在吱呀作响，冷风灌了进来，冻得刘钱一阵哆嗦。嘴里嘟哝地骂了一句，他扯过身旁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名牌毛毯。 从阴冷潮湿的床头捞起手机，他骂骂咧咧地点开聊天窗口—— 那时一个没有任何头像和名称的人，发来的信息。 “我知道你恨林竹眠，我也恨她，我们联手，如何？” 在他读完这条信息之后，它就紧接着凭空消失了。刘钱皱起眉，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敲敲打打。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好。” 在他读完这句话后，这条消息再次消失。只剩下他的聊天气泡，孤零零地留在对话框中。 “儿子，你在看什么，吃饭了。” 被母亲突如其来声音吓到的刘钱，赶紧按灭屏幕，转过头不耐烦地应和一句。 他早已做惯了刘家大少爷，平时吃饭都是十几个佣人在一旁候着，五湖四海的山珍海味摆满桌子。可如今，他还要忍受着这破屋和日复一日的菜色。 他母亲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那都是炒的半生不熟的打折蔬菜，靠着原来亲戚的接济，才能不断掉每日的米饭。自己只要一上桌坐下，她就会开始劝自己找个工作。 找工作，找个屁工作！ 他那买来的学历没有一点用处，更何况由奢入俭难，他早已改不掉游手好闲的生活状态和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 想到这里，刘钱的拳头捏的咔吧响。 都怪林竹眠，都是她的错。 都是因为她……把自己推进这个深渊，而她却依然过着光鲜靓丽的生活，凭什么？ 眼底泛着嗜血的猩红，刘钱神经质地笑了笑。再次点亮屏幕，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自己的那句话。对方似乎并不着急他的回答，看起来相当有耐心。 “好，我要怎么做？” 他的手指激动地摩挲着卡顿的手机，像是看到猎物一般兴奋。 “明天早上十点，我们在a市影视基地的仓库见。” 刘钱快速地读完了这句话后，气泡随之消失，对方的态度相当谨慎。 “刘钱！” 母亲催促的声音再度在背后响起，他不耐烦地大声骂了一句脏话，把她吼得一哆嗦，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喘着粗气转过头，在窄小的手机屏上打字，生怕对方跑了。 “明天上午十点我没空，我们十一点见。” 在对方显示了已读之后，刘钱又谨慎的将这条消息撤了回来。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过了一会儿，浮上来一个字。 “好。” 气泡在显示已读之后，淡淡地消失在屏幕之中，让整个对话看起来，像是刘钱一个人的独角戏。 屋外寒风大作，将门吹得一阵乱响。不隔音的土墙传来邻居家的天气预报声，断断续续的声音里，主持人播报着a市第一次寒潮的来袭。 萧瑟的秋叶坠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却又被爆裂的寒风卷起，吹向天际。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不知有多少人难以安眠。 第89章 狭路相逢 封住仓库窗户的塑料纸随着寒风抖动，布满灰尘的剧组仓库和几个月前并无太大差别。林竹眠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现在距离约定的十点，只剩下二十分钟。 她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垂下眼。 这里是她穿进书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场景。那个时候，窗外还是一片氤氲的绿意，如今却只剩光秃的枝桠。 偌大的仓库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让林竹眠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听到耳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的心骤然一紧。 来了，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 锈迹斑斑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尘埃四起，模糊了来者的身影。 林竹眠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对方的身型很是娇小，倒与她的猜测不太相符。正在她努力判别对方的身份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讶异的惊呼。 “林竹眠？！” 弥漫的灰尘缓缓落下，宋芊云眨了眨眼，收回自己戒备的动作。她松口气，挥了挥面前碍事的灰尘，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碰撞在空荡的仓库之中。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宋芊云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上的浮灰，率先开口。 “那可不行，我其实并不好奇那个人是谁。” “相较于他的真实身份，更重要的是，我要过来把他手里的证据删干净。毕竟，谁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把它们传播出去。” “姐姐，你曾经背负的骂名太多了。” “这次……我不想再让他们骂你了。” 在阴暗的仓库之中，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坚韧的小白花，迎风摇曳。 第141章 收回复杂的目光，林竹眠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叹口气，她对上少女明亮的眼眸，轻启双唇。 “芊云，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外界对于我的评价。” “他们或许是无意识的宣泄，或许是舆论浪潮下的泡沫，捏造出臆想中的我，通过高高在上的谴责，好让自己好受一些。这些，我不在乎。” 宋芊云轻轻抓住她的手臂，抬起头，认真地说：“可我会难过。” “我会替你难过，所以……” “你就当我是为了自己心里舒服，所以才要过来处理掉那些东西好了。” 她调皮地眨眨眼，示意她放心。可她越是这样，林竹眠就越是担心。看她拉着自己时的细胳膊细腿，仿佛一折就断。 林竹眠有些担忧地开口：“那好，等会你躲在我身后。” 听到她的话后，宋芊云摇摇头，把手指从她的手臂上拿开，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 十个壮汉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齐刷刷地站在宋芊云的身后。黑色的速干衣下，隆起的肌肉若隐若现，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一看就是训练良好的专业保镖。 而众星拱月站在他们面前的宋芊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林竹眠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我请了十个保镖，花了一个月的工资。” 林竹眠：…… 系统也忍不住惊呼起来：“卧槽！你对她做了什么，你都教了她什么啊？那个娇软的小白花女主呢，啊？” 按照这个情况发展，恐怕原书剧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送人头的小白花女主了，她现在是能带着十个保镖拧人头的壮士了。 这还哪里需要什么男主英雄救美，这感情线还怎么发展？ 以后估计不是男主眼红地掐腰，把宋芊云抵在墙角。而是她直接带十个壮汉，把男主困在墙角了。 系统崩溃地捂住大脑，绝望地想象着以后的剧情走向。林竹眠这哪是轻轻煽动蝴蝶翅膀，她这是直接一架歼-16战斗机，把原书剧情狠狠创飞。 相较于系统的抑郁，林竹眠更多的是欣慰，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慨。 感受到林竹眠望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慈祥，慈祥到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宋芊云打了个哆嗦，对林竹眠眨眨眼，出声打断她的视线。 “等会那个人一过来，我就让他们把他按住，然后痛打一顿，威胁他删掉证据。” 宋芊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一听便是小白文女主的标配，说出来的内容，却足以把她送上法制栏目。 系统：……卧槽，女主在说什么。 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林竹眠拉着了她，看向墙角的摄像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轻声开口。 “把我的视频销毁了，然后再让他弄到你的视频？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像套娃一样，轮流循环下去？” 宋芊云轻轻咬了咬嘴唇，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她摇摇头：“没关系，姐姐。我们昨天趁着天黑，直接把摄像头拆了。” 系统：……好可怕。 身后的一排墨镜壮汉齐刷刷地点头，表示他们的确参与其中。整齐划一的动作，看上去蔚为壮观。 其实不是拆了，是直接捣烂了。 不过这实在有些凶残，宋芊云犹豫了一下，决定用语言艺术加工一下再告诉她。 林竹眠的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那个角落，虽然它的外壳还在，但破碎的镜头赫然彰显了它中看不中用的事实。 在转过头来，面前的宋芊云一脸“夸我夸我快夸我”的表情。林竹眠忍不住失笑，收敛了一下上扬的嘴角，缓缓开口。 “芊云，我有一个不用揍他，就能让他乖乖听话的好主意。” “什么？” 见宋芊云凑了过来，系统心中警铃大作。 “禁止伤害本书任何角色，请将剧情拉回正轨。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任由录像传播，损害名誉】。” 听清它的任务之后，林竹眠不屑地挑起眉。见她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系统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不要想故技重施，你没有伤害转移卡了！” “谁告诉你，我需要那个？” 林竹眠哼笑一声，附在宋芊云的耳边小声嘀咕，身上淡淡的玫瑰香若隐若现。宋芊云在听清楚内容后，不停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着两人眼中闪烁着相似的杀戮兴奋，没有一点应有的害怕，系统痛苦地蜷缩在角落，发出细小的电流声。 一阵低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林竹眠把她扯到柱子后面，屏住呼吸。 ……要来了。 第90章 地狱少女 在对方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候，林竹眠淡淡的声音在系统耳畔响起。 “拒绝任务。” “什么？” 系统懵了一下，一向平静的电子音，此刻却有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疑惑。 在这个关头，在幕后之人即将出现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拒绝任务，她难道不知道流血惩罚会影响她的行动吗？ 久久地没有等到流血惩罚，林竹眠好奇地挑起眉，垂下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暗芒。 看来，这个名为“系统”的东西拥有自己的意识。而且，此刻它在动摇。 第142章 既然这样，也代表着……它有被自己策反的可能性。 轻轻勾起嘴角，一肚子坏水的林竹眠再次开口：“就是现在，我拒绝任务，接受惩罚。足够清楚了吗？” 系统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二级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面部出血】。” 它小心翼翼地瞅了宿主一眼，她不仅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反而带着得逞的微笑。 “谢谢你，系统，帮我省了不少事。” 系统：……什么玩意，我干什么了？ 还未等它反应过来，林竹眠就迈步走了出去，每一步都稳稳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她伸出手臂，解开绑在脑后的高马尾。 顺滑的黑发从她的指缝滑落，随着初冬的寒风飞扬，然后乖乖地落在她脸庞的两侧，像极了洗发水广告拍摄现场。 她的背影朝着宋芊云，自然看不见宋芊云眼底的惊艳。 在宋芊云的眼中，林竹眠的长发温顺地披散开来，一袭白衣胜雪。像是这个污秽阴暗的世界中，唯一的纯净。 而宋芊云只能看见她窈窕的背影，自然看不见她隐藏在乌发之下，那被血彻底染红的脸庞。 配合一身白衣和垂在面前的头发，比刚从电视机中爬出的贞子，还要可怕上几分。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保镖们，也没见过这个世面，咽了咽口水，努力地维持身体不颤抖。 而那个推门而入的身影，早在看到林竹眠的第一眼，就吓得跌坐在地上。 “呃啊，有鬼！” 他在地上扭动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因巨大的恐惧而彻底脱力。明明距离那扇门仅仅是几步之遥，却爬得格外吃力。 身后女鬼的脚步逐渐逼近，被血染的不辨五官的面孔隐匿在瀑布般的黑发中。她每一步似乎都没有声音，像是在地上漂浮过来。 偌大的仓库中，鲜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格外突出，像是死亡的倒计时，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接近敞开的大门，伸出粗壮的手，想要逃离这个地狱。眼疾手快的保镖立刻贴心地把它关上。 “吱呀”一声。 随着最后一丝光线被彻底挡在门外，他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被掐灭，整个仓库内陷入黑暗。 他转过头，飘近的贞子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诡异地渗着鲜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这么怕我，嗯？” “……刘钱。” 林竹眠藏匿在染血长发下面的嘴角勾起，声音却是不同于往常的空灵怪异。 这还是她在表演系专业课上学到的内容，能够依靠改变发声部位，营造出不同的声线特点。原本是想着在新戏上念台词用的，没想到第一次却实验在了这个脏东西的身上。 刘钱别过脸去，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可那张血红的鬼脸却像是黏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心脏砰砰直跳，他的耳畔早已是一阵嗡鸣。 血腥的脸离自己更近了，不停下坠的鲜血滴落在他的卫衣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温热的触感，宣告着她的真实性。 疯狂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刘钱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撤去，直到后背撞上保镖们肌肉发达的小腿。 黑压压的十个人将他从背面团团包围住，让他无路可退，只能呆滞地看着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曾经在厕所挨打的痛感再次浮上心头，他直接翻滚着跪下，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不是我，那个神秘人不是我。” 额头上厚实的肉撞击地面上，发出阵阵闷响，随着他夸张的动作，周围扬起阵阵浮灰。 实际上，刘钱的并不想跪下磕头，但这个动作能让他不用直视对方。只要他闭着眼拼命磕头，他就只能看到仓库地面。 即使额头上磕破的伤口和地面的灰尘混在一起，一阵刀割般的疼，他也不愿意抬头看她一眼。 听到他颤抖嘶哑的声线，林竹眠沾血的手指伸进他的头皮，直接揪着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 幽灵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从某个异空间传来：“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就招了？” 头皮一阵撕裂的疼痛，她的话让刘钱呼吸一窒。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他竟然直接地被诈出来了。 血红的脸贴近自己，刘钱努力地想要闭上眼睛，头顶狠绝的力道却带着他整个面部肌肉上提，不得不直视那张惨绝人寰的脸。 “……林竹眠？” 在看清对方的面孔之后，他整个人的灵魂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喃喃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是把证据都发给宋芊云了，两个人约好了十点在仓库见面的，为什么会变成林竹眠在这里。 难道……她真的是恶鬼？ 刘钱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哆嗦，习惯性地向后挣扎，后背狠狠地撞上保镖们肌肉发达的小腿，一阵钝钝的疼。 “不对……宋芊云，宋芊云呢？” 他目眦欲裂，像鬣狗一般咆哮。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白花般的少女从柱子后面走出，款款走到他面前，声音却是无比的冰冷。 刚刚被林竹眠吓出后遗症的刘钱，此刻再看到另外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双腿已经开始条件反射地颤抖。 “宋芊云，你应该看到那个视频了……快，杀了她，是她绑架了你！” 第143章 从他说出“杀了她”那句话起，宋芊云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稚嫩的脸上是与她气质不符的嘲讽。 “你算什么东西？” “她杀了你，我都会觉得你脏了她的手。” 第91章 他的世界 为什么…… 她难道不是视频中的那个受害者吗？ 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记忆中的那种皮肉之痛再次浮上刘钱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呲了一下牙。 “宋芊云，你信我，那个视频是真的。” 那些资料，他只从那些打手的手里套到了一点消息，剩下的全部是他亲自去收集的，自然不会有假。 家族集团破产之后，刘钱不得不从城中心的大别墅搬出去，为了节省房租，他和母亲只能咬咬牙，搬到a市影视中心附近的一个贫民窟里。 在这间破屋连玻璃窗户都没有，一到冬天就往里面呼呼地灌着冷风。周围的邻居大多是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大家都很排斥他这个异类的加入。 毕竟，在这场残酷的资源争夺战中，每多增加一个人，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的东西就更少一些。 刘钱虽然作恶多端，可被捧在云端的他，却始终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底层的恶意。当生存都是一件令人奢望的事情之时，他们会放下所有的尊严与人格，将最黑暗的一面展现给他。 在经历了翻垃圾桶找菜挨打，身上带来的奢侈品被偷走，街坊邻居的冷言冷语之后，刘钱彻底精神崩溃了，对于林竹眠的恨意也达到了顶端。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自己也要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在一次醉酒之后，他在贫民窟里结识了那群打手。那个时候，刘钱正在小饭馆里端盘子。 在烟味弥漫，噪声震天的菜馆里，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喝的满脸通红，脸上挂着野兽般的笑意。 “哈哈哈你那算什么，我可是给女明星当过打手。” “我可去你的吧，吹牛也要有个底线。” 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咕咚咕咚地灌下一杯啤酒，砸砸嘴，夹着烟的手胡乱飞舞，眼里已是迷蒙的醉意。 “老弟，我骗你做什么。林竹眠……林竹眠你知道吧，就那个，上次拿了什么最受欢迎奖的那个。” 他说得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但正在上菜的刘钱还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端着炒菜的手一顿。 “就那个……就电视上那个，那会她还在拍这个戏。” 喝醉了的男人指了指电视机，蒙着一层厚灰的方块电视中，正在播放林竹眠演的《云侠传》。小师妹云蓁蓁手起刀落，敌人的鲜血瞬间染红她的半边脸。 “嘁，哥，不是我说，你这牛吹的有点大。” “她就一个明星，又不是混混，找你打谁啊？” 其他几个男人推搡了他一下，笑着往桌上吐花生壳。 “怎么你们不信呢，她打的是那个……那个……” 他用力地敲了敲脑袋，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宋芊云的名字。 直到电视机上的屏幕转到她的镜头，白净的少女跟在林竹眠的身后，别有一番清纯初恋的美感。 “就她……叫什么来着……” 喝高了的男人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舔舔嘴唇，指向电视屏幕。 “这不宋芊云吗？” “清纯小白花，哥几个的荧屏初恋。” 几个老哥看清电视内容后，嘿嘿一笑。 “对对对，就是她。” 和兄弟们碰个杯后，他咕咚咽下一口酒，畅快地开口：“当时她还特地让我们把人捆到那个仓库，就那……” 男人指了指斜对角的方向，那里是影视基地长期租赁下来的道具仓库，后来因为开发了新地皮，旧仓库就彻底被忘却了。 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当时那个宋什么的，还昏迷着，啧，就直接往地上一扔。” 几个男人听他吹得越来越离谱，纷纷摇摇头：“老哥，你这做梦还能同时梦到俩女明星，这是你的福气啊。” 见兄弟们不相信，这简直是对男人尊严的最大挑战，他不服气地掏出手机，摆到兄弟们面前。 “睁大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当时的聊天记录，她找了个人和我们对接的。” 几个男人探了探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截图的内容，笑着用手指点点他：“哥，你这p图p的也太假了。” “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翻那个仓库的监控。” 他们见他较起真来，也都哈哈一笑，碰个杯，接着热火朝天聊起来。喝酒闲聊的话，没有人会当真。 贫民窟小饭馆里声音噪杂，白天在工地一身灰尘的男人们，此刻却在谈论着国际战争、股票期货以及以后有钱了玩哪个女明星好。 大家都知道彼此在吹牛，也都会心地没有戳破。生活已经这样苦了，再去剥夺对方做梦的权利，太过于残忍。 至于那个打手说的话，在吹着“几个亿”的背景音下，显得微不足道。 可刘钱知道，那个男人应该没有在撒谎。 而这或许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最好的报复手段。 所以在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刘钱在围裙上擦擦手，追了出去。 夜幕之下，贫民窟昏黄的路灯发出一阵接触不良的电流声，不稳定的电压让整条路忽明忽暗。 第144章 “哥们，等一下。” 刘钱本就身躯肥胖，跌跌撞撞追出来的动作，像是个肉球向他滚过来，差点把他的醉意都吓醒。 “怎……怎么了？”他记得，账应该是结了呀。 白雾随着他喘的粗气冒出，刘钱腆着脸开口：“哥们，你刚刚在饭桌上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就林……林竹眠那事。” 醉酒的男人听他这么一提，可就兴奋起来了。刚刚被几个兄弟一打趣，他本就没有说个痛快，难得现在追出来个听众，就一五一十地全和他说了。 至于那些截图证据，高山流水遇知音，他在醉意朦胧之下，也都给了这个胖胖的小兄弟。 刘钱满是油污的手紧紧攥着手机，目送男人歪歪倒倒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狠绝的恨意。 明天……他就去那个仓库找摄像头的内存卡。 身后传来饭店老板娘骂骂咧咧的声音，刘钱转过头去。站在满是垃圾的贫民窟里，他凝视a市最高建筑。 在一片夜色之中，那透亮的玻璃窗中，都市白领们还奋斗在第一线。高楼顶端的花园餐厅，此刻觥筹交错，酒酣耳热的人们推杯换盏。 那里，才应该是他的世界。 第92章 另一个人 刘钱几乎是这边将录像从监控中导出，那边就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打包起来。 看着电脑上进度条不断攀升，刘钱的眼底泛起鲜红的血丝，后槽牙紧紧地咬住。 他没有钱，更没有舆论优势，这份资料放在他手里就糟蹋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挥挥手，几万块钱买十几万个水军的刘公子了。他必须找个足够可靠的人，将这份资料公布出去，然后买水军把热度炒起来，让她身败名裂。 阴毒的目光注视着视频中倒地昏迷的少女，刘钱缓缓勾起嘴角。 还有比宋芊云更合适的人吗？ 她作为其中的受害者，一定不知道所谓救她的人，恰是害她的人。更何况，她作为一个圈内人，有着几百万的粉丝，煽动起舆论来，一呼百应。 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机遇。 他可不想直接用这视频去威胁林竹眠要钱，他要的是，让林竹眠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也尝尝自己受过的苦。 刘钱冷哼一声，拔掉电脑上的u盘，眼中满是算计。 他在贫民窟里厮混的这几周里，最不乏认识的，就是那些三教九流的民间高手。 所以，他随便找了个刚从牢里出来的黑客，给自己伪造了个神秘人的形象。想方设法地把这条信息送到宋芊云的面前，就等着她来联系自己。 只是，刘钱完全没有想到宋芊云会反叛，反而站在了霸凌者的一方。更不知道林竹眠给她下了什么药，能让她这样信任她。 面前的宋芊云抬起眼，直接一个巴掌落下，“啪”的把他的脸扇歪。 “我知道啊，我知道视频是真的。” 刘钱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张了张嘴：“那你……” “但这是我和林姐姐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插手。” 她收回手指，很是天真的撑在下巴下面，缓缓开口：“你不是那种好心的人，那么，你为什么要帮我了解真相？” “我猜……你是想借此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中得利吧。然后，在我们厮杀之余，还能当个好人，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你好单纯。” 宋芊云垂下眼，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看街边的一堆垃圾。她不傻，她能够感受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恶意，像是一摊黏糊糊的污秽。 她这番话说得刘钱心惊胆战，甚至都不用林竹眠再开口补充什么。 顶着一脸血的林竹眠挑挑眉，没有说话，合格地当着一个吓人用的女鬼。 系统已经放弃挣扎，选择开始看戏，它诧异的电子音响起：“……刘钱才是真正的单纯小白花吧？” 面前的这两个女人，一个一脸血肉模糊像幽灵，一个扇完巴掌还要语言攻击，简直就是直接把言情小说直接掰到灵异小说。 瘫倒在地上的刘钱愣愣地看着地面，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部都被猜到了，似乎已经完全没有翻盘的余地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边摇着头，一边从口袋里扒拉着手机，口中喃喃自语。 “不是，我不是那个神秘人。” “我知道他是因为……他也给我发了消息，约我十一点在仓库见面，我只是提前过来了。真的，我也是受害者。” “不信你看。” 染血的手指随便在衣服上抹了抹，刘钱慌慌张张地点开手机屏幕，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淹没了一切的恐惧。 此刻，他无比感谢那个约自己十一点见面的神秘人。手机屏幕的右上角，距离十一点还剩十几分钟。 而只要他还没来，自己就可以把做的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反正，对方也恨林竹眠，不是吗？ 刘钱颤抖着手，点开聊天记录，空荡的聊天窗口，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气泡。 “这……他的消息发出之后，只要阅读了就会消失。” 生怕面前的两个人不相信，他把手机翻转过来，破裂的屏幕上布满血红的手指印，却掩盖不住屏下的内容。 “这边都是消失了的内容，他问我是不是也讨厌林竹眠，然后约我十一点在这边见面。” 第145章 “我真的，我也是受害者。” 他指了指屏幕空荡荡的左侧，一脸哀求地看着宋芊云。却见对方不仅没有丝毫的好奇，反而目光中多了一丝嘲弄。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相信我。” 听着他的哀嚎，林竹眠向前走了一步，血液凝固在她的脸上，像是一张血做成的面膜，暗红的色泽，让她看起来更恐怖了。刘钱被她突如起来的动作吓得吱哇乱叫，眼皮狂跳。 “你说的当然是真的。” 幽幽的女声响起，刘钱顾不上害怕了，心头一喜，抱有希冀地看着她，声音不停颤抖。 “你相信我说的话对吧，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到十一点。” 至于那个人来了之后，自己要怎么向他解释，刘钱已经丝毫无法顾及了。当务之急，是将面前的两个人糊弄过去。 寂静的仓库里，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格外突出。林竹眠看着他带有喜色的面容，讽刺地勾起嘴角，缓缓开口。 “我不仅相信你说的话，我还知道……你们为什么是约在十一点见面。” “因为，你事先在十点的时候约了宋芊云，所以对方虽然建议了十点见面，你推迟了一个小时。” 刘钱的眼珠颤了颤，额头上的冷汗滑落，辣得他睁不开眼睛。 “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 林竹眠将披散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露出那张被血染红的脸，冰冷的目光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因为给你发消息的那个神秘人……” “……是我。” “铛——”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巨大的震动声回荡在偌大的仓库，激起一阵尘埃。窗外的寒鸟似乎被惊动，倏的向天空飞去。 大门之外，空无一人。 刘钱无力地垂下双手，手机应声跌落，在地上翻滚几下，很快就被保镖捡起。 ……她不仅什么都知道了，还将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 作者注：这章对应的伏笔，埋在了第八十八章。 第93章 陷阱 手指触及脸上干涸的血迹，林竹眠被睫毛遮住的眼底一片漠然。 从她进入书中世界开始，所得罪的敌人不过就是那些。即使算上原主之前的树敌，两只手也能够数的过来。 所以在圈定了可疑对象之后，她给每个人都发了同样的信息。 “我知道你恨林竹眠，我也恨她，我们联手，如何？” 在这句话发送出去之后，林竹眠很快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回复。 “你神经病啊，我现在怕她怕的要死。”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现在人在国外呢。” “谁和你说我恨她的，我只是看不惯她。” …… 看着他们五花八门的回复，林竹眠勾起嘴角，再次缩小圈定的范围，发出第二条信息。 “明天早上十点，我们在a市影视基地的仓库见。” 这一次，她只给筛选出的三个人，发了这条消息。 “我现在不在a市，要想谈你自己来h市。” “选在咖啡厅不行吗，谁神经病去那个地方。” 当然要选在这个地方。 看到他们发来的回复，林竹眠缓缓抬起眼，眸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渊。 毕竟，那个人给宋芊云发的证据，就是取自a市影视基地的仓库。也就是说，只有那个神秘人，才会觉得下意识觉得，选在这个地方见面，没有什么问题。 不仅没有问题，而且极其方便他的赴约。 “十点”、“a市影视基地的仓库”，这两个关键词，恰是她布置下的陷阱。 而对方，也直直地栽了进去—— “明天上午十点我没空，我们十一点见。” 这条消息点亮屏幕之后，林竹眠眼中的笑意更盛，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她白皙的指尖在对话框上轻轻敲打。 “好。” 所谓的神秘人，也不过如此。她甚至连排除法都不需要使用，仅仅是用了一个思维惯性陷阱，就将他揪出来了。 对话框里的内容在渐渐消失，直至完全看不见。 这个技术，她直接通过宋芊云的手机破解了出来，然后把这串代码复制到了自己的手机里。自然可以在神秘人面前，使用他惯用的伎俩。 “所以……在你没来之前，我就知道是你了，刘钱。” 林竹眠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至于我为什么还是要过来见见你……” 刘钱呆坐在地上，回想着那天收到的消息，以及自己暴露身份的全过程，愣愣地看向面前的林竹眠。 “那当然是为了销毁你手里的证据啦。” 娇俏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宋芊云扬起他的手机，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身后还站着三四个壮硕的保镖，看起来像极了黑社会老大。 系统：……我是不是应该去总部申请，这本书要改名为《黑道女主爱上我》。 “就这一份？” 随着林竹眠的发问，旁边的一个保镖立刻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 刘钱的双手完全被几个保镖控制住，关节处扭曲的痛感令他面目狰狞。 “我口袋……我口袋里还有一个u盘。” 不怪他如此不争气地全盘托出，只不过是他现在实在是不能受伤了。按照他现在的这个经济水平，就算这些保镖把他打得瘫痪，他都没钱去医院治疗。 第146章 看着其中一个墨镜男粗鲁地在自己口袋里翻找，刘钱目眦欲裂，大喊一声。 “林竹眠，宋芊云，你们不怕被监控拍下来吗？” 接过保镖们递来的u盘，宋芊云诧异地看他一眼，说道：“同样的错误，我们怎么可能犯两次。” 系统哽了一下：……女主，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啊，这个台词是反派的啊！ 她把u盘仍在地上，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就被宋芊云狠狠踩着脚下。 她一边碾压着脚下的u盘，一边开口：“对不起啊，我昨天就带人把监控给捣烂了。” 听到她说的话，后面的保镖们齐刷刷地失语：这位宋小姐可真是……有礼貌，但不多。 眼见着实在是无路可退了，刘钱也不顾四肢的痛楚，挣扎着要飞扑过去：“别……别销毁……那个传播出去……对你有好处！” 她完全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把这条视频散布出去，踩着林竹眠博得一番同情。 他们明星，难道不是最需要流量吗？ 宋芊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皱着眉开口：“对我有什么好处，这个视频……拍的我特别丑。” 想到视频里自己躺在地上的样子，宋芊云下脚的动作更重了，恨不得立刻销毁黑历史。 见他还想说什么，林竹眠大步走了过去，轻轻蹲下身。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她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以前……可是杀过人的，陆氏集团的公关帮我按下去了。” 她对着刘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如有实质的杀意与冷漠，像极了反社会人格会有的样子。 刘钱被吓得一哆嗦，再次回想起自己在厕所挨揍的记忆，狠狠地瑟缩一下。他真的不会怀疑，林竹眠随时都可能杀了自己。 “所以，这点小事，翻不起水花的，懂吗？” 她的脖子似乎在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配合着披散的头发和满脸的血迹，像极了刚从井里爬出来。 刘钱愣愣地看着她诡异的面容，硬是双眼一翻，直接吓昏过去。 他那副不争气的样子，让宋芊云都有一些无语。将手里的手机和破破烂烂的u盘擦干净，她把它们放到林竹眠的手里，瞥了一眼昏迷在地的刘钱，缓缓开口。 “这个垃圾，我会让保镖们收拾好的。” “至于这些东西，姐姐你收好，别让人再拿到了。” 看着她那张被血染红的脸，宋芊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林姐姐，你真的杀过人吗？” * 关于剧情解析，作者注： 给宋芊云发消息的神秘人是刘钱，给刘钱发消息的神秘人是林竹眠。 林竹眠给她的潜在敌人都发了同样的消息，然后根据他们的回复缩小可疑范围，直到彻底确定对方是谁。 第94章 代价 听到她担忧的声调，林竹眠忽然失笑。 果然，还是那个单纯的小白花，不过现在是个会咬人的小白花了。 她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可能，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吓唬吓唬他罢了。” 只不过，是想让他安稳一点。 “那就好。” 宋芊云舒了口气，低下头，从包里翻出一包湿纸巾，也递给林竹眠。 “姐姐，你这个血包质量真挺好的。要不是提前和我说了，我差点也被骗到。” 系统：…… 白皙的手指抽出纸巾，她轻轻地擦拭自己染血的脸颊。 看着林竹眠用了自己的纸巾，宋芊云的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旁边的保镖悄悄凑了过来，向她示意。 她点点头，缓缓开口：“姐姐，你等会儿去哪，需要我帮忙叫车吗？” 看着宋芊云圆溜溜的眼睛，林竹眠摇摇头：“不用了，你去忙吧。” “我下午还有课，这边离a大不远，我步行过去就好。” 宋芊云略显失望地嘟嘟嘴，对脚下昏迷的刘钱更加厌恶了，不动声色地踹了他一脚。然后乖乖抬起头，对林竹眠眨眨眼。 “那好，姐姐你路上小心，我先走啦。” 林竹眠无声地笑了笑，对她点点头。 在她柔软的目光中，宋芊云被保镖们簇拥离开的背影格外霸气。 记忆中，那个只会掉眼泪的柔弱小白花形象，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感受到背后林竹眠送行的目光，宋芊云走出小巷的步伐更加轻盈起来，甚至心情颇好地哼起歌。 一旁的保镖回想起林竹眠满脸鲜血，披头散发的样子，不免还是打了个寒噤，有些犹豫地开口。 “宋小姐，你不觉得……林小姐那个样子……很吓人吗？” 宋芊云有些诧异地挑起眉毛，眨眨眼，认真地开口：“怎么会？你不觉得她那个样子很漂亮吗……清水出芙蓉。” 想到自己这个形容有些偏差，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补充道：“不是……应该是鲜血出芙蓉。” “唉，我要是长成她那个样子，我就什么事情都不干，天天在镜子面前亲自己。” 想到林竹眠的面容，宋芊云托住下巴，痴痴地笑起来。 身后的保镖对于她诡异的审美不敢多言，只能祈求自己早日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直到宋芊云彻底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林竹眠才缓缓地迈开步伐。 第147章 少女的白裙上沾染飞扬的血迹，像是在这个世界中，唯一突兀的存在。 小巷中扬起的风穿透她的心脏，一片冰冷之中，淡淡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宋芊云死在这里，会怎么样。” 瞥见她眼底的寒霜，系统瑟缩了一下，如实地回答。 “这个世界，会因此崩塌。” ……崩塌。 林竹眠没有说话，默默地咀嚼这两个字，沾血的手指拧开街边的水龙头。刺骨的水流奔涌而出，洗涤去一切血腥与罪恶，最终化成淡淡的红，流入下水道。 崩塌之前，是构建。 这个世界……应该是这个系统及其背后的那些东西构建出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想要控制自己，或许，就是想要她支撑住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发白手指缝中，被冲淡的血水滴滴下坠，心中奔涌的恶心感，却始终无法咽下。 “不能杀死这本书里的任何一个角色，同时需要确保，书中的任何角色不因我而死。” “要接受你们给予我的流血惩罚，还要确保你们惩罚的体面，不暴露你们的存在。” “是吗？” 她问的风轻云淡，睫毛上冰冷的水珠掉落，摔得粉碎。 系统迟疑了一下，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心虚地开口：“那是……那是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宿主会拒绝任务。” “所以流血惩罚，本来只是一个用来恐吓宿主完成任务的工具。” 它哪能想到，林竹眠从头到尾都没配合过自己。 随着流血惩罚的次数越来越多，它被这个世界原住民发现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想到这里，它发出一阵电流声，试探性地开口。 “宿主，其实如果你按照任务去走这个流程，我们会给奖励的，如果你觉得我的奖励太垃圾了……” “我还有一些同事，什么变美系统，有钱系统，透视眼系统之类的，我可以问它们借点，只要你好好走剧情。” 林竹眠像是没有听到它的话，嗤笑一声，从包里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脸上的水迹。 见她不为所动，系统有些焦急地开口：“你按照任务走，有了奖励的金手指，你可以变美，变有钱，变成这个世界的万人迷！” “你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却得到他们都想要的东西。” 这难道没有吸引力吗？ 想到其他昨天开会时，其他同事教给自己的话术，系统心一沉。 为什么，明明它们都可以用这一招，让自己的宿主好好走剧情的，怎么到了它这里…… 被水泡皱的手指用力攥紧湿纸，林竹眠垂下眼睛，将它扔进垃圾桶。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白净的模样。 如同听见什么笑话，她勾起嘴角。口红在她冲洗血迹的时候，被一同洗掉，只剩淡淡的樱粉色。 “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 听她这样重复，系统心头一喜，认为自己说动了林竹眠，赶紧开口。 “对，只要你按照任务，把恶毒女配的剧情走完。” 穿过巷子的寒风，似乎想将她单薄的肩膀撕碎，林竹眠浅浅的瞳孔在光下，美的不真实。 “这难道不就是代价吗？” “什么？” 系统还沉浸在说服宿主的窃喜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林竹眠迈开脚步，雪地靴踩在落叶上，发出破碎的声响。悠悠地看向巷子尽头，轻启双唇。 “免费的东西永远是最贵的。” “接受任务，的确可以让我获得你所谓的那些金手指。可我牺牲的……” “是我的自由意志。” 她裹紧围巾，像是这个世界中，最普通的一个路人。 “如果一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被欲望支配。” “我觉得，那是野兽吧。” 明亮的眼底满是讽刺，她看向街边破碎的玻璃。灰蒙蒙的绿色玻璃中，朦胧地映出她的身影，遗世独立。 系统被她顶得无话可说，只能发出一段段气急败坏的电流声。 “更何况……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回忆着刚刚系统激动之下暴露的信息，林竹眠垂下睫毛，在光下映出小小的一片阴影。 “什么？” 默不作声了一段时间，系统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眼底流光转动，林竹眠轻轻叹口气，看向这座城市繁华的高楼。 “不用任何努力，而凭空获得的金手指，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它像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你习惯依赖它的存在。可如果有一天，它像突然出现那般，突然消失。” “那要怎么办呢？” 轻轻的一句话，却在系统的心中，狠狠掀起一阵寒潮。 那要怎么办？它们从来没有想过。 人类，不过是它们用来维持剧情的工具。 它们之所以能够让这种智慧生物为自己所用，就是因为—— 他们有欲望。 有了欲望，便可以滋生一切。 按照它们系统入职时培训的说法，只要满足了人类的欲望，他们自然会听从自己的摆布。 而又有谁会在意，这些工具人在故事大结局之后的走向。 那个时候，它们都会再次回到系统中心，没有系统会想在任务之后，依然留在那个世界。 第148章 至于那些失去系统的人类，与它们又有什么关系。 脑海中它的声音不再响起，林竹眠也没有再开口。 她想要得到的信息，今天已经从系统的身上，套的差不多了。 它们的组织架构、执行目的和常用手段，都在你来我往的对话中，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望着天穹那边直入云霄的高楼，林竹眠叹息一声，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定格这个瞬间。没有再留恋下去，她干脆利落地将手机扔进包里，向着尽头走去。 冷清的贫民窟巷子，没有人在意一个裹得严实女人的离开。 只剩寒风乍起，吹散一地落叶。 第95章 课堂展示 “天，你这是才拍完戏，就赶来上课了吗？” 看见林竹眠脸上还有少许没擦干净的血迹，身上的外套也灰扑扑的，陆雪茗惊呼出声。 “喏，这是你让我带来的外套，你试试合不合身。” 见林竹眠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陆雪茗微微放下心来，将手中的羊绒大衣递给她。 一个多小时前，陆雪茗正打算背包出门，忽然接到林竹眠的消息，委托她帮忙带件干净的外套来。她原本还奇怪是怎么回事，现在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下有了猜测。 林竹眠对她笑了笑：“是啊，影视基地正好在学校附近，我就直接溜达过来了。” 系统：…… 她干脆利落地脱掉身上染血的外套，换上陆雪茗帮她带来的大衣，简单整理了一下发型，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精致优雅的模样。 将带血的衣服叠好，林竹眠与她一同推门走进宏观经济学的上课教室。 空调的暖风扑面而来，教室里的同学们依然占满了后面几排。毕竟，教宏观经济学的李教授，那可是a大出了名的可怕。 想到他去年给三十多个同学记了挂科，同学们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把头塞进抽屉里。 窗外刮起的一阵寒风，将枝头的枯叶簌簌吹落，提醒着他们临近期末考试的事实。让本就有些焦灼的教室氛围更加不安起来。 尽管感受到了这种焦躁，林竹眠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然地坐到了教室的第一排中间。 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她这次没有带笔记本电脑，包里只有一本教材和一个笔记本，连签字笔都是现场向陆雪茗借的。 怎么感觉，自己刚入学不久，就要期末考了呢？ 在脑中计算了一下距离考试还有多少天，林竹眠认命地叹口气，摊开书本开始勾勾画画。 李教授刚一走进教室，目光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第一排的少女。 ……那位，就是20230501号考生吧。 叫什么来着？林竹眠是吧，好像还是个明星。 自己平时上课过于陶醉，只觉得这个学生听课少见的认真，但完全没有猜测到她就是那张卷子的答题者。 如果不是老王呼朋引伴高调地为她拉票，他又恰好看了那天的颁奖典礼，恐怕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爱徒，都会飞走。 他们几个老教授，最后只宰了老王一顿饭，实在是有点亏。 李教授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眼镜，为了维持住自己平时威严的形象，他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别开目光，对整个教室的学生进行了一番无差别扫射。 “咳” 他只是清了一下嗓子，就见下面的学生浑身一震，然后把头埋进崭新的书里。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书还这么新呢？是为了方便直接卖给下一届学弟学妹吗？” “我劝你们还是少打这个主意，万一你这门课挂了，下学期还得补考。那这补考要是没过呢，明年还得重修。” “这么急着卖出去，到时候还得原模原样地从你们学弟学妹们手中买回来，多丢人？” 听到李教授的话，大家立刻整齐划一地在书本上圈点勾画起来。 看到这个动作，他拍了拍桌子，震得桌上粉笔活蹦乱跳，同学们的心脏也跟着活蹦乱跳起来。 “别装了别装了，我看得心烦。” “我看了半天，还有同学在这圈教科书出版社和编者，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圈什么，就别在这丢这个人。” 不顺眼，通通都不顺眼。 李教授哼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日期，缓缓开口。 “按照教学规定，三周之后就是期末考试，学校通知提前一周停课。那最后一节课呢，大家就过来自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 “我在开学的时候就给大家布置过作业，让大家任选生活中的一个经济学现象，上台做五分钟展示。” “……我记得，定的展示日期是今天吧？” 台下没有一个人敢回答他，死亡般的寂静在教室里蔓延，即使空调的暖气凶猛地吹拂，他们依然感觉到如坠冰窟的寒意。 最后班长实在顶不住压力了，从后台默默地伸出手，弱弱地开口：“……李老师，是今天。” 获得肯定的答复之后，李教授把粉笔一扔，双手摊开，径直走下台去。 “那开始吧，按照排好的学号顺序来。” 他在第一排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掀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浓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盖上杯盖，转身面向大家。 “哦，去年有同学投诉我卷子出得太难，及格不了，所以今年我改了一下形式。” 第149章 “这次展示占期末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另外百分之十是平时表现分，你们实际拿到的期末考卷，满分只有六十分。” 他这么一说，大家立刻不淡定起来，小声地窃窃私语。 平时同学们基本都落座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宏观经济学的课上，大家比默哀还要安静，这百分之十的表现分，估计谁也拿不到。 但是这三十分的展示分，他们拿得越高，就代表期末的压力越小，这可是个蹭及格的大好机会。 a大的卷王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个展示作业，李教授可是一开学就布置了。相当于，他们已经为这个作业做了一学期的准备。 加上a大本就卧虎藏龙，各种学二代、富二代、商二代门阀林立。寻找生活中的经济现象，这个看似简单的作业，硬生生能够被他们卷的飞起。 看着李教授发亮的后脑壳，他们嘿嘿一笑。 今年的绩点，有救了！ 听到身后的骚乱，林竹眠缓缓挑起眉，合上手中的书页。 a大经济系的第二学位考试安排在学期中央，她是中途插班学习的，自然对于他们口中“开学布置的展示作业”一概不知。 更何况，她今天连电脑都没带过来，怕是连ppt都坐不了。 而台上，第一位同学已经在调试设备了，对方抬起头，自信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同学。 清清嗓子，开始展示。 第96章 卷到起飞 林竹眠乖乖抬起头，看向台上的少年。在前世职场和如今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她自然能够看出对方背景不凡。 撇开低调合体的衣着不说，对方那种超出同龄人的沉稳气质，是无法伪装出来的。 感受到林竹眠的视线，单手撑在讲台上的少年微微挑起眉，含春的眼角上挑，像是春日盛开的桃花，透着淡淡的粉。 系统咳了一下，缓缓开口：“你觉得，这个人长得怎么样。” 林竹眠默默收回视线，看向投屏，在心里默默回答它：“挺好看的，但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好看，所以就有点油。” 系统：“……”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她在巷子里和它说了那些话之后，系统和她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后背忽然被戳了一下，林竹眠微微侧过脸。坐在她后面的陆雪茗悄悄附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开口。 “这位是a市财政科科长罗振华的儿子，罗博，也是我们系有名的卷王。” 果然，a大经济系实在是卧虎藏龙。 林竹眠点点头，小声道谢之后转过头去，恰与对方的目光相撞。 对方似乎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金丝眼镜，镜片寒光乍现。 他似乎并不在意大家的反应，白皙的手指轻点翻页笔，196页ppt随即映入大家眼帘。 台下同学倒吸一口冷气：卷，实在是太卷了。 李教授倒是没太大的反应，看在他爸的面子上，还算温和的开口：“罗同学，每个人的展示时间只有五分钟，你这两秒就得切一张，怕是有些仓促吧。” 像是早有准备，罗博勾唇一笑，开始播放第一张封面，缓缓开口：“怎么会呢，考虑到大家时间有限，前二十张才是我的重点。” “……至于后面的内容，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扫码继续阅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这才发现每一页的右上角都有一个二维码。 “毕竟，这个研究我做了一个学期，太多的模型和数据无法在五分钟内展示完毕。” “但既然做了，不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岂不是不够意思。” 他的话让台下的其他同学有些不忿，一方面暗暗生气自己技不如人，另外一方面则是为自己的分数担忧。 有人忍不住了，抱怨起来：“罗博，李老师让我们找的是生活中的经济学现象，你展示的这个内容，和生活有什么关系。” “是啊，李老师，这算跑题吧。” “写这么多有什么用，就是在胡扯。” 背后响起一阵嘈杂，林竹眠垂下眼，纤细的手指轻轻滑动着手机里扫描出来的ppt。 他们的质疑是有理由的，这份资料翔实的文件，倒更像是a市政府年终财政报告。里面罗列了各种经济模型和发展思路，水平确实不低。 听到他们的声音，罗博不仅没有着急，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可这……确实是和我、的、生、活有关系啊。” 那四个字被他咬的极重，不得不让同学们想起他爸是谁。 a市经济发展情况，这个看似宏大的议题，也确实和他的生活贴近。 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他们不能因为自己接触不到，就觉得其他同学也接触不到。 被他的凡尔赛言论刺激到，下面的同学暗暗地咬牙。既然这里无法攻破，那就只能再把自己的讲稿再修改修改了。 如愿地把大家卷到，罗博轻轻一笑。在一众震惊或是愤恨的目光中，只有一个例外。 坐在第一排的林竹眠略带欣赏地看着他，像极了面试官面试到满意员工的眼神。 她在心中默默地问系统：“他这个数据处理的真的挺好的，能把他招进云端网络给我打工吗？” 系统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她。 宿主实在是太可怕了，成为资本家后，四处拽人给自己打工。说不定，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被她压榨的对象。 第150章 殊不知，其实它已经在被压榨的路上走远了。 古怪地看了林竹眠一眼，罗博收回思绪，开始对着屏幕进行介绍。 这份讲稿他已经练了一周了，还借助部分关系，请父亲手下的工作人员帮自己提了意见。 这三十分，他势在必得。 不然若是传出去，他作为a市财政科科长之子，却在宏观经济学这门课上败北，那丢的就不止是他的脸了，还有他爸的老脸。 他敛眼底的情绪，按照计划，对各种a市的各种经济政策进行了细致点剖析。摆出多种专业名词和理论，在进行了路径分析和政府作用分析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林竹眠一边认真地听着他的展示内容，一边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她没想到，书中的a市居然有如此细致的经济体系。在那本书浅显的爱恨情仇之下，居然有着这样的背景支撑。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至于罗博下去之后，第二个上台的富二代，开口便介绍了自己名下的几家公司运转情况。在公司专业部门的支持下，他的展示做得像公司财政年报。 a大经济系里的学生要么是家世了得，要么是从小卷到大，要么是这两种的结合体。那做起展示来，天花乱坠，各显神通。 林竹眠一边听着各大卷王斗法，一边不停地记笔记，直到这股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随着最后一位同学下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背后。 “李老师，林竹眠同学，是不是也得展示？” 李教授听闻，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似乎在思考这件事。 林竹眠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属于是半路出家，完全不知道有这项作业。 更何况，他本就对这个学生颇有好感，也不想太为难她，生怕她转身就投进隔壁王老师的门下。 念及此，他缓缓开口：“我布置作业的时候，林同学还没来，考虑到这一点，还是算了吧。” 算了，凭什么算了？ 他们可是为了这个作业熬了几个通宵，为什么她就不用做，她比谁高贵啊？ 第97章 闹腾 下面的同学情绪开始激烈起来，这可是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即使对李老师还有几分害怕，他们还是嚷嚷着开口。 “那好啊，那她就不要那三十分好了。” “不知道难道不会问吗，这一点都不公平！” “好无语啊，她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靠山啊。” 李教授每年都得给百分之七的同学记挂科，谁都不想成为其中之一。在座的同学中，还有已经连续补考两年没过的老生了，他们都不想再来一遍。 既然挂科人数是恒定的，那么林竹眠不劳而获这个作业分，就很有可能意味着，她会占用一个及格的名额。但如果她没拿到这个分数，满分60分的卷子，她得考到几乎满分才能不挂科。 想到她可怕的知识基础和答题技巧，大家无声的咽了咽口水。 在这场事关绩点的战争里，多把一个人踢出局，他们获得胜算的几率就更大一些。这样想着，他们抗议和抱怨的声音就更大了。 坐在窗边的罗博，无声地注视着少女挺直的后背，兴味地笑了笑。鬣狗闻声而动，这是他们的本性。 “罗哥，你怎么看。”旁边高瘦的男生见他也不吭声，小心地戳了他一下，一脸八卦，想将他也拖下场。 一向和和气气的同学们，在被触碰到关键之处时，仿佛变了个人。听着耳畔地闲言碎语，罗博觉得没什么意思，嘲笑着开口。 “看来大家都……相当的不自信。” 见旁边的男生被自己噎了一下，他摊开书本，瞥了他一眼：“李教授每年会挂掉三十个人，即使让她挂科了，还有二十多个人呢。有这功夫，不如自己好好复习。” 想到自己和这群鼠目寸光的人是同学，罗博有些丢脸地摇摇头。继续复习着书上的重点，没有再抬起头。 林竹眠这人，虽然挺有意思的。但再有意思，也与自己无关。更确切的是，她也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 与其去看她，不如多复习一会儿。 他出生在高干之家，自然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在父母耳提面命的教育下，他早已学会把注意力用在刀刃上，绝对不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浪费一点时间。 所以，即使他身披官二代的光环，有着斯文败类的绝佳长相，但依然是个母胎solo。 是的，罗博凭本事从初中一直单身到大学。 让他们内斗去吧。罗博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金属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颤动。 “这都什么人啊，眠宝，你不要管他们。”陆雪茗小声地嘀咕一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竹眠转过头，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她并不在意他们的这些言论，对于他们来说，这三十分象征着少年人的自尊。 可对于林竹眠来说，她要这个分数本身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所有的知识，如果只是成为用来吹嘘的工具，那将一文不值。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以a大现在的教育制度，却培养出来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和唯分数论者，实在是一种失败。 李教授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失望地叹口气，他看着这群学生们稚嫩的脸，感到些许陌生。 他曾以为，考试是这门课上最不重要的一个部分。他们答的分数再高又怎么样，如果无法在走出社会之后，将书本上的知识运用到实际生活中，那学得越好，越是一种悲哀。 第151章 看来，这次的期末考试，这门课得换一种考法了。 李教授喝了口茶，丝毫不理会嘈杂的背景音，直到陆雪茗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老师，林竹眠同学她今天没有带电脑来，要不……让她下周再展示，反正也就是五分钟的事情。” 她不顾林竹眠的劝阻，直接站了起来，冷漠的目光扫过后面的同学，示意他们闭嘴。 李教授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些不服气的同学就嚷嚷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比我们多一周的准备时间？更何况，她已经看了所有人的展示，抄袭我们的创意怎么办？” “下周展示和我们的难度根本不一样，要么放弃这三十分，要么现在就上去展示。” “没带电脑就不能讲了吗，这也太高贵了吧？” 见李教授迟迟不开口镇压，他们胆子大了起来。本就是临近期末考试周，他们每天的复习压力大到爆炸。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宣泄口，便疯狂输出起来。 陆雪茗简直被他们的强盗逻辑气笑了，插着腰眯了眯眼：“那你们觉得，让一个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作业，甚至连设备都没带的人，临时上台做展示，这样就公平吗？” 立刻有人扯着嗓子喊起来：“咱们也没强迫她啊，她要是想要那个分，就得去上台。她要是不想要，那就直接放弃不就行了。” “反正人家聪明的很，期末考个满分，不就能及格了？” “哈哈哈哈哈哈，毕竟是高贵的满分姐。” 前一段时间的阴影一扫而空，不少人偷偷在下面笑出声来。她的光芒太盛，自然惹得他们心中不快。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骄傲惯了的，突然被人压了一头，自然不爽。 若是放在寻常，这样混乱的课堂秩序，李教授早就破口大骂起来。可今天，他却少见的置若罔闻，眼皮都不抬的喝了口茶。 实在是因为，他提前接到了消息，中央财政部的专家今天可能会来a大经济系巡课。 他要是忍不住骂起来，那得显得他素质多差啊。但要是任由这群熊孩子没大没小的闹腾，谁素质差那自然是一目了然。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现在可丝毫不想救他们。李教授撇了撇嘴，感慨地摇摇头。 陆雪茗刚想继续舌战群儒，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忽然拉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拉坐下来。借着手上的力，林竹眠缓缓起身。 纤细的睫毛轻颤，她不带感情的眼神扫过他们的面孔，愣是让教室静了几秒。 “不用再吵了，我现在上台展示。” 第98章 一张照片 罗博听到她这话，兴味地抬起头，干脆将书本合上，抱着双臂，期待她能说出什么来。 “她来真的吗？”身旁的男生诧异地眨眨眼，小声嘀咕一句。心中是止不住的好奇，他伸长了脖子瞅了瞅走上台的林竹眠。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罗博的桃花眼里氤氲着笑意，手指轻轻搭在桌上。 无论她是选择上台，还是选择放弃分数，结果在他眼中，其实都差不多。 a大经济系的学生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但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杀进来的。有了他们珠玉在前，林竹眠想要翻盘，很难。 更何况，她是毫无准备。 他下台之后，一边在低头看书，一边也在留心听这些竞争对手们的展示。数据翔实、视角独特、演示流畅，他们多少会占几个，一看便是修改过好几次的成果。 林竹眠或许是天资聪颖，但在考试之前，她也是复习了很长时间的。可这次突发的展示，她不具有任何优势。 没有事先的调研，没有准确的数据，没有搭建逻辑框架，她甚至……连最基本的ppt都没做，要怎么展示？ 赶鸭子上架，吹五分钟的牛罢了。 “竹眠，别中了他们的激将法。”陆雪茗忧心忡忡地咬了一下嘴，用口型悄悄对她说。 台上的少女脊背挺的笔直，对她安抚般地笑了笑，然后对旁边的李教授轻声开口：“李老师，我这边可能需要调试一下设备。” 李教授宽容地点点头，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他把脑袋撑在玻璃茶杯上，看着台上的林竹眠，她正在低着头，将手机连到大屏幕上。 这群孩子最后把她闹上台，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纵容。原本只要他一句话，这些学生就不会再闹事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出面，这些不忿并不会被真正平息。相反，它会被埋在心里，在某一天爆发出来。 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私心。 他想看看，在被逼到极致之后，林竹眠的反应，包括她的抗压能力、临场反应能力和组织语言能力。 台上的少女垂眸，袖口的丝质布料被空调暖风吹得一阵颤动，可她却丝毫未察觉。她这番冷静的模样，让下面的学生越发好奇起来了。 这是装的，还是真的？ 林竹眠抬起头，对着李教授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完毕。李教授也不和她客气，按下自己手机上五分钟倒计时的按钮。 “开始吧。”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偌大的屏幕上瞬间出现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填充了整个屏幕，没有任何文字的出现。 在a大读书的学生们，自然对这座城市的每个建筑都很熟悉，一下子便认出来了，这是a市最顶尖的建筑。 第152章 之所以称它为最顶尖的建筑，是因为这栋矗立的高楼里，每一层都是知名的金融证券公司。 毕竟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坐拥如此绝佳的地段，年租金自然不会太少。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入驻的公司无形中增添了门槛。只要是在这栋办公楼里工作的白领，月薪必然是以“万”为最基础单位的。 而在这栋高楼之上，是a是最顶尖的空中餐厅。 每到夜晚，被繁花包围露台会点亮红烛，在微醺的爵士乐下，西装革履的侍者们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之中。 在这里，一顿晚饭可能就会吃掉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伙食费。 大家本来也就没有期待她会摆出什么新鲜玩意，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照片上的内容，整个教室都乱哄哄的。 “这不国际金融贸易中心吗，上面那家餐厅，我女朋友还闹着纪念日的时候要去吃。我看人均五位数，不知道值不值。” “就那回事呗，我妈生日的时候我去吃过，法餐就那样，摆盘好看吃不饱，最后我下来和我姐一人吃了一个卷饼。” “我哥的公司就在这栋楼里，第五层，一整个大平层都是他的。” 能进a大经济系的学生，家里的经济条件都足以支撑他们去讨论这些话题。样样都要追求最好的他们，对这个地方自然相当熟悉。 林竹眠垂下睫毛，温润的声音带有着莫名的震慑力，似乎只要她一开口，再乱的环境也会安静下来。 “这个地方，不用我多加介绍，大家也都了解了。可是，大家知道这张照片……是站在哪里拍的吗？” 站在哪里拍的？这是什么问题？ 他们愣了一下，再次把目光投向这张照片。 照片中，这栋直入云霄的高楼，显得更加巍峨。昂贵的玻璃面折射出天空上流动的云彩，与周边的楼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虽然不能确定林竹眠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拍摄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方的地势一定很低，否则不会拍出这样仰视的效果。 罗博凝视着这张照片，嘴角肆意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推了一下眼镜，坐直了身子，一改看戏的姿态。 旁边的男生看到他端正了姿势，悄悄凑过来，感到有些稀奇：“罗哥，您这是……知道在哪拍的？” 何止是知道，他可太熟悉这个地方了。 “是站在a市影视基地旁边的贫民窟拍的吧。” 他没有站起身，淡淡地看向台上的少女，带钩子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个贫民街道，一直以来都是a市政府的心头大患。里面不只是常年靠着低保维持生计的贫困户，还窝藏着许多犯罪分子。 这块地方，具有很强的排外性，一般人根本无法融入进去。当然，他们也不欢迎外人的融入。 他父亲经常带着办公室的人来这边考察，只要接到他们过来的通知，这个街区的居民就会做足表面工作，让他们抓不到一点错处。但只要工作人员一离开，贫困便会像病毒一般蔓延开来。 跟着他们来来去去多了，罗博自然对于这个地方很熟悉。 站在贫民窟里，a市的顶尖建筑格外雄伟醒目，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讽刺。罗博迅速抓住她想表达的点，对她微微一笑。 “对。”林竹眠也不诧异有人能够猜到，隔着几排座位，对他点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下面的同学们一头雾水。摆烂也不能这么摆烂吧，从在贫民窟里随意拍张照片，放上来就想拿到三十分？做梦吧！ 林竹眠并没有理会恼人的喧嚣，白皙的手指轻轻滑动屏幕，她抬起眼，轻声开口。 “我一共准备了两张照片，现在，这是第二张。” * 作者注： 这张照片拍摄的伏笔，在第九十四章。 第99章 苍穹之下 从高楼向下俯瞰，一切的建筑都变得渺小起来。苍穹之下，四通八达的交通脉络如同城市的血管，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新鲜血液。 俯视，这是他们最习以为常的视角。 他们对上一张照片的拍摄地不熟悉，但这张照片的拍摄地，一眼便能看出来。 “这是站在国际金融贸易中心顶楼拍的照片吧。” “更确切的说，是站在a市最贵的花园餐厅露台上拍的。” 照片前景若隐若现的鲜花，让这个答案越发明显起来。几乎不用她提问，下面的同学就已经抢答出来了。 林竹眠笑着点头，柔和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可是，这次我想问的问题……这张照片是在拍什么？” 她第一次问的是拍摄的主体，第二次却问的是被拍摄的客体。 “这……”他们又是一愣，眨眨眼。 这还能是在拍什么，站在高楼上，一切尽收眼底，拍的不就是城市全景吗？ 如果要是分开来说，那可太多了。毕竟站得高，看得远。市中心广场、高新技术园区、购物中心……甚至连他们学校都被囊括其中。 他们张了张嘴，却隐隐觉得，答案没有那么简单。 即使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林竹眠也没有着急说出答案，而是耐心地提示：“不用考虑这么多，这张照片我在拍摄的时候，其实只瞄准了一个地方。” 只有一个地方？那就应该是画面的中间了。 他们擦擦眼镜，扯着脖子仔细辨别，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坐在教室后排。有些同学则机智地掏出手机，借着手机摄像的放大功能，将那张照片的中心位置拉近。 第153章 “罗哥，这次你是不是也知道答案。”旁边的狗腿子识图搜索失败，便丝滑地贴了上来，悄悄问道。 整个教室都寂静无声，但不可置否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林竹眠身上，期待着她公布答案。 罗博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答案是什么，也大概猜到她的意图是什么。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他在欣赏她的控场能力。 仔细地辨别内心的情绪，罗博挑挑眉，将这种陌生的感觉，归结为罕见的欣赏。 毕竟，即使是在自己上台的时候，依然无法保证台下所有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哪怕是自己讲到最精彩的部分，抬头看去，依然有人在下面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是第一个上台的，按照注意力衰退的逻辑，应该是大家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候。 等到所有人展示了一遍后，同学们自然会进入疲惫的低谷期，无论在讲什么，都很难再拉动他们的状态。 可现在，所有人的脑子都在跟着她转。仿佛她手中有着无形的线，拽着他们，把这些狂犬训得服服帖帖。 她可真是个……拉扯情绪的高手。 先是让大家失望奚落，又随意地让他们陷入讨论，再用提问的形式让他们产生好奇，对于肯定的回答给予鼓励，猜不到的答案就给予提示。 一拉一扯之间，让同学们的情绪如同过山车，在波峰和波谷之间跌宕。 看看这些傻孩子们一脸认真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们全心全意地思考着答案。哪里有脑子再去想，要如何将她推进挂科的三十个名额里。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情绪的刀尖上。罗博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眼神藏匿在镜片之后。 “罗哥，你在想什么。”见他迟迟没有回答自己，只是用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台上，一旁的男生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和她谈恋爱的话，会不会被pua。”他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恶趣味的好奇。 这样的情绪拉扯高手，想要控制别人，恐怕很容易吧？ 那个男生没想到自己会问出来这样的一个答案，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愣在原地眨眨眼，机械地转过脖子。 卧槽！他要是晚一些去问，罗哥不会把生几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上哪个幼儿园都想好了吧？ 艰难地咽咽口水，他把手机塞在桌洞里，悄悄地打字，将消息发在宿舍群里。 “震撼啊震撼，罗哥今日铁树开花，枯木逢春，老房子着火了！” 他激动地暗灭屏幕，又按耐不住地按亮，想要看看大家的反应。可他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始终没有等到大家的烟花表情。 直到室友悄悄地私戳了他一下。 “哥们，你是不是忘记屏蔽罗哥了，他也在我们宿舍群。” 他像是被烫了一下，慌忙把手机扔抽屉里，抬头就撞上罗博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房子着火？” 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再理会身边男生尴尬的神色，转过头，对着台上的少女缓缓开口。 “这张照片的拍摄中心，还是那个贫民窟吧。” 随着他声音落下，大家先是一愣，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在照片中心。 她拍的很清晰，甚至连路边的树木都能看得清楚。可在高楼掩映之下，那条巷子，几乎无法被辨识出来。 但无法否认的是，它确实占据着整张照片的中心位置。 记忆中，他们很少踏足那条街区。即使它距离学校并不远，而且是一个不错的抄近路选择。 但他们宁愿去走那条耗时耗力的大路，毕竟，那条巷子的环境实在有些堪忧。 路边随意躺着衣衫褴褛的人，还有一些年纪很大的人在翻找垃圾桶里的东西，小饭店的污水横流，简直没有落脚之处。 就这样的一个地方，至于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特意去拍吗？ 林竹眠站在台上，将两张照片拼在一起，缓缓开口：“这两张照片，都是我用手机拍下的。” “第一张，是站在贫民窟里拍摄的国贸中心。第二张，则是站在国贸中心拍摄的贫民窟。” “你们也可以将它理解为，贫民眼中的富人，和富人眼中的贫民。” 她的语调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垂下的睫毛掩盖不住眼中淡淡的神色，像是一尊悲天悯人的观音像，静静地立在那里，却无端的令人心颤。 她站的高度足够高，却也足够低。 高至云端，低至尘埃。 第100章 宏观经济 李教授望向她的眼眸微微触动。 考进a大的这些孩子，前半生大多顺风顺水。出生便享受着优越的物质条件与父母无尽的关爱，会认为很多东西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聪慧，但这种聪慧的背后，带有着不易察觉的高高在上。姿态放得太高，很容易摔下来。 或许只有在摔进尘埃之后，他们才会察觉，自己前半生沾沾自喜的优势，也不过如此。 他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信息如密密麻麻的丝线，早已结成厚厚的茧房，困住了他们应有的格局。 让他们只能看见繁花包围的高级餐厅，却忽视了忙碌不已的芸芸众生。 站在贫民窟中拍国贸，他们看见的是国贸。而站在国贸上拍贫民窟，他们看见的依然只有国贸。 第154章 这怎么行。 如果他们是已经被世俗沾满油腻气息的中年人，那倒也罢。可他们是青年人啊，是朝气蓬勃的青年人，是明日的太阳，是照亮社会的希望。 李教授深深地叹口气，不大的声音钻进每一位同学的耳中，让他们脸红了红，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若是止步于此，那未免有些可惜。 林竹眠将垂下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眼底是一片清明。 情绪，不应该只是奔涌的浪潮。适当的时候，它可以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一把利剑。用不好它，便可能被吞没反噬。但若是用好了它，那么这股力量将不容小觑。 她踩在大家情绪酝酿发酵的那个点上，缓缓开口：“大家还记得这门课的名字吗？” 这是第三个问题。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很简单，但背后的深意，却如茫茫海洋下的冰川。大家这次学乖了，不敢轻易开口，只是期待地看着她。 “宏观经济学。”林竹眠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继续开口：“将整个国民经济作为参考对象，通过研究，实现其长期稳定的发展。” 她话音刚落下，聪明的同学们几乎是立刻发现自己演示的问题。 他们的观察对象，是所谓的上市公司，上流社会，而不是整个国民经济的整体。只有将各个收入层次的人群考虑在内，思考公司的每一个决策，不仅是为公司本身带来什么，更是为这个社会带来什么，对不同阶层的人带来了什么影响，这才是真正的大局观。 他们自以为的优势，反而是阻碍他们看得更广阔的劣势。 她这是，彻底的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将整个社会的多样性呈现在大家面前。读懂她的意图，罗博轻轻挑了一下眉，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敲打：“叔，林竹眠什么来头。” 罗博依稀记得，他之前给林竹眠拍过杂志内页，还在家族的饭局上对她赞不绝口。 接到他消息的罗主编，正在焦头烂额地校对着《mq》杂志的样刊。看着铜版纸上少女，再想想那个令人头疼的侄子罗博。此刻恨不得把这两个孩子换过来，他也想要一个可爱的侄女。 放下手中的杂志，他认命地叹口气，用电脑回复自家侄子：“她能是什么来头，就是普通的明星，只是听说背后的林家还有点钱，你小时候不还见过她？” 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爱忘事。 罗主编对于侄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当然没忘。”只是…… 罗博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站在台上的林竹眠没有理会某处投来的打量眼神，估算着剩余时间，缓缓开口：“与其去谴责，是谁造成了这个局面，不如思索一下，要如何破局。” 听到她这么说，下面的同学们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不愿意走那条巷子，除了嫌脏之外，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他们总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即使知道，并不是他们造成的这个局面。可作为既得利益者，一股淡淡的心虚与愧疚总会涌上心间。 所以即使他们想到了这个议题，也不愿意轻易地去谈，因为这总像是在打他们自己的脸，背叛并批判他们自己所在的阶层。 所以当林竹眠理智地说出这句话时，一种隐隐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掀开，能够让他们敞开心扉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形成这样的局面，绝非一日之寒。 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走向混乱与无序，是人类的本能。 她拿起粉笔，转过身，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这一刻，大家才知道，她根本就不需要用ppt做展示，因为她画出来的模型和折线图，和在电脑上绘制的差距并不大。 没有了科技的辅助，却更能展示出她可怕的记忆力和空间思维逻辑。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微小声音和她温润的嗓音。 随着她每提出一条见解，黑板上就会多出几串数字和各种图表。她画的图又准又好，几乎是和年度财政报表上的毫无差距。 罗博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眼镜，眼底神态莫测。 由于父亲的工作性质，他对于这些数字并不陌生，但也做不到每一个数字都能和名称对应起来。 毕竟，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了，谁会花费这个时间和精力去背一些想查就能查到的数字？ 可她……除了一开始播放照片时用了一下手机之外，似乎没有再用手机搜索任何东西了吧。 林竹眠在转身的间隙，与罗博的目光相撞，轻轻弯了一下眉眼。 说起来，还要感谢罗博那一百多页的ppt，让她快速记下了很多关键数据。 她这一笑，简直击中了大家的心脏。 像是初春破冰的河水，带着微微的暖意，飘着淡粉的花瓣，就这样流进他们的心底。 要知道，林竹眠从被推着上台开始，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不愧是明星啊，笑起来真好看。”高瘦的男生看得一愣一愣，情不自禁地感慨。“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笑了一下。” 罗博抬起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对我笑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感觉不会错。 旁边的男生听到他如此自恋的言论，哽了一下，哀叹着摇摇头。 哥，你疯了。 第155章 这或许，是每个单恋男人的必经之路。 * 作者注：本文对宏观经济学的定义参考mba智库，在此感谢。 罗博是罗主编的侄子，罗主编首次出现在第三十四章，《mq》杂志主编，金融圈是个圈。 冷知识：罗博小的时候被林老爷子打过屁股，所以对这个老爷子很无语。 另：本文不含任何对于现实的影射，纯纯为架空世界、虚构时代。 第101章 巡课 就在大家回味着她那个转瞬即逝的微笑时，忽然发现前排的李老师动了。 咦。 大家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看第一排的李老师，还是该看台上的林竹眠。 要知道，他们上台展示的时候，李老师基本会在一分钟内把分数打出来。然后阖上眼帘，仰着头听。除非是出现重大错误，否则他会维持这个姿势，直到汇报结束。 可现在李教授在做什么？他拿出笔，却不是打个分就扔，而是在……记笔记？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魔幻。 倒像是两人的角色颠倒过来，林竹眠才是那个在讲台上激昂文字的老师，而他只是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李教授可不管这么多，他本身就没有那么严重的师生尊卑观念，谁讲的好，谁就是老师。他生怕自己忘记她讲的一些内容，抽出钢笔就随便找张纸开始记录。 林竹眠讲的这些内容，相当的清晰明了，并且直指根源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她给出的方案并不是又假又大的空话，而是精准到每一个部门头上的详细策略。 只不过是受到了展示时长的限制，她并没有过于详细的展开，对于个别问题只是轻轻一点。 但哪怕只是这一句话，就足够引得他们继续深入思考。句句凝练，字字珠玑。 要情绪有情绪，要数据有数据，没图她还能自动手绘。直到升降式黑板的四面全部被她轮流拉下来写了一遍，几乎不余空隙。 然后她戛然而止，把粉笔放回桌上，对台下鞠了一躬。 倒也不算戛然而止，她说的已经相当的全面了，甚至还留出收尾的时间，整个报告完成度非常高。 高到让台下的同学们不由得怀疑，她之前真的没准备过吗？实话实说，如果她提前准备了，只是上台背稿，那他们心里还能得到一点安慰。 可是想了想，自己是怎么把人家逼上去的，以及林竹眠一开始真的不太情愿的样子，他们挠了挠头。 李教授瞥了一眼手机，不多不少，正好五分钟。 其实早在林竹眠放出那两张照片时，他就默默地把倒计时暂停了。他并不是那种古板不知变通的人，自然也不希望林竹眠的发挥因此而受到限制。 可他没想到，她不仅能够轻松控制大家的情绪走向，还能够将时间完美地控制在一个区间之内。 开端、高潮和收尾分别占用的时间，被她牢牢地控制于心。每一种情绪消亡之后，另一种情绪就会顶替而上，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这真的不是机器程序设定好的吗？李教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可是，即使是机器设定，她也只能够控制自己的表现，怎么能如此精准控制台下这么多同学的反应，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除非……她对人性已经洞察的相当清楚了。 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林竹眠确实不知道有这个作业的存在，他或许只是会感慨她准备的充分。 可她，是被迫营业的啊。 林竹眠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幸好，肌肉记忆还在，控制在了规定的时间内。 无他，唯手熟尔。实际还真没他们想得这么复杂魔幻，她完全是太过于熟练这种展示了。 前世再公司的时候，每一批新入职员工，都需要参与公司的内部培训。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迅速熟练公司业务，而更深的层面，是希望他们能够认同公司的价值观。 流水的新员工，铁打的林竹眠。 她几乎每个季度都得被拽上去给大家培训，时间一长了，这种细致入微的察言观色和控场控时能力，自然信手拈来。 李教授摘掉眼镜，颤巍巍地走上讲台，满意地看着台下的小兔崽子们安静地一声不吭。 他笑了笑，年轻人，总要进行一番激烈的思想碰撞才有趣。才能发现，自己的狭隘与偏见。 瞥了一眼后门转角处，那群人已经离开了，他收回目光，也不提打分的事情，只是对于今天的展示进行一个总结收尾。 他没有夸奖谁，也没有批评谁。可越是这样，下面的学生们的心中就越是有自己的定夺。 林竹眠认真地抬起头，根据他的总结，在书本上补充一些遗漏的内容。也没有骄傲的神色，更不见失望的表情。 像是一池无波的古井，只有在被扔下一块石头的时候，荡起阵阵涟漪。而当这块石头彻底沉入水底，它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是少年老成，还是深藏不露？ 罗博收回打量的目光，他的笔记本上也记了不少重点。从小在<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耳濡目染，他自然能够判断出这些内容的可实施性。 只不过，林竹眠在五分钟内说的信息量过大，他停下来稍微仔细思考一下，就会错过下面的内容。 早知道，直接开手机录音了。 看着本子上字迹起飞的几十个关键词和图表，罗博转了一下笔，在脑海里试图将他们连词成句。 第156章 到时候，整理好之后交给父亲，他自然会有自己的定夺。 只是，罗博不知道的是，都不用他在额外整理，他的父亲就已经知道了这些内容。 罗振华已经在后门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墙角了。今天中央财政部门专家下来检查，他作为a市财政科科长，自然是要全程陪同的。 结果几个老专家在座谈会结束后，非得回母校a大看一看，还点名要巡经济系的课。毕竟，他们也关心自己这些，不知道已经延续了多少届的学弟学妹们。 a大领导一看这个架势，立刻悄悄发消息给李教授。让他今天收敛点脾气，可别被中央巡课组给逮到了。 说来也巧，这一行人刚走到后门，就听到罗博的声音传出来。 这不他儿子的声音吗？！ 罗振华心里一颤，刚要敲门，就被巡视组专家助理使了个眼色。他心下了然，缓缓放下蠢蠢欲动的手指。 他们这是打算，光明正大的听墙角啊。 看着台上自己儿子那张欠揍的脸，罗振华紧张起来。 这臭小子，可别瞎说什么东西啊！ 第102章 后门偷听 好在罗博并没有说什么太过火的内容，只是这些东西，罗振华越听越耳熟。 这不是他准备写进年终政府述职报告里的东西吗！这还让他怎么写？ 可偏偏专家组的几个老头子对他点点头，和蔼地开口：“振华啊，你们家这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么年轻，就能将a市的经济情况摸的这么透彻，看来你平时没少指导他啊。” 他们点点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赏。搞得罗振华都不好意思了，打着哈哈：“哪里哪里，还是有些年轻气盛。” 实则暗地把拳头捏得“咔吧”响，等着专家组一走，就好好收拾他一顿。 见罗博都已经走下台了，罗振华看他们几个老专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有些着急。 没想到其中一位对身边的助理勾勾手，助理附耳过去，不停点头。末了朝着a大校长走去，礼貌地点点头。 “几位老先生的意思是，听完这节课再走，想问问贵校有没有多余的凳子。” “嘶，有是有。”他点点头，摸了一下下巴，有些迟疑地开口：“只是……几位老人家不进去坐坐吗？” 虽然a大把走廊都用玻璃封上了，但到底比不上开着空调的屋内暖和。 对方摆摆手：“不了不了，不想打扰正常的课堂纪律，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 作为跟在领导身边多年的秘书，他也知道，有些东西表面是一套说辞，可等他们一走，那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而他们这次，想听学生们的实话。 迅速通知下去之后，凳子很快就被搬了上来。几位大佬坐在后门边，顺着玻璃窗户往里瞅，丝毫没有偷窥的负罪感。 见这些学生们也都是在正儿八经地展示研究内容，a大校长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时不时对着几位领导的夸奖谦虚几句，但多少能够应对的来。 直到最后一位同学下台，下面的同学开始闹腾开始，他的冷汗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本就很稀疏的头发，更是落了一地。 这些孩子，早不闹，晚不闹，偏在这个时候小肚鸡肠地围攻人家。 a大校长咬了咬牙，用纸巾擦擦汗：“这……这些孩子就是……太把学分当回事。” 旁边的几个领导转过头，挑起眉毛：“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有同学不用上去，还是打名单的时候给她打漏了？” 那语气中虽然没有责怪的意味，但是莫名的威严还是让他心中一颤，开口解释。 “不是不是，林同学是报考了经济系的第二学位，是中途插班进来的，她原本是表演系的学生。” 谁，林竹眠？罗振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倒是略有耳闻，前脚她的考试成绩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后脚就登上了他弟弟办的《mq》杂志。 十几年前林老爷子家宴上的那个暴躁小不点，现在都已经出落得落落大方了。 看着班里闹腾的情况，他特地伸头看了一眼罗博的表现。见他只是淡定的在座位上看着书，罗振华的心微微放下了。 可下一秒，在看清林竹眠播放的那两张照片之后，他的心彻底地提到了嗓子眼。 小林啊，你如果想让叔叔失业，可以直说，叔叔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可关键是，几个中央巡视组专家还好奇起来，探着脖子就开始张望，罢了还开始窃窃私语。 罗振华虽然是a市财政科科长，但距离国家级副职还隔了两层大关，自然凑不到前面去，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为难他好几年了，但始终没有放在明面上讨论，毕竟他们对于上面历来是报喜不报忧。 心里像烤烙饼一般焦灼着，罗振华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多么正确，原来在这种时候，五分钟对于他来说，比五年还要漫长。 a大校长也不好受，这不明晃晃地显示出，a大培养出来的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吗，他这得怎么和上面交代。 正在他擦着额头上冷汗的时候，忽然见到几个领导坐直了身子。而此刻，教室内的林竹眠也开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起来。 他不太能听懂，不代表罗振华和一群财政部门的领导听不懂。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科班出身。加上常年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自然立刻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第157章 面面相觑，他们眼中的震惊显而易见。 如果说她是在吹牛，那倒也罢了，可偏偏她不是在吹牛，而是一条条罗列出可实施性的计策来。 其中有一些，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想得这么细，也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过。 财政部的智囊团就那么些人，开再多的会，批再多的文件，来来回回也都还是那些策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的意见了。 准确来说，细致到这个程度，已经不能单纯说是意见了，而是规划。 带着年轻的锐利与冲劲，虽然有些不成熟，但值得一试。倒是听得他们热血澎湃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开个会，细化整理一下，然后大干一场。 中央财政部门的领导显然也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见林竹眠走下台，便没有多加停留。一边笑着，一边乐呵呵地拍着罗振华的肩膀，让他一阵受宠若惊。 “这姑娘叫什么……林竹眠是吧。”两鬓斑白的领导迟疑了一下，见身边的助理点点头，就继续说道。 “不错，真不错，有这么高的水平之外，还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和社会责任感，实在是了不得。”他隔空点了点罗振华：“老罗啊，就照着这个办吧，啊。” “也别因为人家年纪小，就不好意思用人家的方法。依我看啊，这个方法可行，能行。” 他们几个领导心情大好，也不计较a市贫民窟这个事情了。 没听人家小姑娘说吗，a市政府不是没想过解决，只是没抓到痛点，好心但没把事办成罢了。勇于尝试，总归不是件坏事。 “到时候解决了你的心头大患，记得给人家小姑娘送点好处，哈哈哈。” 他们难得地开起罗振华的玩笑，罗振华也心领神会，摸着头陪着笑：“一定一定。” 瞥见一旁也跟着陪笑的a大校长，几个老专家拍了拍他的肩膀，搞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会，是来秋后算账了吧。 第103章 端水大师 没想到领头的领导笑吟吟地开口：“a大到底是a大，不错，很不错。” “基础打牢了，格局这种东西，倒也不用太急，他们还是太年轻，摸爬滚打几年就学会了。”他仰着头，对身边的其他领导点了点。 虽然起初看着他们咄咄逼人点样子，确实有些不适，但这些孩子，到底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缺乏良好的引导。 更何况，相较于这点小事而言，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关注在林竹眠身上了。 这一招欲扬先抑，倒是让林竹眠成了a大学生群体的代表了，他们对a大经济系整体的观感自然不差。 罗振华听他们这么一说，忙接话：“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要不是领导们今天临时起意，咱们可是要错过一个宝藏啊。” a大校长知道他趁此在拍马屁，也紧接着跟了上来，顺势建议：“各位领导，晚上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饭桌上聊。” 他们倒也没拒绝，浩浩荡荡的一批人就这样离开了教室后门。 感到身后的压迫感消失，陆雪茗也松了口气。她一早就通过那些豪门塑料姐妹了解到，上面有人过来视察，只是没想到待了这么长时间。 看着手机里录下来的林竹眠，陆雪茗一脸满足地反复欣赏。 真好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她自己欣赏还不够，直接把视频发到家族群里，炫耀一番。 【陆雪茗：看！我的朋友是不是很厉害！（视频）】 视频虽然只有几十秒，但胜在位置绝佳。似乎感受到对方在拍她，她握住粉笔的手微微一顿，望着镜头弯起眉眼。 那灿若星辰的眼眸，望向你的那一刻，像是她的世界里只有你。 看完陆雪茗发来的视频，陆引商暗灭屏幕。 可是他知道，她那清澈的眼底，像是一汪春水。看似碧波浩荡，却不会映出任何人的影子。 即使在危险之中，她为了救自己而受伤流血。可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她喜欢自己。 因为，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过惊喜，有过落寞，有过紧张，却唯独少了关键的东西。 清醒的令人惊心动魄。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助理抱着一个箱子，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将东西放在办公桌上，对他微微点头。 “老板，有您的快递。” “放在那里吧。”看着收件人名称，他微微敛眸。 助理放下快递，却走出办公室的门时绷不住了，捂住嘴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看着同事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眼神，他清清嗓子，装成一副正常的模样，实际在内心失声大喊。 救命啊，陆总的收货名为什么可爱！ 他现在实在是很想找个人分享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但念及对方是自己的老板，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相比于八卦，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丝毫不知道自己掉马的陆引商，从桌上捡起一把美工刀，刚要划开纸箱。忽然想起什么，又默默地放下。 算了，还是别在这里拆了，万一拿出来刮着蹭着，可就不好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寂寥地站在落地窗前。偌大的办公室，此刻只剩他一个人。 她最近……估计是要忙着复习期末考试吧。 前一段时间，林竹眠也一直在忙着工作，很少来公司，其他工作都是通过洪姐和他直接对接。 第158章 想到那晚颁奖典礼后看到的场面，陆引商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被他插在桌角的那枝玫瑰已经彻底枯萎，无声宣告着时光长河的流逝。 他抿了抿嘴，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自己除了和林竹眠在工作上有交集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优势。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开办公桌抽屉，陆引商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那面镜子。 镜面清晰映出他俊朗的眉目，抿起的嘴唇是自然的薄红。即使是日常上班通勤，他的西装也是全公司最卷的。 从袖扣到领针，从领带夹到袖箍，他都佩戴齐全。甚至还考虑了与西装颜色都搭配，精致却不繁复。 陆引商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放回原处，默默坐到椅子上。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纸，他拿起凌厉的钢笔开始罗列。 他的办公室掩映在一片绿植之中，为了方便下达工作指示，秘书处就设在玻璃窗的另一端。 陈秘书从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抽出身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坐在他这个位置，恰好能从树叶高低错落的缝隙中，窥探到陆总在做什么。 他猫着腰，悄悄地往办公室里瞅。只见傍晚的夕阳下，陆总的背挺得很直，白衬衫在余晖下晕开朦胧的光影。 他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合同，好看的眉毛纠结地皱到一起。修长的大手握住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天呐，陆总工作如此辛苦，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划水摸鱼呢？ 陈秘书深深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愧疚地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殊不知，那张纸并非是什么重大合同。 空白的纸张顶端，用钢笔写下了“陈成琪、沈栖谷、梁岳、宋芊云、陆雪茗和陆引商”几个名字。 而在名字的下面，详细写明了每个人的优势、劣势、机会和威胁，严谨地使用了swot分析法。 陆引商像是做数学题一样，严谨地进行了判定，甚至打开电脑，建立了一个矩阵式排列模型。 看着电脑上自己推算出来的结果，他垂下眼眸。 没关系，她谁都不喜欢，总比谁都喜欢要好。而她谁都喜欢，也总比只喜欢一个人要好。 天生乐天派的陆引商想通了这点之后，心情颇好地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面赫然是陆雪茗拍下来的视频。 他又欣赏了一遍，然后又又一遍，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她怎么穿着陆雪茗的衣服？！ * 作者注： swot分析法是一种系统全面的分析法，四个字母分别对应s （strengths）是优势、w （weaknesses）是劣势、o （opportunities）是机会、t （threats）是威胁。 这种方法经常被集团用来分析对手情况，并制定发展战略，本章则被陆总用来分析“竞争对手”。 另：噜噜猪=陆陆竹，他起名字是有一套的。 第104章 结盟 陆雪茗此刻，却和她哥一样怀疑人生。 “这次的期末考试，我不打算像往常一样出卷子了。”临走之前，李教授不声不响地往教室里投入一枚炸雷，炸得大家措手不及，手里拽着书包不知所措。 他上课的时候不计较，可不代表他不会秋后算账。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他还保留着答卷这样的考试模式，就是在无形中给他们错误的导向，最终培养出一批眼中只有学分的读书机器。 可是，总得有个竞争机制，方便给分吧？ 李教授眼睛一转，来了主意，缓缓开口：“大家放轻松点，这次期末，大家玩个小游戏就好。” 下面的同学咽咽口水，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这句话放松下来。李老师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还玩游戏？怕是要把他们玩死还差不多。 “慌什么？”他抬眼瞥了教室后墙上的钟表，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了锻炼大家的实操能力，我们特地和计算机系联合开发了一款软件。” “这款软件完全模拟了现实生活中你们会遇到的各种商业战争，每个同学入场的时候，基础资金都是一样的。” 他拧开水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你们可以随意购入游戏世界里任何一家公司的股票，成为他们的股东，操纵他们的股价。当然，你们也可以私下结盟，只要你们玩的开心就好。” 他事先进入游戏系统看了，计算机系给它的机制做的相当成熟，甚至连司法系统都安装在里面了。 他们不是只会背书吗，那就正好让他们进去当第一批小白鼠。 李教授打着心里的算盘，缓缓开口：“我的给分标准很简单，在结束的时候，我会导出最终的排名，排名标准是最终清算的总资产。” “说得直白些，谁在规定时间内赚的钱多，谁就高分。”他嘿嘿一笑：“简单吧？” 他自认为，自己这个想法非常的妙，极大的减轻了学生们的背书负担。 每年的考试周，留在图书馆中通宵的大多数都是经济系的学生。最早开考，最晚结束，十几本书全是重点，堪称新时代的凌迟。 如此一来，这些学生们还能把背宏观经济学的时间空下来，去看看其他科目的重点，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李教授骄傲地摸了摸脑袋：“哦对了，既然难度下降了，那么不及格率也会对应上升。” “今年我给提高到百分之十。” 第159章 他的话让同学们眼前一黑，整个教室的吊顶都天旋地转起来。 “老师，我宁愿背完五百页课本。” “啊啊啊原来之前的李老师还是仁慈的，把以前的李老师还给我们！” 哀叫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无法改变李教授的决定。 他们越是害怕，就越说明在这方面缺乏练习，也就越能够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 铁下心来的李老师并不理会背后的哀嚎，把文件装进包里，整理了一下围巾，推开门准备离开。 他的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就转过头来。教室里的同学们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听进去了他们的呼声。 没想到李老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想背书是吧，没问题啊。” “王老师的微观经济学是正常的闭卷考试，我会特意叮嘱他今年别画重点，让大家背个痛快。” 不再理会背后如海浪般奔涌而来的求救声，李教授推门而出。 门外一阵冷风灌进教室，也灌进同学们的心中，让他们心里凉了半截。 见没有办法从李教授身上下手，他们便迅速抱起周围的大腿来。 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答卷，他们尚且可以靠着考前抱佛脚突击一番。但李老师这种考试形式一改，直接让他们突击都没法突击。 总不能现在去找一家公司，直接模拟上市吧？ 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窗边的罗博，对方正神色淡淡地收拾书包，随时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去抱林竹眠的大腿？ 那必然是因为他们刚把人家给得罪了。这会腆着脸上去求带，她不把自己踹飞都是仁慈的。 “罗哥罗哥，组队吗？”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一群人，堵住了他准备离开的空隙。对方陪着笑，向他毛遂自荐。 “哥，我有炒股经验，你和我组队，最后我给你分红。”他嘴里说得分红，那必然是模拟游戏世界里的虚拟货币。 罗博挑了一下眉，没有给他明确的回复。生怕他答应这个人，旁边一个矮胖的男生也开始嚷嚷。 “罗哥，你别听他的，他光提自己炒股的事，怎么不说自己去年亏了十几万。” 他拍拍胸脯：“哥，你和我组队。我校外的公司上周才进行a轮融资，对这些流程很熟的，绝对不是纸上谈兵的那种人。” 后排一群没有实操经验的同学，听到他这么说，深深地感觉有被冒犯到，不服气地开口。 “你自己有经验，还找罗哥带你做什么？”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之所以来找罗博组队，是因为要论实践经历，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 他从小被父亲带着去和各大公司老板打交道，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相当熟悉。 更何况，他的专业成绩，在林竹眠没来之前，也常年霸占全系第一的位置。可以说是要理论有理论，要经验有经验。 和他组队，相当于直接被带飞。 只是…… “和你们组队，对我有什么好处？” 罗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他单手拎起背包，人群自然地为他让出一道空隙。 目送他潇洒的离开，大家唉声叹气一番。大腿没抱到，反而惹了一身臊。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边商量对策，一边寻找队友。 对于身后闹哄哄的组队行为，林竹眠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正低头在计划本上写写画画。 经济学是她的第二学位，与此同时，她还要参加表演系第一学位的考试。漫长的考试周对于她而言，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仅仅是一个专业的考试，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再加上这两个老师的混合双打，让今年的专业课考试形势难上加难。 看来，得和洪姐商量一下，把考试前的工作往后推一推了。 下垂的睫毛被空调的暖风吹拂，像是翩翩欲飞的蝴蝶。她丝毫不知道自己低下头，认真列计划的样子，在别人的眼中有多美。 此时，林竹眠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计算着如何将自己的精力均匀而精准地分配到每一项工作上。 直到面前被高大的阴影笼罩，她轻轻抬起头。 教室苍白的灯光之下，罗博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微微挑起眉毛。 “要结盟吗？” 而刚被他轮番拒绝的其他同学：……草。 第105章 学习博主 林竹眠眼睛眨了眨，虽然是仰头看着他，气势却丝毫不输。她合上笔记本，白皙的手指抵在唇边，缓缓开口。 “猛兽都是独行的，只有牛羊才会成群。” 她轻笑一声，将桌上的书本放进包里，缓缓站起身。轻轻擦过他的肩膀，林竹眠叹息般地开口。 “靠着结盟……可拿不了第一。” 馥郁的玫瑰花香萦绕在鼻尖，还带有些许血腥味。像是一场大火，将整座玫瑰庄园燃尽，带有着甜腻与毁灭的气息。 即使被她暗嘲了一下，罗博倒也不生气，反而好心情地目送她离开。 一旁的其他同学，见林竹眠没有答应和罗博组队，深深地松了口气。 如果她答应的话，那就是第一第二强强联手，他们连汤都跟着喝不着。 “罗哥，她怎么骂你呢？”皮肤黝黑的男生开口，颇有些挑拨他关系的意味。毕竟，谁都不想让这两个人在一起结盟。 第160章 罗博眼皮都不抬，笑着开口：“蠢货，她骂的是你们。” 被他呛了一下，大家挠挠头，也都无趣地散了。该去图书馆的去图书馆，该去求神拜佛地去求神拜佛。 现在，只剩下两周的时间，给他们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林竹眠的粉丝们大都了解她半工半读的状态，也没指望工作室会在这几天营业。 加上临近年底，已经工作了的粉丝忙着加班，还在上学的粉丝也要期末复习，大家也没消遣的心思了。 直到他们忙中偷闲，苟延残喘之余爬上微博时，忽然发现—— 林竹眠工作室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相较于平时看到新动态的欣喜，在这个时候，粉丝们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天！这群万恶的资本家不会又压榨林竹眠，让她在期末考试复习周还跑通告吧？ 那他们可是会撸起袖子，把工作室骂得狗血淋头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们点了进去。 【林竹眠工作室v：一人在家，深夜学习，寂寞难耐，不如加入我们！（链接）点击进入主播学习直播间-林竹眠，从早上6点学到晚上12点哦～】 这什么玩意？工作室是被盗号了吧！ 瞳孔颤了颤，他们怕是高仿号在玩梗，还特意点进主页。 却发现，这粉丝数、这认证、这还真是林竹眠工作室的正经大号。只是它发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虽然心里犹犹豫豫，身体却很诚实。手指移动到链接的地方，“啪”的一下就点了进去，直播间的画面也随之映入眼帘。 林竹眠低着头，认真地在书上勾画圈点，嘴中似乎还在念念有词。她正专注于自己的世界，对于直播镜头置若罔闻。 她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段藕臂。以往他们见到的林竹眠，大多是出席各种商业活动，被漂亮的衣服和珠宝包围着。 如今，她完全是在素颜学习，没有了刻意拉长的眼线和鲜红的唇釉，不施粉黛的脸倒有几分软萌的意味。 “最近要考试，所以把其他的工作暂时后推。但还是想见到大家，所以就有了这样的一个陪伴学习的直播间。”页面的右上角，是一个可爱的小方框。 “从早上6点学到晚上12点哦，下午休息的时候会和大家聊聊天，欢迎大家和我一起学习！” 粉丝们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居然真是学习直播间。 几天前，洪姐忽然被喊去陆引商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外，洪姐有些惴惴不安。她知道林竹眠最近在忙着期末复习，在给她安排工作的时候，特意把档期排得空一点。 虽然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和其他学生一样，参加a大的期末考试，毕竟她的学历已经是top海硕了。 但为了不给热心网民和学校同学留下话柄，林竹眠还是乖乖地将情况汇报给洪姐，然后带着十几本专业书闭关学习去了。 洪姐咬咬牙，长痛不如短痛，在听闻一声“请进”之后，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陆总，您找我？”洪姐咬了一下嘴唇，虽然她平时以职场女强人的形象示人，可在陆引商面前，还是不由地发怵。 “林竹眠……最近是要考试，是吗？”淡淡的男声从办公桌后传来，并不带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对。”洪姐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替林竹眠想好了十几个理由与借口。 毕竟，公司当初只批准了她去表演系听课，她又在经济学系读了第二学位的事情，也只是陆总知道，在公司层面并未公开。 平时上课还好，倒也没有耽误多少公司的事务，可一旦进入了考试周，她很难兼顾两端。 陆引商站起身，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对洪姐抿了一下嘴唇，有些犹豫地开口：“那最近她的一些通告，你帮她推一下吧。” 欸？洪姐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陆总这个a市最大资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了？正在她感慨的时候，忽然听到微凉的男声在空气中响起。 “但是……”陆引商顿了一下，收回看向那株枯萎玫瑰的目光：“你和她商量一下，这几天复习的时候，能不能开个学习直播。” 迎着洪姐疑惑的目光，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后台工作人员分析过，林竹眠的粉丝群体主要由学生和工作党组成，所以……” “公司考虑了一下，觉得在这个时候，推出陪伴学习的这种直播，反响应该会不错。” 洪姐恍然大悟，跟着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陆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深谙大数据分析的好处，说得确实有理。 “我到时候和她商量一下，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思考了一下，洪姐拍拍胸脯。 只是她不知道，所谓公司层面的决策，不过是一个借口。 归根到底的原因，其实是陆引商自己想要这个服务。林竹眠演的电视剧和综艺，已经被他翻的差不多了。 一个人在办公室工作，实在是太孤单了。 曾经习以为常很多年的事情，却在如今，变得不同起来。 听着耳畔的关门声，陆引商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枝枯萎的玫瑰，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滴，瞳孔微微收紧。 无论是晕倒在自己的怀里，被自己故意捉弄欺骗，还是窝在别墅的沙发上，他很清楚，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没有爱意。 第161章 可是……又为什么要装作对自己心动呢？ * 作者注：第一句化自鲁迅先生1925年发表的《春末闲谈》：“猛兽是单独的，牛羊则结对。” 第106章 好好学习 不到早上六点，陆引商办公室的灯就亮了起来。 陆氏集团规定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大多数员工磨磨蹭蹭地吃个早饭，也得将近八点半才能进入工作状态。 所以此刻，整个楼层空无一人。 从办公室倾泻而出的光，在地面上投射出点点印迹。陆引商打开电脑，整个人无声地陷在座椅中。 幽深的瞳孔映出屏幕的反光，他的手指轻点鼠标，直播间的画面随即显现出来。 林竹眠还在调试摄像头的角度，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时不时望进设备，像是隔着屏幕在与他对视。 这样的认知莫名地让他升腾起一阵愉悦感，明知是自欺欺人，却让陆引商情不自禁地上瘾起来。 屏幕那边的林竹眠在把摄像头掰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后，简单地和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包里拿出厚厚的几本书。 她进入学习状态的速度极快，低着头认真的翻着书页，暴露在直播镜头下的书本上，写满了各种简明扼要的知识点。 她埋头学习的样子，像极了趴在饭盆里狂啃的小猫，让陆引商的指腹微微发痒。 轻笑一声，他摇摇头，抱过一摞文件，也认真地批阅起来。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她在办公桌的那端，一边学习，一边陪着自己办公。 迎着清晨的阳光，陈秘书拎着咖啡和三明治走进公司。昨天被陆总刺激到，竟激起他该死的胜负欲。 今天，他要做第一个抵达公司的员工。 他颇为骄傲地坐到工位上，撕开三明治的塑料袋，大咬一口。 一瞥手表，七点半。 满意地嚼了嚼，陈秘书靠在椅背上。他的座位，是陆总进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到时候，他一定会讶异于自己的刻苦与勤奋。 畅想着陆总赞赏的眼神，陈秘书兴奋地拍拍腿。 “砰”的一声，椅子因他的动作而失去平衡，让他连人带椅都摔倒在地。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陈秘书捡起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捂着酸痛的腰肢，他忽然瞥见绿植之中，似乎有个人影在动。 定睛一瞧，这不是陆总吗？！ 他正在气定神闲地审批文件，面前开着平板，像是在和谁开着视频会议。 陆引商的右手边已经摞了一沓文件，看样子，不知道已经在公司待了多长时间。 自以为是卷王的陈秘书沉默了一秒，默默把脏了的三明治扔进垃圾桶。噙着热泪，他打开电脑，激情澎湃地投入到一天的工作。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陆引商只有今天是六点抵达办公室。而之所以是六点，自然是因为—— 林竹眠的学习直播是六点钟开始。 她的背后是一面巨大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个学科的著作，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在书山学海中，林竹眠正在专注地画着思维导图。 “啊啊啊，这里是眠宝家的书房吗，我真的震撼了。” “笑死了，有人表面在舞台上光芒万丈，本质却还是需要考试的秃头仔。” “原本是想来看笑话的，没想到她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她是真的在学啊！” “我已经在这蹲守一上午了，她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冷漠的老婆qaq” 左下角的弹幕不停地刷新，可林竹眠丝毫没有抬起眼，分给它们一点关注。 她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开学前一晚的学生，试图进行一个女娲补天的操作。 a大经济系的考试出题范围广，挂科几率高，书本上犄角旮旯的一句话，也随时可能被抽出来出一道大题。 这不得不让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大家原本是觉得她这个样子格外可爱，抱着好奇的心里围观直播。可看到了现在，却发现林竹眠丝毫没有停笔的意思。 一种莫名的热血感逐渐被点燃，像是被少年漫主角附体一般，大家忽然觉得—— 面前的这个工作/作业，似乎也不过如此。 这样想着，他们默默把林竹眠的直播开在一边，也跟着她学习起来。 学海浮沉的林竹眠，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正向激励了自己的粉丝们。直到最后，她完全是被一阵电流声打断的思绪。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维持无脑女配人设，放弃微观经济学第一】” 听到这个任务，林竹眠眯了一下眼，压住心头传来的异样感，她缓缓抬起头。 书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这意味着，她已经学了一个上午了。 看着屏幕上的林竹眠倏的看向镜头，一直埋头于工作和作业的粉丝们松了口气。 姐，您终于学累了吗？ 一看手机，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他们诧异地眨眨眼，完全没想到自己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要知道，以往他们处理一会儿工作，就会情不自禁地摸出手机。 可今天，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时间流逝一般，全然地沉浸在自己手头的事情上。 当然，他们也终于体会到，学习和工作不仅是个脑力活，还是个体力活。 第162章 这一上午坐的他们是头昏脑胀，腰酸背痛。 可屏幕中的林竹眠却像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站起身扭扭腰。她拿起另外一部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坐了回来。 距离外卖送到，还有一段时间。 林竹眠垂下眼，仔细看了一下大家的弹幕，准备趁这段时间，和大家聊聊天。见她开始休息了，大家也纷纷在弹幕中冒出头。 “眠宝累不累啊？”林竹眠把对方的问题读了一遍，然后对着镜头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不累。” “想问问林姐，怎么能够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学习热情，我一学习就萎了。” 她重复了一遍，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觉得，首先要对你学的东西感兴趣，要对它充满爱意。”林竹眠举起面前的课本，一边看了一眼，一边开玩笑般地开口。 “比如，我觉得这本《经济学原理》就十分的性感。”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鼻腔一热。 一股鲜血应景地涌了出来。 第107章 布局 正在观看直播的陆引商一愣：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屏幕上成群结队的“哈哈哈哈哈”弹幕遮住她的面容，晃得他一阵心乱。 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像是一株细小的藤蔓，悄然攀附在他的心脏上。存在感虽然不强，却不上不下地哽在心间，令人难以忽视。 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陆总，林小姐在结束活动之后就往公司赶来了，大概十五分钟后抵达。” 一旁的陈秘书抱着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垂手等在一旁。 老板想要签下这么具有争议性的明星，其中必然有他的道理。 想到最近风头渐盛的女人，陈秘书又默默地检查了一遍合同的内容。虽然不太相信林竹眠以后是否能够为公司创造价值，可他相当相信陆总的投资眼光。 陆引商轻轻颔首，黝黑的瞳孔宛若隐匿在夜色之中的黑豹。嗅到一丝血腥味后，便会毫不犹豫地挣脱束缚，将猎物用利齿咬住，拖回洞穴。 由远及近的步伐声传来，稳稳地敲击在走廊的地面上，像是某种富有节奏的打击乐。 林竹眠。 这三个字碾碎在他的舌尖，让陆引商缓缓抬起头。 两个人之间的命运明明应该是两条平行线，即使偶有重合，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继续向着应有的方向前行。 在此之前，他一直对林家的这位大小姐略有耳闻，只不过……大多是些不太好的风言风语。 狡猾的狐狸往往处于中立的位置，在不触及到他的利益之时，陆引商并不介意对方的风评如何。 而若是能够为他创造价值，他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纳入麾下。他并不担心对方会反咬自己一口，毕竟，只要一个人存在弱点与欲望，就有被驯服的可能。 只是……她的弱点与欲望，是什么？ 陆引商垂眼打量她。 停在办公桌前的少女，琥珀般的瞳孔倒映出窗外的万家灯火，却不染一丝温度。 他们像是同类，却又不是同类。 如果说他是在世俗中摸爬滚打后，拂去一身浮尘，将世事洞明。那么，她更像是局外之人，负手立于尘世之外，没有一丝牵连，一念牵恋。 “陆总，这位就是林小姐……” “竹眠，这位……” 陈秘书和洪姐的声线在办公室的空间内交织成网。在他打量林竹眠的同时，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在盯着他转。 那双黑白的眼睛像是一场浩荡的水波，裹挟着他的每寸肌肉，却不留痕迹，唯余点点热度。 直到一抹鲜红的血迹从她的鼻腔奔涌而至。 那一刻，他有些自负的想着，自己的这幅皮囊，或许能够让她的眼波掀起一阵风浪。 可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皮相在她眼中，或许与《经济学原理》那苍白的纸页并无太大差别。 她似乎一直是这样，离自己这样近，又是这样远。 屏幕那端的林竹眠，自然不知道此刻陆引商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奔涌而出的血迹，眼疾手快地堵上流血的鼻孔。有些愣愣地看向屏幕，那里已经沦为一片“哈哈哈哈哈哈”的海洋。 “林姐，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真情实感的了。《经济学原理》原来在你眼中，是八块腹肌的猛男。” “如果这是真的，她可以上北影。如果这是演的，她可以上央戏。”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这就是我和学霸的区别吗？” 林竹眠也跟着笑了，弯弯的眉眼格外温婉，不带有丝毫的攻击性。 她对着摄像头乖乖地挥挥手：“今天上午我就播到这里，现在我要去吃午饭啦。”白皙的手指藏在毛衣开衫的袖口，握成拳头挥了挥。 见大家也都在弹幕上和她说着“再见”，林竹眠轻巧地凑上前去，关掉直播窗口。 在页面关掉的瞬间，她的眼睛暗了下来。 不对，这很不正常。 这个任务从布置到惩罚，都很不符合系统的逻辑。 倒像是……它故意为了配合自己而做出的惩罚。 林竹眠目光冷了冷，窗外吹拂而过的冷风牵起她的发丝，让一切都纠结交错于此，像是逐渐迷乱的局势。 第163章 “宿主，怎么样，这次我配合的如何？” 系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思绪万千，虽是一如既往的机械音，却平添几分讨好的意味。 “很恰当啊。”她勾起嘴角，慵懒的声线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岂止是很恰当，简直就是太恰当了，恰当的令她心生疑虑。 明明上一次类似的任务惩罚，是在考试成绩彻底公布后才开始的。这次，却直接提前到复习阶段。 更何况，它从来没有布置过这么微不足道的任务。如果是为了维持草包女配的人设，它又何必大费周折，将任务打碎成每一科的期末成绩布置下去。 林竹眠冷笑一声，她可不认为，系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叛主神，站到自己的阵营中。 它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帮助自己。 逐渐下降的室内温度让她的头脑越发清醒起来。林竹眠拔出白板笔，钝钝的笔尖落在光滑的板面上，很快便留下一行又一行字迹。 “直播-布置任务-流鼻血-观众反应” “现实动作-任务-惩罚形式-现实反馈” 一个小时内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被简洁凝练地列在白板上，按照时间的顺序依次排开。 笔尖微微停住，林竹眠缓缓收回手，微微提高音量：“系统？” 只是，她久久没有等到电子音的回复。 时钟指针在嘀嗒前进，远处a市的钟楼陡然骤响，惊起一阵白鸽掠过苍穹。 十二点整。 林竹眠收回目光，握住白板笔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她不假思索地提起笔。 “布置任务-参与考试-排名出现-吐血” “任务-现实动作-现实反馈-惩罚形式” 她垂下手，落在字迹上的目光微微发凉。这是上一次发布类似任务时，自己经历的过程，也是系统最经常布置任务的流程。 可是这一次，它为什么会突然改变顺序。 仿佛是知道她在直播，突兀而刻意布置了这场任务，又特意提前了惩罚。 明明没有到晚上9点，系统却在这个任务结束后消失了。 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书房外的暖阳经由波光粼粼的湖泊反射在她的眼中，湖边遒劲横斜的树枝每一寸留白都恰当好处。美则美矣，只是人工痕迹过重。 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等着她踏入其中。 第108章 预谋 “她的反应如何？” 透明的玻璃阶梯旋转延伸至高座，似有光芒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倾覆于台阶之上。 高座上的男人缓缓开口，空灵而庄严的声音如寺庙被敲响的古钟，水波般层层荡开，直至消逝。 准确来说，那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圈朦胧的光芒，勾勒出人的轮廓。 即使在系统中心工作多年，它也未曾见过主神的真实面容。 0501号系统在这个世界中，更像是一团暖黄色的光球，上下浮动。 在它的身后，无数个类似的光球一闪而过，彗星般留下一道淡淡的拖尾。 它们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从开始有意识起，它们就在系统中心工作了，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宿主似乎没有发现有问题。”回想起林竹眠的反应，系统顿了一下。 作为能量体，它并不具备分析人类感情的能力。所有的感情色彩，它无法通过分析语调判断，只能通过对话内容判定。 既然她都说了“很恰当”，那么，应该是赞同的意味。 系统默默思索着，忽闻高阶之上的声音传来。 “这是对她的第几次测试？” “……第三次。” 光球浮动的动作猛得僵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卡在空中，不上不下。 第三次测试通过后，就要开始实行计划了。 “0501号，你在犹豫。”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疑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是。” 在对方面前，自己的一切都是透明的。承认与否，并无太大意义，可系统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这个字。 它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会犹豫，明明林竹眠是自己业绩不达标的罪魁祸首，明明她每一次都在拒绝自己的任务，明明…… “你知道的，如果你能够劝说她完成任务，她原本不用遭遇这些。”主神顿了顿，温和而残忍的语调再次响起。“你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应该让她好好走完剧情。” 系统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每一次的复盘会上，其他系统往往都在汇报，自己的宿主今天完成了多少任务。似乎只有它，在会议的结尾起身，灰头土脸、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句话。 “今日任务被宿主拒绝。” 时间久了，它已经习惯了其他同事的安慰或嘲讽，对于自己的编号总是挂在月度业绩排行的末尾这件事，开始不痛不痒起来。 直到前几天，会议结束后，主神让它单独留下来。 “0501号，你的业绩是怎么回事？” 他的面前零散地摊着几页透明的纸，上面写满了林竹眠在两个世界的资料以及原书的剧情线。手中捏着的，是已经被林竹眠扰乱的剧情。 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听觉、触感、嗅觉和尝过的喜怒哀乐，在他的手中，不过是单薄的几张纸和一些会发光的文字。 第164章 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个体，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用来走剧情的工具。 既然这个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吧。 被光笼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透明的纸页，上面的文字还在不停地增加。 在系统离开的这一个小时里，林竹眠经历的一切，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如实地记录在纸张之上。 高高在上的神早已习惯这种居高临下的窥视，对于听从系统安排的人类，他也不吝奖赏。从指缝倾泻的一点光芒，落到人间，便是他们趋之若鹜的“金手指”。 而如今，却有蝼蚁不屑于这点光芒，想反抗自己的意志。 这种突变的问题，虽然不常见，却也不足为奇。 他温凉的手指轻轻挥洒，一张透明的纸从角落逐渐剥离，上面的文字也褪去光芒。在它落到系统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为普通的白纸黑字。 “你先按照这上面去做，测试她三次，直到确认她彻底失去戒心。”看着纸页穿透光球，完全与它融为一体，主神缓缓开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纸页上的文字完全被读取，再次被它吐出的时候，只剩下一页白纸。 读取到最后的那个词，系统忽然像被电击一般。彻骨的寒意笼罩在光圈之外，它的声音颤了颤：“是。” * 林竹眠发现，自从那天直播结束后，系统的存在感就十分微弱。 即使自己在脱离剧情的边缘大鹏展翅，它都处于守而不攻的状态。不再布置任务，也不再提醒她把剧情线拉回来。 一切都风平浪静，像是真的被她策反一般。 “等会被我叫到学号的同学进场，其他人都在等候室里等待，不许交头接耳。”考试助理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讲台上开始宣读考场规则。 与经济系不同，a大的表演系往往是每年最早开始，也是最早结束考试的专业 只不过，表演系学生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其他专业的学生小，毕竟笔试不会答题，尚且可以胡编乱造。可这表演面试，演不出来就是演不出来，还极有可能被主考官当场骂得狗血淋头。 助教似乎很享受大家畏畏缩缩的眼神，愉悦地把考生名单卷成筒，拿在手中扬了扬。“五个一组，被我点到名的过来排队。” 完了。 大家心中一紧，无声的绝望弥漫在充斥着暖气的教室中，让每个人都不仅脊背一凉。 若是一个人进场面试，丢人就罢了，毕竟只有老师和自己知道演了个什么东西。可五个人一起进场，剩下四个人必然在一旁围观。想到还未发生，却已经如有实质的议论声，大家不免瑟缩一下。 “5号，林竹眠。” 念到这里，助教抬起头扫了她一眼，随机转开目光。 “行，你们五个人先跟我进来。” 第109章 进场 林竹眠放下手中的复习资料，拎起靠在椅侧的书包，径直站到队伍后排。 虽然暂时无法判断系统遭遇了什么，但这段清静的时间，也给了她能够缓冲复习的余地。 身旁似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如有实质的目光打量着第一批被带走的“幸运儿”。看清这批进场的人选后，大家着实松了口气。 要知道，以这种形式进行期末考试，自己的成绩不仅取决于自己的能力……也受到同组同学水平的影响。 毕竟，优劣高下是比较出来的。 手里捧着临时抱佛脚的课本，大家收回伸长的脖子，不免有些咂舌。 这第一批，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当初的学号是按照入学成绩排列的，越是往前，成绩自然就越好。这里面更有还没入学，就已经年少成名的小戏骨。更何况，还混了个林竹眠在里面。 这里面，有天才有卷王。 要论林竹眠，绝对是卷王中的卷王。他们出于好奇，考古了她过去演的电视剧和参加的综艺。 最初的那几年，她的演技要么用力过猛，要么毫不用力。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但那澎湃的感情，怎么看怎么怪。 尴尬之余，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挨个看完了。 如果说佛教有顿悟和渐悟之别，那么林竹眠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顿悟。就像是被什么仙人当头打了一棍，从她开始拍摄《云侠传》起，某种无形的东西就变了。 她看向镜头的每个眼神，都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细小的钩子，勾得人想继续看下去。 像是过往无数次拍摄失败的经验层层叠叠，有朝一日终于撬动了名为“演技”的杠杆，彻底开窍。 这简直就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喝得他们遍体通泰。 相较于天赋型选手而言，他们更欣赏这样的努力型选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与机遇。 可努力，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唯一要素。 更何况，林竹眠这种拍一部扑一部，扑一部拍一部的勇气，也不是常人能具有的。 这得顶着资本方多大的压力，还能够保持初心，一边演戏一边学习。 演技这种东西，哪能靠读书读出来，那是得真正地进入剧组，完全地进入状态，在实践中学习。 可他们都还没毕业，哪来的机会精进演技。 这场考试，不过是大佬互卷，菜鸡互啄罢了。 想到这里，还没被点到名的菜鸡们悻悻地摇摇头，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悄悄在下面搜起“如何半小时速成演技”。 第165章 站在队末的林竹眠，哪里知道自己莫名地给大家熬了一碗鸡汤。就像他们也不知道，其实她早就换了芯子一般。 助教扫了一眼队伍，捏着手里的单子，眯着眼挨个核对信息，随意地开口。 “齐了，跟我来吧。” 门外的冷风随他推门的动作猛烈地袭来，让一行人忍不住拢了拢羽绒服。穿过不长的走廊，窗外熟悉的绿茵已变为枯枝残叶。 天空似有寒鸟略过，林竹眠收回目光，将手指塞进大衣口袋。 这个世界的冬天到了。 虽只是从一个教室走到另一个教室，但也把大家冻得够呛。考场门这边被打开，他们就火车进洞般地钻了进去。 温暖的空气迅速化作水雾覆上眼镜，让前面几个戴眼镜的同学一阵手忙脚乱。视线再次清晰后，他们随即看清第一排坐着的五个主考官。 考试之前，校方为保公平，根本没有告知他们是哪些老师负责考核，这完全就是在开盲盒。 只是这盲盒开得他们心惊肉跳，两股战战，恨不得转过头，从还没关实的门缝里钻出去。 他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送死的！ 可惜这条路注定是单行道，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台，像极了幼儿园时代被家长赶上台汇演的小朋友，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五个考官。 毕竟，顶着这样的压力，能完整的演完全程，就已经是心里素质上的胜利了。 正中间坐着的程德安教授，一边喝着茶，一边阖眼养神，虽是一派云淡风轻，但却是个随时都能被点着的炮仗。 见过他在课堂上破口大骂的学生们缩了缩头，脑袋已经开始嗡鸣起来。 哪怕他们在演艺界已经小有名气，但在这种场合，老师始终是老师，学生也永远是学生。 即使讲台和第一排只是一道之隔，却像是一条无形的天堑，没有人会逾矩。 而安坐在他身侧的……怎么是梁岳？！ 学生们诧异了一下，短暂地面面相觑后，一致把头压得更低。 他们虽然还没有资格进梁岳的剧组挨骂，但多少听过他的恶名在外，媒体更是拍到过他把演员骂哭的视频。 即使在室内，他依然戴着墨镜，无法辨明神态，却也足够让大家心颤。 实际上，梁岳之所以把黑框眼睛换成了硕大的墨镜，纯粹是为了方便躲在镜片后面睡觉。 他已经连续熬了一周的夜了，双眼迷蒙无神，处于随时能够睡着的状态。 昨晚刚接到程老打的电话，说是a大表演系的期末考试需要请个外审。梁岳全凭一口意式浓缩咖啡吊着命，两眼一翻，就要拒绝。 话还未说出口，他猛地顿住。 等等，林竹眠是不是在a大表演系进修来着？ 拎起散落在自己身边的咖啡罐，他灌了一口残余的液体，浓郁苦涩的味道让他勉强找回意识，把话锋转向另一个方向。 “程老师，林竹眠是不是也得参与这次考试？” 听他这么问，程德安教授乐了，一拍大腿：“你要说这事，我还得感谢你，送了个好苗子过来。” 他咂咂嘴，颇为回味地开口：“她作为校外进修的学生，本是不用考试的，嘿，但人家小姑娘特意要求要考，说是怕其他同学有意见。” “这孩子真不错，要演技有演技……”程德安难得能找到人倾诉一番，滔滔不绝的话像是江水奔涌，淹没到梁岳的膝盖。 只可惜，梁岳回应他的，是浅浅的呼噜声。 早在确定林竹眠会参与考试后，他就美美地昏睡过去。 两个人鸡同鸭讲，一个在花式放彩虹屁，一个蒙头大睡，却诡异地聊到了一起。 到了早上梁岳醒来的时候，看着手机上三个小时的通话记录，忽然陷入沉默。 梁岳：……昨晚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第110章 抽签 至于剩下的三个老师，一个是有灭绝师太称号的杜莉钰，平时和和气气的，但触到她的雷区，翻起脸来毫不留情。 好在她早已退休，被返聘回来之后只做些研究事务，不再参与一线教学。 他们虽未曾直接与她交手，可也从学长学姐那里听说过杜老师当年的余威，至今仍是a大表演系酒桌上的谈资。 许是临时找不到老师来评考了，这次竟把她也给喊上了。 前面两架机关枪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现在又来了个地雷，简直惨绝人寰。 虽然有些惊恐，但同学们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把前几届的前辈吓成那个样子。 对方似乎正和一旁的青年教师聊着天，进校没几年的年轻老师高高瘦瘦，白净的脸上架着无框眼镜，谦卑地点着头。 剩下那个陌生面孔，两只眼摄像头般地盯着他们。脖子倒也不动，只是那乌溜溜的眼，看得人一阵心虚。 脖子上挂的监考证在灯光下反光，更让人无法直视她了。 好在还留了两个正常人打圆场。 收回打探的目光，学生们在心里叹口气，偷偷往裤子上抹抹手心的汗，强打精神。 对着他们趾高气昂的助教，此刻倒有些谄媚地笑笑：“老师们，第一批面试的学生都在这里了。” 第一排的几个人抬起头，有些兴致阑珊地点点头。 矮个子的监考收回目光，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对了一下名单，有些冷漠地开口。 第166章 “考试规则都和他们说了吗？” “说了说了，考前一周的时候就已经发到他们年级大群里了。”助教倒是不介意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股脑倒豆子般地开口。见没有人愿意接话，他有些尴尬地摸摸头，干巴巴地张嘴。 “我还是再说一次吧，防止有些同学没看消息。” 他从门边大步走到舞台中央，胡桃木地板上陈列着早已准备好的道具。大到各种家具，小到泪液血包，一应俱全。只是看着它们，便足以脑补出一幕幕剧情。 可这对门旁的学生们而言，却是催命符，时刻提醒着他们考试即将开始的事实。 见他们乌溜溜的眼睛跟着自己转，助教清清嗓子：“这边的道具，大家可以根据表演的主题随便使用。”他从钢琴凳上抱起一个盖着黑色绒布的盒子，盒子上端留出容纳一只手臂进入的圆洞，像是超市抽奖的常用道具。 “为了保证公平，每个人抽到的题目都是不一样的。”年轻的助教摇摇手中的箱子，叠起的纸片相互碰撞，发出好听的“沙沙”声。他撸起袖子，从中捏出一张纸条。 他一边打开叠得严严实实的纸条，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位同学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抽到题后，需要大声向前排老师报出题目。”纸张在指尖展开，他定了几秒，缓缓读出题目。 “雷雨天、欢愉、钢琴。” 类似于小时候学过的连词成句，只不过，他们需要通过自己编造的动作、神态和语言诠释连出的句子，构造出故事片段。 助教将手中的纸片揉成一团，精准地投送进角落的垃圾桶，纸团应声落地。 “明白了吗？”他并不转身，只是向后斜着头，毫不在意地扫过他们。 “切，脖子这样扭，就不怕落枕。” 人群中平素看不惯他作风的同学小声嘀咕，被身旁的人悄悄拉了一下衣袖。 林竹眠并没有在意前面学生们的小动作，她的目光落在助教轻触钢琴的手指上。 “一般而言，你们抽到的词语，第一个是天气，第二个是情绪，第三个则是需要用到的道具。”他象征性地按响几个音节，幸灾乐祸地开口：“这三个词语，每一个都要表现出来。” 话音刚落，一直憋着的几个学生，像是关进微波炉的爆米花，瞬间炸开声来。 “以前不都是直接给剧本节选吗，今年这出的什么题目？” “我是演员，又不是导演！” “情绪和道具我还能理解，天气这不是老天爷的管辖范围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对于半路插班进来的林竹眠本就有些排斥，再加上考试遇上这么个劲敌，难免心生不满。即使窃窃私语，也是四人围成一个小圈，形成无形的屏障。 见林竹眠站在圈外，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助教忽然开口。 “大明星，懂了吗？” 他戏谑的眼神对上林竹眠清澈的瞳孔，那种目光像是某种见不得光的黏液，从阴沟开始蔓延，攀附上她的身体，让人浑身不适。 这句话称不上侮辱，只是这种拱火行为，让人恶心的难受。 果不其然，几个学生停下嘴里的念叨，有些阴阳怪气地看了一眼队尾地林竹眠。 涉及到利益相关，他们自然对她的敌意更重了一层。 感受到几重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竹眠抬起眼。舞台上方的聚光灯，在她的瞳孔中映出一个冷冷的白色光环。 若是在这个时候反击，不仅会给老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会影响后面的发挥。 他正是料到如此，才开的口吧。 林竹眠神色淡淡的，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下面的几个老师坐不住了。程德安眼睛暗了暗，眼角的皱纹随之堆叠，苍老的声音响起。 “差不多了，小吴，开始考试吧。” 吴助教咬了一下牙，知道他这是在无形中护着林竹眠。但奈何不能和程老直接顶撞，只能用力地将手里的箱子晃的一阵乱响。 从学生时代起，他就是老师眼中的焦点，一路读到程老的研究生。 如果说考试是一场又一场的战争，那么他脚下的尸体早已堆叠成山。 而支撑他杀戮的，便是老师投向他的目光。那种高位者的赞许与欣赏，像是冬日蒸汽腾腾的热水澡，令他浑身舒畅。 而半路杀出的林竹眠，忽然关上了他的水龙头，还贴心地给他浇了盆冷水。 他无数次听到程老在他们面前夸赞，她有多优秀。 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不服。 只是苦了第一个抽签的学生，顶着他阴冷的眼神，硬着头皮从箱子里揪出一张纸条。 第111章 绝望 他看了一眼纸条上的题目，随即松口气。 “小雨、愉快、散步” 手指摩挲纸张，许是知道要怎么表演了，他的眼睛亮了亮。 从旁边捞起一把透明雨伞，他自顾自地撑开，迈开轻快的步伐，在舞台上溜达起来。 中规中矩，没有达到令人惊艳的效果，但也没什么大错。 台下的几个老师交头接耳一番，商量出差不多的分数，便提笔在纸上打了个分数。 见他们放下笔，抱着手臂看着自己，台上男生不免尴尬起来。 这个动作是他听到题目后的本能反应，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演绎形式，便在台上散起步。可这一走，就是得走完五分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舞台上乱撞。 第167章 后背的毛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但助教不喊停，他就得这样一直走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思索就开始表演。 这恰是a大表演系老师的出题策略，演出来容易，演得好困难。 几个老教授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约而同地又打出一个分数。 他们统一口径和学生们说的打分方式，是根据表演出关键词的数量来决定的。可实际上，他们早已私下商量好，将五分钟的表演分成三个阶段，依照前中后期进行评分。 场上的这位同学，虽然表演出了关键词，但可惜没有层次感。 助教看了一眼台上鬼打墙般的少年，又低头轻瞥腕上的手表，缓缓开口。 “时间到，下一位。” 冰冷的声音此刻在他的耳中，却如仙乐一般。他手忙脚乱地收了伞，也顾不上整理伞面，便匆忙地将它仍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台。 依次上场的同学都难逃这一劫，五分钟的时间很难能够构思出完整的故事片段，但时间一到，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台。 虽然都是现场临时编的剧情，但这种开放式答题的好处就在于，他们虽然不能保证自己演得多好，但至少能演出来。不至于像传统文理科一样，不会就是不会，只能胡编乱造或是交个白卷上去。 因此，从舞台上走下来的学生，虽然一头冷汗，但大都心情不错。 心头大患解决了，他们也不急着出去。 毕竟，坐在台下，欣赏自己同学的紧张与尴尬的演技，也是对于自己的一种慰藉。 教室窗户紧闭，连厚重的窗帘也拉上了，却仍有一股不知名的寒意笼罩在她的身旁。 “系统，这里有任务吗？” 迟迟没能等到熟悉的电子音，林竹眠决定先下手为强。 舞台之上，前一名同学擦擦额角的冷汗，对第一排的老师们深深鞠躬，逃走般地遛下台。 她收回目光，纤长的睫毛像是把绒扇，掩盖住眼底的神色。即使已经单枪直入地开口询问了，她却依然没能听到系统的回答。 系统并没有下线，而是乖乖地蜷缩在一角，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在这个关头，即使在犹豫和迟疑，它也不愿给出一个否定或是肯定的回答。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哪句话，会沦为她探寻真相的工具。 这样反而更麻烦。 林竹眠攥着背包的带子，手指根根缩紧，将尼龙编织带揪得皱皱的。 在这个世界中，本就是自己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所谓的任务与惩罚，却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链接。如果系统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反而不利于自己收集信息，直到彻底沦为被动状态。 她站在走道的一端，看着助教向自己逐渐走近，却始终没有主动凑上前去。 年轻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在距离她五步之处停下来。 “林小姐，开始吧。”他晃了晃手里的箱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的身型比一般人高上不少，又刻意将箱子举高。让林竹眠不得不踮起脚，小腿绷得笔直，才勉强从纸堆的上层掏出一张。 她抬起头，眼底是刺骨的一片冰霜，警告般地看他一眼，林竹眠转过头，向台上走去。 单手解开大衣纽扣，林竹眠一边向前迈步，一边把它整齐地叠好，放在第一排的座位上。随即，空出的手将封叠的纸片打开。 她伫立在台上，泛白的手指捏着单薄的纸片，在舞台顶光的照射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光，带有一种虚幻的美感。 “阳光明媚、绝望、泡泡浴。” 读出这三个词语的时候，已经从苦海解脱的其他同学也愣住了。 虽然还带有着对她浅浅的敌意，但这几分恶意，早在听到她温润的声音后被浇灭。随即，几分同情涌上心头。 如果这道题只有第一个词和第三个词，倒还不算太难。 或者只有第二个词，倒也不算难。 只是这三个词语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怎么阳光明媚的天气，泡着泡泡浴还能给自己泡绝望了？ 他们挠挠头，手心还残余着刚刚自己考试时流出的冷汗。只是现在，他们的冷汗更多地为林竹眠而流。甚至，还在心中为她点上几根蜡。 几个老师皱皱眉，他们印象中并没有出过这道题。 这次考试的目的，本就在于测试他们的演技，而非刻意为难他们。在讨论命题的时候，虽然纸张上定了三个词语，但基本色彩一致，不会出现与日常逻辑不符的情况。 这张纸上的内容，明显不符合他们的出题原则。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好中断考试流程。只好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在纸上微微打了个标记，等着考试结束后再下定论。 吴助理先是一愣，一种诡异地快感涌上心头。 这张纸确实是他后期混入的，为了防止被发现字迹，他特意没有手写。有题目混入其中，本就难以追踪判罪。若是怪起来，也是能说他看管不利。 但没想到，这张纸恰巧被林竹眠抽到了。 天助我也。 他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站在角落轻轻晃晃手里的盒子。 无数张纸碰撞的触感，像是他此刻的心情，按捺不住地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第168章 好戏，要开始了。 台上少女敏锐的目光投射而来，利刃般的瞳孔戳穿他内心深层的想法。 “不用等五分钟了，现在，就开始吧。” 第112章 溺水 她随手将考题揉成一团，精准地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转身走到舞台中央。 单薄的毛衣随着她背后优雅的蝴蝶骨而起伏，美丽又脆弱。 面前的陶瓷浴缸闪烁着冰冷的反光，林竹眠的手指轻搭其上。细微的动作让平静无波的水面晕开涟漪，将簇拥其中的泡泡裂开几条缝隙，足以窥见澄澈的水波。 空气中虽然氤氲着淡淡的泡沫香气，却感受不到蒸腾的热气。 这是一池冷水。 林竹眠轻轻抬起手指，刺眼的光芒顺着她的指缝倾泻而下，在她的脸上落下斑驳光影。她的瞳色本来就浅，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纯净透明。 即使知道这是舞台的人工灯光，她表现出的动作与气质，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下。 只是她并不惬意，温暖的光线无法融化眼底千年不化的寒冰。让人忍不住去探寻，她为何如此的绝望与悲伤。 那并非是种掀起滔天巨浪的悲情，而是无声弥漫的绝望，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水，在心中的裂缝充盈。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台下的几位老师，却又像是直接穿透他们的身体，在看向飘渺的远方。 这种窒息的感觉，饶是知道她是在表演的几位老师，也忍不住小声地吸口气。 即使这个时候，他们理应给出第一个分数，也没有人率先动笔。 梁岳有些不安起来，在心中默默打算，找个机会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他身旁的程德安倒是更加淡定，他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她情绪没有问题，只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情感的力量，能够将身旁的空间扭曲，带领他们直直坠入另外一个世界。 就在他们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林竹眠忽然动了。 支撑在浴缸骨节因用力而发白，让她优雅地腾空，像是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脆弱的骨架仿佛只需一阵风，就能将她撕成碎片。 而如今，白色的蝴蝶径直地跌落进水面，溅起一阵水花，然后缓缓下滑。 明明应该是令人享受的泡泡浴，对于她而言，却是通向死亡解脱的通道。 浴缸很大，又或是林竹眠的身型娇小，柔软的水波包裹着她。 从浸湿她的发梢，再到淹没她的头顶，让水藻般的发丝在水中彻底铺展开，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水流将她的身体向下拽去，背部很快便感受到浴缸底部坚硬光滑的触感。上窜的泡泡很快消失，刺眼的顶灯在水下变成一块晕开的光斑。 到了最后，她只剩一只手臂，斜向上露出水面。 像是对人间的最后一丝留恋，颤抖的手指似乎想要挣扎着抓住残余的光芒，却只是徒劳。 冰冷的水珠从指尖滴落，恍惚谁的眼泪坠落，在水面荡起小小的涟漪后，坠入深海。 手臂像是大洋之上最后一块浮冰，缓缓沉入最深之处。 她整个人都被水彻底吞没，只余一片平静的水面。 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林竹眠上辈子就学过水中闭气，再加上这具身体的水性不错，即使沉入水中，也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在心中大概计算一下时间，她的手撑在浴缸的底壁，准备直接坐起，浮出水面。 耳畔水压的声音让一切动静都模糊起来，除了系统的电子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刺耳。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它的任务说得极其含糊，像是一阵杂音，令人根本听不清楚内容，便飞速而过。 林竹眠刚想开口询问，便被接踵而至的电子音再次打断。 “任务失败，请宿主接受惩罚【手腕流血】” 不给她留下任何思考或缓冲的余地，系统快速宣告任务失败。随着它话音的落下，林竹眠左手手腕处迅速裂开一条血线，温热的液体在水下飘荡而开，像是红色的烟雾，缓缓上升。 血液很快将水底染红，甚至让冰冷的水波都带上几分暖意。 这样的流血速度，分明不仅仅只是手腕流血。倒更像是割腕的时候，将手腕处的动脉划伤。 她的左手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失血过快带来的眩晕感，让林竹眠浑身都酸软冰冷起来。水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林竹眠借力，她的右手紧紧地撑在浴缸壁上，想要让自己直起身来。 光滑的陶瓷浴缸被水一湿，更加滑得令人无法用力。 即使她挣扎良久，依然无法借此起身。 更要命的是，没有人把这件事当成真的。 被血染成淡粉色的水面，让外在的声音像是被牛皮包裹着，闷闷的议论声传来。 “太牛了，林姐居然还带了个血包进去！” “我以为她表演浴缸溺水自杀已经很牛了，没想到还有个模拟割腕环节。” 在他们看来，林竹眠沉入水底之后不久，水面上便绽放出一朵红色的花。像是少女的骨骸沉入水底，从累累白骨上绽放的生命。 虽是死亡，亦是一种永生。 台下的几位老师也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的转折。 虽然有些突然，但却又很自然，让整场演绎的层次更加丰富起来。 第169章 几个评分老师对视一眼，眼中的欣赏不言而喻。加上这里面本就有两个人，早已对她心生好感，给起高分来也毫不手软。根本不需要给三个部分分别打分，他们很快便将最终分数直接记录在表格之上。 血色很快在水中荡开，将泡沫都沾染成浅浅的粉色，像是一场甜蜜而血腥的梦境，无声而美好。 只是他们不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巨大的缺氧感与失重感，此刻已如风暴般席卷向她。 这一刻，水下的林竹眠睫毛轻轻颤动。 原来，它在这里等着她。 第113章 谋杀 系统无法用流血惩罚直接杀死自己，却可以通过流血诱发意外。 比如，像现在，让自己失血昏迷，跌落在水中溺死。 像山崩之前的暴雨，将她覆手埋在无声的角落。 怪不得，它在前一段时间如此的配合自己，老老实实地演好这出流血的戏码，配合到让她不由得生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为了麻痹她，让她对于流血惩罚放松警惕。 脑海深处越发强烈的嗡鸣声，宣告越发危险的处境。 灵魂似乎逐渐被抽离，模糊的意识让她无法思考更多，求生的本能使得林竹眠的手指冲破水波，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牢牢地抓住浴缸的边缘。 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更多的鲜血奔涌而出，将水面染成更深的粉色。 陶瓷冰冷的触感几乎渗透进她的骨骼，指腹黏腻的触感让林竹眠冷静下来，用力将自己拖出水面，身体一阵后知后觉的发冷。 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林竹眠脱力地趴在浴缸边缘。淡粉色的水迹顺着发丝向下流淌，将她的白色毛衣都浸染上血腥味。 “时间到。”助教不真切的声音似乎从某个角落传来，与耳畔的嗡鸣交织。 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从林竹眠的睫毛忽闪而下。像是发现了她已经挣脱陷阱，手腕上那道伤口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光洁的肌肤。 刚刚窒息的那个瞬间，现在依然给她带来巨大的失重感。 为什么？因为自己不服从剧情指示，所以需要销毁她这个bug吗？ 意识逐渐回归身体，失血带来的眩晕逐渐演化为尖锐的刺痛感。见她脸色如此苍白，一直没有出声的杜莉钰老师有些关切地开口。 “林同学，没关系吧。” 她的声音将林竹眠拽回现实，空调暖风吹拂到湿答答的衣服上，反而平增几分寒意。 听到杜老师如此和善的声音，别说是观望的同学们了，就连程德安都对自己老同事的这个态度有些惊诧。 没有理会周围投向自己的眼神，杜莉钰看着泡在浴缸里微微出神的林竹眠，目光慈祥而欣慰。 虽然教室里开着暖气，但这到底还是冬天。他们穿着毛衣外套坐在这里，尚且会觉得冷，更何况是刚被水泡过的林竹眠？ 这个天气和温度，说下水就下水，而且还在水下闭气这么长时间，很容易出问题。 就凭她这样敬业的精神，就足够获得他们的尊重。他们平素见惯业内爱用替身的演员，稍微激烈一点的戏份，都得让别人去演，自己却毫不心虚地拿着高额片酬，实则一点苦都不能吃。 要知道，演技好的学生不难找，态度好的学生也不难找。但演技好的同时态度也好的学生，那可太难找了。 见她眼角的的皱纹都舒展开，欣赏地看着自己，林竹眠摇摇头：“没关系，我就是有些没缓过神来。” 她不希望这个世界的土著发现自己的异样，便安慰般地笑笑。 借着撑在浴缸上的力，翻出浴缸，优雅落地，像是一条起舞的人鱼。她的衣角还滴落着淡红色的水迹，发尾也被水浸湿。 冷静地拿起叠在一旁的白色浴巾，林竹眠一边擦拭着滴水的头发，一边微微向台下颔首。 “不好意思，各位老师，我去整理一下。” 她现在的状态确实有些狼狈，包裹着的白色浴巾都被浸润成淡粉色，即使是空调的暖风吹拂，就无法将她的体温唤回。当初她全心全意地只想着怎么演绎了，却没想过要如何善后。 感受着紧紧贴在身上的毛衣，被血水浸湿后的沉重感直拽着她下坠，林竹眠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快去吧，可别着凉了。” 程德安老师挥挥手，极其体贴地让她赶快去换衣服。 林竹眠走下台，与站在一旁脸色红白交错的助教擦身而过，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眼神。 仿佛自己只是路边的一粒灰尘，不值得分走她的一丝注意。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却不仅没有让她出丑，反而被她借此大放光彩。吴助教咬咬牙，却无法在公共场合拿她怎么样。 “下一位，6号同学。” 手中的名单被他用力的动作揉出折痕，他无法掩饰的恶毒神色很快就引起梁岳的注意。梁岳不动声色地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默默记下这个人。 被点到的同学瑟缩一下，走上前去。他们心中清楚，有林竹眠珠玉在前，他们很难能够超越她。 但这考试，总是要考的。他咬了咬牙，开始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我是第6号考生……” 场内的测试还在有序进行，那池被鲜血染红的水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冲进下水道。 没有人知道，在几分钟前，一场命案差点发生。 第170章 走出教室的林竹眠，立刻感受到外面冷风带来的寒意，忍不住将外套裹的更紧。 被血水染湿的毛衣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她只能简单地将它拧干，外面套上长款的风衣，遮住水迹。从教室走到停车场，距离并不遥远，却因为身上沉重的感觉，让林竹眠走的步履维艰。 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异常明晰。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 她抬起头，眼底是一片凝结的冰霜。 “滚出来。” 冷淡的声音在心底缓缓响起，她不想再和系统装什么客气。既然对方想取自己的性命，她也不介意直接与它对线。 一阵杂乱的电子音之后，系统的声音在经过这些天的沉默之后，终于再度浮现。 “我在，宿主。” 一如既往镇定的声音，像是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做了什么。 “你刚刚布置的任务是什么？又为什么这么迅速的判定惩罚？” 林竹眠眯了眯眼，藏匿在袖中的手指收紧，浸泡在水中时的杂音再次浮现在耳畔。 她笃定，并不她没有听清，而是系统故意没有说清。 第114章 试探 久久的沉默弥漫开来，让林竹眠有些气得发笑。她发现，最近系统似乎学会了装死，只要是它不想回答的问题，它就彻底断线。 “那么……那次直播的鼻血惩罚，你是故意的？”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林竹眠的语气却几乎笃定如此。 她当时虽然猜测，系统是为了降低自己的戒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它要这么做。 现在站在这个时空纬度，再去看前面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有无形的钩子将其串联起来，最终将她引诱到最后的陷阱之中。 起初是她主动去钻系统惩罚的漏洞，再到后来，变成系统主动让她钻漏洞。 温水煮青蛙般地减少她的戒心，让她觉得流血惩罚不过如此，不至于威胁到她的生命。然后再出其不意地捅她一刀，真是好手段。 早在这个转变发生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背后一定没有好事。 “是。” 系统毫无求生欲的声音响起，似乎笃定她拿自己没有办法。 前一次的任务本来就是它故意胡乱布置的，在系统的等级判定中，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根本就不足以列入三级任务。 可它还是布置下去了。 甚至惩罚也是它故意前置了，原本是应该在她成绩出来之后，系统才能根据排名判断是否进行惩罚。 而这其中的原因…… 林竹眠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流光溢彩的眼中染上笑意。 “谢谢你，系统。” 它故意打乱前一个任务的顺序，实际上是一种无声的提醒，目的就在于，引起自己的警觉。若是真的想无声地引诱她走入陷阱，大可不必事先打草惊蛇。 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担心背后的主神发现它在提醒自己。 而实际上，这招也确实起到了作用。 从它打乱顺序布置不合常规的任务开始，林竹眠就打起十二分的警觉。 虽然无法猜测出它的具体行动是什么，但大致的方向，与她的估算不谋而合。 系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能够想通其中的关窍，顿了顿。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命大。” 它原本早已做好准备，无论宿主误会自己也好，责怪自己也罢，它的工作性质就决定它无法将一切付之于口。 无论如何，它都会在能力范围内给她帮助。 哪怕，是一点点提醒。 “这样的情况，还会有下次吗？” 林竹眠的声音缓缓响起，透过走廊的玻璃，她的目光望向远方。 a市冬日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风雨欲来，又似一片宁静。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玻璃。指腹冰凉的触感是真实的，瞳孔映射出的镜像是真实的，大脑微微缺氧的感觉是真实的，一切都像是真实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所谓安稳的生活，实际却像构建于浮冰之上。足够晶莹璀璨，却也随时可能被颠覆。 力量的不平衡，决定了她的处境。 看着林竹眠若有所思的瞳孔，系统没有开口。 时间是线性流逝的，她做出了选择，也注定了如今的局面。 “林竹眠？”略带诧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陆引商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微微喘着气，阵阵白雾萦绕在嘴边，模糊了他的五官，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见真的是林竹眠，他放下心来，但看到地上滴落的点点水迹，他的心又再次提起。 “你这是……刚游完泳？”漆黑的瞳孔带上探究的神色。 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总是以独特的方式亮相，像是刚在另外一个世界执行完任务，匆匆忙忙地赶来。 被自己的猜想逗得有些乐，陆引商勾起嘴角，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嗅到鼻尖微微的血腥问，他才发现，她的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我刚参加完表演系的考试，在血水里泡了一遭。”怕他起疑，林竹眠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随着她的动作，衣角的血水更加迅速的滴落，很快便在周遭汇聚成一小块水洼。 第171章 她扬起头，轻松地笑了笑：“为了成绩做出的牺牲。” “确实是你的作风。”陆引商心情颇好地接话。 没有了电脑屏幕的阻隔，林竹眠的一举一动也越发鲜明起来，却又有些让他无措。 陆引商平时一边开着直播一边工作，并不需要考虑自己每一句话说的是否得体。 可如今，林竹眠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倒反而要斟酌许久，未说出口的话语要在心中解析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吐露出去。 “我送你回家吧。”看着像落水小狗般湿淋淋的少女，陆引商再多的话也都憋住，化作一声叹息。 天色渐晚，吹拂的晚风寒意更盛，让林竹眠忍不住搓搓手臂。 内里的毛衣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硬，更糟糕的是，连拢在外面的毛呢大衣，也逐渐有了湿意。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感冒。 林竹眠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陆引商的车似乎刚熄火不久，车窗上一层厚厚的水雾彰显出车内蒸腾的温度。狭小的空气难免染上他的气息，一呼一吸之间，氤氲着令人心安的香气。 安全带落锁的声音，像是被雪压断的松枝，微小而清脆。 “我的车技比不上你，你可不要嫌弃。” 林竹眠将冻僵的手指轻覆在空调暖风片上，听到身旁传来带笑的声音，不免也跟着笑起来。流窜在指尖的暖风，像是抓不住的命运，戏弄着她。 “我不嫌弃，把我安全送回家就好。”身体回暖起来，她转过头，认真地盯着陆引商的侧脸，缓缓开口：“谢谢，陆司机。” 这个时间段，正好卡在a市上班与下班高峰之间。平坦的路面空空荡荡，一路畅通无比，倒让陆引商凭空生出几分惋惜。 车内的音响播放着熟悉的爵士乐，慵懒的曲调在两人之间蔓延，像是一种无形的纽带，剪不断理还乱。 林竹眠很快便听出来，这是在s市那个下着淅沥小雨的傍晚，她去接他时，车里循环的曲调。 几不可闻的声音被淹没在音乐与暖气的浪潮之中，却还是被陆引商敏锐地捞起。 “老板，如果我骗了你呢，你会如何？” 第115章 欺骗 收回暖风口的手指，林竹眠的指尖依然带着微微凉意。她保持着转头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引商的侧脸。 陆引商的喉结上下滚动，如果不是手里正在转动方向盘，恐怕他早已忍不住与她对视。 “你骗了我什么？”他的瞳孔没有一丝颤动，依然平稳地行驶在冬季的冷风中。 林竹眠没有说话，任凭沉默在温暖的空气中蔓延。她伸出手指，在车窗的水雾上两笔画出一个爱心，从心的末尾，一点一点将它涂上，让它显露出窗外昏黄的路灯。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她前世看过的言情小说。而主线……是男女主之间的爱恨情仇。 所谓的系统，在整个世界中留下的最为明显的痕迹，就是停止流血的机制。 想到每一次在脑海中响起的“叮”，倒像是提示音一般的东西，林竹眠的手指微微蜷缩，收回，目光落在透明的那颗心上。 她猜测，让自己停止流血的关键—— 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自己的好感。 她之所以不愿意称其为“爱”，是因为这种感情，即使是书中路人产生的，依然具有止血的效果。只不过，根据她的实验，越是书中的中心人物好感，止血能力越强罢了。 而这份实验结果，来自陆引商。 陆引商在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况，余光只瞥见她伸出手指在车窗上写写画画，却无法看清具体内容是什么。 “金融诈骗？” 他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只是在开玩笑。不像是在怀疑她，倒更像是在打趣她。 林竹眠摇摇头，轻声开口：“不是。” 随着车内温度的上升，窗上的水雾逐渐融化，在那颗爱心的末尾，积聚的水珠缓缓下滑，流出一条淡淡的痕迹，像是它的泪痕。 她转过头，轻轻笑了：“我欺骗了您的感情。” 这句话落地，反而让她心中轻松不少。 他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主角，也是被她实验次数最多的人。 为了不被他察觉出自己的意图，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林竹眠尽职尽责地演好一朵霸总文中的小白花。 用小鹿般的眼睛盯着他，即使感受到好感依然装作不知，故意晕倒在他的怀中，假装对他按捺不住的心动。 假装柔弱而无害的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好感波动，然后与自己止血速度匹配，计算出其中的参数。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测试其他人的止血参数。从陈成琪、梁岳、沈栖谷再到普通的路人粉丝，当然，原女主宋芊云也在她的测试范围内。 陆引商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按捺住节奏有些乱的心跳，骨节分明的大手转动着方向盘。“这又是在哪里抄来的土味情话。” 林竹眠转过头，看着远处熟悉的大楼逐渐接近。书房窗台前暗红色的丝质窗帘，随着窗户的一点缝隙而飘扬，让她无端想起锁在柜子中的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上记满了她测试的结果。 即使知道这个世界，不过只是一本书，她依然无法把身边活生生的人，当成一串冰冷的文字。 这正是淡淡愧意萌发的角落。 第172章 所有的旅程都会抵达终点，在汽车停稳之前，林竹眠松下手中的安全带，微微侧头。“忘记在哪里看到的。”她笑了笑，不经意地开口：“但是，老板，听到这句话，你对我的好感值有上升吗？” “当然。” 在听到陆引商的回答后，林竹眠毫不留恋地推开车门。 冷风瞬间席卷而来，忽冷忽热的温度变化，让她忍不住咳嗽一声，转过身，弯腰对车窗挥挥手。 她虽然发现了好感值与停止惩罚之间的关系，却始终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它们引诱自己收集好感，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汽车逐渐远去，林竹眠垂下眼，走进电梯间。 陆引商在红灯前停下，霓虹之下，他终于看清副驾驶车窗上的图案。 透明爱心尖尖的水迹，已经落到车窗最底部。 像是稳稳扎根大地的一颗心，不再悬浮。 绿灯亮起，身后传来的喇叭声催促着他踩下油门。 陆引商收回幽深的目光，眼底带着笑意。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开口。 “小骗子。” 他当然知道她在骗他，而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个饮鸠止渴、病入膏肓的病人罢了，倒宁可她愿意骗他。 年少时读《聊斋》，从天而降的仙女，在与人间的青年修成正果后，便会离他而去。 若是这样，他会无限延长这个过程，让她无法如愿。 陆引商踩下脚底的油门，面无表情地加速，反倒是他，看起来更像是志怪小说里的玉面狐狸。 窗前的霓虹闪烁，在他脸上映出各种色彩，像这万千红尘，呼唤着他坠入其中。 从图书馆走出校门的陆雪茗，在寒风中瑟缩一下，伸长脖子在停车场里找寻着熟悉的车牌号。从a区到z区被她转了一遍，却始终没有看到陆引商的影子。 奇了怪了，她哥人呢？不是说好了今天要来接自己回家的吗？ 为了报复他上次把自己丢在校门口，她特地早通知他两个小时，就是想让他尝尝等待的滋味。 眼见着停车场里的车越来越少，陆雪茗的心突突直跳，心中浮现出不好的猜想。 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匆忙地从包里找出手机，拨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好在几乎是她这边拨出，那边便被接听了。 见他没事，陆雪茗后知后觉的火气冒上来了：“陆引商，你人呢？！” “到底是哪只狗，说好今天要来接我的？”虽然陆家的教养让她无法直接骂出脏话，但把自己哥哥比喻成各种动物，是她常用的手段。 已经回到家中的陆引商挑挑眉，一边从身上脱下厚重的外套，松松领带，一边恍然大悟地开口：“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现在需要我过去接你吗？”对方到底还是自己的妹妹，陆引商出于人道主义地开口询问。 陆雪茗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阴阳怪气地开口：“不劳您这个大忙人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家。”说完便“啪”地挂断电话。 一旁的同学听见她的声音，凑了过来：“诶，雪茗，你在给你哥打电话吗？”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我今天下午还看见你哥的车开来学校了，不一会儿又开走了，我还奇怪来着。” 陆雪茗诧异地看她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车牌了。” 不然，她实在解释不了其中的原因。 对方被她这么一问，也有些怀疑了，只能摸摸后脑勺。“也许是我看错了。” 陆引商被她挂断了电话，刚想将手机放下，林竹眠却又紧接着打了进来。 第116章 实验 “你到家了吗？” 林竹眠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估算他大概已经下了车，才给他打的电话。 “到了。”陆引商起身，将书房的门关上。 “怎么了，是有东西丢在车里了吗？” 她很少会主动联系自己，思考良久，陆引商觉得这个可能更为可靠。 “不是，我想做个实验。”林竹眠靠在浴缸的边缘，笑着开口。 她一只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把玩着锐利的水果刀。金属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与她白皙柔软的手指形成强烈反差。 电话的另一端，丝毫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的陆引商，有些好奇地问道。 “什么实验？” 林竹眠松开手，将头向一侧的肩膀歪去，恰好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空出来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撕开酒精湿巾包装，温柔地擦拭着锋利的刀剑。 高浓度的酒精在刀刃上留下淡淡的水痕，很快便蒸发干净。 “一个……有些危险的实验。”林竹眠轻声开口，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能帮你些什么？” 听到他的回答，她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之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刀尖悬空，在手腕上方停住，没有一丝犹豫与颤抖。 “在我进行实验的时候，电话会一直不挂断，我会和你一直说话。”林竹眠冷静的声音打消了陆引商的疑虑，可下一秒，她的话语再次让他心脏加速跳动起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旦我的声音消失，麻烦你立刻帮我拨打120。” 她抬起头，眼底是一片决然。 这个世界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她紧紧包裹住。 第173章 她想看看，在极端状况下，它是否会露出破绽。 既然系统背后的力量想要抹杀她，这背后……必然有它的道理。 只是，她可不想白白送死。 “林竹眠，你到底在做什么实验？”陆引商的眉头皱了起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起来。 刀尖轻轻触碰到柔软的肌肤，鲜血开始奔涌而出。与平时系统的无痛惩罚不同，火辣辣的刺痛感随即蔓延开来，疼得林竹眠表情都有些僵住。 “没什么，挑战一下通宵复习而已。” 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稳住自己的声音，刀尖毫不犹豫地再次向下。钝钝的声音传来，更多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鲜血染成的花朵。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耳畔传来的滴答声，莫名地让陆引商有些心慌。 “可能是浴室滴水。” 即使手腕处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丝毫不想动弹。可她还是艰难地把手轻轻搭在浴缸边缘。血液似乎找到了下滑的路径，顺着陶瓷浴缸的边缘缓缓下滑，流出无数道血痕，最终汇入水中。 寂静无声。 “我把水龙头关上了，现在没有声音了吧？” 似乎真的是在验证自己的实验，林竹眠的话比平时多上不少。 “是没有了。”陆引商仔细倾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微微放下心来。“只是，你一边复习一边和我聊天，不影响效果吗？” 他不太能够理解林竹眠的脑回路，虽然确实舍不得挂断电话，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不会。”看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下坠，林竹眠微微牵起嘴角。 温热的液体似乎将她的体温都带走，让她一阵发冷。 “如果不找个人聊天的话，我可能会睡过去。” 这的确是事实，却又不完全是事实。 被当成陪聊机器的陆引商叹口气，却不是因为这件事。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自己的了解，却又太少了。 这样的信息不对等性，让他无端有些心慌。 “困了就去床上睡觉，让我拨打救护车的话，我会担心。”陆引商的瞳孔动了动，接着说道。 “我会为你担心。” 在这样迷乱的局势之下，他决定采取直球攻击。 只是被这一句话营造得暧昧含糊的氛围，很快便被林竹眠搅散。她似乎已经很困了，声音都有些虚弱，拌起嘴来却好不犹豫。 “也不一定是睡过去，万一是过劳猝死？” “这算工伤吗？” 她是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很快便要昏睡过去。 今夜的星星格外稀疏，透明的玻璃之外，暗色的云层浮动着。 虽然只有她的呼吸声从听筒的一端传来，陆引商的眼前却无端浮现出她此刻的模样。或许与他一样，守在书桌前，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 只是她此刻，估计困得头如捣蒜，准备夜会周公去了。 快速的失血不仅带走她身上的温度，还将她的意识拖进深渊之中。眼皮越来越沉重，听筒另一端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感官却越发敏锐起来，手腕像是断裂般的疼痛，是她剩下最后的感受。 她很想告诉陆引商，赶快拨打急救电话。 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连脑内系统的机械声都格外的嘈杂，它挣扎许久，忽然出声。 “宿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识别到她正在试图剥离自己的生命，它有些难以置信。 清楚的机械声倒是让她找回了部分意识，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你们呢……你们又是在怕什么？” 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是怕我死掉，还是，怕你们的秘密被发现？” 第117章 欲望 久久没有听到林竹眠的回应，陆引商忽然想到她的叮嘱。 虽然不想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可还是尽职尽责、铁面无私地开口。 “林竹眠，醒醒！”他叹口气。“再不说话的话，我就拨打120了。” 他刻意压低声音，像横斜插入水面的一根柳枝，给了沉在水下的她足以抓住的引子。 林竹眠只觉得自己仿佛浸泡在无声的水中，隔绝了光芒与氧气。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巨大的漂浮力托举着她，让她隔着水幕，逐渐见到眼前逐渐放大的光芒。 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猛地向前一推，借着这股力量，她彻底看清眼前的光亮。 随之，新鲜的空气猛烈地灌入肺部。 浴室的天花板随即映入眼帘，灯光晃得她眼前一片重影。 手机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开着免提。 艰难地伸长手臂，将手机捞到面前，林竹眠眨眨眼，缓缓开口：“我没事，醒了。”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飞远的刀尖上，没有任何的血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灯光之下散发着尖锐的寒意。就连浴缸里的水，也是澄澈的透明。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 陆引商放下心来，后知后觉地一阵心脏狂跳。 “我睡了多长时间？” 林竹眠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屏幕的反光映照在她的瞳孔之中，像是今晚的月亮。 心脏跳动的速度缓缓平复，他刚想张口叮嘱她别再熬夜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陆引商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瞥了一眼桌上的时钟。 第174章 “……大概几分钟。” 这倒是与她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谋而合。 林竹眠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它并不是通过时间回溯的形式处理这件事的。 今晚充当了人形闹钟和陪聊机器的陆引商，并不希望自己被用完就扔。见电话另一端沉默下来，他找准时机开口。 “你的实验，成功了吗？” “成功了。” 她捡起散落一地的绷带和酒精，缓缓起身。 曾经预想过的场面都没有出现，这些工具便失去了用武之处。看着手腕上光滑无痕的皮肤，林竹眠心情颇好。 “谢谢你，我的助手。” 这句话被她轻轻地说出，却又重重地落在陆引商的心上。 那声“谢谢”，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极远。 远得像是天边的星辰。 那个“我的”，又倏的将他们拽得很近。 近得像是情人的呢喃。 最后落在“助手”一词，不远不近。 理智而又客气。 客气地让陆引商牙痒痒，狐狸的假面戴不住，露出下面的小狗耳朵。 “不是说挑战通宵复习吗，还没到第二天早上，怎么能算实验成功？” 林竹眠顿了顿，笑着开口：“我骗你的。” “我做的不是这个实验。” “那是……什么？”陆引商愣了愣，他原本只是想激得林竹眠和她彻夜通话，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地了解事情真相。 那个时候，她的状态，确实不像是因为学习而困倦。 “我的实验，其实是……”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的一端传来，像极了今晚的月色，清冷而温柔。 “实验你会不会因为我而心动。” 她的话说得坦坦荡荡，仿佛说出口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到今晚因为她的状态而上下起伏，如同坐了云霄飞车一般的心，以及智能手表上的心电检测无数次的提醒，陆引商认命地笑了笑。 “那确实，你的实验成功了。” 像是说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破，聪明的人彼此心领神会。 挂断电话之后，林竹眠舒口气，眼底闪烁着灼灼亮光。 陆引商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给他打电话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防止自己把命赔进去。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旁观者，借此更加清楚地看清主神的处理方式。 现在看来，这就像一个读档点。 自己不会真的死亡，时间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读档而停止。 “这是你做的吗，系统？” 林竹眠走出浴室，缓缓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不是。”她原本没指望它能回答自己，却不经意间听到它的电子音。 它顿了顿，接着开口。“我的权限没有这么高。” 林竹眠点点头，并没有怀疑它话语的真实性，提笔便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今日的测试结果。 “126.系统及其背后势力无法抹杀自己，涉及生命的回溯推测为读档制。” 她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一边开口，像是在给犯人做笔录一般。 “那么……下午的落水，你是真的想杀死我吗？” “不是。” 它此刻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起杀意，而是给林竹眠留了提示和一线生机。 听到这个回答，林竹眠敏锐地抬起头，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他知道吗？” 她怎么会知道…… 系统被她锐利的洞察力一惊，不禁看向她手中的笔记本。 前面的纸页已经微微发皱，不知道被她翻来覆去地翻阅了多少遍，而仅仅是这一页纸上的内容，就已经预测出一些情况。 “知道……什么？” 她话语中的信息量太大，跳跃的又极快，让它不敢贸然回答。 “我无法被抹杀和……”她眯眯眼，声音放轻。“和你给我放水的事情。” “都不知道。” 这句话说完，一种隐秘的快感竟升上系统的心头。 在主神面前，所有的系统几乎都是透明的，可如今，自己却和宿主一起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这种新鲜而又刺激的感受，让它有些上瘾。 难得它如此老实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林竹眠轻轻合上本子。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笃定你的背后……有其他人的存在吗？” 那个“人”字，被她咬得极轻，仿佛她已经看出，那并非是普通人拥有的力量。没有等系统回答，她将脊背靠在椅子上，像是感慨，又像是在陈述。 “如果想杀一个人，是不会犹豫的。” 她扬起头，盯着空气的某个方向，像是在和实体说话一般。 “可是，你犹豫了。” “明明不想，却又去做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是别人的欲望。” 第118章 时间 系统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是。” 从它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围绕着主神的意志行动着，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追究过深，已经试探出想要的答案，林竹眠毫不犹豫地拉开抽屉，把笔记本放回原位。 “任务你没有完成，又被我试探出死亡的漏洞，不怕回去遭到惩罚吗？” 第175章 她像是闲聊般地开口，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专业书摊开，白皙的手指轻轻取出其中的书签。 见系统再度陷入沉默，林竹眠勾起嘴角：“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 看着她眼底狡黠的光芒，明知前面可能是坑，系统还是直挺挺地栽下去。 玻璃阶梯在云层间浮动，灵活的光球穿梭其中，向着至高之处飞去。 在光芒镶嵌金边的云朵之上，硕大的时钟以光的形式浮现，细密的滴答声像是落入人间的雨水。穿梭在这一维度的光球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毫不留恋地向着目的地飞行。 “如何？” 简短的话语像是寺院的古钟，带着微微的震荡，随后落入平静。 高耸入云的雕像不辨容貌，被攀附而上的藤蔓包裹。系统似乎已经习惯每次他更改的状态与容貌，上下浮动着开口。 “任务已经执行下去了，宿主已经死亡，只是……” “只是？”虽是疑问的句式，语气却格外平静。 机械音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开口：“只是，宿主又莫名复活了。” 这是林竹眠教给它的说法。 执行任务是真的，她的死亡回溯也是真的。 但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在它的表述中，却是错乱的。 在她的世界中，系统执行谋杀任务发生在下午，而她自杀导致的死亡回溯发生在晚上。 而在她教给系统的说法中，故意将事情发生的时间线搅浑，让一切听起来，都像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这样既能给自己的放水打掩护，又能瞒过林竹眠通过自杀来寻找漏洞的事实。 一举两得。 “好。” 主神似乎没有怀疑什么，缠绕在雕像上的叶片轻轻晃动。 没有波澜的声音以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推及开来，带着系统的光球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只黄皮鸭，逐渐飘远。 直到一震，彻底回到林竹眠所在的世界。 暖黄色的台灯照亮她侧脸的轮廓，随着右手认真地勾画的动作，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像是毫不担心它的这次汇报，林竹眠全身心都投入在考试复习的事情上。 这种微妙的信任感，让系统涌上一股陌生的感情。在感受到心中浪潮的瞬间，它有些愣住。 按照道理，它无法体会到低维度生物所拥有的情绪。 难道是……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的缘故吗？ 轻轻摇摇头，熟悉的电子音随即在林竹眠脑内传来。 “我汇报完了。” 攥着签字笔的手微微一顿，林竹眠歪着头，轻轻开口。 “好啊，欢迎回来。” 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像是等候游子的一盏暖灯。在开门之时，不问来路沧桑，亦无关未来渺茫，只是在谈论此刻，道一声欢迎。 似乎并不在意它是否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林竹眠连问它都懒得问询，说罢便低下头，继续复习手里的课本去了。 实际上，她并不是对系统足够信任，而是对自己的策略足够自信。 想要说服它为自己做事，不能只站在自己利益的立场，而是站在它的立场。 既然有利于它不被主神惩罚，它自然会按照自己说得去做。 林竹眠不问，可系统却赶着上去想答。奈何她只是垂着头，纤细的手指时而用签字笔写写，时而换荧光笔画画。直到看完大半本书，她才略觉疲惫地揉揉眼，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见她终于有了休息的间隙，系统平静的电子音莫名带上一丝急切的意味，生怕她又做别的事情去了。 “他似乎没有发现，只是和我说了一声’好‘。” 想到对方的反应，系统倒豆子般地一股脑把话说完。 当然，它还有些话没说。 譬如，它其实很害怕独自与主神对接，它不想每次业绩都是倒数第一，它并不愿意主动加害于她，以及…… 它很感谢她愿意相信自己。 将自己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是很困难的抉择，可它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落其中。 或许是被她吸引，又或是被她眼中闪烁名为“自由”的火光魅惑。 林竹眠听到它的声音，轻启双唇。 “好。” 她故意学着它的音调，轻咬这个字，末了弯起眉眼。 将书本彻底合上，林竹眠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拔出笔盖，锐利的鼻尖在微皱的纸页上划出两个字。 “时间。”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不是完整的句子，看得系统一头雾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干脆利落地在上面打上着重号，垂下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她坐在暗夜之中，像是白玉勾勒的雕像。 她教给系统的答复，自然不只是为了掩盖她的自杀测试。 而是另一场测试。 夜色下的云朵浮动，像是承载记忆碎片的船只，隐匿在月色之下。 这是一场关于时间的测试。 林竹眠瞥了一眼桌角的水果刀，收回目光。 既然她在自杀测试中的疑点，是这个世界依然走动的时间。 那么，她想看看，他能否看出系统在复述事件时，故意掩去的时间空隙。 平静地合上笔记本，林竹眠对着窗外的夜色笑了笑，只手解开头上的丸子头，柔顺的头发瞬间散落在背后。 第176章 既然测试出了她想要的结果，剩下的事情，不过是去验证它罢了。 这终点，便是海上唯一的岛屿。 在层层迷雾与汹涌的波涛中，她终会抵达。 第119章 测试 “考试结束，请监考老师收取试卷。” 签字笔落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音。面前的试卷上已经写满工整的字迹，很快便被从后向前走动的老师收走。 林竹眠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垂下眼将桌上的文具垫板塞进包里。 “可以离场了。” 讲台上的两位老师核对了一下试卷数目，对他们点头示意。 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几乎是立刻热闹起来，三三两两对答案的声音不绝于耳。林竹眠皱了皱眉，白皙的手指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随着桌面壁纸缓缓亮起，经济学系的年级群里弹出一条匿名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语言，那是一条校园论坛的链接。 她垂下眼，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有失公正，a大什么时候可以实现线上考试？！】 看似是一个吐槽a大基础设施和考试制度的帖子，却在楼层渐高之后，变得不对劲起来。 【楼主l：作为一个常年写字很差的学生，经常在考试中因为字迹问题吃亏。我觉得还是都采取线上打字的形式比较好，不用手写，打出来的都是宋体，这样才算公平。】 他这言论过于引战，很快便招来一阵嘲讽。 【爱吃小鱼干：笑死了，那有的人打字快，有人打字慢，这最后是不是也能扯到公平问题上？】 【考拉哥：有引战钓鱼嫌疑，有没有人来删帖？】 a大的学生本就因为考试周憋了一肚子的气，见到有这么个帖子，也不管对方是真的傻还是假引战了，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就回怼回去。 发帖人似乎很闲，也一条一条回复过去，楼层的高度以倍速在增长，很快便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这名字起的极具戏剧性与吸引力，又是在a大考试周，恰好蹭到了热词，很快便被顶了起来。 林竹眠的手指上下滑动，飞速地浏览页面。她本就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手指轻轻抬起，准备退出页面。 却被最下面一条消息吸引住目光，手指悬在空中，未能落下。 【楼主l：其他且不论，林竹眠的字迹估计a大的老师都认识了，在这种情况下，糊名制还有什么意义，那岂不是他们想给她打多少分，就能打多少分？】 这条消息下面的回复果然少了起来。 同一个教室里的同学似乎也刷到了这里，感受到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林竹眠垂下眼。 这不是在引战，而是在引流。 他的攻击对象，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骂学校制度也不过是为了把观众吸引过来，在围观人数达到足够多的时候，图穷匕首见，让舆论的钢刀插入自己的心脏，而让他落了个全身而退。 即使自己不主动参与其中，恐怕多少也会影响到下面考试的心态。 甚至还刻意发布到年级群里，像是生怕她看不见一样。 她回到原帖第一层，指尖停留在上面的发帖时间。 恰巧卡在这场考试期间，这场，经济学系最后一科笔试的时候。 “罗哥，你看到这个帖子没？” 罗博拎着书包，刚准备离开，就被一旁挤眉弄眼的圆脸男生叫住。 难得他正眼看自己，身旁的男生嘿嘿一笑。 林竹眠不是抢走了罗哥第一的位置吗，那他……估计挺讨厌她的吧？ “这什么？”他接过对方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滑了滑。 没看几秒，他就把手机给对方扔回去，半是故意半是恰巧地砸到对方胸前，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略带痛苦的嚎叫也在背后响起。 “疼疼疼。” 挺没意思的。 就学校这么大点的地方，整天斗来斗去，既不见血，也不见利，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还是他爸那好玩，斗到最后，坐牢的坐牢，自杀的自杀。 推了一下眼镜，他单手勾着书包走到前排。 “你待会儿去哪？”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还是更关注等会儿要开始的宏观经济学比赛。 林竹眠没有熄灭手机，停留在那个争论的界面，扭头看他。 “这什么傻/比？” 罗博面露嘲讽，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然后看她一眼。“你是不是今年运不好，招小人？” 想到林竹眠颇为波折的遭遇，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或许？” 林竹眠好脾气地笑笑，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罗博绕到前面，单手伸进书包胡乱掏了掏，一样东西从他的手里飞出，林竹眠下意识地接住，愣愣地低头看去。 那是一个黄色符纸叠成的三角形，工工整整。里面似乎写了画了符，只是被叠进最里层，影影绰绰看得不真切。 兴许是为了防水，外面包了个软塑料壳，壳上坠着一枚铜钱。 “这什么？”她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伸手就想把符纸解开，却被他制止。 “防小人的符。”不动声色地收回攥住她手指的手，罗博推了一下眼镜，有些诧异地挑眉。“你们明星不讲究这个？” 第177章 想到来找自己师傅作法的那些明星，罗博的舌头无声抵了抵后槽牙，眯眯眼睛。 “你八卦帖子看多了吧。”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她几乎没有接触过。 罗博看她毫不怀疑地往包上系，咧了嘴：“你不怕我害你？” 林竹眠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人什么毛病，跟个仙人球似的。 “这是我画的符。”罗博笔直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手中的动作，慢悠悠地开口。 林竹眠手上的动作一顿，琉璃般地眼睛乌溜溜地看看手上的东西，又抬头看看他。 “你这……还是道士呢？” “是。”罗博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抱着手臂。 “在读道士。” 她抬起头，撞上他澄澈的目光，藏匿在透明镜片之后，一片晴朗。 “林竹眠，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第120章 丢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稚嫩的女声从窗内隐隐传来，一字一顿地读着，清脆的声音很快与穿过林家大宅的风混合，隐匿在窗外一丛竹林深处。 “妈妈，竹马是什么马，竹子做的马吗？” 小手吃力地攥着宽大的纸页，扎着两个圆圆发髻的小女孩转过头，葡萄般水灵的眼睛看向面前温柔的女人。 女人的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娴静美好，是典型的江南古典美人的长相。 “竹眠，别看了。”她没有回答她，拢了拢肩上亚麻色的披肩，轻轻蹲下，与她平视。 “待会儿爷爷的寿宴去得迟了，他可是要骂的。” 淡淡的兰花香气传来，令人一阵心安。小女孩乖巧地把书本摊放在桌上，灵活地蹦下黄梨花木椅，牵起女人的手。 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女人垂下眼，温柔地笑了笑，与她一同走过穿花游廊。 在走廊的尽头，一个小男孩躲在身型高大的男人身后，有些好奇地探出头，看见林竹眠走过来，又缩了回去。 “罗博，你怎么畏畏缩缩的。” 看见自家儿子不争气的样子，罗振华将他猛地向前一推。 “去，主动和人家打招呼去，”他拍拍罗博的头。 别人家的孩子。 这是罗博对她的第一印象。 从一年级开始，自己爸妈就在餐桌上疯狂念叨。说是林家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不仅粉雕玉琢长得可爱，从小成绩又特别好。 “从一年级开始，连续三年的语文和数学都是双百分呢。” 他记得母亲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罗博。” 他抿了抿嘴，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把脸瞥向别处。 “萝卜？” 林竹眠松开母亲的手，像模像样地握了上去。两个小不点正式会晤般地握手，让周围的围观群众笑了起来。 “你好萝卜，我是林竹眠。” 见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林竹眠以为是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太接地气，不好意思起来。便犹豫一些，贴心地开口。 “萝卜，你可以喊我小竹。” 少年的自尊总是脆弱的，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外号，自然气得要命。 他又憋又气，思考良久，恶趣味地开口。 “好的，小猪。” 两个孩子的拌嘴逗得大家一阵好笑，见他俩熟悉起来，母亲轻轻弯下身子，半是商量半是建议：“竹眠，你带他在园子里转转，可以吗？” 看着她温柔的眼波，林竹眠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那好，吃饭的时间，记得把弟弟带回前厅。”母亲笑着抚了抚她软软的刘海，轻声道：“去吧。” 看着大人们离去的背影，林竹眠侧过脸，看着身旁的小男孩，冷笑一声。 想到刚刚他给自己取的绰号，林竹眠伸出稚嫩的小手，对着花园的角落一指。 罗博的目光果然被她的动作吸引过去，就听见她神秘兮兮地开口。 “萝卜，你知道吗，母亲之所以要我带着你。” “是因为，这片竹林里……” 他听得入神，圆圆的眼睛睁大了往那个方向看，嘴里还不停地催促她。 “猴子？老鼠？有什么，你快说啊！” 林竹眠勾起嘴角，悄悄贴近他，用气声说道。 “……有鬼。” 恰有一阵冷风吹过，把枝干吹得一阵横斜，竹叶发出波涛般的哗啦声。竹影晃动，映在墙上，像极了女鬼们在张牙舞爪。 “啊——什么玩意！什么啊——” 罗博被吓得抱头逃窜，瑟瑟发抖，任凭林竹眠说什么，他都不肯抬头。 眼见着要到吃饭的时间了，罗博还是蹲在那里，像是半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白萝卜，林竹眠舔了舔舌头，拍了拍他的背。 “谁，谁拍我！” 他色厉内荏地喊叫，丝毫不敢转过脸来，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他颤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林竹眠的幼小的良心蹦跶几下，缓缓开口。 “没事了，没事了，鬼被道士赶走了。” 罗博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虽然直起了身子，从入土的萝卜变成了站立的萝卜，可还是不敢睁开眼。 “真的，你信我，它们被道士抓走了。”林竹眠无奈地站在一边，凭借每晚睡前故事的积累，试图让这件事情收尾。 第178章 似乎是被她说动了，罗博左眼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正午的太阳升至天空中央，一切的影子都变得短小起来，墙上的影影绰绰自然早已不存在了。 见她真的没骗自己，罗博这才敢睁开两只眼，有些虚弱地问道。 “小猪，道士……道士这么厉害吗？” 这涉及了自己的知识盲区，她其实不太了解道士除了抓鬼，还能做些什么。 但想到自己看过的《崂山道士》，林竹眠认真地点点头。 “是挺厉害的。” 她的声音像是从梦境中传来，穿过竹林，消散在风中。 “后来我上山拜师，成了小道士。” 虽然当年罗振华听到他的突发奇想，差点把他的腿给打断。 像小时候一样，罗博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定定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忘了呢？ 可这到底是谁的记忆，是她的，还是她的？ 林竹眠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的眼底。 他神色自若，茶色的眼睛像是洞察一切，却又像毫不知情。指尖轻轻落到她尚未收走的草稿纸上，整齐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 “你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我的……字？” 林竹眠咀嚼着这几个字，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分明记得，原书女配的字很差。在后面的情节中，分明有男主和粉丝嘲笑她字迹的剧情。在作者给她写的番外中，还记述过她曾经因为字丑，在高二的时候遭遇过校园暴力的剧情。 又怎么会是“一如既往”的好。 林竹眠的心中已是一团乱麻，事情似乎有些超出她的预想。 她收回目光，白皙地指尖将暗红的丝线牢牢固定在金属拉链上，三角形的黄纸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像是屋檐角的风铃。 而在屋檐之下，新鲜出炉的试卷们很快就被送进阅卷办公室。 纵使名字早已被密封线钉上，几个老教授还是一拥而上，在一沓又一沓的试卷中翻找着什么。 几百张试卷在他们的分工之下，很快就见了底。 手里捧着翻完的试卷，他们面面相觑。 没有她的字迹……林竹眠的试卷呢？ 第121章 游戏 “卧槽，行啊罗哥，你这速度！” 罗博的室友原本安安分分地在走廊上走着，恍惚看见前面两个并排而行的身影，心下有了不可思议的猜测，莽撞地追了上来。在看清两人的面容之后，咧嘴一笑。 他的眼睛虽小，却格外有光，像两个探照灯般地在两人之间扫射，表情堪称猥琐。 罗博挑起一端的眉毛，慢悠悠地开口：“施祐，你的八字好像……” 如愿以偿地看到面前的男生变了脸色，他另一半的话缓缓落地。 “在我手里。” 矮胖的男生像是触电的圆老鼠，灵活地跳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嘿，你这人……什么毛病！”却不敢再在语言或是眼神上多加冒犯，频频回头看几眼，便快速溜走了。 林竹眠站在他的身侧，手里还在把玩着那个三角黄符。白皙的手指穿梭在暗红色的绳结中，铜钱与金属拉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系统，这个对他有用吗？”林竹眠笑了笑，开玩笑般地开口。 这不就是张纸……系统无语了几秒，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没有用。” “他不是鬼？”她三句话不离试探，八百个心眼像是水下的巨石，藏匿在平静的湖面之下。 “不是。” 虽然被它否定了，林竹眠倒也没什么感觉。即使没找到正确答案，可错误答案不是被排除了一个？ 好心情地松开手，冬日的冷风代替了她的手指，缠绕在绳结之上，将它吹得如海上的帆。 在风中，在廊下，她带笑的声音传来。 “道士……是挺厉害的。” 过去与现在重叠，无数记忆碎片像是汹涌的海浪，席卷而来。 无数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在心中振翅，却在打开心闸的一刹那，不见踪迹。 她对于这具身体近十二年的记忆，都格外的清晰。细致到她爱喝几分糖的饮料，青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用的化妆品是哪几个牌子。 可若是往前追溯，却像是被推入白雾一般，朦胧模糊起来。 而在从前那个世界的记忆，似乎也是如此。 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小道士，你有什么能找回记忆的药水吗？”林竹眠转过头。 一时之间，罗博竟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认真询问自己。 “林竹眠，你是真的撞到脑袋了吧？”他大惊小怪地打量一番她圆润的脑壳。“我是道士，不是巫婆。” “啪”地一声，她只觉得额头上一冰，眼前一半的景色被明黄色遮盖住。 “这什么？”林竹眠伸手就要去揭，却被罗博有些凉意的手指按住，连手带纸地固定在额头上。 她的手软的像是块甜年糕，还带着热意，罗博没怎么用力，两根手指就在她的手背上戳出和小窝。目光暗了暗，他盯着她额头上的黄符，似笑非笑地开口。 “贴僵尸用的。” 想到儿时她是怎么骗他的，罗博松了手，符纸却依然牢固的粘在她的额头上。他像是想到什么，轻轻俯下身。 第179章 “哦对了，这个是二手货。” “意思是……我从死尸脸上揭下来的。”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符纸与额头粘连的那一小块皮肤泛起阵阵痒意，猎猎的风中，似乎能够嗅到尸体腐烂的腥臭气味。 寂静了几秒，林竹眠一把将头上的符纸扯下，白皙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将它窝成一团。 正中罗博的额头。 很快便弹开，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小范围的滚动一圈，稳稳停住。 罗博扶了扶被打歪的眼镜，捡起地上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骗你的。” 林竹眠抱着手臂，看着儿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萝卜，如今却高出自己一个头。她甚至需要微微仰视，才能与他垂下的目光对上。 “骗我无所谓，要是遇上爷爷，你就等着再被他打屁股吧。”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愣在原地。 这并不是原身女配经历过的剧情，也不是书中提到过的内容，电光火石之间，一瞬的碎片挣扎溜走，不剩任何痕迹。 没有发现林竹眠的异样，罗博无奈地笑了笑，随意地推开教室的门把手。 距离游戏开始，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林竹眠没有和他坐在一起，而是任意选了个不远处的空座位。看着电脑的开机动画逐渐浮现，她灼灼的目光中，是纷飞的思绪。 “系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想到蒙上一层白雾的记忆，林竹眠缓缓开口。 “什么？”系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愣愣地反问。 见它如此反应，林竹眠垂下眼。她基本能够判定，它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是……这样，便更加麻烦起来。 电脑传来“叮”的一声，屏幕上方随即出现李教授发来的消息。 “软件的安装包在这里，请各位同学自行下载安装。目前游戏处于上锁状态，无法进行任何操作，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之后，会自动开启。【文件】” 指尖轻敲键盘，下载的进度条随即向前攀升。 林竹眠将背部靠在椅背上，把散落的头发扎成马尾，神清气爽。 与她和罗博的轻松写意相比，其他同学要紧张不少。教室亦不复往日的嘈杂，静的连窗外风击玻璃的声音都清晰不少。 随着进度条走到终点，游戏界面随即跳了出来。 虽然画风略土，但整个游戏的完成度相当高，几乎模拟了现实世界中各种类型的公司。林竹眠退出地图，点击左下角的股票大盘，攀升曲折的线条与真实世界相差无二，无形之中，更加增添几分刺激感。 而右上角的排名，会随着他们的每一次操作而跳动，提醒着他们，这并不只是一场游戏。 而是带有打分意味的一场考试。 随着最后一位同学按下确认，灰白色的按键瞬间变成彩色。 游戏，开始了。 第122章 蛰伏 罗博出售完手里最后一支股票，如愿以偿地看见自己地位次又往上蹦了一名。 市场的风云变幻，暗潮涌动，在游戏中却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小时。 当一切都被按上加速器，他们很快便能看到，自己每一次操作背后带来的效果。 “啊啊啊这家公司怎么被做空了，我损失惨重！” “我不应该对自己对操盘能力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早知如此，初始资金我一分钱都不动，什么都不干说不定反而排名比现在高。” “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啊，我已经负债累累了，救不活了。”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在教室里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三三两两的讨论声。在游戏截止之前，已经积累财富的人像猎犬般盯着手里的资金变动，惨败的人眼睛充血，恨不得一秒就能翻转全局。 不同的曲线时而涨至巅峰，时而坠落谷底，如同云霄飞车一般。 一朝赚的盆满钵满，却又能在一夕输的一贫如洗。他们手中拿的是游戏中的虚拟货币，若是亏了，也不过是排名向下掉几名。 可如果是真实的现实世界，面对手里来来去去的资金，他们的心跳起伏恐怕会更加剧烈。 这一刻，亦是这一课，让这群孩子忽然意识到金融世界的残酷。 看了一眼现在的排名，罗博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自己稳稳地停在第二位，并且早已和后面的同学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在比赛结束之前，基本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而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名为“embers”的用户。 他们能看到其他用户的操作，却不知道每个用户名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唯一能够看见的，是总位次上的名单。 罗博将电脑屏幕轻轻盖上，单手拎起，目光却投向不远处的林竹眠。 对方左手攥着一个苹果，小口小口地咬着，右手只是轻轻搭在键盘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屏幕上跳动的荧光在她眼底汇聚成小小的光斑，像是暗夜中忽隐忽现的萤火。 背后团队作战商量对策的声音越发吵闹，因为利益纠葛，原本行动一致的他们似乎起了争端，吵的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吵得他一阵头疼。 不动声色地单手抱起电脑，罗博走到林竹眠的面前。 “往里面挪一个。”他毫不客气地开口。 林竹眠停下啃苹果的动作，看神经病般的抬头瞅了他一眼。 第180章 他从教室的那端绕过来，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拎着书包，金丝眼镜都快掉到鼻尖了，奈何空不出手扶一扶。 想到他今天送给自己的符，林竹眠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发慈悲地把电脑搬开，把走道边的位置腾出来给他。 罗博简单地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电脑随即亮起，操作页面很快闪现。果然如他所想，即使他没有再做出任何的操作，他的排名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 “还有吗？”掌心向上，修长的手递到林竹眠的面前，悬空停住。 她啃苹果啃得格外香甜，跟兔子吃胡萝卜似的，发出“咔吧咔吧”的微小声音，清脆悦耳，一听就是好苹果。 只是兔子不是什么好兔子。 林竹眠看着他干净整洁的指甲，一瞬间有些无语，但还是从便当盒里扒拉出来一个，放到他的手里。 罗博“咔”地咬上一大口，引得林竹眠侧目。 “embers是你？” 这个名字依然占据在排行榜的首位，用户名后面的金钱数额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增加着，仅是罗博走到她面前的这段功夫，它的账户上又增加了几个亿的数额。 “不是。” 她用湿巾擦擦白皙的手指，只是看着面前的屏幕，没有继续任何操作。 “想来也是，手段太脏了。” 想到与对方交手的短暂经历，罗博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哼笑一声，他转过头来，就看见林竹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看。 他倒是不介意林竹眠看自己的界面，反正已经尘埃落定，即使看了他的操作记录，也无法复刻。 毕竟，每一次的买进卖出，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虽然被embers压了一头，可再怎么说，他也排在第二位。 见兔子乌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排名和总金额，一种莫名的爽感油然而生。 “你的用户名叫什么？” “redish” 林竹眠收回目光，专注在自己的界面上。“我的用户名是redish。” “你怎么叫这个？”他的脸色古怪起来。 久久没能等到林竹眠的回答，罗博点开总排行榜，从上到下的寻找她的位次。 他原以为按照她的水平，无论怎么样，都应该排在20名以内。 可看花了眼，他找了好一阵子，才在中间的位置发现这个名字。 不好也不坏，恰好地卡在中间。 “这是你？”罗博不可思议地擦擦眼镜，再次戴上之后，又确认了一遍。“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转过头，看着神闲气定的林竹眠，一时之间，竟不确定她是在单纯地摆烂，还是在谋划着什么。 看在她投喂自己一个苹果的份上，罗博好心开口：“需要我指导你操作吗？” 林竹眠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排行榜，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几分钟？” “三分钟。” “那就足够了。” 李教授此刻正坐在家中，手里端着马克杯，悠闲地监视着游戏后台数据。 还是这样的考试方式舒服，自己也不用傻坐在教室前面，跟一群学生大眼瞪小眼。他们也不会考完之后，在论坛里对自己的考试题目破口大骂。 皆大欢喜。 他眯着眼，心满意足地喝上一口陈年老普洱，看向电脑屏幕。 残酷的游戏排名似乎遵循着马太效应，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上面的几个名字巍然不动，而在五名开外的位置，资金与排名却在飞速更迭着，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 可在三分钟之后，一切都将成为定局。 他站起身，给杯子里添了点热水，慢悠悠地坐下。 再次抬头看向屏幕时，递到嘴边的茶杯猛然顿住。 镜片后面的眼睛，逐渐露出一丝迷茫。 在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第123章 刺激 用完就丢。 这是林竹眠对罗博的态度。 在确认了距离游戏结束只剩三分钟之后，林竹眠转过头去，白皙地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操作，简直要飞出花来。 “你在做什么？” 罗博错愕地看她一眼，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他凑了过去，乌木沉香的气息侵入她的领地。 在看清林竹眠的屏幕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名次稳稳地卡在中间了。 为了方便统计，排行榜后面的数额是纯资金数，不包含任何的股票。 所以她压住了手里所有的持股，只进不出，一笔不动。没有人知道她手里压了多少家公司的股票，也不会有人关注一个排名在中等位置的用户。 像一座大山，隐匿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可如果这座山崩塌起来…… 罗博似乎猜到她想做什么了，他浑身的血已经热了起来，表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毕竟，在众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却已经占据了围观山洪爆发的绝佳位置。看着大家一头雾水地被滚动的山石砸落，掉进深海之中，总有一种嗜血的快感在跃动。 “你是想……”他兴奋的指尖都有些微凉，看着林竹眠冷静的操作，半句话卡在嗓子里。 不到三分钟，她已经将手里的所有股票都抛售出去。 第181章 而她看中的公司，居然全部都是上涨的趋势。即使是embers和他，也会遇到下跌和股价起伏的情况。 “你……” 罗博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很快便分析出她的策略。 与他们总是在寻找最高处抛售的策略不同，她追求的是长远的利益，只要在比赛结束前的最后一刻售出，她就总是赚的。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策略，狠狠地给她打了掩护。 在这个游戏中，他们虽然不知道用户名下地人到底是谁，却能够自由地和任何一个用户进行交易。 一旦在排行榜上的位置瞩目，便随时可能在下一次交易中遭人暗算，被拉下排名。毕竟树大招风，能把自己前面的同学拖下来一个，位次自然也就上升一个。 可她这招，稳稳地躲在中间位置赚大钱，合着明枪暗箭全让前面的人给挡了。 如果说embers是赢得张扬，那么她就是赚得低调。 在其他人还在钩子上放饵，一条一条钓鱼卖钱的时候，她早已把鱼都给赶进一个池子里。然后在鱼市要收摊的时候，一网打尽，全部卖出。 有这么玩的吗？！ 想必其他人，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吧。 罗博回过神来，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可内心泛起的波涛汹涌，还是让他忍不住抚摸上胸口。 在那里，极快的心跳让他有种兴奋的刺痛感。 她的手段不脏，但是极狠，是一种手起刀落的爽利。但又很能沉得住气，无论市场产生怎样的波动，她都毫不在乎。一动一静，看似违和，却极其和谐地交融汇聚在她的身上。 总之，有一种不顾其他同学死活的美感。 果然，背后很快就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卧/槽，这个redish是谁啊，它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就刷新一个页面的功夫，它是怎么跑到前面去的？” “草，它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股票，卡bug了吧？” 随着股票置换的现金入账，她的位次几乎是坐火箭一般地上升。右上角的数字疯狂闪动，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再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最后稳稳地踩在他的头上。 罗博再次看向自己的电脑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位次：3”。 她的总金额依然在攀升，只是速度慢了起来，直到最后一笔入账彻底停下，她的数字终于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与此同时，三分钟倒计时彻底结束，所有按钮都被锁死。 这期间的空隙，也不过就是几秒钟。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大家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倒在桌上，愣愣地看着最后一刻发生的变局，半天回不过神来。 林竹眠神色淡淡地，准备关上电脑，背包走人。仿佛刚刚卖的不是她的股票，而是随便哪个陌生人的。这场考试是她最后一场测试了，接下来迎接她的不是愉快的寒假，而是积压的一堆工作。 更何况，还有这个世界更深一层的秘密，等待着她去探寻。 想到这里，林竹眠转过头，恰好撞上罗博戏谑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操作完全被他看了去。 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可这排座位的右边是墙，左边就这一个出口，还被这尊大佛堵住，林竹眠只能开口。 “让一让。” 罗博反而向后一坐，把剩余的缝隙彻底堵住。 “行啊，压着不卖，最后三分钟疯狂刺激人是吧？”想到自己向后挪了一个位次，他有些耿耿于怀。 林竹眠倒是淡定，悠悠开口：“股票，玩的不就是心跳。” 罗博歪歪头，越发看不懂她了。 长的像个文文静静的兔子，怎么就喜欢追求这些刺激的东西。骑在豹子头上兜风，在草原上横冲直撞几圈，下来之后，这三瓣嘴还得评价一番：“玩的不就是心跳。” 这可太有意思了。 “是，是挺刺激的。”他笑了，然后单手把电脑抱起来，对准她的脸。 已经被锁上的界面，停留在最后的总排行上。 “可惜差了一点。”手指轻轻点在排行榜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罗博叹息般的开口。 在他指尖附近，第一位仍然是embers，第二位才是林竹眠的账号。 尽管两人之间的悬殊不过是几块钱，但只要这点差距存在，残酷的排名便就是如此。 林竹眠扫了一眼他的屏幕，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向他倾下身。馥郁的玫瑰花香像是一场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将乌木沉香的气息淹没，让罗博的眼眸一暗。 “急什么。” 见林竹眠还在嘴硬，罗博点了点锁定的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缓缓开口。 “可是，你已经无法操作了。” 他刚一抬头，就撞上林竹眠眼底狡黠的笑意，整个人都在往外咕嘟咕嘟地冒着坏水。 “那又……怎么样？” 第124章 底牌 “草，怎么会这样！” “嘭”的一声，椅子倒地的巨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唤醒。原本瘫坐在位置上的同学们诧异地直起身，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个男生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手里捧着电脑，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罗博显然也被这响声吓了一跳，皱着眉转头看了一眼，余光却瞥见林竹眠的后脑勺。她似乎并没有被惊到，只是坐下来看着电脑屏幕，束起的马尾一晃一晃，像是小动物的尾巴。 第182章 被她晃的心烦，罗博一把抓住这根尾巴。攥到手里之后，似乎才想起自己在做些什么，嘴巴抿成一条线，松了手。 “你在看什么？”他自己不愉快，便也想让她不愉快起来。见她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脑瞅，罗博歪了过去。 “这……是什么？”在看清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之后，他愣在原地。 “总排行榜啊。”林竹眠看傻子般慈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电脑合上。 他当然知道这是总排行榜。 可是，为什么embers的名字消失了，林竹眠成了榜上的第一名。 明明游戏已经被锁定了，明明她后面的总金额数没有改变。 罗博是真的纳闷了，生怕是她电脑出现bug。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键盘上轻轻一点，屏幕随即亮了起来，依然停留在被锁定的游戏界面上。 而右上角的数字，直直的刺入了他的眼中。 “位次：2” 自己的名次跟着往上蹦了一个，紧紧地排在林竹眠的下面。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明……不是embers退了一位，而是它直接凭空蒸发了。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茫然地回过头，小声的议论着。 随即，被封锁的页面弹出一条公告。 “经游戏监委会查证，玩家embers涉嫌洗钱、非法集资与注册空壳公司，现对其资金进行依法追回。” 在他震惊之余，林竹眠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游戏里同时配备了司法系统……李老师当初在课上说的这句话。” 讶异地转过头，她打量了一番罗博：“难道你没有听到？” 古怪地看他一眼，林竹眠忠告：“好好读题。” “你早就知道……”embers最后会被绳之以法。 罗博半句话卡在嘴里，仅是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后半句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 “当然。” “所有的交易都应该建立在合法的基础之上。”她把电脑塞进背包中，站起身，淡定地看了一眼罗博：“这不是所有金融人应该牢记在心的吗？” 像是想到什么，罗博忽然笑起来：“游戏结束时，你的手里应该还压着几支股票没卖吧。” 看到林竹眠赞许的眼神，他试探性地说下去。 “恐怕把它们抛售出去，你的总金额就会直接超过embers，可是你却没有卖。” “而是把总金额恰好控制在他的下面。” 听到他的分析，林竹眠大大方方地点点头。 “是，我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放轻，只有彼此更够听见：“你不觉得，与其让他从未得到，得到后却又失去更让人难受吗？”她的嘴抿成一条上扬的弧线。 “毕竟，人们总是厌恶损失。” 狠，太狠了。 毒，太毒了。 她太精通人性了，每一次都狠狠地拿捏毒蛇的七寸。 这一刻，罗博忽然觉得，林竹眠当初只是吓吓自己，和今天的操作相比，简直能称得上心慈手软。 林竹眠瞥了一眼他藏在桌下的长腿，牛仔裤硬挺的面料勾勒出肌肉线条，白色球鞋稳稳踩在地面上，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她抬起眼：“让我出去。” 罗博习惯性地想起身，抬头撞上她圆溜溜的眼睛，忽然起了坏心思，悬空的屁股再次稳稳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开口：“不让。” “行。”林竹眠对于他的这个回答并不讶异，也懒得和这只哈士奇计较。她一手拎起背包，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别后悔。” 她奇异的笑容让罗博背后一寒，可很快便冷静下来。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他不以为意，干脆整个背部都舒展开，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悠闲地看着她。 林竹眠勾起嘴角，撑在桌面上的左手微微用力，小臂绷出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借力腾空而起，直接从桌面上方跳了出去。 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而扬起，衣角被猎猎的风吹翻，露出毛茸茸的内衬。 稳稳地落在两排之间的间隙，林竹眠直起身，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傻了吧，我会障碍跳。 “真就是兔子啊。”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罗博乐了。 他这一乐不要紧，把周围其他同学招惹过来。 毕竟，在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时候，就他一个人格外突兀地坐在位置上高兴，大家不逮他逮谁。 “罗哥，承认吧，那个redish是你吧？” 白白胖胖的男生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眯成细缝的眼里闪着精光。 其他围过来的同学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想到redish的操作，有些酸酸地开口。 “怪不得啊，不愧是罗哥，这个操作实在是太骚了。” “罗哥就是罗哥，输给罗哥我心服口服。” 他们要是真心实意地夸他，罗博或许还真的会舒坦。可问题就是，他不仅不是redish，还是被redish压在身下的那一个。 他们说的话，无疑是在当着他的面花式夸林竹眠，让他怎么听怎么不爽。 “不是。”罗博扬起眉毛，毫不客气地否认：“那个账号是林竹眠的。” “欸？” 众人一愣，停滞了几秒，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七嘴八舌地开口。 “罗哥，你这就不仗义了，你怎么还把火往人家林竹眠身上引。” 第183章 “没想到啊罗哥，你是个恋爱脑，别太爱了。” “哥，你逗我呢，你要不看看自己所有社交平台的名字叫什么。” redish，中文释义为萝卜。 也是他所有社交平台上使用的用户名。 他懒得想新的用户名，这个从小学开始使用的昵称，就这样被他用了十几年。 进入a大之后，他又经常顶着这个名字四处评论，很快就被其他同学眼熟起来。 “redish是吧？你等着。” 嘈杂的人群中，阴冷的话语像是毒液渗透进来。 那个名为“embers”的男生定定地站在角落，目光狠毒，显然是把仇记在了他的头上。 一朝从云端跌落，他自然不会反思自己使了阴招，也不敢把账算到李教授身上。 排行第一的redish，自然就成了他的首要报复对象。 莫名其妙地被人瞪了一眼，罗博牙根痒了起来。 他现在终于知道，林竹眠在进入游戏时，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了。 行啊，全身而退之后，还得让自己给她背锅。 合着她是连这他都给算进去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兔子在自己面前跳出去的情景，灵活而有力的双腿一蹦，就稳稳落地，临走前还得意洋洋地看他一眼。 怪不得林竹眠要先走，原来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套。 罗博磨了磨后槽牙，听着耳畔恭维redish的话语，却无可奈何。 这个坏兔子。 * 作者注： 损失厌恶心理：人们在面对同样数量的收益和损失时，会认为损失令他更难受。因此让他得到后再失去，要比从未得到过更加杀人诛心。 第125章 藏匿 “……简直给我这个老头子看呆了。” 李教授一手捧着手机，嘴里叼着烧到一半的烟。随着他张嘴的动作，那根烟哗哗地往下掉渣，落了一桌子。 在他的监测后台里，他们呈现在排行榜上的不再是昵称，而是真真切切的姓名学号。 想到最后三分钟发生的变局，他猛的把嘴里的烟揪出来，往桌上的烟灰缸上一扭，有些错愕地开口：“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我还去查后台的操作记录。” “你猜怎么着，她把股票全压手里了，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全给抛啦。”李教授一拍大腿，还嫌不够痛快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全给抛啦！” 这个作风，太能沉得住气，又太大胆了。 和embers的钻漏洞法不同，她是明晃晃地仗着考试有时间限制，大捞一笔。 她进行交易的还是虚拟货币，这要是真的把她放进现实的交易市场里，恐怕能把一池水给搅乱。 他感慨地摇摇头，开口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卷子都改完了？” “改倒是改完了。”听他这么问，王老师原本稀疏的头发，肉眼可见地又愁掉几根。双眼放空，他在躺椅上摇了摇，组织一下措辞缓缓开口。 “唉，说来奇怪，我们这次没找到林竹眠的试卷。” “嘶，她这是缺考了？”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李教授听他这么一说，有些稀奇了。 “我们也不相信，而且……”王老师艰难地抹抹脸，接着说道：“那天我在监考时，分明看见她在下面答卷了。” 他当时还想溜达到她旁边，看一看她答的怎么样呢。奈何场内另外一个监考老师闹肚子，委托他帮忙看着点，他就稳稳地坐在讲台上，没有走动了。 “是不是卷子中途给弄丢了？”要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同样的卷子，再让她考一次的话，很容易被别人质疑公平。可如果另出一份卷子，也会被质疑难度有差别。 王老师摸摸下巴：“不应该啊，我在考场清点过数量，是对的。”他想了想，接着开口：“我收完卷子就直接抱去办公室了，教务那边也是当着我的面密封的，应该没有其他人经手啊。” “啊？”李教授也愣住了，他从业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丢试卷这种事。 “那现在那批卷子呢？”他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只能继续往下问。 “嗨，早就被教务给抱走了，说是要统一登分。”他无语地摆摆手：“我们爷几个这边刚改完，还想着偷偷拆一下密封条，接过就被收走了。” “你说说，这个事情搞的。”王老师有些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现在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已经有好几个学生给我发匿名邮件了，一打开，全是论坛上那个帖子。”他叹口气；“上面的校领导昨天还给我打了电话，说收到了类似的邮件，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能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事。” 李教授愣了愣，想到自己邮箱里也收到的邮件，有些能够理解他的痛苦。“那其他几门课的卷子，应该都还在吧？只是一门没有成绩，大不了让她下学期补考就是了。” 他本是好心安慰，却没想到让王老师更加痛苦了。 “唉，老李啊。”他的声线都有些颤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他几科的试卷里，也没有翻到林竹眠的字迹。” “啊？”叼在嘴边的烟烧到了末尾，李教授听得入神，直接被烫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全没了？” 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取消考试的明智决定。否则，他现在估计和办公室的老家伙们一起火急火燎了。 第184章 “全没了！”王老师丧气地连摇椅都不晃了，整个人摆烂地窝在上面；“其他课程的老师，给我的答复都大同小异，说是清点的时候都没问题，密封的时候也没有问题。” 他从摇椅上直起身，真心实意地发问：“那你说，她的卷子能跑到哪里去？” 可还没等李教授回答，他就又自顾自地开口：“今天下午就要出分了，我这上面没法和校领导交代，下面没法给林竹眠成绩，中间还得被一群小崽子追着，说给分不公平……”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李教授却快速抓住了盲点。 “教务处登分的时候……没和你反应少了卷子？” “没有……等等。”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将王老师劈醒。 “你的意思是……” 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惊的他直接从摇椅上爬下来。 “王老师，出分了，林竹眠有分数！” 他本就躺的腿软，被几个老师兴奋的叫声一下，直接匍匐在地。 连续几天低气压之下，办公室里的几个青年老师是在憋不住了。谁都不知道她的卷子怎么消失的，整个办公室都翻遍了，来去的路上也都走了好几遍，始终是没有结果。 可今天，成绩系统一经开放查询，他们就立刻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林竹眠。 往后一瞧，好家伙，每门课的后面齐刷刷的排名全是“1”。 已经来不及思索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抱着电脑就急匆匆地赶到王老师的工位上。毕竟，这几天里，整个办公室的低压中心就在这里。 “您看，王老师。”他们兴冲冲地跑过去，一眼就看到…… 王老师四肢撑在地上，四处摸索，像是在阴暗地爬行。 丢试卷这件事，对他的精神打击这么大吗？ 面面相觑，几个老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镜，我的眼镜呢？” 王老师高度近视，现在眼前一片模糊，连人影都看不真切。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一边看向木头般围观的几个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愣着干嘛，帮我找找啊！” 几个老师这才后知后觉地蹲在地上，挨个桌子下面找寻。 “嘿，老王，你怎么说了一半就把电话给挂了。”李教授被他中途挂了电话，实在放心不下，就从隔壁楼找了过来。 一推门，便看见王老师带着几个青年教师，在地上扭曲地爬行。 李教授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这个办公室，是疯了吗？ 第126章 字迹 最后还是李教授出马，把他的眼镜从犄角旮旯的桌缝里扒拉出来。 “你的意思是，卷子总数没少，咱们还是把林竹眠的试卷给批了？”王老师捏着眼镜布，擦了擦满是划痕的镜片。 他刚把话说出口，就有些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怎么会呢？我没有一点印象啊？” 林竹眠的字迹，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想到自己偷偷拿人家作业带回家练字的事情，王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 李教授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吩咐：“小袁，帮咱们去教务处那边把试卷抱回来。” 现在该登的分已经登完了，密封条也被拆了，总归是能够验证他的猜想了。 教务处离他们的办公室并不远，身强力壮的青年教师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沓拆散的试卷。他把卷子往办公桌上一放，不用招呼，一群阅卷老师就围了过来，上来就要翻找试卷。 “别急别急，别给试卷弄乱了。”李教授看着他们饿狼扑食的姿态，双臂一张，把试卷死死地护在身下。 “我按照科目分，每人负责一科。”他艰难地维持秩序，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给稳定下来，一人抱着一沓卷子挨个翻名字去了。 李教授自己负责的宏观经济学没有笔试，他就站在王老师的旁边，看他翻微观经济学的卷子，时不时还得品评几句。 “你这卷子出的挺难啊，不怕学生骂你？” “这什么题啊，你怎么拿你自己要研究的课题去考人家，这不欺负人吗？” “你看看这些学生，这么大的一个答题区，就写几句话。” 他喋喋不休，说得王老师一阵耳热，手下的动作翻的更快了，刷刷作响。 “停！欸……停停停！” 耳膜被他震的一阵嗡鸣，王老师无奈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李教授眼疾手快，上去就把那张试卷抽了出来。 密封线内的姓名处，明晃晃地写上了“林竹眠”三个字。 捏着这张写的满满当当的卷子，李教授得意地抬起头：“不是说卷子不见了吗，这是什么？” 王老师诧异地从他手里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这可不怪他，换做任何一个老师来批改，都不会觉得这是林竹眠的试卷。 她的字迹与往日的截然不同，清丽柔美的簪花小楷工整地排列在试卷上。好看还是好看的，只是，与她平日常用的字迹毫不相干。 当初批改到这张卷子的时候，他还在心中感慨一番：能和林竹眠比肩的试卷终于出现了。 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这雅致娟丽的字迹，想必出自哪个温婉细腻的江南女子之手。 第185章 如果不是她的名字就写在那里，他是真的无法相信，这也是林竹眠的字。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王老师又拿起他书桌上林竹眠以前上交的作业，两份字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王老师，我们这边几科的试卷也找出来了，她的字……咦？” 看到王老师手里的那份试卷，年轻的老师一愣，剩下的话竟卡在嘴里。 李教授见他要说不说的样子，有些急了，直接从他手里接过四张试卷，顺势抢过王老师手里的那张，一同平铺在办公桌上。 定睛一看。 好家伙，五张试卷五种字迹，五种字迹完全不同。 微观经济学用的是雅致的簪花小楷，资本论的试卷上则更近似于瘦金体，笔起笔落间似有刀锋剑影萦绕其间。财政学写的铿锵有力，经济学说史写的飘逸潇洒，国际经济学写的圆润可爱。 甚至贴心地连名字都用了和试卷一样的字体，不少老师第一次翻找的时候直接错过了她的卷子，再回过头来找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字迹与往日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在考场，他们甚至会以为她是找了替考。 人家是来考试的，她是把试卷当成练字纸的。 这是给人家孩子逼成什么样。 想到林竹眠平时神色淡淡，与世无争的样子，在场老师的心痛了痛。 不知道自己赢得办公室一片同情的林竹眠，正在家里面无表情地刷新着网页。 随着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在刷新键上，一条最近的回复蹦了出来。 【海梅醒：我支持楼主，本人经济系在读，搞到了林竹眠的成绩单，她这次六科全部是第一，好无语啊（图片）】 而紧跟在这条评论下面，各种议论炸开了锅。 【吃瓜群众：牛啊，真是她的成绩单，没想到字迹好还能这样搞。】 【lllk：下辈子我再好好练字吧。】 【圆滚滚的西瓜：a大经济系能不能把她的试卷公开一下？！@a大经济系】 “谁坑你？”带着轻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很快便切到下一条语音。 “居然连你的成绩单都能搞到，行啊。” 林竹眠看着手机屏幕上一连串的语音消息，有些头疼。 罗博这人不爱打字，跟她聊起天来全是长长短短的语音消息。 “谁知道呢，可能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林竹眠听了一半就给他掐掉了，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罗博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这人也真够蠢的，这会儿贴你的成绩单，整个帖子后面的讨论全歪在你头上。”他顿了顿，似乎在吃什么东西，细微的咔嚓声音响起。 “讨论的人多了，系里面自然会把你的试卷公布，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的说法明显站在林竹眠的立场，实打实地相信她的试卷没问题。 只是，有的人未必相信罢了。 林竹眠目光暗了暗，不知道想起什么，轻轻勾起嘴角。 “是啊，可能是想公开我的试卷，多找一些错处吧。” 这条文字消息发出不久，罗博那边又蹦出几条语音消息。 凝视着后面提示的小红点，林竹眠没有点开，而是将手指轻轻按在“长按说话”的按键上，发出今天的第一条语音消息。 “罗博，最不合理的地方，往往有最合理的原因。” 第127章 是我 这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傻/比？！ 鼠标“啪”的被摔向角落，屏幕上幽幽的亮光映照在男人的眼底。 打火机的火苗闪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弥漫的烟雾很快模糊了屏幕上的帖子。 楼层越来越高，话题也越来越歪。 从最开始口诛笔伐林竹眠，再到后面集体要求公开她的试卷，恰以那张成绩截图的楼层为分界线。 “你说什么？”罗博的浏览窗口停留在那一层，盯着层主的昵称又重复一遍。 “你是说……海梅醒是你？”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有些诧异地开口：“你自曝成绩？” 怪不得能搞到她的成绩单，他还寻思是哪个学校的工作人员漏了底，趁职务之便把她的成绩泄露出去。 “为什么？”这句话刚问出口，他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你故意把大家的话题往公开试卷上面引？”罗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错愕地摘掉眼镜，捏捏高挺的鼻梁。 他还发消息过来关心她的精神状态？简直是想多了。 恐怕，现在最应该被关心精神状态的，是那个被搅了局的发帖者。 “是啊。”林竹眠半躺在以椅子上，惬意地喝着红茶，享受着难得的休假。 “不往这上面引，这个帖子要什么时候终结呢？”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感慨。 仿佛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或是留恋的东西，若是世人的议论像一把利刃刺向她，她便拿起它，当作自己的武器。 虽然林竹眠的信任让他颇为受用，可他还是嘴贱地提了一嘴：“你不怕我把聊天记录泄露出去？”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林竹眠眯了眯眼：“你泄露吧。” 罗博本身就没这个想法，但见她这么胸有成竹，一时好奇起她的对策来。 “我要是真的泄露了，你会怎么办？” 第186章 “不怎么办。”她像打太极般地把话扔了回去。 看她的这个态度，罗博更加心痒难耐了，几乎是笃定她留有后手，好脾气地勾起嘴角。 “我不说，你告诉我说了之后的下场就行。” 他可太好奇了，这个胖兔子怎么能有这么多心眼。白白软软地切开，里面全是黑芝麻糖馅的，又黑又甜。 只可惜他刻意用的渣男气泡音并没有引起林竹眠的兴趣，她打开日程表页面，把未来一周的工作都梳理了一遍，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 见他被钓的死死咬住弯钩之后，林竹眠把他拎了上来。 “罗博，你看过《<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演义》吧？”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罗博还是老实地回答：“看过。” “那又怎么会不知道空城计呢？” “我诈你的。”她顿了顿，接着开口：“我确实没有谋划，因为这就是我的谋划。” 在他怀疑她有对策的时候，他就已经踩进了她的对策。 想到几分钟前自己的傻样，罗博面无表情地开口：“你骗我，我后悔了。” “我可没骗你。”林竹眠稀奇了，这人怎么睁眼胡说呢。 “你好好看看我的答复，是不是句句实话。” 罗博修长的手指按住手机屏幕，轻轻上划，从两人一开始的聊天记录看起，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林竹眠打字速度般，他说话语气快。两人之间的聊天界面往往是自己说了三四句，林竹眠慢才悠悠地回一句，通篇白色里夹杂着几条绿色。 像个舔狗。 被心中莫名涌上的念头一惊，罗博不动声色地戴上眼镜。 最终，他还是将这种感觉归结为……新鲜感。 想通之后，他把手机屏幕熄灭，丢在桌上。捞起旁边冷落许久的书，垂眸看了起来。 可还没看几行，就看不下去了。 印在白纸上的油墨黑字越看越无趣，罗博皱了皱眉，把它仍在一边。陷在沙发里，他无聊地盯着天花板的一角。 这还没上学有意思呢。 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迟疑了一下，身体还是极其诚实地拿起。 “截图吧，看看大家会不会相信你。” 虽然不知道林竹眠在耍什么花招，罗博还是点进了两人的聊天界面。 一模一样。 林竹眠换上了和他一样的头像。 白茫茫的方形背景里，圆滚滚的一根卡通胡萝卜悬浮在那里。 乍看上去，像是他在用小号和自己聊天。 “罗博，用小号假装林竹眠和自己聊天，有意思吗？”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罗博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一会儿，林竹眠懒洋洋地送出一个气泡：“像这样的聊天记录，我想伪造多少，就能伪造多少。” 谁又知道头像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仅凭一张截图就能成为证据，也太不把其他同学的智商放在眼里了吧。 罗博盯着那根与自己一样的胖胡萝卜，忽然笑了。 他本就没有打算去告状，纯粹是吓唬她。只是没想到，她玩的是这招。 心思动了动，他手指轻点，将消息发送出去。 “情侣头像？” “亲子头像。”林竹眠反应极快，然后狠狠补刀：“乖儿子。” 罗博被她整的没脾气了，他算是明白了，兔子虽然软乎乎的，可后腿蹬人贼有劲。自己在她这里捞不着一点好处，还得送上门给人家当儿子。 行，可真行。 只是他忘了，两个人同时在好几个课程群里。 林竹眠这边一换头像，那边就被他的几个室友们发现了。那几个室友本来就是大漏勺，一个人知道了等于一个系的人知道了。 罗博刚切出聊天消息窗口，那边就迎来了99+的消息轰炸。 “卧槽罗哥，情侣头像都换上了？！你这速度，你这速度。” “恭喜啊哈哈哈，开学回来记得请我们吃饭。” “现在要改口喊嫂子了吧，我的嫂子是顶流，我做梦都不敢这样梦。” 看着不断被顶上去的消息，罗博的眼眸暗了暗，打出来的字也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撞头像了而已。” “嗯嗯嗯太巧了哈哈哈。” “哥你放心，我们会为嫂子的前途考虑的，绝对不爆料。” 他这边乱作一团，林竹眠那边却一派安宁。 看着a大浮上来贴出的图片，她轻轻垂下眼。 自作自受。 第128章 疑点 a大经济系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 五张试卷的扫描件直接发到帖子下面，每一张字迹都完全不同，像是五幅艺术品，摆在争吵的人群面前。 它的回复也是相当的明确有力。 【a大经济系官方：关于校园论坛质疑林竹眠分数的问题，现回复如下。】 【经查证，林同学的期末试卷打分公正，不存在“因字迹而偏袒打分”的情况。下为试卷公开公示照片，此帖禁止回复。】 他们一一点开照片，不服气地放大，缩小。 再放大，再缩小。 图片扫描的相当清晰，每一个字都能抠出来当成字帖。好看的让他们心中剩下的那点不服气，也化作一缕青烟，一瞬就冒没了。 第187章 这什么神人啊，拿卷子当练字纸？ 一次性还练五张，五张字体还不一样！ 外行看热闹，可内行看的是门道。帖子里不乏有经济学系的吃瓜群众，蹲在电脑前查阅着这几张给他们造成无尽痛苦的试卷。 仅仅是看到考卷的题目，熟悉的紧张感就伴随着神经的抽痛，就如海水般涌了上来。 尤其是想到自己那毫无逻辑，拼凑而成的句子，以及生搬硬套，凭空捏造的公式案例，他们不免在心中感谢起阅卷老师的手下留情。 考试的时候痛苦的是他们，给分的时候痛苦的是老师。 可看到林竹眠的试卷之后，他们忽然明白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的大。 她的答案并非是对书本对生搬硬套，而是极具启发性和创新性。每个简答题更像是一篇微缩的小论文，句句有力，字字珠玑，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整张试卷的修改也非常的少，答案基本都是一气呵成，下笔没有半点犹豫。 他们看了半天，不仅没有寻到一点错处，反而觉得…… 咦，这道题明明答的这么完美，为什么要扣她一分？ 苦啊。 被他们念叨的改卷老师心里苦啊，他也不想扣分。 可一旦在期末考试中出现满分答卷，不仅系里面要反复审核，学校也要反复审核，十分麻烦。念及这里，他只能从主观题下手，象征性地扣个一分两分。 这不仅是碾压，更是轻松惬意的碾压。 可能正是因为答题对于她而言，不需要费什么脑子，所以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试卷上练字。 虽然a大经济系明令此贴禁止回复，但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将它放在眼里，楼层“刷刷刷”地往上涨。 毕竟，这是一个匿名的论坛。 无论自己的言论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都无法波及账号后面的那个人。 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站在道德高地对他人指指点点。而这个人越是在现实中高攀不起，谴责起来便越有快感。 见经济系的学生一声不吭，没有一个人冒出头挑她的错处，其他专业的学生坐不住了。他们倒是真的想参与讨论，但也是真的看不懂她的答案。 【水獭海獭：经济系的同学呢，来个人质疑一下她的分数啊。】 可惜这条消息很快沉底，丝毫挑动不起来经济系学生的战火。 他们有什么资格去质疑林竹眠呢，她的有些答案连自己都得去翻翻书，查查资料，才能理解她说的词语是什么意思。 嫉妒是在与自己同水平人之间产生的。 在看到林竹眠的这个水平之后，他们反而不会嫉妒了，就像是没有人会去嫉妒一个亿万富翁比自己有钱一样。 【经济系小a：真没什么好质疑的，听我们系老师说，他们一开始都没认出来这是林竹眠的卷子。】 帖子里的其他人没有等到经济系同学的支援，反而眼见着他们为林竹眠澄清起来。 【爱吃番薯的me：别扯经济学系的人下水了，楼主都不是我们系的人，他发帖的那会儿我们正在考试。】 【叽里咕噜咕：都散了吧，此帖有钓鱼倾向。】 见没什么争论的余地了，大家无趣地散了，只是心中有些惋惜。 楼层增长的速度越来越慢，很快就要跌到刷新页面的末尾，直到一条新的回复，彻底掀起千层巨浪—— 【niming：真好笑，但是我有一个疑问】 【请问，林竹眠是有预知能力吗？这个帖子是在她考完试之后发的，她却在前面五场考试中用不同的字迹答卷。如果说是为了自证清白，那么这个先后顺序是有问题的吧？】 【不会真的有人一时兴起，无聊到用五种字迹写试卷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帖子就是林竹眠发的，所谓的楼主l就是林竹眠。想红真是想疯了，把娱乐圈那套带到学校里来了？】 这一下，把围观群众全都炸出来了。 大家虽然总觉得这个事件有些问题，但始终没有想清楚问题在哪。现在被这个层主一点，恍然大悟。 五张试卷五种字迹，确实可以说明老师改卷并不是看她的字而定分的。 但问题就在于，事情发生的顺序是不对的。如果是她先遭到质疑，再采取这样的行动，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问题就在于，她是先写了卷子，而后才遭到质疑。 如果不是事先设计好，她又为什么要在没有人质疑的时候，换了字迹？ 那么只能说明，这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自导自演。 【中计了！她那会是在考试，但不代表她不能定时发送吧？】 【太可怕了，我们真的被她玩但团团转，真就是自黑虐粉的那一套。】 【幸好她的计划有纰漏，不然大家都得上当。】 这样的言论几乎是愈演愈烈，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涌上心头，彻底冲倒他们所有的理智。 现在看来，自己刚刚对于她的同情，简直单纯的可笑。 这种认知让他们无法冷静，谩骂与恶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帖子长期占据在热榜第一，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加入围观。 看着她还没换掉的胡萝卜头像，罗博轻轻扶了一下眼镜，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自曝成绩的是你，不会楼主l也是你吧？” 第188章 第129章 风暴 “不是。” 关掉讨论的帖子，林竹眠点进和罗博的聊天界面，手指轻轻敲击在屏幕上。 “对方在发帖的时候，我正在考试。”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罗博沉默了一会，看到论坛上这样议论她，他并不好受。 更何况，这是无妄之灾。 默认的字体无法读出她的情绪，他无法直接地感受到她的感受，这让罗博有些烦躁地挠挠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做这么中二的事情？”见林竹眠没有回复，罗博继续打字：“还是说，你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并不认为林竹眠是那种会一时兴起的人，她相当的谨慎，又相当的大胆。必要的时候，她并不喜欢刻意出风头。 这更显得这次的事态格外反常。 而越是反常，越能勾起他的兴趣。 “不能预知未来，但确实事出有因……” 林竹眠想了想，默默地把大段的文字删掉。 最后，仅在“事出有因”的后面留下了一串省略号。 罗博盯着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眼睛一眨不眨。却只等到这么短的一句话，还说的含含糊糊，让他不免气得有些发笑。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气是来自林竹眠的敷衍，还是来自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诋毁她的人。 亦或是，气自己在这场舆论的浩劫中，没有一点用处。 他熄灭屏幕，眼不见心不烦。 看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他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感官陷入一片黑暗。 可在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盯着自己。 兔子的眼睛是红的。 可他……不希望她的眼睛是红的。 “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罗博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举起手机，仰着头查看消息。 “罗哥，我们替嫂子报仇去了。” 他有些不耐烦，修长的手指把手机键盘按得啪啪作响：“什么嫂子，我说了我和她没关系。” 消息发出后，他按灭屏幕，准备闭上眼。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室友刚刚发给自己的消息。 等等，什么报仇？ 虽然在罗博那里吃了顿闭门羹，几个男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将其归结为害羞。背地里调笑他一番，轻敲刷新键，他们的评论很快就出现在帖子下方。 【lgzs：这么质疑楼主l是谁，那就干脆直接让学校取消论坛匿名不就行了？】 【考拉哥考拉：赞同，论坛因为匿名闹出过好几次事了，披着一层皮，谁知道背后是人是鬼。】 【圆滚滚：因为一个猜想就去伤害谩骂人家，到头来说不定又是被当枪使。】 他们直来直往惯了，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解决问题的逻辑也简单粗暴—— 不是质疑是不是林竹眠在自导自演吗？那就干脆直接取消匿名。 每一个用户名都是和学号姓名绑定的，一旦校方关掉匿名，皮下是人是鬼，自然一目了然。 他们说得在理，不少人也深受论坛匿名的困扰，纷纷给他们点赞，表示支持校方公开。顶着姓名学号，谁都不敢随便谩骂别人。 可有人不乐意了。 一旦校方真取消匿名，曾经自己做过的事情，发表的言论，全部都会与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份勾连起来。 如果被身边的同学好友知道，自己在论坛里居然满口脏话，随意泼脏水，那还了得。 千万不能被公开—— 怀着这样的想法，大量反扑的评论涌现。 【林竹眠的水军来了吗，成群结队的不要太明显。】 【好大的能耐，就因为这点小事，闹得要解除整个论坛的匿名，她是校长吗？】 【众所周知，a大论坛一直是匿名，不希望因为她改变。】 更有好事者，直接拿着论坛的截图在微博上传播。 要知道，a大论坛只有本校的师生能够登入，原本是想给在校师生一个意见反馈平台，却不料演化成八卦和脏水的聚集地。 消息一出，无形中满足了其他网友的偷窥欲。再加上a大这个这个名头本身就是流量密码，引得营销号闻风而动，大肆宣扬。 虽然截图大多还是最初传出来的那几张，可标题起的一个比一个劲爆。 “自导自演，自娱自乐，林竹眠学霸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扒一扒，林竹眠的炒作虐粉套路” “把粉圈的劣根性带进校园，a大放任不管？” 听到手机隐隐传来的消息提醒，林竹眠垂下眼。 不用看，她就知道，舆论已经进一步发酵了。 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宿主，昨天开会时，我接到了主神的警告。”系统的机械音缓缓响起，不带一丝犹豫，继续开口：“对方对于任务布置频率进行了监控，警告我……” “最近的任务，布置的太少了。” “对于原剧情的扭转……很不利。” 在这句话传入意识层时，它虽没有看到主神的表情，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想到这里，它不免看向面前的少女。 林竹眠衣着整齐地坐在浴缸边缘，指尖轻轻触碰温热的水面，荡起一阵涟漪。 “好。” 她嘴角勾起的笑意，莫名让系统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189章 手指用力地撑在浴缸的边缘，骨节都泛起微微的白，水花四溅，落到浴室无声的角落。 她就这样翻进了水里。 衣角因为浮力而飘动，发丝也在水中蔓延开，在水汽蒸腾之中，它听见林竹眠淡淡的声音传来。 “开始布置任务吧……”她任凭自己下沉，直到温热的水淹没她的脖子，只剩下巴轻轻抵在微微泛起波浪的水面上。 系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犹豫许久，没有开口。 像是读出了它的疑问，林竹眠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细小的水珠落入水面，悄无声息。 “准确来说，是开始惩罚吧。” “最好还是……手腕出血。”她抬起头，望向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眼底是一片决然。 “我想试一试，任由系统杀死我，会怎么样？” 第130章 尝试 “什么……意思？” 系统愣住了，有些无法读懂她的想法。 明明上一次自己执行抹杀任务的时候，宿主还在自己余留的一线生机中挣扎。怎么这次，反而主动开口让自己发布任务。 水温渐渐冷却，始终没有等到系统回应的林竹眠注视着平静的水面，缓缓开口。 “我不会死，可是……我想看清楚整个过程。” 想到上一次自杀失败的经历，她目光微冷：“又或者，我想看看——” “借助系统的力量杀死自己，和自杀比起来，有没有什么差别。” 她说的风轻云淡，像是死亡与秩序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一直摆脱不了它的控制，那又与死亡有什么差别。 林竹眠抬起手，白皙的手腕露出水面，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系统咬咬牙，无数次熟练布置任务的动作，在此刻，竟有些陌生与艰难。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 它并不相信林竹眠嘴里说的“不会死”。 宿主的自杀与系统的谋杀不同，谁也不知道在濒死的那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 就连它，也无法预测。 它会羡慕其他系统登上总分榜首，会害怕主神发现自己的秘密，会因为宿主的不配合而生气，可它从来没有想过杀死宿主。 从来没有。 即使在主神明确地让它抹杀掉她的存在，它依然悄悄地给她留有一丝意识。 或许是羡慕她追逐自由的模样，又或许是在短暂的相伴中，名为“情感”的东西悄悄落地。 生根发芽。 “系统，这一次，不用给我留一线生机。”林竹眠垂眸而笑，手指轻轻划过水面，留下一尾涟漪。 “我会完成我的任务。”她的语气格外洒脱，带着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也请你好好完成你的任务。” 久久凝视着林竹眠的面容，缓缓响起的机械音，带着莫名艰涩的意味。 “……笑一笑。” “这是什么任务……”听到这个任务名，林竹眠下意识地笑了。 她似乎很少对自己真心实意地发笑，大多是讽刺的、生气的、阴阳怪气的，却也越发显得这个笑容格外珍贵。 只是，这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像是阳光落下，最后一片雪花融化成水，汇入江河，无法寻得一丝踪迹。 它听到林竹眠一如既往的清润声音传来。 “我拒绝。” 像是过往无数次拒绝任务一般，记忆碎片像雪山崩塌般奔涌而来，可在冲入脑海的瞬间，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原野。 她的尾音很快便被淹没在水中，平静的水面将她彻底吞噬。 水下的世界格外安静，只有小小的气泡声在耳畔炸裂。 当熟悉的热意缠上手腕时，她竟有些放松。 啊，系统果然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下手没有一丝犹豫。 这一次，林竹眠明显地感受到了差别。 失血速度几乎是表演考试中的好几倍，纵使身旁的水温比上一次要暖和上许多，却依然无法挽留她加速消逝的体温。 她试图睁开眼，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带着血腥气息的水涌入鼻腔，夺走了所有的空气，也剥离了她的意识。 耳畔系统的机械音似乎在急切地叫喊着什么，可在被封闭了的感官世界中，林竹眠已经听的不真切了。 她松开攥紧的手指，发丝在水中飘扬，像是茂盛美丽的水草。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林竹眠反而放松的期待起来。 两个世界的身影交错重叠，过去、现在、未来的画面纠缠在一起，像是乱码一般闪现，又快速消逝。 她像是无根的浮萍，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世界。 在温暖的水下，浴室顶端冷白色的灯光，被渲染成淡淡的粉色，然后是艳丽的红色。 最终，它熄灭了。 而在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林竹眠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狠狠拉出水面。 “咳咳咳。” 林竹眠狼狈地趴在浴缸边缘，鼻腔里还残余着水迹，与大量涌入的新鲜空气混合，呛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陶瓷光滑而冰冷的触感，让她找回了些许意识。 脑海中还残存着阵痛的嗡鸣，温热的液体似乎还在沿着指缝滴落，飞溅在洁白的地板上，绽放出一片又一片血红的花瓣。 第190章 她这是……被回溯了，还是没有自杀成功？ 林竹眠愣愣地抬起头，在撞见洪姐发红的眼眶之后，有了答案。 “林竹眠，你行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自杀？” 洪姐的声音都在颤抖，不可思议地责问她。却又不敢把语气放的太重，生怕再次刺激到她。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来晚几分钟，将会看到怎样的场面。 微博上关于她炒作的言论已经愈演愈烈，公司的公关部已经开始紧急回应，可她却始终打不通林竹眠的电话。 她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按照道理，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洪姐皱着眉，盯着手机中十几个未接电话，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洪姐，你去哪里？” 公关部的员工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诧异。 “我去林竹眠家找她，你们按照开会内容继续推进，有什么事情随时电话联系。” 她行色匆匆，拎上车钥匙，一踩油门，很快就杀到林竹眠家的门口。 洪姐在门口敲了好几分钟的门，始终没有应答。 就在她以为林竹眠不在家，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瞥到她家的浴室排气扇，里面有微弱的光传来。 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她忽然想起，之前林竹眠给过自己备用钥匙。 可她刚一扭开门把手，就被屋里弥漫的浓郁血腥味惊呆了。 待她冲进浴室，留给她的，是一池被血染红的水。 林竹眠已经彻底躺平在浴缸底部，在一片红色的世界中，她苍白的面容格外刺眼。 拉起林竹眠的手指还在心有余悸的颤抖，洪姐想不明白，平时那么坚韧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自杀？” 第131章 能耐 “洪姐，我不是……” 林竹眠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 只不过，她依旧向下滴着鲜血的手腕，格外的不具有说服力。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想自杀？林竹眠，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洪姐被吓得不轻，也被气的不轻。 她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艺人，在事业发展阶段遭遇过多少次风浪，都一起扛过来了。 现在却因为这点小小的争论，就在浴缸里割腕。 她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顶着洪姐生气的眼神，林竹眠乖乖地低下头认错，轻轻把背在身后的手腕露出，堵住了洪姐喋喋不休的嘴。 看她依然鲜血横流的样子，洪姐认命地叹口气，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开口：“止血纱布呢，你放在哪里了？” “那边的柜子里。”林竹眠稍微一动，手腕处的伤口就会发生一次小规模的血崩，只能用眼神轻轻示意。 看着洪姐急匆匆转身的背影，林竹眠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 可惜了，实验……被中断了。 手腕处被裹上止血纱布，厚厚的雪白布条带着浓重的药味，却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一般，渐渐地止住了血。 指尖微凉，林竹眠凝视着被裹成粽子的手腕，神色莫测。 她知道，止住血与绷带无关。 “洪姐，带我去医院，可以吗？” 再次抬起头时，林竹眠的眼里换上了易碎的脆弱，把洪姐看得一愣。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竹眠。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目光止不住地往她的手腕上瞟。 不是她不愿意带林竹眠去医院，而是风险性太高，一旦在路途或是医院里被拍到，媒体又得拿这件事大肆宣传一番。 这对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她而言，相当不利。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明星自杀这种事情，能按下去就要按下去。 否则，很可能毁了她的前程。 毕竟，没有剧组会冒着风险，去用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演员。 她的瞳孔有些松动，却又很快地稳住。洪姐刚想开口劝说林竹眠，便听见她微颤的声音传来。 “我割腕的刀上，有锈迹。” “什么？”洪姐不敢相信地睁大眼，她简直要被林竹眠气笑了。 “林竹眠，你是真的有能耐，知道上面有铁锈你还敢割？”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刚想戳她的脑门，但又念及她是个伤员，于是不上不下地悬在空中。 这下是不得不去医院了，被铁锈感染的伤口很容易引起破伤风。要真是如此，到头来她是怎么死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你真是一心求死。”洪姐的心脏砰砰直跳，无奈地扶住额头，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要少活多少年。 她咬咬牙，瞪了弱小无辜的林竹眠一眼，愤愤开口：“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快走！” 只不过，在她转身推门的瞬间，林竹眠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她转过头，向房间某个角落瞥了一眼。 然后勾起嘴角，走了出去。 * 风衣长长的袖口垂下，遮住她被绷带缠绕的手腕。林竹眠虽然还有些面色苍白，但在寒冷的冬季，似乎可以解释的通。 洪姐特地带她走的vip通道，宽敞的楼层里，并没有什么人来人往。 “办好了，进去吧。” 洪姐手里攥着一沓单子，刚想替她推开急诊室的门，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拉住她的手臂。 第191章 虽然看似柔若无骨，却极其有力。 错愕地回头看向林竹眠，洪姐上下打量她一番：“怎么了？” 林竹眠像是怕她生气一般，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细声细语地开口。 “我的手机丢在家里了，没有带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洪姐刚想教育她一番，可瞥见她小动物般亮晶晶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忽然凶不出来了。 她哪里见过林竹眠这幅样子。 以前的林竹眠是娇纵的，是不可一世的，可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缺爱的小女孩。 后来她成长了，变得更加理智与冷静了，也逐渐见识到了名利场的残酷，却依然很强大。 可如今，她却发现—— 或许，自己把她想得太强大了。 她也会受伤，会害怕，会因为外界的舆论而自我伤害。 想到林竹眠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洪姐认命地叹口气：“你放在哪里了，我回去找找。” 只要她能开心，那就好。 “谢谢洪姐。”林竹眠软软地开口，犹豫了一下：“好像……放在浴室柜子顶了。” 浴室柜子顶，接近天花板的高度。 洪姐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口问到：“你把它放在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 怪不得自己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放在那个位置，她能爬起来接听吗？ 林竹眠抿了抿嘴，有些瑟缩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见她这幅样子，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洪姐担心地看她一眼。 “那我走了，你自己能行吗？要不我再叫个助手过来？” 洪姐算是被林竹眠给吓怕了，生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又跑去哪里把自己给噶了。 “没关系的，我再也不做傻事了。”林竹眠乖巧地摇摇头，眼底一片真诚。 即使有些狐疑，洪姐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频频转头看她好几次，才放心地下了楼梯。 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林竹眠早已褪去单纯乖巧的面具。 能够活动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的绷带，她在心中对洪姐悄悄说了一声“抱歉”。 可如果不把洪姐支开，自己在拆绷带的时候，恐怕会将她吓一跳吧。 毕竟那么明显的一道伤口，却在半个小时之内消失殆尽。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恐怕都难以令人相信。 而至于自己坚持要来医院的原因…… 林竹眠敛起眼底的暗芒，手指轻轻用力，推开急诊室的门。 第132章 惊涛 “您是说……您并没有自杀？” 在病历单上写写画画的手一顿，医生诧异地推了一下眼镜，看向面前平静的少女。 “是。”林竹眠点了点头，将被绷带缠绕的手臂轻轻搭在桌上，在医生错愕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可是我之前，曾经做过这样的傻事。”她的眼神飘渺，像是真的陷入痛苦的回忆一般。“……所以想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她期待地看向面前的医生。 “恕我直言，林小姐。”担忧的目光落到她的头顶，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顿了顿，接着开口。 “您现在更需要的，或许是心理方面的检测和治疗……可如果您坚持要进行体检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虽然并不理解她为何如此要求，但既然是病人合理的请求，他自然会答应。 “唰——” 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灵活地撕下病历单，单薄的纸页被一双白皙的手接过去。 不愧是明星，就连手都是一等一的好看。 在心里感慨一句，他移开自己的目光，抬头却撞进林竹眠深邃的瞳孔中。那乌黑的眼珠像是无尽的深渊，灯光反射在她的眼底，像是深渊尽头唯一的一点亮光，吸引别人坠入其中。 “您不会说出去的，对吗？” 极轻的声音带有着一种魅惑力，宛如一株带毒的藤蔓，轻轻攀附上他的衣角。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错愕地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向林竹眠。她对自己眨眨眼，仿佛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动作，眼底还带有一丝探究与防备，清明澄澈。 果然，是错觉吧…… 他顿了顿，客气地开口：“当然，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既然是服务于vip客户的医生，他们的口风自然很严。 毕竟，医院是最能够了解到豪门秘辛的地方。 哪家夫人流产了，谁家小三怀孕了，在诸如此类劲爆消息的轰炸之下，还能够守住秘密的医生，嘴巴自然是比铁皮还要严实了，谁都不想因此丢了工作。 “好，谢谢。”林竹眠弯起眉眼，温温和和地道谢。她站起身，刚走出几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开口。 “对了医生，我的手机丢在家中了，经纪人正在赶过去拿，用于体检的费用……” 她像是有些为难，后半句淹没在嘴中，怯怯地看着他。 “没关系，你先去检查，费用等报告出来再给。”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大手一挥，安慰般地开口。 少女轻声道谢，单薄的身体撑起厚重的大衣，悄然推门离开。 这样软的脾气，在娱乐圈不得被欺负死？ 想到对方抑郁自杀的倾向，再加上最近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医生同情地摇摇头，幽幽叹口气。 第192章 * “是这个吧？” 林竹眠刚拿到体检报告，就看见洪姐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看见手机上粉粉的郁金香手机壳，她笑着点点头，一脸崇拜地盯着洪姐，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两颗玻璃珠。 见她的眼中难得迸发出光彩，洪姐松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折返去给她拿手机，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接过林竹眠递给自己的一次性纸杯，灌了几口。 随着温热的液体落入喉咙，震耳的心跳逐渐平息。 心中那丝诡异的违和感却冒了出来。 洪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林竹眠。对方温顺地垂下眼，一手攥着检测报告，一手轻轻握着手机，好像在查询什么消息。 在她把手机从柜子上拿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按亮了屏幕。她无意偷窥自家艺人的隐私，便干脆利落地按灭了手机。 可在画面消失的一瞬间，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 不对啊，怎么没有未接来电的提示呢？ 她明明给林竹眠打了少说也得有十几通电话了，怎么连一个小红点都没有呢？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洪姐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按下手机一侧的按钮。 桌面上的界面清清爽爽，最近一次的通话提示还是来自于上周，确实没有来自己的电话。 奇怪，是因为她开了免打扰模式吗？ 看见洪姐探究的目光，林竹眠弯起眉眼无害地笑了笑，像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刚想深入探究什么，思绪却被面前的少女打断。对方犹豫了一下，舔舔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 “洪姐，如果你知道这件事的话，可千万别生气……”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连自己的话是如何脱口而出的，她都没有余力去思考。 “什么？”洪姐干涩的声音像是陈年的树皮，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问句。 林竹眠睫毛忽闪，像是鼓足勇气看向她：“我自杀的事情……好像被拍到了。” 五雷轰顶。 像是无数道惊雷直接劈在脑袋上，“轰——”的一声，让洪姐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刚想教育林竹眠一番，可看到她濡湿的眼睛，那些尖锐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狠狠地瞪她一眼，慌张地从包里摸索出自己的手机。 刚登上微博，已经被顶到热搜第一的词条立刻浮现在她眼前，让她两眼一黑。 #林竹眠 自杀# “你真是……你真是……”洪姐咬紧后槽牙，点进热搜广场。 【娱乐圈扒一扒：大瓜！有狗仔拍到知名女星林竹眠在家割腕自杀。此前，该明星曾深陷炒作争议，如今采取如此极端方式了却自己，是畏罪自杀还是网络暴力，对此，你怎么看？】 下面的配图被打上了厚厚的水印，可依然能够影影绰绰地看清林竹眠的面容。 她静静地坐在浴缸中，被鲜血染红的水波淹没到她的脖颈。纤细的手臂搭载浴缸边缘，手腕处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镜头之下。浓郁的鲜血顺着指尖掉落，在地上留下一滩鲜艳的血迹。 这条消息一出，几乎将所有争议的词条压在下面，将舆论的波涛掀至最高点。 第133章 翻盘 “是炒作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质疑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几乎淹没了其他言论。 上一次的校园论坛炒作事件还没有回应，却又爆出了更加夺人眼球的自杀事件，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否是工作室转移视线的操作。 他们不相信这会是林竹眠能够做出的选择。 她的眼中应该永远闪烁着璀璨的光，像一株向上生长的藤蔓，带着磅礴的生命力，迎着狂风暴雨生长。 即使他们用最尖锐的话语攻击她，最深刻的恶意中伤她，她也应该是不以为意地爬起来，把石头全都扔回去。 像上一次那样，像无数次那样。 却怎么都不应该沦落到，一个人默默在浴室里自杀的地步。 大家毕竟只是现实压力太大，找个由头口头宣泄一番。 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论，就要在无形之中背负一条人命。隐晦而又阴暗的道德感，让他们宁可相信她是在炒作。 这样就好啦，他们可以依然审视与谴责她。 没有任何成本，不带任何愧疚。 隐匿在拥挤的网络人潮中，把垃圾丢到她身上，然后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 多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质疑她假自杀真演戏的言论越发猖狂，甚至一度叫嚣到其他无关的平台之上。 “笑死了，这是林竹眠的演技巅峰吧，演自杀演的活灵活现。” “好好好学会了，下次谁质疑我我就自杀。” “衣服穿的好好的泡浴缸自杀？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 不断增多的回复像是雪花般涌入，带着极其强烈的恶意，令即使是舆论场中身经百战的洪姐都窒息几分。 “姐，营销号的照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张，应该是有专门的狗仔给他们供图，照片的来源应该都是一样的。” 听到工作室员工的声音从洪姐的手机里冒出，林竹眠抬起头，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身后，洗发水馥郁的芬芳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隐匿其中。 第193章 洪姐叹口气，察觉到她的目光，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按下说话键，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着稳定：“能查出来对方ip吗？” 对面沉默许久，才缓缓发来一条语音。 “姐，查不到。对方手段十分老辣，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查到一半线索就全断了。” 她没有带耳机，这句公放的话显然也被对面林竹眠听到了。熄灭手机屏幕，林竹眠站起身，走到洪姐的身边，轻轻坐下。 “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久病初愈的虚弱，苍白的面容愈发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亮。林竹眠将攥在手中的诊断报告放到她的腿上，勉强地笑笑。 “姐姐，要不然，工作室直接把我的诊断报告公开吧。” 白纸黑字的病历单上，清晰地写着“有抑郁自杀倾向及行为，血红蛋白浓度过低，考虑为短期内大量失血导致的中度贫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她的心脏。 感受到林竹眠像小动物般依偎在自己身侧，洪姐心中涌上一阵酸楚。 “你再让我想想办法。”她捏紧拳头，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 诚然，这个时候公开病历和检测报告是最为简单明智的做法。但也意味着，这将会把林竹眠的隐私彻底公开，不给她留有任何的余地。 她在挣扎，在动摇，在努力寻求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 却忽然感受到手背一凉，林竹眠纤细瘦弱的手指安抚般地搭在上面。她轻轻对自己摇摇头，坚定地开口：“没关系的，不用考虑我的隐私。” “……公开吧。”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话语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像一场春日的细雨，悄然无声地令人安心。 洪姐的目光微微松动，静静地盯了她半晌，终于像泄气一般松懈下来，无奈地点点头。 “好。” 一旦迈过心头的那道坎，所有事情的推进就变得快速起来。 在这场浩大的舆论战争中，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珍贵。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舆论又会产生怎样的发酵。 洪姐快速地将她的病历和检测报告扫描保存，发给负责微博运营的工作人员。刚想退出聊天界面，就被一只清秀的手遮住屏幕。 她抬起头，看见林竹眠对自己乖巧地眨眨眼。 “不要再为这件事情担心啦，陪我去输液。”她双手抱住洪姐的手臂，撒娇般地轻轻摇晃：“我怕疼。” 听她这么说，洪姐拳头捏得咔吧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七分心疼三分气愤，最终化作十足的阴阳怪气。 “你还知道疼啊？割腕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呢？” 林竹眠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点头：“也怕，习惯了就不怕了。” 还未来得及深思她话中的深意，洪姐就被她像拔萝卜般地从座位上拎起来。只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与她一同走进输液室。 锐利的针头刺进皮肤，林竹眠故意夸张地倒吸一口气，逗得洪姐好气又好笑。 “输得这是什么药水？”洪姐也懒得看手机消息了，坐在一旁专心地陪她，盯着吊在支架上的两个玻璃大药瓶，缓缓开口。 “葡萄糖而已。” 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在医院多待一会儿罢了。 在动荡的局势尚未稳定之前，她并不想再节外生枝。而如今，已经萌发的枝桠上，都有她的痕迹。 聪明的人，应在浅尝辄止与适可而止之间，寻得平衡。 若是再动手，就有暴露的嫌疑了。 林竹眠眯眯眼，难得地享受起安静的午后。 静谧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下，浮动的微尘被光点亮。长期的作息不规律加上最近频繁的几次失血，最终让她无法抵挡深深的睡意，陷入一片澄澈的暖意之中。 在意识彻底坠入一片亮色之前，耳畔忽然响起一段语音。 那是从身旁洪姐手机中传来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姐，快看微博，惊天大逆转！” “翻盘了！翻盘了！” 阳光之中，林竹眠缓缓睁开眼，轻笑一声。 第134章 出面 早在工作室贴出白纸黑字的病历时，大家就短暂的噤了声。 他们没想到，工作室这次不是出来锤造谣，而是彻底坐实了林竹眠自杀未遂。 a市第一人民医院鲜红的印章和公布于世的检测数据，无一不彰显着这一既定的事实，真实地令人心慌。 一句话，便可以随随便便杀死一个人。 无论这个人有着怎样的社会地位，怎样的人生经历，只需要随意编排一个理由，呼唤众人一同向她扔石子，就可以轻易地将她击碎。 而在她轰然倒下的那个瞬间，溅起的尘埃开始让攻击者心慌。 那么，下一个被攻击的人是谁呢？ 是你吗？还是我呢？ 他们手里还攥着染血的石头，茫然地看着彼此，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只要不带她的大名，无论怎么辱骂，法律都无法惩处他们。可是自己心中残余的道德，又是否会在午夜梦醒时分，爆发一阵悲鸣。 他们不知道。 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在这场网络暴力的浩劫之中，没有赢家。 粉丝们盯着工作室贴出的图片，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第194章 太苦了，她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苦了。 以前林竹眠不火的时候，顶多是些小打小闹的骂战，还不至于到出圈的地步，更不至于到要逼死她的地步。 可是这一次…… 想到林竹眠泡在一池鲜血中的画面，他们的心狠狠地揪住，一阵一阵发紧的疼。 这是她们第一次直面娱乐圈的血腥与残酷，却也深知，这未必是最后一次。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开启，便没有了后退或是反悔的权利。 热搜广场陷入一段短暂的沉寂，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有资格说些什么。 这种诡异的寂静直到被一条消息打破—— 【秦树儒v：关于林竹眠小姐最近陷入的风波，我有几句话想说。】 【秦树儒v：一是关于她用五种字体答卷的原因：我曾邀请林小姐加入a市书画协会，但入会需要上交五幅作品以便考核。因为洽谈的时候，林小姐正忙于期末复习，我便向她提出建议，直接上交最终的考卷，节省彼此的时间。】 他贴出了自己和她的聊天记录，上面明确地附带着日期。 这条消息直接发布在对应词条下面，像是在闹市区精准地投下一枚鱼雷。 没有人会去质疑他在伪造截图。 毕竟，秦树儒老先生是谁啊，那可是a市书画协会会长。更何况，他背后的势力远远不止于此。 别说是林竹眠工作室了，就是陆氏集团出面，也未必能请他出面。 越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便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一般都不会去淌这趟浑水。 除非这件事是真的，而且—— 他是真的气不过。 秦老先生在家里来回踱步，胡子都气直了。 那天给刘台长打完电话之后，他心满意足地加上了林竹眠的微信，也成功向她发出邀请。 只是，a市书画协会的入会，历来是要递交申请作品的，并不会因为她的才华而给她优待。 人家小姑娘也是实诚人，直言自己因为经济学系的期末复习，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完成入会作品，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而做出让步。 这样的风骨与傲气，不仅没有惹他生气，反而让他平添几分欣赏。 这样有原则且有个性的年轻人，倒是有他年轻时的几分风范，像是有棱角的星星，闪耀而特殊，难怪能够写出这样独特的字迹。 秦树儒也不急，一拍大腿，干脆建议她好好答题，最后把下发的试卷带给他就行。 这看似是他做出的让步，实际却在无形中增加了测试的难度。 毕竟，屏气凝神，心无旁骛更容易创造出好的艺术作品。 可越是在紧张匆忙的考试中，越能够侦查出她的功底与写字习惯。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写出令人满意的字迹，那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秦老满意地笑了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 这本来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他却未曾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做出的决定，把林竹眠推进了网络暴力的深渊。 秦树儒跑了神，手下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最后的一捺墨色重了许多。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深深叹口气，拿起案上的手机，在发帖框中接着输入。 【秦树儒v：其二，是想劝告各位朋友，对于他人可以保持适当的怀疑，但不要只是因为自己的怀疑，就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秦树儒v：语言一经出口，可就收不回来了。】 如果说他上一条发的消息，尚且只是为林竹眠澄清，那么这一条消息，就是直接明晃晃地为林竹眠站队了。 秦老先生我行我素惯了，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动作带给其他网友多大的冲击。 在他的眼中，林竹眠受委屈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自己，自然是要下场解释清楚的。 可其他围观群众迷惑了：林竹眠的人脉……有点东西啊？！ 上一个这么为她站队的，还是程德安教授。 他们虽然知道林竹眠字写的好，但对于好的程度，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书画协会这种东西，别说是和他们普通人了，就是和那些明星，也是八竿子打不着边，远着呢。那是什么地方呀，是人家正经玩艺术的地方，是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的地方。 提起a市书画协会，他们第一印象就是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从一线岗位上退休下来，每天的生活就是喝茶下棋逗鸟，闲暇时写写字，收藏点墨宝。 林竹眠青春靓丽的一张脸，就这么挤进去，怎么看怎么违和。 大家原以为官方对于这件事的解释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一刷词条，a大经济系教授们的微博齐刷刷冒了出来。 而整个事件的逻辑链条，也逐渐串联起来。 * 作者注：秦树儒老先生第一次出现在第六十三和第六十四章。 第135章 击碎 “居然……是这样。” 办公室的几个老教授面面相觑，不免扼腕叹息。 早在林竹眠被爆出自杀的时候，他们就急匆匆地打了电话过去，可惜她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几个老师没了办法，只能密切关注起网上的消息来，希望工作室能够早日报个平安。 虽然在直觉上知道林竹眠是清白的，可他们也确实弄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地用五种书法字体答卷，而且与曾经的字迹完全不同。 第195章 直到秦树儒老先生发了那条微博，他们才恍然大悟。 人家小姑娘只不过是想省点事，一卷多答罢了。 这份卷子对于她而言，既是经济学系的期末考试卷，又是书画协会的入会考试答卷。 在字迹上做出点花样，实在可以理解。 可就算林竹眠是真的炒作，也不至于被口诛笔伐到这种地步吧？更何况一开始，这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见自己的学生被欺负成这样，他们自然气不过。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几个老师越想越不爽，干脆登上自己很久没用的微博，也下场站起队来。 【a大经济王v：亲眼见证一场网络暴力，真是太恐怖了。林同学是我的学生，在校期间成绩一直很优秀，各位老师在批阅试卷的时候，并不存在偏袒的问题。却因为一些臆测的理由，对她进行质疑批判，实在令人寒心。】 王老师执教几十年，桃李满天下，微博一经发布，几分钟内便获得数千转发，很快便传播出去。 看到这条微博，最先不乐意的不是其他网友，反而是李教授。 什么叫“我的学生”！？ 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人家明明都没开始选导师，他倒先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李教授加快找回账号的速度，不一会儿也浮了上来。 【李腾飞v：作为林竹眠同学的老师，看到这样的无妄之灾，实在很是难过。林同学无论是人品还是成绩，都是其他学生的榜样，也希望各位网友理性发言。】 他拿出了写论文的态度，把整个事件的起因、开端和发酵过程全部整理在一张纸上，逐步击破各个谣言。 李教授年轻时就打辩论的好手，在处理林竹眠的这件事上锋芒毕露，大开杀戒，逻辑清晰地分析了群众攻击她的原因，以及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不仅懂得理性的剖析，更懂得情感的煽动。 即使是误入话题，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吃瓜群众，这一张图也足够看懂，林竹眠到底遭遇了怎样的无妄之灾。 明明是在努力生活，却被拉入网暴的漩涡。 这样的遭遇，狠狠地博得了半路吃瓜群众的同情。 对着手机欣赏半天，他直接将微博转发到微信群聊中。 于是在这一刻，李教授分布在各行各业的学生，忽然都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李老师：林竹眠同学是各位的师妹，如今正在网上遭受网络暴力，此为澄清链接，还请各位同学帮忙转发：链接】 李老师在群聊里八百年都未必开一次口，这一次却这样诚挚的请求他们帮忙，这让大家不免好奇起来。 点进链接，已经成为各个领域专家大牛的学生们，难得地仔细阅读起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 虽然这些天经常看见她被挂在热搜上，但大家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参与吃瓜。因而只对发生的事情有个模糊的印象，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却也说不清楚。 可如今，一系列事件读下来，前因后果被写的明明白白。 自己的小师妹被人欺负了，这怎么行！ 一种莫名的英雄主义豪情壮志涌上心头，他们也乐于帮她澄清解释，反正只是动动手指转发的事情。 一方面能给李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另一方面，也能通过自己微博的转发数，彰显一把这些年混得如何，何乐而不为呢。 但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画面。 各行各业做到顶尖位置的经济学家、教授、科研工作者和政府人员，像是被盗号了一般，疯狂帮她转发澄清贴。 可如果真是被盗号的话，谁敢去盗这些人的号啊，是活腻了吗？ 看着眼前的景象，围观群众难免面面相觑。 人家明星澄清请的都是营销号点赞转发，怎么到了她这里，是一群专家学者为她站队。 林竹眠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的人脉关系……怎么这么复杂多样？ 随着澄清贴病毒般的广泛传播，越来越多的人冷静下来。 当真相浮出水面，短短十几分钟之内，网络喷子们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无论是在舆论第一线冲锋陷阵的键盘侠，还是在一旁吃瓜看戏的乐子人，都从道德的至高点狠狠跌落，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舆论的转变，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上一秒，他们还是网络暴力的加害者，而在下一秒，就亲自成为了网络暴力的受害者。 曾经的照片被沿着历史记录扒出，p成黑白遗照散布在各大热搜广场下面。 现实生活中的手机被全国各地的号码打爆，随意接听一通，入耳的便是粗暴的谩骂与诅咒。 私信里数不胜数的小红点不停闪烁着，不用点进去查看，便知道都充斥着怎样的污言秽语。 毕竟，这些都是他们常用的手段。 所有加害于人的伤害，在反弹之时，往往会增加数倍的威力。 剩下的人们，会通过对他们施加暴力的形式，与他们割席。 从而—— 形成伤害的闭环。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在煽动大家的情绪，我们才会不相信林竹眠的！” “为了流量丝毫没有下限，支持林竹眠工作室挨个告他们！” “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啊？” 第196章 在情感浪潮奔涌而至的时刻，理性的礁石会深深淹没在大潮之下，直至波涛退去，方能露出水面。 而在此之前，他们会尝到语言凌迟的滋味。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竹眠熄灭手机，暗下来的屏幕反射出她的眼睛，亮的惊人。 看着刷新出来的消息，洪姐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的少女。 “你为什么不说呢……你怎么不早说呢？” 第136章 反杀 “我……” 她似乎被自己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睫毛轻轻颤抖，像是欲飞的蝴蝶。 林竹眠抬起头，有些惊慌地想要解释，却不小心扯到手背针头。 “嘶——” 她疼的鼻子一皱，眼睛都湿润了，血珠很快便溢了出来，在手背上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护士，护士呢？”洪姐也不顾上责问她了，慌忙地按响身旁的呼叫铃。 “快帮她看一下针头，她在流血！”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林竹眠的手背上又多了个针孔，有些蔫巴地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柔顺的头发乖巧地垂下，挡住眼中的神色，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见洪姐不再说话，像是怕她生气一般，林竹眠偷偷抬起头，瞟她一眼，然后再次垂下头，小声开口。 “我怕泄露入会考题，让秦老先生不开心。” 洪姐幽幽叹口气，安慰般地拍了拍她圆润的脑袋。见少女乖乖低下头让自己顺毛，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下次不能再这么委屈自己了。” 手掌下面的脑袋温顺地点了点，然后故意蹭了蹭她的掌心。 只是，洪姐并没有看到，在垂发遮掩之下—— 林竹眠的眼底一片清明。 胡扯。 早说的话，怎么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怎么能在舆论的高峰处……一次性就将所有的质疑与议论全部冲刷殆尽。 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林竹眠轻轻抬起头，盯着自己输液的手背。 锐利的针头已经没入柔软细腻的肌肤之下，剩下的针尾依然暴露在白色胶布之外，闪着尖锐的寒光。 舆论的钢刀向来都是双刃剑，在他们把刀尖对准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反杀？ 一定没有吧。 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就像个傻子，任由他们辱骂宣泄。 被骂急了，也只有自残自杀这一条路。 真是可笑至极。 林竹眠勾起嘴角，手指轻轻摩挲掌心的绷带，粗糙的手感挠得她指腹微痒。 一枝璀璨而骄傲的玫瑰，在他们面前化作齑粉的滋味，一定很难忘吧。 享受着毁灭带来愉悦的同时，忍受着杀人带来的懊悔。 这样的感觉，他们可不能轻易忘了。 玻璃瓶中的液体已经触底，护士小姐温柔地将针头拔出，在她的手背贴上医用胶带。起身之前，她抬头看了林竹眠一眼，眼眶有些发红。 “林小姐，其实我是你的路人粉。” 她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捧起林竹眠纤细的手指，声音有些许颤抖。 “请您，不要在意那些人的声音，早点康复。” “我会的。” 林竹眠垂下眼，反手回握，郑重地开口。 她前几周忙着复习考试，还未来得及喘息，就又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波，脸颊两侧的肉明显瘦削下去，纤细的手腕看上去像是易碎的艺术品，越发衬的大衣袖口空空荡荡。 护士小姐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才恋恋不舍地收拾起一旁的医疗托盘，悄然走了出去。在病房门口，与推门而入的洪姐擦肩而过。 “怎么了？”洪姐已经替她办理完住院手续，手里拿着一沓单子走了进来。见林竹眠盯着自己的手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道。 她抬起头，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安抚般的微笑：“没什么，刚刚在和护士聊天。” “难得你还有闲聊的心思。”洪姐见她心大的样子，不免叹口气。 “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你这些天就在这里静养吧。” 按照林竹眠的身体情况来看，本不至于要到住院的地步。可外面的舆论尚未平息，待在这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敢再让林竹眠一个人待在哪里了。 住在医院的话，出了问题还能被及时发现。 洪姐默默地想着，把手里的单子压在床头柜上，拿起口袋里的车钥匙：“我现在去你家给你拿东西，你列一张单子给我，我把你需要的东西带过来。” “好，谢谢洪姐。” 林竹眠弯了弯眼睛，乖巧地捧起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字。 听着耳畔微小的打字声，洪姐没有多想，推门走了出去。 清风吹拂，冲淡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也给房间增添了些许萧索的寒意。 林竹眠把手机放进口袋，从病床上站起来，发丝随着走动的动作而向后飞扬，她在窗前停了下来。 手指轻轻地搭在窗边，刺骨的寒意从坚硬的玻璃传导至骨骼，让林竹眠眯了眯眼。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辆红色的suv一骑绝尘，从大门处的停车场驶出。 那是洪姐的车。 见那一抹红色逐渐化作一个微小的红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林竹眠微微勾起嘴角，将帽子和口罩带好，对着病房的镜子整理一番，确认他人无法将她认出后，大步走出房间。 第197章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道路尽头。 “吱呀——” “林小姐，您在……” 前来确认入住信息的护士愣在原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咦，人呢？ 看见楼下停着熟悉的红色车辆，林竹眠轻轻一笑，却转身进了对面的那栋楼。 她没有这栋楼的电梯卡，便轻车熟路地拐进了消防楼梯。 昏暗的楼梯里，只能依靠两层之间的玻璃窗提供光亮。因为少有人走，物业连打扫都不太频繁，暗灰色的水泥楼梯上，蒙着薄薄的一层尘埃。 而这层灰尘，因林竹眠的到来，而飞扬起来。 “咔嗒”一声，她在楼梯的通道大门关闭后，干脆利落地落下反锁。 轻轻松松，她很快爬上楼梯，连粗气都没怎么喘。脸色反而因为运动而红润起来，哪里还有那副病怏怏的样子。 轻巧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没有人在意猫一般的少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抵达六楼和七楼之间的过道平台，她忽然停了下来。 第137章 真相 林竹眠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任凭斑驳的光影透过蒙尘的窗户，落在自己脸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自己家中的景象一览无余。 如果其他人站在这里，或许会感到讶异。 因为这个角度和距离，恰好是林竹眠被拍到自杀照片时，偷拍者的站位。 拉开的窗帘、透明玻璃的浴室、染血的浴缸，一切都原模原样地保留着她离开家前的景象。 站在这里，林竹眠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洪姐低头翻找东西的动作。 她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掏出手机，对着听筒在说些什么。 随即，放在林竹眠口袋里的手机嗡鸣一声。 “我没找到你说的耳机啊，你确定是放在床头柜上？” 略带诧异的声音从手机传出，在楼道里产生一阵回响。 看着她翻找的动作，林竹眠低下头，纤细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敲打。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辛苦洪姐再帮我找找qaq” 当然不在床头柜上。 她只不过是寻找一个理由，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林竹眠按灭手机，目光落在窗户下面扶手的夹缝处。 一部手机恰好卡在扶手的两个栏杆之间，已经熄灭的屏幕朝内，后置镜头对准玻璃窗外。 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蹲下身，将它捡起。 吹了吹上面的浮灰，手机壳上粉色的郁金香露了出来，显然与洪姐从家中拿给她的那部一模一样。 可也只是外表长的一样罢了，从塑料软壳的磨损情况来看，显然是这一部的使用频率更高。 林竹眠按亮手机屏幕，界面依然停留在录像模式。轻轻勾起嘴角，她果断地按下暂停键。 切出录像模式，她刚回到主页面，就看见左下角未接电话处，无数个小红点在闪烁。 若是洪姐在此，她大概就不会奇怪自己的电话到底打进哪里了，因为这99+的小红点里，也有她的一份力。 仅仅是在她看向屏幕的这个瞬间，显示屏的上方依然在不断弹出消息。 【罗博：快接电话！有胆子自杀，没胆子接电话是吧？】 【陆引商：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周云：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宋芊云：姐姐，不要理那些人，不要做傻事！】 消息一条压一条，她还未看清内容，便被下一条涌出的消息冲走。 林竹眠只能无奈地按灭屏幕，准备回到医院后一一回复。 她并没有急着把它放进大衣口袋，而是把另外一部型号一致的手机拿出来。如果不是她拿出的先后顺序有别，谁也分不清哪一部是她常用的手机。 “你有两部手机？”系统的电子音愣愣的响起。 似乎有什么猜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让它抓不住。 “是啊。”林竹眠随意地点开屏幕，这一部手机上也在不停的冒出小红点，只不过这些小红点，全部来自于微博。 “在让你发布任务前，我就把两部手机固定在了不同的机位。”手指灵活地点开微博私信，她接着开口：“一部卡在了这个楼道里，一部镜头朝下摆在浴室柜子上面。” “为了分视角记录下死亡回溯的过程罢了，我可不想像上一次那样，浪费自己的血。” 想到上一次的自杀尝试，林竹眠有些叹息。 她当时不敢放开手脚，怕自己真的因此丢了性命。因而手机被用来和陆引商打电话了，没能记录下来整个过程。 而这次，她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被洪姐忽然打断。 林竹眠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窗户，洪姐依然在尽职尽责地帮她收拾东西。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当时会拉开窗帘？”她挑起一端的眉毛，轻笑一声：“为了方便拍摄而已。” 她特地在周围踩了点，这部手机放在这个位置刚刚好，能够补充一个大小得当的侧视图。 而实际上，这部手机提供的画面，确实不错。 看着自己发给营销号的照片，林竹眠微微勾起嘴角。 照片是从视频中截取出来的，因而有些模糊。但却能够明显地看出，她正坐在一池血水中，闭着眼睛痛苦挣扎。 第198章 任何人看到这张照片，都能快速明白，她正在做什么。 她与营销号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下午一点左右，恰好是洪姐把手机递给她之后的不久。两部手机的拍摄记录是共享的，她刚拿到手，就快速地把视频截图发了出去。 为了洗清自导自演的嫌疑，她发给营销号的，是楼道里的手机拍下的画面。 【陌生人：这边有个猛料，是关于林竹眠自杀的，你们要不要？】 【陌生人：（图片）（图片）（图片】 类似的消息，林竹眠一键发给了很多家娱乐媒体。 在确认了图片的真实性后，各家媒体无不对她感恩戴德，甚至直接给她转了一笔不小的数额。 当然，也有忌惮她势力的媒体，想要沿着她的ip地址查出些什么。 可惜，全部都是无功而返。 “你到底是谁？保真吗？” “还有什么大新闻吗？我这边可以高价购买。” “感谢感谢，期待下次合作。” 手指无情地滑动着私信消息，屏幕的寒光映照她的侧脸，留下一片惨白。她没有再回复任何人，这个账号的使用价值，到了这会儿，已经全部利用殆尽。 说起来，这一技术，还要感谢当初想要害她的刘钱。 没想到，他最大的价值却是装神弄鬼，假扮所谓的神秘人。才让她学会了他的手段，用来搅乱搅乱舆论的浪潮。 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系统终于发现那丝奇异的违和感来自何处。 电石火花之间，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缓缓浮现。 愣愣的机械音响起，它后知后觉地发问。 “你……是你自己把照片……发给营销号的？” “是啊。”林竹眠直接承认，反而让系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见它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深深的震撼之中，她笑了笑，接着反问。 “不然，你觉得还有谁能够弄到我自杀的照片？” 昏暗的楼道中，明明她的嘴角挂着温柔亲切的笑意，却令系统不寒而栗。 在杂乱的思绪中，它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出口。 “为什么？” 第138章 鱼饵 直到林竹眠钻进病房的被窝，系统才等来她的答案。 与其说是一个答案，倒更像是一个疑问。 “为什么不呢？”她垂眸，看着热搜广场上翻转的舆论，眼中没有多余的神色。 “这难道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吗？”林竹眠温柔地笑了笑，仿佛真的是为了满足大家的欲望，做出的贴心决定。 “他们想只想看你自杀，没想看你反转啊。” 这句话刚说出口，连系统自己都愣住了。 像是没有察觉到它的凝滞，林竹眠停下滑动的动作，微微直起腰肢。 “你还挺了解人性的嘛。”夸完系统之后，她感慨般地开口：“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好事，既盼着别人不好，又想站在道德的至高点。” “他们爬到那么高的位置，摔下来也很正常。” 她笑着眯眯眼，继续刷起微博来。 热搜词条下面一片混乱，有黑粉骂自己的，有路人骂黑粉的，有粉丝骂营销号的，尖锐的戾气充斥着整个屏幕。 而林竹眠的神色，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像是一个局外之人。 “你现在……倒开始像个恶毒女配了。”想到整件事情的幕后操盘手，竟是眼前柔弱可怜的宿主，系统不禁有些感慨。 “怎么会？”林竹眠诧异地抬起头，好奇地问道：“我有害人吗？” “又或者，我有想过借此害人吗？” 没有。 从来没有。 系统在心里默默地作答，可又隐隐觉得，她似乎把自己绕进了某种思维陷阱。 “但你让工作室发布了检测报告啊，那报告……” 说着说着，系统的电子音越来越微弱，它也终于弄清楚这种不对的感觉是什么。 “你在撒谎。” 虽然检测报告上说她有自杀行为和倾向，可她这次并不是真的自杀。 这一刻，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竹眠根本没有被伤到，却要坚持去医院检测。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那张能够坐实自己自杀的报告。 借此，彻底掌控舆论。 巨大的寒意笼罩在它的周身，让它忽然认识到她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是啊，我在撒谎。” 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系统诧异地看向她。雪白被褥上的手机，依然停留在那个界面上。 那个界面上，是她被p的遗照。 少女的笑靥定格成黑白，上面乌黑的四个大字似乎要将她永世打入黑暗。 遗臭万年。 可林竹眠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嗤笑一声，接着开口。 “可我如果不承认自己是自杀，那我要怎么说呢？” “说我有系统？这是系统的流血惩罚？”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说的难听一点，从始至终……我都是在给你善后罢了。” 林竹眠原本想说“给它擦屁股”，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太文雅，便改了个措辞，意思不变。 见系统没了声音，她乘胜追击，发出灵魂一问，让它彻底陷入自责的深渊。 “我被骂，到底因为谁？” 因为它。 第199章 宿主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给它的惩罚打掩护。 而自己却站在道德高地，对宿主的行为进行质疑。 这样的做法，和网络世界的那群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它有些难堪地开口。 “……对不起。” 听清电子音的内容后，林竹眠有些诧异。 这系统，也太容易被pua了吧？ 其实它仔细想想，便会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回答它最初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照片散布出去，又为什么要借助医院报告坐实自杀的事实？ 原因很简单，她想给这些网络暴力的人，一个彻底的教训。 而这个教训，要足够刻骨铭心，才能让他们彻底噤声。 用自己做鱼饵，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诱人的选择。 深渊之下，能够引诱鲨鱼的不是虫子，而是鲜红的血液。 “我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坏人。”纤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寒意，林竹眠缓缓开口：　“我不愿意按照恶毒女配那条路走，可也不代表——” “我是个谁都能来踩一脚的圣母白莲花吧。” 与现实世界胜者为王的道理不同，网络世界向来同情弱者。 这点差异，恰是她撬动舆论的支点。 看着屏幕上两极反转言论，林竹眠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十分讽刺。 她退出了微博页面，点进了聊天软件中。 陆引商、沈栖谷、陈成琪、李潇、梁岳…… 林竹眠的目光从熟悉的名字上划过，却没有停留。似乎在思考，先回谁的消息比较好。 她的手指都划的有些酸了，也没能看到最下面的那条横杠。 这一个一个地回答过去，效率也太低了。 要不然给他们都拉进一个群里，统一回复？ 收回落在屏幕上的手指，林竹眠凝视着一路到底的小红点，认真地思考这一操作的可行性。 只不过，她的思路很快就被一段敲门声打断。 “咚咚” “请进。”林竹眠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估摸着是洪姐回来了。 毕竟，自己在离开楼层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收拾进度。 推门而入的洪姐，丝毫不知道自己被默默地监视了。见林竹眠端坐在床上，她松口气，一边把行李拖进门，一边开口。 “东西都拿来了，但还是没找到你的耳机。” “没关系，说不定哪天它自己就出现了。” 林竹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快地跳下床，准备帮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摆到柜子上。却在伸出手时，被洪姐拦了下来。 “我来吧，你别扯到伤口。”看着她被绷带缠绕的手腕，洪姐开口把她赶到一边：“快去床上躺好。” “陆总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马上就到。”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一般，短暂而有力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第139章 探望 “吱呀——” 洪姐极其贴心地退了出去，将病房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在与陆引商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没忍住抬起头，却被他的眼神冻得一哆嗦。幽深的瞳孔饶是被浓密的睫毛遮住，寒意却无法掩饰地倾泻而出。 他这是……生气了？ 想想也是，无论是哪家公司老板，知道自己下面的明星闹出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无论她是怎样性格脾气的人，在娱乐公司眼里，都应该称职地扮演好商品的角色。与公众的评价标准不同，在公司眼中，听话事少才是最核心的评判价值。 毕竟，粉饰的再怎么漂亮，陆氏终究是资本家，而不是慈善家。 而这次她的行为，完全是在公司的雷区蹦迪。 身后的关门声重重落下，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洪姐一激灵，肩膀猛得一耸，冷汗瞬间爬上背后。看着紧闭的木门，不锈钢扶手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洪姐忽然庆幸自己先逃了出来。 至于里面的林竹眠，只能祝她自求多福了。 林竹眠丝毫不知道洪姐已经在门外给自己烧香诵经了，她坐在病床上，微微抬起头的同时，把绷带裹满的手腕悄悄藏在身后，一如以往地笑着打招呼。 “陆总来啦，坐呀。”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接话。 幽幽的目光中，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放下手里的塑料袋，他随意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医院设计给一般人的椅子高度，让他的大长腿有些舒展不开。 林竹眠被他盯的有些发懵，从刚进门开始，陆引商便一言不发，像是被消音了一般。 越是这样，她便越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身旁的塑料袋发出声响，林竹眠的目光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移开，落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已经全部伸进塑料袋中，只剩手腕处的机械表，在病房的灯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他似乎在摸索什么，半透明的袋子映出他骨节分明的手背轮廓。 林竹眠颇有兴趣地倾斜身子，想看看他到底在找什么。塑料袋哗啦的声响停止，陆引商的手抽了出来，手里握着—— 一把刀？ ……我罪不至此吧。 林竹眠呼吸一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在心中默想。 第200章 刀尖锃亮，反射出他幽深的目光。随着他手腕用力的动作，尖锐的侧刃落下。 没有落到她身上，而是落到他左手的苹果上。 果皮与果肉分离，清脆多汁的苹果瞬间爆裂出淡淡的香气。 陆引商的动作干脆利落，红色的果皮随着他手指按刀的动作，呈现出规则的蚊香形，一路蜿蜒而下。 他始终没有开口问林竹眠到底为什么做这种事，也没有提公司的解决策略，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给苹果削皮。 毫不留情的下手动作，让一旁围观的林竹眠忽然萌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手中的那个苹果。 或许他真正想削的……是自己。 从陆引商手中接过苹果，林竹眠咬了一口，抬眼看他。见他依然没有开口的意图，并且又开始默默地削第二个苹果，她眨眨眼。 如果自己不先开口，他可能会把这一袋子苹果都削完。 在心里叹口气，林竹眠咽下嘴里的果肉，缓缓开口。 “陆总，您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陆引商手中的动作一顿，被削掉一半的苹果皮悬空粘在上面，没有继续变长。他抬头看了林竹眠一眼，继而又低下头，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我问的话……你会如实告诉我吗？” 他的声音不带有任何审问与责怪的意味，反而莫名染上些许委屈与为难的色彩。翻译过来，倒更像是—— 你不会如实告诉我的，所以我才不会问。 “我……” 还未等林竹眠开口，他便先抬起头，被浓密睫毛遮住眼睛倒影出她的身影。像是补救一般，体贴地说道：“没关系，你不用太为难，不用和我解释什么。” “我不想给你太大压力。” 他微微勾起嘴角，安慰般地笑了笑，只是这般笑意，莫名地让林竹眠读出来苦涩的意味来。 为什么？ 她眨眨眼，看着陆引商再度低下头，继续认真地削着手里的苹果。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这点微弱的声响在两人之间弥漫。 直到陆引商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 “嘶——” “怎么了？” 林竹眠迅速回过神来，就撞见他指尖上的那抹红色。浅浅的伤口还在往外溢着鲜血，顺着虎口处一路蜿蜒至下。 他可不像自己，流的血基本都是系统惩罚出来的。 想到这里，林竹眠直起身子，在床头的医疗箱里翻找起创可贴来。 陆引商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担忧地瞥了林竹眠手腕上的绷带一眼，抿了抿嘴。 “你的手……”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自己的手腕。 “我的手现在没问题了，倒是你……”她恨铁不成钢地低下头，把创可贴裹在他的手指上。 陆引商抬起头来，眼中的歉意如有实质的溢出。倒让林竹眠觉得自己是个大恶人，后半句话卡在嘴里，无声吞下。 她轻轻附身，脸侧的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猫抓轻轻挠过，带有勾人的痒意。 白皙的手比他要小上一圈，手下的动作却极其熟练，像是重复过很多遍。 在她抽开手的瞬间，陆引商目光更加幽深起来。 像是深渊之中的藤蔓，留恋着不肯松开猎物。 或许，自己应该把伤口划得更深一些。 林竹眠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他轻轻摩挲着创可贴粗糙的外皮，生怕他再次拿起刀来削苹果。 估计自己如果今晚真的不开口，他便真的能这样削下去。 轻轻叹口气，林竹眠按下他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进他的眼底。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铛——” 他手中的水果刀应声落地，金属与瓷砖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 陆引商错愕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瞳孔颤动。 “什么？” 第140章 成精 这句话刚说出口，连林竹眠自己都愣住了。 倒不是讶异自己会把它说出来，而是诧异于，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无论这个世界的细节有多么真实，可她却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异乡人。 这里，不属于她。 林竹眠轻轻地勾起嘴角，倒有些期待起面前陆引商的反应来。 如果被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知道这件事，那么，它构建的规则是否会崩坏。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陆引商，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他的目光微微浮动。 可在他开口之前，脑海中系统的电子音先一步浮了上来。 “检测到宿主泄漏机密，已对宿主的语句中的关键词进行消音。” 林竹眠：…… 所以他听到的是被消音后的句子？ 那是什么？ 见他睁大眼睛盯着自己，林竹眠倏的回过神来，轻轻半落的睫毛掩盖住眼底躲闪的神色，半晌憋出一个字。 “我……” 可她总不能直接问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内容吧。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你说你不是人类，那是……什么？”陆引商彻底放下手中的苹果，还算冷静地开口。 他表面不显，实际内心早已掀起万丈波涛。 他天生对他人的立场十分敏感，无论对方追求的是什么，在几个回合的交手之下，大致也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第201章 可他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林竹眠的立场。 她始终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仿佛这个世界与自己无关。 要么是过早地看透世俗，要么就是…… 她真的不属于这里。 而他，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直接自然地承认这件事。 看着陆引商震撼但仿佛要替自己遮掩秘密的样子，林竹眠无奈地叹口气。 行了，她大概猜到系统是给哪几个字消音了。 只是，从“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被它消音成“我不是人”，这差距是否有些太大了。 它真的不是借机在骂自己吗？ 这可真不怪它。 感受到宿主打探的目光，系统在心里大喊冤枉。 如果真的让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发现秘密，指不定这里会坍塌。 “那你是……什么品种？” 有了之前猜测的铺垫，陆引商很快地接受起这个事实，并且礼貌地开口询问。 是竹子精？所以叫林竹眠？ 还是狐狸精呢？不是说狐狸修炼成精更漂亮吗？ 陆引商定定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她的品种。 接触到他的目光，林竹眠一时语塞。 “我什么品种不重要。” “只是，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她眨眨眼，似乎在辨别陆引商的神色。 “当然。” 他郑重地点点头。 他接受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让林竹眠有些诧异。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自己是在胡扯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这些东西吧。 林竹眠僵硬地笑了笑，“你不会……也是……” 所以才会接受的这么自然。 “不是。” 可惜陆引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狠狠击碎了她的猜想。 他之所以接受的如此自然，其实是因为早已在心里给她的怪异行动进行了合理化解释。 虽然林竹眠没有直接回答，可他猜测…… 她应该是狐狸。 看着林竹眠流转的眼波，陆引商心下有了答案。 九尾狐。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逢凶化吉，无论是之前的吊灯事件，还是后来的校园暴力，甚至是这次的网络暴力。 所以才会需要别人的好感值，增加修为。 这不是九尾狐，那是什么？ 再也想不到比它更好地答案了，陆引商满意地勾起嘴角，自信满满地开口。 “你的尾巴还剩几条？” 林竹眠：……什么玩意？ 她似乎真的不太能跟得上他的脑速。 见她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样子，陆引商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想要向她身后看去。忽而觉得这样实在称不上礼貌，便半路收回目光。 更何况，自己一介凡人，说不定看不见她的尾巴。 轻轻一笑，他忽而发问：“你没和其他人说过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知道的……”他补充解释到，“建国以后不准成精。” 只是他看似关心的话语，背后却藏着自己的私心。 这个秘密，是只有他知道吗？ 是只在他们彼此之间存在吗？ 陆引商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没有。”林竹眠嘴角抽了抽，摇摇头。 她得是有多疯，才会逮人就说自己不是人？ 况且，这本就是系统一手制造的乌龙。 陆引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不动声色地试探：“那么这次的自杀？” “假死。”林竹眠淡淡地开口，“为了骗过捉拿我回天庭的天兵天将。” 既然他已经误会了，那就让他误会下去吧。 要是再解释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反而节外生枝地麻烦起来。 好在她编故事的本领一向不错。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糊弄过去的陆引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似乎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 “你放心，我会帮你瞒好公司的。” 林竹眠诧异地抬起头，良久，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声。 “谢谢。” 陆引商将凳子搬得离床铺更近一些，身上的香氛夹杂着苹果酸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伊甸园中缠绕着禁忌之果的毒蛇，带着诱人的魅力。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你想要的好感值，我都可以给你。 不要去找他们。 只是，陆引商忽视了一点。 那就是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找他们，而是他们会主动地贴上来。 就像是现在。 随着门板声音的敲响，陆引商的右眼皮忽然毫无征兆地跳了起来。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罗博环抱双臂，斜倚在门口，轻轻扶起眼睛边框，轻笑一声。 “行啊，不回我消息是吧？” 他瞥了一眼病床旁坐着的男人，收回的目光最终随意地落在林竹眠不施粉黛的脸上。 他恶趣味地挑起眉毛，缓缓落下两个字。 “眠眠？” 第141章 阴阳 林竹眠：…… 她完全不知道罗博在犯什么病，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自己明明根本就没有回他的消息。 第202章 “要进来就进来，别堵着门。”林竹眠淡淡地开口。 病房本就不大，三个人又都是俊男美女，已经是够引人注目的了。不少小护士经过走廊，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想窥探些许八卦。 但很快就被罗博反手关门的动作挡在门外。 “咔”地一声，他干脆利落地按下反锁。 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引商，罗博目光轻轻挑一端的眉毛，若有所思地看向病床上的林竹眠。 不介绍一下？ 他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 在他打量陆引商的同时，陆引商也在默默地观察他。 从林竹眠的语气和两人之间的互动来看，他们之间……似乎还挺熟悉的。 可这又怎么样呢。 年轻虽好，心眼太少。 陆引商勾起嘴角，站起身来，客气且熟稔地开口：“是眠宝的朋友吧，随便坐。” 他喊眠眠，那他就喊眠宝。 看谁喊得更肉麻。 果然，罗博藏匿在玻璃镜片背后的眼睛一暗，不明意味地笑起来。 林竹眠看神经病般地看看他的神色，再看看罗博的表情。 他俩没疯吧？ 这都是什么称呼啊？ 看着罗博落座，陆引商客气地开口。 “是眠宝的同学吧，还劳烦你过来看望她。” 他接过罗博手里的鲜花水果，在床头摆好，俨然是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罗博眯着眼打量他一眼。 “不止是同学，我是她的青梅竹马。” “罗博。” 那四个字被他咬的极重，甚至在念出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林竹眠。 他本就是高度近视，眼睛受到一点风吹便会蒙上一层淡淡的水色，眼角泛着淡淡的红。 这一眼，可以说极其地缱绻暧昧。 只是听在林竹眠的耳中，极其的怪异。 之前被他勾起记忆片段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却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林竹眠在心里叹口气，瞥了一眼身边的陆引商。 可惜今天这种场合，并不适合探究这件事。 她不免在心中惋惜，自己探寻这个世界秘密的进度又迟缓了不少。 可这在两个男人的眼中，就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看着罗博伸出的手掌，陆引商微微挑眉，没有和他握手。 他像是不经意地开口：“不好意思，罗同学。” 陆引商举起自己的大拇指，略显歉意地对他点点头。 “不是我不想和你握手，只是……我的手指在给她削苹果时受伤了。” 林竹眠本来在一旁围观，却没想到自己忽然被扯了进去，她刚要开口，却见陆引商温柔地看了自己一眼，眷恋地开口。 “以前虽然也经常做这种事情，可是这次却顾着和她聊天，分了心。” “是我的不好。”纤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神色，“不过，还要谢谢竹眠给我包扎。” 以前。 他说的是那次吊灯事件之后吗。 林竹眠看向他，忽而笑着眨眨眼。 她现在仍能记得，刚醒来时看到桌上那一排苹果军团的震撼。 看着林竹眠似乎真的陷入回忆，罗博咬咬牙，冷哼一声。 真是傻兔子。 他这话里绿茶味这么冲，她难道听不出来？ 只是擦破皮，又不是掉块肉。 想到这里，他语气颇为不善：“您若是不想和我握手，大可以直说。” “您是伤了，不是残废。” “更何况，您还有一只手呢。” 他今天非要让这肥兔子看清楚，这老男人有多没礼貌。 罗博平素就不是会吃暗亏的性子，只是顾及在林竹眠面前的形象，才从大炮仗变成了消音炮仗。现在肆无忌惮地炸起来，简直就是噼里啪啦连环炮。 虽然第一眼从对方的穿着动作，他已经判读出来对方大致的身份地位。 非富即贵。 并且大概率是两样都占。 按照罗家教给他的行事逻辑，但凡是未来道路上能够助力事业上升的人物，不论人品，都应结交。 可现在，罗博却丝毫不想理会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不仅不想理会，甚至想劝林竹眠也别理会他。 像是没有察觉到他带刺的目光，陆引商摩挲一下手指，善解人意地开口：“给竹眠削完苹果之后，我还没来得及洗手。” “如果罗同学不介意，并且执意要和我握手的话。”他礼貌地看向罗博，好看的薄唇勾成一条上扬的弧线。 “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误会我。”他顿了顿，“揣测我。” 看着罗博眼里寒光愈盛，陆引商轻笑一声，再次抬头看向林竹眠的瞬间，眼底带上一丝委屈的意味。 别说是罗博了，就连林竹眠都怔住了。 她完全不理解，就是握手这点小事，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杠上的。 她正在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试图从中找到答案。就见陆总小媳妇般地看自己一眼，又低下头去。 再看看罗博，他眼角的红意更盛，晕开浅浅的粉，惨惨对她一笑。 林竹眠：…… 她越发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被正室和小三夹在其中的中年出轨男，安慰哪个都不是。 第203章 她清清嗓子，只能出声打断这尴尬的氛围。 “你怎么找到我在哪个医院的？” 林竹眠看向身旁的罗博，有些好奇地发问。 她住进医院的事情，还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陆引商因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通过洪姐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奇怪。 可是罗博和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好友的联系，自己也没来得及回复他的消息。 他到底……是怎么找得这么迅速而精准的？ 看着林竹眠好奇的眼睛乌溜溜的转，似乎并没有受到网上言论与自杀事件的影响，罗博微微放下心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调轻松不少。 他微微一笑，旁若无人地将上半身凑近林竹眠，乌木沉香肃穆的香气罗网般洒下。 “想知道？” “其实是因为……” 第142章 苹果 林竹眠微微倾斜上半身，向罗博凑近。 便听到他轻轻咬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因为，心有灵犀。” 他悠悠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得意地看着林竹眠无语的表情。 她早应该想到的，以罗博这恶劣的性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信手拈来。 陆引商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眯了眯眼，伸出手臂把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捡起。 他攥着刀柄，再次抬起头时，林竹眠已经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陆引商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旁的苹果，接着削起来，时不时凉凉地看她一眼。 丝毫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罗博勾唇一笑，看着林竹眠无语的表情淡淡开口。 “骗你的。” “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他的手指灵活地做出一个手诀，“知道吗？” 他的手指细长白皙，天生钢琴家的手。此时关节有规律地彼此缠绕，倒有一番诡异的美感。林竹眠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其中的关窍。 “道家的寻物口诀，我一算就知道你在这里。” 林竹眠伸出自己的手，试图模仿他的动作。 白皙的手腕伸出略显空荡的袖管，手腕处厚厚的绷带格外刺眼。 罗博盯着她手腕良久，忽然抬起头，“手给我。” “嗯？”林竹眠还在琢磨他的这个手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图。 “给你看手相。”他微笑着推了一下眼镜，神色满是认真，“能看出来事业运、金钱运、健康运和……” “……桃花运。” 眼见着罗博对着林竹眠伸出预示着邀请的掌心，陆引商“腾”得站起来，直接把手里削好的苹果放在他的手中。 他的手掌被那个圆滚滚的苹果占去，林竹眠自然没法把手搭上去，便将手指收回。 察觉到她的动作，陆引商颇为友善地笑了笑，自然地开口：“罗同学，讲了这么时间，吃点水果吧。” 他是故意的。 手指微微收拢，罗博几乎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而他对自己敌意的来源…… 他抬眼，看向认真盯着自己的林竹眠。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对他微微弯起眼睛。 罗博没有急着咬下苹果，而是略带讽刺地看陆引商一眼，缓缓开口。 “您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他坐直身子，闲聊般地问到：“难道说……您是她的……” “叔叔？” 话音落下，罗博弯起手指，抵在唇下，像是真的在思索一般。 “不对呀。”他笑了笑，看向病床上的林竹眠，“我和你认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叔叔呢？” 他这话中带刺，明里暗里地讽刺陆引商年纪大。 顺带还踩着他，明晃晃地秀两人认识的经历。 陆引商面上不显，礼貌地对他颔首：“陆氏集团，陆引商。” 他只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没有说明两人之间的任何关系。 除了上下级，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其他关系。 陆引商的心中骤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自己认识她，的确也不过是几个月，可这之前呢？ 他几乎从来没有听林竹眠说过她过去的生活，她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过什么样的人，交际圈是什么…… 她的目光，真的能永远为他停留吗？ 他不确定。 罗博盯着他看了良久，在他维持良好的假面上没有看出任何波动，忽然笑起来。 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 可纵使这般矜贵的人物出现在这里，他依然没有任何想打交道的意思。 或许是天生的气场不合，但更可能是…… 罗博的手指轻轻抚摸上胸口，似乎在剖析着自己的内心，忽然笑起来。 陆引商便也对他客气地一笑，然后敛起嘴角的笑意，低下头来，用酒精湿巾认真地擦拭着手里的水果刀刃。 林竹眠看着他手里明闪闪的刀片，张了张嘴。 她怎么记得，陆引商好像是直接从地上捡起的水果刀。 那刀捡起来的时候……没擦吧。 她猛地转过头，随即撞上陆引商单纯无辜的圆眼，见她看过来，忽闪忽闪地眨了眨。 见他这幅样子，林竹眠在心中暗想：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陆总不会做这种事的吧？ 第204章 不会的吧。 随即，耳畔传来牙齿与苹果碰撞的清脆声。 罗博像是咬仇人一般，一口啃掉苹果的三分之一。露出的尖锐虎牙快速没入果肉，撕扯猎物般地带下一整块，然后大嚼特嚼。 只是……这苹果怎么一股土味。 握住苹果的手指顿了顿，他轻笑一声，若有所指地开口。 “这苹果……挺酸的啊。” 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她总觉得，罗博今天格外的阴阳怪气。 而陆总，又格外的低眉顺眼。 “行，你买的最甜。”林竹眠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随着她抬起手臂的动作，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袖管顺着白皙的手臂滑下，露出她被绷带缠满的手腕。 陆引商把手指擦得干干净净，站起身来，把她滑落的被子轻轻上拉，仔细地掖好。 罗博瞥了一眼他手下的动作，目光最终落到林竹眠的手腕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未等林竹眠开口，他便接着补充道，“不要骗我。” “你不是那种人。”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所以她的自杀，必有蹊跷。 陆引商刚收回的手微微一顿，也抬眼看向林竹眠。 他想知道，同样的说辞，她会不会再给罗博重复一遍。 又或许，他更想知道的是—— 这是只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秘密，还是……她会随意地告诉任何人。 他像是一个赌徒，想知道结果，又对这结果有未知的恐惧。 林竹眠根本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陆引商和罗博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 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想好结果与说辞都是必要的功课。 她从来不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去打乱棋局。 手指在医院的被褥上规律地敲打，林竹眠笑了一声，淡淡开口。 第143章 帮忙 “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罢了。”林竹眠微微一笑。 这一切确实是她算好的，但她不会直接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谁又知道，在这个看似安全的房间中，会不会有窃听器的存在。 现在的局面，已经在向着她期待的方向前进了。 只不过，还差点火候。 罗博看着她眼中狡黠的光亮，也跟着笑起来：“小心引火烧身。” 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 可他没有想到过，她对自己下手能这么狠。 林竹眠轻轻颔首：“自然会小心。” 更何况，这火根本就不是她主动去点燃的，她的原意只不过是通过自杀试探规则而已。 但恰好撞上大规模的网络暴力，既然如此，她便将计就计了。 “需要我帮你找出来是谁在论坛发的帖子吗？”罗博挑挑眉，继而想到林竹眠在讨论里自曝过成绩单，补充道。 “我只揪那个发帖人，其他参与讨论的人不归我管，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挨个查。” “如果能找出来，当然很好。”林竹眠的脊背靠在柔软的垫枕上，对他微微点头。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自己在明处，而对方却在暗处的危机感。 无论是这件事，还是……系统背后的东西。 既然他主动开口帮她，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林竹眠勾了勾嘴角，闲聊般地开口。 “只是，没想到你还是个黑客。”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罗博却从里面难得地听出了赞许的意味，心中舒坦不少。 “不，我不是黑客。”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我能算出来。” “你可别忘了，我是道士。” 系统：……这都能算？ 林竹眠兴味地盯着他，似乎是在试图辨别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末了忽然对系统开口：“你说，他能不能算出来你们的老巢在哪里？” 系统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它就知道，宿主一直没有放弃揪出自己的老巢。 “不能，也不可能。”电子音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 “那就意味着，你们的聚集地并不在这个世界。”林竹眠忽然觉得很有趣。 她一方面虽然是在和它开玩笑，可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在试探它。 如果想要见到它背后的势力，必然需要通过某种途径。 既然不在这个世界，那就不能依靠物理途径寻找了。 她轻轻一笑，看得系统一阵发寒。 坐在她身旁的罗博和陆引商自然不会知道系统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林竹眠听到罗道士说的话后，忽然笑起来。 看上去，像是被逗乐了。 罗博轻轻推了一把眼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旁的陆引商一眼。 看，会削苹果有什么用。 在这种事情上，你又如何帮的了她，又如何能够讨她的欢心。 陆引商的眸色暗了暗，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拉了拉，林竹眠漂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瞬间将那股郁躁抹平。 她娇软的唇瓣一开一合：“老板，能帮我向公司申请一下吗？” “我想录制一个视频，向大家报个平安。” 当然，远远不止报平安这么简单。 她需要一个契机，将这件事情彻底推向高潮。 第205章 林竹眠缓缓收回手指，没有多言。 作为公司的艺人，自己的行程都是要向公司报备的。 更何况，视频录制和微博发布，需要公司专门的录像部门和审核部门把控。 与其让洪姐一层一层报批，不如趁着陆引商在这里直接提要求，还省去一部分时间和流程。 “当然可以。” 刚刚被罗博压了一头，他正思考着要怎么帮她。 既然她主动开口了，又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这不是直接给他机会表现吗？ 陆引商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斜睨了罗博一眼。 道士又怎样，不过会一些江湖骗术。 可在商业资源上，又怎能比得过陆氏集团的财大气粗。 同学又怎样，又能有几年相处时间。 可林竹眠在她公司工作，距离退休，少说也有几十年。 罗博手里的苹果被捏的咔咔作响。 他只咬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已经因为氧化而呈现出暗暗的黄色。 陆引商暗笑着看他一眼，声调陡然弱下去：“罗同学，我知道你嫌弃我削的苹果。” 他轻轻地叹口气，像是极为大度地开口劝慰：“只是，不要浪费水果。” “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这么没礼貌。” 罗博手里捏着那个氧化的苹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简直要被屋里的茶味熏晕了。 这什么人啊，当自己是陈年普洱吗？ 不就是比茶艺吗，谁不会呢？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往林竹眠的方向靠了靠。优雅地摘下眼镜，直接露出那一双含春的丹凤眼，眼角氤氲着淡淡的粉意。 “眠眠，这位叔叔说话怎么带刺呢？” 他忧心忡忡地看她一眼：“他是不是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我和她只是……”他转过头，挑衅般地看向陆引商，缓缓吐出那四个字。 “……普通朋友。” 林竹眠：…… 怎么又开始了。 “你俩可以出去打一架。”她面色不改，接着说：“谁打赢了，我和谁是普通朋友。” 林竹眠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轻轻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继而想到，今天一切的争端似乎全部是因为那袋苹果。 她倏的睁开眼，缓缓开口。 “下次过来看望我，谁也不准买苹果。” “其他水果随意。”她顿了顿，补充道，“最好是不用削皮的那种。” 显然，他们确实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在第二天，洪姐带着公司的摄像人员进入病房的时候，林竹眠收到了大包小包的水果。 从草莓到樱桃，无一例外，全部不用削皮。 林竹眠看了一眼，感觉好笑地勾起嘴角，随手便将塑料袋连同鲜花放在桌角。 录像设备已经架好，灯光打开，熟悉的工作感觉再次回归体内。 “工作人员都在这里了，林小姐准备好拍摄了吗？” 对待公司的这棵摇钱树，工作人员总是格外的有耐心。再加上他们对社交网络上的腥风血雨颇有了解，心中不免同情起病床上的少女。 在冷白色补光灯的照射下，林竹眠今天的脸色格外苍白。 看着镜头，她笑着点点头。 第144章 录像 “很感谢大家对我身体状况的关心与关注。” 她轻轻捂住胸口，恰到好处地露出手腕处白色的绷带，干涸的血迹氤氲其上，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莲花。 病床上的少女的肤色近乎透明，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也很抱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占用了网上的热搜资源。” “希望大家不要学习我的行为，轻易地去放弃自己的生命。”林竹眠顿了顿，接着轻声说道：“身为公众人物，我却给大家做出了不好的示范。” “万分抱歉。” 她轻轻低下头，艰难地撑起略显空荡的病号服。像是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吹散。 摄像大哥目光动了动，掩在杂乱胡子下面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 她明明是因为不堪网络暴力，才会选择结束生命的。 又为什么却要向施加暴力的人道歉。 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其他几个跟拍的工作人员也捏紧拳头，嘴巴抿成直直的一条线。 想要说些什么，却顾忌于正在拍摄，千言万语化作心疼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来的路上，他们还开玩笑地猜测，林竹眠准备发到微博上的视频大概会是什么内容。 或许是澄清自杀，又或许是控诉网上空穴来风的言论。 却怎么也没想到—— 是道歉。 不是公众对她的道歉，却是她向公众的道歉。 像是没有察觉到对面工作人员们的眼神，林竹眠轻轻将散落脸边的秀发别到耳后，露出更加瘦削的面容。 长达半个月的考试复习和突如其来的自杀失血，彻底磨平了她脸侧的婴儿肥，让她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可怜。 尤其是当她抬起头，看向镜头。 打光灯的亮点照映在她的瞳孔中，像是泛起的莹润泪光。随着她开口的动作，这点光亮如月下的池水，轻轻摇晃。 “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继续工作……咳咳” 第206章 林竹眠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咳嗽起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赶快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轻轻地拍拍她的背。 “林小姐，您现在的身体状态……”工作人员见她咳红的脸，犹豫了一下，小声地接着问道：“还能继续拍摄吗？” 林竹眠纤细的手指撑在她的小臂上，带着歉意地看她一眼。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咳嗽而蒙上淡淡的水色，看得助理小姐姐一阵面上发热。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动听。 “我可以继续拍摄，另外……”林竹眠的手指微微用力收紧，“这段可以不用剪掉。” 对方一愣，有些迟疑：“您不介意……” 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被别人看到吗？ 林竹眠摇了摇头，整理好的发丝又因为她的动作散乱开来，意外地为她增添上一抹脆弱的美感。 “没关系，这次喊你们过来帮忙，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她抬起头，“我不想……再给你们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了。” 她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热。 他们所在的这个部门，本就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公司签约的艺人对他们的态度，大多都是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觉得他们的劳动是本分，从没有考虑过，他们的专职工作实际主要是公司的美工拍摄，过来给他们拍照录像，纯粹是帮忙而已。 确定了林竹眠确实可以继续拍摄之后，拍摄助理回到团队中的位置，轻轻叹口气。 她叹气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进同事们的耳中。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在感慨什么。 林竹眠开场三句话里，两句是道歉。好不容易说点别的，却是承诺自己会尽快工作。 她就不能自私一点吗？就不能多考虑一下自己吗？ 陆氏集团的工作人员们半是心疼，半是生气。 心疼她遭遇这些无妄之灾，又气命运的麻绳专挑细处断，网络暴民专挑软柿子捏。 看着摄像机电源灯亮起，林竹眠简单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再次进入拍摄状态。 她没有再多谈自己被网络暴力的事情，而是把最近生活上遇到有趣的事情娓娓道来，像是没有被这件事影响一般。 可她越是这般平静，就越是让人担忧。 既然都到了割腕自杀这一步了，又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系统和往常一样，在感受到这个世界人群的情感波动后，开始收集数据。 看着不断上涨的好感值，它忽而陷入沉默。 系统：…… 这些人，是真的觉得她是因网暴而自杀的吗？ 瞥见摄像团队动容的眼神，它很快便做实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真的是这样。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长，林竹眠纤细的睫毛忽然落下，掩盖住眼底的神色。她的声线虽然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去计较，但是……” “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再对那群施暴者再施加暴力了。” “这样的做法，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像是漫天星河。 “我希望伤害在我这里终止。” 随着这句话落下，病房内的空气凝滞了几秒。 随后，林竹眠才侧目看向一旁的工作团队，轻声道谢。 “辛苦大家了，吃点水果吧。” 要拍摄的内容都结束了，大家也松弛起来。 短暂的几分钟，却也足够让他们对林竹眠心生好感。 原本高高在上的明星，其实却是要被同情的存在。 这种感受，快速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个人一边吃着林竹眠递给他们的水果，一边叽叽喳喳地和她闲聊。 录像大哥没有加入其中，他正盯着监视器，回看刚刚的拍摄效果。 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他抬起头。 看着病床上被众星捧月的林竹眠，好心问道：“林小姐，需要给您后期加个滤镜吗？” 她没有化妆，在冷白光的照射下，脸上毫无血色。 录像师对她印象十分不错，便寻思着要不要给她后期补个妆，让她气色好看一些。 “不，不需要。”林竹眠轻声开口，“已经很好了，我不想再让你们麻烦了。” 她弯起眉眼：“谢谢。” 她要的，就是这种病弱的效果。 不然—— 怎么彻底地把那群施暴者，推进道德谴责的地狱呢？ 第145章 心机 工作室速度相当快，当天下午就发布到了网上。 这还是继林竹眠自杀热搜屠了排行榜好几天之后，第一次公开出镜回应，自然再度掀起一波舆论浪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热搜轮番上榜。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在浴缸自杀，连洪姐都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炒作。 不然，怎么会把时机掐得这么微妙。 林竹眠靠在床头，看着视频里自己苍白的面容，忽然勾起嘴角。 她没有关闭弹幕，而是颇为兴味地看着大家的评论。 【啊啊啊眠宝气色好差，太心疼了。】 【狗公司怎么回事啊，急匆匆地就拉姐出来营业，连个滤镜都不给？】 第207章 【为什么要道歉啊你为什么要道歉啊！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 视频里的她越是道歉，弹幕就越是发疯。 三分钟的视频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看到一半的时候，大家难免会有些跑神。 就在弹幕逐渐变少的时候，视频中的林竹眠剧烈地咳嗽起来。随着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观众们瞬间被这突发事件拉回注意力，愣愣地看向屏幕。 视频中的工作人员在她纤细脆弱的背上轻轻拍打，时而低声询问她的身体情况。镜头也变得摇晃模糊起来，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 这样的直播事故，居然没有被剪掉？ 【狗工作室还想不想干了，这个镜头你都能忘记剪辑？】 【太惨了，真的就是身体还没恢复就被拉出来营业。】 【从运镜到剪辑再到妆容，能看出来这个视频发的很匆忙了。】 大家迅速在弹幕上讨论起来，显然是注意力全部都回到了视频内容上。 林竹眠看着视频的进度条，手指轻轻抵在唇边，漫不经心地询问系统：“这里……我的演技，是不是有些浮夸？” 咳嗽声音再小一点，或许会更加自然。 她盯着视频中自己恢复正常的面容，默默地想。 系统：…… 如果不是林竹眠这样问自己，它可能都没看出来她是在演戏。 只是——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故意扰乱录像拍摄？ 林竹眠轻轻一笑：“在那个世界，你应该没有上过学吧？” 她顿了顿，想到自己这句话似乎有骂人的嫌疑，继而换了一种问法。 “或者说，在你的那个世界，没有学校这种东西吧？” 系统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话题扯到这上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它们一出生便拥有意识，然后就开始执行任务。 学校这种东西，还是穿梭在这个世界时了解到的东西。 “那就是了。”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开口：“就像是学生们在教室上课一样，刚开始上课和快到下课前的这两段时间，是他们注意力最容易集中的时候。” “相对而言，一节课的中间阶段，他们很容易跑神。” “所以，想办法在中间那个节点，把他们的注意再次拉回来。” 就像是这条视频一样。 在短视频轰炸式袭击的当下，围观群众的注意力更难以长时间倾注一个视频上面。 可她，想让他们彻头彻尾地看完。 “所以你才故意……”似乎弄清楚了其中的原理，系统有些诧异地开口。 好心机。 想到她炉火纯青的装病演技，系统有些失语。 继而忽然有些明白，主神系统为什么要选定她，作为恶毒女配任务的执行者了。 视频的下方的进度条很快接近末尾，系统忽然想到她刚刚说的话。 如果按照宿主说的那个理论，聪明的她一定会把关键的东西放在开头和结尾。 开头是在道歉，那么结尾…… “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再对那群施暴者再施加暴力了。” 视频中的少女目光恳切，像是一只温顺的绵羊，请求人们停止屠杀伤害她的狼群。 可惜，人类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越是这样劝阻，人们越会想起她遭遇了什么，心中的戾气也在反复拉扯下达到顶峰。 林竹眠切出视频，悠闲地点进话题广场浏览大家的反应。 随着页面跳出，一条标题加红的文章映入她的眼帘—— 《那些网暴林竹眠的人，你们去死好不好啊》 【看完了林姐的视频，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如果说以前我只是恨那些网络上的蛆虫，那么这一刻，我是真的想让他们去死。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越是善良的人，就越要被欺负，被欺负之后还要向施暴者道歉。】 【我在上学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小团体谩骂欺凌，最后为了能够顺利的生活下去，不给父母老师添麻烦，我还要向她们道歉。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后来我喜欢上林姐，以为自己的生活会逐渐好起来，可是现在，她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情，我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是不是善良的人就会被拿捏，是不是想毁了一个人就可以煽动舆论对她施加暴力？】 【我想不出别的解决方法了，所以，请你们自己去死吧！】 这条微博发布在视频发布后的不久，却在短时间内被顶到了广场第一。 虽然言辞激烈，却极具有情感煽动力。 让无数人找到自己现实中的影子，纷纷在评论区留言。 是不是同样被莫名其妙地欺辱过？ 有没有向施暴者道歉的经历？ 那就对了，现在的林竹眠，可是曾经的你呢。 你不想救救她吗？ 这条视频几乎是戳中了部分人曾经的伤痛，在看道歉视频的时候，也在看自己的影子。 毕竟，相较于回击回去，默默背负伤痕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于是，在林竹眠的“好心劝阻”下，网络上对于网暴者的谴责攀上了更加可怕的高峰。 第146章 寻找 【凭什么？凭什么让伤害终止在她这里？那些网络暴力的人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吗？】 第208章 【还有a大论坛里的那群畜生，让我的学历滤镜彻底粉碎。】 【不好意思，不用劝我，我今天就要骂死他们。】 一开始跟风网暴林竹眠的那些人，平素在网上口嗨习惯了，根本没把自己的言论当回事。以为道个歉或是装死，事情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平息。 认为等到大家都忘记这件事情之后，自己依然可以随意在网上泼粪。 作为惯犯，他们又不是没有被明星粉丝攻击过，但那点小打小闹和污蔑诽谤明星本身的行为相比，后者带来的快感要远超于前者带来的恐惧。 见舆论渐渐平息，他们刚想冒头，却因为这条视频的发布，忽然陷入更加激烈的攻击指责中。 等到自己的个人隐私和家庭住址完全的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他们忽然发觉—— 这次事件，似乎没那么容易过去。 拥护支持林竹眠的粉丝和路人，对于他们的处决似乎拥有着疯狂的执念。 那种巨大的愤怒，并无法通过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有彻底地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才能够平息路人和粉丝们燃烧的怒火。 于是，他们发现—— 网络上种下的种子，在现实中结出了苦果。 自己的各种支付账号被扒了出来，疯狂地被他人输错密码而冻结。身份证号被绑定上巨额贷款，各种莫名其妙的催债号码打爆手机。 当他们瑟瑟发抖地躲在家中的时候，敲门声不绝于耳地响起。车上被鲜红的油漆涂上自己的名字，上面附带上巨大的叉号。 甚至连自己的亲戚朋友都无法幸免，发消息询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怨谁呢？怨林竹眠吗？ 可是她已经发布视频，让大家不要再对网暴者施加暴力了。 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视频不仅没有让大家收手，反而成为了助燃的汽油。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画面吗？”看着网上混乱的场面，系统愣愣地开口。 它曾经以为宿主在视频中那样说，是真的不介意别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现在看来，是它太天真了。 林竹眠轻轻一笑：“谁知道呢。” “我从来都不是圣母，更不屑于当圣母。”她的手指轻轻滑动页面，她再次返回到那篇文章的界面，轻轻点开对方的头像。 “我不想要这圣母牌坊，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她抬头，眼底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让他们体会到感同身受的痛。” 她确实让自己低进了尘埃里，但与此同时，她的道德立场其实站的比谁都高。 作为一个受害者，却善良地替施害者开脱。 还有比这，更能激起大家怜悯心与保护欲的吗？ 如果此刻仗着自己是受害者，咄咄逼人地讨要说法。 只会迅速地消耗其他人的兴趣。 林竹眠垂下眼，滑动起对方的主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篇文章的作者ip俨然和自己在一个城市，相册里还有没删干净的照片，她很快就翻完了对方从前发布的所有微博。 【真的好想死，为什么要造我的谣，我明明没做那件事，崩溃了。】 【今天又忍不住自残了，只有把自己划的血肉模糊才能找到一点活着的感觉。】 【烦死了，一点都不想回学校。一想到那群恶心的人，我就控制不住地想伤害自己。】 …… 她犹豫了一下，悬在私信按键上的手指最终没有落下。 林竹眠退出微博，点开和罗博的聊天窗口。 【林竹眠：上次你说自己能算出来别人的位置，是真的吗？】 【罗博：当然。】 对方几乎是秒回。 还未等她问出口，对方的电话倒是先一步打了进来。 “怎么？有事相求？”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背景音中似乎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似乎是在打游戏。 “是。”林竹眠淡淡开口。 “帮我算一下她的地址。”她很快便将对方的微博发过去，轻声提醒：“看微信。” 对面沉默几秒，忽然笑出声来：“这不是在微博上写文章骂网暴的那个人吗？” “她文章写的挺不错的，看得我都想揍他们几拳。”罗博哼哼几声，继而问到：“你要找她做什么？” 想到对方在微博上曾经发布的日常，林竹眠抿了一下嘴唇。 “她一直以来的状态都不太对劲，而且……”她顿了顿，“她现在有暴露个人隐私的风险。” 她仅仅是翻了几条微博，就大致能够组合出她的信息。 未成年、就读于a市一中、家庭不和睦。 而如果是更加老辣的网暴者先一步查出她的家庭住址，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方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很容易就被失去理智的人加以攻击。 想到这里，林竹眠叹口气，催促起来：“能找到她吗？” 不怪她病急乱投医，而是相较于按照蛛丝马迹找到对方，显然找罗博算出来更快一些，前提是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能。”罗博笑了笑，“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毕竟，刚刚顾着回你消息，我游戏送人头了。”看着电脑屏幕上倒地的小人，罗博慢条斯理地开口。 林竹眠不假思索地回答：“好，你说。” 第209章 “不急。”听到她答应之后，罗博心情颇好地靠在电竞椅上，缓缓开口，“先欠着，等我想到再说。” 看着林竹眠发来的个人主页，罗博挑起眉。 别的不说，这人运气倒是挺好，能让林竹眠这样帮她。 甚至原意为此答应自己一个条件。 要知道，这兔子谨慎的很，像是这种不明说的条件，很少有答应的时候。 这次却回应的如此干脆利落，却不知是出于对她的担心，还是对自己的信任。 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嫉妒起来。 压下心中莫名的感情，罗博开口：“你随便说个字或是词语。” “血。”林竹眠虽然不知道他推算的原理，但依然认真地配合他。 “血，一共六笔。”罗博重复一遍她说的字，左手的大拇指在三个手指间摩挲起来，在中指的下端停住。 看清卦位后，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空亡。” 第147章 刀片 “什么意思。” 林竹眠握住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紧。 她虽然不明白这专业术语，却能在直觉上感受到，这并不是什么好词。 “空亡事不禅，阴人多乖张，求财无利益。行人有灾殃，失物寻不见，官事有刑伤。”罗博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还不至于到死亡的那一步，但是……” “她躲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再次起卦。 “市中心西南方向，前面是个柴草堆。”他停顿几秒，“a市还有这种地方？” 林竹眠闭上的眼睛倏的睁开：“a市艺术中心。” “是。”罗博想了想艺术中心的地理位置，又和手上的卦相比对一番，点点头。 “如果你要去的话，尽快。”他的目光肃了肃，“对方的情况不太妙。” 林竹眠向他轻声道谢，随即披上大衣，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推开病房门。 a市艺术中心上周刚承办了城市文化年展，现在临近闭幕尾声，并没有多少人在此参观。 展厅大门处，三个柴火堆被涂上了五颜六色的色彩，极具艺术感。 林竹眠轻拢套在病号服外面的羊绒大衣，露在外面的指尖被冻的发白。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藏匿在墨镜后面的眼睛敏锐地扫三三两两的参观者。 没有。 没有她想找的人。 整个艺术展览中心很大，人却很少，因而愈发显得展厅内格外寒冷。 林竹眠来回绕了好几趟，把整个展厅都逛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影。 以至于到了最后，站在艺术装置旁边的保安，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毕竟，一个帽子口罩墨镜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在高达数亿的艺术品面前晃悠，不得不让人多想。 轻轻叹了口气，林竹眠晃晃被冻僵的小腿，按亮手机。 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联系这个女孩，只是对方的警惕性似乎很高，拒绝了任何陌生人的消息。 看着和她对话框上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林竹眠抿起嘴唇，准备找一个地方坐下，再给罗博打个电话。 柴火堆搭建的拱桥下面，一截长椅露出半截，后面半截隐匿在桥下。 林竹眠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决定绕到里面去。 可惜，早已有人占据了这块风水宝地。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在瑟瑟冷风中，依然穿着洛丽塔样式的裙装，默默地在角落捣鼓什么。 仅一眼，就让她迅速地反应过来。 “桃子汽水？” 女孩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现实世界听到自己的网名，下意识的回过头来。 她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回忆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是谁？”少女警惕地扫了她一眼，默默地把滴血的美工刀藏在身后。 林竹眠看清她的面容后，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想。 四顾无人，修长的手指摘下眼镜和口罩，林竹眠那张漂亮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林……”她一愣，差点惊叫着把名字喊出来。 忽而想起这是在公共场合，不能给她添麻烦，便默默地将后面两个字压下去。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网名？ 为什么她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 又是为什么……要看到自己最难堪的时候？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偶像见面时的场景，或许是在自己考上大学后，风风光光地去给她接机。又或许是在自己工作赚钱之后，买上一堆鲜花奶茶去探她的班。 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在这种狼狈的情景下。 藏匿在背后的美工刀还在向下滴着鲜血，让她不由地将自己手里的刀柄纂得更紧一些。 可依然被林竹眠敏锐地察觉到了。 “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有不容置喙的威严，在此刻，倒更像是一个家长。 “你在自残，是吗？” 几乎都不用对方回答，林竹眠就迅速地判断出她在做什么。 在系统经年累月的惩罚之下，她对于血液的味道相当敏感。 被她猜中之后，少女认命地点点头，藏在背后的手臂有些颓唐地垂下。 第210章 那段白皙的手臂上刀痕交错，旧伤已经变成了或是深红或是浅褐的印记，而新伤，正在向下滴着鲜血。 “你这样，是杀不死自己的。” 林竹眠定定地看她一眼，舔舔嘴唇。 “这种刀太浅了，你得用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动脉割。” “要论自杀，我是专业的。” 少女猛地抬起头，倔强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即使是在被小团体孤立的时候，在父母关系不和的时候，在替林竹眠说话而被网友围攻的时候，她都忍住了眼泪。 可如今听到林竹眠这样说，她的鼻头骤然酸了起来。 所有悲伤的记忆像是洪水的闸门被打开，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冲垮。手中的刀柄落地，发出一声细响。 去死好了。 一切就会结束了。 阴影下的长凳上，还散落着几支美工刀。 细长的刀柄上被绑上了颜色粉嫩的蝴蝶结，大大小小的水钻点缀其间。如果不是半截刀刃已经露出，它们看上去倒更像是装饰品。 少女伸出手臂，准备再拿起一支新的刀片，却摸了个空。 林竹眠抢先一步把几支美工刀攥在手里，冷静地看着她愤怒的眼神。 “宿主，你不会真的想让她自杀吧？”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可能。”林竹眠把玩着手里的美工刀，微微一笑。 “系统，你会配合我的，对吧？” 系统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林竹眠将手臂微微抬起，裹着绷带的手攥着美工刀，对着白皙的皮肤径直划下去。 “当然是……这个意思。” 随即，一连串机械音倒豆子般地在耳畔响起。 第148章 孤立 “叮——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诱导年轻粉丝误入歧途】” “宿主拒绝任务，请接受惩罚——手腕流血。” 为了赶在她下手动作之前出血，系统的机械音是平时的两倍速。甚至还未等到林竹眠开口拒绝任务，就自行下了判断。 一口气说完全部内容，系统选择死遁，不再吭声。 连它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倒旗易帜的。 听到它敏捷的反应，林竹眠觉得有些好笑，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攥着美工刀的手指也微微抬起，然后再次狠狠落下。 她的小臂弯曲，恰好遮住刀柄的前半部分。 如果对面噙着泪水的女孩绕到林竹眠的身后，便会发现，其实刀片根本就没有出刃。 可在她这个角度看来，却是林竹眠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在没有受伤的手臂上，连划五六道血痕迹，却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你做什么？！” 自我了断的念头被抛之脑后，少女向前迈出一步，一把夺走林竹眠手上的美工刀。 紧张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林竹眠手臂上的伤口随即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 那几道伤口挨得很近，从不同刀口奔涌而出的鲜血交汇，将她大半个手臂都染成一片红色。温热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而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起。 “这……”少女手足无措地看看她的伤口，又抬头看看她的表情。 可林竹眠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从始至终平静地看着她。 “你既然会心疼一个陌生人，那为什么……” “不能心疼一下你自己呢？” 少女愣愣地看着她，继而麻木地笑了笑：“因为我……” “我不值得。” 像是木偶的开关被按下，她忽然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滚烫的泪水却从指缝中奔涌而出。 林竹眠看着她因抽泣而耸动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去，将少女轻轻揽在怀里。又怕伤口流出的血落在她漂亮的裙子上，便将手臂高高举起，有些僵硬地拍拍她的后背。 感受到她的动作后，少女一滞，然后哭的更凶了。 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彼此舔舐着相似的伤口。 过了良久，她才慢慢停下来，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小声的抽噎。 继而忽然察觉到—— 她现在正在林竹眠的怀里！ 少女的脸忽然升起一片红霞，想到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之后，连眼泪都愣愣地停在眼里。 “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其实挺坚强的。” 她正试图在自己的偶像面前，找回一点面子。 “我爸妈是再婚，婚后经常吵架，一吵起来经常打我。”她的声音极度平静，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眼里没有一点多余的情感。 “我母亲和她前夫还有一个孩子，是我的哥哥。他很优秀，所以我遭了殃。” “他们经常拿我和他做比较，如果我考试退步了，他们什么话都骂得出来。”她讽刺地笑了笑，“可他们不知道，我之所以退步，是因为学校里的小团体孤立我。” “她们对我造谣、污蔑。时间久了，连老师都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嗯。”林竹眠点点头，又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 她说的这些，自己在翻看她的微博时，全部都看到过。 少女冷笑一声：“确实是这样，我确实谎话连篇。” “我在微博上发那篇文章的时候，装作自己是已经工作了的社会人士，但其实……” 第211章 “我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 她攥紧拳头，已经干涸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 “遭遇了这些，我都没哭，真的。”少女担心林竹眠不信，又小声地重复一遍，“真的。” 林竹眠轻轻点头，表示她相信她说的话。 “我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淡淡地开口。 “只有自残时候的疼痛，才能让我明白，我是活着的。” 所以她才会这样与自己共情。 林竹眠静静地注视着她，轻轻叹口气。 她是一个价值观已经稳定的成年人，在上辈子晋升的路上，也早已经历过腥风血雨，自然可以不把那些那些闲言碎语放在眼中。 可她不一样。 在遭遇了现实与网络的双重暴力之后，她没有人可以倾诉。 心中受到的伤害一直得不到疗愈，便不会结痂愈合。而是默默腐烂，甚至吞噬掉正常的皮肉，将她拖进深渊。 “你值得的。” 林竹眠的声音在呼啸的冬风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世界春日盛开的花朵，夏日荷叶上的露珠，秋日漫山遍野的红枫，冬日大雪压弯的枝桠，以及所有美好的善意与赞扬……” “你都值得。” 面前的少女愣了愣，忽然弯起眼睛，露出一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来。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种话。”她揉了揉眼，扯出一个笑容来。 “那是他们的问题。”林竹眠迅速地下了结论，悠悠开口：“而你，又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问题而去惩罚自己？” 少女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林竹眠瞥了一眼她攥在手里的美工刀，波点蝴蝶结上还沾有她的鲜血。 “刀，是用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的。” 她似乎将这句话听进去了，愣愣地摊开手心，声线有些颤抖。 “可是……我们一个班的同学……都因为那些不实的言论……” “……孤立我。” 林竹眠看着她柔软蓬松的头发，忽然开口：“胡扯。” 她没想到会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有些惊诧地抬起头，眼里还有残余的泪水。 “你记住。”林竹眠上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 “与其选择让你们班同学孤立你，不如主动去把他们都孤立了。” “你觉得，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们有资格和你做朋友吗？” 她傻傻地看着林竹眠，似乎在努力思考这个逻辑。 从她遭遇校园暴力和网络暴力以来，所有人都劝她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你事多，别人为什么不去孤立别人呢？” “你是去学校学习的，不是去学校交朋友的。” “你能不能把这份闲心放在成绩上？” …… 若是和父母倾诉，等待她的往往是这些话。 她的伤口很痛，痛的无法忍受，才会开口向他人求助。 可等来的是什么呢，是“无病呻吟”，是“没事找事”。 时间久了，她便不再说了。 林竹眠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忽然开口。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你施加语言和精神暴力吗？” 第149章 猜测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错吗？” 林竹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错？你的什么错？” 少女支吾了一下，没有回答上来。 这种遇事一定是自己有问题的思维，早已在她心中深深扎根。 一时半会想把她的思维路线扭转过来，恐怕有些难度。 看着她飘忽的眼神，林竹眠深深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在嫉妒你。”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林竹眠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纵使她在娱乐圈见过太多的俊男美女，但那种漂亮有几分需要归功于妆容和舞台灯光的加分。 可面前的这个少女不一样。 她还没有到接触化妆的年纪，素颜之下，更能窥见她绝佳的骨相。 “啊？嫉妒我？”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是……这样吗？ 少女愣愣地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地轻抚脸侧。 看着她这般反应，林竹眠有些奇怪：“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长得很漂亮。” “没有。”她抬起头，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比我好看多了，我只不过是……” “活在他光芒之下的阴影里。” 虽然说着丧气话，可她的内心还是升腾起一丝雀跃。 从起初自卑于自己的一切，到半信半疑自己是否值得，再到惊异于自己偶像的夸奖。虽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像是乘坐云霄飞车，从地狱冲进云端。 语言可以杀死一个人，但同样，也可以拯救一个人。 “那好，我告诉你。”林竹眠蹲下身，双手扶住她垂下的手臂，定定地看着她。 “你们班同学之所以对你施加暴力，是因为你比他们好看，他们嫉妒你。” “美是原罪吗？” 她的疑问停止在这里，似乎在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少女没有说话，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那么，这是谁的问题？” 第212章 “是他们的。”少女脱口而出，继而愣住，又不可思议地小声重复了一遍。 “是他们的问题。” “很好。”林竹眠赞赏地拍拍她的头。 在一旁围观的系统“嘶”了一声，总觉得她的这番话术有些耳熟。 似乎只要她开始提问，另一方就会被她引进某一个坑里。 她上次……是这样套路谁来着？ 系统还在苦苦思索，而在另一边，少女的手指轻轻拉住林竹眠的衣袖，认真地问到。 “所以你被他们攻击，也是因为……”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长期精神虐待带来的不自信感又浮上心头。 但就是这半句话，也足以让林竹眠领悟她的意思。 “对，他们嫉妒我。”林竹眠轻轻勾起嘴角，大大方方地承认。 少女眨眨眼，忽然萌生起同病相怜的情谊。 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出口，她大抵会觉得对方挺不要脸的。 可换做是林竹眠，顶着这样一样漂亮的脸和她说这种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桃子汽水，你看过《灰姑娘》的故事吗？”林竹眠忽然开口。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何会被扯到这里，她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像是回忆一般，林竹眠怀念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想当里面的哪个人物吗？” “灰姑娘？”毕竟是女主角？ 她理所当然地这样想，又忽然觉得，林竹眠不像是这么俗的人，便补充道：“难道是王子？总不会是那个南瓜吧？” 林竹眠被她的想法逗乐了，牵起嘴角摇摇头。 “不，都不是。”她轻笑一声，“我想当仙女教母。” “那种……能够帮助别人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仙女教母。” 她忽然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原意帮助我实现这个梦想吗？” “我？”她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我怎么能帮你实现这个梦想？” “林氏慈善基金会最近会推出一个项目。”林竹眠顿了顿，“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遭遇校园暴力和网络暴力的青少年。” “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和神经科专家会免费提供服务，只要填一个申请表就好。” 林竹眠笑着拉开托特包的拉链，里面是早就放在里面的文件夹。 风琴文件包里面，整整齐齐地码好了各种文件表格，上面还贴心地配上了贴纸说明。 从陆氏集团与她有关的业务，到云端网络名下的工作，再到林氏慈善基金会的项目，所有无需保密的款项和申请表都被她挨个打印下来。 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侧面的索引贴，林竹眠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申请表，“唰”的一下把它们抽出来。 “这都行？”系统看着她手里一沓空白的表格，颇为震撼地开口。 好家伙，别的明星包里装的是化妆品。而到了她这里，整个中型托特包里似乎被小药箱和公司文件，占据了两壁江山。 它虽然已经不知道给主神打工多长时间了，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社畜，可它现在发现，原来合格和优秀之间还有着一道天堑。 让林竹眠干恶毒女配的工作，确实是大材小用。 更何况，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要不然，自己有空的时候和主神说说，吸纳林竹眠进来做系统的工作？ 只是，按照她的这个洗脑和挖坑能力，恐怕会把自己现在的同事们都卷死，说不定还得连累自己不能当咸鱼。 系统沉默了一下，决定打消这个念头。 听见系统的惊叹，林竹眠没有回应，只是垂下眼，遮住眼中的情绪。 开玩笑，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按照穿书前的经验，业务可能会随机发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而机会。往往是给有准备之人的礼物。 在抬眼时，林竹眠已经换上了明媚的微笑，并把那叠表格轻轻放到对方手中。 “你原意试试吗？” 少女的目光动了动，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林竹眠明明……是想帮她。 却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故意这样说。 真烦，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啊。 见对方没有吭声，林竹眠认为她在思索，接着补充道：“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毕竟……” “只有你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把自己拽出泥潭。” “我原意。”她干脆利落地给出答复，盯着林竹眠琥珀色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原意把我自己拽出去。” 少女手中的美工刀砰然坠地，她却没有多看一眼。纤细的手指执拗地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她抬起头，眼底是一片明亮。 “我这么漂亮，可不能沾上那些肮脏的污秽。” 听她这么说，林竹眠忽然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弯起小手指，递到少女面前。 对方也轻轻地弯起手指，勾住她。 两个人的白皙的手臂上都布满伤痕，冷风吹彻，淡淡的血腥味在彼此之间弥漫纠缠。 少女的目光落在两人勾连的手指上。 虽然自己的偶像似乎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总感觉…… 这样更帅了。 “对了，您不用喊我的网名了。” “我在现实世界里的名字……”她抿了一下樱粉色的嘴唇。 第213章 “……叫沈玫。”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林竹眠的耳中。 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再想到她的姓氏，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心头。 “你说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会是……” 第150章 交集 林竹眠的微博自从更新了那条视频之后，就没有再发布什么内容。 可网上对于她的讨论不仅热度不减，而且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她越是不现身，大家便越好奇她的状态。 或许是这种好奇起到些许用处，她还真的被分散在各个角落的吃瓜路人们遇上了。对方显然也不吝分享，很快就把自己拍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只是一个路人：今天陪朋友去医院看病，结果偶遇了林竹眠，个人感觉她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不过感觉她精神状态似乎不错，希望美女好好恢复吧。（图片）】 图片的拍摄距离有些遥远，林竹眠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身影朦朦胧胧，不甚清晰。但却足以判定出她的身份。 吃了这么多天的瓜，大家早已养成了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她上一次出镜的时候，明明只伤了一个手腕，怎么在照片中，两只手的手腕上全被缠上了绷带。 这点细微之处，不由地让大家猜想起来。 【天啊，林姐另外一只手腕也难以幸免，是又偷偷跑去割腕了吗？】 【狗公司能不能请个心理辅导啊，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心疼死了我的天，那么漂亮的手腕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 就在大家为她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之际，忽然有粉丝弱弱地冒出一句。 “是我想多了吗，林姐身旁的男人怎么长的有点像……” “……沈栖谷啊。” 刷到这条评论后，大家大眼瞪小眼。再度点开图片，双指放大。 卧槽，谁？ 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却也始终不知道这两个人除了电视剧和综艺之外，怎么还能有交集。 不过不管它是真是假，这都是一波不小的流量。 女方刚闹出自杀的事情，词条还在热搜上居高不下，男方又是自带话题的影帝，粉丝疯狂起来见人就喷。更何况，两人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这难道……不是上天赠与他们营销号赚钱的话题吗！ 营销号公司瞬间欢腾起来，登上账号，发布的八卦话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扒叔直通车v：近日有网友爆料，称在医院遇到林竹眠和沈栖谷私会。除两人之外，还有一位年轻女孩，神似沈栖谷。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圈内扒皮v：据传闻，林竹眠早与沈栖谷育有一女（照片），那么问题来了，林竹眠自杀是否与这件事有关？两人到底是否有婚姻事实？又是何时走到一起的呢？】 【今日娱乐v：震撼！《云侠传》cp竟成真。从照片能够看出，两个人的孩子长得更像爸爸！（配图）（配图）】 沈玫：……我谢谢你哦。 她虽然脸嫩，但也不至于被传的这么离谱吧。 手指点开营销号水印糊满的照片，沈玫仔细地看了看。 对方拍的很糊，自己的面容看得不清晰，但身高是无法被模糊的。她本就不高，夹在两个身型高挑的人之间，显得愈发低矮起来。 难怪很多营销号觉得她是个小学生。 她撇撇嘴，越发觉得网上的这些人不可信起来。 沈栖谷看到她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以为她还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便轻轻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 他对这个妹妹并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也从没主动关心过对方。 在男人抛弃了他们母子之后，他对于一切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东西，都陷入深深的厌恶之中—— 包括他自己。 可表面上，他的表情依然风光霁月。 “对不起，你能……” “原谅哥哥吗？” 林竹眠本来和他在商量申请表签字的事情，忽然听到他这么说，有些诧异地看过来。 这是他们沈家的家学吗？ 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自我检讨一番？ 若是放在以前，新仇旧恨交加之下，沈玫必然会开口嘲讽他一番。 看，你们觉得什么都比我强的哥哥，现在不还是得来和我道歉？ 可她现在，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她从前是因为受过太多的伤害，才会习惯性地变成一个仙人球。可自己这颗仙人球，早在和林竹眠谈话的时候，刺儿就被拔光了。 “没必要。”沈玫淡淡开口，有几分模仿林竹眠的味道。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也不想喊他过来，可相较于这个哥哥来说，她更不想见到自己那对不称职的父母。 沈栖谷白皙的骨节微微一顿，继而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 “谢谢。” “你如果真谢我的话，就去把字签了。”沈玫凉凉地说道。 这才是叫他过来的真正原因。 沈栖谷站起身，从白色衬衫袖口中露出的手轻轻拿起钢笔，熟练地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他的手腕白一些，还是带着乌木沉香气息的衬衫更白几分。 他抬起眼眸，如水的目光被纤细的睫毛遮住。 第214章 “林小姐，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妹妹。”他笑了笑，“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在一旁围观的沈玫，看到这一幕，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第151章 各怀心思 在一旁围观的沈玫，看到这一幕，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孝。 沈栖谷这样一身白衣的站在林竹眠面前，又说着这样的话，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古代那些卖身葬父的女子。 在拜谢完恩人后，往往会低眉顺眼地补上一句“小女子无以回报，只得以身相许。” 这怎么行？！ 沈玫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大跳，还未等林竹眠回答，便突然结结巴巴地开口。 “哥，你赶紧去忙吧，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沈栖谷一头雾水，但还是温柔地笑了笑：“没事，我把今天的工作都推了。” 见他似乎要和林竹眠继续聊下去，再想到网上满天飞的八卦，沈玫着急了。 “快去吧，快去！” 见她这般反应，林竹眠有些好奇。 和沈玫聊天的时候，她就大致推断出她的家庭背景很复杂，现在又把沈栖谷搅进来了。 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单独向他了解情况。 与沈玫这种林竹眠的唯粉不同，睡死病中惊坐起的cp粉们，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就像是已经半截入土的人，结果忽然被拽出来，强行塞了一嘴糖。 “卧槽！”乔乐乐捂住嘴巴，整个人都缩在桌下疯狂颤抖起来。 妈妈呀！我难道搞到真的了吗？ 见桌子的绿植都被她震得上下摇曳，一旁的同事难免有些担心起来，悄悄伏下身，拍拍她的后背。 “乐乐，没事吧，你是肚子疼……” 后面的那个“吗”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就要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实在是被她那个诡异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乔乐乐转过头，口齿不清地嘟哝：“哈哈没关系，我没疯！” 她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整个嘴角几乎要上扬到眼角，眼里的光芒亮的惊人。 这是……鬼附身了吗？ 听着耳畔时而嘻嘻哈哈，时而猛拍大腿的声音，同事有些瑟缩地收了手。不敢再去打扰她，任由她再次缩回桌底。 看着对面办公室的门打开，周总端着咖啡杯朝这边走了过来，同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地提醒。 “乐乐，周总来了。” “乐乐！”见她没有反应，同事又拔高了声音。 可沉浸在cp成真世界中的乔乐乐，耳畔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哪里还能听得见其他声音。 她的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击着，水群的速度一条比一条快。 【是乐乐侠哦：谢谢谢谢我好了！转发这张照片，明年你的cp结婚生子一条路！】 【沈狗夺妻之仇：已改网名，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蓁蓁真臻：冷静！理智！他俩这个岁数和这个孩子的岁数，对不上吧？】 【蓁之卡比：无所谓了，在官方定论出来之前，先嗑再说。更何况，现在明星进圈的时候不都会把年龄改小吗？】 【沈狗夺妻之仇：唉，这件事要是真的锤了，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失恋。】 是哦。 乔乐乐心有戚戚地点头，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似乎和林竹眠也有几分瓜葛，忽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那就点一首《真相是真》送给沈栖谷，一首《真相是假》送给自己老板吧。 可能有些cp成了真，就注定有些cp会消散。 乔乐乐做作地用纸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手肘撑在椅子上，从桌底钻出来。 她刚一冒出头，就撞上周云探究的眼神。 “怎么了？” 见公司的员工行为怪异，原本想径直走去接水的周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没……没什么。”乔乐乐脸憋的通红，心虚地开口。 她总不能暴露自己在上班的时候，还在摸鱼嗑cp吧？ 更何况…… 乔乐乐咽了咽口水，看向周云的脑袋。 总觉得上面隐隐约约飘着一朵绿云。 周云见她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打算抽身离开，继续工作。却在抬起头时，忽然撞见她的电脑页面。 “这是什么。”他愣愣问道。 救命！忘记把电脑页面关了！ 乔乐乐整个人都僵住，汗如雨下。 她顺着周总目光看向自己的电脑，上面赫然是营销号报道的几个大字： “林竹眠医院私会沈栖谷，原来两人早已育有一女！” 周云面无表情地扫完整个页面，微微转过头。 “以后这种八卦，还是少看为妙。” 他情绪不明地丢下一句：“都是假的。” 看着周总远去的背影，莫名萦绕着几分萧索的意味，乔乐乐心有戚戚。 这是你最后的倔强了吗，老板？ 周云抿起嘴唇，端着杯子的手指收紧，微微发白。热水冲进陶瓷杯，激起一阵白雾，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侠传》网游已经按照计划继续推进了，内测的反馈相当不错。 茶水间外，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与脚步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与几个月前死气沉沉的样子截然不同。 第215章 这种重新攀上高峰的感觉，让他恍惚间回到曾经的光辉岁月。 手机传来一阵嗡鸣，不用解锁，消息界面便率先在顶部弹了出来。 【劲爆八卦！林竹眠沈栖谷恋情大曝光，点进链接快速吃瓜（链接）】 周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划开屏幕解锁，点进和林竹眠的聊天界面。 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天事发之后的问候上。林竹眠没有回复自己，而是简单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向所有好友报了平安。 一视同仁。 是啊，她有什么理由区别对待自己呢？ 两个人之间不过是因为云端网络而产生联系，就像是普通同事一般，话题也不过是限定在公司业务上面。 可是这股涌上心头的淡淡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嘶——” 还未来得及深究，饮水机的开水就从盛满的杯中溢出。 热水四溅，瞬间激起一阵白雾，不仅大理石台面难能幸免，就连他的手背都遭了殃。 他手忙脚乱地按灭开关，胡乱用抽纸擦干台面，被溅到开水的皮肤，呈现出点点粉红，像是在宣纸上盛开的梅花。 认命地叹口气，周云垂眸，在手机上打字。 “那个……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公司这边项目推进的效果不错。” 他刚一发出去，就后悔了。这个句子完全没留能够接话的地方，这要她怎么回复？ 想到这里，周云摩挲手指，有些紧张地又补充了一句。 “再过几天，游戏就要公测了，你要来公司看看吗？” 第152章 重回校园 没关系。 沈玫看着面前教室的门，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 在和心理医生聊了一周之后，她心中的伤痕早就结了痂。 其实，那天林竹眠找到自己，并和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就已经放下了。 她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句承认而已。 穿着校服的少女轻轻推开门，深吸一口气，林竹眠的话语似乎仍在耳畔回荡。 这次是我孤立他们，不是他们孤立我。 “吱呀”一声。 随着她走进教室前门，她明显地感觉到—— 教室里嘈杂的议论声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带着不明意味的打量。 虽然内心百般鼓励自己，但在感受到身上聚集的目光后，沈玫还是情不自禁地挺直腰杆，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书包肩带。 还未等她在座位上坐稳，几个小团体成员就“腾”地站起来，朝着这个方向走近。 沈玫眯了眯眼，藏在书包后面的手指轻轻拉开一条缝，把美工刀攥在手里。 怎么？这次要群殴吗？ 她可不怕他们。 黑影逐渐笼罩过来，聚集的人群包围着自己，似乎比往常的规模更大一些。 抬眼一扫，将近大半个班的同学全部都围了过来。 她还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能耐，能让这么多人兴师动众。 但让他们失望了，这一次，她可不会再忍让了。 “什么事？” 沈玫没有正眼看他们，一边把书本往外拿，一边淡淡地开口。 目光却丝毫没有偏离桌面上的课本。 因为她知道，一旦他们被激怒，很可能拿自己的书本文具出气。 他们怎么不说话？ 沈玫抬起头，就看见平时骄傲小公鸡般的女班长，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 沈玫：？ 对方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半天才从牙缝里哼哼唧唧地憋出一句话。 “玫玫，你爸爸真的是沈栖谷吗？” 这句话就像是引爆烟花的那根火线，让空气瞬间嘈杂起来。她身旁圆脸的小跟班悄悄探出头来，两只眼睛乌溜溜的转。 “你妈妈真的是林竹眠吗？” 还未等她回答，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怪不得这么漂亮呢，原来是基因好。” “沈姐太低调了，如果是我，我直接天天带着喇叭喊‘我是林竹眠女儿’” “人生赢家啊，你妈妈还缺女儿吗？” “卧槽我真该死啊，我还当着你的面喊沈栖谷老公，丢死人了！” …… 忽然，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开口。 “按照这个岁数，那他们得初中就……”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赶紧闭了嘴。 可惜，已经晚了。 八卦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 大家正是青春期的时候，哪能不懂他在说什么。 几乎是瞬间，他们的脸上飞上红晕，眼睛躲躲闪闪地偷瞄沈玫几眼，然后赶紧低下头。 沈玫：……这群傻/逼。 自己以前到底为什么，会因为他们而自残啊？ 她有些头疼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实在想不通以前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可拢成拳头的手还未触及脑袋，就被旁边的一个女生拉住了。 见沈玫惊诧地看过来，她脸一红，赶紧松了手。 “玫玫，别打自己了，打我吧。” “不许和我抢，打我！” “懂不懂先来后到啊，有没有素质啊！” 他们可巴不得沈玫抡他们几拳，这样她一定会被请家长。 第216章 然后……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看到林竹眠或是沈栖谷本人了。 嘿嘿。 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被请去她家里做客，嘿嘿。 看着自己曾经恐惧的小团体，现在却因为抢着要挨自己打，而分裂争执起来。 这一刻，沈玫终于体会到—— 什么叫做子凭母贵。 “吵什么呢？” 班主任一进门，就看见一堆人众星捧月地围绕在沈玫的身边，简直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没听到上课铃都响了吗？” 秃头的中年人咳嗽一声，卷起书本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一点。 “都给我把书翻到第65页……” 他清清嗓子，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 可总觉得这节课怪怪的，大家似乎格外的心不在焉。 若是能听到他心声，同学们估计会叫起冤来。 吃瓜吃一半，这谁能忍得住？这坐在瓜田里，谁有心思听课？ 在焦灼的气氛中，期待已久的仙乐终于奏响。 “下课！” 随着一声令下，大家刚想各抄近路围攻沈玫。却看见班主任那颗卤蛋般光滑油亮的秃头忽然转了过来，他扫了一眼沈玫，缓缓开口。 “沈玫，你过来一趟！” “啊——” 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在背后响起，大家却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班主任并没有带她进办公室，而是在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 虽然这处死角足够隐秘，可沈玫也足够的吸引视线，来来往往的同学止不住地往这边瞟。 自己路过还不够，还得到班里宣传一波，引得不少人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假装路过。 可只要沈玫抬起眼看向他们，他们就迅速地低下头，快速溜走。 神经病吗。 她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的男人，语气似乎比他还要平静。 “老师，有什么问题您就直接问吧。” 被她戳穿了心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光头，张了张嘴。 “沈同学啊，呃……” 他顿了顿，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和……” “林竹眠以及沈栖谷，是什么关系啊？” 沈玫：……告辞。 第153章 争风吃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营销号背后公司的老板，盯着账号的评论区，几乎要吐血了。 他们本指望爆个大新闻，让林竹眠和沈栖谷的粉丝狠狠撕逼，趁机狠捞一笔。 可正当他们满怀期待地点开评论，却根本没看到想象中的血雨腥风。 【傻/逼营销号，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真就是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呗。】 【相信二位是纯友谊，希望大家不要再扒那个素人小姑娘了。】 【营销什么呢，忘记上次林竹眠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吗，还想把人家逼上绝路吗？】 【我看是假新闻，真脑残，看个乐就得了，等待官方辟谣。】 这一次，战斗力极其强悍的沈栖谷的粉丝，却格外沉默，即使评论几句，也都不痛不痒。 几家营销号老板面面相觑，不信邪地翻找起来。 果然，如他们所愿，在刷新了几千条评论之后，他们终于嗅到了些许火药味。 【哈哈，纯路人，但感觉沈栖谷不太配得上女方呢。】 【笑死了，我觉得孩子可能是沈栖谷的，但不像是林竹眠的。】 【天啦噜，不守男德的男人离漂亮姐姐远点！】 看着这些评论内容，电脑屏幕前的他们开始哼笑。 哼哼，林竹眠的粉丝是飘了吧，还装路人在这阴阳沈栖谷呢，这不是在找死？ 可当他们满怀期待的点进这些人的主页，向下翻一翻，就发现—— 【啊啊啊琪琪太好看了，我舔屏幕！】 【实话实说，陈成琪完爆娱乐圈其他老男人好吗，我觉得女明星里只有林竹眠和他站在一起最顺眼！】 【这个热搜是沈栖谷买的吧，带着孩子逼林竹眠娶自己是吗？#沈栖谷 林竹眠医院#】 【男小三滚啊！要不要先看看林姐最先喜欢的谁？（链接）】 营销号：…… 这特么不都是陈成琪的粉丝吗？！ 嘶，他俩没撞型啊。 一个是歌手，一个是演员，不至于是对家吧？ 怎么粉丝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拣着人家的痛点攻击？而且这个话题也没带陈成琪的名字啊，他们为什么会涌进来？ 沈栖谷的粉丝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逐条喷了回去。 【红眼病来咯，不管是不是真的，某人之前在节目上对林竹眠的摆的臭脸，我们这边可是有截图的哦～】 【好酸啊，有这个功夫，不如让你家主子好好打扮打扮，说不定林竹眠开了眼，就给他一个正眼了。】 【哎呀，众所周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好消息，沈栖谷粉丝的战斗力回来了。 坏消息，这战斗力是冲着陈成琪去的。 他们回怼的评论阴阳怪气，仔细看看，竟从字缝里读出“争风吃醋”几个字来。 营销号：？ 这不对啊！这个走向不对吧？ 【不是，就没人觉得是林竹眠作风有问题吗？】 第217章 营销号们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亲自披着小号，下场带节奏。 这条评论一发出去，后台的回评提示就“叮叮叮”的响起来。 他们眼睛一亮，赶紧点开后台，却迎面被三家粉丝以及吃瓜路人喷个狗血淋头。 【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这个营销号才有问题。】 【同意楼上，我在等它被发律师函。】 【怜爱美女，被吸血虫粘上了。】 诸如此类的评论蜂拥而至，看得他们目瞪口呆，丝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败。 沈栖谷的粉丝快速发动了举报，很快就让那条引战评论彻底消失。 看着举报成功的通知，她们哼哼了几声。 这要是换做其他女明星这样拉着老沈炒作，她们早就冲上去一顿乱杀了。 可这次的绯闻对象是林竹眠。 那是谁啊，娱乐圈求之不得的红玫瑰，是他们家老沈的救命恩人，是他采访时提起便会会心一笑的存在。 相比于两人之间有暧昧，他们估计更会相信是老沈一个人暗恋她。 更何况，他们前几天刚目睹过她遭遇的网络暴力和自杀图片，深知语言的可怕之处。他们现在已经收敛不少，否则按照以前的性格，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和陈成琪家的粉丝大战一场。 现在舆论尚未过去，连八卦照片都是在医院拍到的，可见林竹眠的状态并不理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不会主动去刺激她的。 看着照片上少女纤细的身姿，以及她护住女孩的动作，他们深深地叹口气。 即使这件事是真的，挨骂的也不会是林竹眠。 相反，他们会狠狠地把沈栖谷骂一通。骂他不负责任，骂他懦弱无能，骂他欺负人家林竹眠。 粉丝们气鼓鼓地想着，骂人的思路却被一声提示音打断。 “您的特别关心发微博啦，快来看看吧～” 他们的特别关心还能有谁呢，那必然只有沈栖谷了。 【沈栖谷v：特别声明，近日有不良账号使用我妹妹与林竹眠女士的照片捏造谣言，本人公司已对以下账号发出律师函。如不在规定期限内撤销信息，公司将走法律流程确保自身利益。（照片）】 原来是妹妹！ 沈栖谷的粉丝们松了口气，心有戚戚地拍拍胸脯。 幸好他们早已有了经验，这次没有头铁冲上去质疑林竹眠。 否则，可真的要害自家偶像被骂白眼狼了。 虽然他的澄清让众多女友粉们放下心来，可她们这边刚舒口气，那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遗憾。 遗憾？我一定是疯了吧！ 电脑前的粉丝们愣了愣，甩甩脑袋，试图把这种诡异的感觉甩出去。 可刚甩几下，那边的提示音就又响了起来。 【沈栖谷v：我非常感谢林竹眠女士对于我妹妹的帮助。因我忙于事业，疏忽了对她的关心，导致她遭遇校园及网络暴力，幸好林竹眠女士发现及时，为其提供心理疏导。】 【我希望谣言不要伤害善良的人，如有相似经历的人也可以寻求@林氏慈善基金会的帮助，感谢大家。】 相较于上一条公事公办的语气而言，这一条微博则明显地增添几分温柔的意味。 他原以为这条微博把该回应的回应了，就能彻底终结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可哪能想到，大家看完之后更加好奇了—— 咦，这个林氏慈善基金会是什么？ 以及，林竹眠和他妹妹又是怎么认识的？ 吃瓜群众们舔舔嘴唇，兴奋起来。 第154章 游戏宣发 但作为一个cp粉，乔乐乐并不关心这些。 此刻，她正捧着手机，为自己cp短暂的婚姻而哀悼。 【沈狗夺妻之仇：啊啊啊澄清了耶，林姐真的人美心善。】 【蓁之卡比：唉，没关系，现在不在一起，不代表以后不会在一起。】 【蓁蓁真臻：即使是友情，两人的关系也估计很好吧，不然她不会认识老沈的妹妹的。】 “呜呜呜真的只是妹妹吗？”乔乐乐一边小声哼唧，一边悄悄打字。 自从上一次摸鱼被抓之后，她已经学聪明了，再也不往桌底钻了，而是把手机悄悄塞在桌下，弓着身子往下面瞅。 “真的。”一声清亮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乔乐乐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便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卧槽！这不是林竹眠吗？ 乔乐乐的手里还愣愣地攥着手机，张大的嘴巴迟迟合不上去，眼睛睁得溜圆。 与八卦新闻上她略显苍白的面容相比，现在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林竹眠，恢复了几分生机。 她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大衣，围着同色系的围巾，柔顺的卷发乖巧地散落肩头，看上去既温柔又大气。 林竹眠对着目瞪口呆的乔乐乐微微一笑，便从她身边的走道优雅地经过，掀起一阵香风，随即消失在周总办公室的门后。 果然，只有工作能把她钓过来。 “喝点什么？”周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后背不自觉地绷紧。 “咖啡就行，谢谢。”林竹眠弯弯眼睛，目光环绕办公室一周。 虽然离开不到一个月，可再次踏进公司的时候，她明显的感受到氛围的不同了。 第218章 周云的办公室拉开窗帘，冬日的暖阳从玻璃窗外倾泻而下，给他桌面上堆放的文件都镶上一道金边。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林竹眠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掌心轻触杯壁，感受到熨帖的温度。 “游戏内测的效果相当好，在测试阶段就已经开始盈利了。”周云看着她捧起杯子的动作，靠在办公桌边轻轻开口。 何止是相当好，简直可以称得上太好了。 只不过，周云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么棒？”林竹眠翻阅着手中的财务报表，不吝赞美。 她工作经验丰富，自然能看出云端网络大好的发展前景。这其中，除了自己在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扫清了些许障碍之外，周云在后面的发展中，绝对功不可没。 林竹眠笑了笑，抬眸看了他一眼。 像他这样的人才，就像是自动驾驶的车辆。你给他安装好轨道，设定完程序之后，他就能顺利妥当地完成预期任务。 周云没想到她的表扬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一时间愣在那里，反应过来的时候，自耳根红到脖颈。 他从小就被教育要当第一名，无论是在学校学习的时候，还是在进入社会创业的时候，这种被父母耳提面命根植于心的要求，始终像一根紧绷的弦，勒令他一切做到极致。 这似乎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就像是每天吃饭睡觉一样。 所以，他才会在公司破产边缘的时候，那样崩溃。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那似乎……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赞扬。 轻飘飘的像是一缕棉花糖，带着微微的甜意，却又转瞬即逝。 周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开口：“现在的主要工作集中在宣发上面。” 这也是他给林竹眠发消息的主要原因。 他虽然一心钻研技术和运营公司，但并不热衷于参与酒局之类的社交活动。云端网络之所以能够到达现在的这个高度，全靠技术取胜。但在人际关系方面，他占不到一点优势。 可游戏的宣发，拼的就是社会关系。 能请来哪些媒体，能叫上哪些明星，又能喊来哪些业界大佬，这些都直接关系到游戏宣传发布的效果。 想到这里，周云垂下眼眸，抿了抿嘴唇：“对不起。” “嗯？”林竹眠诧异地看他一眼，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道歉。 “仅凭我自己的话，可能在游戏宣发上面……帮不到什么忙。” 看着他像小狗般低下头，只留一个圆圆的脑壳，林竹眠有些好笑地开口。 “谁说要让你一个人包揽这件事了？”她的语气轻松，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没关系，我来。” 林竹眠自然懂得，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而在用人上，懂得扬长避短，拿捏不同的性格类型就行了。 一味的苛责别人，提出一些不现实的要求，只不过会无限压低他们的积极性。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公司楼下繁华的街景。 来往的公交车忙碌地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站在街边，似乎在等待着车辆的到来。 林竹眠伸出手指，点在玻璃落地窗上，凝视着公交站牌附近的广告位，缓缓开口。 “这些广告牌属于哪家公司？” 周云缓缓靠近，向玻璃外看了一眼：“我记得是陆氏集团的产业。” 这么巧……居然是自己的老东家。 那就更好办了。 “没关系，我去谈。” 可林竹眠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她开车抵达陆氏集团公司大楼，就在上电梯时被拦了下来。 “怎么了？”林竹眠诧异地眨眨眼，看向一旁的陈秘书。 她在陆氏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与公司里的同事相处的都很不错。需要见陆总的时候，也往往和陈秘书报备一下，就能预约时间见到他。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陈秘书看着面前的少女，轻轻叹口气。 他对公司里这个嘴甜心善的女艺人并没有恶意，相反，他拦着她的动作，实属好心。 “林小姐，您现在上去见陆总，恐怕不太妥当……” 第155章 招待贵客 “为什么？”林竹眠按下电梯按钮的手指微微一顿。 不应该啊，几天前周云已经向陆引商的秘书确认过了，他这个时间有空。 陈秘书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陆总一会儿有个商务合作要洽谈。” 他没有瞧不起林竹眠的意思，但想到那家合作公司老板的来路，陈秘书还是决定好心劝阻她一下。 不然任由她上去，打扰陆总商务洽谈倒是其次，要是冲撞了贵客，估计自己和她都得被扫地出门。 毕竟，对方可是云端网络的幕后老板。 云端网络，那是什么公司啊，那简直是业界起死回生领域教科书般的存在。 几个月前，它明明都要清算破产了，多少人在看它的笑话，等着从它的残骸中分一杯羹。 可一夜之间，云端网络就枯木逢春了，并且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大好之势。甚至比以前发展的还要好，还要快，势如破竹般地凭风而起，让他们眼红都来不及，便坐稳了江山。 有多少公司试图模仿它东山再起，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第219章 因为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动作可以这么的精准利落，刀刀见血剔除腐肉，每一步都精准地拿捏了公司的发展痛点。 该走法律途径的就走法律途径，能威逼利诱的就威逼利诱，最大程度上保留公司框架的同时，把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全都赶走，甚至把他们送走了，他们还得回过头来夸云端网络。 想到这里，陈秘书瑟缩了一下，继而感慨幸好两家公司现在准备达成合作关系。 要是成了竞争对手，估计只能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看着陈秘书变化莫测的神情，林竹眠歪歪头：“周云前几天不是打电话过来了吗？” 陈秘书一愣：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想到或许是其他秘书告诉她的，他便按下心中的疑惑。先是点点头，继而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是啊，但是周云……其实不是云端网络真正的幕后老板。” 他们也一直以为周云是云端网络的老板。 可直到前几天，周总打电话过来约时间，他们才悄悄知道，原来周云只是一个执行董事，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老板。 难怪能度过难关呢，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要知道，当年周云在业内也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在云端网络快到撑不住的时候，依然有大批公司向他伸出橄榄枝。 可最后，他一个橄榄枝也没有接，而是硬生生地借助神秘的力量，把几近倾塌的云端网络扶了起来。 能让这种人俯首称臣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善茬，还是小心为妙。 林竹眠完全不知道陈秘书在心中，早已将自己编排成了一个黑社会大哥。她也不想让对方太过于为难，便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会议室所在的楼层，缓缓开口。 “没关系，我不去他的办公室，我去会议室等他。”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按下电梯按键。 “会议室？等等……”陆总和云端网络老板约定的地点就是会议室啊！ 可惜陈秘书尚未来得及说完，留给他的只剩下关闭成一条缝的电梯门了。 造孽啊，林小姐这要是被对方赶出来了，岂不是他的罪过。 想到这里，陈秘书擦擦额头的冷汗，越发不安起来。 林竹眠一路乘着电梯到达约定的会议室，轻敲几声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圆脸的后勤组员工看到来人后，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笑着把门拉开。 “咦，林小姐。” 林竹眠在公司的时候，经常请他们部门喝奶茶。她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女明星，印象相当不错。想到上面的安排，便好心开口提醒。 “您可以现在这里休息，但是这个会议室一会儿可能有用。” “好，谢谢。”林竹眠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笑着点点头。 在走廊的另一端，陆引商刚结束上一个会议，连办公室都没有回，便朝这边赶来。 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他微微松口气。 毕竟，对于接待重要客户，他一向注重守时。 只是不知道，今天要见的这位云端网络背后的大boss，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方的行事相当低调，但手腕相当厉害，格局更是不凡，即将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让陆引商不可避免地期待起来。 “范秘书，把我办公室柜子里秦老送的祁门红茶拿来。”他一边朝着会议室走去，一边吩咐身旁的秘书，“拿最顶尖的那批招待贵客，柜门钥匙在陈秘书那里。” 身旁西装笔挺的秘书紧张地点点头，继而有些期待地问道：“那我到时候给您送进会议室？” 他也想看看云端网络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这可是能拿出去吹牛的存在啊！ 可惜，陆引商下一秒就打碎了他的幻想。 “不用，不用那么刻意。”他顿了顿，接着开口：“你到时候直接交给礼宾部就好。” 专业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部门来办。 对方既然能有这般能力，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东西的好坏，一口就能喝出来。要是自己太刻意强调，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秘书失望地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忽然被叫住。 “等等。” 他心下一喜，以为陆总又改了主意，忙屁颠屁颠地仰起脸：“怎么了，陆总。” 陆引商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把我桌上的录音笔也顺便带过来。” 和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自然还是小心为妙。 身旁的秘书应声而退，他停在会议室的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镀金的雕花把手上，轻轻下压。 会议室内的暖气裹挟着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挤出，在他的瞳孔下映出一个光晕。 终于，要见见这个业内出名的老狐狸了。 他期待地走进会议室里，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有些熟悉。 随后，他就看到蒂芙尼蓝的沙发上，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翻看着从书柜上拿下来的杂志。 “林竹眠？” 注： 1.蒂芙尼蓝（英语：tiffany blue）是纽约珠宝公司蒂芙尼所拥有的颜色名称，为较浅的知更鸟蛋蓝 2.祁门红茶是高档次的茶，一般会根据外形和品质分成好几个级别，文中默认用的是礼级。至于为啥喝红茶，大概是因为文中这会儿是冬天，红茶较绿茶而言更温和。 第220章 第156章 双重掉马（上） 林竹眠放下手中的杂志，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肩颈两侧。 她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到来感到惊奇，而是轻声地回应了一声。 陆引商穿过厚重的波斯羊毛地毯，在林竹眠的对面坐下。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单纯地认为，林竹眠恰好是在这个会议室休息。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看着她还有些许苍白的脸色，陆引商关切地问道。 林竹眠点点头：“还好。” “怎么突然来公司，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关于前几天的热搜吗？ 想到那个极其离谱的热搜标题，陆引商的嘴角一抽。 可是沈栖谷已经自己出来澄清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造谣的公众号全部告上法庭。不仅直接将这些造谣的人员斩草除根，还帮林竹眠公司这边节省了一笔律师费。 公司公关部还稀奇一番，毕竟沈栖谷在娱乐圈这些年，对营销号造谣的态度，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时候，他们公司还会联手营销号，把他炒上热搜。在娱乐圈里，黑红也是红，有人造谣也比没有热度要强。显然，沈栖谷的运营团队深谙其道。 哪里能想到他这次居然来真的，当天就把热搜给撤了，还把相关词条全部给炸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起诉营销号并感谢林竹眠的热搜。 这番操作干脆利落，根本不用陆氏的公关部再去多做些什么，可谓贴心极了。 可陆引商心里门清：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他哪里是热忱心肠，分明是孔雀开屏，赶着在林竹眠面前表现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看向对面的林竹眠，等待着她开口。 “当然。” 林竹眠将小臂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俨然一副要开始商谈的架势。 陆引商见她真的有事，又想起等会约好的商务合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对她点点头。 “那可能得等我把这个会议先结束了，我和合作方约好了，下午三点在会议室见面的。” 而此刻，距离三点只差不到五分钟了。 虽然并不想让林竹眠离开这里，可奈何云端网络的合作商实在没有眼力，几天前恰巧把时间约在这会儿。 要是对方来的早几分钟，恰好碰到会议室里的这个场面，恐怕会觉得陆氏集团不靠谱，没有事先做好准备。 陆引商有些头疼。 如果是和其他小公司的合作，倒是可以随便陈秘书找个理由更改一下会面时间。但这一次，对方偏偏是云端网络。 而当他抬起头，却发现林竹眠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会议室暖黄色的灯光将她琥珀色的眼睛染得透亮，纤细地睫毛忽闪一下，他听见林竹眠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知道。” 她视力颇好，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瞥了陆引商腕上的手表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抬起眼。 “已经要到三点了，开始吧。” 陆引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想象中的敲门声并没有响起，似乎，没有人会再进来了。 直到指针已经走向三点零一刻，陆引商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上心头。 “你一个人打两份工？” 想到林竹眠的谈判能力，陆引商忽然觉得，云端网络派她来跟自己谈生意，也并不奇怪。 只是，这云端网络的老总也有些太不地道了吧，是觉得他还不够资格和他见面吗？ 但随后，这种从心底涌起的淡淡不爽，就被能够与林竹眠共处一室的幸福冲淡。 “不是。” 嗯？陆引商有些不解地抬起头。 随即，林竹眠淡淡的声音就像一道炸雷，猛的在他的耳边炸响—— “云端网络是给我打工的。” 她这句话刚落下，就明显地看到对面的陆引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在那里。 陆引商：？？ 他自诩自己的理解能力一向不错，可是这句话，却让他不由地产生怀疑：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见他微微歪着头，像是没听懂的样子。林竹眠便耐着性子，换了个说法，却没有改变表述的意思：“嗯，我是云端网络最大的股东。” ……最大的股东。 她到底为什么会用这么轻松的语调，说出来这么吓人的事实啊？ 陆引商的笑容僵在脸上，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至于今天商谈的主要内容和计划，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这就像是他在家里养了一只小猫咪，猫主子虽然时而冷漠，但时而也会和他贴贴。 可有朝一日，小猫忽然和他说—— 你好，我其实是高加索豹。这一爪子下去，你可能会死。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当明星。”陆引商沉默良久，抛出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感到最奇怪的地方。 她不缺钱，也不像是追名逐利的性格，又为什么会想搅进这个圈子里？ 想到曾经自己在宴会听到过的传闻，说什么林竹眠是因为暗恋陈成琪，才勇闯娱乐圈的说法。陆引商忽然被这死去的记忆攻击了一下，如鲠在喉。 第221章 不会吧，她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恋爱脑吧。 而实际上，原书中的林竹眠还真的是这样的一个恋爱脑。林竹眠犹豫了一下，决定规避这个问题，缓缓开口：“其实，我是先成为了明星，而后才当上股东的。” 想到在林家赴的那场宴，林竹眠开口：“在云端网络的工作，相当于是个副业吧。” 行吧，副业。 业界最看好的一家公司的大股东，只是她的副业。 看着陆引商错愕的表情，林竹眠无辜地眨眨眼。 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地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奈何周云实在是太过于社恐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单纯的高冷且难以接近。可实际上，林竹眠心里清楚，他更擅长于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很少去和业界其他人打交道。 而他又是公司里少数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一旦他不说，别人就更无从得知了。 她的身份越是神秘，业内其他人就越会揣测。时间久了，自然各种说法都冒出来了。 而如今，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经亮出，那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吧。 这样想着，林竹眠轻轻起身，将手中的杂志塞回书架。 而她刚准备转过头，忽然瞥见书架旁挂起的一张照片，收回的手微微一顿。 等等……这张照片，怎么有点眼熟？ 第157章 双重掉马（下） 会议室书架旁浅灰色的墙面上，赫然挂着一张大脑ct图。深色的底片上，纵横交错的浅色大脑轮廓陈列其上，倒是给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后现代艺术的美感。 陆引商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陆引商：……大意了。 当初他收到抽奖礼品之后，觉得摆在办公室太过于招摇，摆到家里的书房的话，陆雪茗一定会发现，然后悄悄拿走。思来想去，他便把它挂在了距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一个会议室里。 他寻思着，林竹眠来公司找自己，他们一般都是直接在办公室谈事情，很少会去会议室这么正规严肃的场合。 挂在这里，自然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谁能想到，她还披着个马甲，而且两人恰好约在这个会议室谈生意。 同样披着马甲的陆引商放弃求生欲，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林竹眠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噜噜猪？” 在她怀疑人生的目光中，高大俊朗的男人点点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陆引商微微勾起嘴角：“是我。” 林竹眠：…… “这么巧。”林竹眠的目光落在ct图上，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 毕竟，能从这么多人的直播间里，恰好地抽中自己的上司，这得是何等的缘分。 噜噜猪。 林竹眠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不知应该做何表情。 她对这个名字的印象相当深刻。 虽然这个账号的后面还跟着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但奈何前三个字太过于可爱，一看就能让人联想到一只圆滚滚的粉色小猪。 在抽奖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猜想过，这个账号背后的人会是什么样。这种可爱的名字配上粉红小猪的头像，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个软妹吧？ 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哪里软，哪里妹？ 又到底和圆溜溜的粉色小猪有什么关系？ 林竹眠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她终于知道网恋的可怕之处了，在对方粉嫩软萌的头像名称之下，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是个怎样的猛男。 但又想到她今天来的目的，她还是轻轻抬起眼，虚伪地称赞一句。 “陆总好品味。” “谢谢。”陆引商却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这可是他好几个夜晚辗转反侧，彻夜不眠想到的cp名。 这个名字，又隐晦又明显。 不仅是“陆竹”了，而是“陆陆竹”，两个陆加上一个竹，把她堵得死死的，跑也跑不掉。 他注册了几百个账号，而“噜噜猪”后面那一串编号，实际是就是为了区分这几百个账号。 换而言之，他只不过是通过增加分子数量，从而增加中奖几率。起初他确实只是想增加些许概率，却没想到，幸运女神的天秤真的向他倾斜了。 她抽中的，是数百只噜噜猪里的其中一只。 他狡诈的很。 想到这个马甲名字的真实意味，陆引商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低头撇去茶上的浮沫。像是怕她起疑一般，缓缓开口：“山精依鹿竹，天雨湿鸡翘。” “出自<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谢翱的《仙华山招隐》，我取了其中‘鹿竹’两个字。”陆引商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可惜直播平台提示用户名被已经被注册了，我便取了个谐音。” 居然是误会他了？ 想来也是。 再怎么说，陆引商也是个公司的总裁，料想他也不会取这么幼稚的名字。 林竹眠颔首，这次倒是出自真心地感慨一句：“陆总好品味。” 她笑了笑，继而开口，“这么冷门的诗句，陆总都知道。” 听到她的赞扬，陆引商连胡扯带来的心虚感都被冲淡了几分，轻轻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实际上，这句诗是他先取了“噜噜猪”这个马甲名字，担心自己掉马后不好解释，刻意按照关键词检索出来的诗句。 第222章 如果林竹眠刨根问底地问下去，自然能够发现些许端倪。 可就在此时，会议室地门被轻轻叩响，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二人闲聊的思路。 礼宾部的女员工端着沏好的红茶款款走进会议室，琥珀色的茶汤在洁白透亮的骨瓷中荡起微小的涟漪。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刚刚勾住杯把，却在将瓷杯端起的时候愣在那里。 咦？ 不是说陆总今天下午，是要和云端网络的老总谈生意吗？ 怎么坐在沙发上的却是林竹眠？ 看着对方淡然的表情，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手中的茶杯放下也不是，拿起也不是，像个烫手山芋。 见一旁的员工犹豫迟疑的动作，陆引商对她微微颔首：“放在这里吧。” 看她还是有些疑惑，陆引商只好开口解释：“林竹眠就是云端网络的老板。” 礼宾员手一抖，差点将茶汤倾翻，好在她职业素养不错，很快就稳住了手中的动作。表面上优雅地将瓷杯端至茶几上，心中却泛起滔天巨浪。 什么？ 那个传说中黑白通吃的商业巨贵，杀人不眨眼的独裁股东，非法持枪的黑社会头目，居然是公司里最喜欢请自己吃小蛋糕的漂亮女明星。 她被传闻骗了！ 呜呜，明明之前秘书处传言说，云端网络的大股东是个身上堆满纹身的黑社会。 说是对家恶意抄袭他们游戏，他直接开车闯进顶楼办公室，拿枪冲着人家老板的脑袋，威胁他销毁游戏，然后还“蹦蹦蹦”对着自己开了几枪。 隔壁公司的保洁阿姨曾经悄悄告诉过自己，她进去打扫卫生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地上全是血。简直跟凶杀案一样，特别可怕。 原来都是假的！ 看着林竹眠温柔的笑靥，年轻的礼宾员像是被电了一下，“嘤”的一声捂住脸，抱着托盘逃一般地离开了会议室。 陆引商：……什么毛病？ 注： 诗句引自宋朝谢翱的《仙华山招隐》，原诗较长，就不再贴出来了。 第158章 商业谈判 林竹眠端起茶碗，轻抿一口，抬眸赞扬道：“好茶。” 看着她优雅盖上茶盖的动作，陆引商忽然觉得，这个真相似乎没有那么令人难以置信。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确实震撼了一下。可现在仔细想想，所谓云端网络背后的这个大股东，在某些方面的行事风格与林竹眠很像。 同样的刀刀见血，同样的利落洒脱。 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面貌，更改自己的身份，可过去十几年印在骨子里的行为习惯，却是无法被抹去的。 而自己却先入为主，认为对方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男性，想来倒是他狭隘了。 “嗒”的一声，林竹眠放下手中的瓷杯，脸上挂着营业的微笑。 系统看见她这个表情，心道不好。 这个笑容它见过太多次了，甚至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宿主露出这样的假笑，往往就代表着—— 有人要被她狠狠捞一笔了。 果然，它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 “那么，陆总。我们正式进入今天商谈吧。”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老板，在争取公司利益的时候，她也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她不想依靠所谓的裙带关系去谈下这笔生意，能够打动一个资本家的，向来是可行的计划与优厚的报酬。 陆引商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对她颔首：“你说。” “我想租赁陆氏集团旗下的广告位，用于游戏宣传。”林竹眠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陆氏集团基本垄断了a市的广告位置，包括公交车与地铁站站台，以及大型商场内外的led屏幕。”陆引商表面上平静的陈述事实，实际却在偷偷打量林竹眠的神色，希望能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些许惊异或是赞扬。 可惜，并没有。 她的表情格外淡然，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 “所以，你想租多少。”他顿了顿，“或者说，哪块区域？” “全部。” 林竹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抬眸看向陆引商，眼底是一片淡定。 全……全部？ 陆引商的手指一瞬间收紧，有些错愕地看向她。 她到底知不知道陆氏在a市拥有多少广告位置？ 就连h家这个老牌奢侈品跨国公司，在投放广告的时候，都不敢将a市整座城的广告位全部包下来。 云端网络虽然被业界视作行业天降紫微星，但这种比较，是放眼同期而言的。作为后起之秀，它的资金链自然不如老牌企业稳固。 广告一旦投出来，那真称得上是每分每秒都在烧钱。 云端网络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难道林竹眠打算把整个林家贴进去？ 一旦回报率不达预期，客户的转化流水没能覆盖掉广告费用，那么云端网络的资金链很有可能会断掉。这在游戏的发布阶段，几乎能成为致命的打击。 新公司有锐气是好事，但如果步子迈得太大，很容易拉伤。 这点伤口，虽然对于积累多年的老牌企业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但对于新公司而言，很容易被其他企业趁虚而入，顺势吞并收购，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里，陆引商有些焦虑：“这其中的概念……” 第223章 “我明白。”林竹眠淡淡地开口。 她知道陆引商的提醒是出自好意，也知道这笔开销数额很大。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高回报就会伴随着高风险。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接受它的反噬，这是她一直都明白的道理。 “只是为了宣传？” 良久，陆引商冒出这个问题。 “只是为了宣传。”她点点头，继而轻笑开口。 “留在港口的小船最安全，但这不是造船的目的。” 乘风破浪一路远航，这才是造船的真正目的。 至于这浪有几尺，风有几级，则是应该在出海前就做好的准备。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涉及隐私，可是陆引商依然忍不住问出口。 林竹眠微微一笑：“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陆引商：…… “你只问了我要租多少，还没问我要租多久呢。”她慢条斯理的开口，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陆引商见此，悬着的心也放下几分，带着些许笑意顺势问道：“所以你打算租多久？” “三天。” 陆引商：…… 三天，这个时间相当的短。 作为商业广告，正常公司最少也会租赁一个星期。 毕竟，广告的逻辑就是通过重复来加深人们的印象。如果在时间上达不到，那么宣传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 而三天，这个时间长度在他过往的商业合作中几乎没有听到过。 陆氏集团的广告位是根据不同区位按天收费的，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豪横地包下所有广告位，正是把资金倾斜在范围广度而非时间长度上。 起初他默认她要租一个月，自然觉得这个金额超出了云端网络的承受范围。 而如今切换成三天，大致计算出来的金额依然稳稳地落在她的预算范围内。 可是…… “为什么？”陆引商总觉得，和林竹眠在一起谈生意，他脑袋上的问号格外的多。 为什么要包下全城的广告，却把时间缩得这么短。 “因为我没有这么多钱啊。”林竹眠理所当然地眨眨眼。 “增加数量，减少时间，这是我的策略。”她顿了一下。 “该省的要省，该花的要花。” 看着她眼中狡黠的笑意，陆引商一点儿也不相信她这么做是为了省钱。 要是为了省钱，大可以少租一点。她甚至能够拿减少数量而多余出的这些钱，去延长租赁的时间。她这么做，必然有什么原因。 但这个原因，估计很难能问出来。 当她的身份不再是自己公司的艺人，而是合作伙伴之后，陆引商第一次发现，林竹眠这么会打太极。 她把界线划分的清楚明白，合作内容是什么就谈什么。其他关于云端网络运营计划的问题只要抛出，就会被她糊弄过去。一番交手下来，他只知道她需租多少广告位，租多长时间，而这个决定背后的原因，她一字不提。 陆引商盯着她丝绒口红勾勒都唇形，有些奇了怪了：这人的嘴怎么跟上锁了一样。 林竹眠并不知道他心里在嘀咕什么，嘴角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即将吃人的美人蛇。 “别急，如果只是为了谈合作，那么周云来就可以了。” “我之所以过来……” 她慢条斯理地垂眸端起茶碗，继而看向对面的男人，琥珀色的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是为了谈优惠。” * 作者注： “留在港口的小船最安全，亲爱的，但这不是造船的目的。” 这句话来自费雷德里克·巴克曼的 《焦虑的人》 第159章 合作共赢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来之前应该调查过吧？”陆引商轻笑一声，接着说道：“陆氏集团的合作，从来没有给过谁优惠。” 这是从公司创立之初就立下的规矩，无论合作方的身份地位如何，陆氏从来不会做出让步。 毕竟，让步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规矩一旦坏了，便会被人抓住话柄，生意自然就做不成了。 即使他确实对林竹眠心存好感，可在这些事情上，他不会因此做出让步。 反而，他更加期待的是——林竹眠会怎么说服自己。 “我知道。”她点头。 如他所言，她确实翻完了陆氏的广告位曾经的合作情况，也知道它有这样一项不成文的规矩，自己更不能坏了这规矩。 可是，即使把时间缩短到了三天，这笔金额依然超出了云端网络宣传费用的预算。 虽然超出的金额并不算多，但她不喜欢这种打破计划的感觉。更何况，她有把握将这笔支付的金额缩进预算范围之内。 他不打算做出让步，她也不会做出让步。 林竹眠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改变脸色，依然悠闲地享受着杯中上好的红茶，仿佛谈判并没有陷入困境，两个人只是在闲聊家常。 她抬起眼眸：“合作是要讲究双赢的，陆氏给了我们广告位，我们支付给您等额的金钱，这很公平。” “如果我贸然提出让您给我们优惠，相当于把金额这端的砝码取掉一些，那么天平自然会倾斜。” 茶几之上，恰好伫立着一尊镀金的天平，繁复的雕花在灯光之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林竹眠伸出手指，轻轻取掉左侧的一个筹码，两端的托盘瞬间倾斜，发出“叮”的一声。 第224章 她凝视着不平衡的天平，缓缓开口：“所以您觉得不公平是自然。” “可是如果减少的这部分金额，我们用其他东西填补上了呢？”她松开手指，那一小颗筹码再度落回盘中，两端再次回到平衡。 “比如……陆氏集团的名气。” “什么意思？”陆引商的喉咙上下滚动，显然被她的说法吸引了。 林竹眠轻笑一声：“你有想过吗，给陆氏集团的广告位做广告。” 从她开口问周云“这些广告位属于哪家公司”时，她就发现了问题。来来往往的人虽然知道广告位上宣传的商品属于哪家公司，却基本不知道这些广告位属于哪家公司。 所以她猜，陆氏的广告牌合作方基本是曾经打过广告的老客户，很少有新的商户与之达成合作。 后来她翻看了近五年来公司的合作伙伴，几乎没有变化的名单显然证实了她的猜测。 恐怕不一定是不想，到可能是找不到途径。 可这门生意，总不能只靠着老客户维持下去吧？ 没有活水注入其中，这片池塘的最终下场就是腐烂变质。 她这话虽然说的像绕口令，可陆引商还是听明白了。 他勾起嘴角：“可是如果给广告位做广告，那么公司直接在广告牌的右下角，标上陆氏的联系方式即可，又与云端网络有什么关系呢？” 他并非想要故意为难林竹眠，而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 林竹眠也并不在乎他的质疑，漂亮的红唇微微扬起，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晃了晃：“不，你错了。” “标出联系方式只不过是提供途径，可是没有诱饵，蚂蚁又怎么会沿着途径找到你呢？”她顿了顿，接着开口：“而这一次给《云侠传》网游做广告，我会直接让大家知道，陆氏集团广告位的宣传效果有多强。” “你们认为过往的交易过程都是完整的，但在我看来，其实都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 “反哺。” “怎么说？”陆引商问道。 看着陆引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林竹眠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也不枉她在医院的时候，半夜背着主治医生偷偷摸摸熬夜查资料。 “作为广告这一业务分支，陆氏确实带动了合作商的销量。” “如果合作商公布出来，这其中多少收入是由陆氏的广告带动的，你觉得其他商家会不心动吗？” 当然会。 陆引商的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忍不住捏紧双手。 这种可能性一经由她提出，他便能预想到增加的这一个流程，就能为陆氏带来多少可观的潜在收入。 “可惜，目前没有一家合作商反哺过陆氏。”林竹眠平静地说出这个伤人的事实。 “毕竟，没有必要。” 陆引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轻一笑：“你说的对。” 他们只是想来打个广告，目的在于增加自己的营业额，至于宣传陆氏广告多好用，为陆氏带来收入，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研究研究自己的产品。 没有利益的驱动，很难让合作商去主动夸陆氏集团的广告位。 而公司又不能强行自卖自夸。 拿不到合作公司的具体数据，谁敢贸然夸自己？ 但合作公司的营业数据又属于公司机密，没有哪家公司愿意给陆氏。 陆引商这才明白公司的广告位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困局的。可偏偏这困局还是玻璃做成的，看上去毫无问题，可想要伸展手脚的时候，才发现—— 这个透明的困局根本无法从内部被打破，除非外界施加一个力。 “所以，你想让云端网络成为第一家反哺陆氏的公司吗？” 第160章 签订协议 “所以，你想让云端网络成为第一家反哺陆氏的公司吗？” 看着他飘飞的目光，林竹眠趁机抛出这个话题，把陆引商的思绪拉了回来。 太狡诈了。 陆引商看着乖巧仰头等待自己回答的林竹眠，在心中感到格外的有意思。 明明一开始是云端网络求着陆氏集团投广告给优惠，经过她这么一说，现在却变成了陆氏集团需要云端网络帮自己展示宣传力度。 可他越想，越觉得确实是如此。 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从哪一步开始，两家公司的位置就颠倒了？ 陆引商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西装口袋里还装着一支录音笔，这才放弃思考，准备结束会议之后再仔细听一次。 林竹眠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还在思考，便再次开口，试图动摇他的思想。 “而且您不必觉得这是给我们优惠，坏了陆氏的规矩。” “我们可以签订协议，如果最后我们给贵公司带来的经济效益，是您原来的百分之一百二，那么您就将这部分金额再给我们。” “如果我们无法达成，那么这笔返款您就不必支付给我们了。” 可是，她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出现的。 林竹眠微微一笑，继而解释道：“相当于这部分金额并不是以减价优惠的形式，而是后期返还的形式给我们。” “至于返还与否，决定权在陆氏。” 她知道与陆引商这样的领导谈生意，最重要的是让对方始终觉得，主权在自己手中。身居高位的人需要这种掌控感与安全感，而她就会在谈判中时刻注意这种感觉的营造。 第225章 换言之，如果今天坐在她对面与她谈生意的不是陆引商，而是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风险喜好者，她必然会换上另一套说辞。 一套更刺激，更具有风险性的方案。 人都是有性格和情感的，而一个公司、一项合作，一个决策往往能够反应出其掌权者的性格偏好。只要自己提供的合作方案内容没有什么问题，形式又符合对方的思维逻辑，那么对方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 白皙的手指从茶盏杯壁抽离，伸进沙发一侧的皮包中摸索，林竹眠变魔术般地掏出一沓待签字的空白协议，将它铺展在茶几中央。 协议在她来陆氏集团谈生意之前就已经拟好，涉及关键数据的地方全部是待填的空白。 “至于具体的数据和返款的金额，我们可以再商榷。”林竹眠挂着营业微笑，仿佛已经看到金钱在向自己招手。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只是不知道您对这种形式的条约，有没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 陆引商：…… 他早该想到的，她就像守株待兔的那个农夫，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往树上撞。 可这树，确实太诱人了。 再加上林竹眠最后一击，稳稳地踩在了自己的道德防线内。以返款协议的形式取代减钱优惠，在没有破坏公司规矩的情况下，实现了双方的共赢。 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更没有拒绝的必要。 陆引商拿起桌面上散落的协议，仔细浏览起来。 他越看，越是感慨于她布局的精心巧妙。 她似乎能够预料到，自己会在哪些方面产生疑问，而只要这个疑问刚刚冒出，他就能在附加的资料中找到答案。 整张协议读下来，陆引商有些惊奇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条例需要修改。而以往在和其他公司签订合同的时候，两家公司往往是你来我往，推三阻四。 一个有歧义的条例，都得反反复复地开上半个月的会，其间需要公司的法务部、市场部、组织部等等部门轮番开一遍会，才能彻底敲定下来。而这一整个流程走下来，没有一个多月，很难让两家都满意。 可是和云端网络之间的合作，自进门到签订，其间没有超过3个小时。 这未免也太省时省事了。 “签字吧。”他轻笑一声。 林竹眠点点头，眉眼也丝毫没有计划达成的骄傲与喜悦，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任务。 而这个任务的结局，或许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垂下眸，在左下角的空白处干脆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当她抬起头时，恰好撞上陆引商嘴角一抹明显的弧度。 “两家公司达成合作，陆总看上去很开心？” 红章落下，协议已经生效，林竹眠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闲聊的意味。 “当然。”陆引商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a4纸，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 “我在为我公司有这么聪明的员工而感到高兴。” 他抬起头，看向林竹眠清澈的瞳孔：“我在想，以后陆氏集团和其他公司的合作，是不是可以交给市场部带着你去谈。” 靠着林竹眠的这个能力，她估计能把对方公司扒下来几层皮。而且还得是人家主动扒，扒了之后洗干抹净，恭恭敬敬地送给她。 想到这里，陆引商挑起一边的眉毛。 “毕竟，林总的主业还签在陆氏集团呢。” 林竹眠：…… 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 而此刻，门外走廊的尽头，整个秘书处的氛围都有些沉寂。 “陈秘书，是公司的合作出什么事情的吗？” 见他今天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实习秘书悄悄问道。 陈秘书虽然人坐在工位上，可灵魂早已脱离身体。他时不时伸长脖子往会议室的方向窥去，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被惊动。 “没……没事。”他收回脖子，尴尬地对着年轻的实习生笑了笑，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位置。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把林竹眠放进来了吧。 陈秘书现在只能祈祷，她在云端网络公司老总到来之前，就离开了这个楼层。 可惜，现实狠狠地击碎了他的妄想。 “吱呀”会议室的大门打开，陆引商的手臂撑着厚重的雕花实木门，身体微微后倾，似乎在等什么人。紧接着，林竹眠挎着包走了出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旁若无人地交谈着。 陈秘书探着脑袋往他们身后看，可迟迟没有看到第三个人跟在他们身后。 “诶，那不是林竹眠吗？” “可陆总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和云端网络的公司老总谈生意吗？” 听着耳畔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陈秘书的冷汗“刷”的一下湿透后背。 完了，全完了！ 第161章 任君处置 见陆引商距离自己的工位越来越近，陈秘书决定先行起身承认错误。 他僵硬地站起身，干巴巴地开口喊一句：“陆总。” 陆引商停下脚步，侧目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陈秘书此刻竟是满头大汗，浅蓝色的衬衫都因汗水而牢牢地黏在身上，像是三伏天在太阳下面跑了几趟八百米一样。 陆引商：…… 这是怎么了？ 怎么大冬天的，陈秘书却汗如雨下。 第226章 刚到嘴边的问题被他咽了下去，陆引商看了一眼空调出风口，对着靠近遥控器的员工说道：“小梁，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他这话一出，陈秘书的汗流得更快了。 陆总这样贴心，自己却坑了他，让林竹眠上去影响了公司的合作。 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垂着头咬紧后槽牙，憋了半天才小声地开口：“陆总，林竹眠是我放进六楼会议室的。” 说完，陈秘书便“任君处置”地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地板之间的接缝。 陆引商一时没搞懂陈秘书的用意，还以为他是在向自己炫耀功绩。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迟疑了一下，礼貌性地鼓励员工。 “嗯……你做的挺好。” 可没想到，听到这句话，陈秘书更痛苦了。垂在西装裤两侧的手指，都快要把裤缝抠出一个洞来。 陆总这是在阴阳怪气他吧？ 一定是吧。 一定是在责怪他不小心把林竹眠放进来，搅乱了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 短短的几秒钟，陈秘书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甚至连被开除后去投什么简历，找什么工作都想好了。 可是，其他公司哪里有陆氏集团好呢？ 陈秘书抬起头，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打包滚蛋了，一种悲凉感涌上心头，竟然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陆引商：？？？ 他刚刚……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 没有吧。 秘书处的其他员工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处理着手里的工作，谁也不敢说话。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一锤，让自己忘掉刚刚的景象。 妈呀，陈秘书哭了，太可怕了！ 一股诡异的寂静弥漫在整个空间，只剩空调暖风吹拂的细微声响，以及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落地声传来。 “怎么了？” 林竹眠与陆引商一同出了会议室的门后，就去一旁的卫生间补了个口红。她刚拎着包走出来，就看到陆引商站在陈秘书的工位旁，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奇怪。 她手臂上挂着的白色山茶花皮包一晃一晃，不一会儿就晃到了两人面前。 然后她就被陈秘书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 林竹眠：？ 林竹眠眨眨眼，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无妄之灾，便用眼神询问陆引商，刚刚自己不在的时候，两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陈秘书盯着自己，林竹眠也盯着自己，两人似乎都在等在自己开口，这种认知让陆引商一阵头疼。 他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但又不能任由这种尴尬的氛围蔓延，思忖良久，陆引商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话题：“刚刚陈秘书和我说，是他把你放进六楼的。” 在不了解情况之下，选择重复他之前说过的句子，总是不会出错的。 “啊。”林竹眠微微歪头，想到自己上电梯时陈秘书的反应，点了点头。 “谢谢陈秘书。”她善意地弯起眉眼。 “云端网络能和陆氏集团达成合作，还多亏了陈秘书的帮忙。”林竹眠笑着点点头。 虽然陈秘书在合作中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但当着他的面，漂亮话她还是会说的。 可她哪能想到，陈秘书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被冒犯到。 她还敢提这个？！ 她真的不是在得意地阴阳怪气自己吗？ 他盯着会议室的门已经一个下午了，丝毫没有看到云端网络的老总进门，怎么谈成的合作？线上会议吗？ 看着陈秘书古怪的表情，一个猜想忽然浮上陆引商的心头。 他不会和自己一样……还不知道林竹眠就是云端网络的老板吧？ 陆引商挑了下眉，不经意般地开口：“能和林总达成合作，是我们的公司的荣幸。” “？”陈秘书猛地挺直腰杆，习惯性地看向林竹眠。 林竹眠不明所以，对他眨了眨眼。 陈秘书的右眼皮跳了几下，大脑神经也随之一跳。 林总。 这个词语像是一把钥匙，插入箱子的那一刻，所有的真相都像是色彩斑斓的蝴蝶飞了出来。一瞬间，竟让他有些恍惚。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他想的那个老总吗？ 那个花臂纹身、非法持枪、穷凶极恶、云端网络真正的—— “林总。”陈秘书脱口而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竹眠客气地点点头，虽然没有再说些什么，但她的默认足以说明一切。 她转过身，对陆引商颔首：“那我到时候让对接员工把广告的图片和视频准备好，统一发给您这边的负责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客气地和自己说话，倒真的像是第一次见面的合作商，这种新鲜的感觉让陆引商不由地勾起嘴角，礼节性地握上她白皙的掌心，轻轻摇晃。 “好，合作愉快。” 林竹眠带着笑容转身离去，只留给秘书处一个曼妙的背影。 待确认了两个人都离开以后，秘书处的员工们终于憋不住了，此起彼伏的叫声在整个楼层回荡着。 “妈呀，林总竟在我身边！” “卧槽啊——” 他们猿猴般的叫声极具有穿透力，以至于让其他部门的员工一头雾水：秘书处怎么变成原始森林了？ 第227章 怎么了这是，人类退化不带我是吧？ 第162章 别有所图 陈秘书颤巍巍地坐下，端起水杯来想喝口水，让自己冷静一下。可不停发抖的手指，让杯盖与杯子碰撞的叮当作响。 他只好作罢，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指，对身旁的年轻员工勉强一笑。 “小张啊，你看看，我的脑袋还在头上吗？” 早知道她就是云端网络的老板，他哪里还敢在上电梯的时候拦着她。又哪里还敢在会议结束之后，在她面前阴阳怪气。 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陈秘书都恨不得给自己来几个巴掌。 小张恭敬地看了他地中海半秃的脑门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还在呢，还在呢。” 看着对方这么紧张的样子，他劝慰道：“我觉得江湖传言可能有夸张的成分，咱们和林竹眠在一个公司都这么长时间了，别说她持枪杀人了，我都没怎么看到过她生气。” 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到部门其他员工耳中，他们点点头，附和道。 “是啊，我刚刚都没和她打招呼，她都没有拿枪对我。” “她脾气真好，上次请咱们喝奶茶也没下毒。” “她肯定不会带刀带枪来上班的，我有一次还在地铁安检口遇到她呢。” 陈秘书：…… 他们对于脾气好的定义，已经如此单纯了吗？ 他们对林竹眠的滤镜，恐怕都有五百米之厚了吧？ 这边七嘴八舌的聊着天，很快就把其他部门的情报员给引来了。 市场部的安妮一扭一扭地凑过来，红唇一张：“你们八卦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忽然压低声音：“我们那边派我过来打探消息，你们可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啊。” “哈哈，没什么。”秘书处的员工们心有灵犀，轻轻摆着手糊弄她。 哼，他们才不会告诉别的部门呢。 到时候趁其不备，再给他们一份名为“林竹眠就是云端网络幕后老板”的惊喜。 这样想来，他们还是公司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部门呢。 想想还有些小骄傲。 秘书处的员工们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安妮不高兴了：“怎么了怎么了，以前咱们部门吃瓜都带你们，你们这可好，什么都不说。” 她神秘一笑：“我刚刚听到你们说了林竹眠的名字，怎么了，是有什么八卦吗？” 可无论她怎么钓鱼，秘书处的员工们都是笑而不答，这下可把她给整急了。想到刚刚看到林竹眠和陆总一起出来，她有些急躁地猜测：“不会是她和陆总在一起了吧。” “就那种，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故事。”她对了对手指，嘿嘿笑了。 他们依然摇摇头，还是那句话：“不是，真不是。” 想到林竹眠的真实身份，再想到陆总递到秘书处的返款条例，他们默默在心中咽了咽口水。 还真不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故事，倒像是—— 黑道大佬和她的小娇夫。 *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吹拂，周云办公桌前的水植马醉木树叶绿意盎然，在加湿器的白雾中舒展枝叶，让整个空间像是与窗外的冬日隔绝。 实际上，作为一个标准的理工男，他更讲究实用主义，而对于花花草草实在没有什么追求。 可是，林竹眠似乎格外喜欢往他办公室跑。 即使公司单独给她批了一个独立办公室，她每次过来还是喜欢蹭到他的办公室来，她似乎……格外喜欢和人待在一起。 周云自诩自己是个没什么趣味的人，但为了留她待的久一点，便在办公室的装修格局上下了功夫。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悄无声息地把冰冷的金属柜子换成了浅色调的原木书架，黑色真皮沙发换成了铺着软垫的藤木背椅，各种绿植掩映其间。他每周还会专门请花艺师上门插花，保证办公室一年四季鲜花不断，春意盎然。 以至于让林竹眠推门而入的时候，在心中默念一句“漂亮。” 听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周云放下手中三个小时未翻动一页的书本，抿了一下嘴唇，抬头看向陷在藤椅中的林竹眠。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怎么样？” 这句话刚问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知道林竹眠这次谈判的结局，基本会以失败告终。 毕竟，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偷偷调研过。 多年以来，陆氏从没有对任何公司做出让步，也没有理由给云端网络特殊的待遇。 周云握了一下拳，生硬地转移话题：“如果广告资金超出预算的话，我这边可以……” “成了。”林竹眠平静地开口。 “什么？” 他猛的抬起头，像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茫然地眨眨眼。 “和陆引商谈的优惠，谈成了。” 周云依然盯着她的瞳孔，似乎想从她的眉眼中，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可惜，并没有。 林竹眠伸出白皙的手指，一边看着加湿器喷出的水雾从指缝钻出，一边汇报工作。 “最后陆氏集团给我们的开价降低了百分之四十。”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百分之四十会以返款的形式给我们。” “但我们一定会拿到了。”林竹眠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亮光。 第228章 周云看着她眼中的亮光，感觉自己已经从脊椎麻到脚跟，深吸一口气。 多少？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百分之四十……这是什么概念啊？ 他想象中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陆氏集团给他们降低百分之五的费用，这样就能恰好把费用控制在了他们的预算之内。 当时公司内部开会，市场部的部长直接开口：“别说陆氏给他们降百分之五了，就是降百分之三，我每天做梦都是笑醒的。” 这个百分比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他们的基础预算金额很大，光是一个百分点就是大几百万。 可现在，陆氏直接给降了百分之四十！ 这可不是数字那么简单，这是真金白银，货真价实的钱啊！ 陆氏这是在干什么呀，做慈善吗？ 还是说…… “他是不是……对你别有所图。” “谁？”林竹眠眨眨眼，不知道周云在说什么。 “陆引商。” 林竹眠：…… 第163章 广告投放 周六一早，罗博准时出现在公交车站台上。 他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刷手机，等待着325路公交车的到来。这般公交车只需乘坐三站，就能抵达他今天的目的地——《mq》杂志总部大楼。 九点多的阳光照得他眼前一阵发暗，罗博玩的不痛快，索性关了手机。 却听到一声萧，如利剑般穿透冬日料峭的寒意，直冲他们而来。 萧声？哪来的萧声？ 和罗博的反应相同，很多人条件反射地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的广告牌，居然换了内容。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块广告牌以前似乎是什么洗衣液的广告。虽然已经在这里滚动一个多月了，他们还是没记住是哪个牌子的。 毕竟，大家平时等车的时候，大多是背对着广告牌看手机。 他们天生就不喜欢广告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平时视频软件里插播的广告，他们能跳过就会选择跳过，更何况是现实生活中的广告牌。 他们本想转过头，继续看着手机里的短视频。却先被这阵激昂潇洒的乐曲抓住心窍，后被广告中如诗如画的游戏场景勾住魂魄。 宣传片采用了裸眼3d的影像效果，配着玉珠飞迸的琵琶乐曲，直接将观众们拉进那个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快意江湖。 夕阳之下，漫天白雪覆盖山峰，少女追逐野兔落下一串脚印。竹林之间，剑上一抹寒霜指明月，侠客的身影舞起片片竹叶。山崖之巅，云海涛涛笼罩翠色，面覆轻纱的女人轻拨琴弦。元宵灯下，十里长街花灯如昼，荷花灯盏自流水飘远。 似乎是怕破坏其中的意境，整个宣传片没有一句旁白。只有传统乐器组成的音乐传来，像是古刹边一汪清泉，落下细碎精妙的鼓点。 直到画面骤然结束，“云侠传”三个浓墨重彩的大字落在屏幕中央，大家这才恋恋不舍地回过神来。 没了？这怎么就没了呢！ 看一眼手机，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他们居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站的广告位，看了足足五分钟，这说出去谁会信呢。 可这居然是广告？这怎么可能是广告！ 这画面的精美程度，这镜头给予的代入感，不搬上大荧幕也太可惜了吧。 这是他们能免费看的吗？ 受到感染的路人们，心跳“砰砰”作响，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久久难以平息。 少年意气，理应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们心中都有着一个武侠梦，梦里有侠客柔情，有山浪峰涛，有竹林萧萧。而现在，这个游戏把他们的梦中的世界做了出来，并将入口设置在了每天都会经过的车站。就等着他们一脚踏入，落入江湖烟雨，荡起一片红尘。 宣传片似乎算好了时间，广告结束，他们等待的公交车也抵达站台。 喧嚣的鸣笛声将他们的思绪换回现实，提醒着他们此刻不在仗剑天涯，而是公交大巴。 这种落差，更让他们心痒难耐。 路人们叹口气后，坐在公交车上打开手机，机械地滑动着，却越看越不是滋味。 怎么感觉，看了《云侠传》的宣传广告之后，连最爱的短视频都索然无味了呢？ “欸，你看窗外，那也是《云侠传》网游的广告！” “这里也是！” 车上几个坐在窗口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罗博也不禁抬头向窗外看去。 一夜之间，似乎整座城市的广告位全部被这家游戏公司包下来了，让人不由地感慨它的豪横。 想来也是，能做出这种画面精度、买下这个ip的公司，必定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这样铺天盖地式的宣传方式，不仅没有让大家厌烦，反而深深地震撼了所有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家游戏公司到底准备了多少支宣传片，但至少从事发站到现在为止，途径了这么多广告位，他们几乎没有看到重复的内容。 就像是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而通过广告牌，他们足以窥见另一个武侠世界人们的生活起居。 这样豪横的出手，很快就将云端网络顶上热搜。 一时之间，#《云侠传》公测宣传片#几乎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冲上热搜，引起全网讨论。 第229章 【天呐，今天早上出去转了一圈，发现街上所有的广告牌都换成了《云侠传》公测的宣传片，这就是有钱公司吗？出手也太大方了！】 【我知道这家公司，它之前还被抄袭诬陷送上热搜，没想到现在已经公测了。】 【大家看到的都是哪个宣传片啊，我看了好几个不同版本的，感觉好有意思。】 【我看的是元宵月圆那一个版本，听朋友说她看到了桃花流水的版本。我打算下班时换条路走，说不定能看到别的版本！】 【所以说，游戏下载的二维码呢？】 随着话题的热度越来越高，咨询下载地址的人越来越多。直到这个时候，云端网络才不紧不慢地爬上来，发出一条官网微博。 【《云侠传》网游v：谢谢大家对于游戏的支持，游戏公测时间会统一开放，大家可以扫描广告牌上的二维码进行预约哦！】 居然还要预约，等到开放时间才能统一进入？ 大家面面相觑，可手指却蠢蠢欲动，催促他们按下那个预约按钮。 “林姐，咱们的服务器测试结束了，可以容纳这么多人同时进入游戏。”看着逐渐攀升的数字达到了可怕的程度，云端网络的员工又是害怕又是佩服。 在制作游戏的过程中，他们想象过这款网游可能会大受欢迎，毕竟《云侠传》粉丝的基本盘在那里，下载量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现在从后台呈现的数据来看，这其中必定不止书粉，而是彻底地完成破圈，吸引了更多的人。 而这个数据，绝对可以载入游戏公司的史册，铸造出他人难以攀登的高峰。 想到这里，年轻的员工激动地手指微颤，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林姐，所以我们这会儿……” “要开放游戏通道吗？” 第164章 咖啡赌约 “当然不。” 与他们的蠢蠢欲动相比，林竹眠显得格外不着急。 她起身走到公司的落地窗边，从这个角度望下去，恰好能够看到楼下的公交车站牌。 三三两两的路人停下脚步，像是被定住一样，足足看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不少人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二维码进行扫描。 林竹眠轻轻笑了笑，这种铺天盖地式的宣传效果，果然如她所愿。 她投放了那么多支宣传片，每一支都有不同的偏重。有的侧重于田园养老经营玩法，有的侧重于剧情人物恋爱玩法，有的则侧重于竞技比赛玩法。每一个副本她都让宣传部单独拿出来，独立做成风格各异的片子。 即使在这个广告位留不住他们，下一个广告位依然可能会留住他们，所以她才需要足够多的广告位，去展示游戏足够多的可能性。 她会把所有潜在的用户，全部都一网打尽。 “林总，我们真的不再续几天的广告位了吗？”圆脸的女员工监控着后台攀升的数据，咽了咽口水。 这个数据攀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也太诱人了。 人总是有贪欲的，一旦享受了这般荣光，便会想着延续下去。 更何况，林总谈下来的优惠，让预算剩下很多。而剩下的这部分预算，至少还足够将广告位向后延续一周。 “不。”林竹眠转过身来，对她笑了一下。 “三天就够了。” 并不是她出不起这部分的经费，而是没必要。 人类对于新鲜事物的兴趣并不能维持多长时间，如果真的把时间向后延长到一周，林竹眠几乎都能够预想到第四天的数据，会呈现怎样的断崖式下跌。 诚然，她能够在预约数据剧烈下跌的时候保持心态，但公司的其他员工呢？ 他们的心态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吗？ 既然这点胜利就足以让他们喜形于色，那么在出现挫折的时候，他们自然也会军心不稳。从刚接手云端网络到现在为止，这段日子足以让林竹眠充分了解这批员工们的心理。 他们越是着急，作为管理层就越要稳住。 圆脸女生似乎还是有些担心，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们第四天的数字，会不会很难看啊。” “不会的。” “我们打个赌吧。”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目光，林竹眠撑住自己的下巴，对她扬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意，“我赌第四天的数据不降反增。” “谁输了谁就请对方喝咖啡。” “好！” 听到他们这边的赌约，其他员工也加入其中。难得前一个阶段的工作结束，努力的成果终于要被客户们认可，他们也都放松起来，嘻嘻哈哈地跟着搅局。 “我也赌第四天数据下降。” “我也是，坐等白嫖老板的咖啡！” “加我一个！” 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下注，林竹眠也跟着笑起来，看上去毫无架子。 周云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这幅场面。 平时在自己面前像老鼠一般安静的员工们，此刻居然向幼儿园小朋友们一样，向林竹眠讨要咖啡喝，还非得是某个贵得要死咖啡店的季节限定。 他端着杯子，静静地站在绿植旁，突然出声：“公司的茶水间有咖啡机。” 如果他们想喝咖啡，大可以不必麻烦林竹眠，她已经帮公司很多了，他不想让她再破费了。 在他的世界中，主动向别人讨要些什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第230章 大家循声望去，看到周云幽暗的目光后，几乎是立刻噤了声。 他们原本是不害怕周云的，可是一想到那次在会议上，他直接把林竹眠气得吐血，大家不免瑟缩起来。一看到他，曾经的阴影就浮上心头，压制着大家不敢出声。 见场内陷入尴尬，林竹眠可爱地歪了一下头，开玩笑地打起圆场来。 “没关系，反正大家也赢不了我。” 她后退几步，与周云站在同一水平线，然后微微侧身，笑着建议：“周总要加入我们的赌局吗？” 林竹眠看向他，圆溜溜的眼中满是期待，这个下台的梯子递的相当明显了。 “我站在你这边。”周云轻声开口。 嗯？ 您都不问一下咱们是在赌什么吗？ 以及这个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怎么搞得像我们欺负林总一样。 这不对劲啊？周总你不对劲啊！ 刚沉寂下来的员工们似乎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埋在办公桌前的脑袋压得更低了。虽然整个楼层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可是他们用于八卦的小群却热闹起来。 【市场运营-lily：名场面《我站在你这边》】 【社群运营-落落：他在说什么啊，感觉看完了一整个追妻火葬场。先是开会时把人家气吐血，然后现在开始土味情话攻击了吗？】 【文案宣传-乐乐侠：所以咱们还有咖啡喝吗qaq】 林竹眠也错愕地眨眨眼，又很快地恢复平静。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如果第四天数据下降，那我和周总一起请全公司喝咖啡。”她顿了顿，接着笑眯眯地补充道，“如果大家数据反增，那么就麻烦大家请客了。”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一阵欢呼，似乎是在提前庆祝这个必胜的赌局。 毕竟没有了广告的引流，第四天的流量又怎么会好看呢？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维持前三天的预约量，但无论如何，从正常逻辑上讲，数据都不可能上涨。 所以这杯来自林竹眠的咖啡，他们喝定了！ 林竹眠看着大家热火朝天工作的样子，弯了弯眼睛。 所谓的咖啡赌约，只不过是个幌子。 是个稳定军心的幌子。 在此之前，面对突如其来暴增的预约量，员工们的心态自然会浮躁起来。 他们难免会产生各种想象：这样的盛况能持续多长时间？未来的数据会不会下跌？用户的饱和点在哪里？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投广告？ 可是她一旦提出了这个赌约，那么他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于一点。 这个赌约到底谁会赢？ 如此一来，无论第四天的结果如何，在这关键的三天之内，他们都会兴致勃勃地专心工作。 毕竟她吊了个胡萝卜在前面，大家自然会兴高采烈的向前看。 想到这里，林竹眠轻笑一声，悄悄对一旁的周云小声说道。 “放心，赢的是我们。” 第165章 一网打尽 周一，罗博再次抵达公交车站台，却忽然发现—— 《云侠传》的宣传广告消失了。 而他，忘记预约公测了。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广告会在这里轮放一个月。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费神费时地预约。不如等游戏通道开放后，直接进去就玩。 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云端网络背后的这个老板，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如今，这块牌子再次换上了洗衣液的宣传广告，一家三口捧着白绿相间的瓶装清洗剂，一起对自己假笑，让罗博忍不住皱起眉。 一旁等车的人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大惊小怪地叫出来。 三天的时间，如此大规模的宣传，足以让他们习惯这个宣传片的存在。而它的突然消失，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宣传片怎么没了啊？我正打算今天上班的时候扫码预约呢！” “后悔了，早知道昨天经过公司楼下的时候，就应该顺手给下载了。” “有谁存了那个二维码吗？没有的话我打算上网问问。” 其中不乏一些已经预约的路人，在明里暗里地炫耀。 “幸好我没抱有侥幸心理，昨天等车的时候就给约上了。” 罗博眯了眯眼，上了公交车。果然如他所料，这一路经过的广告牌中，再也没有一个《云侠传》网游的影子。 一夜之间，它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公交车上的人们都在探讨这件事，他几乎会认为这三天不过是南柯一梦。 罗博垂眸，轻轻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收回修长的手指，点进微博。 根本不用他额外再去搜索什么，热搜就直接冲到了眼前。 #《云侠传》网游预约二维码# 兴味一笑，罗博点了进去。 整个热搜话题似乎都在反应同一件事：有没有好心人存了预约公测二维码，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忘记预约了。 当初游戏的宣传广告铺天盖地，自然有好心人存了预约码，并且发布在了话题中。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想着明天再预约了。 云端网络既然能够在一夜之间撤掉广告位，指不定也可能在一夜之间让预约码失效。他们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好不容易搜到的二维码，自然要预约了才安心。 看着屏幕上“预约成功”四个毛笔大字，罗博的手指轻轻抵住嘴唇，陷入沉思。 第231章 他几乎能够笃定，这个云端网络的老板是故意的。 先是大规模地宣传，凭借着豪横的出手将游戏送上热搜，赚了一波热度。 紧接着快速撤掉广告，出其不意的动作再次登上热搜，又吸了一波热度。 三天之内，上了两次热搜，把话题度直接拉满。 其他公司在宣传产品的时候，往往会支出一部分预算，用来买热搜。云端网络这可好，直接凭借宣传策略，一次白嫖两个热搜，两个还都是top1，这得省下来多少钱，又能带来多少可观的流量？ 更何况，对方的用意似乎远远不是炒上热搜这么简单。 它只宣传三天，恰好卡在人们热情即将消退的节点，令人欲罢不能。 就像是白月光的魅力，不仅在于对方曾经给自己留下了多么美好的回忆，更在于自己还没来得及得到它或是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它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彻底抹去曾经的印迹。 消失的越是干脆利落，越是让人着急地想要追回。 毕竟，人们都是厌恶损失的。 所以这个热搜，才会像坐火箭一般飞了上来。 这群被激起危机感的人，恐怕会趁着上头，全部会在今天点击预约。 罗博挑起一端的眉毛，想到自己这样理智的人，也会掉进对方设好的陷阱，火急火燎地点了预约，他不免笑了起来。 四天之内，云端网络不再需要额外的宣传，就能够将潜在的用户一网打尽。 真是个聪明人。 罗博觉得格外有趣，盯着屏幕上不断上涨的预约人数仔细研究。甚至连坐过了两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点开常用的企业搜索软件，将“云端网络”四个字输入其中，不一会儿就跳出了这家公司的全部资料。 而搜索出来的公司构架中，最高掌权人依然显示的是周云。 不，不会是周云。 他曾经在父亲的酒局上与对方接触过，周云不像是这么会玩弄人心的人。 要么是他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这个高人才是公司目前的掌权者。 这样来看，云端网络起死回生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罗博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打过交道的a市企业家，忽然，一个身影莫名其妙地闯进了他的脑海。 这种做法……倒让他想到一个人。 不过，怎么可能是她。 他轻笑一声，似乎是在暗笑自己异想天开。 正当罗博想要继续搜索下去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小帅哥，你还打不打算下车，这已经到终点站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望向窗外。 而窗外已经没有了城市繁华的样子，只剩一片汪洋的湖泊和车下的这座大桥。 罗博：…… * “愿赌服输！” 此刻，云端网络的公司楼层，已经彻底沦为一片欢腾的海洋。 仅仅是过去了一个上午，第四天的预约数据已经超出了前三天的总和。 虽然知道自己要出血请客了，可大家依然兴奋地欢呼起来。毕竟和几十块钱一杯的咖啡相比，这个数据将直接带给公司几十个亿的收入。 而这几十个亿，在扣除了公司需要的费用之后，剩下的部分，必然会以分红或是奖金的形式流到他们的口袋之中。 “林总，周总，你们想喝什么，点最贵的！” 市场部经理豪横地掏出手机，点进平时自己根本舍不得喝的一家咖啡店，双手恭敬地把手机举过头顶，献给林竹眠。 毕竟，经此一役，现在在他们心中，林竹眠已经成为了神仙般的人物，那可是要好好供着的存在。 看到他们这样的态度，林竹眠轻笑一声，却没有接过手机。 第166章 大获全胜 “不用你们破费，我已经给大家订好咖啡和茶歇了。” 林竹眠抿唇一笑：“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随着她声音的落下，提前去接应外卖的几个年轻员工“哐哐哐”地把牛皮纸袋堆在桌子上。 云端网络发展至今，虽然历经几次风波，可留下的员工依然不少。林竹眠点外卖的时候，把每个员工都算了进去。 数量庞大的咖啡蛋糕和小零食将整个办公桌淹没，最后他们直接抬出来了一整张长条会议桌，这才堪堪堆下。惹得大家一边欢呼一边拿出手机，拍摄起这个壮观的场面来。 林竹眠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有序地分发零食蛋糕。 从和他们开玩笑打赌开始，她就没想过让他们花钱。 赌约只不过是个稳定军心的策略，而请客则是她招揽人心的策略。这两招组合拳一经打出，他们只会对公司更加忠心。 这几千杯咖啡和蛋糕，对于她而言，不过是笔小钱。 可是这小恩小惠，却能为公司的下一步发展奠定基础，自然是笔划算的买卖。 当员工有当员工的智慧，而坐上领导这一位置，就要有领导的智慧了。 “老板，这是您的咖啡。” 林竹眠温柔地从实习生手中接过温热的咖啡，并没有急着打开杯盖，而是转而递给身旁的周云，轻轻一笑：“给你的。” 周云抿了一下嘴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是给你的。” 林竹眠当然知道这是对方给她的，但她更清楚的是，在这种时候她应该照顾到周云的感受。 第232章 周云比她更早的接触公司，也为公司贡献出了更多的精力，也更能够担得起“老板”这个名头。 而她，不过是恰到好处地帮扶了云端网络一把。 林竹眠素来知道，自己要有力量，但这股力量不能锋芒毕露，刺伤别人。 虽然周云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但自己依然不能这样心安理的接受。 想到这里，林竹眠弯起眼睛：“是我给你的。” “放心，我多点了好几份，最后会有多余的。” 周云盯着她上翘的睫毛良久，忽然松弛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杯咖啡。温热的触感自杯壁传来，这股暖意沿着他的手掌传导至骨骼，继而荡漾到全身。 他垂下眼，盯着纸杯上咖啡店的图标，轻抿一口。 好甜。 轻盈的奶油混合着咖啡的坚果气息入喉，像是一朵奶味的云朵席卷而来，余韵带着微微的苦涩，像是在催促他再喝一口。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他们闹着要喝这家咖啡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能够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又是为什么能够做好每一次决策。她似乎天生具有着某种接受人类感情的触觉，并利用这种敏锐的感知力，去达成自己想要抵达的目标。 “为什么？” “嗯？” 听到周云忽然发出的疑问，林竹眠微微一愣，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周云也没想到自己一边在沉思，一边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一时有些尴尬。但又耻于问出心中的想法，便抿了抿嘴唇，抬起头学着她笑了笑，随意地扯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你能猜到第四天的数据不降反增？” “是啊，为什么啊林总。” 一旁瓜分蛋糕的员工们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周云问出了他们心中想问的问题，就也都凑了过来，一边舔着勺子上的奶油，一边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题。 他们虽然享受了这一天冲破云霄的数据，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我没猜到自己会赢啊。”林竹眠眼睛笑眯眯的，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他们一听她这么说，那可就不乐意了，软磨硬泡地想要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 “骗人，你肯定知道！” “那天你和我们打赌的时候，明显就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是不是林姐又偷偷在哪里做了宣传？” 听着他们没大没小地猜测，林竹眠倒也不生气，神秘地笑了笑，忽然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 “咖啡好喝吗？” 围在她身边的员工们眨眨眼，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好喝啊。” 林竹眠接着说道：“如果我今天请大家喝咖啡，明天没有请，那么大家会是什么感觉？” 他们面面相觑：“没什么感觉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场赌约本就是他们输了，林总出于好心请客，他们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会这么得寸进尺。 见他们这么回答，她笑着开口：“那如果我连续三天给大家买咖啡，在第四天同样的时间，大家发现今天没有咖啡了，那会是什么反应？” “我可能感觉到奇怪，然乎打听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前排的圆脸女生刚把自己可能有的反应说出口，就愣住了。大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林竹眠，而她也在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他们的反应和大家一样。”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不用我们再去宣传，他们自然会主动去搜索游戏。” “三天，这个时间段刚刚好。既足以让他们习惯它的存在，又不至于花费我们太多的钱。” “所以，你们说的延后五天也好，一周也罢，在我看来，关键性的数据并不在于延后的那几天，而在于结束后的那一天。” 居然……是这样。 他们面色复杂地看着林竹眠，输的心服口服。 如果说，周云是在技术上吊打他们，那么她就是在策略上吊打他们。 “因为人都有惯性思维，觉得这个广告牌会一直都在，所以自己什么时候预约都可以。但我们突然撤掉广告，相当于是提醒了他们，预约通道不会一直等着大家。” 圆脸的女员工一边分析，一边期待地看着林竹眠，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对。”林竹眠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相比于自己把所有策略全盘托出而言，他们自己产生的思考更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周云看着他们的互动，突然出声。 第167章 双赢合作 “可是，为什么你笃定他们会主动去找预约通道，而不是放弃游戏？”周云抿了抿嘴。 周围的员工也停下议论，歪着头看着林竹眠，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自信。”她顿了一下，接着开口。 “因为我对我们的游戏十分有自信，也对大家很有自信。” 从她接手云端网络开始，林竹眠就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公司的运转情况。即使是在考试、演戏乃至住院的间隙，她都会把周云这一个月以来审批的文件重新翻看一遍。 她知道在《云侠传》网游公测之前，公司投入的多少心血。文案的每一个字，画面的每一处细节，乃至每一种音效，都是经过好几遍讨论修改才达到的完美境界。 第233章 无论是从商人的投资眼光，还是从演员的美学视角来看，这款游戏足以打动玩家的心。 这种真诚，才是最难得的。 大家原本以为又能从林竹眠的嘴里听到什么高超的计谋，哪里想到她直接大大方方地表示了自己对他们的信任，一时之间，感慨良多。 在职场上，最难得的就是上级的赏识与信任。 这代表着他们的能力不仅是被被认可了，认可的人还是林竹眠。 经过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在他们心中，早已把她当成职业生涯中的偶像。而得到自己偶像信任的这一事实，可比普通人变着花样夸他们还要令人激动。 按捺住心中涌起的浪潮，他们对视几眼，默默地回到工位上，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疯狂工作。 毕竟，他们唯一能够想到报答知遇之恩的方式，就只有努力工作了。 整个楼层都回响着噼里啪啦地打字声和接听电话的回复声，一派欣欣向荣。 周云眨眨眼，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林竹眠的答案后，大家会极其自觉地散了，然后继续在工位上工作，并且工作的更加投入了。 看着他有些懵懵的眼神，林竹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而在陆氏集团的大楼中，同样有一群人因为林竹眠而陷入疯狂。 “喂，您好，我们是陆氏集团的广告部，您是想咨询广告位租赁的事情吗？现在……” “不好意思，到今年年底的位置已经全部预约满了……” “您这边是政府是吗？公益广告类型的话，我们可能需要申请上级指示。” 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陆氏集团的广告业务忽然好了起来。 要知道，这一块业务原本并不是他们的重点发展对象，陆氏的广告位常年都是被那几个老主顾包揽下来，一直处于不温不火但稳赚不赔的状态。 与公司其他业务部门相比，这部分收入实在是有些平庸。 以至于在这个项目组里工作的员工们，和负责演艺业务以及投资业务的员工相处起来，难免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陆陆续续有好几家大型企业给他们打电话，咨询租赁广告位的事情。而且每一家给出的心理价格都很高，语气也很急，听起来倒像是担心广告位被别人率先抢走一样。 他们虽然感觉奇怪，可奈何这些公司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很快就把广告位排满了，甚至预约到了一年之后。 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自己部门这个月转运了吗？还是说他们终于发现了陆氏集团里还有一块璞玉？ 广告部门的员工们实在很想偷偷上网，去搜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奈何手里的工作实在是忙不过来。又是电话又是方案，他们恨不得像蜘蛛一样，长出八只手来解决工作。 他们忙了一个上午，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谈成了多少笔生意，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几口，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他们一边端着餐盘，一边恍惚地看着窗外正午的阳光，直到隔壁部门的同事对他们笑着开口，他们才回过神来。 “嘿！你们部门有福啦！” “你怎么知道……” 奇了怪了，明明上午没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过来串门才对，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方嘿嘿一笑：“别说是我知道了，恐怕现在公司上下全都知道了。” 她凑了过来，小声说道：“现在啊，估计陆总也都知道了。” 看他们一个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女同事一头雾水地问道：“你们都不看微博的吗？” 她低头划了几下手机，然后将屏幕递到他们面前。 明亮的背景下，这条微博格外的显眼。 【《云侠传》网游v：大家期待已久的江湖传奇即将开始，全平台公测预约已达3000万！在此感谢陆氏集团的广告位@陆氏集团，让更多玩家接触到通往云侠世界的大门！】 【游戏公开发布会将在三天后开始哦，欢迎搭建收看直播！】 大家虽然平时上班上学都会途经这些广告牌，可是普通人又没有打广告的需求，顶多知道那上面是在宣传什么，却不知道这些东西属于哪家公司。 而云端网络这条微博一发，大家立刻联想起前几天他们铺天盖地的宣传效果。 哦，原来那些广告牌，居然是陆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要知道，《云侠传》网游只通过这一种方式进行预约宣传。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靠着陆氏集团的广告位，给他们赢来了3000万的预约人数。 这是何等可怕的宣传效果？ 他们一方面感慨于《云侠传》网游的火爆程度，另一方面也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陆氏集团的广告位，效果这么牛的吗？ 一般的上班族都尚且会产生这样的疑问，那就更不用提商业嗅觉敏锐的商人们了。 在看到《云侠传》网游通过纯宣传手段获得了这么大的流量之后，他们当机立断，一个电话打进陆氏集团的广告部。 更有甚者，直接通过内部关系联系到了陆引商，想借此排上广告位。 在处理了无数个类似于此的电话后，陆引商接到了来自林竹眠的问候。 第168章 暴殄天物 “收到了吗？” 第234章 林竹眠勾起唇角，连声音都带有些许笑意，“《云侠传》游戏发布会的邀请函。” “收到了，谢谢。”陆引商瞥了一眼桌面上烫金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的字全部是由毛笔写成，利落潇洒，极具风骨。只看一眼，便知道是谁的字迹。 字如其人，林竹眠的为人处事就像她的字一样，淡然洒脱，却又暗藏锋芒。 听到他的回答，林竹眠轻笑一声，她当然知道邀请函已经送达。 在公司负责递送邀请函的员工完成任务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发了消息。 她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询问邀请函。 而是一个提醒，关于两家公司之间曾签署过协议的提醒。 陆引商也是聪明人，不用她主动开口，就先挑明了这件事。 “恭喜，云端网络达到了我们之前约定的返款要求。”他顿了顿，依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退还的款项五个工作日就能到达你们公司的账户，记得查收。” 想到那可观的数额，林竹眠仿佛已经能够听到金钱哗哗往下砸落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眯起眼，感慨一句：“陆总大方。” 陆引商听她这么说，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不是他大方，而是她值得。 虽然当初在签署协议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这笔钱一定会回到她那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凭借她这一招，能够给陆氏集团旗下的广告部门带来多么大的收益。但当这笔真金白银活生生地摆在他面前之后，那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想到员工们欣喜若狂的表情，极其好看的后台流水数字，五年之内满额的广告排期，以及凭借这一门生意给自己搭上的新人脉，陆引商唇角的弧度更盛大， 这样想来，不像是陆氏集团给他们打广告，倒像是他们给陆氏集团打了广告。 从来没有哪笔买卖让他觉得如此划算。 想到这里，陆引商拿起桌面上的邀请函，好心情地闲聊：“游戏发布会你准备了哪些流程？需要我帮忙邀请一些人吗？” 毕竟前期云端网络给《云侠传》网游造了这么大的势头，又准备全程直播发布会现场，自然需要多一些大佬去撑场面。 这样一来，无论是后面游戏的联名合作，还是宣传报道，都能够顺利一些。 林竹眠思考了一下已经发出去的邀请函，颇为自信地开口：“我请了《云侠传》剧组的导演和主演，陈成琪作为主题曲的演唱者也会过来。” “对了，原著作者裴老师应该也会到现场……” 她依旧在滔滔不绝，但陆引商已经陷入沉默了。 陆引商：…… 这个意思是，陈成琪、沈栖谷还有那个什么梁岳全部会到现场？ 他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 * “臭小子，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 看着罗博吊儿郎当地走进办公室，罗主编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哥拜托他照顾一下自己的这个侄子，寒假里给他找个实习，他根本就不愿意让罗博每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转悠。 “错过站了。”想到自己坐过站的原因，罗博挑了挑眉。 “没想到坐过去容易，坐回来难。” 那块地方鸟不拉屎，一个多小时才能等来一趟进城的班车。 “行，人能过来就行。”看着他这幅样子，罗主编实在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头疼地挥挥手。 “那你今天就帮忙校对一下这期杂志。”他搬来一沓杂志，放在办公桌上。 而罗博则毫不客气地坐上他的位置，随手翻看着其中的内容。 罗主编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再三叮嘱：“你可千万不要拍照外传，这期杂志是下个月准备发布的月刊，里面的内容都是没公开的。” 罗博百无聊赖地随便看了看，嗤笑一声：“你这杂志有什么好拍的，不都是一些油腻的中年大叔，皮带勒着鼓鼓的肚子，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他一边讽刺着，一边翻到下一页。 然后，他就看到了林竹眠和陆引商合拍的杂志内页。 罗博：…… 这是什么相爱相杀的职场照片？ 一身西装短裙的林竹眠抓起对方的领带，将他狠狠拉向自己，手指似乎因为用力过度，被领带勒出血痕。她黝黑的瞳孔带着野性的力量，锋芒毕露，像是草原上奔腾的猎豹。 而她手中的猎物…… 罗博沿着领带的走向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这不是在医院里碰见的那个绿茶男陆引商吗？！ 他越看越膈应，但碍于林竹眠被他叔拍的确实漂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穿的这么职业，一时又不想移开眼。 就像一碟炒大肠放在他面前，又香又恶心。 香的是林竹眠，恶心的是陆引商。 想到对方是怎么在医院背刺自己的，他哼哼几声，夹枪带棒地开口：“你们杂志社怎么还会拍这种东西？” 他扬了扬手里的杂志内页，质疑道：“有损《mq》杂志的专业性吧。” 罗主编见他对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口出不逊，直接上手敲了他脑袋几下，把杂志夺了回来。 “这是人家的访谈配图，你揪着这几张照片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有些皱巴巴的一角。 第235章 这多好看啊，多有感觉啊！ 尤其是林竹眠纂领带时从指缝渗出的鲜血，简直是神来一笔！ 罗主编越看越满意，竟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于是干脆放下杂志，把那一沓全部抱走，不留给自己这气人的侄子暴殄天物。 而当他将杂志全部抱起之后，一张一直被压在下面的纸露了出来。烫金工艺勾勒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奢华低调的光芒。 罗博眼疾手快地把它拿了起来：“这是什么？” 随着他手中的动作，这张邀请函在他面前徐徐展开。而上面三个大字，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不是《云侠传》网游公开发布会的邀请函吗？ 他为什么会收到这个？ 第169章 强取豪夺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邀请函？” 罗博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翻来覆去地翻看着手里的这张烫金硬卡纸。 他记得自己的叔叔不打游戏啊，从事的行业也和游戏没有任何关系。 “啊，这个啊。” 看着被他夹在指缝的邀请函，罗主编嘿嘿一笑。 他收到这封邀请函的时候也很诧异，毕竟自己虽然活跃在商界这么多年，还真不记得自己和云端网络打过什么交道。 毕竟，像是这种行业新秀与业界黑马，他若是采访过对方，理应有印象才对。 而至于邀请函上写的“《云侠传》网游公开发布会”，他就更没有什么概念了。 他不玩游戏，对《云侠传》网游有所了解，还主要归功于这几天他们铺天盖地的宣传，以及上了好几次的热搜。 他正想要去研究对方的宣传策略呢，倒没想到对方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虽然千般万般想去参加，但出于谨慎起见，罗主编还是问了一句：“这邀请函是谁让送过来的？” 这可得问清楚，不然到时候说是送错了，岂不尴尬？ 送邀请函的显然也是云端网络的员工，小伙子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答道：“是我们老板，林总。” 对方顿了顿，又笑着将其全名补充完毕：“就是林竹眠。” 罗主编当时就被这个消息炸得体无完肤，呆呆地目送着人家转身离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谁？ 哪个林竹眠啊，是重名吗？ 他不死心，回到办公室后就给自己的老朋友陆引商发了消息。 即使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他依然如坠梦中。 妈呀，这居然是真的！ 林竹眠居然是云端网络的老板！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收到这封邀请函，恐怕是因为自己曾经给她拍过杂志照片和做过访谈吧。 这倒是真难得她还能念着自己，恭敬地给自己送来一张邀请函。 这般操作，让萍水相逢的关系有了进一步发展的余地，把陆引商的人脉发展成了自己的人脉，还不让人心生讨厌，这可真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没有多大年纪吧。好像还和自己的侄子还是同班同学吧？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罗主编刚想开口和罗博说这件事，但一想到对方恶劣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想让他尝尝嘴贫的滋味。罗主编哼笑一声，到嘴边的话改了口。 “我为什么不能有这个邀请函？” 嘿，这臭小子，说得像是他不配一样。 见他真的眯了眯眼，罗主编趁机又添了一把火，得瑟道：“怎么了，你怎么没有？” “好。”罗博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把邀请函往自己的包里一揣，在自己叔叔惊诧的目光下，他笑眯眯地开口。 “它现在是我的了。” * 林竹眠一早就到了《云侠传》游戏发布会现场，所有的布景已经结束。 梁岳十分爽快地把剧组的道具全都送给了她，让整个会场被布置得像片场一样。恍惚之间，倒像是真的落入了那个江湖义气的书中世界。 她寄送了不少邀请函，又请了不少媒体，特地定了a市最豪华的场地，仅仅是绕着整个会场走上一圈，林竹眠就已经感到腿酸了。 为了迎合今日的布景，她特地换上了云蓁蓁的戏服，头上的两个圆髻上还缀着一对圆头圆脑的金色铃铛，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一身装扮，穿梭在逼真的布景之中，毫不违和。 林竹眠正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和公司员工们再模拟流程，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林啊。” 林竹眠转过头，才发现裴峡正在乐呵呵地向自己打着招呼。 为了赴约，他甚至把那个老旧的黑框眼镜给换掉了，带着极为潮流的无框眼镜，穿着西装马甲，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许多。 “裴老师，您怎么来的这么早？”她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发布会开始，少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裴峡嘿嘿一笑：“我特意早点过来，找你聊聊天。” 《云侠传》网游占据全城的宣传广告的那三天，他几乎是每天都要站在医院的窗边，看上好几个小时。 医院对面恰好是陆氏集团投资的商圈，一个硕大的广告牌正对着病房窗口。 第一次看到广告的时候，裴峡还愣了愣。 这个游戏，居然都已经上线了吗？ 无论自己是走到医院的哪个角落，都能够听到医生护士们在谈论着《云侠传》网游的预约，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236章 毕竟，上一次《云侠传》这么出圈，还是在电视剧热播的时候。 自己已经停笔多年，忽然再次听到这么多人因为游戏而去关注原著，倒有种重回当年的感慨。 也正因如此，自己多年古井无波的账户，因为《云侠传》的再次火爆而又增加了不少订阅收入。 裴峡在病房里把所有的宣传片全都翻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 她并不像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买了自己小说的版权，只是为了套层皮，收割书粉们的韭菜。他能够看出来，林竹眠是真的下了功夫，估计把这本书读得比他这个原作者还要熟悉。那书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细致完整地呈现在游戏画面之中。 她就像是一个筑梦师，帮助自己将书中的世界还原了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世界。 裴峡环顾一圈布置精美的场地，有些感慨：“小林啊，你这游戏做的是真不错。” 听到他的由衷的夸奖，林竹眠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并不急着邀功，而是笑着开口：“都是公司同事们的心血，实属是好作品遇上了好团队。”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进会场里忙前忙后的员工们的耳中。 大家听她这么说，心中一暖，手下干活的速度更快了。 像是没有察觉这点变化，林竹眠抬起眼，寒暄般地问道。 “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第170章 知遇之恩 “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她见裴峡眉梢间挂着喜意，料想裴夫人身体状况应该不错，思忖一下，才把问题问出口。 果然如她所料，裴峡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生下来了，母子平安。”他咂咂嘴，“是个女孩，我老婆也很高兴。”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哪里还有最初见到他时的阴郁样子。 林竹眠被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感染，也勾起嘴角附和几句：“真好啊，小公主取名字了吗？” 裴峡“嘿嘿”几声，悄悄凑过来，小声地说：“取啦。” 他故作高深，实则嘴都要咧到耳垂了。 “名叫裴榛，是木字旁的那个榛，不是草字头的那个蓁。” “怎么说？”林竹眠看着他手指在比划，笑眯眯地问道。 她知道他的性格，作为一个作家，给女儿取这个名字，自然有其用意。 果然，裴峡眼睛一亮，想到这个名字的来历，三分伤感，七分感叹。 “其实我还是化用了‘云蓁蓁’的‘蓁’字，她带给我太多的幸运，可是我认识你的契机。” “她像是一株草，虽然命运多舛，却坚韧顽强。”裴峡静静地凝视着林竹眠，像是在透过她，看到云蓁蓁的影子。 似乎想到了书中她最后差点为爱而死的结局，他苦笑一声：“可是作为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像一棵树，不用去依仗任何人，也能成为一片繁茂的绿荫。” “……出于私心，我就把草字头改成了木字旁。” 如果能够回到年轻的时候，他或许会将云蓁蓁的命运写入另一个方向。一个不需要等待岳大侠来拯救自己，而是自己拯救自己的道路。 不要去做一株依附于人的草，要成为一棵树，一棵被人仰望的树。 这也是他遇见林竹眠后，明白的道理。 裴峡抬起头，看着舞台大屏幕上用水墨效果做出来的“云侠传”三个大字，忽然有些感慨地开口：“唉，真的。” “小林啊，我是真的感谢你。”裴峡看向面前的少女，瞳孔动了动。 “不仅是因为慈善基金会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夫人的手术也很成功。”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除了日常需要吃药输液之外，基本上已经恢复健康了。” “那很好啊。”林竹眠眨眨眼，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裴老师为什么要感谢她。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给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做过直播，好像是在帮他们卖货。” 啊，原来是李潇她的公司啊。 林竹眠迅速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于是点点头：“当然记得。” “后来手术顺利结束，那个护士小姐和我说……”裴峡像是陷入回忆，声音都变得有些飘渺。 “您的妻子真是幸运。” 看着病床上依然在昏迷女人，护士小姐轻声感叹。 裴峡只觉得自己还未从铺天盖地紧张中抽身，整个后背都被冷汗覆盖，衬衣牢牢地贴在身上，喉间干涩的感觉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是啊，当然很幸运。 在她被检测出胃癌的时候，医生就曾私下里告诉过他，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无论谁来操刀，这场手术的成功率都不会高于这个比例。 所以，她是这幸运的百分之二十吗？ 护士小姐一边处理着病人体内的滞留针，一边侃侃而谈：“多亏了我们医院换了手术机器，把手术的成功率提高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呢。” “这个机器啊，我们医院是第一家抢到的呢。”提到这件事，小护士颇为骄傲，话也多了起来。 “嗯？”裴峡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的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 “百分之……八十？” “当然。”见他似乎在质疑这个事实，小护士不禁善意地嘲笑他：“裴老师，现在技术进步的可快了。” 第237章 “别说是您了，就是我们这样的小年轻，关注的不及时一点，就会落在后头。” “您夫人赶上好时候了，这个机器刚生产出来不久，咱们医院就进货了。” 她利落地收拾好医用托盘，刚准备离开病房。忽然想到裴峡的身份，便停了下来，转过头笑着说：“裴老师，您是作家，应该认识林竹眠吧。” 她长期在这个病房工作，裴夫人住院时间又长，一来二往地闲聊下来，她也就知道了裴峡的真实工作。 “嗯。”裴峡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机械地点点头，“我认识。” 何止是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林竹眠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小护士听闻此言，笑得更开心了：“也是，毕竟她一炮而红，就是从云蓁蓁这个角色开始的。” “您知道吗，我们医院呀，知道华愈医疗生产了这么顶尖的医疗器械，就是通过林竹眠。” 想到前一段时间的兵慌马乱，她笑嘻嘻地开口：“多亏了她帮华愈直播带货，不然等我们知道有这种机器，再去审核报批，没有一个月绝对拿不下来。” “可恰好，咱们领导也看了直播，这一拍板。”小护士活泼地拍了一下手掌，“啪，就这么成了。” “这无巧不成书，可能她就是通过这种形式报答您的知遇之恩的。” 她“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见护士长催促，便匆匆忙忙地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 居然……是这样吗？ 裴峡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愣愣地看着病床上女人苍白的面容，即使脖颈已经开始微微发麻，他却始终没有动弹。 自己对她又有什么知遇之恩呢，选角是梁导选的，演戏是她自己演的，他所做的不过是创造一个书中的世界。 倒是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又是买版权研发游戏，又是减轻他们家的经济压力。即使到了现在，她依然在无意之间，拯救了他夫人的性命。 而自己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差点给对方下了绊子。 看着小床上女儿皱巴巴的小脸，这个一直如山般坚强的男人忽然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脸。 顷刻间，泪如雨下。 第171章 嫉妒之心 “所以，你再一次地救了我夫人。” 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裴峡再次提起，眼眶依然止不住的湿润。 “原来是这样。”林竹眠这才了然，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是啊，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我打算给人家送一面锦旗。”裴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把自己地计划说出口。 想到今天邀请的嘉宾名单，林竹眠抬头看向敞开的雕花大门， “您不用着急，那家公司的老板今天也会到现场。”她笑了笑，“到时候您可以当面向她表示感谢，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声飒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眠宝！” 李潇刚进门，就立刻锁定了人群之中的林竹眠。她迅速地将自己的老父亲抛在身后，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都无法阻挡她如风般的步伐。 她今日为了赴宴，穿得像一只人形粉色火烈鸟，兴高采烈地就要往林竹眠身边蹭。可凑到她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人似乎在聊些什么。 “哦，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吧？”李潇眨眨眼，有些抱歉地看看林竹眠。 林竹眠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刚好聊到你呢。” “啊，我？”李潇奇怪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并不认得这个人啊？ 林竹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裴峡微微点头：“这位就是我刚刚和您提到的李潇小姐，也是华愈集团的现在的执行董事。” 她继而转过头，对李潇扬起嘴角：“李小姐，这位是《云侠传》的作者，裴峡老师。” 啊，居然是裴峡老师！难怪她看对方有些眼熟呢。 李潇激动地伸出手，耳垂上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裴老师，您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李小姐，您是我夫人的救命恩人。” 裴峡也颤抖着伸出手，与她握到一起，郑重地摇了摇。 李潇：？ “您……刚刚说什么？” 她的笑容有些僵在脸上，丝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等救人的好事。难不成她有梦游的习惯，大半夜的上街行善积德吗？ 看见李潇茫然的表情，林竹眠无奈地勾起嘴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她说了一遍。 “我……”听完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她张了张嘴。一向能言善辩的李潇，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初，她答应父亲接手家族的企业，纯粹是因为受到林竹眠的鼓舞，不想再继续这样当个只会花钱的无脑富二代。 可随着手中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忽然尝到了努力带来的甜头。 原来，赚钱这件事，居然比花钱还要有成就感。 李父也越来越对她感到骄傲，酒局饭桌上和朋友提起她来，也是一脸的欣慰与得意。 而直到那场直播结束后不久，李潇忽然发现，自己的公司开始会受到各种礼物。从最初的锦旗信件，再到后面逐渐有人会携全家登门致谢，甚至曾经不敢想象的高位者，都会打电话过来，向她表示对其家人亲疏的救命之恩。 第238章 每一封信她都会拆开来仔细阅读，每一通电话都会让她心潮澎湃。 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而如今，伴随着自己度过大半个青春期的武侠小说作者忽然告诉她，她在无形中救助了他爱人的性命。 在这一刻，这种成就感与自豪感直接达到了顶峰。 她忽然明白，接手公司的意义并不只是去延续李家的荣光，更是去延续他人求生的可能性。 自己家族的企业生产的产品，不仅是能够赚钱的商品，更是病人们的希望。 而如果自己没有在那次珠宝晚宴上遇到林竹眠，她或许依然过着每天和小姐妹吃吃喝喝的生活，富足却空虚。 她不会有机会体会到，人生，原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李潇猛地抬起头，看向林竹眠，有些哽咽：“谢谢你，谢谢。” 被粗头眼线笔勾勒的凌厉上挑的眼妆，此刻却难以掩盖她的泪眼朦胧，平素在公司都以女强人示人的她，在林竹眠面前，却像个小女孩一样。 林竹眠被她这般反应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情绪激动地向自己道谢。 李潇被她的懵懵的眼神逗乐了，难得能见到淡定的林竹眠被自己吓成这个样子，她轻轻勾起嘴角，看向一旁的裴峡。 “裴老师，您不用给我送什么锦旗鲜花的，给我签个名就好。” 这点小要求，裴峡自然会答应，大笔一挥就给她签上了签名，还特意在旁边写上一大段感谢的话，给李潇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虽是这么说，裴峡这边刚给她签好名，她那边就拍照发到自己的塑料姐妹群里炫耀了。 【哇，潇潇拿到裴老师的签名啦，好羡慕！】 【姐最近干嘛去了，夜场也不来玩？】 【我们现在不能和潇姐比咯，姐是继承家业的人了。】 虽然嘴上说着羡慕，但她们都要嫉妒死了。 他们虽然能够拿到《云侠传》的签名本，但哪里能让裴峡老师这么不吝言辞的夸自己。看看扉页上龙飞凤舞的亲签，他们后槽牙都要咬碎掉了。 最近的这几个月，李潇明显有了与他们割席的趋势。在群里越来越沉默，往日她最喜欢的派对也是三天两头的缺席。 而他们，却越来越多地从自己的长辈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群里的一个富哥有些阴阳怪气地打趣道。 【这是在哪里啊，潇姐是在哪里开派对啊，布景这么豪华？】 嗯？ 曾经的狐朋狗友们再次点开她发过来的照片。 这一次，她们的关注重点不再是那本书上的签名了，而是后面若隐若现的背景。 那背景布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够看清上面的几个大字。 【《云侠传》网游公测公开发布会】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被邀请去游戏发布会的现场啊？ 那可是《云侠传》网游的发布会现场，他们身边能被邀请过去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在某种程度上，这已经不是一封邀请函了，更是身份的象征，打通人脉的大门。 像他们这样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们，也没指望自己能拿到那个邀请函。顶多是在刷朋友圈时，看到父母口中“别人家的继承人”发动态炫耀时，在心里酸一酸。 可现在，同样是在一个群里，同样是曾经一起吃吃喝喝的李潇，却拿到了邀请函，而自己只能在群里眼巴巴地看着对方与自己渐行渐远。 嫉妒，更嫉妒了！ 第172章 发布会上 看着群里他们酸涩的发言，李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熄灭手机屏幕。 她轻轻抚上胸口处那串宝石项链，粉橙色的帕帕拉恰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她的未来。 见李潇引猴一般地丢下一张照片就消失，任凭他们在群里怎么@她都不吭声，这几个无聊的富二代急了。 看到她有邀请函，比看到自己没有邀请函更难受。于是掐着点，不服气地打开《云侠传》游戏发布会的直播，然后关掉弹幕，截了张图发朋友圈。 【有幸受到邀请，参与了《云侠传》游戏发布会，看好云端网络哦！（配图）】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看着评论里羡慕的言论，他们还是收获了些许心虚的心理安慰。 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精神股东。 可是很快，好事者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哥，你忘记把水印截掉了，骗我们不看直播呢？】 【好兄弟，骗哥们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就行。】 开玩笑，如果是其他冷门游戏，他们这样骗一骗，说不定真的会有人相信。 可这是什么游戏发布会啊，这可是被预约了3000万公测的《云侠传》网游。它又恰好把直播时间定在了周末，大家闲着无聊就都去围观了，搞得直播平台崩了好几次。 游戏发布会现场已经挤满了媒体，大大小小的闪光灯不停闪烁着。黑压压一片的阵仗，倒更像是官方的新闻发布会。 镜头精准的扫过台下交谈的人群，在屏幕上掀起一阵弹幕讨论的狂潮。 【卧槽，为什么a市电视台会去啊？！】 【是我眼花了吗？刚刚闪过去的那位，不是某影后吗？】 【诶？林竹眠也在！我靠啊，好像整个《云侠传》剧组都去了！】 第239章 【那位不是裴峡老师本人吗，今日圆梦了呜呜！】 这个阵仗，真的是普通的游戏发布会吗？ 在网上围观直播的观众们已经傻了：这云端网络的老板到底什么来头？ 要不然就是人傻钱多，要不然就是人脉雄厚，否则怎么可能会请来这么多人。更何况，会场里的人来自各个领域，但无一例外，都是大牛。 他们本来就是想来看个直播，凑个热闹，哪想到会看到这种场面。 随着进场人数的增加，越来越多的面孔暴露在直播镜头前，可弹幕却越发少起来。 不是他们不关心，而是大家已经麻了。 一开始看到这么多明星进场的时候，大家还会感叹几句有钱真好。看到各大电视台抬着自己的拍摄机器进场的时候，大家也没多想，只觉得云端网络宣传做的挺牛的。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其他公司的老总会来？ 如果说只是为了捧场，那么为什么连书画协会的会长、经济学系的教授以及各大隐姓埋名、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大领导也会到场？ 这不就是一个游戏发布会吗？怎么会拉开这么大的架势，找来这么多牛人？ 镜头拉近，这些领导们的面部表情也一览无余。 他们似乎丝毫没有营业的意思，不像是为了给面子而假笑，倒像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能到场而开心。 这是真的吗？ 他们更倾向于是云端网络的技术过于发达，是不是用了什么换脸ai呈现出来的效果。 不然要怎么解释，平时顶着一张死人脸的a大教授们，此刻却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还在用手机……打游戏？！ 观众们凝滞了几秒钟，一方面为这个诡异的场景感到深深的震撼，一方面情不自禁地被他们手中的游戏界面吸引。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这个游戏……好像真的挺好玩的？】 【好羡慕啊，参与游戏发布会居然可以提前玩游戏！】 【真的羡慕疯了，快开放公测吧，孩子真的受不了了，再不开放我就要开学了！】 要知道，游戏宣传片不过是管中窥豹，哪里能比得上自己亲自去玩更有意思， 他们看着平时那些身居高位的领导专家们，此刻竟和自己一样，沉迷于手中的游戏，连头都不抬，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游戏，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建议大家跳去a市电视台的官方直播频道，他们的记者好像已经玩起来了。】 【是的，刚从那边过来，他们有一个大的摄像机，正对着手机屏幕拍摄，能看的特别清楚。】 【对对对，还有解说呢，挺不错的。】 嗯？a市电视台的直播？ 围观的群众一脸懵逼，再次确认了一下对方说的是什么。 那可是a市电视台啊！虽然他们已经不怎么看电视了，但是这种地方性电视台在他们心中，依然是神圣的存在。 它不应该播报每日新闻，循环播放着老掉牙的古早电视剧吗？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a市电视台的主任哼笑一声，得意地看着手下的记者们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 怎么不是新闻？ 《云侠传》网游将在今天开启公测通道，这可不就是个新闻吗？ 他们可是要支持本市企业做大做强呢！ 更何况，除了其他的网络媒体，这次云端网络只邀请了他们一家地方性媒体。其他市想要转播这条消息，还得取得他们的同意呢！ 想到这里，他快乐地笑了起来，心中对云端网络公司的老板印象更好了。 至于正在被拍摄的小记者，那就更加快乐了。 这可是带薪打游戏啊，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场地内一直开放着中央空调，温度宜人，场内还散发着各种茶歇甜甜的奶香味，玩饿了还能免费吃上几口。 这简直是他近几年做过最轻松的一次外景任务了，年轻的小记者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待上一周。 更何况，《云侠传》网游的游戏界面做的相当的好，即使开着战斗模式，也十分丝滑，丝毫不会被转换的视角晃的头晕。 场景里面的每一株花草，每一片溪流都像是拥有真实的生命，绝佳的景色让他流连忘返，就像是去了仙侠世界旅游一般。 他平时点评起社会现象来，那简直就是攻击力爆棚。即使是一点儿芝麻大的问题，也能被他揪出来骂。但此刻，他实在找不出这个游戏的任何毛病。 小记者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操作着，连续打赢了好几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可给一旁的主任记者看急了，气急败坏地通过耳麦训斥他。 “苏凡，你怎么回事，说话啊！你这等着我们后期配音呢？” 年轻的记者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第173章 沉迷游戏 年轻的记者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卧槽！这个招数好漂亮！” 这句话虽然有些粗俗，但的确说出了围观群众的心声。 他选的角色是个剑客，随着他矫若飞龙的动作，闪电般的剑光带起一片苍翠的竹叶。剑刃没入敌人的胸膛，一声沉闷的声音在猎猎风中响起。 鲜血瞬间绽放在刀柄之上，滴滴落下，在草地上覆上一层浓重的红。 第240章 一切都太过于刺激，让他心潮澎湃，以至于耳麦里主任的怒吼声都不值一提。 “苏凡，你怎么回事？直播的时候讲脏话？” 主任本来就稀疏的头发被他这样一气，更不剩几根了。 “这可不是普通录播，我们还能后期剪掉，你代表的可是我们a市电视台的脸面！”他眉头紧皱，唾液四溅。 “嗯嗯嗯。”年轻的记者正在直播，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赔礼道歉，只能先糊弄过去。 一旁的助理出来打了圆场：“主任，没事，咱不生气哈。你看这些弹幕，都没注意到小苏说了脏话。” 主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弹幕已经将屏幕都遮掩住，但确实如他所言，一派其乐融融。 【我真的会被馋死，快放我进游戏。】 【我看出来了，这小子其实技术一般，但架不住这游戏美工太厉害了。】 【刚刚那一下子刺中敌人，音效也太逼真了，我妈问我在看什么电影。】 “开战斗模式不适合介绍，我现在带大家来逛逛游戏地图。”他嘿嘿一笑，控制屏幕上的侠客在草地奔跑起来。 游戏模拟的效果相当逼真，随着他跑动的动作，齐腰的青草被向两边压倒，迟迟没有恢复回来。屏幕上的侠客跳上一只小舟，沿着潋滟的湖水穿过桥洞。 耳畔响起船桨的吱呀声，近处的水波荡漾着万家灯火，远处的青山薄雾弥漫。游戏中忽而下起一阵小雨，雨打乌篷，淅淅沥沥，竟在屏幕之上荡起潮湿的水汽。 看到这里，主任松了口气。 要知道，面前的这个记者，最早可是负责台里的旅游节目的。 他最擅长的就是解说这些风景名胜，脑子里诗词歌赋的存储量极大，几乎能够出口成章。 看着这如画的游戏风光，大家都不免屏息凝神起来，甚至连弹幕都少了许多，怕遮住这般美景。正在拍摄组满怀期待，等待着聆听他的点评时，这位记者终于开了口。 “这里真好看。”他顿了顿，“我死后想埋在这里。” 就这？ 主任记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他再次开口。 可惜，没有了下文。 “你又是怎么回事？”他简直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故意针对他。 年轻的记者无视耳旁的噪音，静静地坐在船头，随着水流飘荡。 当看到这般风景的时候，所有华丽花哨的修饰词都不再存在，只剩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别生气，别生气。”一旁的助理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指了指屏幕，“没事呢，你看，大家都表示赞同。” 火憋了一半没有发出来，他正难受呢，忽然感受到身旁的助理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了？”他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 旁边的助理嘿嘿一笑，摸摸脑袋：“主任，要不咱们直播打团战吧。人多打起来的话，观众更有看头，我们还省的解说了。” 只不过，他这建议背后，其实藏了自己的私心。 其实是他看的手痒，也想打一局。 “行行行。”他被这帮手下整的没了脾气，挥了挥手，默许了这个建议。 助理一听，立刻喜笑颜开，一边拍着马屁，一边进了游戏，和自己的同事们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带薪游戏，天经地义！ 他们这边玩的越来越激烈，两个人一边解说着招数和背景，一边手下毫不留情。 “大家看，我发现如果我在竹林里挥剑，随着剑气飞起来的就是竹叶，在花丛里挥剑，飞起来的就是花瓣，这做的也太细了。” “咱们还是在空地上面打斗吧，刚刚不小心打到了街区，给npc都吓得惊慌失措。” “这个体验感真的太绝了，大家一定要来玩玩啊！” 《云侠传》网游的细节做的好，他们抓细节的能力也很强，经由他们这么一解说，这个游戏越发真实有趣起来，直播间的围观群众也越来越多。 主编就站在摄像机旁默默地看着，沉默良久，然后忽然开口：“我的职位是什么？” “啊？” 摄像师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一时有些愣住。 “您……您是主任记者。”他生怕其中有诈，答的断断续续。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参与拍摄？”他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是可以……” 但您正常不都是让普通记者下去干活的吗？ 摄像大哥抖了抖，不知道自己这番回答是正中他下怀，还是踩到他雷区。 就在他惴惴不安，一边扛着摄像机，一边偷瞄主任的神色时，对方忽然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理所当然地开口：“好，把手机递给我。” “嗯？” 他眨眨眼，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领导的指示，从工作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恭敬地递到他手上。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主任利索地点进游戏，平静地冲进混战。 摄像师：…… 现在，整个团队已经彻底沦陷，只剩他一人在此孤军奋战。 摄像师看着桌上围成一团的“网瘾中年”，斗胆开口：“那主任……咱们还拍吗？” 他也想玩啊，为什么不带他玩？！ 结果对方头也不抬，大手一挥。 第241章 “拍，当然要拍！” 第174章 埋怨他人 “竹眠，你来的这么早？” 看着她一身云蓁蓁的打扮，沈栖谷怀念地笑了笑。 今天整个《云侠传》剧组都被邀请到了现场，他对于林竹眠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感到多么奇怪。 “岳大侠。”林竹眠看着他今日的装扮，也跟着弯起眼睛，默契地笑了一下。 在这样的布景和服装加持之下，很难不让她想起当初拍摄《云侠传》的时光。 那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拍摄的第一部戏。想到最初的这具身体的境地，再看到如今取得的成就，林竹眠怀念地笑了笑。 她顶着云蓁蓁的装扮，情不自禁地带上些许俏皮的性格，就连走到沈栖谷面前的动作，都轻快跳跃不少。金色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浅黄草绿的丝带将她柔顺的发丝绾成两个滚圆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初春河畔一枝嫩黄的连翘花。 “妹妹恢复的怎么样啦？” 只可惜，这朵连翘花会说话。 她见到自己第一面，没有关心自己，却先提到了沈玫。 这个认知，让沈栖谷的目光幽暗了一瞬，随即又换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容，温柔地开口：“她恢复的很好，多谢你的关照。” “那就好。”林竹眠松了口气。 “谢谢你帮我澄清绯闻，不然连续几天内闹出来这么多起大新闻，洪姐会杀了我的。”她弯起眼睛，受到身高的限制，不得不微微仰起头看着沈栖谷，更显得圆溜溜的眼睛可爱灵动。 “没关系，举手之劳。”沈栖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更何况，这场绯闻本就因我而起，你不过是遭遇了无妄之灾。” 数个月前，在进组的时候，经纪人还三令五申地提醒自己，一定要离林竹眠远一点。 这个人简直就是行走的炸雷，刚出道的时候就盯着陈成琪吸血，靠着各种绯闻炒作逼迫着他和自己在一起，简直让人不堪其扰。 而这几个月与她相处，沈栖谷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但现在，他却莫名的升起一丝希冀。 如果她真的想靠着炒绯闻吸血，他也未尝不可，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味。 可是，看她的反应，倒像是觉得这条绯闻是个麻烦，而自己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沈栖谷依然绷着风光霁月的微笑，垂在广袖里的手指微微收紧：“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这话说的十分谦逊，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林竹眠翻来覆去地咀嚼半天，才寻思出些许奇怪的地方—— 他似乎总是特别喜欢把把别人的错处往自己身上揽。 这个想法一出，林竹眠几乎是立刻醍醐灌顶，终于明白每次和他交流的不对劲感在哪里了。 无论是沈玫的事情也好，医院被拍的照片也罢，虽然和他相关，但并不代表他有做错什么。 可只要提起类似于此的事情，他就会把错误包揽起来，然后道歉。 林竹眠伸出白皙的手指，倏的抓住沈栖谷雪白的戏服衣袖。他感受到袖口收紧的重量，低头瞥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林竹眠眉间一抹红色的花钿上，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林竹眠忽然笑了，极其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他心跳一阵莫名的加速，手心也微微渗出些许汗意。紧接着，他就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老沈，你知道吗，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 她嫌喊他全名“沈栖谷”太过于冷漠，喊“栖谷”又过于亲昵。思来想去，决定跟着他的粉丝们喊，八成不会出错，毕竟原身确实是他的粉丝。 见林竹眠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微微倾斜身子，凑了过去，准备洗耳恭听。 “与其检讨自己，不如埋怨别人。” 说罢，她还隔着衣袖拍拍他的手背，叮嘱道：“我希望你牢记在心。” 沈栖谷：…… 他习惯性地愣住，思考明白其中的逻辑之后，简直哭笑不得。 有这么一句古话吗？即使有也不是这样说的吧？ 沈栖谷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多谢师傅，弟子受教了。” 两人穿着剧里的服装，他这样说来，竟毫无违和感。 林竹眠看着他已经形成面具的温柔笑意，不知道他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在糊弄自己，便刻意清清嗓子。 “那好，我来考考你。”浅绿色的飘带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晃动着，像是初春河水下的水草，一脉生机勃勃。 “第一道题，你妹妹自残这件事，是谁的错。”她一本正经地开口，倒真有几分像是老师。 “仔细想好再答题。”见他想都不想，就又要开口揽错，林竹眠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听到她清脆的声音，沈栖谷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思考一会，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群校园暴力的人有错，他们是她心结的一个根源。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老师始终处在一个隐身的角色，也有问题。网络上那些人不明真相就随意评判她……” 沈栖谷起初觉得很难开口，可真当他突破了内心的防线，将这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话全都说出来的时候，竟无比顺滑。 就像是荷花之下的淤泥，已经埋了太长时间，将它全部倾泻而出的时候竟让人有些恍惚。 第242章 “当然，我……她的父母也有问题。”沈栖谷睫毛颤了颤，似乎感到有些讽刺，“从她出事到现在为止，他们只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一下，却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他并不感到奇怪，毕竟他从小受到的也是这般漠视与冷遇。 只不过，幸运的是，他没有出现沈玫这样伤害身体的情况，因为他早已学会虐待自己的心灵。而不幸的是，沈玫在这么好的年纪遇到了林竹眠，而他始终一个人捱过最黑暗的时刻。 林竹眠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忽然开口。 “那你觉得，你自己有错吗？” 第175章 校友叙旧 林竹眠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忽然开口。 “那你觉得，你自己有错吗？” “我有。” 沈栖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待他接收到林竹眠警告的眼神之后，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但不多。” 林竹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有种“孺子可教也”的欣慰。 “那么第二道题，你再分析一下这次绯闻照片满天飞，又是谁的问题？” 有了上一次的答题经验，“好学生”沈栖谷顺着她的思路，把除了自己和她之外所有的关联人员，全部都拎出来遛了一遍。 直到看到她满意地点点头，两个滚圆地发髻一颤一颤，沈栖谷才缓缓地收了尾，又回到那个完美无瑕地笑容上。 只是，在林竹眠没看到的宽大衣袖下，他攥紧的手指微微发白，在掌心留下一串月牙般的印迹。 她是活在春日阳光下的一株连翘，又怎么会知道他阴暗卑劣的小心思？ 如果没有他的默许，这张照片与可笑的谣言，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大面积的传播。 那张照片上，林竹眠迎着阳光仰头和自己说话，连发丝都温柔的近乎透明，一旁的沈玫从她的身后探出大半个脑袋，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眼睛也盯着自己。而他在那一刻，竟是格外的满足与心安。 那些八卦他们是一家三口的言论，就像是鲜艳的罂粟，他明知有毒，却忍不住饮鸠止渴，为了片刻心灵的欢愉而沉沦其中。越是这样，在清醒的时候，就越是苦涩。 可笑的是，他竟是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林竹眠见他肉眼可见地沉默下去，猜想他或许是还没习惯这种思考模式，也并不着急去催促他，而是从长桌上递给他一杯清茶。 玻璃杯壁微烫的触感唤回他些许意识，沈栖谷对她笑了笑，然后垂下眼，盯着手中清亮的茶汤：“谢谢。” 他抬起头，如释重负地说道：“我感觉舒服多了。” 他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情绪已经太久了，这种不健康的人际模式像是厚重的水泥，将他的心脏层层包裹，让它越来越重。 他会安慰自己，如果想让别人喜欢自己，那么伪装自己的需求，替别人揽下错误是应该的。 他对所有人都好，却唯独对自己格外的差。 所以在层层封塑下，他终于把自己雕琢成一个符合世俗意义的“好人”形象。 林竹眠静静地凝视着他，轻轻叹口气，继而还是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我就说吧，还是要相信老祖先的智慧。” 想到她教给自己的名言，沈栖谷的嘴唇上挑，这次笑得格外真心实意。 “你们俩这是在对台词呢？” 罗博一进会场，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林竹眠的身影，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身旁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 这兔子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倒也十分新奇，只是身旁的那个男人，看上去格外碍眼。 听到他略显嚣张的声音，林竹眠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罗博。 她记得……自己没有给他发邀请函才对。 毕竟，今天到场的群体主要就是三类：媒体、剧组和有商业往来的人。 而罗博，似乎并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类。 “你为什么会在这？”林竹眠眨眨眼，生怕是门口检查邀请函的地方出了什么问题。 可这话传到罗博耳中，就有些变了味道。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他哼笑一声，扬起手中的邀请函挥了挥，却没有打开内页。 罗博瞥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虽然他不看电视剧，却依稀记得他似乎叫什么沈栖谷，是个演员。他短暂地顺着这一排挨个看过去，大致推断出，他们是整个剧组的主演和演员都被邀请过来了。 既然是这样，他会让林竹眠明白，在这种场合，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过是食物链的最底端。 罗博挑了一下眉，像是不经意地开口：“我当然是因为收到了邀请函，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我和云端网络的老板有过商业往来，并且私交一向不错，同样都在a市，难免会有些交际。” 罗博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胡扯，但他不怕被拆穿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对方一个公司的老总，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了些什么，况且说的又不是对方的坏话。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云端网络的老板，正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 林竹眠：……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商业往来”，而且“私交很好”？ 他这话中的炫耀意味，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沈栖谷自然能够听出来。他没有多言，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林竹眠，有些迟疑地开口。 第243章 “竹眠，这位是……” 林竹眠敏锐地感受到空气中的暗潮涌动，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归结于两人八字不合。好在她经验丰富，十分淡定地开口。 “这位是罗博，我的同学。” “这位是沈栖谷，我的同事。” 她话音落下，两人极其有默契地没有伸出手，倒是省去了握手这个环节。 林竹眠：……这个世界完蛋吧。 沈栖谷倒是先反应了过来，毫无破绽地微微一笑，了然般地开口；“罗先生原来也是表演系的学生，怪不得……” 能演出这般尖酸刻薄的炮灰反派形象。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沈栖谷得奖的演技，足以通过眼神将整个句子的意思演绎的淋漓尽致，以至于让罗博咬紧后槽牙。 罗博“和善”地笑了笑，却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挥了挥袖子，从咬紧地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沈先生想多了，我和眠眠是经济学系的同学，和表演系没有关系。” 他顿了顿，微微抬起下巴：“我当年的高考分数，应该比你高20分左右。” 罗博说得轻飘飘的，像是真的在和校友叙旧一般。 听他这么说，沈栖谷脸上依然挂着平静的微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隐匿着一丝暗芒。 他看了看一旁的林竹眠，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着开口。 “不好意思……” 第176章 所谓养成 沈栖谷看了看一旁的林竹眠，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着开口。 “罗同学参加了高考？”他故作诧异地仰起脸，继而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当时是被提前录取的，没有参加考试。” 罗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有时间他一定要给林竹眠算一卦，看看她为什么命里总是招这种男绿茶狐狸精。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明枪暗棒，林竹眠有些头疼地开始赶人，决定把他俩物理隔离开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开口催促道：“罗博，你的座位在哪里？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闻此言，他便知道林竹眠是在赶他，罗博阴阳怪气地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坐在林竹眠正前方的座位上。 他这边刚落座，整个会场的灯光就暗了下来，只有台上隐匿在道具设施后面的灯，将整个舞台照得亮如白昼，引导着台下的目光聚集在此处。 硕大的曲面屏上，“《云侠传》网游公开发布会”几个水墨大字，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看上去恢宏大气。 林竹眠前一段时间用眼过度，如今这一暗一明的刺激，简直让她睁不开眼。 她把手轻轻挡在额前，闭着眼睛适应着面前的亮度，在一片朦胧的亮光之中，她听到身旁沈栖谷轻声感叹：　“这就是云端网络的老总吗？” “没想到……这么年轻有为。” 他在说周云？ 不知道他面对这样的场面，会不会感到紧张。 当初策划部门原本打算让林竹眠主持开场发言，但她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妥。周云对游戏的功劳如此之大，自己理应将这个环节交给他。 可是想到周云平时的性格，林竹眠有些担心地咬了一下嘴唇，努力地睁开眼睛。 目光却倏的与台上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紧张或是恐惧，只有闪耀的灯光在他的瞳孔中留下一片星海。 看见台下的她也在看着自己，周云轻轻一笑。随后便移开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地扶起台上的麦克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感。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云侠传》的游戏发布会现场，我是云端网络的执行总裁，周云。” 随即，便带起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也掀起弹幕上一片嚎叫。 【青年新贵啊，怪不得能请来这么多大咖助阵，家世一定不凡吧？】 【妈呀，周总看上去好嫩啊，如果不是他自我介绍的话，我会以为他场上的是个男大学生。】 【听说他们公司前几天订了几千份蛋糕咖啡，可壮观了，我姐妹发给我的时候，我都要馋死了。】 【好帅啊，幸好我今天来看直播了，简直赏心悦目。】 周云细碎的刘海被发油梳了上去，面部硬挺的轮廓更加清晰，黑色的衬衫外套着一件深咖的格纹西装，既沉稳又清爽。 看着他熟练地操控着曲面屏上的ppt，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世界观设定与游戏的玩法， 这一刻，林竹眠似乎终于明白，养成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真好。”她轻笑一声，自顾自地感叹道。 可就在下一秒，一个后脑勺直接挡住了她看向台上的视线。 更准确的说，是稳稳地挡住了她看向周云的视线，而周围曲面屏上的动画，她依然能够看清楚。 林竹眠定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他的后脑勺十几分钟，终于能够确定—— 他是故意的。 林竹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他在犯什么病，连手下打字的动作，都带上几分力道。 “你把头低一点。” 罗博随即便收到了消息，他没有选择低头查看消息，反倒是将手机举了起来，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手指轻轻敲击着键盘，给她回了个消息。 第244章 “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放置在膝头的手机屏幕，又抬起头看看她正前方罗博的打字姿势，更加笃定他是故意的了。 是的，罗博就是故意的。 他天生感官就比其他人要更加敏锐一些，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身后的林竹眠正盯着台上的男人，目不转睛。 看什么看，真没出息。 罗博嫌弃的要死，却又干涉不了她的视线，干脆脖子一伸，精准地挡在了她面前。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人比他更加烦躁。 沈栖谷努力地维持着面上淡然的笑意，实则藏匿在宽大衣袖下面的手指都要拧成了麻花。 在他的余光中，林竹眠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在盯着台上的周云，百分之三十的时间在盯着罗博的后脑勺，百分之零的时间分给自己一点注意力。 就在他想方设法地想要引起她的一点注意的时候，林竹眠的手机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我天生长得高，186cm。” 林竹眠：…… 果然，就像网上说的那样，男人的身高一旦超过了一米八，他就把这个数字刻在自己的脑门上。 她一阵无语，又被罗博死死地挡住视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瞪他后脑勺一眼，期待罗博能够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气。 只可惜，罗博没有注意到，倒是让围观的弹幕们注意到了。 【林竹眠怎么回事啊，怎么脸色不太好看，谁惹她了？】 【嘘，咱可不敢说自杀姐啊，网暴这个罪你担得起吗？】 【可真行，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主场。她顶多就是一个女艺人，要是得罪了这些商界大佬，皮都能给她扒了。】 像是真的看到了弹幕上的内容，周云的目光精准地落到林竹眠的身上，正在收尾的他，缓缓地引出了下一个环节。 “本次我们还特地邀请到了《云侠传》剧组来到我们发布会现场，为我们本次的活动增加趣味性，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云端网络很清楚自己的用户大部分是原著党或是剧党，干脆利用这个优势，设置了好几个和剧组以及裴峡老师本人有关的环节。 再次和他们同时站上舞台，让林竹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177章 桃花朵朵 “那么请问我们的裴峡老师，最喜欢《云侠传》里面的哪个角色呢？” 主持人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他，笑眯眯地发问。 屏幕前围观的观众也迅速被勾起兴趣，纷纷在弹幕上猜测起来。 【我猜是云蓁蓁吧，谁能不爱云蓁蓁呢？】 【狗屁！我觉得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亲儿子岳狗，他要是真喜欢蓁蓁的话，就不会把她写的那么惨了！】 【裴老师一视同仁，谁都不爱，大家一起惨！】 自从他完结这本小说之后，生活的重任早已将裴峡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少抛头露面参与类似的活动。这次恰逢夫人安康，又是林竹眠亲自邀请，他才答应过来。 只是在接过话筒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他的目光掠过台下的观众和数十台黑黢黢的摄像机镜头，迟疑了一下，继而开口。 “在写书的时候，我偏爱笔下的岳大侠，他是一个很典型的侠肝义胆的正派角色。” 果然！ 之前站队岳大侠的网友们，立刻赶着认领自己的神预言。 没想到裴峡接着说道：“可是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遇到他。” 想到原著中的剧情，再联想他说的这句话，台下瞬间爆发一段善意的笑声，屏幕上的弹幕也跟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峡笑着等待众人笑声的平息，再次将话筒递到嘴边：“后来原著改编了电视剧，我偏爱其中的云蓁蓁，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天真活泼。” “当然，现在改编成了游戏，每一个角色我都很喜欢。” 他这碗水端得稳稳当当，给足了云端网络面子，毫无破绽。 弹幕上也在点评他机智狡猾，当代端水大师。 只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原本应该归还话筒的裴峡，依然将它稳稳地攥在手里，再度开口：“喜欢云蓁蓁的原因，就有几分爱屋及乌的味道了。” 他这句话刚落下，就感觉七道目光“嗖”地聚集到他身上。像利箭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带着浓重地杀气，就差把他戳得浑身是洞了。 哦？ 裴峡八卦地挑起眉，却心下了然。能写出缠绵悱恻爱情故事的他，自然能懂年轻人的心思。 只不过，这个数量……有点多了吧。 不过放在林竹眠身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桃花朵朵开的林竹眠，对方却像木头一样的不明所以，对他回以友好的微笑，裴峡这才放了心。 还是迟钝点好，总比像云蓁蓁那样为情所伤好。 不过在这件事上，还是解释清楚为妙，不然恐怕今天自己下了舞台，就会被蒙头拽进小巷，挨上一顿胖揍。 裴峡清清嗓子，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有妻有女，对林小姐是纯粹的尊敬与感激。前一段时间，我看沈先生发了一条澄清微博，里面提到了林氏慈善基金会。” “而我的妻子、顺利降生在这个世界女儿，都多亏了林氏慈善基金会的帮助……” 裴峡将事情发生的起因经过与结果娓娓道来，将台下的人们说得眼眶通红。 第245章 他本就是一个极具天赋的作家，叙事煽情恰是他最擅长的地方。整个事件本就令人动容，加上他的艺术加工，让不少观众在电脑前哭了出来。 【唉，记得裴老师说过自己夫人身体不好。他封笔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骂他，只是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天呐，林竹眠真的是小天使本人啊，还有李潇姐姐也真好！】 【希望好人都能有好报，不说了，给裴老师的小说送礼物去了！】 台下的李潇抿了抿嘴，伸出手轻轻挡住膝头手机发出的亮光。 弹幕上夸她的话，她都看见了。 仅仅是今天一天，她所收到真心实意的夸奖，竟是比过往的二十多年还要多。 李潇眨眨湿润的眼眶，看向台上的林竹眠。 舞台的灯光从她的背后照亮，恍惚之间，她是光所在的方向。 “……所以，我深深的感谢林小姐，在她身上，我看到了真正的侠客精神。” 裴峡说完，转头对林竹眠笑了一下。 这也是他报恩的方式之一，在裴峡看来，做好事不留名，犹如锦衣夜行。她该有的荣耀，本应享受到的尊敬，他会在最适合的时机，全部送给她。 至于她还有云端网络老板的身份，裴峡特意隐瞒了一下。 这种事情，别人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台下此时已经是一片哗然。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做过这些好事，因为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公益对于娱乐圈明星而言，更像是一个时尚单品。更多的人是为了好听的名声，不得不去做公益罢了。 台下坐着的人大都非富即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若是不求名，这其中的意味可就不同了。 场外的群众也深谙其道，纷纷议论起来。 【咦，这个名字，不是救助沈栖谷妹妹的那个基金会吗？】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林姐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这才是做公益的态度！目前为止，全部都是受益人主动夸奖的，人家根本就没有邀功的意思！】 看着网上近乎是一片倒的舆论，办公室里的洪姐环抱双臂，嘴角上扬。 “小原，工作室的微博发了吗？” 外面格子间里的一个男生站起来，恭敬地对她点点头：“发了发了，我们也在弹幕上进行引流了。” 洪姐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 舆论要在顶点爆炸，这才有意思。 【大家快去看，林竹眠工作室终于发微博说这件事了。】 类似于此的弹幕活跃在屏幕上，谁也不会想到这背后，是有人故意在吸引他们的视线。 这个节点选的极好，发布会中关于裴峡的采访流程已经结束，下一个环节又尚未开始，这个时间段恰好是场内休息时间。观众们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关掉页面，去微博溜达一圈。 而刚进微博他们，几乎迎面就看到了工作室发的微博。 第178章 孰真孰假 【林竹眠工作室v：无论你此刻是在经受精神暴力，还是贫穷困扰，亦或是疾病重担，都可以申请林氏慈善基金会的帮助，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有人专门去点击了链接，却发现申请界面做的毫不含糊。 里面的每一项条例都写的明明白白，根本没有钻漏洞的可能性。 只要是条件满足，证据齐全，一经申请，很快就会有基金会专门的工作人员前来对接，相当专业。 这个时候大家才惊奇的发现，林竹眠居然这么有钱的吗？ 要知道，能拿出这个数额来做慈善，代表她赚的钱远远在此之上。 不然的话，她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钱？ 大家看着基金会公开透明的款项，面面相觑。 殊不知高楼之上，有个男人咬牙切齿地观察着一切。 林二伯：……那是我的钱啊！ “她在云端网络举行游戏发布会的时候，公开了林氏慈善基金会的存在。” “哦？” 林老爷子一边闭着眼，一边坐在椅子上，享受着肩上佣人按摩的动作。 “这么有意思？”他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掌中两个文玩核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年迈的管家一时之间拿不定林老爷子的意思，斟酌良久，有些迟疑地开口。 “小姐……真是个聪明人。” 听他这么说，两个原本在旋转摩擦的核桃，稳稳地停在了他鹰钩般的掌心。 “是啊，她一向很聪明。” 在说到“她”字的时候，林老爷子倏的睁开眼，挥手遣退身后的佣人。 “她赚了她二伯那么多钱，还赢得了好名声，确实很聪明。”他悠悠地开口，倒像是在真心实意地赞美。 见氛围逐渐冷了下来，管家盯着庭院前的一汪池水，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依我说，老爷，林小姐脾气也好，性格也好……” “……您为什么就是不待见她呢？” 想到小姐读高中时候，在家中遭遇到的冷暴力，管家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不待见她？”林老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歪头看了管家一眼。 这一眼，看得管家浑身发冷，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多嘴来。 冷风将池面的落叶吹散，晕起淡淡的水波。就在管家以为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苍老的声音自椅子上传来，消弭在冬风之中。 第246章 “我是一直不待见她吗？” 管家愣在了那里。 记忆之中，老爷虽然脾气差，可对林小姐的态度一直很好。不然也不会把她从小带到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她练字绘画。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变了呢？ 好像……就是从小姐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开始。 她的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对于物质的追求达到了一种十分极端的状态。可大家认为这只是青春期的常态，便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她似乎变得越来越难缠，越来越难以被满足。林父就把她转去了寄宿制的国际学校，大学直接把她扔出国，眼不见为净了。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老爷子对她的态度也微妙起来。 直到今年，林小姐似乎才终于度过自己漫长的叛逆期，变得正常起来。 想到这里，年迈地管家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林老爷子哼哼一笑，没有理会身旁陷入沉思的人，自顾自地说道。 “那不是我孙女，我为什么要对她好？” “谁？”年迈的管家眨眨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个林竹眠。” “林竹眠？” 背后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让林竹眠条件反射地转回头。 那个女生看清了她的面容，像是松了口气，走了过来：“还真是你啊，我刚刚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重名。” “施文？”林竹眠盯了对方半晌，才从原身的记忆中依稀拼凑出这么一个人来。 施文，原身在国外读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 在当时他们那个小团体中，都是类似于此的富二代。考试找替考，作业花钱买，长期浸泡在豪车夜店之中，混个学历回国接手家业罢了。 对方听见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倨傲地抬起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呀，我记得你当时候学的不是表演啊，怎么出来当明星了？是林家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说的话虽然是关心的语调，可更多的是看戏的心态。 毕竟，在他们这种出身豪门的人看来，去当一个戏子就是自降身份。 林竹眠眯了眯眼，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发大波浪的女人，对方脸上的优越感与踩人一头的气势倒是一如当年。她倒是懒得与她计较，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谢关心，只是喜欢这个行业罢了。” 林竹眠虽是这么说，可施文却丝毫不信，以为她在维护着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她的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看了看，轻笑一声：“如果你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帮忙，施家还是有点本事的。” 见林竹眠身上穿的还是剧组剧服，从上到下没有一处名牌。 反观自己，今天为了跟父亲来赴宴，特地穿了一身的高定成衣，漂成金色的大波浪散发着昂贵护发精油的味道，就差把钱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了。 想到这里，她笑得更加和善了，浓烈大红唇一扬：“我听说你现在负责林氏慈善基金会？正巧，回国后，我就一直负责施家的慈善基金会。” 豪门的慈善基金会嘛，就是个烧钱的玩意。 在她眼中，这就是个有钱人家给自己没事干的孩子找点事干的东西。她刚刚在台下听到那个老头这么夸耀林竹眠，自然认为她与自己是一路货色，花钱赚好名声罢了。 可是经过刚刚那一番风波，网上那群没有眼色的平民，自然而然地关注到了其他基金会，并在自己的微博下面进行拉踩，一派阴阳怪气。 说什么“怎么没见到施家的慈善基金会做什么呀？”“好长时间不更博了，不会卷款跑路了吧？” 施文本就心虚，被他们这么一说，更觉得这无妄之灾是林竹眠带来的了。 大家都是掌管家族基金会的，谁又能比谁高贵？ 第179章 好戏登场 林竹眠浅浅地笑了笑：“是啊，真巧，我们有空一定要多交流。” 对待这种无脑小人的态度，她一向十分和善。毕竟连思想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所谓的冲突更是无稽之谈。 哪知对方不太识趣，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意味。 “那好，反正咱们都在a市，有空一起约出去逛街呀。”施文眨了眨浓密的假睫毛，一脸天真无邪。 逛街，是最能够看出对方真实消费水平的活动。 林竹眠虽然嘴硬说自己家里资金没问题，可只要涉及到奢侈品消费，必然会将真实情况暴露出来。 当女明星虽然赚钱，可比起生来就有钱的豪门世家而言，还是差了许多。 这样想着，施文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 “好啊。”林竹眠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见她性子这么软，施文彻底地找到了存在感，抿起嘴笑了笑，眼睛却上下扫着她的妆容。 “呀，你这是作为剧组的演员被请过来的吗？” “是啊，遇到了好剧本，演到了好角色。”林竹眠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刺。 “哦。”施文撑着脑袋，不经意地提起：“我是作为云端网络的贵宾被邀请过来的。” 见她刚说完这句话，林竹眠就诧异地抬起头，施文更加得意了，语调也随之升了起来：“我平时对网络游戏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你知道的，我平时参加party都参加不过来。” “没想到过来看看，发现还挺有意思的，多亏了主办方的盛情邀请。” 第247章 她环顾四周，然后收回视线，对林竹眠摊摊手。 林竹眠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请过这么多人？ 可她这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在施文眼中，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真可怜，连这种大场面都没见过吧？ 指不定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想攀附上周云这条高枝。 施文瞥了一眼她的打扮，继续说道：“诶，说起来，我和云端网络老板私交还蛮好的。” 林竹眠：…… 私交很好。 这件事怎么没有人通知她？ 林竹眠挣扎良久，定定地看着面前明艳的女人说道。 “……我觉得，你们私交不太好呢。” 施文被捧着习惯了，哪里遇到过这么直白的质疑，瞪大了眼上下扫视着林竹眠的面容，嗤笑一声：“谁和你说的，周云？” 此刻，林竹眠很想直接告诉她“是我和我说的”。 但又想看看她还能有什么离谱的发言，就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表演。 施文见她没有回答，多半是默认了这个答案，便更加随意：“是周云吧，我就知道他的话向来很多，真是大嘴巴。” 她故意说的很熟稔，感觉两人像是认识良久，周云和她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这是她在小团体里经常用到的一招，反正别人也不会去查证，但却能狠狠地刺激面前的女人，自然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看林竹眠此刻变幻莫测的表情，估计她一定是被自己刺激到了吧。 想来也是，她疯狂想要钓上的金龟婿，却早已和自己成为了好朋友，想想就让人火大呢。 别人不高兴，她就高兴。 实际上，林竹眠确实是被刺激到了，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刺激。 林竹眠：…… 向来话多？ 她说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云吗？ 林竹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见自己总结发言的时间要到了，也懒得和她继续掰扯，便抬起头：“不好意思啊，我下面还有工作，就先过去了。” “去吧。”施文点点头，反正她也已经在她这里找到优越感了。 至于还有工作，多半是个幌子，怕不是要去洗手间痛哭呢。 除了高人一等的畅快之外，施文心中不免对林竹眠起了一丝怜悯。 看看，这工作这么忙，赚钱一定很辛苦吧。 她耸了耸肩，目送远去的林竹眠。 嗯？ 她怎么没有回到座位，反而往后台去了？ 不对吧，剧组其他人还坐在下面呢，她自己上去做什么？ 不会是给自己加戏吧？还是去找金龟婿哭去啦？ 施文激动地咬了咬堆满钻石的美甲，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 站在后台这个角度，林竹眠刚好能够看到台上周云的侧脸。 他拿着话筒，一派淡然地进行整场活动的收尾，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果不是看见他微微颤抖的右手，林竹眠还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她坐在台下的时候，自然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可一旦站到了他的一侧，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周云自然下垂的手指在微微抖动。 可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稳定。 “《云侠传》网游能够走到今天，离不开公司所有员工的努力，离不开在场嘉宾们的支持，更离不开所有喜爱我们的玩家。”他顿了顿，舞台上明亮的灯光将他的瞳孔映得一片澄澈。 “其中，我尤其要感谢一位朋友，她也是云端网络真正的领导者与决策者。”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获得台下一片哗然。 知情者在起哄，不知情者则一头雾水，四处张望。 什么？周云原来不是云端网络背后真正的老板？ 就连场外观看直播的大家，也情不自禁地停下手里的事情。 原本他们的胃口被整个发布会吊得高高的，就等着活动结束，冲进游戏了。 没想到在最后结束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喂了一口大瓜。也顾不上什么游戏不游戏了，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所谓云端网络真正的老总，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越是心急地想要知道答案，周云反倒越平静起来。 他轻笑一声，并没有急着报出对方的名字。 握住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周云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所有人。 在耀眼的光芒下，他明白，是她将自己送到了这个位置。 “她是我的同事，我的伙伴，我的战友，更是我向沉沦开战的军旗。” 是雨霁天晴破开乌云的那抹亮光，是苦涩生命中停留在舌尖的一抹甜意，是如雪般纯净无瑕的芍药花，是他勇往直前的底气。 是他此刻心脏砰砰狂跳的原因。 按照原来演练的流程，周云的稿子里并没有这句话。 可他还是按照自己私心，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林竹眠听到他这句话先是一愣，继而无奈地勾起好看的唇角。 铃铛声响，她提起鹅黄的裙摆走上舞台。 与他相视一笑。 第180章 幕后老板 卧槽！谁？ 是他们出现幻觉了吗？ 台下不明情况的人们半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第248章 为什么……为什么林竹眠会再次走上台啊？ 这震撼的一幕，让弹幕上的围观群众也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周云相视一笑，默契的像是真的同事一般。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随即又被他们狠狠地按了下去。 不可能的吧，这不可能的吧？ 她又要拍戏，又要上综艺，还挂着a大表演系和经济系的双学位在读，现在又爆出来一个云端网络幕后老板的身份。 这到底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 【卧槽，林竹眠绝对有个双胞胎姐妹叫林竹睡，不然我不相信她能有这么多时间精力！】 【有钱又努力的大小姐谁不喜欢？我慕强我先舔！】 【假的吧假的吧，求求你别卷了，林姐你是不是又在背着我搞事业，我害怕。】 可惜，林竹眠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而是大大方方地踮起脚尖，握住话筒，露出一个迷人的可爱微笑。 “不好意思，云蓁蓁才是掌管整个《云侠传》世界的幕后大boss。” 少女穿着嫩黄浅绿的齐胸儒裙，表情灵动可爱，让人嫉妒不起来，引得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她虽然没有明说，可这句话实际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 台下大部分公司的老板，已经是能当她父亲的岁数了，自然不会把她当作竞争对手，反而拿她当作教育子女的榜样。 而这其中，就有施文的父亲。 他之所以被邀请过来，确实是和云端网络有过业务往来。 可他哪能想到，云端网络的老板这么年轻，恐怕和自己女儿的年龄不相上下吧？ “我记得……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班上是不是就有个同学叫林竹眠？”施父思索着皱起眉毛。 感受到父亲的目光，施文的脸都要僵了。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她哪里敢承认啊，承认之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数落。 “没有没有，我又不是学经济的，这种人物肯定是隔壁h大商学院的，哈哈。”她打着哈哈，哪里还有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此时此刻，更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然后快速逃离现场。 施父还是紧紧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施文，我今天带你来的目的，可不是让你拍照发朋友圈的。” 他低头看到自己女儿心虚的样子，再抬头看到台上落落大方的林竹眠，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油然而生。 同样是类似的年纪，人家已经带着公司发行游戏，赚得盆满钵满了。 可她却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基金会的事务一概不问，大有坐吃山空的架势。 施文一听他说这话，就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她爸果然开始滔滔不绝：“你能不能多向优秀的同龄人学一学，我也不让你成立一个多么牛的公司了，你哪怕和人家学学怎么说话，怎么为人处事，怎么管理企业，我都不至于到了这把岁数还要亲自过问各种事情……” 施文被说得脸上实在不好看，两眼一翻，耳朵自动给她爸消音了。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 想到自己刚刚像幼儿园小孩一样，在她面前炫耀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摇摇车，施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说什么自己和云端网络的老板私交很好，是她的盛情邀请。 施文看向台上侃侃而谈，大方稳重的林竹眠，陷入沉默。 还说什么周云和经常和自己说很多话，两人关系不清不楚。 施文看向站在一旁的周云，对方正温柔如水地仰望着林竹眠，她再度陷入沉默。 林竹眠能够礼貌地听完自己的胡扯，还丝毫没有生气。这脾气素养，确实是一绝。 好在，场内并不止她一个人有过信口开河的经历。 罗博早在林竹眠站上舞台的那个瞬间，就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 “啧”想到刚刚自己为了掩饰拿走他叔邀请函，在她面前撒的谎，罗博的笑容意味深长起来。藏匿在金丝眼镜玻璃镜片后面的目光，也变得极具有侵略性。 如果他的第六感没错，那个叫周云的臭小子，似乎也在觊觎台上的林竹眠。 而台上的少女，打扮得像是月宫桂树下的玉兔，三瓣嘴一动一动。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具有威慑力，简直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她每一个淡淡的眼神落到台下，都无端地让人感觉，她的辈分似乎比自己要高个好几层。 渐渐的，台下本来是听着玩的嘉宾们，脸色逐渐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要知道，他们以往参加类似的活动，到了最后的收尾总结环节，大家往往都已经精疲力尽，昏昏欲睡了。 他们早已形成了一种经验，无论最后压轴发言的是多么大的领导，聊得大多还是那些内容，翻来覆去地炒冷饭。大家给面子就留下来听一听，不给面子就提前跑路了。 可就在他们准备听个一两分钟，判断是留下来打瞌睡还是提前立场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 咦，她讲的好像有点东西。 林竹眠并不藏私，从云端网络研发整个《云侠传》的流程再到发行思路，她都娓娓道来，从最细小的数字，到最宏伟的布局，她都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 且不论她可怕的记忆力与执行力，就是这种毫不藏私的分享态度，就让藏着掖着的老一派领导，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第249章 可是听着听着，他们就明白了。 林竹眠之所以敢这样公开透明地说出来游戏研发设计的所有流程，是因为她的布局一环扣一环，并且绝大多数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这种眼界与魄力，是别人怎么都无法学去的。 哪怕他们真的按照她说得那样去做，也无法复刻她的成功。 狠，实在是太狠了。 看着台上软绵绵的少女，台下的领导们在心底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第181章 郁闷的人 周云站在台下，静静地仰望着她。 游戏进入最后整理修改环节的时候，恰逢林竹眠期末考试和自杀住院的节点。他知道她那段时间的状态不好，就没有拿公司的事情去打扰她。 可是现在看来，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从来不在意外在的舆论，而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公司的业务上。 所以才能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条理清晰地侃侃而谈。 其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项工作，即使她不用回过头看向屏幕，也能够倒背如流。 这种熟练程度，像是她从始至终都参与着公司的工作。像是从几年前他创立公司开始，她就默默地在某一个地方陪伴着自己，然后一同见证着云端网络走到今天。 这种想法，无端地引起一阵剧烈的心跳。 周云艰难地移开视线，端起一旁的水杯，借此掩盖内心的波动。 “她接手公司几年了？”曾经的合作伙伴拽了一下周云的衣袖，悄悄问道。 周云抿了抿嘴：“几个月吧。” “啊？”对方明显一愣，自言自语道：“几个月……不可能啊。” “那她这稿子，是你给她写的？”对方思考良久，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要知道，云端网络可不是一家小公司。 它的组织构架庞大，涉及业务多样，更何况还经历过濒临破产的情况。这里面直系旁系错综复杂，几个月根本没法深入到公司内部，能搞清楚情况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女，周云笑了笑：“没有，是她自己写的，数据也是她自己找出来的。” “卧槽……”对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辨别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怎么记得，前一段时间网上还报道，说林竹眠在医院来着？ 她哪来的时间做的调查？ “你们公司员工能服气吗？毕竟莫名其妙地来了个天降领导。” 听到两人的谈话，另外一个公司的年轻老板凑了过来。 他之所以这么问，正是因为接管了父亲的公司之后，遭到了员工的排挤。工作难以推行下去不说，还险些被架空。 周云听到他的问题，想了想员工们和她的相处模式，又想到他们看到自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的状态，摇了摇头：“他们的关系相当好，我还没听说过公司里有谁不喜欢她。” 即使是公司里最棘手的刺头和关系户，见到她也都笑眯眯的。 她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让所有人都能喜欢她的魔力。 “牛啊。”对方听到他的回答，感慨地赞叹一句。 “你不会嫉妒她吗？毕竟在公司里，你和她都是领导。”他一向知道周云温吞的性格，有些担心。 毕竟，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公司里，很容易压他一头。 就像是太阳出现了，星星的光芒就会消失一般。 “不会。”周云答的很迅速。 “我从来没有嫉妒过她。”他的睫毛轻颤，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掉入回忆之海，荡起淡淡的涟漪。 如果不是她在至暗时刻拉起自己，现在，他恐怕不会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了。 周云抬起眼眸，对他们扬起一个微笑：“我嫉妒我自己，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 他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得意，让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这……” 周总，您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呀？ 还有，你这个笑容，怎么这么欠揍呢！ 陈成琪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座位上，自然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尽收耳中。 是的，他很嫉妒，嫉妒的牙齿打颤。 云端网络当初邀请他的时候，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商演。 直到林竹眠走到台上，宣布自己其实是云端网络总裁的时候，一股希冀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 既然如此，那么云端网络邀请自己过来，这其中是否有林竹眠的授意？ 是否代表……她在乎他？ 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这个幻想一经浮上脑海，就像一株借风而上的爬墙虎，将他的心房包裹的严严实实。 所以他在登台演唱游戏主题曲的时候，甚至有些用力过度的意味，连尾音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粉丝们哪里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觉得今天舞台上的他格外帅气，举手投足间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般，有着勾人的魅力。 年少时的动情总是不知所措，自以为只要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就能抓住对方。 殊不知那丝情意就像是手中的流沙，愈是用力，流逝的就越快。 到了最后，竟分不清是爱，还是不甘心了。 陈成琪抿着嘴，挣扎良久，自我安慰般地拿出那张邀请函。 他找了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将邀请函上自己的姓名与虚化背景里的林竹眠拍到一起，然后发了一条微博。 第250章 他没有配任何文字，生怕自己多说些什么，心底的小心思就暴露了。 听着耳畔林竹眠清脆的声音与台下雷鸣般的掌声，陈成琪忽然一阵无由来的心烦意乱。 他的手指胡乱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难得的浏览起粉丝们的评论来。见到能回复的消息，他就顺手给回复了，试图借此分散一些自己的注意力。 【啊啊啊琪琪在发布会上唱的歌好好听。】 陈成琪默默地回复：“谢谢，是林竹眠邀请我去的。” 粉丝见他这么说，总觉得有些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怪。 他怎么……三句话不离林竹眠啊？ 有一些敏锐的粉丝快速地发现了不太对劲，赶紧想把评论往正常的方向上引。 【哈哈哈，琪琪这么频繁的cue林竹眠，是不是因为她给了好多出场费啊？】 陈成琪继续默默回复：“没有，没有出场费，我是义务劳动。” 这下不止是粉丝们傻了，连其他的围观群众也愣住了。 等等，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林竹眠没出一分钱？这些人全部是主动来撑场子的？ 吹牛的吧？一定是吹牛的吧？ 他们原来以为，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大佬到游戏发布会上来，完全是由于云端网络舍得花钱，给了他们出场费。 毕竟，这些人平时自己公司的业务和商业活动都满天飞，每分每秒都是钱，能请动他们，那必定是钱到位了。 可是没想到，人家一分钱没花！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林竹眠的关系网是真的错综复杂！ 光是靠面子就能把他们请过来。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说是靠林家的关系，那林老爷子大寿的时候，也没见的来这么多人啊？ 大家面面相觑，越发觉得她的身份背景深不可测，也就更加不敢随意评价她了。 陈成琪可不管这么多，他刷着刷着手机就觉得无聊了。 大多数的评论和他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在花式夸他好看，唱歌也好听，各种能力都特别强。从出道以来，类似的言论他看的数不胜数，从一开始的满意自得，到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可今天，看着这些彩虹屁，陈成琪忽然郁闷起来。 好看又怎么样，唱歌好听又怎么样。 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哼。 第182章 萌生希望 “林小姐，请留步！” 林竹眠结束发言，从后台走了出来，却在回到自己座位的途中，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下去路。 对方的面容虽然略显陌生，可他身边的那个人，林竹眠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她收回看向他身旁的目光，礼貌客气地问道。 施父见她待人接物确如传言中的那样干脆利落，再看看身边一脸不情愿的女儿，感到更加头疼了。 明明两个人的岁数相差不大，怎么在这些方面差别如此之大。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先行伸出手来：“林小姐您好，我是施羽网游的老总，施羽。” “冒昧的将您拦下来，实在是想和您探讨一下游戏发布的问题……” 见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为难，林竹眠轻轻点点头，与他礼节性地握了握手。 “您但说无妨。” 施羽确实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时脑热，来找一个小姑娘询问公司的问题。可这件事着实在他心里压了很久，也不怪他病急乱投医。 况且，听完了林竹眠最后的发言，他忽然萌生出一点儿希望。 或许来找她，真的能够获得些许指点，让公司走出困境。 施羽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公司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她。 “我们公司在一年以前发行了一款经营类游戏，口碑和名气都很不错，只是……” 林竹眠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说的话。往往在“只是”后面的句子，才是更为重要的信息。 施羽抬头看了她一眼，白眼球里血丝分明，显然已经连续几晚无法安眠了。他有些头疼地扶住脑门，接着开口。 “只是，这种经营类游戏不像是竞技类游戏那样激烈，很多玩家每天只是登陆完成基础任务就下线了，完全是养老模式的玩法。”他苦笑一声，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所以，我们能从游戏玩家氪金那里获得的收入很少，就快维持不住正常的服务器运转了。”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道：“意思就是，这个游戏很快就面临闭服的局面了。” 他这边话刚说完，施文就猛的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她知道自家公司出了点问题，可是没有想到过，问题会这么严重。 林竹眠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您的处境，经营类游戏往往缺少强烈的竞争感，想让他们在其中花钱，确实有些困难。” 听林竹眠也这么说，施羽心中更加苦涩了：“难道就没有办法……救救这个游戏了吗？” 虽然局面已呈一片颓败之势，可施羽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如果放弃了这个游戏，不仅意味着放弃自己的过去，还意味着要裁掉这个部门的员工。 林竹眠轻叹一口气，没有急着回答：“您有什么想法吗？” 施羽抹了把脸，沉声道：“我目前有两种想法，第一种是改变整个游戏的玩法，通过引进竞争机制来促进大家游戏消费。另一种则是不改变这个游戏的全局，但是提升氪金礼包的价钱。” 第251章 “您觉得这两种方法，哪一种更好？” 他满怀希冀地抬起头，像落水之人努力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 可惜，这根稻草被林竹眠一句话击落至水底。 “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两种方法都不太好。”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林竹眠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如果贸然改变游戏的基础玩法，会把老玩家赶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只提升游戏氪金礼包价格，大家就会更加不愿意花钱了。” “谢谢，我就知道……”施羽脸色惨白，喃喃说道。 她很轻易地就点破了其中的问题所在，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棘手的困局。 施文看着父亲一向挺直的腰杆弯了下去，忽然有种淡淡的荒谬感。她咬了咬嘴唇，像是急诊室外重症病人的家属，只能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医生。 施羽盯着脚下奢华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一阵眩晕之中，他听到头顶之上，林竹眠的声音缓缓响起。如一道清冽的泉水，唤醒一片迷蒙的中暑之人。 “你们公司推出的这个游戏，是原创的吗？” 他颤巍巍地直起身子，点点头：“当然。” “我们没有抄袭。” 听父亲这么说，施文可就不爽了，耳垂上挂着的两个金色大圆环，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来回晃荡，她涂着牛血红的嘴唇夸张地一张一合：“你怎么能质疑这个？！这不是侮辱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竹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我的意思是，您的游戏有像《云侠传》这样的小说或是电视剧的依托吗？还是完全是公司自己创造的世界观？” 施羽心下松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是误会她的意思了，有些尴尬地赔罪：“不好意思啊林总，是我误会了。” 他狠狠地捏了女儿的胳膊一把，示意她安分一点，不要随意开口。然后客气地对林竹眠点点头：“没有，整个游戏世界观和人物，全部都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主线更新，游戏的骨架已经很丰满了，所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继续说道。 “我更加不想放弃这个游戏了。” 虽然他清楚，或许一刀剜掉腐肉，是最为明智快捷的选择。 但如果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是基于理智而非情感，那么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一个机器人了。 “没关系，不需要放弃这个游戏。”林竹眠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施羽猛的看向自己，憔悴无神的眼睛瞬间像被通了电的灯泡，焕发出别样的奕奕神采。 他死死地盯着林竹眠，她的身上还穿着剧组里的衣服，像是从异世界穿越而来，专门为了拯救自己公司的魔法少女。 “那要……怎么做呢？” 第183章 纸片老公 施羽仰着头，这个公司里万人景仰的老总，此刻竟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认真地等待着林竹眠的教导。 “你们换一个思路，不要想着从游戏玩家氪金中获利。”林竹眠淡淡地开口。 “什么……意思？”施羽抿了抿嘴唇，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认真地听下去。 “如果路已经被大山堵死了，那么我觉得，与其强行轰开这座大山，倒不如换一条其他的路走。”林竹眠看了他一眼，脸上是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你们拥有这个游戏的原创权，这个游戏又有一定的忠实玩家，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个优势，靠着游戏ip赚钱呢？” 她歪头笑了笑，继续阐释道：“我的意思是，不要再考虑如何让玩家在虚拟世界花钱，而是在现实世界为你们花钱。” 林竹眠的看向他身后的施文，目光稳稳地落在她的手腕上。 与她一身名牌的装扮相比，这一条手链格外简洁单调。只是一根白金色的链条上，缀着一枚风格奇异的勋章，勋章的背后铭刻着一个被繁复花纹包裹的名字。 察觉到她的目光，施文有些紧张地把手往背后收了收，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施小姐的手链是在哪里买的？” 听到林竹眠突然问出这个与聊天话题毫不相关的问题，施家父女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施文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手链，有些倨傲地抬起下巴：“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竹眠并没有被她冒犯到，她不仅没有回答她，反而继续问道：“我想请问一下，您的这条手链花了多少钱？”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挑事报仇吗？ 施文攥紧拳头，刚想回击她，到了嘴边的话，就被父亲一个警告的眼神吓退了回去，只能一边在心里咬着牙，一边老老实实地开口：“花了八百多。” 八百多块钱买一条手链，放在施家这样的豪门世家眼中，确实算得上便宜了。 可她没想到，父亲听了这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盯着这条手链，不可思议地问道。 “多少钱？” “就这个手链，也不是黄金也不是白银，怎么能卖八百多？” 施羽是真的震撼了，家里面再有钱，也不能乱花钱呀。 她手腕处的那条手链，看上去就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材料，也不像是奢侈品牌推出过的款式。 她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买这个东西？ 第252章 做慈善吗？ 看着父亲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出言不逊，施文掰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确认他不会再动自己的手链，她才停下来，一手护住自己的手腕，一边大喊大叫起来。 “你懂什么！” “这……这是我纸片人老公的周边。”她说的理直气壮，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林竹眠一眼。 都怪她！不然自己怎么会遭遇这般无妄之灾。 施羽张了张嘴，诧异地问道：“你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哪来的老公？” 施文被戳中了痛处，急得跳脚：“我是说游戏里的角色，这个是手链是游戏的周边！” 见父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施文的声调更高了：“我在二手市场高价收了好长时间，才有一个好心的退坑人卖给我的，你不懂！” 施羽确实不懂。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要放着高奢珠宝不买，而是去花高价钱买一个二手的普通手链。 更不懂这条做工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手链，会如此难以抢到。 “这就是游戏ip的附加价值。”林竹眠适时地开口。 她的本意并不是挑起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而是让他明白，这种盈利模式的可能性。 施羽瞬间被敲醒，也顾不上自己离谱的女儿了，猛的看向林竹眠。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公司生产这个游戏相关的周边产品？” 作为他们那一代的创业者，脑子里只有如何做好游戏，自然不会去想更多的事情。如果不是林竹眠抓住了自己女儿带的那条手链，他可能都会以为这种盈利模式是在痴人说梦。 他们这个年龄的人，讲究的是实用，哪里还能想到还可以这么玩？ 听到他的问题，林竹眠摇了摇头：“不，你们甚至不用亲自生产，只需要授权或是找代工厂就好。” “如果是你们公司想要自己生产，还需要引进机器设备，雇佣员工，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接着说道：“但如果是授权给别人操作，你们还能靠着这个ip赚一把授权的钱。” 林竹眠看向不远处的裴峡，笑着说道：“就像是裴峡老师一样，我们公司研发《云侠传》这个游戏，不管赚不赚钱，都要先支付给裴老师一笔版权费。” 她转回头：“可是你们公司游戏与《云侠传》不同，你们完全是原创的ip，可以放开手去授权赚钱。” 施羽垂下的手指猛的收紧，良久才缓缓松开。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他明白了，林竹眠并非是将公司套进一个盈利模版中，而是在看到公司的产品差异后，精准地将其最适合的盈利模式抽丝剥茧地扒了出来。 这其中不仅需要坚实的理论基础，考验的更是她的实际经验。 可她才多大啊？ 施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面前的少女在剧中衣服的加持之下，更显得像初春柳芽般娇嫩，与她可怕的经验阅历形成强烈反差。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地感慨道：“林总是还有其他家公司吗？” 否则按照这个年纪来说，她不应该有这么丰富的经验才对。 “没有，目前只有云端网络这一家。”林竹眠摇摇头，并没有多言。 施羽忽然想到自己女儿说的话，对方似乎是从h大商学院毕业的。 莫非……她受到过高人指点？ 看着她神色自若的样子，施羽越发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情不自禁地把问题问出口。 “您在h大商学院读书的时候，跟的是哪位老师？” 第184章 辈分升级 “您在h大商学院读书的时候，跟的是哪位老师？” 林竹眠：？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在h大读过书？还是在商学院？ 听到父亲这样问出口，施文整个人都麻了，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胡乱撒出去的谎言。 毕竟一个谎言的背后，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维持。 林竹眠疑惑地眯了眯眼，但在看到他身旁僵硬的施文时，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施文面色惨白，感觉自己的心都随着林竹眠的嘴角一起上扬，她不自然地摩挲着手指，耳畔响起丧钟般的声音。 “h大商学院啊……”林竹眠若有所思，故意把声音拉的很长。 施文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她被她爸骂出了条件反射，极其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她就听到林竹眠的声音响起。 “我在h大商学院是交换生，所以校方没有给我安排专门的指导老师。” 什么？ 施文倏的睁大眼睛，连美瞳都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滑了片，可是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刚刚听到林竹眠说了什么？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还是……她在憋什么大招。 施文此刻感觉自己一瞬间被抛到天上，却又有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摔到地狱。在这两极横跳之间，她的归宿只取决于面前这个看不懂的女人。 “奥，原来是这样。”她的父亲并没有多想，而是和善地对林竹眠笑了笑，“那林小姐这是自学成才了，厉害啊。” 他想要的解答已经得到，本就是找个话题有意吹捧她，自然不会对她说的每句话刨根问底。 第253章 林竹眠倒也不和他谦虚，笑着点点头：“能帮上您就好。” 看着自己父亲乐呵呵的样子，施文抿了抿嘴，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在外人看来，施羽网游发展的如日中天，施家的未来一片光明。可是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自然是知道在这个公司发展的瓶颈期，父亲有多少个夜晚难以安眠了。 可他白天起来，依然乐呵呵地给自己零花钱，让自己不至于在小姐妹面前丢了面子。 但最后帮到他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一向看不起的林竹眠。 她只是简单地点拨几句，就让整个家族的企业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这实在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力量。 施文情不自禁地咬了一下嘴唇，暗红的唇釉黏到洁白的牙齿上，却只能躲在他父亲的身后，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施羽对于自己身后女儿的表情一概不知，他心中还在盘算着林竹眠给他的建议，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现在就窜回公司，撸起袖子来大干特干一场。 他就像是一个拿着铲子的农民，来林竹眠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半铲子下去，直接从地底喷出了石油来。 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想到这里，施羽也顾不上什么岁数差距来，恭恭敬敬地给林竹眠鞠了一躬。 “林总，我这人也不讲究什么年龄大小，辈分高低，只要是能够帮到我施某的人，就都是我的老师。”他一口一个“您”，说得郑重其事，十分真诚。 “实话实说，来找您点拨纯粹是我碰运气的行为，可我确实没有想到，您没有一点儿私心，不仅没把我当成竞争对手，还给我指出一条明路，我实在……” 施羽越讲越是心潮澎湃，到了最后，感激的情绪已经将他淹没，让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干脆又对林竹眠深深地鞠了一躬，高昂的声音带有着一丝颤抖。 “师父，还请受弟子一拜。”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把林竹眠吓到，倒是把施文给吓着了。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瞳孔地震，大叫起来：“不是……你怎么能喊她师父？” 而且喊的如此丝滑顺畅，像是在内心演练了几百遍。 “嘿，你这丫头，人家好心指点我，自然是我的师父。”施羽直起腰，毫不在乎地说道。 “平时不见你讲究这些老幼尊卑，怎么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 施文大叫：“你喊她师父，那我喊她什么？” 师祖？ 施文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这个称呼狠狠的雷到了。 凭什么啊，就算林竹眠确实帮到了他们家，那也不能，也不能…… 施文越想越心虚，这种平白无故让她压了自己两辈的感觉，格外让人难受。 见女儿大惊小怪地开口，施羽刚放下的心又狠狠地提了起来。 他转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我喊她师父，你喊她姐姐，有什么问题？” 林竹眠：…… 她张了张嘴，试图打圆场，但是失败。 施文憋了又憋，良久也没把那两个字喊出口。 “不好意思，让您看了笑话。”施羽歉意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客气地对林竹眠点点头，生怕施文的话冒犯到了她。 他不由分说地把女儿拉到面前，给林竹眠介绍道：“这是犬子，施文。” 他只当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便客客气气地引荐起来。 见施文不情不愿地甩开自己的手，施羽又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目光转向林竹眠的时候，态度又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这孩子和您岁数差不多，但就是每天就跟没长大一样，就知道玩。” 施文听她爸这么说，再想到自己和林竹眠夸耀的事业，臊得抬不起头来，任凭他把自己拽到林竹眠的面前。 “还请您多开导开导她，她能有您的万分之一，我就放心了。” “好的，您放心。”林竹眠脸上挂着笑意，对他微微点头。 “你们年轻人慢慢聊。”得到林竹眠肯定的答复后，他陪着笑脸说了几句恭维话，见施文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连续三个谎言被拆穿，施文此刻只想化身土拔鼠，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鼓起勇气抬起眼，就看到面前的少女扬起一个营业的微笑，缓缓开口。 “你好，犬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185章 你骂我吧 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凭借着林竹眠的文化水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犬子”是她父亲使用的谦辞。 可她就是故意地借此骂自己，自己还得遵从父亲旨意，和她谈笑风生，聆听她的指导。 施文愤恨地想着，却拿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无可奈何。 感受到远处父亲若有若无的目光，施文憋了又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细若蚊蚋的字。 “……姐姐。” 她刚把这个称呼喊出口，就想反手给自己几个巴掌。 太臊了，实在是太让人害臊了。 与施文想象中的不同，林竹眠没有得意地应和一句，而是收起笑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可就仅仅是那一眼，就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让她脸也不红了，心也不燥了，只剩下不知从何处升腾起的阵阵凉意，引得她一阵发抖。 第254章 即使用过往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施文也很难以形容出那种眼神。 那种……无端令人心颤并臣服的眼神。 “你骂我吧。”动物的本能让她趋利避害，施文很怂很干脆地低下头。 “我为什么要骂你？”林竹眠环抱着手臂，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我” 被她这么一问，施文的思绪更加纷乱了。她的眼神胡乱飘忽躲闪着，几乎要将眼睛上浓密的假睫毛都眨掉。她犹犹豫豫半天，才小声地开口。 “不是我爸让你教育我的吗？” 林竹眠挑起眉，身子微微向她倾斜：“他只是拜托我教育你，可没有让我骂你。” “难道，在你们家中，教育和骂人是画上等号的吗？”她的声音始终平淡如水，可越是平淡，越是令施文害怕。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花性格，从小不写作业都不怕老师打骂的人，在家啃老也不怕父母数落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在同龄人面前露了怯，怂的像个孙子一样？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可她还是抿了抿嘴唇，老老实实地开口：“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该骂。” 林竹眠没有回答，只是任凭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蔓延。 见她没有出声，施文悄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怂地垂下眼。 “我撒了谎，还不止一个。”她眼一闭，心一横地说了出去。 反正刚刚林竹眠和她父亲交流的时候，估计都已经发现了自己撒的弥天大谎了，还不如现在实话实说，挽回她的一点好感。 想到这里，施文瑟缩了一下身子，习惯性紧张地咬咬嘴唇。 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挽回她的一点……好感？ 好感？！ 施文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仓皇地瞪大眼睛，漂成金色的头发随着抬头的动作，夸张地扬起一阵波浪。 她直直地对上林竹眠的瞳孔。 第一次发现，她的瞳色格外的浅，像是阳光下澄澈的琥珀。 “就这？这没什么好值得被骂的吧？”林竹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让她找回些许意识。 施文舔舔嘴唇，情不自禁地捏紧拳头：“不止如此，我还很虚荣。” “怎么说？”林竹眠挑起眉，缓缓问道。 见林竹眠来了兴趣，施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侃侃而谈起来：“我说自己谈了好多男朋友，其实都是网络游戏里的纸片人，我就是单纯地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没有女人魅力。” “我还说什么我和周云很熟也是假的，我就今天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我就是想让你嫉妒我，故意这么说的。我也从来没和云端网络打过交道，今天是蹭了我爸的邀请函过来的。” “还有我高中的时候，我……” “大学里那段时间……” 施文的父亲远远地看着她眉飞色舞地样子，颇有些欣慰。 看来，自己女儿和林竹眠相谈甚欢，十分投机。 殊不知，施文是把林竹眠当成了神父，足足忏悔了有十几分钟。直到最后讲的口干舌燥，她才接过林竹眠适时递来的水杯，猛的灌了几口，然后眼睛亮亮地看向她。 “怎么样，我虚荣吧？而且我还懒惰，我爸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教育我吧。” 林竹眠眨眨眼，感觉有些好笑地看向她。 她怎么觉得，施文像是很期待被自己骂一样？ 她轻笑一声：“你都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哪里还需要我的教育？” “我……”施文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她迈开步伐。 “好好改正吧。”林竹眠扬起一个好看的笑脸，拍拍她的肩膀。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低声提醒。 “对了，你口红蹭掉了。” 施文的脸“腾”得一下烧了起来，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嘴唇。 她一紧张，就有咬嘴唇的坏毛病。兴许是刚刚和林竹眠聊天的时候太过于紧张，把嘴上的唇釉全部都咬掉了。 施文打开补妆镜，镜子里的自己已经从脖颈红到额头，捏着细管唇釉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以至于把嘴唇涂得乱七八糟。 她索性放弃补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似乎还残余着林竹眠自带的淡淡玫瑰香，清新的玫瑰花香夹杂着一丝丝水果的清甜，柔和而甜美。 早知道，问问她用的是什么香水好了。 早知道，就要一下她的联系方式好了。 早知道，早知道…… 施文久久地停留在原地，时而沮丧，时而兴奋，眼睛亮得惊人。 良久，她有些绝望地摘下手腕上的手链，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轻轻抚摸。然后猛的把脸埋进掌心，喃喃地开口。 “老公，我……我好像……” “我好像出轨了呜呜呜。” 她只顾着倾诉自己澎湃的心潮，丝毫不知道不远之处，陈成琪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那个女人，是叫什么施文对吧？ 凭什么林竹眠和她聊了足足有十一分钟五十三秒，而且能笑得这么开心？ 嫉妒，好嫉妒。 他真的好嫉妒！ 第186章 神仙公司 林竹眠离开发布会现场之后，径直地走进电梯。 第255章 奢华的电梯内部甚至缀着硕大的水晶灯，每一颗水晶的切割面，都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数字上跳的速度很快，却不会令人眩晕，不一会儿就抵达这座建筑的最高层。 “叮——” 林竹眠刚走出电梯，就听到“嘭嘭”几声，彩色飘带随之落到自己的发梢。 “林总来咯！”员工们手里还拿着礼炮的纸桶，笑着大声喊道。 随即，场内响起一片掌声。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少女，内心的激动像是波浪般奔涌。 他们原以为游戏发布会结束之后，大家会被赶回公司加班。毕竟，今天是游戏开服的第一天，工作量一定相当的大。 大家已经做好了奋战到天亮的准备，哪里想到，他们刚准备离开会场，公司的工作群里就下发了通知，邀请大家到顶楼的花园餐厅参加庆功宴。 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大家已经傻了。 要知道，这座建筑顶楼的那家餐厅，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消费的起的地方。 待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身疲惫的他们，有时会从工作岗位上站起身，仰望着这片被繁花包围，灯火璀璨的高级餐厅，心中盘算着赚到多少钱的时候，就豪横地进去消费一把。 他们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未来的自己，坐在某一个餐位上，俯视着整个城市的夜色。 每次想到这里，他们也都心酸一笑，就当是心理慰藉了，然后继续忙碌手中的工作。 在某种程度上，到这里消费，已经成为了他们努力的一个方向。 可是今天，公司居然直接下发通知，说要在这里聚餐？！ 财务部到底知不知道这里人均多少钱啊？ 还是说，这条消息本来是发给几个股东的，结果不小心发到了公司大群里？ 云端网络的员工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就打算上去碰碰运气。 他们在抵达花园餐厅门口的时候，就有些惴惴不安了。门口的侍者见他们过来，格外的热情，又是帮着拎包，又是帮忙倒水，搞得他们更加害怕了。 虽然站在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上，如愿以偿地俯视着整个a市繁华的景色，他们却毫无观赏的心情可言。 这要是发现公司是发错了信息，他们再转身离开，岂不是会很尴尬。 “您好，请问是云端网络公司的员工吗？”一旁的服务生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俯下身轻声询问。 这个态度把他们弄得一愣一愣，但还是点点头，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是的，是的。” 他们很少出入这种场合，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他们笑着点点头：“请问方便出示一下公司的员工卡吗？” 他们今天为了参加《云侠传》的游戏发布会，特地都把员工卡给带上了，轻而易举地就从口袋里翻了出来，递给一旁的服务生。 在核验的间隙，他们的眼睛四处瞟着，才发现这家高级餐厅连服务生都是俊男美女。 “您的身份已经核验完毕，几位里面请。”身形挺拔的帅哥服务生对他们鞠了一躬，伸出修长的手臂，指引他们走进餐厅内部。 直到再度拿到自己的员工卡，他们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居然是真的！ 穿过高低错落的花墙和烛台，大提琴婉转低沉的乐声逐渐清晰，其他已经到来的员工们看见他们走进来，热情地对他们挥挥手。 “嘿，你们怎么这会儿才到啊？” “遇到了点事情，耽误了时间。”他们打着哈哈，生怕暴露出真实想法，让同事看不起。 他们这才发现，这一整个大平层里，全部都是云端网络的员工们。 “嗨，我都没想到这是真的，平时谁会来这里消费，当冤大头啊？”一旁的同事笑着开口，继而忽然想到自己这么说，有些骂老板是冤大头的意味，赶紧岔开话题。 “你们记得去尝尝他们的覆盆子塔，和我当年出差时在f国米其林餐厅里吃到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大家转过头去，就看到明亮的灯光下，层层堆叠的泡芙塔上面缀满色泽诱人的焦糖榛果，香缇奶油散发着甜蜜的香草气息。伊比利亚5j火腿与昂贵的鱼子酱相映成趣，顶端还配上一片闪耀的可食用金箔。 每一个餐盘上，就差把“我很贵”写在上面了，实在是穷奢极欲。 大家忍不住对着这些昂贵的菜肴猛拍一顿，然后上传到自己的社交网络上，收割了一大批亲友们眼红羡慕的评论。 虽然云端网络给他们开的工资确实不低，可花自己的钱来吃一顿，还是很令人心疼的。 但如果是白嫖自己老板的饭，他们的心里可就畅快了。 正当他们打算把照片传上微博的时候，却发现热搜上已经挂了一个#云端网络 包场#的话题。 【好离谱啊，今天是我和老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本来想去a市最贵的法餐厅庆祝的，没想到打电话订座位的时候，人家告诉我，说是云端网络包场了，让我明天再来。我真的气死了，结婚纪念日就这一天，我明天去做什么？】 发布这条微博的博主本来就是网上知名的富婆，最大的爱好就是拍照炫包炫车，打卡各大酒店会所。 网友们也都默认了她的富二代人设，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她吃瘪，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好奇地在评论区里询问情况。 第256章 博主见微博逐渐有被炒上热门的趋势，就把餐厅的截图扔在了评论里，特意没有抹掉人均消费，想趁此再炫耀一把。 【这家云顶花园餐厅我去年生日去过，虽然贵了一点，但胜在味道不错，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气死我了！】 大家点开她发布的照片，一看—— 嚯！好家伙，人均消费要好几千！ 大家刚关闭《云侠传》网游的直播，也知道云端网络接着这股东风扶摇而上，赚了不少钱。但身为打工人的他们也都知道，公司赚钱和员工个人没什么关系。 资本家的心可都是黑的，怎么可能会在员工身上多花钱呢？ 如果说云端网络搞庆功宴，他们会相信。 如果说云端网络请全体员工搞庆功宴，他们会半信半疑。 但如果说云端网络请全体员工在这种高端餐厅搞庆功宴，他们就彻底不相信了。 这是假的吧？这一定是假的吧！ 第187章 庆功之宴 【这是假的吧，我酸死了，我不信！】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之前在外企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待遇，合理怀疑这是云端网络的软广】 【狡诈，太狡诈了！我遇到过这种公司，没入职的时候把福利说的天花乱坠，结果一进公司天天996，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一些求职经验丰富的人被这样骗过好几次，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有些人甚至开始质疑，是不是这个富婆博主收了云端网络的钱，替他们做的广告。 想到前几天，狡猾的云端网络铺天盖地的宣传模式，大家更觉得这是它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了。可惜，再精妙的宣传策略，也会被他们的火眼金睛识别出来。 见大家开始质疑到自己头上了，富婆博主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结婚证甩到了网上。 【神经病啊，我和老公的结婚纪念日真的是今天，谁没事会去给云端网络打广告。】 除此之外，有离得近的a市网友还真的跑去了餐厅门口，一问服务生，他们今天果然停止对外营业，给出的原因就是云端网络包了场，请全体员工吃饭。 大家目瞪口呆，理智告诉他们应该相信这个事实，可情感让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想到自己每天就赚那么一点钱，公司食堂还那么难吃。而云端网络开给他们的工资那么高，还带他们去吃高级餐厅，围观的网民心中不停的往上冒酸泡泡。 要烂一起烂，凭什么他们公司的员工那么幸福啊！ 他们想尽办法找出这是编造的证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舒服一点。 可这个话题似乎已经被云端网络公司的员工们占领，从上面刷到下面，全部都是各种昂贵的菜品，陈年的好酒，奢华的装饰以及绝佳的景观，看得他们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而云端网络公司的员工们，享受的就是他们羡慕嫉妒不平衡的目光。于是拍的更加起劲，一张赛一张的好看。 【这个炙烤鹅肝佐鳗鱼实在太好吃了，咬下去的瞬间，被酱汁浸满的油脂芬芳就爆出来了。平时一碟四位数舍不得吃，幸好今天是老板请客！（照片）】 【吃了牛油果帝王蟹肉卷，感觉到上面的鱼子酱和新鲜蟹肉在我嘴里跳舞，秒杀我以前吃到的一切食物，我爱工作！】 【对于吃的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家餐厅里面的氛围和音乐简直绝了！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不是和男朋友一起，而是和同事们一起。林姐就是最牛的，我爱云端！】 网友们不服气地点进他们的主页，发现他们的居然都是云端网络的认证员工。 图片上他们与林竹眠共同举杯庆祝，看上去其乐融融。有眼尖的老饕很快就发现，照片角落里，他们打开的那瓶红酒的价格高达五位数乃至六位数。而类似的红酒，他们开了好几瓶。 这真的只是云端网络的员工聚会，而不是什么富豪派对吗？ 在食物和酒精的催化下，大家对于公司的热情愈发高涨，简直就是没完没了地在超话里狂吹彩虹屁。 大家在公司里工作，也就只是为了拿点工资混口饭吃。至于说什么年薪百万走上人生巅峰这种理想，早在一次又一次社会的毒打中化作虚幻的泡影。 可是现在站在这高楼之上，耳畔是优雅的古典乐，脚下是整个繁华的a市，不由得让他们再次想起年少时候的梦想。 这一刻，它不再遥不可及。 原来，有钱之后是这种感觉。 这样的想法，让大家恨不得现在就打开电脑，当场工作起来。 他们不是傻子，他们能够看出公司正在走上一条康庄大道，而今晚这样奢华幸福的生活，只是一个起点与开始。 他们未来，还会拥有更多更美好的东西。 在他们共同为公司的美好前景举杯的时候，乔乐乐正好抓拍到一张照片，然后得意地发到他们的聊天群里。 【是乐乐侠哦：你们看！我说林竹眠是我们公司老板，你们还说我发疯！】 【蓁蓁真臻：年轻时诋毁乐乐，长大后理解乐乐，成熟后崇拜乐乐（星星眼）】 【嘟哩嘟哩嘟：羡慕疯了，我真的羡慕疯了，放我过去！】 【蓁之卡比：卧槽！乐乐居然是在云端网络，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同样发出这种呐喊的，网络上比比皆是。 第257章 想到上次外卖小哥晒出的咖啡订单，再看到如今云端网络员工们晒出来的幸福生活，聪明的人已经退出微博，进入求职软件查看云端网络的招聘信息了。 “怎么了？”看着周云皱着眉头滑动着手机屏幕，林竹眠轻轻放下手中的高脚杯。 “没什么。”周云抿了一下嘴唇，有些奇怪地说道：“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们的邮箱忽然收到了一大堆邮件。他们还以为是对家定向爆破的垃圾邮件，没想到全是个人简历。”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竹眠微微扬起嘴角：“这不是好事吗？” “是啊，只是……”周云怎么看怎么感觉奇怪：“只是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发。” “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接下来要扩张公司规模的？” 这个计划只有公司的高层知道，没有向外界公布。 各部门的领导眼见着《云侠传》网游大受欢迎，开服当晚的人数就突破了其他游戏的历史记录，便知道未来的工作只会更多，很快就向上面打了申请，希望公司多招一些新人。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始公开招聘呢，就有这么多人主动请缨，像是与公司心有灵犀一般。 “这里面……不会有诈吧？”经历了太多风波，周云现在已经相当谨慎了。 他有些担忧地划拨着下属发给他的截图，面前的海鲜汤一口没动。 他越看越是心惊：“而且这……这给我们公司发邮件的，不仅有大量的名校生，还有其他公司的业务骨干，怎么说跳槽就跳槽了。” 周云抬起头，看着林竹眠像是什么都知道的微笑，越发疑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8章 天降奖金 林竹眠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 “快吃饭，不能为了公司废寝忘食。”她的目光扫过周云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用开玩笑般的口吻催促道。 他虽然还是满腹疑虑，但听话地拿起勺子，盛了一口汤。 温热的液体落入胃中，淡淡的香气在口中蔓延，这种感觉让周云感到有些恍惚。 从接手云端网络到如今的游戏发布，他每一天都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尤其是在经历了公司濒临破产的溃败之后，他将心中的那根弦绷的更紧了。 如今骤然放松下来，竟让他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周云盯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边忽然传来林竹眠带着笑意的声音。 “现在这个场面算什么，等会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爆发。” 他转过头来，刚想问她为什么，就看到隔壁桌的部门经理夸张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狠狠爆了句粗口。 “卧槽！”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安静的高级餐厅里格外突出，引得其他同事们都诧异地看向他。可随后，再也没有人关注这位行为怪异的经理了。 随着此起彼伏的短信提示音响起，大家的手机上都不约而同地接到一封短信。 【您的账户***转入500000.00元，交易类型：公司代发奖金。】 多……多少？ 即使面前的菜肴再怎么昂贵，在此刻，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放下刀叉，极其有默契地开始从“个、十、百、千、万”开始数起。 他们第一时间截图保存下来，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十万的金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可最主要的是，这只是一笔奖金而已。 奖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是一笔横财啊！这东西不像是工资，老板不给他们合适的工资，他们是可以起诉的。可是奖金这个东西，发多发少全凭老板良心。 更何况，这个时候既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他们也完全没想到公司会给他们一份这样的惊喜，在毫无期待的情况下，就越发显得这笔金钱格外的令人激动了。 “啊！”不远处的几个实习生已经高兴地尖叫起来。 他们从大学毕业不久，就到了云端网络当实习生。 起初这份工作确实十分风光，他们还被学校喊回去，给学弟学妹们传授就业面试经验。 可是他们哪里能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转正，就收到了公司濒临破产的噩耗。 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到即将失业的企业员工，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这种瞬间跌落谷底的感觉，让他们一时之间极其难以接受。 加上谛听科技一直在趁火打劫，接着这个机会大批量挖公司墙角，很多曾经一起打拼的同事们心态不稳，就选择了接受谛听科技给出的岗位，直接跳了槽。 而他们这批人，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打算留下来。 在专心做游戏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跳槽或转行，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曾经离开公司的前同事们过着越来越好的生活，还反过来嘲笑挖苦他们，说他们不知好歹。对家的公司也一直明里暗里地想挖自己过去，并且开出了正式员工的条件。 可他们还是因为情怀坚持了下来，陪着公司走到了现在。 无论是公司财务出现问题也好，遭到对家恶意抄袭游戏也罢，大家都齐心协力地挺了过去，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如今在接到转正通知和下发奖金的短信时，他们却忽然绷不住了，红了眼眶。 第258章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能够被赏识、被重用，已经足够幸运了，也足够让他们满足了。 而这笔财富，更像是公司怕他们感到委屈，专门发给他们打脸用的。 想到这里，大家的心脏因激动的心情而砰砰乱跳。 他们火速把自己的账户糊上，骄傲地发了一个朋友圈。 【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公司的一笔奖金，今天是什么节日啊？原来是我的幸运日！】 他们的朋友圈发了出去，却除了公司里的同事们之外，没有人愿意点赞。 要知道，看到朋友赚钱，比自己赔钱还难受。 尤其是没有经得起诱惑，跳槽去谛听科技的员工们，此刻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知道来了这里，他们才发现，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从云端网络里带过来的那些代码。 可是自从老总决定撤掉抄袭游戏，并且销毁代码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谛听科技的核心业务不是游戏，他们的专业完全无法对口，每天做着不擅长的工作，简直生不如死，上班如同上坟。 加上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云端网络的叛徒，根本不敢重用他们，只能让他们做一点杂活。毕竟他们能够干脆利落地背叛云端网络，那么有朝一日，也可能这样背叛谛听科技。 原本他们可以忍受这样的待遇，可是直到今天，他们在拥挤昏暗的格子间里刷到了前同事们的朋友圈。 他们在a市最贵的餐厅里举杯庆祝光明璀璨的未来，吃着摆盘精美的山珍海味，喝着异国庄园的琼浆玉液，过着自己难以企及的生活。 他们随随便便的一笔奖金，可能是自己努力五年积攒下来的工资。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后悔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自己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了，而他们富裕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再跳回云端网络？恐怕永远都不可能了。 没有谁会喜欢不忠诚的人。 既然他们都起了这个念头，其他在准备找工作或是跳槽的社会精英们，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今天云端网络这一整套组合拳打下来，让他们神魂颠倒。 先是游戏的公开发布会，让他们看见公司潜力无限的未来。再是包下高级餐厅这般壕气的出手，让他们发现公司极其丰厚的福利待遇。最后这一笔爽快的六位数奖金，直接彰显了非同寻常的工资待遇。 谁能不心动？！ 而这一晚，周云终于体会到，被简历淹没的恐惧。 第189章 寒冬之下 而此刻，谛听科技人力资源处的员工邮箱里，也堆满了邮件。 只不过，全部都是申请离职的邮件。 那些背叛云端网络的员工们没法跳回去，可不代表一直在谛听科技工作的员工们没有跳槽的心思。大家一看对家公司给的多，福利好，自然心里起了些许想法。 大家表面一派云淡风轻，照常在谛听科技工作，可私下早已拜托猎头把自己的简历送到了云端网络。 他们为了增加入选的可能性，还特意抹去了自己在谛听科技的工作经历，生怕对方因此心生芥蒂，拒绝他们进入面试。 想到曾经值得骄傲的工作经历，如今却沦为闭口不谈的职业短板，大家面对着谛听科技办公楼萧瑟的景象，感慨地叹口气。 “老板，部门经理说自己已经在后台申……” “啊！” 身形窈窕的秘书刚抱着部门经理的离职文件走进办公室，一个蓝色塑料文件夹就直直朝她头顶飞了过来。她赶紧躲到一边，文件夹随即摔到墙角，拦腰折断，惨白的a4纸散落一地。 “滚，都给我滚！”林大伯不看来人，伏在办公室桌面上，像是一头隐忍的鬣狗。 小秘书被吓得一哆嗦，忍住涌上嗓子的尖叫，低着头悄然退了出去。 “冯秘啊，这是被老板骂了？”见她出了办公室，眼角通红，即将离职的同事放下整理好的文件，关切地问道。 她心里委屈，但在同事面前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叹口气：“老板最近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毕竟公司最近离职的同事太多了……” 对方听她这么一说，神色有些凝重：“他那是最近心情不好吗？他不是一直都把咱们当牛马使吗！如今报应遭到自己头上了，还反倒无能狂怒起来，真是没用！” 反正已经离职了，她也不压着声音，把秘书吓了一大跳，赶紧劝慰道：“姐，姐……别说了，这里隔音不好……” 她憋了好长时间了，如今不吐不快。她一把抓住秘书的胳膊，认真地开口：“妹妹，我劝你一句，赶紧跳槽，在谛听科技里工作是没有未来的。” “你不是不知道吧，在这里工作的女性地位有多低。” 小秘书显然是被戳到了伤口，抿了抿嘴唇，无法反驳。 在职场遇到的骚扰也好，晋升路上的玻璃天花板也罢，过往好几年对公司累积的伤口与失望交叠，在这一刻如潮涨浪起，撼动心中那块不算坚固的礁石。 “云端网络的老板是林竹眠，女孩子当领导，自然会给姐姐妹妹们更多的机会。”她没有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秘书一眼，然后背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昏暗的办公室。 是……真的吗？ 老板动物般的怒吼声似乎仍在耳畔回荡，小秘书捡起还未来得及递交上去的报告，暗暗握了握拳头。 第259章 谛听科技虽然装潢现代，可使用的装修材料极差，导致办公室根本不隔音。 再加上他们的讨论本就没有避讳公司老总的意思，以至于让林大伯听得一干二净。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掉落的灰烬摔到桌面上，支离破碎。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胃部隐隐有闷痛感传来。 那一次在林家大宅误食用毒酒，被送去医院洗胃之后，他连续三天三夜都没阖眼。出院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时常会有胃痛的毛病。 林竹眠，全都是因为这个疯子！ 看着员工们一封接着一封递交上来的辞职申请，林大伯不知道砸烂了多少个烟灰缸。 他翻起眼皮，阴森地盯着面前的电脑。 偏偏这些媒体像是不知死活，拼命报道着《云侠传》网游的开服盛况。 “《云侠传》网游公测当天就冲上了应用商店总榜第1名，当日同时在线人数超百万，海外服务器同时上线，引爆全球关注……” 视频中的女记者笑意盈盈地播报着游戏成就，看得林大伯越来越烦，暴躁地切到下一个视频。 “我的天！《云侠传》网游狠狠地帮我省了一笔旅游钱，这个游戏画面做的也太精美了吧！而且还能和朋友在游戏里合照……”百万粉丝的游戏博主一边评测着游戏，一边赞不绝口。 “今日探店，a市最贵高级餐厅，据说云端网络就是在这里开庆功宴的哦～” “吗的！”林大伯接连刷了好几个视频，清一色的全是对云端网络的溢美之词，看得他直犯恶心。索性按灭屏幕，把手机扔进坐垫夹缝里。 他站起身来，把手里雪茄狠狠按到烟灰缸中。 按照他有仇必报的性子，早就应该想方设法把林竹眠按进尘埃里了。 可是，他不敢。 每当他想要亲自动手的时候，太阳穴处被枪口抵着冰冷触感，就会情不自禁浮上脑海。 一个疯起来连自己都能杀的人，在被逼急的情况下，谁知道她会做什么呢？ 林大伯阴沉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带茧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开关，思索着对策。 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味地勾起嘴角，再次走到沙发旁边，从缝里扣出手机，有些生疏地拨下一串号码。 “喂，是二弟吗？” “什么事？”林二伯正忙得焦头烂额，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他正式接手了魄禅金融后才发现，这家所谓“前景一片大好”的公司，实际上就是个漏洞百出的烂摊子。不仅给他赚不到钱，他甚至还得往里面贴上一大笔启动资金，最后亏的一干二净。 长时间被这种业务折磨，他的心情自然好不了，又见自己大哥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打电话，他简直烦得要死，语气也相当不善。 林大伯并没有介意他的态度，而是像一个好哥哥一般和善地开口：“我听说那天你们选家产的时候，林竹眠把魄禅金融让给了你？” 他这“不经意”地问出口，正好点燃了林二伯心头的炮仗。 “是啊，有事吗？”林二伯没好气地回答道，越发后悔自己这个选择了。 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不选它。 想想现在云端网络的风光景象，在看看自己手里一团乱麻的魄禅金融，林二伯气不打一出来。 听到对面的语气越来越不好，林大伯得意地笑了笑：“你也看到云端网络的新闻了吧？” “看到了。”林二伯烦躁地揉了揉眉毛。 只要一打开电脑，各种吹捧的言论就都挤到他面前，他想不看都难。 “我有一个主意，能搞得林竹眠不愉快，你想不想听听……”见对方上了钩，他缓缓勾起嘴角，眼中闪烁的寒光像是夜间的眼镜蛇。 而今夜，彻底入冬的a市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第190章 看电影去 林竹眠一觉起来，掀开窗帘的时候，就发现外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端着热牛奶坐在窗前，在氤氲的热气中，看着枝头的雪片片飘落。 四季更迭，更加让她感受到时光在无声流逝。 像是庄生梦蝴蝶，她有时甚至会恍惚分不清，究竟这里是大梦一场，还是曾经是一片迷梦。 枕头旁边的手机发出一阵细微的震动，林竹眠顺手将它捡起，按下接听键。 “那个，是我。”对方刚把话说出口，像是担心她会挂电话一般，匆忙补充道：“我……我是陈成琪。” “嗯。”林竹眠站起身，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我知道，我给你的手机号备注了。” 可在说完这句之后，两人之间的通话似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 林竹眠眨眨眼，仔细侧耳倾听，却发现他那边隐隐有翻页的声音传来，而陈成琪却始终一声不吭。 陈成琪倒是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越急，越是大脑一片空白。 幸好，他在拨打这通电话之前，早已预料到自己可能在林竹眠面前紧张，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了十几个版本的说辞。从文艺版到简介版，从含蓄隐晦到直白明确，随便念一个就足以支撑对话继续下去。 可是陈成琪没有念。 因为拥有选择恐惧症的他翻来翻去，始终不知道念哪一个版本更好。 最后还是林竹眠忍不住打破僵局：“突然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260章 “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有空吗？想请你看电影。”陈成琪匆忙之下，咬到了舌尖，可他此刻也顾不上疼了，干脆一口气把话全都说了出来。 “或者，或者最近有空吗？”他生怕“今天”太过于绝对，林竹眠会拒绝自己，又赶紧补充道。 林竹眠打开日程表瞥了一眼，笑着说道：“今天有空，只是……怎么忽然想起来，要请我看电影？” 陈成琪抿了一下嘴唇，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居然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被她看出内心的小心思。 从《云侠传》游戏发布会上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陈成琪虽然知道林竹眠一定会很受欢迎，可是这样想是一回事，而实际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的心里像是煮了一大锅陈年老醋，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着酸泡泡。 他也知道，光是在这里着急跳脚没办法，得把林竹眠约出来，创造两人相处的条件。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喜欢上林竹眠，只是不想她被那群臭男人给骗了。 这样想着，极富正义感的陈成琪默默地爬上网，认真严谨地搜索了“如何让友情变质”这个问题。而在答案之中，点赞最高的就是看电影这个选项。 “我就是，最近看到了一部特别好看的电影，女主角长得特别漂亮。”陈成琪抿了抿嘴，接着说道：“我想着你不是演员吗，看电影也不失为一种学习表演的方式。” 他说的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就差把“我们只是去学习”写在脸上了。 林竹眠虽然觉得他找的这个理由格外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和他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女主角长得漂亮，演技还又特别好……真的有这部电影吗，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直到她抵达电影院门口，看到宣传海报的那一刻，才彻底恍然大悟。 林竹眠看了一眼手里的宣传册，又看了一眼帽子卫衣眼镜口罩一应俱全的陈成琪，极其淡定地开口：“这部电影啊，我早就看过了。” 陈成琪往嘴里塞爆米花的动作瞬间停住，他不自然地握紧可乐纸杯，猛的抬起头看向她，语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问。 “和谁？” 吗的，到底是哪只狗捷足先登？！ 售票大厅处依然弥漫着爆米花的焦糖奶油香气，此刻却令瞬间紧张的他有些反胃。 这个消息对于陈成琪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看着他备受打击的样子，林竹眠微微一笑：“和影片导演以及全体影片演员一起看的。”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宣传册上的影片名称，金色的毛笔字磅礴大气地书写出《皇》，自己饰演的皇后一袭红衣，像一株娇艳的虞美人，盛开在腐烂成泥的朝代末期。 “这部电影就是我演的，我怎么可能没看过呢？”林竹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早已接到通知，知道这部电影上线了，也想过找个时间看一看整体效果，却没想到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这个机会直接送上门了。 听她这么说，陈成琪这才松口气，故作淡定地继续往嘴里丢爆米花。 “那就好，如果你不想看，我们可以换……”他越说声音越小。 话虽这么说，可他实际上还挺想看《皇》的，毕竟能看到很多林竹眠的镜头。 但如果，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看，那他就自己偷偷过来看一次！ 见陈成琪偷偷地瞄了自己一眼，林竹眠勾起嘴角：“想什么呢，看别的电影，被梁导抓住的话，他可是会骂人的。” 仿佛已经能够预见梁岳气的跳脚的神情，林竹眠笑意更盛了。 哪能想到陈成琪听了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真的吗？那我们去看别的电影吧！” 如果他发现林竹眠是和自己在看电影，而且看的还不是他导演的电影，这不得把他气死？ 这样一来，他的竞争对手就又少了一个。 陈成琪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激动地攥紧拳头。 林竹眠：？ 他为什么看起来跃跃欲试？ “别了别了，还是给我的电影贡献票房吧。”林竹眠赶紧拉住他，指了指售票处的灯牌。 “我们去买票吧。” 他们生怕被路人遇到或是被狗仔拍到，特地选了一家位置偏僻的电影院。此时又恰逢上班的时间段，更显得整个影院空空荡荡。 林竹眠抬起头，认真地看着led屏幕上影片的排片时间，准备挑选一个最近的场次。 而等到她把所有场次都浏览一遍，忽然皱起眉头—— 怎么《皇》这部电影，排片的场次少不说，还把全部场次都排在了午夜场？ 第191章 真香现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林竹眠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陈成琪沿着她的目光仰头看去。在看到led屏上诡异的场次之后，也愣在了那里。 他事先没有查看《皇》的院线场次，是因为他足够笃定，像《皇》这样的电影，排片一定不会少的。 知名导演、豪华阵容、又是国际合作的商业片，这几个名头完全足以保证影片的质量。再加上它商业片的性质，妥妥的是一块吸金石，院线不至于眼瞎着让它被埋没的。 “是不是因为这家影院快要倒闭了，故意这么排的？”藏在墨镜镜片背后的眼睛打量着周边的环境，陈成琪有些不解地问道。 第261章 “不。”林竹眠轻轻摇了摇头，如玉的手指隔空指向屏幕的某个位置。 “你看，并不是所有的电影都被排在了午夜场。”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皇》之外，所有的影片排片场次都是正常的。” 她轻笑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就意味着，只有《皇》被针对了。” “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皇》是一部烂片，影院不希望它侵占其他电影的资源，这么排片还情有可原。 可是他知道，它不是。 如今面对这有些尴尬的场面，陈成琪一边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没有事先查询，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们换一家电影院吧？” 林竹眠依然仰着头，冷冷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 “别急，你先用手机查询一下其他电影院的排片情况。” 陈成琪现在还陷在自责的旋涡中，巴不得能做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听她这么说，赶紧低下头按亮手机屏幕。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拨几下，直接点进了市中心商圈电影院的选票窗口。 这家电影院地理位置优越，地处几大商业中心的交界地带，常年爆满。再加上正逢寒假，生意更加火热。 看着陈成琪的脸色逐渐古怪起来，林竹眠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陈成琪又划动几下手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接将手机屏幕竖在她面前。 “太奇怪了，市中心这家电影院的排片也是这样。”他轻轻皱起眉头。 “我顺带着看了好几家的场次，几乎是无一例外。”看着林竹眠的手指轻覆在屏幕上，向下滑动着，陈成琪艰涩地补充道：“其他几部片子虽然排片略有差异，可总体上来看都是正常的。” “只有《皇》的排片，清一色的在没有人的时间段。” 不是在中午十二点这种吃饭时间，就是在凌晨三四点这种阴间时间。即使大家想看，也会被这放映时间劝退。 寒假档本就是修罗场，好几部电影都挤在这个时间区间上映，从商业片到文艺片一应俱全，大家自然而然会去选择其他电影。 这样下来，《皇》的票房能好看吗？ 虽然现在已经明确，这次落空的计划并不是自己的责任，可陈成琪还是很难高兴起来。他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堵堵的让他难受。 出了这种情况，林竹眠肯定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思。 而下一次有机会约她出来，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陈成琪脸上绷着善解人意的微笑，藏匿在背后的指骨寸寸收紧。 吗的，到底是在背后搞的鬼啊？！ “为什么会这样啊？”见林竹眠收回手指，陈成琪翻回手机屏幕，不信邪地又往下翻了好几家，可结果却始终大同小异。 他忽然有些泄气，像落水的小狗一般抬起头，轻声数道：“正剧向、大制作、商业片。” “却被排到这样的阴间场次。”他半是愤愤不平，半是想不明白，“这些电影院难道不想赚钱吗？” 林竹眠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些好笑，沿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他们当然想赚钱。” “可是把一部有经济价值的影片排在黄金时间，难道不是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收益吗？” 他虽然主要职业是一名歌手，但常年在娱乐圈工作，对于电影票房和院线盈利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而这几分了解，恰是他疑问的来源。 “当然。”林竹眠点点头，“但是，如果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什么？”陈成琪怔住，手指不自觉地将爆米花纸桶都捏得变形。 “如果有人给了院线更多的钱，故意让他们这样排片呢？”林竹眠悠悠地开口，目光远远地落在售票处的窗台上。 “如果……对方给的钱，要远远超出《皇》给影院带来的收益呢？” “是谁？” 陈成琪敏锐地嗅到她话中的深意，立刻警觉地直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忽而发现自己的目光过于失礼，极其生硬地转移开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林竹眠收回目光，搭在手臂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但这么做，肯定对于对方有好处。” “或许是同期影片的剧组人员，或许是梁岳导演的死对头，或许是投资方的敌人，当然，也可能是……” “讨厌我的人。” 林竹眠闭了闭眼睛，几张面孔在黑暗之中闪过，待她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怎么会有人讨厌你？”陈成琪像是听到什么离谱的事情，眼睛倏的睁大。 林竹眠脾气性格都这么好，人也长的好看，对待粉丝又温柔。 总之，总之……总之哪里都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是谁？”陈成琪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就等着林竹眠这边念出对方的名字，他那边就能扑上去撕烂对方的喉管。 林竹眠勾起嘴角，从他怀里的桶中捏起一粒爆米花，丢进嘴里。 随着空中划出的一道抛物线，焦糖与奶油交融的甜蜜绽放在舌尖。 “你之前……不就很讨厌我吗？” 第192章 你急哭啦 “我……”陈成琪匆忙开口，急的不小心咬到舌尖，疼的他生理性泪水都要飙出来了。 第262章 可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嘴里淡淡的铁锈味了。 “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背绷的笔直，两只手无措地抬起又放下。 “嗯。”林竹眠淡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陈成琪的嘴张了又张，抿了又抿，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他想说，自己以前太自负，未知全貌就自以为是地给她贴上标签。还想说，她真很好，好到他现在连追逐在她身后，都要担心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可他说不出口。 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想要振翅高飞，却又被他关上心门。 林竹眠看着他手里的爆米花桶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秉承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将它从陈成琪的手中解救出来，抬眼却撞见他眼角的一抹红意。 林竹眠：？ “你急哭啦？”她错愕地眨眨眼，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把人欺负的太狠了。 “我不是！” 陈成琪又羞又恼又解释不清，只能僵硬地别开目光，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我……” 他目光飘飞，半天才落到角落的那个垃圾桶旁，接上后半句。 “我随便找个角落待着就行。” 林竹眠沿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孤单的垃圾桶，轻笑一声：“走吧。” 陈成琪愣了几秒，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她话里的意思，眼巴巴地问道：“你是让我去那里待着，还是……还是打算带我去见梁岳。” 如果是后者，可惜他今天没带拳击手套，否则一定让他尝尝泰拳的滋味。 看着他眼中燃烧起异样的神采，林竹眠虽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接连戳破他幻想的泡泡：“都不是。” 陈成琪的眼睛黯淡下去，故作潇洒地干笑几声，有些艰涩地开口：“那……那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去看电影吧。”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林竹眠也跟着笑起来，“随便选一场时间靠近的，去选票吧。” 陈成琪雀跃不过几秒，就迅速平静下来：“你不用去处理《皇》的事情吗？” 他虽然千般万般不愿问出口，可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忧虑之上。 “没关系。”林竹眠按亮手机屏幕，开始查询其他影片的简介和场次，“已经答应好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的。而且……” “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话的时候，发光的屏幕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像是一个圆圆的小月亮，一颤一颤。 陈成琪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他身后长了尾巴，此刻一定摇摆得像一个螺旋桨。 他抿了一下嘴唇，轻声问道：“《皇》的票房预计能达到多少？” 林竹眠抬起头，白皙的手指轻抵在下巴上：“如果没有出这种事的话，大概能达到8亿、9亿？” 陈成琪咬咬嘴唇，“那么买通院线的人，应该相当有钱了。” “是啊。”林竹眠低下头，继续浏览着选票界面。 “既然能买通院线，那么他总体花的钱不会低于这个数的。” 她笑了一下：“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陈成琪垂下头，点进与经纪人的聊天界面，修长的手指急切地敲击着。 “乔叔，我当歌手一年能赚多少钱？” “九千多万吧，怎么了？”忽然接到自己明星这样一条消息，乔叔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这么少？”陈成琪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 他平时的钱足够花销，也就很少过问自己的收入，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 他还想着自己偷偷给院线更多的钱，把他们反向买通，给《皇》正常排片。如果还有多出来的钱，就塞给影院，让他们多放点场次。 可是如今算起来，九千万变成九个亿，他得不休不止地工作十年！ “这还少？”乔叔惊的烟都没来得及弹，掉下来的灰烬撒了一身。 要知道，陈成琪算得上是头部艺人了，这个钱在合法收入里算得上很多了。 陈成琪撇了一下嘴，无力地看着屏幕上的场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能贷款吗？” 这是怎么了？ 乔叔错愕地看着他发来的消息，还是认真地回答：“能啊，你打算贷多少？” 陈成琪在心里算了算，干错利落地回答：“十个亿。” 十个亿，差不多能让这些院线弃暗投明，恢复正常排片了。 “咣”的一声，乔叔手里的手机应声而落。 他眨眨眼，慌乱地把掉在地毯上地手机捡起来，来不及在衣服上擦擦，就赶紧按亮屏幕。 多少，十个亿？ “你干什么去了？！你是被绑架了，还是去赌博了！” 乔叔头疼的要命，能在短时间内花掉这么多钱，那能是什么好事？他常年在圈子里工作，自然知道艺人要是想要沾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那可是比普通人容易的太多了。 陈成琪叹口气，没想到周幽王如此难当。 “没什么，就是想帮帮朋友。”他认真地打字，心中多半知道这事是成不了了。 这是什么朋友，张嘴就要十个亿？诈骗犯吧！ 乔叔知道陈成琪生性单纯，在娱乐圈里也没什么朋友，生怕他被坏人骗了，赶紧追问道：“什么朋友？怎么认识的？” 第263章 陈成琪奇怪了，怎么今天自己的经纪人这么八卦。反正他现在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林竹眠准备和自己一起去看电影，便大发慈悲地回复他。 “是林竹眠。” 谁？！ 手机惊的从手里滑落，这次乔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就见陈成琪又发来一条消息。 “行了，不说了，我们要进场看电影了。” 乔叔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晕字，看着自家艺人发来的消息，这几个问题像是霓虹灯在他眼前闪烁着。 和谁？看什么电影？什么我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93章 可怜小狗 影厅暗了下来，荧幕却亮了起来，散发着爆米花与碳酸饮料气息的空间内，只有两三对情侣在窸窸窣窣，倒引得陈成琪尴尬起来。 他不自然地咳嗽几声，一旁的小情侣们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接着亲得难分难舍。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林竹眠看他脸颊咳得快要烧起来了，把一旁的可乐递给了他。 “没事。”陈成琪接过纸杯的瞬间，擦到了她的手。 装着冰可乐的杯壁是冷的，她的手背却是热的，一冷一热之间，他的心猛烈地收缩起来。陈成琪的手心已是一片濡湿，他故作镇定地咬了咬吸管，试图让升腾起的碳酸小气泡带走心中的悸动。 林竹眠随意选了部文艺爱情片，原因不过是只用等二十分钟就能入场了。 虽是临时起意，她还是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故事的内核很简单，不过是痴男怨女在细碎的日常中，彻底消磨掉对彼此年少时的感情。可导演的拍摄手法相当老辣，场景营造的十分唯美，引得场内传来一阵微小的啜泣声。 在影片的最后，女主角释然一笑，任凭海浪将自己最后一缕发丝吞没。 她回眸的瞬间，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从睫毛上颤了下来。 林竹眠叹息一声，心道对方演技不错。却忽然发觉身旁的人坐姿相当不自然，身体绷得笔直却又在微微颤抖。 “你……” 她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不见陈成琪被墨镜遮挡的眼睛，只能看见两行清泪沿着他白皙的脸颊往下掉。 他似乎是怕自己抹眼泪的动作被发现，硬是撑完了一整部电影，把灰色卫衣的胸口处都浸湿了一大片，手却一下都没有抬。 “我没哭！”陈成琪带着哭腔地说道。 林竹眠：…… “行。”林竹眠姑且相信他，贴心地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那你把你的眼泪……不是，把你脸上的矿泉水擦擦。” 他既然执意说自己没哭，林竹眠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能指鹿为马。 哪能想到陈成琪听了她这话，不知是羞还是恼，“啪嗒啪嗒”的眼泪掉得更快了。 他掀起墨镜一角，被泪水浸得通红一片的眼尾暴露出来。 陈成琪深知自己已经藏不住了，索性接过纸巾，狠狠地擦擦眼角，上挑地眼尾瞬间更红了，像是能滴出血来。 好在场内为数不多的观众都垂着头，小声的抽噎着，他才没那么不好意思。 “你在看什么？” 陈成琪察觉到她视线的聚焦点，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把沾着眼泪的纸巾揉成一团。 “我在看你的嘴。”林竹眠笑意盈盈地开口。 卧！槽！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阵风往他的耳朵里钻，震得他瞳孔边缘都散了，整个人定在座位上，茫然地看着她。 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昏暗的影厅中，演职人员的字幕开始滚动，在她的眼中映照出奇异而变幻的光彩。 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扶手挡在中间，他能够闻到她发梢飘来的香气，如开着花的藤蔓，顺着他的心脏往上攀爬，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的手指牢牢地扣进把手里，掌心全是汗。 如果，如果她在这个时候亲他，他要怎么做？ 陈成琪过往二十多年贫瘠的感情生活无法给予他答案，却给了他纷飞的思绪和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脸颊。 刚刚电影中男女主角的交缠的呼吸徒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啪”的一下坐直身子，眼睛却止不住地往林竹眠脸上瞟。 紧接着，他就听到林竹眠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昏暗之中响起。 “我想看看你的嘴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他：…… 陈成琪哭的更厉害了。 * 乔叔开着车来电影院接他时，远远地就看见自家艺人两个眼圈通红，连墨镜都遮不住那抹艳色。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垃圾桶旁，生无可恋地仰着头，像是雨天被主人抛弃的落水小狗。 看着他的神情，又想到他给自己发的短信，乔叔心头一紧。 平时的陈成琪那可是光芒万丈，即使在日常生活里，那也是骄傲又臭屁，他哪里见过自家艺人这个状态。 这怕不是被坏女人骗钱骗身又骗心了！ “林竹眠呢？”乔叔语气不善，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我就让她先走了。”陈成琪不想和他多解释什么，坐在后座上环抱着双臂，眯着眼。 想到《皇》被恶性打压的事情，陈成琪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手指烦躁地在屏幕上戳了戳。 第264章 可他这幅模样，落在乔叔眼里，就是在逞强地欲盖弥彰。 “她把你怎么了？”乔叔从汽车前视镜里瞥了一眼陈成琪，看见他拒绝交流的样子，强硬地问道。 “她没把我怎么样。”陈成琪抿了抿嘴唇。 她如果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了，他反而不会哭的这么惨了。 “你觉得我会信，她之前明明那么喜欢……”乔叔想到她之前为爱勇闯娱乐圈，牛皮糖一样贴着自家艺人疯狂炒作的事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徒然收紧。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一直沉默的陈成琪忽然打断。 “你别说了。”他抬起眼，笑得有些牵强。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陈成琪垂着头，睫毛轻颤。心脏阵阵收紧的痛楚，像黄梅雨天石板缝隙里的青苔，细密且阴暗，惹得他连眼睛都潮湿起来。 “你别说了。” 他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祈求对方为他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如果她现在还喜欢我……那就好了。 “你喜欢他吗，宿主？” 机械的电子音久违的响起，让正在搜索消息的林竹眠一愣，继而抬起头。 “谁？” 只是听到这一个字，系统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林竹眠见它半天不说话，才回过神来，明白它说的是陈成琪。 她笑了笑，直戳重点地突然发问。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第194章 焦头烂额 “我……”系统哽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让我猜猜。”林竹眠轻笑一声，让系统的心颤动起来。 “我猜……”她顿了顿，“陈成琪的好感值被我刷满了吧。”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落在系统耳中，却如惊雷般轰然炸开，炸得它一阵头晕目眩。 “你为什么会知道？”它感觉自己的电子音都飘忽起来，既不敢直接肯定，也不敢说些别的，生怕她是故意在诈它。 在和宿主交手这方面，它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了，不得不谨慎。 “知道什么？”林竹眠挑起眉，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知道他们对我的好感，在你那边看来，是以数值的形式呈现吗？” 完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系统眼前一黑，如果它有实体的话，此刻应该早已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了。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它的沉默早已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林竹眠也懒得和它再兜圈子。她撩拨了一下头发，继续问道。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收集这个数据？”她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击着，动作极缓极轻，却带有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换种问法，这个东西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系统被她问的焦头烂额，巴不得她等的人赶紧来，别再让她折磨自己这个阳光开朗打工仔了。 “没有什么好处，只是主神的任务。”平稳的机械音传来，它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甩锅和糊弄了。 “林竹眠，你来的这么早啊。” 似乎是真的听到了它的祈祷，梁岳放下手里的背包，绕过来和林竹眠打了声招呼。 “梁导。”林竹眠站起身，客气地对他笑着点头。 不过是几个月没见的光景，他憔悴了许多。纵使换了个边框更厚的眼镜，也遮挡不住他硕大的黑眼圈和更显苍白的面容。 “你知道电影的情况了吧。”他掀开保温杯，浓重的大枣和枸杞混合的热气就“腾”的冒了出来。 林竹眠还记得当初拍戏的时候，他喝的还是加冰可乐，生龙活虎地连拍三场戏都不会困。如今看到他这番霜打白菜的模样，心中暗想：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 “知道，我亲自去过电影院。”她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不到百分之五的排片率。” 梁岳深深地叹口气，抹了把脸：“你说离谱不离谱。” 见林竹眠点点头，他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滔滔不绝地辱骂起电影院线来：“这是真离谱啊，我拍电影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低的排片率。” “我也没见过。”林竹眠附和道。 “之前那部大烂片，什么《恶鬼家族爱上除妖道士》，又是恐怖片，又是小作坊特效，还尚且有百分之七的排片率。”他说到心痛之处，“哐哐哐”地拍起桌子来，“《皇》能是烂片吗？” “当然不是。”还未等林竹眠回答，他自己就“噌”的站起来，义愤填膺地竖起手指。 “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垃圾影院的领导们会这样排，他们不赚钱的吗？”想到实际的情况，梁岳一阵胃疼，又缓缓地坐下。 产生疑问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此时，网上关于寒假新春档的电影探讨，已经吵出了新的热度。 【本来想拖家带口去看《皇》的，结果看到放映时间之后，被狠狠劝退了。】 【这玩意是恐怖片吗？为什么半夜三点放啊，真的有人看吗？】 【还真有，我太想看了，选了个凌晨五点的场次，好看是好看，但我真的太困了，后面撑不住睡着了qaq】 不仅是排片有问题，影院对它的宣传态度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大幅海报被扔在角落，原来定好的宣传手册不知去向，只要大家一咨询这场电影，工作人员就会以各种理由进行劝退。 第265章 好在寒假档上映的电影不少，大家也不是非它不可。索性买了其他电影的票，高高兴兴地进去看了，反倒是让同期电影占了一把便宜。 观众们虽然不懂影院的排片逻辑，但隐隐还是能够感觉到：《皇》怕不是得罪了这些电影院。 “你说，会不会真的像是网上说的那样，我为人太张狂了，得罪了电影院的领导？” 想到自己这些年骂哭的明星和合作伙伴，梁岳自己都有些心虚，再被网友们这么一说，难得的开始检讨起自己的行为来。 “不会吧。”林竹眠眨眨眼，“如果只是明星和合作伙伴，应该没这么大的权利，能够控制所有电影院一起针对一部电影。” “更何况，您以前的电影上映的时候，不是都没有问题吗？”她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认真地分析。 “是啊。”听到她的说法，他心安不少，可连续高速运转了好几天的大脑，一时很难能够停下来。 梁岳垂下头细细思索，又猛的扬起头：“会不会是同期电影搞的鬼。” 寒假正是学生和社畜们休闲又空闲的时候，更是电影上映的黄金时间段，有些导演甚至会把拍好的电影压在手里，专门挑着黄金档上映。 这也导致这短短几周的时间，院线上线的电影就呈井喷式爆发，场面浩大，堪称大型修罗场。 上映的电影数量一旦上去了，平均分配到每部电影头上的资源自然会变少。无论是场次数量、放映时间还是宣传物料，只要同期电影少上一些，落到自己头上的东西就会更多一些。 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价值，而想方设法将对手拉下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看着梁岳陷入沉思的侧脸，林竹眠轻声叹了口气：“现在做这些猜测也无济于事了，等会饭桌上，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吧。” 她的话这边落下，那边餐厅包间的大门就被轰然拉开。 第195章 一场恶战 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夹着文件包走了进来，皮带艰难地兜住硕大的肚子，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梁导啊，这么客气做什么。”为首的徐经理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梁岳却丝毫不敢把他的话当真。 这些人要是真的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和善，就不会把《皇》逼到这个份上，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场饭局。 心中冷笑一声，他拉开绸布包裹的凳子：“各位领导，请坐。” 一旁的服务生极其有眼色，提着茶壶挨个倒起水来，壶里是上好的碧螺春。 梁岳料想这会是一场恶战，特地把晚餐订在了a市一家私密性极好的中餐馆。 他虽然在片场横行霸道惯了，可也知道规矩，在谁的主场就应该给谁面子。而现在电影已经上映，他作为执行导演的特权也就此终结，轮到他们看院线领导的脸色了。 可他懂华国饭局上的这些弯弯绕绕，不代表藤田导演这个r国人懂。 他虽不太能听懂他们说的客套话，但还是能察觉出酒桌氛围的突变。鹰一般的目光挨个扫过他们的脸，藤田用鼻子哼了哼气：“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几个电影院线的经理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见这个白胡子老头叽里呱啦的，他们来了兴趣，指着他问道：“他说什么？” 梁岳心中暗道不好，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冷汗也顺着额头滑落下来。 “他说‘见到各位领导真高兴。’”林竹眠十分自然地脱口而出，坦然的表情让人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好，好！”得到国际友人的夸奖，几位总经理自然抚掌大笑，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藤田导演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在桌底悄悄拽了拽林竹眠的衣袖，忧心忡忡地小声开口：“小林，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为什么自己骂他们，他们还笑的那么开心？藤田表示相当的不理解。 林竹眠点点头：“对。” 几个经理尝到了甜头，见这个老头又在和林竹眠说些什么，他们情不自禁地探着脑袋，示意林竹眠翻译翻译。 林竹眠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经地开口：“这位是我们剧组的藤田导演，他刚刚问我，各位领导们是不是很高兴，我说是。” 能听懂r国话的梁岳，听她这么胡扯，一口水卡在嗓子里。他咳出来也不是，咽下去又不能，整个人哽在那里，脸上青白交错。 要说林竹眠翻译的错吧，她最后说的确实是“是。” 可要说她翻译的对吧，藤田说的那句话她简直就是在凭空捏造。 但听到经理们终于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声之后，梁岳决定将错就错下去。只要氛围其乐融融就好，这点语言文化上的差异不足挂齿。 这样想着，梁岳悠悠地吹了吹手里的茶杯。下一口还未递到嘴边，就听到徐经理的声音响起。 “小梁啊，给我们介绍介绍吧。”他话虽说的和气，可上位者的姿态一览无余。 梁岳虽然内心干呕，可还是秉持着职业精神，挨个介绍过去。 “这位是我们的藤田导演，这位是制片主任刘笑，这位是摄影指导……” 剧组里的核心职位和主演全都被他拉了过来，因为梁岳素来知道，这群牲口们极其能喝。他们作为影院经理，油水相当充足，不少电影上映前都得请他们吃吃喝喝。时间久了，他们自然白酒、啤酒和红酒都来者不拒。 第266章 若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上阵，恐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整个人喝死在这里。 梁岳打了个寒颤，嘴皮子更加利索了：“这位是我们电影的女主角林竹眠……” 林竹眠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向他们点头，她抬起双眸的瞬间，看清了他们眼中怪异的神色。但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们就又恢复了客气和善的面具。 “啊，这位就是林小姐啊，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哈哈哈。” 一旁的徐经理挥挥手，示意大家落座，肥硕的胳膊撑在大理石桌面上，颇为兴味地开口：“听说林小姐曾经把刘台长喝到吐血？” 梁岳浑身的寒毛都被他这句话激了起来，忧心忡忡地看向林竹眠。 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恐怕今晚都逃脱不掉被灌酒的结局。中年男人的好胜心，那可是不容小觑。 “刘台长身体不好。”林竹眠淡淡地笑着开口，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像是好心地提醒道：“还请各位领导注意身体。” 可别喝成下一个刘台长。 她话虽没说完，可在场地人早已把后半句补全了。 “刘台长还是有些不胜酒力。”徐经理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半是嘲笑刘台长能被一个小丫头喝成那般局面，半是笑话林竹眠年轻气盛，不知江湖险恶。 他收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几个老哥们可不像他那么没用。” “梁导，今天带了什么好酒，别舍不得拿出来啊。”徐经理身旁的中年男人探出头，开玩笑般地提醒。 梁岳咬咬牙，让一旁的助手把箱子拆了，一瓶一瓶地摆上桌。晶莹的酒液在玻璃瓶中微微晃荡，开盖的瞬间，浓烈的酒香席卷了整个包间，行家一闻就知道度数不低。 服务生端着盘子鱼贯而入，自动旋转的圆桌也随之转动起来。 梁岳这次为了解决这个心头大患，特地下了血本，点了不少硬菜。烤羊排的油脂点缀着孜然芝麻，闪烁着晶莹且诱人的光泽。水煮鱼浸泡在辣椒的海洋中，辛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松鼠桂鱼外壳酥脆，肉质极嫩，轻轻一抿就化在嘴里。 怕是酒池肉林的商纣王看到此情此景，也要平添几分感慨。 “梁导，你是实诚人啊。”徐经理夹了一块热腾腾的宫保鸡丁，笑着看向梁岳。 “哪里哪里。”梁岳赶紧起身，与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徐经理抿了一口，得意地放下酒杯，目光转了转，最终落到林竹眠的脸上。奇异的笑意再度浮现在眼中，徐经理举起酒杯，远远地向林竹眠示意。 “林小姐，要不要试试……能不能把我们喝到吐血？” 第196章 好大口气 “铛”的一声。 梁岳的筷子间的排骨掉到了瓷碟里，他来不及再次夹起，就错愕地坐直身子，看了看徐经理，又看了看林竹眠。 察觉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竹眠微微颔首：“梁导今天组的这个局，可不是单纯为了喝酒，我可不能坏了他的计划。” 她也懒得和他们兜圈子，直接戳破了这场酒局背后的利害。 梁岳心下一松，她要是真的中了这几个人的激将法，把他们喝的吐血，那反而不好办了。 他们如今是求人办事，不是向对方示威。喝酒要讲究一个尽兴，喝的多，但又不能过多，失了分寸，驳了面子，反而会变成仇家。 见她把梁岳搬了出来，几个院线经理倒也不生气。为首的徐经理摆摆手，夹了一粒毛豆丢进嘴里，边嚼边开口：“怎么会呢，你给我们喝高兴了，你梁导的事情自然好解决。” 听他这么说，林竹眠眼睛一亮，温和地笑笑：“当真？” “自然当真，不就是院线排片的事吗，一句话就能解决。”酒过三旬，徐经理的脸上已染上些许醉意，说话也狂妄飘忽起来。 还未等林竹眠做出反应，梁岳反倒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诸位领导，我是电影的导演，怎么好意思让女主角出面，替我解决这个问题。” 他虽然凭着一腔热血呈英雄地站起来，内心却忍不住发怵。 他自己有多少酒量，心里自然还是清楚的。在此之前，他已经被他们以各种理由灌过好几杯了。起身的时候，全靠撑在桌上的胳膊支撑着，才勉强不歪倒。 可是，事关《皇》的排片率，他不得不看这帮孙子的脸色。 一旁的院线经理笑着拉了拉他衬衫的下摆，把他强行按回座位：“梁导，我们刚夸你是实诚人，你这就没意思了。” “都是你们剧组的，谁喝不是一样？”他慢条斯理地斟酒，直到酒液堪堪地将要溢出杯口，才抬起手，把酒瓶放下，落在大理石桌面上咔哒一声。 “说的好！”徐经理哈哈大笑，也给自己的酒杯倒满，远远地向林竹眠举起。 “久闻林小姐大名，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正想和您切磋一二，不知林小姐可否赏我们几分薄面。”他极其谦逊的开口，脸上却不带笑意，把压迫感拉到极致。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让她毫无拒绝的余地，也让他人没了插嘴的余地。 林竹眠站起身，笑的高深莫测，让梁岳都一头雾水。 他虽然知道林竹眠能喝，可那个时候的战局是1v1，她自己一个人对上刘台长或许没问题。而如今是1v5的局面，这五个人还都是酒神，这不得把她喝成胃穿孔？ 第267章 梁岳坐立不安，面对一桌珍馐佳肴却毫无胃口可言，甚至有些紧张的想吐。 见她没端酒杯，徐经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警告般地开口：“林小姐，和我们打交道，可是要讲诚意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空荡的手指上，微微挑起眉毛，眯起眼睛。 “当然。”林竹眠依然不紧不慢地开口，垂眸给梁岳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继而接着问道。 “是一个一个喝，还是你们一起上？” 嚯，好大的口气。 听到她这类似打群架的说法，几个院线领导简直乐了，甚至为她的年少轻狂鼓起掌来。他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半天才喘匀气，捂着肚子开口：“哎呦，梁导，你这可是找到一个人才啊。” 他这话说的不明褒贬，梁岳也不知要如何应答，只能僵硬地陪着笑。 “小姑娘啊，我们也不为难你。”被她逗乐了之后，徐经理连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这样吧，你一个一个喝，我们打车轮战，看看你最后能喝倒几个。”说到最后，徐经理自己都忍不住了，脸埋在手心，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叫不为难？ 梁岳不可思议地看向徐经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何劝起。 林竹眠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件事：“那么，排片率怎么说？” 即使她此前已经被灌了不少酒，可目光依旧清明，稳稳地站在那里。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排片率呢？ 这下不仅是梁岳了，就连整个剧组的人都瞪大眼看向她。 她这是……把整个电影的命运往自己身上背啊！ 不怕把自己压垮？ 徐经理挥挥手：“排片率不是问题，你每喝倒一个，我给你往上提5%。”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他回过头，目光象征性地快速掠过其他四个人。 “当然没有。”几个人都乐呵呵地开口。 百分之五，这个比率相当高了。 梁岳垂在桌下的手指倏的收紧，指甲嵌在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凹印。 可几个院线经理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他们之所以敢开出这个条件，倒不是有多看重这个剧组，而是根本不相信林竹眠能把他们喝倒。 他们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相当自信的，纵使她能喝，也顶多只能喝倒一两个。 而他们最喜欢看到的景象，就是把对方喝的钻进桌底，四处求饶。 对方越是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这样打破他们尊严就越有快感，喝酒也就更有意思。 看着他们兴致越来越盛，梁岳心中的弦也越绷越紧，连带着太阳穴处的神经都疼痛起来。 手指匆匆在背包里摸索，他从拉链里掏出手机，藏在桌下偷偷给林竹眠发消息。 “不用担心驳了他们面子，你的身体更重要。” 梁岳在等她消息的期间，焦虑地咬起指甲，见她迟迟不看手机，最后忍不住了，又给她发了一条。 “别把自己喝吐，也别把他们喝吐。” 桌子旁的手机亮起，林竹眠读完梁岳的消息，回了一个“好”。 “服务生，给这位小姐倒酒。”徐经理放下筷子，兴味地撑着脑袋，对着门口招招手。 对方立刻走了进来，端起桌上开过的酒瓶，身体微倾，准备给林竹眠倒酒。 而在酒瓶口即将接触杯口的瞬间，一只白皙的手忽然覆于其上，挡住了她倒酒的动作。 “不用。”林竹眠淡淡地开口。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桌上数道目光箭一般地向自己射来。 第197章 甜丝丝的 “林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徐经理哂笑一声，眼中冷光乍现。 不过是资本的一粒棋子，还敢蹬鼻子上脸了？ 她要是不给自己面子，他自然也不会让她好看。 梁岳看到这个架势，刚刚有所好转的太阳穴神经，又再一次“突突”痛了起来。 难办，实在是太难办了。 他虽然发短信给林竹眠，让她不用担心驳了他们面子，可这事要是真的发生，也是够他们剧组吃一壶的了。 这要是剧组其他明星遇到这件事，他早就把对方丢进虎窟狼窝献祭了。 牺牲一个人，造福全剧组，多划算的买卖。 可对方偏偏是林竹眠，偏偏是林竹眠！ 他舍不得。 梁岳沉默着给自己斟满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流进嗓子里的酒液泛起的不是辣味，却是淡淡的苦涩，苦到最后，竟有些麻木了。 他的脑子逐渐混沌起来，包厢里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朦朦胧胧听的不真切，唯有林竹眠那一道清亮的声音，清晰且优美。 “您误会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因他们的脸色变化而惊慌失措。 “我的意思是，这样喝速度太慢。”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林竹眠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美工刀，干脆利落地划开纸箱封口。 “咔哒”一声，玻璃酒瓶的盖子被旋开，林竹眠纤细的手指握住瓶子的颈部，稳稳地拎了起来。 “系统，你既然能屏蔽流血时的痛感，自然也能屏蔽醉酒的感觉吧？”她轻轻勾起嘴角，虽是疑问的语调，却已有九成的把握。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 系统怔了怔，后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林竹眠抬起酒瓶，瓶口压在娇嫩的唇瓣上，“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第268章 艹！ 它吓的一身冷汗，生怕她喝出问题来，赶紧启动保护机制。 包厢里一片寂静，只剩林竹眠吞咽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在座的所有人已经吓傻了，手中的筷子停在原地，看怪物一般地盯着她。却只见酒瓶被逐渐抬起，里面的高度数白酒打着旋儿地灌进她的嘴里，简直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 原本还有几分醉意的徐经理，此刻已经彻底被吓得清醒了。 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到有人一口气喝完一整瓶55度白酒。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烈酒火辣辣的口感还停留在喉咙间，饶是能喝的他，在喝到这个度数的酒时，也是斟在分酒器里，小口小口地抿着喝。 那个瓶子里装的，真的是酒吗？ 徐经理脑子晕乎乎的，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竹眠。 而此刻，梁岳也呆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 他看到过那条新闻，也知道林竹眠能喝，可他哪能想到她这么能喝？！ 这……这她还是正常人类吗？该不会是解酒酶成了精吧！ 相较于听到的传闻而言，亲眼看到这个场景，总是格外的具有冲击力。像是一记猛锤，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把这个狂野的画面砸进了他的脑海里，永世难忘。 “侠女、侠女。”一旁的藤田叽里呱啦地感叹着，配合着她灌酒的动作，极其具有戏剧性效果。 他们r国人虽然喝清酒，但都是乘在极小极精致的小盅里，配着精致的先附，一口菜一口酒配着喝。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里见过有人抡着瓶子这么喝？就算是在极寒之地的e国，他们也顶多是换个大杯子装伏特加。 “可怕的华国人。”藤田导演叹息一声，夹了一口鱼片滑进嘴里。 梁岳听得懂日语，自然明白他在感叹什么，也明白他已经对华国人的能喝程度产生了错误的刻板印象。他犹豫良久，还是没有开口解释。 算了，就让他保持着这个刻板印象吧。借此让他对可怕的华国人保持些许敬畏之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梁岳咂了咂辣到麻木的舌头，抬起眼眸。坐在他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林竹眠脸上的神态。 一瓶白酒很快就要见底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仿佛只是一个无情的喝酒机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起，白皙的脸上既没有浮上红晕，也没有过分的苍白。 她似乎是真的没感觉，而不是强撑着没感觉。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用刀划开纸箱，打开了一瓶全新的白酒，梁岳或许真的会怀疑，那瓶子装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矿泉水。 可即使是矿泉水，这一瓶喝下去也不少吧？她到底是什么神人，酒仙？酒鬼？还是酒瓶子修炼成的仙人？ 梁大导演丰富的想象力在此刻达到极致，他被吓得清醒的思绪又混乱起来，左看右看都觉得林竹眠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要不然就是……她真的为了拯救《皇》的排片，把自己逼到了极致。 这个想法一经浮上大脑，就将前面全部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全部震碎，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梁岳只感觉自己心里热热的，眼睛也热热的，一向嘴冷心冷的他，险些要在酒桌上滴下泪来。 是了，一定是这样，是对电影事业的热爱赋予了她永远不醉的魔力。 这就是爱的力量！ 察觉到梁岳内心波动的系统：…… 它头疼地叹口气，祈求这一切快速结束，它真的不想再和这群傻子待在一起了。 瓶子里的酒终于见了底，随着最后一滴沿着杯壁滑进林竹眠的嘴里，大家才敢恢复一直屏着的呼吸。 “哒”的一声，彻底清空地玻璃瓶稳稳地立在桌面上，林竹眠抬起头，就和场内的所有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林竹眠：？ 为什么大家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最后还是梁岳先反应过来了，干笑几声，艰涩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关切的是林竹眠晕不晕，胃痛不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以便他们第一时间把她送进医院。 哪里想到林竹眠理解错了意思，以为他问的是“你感觉（酒）怎么样？” 她顿了顿，极其淡定地回味一下，平静地开口。 “甜丝丝的。” * 作者注： 先附（sakizuke，さきずけ）：开胃用的小菜，调味轻盈和质感清新。 第198章 喷射战士 甜……甜丝丝的？这说的是人话吗！ 几个院线经理只觉得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惊雷狠狠地劈到他们脑袋上，把他们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徐经理不信邪，赶紧抿了一口手边的酒杯。 “咳咳咳。”他喝的急，酒的度数又高，给他呛的咳嗽不止，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从嗓子里呛出来的些许酒液像是迸出来的火星子，烧的他情不自禁掐住脖子，伸出舌头干呕起来。 他的反应过大，引的全桌人往他这边看，要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林竹眠确实没有撒谎，她虽然不知道系统做了什么操作，可对方似乎确实把自己的醉意开关给按灭了，还顺带把味觉关闭了。 别说是高度数的白酒了，就算是消毒酒精灌进嘴里，也像喝水一般轻松自在。 第269章 她无辜地眨眨眼，待徐经理撑着桌子，努力地喘匀气后，她才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徐总，我还没来得及问您，第一轮是和谁喝，就先喝完了。” 她的嗓子还带有一丝沙哑，说话的条理却相当清晰，眼中没有一丝醉意，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徐经理嘴角一阵抽搐，那股害怕如迟来的潮水，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我……”他又咳又喘，此时的嗓音已经哑的可怕，像是被砂纸擦过一般。徐经理也被自己的公鸭嗓吓了一大跳，但想到现在的局面，深觉如今的战局更加可怕一些。 “他他他，你第一个和他喝。”他急的汗如雨下，随手拉过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了出去。 刚刚还在一旁看好戏的男人瞬间变了脸色，语无伦次地叫唤起来：“徐……徐经理，你怎么能害我呢！” “不就是喝个酒吗？怎么能说是害你。”徐经理松了手，对方浅蓝色的衬衫被他揪得皱巴巴的，还带着他手心的冷汗。 不是害人，那你自己怎么不站起来喝呢？！ 中年男人碍于面子，不得不站起身，却在徐经理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他娴熟地举起杯子，心里打着鼓，面上强撑着笑意。 “林小姐，我……我一杯一杯和你喝。”他举起小酒杯，微微抬起，向林竹眠示意。 看着对方瑟缩的样子，梁岳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丝毫不显，开玩笑般地说到：“陈经理，您用这个小杯子喝，得喝到何年何月呢？” 拖延时间的战术被看穿，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一旁的徐经理面子上挂不住，端起酒瓶就给他在喝水的大杯子里倒上一杯，虽只有八分满，可也敌得过三四个小杯子了。 陈经理咬咬牙，颤抖着手端起来。他只觉得手中的这杯酒有千钧重，坠得他手臂发麻发酸。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一向爱喝酒的他，此刻却像是去上刑一般心情沉重。 “陈经理不开心吗？”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林竹眠歪歪头，极其单纯地问道。 被她点到名的陈经理手指一哆嗦，酒也跟着洒出了几滴。要是放在以前，看到酒水洒出来，他早就肉痛了。可是如今，看到这几滴溅到大理石桌面上的酒液，他居然有了一种解脱的轻松，甚至惋惜怎么不多掉一点出来。 他僵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机械地点着头：“开心、开心，能和林小姐喝酒，我太开心了。” 说到最后，他居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您开心就好。”林竹眠淡淡地笑了笑，恶魔般地开口：“只要您高兴，我和您喝多少场都行。” “不不不……不必了。”陈经理拒绝的相当快，看见林竹眠微微放大的瞳孔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猴子，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补上一句：“这个荣幸的机会，还是留给后面几位经理吧。” 见林竹眠笑着点点头，他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衬衫黏在后背上极其不舒服。 更何况，同时黏在自己身上的，还有被殃及到的其他几位经理的目光，就差用目光在他身上灼烧出几个洞来。 真讽刺。 梁岳淡淡地牵起嘴角，看着他们逐渐出现内讧的趋势。 酒肉关系往往建立起来容易，破坏起来也是相当容易。 晶莹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轻轻摇晃，粮食发酵形成的香气氤氲开来，陈经理却只觉得自己捧着一杯浓硫酸。 感受到林竹眠期待的目光，他猛的闭上眼，学着林竹眠的动作，竖起杯子就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落入喉咙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倏的放大。 骗人！ 林竹眠一定是在骗人！ 这个动作根本就是在挑战人类的生理极限！ 辛辣的液体大口灌进嘴里，他下意识就是想要躲开，可更多的酒液流了进来，如同后浪推着前浪。火势一路从嗓子眼烧到胃里，烧灼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激起痛感来，尖锐的刺痛电钻似的钻着他的胃黏膜。 坏了，自己怕不是喝成胃穿孔了！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刘台长的惨状。报纸的头条上，一项傲气的刘台长半死不活地躺在担架上，嘴里还噗噗往外吐着鲜血，仿佛命不久矣。 再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态，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他的脑海—— 自己，或许会成为下一个刘台长。 陈经理不要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啊，他要命！ 他赶紧躬起腰，像一条虫子般蜷缩在桌下，一边扣着喉咙一边吐，干呕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这这，这怎么行呢！”看着隔壁的陈经理铩羽而归，像个人体喷泉一般无差别喷射着，徐经理赶紧跳着闪到一边。 林竹眠始终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不带有任何情绪，像是一尊悲天悯人的菩萨像。只可惜，这菩萨手里拿的不是玉瓶，而是酒瓶。 紧接着，菩萨像开口了。 “下一个，谁来？” 第199章 水晶骰子 “这……”几个院线经理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瑟缩起来。 可就在他们迟疑的功夫，林竹眠眼疾手快地又打开一瓶白酒。玻璃瓶盖落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如同临死前的丧钟，在他们面前敲响。 第270章 她笑着抬起眼眸，漂亮的瞳孔镀上一层水色：“徐经理？” 仅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忽然唤起他童年时被班主任喊到姓名的恐惧。而这种恐惧，自从他爬上高位后，就很少再体会到了。 可如今，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吓得失态，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对方才多大，二十几岁？ 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似乎还在喝啤酒吧。 徐经理觉得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脸上覆了层冰罩子，连嘴角都冻结起来。 前车之鉴的陈经理还在地上扭曲爬行，后起之秀的徐经理冷汗涔涔，深知这样喝下去不是办法。 可他又要面子，又要命，思忖良久，腆着脸开口：“小林啊，你这些叔叔伯伯们年纪也大了，经不起这番折腾。” “这样吧，我们四个人分了这一瓶，慢慢来。”徐经理一边念叨着，一边趁几人不备，给他们面前的杯子里依次斟上酒。 “这……”几人虽然感觉不妥，却不敢反驳。 唯有钻在桌底陈经理因祸得福，长吁一口气，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虽然已经尽力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却被林竹眠点了出来。淡淡的女声自桌面上方传来，如一盆冷水，直直地浇下来。 “徐经理，我这算……把陈经理喝倒了吧？”白皙的手指屈起，在大理石桌面上反扣轻敲，清晰的声音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那百分之五的排片率增额……”她顿了顿，抬起眼时，眸中盛满势在必得的光彩。“也应该给我们吧？” 她本就没醉，逻辑思路是这群人里最清晰的一个，自然不会忘记拼酒的初衷是什么。 “当然当然。”还未待徐经理开口，陈经理的声音就从桌子下面飘了出来。他显然是被伤了嗓子，声音极其艰涩怪异，只能听出个大致的音调来。 梁岳勾起嘴角，瞬间觉得自己今晚的食欲回来了，难得开心地夹起一块清炒西兰花，送入口中，像只仓鼠鼓着腮帮嚼了起来。 如果不是顾及他们的面子，他恐怕这会儿已经鼓起掌来了。 不可思议，5%的排片率，居然来的这么容易！ 放在以前，他又是送礼又是喝酒的，把对方院线领导哄的服服帖帖的，人家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金口，给他增加个百分之一。 梁岳握紧拳头，看向林竹眠这棵发财树，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陈总果然是痛快的人。”林竹眠微微一笑。被他夸到的陈经理哪里敢再出声，默默地在桌底抱紧桌腿，蜷缩成一个球。 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 此时此刻，徐经理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林竹眠的目光已经落到他们的酒杯上，继而微微外头，似乎在无声地询问他们为什么不喝。 想到脚下陈经理的惨剧，再看到面前这杯溢满酒杯的白酒，徐经理咽了咽口水。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此刻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握紧酒杯的手指紧了紧，他思索良久，笑着抬起头：“林小姐，这样喝太没意思了，我们搞点好玩的。” “哦？”林竹眠撑起下巴，显然是对他的这一提议格外感兴趣。 有戏。徐经理眼睛一亮，连忙让一旁的服务员送来几副骰子。 梁岳定的是高级餐厅，就连这种小玩意做的也是相当精致。金发水晶制成的骰子触感冰凉，凹下去的数字绘了金漆，盛放骰子的骰盅用珐琅彩细细地填了色，像是教堂的玻璃，色彩斑斓。 林竹眠轻轻捻起一粒骰子细细端详，勾起嘴角：“怎么玩？” 看她这般神态，显然是第一次玩骰子。想来也是，对方刚毕业就进了娱乐圈，林家的家教又格外严格，这种娇小姐哪里接触过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徐经理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切了。 “林小姐是第一次玩吧？”他把骰子放在桌面上，用黑皮漆的骰盅罩上，熟练地在桌面上推了几下，水晶骰子在骰盅里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像是在打冰球。 林竹眠笑而不语，只是垂眸盯着他手下的动作。 徐经理只当她是默认，继续说道：“既然林小姐是新手，我们就玩点简单的。” 翻开骰盅，骰子的数字依次朝上，他瞥了一眼。抬起眼来：“我们就比三个数字相加的大小，谁小谁喝。” 林竹眠学着他的样子也在桌子上推了推，水晶骰子碰撞的声音停了，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她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回个消息。” 垂下头，却发现是对面梁岳发来的信息。 “不要答应和他玩，你玩不过他的！” 林竹眠有些诧异地挑起眉，抬起头时就撞上梁岳忧心忡忡的目光。他已经彻底放弃吃菜了，定定地坐在那里，一个劲地用眼神暗示自己，差点把眼珠子都从眼眶里瞪出来。 见她不以为意，梁岳只觉得自己像个老母亲，为叛逆期的孩子操碎了心。 他年轻时是玩咖，自然也能看出来徐经理也是玩咖。 这玩骰子不像是单纯的拼酒，拼酒没有技巧可言，只要能喝就行了，可玩骰子有技巧，新手碰上老手，就单纯等着被灌吧。 梁岳虽然不知道徐经理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玩骰子，但单凭他刚刚的几下动作，他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少说也有好几年的功力。 第271章 再看看林竹眠，她一手捧着手里，另一手还在好奇地把玩着水晶骰子，眼中闪烁着清澈而愚蠢的光芒，梁岳只觉得自己的胃又紧张地抽搐起来。 见她迟迟不给自己答复，徐经理也有些急了，却只能耐着性子，压低声音问道。 “林小姐，玩不玩？” 第200章 当然要玩 “哒”的一声，骰子应声落到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 林竹眠也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看向声音的来处，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玩，当然要玩。” 见她这般反应，徐经理哈哈大笑，目光中竟多了几分欣赏。 有意思，这林竹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还以为对方是林家培养出来的傀儡乖乖女，按部就班地在娱乐圈捞一笔，趁着花样年华嫁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当起隐身的豪门富太太来。 但就目前对方的喝酒能力和过分强烈的好奇心而言，没想到竟是个隐藏的玩咖！这要是好好栽培一下，不知道能把多少人玩死。 只可惜，她刚出新手村，就遇到了已经是元老的他。 徐经理笑了笑，手里的骰子摇的更快了。 “开始了吗？”林竹眠的下巴支在手背上，颇为好奇地盯着他甩出残影的骰盅。 “当然，开始的早一点，能玩的次数多一点。” 她被灌的次数也能多一点。 徐经理眯了眯眼，冷冷一笑。 林竹眠酒量再好，可是人体的构造在那里了，她总有上限。 而他，今天一定要让被担架抬出去的人是她！ 心中这样想着，徐经理反扣住骰盅的手晃动的速度更快了，几乎要甩出残影来。 感受着骰子撞击杯壁时的细微差别，他在心中得意一笑，干脆利落地收了手。 揭开杯盖的一瞬间，身旁几个其他院线的经理极其给面子的惊呼起来。 “5、5、6，厉害啊老徐，宝刀未老！” “玩骰子还是得看徐哥，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给各位献丑了。太久没玩，有些手生。”徐经理谦虚一笑，双手摊开，停在大理石桌面上的骰子一览无余。 “徐经理，你……”梁岳几乎是瞬间握紧了拳头。 见他这般不忿，徐经理毫不在意地倚靠在椅背上，悠悠地开口：“梁导，各凭本事，我这可不算欺负人啊。” “林小姐，请吧。”他移开目光，落到少女平静的脸上。 对方抬起头，微微一笑：“徐经理，这骰子是非得装进杯子里晃吗？” 看到林竹眠死到临头了，还在好奇游戏的玩法，徐经理哈哈大笑起来，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难得好心情地开口：“当然不是，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如果我直接掷骰子呢？”她慢条斯理地叉了块蜜瓜，细细地嚼了起来。 “自然也可以。”徐经理自斟自饮，格外痛快，几乎是笃定她必输无疑。 她是第一次玩骰子，自然是毫无技巧可言。况且，她选择直接掷骰子，那就更无技巧可言了。 他之所以能够摇出大点数，靠的就是经年累月听骰子碰撞的声音，手指感受杯壁撞击感时细微的差别。 这种东西，新手听不出来，也感觉不出来。 林竹眠不慌不忙地又叉了一块西瓜，像是丝毫不知道他们有多揪心。她刚准备把小块的西瓜投进嘴里，就看见桌上所有人聚集于此的目光，无声地催促她赶紧投掷。 她半张的嘴唇缓缓合上，无辜地眨眨眼，左手还攥着一支竹签，签上顶着一块清甜的西瓜，右手抓住三个水晶骰子，敷衍地往桌上一扔。 六个面的骰子在光滑的桌子上打着转，林竹眠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般叹口气，把西瓜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等在着骰子停下。 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徐经理，在看到她随意的动作后，彻底放下心。 在他看来，林竹眠不过是仗着自己能喝，随便玩玩罢了。 骰子还在旋转，徐经理不屑地瞥了一眼，笑着眯眯眼：“林小姐，您这出手也太随意了一些。” 他顿了顿，故作大度善良地开口：“你是第一次玩，想必也没什么经验。这一次咱们权当练手，你若是不满意，等会儿再掷一次。” 听他这么说，林竹眠放下手里的竹签，两只白皙的小臂压在桌上，微微歪着头，笑意平添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没关系，算上这次吧，我又不是玩不起。” “也是。”徐经理跟着笑了笑，不再多劝，只是有些得意地晃着脑袋：“那林小姐，怕是要做好喝酒的打算了。” 他这话说的志得意满，几乎笃定林竹眠会输。 “怎么？”林竹眠笑着反问，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嘴角，那丝淡定的笑意，竟无端地令几个院线经理心慌起来。 大理石桌面再怎么光滑，也终究有摩擦力，三枚骰子摇摇晃晃，其中一枚先停了下来。 “6”梁岳好奇地伸着头，看了一眼向上的数字，故作淡定地坐回座位上，实则在心中舒口气。 饭局上的其他人：？ 他这是在夸她6，还是说……她第一个骰子掷出了6？ 他们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伸长脖子，往桌上的骰子看去。只可惜他们距离她太远，骰子又小，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数字。 另外两粒骰子也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闪烁着水晶质地润泽的光辉。 第272章 林竹眠只是瞥了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吃起草莓来。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既不过分激动，也没过度失望，只有对于大自然馈赠的赞美。 迎着他们眼巴巴期待的眼神，林竹眠舔了舔水润的唇瓣，酸甜的滋味让她眯了眯眼，缓缓开口：“这草莓，挺好吃的。” 谁要听这个？！几个人差点摔下桌去。 所以，到底是多少啊？ 现在，整张桌子上，只有她在格外认真地吃着饭。其他人几乎是百爪挠心，恨不得自己起身走过去看一看，但这实在有些不合礼数。 万般无奈之下，几人只能用眼神疯狂示意梁岳，险些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感受到他们的暗示后，梁岳嘴角一抽，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半倾斜着身子。他好不容易才看清数字，只一眼，就愣在了那里。 “梁导，给咱们播报一下？”见他这般反应，他们心中打鼓，实在拿不定主意。 虽说林竹眠被徐导演碾压吊打这件事已成定局，可是“5、5、5”和“1、1、1”之间还是大有区别的。 前者输的惋惜，却不至于丢了面子，后者则是彻头彻尾的不幸，时常沦为整个酒桌的笑料。 听到他们询问的声音，梁岳机械地转过头，双眼空洞，像是老式挂钟下面的报时鸟，清晰却僵硬地报出一串数字—— “666” 其他人：？？？ 梁导怎么一言不合就夸人呢？ 第201章 时运不济 “梁导真是幽默。” 一旁的院线领导干笑几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梁导没有在开玩笑呢？”整场酒局都没吭声的摄影指导，忽然小声开口。 他坐在林竹眠隔壁，那三个骰子上的数字自然一览无余。 什……什么意思？ 几个人被他的话唬住了，大眼瞪小眼地看看彼此，最后目光极其一致地落到徐经理身上。 “小兄弟，你说清楚，什么叫没有在开玩笑？”徐经理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像是溺水之人奋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可思议地开口，期望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摄影指导被他一质问，下意识地脸上白了白，嚅嗫道：“你……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徐经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像只摆脱了牵引绳的狂犬，绕了大半张桌子跑到她的旁边。 在看清骰子上的数字后，他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三个骰子全是6朝上！ 她是不是用了什么伎俩，还是说这套骰子六个面全是6？ 徐经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她随手这么一掷，掷出来的数字居然比自己精心摇出来的还要大。 他颤抖着手捡起桌上的骰子，细细地检查一遍。 没有问题，居然没有任何问题！ 一旁的林竹眠看到他不可思议的目光，撑着头慵懒一笑：“徐经理，您该喝酒了吧？” 他循声望去，少女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一次掷出三个六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要么就是她运气实在是好，要么就是她在装傻，在这等着扮猪吃老虎呢。 “当然、当然。”他牙根打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飘回的座位。 “老徐，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人家小姑娘就是单纯运气好。当然，没有说你运气差的意思……” “是啊，我这些年玩骰子，三个六这种情况实在少见，遇上这种情况，咱们也确实没办法。” 几个老哥们见他铩羽而归，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可惜他们词不达意，徐经理的自尊心又刚被挫伤，这些话听在他耳中，无异是在火上浇油，浇得他火冒三丈，几欲吐血。 “闭嘴，你们都给我喝！”他时运不济，命不如人，可又不能拽着人家林竹眠骂，这股邪火自然就窜到了其他院线经理身上。 几人噤了声，不满地撇撇嘴，却只能默默地夹几口菜，提前垫一垫要被酒精烧灼的胃袋。 他们这几口酒喝的极为艰难，几乎是喝一口，缓一会儿。偏偏对面的林竹眠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撑着脑袋，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还时不时对他们笑着致意。 几个院线领导急于摆脱手中这杯酒，却又被辣的够呛。 他们想要带上痛苦面具，却又碍于林竹眠在盯着自己。只能强忍难受，绷着客气友善的笑容，一边在心中流着泪，一边故作轻松地称赞“好酒、好酒”。 徐经理不知道喝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像是凝滞了一般漫长。手中的酒杯终于见了底，他松了口气，却听到林竹眠的声音像是掐着点一般响起。 “徐经理，我们……还玩吗？” 她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看的徐经理一阵心惊肉跳，眉峰处的神经也“突突”地跳了起来。 “玩，当然玩！”徐经理心里压着一口恶气没出，抱着要争回面子的想法，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她。 一次侥幸罢了，他就不信了，她还能靠着运气走多久！ 旁边的几个经理刚艰难地喝完酒，痛苦地把酒杯放下，在一片眩晕之中，就听到徐经理斩钉截铁的应答。 待他们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内容后，几个人的酒都差点要被吓醒了，纷纷开口劝阻。 第273章 “徐哥，你理智一点，我们真的喝不下去了。” “哥，算了吧，本来就是好玩的东西，你太较真了，道心不稳，反而不好赢。” “老徐，谁没输过啊，别给自己玩进去了。” 这种东西就像是赌局，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越是愤怒上头，便越是难以察觉身后的万丈深渊。等到把自己逼得山穷水尽，再想收手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可他们好心的劝诫，听在徐经理的耳中，更像是对他能力的挑衅。 他本就是好面子的人，哪里能忍得了这般羞辱，便像一个杀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了自己全部的家产：“我还就要一玩到底，看看林小姐能有多少好运用来消耗。” “这……”几人看到他眼中灼灼的火光，也不敢再劝，只能默默低下头，开始后悔自己答应了这场饭局。 “好。”林竹眠抿唇笑了笑，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冒犯到。 “这一次，我们谁的点数小谁喝。”他冷冷一笑，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当然可以，您想怎么玩，我都奉陪。”她从纸盒里扯出一张湿纸巾，矜贵地擦拭着玉石般的手指，缓缓开口：“今天组的这场酒局，本来就是为了您玩的开心。” 为了他玩的开心？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到底是谁搞得他差点喝吐的？ 看着林竹眠笑意盈盈的模样，徐经理既觉得不可理喻，又觉得不可思议。 “我先开始。”见林竹眠笑着点点头，他定了定神，宽大的手指覆于骰盅之上，轻轻晃动起来。 骰子相互撞击的声音越发规律，骰盅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包厢内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只剩徐经理粗野的喘气声与水晶碰撞的清脆声，在紧张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这次的动作格外谨慎小心，也极其耗费心神，几分钟晃下来，徐经理的额头上早已缀满细密的汗珠。 仔细倾听着骰盅下发出的声音，他冷笑一声，勾起嘴角，随即将小盅掀开。 “1、1、1” 第202章 将死之局 三个晶莹剔透的骰子稳稳地停在大理石桌面上，三面竟全部是“1”朝上。 “1、1、1” 随着他得意洋洋的声音落下，包间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我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徐老哥还是厉害的。” “本以为徐总固执不听劝，哪能想到人家是有底气在这里支撑的。”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来，夸的徐经理一阵心情舒畅。他刚刚被灌酒时有多憋屈，现在大获全胜时的心情就有多畅快。 “上一次实属太长时间没玩，没找到手感，让各位见笑了。”徐经理微微一笑。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在竭尽全力地拯救自己的赌王形象。好让大家都知道，他刚刚的失败只是一场意外。 恐怕，林竹眠都要被自己高超的摇骰子技艺吓哭了吧。 这样想着，徐经理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嘚瑟。 哪能想到，少女似乎对他这边的战况毫不在意，专心致志地给荔枝剥着壳。 见他望向这边，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您掷完了？” 徐经理：…… 合着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自导自演，人家根本不在乎？！ 他瞬间被这一残酷的事实狠狠地打击到了，就连眼前的这三颗骰子，似乎都没有以前那样令人惊喜了。 林竹眠并没有理会已经呆滞的徐经理，自然地抓起自己面前的骰子，习惯性地想要往桌面上一掷，却被忽然出声的徐经理打断。 “等等。”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侧目看向声音的来源。 徐经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她抓住骰子的白皙手指，严肃地说道：“你用骰盅，不要直接用手掷。” 他虽然尚未搞清楚林竹眠到底是幸运，还是用了伎俩，可谨慎一些总是没问题的。 他早些年在赌场混迹的时候，曾听自己的师傅说过，有些人会在指腹涂上特殊的药水，用来标记牌面或是粘住骰子，继而控制桌上的局面。 徐经理眯了眯眼。她用的若是这一招，那还真的算他小瞧她了。 “好。”林竹眠温和地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他强硬的态度。 她松了手，骰子应声落到桌面上，还未来得及停止旋转，就被涂着黑漆的原木骰盅罩进杯中。 “是这样吗？”林竹眠学着他的动作，轻轻推了几下。 “对。”徐经理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疑惑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完全是新手才对，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她只不过是单纯的运气好？ 徐经理在这边怀疑人生，林竹眠则在那边推的不亦乐乎。她像是找到了布老鼠的小猫咪，反反复复地拨弄着骰盅，不愿撒手。 可不撒手也不是办法啊。 徐经理看着她心大的样子，忍不住给她泼冷水：“林小姐，玩够了就打开吧。你再怎么晃，都很难赢过我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的相当委婉了，毕竟事实摆在这里，她都不是很难赢过他了，而是根本不可能赢过他。 林竹眠手气再好，顶多也只不过能再摇出来一个“1、1、1”。 这也不算赢他，顶多算得上是平局。 第274章 她总不可能有什么魔法，摇出来个“0、0、0”吧。 徐经理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哼笑几声，催促道：“你快些打开，我们也方便玩下一局。” 林竹眠轻轻一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扬起脸，有些期待地问道：“这一次，怎么喝？” 事已至此，他们自然觉得林竹眠是在问她输了之后要喝多少。难得能抓到灌她酒的机会，给自己一洗前耻，报仇雪恨，几个院线经理哈哈大笑，难免狮子大开口起来。 “怎么着都得喝半瓶吧？” “半瓶？有些少了吧！看不起谁呢？怎么着也得喝一整瓶吧。” “一整瓶！一整瓶！反正林小姐酒量好的很，这点小酒不在话下！” 他们乱哄哄地起哄，硬生生地把输了的代价抬高到一整瓶，甚至还在往更高的数字上叫喊。 “几位领导，实在对不住。”在一片喧嚣之中，梁岳终于坐不住了，“腾”得一下站起来，脸也拉了下来，颇有几分在片场横行霸道的气场。 他从饭局刚开始时就在忍，可他是给这些牲口好脸色了，他们却毫不知足，恬不知耻，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不就是点排片率吗？攻不下他们，他也能去寻找别的出路。 但为了这些垃圾东西，牺牲了林竹眠，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想到这里，梁岳的底气更足了，脸色也更冷了。让人忽然记起，有“片场罗刹”之称的梁导，脾气确实不是太好。 “林竹眠她的身体不太好，前一段时间刚出院，大家想必也都在电视电脑上看到报道了。”他顿了顿，声调依然很低，“今天喝酒本来也就是寻个开心，大家若是想惹上人命官司——” “我恕不奉陪。” 梁岳的身子站的笔直，整场酒局都和颜悦色的他，一旦板起脸来，确实给几人吓了一跳。 大家之前被林竹眠灌了酒，也都是醉意上头，不小心玩过火了也很是正常。如今被梁岳这样一点，也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这游戏该不该继续下去。 “梁导，这就没意思了吧。”徐经理也不是什么善茬，听到他把他们说的跟个杀人犯似的，明显不乐意了起来。 酒精已经让他的大脑迟钝起来，情绪却更加容易爆炸，他冷哼一声：“不玩了，行啊，那之前答应你们的5%也不作数了。” 他常年身居高位，自然知道如何通过利益来拿捏他们。 梁岳还想开口，却被林竹眠一个淡淡的眼神拦了下来。 他只能不忿地坐下，在心中暗暗地把这些畜生全都骂上一顿。还未等他全部骂完，包间里一直回荡的骰子声停了下来。 “玩，当然要继续玩。” 林竹眠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唇角，她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骰盅。 第203章 怎么可能 “草！” 在看清骰盅下面的骰子之后，所有人的心中只剩下这个鲜红的大字，再也没有了其他想法。 那三枚水晶骰子像是叠罗汉一般，整整齐齐。它们一个压着一个，构建成了一个竖直的水晶塔，而每一枚骰子，全部都是“1”朝上。 这是人类能够摇出来的程度吗？ 他们一阵恍惚，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酒店提供的骰子做的极其精致，个头小不说，水晶质地又十分光滑。别说是摇出来这个造型了，就算是用手指一个一个地往上堆叠，也相当困难，稍不留神就翻了车。 可面前这一叠骰子呢？工工整整，纹丝不动，没有一点错位，笔直地指向天花板，像是一尊艺术品。 “愿赌服输，这次是真的服了啊。”其中一个院线经理率先反应过来，艰难地抹了把脸，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靠！我靠！除了专业比赛之外，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骰子摇成这样。”摄影助理张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这一枚“水晶柱”。 “林，你别动，让我拍一下。”藤田导演激动的上蹿下跳，掏出手机，扭着身子寻找角度，“咔咔咔”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他心满意足地坐回座位，久违地登上自己的ins账号，把精心调色的照片发了上去，还特地配上一串文字：“和朋友在一起吃饭，神奇的现象！” 她这一番操作，算是彻底地把沉寂已久的包间炸得一片沸腾。 可林竹眠并不关心他们诧异的目光，惊恐的眼神，她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 “这样算来，我的点数……应该比徐经理的要小吧？” 她一只手撑着脑袋，伸出另外一只手的手指，隔空指了指堆叠成小山的骰子，慵懒地开口：“毕竟，我只有一个‘1’。” 是哦。 几个人面面相觑，继而忽然想到，他们可不是单纯来看林竹眠炫技的。这可是拼酒的赌局，有赢家自然也有输家，而这次，输家显然是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原本还在称赞林竹眠神技的院线经理们纷纷僵在原地，开始回想起自己刚刚开出的条件。 刚刚，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自己好像因为过分笃定林竹眠会输，所以把代价直接抬高到了……一整瓶酒。 一整瓶酒！ 几个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着对面的林竹眠淡定地从桌底拽出来一瓶白酒。 她熟练地把酒瓶摆到桌子上，瓶中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荡。他们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像是这瓶酒，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第275章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原来，刚刚梁岳导演出手阻止他们，并非是玩不起，而是想要救他们啊！ 他真的，用心良苦！ 想到这里，几个院线领导热泪盈眶地抬起头，郑重地看向一旁错愕的梁岳，深深地道了一声：“谢谢。” 梁岳：？ 梁岳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以为自己这般操作，定是将几位院线经理全都得罪了。哪能想到他们非但没有为难他，反而过来感谢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 徐经理眼睛猩红，一边不甘地给自己倒着酒，一边斜着嘴开口：“没想到林小姐也是玩咖。”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不仅是会玩，而且是相当会玩。 她在这扮猪吃老虎，就等着他们这群傻子上钩，然后狠狠灌他们酒。 林竹眠眨眨眼，把脸托在撑起的手背之间，微微歪头，很是无辜单纯地说道：“什么玩咖？徐总您可别凭空污人清白，林家家教很严的。” 她自顾自地笑了笑：“我还得感谢徐总，今天教会我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她还不承认？！ 看着林竹眠扬起的笑脸，徐经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体内的气血翻涌。 他缓了缓，待眼前的黑雾散去，才抬起眸，咬牙切齿地说道：“第一次玩？那林小姐真是天才。” 徐经理明褒暗贬，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个意思：他根本不相信。 可是她到底是在哪里接触到的这个东西，难不成是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吗？ “是。”林竹眠笑着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瞳孔，点点头。 “我不过是常年练书法，手感比一般人要好些罢了。”她垂眸，手指轻轻将那叠骰子推倒。 花费在任何事物上的时间都不会白费，每一处笔画的回转都需要手部肌肉的绝佳控制力，每一次落笔都需要感受笔尖与纸张摩擦的细微触感。 这份观察力换到摇骰子上，不过是降维打击。 见徐经理还是不信，林竹眠微微勾唇，像是不经意地开口：“谢谢徐经理教我玩骰子，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我打算给我爷爷表演一下。” “不行！” 徐经理只觉得浑身冷汗都下来了，也顾不上什么说话技巧了，下意识地开口劝阻。 这要是让林老爷子知道，他教会林竹眠玩这个玩意，还和她搞什么拼酒比赛，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怎么了？”听他否定的如此之快，林竹眠诧异地挑起眉毛，等待他的回答。 “这……这……”徐经理本就心虚，如今再被她这么一问，便越发支吾起来，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旁边埋头喝酒的弟兄们见他实在尴尬，一边在心中暗骂他活该，一边出声岔开话题。 “林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又能喝酒，又能让别人喝酒。” “赌神、赌神，太可怕了！” 他们手里还攥着斟满的酒杯，明明一个两个都在心中默默流泪，还得腆着脸吹捧林竹眠，别提有多心酸了。 “我……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在一众热闹的恭维中，忽然传出一个微小的声音。 其中一个院线经理面色灰败，嘴唇发干起皮，显然已经喝不下去了。 他的手里还剩半杯白酒，晶莹的酒液荡着诱人的波纹，却如海上塞壬一般，轻易就能夺人性命。 说话的院线经理深知自己酒量如何，此刻他的胃已经翻江倒海，实在不能继续了。 强撑着又是何必，不过是些许排片增量，给他便是。 而一旦有一个人做出了这个选择，其他几个人的心思便也跟着活络动摇起来。 “这……” 第204章 地址泄漏 “这……”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再看看手中的酒杯，忽然也跟着打起退堂鼓来。 那百分之五的排片率是虚的，可是此刻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却是真实的，为什么要为了那个冰冷的数字去让自己难受呢？ 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动摇的目光，林竹眠微微一笑：“百分之五哦，谢谢经理。” 听到她这么说，对方舒了口气，解脱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也难得地对她笑了笑：“能听到赌神对我的感谢，这百分之五给的也是值了。” 林竹眠听到这个绰号，笑意更盛了，连眼波中都蒙上了淡淡的一层水色：“您这么高看我，那我姑且充当一回赌神，祝您今年生意兴隆。” 她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遥遥地抬起示意，笑着一饮而尽。 除了放弃的那个院线经理和仍在地上扭曲的陈经理之外，所有人看到她的这个动作，眉头均是狠狠一跳，显然是被她吓出心理阴影来了。 “谢谢。”对方听她这么一说，也舒展了眉头，“借你吉言。” 做生意的人往往格外在意这些，听她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些忘却了刚刚的窘迫，与她冰释前嫌，心中无比畅快起来。 “我……”见已有两人倒戈，坐在徐经理身旁的男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刚放下酒杯，想要站起身来，就忽然感到袖子处一股强大的拉力，把他又拉得跌回座位。 “坐下。” 徐经理声音冰冷，像是要将所有人冻结在这里。 他们一共五个人，倒戈两人还尚且算少数，可一旦倒戈三个人，那就算得上是多数了。 第276章 他怎么可能任由事情发展至此。 “还玩吗？”林竹眠像是得了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徐经理已经喝的头昏脑胀，连耳畔都嗡鸣起来，被她的视线扫过来，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轻轻打着颤。 当初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提出要玩这么脑残的一个游戏？ 若说拼酒，他虽然得喝，可林竹眠也得喝。 现在好了，换成了玩骰子，他还得喝，林竹眠却是滴酒不沾，悠哉悠哉地看着他喝。 想到这里，徐经理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傻比。 “不玩了不玩了。”他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可大仇未报，他又不愿轻易结束酒局。 “我有帕金森，手抖，摇不了骰子了。”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还是单纯拼酒吧。” “好啊。”少女笑意盈盈地答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爽快地端起酒瓶。 看着她熟悉的动作，徐经理吓得脸色苍白，恨不得越过半张桌子，亲自把她拦下来。 一瓶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她这要是又来一瓶，他们四个真的会喝死在这里。 徐经理急的火烧眉毛，伸手就要去夺她的酒瓶，奈何他离的太远，手又太短，只能气急败坏地对着她身边的人怒吼道：“愣着干什么，快拦着她啊！” 可惜坐在她身边的恰好是藤田导演。 “你说什么？”老爷子年纪大了，耳朵本来就不太好使，又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能睁大眼睛眨了眨，示意自己听不懂。把本来就气得半死的徐经理，差点气成全死。 听着耳畔嘈杂的声音，林竹眠微微勾起嘴角，毫不犹豫地又灌了一瓶下去。 她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包厢顶部的水晶灯。只觉得比水要厚重些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部，除了微微的回甘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徐经理愣愣地看着她，爆发出一声动物般的哀嚎，捂着脸缓缓坐下。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看着她又灌了一瓶下去，梁岳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自己的胃倒是先替她抽痛起来。 再怎么能喝……也不能这样喝吧！ 酒是他带来的，他自然知道这酒有多烈，这么喝得有多么伤身。 就算她再怎么在意电影的排片率，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啊！ 梁岳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准备开口劝阻，就听见耳畔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响起。 “梁导，不好了！” 小助理刚从外面的卫生间回来，满手的水迹都未来得及擦干，慌张地推开包间的大门，凑到梁岳耳边小声说道。 “不好了，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知道我们剧组在这里吃饭。现在很多粉丝和狗仔都在外面堵着，把餐厅正门堵的水泄不通。” “他们怎么会知道？”梁岳的眉头皱成一个结，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今晚参加酒局的宾客以外，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件事。这个餐厅隐私性也极强，外面没有任何显眼的招牌，单是从外观来看，完全发现不了这是一个餐厅。 除非是有人将餐厅定位泄漏出去，否则一般人找不到这里。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确定是来围堵我们的粉丝？”他诧异地开口询问，连说话的音量都控制不住了，自然引得全桌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小梁，怎么回事啊？” 见对方似乎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一向厌恶别人打断酒局的徐经理，此时竟格外的和颜悦色。他慈爱地放下酒杯，在心中缓缓地舒了口气。 见情况已经无法隐瞒，梁岳快速收了情绪，严肃地对他们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粉丝们从哪里知道了我们的位置，现在都堵在餐厅外面了。” 从哪里知道他们的位置？当然是从他这里知道的！ 听到梁岳有些焦急的声音，桌底的陈经理反而舒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自己引起的骚动，退出微博小号，缓缓闭上眼，等待着司机的救援。 如果不把粉丝们引诱过来，恐怕他们今晚都得被林竹眠喝死在这里。 正在几个院线经理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时，忽然听到林竹眠的声音响起。 “慢着！” 第205章 水泄不通 “慢着！” 林竹眠的声音不大，可落在包间之内却格外清晰。 “林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徐经理内心相当焦灼，生怕她不愿放自己离开，可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她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坚定的光芒：“徐经理，今晚我们一共谈成了10%的排片场次增量，对吗？” 谈成？她怎么好意思说是谈成的？这分明是她喝出来的10%。 不，不是她喝出来的，而是她逼着他们喝出来的。 虽然内心恨的咬牙切齿，可徐经理现在实在是怕了她了，只能艰难地点点头，不知她肚子里又冒着什么坏水：“当然。” “那就好。”林竹眠客气地对他们点点头，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商务洽谈。继而，她倏的转过头，冷静地开口：“剧组的商务合作专员今天来了吧？” “来了来了。”一个圆脸短发的女生听到自己的名字，红着脸站了起来。 林竹眠看了她一眼，继而笑着说道：“那就现在签合同吧。” 第277章 “现……现在？”对方一愣，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 “当然是现在。”林竹眠环抱双臂，一挑眉毛。 酒桌上谈下来的生意，自然是要在酒桌上签了合同才安心。 她平素都不怎么相信人性，更何况这笔生意的对方还都是酒肉之徒。喝酒之后的一切口头承诺，都可能是一时兴起，醉上心头。 待对方酒醒之后，咬定自己喝多了，不承认合约的合法性，他们自然也没有办法。 “不……不好意思啊，梁导，我今天没拟合同带过来。”商务专员期期艾艾地道着歉，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她哪能想到这次能直接在酒桌上谈成生意，也没想到过合同的大致内容，自然是空手前来。这放在往常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被林竹眠一问，她忽然有些羞愧起来。 林竹眠无声地皱了皱眉，却不好再说些什么。 《皇》剧组毕竟不是云端网络，她亦深知不可越俎代庖的道理，如今梁导尚且没有说什么，若是自己咄咄逼人起来，反而惹人厌烦。 “没事，你回去尽快拟好。给我审核通过之后，再发给几位经理签字就好。” 如此顺利地谈下10%的排片增率，此刻梁岳的心情相当不错，这点小事也不足以让他生气了。他只是挥挥手，叮嘱她记得这件事，难得的没有骂人。 “好的。”商务专员的脸红了红，瓮声点点头。 “林小姐，不必这般防备我们。”见她像是放不下心，徐经理哈哈一笑，摆摆手，“答应给你们的东西，我们自然会给的。” 林竹眠笑意不达眼底，虽点头附和，可心中丝毫不信。她轻笑一声：“徐经理。” 被她点到名的徐经理一愣，条件反射地看向她，却听见她极轻极缓的声音响起：“您今晚喝的开心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将饭局上尘封的所有记忆打开。一时之间，被灌酒的痛苦，输掉赌局的耻辱，被兄弟背刺的伤痛全都飞出潘多拉的魔盒，在此刻涌上心头。 可在众人目光之下，爱面子的他只能咬着后槽牙，虚伪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开心、开心。” “你们开心就好。”似乎已经看穿他笑脸下面的痛苦面具，林竹眠轻轻勾起嘴角，不厌其烦地和他客套。 “我们下次再聚。” 徐经理：…… 还是别了，可别下次再聚了。 仅是这一次饭局，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要是再多来几次，他恐怕迟早变成下一个刘台长，登上当地报纸的头条。 见林竹眠取下包间衣架上的背包，他们几个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匆匆忙忙地从桌底掏出一团陈经理后，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感慨。 这场酒局，终于结束了。 他们从未像今天这般期待一场酒局的结束。 放在以前，他们这群酒蒙子往往一拖再拖，在饭店喝完了，还得再去酒吧ktv再喝一场。直到喝的痛痛快快的，保洁阿姨一催再催，他们才愿意散场。 可今天，已经不是喝的痛快了，而是喝的痛了。 几人架着如同一滩烂泥的陈经理，自己也都东倒西歪，撑着走廊墙壁摸索着走出去。 直到推开餐厅后门的时候，梁岳还有些恍惚。 就这……就这样就解决了？ 他们为了躲避前门的粉丝，刻意走的餐厅后门，这个小门隐匿在后厨附近，直通停车场，相当隐蔽。 剧组工作人员原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哪里想到刚一推开门，迎面就撞上蹲守已久的八卦记者们。 这群人本就靠着倒卖明星隐私行程为生，自然能够想法设法地搞到他们从后门溜走的消息。如此一来，便如嗅到血腥味的狼群，蜂拥而至。 林竹眠抬起眼，刚想对上他们嗜血的眼睛，就被梁岳快速地挡在了身后。 他伸出的手臂虽然能够隔绝媒体们的摄像镜头，却无法抵挡他们七嘴八舌的质疑。 “梁导，您对《皇》被影院恶意排片一事怎么看？此次饭局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吗？” “林小姐，您这是在陪酒吗？” “请问您为何会与影院经理一同用餐？” 这些娱乐八卦头条的记者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问起问题来也是一个比一个的难听尖锐。他们巴不得林竹眠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好为他们未来一周的新闻头条提供素材。 可惜，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们。 见剧组保持缄默，没有一个人出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些记者着急了。 他们接到消息之后，饭都没来得及吃，火急火燎地赶到八卦现场，这要是不挖出点什么来，怎么对得起他们饥肠辘辘的肚子！ 这样想着，八卦记者们推搡的动作也越发剧烈起来。突如其来的力道直接将梁岳推向另一边，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林竹眠，也终于暴露在了闪光灯下。 “林小姐，您今晚被灌了多少……咦？” 距离林竹眠最近的一个记者，刚把话问出口，在看清了她的面容之后，就忽然愣在了原地。 第206章 牺牲很大 “林小姐，您今晚被灌了多少……咦？” 距离林竹眠最近的一个记者，刚把话问出口，就忽然愣在了原地。 只见林竹眠冷冷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颊被闪光灯映得近乎透明，眼中却闪烁着刀锋一般的清醒，俨然不是一副醉酒的样子。 第278章 再反观她身后跟上来的院线经理，歪歪倒倒，晃晃悠悠，几个人如黑人抬棺一般地，肩膀上还架着一滩烂泥。 咦，所以这次……居然是院线经理们被灌酒吗，真是不可思议。 “拍够了吗？”她定定地看着小记者的眼睛，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如北国千年不化的寒冰，冻得对方一哆嗦，不敢再看。 “拍……拍够了。”他无由来地一阵心虚，缓缓放下手中的拍摄设备，竟愣愣地放走了林竹眠。 可他总是要交差的，既然放走了关键人物，他的主意自然打到了后面的徐经理身上。 “徐总，您和林竹眠是什么关系？这场饭局林竹眠为什么会来？” 徐经理本就强忍醉意，又被疯狂轰炸的闪光灯这么一晃，险些要直接吐出来。 更何况，这个没有眼色的小记者一口一个“林竹眠”地询问他，更是让他新仇旧恨交织，气得青筋直跳。 这么好奇林竹眠，直接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拽着他做什么？！ 他生理和心理上都难受的要死，只想赶紧回家睡觉。可衣袖偏偏被对方薅住，死死不撒手，俨然是一副他不说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林竹眠啊……她来陪我们喝酒的。”他意味深长地开口，更是配以意味深长，自行体会的眼神。 他故意说得暧昧含糊，就差一桶脏水直接泼在她头上了。 常年混迹于八卦周刊的小记者哪能看不懂这些暗示，迅速get了他的意味深长，瞬间热血沸腾起来，更是拉着他不愿意走了。 “怎么个陪法，您能展开讲讲吗？”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八卦的烈火，话筒差点要塞进徐经理的嘴里。 “还能怎么陪？”徐经理见他来了兴趣，嘿嘿一笑，故意不说清楚。 旁边的记者们在剧组其他人员那里挖不到八卦消息，便也都迅速围了过来。他们刚举着相机话筒跑到这边，就听到这劲爆的一句，几乎震得他们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徐总别走啊，多说一点！” “我的天，我已经把明天的头条都想好了，没想到啊！” 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徐经理毫不留恋地甩开他们挽留的手臂，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耳畔猎猎的风响起，他感觉心情无比舒畅，仿佛大仇已报，一身轻松。 看，无论你多么厉害，多么能喝酒，多会玩骰子，只要你的性别在这里，他就可以随意地往你头上泼脏水，他们也会无条件地脑补完整场闹剧。 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他们就已经将今晚的酒局脑补成“女明星为获取资源，心甘情愿被潜规则”。 尽管，被灌的是他，被玩的也是他。 已经尝到甜头的八卦记者们哪肯轻易放过他们，这大新闻只说一半，不就是等着被他们追的吗？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他们身后跑，不一会儿又把林竹眠和剧组人员围的水泄不通。 “林小姐，请您回应一下，徐总说您‘牺牲很大’指的是什么？” “听说您今晚拿下了10%的排片增额，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麻烦您正面回答一下问题！” 嘈杂声不绝于耳，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围堵着他们，其动静之大，很快就让挤在正门的粉丝们发现了。 他们先是一愣，在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之后，也纷纷跑了过来。 眼见着人群的外延不断扩大，几乎让剧组人员无法前行，林竹眠抬起头来，迎着噼里啪啦闪着光的照相机，她轻启双唇。 “怎么做到的？”林竹眠轻笑一声，“牺牲很大？” 她虽然只是将记者们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可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却像一把尖锐的冰锥，无端地令人心寒起来。 “我今晚喝了两瓶白酒。”她淡淡地开口，似乎还有轻微的酒气萦绕在周围，与她身上的香气混合，并不恼人。 “如果这算牺牲的话。”她轻笑一声，看向围堵在周围的记者，“我回答完了，可以走了吗？” 两……两瓶？确定不是在骗人？两杯还差不多吧！ 虽然对林竹眠的酒量早有耳闻，可大家依然有些无法相信。毕竟她目光清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喝了两瓶的样子。 如果说真的有人喝了两瓶，那也是后面歪歪倒倒的院线经理还差不多。 “她说的是真的。” 梁岳手里攥着藤田导演的手机，屏幕上俨然是林竹眠举着白酒瓶子，喝白开水一样灌酒的英姿。 嚯，好家伙，居然是真的。 那一次她把刘台长喝吐血的新闻中，只有刘台长惨状的照片，大家却不知道林竹眠到底是怎么个喝法。如今可算是破了案，这么喝，谁不会被她喝吐血？ 前排的八卦记者们瞪大了眼睛，举起摄像机来，对着这窄小的屏幕就是一阵狂轰乱炸。 “可以放我们走了吗？”林竹眠再一次出声询问，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沉闷的空气，氤氲着即将爆发的烦躁。 “这……” 几个记者刚想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却忽然发现站的笔直的林竹眠忽然弯下腰，一只手痛苦地捂住胃部，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轻咳几声。 浓重的血色几乎是立刻溢满她的指缝，滴滴落下，在地上覆上一层浓重的红。 第279章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从后面艰难赶来的徐经理也愣在那里。 自己……这是把林竹眠喝吐血了？ 一阵狂喜涌上徐经理心头，可还未待他高兴多长时间，就听到外圈的粉丝尖叫一声。 “呜呜！徐经理仗势欺人，把林竹眠灌得胃出血了！” “娱乐圈霸凌啊！有没有人来管管！” 徐经理：？ 第207章 污人清白 吗的，他们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整场酒局，一直都是林竹眠在花式灌他们酒。她喝的那两瓶，完全是出于自愿。 “我没……” 徐经理本来酒就被灌了不少，全凭意志力走出餐厅，此刻已经是头晕眼花，也越发解释不清了。 他的沉默不语，落在围观群众的眼中，无异于一种默认。 这种默认，也让周围人群的情绪更加高涨，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他彻底拍死在娱乐圈霸凌的耻辱柱上。 “徐总，您对于自己欺凌圈内明星一事有何看法？” “听说您恶意排片，打压国内电影，这件事是真的吗？” “您将林小姐喝成胃出血，请问您会对此负法律责任吗？” 围在内圈的媒体抓住了新的弱点，一拥而上，如闻到血腥味的蚊子，不约而同地把他围在中间。 林竹眠到底有没有被潜规则这件事，他们没有证据，自然不敢报道。 她的背后毕竟站着陆氏集团，他们若是因此惹上了官司，简直得不偿失。 可“徐经理霸凌圈内明星，令其喝到胃出血”这个八卦新闻，他们可是有实打实的图片证据和人证物证的。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徐经理理亏，他要是想告他们，恐怕他自己就会先惹上官司。 想到这里，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改了明早头条的内容，扛着长枪大炮，对着徐经理就是一顿狂照猛拍。闪光灯把整个停车场都照得亮如白昼，简直让徐经理无处可躲。 他仓皇地抱头逃窜，丑态百出。可惜他逃到哪里，镜头就跟到哪里，把他的前路都堵的严严实实。 徐经理被逼急了，一边斜着身子挡着镜头，一边试图转移视线：“别拍我，去拍林竹眠啊！” 女明星吐血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比他这张丑脸更加引人注目吗？ 几家媒体听到他的嚎叫，停下来思索片刻，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便准备折回去补几张林竹眠的照片。 这八卦毕竟涉及两个人，确实没有只拍一个人的道理。 他们兴冲冲地扛着摄像机，准备对着弯腰吐血的林竹眠拍上几张。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白皙的指尖轻轻揽开散落脸侧的发丝，露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容，便越发显得染血的唇瓣极具魅惑的美感。 少女眼波流转，似乎是因为胃疼，原本就浅的瞳孔镀上了一层水色。她看向镜头的瞬间，睫羽轻闪，似有水珠坠落，我见犹怜。 媒体们：？ 天呢，这，这实在是—— 太可怜了。 他们肩上还扛着笨重的相机，镜头已经对准了她的脸，角度也找的相当完美，可他们却迟迟不忍心按下拍摄按钮。 看着林竹眠楚楚可怜的脸，他们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浓重的负罪感。 虽然知道她落到如此境地，全是徐经理的过错。可举起相机的一瞬间，他们还是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仿佛有根无形的鞭子，把他们的良心当成陀螺抽打。 八卦记者们再多的问题，在此刻看到她眼中的水色与嘴角的鲜血，都不忍心问出口了。 她都这么惨了，咱们还要这样欺负人家，这和垃圾徐经理有什么区别？ 他们虽然是八卦记者，可也是有做人良知的好吗！ 大家极有默契地沉默几秒，盯着林竹眠的脸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散去了。 扶着林竹眠的梁岳：？ “他们怎么莫名其妙地都散了？”他一边扶着林竹眠，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这群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媒体们，陷入沉思。 “不清楚。”林竹眠微微一笑，勾起嘴角的瞬间，又是一股鲜血从嘴边涌出。 梁岳见她又开始吐血，吓得匆忙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20。 他刚要按下紧急呼救的按钮，屏幕就忽然被一只染血的手挡住了。·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手指的主人，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竹眠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别打120，我这是血包。” 梁岳：？ “不是……你……” 梁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面色复杂地看向她。 “真的，不信我再咬开一个给你看。” 林竹眠生怕他不信，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话音刚落，一道鲜血就又溢了出来。 梁岳瞬间瞪大了双眼，上下看了看她的脸：“你怎么还随身带血包啊？” 随身血包·系统：…… 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错，自己似乎倒戈之后，就成了她的血包，极其听话。 系统幽幽地叹口气，一脸黑线。 林竹眠探出头，悄悄环顾了一圈已经走远的媒体记者，继而对他微微扬起嘴角：“我怕今晚被他们灌酒，打算喝不下去就装喝吐血呢。” 她顿了顿，小声开口：“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中用，酒桌上没用到，倒是让我在这里用到了。” 第280章 “真的？”听到她的解释，梁岳嘴角抽了抽。 “真的。”林竹眠诚恳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如果不是我刚刚着急，把血包一次性咬完了，我就交出来给您看看了。”她说谎不见脸红，一本正经地开口解释。 梁岳将信将疑，又绕着她看了一圈。 见她面带微笑，挺直腰杆，确实不像是胃疼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死我了，你下次用血包之前，要提前和我说啊。” “我差点就打120了。”想到差点搞出来的乌龙事件，梁岳无奈地敲敲脑袋。 看着他确实放下疑心，林竹眠笑的更加真诚了：“我只是怕您演的太浮夸，被他们看出端倪。” “哼哼，你这是瞧不起我的演技。”梁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几声，想到林竹眠今晚的功劳，他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对了，我之前在剧组就想问你来着。”梁岳顿了顿，继而说道：“你每次演戏时的血包……” 听到他拉长的声音，系统只觉得有一只大手狠狠地卡住它的喉咙，让它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林竹眠虽然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却在这个瞬间，在心中闪过了无数个解释方法。 紧接着，她就听到梁岳好奇地问出口。 第208章 吐了一身 紧接着，她就听到梁岳好奇地问出口。 “都是自己带的吧？” 他发现，林竹眠用的血包质量相当好，不仅色泽逼真，甚至连淡淡的血腥味都做出来了。 现在道具市场上的血包大多粗制滥造，基本都是色素和糖浆勾兑出来的。颜色太假不说，质地也十分稀薄，用在普通电视剧里倒还好，可若是放在大屏幕上，实在显得太廉价。 梁岳自诩自己是一个对电影画面有追求的人，便打探起她的货源来。 “当然。”林竹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你是在哪里买的？”梁岳蹲下身，伸出手指在染血的草坪上轻轻一抹，浓重的红色很快就缀上他的指尖，氤氲着淡淡的铁锈味。 系统：……在我这里买的。 像是听到了系统的心声，林竹眠轻轻勾起唇角：“在西潼市场。” 西潼市场，系统市场。 听到她话中的内容，系统一阵无语。 “啊？”梁岳愣愣地看了她一眼，“a市有这个市场吗？” 他怎么没听说过？难不成是自己实在太宅了吗。 “我周末去找找看。”梁岳心中犯嘀咕，却丝毫未怀疑林竹眠说话的真实性。 林竹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看着远处的黑色汽车疾速驶来，前灯将雨后的路面照得一片明亮，前来迎接他们的司机示意性地按了几下喇叭。 “走吧。”林竹眠瞥了一眼远处的记者，一手撷着纸巾按在嘴角，一手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暖气瞬间涌出车门。 “我们不等徐经理了吗？”梁岳微微一愣，跟在她后面上了车。 “他？”林竹眠的手臂撑在车窗一侧，挑起好看的眉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反问道：“他配吗？” 一窗之隔，窗内的车里熏着暖气，优雅的古典乐流淌在宁静的夜色中。 而在窗外，徐经理被追的跌跌撞撞，手指刚要接触到车门把手，司机就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将他遗弃在汽车的尾气和记者的围堵之中。 徐经理恨的要死，为什么林竹眠把刘台长喝吐血了，上的新闻报道就是“刘台长不胜酒力，吐血倒地。” 怎么换成自己把林竹眠喝吐血了，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徐总仗势欺人，将明星喝成胃出血”呢！ 凭什么啊？林竹眠给了他们多少钱啊，让他们这样护着她。 徐经理本就喝的眩晕，如今再被夜风一吹，尾气一熏，娱记一气，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今晚吃的菜混合着火辣辣的酒液直往上窜。 偏偏没有眼色的记者们依旧如同苍蝇一般地围过来，嗡嗡地吵得他头都痛了。 “闭嘴……呕……” 徐经理刚张开嘴打算骂人，胃里翻涌上来的食物却比脏话更快地窜了出来，惊的前排记者赶紧往后撤。 可惜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往后退，后面的人又往前挤。一个猝不及防，前面的记者们直接遭到了徐经理的无差别攻击，被狠狠吐了一身。 “呕——” 那呕吐物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几个记者受不了了，也纷纷弯下腰干呕起来。 而其中被吐的最惨的娱记，恰是a市最知名的八卦周刊总编，素来以嘴毒著称。 他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最贵的白色羽绒服，不曾想到如今却被徐经理的呕吐物溅得一片斑驳，连清洗都不好清洗。 对方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恶狠狠地瞪了如人体喷泉般的徐经理一眼，在心中给明日的娱乐头条拟上了最为恶毒的一个标题。 只不过，徐经理还未来得及登上第二天的头条，就在当晚登上了微博热搜。 粉丝们可见不得林竹眠被欺负，平时她拍戏时受到一点儿伤，他们都心疼的要命。如今她却被对方灌成胃出血了，这还了得！ “请问一下，娱乐圈到底能不能保障明星权益，你们就任由院线经理欺负普通明星吗？！” “请相关部门严查此人，是否存在滥用职权，恶意压片情况！” 第281章 “人在现场，拍到了照片，林姐真的吐血了，巨惨无比。” 粉丝们愤怒的讨论，很快就将#徐经理 仗势欺人#这一话题顶了上来，更多的路人也开始下场吃瓜。 这个时间点还在网上冲浪的，大多数是刚下班的社畜，大家都已经是成熟的社会人了，谁没经历过职场霸凌呢？ 只是没想到，林竹眠在圈内都已经是这个咖位了，背后还站着林氏家族和陆氏集团这两座庞大的靠山，却依然会遭到合作方的欺压。 这种情况，让大家情不自禁地共情起来。他们对于林竹眠的同情与怜悯有多强，对徐经理的骂声就有多响。 徐经理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阵发热，暗骂一声，艰难地直起腰来。 周围的记者早在他大吐特吐的时候，就如躲瘟疫一般逃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拍了好几张他呕吐的丑态。至于其他几个院线经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车溜走了。 偌大的停车场空空荡荡，潮湿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只剩下他与一滩呕吐物相依为命。 冷风吹彻，徐经理觉得自己空荡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冻到发麻的手指从口袋里摸索出裂屏的手机，他点开打车软件，又狠狠地骂出几句脏话。 方圆5公里，竟然一辆车都没有。 “吗的。”徐经理暗骂一声，点开通话列表，打算找个下属打过去。 他还尚未确定要选中哪个倒霉蛋，一个电话就率先打了进来。 徐经理刚张嘴要骂，在看清了来电备注之后，瞬间噤声。他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老总，怎么了？” 对方却丝毫不给他面子，语气相当严肃，吵得他耳膜发疼。 “老徐，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听说你欺负明星？” 徐经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被胃酸与酒精混合物烧灼的嗓子一阵剧痛，痛的让他有些茫然。 耳畔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老总辱骂他的声音，可那声音如隔云端，竟恍惚模糊起来。 徐经理只觉得两眼一黑，“咣”的一声。 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第209章 言而无信 徐经理在停车场冻了一夜，第二天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他茫然地看着病房雪白的墙壁，大脑中还残余着宿醉的眩晕。 他坐起身，目光恰好撞上墙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屏幕。昨晚那个被他吐了一身的娱乐记者，一张嘴张张合合，唾液横飞。 “昨晚，a市知名院线经理徐某被爆出欺凌女明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位徐某恶意造谣，损害他人名誉。行迹恶劣，在酒桌上耍官威，逼迫艺人喝酒，致使该艺人胃部出血……” 对方目光正直，言辞激烈，越发衬得一旁正在呕吐的自己难堪又恶心。 整篇报道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漫长的几分钟时间，竟全部都是在骂他，简直要将他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仗势欺人的混球。 至于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新闻里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提到，更别提照片了。 见记者还要继续骂下去，徐经理“啪”地一下按灭电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娘。 这群傻比记者，林竹眠是他们的爹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护着她？ 他攥着遥控器的手咔咔作响，艰难地爬回病床，还未来得及好好躺下，手机消息那边就弹了出来。 “徐某好，我是《皇》剧组的商务专员小朱，想来和您确认一下昨天说的合同。” “你他吗，谁和你说我叫徐某的，你见过哪个正常人叫徐某的？！” 徐经理被气的眼前一阵发黑，他又是宿醉又是感冒，整个人虚弱的要死，差点被对方的这个称呼气死过去。 “啊啊，不好意思。”小朱脸一红，匆忙道歉。 她哪里知道他叫什么啊，昨晚的饭局上，他们一口一个“徐经理”，根本没有提到他真正的名字。 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小朱还在仔细考虑措辞称呼。结果电视上正好在播放昨晚的娱乐新闻，义愤填膺的记者一口一个“徐某”，她脑子一抽，就给发过去了。 “我把合同发给您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麻烦您签一下字。”想到给他发消息的原因，小朱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赶紧把审核好的文件发过去。 徐经理点开文档，随意地划拉几下，昨晚屈辱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他冷笑几声，简单地按了几下，就把手机扔去一边。 哼，签什么签，他后悔了，他一点增排率都不会给《皇》。 无所谓，反正他是小人。 口头说说而已，他不签，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小朱紧张地咬着指甲，等待着徐经理的回复。可她等了一个上午，对话框还是一动不动。 眼见着中午要下班了，她咬咬牙，又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徐总？” 这条消息气泡刚一冒出，后面就缀上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被对方删除好友了？！ * “什么？” “在我回国之前，你最好想好解决方法。不然，就等着被辞退吧。” 梁岳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并排坐在他身旁的林竹眠不禁发问。 “徐经理反悔了，不愿意签合同了。”想到自己花了五位数组的一场饭局，到头来却因为员工的失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梁岳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第282章 “你是对的。”想到林竹眠昨晚在酒桌上的建议，梁岳又往座位里缩了缩，无奈地闭了闭眼，“我那会儿还觉得是你多虑了，现在倒是遭到教训了。” 林竹眠神色平淡地点点头：“总会有补救的方法，没关系的。” 她倒并没有觉得这突发事件有多么难以接受，早在他们没有把它当回事的时候，她便猜到，这件事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 他人的想法与决策，是她无法干涉的存在。 见她的眸色中没有任何的委屈和懊恼，梁岳自己反倒自责起来：“唉，我这害的你喝这么多酒，结果把到手的排片率搞丢了。” 他摘下黑框眼镜，垂下头，疲惫地揉揉眼睛。 “没关系，我喝的很开心，毕竟是那么贵的酒。”林竹眠勾起唇角笑了笑，轻声安慰他。 “虽然徐经理反悔了，我们昨天不还是摆了他一道？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想到最后徐经理在停车场的惨状，原本在垂头丧气的梁岳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显然是被她安慰到了。 “现在再检讨这些，也确实没什么用处。”梁岳抬起头，再次带上眼镜，强行振作起精神。 今天毕竟是《皇》在r国首映的日子，国内的排片率已经沦陷了，他便更要抓住海外电影市场，好让这部电影不至于赔本。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什么叫做家国情怀，什么叫做恢宏叙事。 与一般的商业片导演不同，他可是个有野心的导演。相较于那点微薄的利益来说，文化传播的使命在他心中，显得更为重要，也让他对这次首映会格外紧张。 托藤田导演的关系，这次请到场内的基本都是r国的新闻媒体和影评人，他们的评价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电影未来的走向与整体的风评。 这让梁岳不得不重视起来，也不得不焦虑起来。 “梁导，你不喜欢吃爆米花吗？” 看着两人座位之间的那桶爆米花，依然堆积地如同富士山一般，一粒都没有减少，林竹眠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紧张作祟，便象征性地拿起一粒，扔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见电影还未开场，林竹眠便笑着和他闲聊起来：“和梁导在一起看电影就是舒服。” 梁岳：？ 他被她夸的眼睛一亮，也忘记紧张了，坐直了身子看向她：“真的吗？” “真的。”林竹眠点点头，见他眼睛越来越亮，连厚重的镜片都阻止不了它们的光辉，她继续补充道，“上一次我和陈成琪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一桶爆米花全被他吃了。” “和梁导坐在一起，至少我还有爆米花吃。”她轻笑一声，顺手抓了一把焦糖爆米花，优雅地吃着。 “夸的挺好的，下次别夸了。”他的脸瞬间黑了。 梁岳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玩过山车，直接从天堂冲进了地狱。 他报复性地塞了一把爆米花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继而忽然瞪大双眼，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她和谁？ 第210章 电影公映 “和谁？” 梁岳微张嘴巴，错愕地问道。 “和陈成琪。”林竹眠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为什么……” 他侧过身坐直，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为什么……”见他反应如此夸张，她忍不住弯弯眼睛，“就只是想去看个电影而已。” “你约的他？”想到之前圈内沸沸扬扬的传闻，梁岳的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 “怎么可能。”林竹眠咬了咬可乐的吸管，含糊地开口，“他先联系的我。” “嚯。”梁岳点点头，语气里满是快要溢出的阴阳怪气，“他约你看电影干嘛，反正他是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可不就是瞎子吗，看不到林竹眠的好。 哪里像他一样慧眼识珠，一下子就挑中了她担任电视剧和电影的女主角。 “你们俩有仇？”听出他话里似乎有话，林竹眠撑着脑袋，一脸八卦。 梁岳往嘴里又扔了一把爆米花，一边细细的咀嚼，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口：“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哦。”林竹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是两人的私人恩怨，她也不便多问。 “你们看的《皇》吗？感觉怎么样？”眼见着话题即将终结，梁岳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想要借此把话题引到他们俩熟悉的领域。 至于陈成琪……让他滚！ 既然选择了眼瞎，就要一瞎到底，中途恢复视力算什么。 迎着梁岳期待的眼神，林竹眠虽然感到少许尴尬，可还是实诚地摇摇头：“不是，我们看的是一部同档期的文艺片。” “这……”他尴尬地摸摸下巴，试图为她的行为做出解释，“这文艺片的主题曲，是陈成琪唱的？” 这样一来，陈成琪约她看电影的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他们没看《皇》也有了充分的理由。 哪能想到林竹眠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开口：“也不是。” 梁岳：？ 她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和陈成琪一起去看了电影，看的还是同期竞争对手的片子？ 梁岳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就连刚刚徐经理放他鸽子的消息都比不上这件事对他的打击。 第283章 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影厅也像是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骤然暗了下来。 imax屏幕亮起，冒着金光的龙标划过屏幕，带着一串电影公司的开头动画紧跟其后。 台下的r国人虽然并不见得能认全每一家公司的logo片头，却能通过变幻的动画及超出一般电影片头的时常，看出这部电影有相当多的公司投资，不由地让他们倒吸几口冷气。 光是电影的片头，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剧组选择首映的影厅，自带360度环绕音效，更显得背景音乐恢宏磅礴。 宫商角徵羽每一个音调都震震地敲在他们心上，如一阵吹拂了数千年的春风，带着华国海纳百川的包容与凝重恢宏的历史席卷而来。 硕大的毛笔字映在朱红城墙上，饱满的笔触沾满泣血的情绪，被厚重的历史承托着，登上白玉阶梯，最终消融在一片明黄、朱红与靛青的斑驳之中。 语言虽铸出一道无形的城墙，艺术却如墙上的城门，以共通的姿态呈现在异国客人面前。 纵使他们无法理解这毛笔字的意思，可笔画勾连之间缓缓流通的气，如千年悠长的历史，萦绕在所有人的心间。不能忘，亦不敢忘。 一镜到底的好处在此刻显露无疑，穿过宫城重重掩实的大门，踏碎一地金黄碎玉的落叶，所有人被紧紧抓牢的注意力，最终落在一只嵌着宝石的黄金护甲之上。 护甲之下，是女人如雪般苍白的肌肤，越发衬得红唇张扬，似雪地里最后的一株虞美人，又如落在苍茫大地上的一滴心头血。 她眉眼飘渺，虚拢衣衫，从中摸索出一支绒花。 那是少年帝王曾赠予她的礼物。 尽管指尖的血迹已经干涸，她微颤的手指依然不敢轻碰花瓣。白色的衣襟被血水染湿殆尽，它却洁净如雪，不沾一丝残红。 垂下的珍珠随着她的颤动而颤动，恍若生命的琴弦在拨动最后的余响。 她忽然笑了，那是一种极其畅快却又极其悲哀的笑。笑年少结发为夫妻，自此恩爱两不疑。笑这大好河山草长莺飞，黄泉路上孤寂难行。 笑她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女人抬眸望去，城下已是叛军压阵。碧空之上，飞鸿远去，荡起一阵芦苇。 可她向来不是飞鸿，她是啼血的杜鹃，是悲鸣的黄鹂，是被囚禁在这宫城一隅彻夜歌唱的夜莺。 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把钝刀，落在她心上的时候，不见伤口，只有隐隐的痛泛了上来。 下辈子，可再也不要投胎做人了。 去做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鸟。 纵使颠沛流离潦倒一生，也不至于饱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女人拔掉叮当作响的珠钗，卸下金丝缠绕的护甲，扯断脖上的珍珠玉珠，倒像是一位卸甲归田的战士。 可惜，她不是去奔赴十里稻香，而是缓步走向死亡。 她干脆利落地拔开玉瓶的塞子，扬起天鹅般的脖颈，一饮而尽。 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自身边之人陆续倒下之后，她便忘了如何流泪，只因她心中的泪早已流干。 她轻轻用指尖抹去，如雪的指腹迅速沾上一抹殷红。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从鼻腔到耳朵再到嘴角，如滚滚江水裹挟着她的生命力远去。 女人的手垂下，手指无力地拢住那支珠钗。 到了最后，她依然没能护得住它。 浓稠的血液已经将它全部浸湿，看不出最初的颜色。仿佛只有这一色的红，使它唯一的归宿。 她的脊背重重地落在地上，荡起一片尘埃，飞扬在这灿烂明媚的日光之下。 升腾、闪烁、消散。 直到一阵风来，彻底吹散她这一生。 第211章 悲剧之美 随着女声空灵轻柔的吟唱，演员表开始在荧幕上缓缓滚动。 林竹眠一直维持着一个坐姿，直到电影结束，才发现背后的肌肉已经酸痛。 在剧组拍摄的时候，所有片段的时间顺序都是被打乱的。 拍戏也是看天吃饭的工作，遇上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便拍晴天外景，遇上大雨磅礴便拍雨景，若遇上大雪纷飞，那便更是难得的事。 她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进入角色，也能通过完整的剧本了解到故事的框架，可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如今，《皇》的整个故事如画卷一般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在那个世界存在过。 短短两个小时，却走过了她的一生。 “你……你觉得怎么样？”一向自信的梁大导演，此刻竟有些紧张起来，微微颤抖着声音询问着她的意见。 影片已经放映结束许久，可周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甚至连一点掌声都没有。 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让他不由地担忧起来。 是不是自己处理的过于繁琐，他们没看懂这个故事？还是文化差异实在太大，他们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相当好。”林竹眠不吝赞美，认真地肯定道：“梁导，你是天才。”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夸张。 梁岳的拍摄手法相当老辣，镜头语言也相当丰富。他似乎极其擅长调动情绪，配上悠远恢宏的史诗音乐，把观众的感情搅得如汹涌的波涛。 “谢谢。”听到她这么夸自己，他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故作淡定地开口：“你演的也相当好。” 第284章 作为执行导演，她的每一条拍摄片段都会经过他的手。而当后期剪辑将所有的片段筛选合并之后，他才讶异地发现—— 林竹眠没有拍任何一条废片。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镜头全部都是有效镜头，极大地节省了剧组资源不说，还减少了后期剪辑的工作量，让这部影片能够在寒假档上映。 连藤田导演这个要求琐碎、脾气古怪的老东西，都被她的演技哄得服服帖帖的。 在当初谈成合作的时候，他还为自己捏了把汗。 哪能想到自从林竹眠进了组，藤田导演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好，骂人次数一天也比一天少，最后居然和和气气、顺顺利利地拍完了所有镜头。 而她在每一个拍摄片段中，都融入了自己的思考。 大到动作走位，小到眼神细节，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绝佳的呈现角度。而她的“绝佳角度”并非是展示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而是最配合剧情故事讲述的切入角度。 她早已将自己灵魂完完全全、完完整整地献给了电影。 这实在是一种可怕的天赋，简直都不是老天爷喂饭，倒像是老天爷做好了一桌满汉全席，硬往她嘴里塞。 即使看了这么多次影片，他依然会讶异于林竹眠最后一幕的处理方式。 这个镜头是藤田导演强行设计的，也是整部电影最难表现出来的剧情。 剧组曾经无数次劝他将所谓的“七窍流血”改成单纯的吐血，或者不通过演员演绎，而是给出一个模糊意象，但都统统被藤田否决了。 他既要女主角七窍流血的破碎感，又要这种凄惨具有令人心颤的美感，实在是太过于贪心。 幸好，幸好他们遇上了林竹眠。 才得以同时满足他的两个要求，不至于让这悲壮的一幕，变成恐怖片的片段。 放映厅内灯光亮起，梁岳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和剧组工作人员及演员一同走上台时，他才明白为何无人鼓掌—— 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已是泪流满面，再不济也是红了眼眶。 他们实在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张嘴，发出的不是惊叹与赞美，而是汪汪的哭声。 至于鼓掌？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手可以用来鼓掌了。 观众们要么倔强地捂住嘴，不然自己哭的太大声，打扰到别人。要么死死地拽着纸巾，把眼角流出的泪水悄悄擦去，试图伪装出自己没有哭的假象。 虽然文化存在差异，可人类的情感往往总能在某些微妙的瞬间达成共鸣。 当美好的东西如云雾一般消散在自己面前，悲剧所催发出来感情，往往比喜剧更加令人难忘。 更何况，这是在崇尚“物哀”的r国，他们信奉悲与美是相通的。 当她倒在尘埃之中的瞬间，如冰雪消融于大地，樱花凋零于夏初。这般带着遗憾的美，如穿透玫瑰的刀尖，刺入他们的心脏。 电影的感染力实在太强，即使剧组已经上台鞠了几躬，大家依然没有缓过来。 哪怕看到林竹眠完好无损地站在荧幕之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大家依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仿佛刚刚他们看到的，是她经历过的前世。 “好漂亮！” “好厉害的脸！”台下有几个女生小声地惊叹。 即使在imax荧幕上已经见识过她的漂亮了，但当林竹眠真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比荧幕上的还要好看。 r国一向青睐可爱甜美系的少女，按理来说，林竹眠这样明媚大方的长相，并不符合他们的审美。 可偏偏他们就是喜欢上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眼光完全被林竹眠养刁了。 看过了明艳瑰丽的牡丹花，再去看略显寡淡的小白花，显然就差点意思了。 甜美可爱虽好，但看得多了，总觉得少了几分韵味。 更何况，林竹眠还有角色背景的魅力加成。他们很难将电影中的她，与实际中的她区分开了，便越发喜欢这个长得漂亮而命运悲惨的少女了。 看着台下越发灼热的目光，林竹眠深深鞠躬，举起手中的话筒。 “咦？” 大家在听到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时，就讶异地愣在了那里。 * 作者注： 物哀（物の哀れ）是日本江户时代国学家本居宣长提出的文学理念，感受将逝之物为其哀怜、哀而不怨、美到极致是为物哀。 第212章 平等交流 “咦？” 大家在听到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时，就讶异地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翻译刚想开口，在听清她语句内容之后，忽然停住了嘴。 她说的……居然是r国的语言。 标准流畅不说，咬字相当的优美好听，像是在唱歌一般。 “咦，林小姐居然会说r国语吗？”一旁的主持人瞪大眼，用力地眨了眨，似乎在努力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是的。”林竹眠笑着对着台下打了个招呼，瞬间又激起观众们一阵欢呼尖叫声。 这明显不仅是会说的程度了，而是完全到了可以自由交流的地步。发现这一点的r国观众们，觉得台上的少女更加顺眼了。 前排的几个r国老评论员骤然舒展了眉眼，换了个舒服轻松的坐姿。 不可否认，这部电影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种冲击并不单纯是情感上的，更是文化自信上的。 第285章 当华国浑厚凝重的历史与源远流长的文化如黄河之水，浩浩荡荡地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种无形的自卑与艳羡弥漫上他们的心头。 他们不仅担心自己不稳固的文化根基会被河水冲垮，更担心自己这条腾空而起的巨龙眼中，不过是蝼蚁一只。 双方的文化实力的不对等性，加剧了他们心中的危机感。他们甚至一度开始考虑，将《皇》引进r国市场，是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这种紧绷感，在林竹眠开口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对方能够熟练掌握自己国家的语言，已然展现出对他们文化最大的尊重。 r国人素来要面子，对本国文化自信到了自傲的地步。可这自傲之下，却隐匿着淡淡的自卑与敏感。 当身处跷跷板的双方不再是一强一弱，而是站在平等的高度对话，他们心中的排斥与不爽自然会消弭，也能更加客观理智地去看待这部电影。 梁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明显感觉自从林竹眠开始说话之后，台下观众的热情更盛了。掌声夹杂着笑声，毫不吝惜地往台上砸。 他姑且将其归结于个人魅力，也贴心地留出了更多时间给观众互动。 “导演您好，我想问一下，最后流血的效果，是特效营造出来的吗？”前排一个ol装束的女人礼貌地站起身，双手捧着话筒好奇地发问。 她生怕他们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还特地腾出一只手，隔空指了指自己的五官。 “不是。”梁岳摇了摇头，继而回答道：“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我们的演员演出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场下瞬间一片哗然。碍于剧组还在台上，他们只敢小声议论。 “欸？演出来的？” “假的吧！这要怎么演啊！” “好可怕，好可怕的演技。” 为什么血在她脸上这么听话啊！ 要知道，血可是液体，全靠重力引导它的走向，人类很难干预它的痕迹。 可荧幕之上，在林竹眠脸上蔓延开的血液相当漂亮，像是画在雪白宣纸上的红梅，丝毫没有凌乱狼狈的感觉，只余凄美。 还有，华国拍电影难道已经不需要血包了吗？从嘴里流出血的操作，他们尚且还能理解，可是从眼角和鼻腔流出的这个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是先将假血滴进眼睛和耳朵里吗？这样不是会很难受吗？而且即使是这样，也很难保证所有地方同时流血吧？ 他们是不是在嘴硬骗他们，其实是偷偷用后期做出来的效果啊？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的核心机密？小气鬼。 台下的r国人百爪挠心，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这次受邀过来参与首映会的人员里，不少是藤田导演的同事或合作伙伴。别说是r国的普通观众了，就连他们都没看明白，这最后的经典一幕到底是怎么拍摄出来的。 他们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却不得而知，只能苦笑放弃，在心中默默感慨。 真是可怕的华国演员、可怕的华国道具、可怕的华国电影！ “我不信！”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噌”地站起来，目光炯炯。 “我也是制作电影道具的，目前做血包的技术根本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他情绪激动，气喘吁吁，“你在撒谎。” “你们绝对用了特效！” 见对方如此不客气，林竹眠皱了皱眉，不理解他为何如此激动。 “如果你想要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请现场演示给我看！”男人毫不客气地开口，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他们家族几乎垄断了r国的影视道具制作，如果真如梁岳所说，他们用的是新款血包，那么将对他的事业造成巨大冲击。 断人财路无异于谋财害命，他自然相当关注梁岳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梁岳迟疑片刻，侧目看了一眼林竹眠，继而小声询问：“你把血包带来了吗？” “带来了。”她点点头，轻笑一声，“我一直都有随身携带血包的好习惯。” 被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血包·系统：…… “这个东西居然能过飞机安检？”梁岳不由地睁大了眼。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她真的带了过来。 “我带的是粉末，自己冲调就行。”林竹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落在梁岳眼中，却是相当的可靠可信。 “请现场演示给我看！”见台上的两人没有回应自己，反而在那里用自己听不懂的华国话窃窃私语，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气得有些疯癫，固执地又重复一遍。 林竹眠抬眸看向他，对方被她冷冷地眼神一瞪，显然安静了不少，可仍然有些不忿。 她的耳畔传来梁岳担忧的声音：“你要现在演示吗？我尊重你的意愿。” 她若是不想，那他就毫不客气地叫保安把对方架出去。 林竹眠勾起唇角，语气中满含期待。 “当然，我可是很有诚意的人。” 第213章 所谓血包 “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向您证明我们没有撒谎。” 林竹眠微微抬起下巴，矜贵地开口：“但血包的样式涉及我们剧组的机密，我们不能向您展示。” “是啊，毕竟是人家的东西，这样不太好吧。” “可别得理不饶人，让人家看不起我们r国。” 第286章 耳畔隐隐有窃窃私语声传来，让小胡子男人有些难堪。他咬咬后槽牙，眼里闪烁着冷光：“好，我只想看看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是最好。”林竹眠弯起眉眼。 台下的r国观众本不喜这小胡子男人，觉得他纠缠不休的样子，实在有失他们r国人的颜面。 可如今却发现，首映会却因为他的质疑，而多出了一个事先没有安排的彩蛋。他们能够看到林竹眠重现电影的经典一幕了，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大家纷纷将手机调到录制模式，兴致勃勃地等待着表演开始。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林竹眠再次走上舞台，向着台下鞠了一躬。 当她抬起头时，明显能够感受到台下观众打量的目光，像是数道x射线，要将她全身上下都扫射一遍。 没区别啊。 他们一边打量着林竹眠的五官，一边暗暗腹诽。 她到底把血包藏在哪里了，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啊？ “难不成，是把血包的体积做小了吗？”小胡子男人小声嘀咕，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她的一举一动。 影厅再次暗了下来，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映的一片雪白。 林竹眠的容貌明明没有变化，可就在抬眸的这一瞬间，她周身的氛围陡然一变。空洞的眼神瞬间抓住台下观众的心，他们知道，电影里的那个女人回来了。 她踉跄几步，像是被厚重华服的裙摆绊住。 尽管她还穿着那件卡其色的羊毛大衣，简单地挽着头发，可就是让他们凭空感觉，她此刻已是满头珠钗，一袭华服。 嘶……这是为什么呢？ 还未待他们想明白，林竹眠就动了起来。 她向台下看了一眼。 准确来说，是向城下看了一眼。 那眼神中包含的情绪实在太多，多到令她自己都厌恶起来。她不喜欢这般优柔寡断的自己，这般对尘世留恋的自己。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即使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仿佛已经用尽她此生所有的力气。她想笑，却连嘴角都无法扬起了。 饮鸠止渴，是蠢人的做法。可笑的是，她最终竟成了这蠢人。 她迷茫地看向台下，像是一具抽干灵魂的木偶。而源源不断的红，从这木偶的五官缓缓溢出。 来了。 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提起，却依然没有捕捉清楚瞬间流血的细节。 鲜血瞬间滑下她的脸颊，滴滴落下，在舞台上覆上一层浓重的红。 那血流得实在是太过于自然，甚至连颜色都太过于逼真，坐在第一排的观众甚至能闻到浓重的铁锈味充盈在整个空间之中。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此刻触碰这滴滴鲜血，说不定还带有她的温度。 可她太过于飘渺，世人无论有多爱她，都无法触碰到她，这个人间注定留不住她。 她终于笑了，过往种种都如人生的走马灯，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将她的眼眸映得一片明亮璀璨。 少女释然地倒下，用自己的身躯，在地上开出一朵红色的花，灼伤所有人的双眼。 “要给她叫救护车吗？” “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啊，我觉得不会演的这么真吧！” 此刻，台下观众们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称赞了，而是下意识地想要替她呼救。 别说是第一次看现场演出的他们了，就连梁岳也没有缓过神来，垂下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即使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表演，表演的甚至是他最熟悉的剧情，在她倒下的那个瞬间，他依然忍不住想要冲上台，拉住她。 他明明是导演，他明明见过无数次这个瞬间，可丝毫不影响他见到一次，心就揪起一次。 梁岳嘴唇翁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的吓人。 “林竹眠！林竹眠！”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喊声，像是在叫好，又像是在焦急地确认她是否活着。 虽然不抵华国人发音的字正腔圆，可毕竟是r国人现学现卖的结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倒在台上的少女动了动手指，缓缓坐起身，像是一只慵懒优雅的猫咪。她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站起身，笑着向台下挥手。 见刚刚从容赴死的她，如今完好地站在大家面前，他们的心中涌起一股名为“幸好”的热浪，让他们的眼眶都情不自禁地湿润起来。 剧烈的掌声响起，台下的观众们不仅成了电影的粉丝，更成了林竹眠的粉丝。 毕竟，有能力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始终都是人群的焦点。 r国的粉丝们闪烁着星星眼，努力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这演技，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明明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又像是说了太多太多。 他们在荧幕上看到的角色，不仅有她的演绎，还有配乐与运镜的加持。 可如今，将一切都剥离，只剩下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仅靠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将他们勾得神魂颠倒。 原来不止是电影拍的厉害，演员演的更是厉害。 他们国家什么时候也能出一个这样的演员呢，他们真是好嫉妒。 “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生气地吹吹翘起的小胡子，瞪大着一双眼盯着录制的视频。 他反反复复地回放、逐帧截图、放大，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第287章 她流血的动作实在是太自然，没有任何的遮掩，更没有任何帽子戏法。她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漂亮的侧脸展示在观众面前，即使是这样，他依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影响说话，不影响动作，色泽与浓稠度都与真血无异。 华国的道具技术……已经达到了这么先进的地步了吗？ 小胡子男人备受打击地后退几步，脚后跟绊到座位底座，狠狠地摔回座位。 他难以置信地抱住头，困兽一般地哀嚎出声。 第214章 史诗巨作 他颓唐的姿态自然也落到了林竹眠的眼中，她移开眼，实在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没事吧。”梁岳递来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她顺手接下。 “没事。”林竹眠细细地擦拭着脸侧有些干涸的血迹，抬眸一笑，“这地上铺了毡毯，摔得不痛。” 梁岳张张嘴，看着她的笑脸，最终没有说什么。 他担心的实际是她流的血，可又忽然想到，那血不过是道具而已，便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林竹眠活力满满，依然积极地和台下的观众们互动着，可梁岳还是考虑到她的工作强度，只允许观众们再问剧组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海报上面的电影标题，是华国的毛笔字吗？” 座位中间，一个鹰钩鼻的男人举手站了起来，颇有几分卖弄学识的意味。 “是的。”梁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海报，举起话筒，眉目舒展，“这个字，是我们剧组的林竹眠小姐题的。” “咦，林小姐不是电影的主演吗？”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竹眠从梁岳手中接过话筒，对他礼貌一笑：“是的，华国书法是我平时的业余爱好，很荣幸能够为《皇》的电影海报题字。” 业……业余？ 台下的观众们只觉得一声惊雷劈在自己头上，他们茫然地盯着那个漂亮的毛笔大字，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写成这个样子，你却告诉我们，这是你业余的爱好？ 你们华国的演员……已经这么卷了吗？ r国的书法也是古代自华国传过来的，如今写的好的人并不在多数。这少数群体在国内往往都被尊为大师，根本就不用工作，只需钻研书法即可。 可是现在他们却发现，人家华国随便拽出来一个明星，写的毛笔都相当好。 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吧。 见这群r国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讶，梁岳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 他倒是没考虑这么多，当初海报上用林竹眠的字，纯粹是为了压缩电影成本。 不然他再另外找人题字，又是得请喝酒吃饭，又是得给人家辛苦费，结果最后只是题这一个字，实在太不划算，他便把这主意打到了林竹眠的头上。 没想到，海报用上她的字，做出来的效果相当好，整个剧组直接一稿通过。 林竹眠不知道为什么梁岳忽然愧疚地看向自己，她眨眨眼，对他安慰一笑。 r国的观众相当热情，原本预计一个小时的首映会，硬生生被延长到了两个小时。 最后实在是因为藤田导演饿的不行了，才阻止这场首映会的时长被延续到三个小时。即使主持人已经说出闭幕词，大家依然沉浸在欢乐的情绪中，一时难以自拔。 台下先是响起一两声稀疏的掌声，紧接着大家才像如梦初醒，纷纷鼓起掌来。如神奈川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夹杂着他们的叫好声。 鼓掌声持续了好几十秒，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仿佛要将电影结束时，因无声流泪而错过的掌声补给他们。 掌声渐弱，台下的观众们不约而同站起身，对着台上剧组的工作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纵使国籍不同，人类感知美的能力却始终相通。 看着他们整齐的动作，林竹眠也情不自禁地有些感慨。她笑着看向一旁的梁岳，却发现他松了手指，红了眼眶。 这才是《皇》应有的待遇！ 他可太憋屈了，到底也不知道自己在国内是得罪了谁，影院又是为何给它这么低的排片率。 剧组需要外界的声音给予他们反馈，可如此阴间的排片，似一堵高墙，狠狠地将他们和观众划开。他们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要努力，却无从下手。 如今他在海外的首映会上，终于找到了久违的自信心。 “今晚我们狠狠搓一顿！”梁岳举起手臂，欢呼一声。 “好。”林竹眠啪啪地鼓掌，笑着开口，“天才梁导请客！” “到了我的地盘，该我请客吧！”藤田导演凑了过来，“我带你们去吃最好吃的怀石料理，我把位置都约好了。” “不过林，你可不要和我拼酒，我可喝不过你。”想到那天林竹眠喝酒的英姿，藤田缩了缩脖子。 “当然不会。”林竹眠笑着摇摇头，“这里可没有徐经理。” “那今天我便不和你抢了，明天我请客。”梁岳素来知道他的倔脾气，便不再逞强。 听到两个导演这么说，剧组瞬间爆发一阵欢呼声。 这些天大家过的实在是太压抑，先是疯狂赶工电影后期剪辑，再遇上影院莫名其妙地压片，好不容易找到院线负责人，对方还反悔了。 这一路太过于跌宕起伏，便衬得眼下这点欢乐格外珍贵。 第288章 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吃了午饭，几个r国影评人也毫不含糊。 他们几乎是这边从影院回到家中，那边就趁着新鲜劲儿，把观后感长篇大论地写了出来，po在了个人主页上。 “史诗级巨作！r国电影行业空降大危机，这部来自华国的电影请你们一定要去看！” “《皇》的剧本非常成熟，具有历史正剧向电影的所有元素，镜头语言与演员的呈现均是一绝。但很不幸，这是一部华国电影，我很嫉妒他们拥有滋养这种文化的土壤……” “希望本国导演都能因此产生一些危机感，不可否认，邻国的电影产业确实在高速发展。哪怕是电影道具的制作技艺，都要超出我们很多，实在是很可怕……” 咦，他们这是在说哪部电影？ 刷到他们影评的r国人均是一愣。 要知道，这几个人是出了名的点评犀利，却也实实在在的是电影行业的风向标。 这几个影评人一向追求真实评价，连给钱送礼都没法让他们多说一句好话。他们盛赞的电影没有难看的，辱骂的电影没有好看的。 r国国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如此称赞一部电影了，而且还是一部华国的电影。 这能好看吗？ 第215章 谁搞双标 这能好看吗？ 大家都有些迟疑，可手指还是情不自禁地点进搜索界面，《皇》的电影海报随即映入眼帘。 明黄的底色鲜艳耀眼，一看就不属于他们的审美。海报的画面被干净利落地分割成了两个部分，目光灼灼的女人抬眸，遥望远方，眉目之间盛满整个盛世。 嚯？讲的又是华国盛大恢宏的历史？ 他们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往下划。没想到，下一张电影海报依然是这个女人。 她艳丽的面容已苍白许多，周身的氛围也变得悲哀飘渺起来，像是一张雪白的宣纸，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她的眼神如幽幽的潭水，竟什么都倒映不出来了，只剩沁骨的寒意。 梁岳素来擅长用镜头讲故事，林竹眠又恰好擅长用眼神讲故事，如此一来，仅仅是两张海报，却包含了无数的信息量。像是无数个小钩子，勾的他们心痒难耐。 两相对比实在太过于强烈，这种强烈的反差开始让他们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r国人一向高傲，电影市场相当封闭，即使是好莱坞商业片，也很难让他们买账。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本土拍出来的，才是最符合本土口味的。 可如今，他们对这部来自华国的电影，竟再多的质疑都说不出口了。 “啊啊啊请大家一定要去看这部电影，我都看哭了， “我不管，一定是藤田导演的功劳，我不信华国人能拍出来这么好的片子！” “那位女演员名叫林竹眠吗？她真的好好看哦！” 见网上一边倒的好评，有人不服气了，半信半疑地发问：“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故事啊？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哪能想到r国人虽然倔，可版权意识相当强烈，见有人这么问，他们嘿嘿一笑：“好看，至于讲的什么故事——” “自己买票去看吧！” r国院线自然是相当大方，见国民热情如此之盛，当天就把排片率提了上去，几乎是隔两个小时就有一场。场场上座率都能达到80%往上，影院老板赚的盆满钵满，对这个财神爷剧组更加心生敬意了。 剧组团队也趁机放出各种花絮和物料，随票附赠电影海报不说，还能参与抽奖。 不少r国影迷为了抽中林竹眠的签名照，买了十几张电影票，看了十几次电影，最后心满意足地把自己抽到的钥匙扣和签名照美滋滋地po在网上。 互联网毕竟是共通的，这件事很快就被网上冲浪的华国网友发现，然后义愤填膺地传回国内。 “为什么我们国内没有这个东西啊，《皇》剧组是歧视国人吗？双标有意思吗？” 配上的照片俨然是r国网友幸福的摆拍图，图上一叠电影票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旁边配以各种海报、亚克力钥匙扣以及林竹眠的毛笔签名。满满当当，险些要溢出屏幕。 而他们在国内呢？票难以买到不说，根本就没见过这些东西。 “崇洋媚外的电影滚出华国！怎么这么舔啊，好丢人！” “抵制双标电影，建议国家严查这个剧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拍电影演电影了吗？” “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买了票就退，恶心死他们！” “对！好主意！” 歧视国人，这能忍吗？被搅起情绪的网友们纷纷冲进购票系统，选了一个还算阳间的场次买了票。 可总有人买了票之后，盯着那个退款的按钮发呆良久，还是厚着脸皮去了电影院。 哪能想到刚一进电影院，迎面就撞上了约好一起退票的网友。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他也会来，被抓包的尴尬弥漫在彼此之间，却也只能僵硬地摸摸后脑勺，嘴硬地客套。 “哦，好巧，你也来了啊，哈哈。” “是啊是啊，我想着得看了之后才有打分按钮，所以就过来了。” “我也是，我只是想要一个打分资格。” “嗯嗯，那我先进去了。” 两人尴尬一笑，赶紧低头溜进电影院。 他们原想着这电影在网上的风评已经这么差了，必然不会有太多的人来看。哪能想到刚进影院，就被黑压压坐满的观众惊到了。 第289章 叛徒，都是叛徒！ “好巧好巧，你不是说你退票的吗？” “我也是退晚了，票务系统显示超时了。” “无所谓，反正我会给它差评。” 网友们嘴硬地解释，屁股却丝毫没有离开座位的意思，一直待到影厅暗下来，荧幕上出现《皇》的毛笔大字，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让他们逐渐忘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这个故事讲的实在太好，林竹眠的演技也实在太好，整部电影找不出一点儿可供批评的错处来。 直到放映厅内的灯光亮起，他们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开场时候是用什么姿势坐着的，结束时就还维持着什么姿势，全程一动都没动。 两个小时，居然这么短吗？ 观众们依然陷在深深的情绪浪潮之中，只觉得自己依然有很多用心的细节没有注意到，甚至想要再看一遍。 至于屏幕上亮起的评价系统，他们的手指悬空，却迟迟无法狠心地按下半颗星。 他们无法欺骗自己，这部电影好看，相当好看。 可是……好看也不行！ 宣发也是电影的一个部分，你剧组搞双标就是不对。 “真是的，好好的一个电影老老实实地拍摄上映不就好了，非得区别对待国内外观众。” “真是太可惜了，希望剧组赶紧给出解释吧。” “唉，感觉这个电影就是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屎，影片本身是巧克力，宣发跟屎一样，又好吃又恶心。” 电影散场之后，观众们一边惋惜地闲聊着，一边走出影院。 人群之中，一个小女孩挣脱了父母的怀抱，冲到拐角的垃圾桶处。她跑的速度太快，一时竟没刹得住脚步，直接撞到了电影海报架上。 “咣”的一声，海报架应声倒地，背后的纸箱连带着垃圾桶里的垃圾散落一地。 这动静实在太大，引得其他影厅离场的观众也情不自禁地看过来，见到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后，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哪来的熊孩子……咦？” “那是……什么？” 第216章 局势混乱 “那是……什么？” 大家还未来得及上前一探究竟，长期被水泡软的纸箱不堪重负，瞬间裂开一个硕大的口子。“哗啦”一声，箱子里的东西冲了出来，在地上堆成一个小山。 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也不觉得痛，见一起看电影的叔叔阿姨们都围了过来，她弯起亮亮的眼睛，举起手里的东西：“看，皇后！” 她稚嫩的手指之间，是一枚林竹眠的亚克力挂件。那挂件做的相当精致，连她身上华服的暗纹都能够看得清楚。只可惜居于垃圾桶旁阴暗的一隅，镂空牡丹的钥匙扣部分已经披上斑驳锈迹。 而在女孩的身后，类似于此的钥匙扣数不胜数，交相辉映。 “这不是r国人拿到的赠品吗？”他们对这个钥匙扣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况下看到它。 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赠品不赠品的，只知道刚刚看到的人物都变成了不会动的小人。她兴奋地捧起一堆海报：“妈妈，这是那个皇帝耶！” 她还没往前跑几步，有些落寞地看着手里残破的海报：“皇帝烂掉了。” 金属扣尚且不能幸免，更何况是纸质的电影海报。铜版纸海报长期待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此刻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水迹晕开颜色，将纸张泡的皱皱的，几十张黏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疼。 只是—— “为什么这些赠品会被扔在这里？” 大家诧异地走过去，拉开遮挡住纸箱的海报展示架，更多的纸箱露了出来。 这里本就是影厅出口处的隐蔽角落，再被庞大的海报架一遮挡，便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箱子了。 好奇心驱使之下，看完其他电影的观众也围了过来，搭把手帮忙划开这些箱子。 这不打开不要紧，一打开箱子，各种各样漂亮精致的周边全都掉了出来。折扇、暖手宝、签名海报、剧照等等，孩子们讨了巧，一拥而上地哄抢起来。 他们只知道自己有了新玩具，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关窍，可不代表他们的家长不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影院的这点小心思谁不懂呢。 就在网上对于《皇》剧组的评价如狂风暴雨落下之时，在舆论海浪的最高点之处，一位网友发了一条微博。 “电影非常好看，剧组不是没有给大家准备礼物，而是被影院私吞了，希望大家能够清醒一点。” 这条微博起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可因为他是少数给《皇》打五星好评的人，杀疯了的网友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它，摩拳擦掌，准备好好骂他一顿。 “笑死了，这是最新的洗白口径吗？那点破烂周边值多少钱啊，至于私吞吗？” “《皇》剧组给你多少钱啊，这么舔，我也想赚钱，带带我！” “滚！双标电影不值得五星！” 他们骂着骂着，又一条五星好评蹦了出来。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放出一张电影票。那张单薄的电影票被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倒平添几分美感。 他们还未来得及冲进对方评论区，就率先被数千条涌进来的评论淹没了。 “这是真朋友了，《皇》都被骂的这么惨了，琪哥还是去看了。” 第290章 “虽然但是，还是希望琪琪不要蹚这趟浑水，如果被扣帽子就不好了。” “唉，删了吧琪哥，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谁？ 陈成琪？ 他们瞪大了眼，见鬼一般地看向对方的微博名称，又点进他的个人主页，发现竟真是如此。 为什么啊？对方不是很爱惜自己的名誉吗？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林竹眠？ 不会吧，他不是对她避之不及吗？ 大家大眼瞪小眼，实在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陈成琪刚挨经济人一顿痛骂，郁闷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查阅评论，却越看越自闭。 “不删，就不删。” 他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不烦，索性退出自己的微博，刷新起主页来。 除了他以外，不少以前和林竹眠合作过的明星及导演，都纷纷下场替她站队，像是丝毫不怕风评收到影响一般。 不少网友一边骂着电影，一边惊奇于林竹眠的人缘真好。 若是电影普通宣发的时候，大家帮她转发宣传，那到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明星之间相互宣传营业，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可现在正处于《皇》的舆论风口浪尖之时，剧组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网友们的攻击性还又极强，几乎是无差别地辱骂。 在这个时候，谁给《皇》剧组站队，谁就会遭遇一番腥风血雨。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明星转发了她的宣传微博，并表态自己相信林竹眠的人品，也相信电影的拍摄质量。 甚至连陆氏集团的官方微博都站了出来，公开替她发声。 大家稀奇起来，要知道，陆氏可不止签了她这一个明星，也不是只有娱乐产业这一个方向。 若只是林竹眠工作室发生倒也罢了，她居然能让这么大的一个企业用官方微博给她站队，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锦上添花容易，可雪中送炭总是难得的。 他们难道就这么相信林竹眠吗？还是说……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误会？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看着局势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多的名人下场支持林竹眠。 “这些人反应真慢。”陈成琪边刷着微博，边嘀咕着，“一个两个都是学人精，明明是我先发的。” 划着划着，他眼睛骤然一眯。 沈栖谷也发来一条微博，就像是和他竞赛一般，紧跟在他的微博后面也发了一张照片，还配上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顺带给《皇》电影点了两个五星好评。 两个？ 他这才注意到，沈栖谷发出的照片里，是两张交叠的电影票。 哦？陈成琪挑眉，眯眼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 【陈成琪v：沈哥恋爱了？和女朋友一起去的？】 第217章 谁是叛徒 【陈成琪v：沈哥恋爱了？和女朋友一起去的？】 比他多一个五星又怎样，他陈成琪今天就要揭露他，让林竹眠好好看看，这个人带别的女生出去看电影！ 他粉丝众多，这条微博很快就被顶到了最上面。 沈栖谷的粉丝能看出来他这是在争林竹眠的宠，沈栖谷本人自然也能看出来。还未待他出面，他的粉丝已经替他澄清起来。 “哪来的女朋友，我们沈哥万年单身。” “不好意思，我们老沈为林姐守身如玉这件事是可以说的吗？” “不要诬告哈，让林姐误会就不好了。” 陈成琪气的要死，为什么沈栖谷的粉丝这么有眼色，这么神助攻，而自己的粉丝只会劝自己删微博？！ 看着自己粉丝已经帮自己解释完毕，沈栖谷满意地勾起嘴角，挨个点赞过去，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复他。 【沈栖谷v：是和妹妹一起去的，妹妹也很喜欢林竹眠。】 看到这条回复，粉丝们直接炸了锅。大家本来只是想帮自家明星气一气陈成琪，没想到能等来他的亲自回复。 什么叫“也喜欢”？那另外一个“喜欢林竹眠”的人是谁？ 哥，您倒是说清楚啊！ 可惜，沈栖谷回完这一条评论之后就隐身消失了，吃瓜群众等了大半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再次回复，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瓜。 最开始给五星好评的那个观众再次浮了上来，丢了好几张照片在评论里，并配文：“很多人觉得我是收了《皇》的钱才这么说，我只能说你们太看得起我了，请你们自己睁大眼看看。” 他发上来的照片相当清晰，还附上了影院定位。 只见阴暗的影院角落，大量的海报、钥匙扣和签名剧照如垃圾一般堆砌着，盛装它们的纸箱不知道被水泡了多久，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能够看得出来，《皇》剧组给了他们不少赠品，掉出来的东西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如果不是这次他们误打误撞地发现这件事，这些东西将永远无法见到天日。 与他同看一场电影的人也纷纷发声支持，这证明他们没有撒谎。 “这些物料全部被影院藏在海报架的后面，不把海报架移开根本发现不了。” “看我定位，我在现场。是因为一个小朋友撞倒了海报架，东西从纸箱里掉了出来，我们才发现是影院扣押了赠品，真卑鄙！” “建议大家都去附近的影院搜一搜，说不定能发现被他们藏起来的这些东西。” 第291章 被他们这样一提醒，放寒假在家无聊的网友们来了精神，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找宝箱吗？太有意思了！ 人类的探索欲总是旺盛的，只是这探索欲让电影院遭了殃。他们茫然地看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影院，也不咨询，也不买票，直奔垃圾桶而去，二话不说就开始扒拉。 售票员：？ hello？这是什么新的团建方式吗？ 她不过是一上午没看手机，怎么就被时代抛弃了？ 这一堆人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扒拉完垃圾桶之后还绕到海报后面，挨个查看。见到箱子就要上手颠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所谓人多力量大，还真的让他们在隐蔽的角落里扒拉出东西了。 “在这里呢！”其中一人盯着最底层的箱子看了良久，忽然招呼大家过来。 “真行啊，可真能藏，网上说的居然是真的。” 那箱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和爆米花及可乐的箱子混在一起，乍一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什么。如果不是那箱子外面写上了电影名称和送货日期，他们还真的会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进货箱。 与此同时，其他网友也纷纷在自己附近的电影院里，找到被藏起来的物料。 他们有的被随意地扔在后厨，有的被用来当垃圾桶的垫脚石，有的被塞进储物间最角落，却没有一个是被按照计划发放到观众手里的。 好家伙！这是什么操作啊？ 大家简直看愣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原来不是《皇》剧组区别对待国内观众，而是电影院把他们当傻子耍，扣押了他们应有的东西！ 有的网友甚至发帖介绍起搜寻经验来：“我已经随队征战五个电影院了，下面是查找经验。第一，先去找带《皇》标志的箱子，上面会写明箱子里的东西。第二，注意垃圾桶、置物架、后厨之类的地方……” 大家虽然在帖子下面哈哈大笑起来，可越笑越是心酸，甚至带着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扇了好几巴掌。 可谁能想到，最后居然是国内的院线耍了他们呢？ 被事实真相打脸的网友们，自然而然地把这股怒火发泄到电影院身上。 “你们想想，林竹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连轴转，不还是因为咱们影院根本不给《皇》排片吗？” “好无语啊，明明拍的是我们国家的历史，影院却丝毫都不重视。” “疯了，平等地嫉妒每一个看过《皇》的人。” “坐标十八线小城市，周围的电影院没一个有排片的。” 有的网友甚至被影院的这一操作搞的怀疑人生了：“我不理解，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影院是为了高价转卖赠品，那也会好好保护它们才对。 按照电影院的这个态度来看，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转卖，而是想要直接丢掉。 可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大家越想越气，随着越来越多的电影物料被找出来，民众被欺弄戏耍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峰，请求彻查电影院线贪腐问题的呼声越来越强。 “请上面一定要查清楚《皇》遭遇的不公问题，不要让本国电影寒心！” “增加排片率，彻查徐经理欺凌明星事件！” 网友们不是傻子，也最恨别人把他们当初傻子，如今这些院线经理想要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终于，在徐经理出院的当天清晨，他接到了来自上面检查部门的电话。 第218章 彻查清楚 “小徐啊，你真是糊涂啊……” 徐经理的心骤然一紧，他从来没听到过老同学的语气这么严重，不由地结巴起来：“潘哥，这……这事没那么吓人吧。” 听他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别喊我哥了，这次不仅是广电总局要查你了，连宣传部都惊动了，你也真是个人才！” “怎么会呢！”徐经理这下是真的慌了，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他自诩自己打压对方的行为很隐蔽，排片率和赠品的问题都很容易糊弄过去。这种事情他以前没少做，却也很少被发现过，怎么这次…… “哥，我还在医院，等我这边一出院，我就给他们排片率提上去，百分之五十……不，百分之八十。” “还有那个赠品，不就是一些小玩意儿吗，我发！我发！” 徐经理急得满头大汗，一旁的护士还在催促他赶紧签字，可他一手心全是汗，连笔都握不住。 “晚了！”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隐隐有跺脚声传来，“上面如果来查你，你就好好交代，别和他们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好好好。”徐经理把头点的像个拨浪鼓，还是抱有些许希冀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对方久久未出声，让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他只能苦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我知道了哥。” “小徐，你得罪了谁吗？”他沉默许久，憋出这个问题来。 “这……”徐经理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张面孔，最终停在林竹眠的脸上。 潘局也没有非得让他想出一个答案的意思，如今到了现在，知道是谁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他摇摇头：“这一次，听说火势反而不是从宣传部烧起来的。” 第292章 “那……”徐经理是真的不明白了，就这么一件小事，自己改正之后罚点钱不就算了，怎么会发酵到这种地步。 “我同事和我说，是财政部、文化部的领导一起去找的宣传部领导。”潘局顿了顿，连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情不自禁地说道：“你也真是厉害。” 他这话虽然带有挖苦的成分，可也确实不假。 他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能有什么事能同时惊动三个部门的，而且这三个部门还都是极其重要都门面部门。 “不是，这事和文化部还能勉强有点联系，但和财政部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吗？”徐经理挠挠头，插手管其他部门的事，这不是官场的大忌吗？ “是啊。”潘局悠悠地点头，“那就只能说明，想搞你的那个关键人物，至少能够撼动这两个部门。” “并且宣传部也很护着对方。”想到上面发下来的内部通告，潘局得出了这样的一个推论。 “对方的背景这么强大吗？” 徐经理稀奇起来，也着急起来，可脑海里丝毫没有这样的一个形象。 自己不过是个院线经理，手里也只有这点排片和扣押赠品的权力，犯不着会得罪这种人物。 更何况，即使这种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必定会万分客气，丝毫不会得罪对方的。 徐经理这边思绪纷飞，在脑海中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就听到听筒的那边，男人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岂止是强大。”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要不要说，可还是心一横，把实情讲了出来，“实话告诉你，这一次还不是部门里普通工作人员反应的。” “是大领导，三个部门的大领导坐下来开的会。” 潘局相当谨慎，丝毫不敢提三位领导的姓名。可即使他不说，徐经理也明白他说的是哪三位，便更加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和三个部门的大领导都有交集？”徐经理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人物地位都这么高了，为什么要揪着他不放呢。 “至少和其中两个有交集，至少。”潘局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 想到现在的局面，他还是忍不住叹口气：“唉，你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他们剧组得罪你了吗？” 潘局想不明白，徐经理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没有分寸的事情呢。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想起拿到的那笔巨款，徐经理咬咬牙，脸上白了又白。 吗的，都怪那两个老东西，好事不找他，干这种坏事倒是想到他了。 现在搞得他不上不下，他们却相安无事，凭什么？ “受人指使？”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有些诧异地重复一边，好心劝告，“那你还是快把对方供出来吧，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 “是，一定一定。”徐经理点头哈腰，挂完电话之后已是一头冷汗。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匆匆用袖子抹了抹手心的汗，再次拨出一通电话。 “小刘，我现在在a市第三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出口，你开车来接我去电影院！” 当务之急，是要先赶回去把《皇》的排片率提上去，还得把那批扣押的赠品从角落里拖出来。 只是……不知道那些玩意儿到了现在还能不能用。 “喂，能听得清吗？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啊。”耳畔传来恼人的嘈杂声，让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徐经理更加不耐烦了。 在一阵断断续续的重物落地声过后，一个气喘吁吁地声音传来：“徐哥，您先别来影院，咱们电影院被冲爆了！” “什么？！”徐经理不可置信地吼叫。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剩下的一串忙音。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刚刚康复的胃部再次抽痛起来，手指一阵酸软无力，手机就这样从他的掌心滑落，狠狠地摔到地上。 “砰”的一声。 愤怒的影迷们冲进电影院，把搜出来箱子摔到他们面前。巨大的撞击将箱子里所有的赠品全都弹了出来，落在影院的毡毯上。 “说！这你们要怎么解释！” 第219章 帮大忙了 “说！这你们要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没法解释！他们总不能当场承认，是他们影院故意搞的事情吧。 “这……”工作人员的冷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百口莫辩之下，只能把责任往不在场的徐经理身上推，“这些都是我们老板的指示，你们就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人了。” “你们这家电影院的负责人是谁？”看着脚下这堆精美的周边，就这样被扔在电影院的角落，大家气的要命，怎肯轻易饶过他们。 “徐，徐经理。”工作人员小声开口，只盼自家老板今天还没出院，千万别来电影院。 大家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瞬间就炸了。 “嚯，是那个欺负林竹眠的徐经理吗？” “原来是那个人渣，真的好恶心啊！” 徐经理还没走到影院门口，就听到有不少人在叽叽喳喳地念叨他的名字。他愣了愣，把摔得稀烂的手机塞进口袋，一瘸一拐地走进电影院。 “都在这干嘛呢？还不去工作！”他本就满腹心事，如今见员工都堵在售票处，便不耐烦地把他们都赶回工作岗位。 “你就是徐经理？” 第293章 “是我。”徐经理诧异地看了这群人一眼，目光落到他们脚下那堆物料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心虚起来。 可面对这群普通人，他还是相当的欺软怕硬。心理素质强大的徐经理挺直了腰杆，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隔空对他们指指点点：“你们，要么去买票看电影，要么滚！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一个鸡蛋“咻”地划破空气，直奔他的脑门而去。徐经理来不及躲，只觉得额头一阵钝痛，滑腻腥臊的液体黏糊糊地顺着他的侧脸流了下来。 “你砸我？”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抹了抹脸侧冰凉的蛋液。 “砸的就是你，真恶心！”带头的影迷啐了他一口。 “你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徐经理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气得直跺脚，脑壳也跟着嗡嗡响起来。 他扯着嗓子，红着脖子大喊：“保安！保安！” 徐经理本意是吓一吓这群庶民，哪里想到真的把警察给喊来了，一群身着警服的人涌了进来。 看到这种场面，他更加得意了，毫不客气地命令他们：“快，快把这群人赶出去。” 见这群警察真的拿出手铐，银色的光芒在幽暗的影厅中闪烁着，逼得影迷们步步后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和趾高气昂的徐经理。 “咔哒”一声，手铐落锁。 徐经理倏的放大双眼，困兽般地怒吼起来：“你们凭什么铐我！” 只可惜，铐住他的警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对着放松下来的影迷们说道：“请无关群众离场，这里马上就要清场贴封条了。” 大家本意是来找影院的麻烦，如今见到罪魁祸首被绑的绑，封的封，也都极其配合地散了场。在经过被铐住的徐经理面前时，还狠狠地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 整个影院都被黄白交织的警戒封锁线包围起来，徐经理的脸也被黄白交织的蛋液唾液包围起来。 他不服气地挣扎良久，只换来被手铐磨破皮的手腕和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好意思先生，您可能要跟我们走一趟。”对方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过来强硬地通知他，“有人指控您扰乱市场秩序，违规排片，行贿受贿……” 每从他嘴里念出一个罪名，徐经理的身体就更加瘫软几分，最后竟像一滩烂泥，流淌在电影院的地板之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 “喂，秦老。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吗？” 林竹眠刚泡完温泉上岸，就接到了国内打来的电话。她原以为是洪姐叮嘱她返程的事宜，却没想到是a市书画协会会长秦树儒老先生打来的。 “小林啊，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过几天，过几天就回。”听着他老人家乐呵呵的声音，林竹眠也跟着笑眯眯地回答他。 “哦，你最新上映的那部电影，我去电影院看了，还拉上了好几个老朋友一起陪我看，他们都说好看。” 若是梁岳知道他口中的“老朋友”，全部都是中央里面有头有脸，受过勋章开国元帅级别的后代，估计会吓个半死。 所以秦树儒老先生没有多说，笑了笑，接着往下夸道：“什么都好，只是……” “你们这个电影的排片时间和场次，怎么这么奇怪啊？” “或许是同期电影太多，影院排不过来吧。”林竹眠轻笑一声，坐到桌前。 虽然秦老先生主动问了，可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她主动去说。若是说了，难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大倒苦水的同时，还在往院线身上泼脏水。 秦树儒一脸“你觉得我会信”的表情，沉吟着开口：“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他前半生混迹官场，哪能不明白这些肮脏隐晦的东西。 林竹眠是个好演员，《皇》也是一部好电影。有些阴暗的东西若是自己在角落滋生就罢了，若是想把好的东西扯下来，与它一同沉沦，他会第一个出手阻止。 “老人家我呢，看不得善良的孩子被欺负，也帮不了你什么太大的忙。” 秦老先生顿了顿，喝了口热茶，接着说道：“我就和中央文化部的部长反应了一下这个事情，那孩子也算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很能办事。” “哦，对了，我还打了个电话去宣传部。你猜怎么着，财政部也去替你发声了，我没想到啊，你在财政部那边也是个名人！” “最后我牵头，把三个部长喊来我家的茶室一聚，大家都觉得不能让好电影在市场上流失，最后一拍板……” 秦树儒还在如痴如醉滔滔不绝地回忆着，丝毫没有发现对面的林竹眠已经陷入了沉默。 林竹眠：…… 这叫帮不了什么太大的忙？ 您是对帮大忙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第220章 大快人心 秦树儒倒也没有卖弄自己人脉权力的意思，只是他一见到林竹眠，话就情不自禁地多了起来。许是和她太过于投机，他滔滔不绝地东扯西拉半个多小时才忽觉口干，停下来喝了口茶。 “我也就只能帮上这点小忙，还望你不要嫌弃。” 听他至今依然如此谦虚，林竹眠心里热热的，轻叹一口气：“秦老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见她这么说，秦树儒眼睛“咕噜”一转，装作毫不在意地提起：“海报上的那个字，是你题的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294章 “是。”林竹眠大大方方地承认，自然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顺势说道：“您若是喜欢，等我回国之后，单独给您写一份。” “哈哈哈，恐怕啊，你得写上三份！”见她如此上道，秦老爷子这可就高兴了，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嘟哝道。 “给文化部部长一份、宣传部部长一份、财政部部长一份……还有我，不能忘了我的，那你得写四份。” “好。”林竹眠笑着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见通话快要结束，林竹眠有些迟疑地开口：“秦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便问吧。”秦老知道她是有分寸的人，能问出口的问题，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和财政处没有打过交道，他们怎么会认识我？”得到他的许可，林竹眠问出了一直卡在心里的问题。 “嘿嘿。”秦树儒神秘一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巡课。” “他们巡课时，正好听的是你们上台展示的那节课。”秦树儒比了两个手指头，晃了晃，“两张照片。” 无需他再多言，仅是摆出几个关键词，林竹眠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自行串联起来：“居然是这样。” 她虽然感慨，可心里还是好奇：“可这怎么也都不至于，打动他们为我出面吧？” “怎么不至于！”他一拍大腿，“小林啊，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在那边可是香饽饽一般的存在哇。” 那天在他家茶室开会，原本是要三个部长轮流发言。可哪能想到，仅是财政部部长一个人，就吹了半个多小时的林竹眠彩虹屁，让秦树儒都稀奇起来。 对方叽里呱啦地描述完那天巡课时她的英姿，终于感到口渴，猛灌一口热茶之后抬起头来：“说起来，如果《皇》真的遭到了打压，不失为一件好事。” “哦？”秦树儒老先生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地坐直身子，“这话怎么说？” 见另外两个部长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财政部部长嘿嘿一笑，亮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如果《皇》因为院线的问题，没能拿到应有的票房，那林竹眠说不定会对华国电影行业大失所望，然后退出娱乐圈。” “她这边一退圈，我们那边就递出橄榄枝，让她来我们部门工作。反正她的专业对口，这也不失为一种为国效力，不至于让人才流失。” 他眼馋林竹眠很久了，这若是招揽到自己的部门，自己基本可以直接当甩手掌柜，提前退休了。 “我可去你的吧！”文化部部长怒了，对他这般恬不知耻的行为表示谴责，“凭什么要去你们那里啊，林竹眠还是a市书画协会的会员呢，要来也该来我们这里吧！” “不是……我还没死呢。” 看着两人为林竹眠的归属问题争的面红耳赤，宣传部部长无语地挠了挠头，像极了还未咽气，两个儿子就已经争夺起家产的老人。 “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见两人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屈辱地指了指自己的胸牌，“这件事是我们部门的事情。” “那你们为什么不管？” 正打的火热的两个人转过头，难得异口同声地质问道。 “这……”这一下实实在在地把他问住了，他每天日理万机，哪能管到这么细的事情，又怎么能料到，还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总之，这件事你们别管。”他撇撇嘴，抬眸正色道：“上面现在很重视《皇》这部电影，所以我们部门很快就会出手。至于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自然也是逃不过制裁。” 开玩笑，这部电影都已经火到r国去了，上面能不注意到吗？ 当一部文化作品成功地输出到了国外，自然不可避免地会带上外交性质。 华国电影在海外市场不受待见，这种困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这次却一举击垮r国文化防线，成为他们国民现象级电影，简直是大快人心！ 可是大家骄傲之余，转头一看，却发现这部电影在国内不仅不受待见，还随意被影院欺辱，这能忍？ 这不就是在活生生地嘲笑华国人有眼无珠，不珍惜自己的文化吗？ 这部电影自r国为起点，快速向周边国家扩散，外网对于这部电影的讨论越来越多，各种同人产出也是如火如荼。各种语言，各种肤色的人聚在一起研究华国的历史文化，如此盛况实在有些惊到他们了。 国外影迷们还摸索着找到了国内微博，自以为摸到了粮仓所在。 毕竟《皇》电影出自于华国人之手，讲的又是华国历史，拿的是第一手资料，看的是第一批电影，想必同人产出一定很丰盛。 他们满怀期待地点进电影超话，却发出疑惑的声音—— “咦，你们华国人不看《皇》的吗？” 还有，你们为什么给它打半颗星呀。难道华国是星星越少，评分越高吗？ 看着说着蹩脚汉语的外国友人，艰难地在超话广场上发出疑问，了解影院恶心操作之后的国内网友们，痛苦且羞耻地抹了把脸。 这下，丢人丢大了。 还能怎么着，乖乖去给人家电影补票吧。放映时间再怎么阴间，他们也认了。 这样想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打开购票软件，查看起附近影院的排片场次，却惊奇地发现—— 《皇》的排片率，回来了。 第295章 第221章 实在太痛 《皇》的排片率，回来了。 不仅是普通的回来，而是势如破竹般地杀了回来，所有影院的排片率都井喷般地上涨，几乎是平均四十分钟就有一场，还全部都是imax的影厅。 排片率60%，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这可是寒假档啊，有多少片子都挤在这个时间段上映。可仅是这一部电影就拿走了一大半的排片率，让同期电影导演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排片率上去了，上座率该下来了吧？眼红的同期导演暗暗腹诽，阴暗地打开选票软件，差点被满屏红色的“已选”闪瞎了眼。 只要是《皇》的场次，几乎是场场爆满，即使是深夜场，上座率也能达到一半以上。 梁岳也算是因祸得福，这次院线私自扣减排片率和电影赠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原本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部电影。 再加上这部电影前期实在是被欺负的太惨，就连观众都难免对其心生怜悯。可怜它，就给它花钱。他们最简单的补偿方式，就是喊上亲朋好友一起去看电影。 这电影的剧本写的好，草灰蛇线伏笔千里的特性让它格外耐看。随着越来越多的伏笔被网友们挖出来，影迷们一边感慨“我怎么没发现呢”，一边又忍不住剁手买了一张电影票，再次走进电影院。 反正就是一张电影票，也实在花不了多少钱。 在高排片率和高上座率的双重加持之下，《皇》的票房像是坐了火箭一般，在大家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蹿了上去，一路以一个极其漂亮显眼的数字涨了上去。 在抵达第一个“1亿”的时候，《皇》的宣传组美工正在r国美滋滋地品鉴寿司。 他丝毫没料到这个数字来的这么快，还在悠哉悠哉地沾着酱油。结果还未来得及投入口中，就直接被梁岳炮轰下桌。只能含着泪滚去隔壁包间，抱着电脑现场做庆祝海报去了。 能被梁岳看上的美工，审美和技术必然相当不错，出图速度快不说，海报也做的相当高级美丽。 不一会儿，电影官微就将一亿票房的海报发了上来。 暗红的高墙与女人的裙摆融为一体，占据了海报的主体位置。背景却是漫天大雪，让这抹红更像是白雪之上的一道血迹，画出一道“1”字，继而蔓延至天际。 她沿着这条权力之路一直往下走，没有回头。 “啊啊啊啊啊！林姐好帅！” “怎么又刀我，我被电影刀还不够吗，怎么海报还来刀我。” “这张海报好好看啊，有没有无水印版，想换做手机壁纸！” 这边海报刚发出来，闻声赶来的网友们就一股脑地涌进评论区。短短五分钟内，点赞破了一万，转发破了五千。 这个速度，这个数量，就连《皇》负责官微运营的员工都被惊到了。她眨眨眼，赶紧低下头仔细检查了一遍，想看看是不是不小心给这条微博买了推广。 实际上，不怪网友们太热情，实在是因为—— 他们快要饿死了！！！ 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佛系的剧组。电影在国内已经火成这个样子了，他们还不赶紧把花絮剧照和电影设定放出来！ 他们的小钱钱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着它来宰他们了。可人家呢，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连某宝官方店铺都没开，上一条微博还停留在电影上映的当天。 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名为“电子失恋”的症状。虽然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可是心中总有种淡淡的落寞和空虚，时常想进微博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同人和二创。 可人不能只靠同人和代餐过活，他们要吃饭，还要吃官方放出的皇粮！ 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再买一张电影票，再进电影院看一遍。 可两个小时过后，他们又失恋了。 如今，他们已经总结出了经验。出了电影院，一脸喜气洋溢，热烈讨论剧情的人，那都是第一次看《皇》的人。而像他们这种一脸丧气，如同刚刚被分手的，全都是二刷、三刷乃至四刷的人。 是，是他们活该。当初有眼无珠不识好货，还跟着嗷嗷嚎叫质疑双标，现在搞得人家剧组寒了心，不营业了，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如今，他们终于体会到追妻火葬场是个什么滋味。 网友们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火上燎烤，别提有多难受了。可难受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冷漠娇妻，已经带着孩子飞去了国外，狠心地扔下了他们。 痛，实在是太痛了。 大家一边痛不欲生，一边只能努力把彩虹屁放的更好看一点，期望剧组能看到他们的诚意，赶紧回来营业。 见网友一致夸赞海报好看，美工舒了口气，关上电脑，夹在胳膊下面，兴致冲冲地回到榻榻米包厢，恰好赶上女将为他们奉上天妇罗料理。 他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对面梁导淡淡地开口：“两个亿了。” 梁岳虽然面上绷着淡定的神情，可心里一点儿都不淡定。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他估计已经仰天大笑，振臂高呼了。 这自然不是他唯一一部破亿的电影，却是他破亿速度最快的电影。 并且其增长速度丝毫不见疲软，在冲破一亿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两亿，并以直线上升般的速度增长着。 第296章 “什么？这么快！”美工有些不可置信，生怕梁岳是在诓他，赶紧打开了手机，果然已经2.34个亿了。 他深深地叹口气，目光留恋地流转过桌上点缀着红枫的松叶蟹，认命地夹紧笔记本，又走了出去。 隐隐有饭菜的香气从隔壁传来，引得他手下做图的速度更快了，极快地做完了2亿地庆贺海报。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还未关上电脑，就先去查询了一下实时票房。 上一次还是2.34亿的红色数字，在他做海报的这个间隙，已经蹦上了5亿。 怎么涨的这么快？！这统计后台一定是坏了吧。 他不可置信地退出页面，再次点了进去。 很好，现在变成了6亿。 美工：…… 第222章 电影开分 《皇》的票房蹿的实在太快，起初官微每到一个亿，都会发一张庆贺海报，可是到了后面，它实在坚持不住了。 而素来以又快又好著称的美工，此刻已经被电影的赚钱速度震撼地怀疑人生了。 “李哥，吃点东西吧。”包厢推拉门在被轻敲几声之后，缓缓拉开。 林竹眠端着一个精致的竹木食盒走了进来，盒子里从海苔手卷到刺身鱼生一应俱全，上面还点缀着一小撮近乎透明的白萝卜丝，和一根横斜放着的红姜芽。 “谢谢啊。”剧组美工有些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心头暖暖的。 他跟过不少剧组，随时随地开启加班模式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这种事情并不至于让他难受，让他感到不适的往往是和组内的明星相处。 虽然遇到人品好的明星不少，可遇到那种颐指气使，对他呼来喝去的明星也不少。大家虽然是名义上的同事，可他心中始终清楚，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就是一道鸿沟，谁都不会去跨越。 可在《皇》的剧组中，林竹眠似乎从来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无论是有名气的时候也好，没名气的时候也罢，和她交流共事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和这个人合作，而不是和她的身份合作。 就像是现在，剧组的其他人都在高兴庆祝的时候，只有她注意到了自己在隔壁间饿着肚子。 他拿起一块寿司塞进嘴里，醋饭的香气与甜虾的软糯交织，胃部传来的满足感让他有种几欲落泪的冲动，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又塞了一块，一边手指霹雳啪蓝地在电脑上调整着海报的细节，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眼泪不争气地翻涌出来。 见林竹眠还站在门口，他抬起头，哽咽一下：“不愧是r国，这芥末好辣。” 林竹眠点点头：“辣的话就少沾一点，你先忙，我回包厢看看他们吃的怎么样了。” 她轻轻地阖上门，垂下眼。 可她……忘记给他拿芥末了呀。 美工报答林竹眠的方式也相当的简单粗暴，官微放出来的每一张海报都格外好看，狠狠地折服了一众颜狗。 “给《皇》剧组美工加鸡腿！怎么每一张都这么好看！” “美工小哥是林竹眠的粉丝吗？感觉对林姐好偏爱。” “还有吗？还有海报吗？麻烦一次性全都放出来！” 当破10亿的海报发出后，影院终于绷不住了。 按理来说，今年的寒假档出了这样的一个爆款电影，能给他们带来一大笔收入和极高的人气，他们应该忙着高兴才对。 可是，他们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谁让他们之前鬼迷心窍，破坏了剧组之前送给他们的赠品呢？现在好了，徐经理被抓了，连带着判下来他们需要按期向观众发出赠品。 可那些海报都被泡烂了，钥匙扣也生锈了，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内部人员瓜分了，他们上哪里去发这些东西？ 法院根本不管这些，它只负责判定，至于他们现在后悔？早干什么去了！把剧组的东西扔在角落的时候，跟着徐经理打压排片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后悔？ 这些院线经理没有办法，只能自掏腰包购买。 可这些电影周边本就是有市无价的东西，ip版权掌握在《皇》剧组手里，他们自己做这些周边肯定不成问题。 但这些院线要是想要再生产，那可是要支付给《皇》版权费的，不然对方绝对一告一个准。 前面是巨额版权费，后面是法院判决书，这些院线老板们艰难地卡在二者之间，喘不过气来。此刻，他们无比痛恨起撺掇他们一起抵制《皇》的徐经理，如果不是他，他们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他们知道《皇》剧组就是想要收拾他们，才故意把版权的价格抬高了三四倍。 可别说三四倍了，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就是抬到五六倍，他们也得咬着牙买，不然他们怎么凭空搞出来那些周边？ 这下好了，他们赚的那点电影票钱，全部用来买《皇》的ip版权了。他们还得贴钱生产周边，还得挨个给以前买票的观众发消息，通知人家来领取礼物，参与抽奖。 好家伙，这一套操作下来，影院不仅没赚到钱，自己还往里面贴了一部分钱。 大赚一笔的剧组高兴，拿到礼物的观众高兴，只有院线老板和同期导演在唉声叹气。 就在局势一片混乱的时候，《皇》终于开分了。 开分当日，梁岳守在知名影评app上，隔五秒刷新一遍屏幕，还勒令剧组所有人陪他一起刷。 第297章 “你们都猜一下，咱们大概能拿到几点几的评分？”梁岳内心焦虑的要死，嘴唇都干的起皮了，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躁，他决定让大家都猜一猜。 “7.9吧，咱们电影拍的挺好的啊，刚开始的分应该不低。”一旁的摄影师摸着下巴开口。 梁岳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分数。他之前拍的电影，开局分数也都是在7.5到7.9这个区间，后期一般会慢慢地涨到8.6左右。 “没有泼冷水的意思，我猜7.2。”一旁的商务对接弱弱地举起手，“因为咱们之前被网友们恶意差评过，估计会被这些一星和半星拉低评分。” “也有道理，这群傻比。”想到之前国内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件，梁岳骂了一句。 就在他们打算继续猜测的时候，林竹眠抬起头来，眸色被手机屏幕映得一片明亮。 “出分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淡淡地开口。 “多少？”梁岳从她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来，急得连自己手里有手机这件事都忘了，直勾勾地盯着林竹眠。 “8.9分。” 林竹眠轻笑一声，报出这个数字。 她的声音这边刚落下，那边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起看向她，难以置信地开口。 “多……多少？！” 这个结果，别说是剧组了，就连观众们都傻了。 第223章 荣归故里 8.9分。 这个结果，别说是剧组了，就连观众们都傻了。 这分虽然是他们打出来的没错，可他们只知道自己打的高分，根本不知道其他观众会打多少。如今看来，大家的评价竟是出奇的一致。 只是，这个分数实在是有些吓人。 要知道，刚出分的时候，往往也是一部电影分数最低的时候。后期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进电影院，这个分数还会继续往上涨，直到两周后，抵达一个相对平稳的分数，就不再轻易波动了。 但是它刚开分，就达到了8.9分的高度。 这其中还算上了前期网友们恶意打出来的差评，大家都能想到，如果没有这部分分数的干扰，《皇》的开分估计会直冲9分。这放眼整个华国影坛，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当初差点拿下奥斯卡最佳编剧的《扁担的故事》，开分的时候也不过是8.7分。即使如此，这个分数在当时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业内标杆般的存在。 可如今，这个奇迹在二十年后，被一部名为《皇》的电影轻轻松松的超越了。 这让其他电影怎么活！ 同期电影的导演们嫉妒的要死，大家明明都基本是开分7打头，慢慢地升到8开头，如果能升到9分往上，那在电影界也算得上是高分佳作了。 可是《皇》呢？不讲武德，开局就达到了他们追求的终点，直接对同期电影进行降维打击。即使他们拍的确实不错，可它珠玉在前，便越发衬得他们平庸起来。 气死人了！这他妈就像往普通班里安插了一个竞赛天才，人家明明是直奔保送奥斯卡去，可还是和他们在一个考场考试。吊打他们之后，他们还被告知，对方前面有几道题故意空着没做。 这是人吗？是人做的事情吗！ 如果他们知道和《皇》撞上档期是这个下场，他们一定事先退避三舍，延期上映。血的教训让这些导演明白，管它寒假档不寒假档，遇上《皇》就是灾难档。 “哼哼哼。”梁岳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别扭地刷着手机。 他刚下飞机，手机刚有信号，就收到一群导演给他发来的恭喜消息。 看着他们心中酸楚嫉妒，却又不得不恭喜他的样子，梁岳像泡了个热水澡，浑身舒畅。 “梁导，您看着点路，别撞指示牌上了。”见他全身心投入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丝毫没有看路的意思，林竹眠拎着箱子跟在他身后，有些无奈地开口。 林竹眠的声音在安静的vip通道里格外响亮，将梁岳的头从手机屏幕里拔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墨镜帽子一应俱全的林竹眠：“你打算怎么走？要坐我的车吗？” “不了。”林竹眠笑着摇摇头，举起手机，“公司说派车来接我，车已经停在通道出口处了。” “哦，好。”梁岳虽然失望片刻，但也可以理解。 随着《皇》电影在国内外的大火，作为女主角的林竹眠热度自然被炒了起来。 大家也惊奇于她这一路走的实在太顺，早期走的黑红路线，洗白之后圈了一批粉。紧接着又拍了电视剧，电视剧火了之后，电影又顺利上映了，再次大火一波。 要知道，电视剧圈和电影圈可是隔了一层壁的，视后和影后的重量级也不在一个层面上。圈子里有多少人，拍了大半辈子的电视剧，都没能接到一部大荧幕的邀约。 影厅的屏幕那么大，艺人脸上的一点儿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电影还又不像电视剧，后期还能给修个图，调个色。若是遇上像梁岳这样，追求画面真实的导演，巴不得把演员的每个毛孔都拍清楚。 可当林竹眠的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那个瞬间，大家不由地倒吸一口气。 这是一张天生适合昂贵imax荧幕的脸，巨大的屏幕不仅没有显现出一点儿缺点，反而将她绝佳的骨相与细腻的肌肤彰显出来。更何况，这美人是会动的，是有灵魂的。 她的一颦一笑，一悲一怒，都像是有一根细丝紧紧牵连着观众的内心，带着他们与她一同经历影片中的一切。 第298章 即使很多不追星的中年人，在出了影院之后，也掏出手机，点上了关注。导致林竹眠的微博粉丝在她出国的这段时间一路飞涨，直接冲破八千万大关。 若说她走的太顺吧，似乎又不是这样。网友们细细扒了一下她这一路的遭遇，一边惊异地喊着“这也能忍”，一边考古完她的经历，只能深深地叹口气—— 真是活该她火。 这样的韧劲，这样的心性，这样的风评，这不就是美强惨本人吗？！ 林竹眠的不少粉丝被这一路虐过来，早已成了死忠粉。如今见到有新粉丝加入他们，自然相当欢迎，又是给他们发cut补课，又是带他们一起参加线下活动，很快就帮林竹眠把这部分新粉固牢了。 因此，即使林竹眠在走出vip通道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乌泱泱的人头惊到了。 自己的粉丝……已经这么多了吗？ 她愣愣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机场的指示牌。 是vip通道啊，自己没走错啊，怎么vip通道还会有这么多人呢？ 林竹眠刚下飞机的时候，就接到洪姐的指示，让她不要走普通通道，而是走旁边的vip通道出来。 毕竟能进入这个通道的人，必须是机场的vip用户，得每年飞到足够的里程，花到足够的钱才行。而这个钱数，显然不是一个小数额，至少要几十万以上。 经过这个条件一筛选，虽然这个通道依然堵着不少粉丝，但自然比普通通道那边要少上不少。可尽管排除掉了一部分粉丝，接机的队伍还是一路蔓延了出去，看不到尽头。 自己的粉丝……都这么有钱的吗？ 她的确被他们惊到了，停下脚步，呆呆地眨眨眼睛。 粉丝们被她呆萌的动作逗乐了，举着灯牌和横幅一边笑着，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林竹眠！！！” 第224章 被偷家了 粉丝们被她呆萌的动作逗乐了，举着灯牌和横幅一边笑着，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林竹眠！！！” 像是一声咒语，将她从思考中唤回现实。林竹眠笑着对他们挥挥手，沿着他们留出的路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回应着他们的问好。 “宝宝，最近工作忙不忙啊？”前排的粉丝伸出手，试图用疯狂的挥手动作唤起她的注意。 20多岁的宝宝·林竹眠明显地失语了一秒，还是带着笑意，认真地回应：“还好，回国之后估计就会清闲一些了。” “林姐，电影好好看，我看了二十五遍！” 粉丝生怕她以为自己在吹牛，“呼啦”一下把整理好的二十五张递到她面前，像是一只开屏的白孔雀。 林竹眠小小地震撼了一下，眨眨眼提醒：“……小心眼睛。” 她对他们挥着手，努力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眼见着就要抵达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听到不远处的一个粉丝忽然大喊。 “眠眠，你是喜欢陈成琪还是沈栖谷啊？！” 林竹眠：？ 她错愕地转过头，茫然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可在茫茫人海之中，她实在辨别不出，到底是哪个狂热的cp粉喊的那么大声。 这种cp粉肯定不止一个，因为在她转身之际，分明听到背后传来一众高低不匀的尖叫。 “她迟疑了，她超爱！” 真是，爱什么啊。 林竹眠头疼地叹了口气，她根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自然没法回答。 好在车门在这个时候恰好自动打开，让她得以逃过一劫。 抬眸之时，目光倏的撞上他轮廓分明的下颌骨，与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极白，连颈部的血管都泛着淡淡的青色。 “陆总？” 林竹眠有些诧异地眨眨眼，不知道刚刚粉丝们疯狂的言论，他到底听进了多少。 看这称不上好看的脸色，恐怕是听进了不少。 洪姐只告诉她公司会派车接她，却没告诉她，这车上还坐着这尊大佛。 她迟迟未上车，车门自然一直开着，陆引商半张脸也暴露在粉丝们的视野中。 他一身浅灰色羊绒大衣，骨节分明的大手交叠搭在膝上，淡粉色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在期待，期待着被她的粉丝们发现。 也期待着他们问出类似于“眠眠，你喜欢陆引商吗？”之类的问题。 哪能想到，来接机的粉丝们集体噤声几秒，然后齐声大喊。 “啊啊啊啊被偷家了！” 陆引商怒了，他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见自己的老板皱起好看的眉头，林竹眠以为他是被车外呼啸的寒风吹的太冷，便赶紧对着身后的粉丝们挥挥手，钻进车内。 车内的暖气带着熟悉的英国梨香气，与外面的冷空气一撞，难免带上些许潮意，将林竹眠的睫毛沾染的一片濡湿。她优雅地揽过脸侧散落的发丝，微微弯腰坐上真皮座垫。 她抬起湿漉漉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看向陆引商，似乎在无声地发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顺路。”陆引商双目微阖，笑意并不明显。 陆家的司机一惊，双肩明显一耸，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明显，便赶紧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开玩笑，a市机场建在距离市中心60公里开外的不毛之地，他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跑到这里，您这顺的到底是哪门子的路？ 第299章 林竹眠也觉得他这说辞实在不可思议，但实在是搞不懂他的想法，便低下头，查看起《皇》在国内的排片现状。 她这几天在r国一场活动接着一场的连轴转，实在是没有空关心国内现在的情况，如今难得有机会看看手机。 她刚点进微博，就看到一条醒目的新闻【星华影业徐经理被捕，供出幕后指使】 幕后指使？ 林竹眠微微一愣，没想到结果下来的这么快。她虽然猜测过这件事背后必有他人指示，可那毕竟只是个没有证据的猜测。如今被官方盖棺定论了，还是让她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谁啊？是和她有仇，还是和梁导有仇？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看完了整个报道，却丝毫没有看到所谓幕后指使的名字。 算了，估计也已经抓到了。 这样想着，她便点开其他热搜，简单地看了起来。 车内的暖气氤氲开来，豪车的封闭性与隔音性都相当的好，只有古典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大提琴低沉的音色与跳跃的钢琴声交融。后座上的两人却极其默契，暗暗地刷着手机，谁都没开口。 自从陆引商发现了小号的妙处之后，缀着公司前缀的大号就被他抛弃了。 他顶着带着林竹眠铁粉的小牌牌的小号，常年混迹于林竹眠的超话之中。 小号的好处就在于，别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这个号后面的人有钱又有闲，还相当喜欢林竹眠。 时间久了，他竟混成了林竹眠超话的小主持之一。 陆引商轻轻地刷新超话动态，靠谱的站姐们果然把林竹眠的接机照精修完毕，发到了超话里面。 他左划右划，微微歪头看了半天，悄悄用余光瞥了林竹眠几眼，再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了回来。 这站姐，怎么拍的。这照片还没林竹眠本人十分之一好看！ 陆引商皱了皱眉，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按下保存键，然后给对方点了个赞。 他继续往下刷，越刷眉头皱得越深。 那个舞到正主面前的cp粉提问题的时候，果然有粉丝录了屏，还把视频上传到了网上，搞得整个超话里全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连林竹眠的美照都被这些话题压了下去。 怎么就没有人看到他来接林竹眠呢？ 陆引商一边疑惑，一边飞速地往下划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茫茫大海里，捞到了他想要的那根针。 “没有人注意到吗？今天是陆总来接林姐的耶！（照片）” 第225章 冷圈热圈 “没有人注意到吗？今天是陆总来接林姐的耶！（照片）” 陆引商心满意足地点开照片，放大，缩小，保存。 那照片虽然略糊，可该拍到的全都拍到了。 林竹眠雪白的小臂从湖蓝色的外套中露出，稍微用力地撑在车门上方，她身形窈窕，同色系地腰带束出绝佳的腰臀比。而自己只露出交叠在膝头的手指，面容却映在明亮的车窗之上。 妙，很妙，兼具写实主义的真实性与浪漫主义的艺术性。 这技术比林竹眠的站姐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只可惜，这条微博只有可怜的两个赞，所以很快就被淹没在超话动态里。 这其中一个赞，是陆引商点的，而另一个赞，还是博主自己点的。 而隔壁“理讨，林竹眠到底喜欢沈栖谷还是陈成琪”的微博，已经获得了五千多点赞，便更显得这边凄凉又可怜了。 陆引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艺术总是留给少数人欣赏的。 披着马甲的陆引商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照片上交叠的修长手指，此刻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不像是在打字，倒像是在弹钢琴。 不一会儿，一条评论浮了上来。 【噜噜猪：好配好配！】 这条微博并不显眼，可“噜噜猪”这个昵称，和他佩戴铁粉牌子却是相当显眼，逛超话的粉丝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哟，这不是那个抽中奖的幸运姐妹吗？ 陆引商刚评论完不久，就陆续有人私信他。 “姐妹，你嗑的是陆林cp？这个cp好冷门，属于没饭吃的北极圈。”对方也是林竹眠的粉丝，私信他也是出于好心，生怕他在这个冷圈饿死。 陆引商：？ 他虽然不太能够明白这些网络术语，可凭借他聪明的大脑，大概能通过缩写推断出一二来。 “是吗？”他不太明白林竹眠这些cp门派的情况，所以只回了个问句，期待能从对方嘴里套出点消息来。 哪料对方图穷匕首见，不仅是林竹眠的粉丝，还是她和陈成琪的cp粉：“要不要来我们麒麟cp？好嗑的很，大热圈，粮又多又香，非常具有发展前景……” 对方滔滔不绝的样子，情不自禁地让陆引商想起了那些给自己画大饼的合作公司。 “什么是麒麟cp？”秉着勤学好问的态度，陆引商虚心地问道。 见对方似乎有入教的想法，她兴奋起来，将圈内圣经毫不吝惜地全部传授给他：“麒麟cp，就是陈成琪x林竹眠的cp，正主不定期发糖，追妻火葬场了解一下。” “你先看这个同人文，再看这个剪辑，最后……” 陆引商见对方相当热情地给自己发了几个g的文包，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点开了。txt文档刚一打开，入目就是两个人的名字。 第300章 【陈成琪俯下身，看着少女轻颤的睫羽，如欲飞的蝴蝶。他狠狠地掐住她的腰，把她抵到墙角，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眠眠，你要我的命吗，嗯？”说完，他的吻就……】 停停停！这都是什么东西！ 陆引商惊的目瞪口呆，被恶心的够呛的同时，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展开。 他不信邪地又点开一个剪辑视频的链接，在确定了没有外放之后，轻轻按下播放键。 他关了声音，自然听不到痛彻心扉的bgm，可画面底部滚动的歌词，足以看出这个up主想要表达的，是怎样的一个青春伤痛故事。 【下一世，不要再遇见我了。】 这一句歌词刚浮上画面，陆引商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抽搐一下，可弹幕们似乎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相当好嗑，疯狂的刷起红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囍囍囍囍囍！” 他一阵发麻，换了个坐姿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看下去。 斑驳的绿叶之下，少年一路骑着自行车下坡，雪白的衣角被风卷起。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任由春风将自己的发丝吹乱，也吹散少女的笑声。不远之处，林竹眠站在桥边，笑着对他挥挥手。 陆引商：…… 好家伙，这是把两个人单独cut切出来，拼到一起的？ 这视频的剪辑手技术相当高，硬生生地借助调色和p图，让这个视频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但在陆引商眼中，这视频相当违和。他默默地给视频点了个踩，准备退出观看。 哪料就在这时，视频的画面陡然一转，镜头落在了两人交叠的手指之上，随后只留下一朵被水冲击的玫瑰花。那滤镜调的极暧昧，意向极具指示性，大家哪能看不懂up想表达的意思。 陆引商差点被屏幕上疯狂刷过的“啊啊啊啊啊啊”闪瞎眼，他诧异地把手机拿远，愣愣地眨眨眼。 这个镜头，不是出自一个国外的电影吗？不是他俩的镜头也能往里面加？ 还有，这个设定不是两人是高中生吗，这合适吗？ 他沉默良久，实在觉得这实在很难评。手指轻轻敲击在键盘上，不一会儿，一条新的弹幕融入浩浩荡荡的弹幕大军之中—— 骑车不看路，等着被撞呢？ 但由于这条弹幕攻击性太强，很快就被麒麟cp揪了出来，对方对他相当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请对家戏珠cp圈地自萌，不要来我圈找饭吃，否则你cp一定是假！” 戏珠cp？这又是什么玩意？ 陆引商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就发现对方已经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陆引商：…… 好在视频网站大数据是强大的，在这个视频下方的推荐位置，明晃晃地出现一个博人眼球的标题【戏珠cp：高甜无虐，禁断之恋，点击就看神仙师尊爱上小师妹！】 刚被上一个视频创飞的陆引商，坚强地爬了起来，继续被下一个视频创飞。 他刚点进剪辑视频，就看见沈栖谷恍若谪仙的装束，还未来得及切进下一个镜头，陆引商就眼疾手快地退了出去，顺带不忘按个踩。 只可惜，大数据读不到他内心的想法，只能读取到他连看两个cp视频的操作。 当他回到主页的时候，就发现，之前一直给他推送商业报表和股票数据的主页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麒麟cp和戏珠cp的剪辑视频。那一个比一个劲爆的标题，p的一张比一张亲密的合照，充斥满他的手机屏幕。 陆引商：…… 第226章 产品优势 看着满屏幕的cp剪辑视频，陆引商不服气地点进搜索框，将自己和林竹眠的名字输了进去，干脆利落地按下搜索键。 【很抱歉，您所查找的关键词无内容，尝试更换其他关键词】 看着那一行淡灰色的小字，陆引商诧异地抬眸，检查一遍是不是自己把名字输错了。 没错啊，难道是自己的cp名也是缩写？ 陆引商低下头，尝试输入了好几个谐音名称，全都没有搜索结果。 给他发消息的cp粉见他沉默良久，估计他是在研读圣经了。她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心道没有人能逃得过麒麟cp的魅力，便忍不住发问。 “怎么样？” 想到刚刚自己经受的精神虐待，陆引商选择实话实说：“好恶心。” “对方输入中”的提示亮起很久，却迟迟不见有内容发出。许是对方输入了一大堆骂他的话，然后又删掉，最后只发出了叹息般的四个字： “你真没品。” 这四个字相较于骂人的话而言，实在算不上有攻击力，可还是如同四道惊雷劈在陆引商的头上，震的他微微发愣。 从上幼儿园开始，他的品味就是全园公认的好。高中的时候，无论是古典乐鉴赏课，还是书画鉴定鉴赏课，他拿的都是a+。工作之后，看中的股票都是一路上升曲线，直至涨停。 可是现在，对方却骂他没品？！ 看着他皱眉认真打字的样子，一旁的林竹眠眨眨眼，收回目光。 “怎么了？公司股票行情不好吗？”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自从自己上车开始，陆引商的心情就一直不太美妙。 “没有。”陆引商倔强地抿了抿嘴唇，可是脸上却是一副“你快来哄我”的表情。 公司股票行情好的很，不好的是他这股。几乎是急转直下，无人问津。 第301章 眼见着车内的空气又要凝滞下来，纤尘不染的内视镜映出陆引商嘴角微微下撇的弧度，陆家司机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心道不好。 按照霸总虐文的这个流程，自家陆总的进度条恐怕是到了追妻部分。书上不都是那么写的吗，什么“五年后，夫人回国，他爱透了也恨透了那个绝情的女人……” 想到刚刚从机场接到的林竹眠，陆家司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一边焦躁，一边情不自禁地咳嗽几声，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像是在自顾自地念台词。 “咳咳，老奴已经很久没见过少爷笑了。” 林竹眠：？ 她先是被对方这话剧般的自称震撼了一下，在听清他话中内容后，有些诧异地转身看向陆引商，一头雾水。 所以，他为什么不笑？ 自认为自己是神助攻的司机收起淡淡的笑意，隐去一身的功与名，升起车座中间的挡板，将后座的空间留给他们。 “你怎么啦？” 林竹眠收回看向挡板的目光，微微侧头，从耳后滑落的发丝随着红唇张合而晃动。晃的陆引商心乱如麻，恨不得伸出手，替她把头发拨到耳后。 可他强行忍住了，不自然地垂下眼：“公司的产品出了点问题。” “这……”林竹眠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先安慰他，还是要帮他一起分析问题。 只是，陆氏要出什么新产品吗？她怎么不知道？ 看见她眼中茫然的神色，陆引商的良心有一丝丝的痛，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继续说道：“我想咨询一下你，如果有一样产品……” “这件产品我们研发的比别人晚，而已经有两家公司将现在的市场占据了，拥有很多粉丝的支持。那么，我现在要怎么做？” 他眸色之中半倒映着a市的冬景，街边霓虹灯带亮起，被车窗上的水雾染成大小不一的光点，如梦似幻。 林竹眠微微一愣，没想到他如此自然地就将情况说了出来，便认真地低下头思考良久。在内心闪过无数个方案之后，她抬起头，不经意地问道：“你的产品有什么优势吗？” 陆氏根本就没有什么新产品，他本意就是在借着问产品，悄悄地打探如何拯救两人的cp热度。 林竹眠问出口的这句话，落在他耳中，实际是在问：“你的cp有什么优势吗？” 紧接着，她就看见陆引商像是被打击到一般，垂下的手指抖了一瞬，浓密的睫毛倾覆住眼底微微泛起的落寞：“是啊，有什么优势……” 他这句话说的格外的轻，带着些许心酸的感慨，一瞬间让林竹眠负罪感爆棚：“不是，我没有质疑公司产品的意思。” 她顿了顿，决定绕开产品优势这个话题，从其他角度切入这个问题。 “我觉得，无论产品本身质量如何，舆论宣传都是相当的重要。”这些天《皇》在网上的舆论风波，让她更深一层的明白了宣发的重要性。 “我个人认为，陆氏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有钱。”林竹眠正色道：“如果真的想要力捧一件产品，杀入现有市场，就需要铺天盖地的宣传，让人们熟悉它的存在。” “就像云端网络的《云侠传》网游一般？”陆引商的手指落下，轻轻搭在扶手上，像一个认真听讲，举一反三的好学生。 “对。”林竹眠笑了笑，她与陆引商没有什么商业冲突，又是事关公司业务的事情，自然可以全盘托出。 “既然在时间上落后了，那就在宣传的密度上多花点钱。”她点点头，“这样做的前提是，一定要尽可能地把产品做的没缺陷才好。” “毕竟，舆论向来是一把双刃剑，当宣传效果达到的时候，各种言论都会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这个时候，即使是一点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 看到林竹眠愧疚地帮他分析产品市场，陆引商微微勾起嘴角。他打开一旁的平板，认真点头倾听的同时，修长的手指执着电容笔，在屏幕上勾画圈点，记录重点。 眠眠啊，真好骗，这可怎么办呢？ 第227章 神秘大佬 没过多久，林竹眠的粉丝们就发现，一个极其冷门且邪门的cp诞生了。 不，现在陆竹cp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冷门了。毕竟从超话建立至今不过一周，主持人一人，管理员一人，超话成员一人，还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名为噜噜猪的神秘人物。 这位神秘大佬只关注了两个人，一为陆引商，二为林竹眠，这也是他嗑的cp双方。大家稀奇地点进他的主页，却惊讶的发现，这位神秘人物相当有钱，追起星来也相当狂热。 对方最近的一条动态，还停留在几天前。数百张《皇》的电影票摆满了地板，整整齐齐，蔚为壮观，几乎是将整个影厅都包了场。 在影票与影票之间的缝隙之处，不经意地泄露出玉檀木地板昂贵优美的纹理。不用多说，大家自然而然地将他脑补成一个多金的富婆粉丝。 富婆出手相当大方，几乎是每个月都会往林氏慈善基金会里打一笔巨款，却丝毫没留姓名。 除此之外，他还经常一线追星，无论是《云侠传》的游戏发布会还是d家冬季秀场，都有他的身影。并且从他发的照片来看，位置都相当的好，妥妥的有钱有闲。 这份钞能力，让不少cp粉们艳羡起来，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拉拢他。 第302章 “姐妹你这么有钱，来嗑戏珠cp不好吗？粮多管饱，真的很香！” “别信楼上，不如来看看麒麟cp，感兴趣的话私信我，我可以给你发全部资料！” “嗑什么cp啊，男人能不能都滚开，林姐独美好吗？” 任凭cp粉和唯粉们争吵也好，安利也罢，这位噜噜猪大佬始终保持着高冷的姿态，谁都没有回复，只是兢兢业业地每日在陆竹cp超话打卡营业。 大家觉得稀奇又好玩，他每天艰难营业，大家也都每天围观他营业，时不时戏弄他几句。导致噜噜猪这个账号一路关注飞涨，居然也有了十几万的粉丝。 终于有一天，噜噜猪不营业了。 这是放弃了？大家纷纷好奇地探出头，打探着情况。 放弃也实属正常，毕竟这圈子实在太冷。虽然心里可以理解，但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再到最后的销声匿迹，大家心中难免涌起些许兔死狐悲的共情。 “唉，这就是嗑错cp的下场。看，被冻死了吧。” “姐姐这么有钱，下次选个稍微热门点的cp嗑吧，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啊。” “悼念我的赛博网友，阿门。” 正当大家都在唏嘘不已地悼念噜噜猪的时候，消失一天的他，忽然爬了上来。他没有理会给他敲木鱼超度的网友们，而是直奔空无一人的超话，发出一条相当正式的同人征集微博。 【陆竹cp超话同人征集活动正式开启！前往微博#陆竹cp超话#参与投稿，投稿内容包括而不仅限于同人视频、同人文撰写、绘画创作等。不限题材，只限对象！】 大家看着这条置顶在超话上的征集公告，微微一愣。 嚯！好家伙，原来他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是写活动策划去了。 那同人活动征集的公告写的相当正规，从活动时间、征集内容、参与方式再到活动细节，一应俱全，文采斐然，没有个嗑cp的十年功底，写不出来如此老练的规则内容。 随着征集公告一起发上来的，还有他精心制作的宣传海报。海报排版大方，设计简练，重点突出，倒有几分陆氏集团海报的制作风格，一看就下了血本。 他这一诈尸行为，引得不少网友们在他发布的征集公告下面评论。 “姐妹，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钱了，你这文笔和做海报的能力，肯定是高薪啊。” “虽然但是，姐，你看起来真的很心酸。” “噜噜姐一人撑起一整个超话，她真的，我哭死。” 大家嘻嘻哈哈地开着他的玩笑，可在心里都很清楚，这个超话实际是一潭死水。纵使他努力地想搅出波纹来，也只能在短时间有些许效果。时间稍微长一点，涟漪散去，池子又会回到平静无波的死水。 他们一边叹息着，一边浏览着他发出的海报。飞速上划的手指，在触及到【活动奖励】一栏时，猛然停住动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 多、多少？ 大家极其心有灵犀地数起那一连串的零，在心中换算清楚之后，他们傻了。 十万……居然是十万吗？！ 而这还只是最低的优秀奖，光是这个奖项的名额，他就设置了十五个。 手指再轻轻地往上划一下，上面紧挨着它的奖项，不仅拥有比它更多的零，还附带上了诸如笔记本电脑、相机、平板此类的电子实物奖品。 除了评选出来的奖项之外，为了鼓励更多人参与其中，他还专门设置了一个300万的平分大奖池。只要对方的同人作品通过内容和质量审核，就可以进入这个大奖池，池子里的奖金会在最后一天平分到每一个人的头上，简直把有钱任性展现到了极致。 他这般高调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对面两家cp粉的不满。 可还未等他们开口质疑这奖品承诺的真实性，噜噜猪大佬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将签署的法律文件甩到了他们脸上。 法律文书上白纸黑字的款项，右下角落下的红印章，都彰显着噜噜猪大佬的专业与严谨。 如此大方的出手，如此安心的保障，如此专业的组织，轻易地将这份同人征稿公告送出圈外，引来一众剪辑绘画大佬的关注。 他们也不想动手啊，可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高额奖金的驱使之下，越来越多的同人大手加入活动，原本冷清的超话逐渐如过年一般热闹起来。从黑白漫画到影视剪辑，从清水甜文到重口簧文，从细节考证到原创歌曲，一应俱全，只有网友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玩不出来的花样。 噜噜猪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所期待的同人盛世。 第228章 人尽皆知 “陆总，现在网上出现很多林竹眠的cp粉，需要控制一下局面吗？” 周三一早，洪姐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怀里抱着监控数据的电脑，敲响陆引商办公室的大门。 她生怕一向不关注娱乐圈八卦的陆引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特意解释一下：“就是，很多网友会把林竹眠和别人捆绑在一起，揣测她的恋情。” 洪姐幽幽地叹了口气，颓唐地把电脑推到陆引商面前，示意他看屏幕。 工作室对于粉丝这些嗑cp行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种事情不仅对明星本身没什么坏处，还能增强粉丝的活性，促进他们产出。据她所知，圈内不少明星都吃了捆绑营业的红利。 第303章 只要双方明星商量好对策，炒cp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基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林竹眠的cp粉也一直都很有分寸，懂得圈地自萌的道理，他们也就没有管。 可等到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尤其是这个名为噜噜猪的cp粉，有些疯狂。”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黑色皮椅上的陆引商转过身来，垂下的眼眸抬起，骤然看向她手中的电脑屏幕。 与头像上那只粉色的圆润小猪对上眼睛。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陆引商的兴趣，洪姐便继续忧心忡忡地说下去：“对方拿出了大几百万，搞了一个什么同人创作大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精神肯定不太正常。” 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见过不少狂热至疯狂的粉丝，倾家荡产只为引起偶像注意。可这爱越是纯粹，就越是吓人，很容易出现攻击明星或是侵犯隐私的行为。 洪姐越说越是忧心，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时，发现陆引商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让开着暖风的办公室都下降了几度。 “是吗？”陆引商意味不明地问道，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洪姐满心满眼都是要解决这件事的焦虑，根本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来，便顺着他的话继续汇报下去：“是啊，我看了一下她的主页，对方还是个身份地位很高的富婆。” “她想接近林竹眠的话，比普通人要简单多了。” 这才是洪姐最担心的地方，那个人发出来的照片，全部都是林竹眠去过或是在场的地方，这跟变态跟踪狂有什么两样？ “噜噜猪……”陆引商轻轻将这个名字碾碎在舌尖，脸色古怪起来，“是个女生？” “应该是。”在他发问的这个间隙，洪姐又把对方的主页浏览了一遍。那条被对方置顶的同人征集微博，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百万的转发。 她知道，这并非是因为只有一百万的转发，而是微博最高只能显示出一百万的转发。 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么大，又是有多么脱离他们的掌控。 “我看其他粉丝都喊噜噜猪为‘姐妹’，所以猜测对方是个女生。”见陆引商没有接话，洪姐这才想起，自己顾着看对方主页，忘记和他说自己推论出对方性别的原因了。 洪姐始终从他脸上看不出他的态度，有些紧张地用指甲抠着手机壳，硬生生地把手机软壳抠出来一个豁口。 在她准备抠出来第二个豁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引商终于开了口。 “对方是林竹眠和谁的cp粉？” 听到这句话，洪姐只觉得一瞬间湿了后背。 这是她最害怕听到的一个问题，也是她在事发之后迟迟未来找来陆引商的原因。 答案明明就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像块滚烫的烙铁，烫的她迟迟开不了口。 她不开口，陆引商就也不开口，淡淡地看着她，极其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最后洪姐实在顶不住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率先败下阵来，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极小的一个声音。 “……陆引商。” “不是，陆总，我没有直呼您名字的意思。我的意识是，她粉的是您和林竹眠在一起……” 洪姐生怕因自己直呼老板名字，从而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忙慌里慌张地解释道。她匆忙地抬起头，只见刚刚还在和自己僵持的男人，眼眸的中神色陡然一变。 那是一种近似于欣慰，又带着几分满足的眼神。 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的眼神。 洪姐：？ 是她看错了吗？ 她愁的要命，便没有深思，自顾自地说道：“这到底是哪个粉丝啊？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她感慨完毕，开始小声碎碎念：“她要是嗑林竹眠和陈成琪，或者和沈栖谷，甚至和梁岳，我还都能理解。” “为什么？”听她这么说，陆引商微微一愣。 “竹眠和他们都有过合作啊。”洪姐理所当然地开口，“不过陆总您放心，她的心就是一块石头，不会随意谈恋爱的。” 她的心是石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听了洪姐的解释，陆引商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觉得闹心了。修长的手指按上太阳穴，他轻轻揉捏的同时，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和林竹眠……难道没有合作过吗？”一段沉寂过后，陆引商幽幽问出这个问题。 虽然洪姐很想提醒他重点歪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安慰般地开口：“陆总，您那算不上合作，那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更何况，您和竹眠是普通上下级这件事，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粉丝是公司的内部员工，这股风潮是自公司内部带起来的。这段时间，她在和同事聊天的时候，也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这件事。 可在她的试探之下，陆氏的员工对于这件事的反应都相当平淡，甚至觉得这件事情匪夷所思。 洪姐还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之中，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幽怨的声音。 “人尽皆知？” 第229章 有钱真好 “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 有了实际调研的支撑，洪姐回答的相当干脆利落。 可在这干脆利落的回答之后，整个办公室忽然陷入了一种极其压抑的沉默之中。 第304章 洪姐向来话多，见不得空气寂静下来，便继续推进这个话题：“陆总，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需要公关部联系上组织者，赶紧叫停活动吗？” 及时止损，这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佳办法了。但至于如何联系上对方，恐怕就要陆氏集团出面了。 虽说是和他商量，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经纪人，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带着整个工作室想好了好几个公关版本。过来找陆总，也只不过是告知他这件事，并送给他拍板定论而已。 “不，不用。”陆引商淡淡地开口，似乎早已在心中深思熟虑。 洪姐就等着他这边一说“好”，她那边就打电话给同事了。可哪能想到，自己听到的竟是这个回答。 “那……那……”难道公司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洪姐错愕地抬起头，等着他说出更好的见解。 迎着洪姐期待的眼神，陆引商沉默几秒，“就这样，不用管这个舆情。” 洪姐：？ “这件事对林竹眠有坏处吗？”见洪姐呆愣在原地，陆引商坐直身子，高出地面一截的办公桌压迫感十足，阴影落到她的身上，将她半身吞噬。 办公室内的暖气吹到她的背后，却无端让她发冷，如置身于高压之下的冰柜，让她思考的速度都缓慢起来。 “没有。”洪姐摇摇头，脖颈处酸涩的拉扯感，提醒她已经低头太久。 这件事确实对林竹眠没有什么坏处，只有好处。只要他们官方不跳出来盖章，这无异于有个好心人花了几百万，喊了好几千人，给她做宣传。 她担心的是对方的身份和意图，毕竟，谁会平白无故给另外一个人花这么多钱啊？ “这个人没有问题，不用担心。”陆引商垂眸划动平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继而补充道：“公司查过对方资料了，只是普通粉丝。”· 是……这样吗？洪姐愣愣地抬起头：“您不介意吗？” 这可不是单独宣传林竹眠，这几百万是同时花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捆绑销售。 这也是她如此匆忙地来找陆引商的重要原因，若对方只捧林竹眠一个人，工作室这边还方便操作。可若是带上了陆引商，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别说是她了，就连公司其他部门的员工，都不敢轻易处理这件事。 “没关系。”陆引商相当大方地给出许可，目光依然落在桌上的平板之上，没有抬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 洪姐眨眨眼，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虽然心底总有一丝不对的感觉，可她一时之间，无法思考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在退出办公室，关上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洪姐深深松了一口气，也不免在心中感慨起来。 陆总……人真好啊。 一切都为了林竹眠的名气着想，丝毫不介意自己也被卷入其中。在她还没找上门的时候，就已经调查好了对方的所有情况，真是难得一遇的好老板。 只是，这是否有点太过于贴心了？ 还是说，难道，那个人并非捕风捉影，这cp……是真的？ 这个念头只在洪姐脑海内闪过一个瞬间，就被她狠狠的否定了。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希望把这个离谱的猜想从脑子里敲出去。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目光送走洪姐的背影之后，陆引商解脱般地倚靠在真皮座椅上，情不自禁地转了几圈，表示庆贺。 他双手捧起平板电脑，反光屏幕映出他上扬的嘴角之外，还有陆竹cp超话的盛况。 陆引商不得不承认，林竹眠相当具有商业头脑。他按照她教给他的步骤去经营陆林cp超话，没到一周，整个超话就直接跃升上微博榜单的热度第一。 从周一到周五，从没饭吃的冷圈到遍地是粮的热圈，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引商，终于发现了嗑cp的乐趣。 他随手点开一篇同人文，环顾一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故作镇定地查阅起来。 这篇文的作者显然做足了功课，虽然写的是经典但老套的霸总文，但奈何实在太过于贴脸，且文笔也相当好。 陆引商品鉴到一半，强行止住，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难得地戴上了无框的眼镜。 “陈叔，咱们公司最近要签署什么大项目的合同吗？” 从未关的百叶窗中，实习秘书窥到他戴眼镜的动作，有些稀奇地缩回脑袋，转头看向正在打字的陈秘书。 “陆总戴眼镜了耶，他不是只有签署千万级别以上的合同时，才会戴眼镜的吗？”实习秘书凑过来，充满希冀的小声询问，“那咱们这个月会不会有奖金啊。” “想什么呢！”已经是成熟社畜的陈秘书头都没抬，对着他的脑袋狠狠一敲，“最起码也得是几个亿以上的大文件。”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最近这一周，他都很喜欢戴眼镜研读文件。”陈秘书瞥了一眼百叶窗，小声嘀咕。 而在窗内，戴着眼镜仔细品鉴同人文学的陆引商，丝毫不知道秘书处对他的议论。此刻，他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文章设置的情景之中。 【林竹眠把头枕在他的臂弯，细密的雨钻进她的发丝，每激起一阵寒意，她就眯着眼抬起头，他的吻会默契地落下。唇齿交融，温热的气息从唇瓣传导至心里，掀起热潮……】 后面虽是付费内容，可陆引商最不缺的就是钱，他大手一挥，解锁所有章节不说，还顺手给作者送了几百块钱的礼物。 第305章 陆引商：爽！ 这不比麒麟cp的什么掐腰眼红文学香多了，现在想想，还是那个粉丝没品。 陆引商十分愉悦，披着马甲的皮不吝溢美之词。 【噜噜猪：真好真好真好。】 绿植掩映的秘书处，陈秘书有些担忧地收回探出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觉得……陆总最近工作格外辛苦呢。 第230章 一团混战 乔叔发现，最近陈成琪的脾气格外的不好，像个炮仗，一点就炸。 “这是怎么了？”他看着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陈成琪，诧异地问道：“这真是受了情伤？” 陈成琪懒得理他，“啪”地把卫衣帽子拉下来，遮住上半张脸，一声不吭，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要惹我”的信号。 他快要烦死了，烦的连手机都不知道扔去了哪个角落。 以前他烦躁的时候，还会翻一翻麒麟cp的超话，饮鸠止渴般的寻求些许心理安慰。 可是最近他却发现，超话肉眼可见的冷清起来，都没有什么新都产出。一点击搜索，看来看去还是早就被他扔进收藏夹里的那些东西，都被他盘包浆了。 而与麒麟cp超话不同的是，隔壁新冒出来的陆林cp超话活动搞的如火如荼，他曾不小心误入其中，被他们的产粮速度和品质狠狠地震撼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再回到自己超话的时候，这些产出就很难再入他的法眼了。 “你们是不是暗中清理了cp超话？”陈成琪“啪”的一下把卫衣帽拉上去，质疑地盯着乔叔的眼睛。 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超话会冷清下来。肯定是因为公司不想得罪唯粉，暗地里提纯了cp粉。 陈成琪越想越气，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越觉得面前的乔叔就是拆人姻缘的恶婆婆，或是拔下发簪，划出一道银河的王母娘娘。 “没清理。”乔叔已经习惯他的不讲道理，耐心地帮他分析，“你看，隔壁戏珠cp也很惨，近一周的日活量都很低。” 陈成琪抬起头，目光倏的撞到屏幕上戏珠cp超话首页，被狠狠地烫了一下，赶紧移开眼叫起来：“快拿走，快拿走，别恶心我！” 乔叔收了手机，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陆竹cp超话搞了个同人比赛活动，很多人都凑过去看热闹去了，有的甚至直接留在了那边。” “你不觉得很离谱吗？”陈成琪抱着靠背枕坐起来，一脸惊诧，“他们公司怎么会允许这个超话存在呢？而且，他两人有什么好嗑的吗？他们怎么敢嗑的？” “可能是那个噜噜猪的背景太强大，没有得罪对方的必要吧。”乔叔也觉得很奇异，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费尽周折，耗尽钱财就为了搞一个同人活动，也算得上是嗑cp天花板了。 “我们不能也搞一个吗？”陈成琪的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抱枕四角垂下的流苏，给整个亚麻流苏揪成一团杂乱的线球。 “谁给钱？谁举办？公司？”乔叔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觉得，这合适吗？” 陈成琪被打击的应声倒地，陷在沙发里，迟迟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盯着天花板喃喃开口：“明天，给我安排上通告。今年，我要狠狠工作。” 他被刺激到了，也被激励到了。 一向糊弄一天是一天的陈成琪，忽然找到了赚钱的动力。 与麒麟cp相比，戏珠cp的衰落倒不至于如此明显，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写文大手在努力地支撑着残砖碎瓦，默默地产出更新。 沈玫的同班同学们发现，她最近放学走的格外的早。 往往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和她说再见，她就背起书包，“嗖”地冲出教室，只剩一个空荡的座位和大眼瞪小眼的同班同学。 沈玫现在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也不在于他们的感受。说来也奇怪，当她不在乎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切反而沿着她以前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现在，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打开电脑，熟练地输入一串密码，登陆进写作账号，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沈栖谷的衬衫松了，垂下的睫羽掩盖住眼底危险的浪潮。风光霁月的人动情最是危险，清冷的月色此刻已不再温柔，而如利刃一般，将她盘剥殆尽。波涛汹涌的欲望之中，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看着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舒了一口气。在微博后台把长图编辑好，熟练地贴上防挂链接，一鼓作气地直接发了出去。 她还未来得及退出账号，那边早已嗷嗷待哺的cp粉们就失声尖叫起来。 “每天就等这一口了，关注的几个戏珠cp大手，现在只有太太在坚持更新了！” “太太你可千万不要跑路啊，如果连你也跑路的话，孩子就真的没饭吃了qaq。” “好会写啊太太，完全没有ooc！” 电脑的冷光映在她的眼中，沈玫微微勾起嘴角。 废话，这就是她哥，她能写的ooc吗？ 真是不争气，追老婆这件事，居然还得让她出马。 林竹眠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同人文，几乎是目瞪口呆，震撼之余，有些不明情况地抬起头：“这是……什么情况。” “我就是提前告知你一下，防止你自己发现的时候，会更加惊诧。”洪姐交叉环抱双臂，俨然已经习惯这类同人文和同人图的攻击。 第306章 “为什么？”林竹眠哭笑不得地滑动着这些文章，“这些合作和电视剧电影，不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又把我们再扯到一起？” 看着文档里的人物都顶着熟悉的名字，却在做着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已经被震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不是很清楚，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坏事，这些二创热度越高，对你名气的提升就越有利。”想到那些腻歪的文字，洪姐忍不住笑了，“你自己最好忍住别看。” 林竹眠：…… “这根本不用忍，我都没想过要看。”她刚想低头把页面关掉，罗博的来电通知却先一步覆盖住整个页面，让她不得不按下接听键。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响起良久，林竹眠才愣愣地反应过来。 “怎么了？啊，什么……抓住了？” 第231章 君子报仇 听着林竹眠略显诧异的声音，罗博颇为骄傲地点点头。 以他拖延症的秉性来说，这个速度算得上很快了。那天在医院答应帮她找出凶手之后，他一直打算先享受悠闲寒假，待过年之后再悠哉悠哉地处理这件事情。 可他最近网上冲浪的时候，经常能刷到林竹眠的同人文，和沈栖谷的、和陆引商的、和陈成琪的，甚至还有和他们三个人的，看得他浑身寒毛直竖，心道这怕是他们几个人的诡计。 他常年5g冲浪，自然知道明星同人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横竖就是睡不着觉。 罗博一闭上眼，脑子里就自动放映同人文画面。林竹眠左手挽着沈栖谷，右手挽着陈成琪，身后还跟个陆引商，笑意盈盈地和他说再见。然后像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飞走了，他在后面怎么都追不上。 直接给他吓醒了，一摸后背，一身冷汗。 他既睡不着，便下了床，开了小台灯，“蹬蹬蹬”地上网搜索起这几人的生辰八字来，然后逐一和林竹眠的八字核对，开始算起姻缘来。待他算完结果之后，一抬头，就发现窗台之外，东方已泛起一片鱼肚白。 他居然算了一整夜！ 罗博扭了扭发酸的脖颈，愣愣地看着桌上铺满的a4纸，那上面写满了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推演结果。 他当下立断，与其在这里作壁上观，不如赶紧下场，否则和他们这群蠢人有什么区别。 罗博继而忽然想起，自己上个月答应她的事情，便决定赶紧收集线索，着手查起a大论坛那个发帖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到了现在，帖子也被封了，网页也没了讨论，舆论彻底冷却下来。而这个时候，却是继续追查下去的最佳时机。 那罪魁祸首必定沾沾自喜，自认为自己逃过一劫，无人过问，便越发容易露出马脚来。 罗博几乎没费太大的功夫，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对象。在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验证之后，才选了个宜结婚出行的良辰吉日，又选了个吉日的吉时，给她打了这通电话。 “啊，居然……是表演系的助教吗？”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林竹眠有些诧异地捏紧手机。 这人对她的恨意实在是莫名其妙，先是抽题时的那点小手段，再是考试后在论坛搅起的腥风血雨，像是阴雨天的霉菌，在阴暗处滋生，惹人厌烦。 “他应该是嫉妒你。”罗博的手指微微曲起，滚动着鼠标光标，屏幕上光打在他的镜片上，投射出一个小小的平行四边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哼笑一声，“但人们往往不会追究风的问题，只会劝木低调一点。挺可笑的，法律和道德都拿他没有办法，他似乎就是抓准了这个漏洞。” “是，他是挺聪明的。”林竹眠笑了笑，语气中却毫无赞赏的意味，“他这么做，在真相大白之前，遭遇攻击的是我。在真相大白之后，遭遇攻击的是其他a大学生。” “他倒是可以全身而退。”她嗤笑一声。这种人，就是典型的阴沟里的臭虫，飞上来刺激正常人。若是真的和他计较了，倒是会被他拉进阴沟里。 “他想的美。”罗博捡起桌上散落的红笔，在他的姓名上狠狠地打了一个红叉，“需要我帮你处理掉他吗？” 听他这么问，林竹眠来了兴趣，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杀人吗？” 罗博嘴角抽搐了一瞬，完全不明白她这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如此地将杀人犯法的事情脱口而出。他清清嗓子，正色说道：“当然不是，我阳光开朗，遵纪守法，那种事情是额外的价钱。” “但是，搞到他的八字，让他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罗博轻笑着建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这倒是提醒了她。 林竹眠狐狸般狡黠地弯起眉眼，连声音都带有明显的笑意：“不用，我想到怎么整治他了。” “你打算怎么办，杀人吗？”听她这么说，罗博复读机一般，原模原样地重复一遍。 “保密。” 林竹眠抿了抿嘴唇，嘴角的弧度始终上扬，“不过还要感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个灵感。” * a大放了寒假，不用每天上课，吴助教的日子也难得清闲起来。 这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打完球回到家，优哉游哉地给浴室的浴缸里放满水，准备美滋滋地泡上个热水澡。 自淋浴头喷射而出的水花激起一阵热雾，在浴缸的水面上荡起点点涟漪。“刷刷”的水声落入耳中，他舒服地叹口气，灵魂出窍地顶着白雾蒸腾的浴室天花板。 第307章 不知怎么的，感受着手臂下方的浴缸陶瓷微冰的触感，他无端想起了那天表演考试上的林竹眠。 他胳膊撑在浴缸边缘，脑袋撑在胳膊上，缓缓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真有意思。 恐怕她那天，可不像他现在这般舒服。就算她最后的期末分数高又怎样，那水可是冷水，这罪她还是要遭的。 更何况，她后来……似乎还因为自己在论坛上发的那个帖子，被网暴到在浴缸里自杀。 真可怜。 想到她浸泡在一池血水里的样子，吴助教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整个浴室都在微微回荡。 看，她被这波折搞的心态崩溃，网友也会谴责那些跟风的学生。可他这个真正兴风作浪的发帖人呢，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正在享受着美好自在的夜间生活。 作恶的感受很美妙，作恶还不用负责的感受就更加美妙了。 他一边自在地吹着口哨，一边思索着，下一次要怎么给她使绊子。他难免沉溺于自己幻想的计划之中，一不留神，泡的时间久了，脑袋也难免昏昏沉沉起来。 吴助教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刚准备坐直身体，忽然看见一道手腕上出现一道血线。 他诧异地睁大眼，想要透过薄雾看清楚，自己是何时在手上绑了一条红绳。 在看清楚情况之后，他愣在了原地。 第232章 恶鬼附身 吴助教之所以觉得那是一道红线，正是因为他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痛感，在泡澡的时候，明明也没有接触到任何锋利的切面。 可就仿佛噩梦一般，他的手腕处莫名其妙地裂了一道血口，深可见骨，伤口整齐，如刀割一般。 诡异的是，这刀口竟和当初林竹眠自杀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卧槽……”他愣愣地看着大量鲜血从伤口处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很快落入浴缸水中，将他身边的水从无色染成浅红，再从浅红染成深红。 可是很快，他就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量失血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原本就泡的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像是死机的电脑，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手腕处明明没有痛感，可那个伤口却实实在在地存在，且如泄洪的堤坝，源源不断地放走他的体温。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调节系统已经失灵了，明明屋内开着暖气，明明浴缸里是滚烫的热水，他却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冷，如坠冰窟。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狠狠拉进水里。他想挣扎，四肢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水将自己彻底侵吞。 带着血腥气的水波涌入鼻腔，隔绝所有空气，水下的视线忽明忽暗。如果不是右手腕处的伤口依然流着鲜血，他甚至会以为，时间已经停滞。 要死了吗。 体温消散的尽头，竟是连意识都开始慢慢消散。 吴助教沉在水底，手指还在无力地扒拉着浴缸壁。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个瞬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体温和意识逐渐回到身体，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抓住这个机会，撑着浴缸光滑的边缘，“哐”的坐直身体。 吴助教坐在浴缸里，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鼓起勇气看向自己的手腕，目光却被狠狠地烫到—— 那里竟没有任何伤口，只剩一片正常光洁的肌肤。 他瞪大眼睛，凑近自己壮硕的手腕。血管之处，完好无损。 这是……见鬼了吗？！ 如果不是这一池血水，静静地停在浴缸中作为证据，他或许会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浴室中暖气弥漫，他却无端打了个寒颤，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赶紧逃出这个诡异的地方。 罗博接到吴助教的电话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在看到来电提示上显示的名字之后，他皱起眉头，只觉自己的手机被玷污了。他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却忽然想起几天前林竹眠说的话。 罗博好奇地眯起眼睛，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很快出现在听筒之中。 “罗同学，你……你现在方便吗？” 听到这个声音和语气，罗博险些没有认出他来，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吴助教吗？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 他像是快速被抽干了精气神，语气中溢满惊恐与衰弱。 “你都把电话打进来了，还问我方便不方便？”罗博哼笑一声，呛了他一句。 “这……这倒是。”对方竟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腆着脸说下去，“罗同学，我今天打电话给您，是听闻您除了a大高材生的身份之外，还是个道士……” 罗博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心底却在冷笑。 “我……我最近……”他似乎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快点。”罗博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耐。 吴助教显然是被他吓到了，连语速都加快起来，结巴也治好了，“我撞鬼了！” 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像倒豆子一般，把这几天遇到的诡异事件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周里面，他的身上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各种伤口，虽然不会痛，却会呼啦啦地往外冒血，实打实地会让他经历一遍又一遍濒死的体验。 第308章 像是一只无形大手，将他抛到空中，看着他惊慌失措地尖叫失控。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再稳稳地托住他，进行下一轮地上抛。 这种超自然地事情无论和谁说，那个人都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的。所以他想起了罗博，作为一名道士，他必定会相信他的话。 说不定，还能帮他赶走附在身上的脏东西。 想到这里，吴助教充满希冀地等待着罗博开口。 “吴学长。”他听见罗博促狭的声音响起，“大清都亡了这么年了，您怎么还信这封建残余呢。” “依我看啊，您不应该来找我，倒应该去查查脑子。” “我可以给钱的！你相信我！求求你救救我！”吴助教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连性格都被折磨的有些极端起来，像是嘶吼的困兽，绝望地拍打着无形的笼门。 “你那点钱，不收也罢，我嫌脏。”欣赏着他的丑态，罗博笑着讽刺，在吴助教绝望的沉默中，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看着结束的通话界面，他勾起嘴角。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毕竟能将一个自大的人吓成那样样子，吴助教多半是真的遇上了什么。 只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他是怎么坑林竹眠的，罗博非但不想下手帮忙，甚至想要落井下石，让他更加敬畏这股神秘的力量。 他轻轻摩挲下巴，忽然想到那天林竹眠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一笑，准备掏出手机，和她分享一下吴助教的惨状。顺带请教一下她，这是给他施了什么法术。 只是在他电话拨出去之前，他叔叔的电话倒是先一步打了进来。 罗博眯着眼，寻思许是工作上的事情，便按下接听键，认认真真地听了几句，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对方在辈分上虽然算是他的长辈，可听了这件事，他依然语气不善地开口质问。 “什么，你发了？你……” 第233章 良辰吉日 “什么，你发了？你……” 听到自己侄子语气不善的质问，罗主编第一反应是心虚。但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他很快就硬气起来，反而指责起他来。 “我为什么不能把这期杂志发出去？不发出去我拍它做什么？” 虽然贵为《mq》杂志主编，可他前几天的日子实在不算好过。 一边是罗博压着林竹眠这期杂志不愿意发行，一边是陆引商催促着自己赶紧发行。他夹在二者之间，像个烙饼，正面煎熬完了，再翻个身继续煎熬。 罗主编也是奇了怪了，纵使完美主义的他，尚且觉得这期杂志没有什么问题。可每一次他提出发行的时候，在公司挂职实习的罗博总能找出点问题来。 到了最后，甚至是一点点小的语病，他都能捏着眼镜仔细挑出来，看起来倒是比他这个完美主义还要完美主义。 罗主编只当他是工作过度较真，可眼见着本该上个月就发出去的杂志，硬生生被压到这个月，他难免也急了起来。 而昨天陆引商的一通电话，直接将他焦虑的情绪推到顶点。 “老罗，是杂志出什么问题了吗，我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呢？”陆引商问的委婉，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罗主编怎能听不出他闲聊之中的催促之意。 杂志没出什么问题，倒像是他侄子出了点问题。 “最近就发，最近就发！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罗主编被他问的心惊肉跳，只能慌慌张张地随便扯个借口。 “最近，是什么时候？”陆引商这次似乎格外计较，非得把他给出的这个含糊时间，问的一清二楚。 开玩笑，最近恰是陆林cp最火的时候，他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各有所长的网友们原本是被丰厚的奖品引诱，进而去了解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渊源，可查着查着，竟然把自己陷进去。 哇，怪不得噜噜猪会嗑他俩呢，原来这两人早有缘分。 陆引商虽然不像陈成琪或是沈栖谷一般，有那么多和林竹眠合作过的作品或素材，可两人之间的纠葛却丝毫不少。 大家掘地三尺，扒出了慈善晚宴上的挡灯事件，扒出了林竹眠原来是中途被签进陆氏的情况，还扒出了那张在a大拍摄的隐晦照片，越扒素材越多，大家越是惊喜。 这不妥妥的职场双强禁忌上下级恋爱的戏码？怎么有点好嗑啊！ 明明是打算生产工业糖精的大家，忽然真的觉得这对有点萌，开始认真研究人设，设计剧情起来，写出来的自然篇篇精品。 可嗷嗷待哺的cp粉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同人图和同人文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要看真的双人互动，要看官方营业。 “把我骗进圈，然后不给饭吃了。可恶，实在可恶！” “今日陆林cp营业了吗？没有！” “真的想入职陆氏集团了，在总部现场带薪嗑cp。” 常年混迹在cp超话的陆引商很快发现，大家的产粮速度太快，有限的素材已经很难满足他们了。光是同一个模板的同人短文，他就翻来覆去看了五六遍，几乎能倒背如流。 这样下去自然不是办法，陆引商沉思良久，忽然想起来还有《mq》杂志这回事。 “这……”罗主编没想到自己的老朋友这次会这么较真，只能点开日历，硬着头皮选一个合适的日期，“你看下周三怎么样啊？” 第309章 “明天。” “什么？”罗主编惊呼起来，“这时间也太紧……” “明天就发。”陆引商当机立断，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行。”罗主编只能弱弱地答应一句，待到对面的陆引商彻底挂断电话，他才忽然想起—— 杂志主编难道不是他吗？为什么他刚刚会听陆引商的！ 他懊恼地锤锤脑袋，再次拿起手机，准备趁机把另外一个难缠的人给解决了。可哪能想到罗博的手机开了勿扰模式，一整天都没能打通一个。罗主编只能叹口气，第二天继续尝试。 可第二天，这臭小子好不容易接通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劈头盖脸地就质问他一顿。 罗主编气的要死，现在有了陆引商的授意，他也硬气起来：“杂志已经没有问题了，错字、语病、编号，什么问题都没有，凭什么不能今天发？” 他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借口阻拦杂志出刊！ 罗博冷笑一声：“还真有。” “什么？！”躺在老板椅上的罗主编一骨碌坐起来，从桌上一沓杂志中抽出一本，满意地翻阅起来。 罗博的手指停在日历上的今天，盯着那个数字，哼笑一声：“今天不是发刊的良辰吉日。” 想到自家侄子似乎确实懂这些东西，罗主编也有些迟疑起来：“那……那什么时候适合发刊？” “十年后的今天。” 罗博收回手指，听筒中果然钻出一句脏话，紧跟其后的是挂断电话的忙音。 烦死了。罗博的目光冷了冷，抿起嘴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还是他实习的太晚，若是再早一些，他会在拍摄的时候就出手制止。 想到《mq》杂志内页中，两人勾肩搭背的动作，他对于陆引商的印象越发的差了起来。 可除了罗博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很高兴。 cp粉们在敲锣打鼓地庆祝官方合体，林竹眠唯粉们又有美图和访谈可以舔了，一天三个电话催促的陆引商如愿以偿，被一天三个电话催促的罗主编得以解脱。 在陆引商的赞助之下，一向高冷的《mq》杂志，在这一期竟罕见地附赠了礼物。 【《mq》杂志官方v：为了表示对杂志延期发布的歉意，此次随刊赠送内页人物立牌哦！一共五款，随机发放！】 咦？这一期的《mq》居然有赠品？ 不仅是林竹眠的粉丝们感到惊奇了，连其他常年订阅杂志的读者也有些奇怪。 要知道，《mq》走的一直是专业高端路线，不需要更不屑于通过随刊礼物的形式增加销量。它的受众根本就不是爱看八卦的闲人，而是关注财政新闻的业界人士。 如此一来，被勾起好奇心的大家，情不自禁地点开微博配图。 然后，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 第234章 文殊菩萨 如此一来，被勾起好奇心的大家，情不自禁地点开微博配图。 然后，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么好看啊啊啊啊啊！这真的是免费赠送的品质吗？ 罗主编内页照片拍的好看，陆引商更是下了血本，用了最好的工艺制作赠品。连工厂那边听了他的要求后都微微愣住，反复和他确认价钱和数量，生怕他听到之后跑路。 如此一来，做出来的立牌想不好看都难。 《mq》杂志发展到了现在，除了纸质刊之外，还上线了电子刊。电子刊内容不变，价格相较于纸质版更加便宜，也往往成为读者们的购买首选。 可如今，在看到了随刊赠送的立牌之后，大家忽然觉得手里的电子刊……没那么香了。 不就是贵了十几块钱吗？和这做工精美的赠品相比，十几块钱简直不要太划算！ 这里面不乏有一些人并不追星，但多少对她的作品有些了解。纵使不是她的铁粉，可欣赏美的眼光总是一致的，有这样漂亮的一个立牌摆在桌子上，也是一件极其赏心悦目的事情。 更何况，有些已经抢到手的网友，发现了这立牌的神奇用处。 “啊啊啊林姐真是工作的神！摆在办公桌上两个小时之后，升职加薪了。” 就在网上一片嚎叫内页好漂亮的时候，有个博主忽然发出一条动态。为了不被网友怀疑自己是在打广告，她还特意贴上了公司内部发出的通知邮件。 她本身就有不少粉丝，这条微博又带了“林竹眠”“升职加薪”这两个热刺，很快就达到了千赞千转。有很多网友也纷纷在下面分享自己的神奇经历，让这个帖子更加爆火起来。 “真的很神，我把林姐摆在桌上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月考出成绩了，全校第一，我自己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姐是什么文殊菩萨降世吗？我不是她粉丝，纯粹是同事买了十本杂志，给了我一个重复的。我就安装好后放在桌子上，然后收到了老板的红包！” “其他功效暂时没有感受到。但放在桌子上，想到我粉的人这么厉害，真的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努力追上她。” “林姐真的，掌管事业和学业的神！”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胜枚举，看的路人们一愣一愣。当这么多人一起赞同一件事的时候，围观的人心里不可避免地泛起嘀咕。 这……真的有这么神吗？ “这纯粹是心理暗示吧，就一小塑料牌子，能有什么用啊？” 第310章 “粉丝没必要这么吹吧，感觉好尴尬。” 见他们吹的神乎其神的，有逆反心理的部分网友情不自禁地出声讽刺。 有争论的地方就有热点，有个自媒体账号看到网上呈现两极分化的评论，特地做了一期视频，并且配上了文案。 “本来不想买这个杂志的，但真的很讨厌林竹眠粉丝这样无脑吹捧。特地穿过大半个城市，全款买下五本杂志，集齐所有立牌，打脸封建迷信傻比。” 他得意洋洋地把五个立牌摆成了五角星阵，拍下照片发到网上，引得一群人聚集在下面叫好。 “哈哈哈哈哈我就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做实验，结果一搜还真有！” “打倒封建迷信，博主好样的！” “这边建议@林竹眠的无脑粉们都来看看，太好笑了。” 大家笑着闹着，催促着博主赶紧宣布结果。可这个一向日更的自媒体博主，却消失了好几天都不见踪影，让他的粉丝们情不自禁地担心起来。 “不会是被林竹眠工作室告了吧，她这么玩不起的吗？” “这个账号一直是日更，从来没见过他消失这么久，不会是被暗杀了吧。” “哥，没事的话赶紧出来回个话，大家都很担心你！” 短短几天，评论区出现各种猜测。他们原本是想看林竹眠笑话，却被这个账号博主的突然消失吓到了，甚至都打算远程替他报警了。 直到一周之后，他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艰难地爬上账号，向大家道歉。 “我是这个账号的运营者，实在不好意思，以后这个账号恐怕要关闭了。” 好家伙！看到这条突兀又突然的消息，大家吓了一大跳。 这个账号已经有好几年的历史了，运营者也相当认真，几乎是每天更新不断，不像是会随时断更放弃的样子，便越发显得这个决定格外不合常理。 博主的铁粉们虽然十分难过，可还是强打精神地询问：“怎么了啊，为什么会不运营了，真的好难过。” “是林竹眠工作室威胁你了吗？博主说出来，我是律师！” “是不是拿了对方钱啊，那删掉上一个视频就好了，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大家议论纷纷，却始终等到博主出现。直到在三天后的深夜，粉丝们才看见博主晃晃悠悠地爬上来回复。 “不是的，是我升职了，现在三次元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精力再运营这个账号了。” “不好意思，薪水是真的多，工作也是真的忙，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登陆这个账号回复了。另外，我向林竹眠小姐道歉，她是真的灵啊！” 啊？什么意思，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深夜刷微博的大家狠狠地震撼了，纷纷追问：“是真的吗？”“林竹眠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演？” 只可惜，博主真的像他说的那般，再也没有回复任何人。 他已经连轴转一周了，只要沾床就能昏睡过去，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回复他们。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这位博主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默念一句。 “林门，谢谢你，赞美感谢你！” 他倒是睡的香甜，被他仍在评论区的网友们却是一夜未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脑海内反复循环着“这是真的吗？”“这是假的吧！” 六点一到，他们的意识还未清醒，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 直奔附近书店的《mq》杂志书柜！ 第235章 一颗福星 “啊，不好意思，最新一期的《mq》杂志已经卖光了。” 根本不需要他们再开口询问，温柔的书店小姐姐就已经说出残酷的真相。最近三天，这样行色匆匆的人冲进书店的人，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只可惜，他们想买的东西，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彻底脱销了。 “什么！这就脱销了？” “那什么时候有货啊？能留个联系方式，到货通知吗？” “a市还有哪个地方有货啊，求求了，孩子真的很需要。” 被现实狠狠打击到的大家哀嚎不已，纷纷打开手机查询附近其他书店报刊亭，线上查询货源的结果，毫不意外地全部都是“无货”。 看着他们焦灼的惨状，店员无奈地挠挠头。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货，听其他顾客说，现在整个a市的书店都没货了。我们也在等《mq》官方补货，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送过来，这似乎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事情。” “样刊都没有了吗？”他们仍不放弃，像拽着救命稻草一般，摇晃着店员的格子衫袖。 “没有了。”她苦笑摇头，“是被偷走的。” “居然还有人偷这个？”大家震撼地大眼瞪小眼，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有些合理。 “是啊，我们也很惊讶。” 起初他们还惊诧于林竹眠粉丝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可是到了后面，店员很快就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很多不是林竹眠的粉丝也加入其中，浩浩荡荡地买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是想要囤货之后高价售出吗？ 看着越来越多的路人加入购买团队，店长难免担心起来，给杂志扫码的同时，闲聊般地打探道：“老人家，我看您都六十多岁了，难道也是林竹眠的粉丝？” 看着面前银发苍苍，牙齿零落的老年人，他更觉得这人行动可疑了。若说是买给孙女的，那尚且还说的过去。 第311章 老人接过沉甸甸的一沓杂志，缓慢地摇了摇头。 看见她迟缓的动作，店长心道“不好”。他刚想把书再要回来，顺便谴责一下这种赚取差价的行为，就看见对面那张缺少门牙的嘴一张一合。 “不是。”她佝偻着身子，把杂志郑重地放进包里。 “我买回家供着，我们家有个佛龛。” 说罢，她乐呵呵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离开书店。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只留下一个深藏功名的背影。 书店店长：？ 现在是不流行佛系偶像，改成流行佛性偶像了吗？ “求助，哪里还有《mq》杂志啊，高价收！可以接受五倍以内价格！” “x县x村的小卖部里还剩一两本，我们刚从那边洗劫回来。” “《mq》识相一点啊，快点补货！我每天都蹲在屏幕前刷新！” 如今，质疑林竹眠立牌功效的言论，几乎是彻底的销声匿迹。在这个追求一夜暴富的时代，大家宁愿有点精神安慰，管他有没有用，先买了再说！ 即使没有用，正如那个评论所说，摆在桌子上当成自己的前进动力，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再退一万步来说，作为一个漂亮的摆件，她也足够赏心悦目。 想想林竹眠这一路是如何事业学习两开花的，大家瞬间感觉有被激励到，学习和工作的劲头更猛了，进步升职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林竹眠的超话也越来越像一个正能量社群，大家相互鼓励着在现实世界中进步。大家一边欣赏着越来越好看的成绩单和工资条，一边不由地心生感慨。 追星的意义，可不就是奔着星星而去，在这条路上把自己变得更闪耀吗？ 想通了这一点，大家越发努力起来，整个超话都充斥着计划表和打卡记录，倒像个学习类超话。 而他们追逐的那颗星星，此刻正在和罗主编通着电话。他浮夸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即使林竹眠没有开免提，也能足以回响在整个房间中。 “小林啊！你真的是我的福星！” 虽然罗主编已经被《mq》杂志的加印补货工作折磨的焦头烂额，一周瘦了十斤。可他的精神是亢奋的，眼睛更是亮的惊人，即使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他依然抽空给林竹眠打了个电话。 “罗主编，您这就抬举我了。”听到他的比喻词，林竹眠被他逗笑了。 “我可没夸张。”罗主编啧啧称奇，“我当初是想过这期《mq》销量会很好，只是没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 让整个杂志社连轴转半个月加印补货的地步。 他实话实说，当初邀请林竹眠参与拍摄的决定，确实有一部分给老朋友陆引商面子的意思。 毕竟那个时候林竹眠还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作品，《mq》又是一个偏向财经类型的专业杂志。如果不是她兼具a大经济学系高材生的身份，还真未必能登上杂志内页。 可如今看来，不是《mq》给她抬了咖，而是她给《mq》杂志抬了咖。 “有好几个经济学圈的大佬给我打电话，问我这个月的杂志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有买到。”想到前几天接到的电话，罗主编哈哈大笑。 林竹眠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接到了我们系老师的电话，他们也说没有买到，从我这里讨要了好几本。” “这次，《mq》是真正的出圈了。”听着耳畔书页印刷的声音，罗主编欣慰地叹口气，目光飘向远方。 《mq》杂志的销量一向稳定，可成也稳定，败也稳定。它的内容偏专业化，销售对象也往往就是经济学圈的那一小撮人。 可这一期的销量，却是往期销量的五倍！ 更何况，这还只是第二次加印的带来的效果。在他看来，这第二次加印的杂志一经流入市场，很快就又会脱销，紧接着就要加印第三次、第四次…… 不怪大家买的多，实在是因为《mq》杂志鸡贼地采用了盲盒制。粉丝们总想着集齐五种形态的林竹眠，以供观赏。非粉则也想集齐五个立牌，摆成五星阵，为自己的事业祈福。 这样一来，他们几乎不是一本一本地买，而是五本五本的买，销量自然“噌噌噌”的飞速上涨。 在他们抱怨着国内《mq》杂志难买的时候，殊不知，隔壁r国已经将它炒上天价。 第236章 真的想要 在他们抱怨着国内《mq》杂志难买的时候，殊不知隔壁r国已经将它炒上天价。 相较于华国电子刊兴盛的情况而言，r国一直保留着销售纸质杂志的传统，且十分喜欢在杂志后附上各种各样的赠品，吸引读者购买。 《mq》杂志附赠的亚克力立牌在极卷的r国杂志赠品中，只能排得上中上等。可值钱的是亚克力吗？值钱的是林竹眠的那张脸！ 随着《皇》的热播，林竹眠这个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r国人知晓。 看完电影后，大家难免会将对角色的感情延续到她的身上，趁着这股新鲜劲，大家开始搜索有关于林竹眠的一切。率先蹦出来的，就是那日在r国首映会上的现场表演录屏。 粉上一个华国明星，他们已经做好了听不懂的准备，半是叹息自己为什么不是华国人，半是叹息林竹眠为什么是个华国人。 可她刚一开口，就给大家唬住了，惊奇地眨眨眼：她的r语这么好的吗？ 相通的语言总是能带来亲近感，r国人对她的好感更盛，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内物料传出国外，他们诧异地发现，她简直就是个语言天才。不，不仅是语言天才，更是个超级学霸。 第312章 林竹眠工作室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吸引这么多海外粉丝，对国外的营业便少的可怜。 海外市场一向对华国面孔相当挑剔，这些年能在东亚娱乐圈混出名堂的人屈指可数，能在欧美娱乐圈占据一席之地的，更是寥寥无几。 在国内粉丝们购买各种海报、杂志、电视剧电影周边的时候，r国粉丝只能眼巴巴地捧着《皇》电影赠送的礼物，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 这个玩具做的好像林竹眠，好想要！这个手链是林竹眠的同款，好想要！这个手机壳上有林竹眠小时候的照片，好想要！ 总之，想要！好想要！ r国的粉丝们可怜巴巴地用着翻译器，艰难地向国内粉丝表达出想要购买的意愿，有些甚至为了追星学起世界公认难学的r国语，给国内粉丝自尊心按摩的一阵舒爽。 看在他们也喜欢林竹眠的份上，国内粉丝们也相当热心，基本没有额外赚取中间费用，只让对方出个国际邮费，原价给他们发了出去。 即使是这样，相较于华国境内品种多样的周边而言，流入r国的产品实在太少。海外粉丝们像是饿红了眼的恶狼，嗷嗷待哺。 好在《mq》作为一个经济学领域的专业刊物，罗主编自然不会放过海外市场。虽然对外发行的数量不多，但至少是通过官网渠道销售的。 r国粉丝很快在书店里发现了《mq》杂志的存在，一拥而上，致使销量一向一般的海外版《mq》在上架第一天直接脱销。 国内杂志脱销的情况，罗主编还是能够预料到的，可海外刊的销售盛况，着实吓到他了。 自他接任主编一职以来，杂志社上下的员工都很清楚，《mq》海外版的杂志根本不是他们的销售重点，纯粹是一个表现刊物与国际接轨的摆设。 除了与华国有业务往来的国外老板会关注他们之外，实在没有其他人会好奇华国的企业经济动态了。 “是国内的买家实在买不到了，委托海外亲友帮买的吗？”罗主编看着市场部员工递上来的补货通知，感觉自己依然活在梦里一般。 除了这种情况，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他还没有自大到那种地步，觉得《mq》杂志的质量在短时期之内吸引了大量海外读者，彻底打开了国际市场。 “好像……不是……”看着表单数字后面一连串的零，海外销售组的员工愣愣地摇摇头。 “这个补货数量，是不是有点多啊？”罗主编拿起申请表，皱着眉头思索良久。 这个数量放在国内刊还算正常，可按照《mq》海外刊正常销量判断，这次报上来的数字是以外的三倍，这真的能卖的完吗？ 负责海外销售的组长还未来得及回答，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先一步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打断罗主编的思考思路，他微微放下手里的表单，用眼神示意他先接电话。 老板就站在一旁，给了销售组长不小的心理压力。他的手指微微一抖，直接按成了免提模式。好在对方确实是国外的客户，操着罗主编听不懂的r国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顿。 罗主编的眉头越皱越深，有些不耐烦地指着电话听筒问道：“他在说什么？” 销售组长对着对方点头哈腰好一阵，确定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之后，老老实实地汇报：“他在催我们赶紧给r国补货，如果我们再不发给他们，他可能会被r国愤怒的粉丝杀死。” 对方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罗主编太阳穴一跳：“这……”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催命般的电话铃再次响起，一个接着一个，全部都是在催促杂志社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多印刷一点，印刷的快一点。 等到电话铃声终于寂静下来，已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站在一旁的罗主编深深觉得，这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那这个数字……”销售组长一个下午一口水没喝，嘴唇都干得起皮。 他拿起报表，仔细端详，似乎在思考这个数字要改成多少最为合适。 “就这个！”罗主编一拍大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卖的完！” 实际上，他们还是低估了r国粉丝们的购买力。 在第二批海外版杂志上架的三天之内，国内粉丝还未来得及找到代购，就再一次被r国本土的粉丝洗劫一空。 第237章 姐姐踩我 在第二批海外版杂志上架的三天之内，国内粉丝还未来得及找到代购，就再一次被r国本土的粉丝洗劫一空。 r国粉丝哄抢杂志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为了随刊赠送的礼物，二则自然是为了林竹眠高清无瑕的内页。 他们捧着《mq》国际版杂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激动地只能在脑内“啊啊啊啊啊”乱叫。 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皇》的明艳古装皇后中，这一次杂志上商务专业的造型，像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了他们砰砰乱跳的心脏。 r国本就盛行ol套装与商务文化，近些年热播的电视剧也以职场剧居多。这次《mq》给林竹眠选定的造型，阴差阳错地恰好在他们的审美上跳舞，让一众颜狗跪地折服。 “后悔了，我只买了一本，小林她真的好漂亮，好高贵！” “如果我的上司这么好看的话，我一定每天都准时去上班。” “她怎么又在流血，心痛，希望小林健康！” 第313章 杂志内页之上，林竹眠一身职业套装，目光微垂，纤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灼灼的野心勃勃。摄影师还特地挑了个仰拍的角度，让整个动作的压迫感更强，隔着杂志纸页，似乎也能嗅到她身上馥郁的香氛。 对于这几张照片，国内外粉丝们的评价出奇一致。 “姐姐，踩我！” “嘿嘿嘿，我是林姐的狗，都不要和我抢！”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一次，林竹眠的唯粉和cp粉居然出奇的和谐，难得没有吵起来。 《mq》杂志经营多年，早已练就非凡的端水能力，正反面共六张内页，三张林竹眠单人照，三张双人互动照，让他们爱看哪张看哪张去。把大家整的服服帖帖，谁都不会吵架。 陆引商早在看到一片“汪汪汪”的评论区之后，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浮上脑海。待他赶紧换成噜噜猪马甲，爬上陆林cp超话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发现—— 他的江山，在短短的一周之内被颠覆了。 如今的这里，山河破碎，粉丝凋零，远处似有滚滚黄烟，敌军铁骑已经占据大半疆土。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领土，沦为了林陆cp狂欢的地基。 虽然cp的主角还是他俩，可性质却从bg变成了第四爱的gb。 陆引商有些绝望地随手点开一篇同人文，入目的文字令他沉默起来。 【林竹眠捏起他的下巴，入骨的力道强硬地令他抬起脸。看着他脖颈上精心定制的皮质项圈，她勾起嘴角，凑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暧昧地开口：“好狗狗。”……】 陆引商像是拿着块烫手山芋，疯狂下滑，希望有人谴责一下这篇文章。 当他跳跃了中间数万字不堪入目的文字，一路飞速抵达评论区的时候，发现这篇文章相当热门。发文不到三天的时间，已经有七千多条评论了。 “好吃！太太好会写！配上杂志内页食用，体验感绝佳！” “太太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啊，实在是太美味了，今天终于发现正确嗑法了！” “香死了，还有类似的文推荐吗？！” 似乎所有人都在嗷嗷叫，只有陆引商一个人在旁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群魔乱舞。 “对了，忘记@噜噜猪了，这个粮这么好吃，得给姐妹分享一下才行。”在超话里嗑到昏厥的cp粉们忽然想起这位姐妹来，纷纷在评论区@他。 这段时间，在超话里嗑cp的大家已经把他当成同好。虽然噜噜猪一如既往的高冷，不会随意评论回复普通读者，大家却经常能在评论区看到他带头给作者好评的样子。 如今这般仙品，一定得邀请他来品尝并点评一下才行。 陆引商看着评论区里一连串的呼唤，忍了又忍，最终松开手指，在屏幕上敲打起来。 【噜噜猪：逆cp不能忍，难嗑！】 大家看到他这条评论，难免稀奇起来。 好家伙，噜噜猪大佬居然是坚定的bg纯爱战士，连gb这么香的粮都无法接受。 就在围观群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产粮的太太浮了上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言简意赅地锐评一句： “你真没品。” 陆引商：…… 随着国内补货的呼声越来越高，很快，《mq》杂志社终于舍得再再再次上架了。 大家在对于林竹眠所在的页码数已是烂熟于心，拿到手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焚香更衣，郑重地翻开杂志，欣赏一下这惊人的美貌。 待欣赏完毕，大家也不会如此之快地，就将杂志扔到一边。 无论怎么说，《mq》也算是有功之臣，虽然这杂志的主要内容，和大多数普通人并不沾边。但买都买了，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里，大家逐页翻看起来。 可翻着翻着，读者们惊奇地发现，这杂志，原来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晦涩难懂。 虽然介绍的都是经济学领域的知识，但杂志的语言通俗易懂，列举的案例也与大家的生活息息相关。他们原本只是打算象征性地看一看，哪能想到竟然越看越入迷。 “今天才发现《mq》杂志没我想象的难看，甚至相当好看。” “是的！看到了好多熟悉的华国企业，没想到他们的发展道路这么有意思！” “看的我好骄傲啊，我们国家的产业居然都这么厉害了！” 无形之中，《mq》杂志借此机会对国内群众进行了一番经济学科普，也让大家越发意识到国家的强盛。 但显然，意识到华国强盛的不只是国内读者，还有那群被狠狠震撼到的r国人。 他们捧着杂志，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华国的企业发展，现在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是肯定是在骗他们吧！ r国民众一向高傲，这种高傲的资本，恰是来自于本土享誉世界的企业。他们对华国企业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低廉的体力劳动和工厂生产。 这次《mq》杂志的质量已经有些惊到他们了，可他们没想到，这上面记录的华国企业更令他们惊讶。 无论是先进的生产技术，高端的市场布局，还是与世界接轨的经营体系，都狠狠地击垮了他们脆弱的自尊心。 第238章 大脑空空 “亲爱的。”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我和我上一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哭的都没这么伤心。” 第314章 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deniece一边揪着新男友的卫衣袖子，一边哭得伤心欲绝。 《皇》在海外上映，一向排斥华国电影的m国，这次竟罕见地给了不少场次。上座率和放映效果也都很不错，deniece在看到最后一幕的时候，分明听到影厅内很多人都在轻声哭泣。 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男朋友居然全程皱着眉，神色极其凝重，出了影院之后依然一言不发。 “怎么了，亲爱的？”见他丝毫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deniece有点儿不高兴了，“你是看不懂华国的历史吗？”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不怪他。 毕竟和华国相比，m国的历史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他们没有故事可讲，翻来覆去还是工业革命时期的那一套。 西装笔挺的男人听到她的疑问，如梦初醒地应了一句：“啊，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deniece脸色骤然一变，可还未等到她多说些什么，男人已经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开。 她停下脚步，看着男人转入拐角的背影，狠狠地跺跺脚。 分手，一定得分手！ leo根本不知道，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自己已经沦为了deniece的前男友。此刻他正职业病发作，满心满眼都是工作。 他悄悄走到电影院隐秘的一个角落，四顾无人，才放心地掏出手机，拨打群聊视频通话。 昏暗的影厅灯光之下，他的脸出现在屏幕六分之一的格子上。没过多久，其他几个空白的格子也被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人填满。 “leo，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在f国的时差！”睡眼惺忪的男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英语怒吼，身后的背景还是堆叠的乱糟糟的被褥，显然是被他一个电话匆忙叫醒的。 “原谅他吧。”金发女人一边拆卸着夸张的耳饰，一边毫不在意地开口，“如果你不是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我会杀了你。” leo似乎早已习惯自己工作伙伴的秉性，也不和他们计较：“你们那边战况如何？” “nothing，今年的电影都是怎么回事，难看的要死。”胡子花白的老头摆摆手，一脸嫌弃，“如果找不到好电影，我宁愿让今年的奖项空出来。” “我在t国这边，他们似乎有一部恐怖悬疑片拍的还不错，但没有到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很遗憾。” 今年的金芭蕉奖一改往年的送审制，入围影片全靠组委会影评人四处发掘。电影节又怕有人钻漏洞，至今迟迟不肯放出评委的名单，以便查找到最为合适的电影。 这件事被组委会瞒的死死的，就连deniece都不知道，自己的小男友不仅是知名制片人，还是这一届金芭蕉奖的评委。 “你那边呢，leo？”皮肤黝黑的光头男问道，“这么匆忙地给我们打电话，必定是有什么发现了。要是不好看，我会一拳把你的牙打掉。” “还真有。”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小声说道，“我刚刚看了一部华国电影，影片不错，演员的演技更是相当强。” “华国电影？”几人听他如此不吝赞美，一时间有些愣住。 “功夫片？”白人女挑眉问道。 大家对他的吹捧相当不信任。在这个好莱坞商业片占据主流市场的时代，他们对华国电影的印象，还停留在功夫和戏曲之上。 “不，应该算作历史正剧。”deniece不在现场，他终于畅快地把心里想夸的话说了出来。 “不要带有偏见，你们应该好好看一看这部电影。那个女演员的演绎真的出乎意料，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棒的演技了。” 他啧啧称奇，顺手贴心地把海报甩了出去。 不同于他们想象中吊角眼亚裔的刻板印象，对方的长相相当明媚大气。仅仅是一张静图海报，眼中的威严端庄却如流淌的江水，蔓延到他们心底。 不过海报这种东西不能轻信，几个人作为经验丰富的电影节评委，被海报诈骗过不少次，自然知道这图片是能修图的。 “wow，我持保留意见，她很漂亮。”金发女郎吹了声口哨。 “可是漂亮不能作为入围理由。”白发老头带上眼镜，仔细查看起这部电影的排片。 “内容我就不剧透了，你们附近的影院应该都能查到，这部华国片在全球的排片率都很不错。” 华国片，在海外还能拿到这么高的排片率与票房，这本身已经是好口碑的象征了。 见同事如此大力推荐，几人也都抱着撞运气的想法，在附近的电影院里订了票，准备好好看一看，能被leo吹成这个样子的华国片到底是什么样。 直到第二天傍晚，leo都没能听到群里的一点儿风声。 “什么情况？”这反应不对劲啊，按照他昨天的那股激动劲儿来说，他们几个不应该如此淡定。 过了两个小时，才有人陆续浮了上来。 “不好意思，刚刚在三刷电影，没看手机。” “你一天看三遍？”leo倒吸一口冷气。 “我一天看三遍。”对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说金芭蕉奖的入围表面上打着尊重各个国家电影的旗号，可大家心里都清楚，最后除了象征性的选一两部亚洲片入围之外，剩下的全是m国商业片和f国文艺片的天下。 这一次，大家本是想着挑刺，结果一坐下来，用来挑刺的脑子就彻底罢工了。 第315章 直到电影彻底放映结束，他们才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陷进去了！ 这故事虽然是经典剧情，可女主角的演绎又利落又细腻，彻底的与电影剧本融为一体。让他们完全察觉不到自己是在看电影，倒像是真实经历了一遍所有的事情。 这怎么行！这不是在挑战他们作为职业影评人的素养吗？ 他们不服气了，刚出电影院，就又冲去前台买了一张电影票。 两个小时之后，大家对着空空的屏幕和空空的大脑，再度陷入沉默。 第239章 带资进组 与国外风评一片叫好相比，国内对于林竹眠的评价，似乎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还有人不知道吗？林竹眠当初演《云侠传》的时候是带资进组。” 在电影和杂志这两个流量炸弹的轰炸之下，这条消息如同被引入高浓度氧气的瓦斯，直接点燃爆炸。 发帖人自称是林竹眠家里的亲戚，对于她用钱把自己塞进剧组的事情相当了解，说的头头是道，甚至将相关的发票与账单都公开摆了出来。 明星带资进组倒不算是什么少见的事，可对方若是没什么黑点的林竹眠，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她如今大火，自然不经意间动了不少人的蛋糕。这其中更有单纯看她不爽的红眼病，自然要借此为由，让她心里不舒服。 “带资进组还要立刻苦人设，又想要资源又想要好名声，真的有点恶心人了。” “那些觉得立牌有用的人，祝福你未来的晋升机会，也被带资进组的人挤掉哦。” “心疼同期演员，她好像就是从云蓁蓁这个角色开始大火的吧，她之前一直是糊咖。奉劝工作室一句，强捧灰飞烟灭。” 像是在老鼠洞前放上了一块糕点，平时那些阴暗窸窣的动物全都钻了出来，啃噬着林竹眠的名声。 大家越想越对，林竹眠以前虽然也在娱乐圈里，但完全是查无此人的十八线小演员状态。咖位完全配不上《云侠传》这个级别，更没有资格和沈栖谷搭戏。 可她偏偏拿到了这个角色，并且就从这个时候开始，她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观众面前。甚至一路顺利地签了陆氏集团，在《皇》里担任女主角。 原来都是资本强捧的结果！ 一些路人粉虽然挺喜欢林竹眠的，此刻的心情也有些微妙起来。 就像是强行被家里塞了一个未婚妻，对方的性格样貌都很不错，可就因为不是自己主动选择的，便总有些看不顺眼。 “这么说起来，《皇》不会也是她塞钱进去的吧？” “《云侠传》还有个男主和她分戏份，到了《皇》主角就只有她了，好嚣张。” “有点心疼其他演员，和她撞上是真的惨，资源咖逢戏必抢。” “楼上说的是顾蕊吗？记得当初剧组开拍的时候，定的女主演好像是她？” 经过评论区一提醒，大家想起来好像真的有这件事。 《云侠传》书粉的数额庞大，云蓁蓁这个角色更是大家的心头好，在选角的时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当时似乎确实有内部人士传言，说女主定的是新晋小花顾蕊。 结果最后演员名单下来，女主却换成了一个没听过名字的糊咖，最出名的作品就是捆绑陈成琪。至于顾蕊，连女n号都不是。 现在想想，应该是当时被带资进组的林竹眠挤掉了吧。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顾蕊发了一条指向不明的微博。 【顾蕊v：只能说，人各有命吧，我的福气在后头。】 好家伙，这是正主直接下场开撕了吗？！ 她这微博虽然发的含糊，像是说了什么，却又像什么都没说，却也足够吃瓜群众脑补的了。 这委委屈屈、伏低做小的样子，就差直说“林竹眠强行抢角色”了。 “她就是故意的，逮着你的热度蹭呗！”洪姐气得快把指甲都抠进手机里，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微博。 “什么叫做一开始就定的她，那难道不是她自己买的热搜吗？”洪姐翻了个白眼。 林竹眠倒了杯温水，笑着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不用和他们计较，有议论才能说明我火了。” 洪姐坐起来，端起玻璃杯，没好气地开口：“你可真大气。” “她爱蹭就蹭，名气这种东西，又不会被越蹭越少，反而会越蹭越多。”林竹眠的心态相当好，完全没把这当成什么天大的事。 “我们不回应吗？”洪姐的公关思维又蠢蠢欲动起来，总想着狠狠地让这些闲言碎语彻底噤声。 “不回应。”林竹眠悠悠地喝了口水，“他们说的是实话，没必要为了反驳他们而撒谎。” 他们说的确实是事实，原主之所以能够拿到云蓁蓁这个角色，的确是带了笔不小的资金进来。 可这要怎么解释，说现在的林竹眠不是以前的那一个？如果真的这么说，恐怕会被当成疯子。 “但这……”洪姐看着热搜广场上越来越刺耳的言论，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洪姐。”林竹眠索性帮她按灭屏幕，替她打开电视，点开她喜欢看的电视剧随意播放。 在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中，林竹眠轻声开口：“把精力放在喜欢你的人身上，而不是讨厌你的人身上。” “他们不配。” 洪姐被她哄的顺了毛，叹口气，把手机丢掉一边。 第316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竹眠的心态相当稳定，连她这个经纪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有时尚且会被圈内的事情气个半死。而她像是一潭无波的水面，很难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引起她内心的波动。 洪姐虽然表面上在看电视，可难免叹息起来，思绪也渐渐飘远。 直到一声仓促而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划破她迷蒙的思绪。 她从沙发缝里艰难地掏出手机，看到没有标注的来电名称和地区之后，皱起眉头，犹豫几秒还是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对方似乎滔滔不绝地说了一连串的话，洪姐很难能插上一句嘴。落在林竹眠的耳中，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和隐约的叽里呱啦声。 到了最后，洪姐似乎都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用英语和对方道了别也道了谢之后，挂掉电话。 电话那端的忙音传来，洪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而抬起头，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林竹眠：？ 第240章 入围名单 “这是……怎么了？” 看着洪姐不断上扬的嘴角，林竹眠眉头一跳。 她激动地摇摇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干脆把手机递到林竹眠面前，示意她自己翻阅。 林竹眠疑惑地接过手机，习惯性地往下翻了翻。这文件由英法双语写成，好在她并没有什么阅读障碍，在一群字母极多且带点的名字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的。 指尖划到这一页的时候，她微微停顿，继而向上翻去。 她所在的这一栏，是最佳女演员的候选提名名单。首页由一长串英法双文构成，大致介绍了一下金芭蕉奖最佳女演员的提名标准，后面紧跟的就是提名影星及其作品的情况。 “刚刚的电话就是电影节官方打来的，过来和我确认一下收货地址，说要把邀请函寄给我们。”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洪姐，此刻也难免激动起来，整个人都被这个奖项的提名砸的晕乎乎的，连电视遥控器都直接扔飞了。 “不是诈骗？”林竹眠现在对于这种事情相当谨慎，防诈意识相当强烈。 “怎么可能，人家有官方印章的。”洪姐见她这个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谁会专门雇佣一个外国人打诈骗电话？” “跨国诈骗。” 林竹眠轻轻划拨屏幕，最终将界面停留在自己的名字上。 林竹眠，《皇》。 在自己的名字和入选作品下面，是一长串介绍。她只是扫了一眼，就被狠狠地肉麻到了。 整个介绍不吝溢美之词，用了极小的篇幅介绍她的个人情况，极大的篇幅夸奖她在《皇》中的演技多么好，外表多么出众。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华国电影的传统刻板印象，组委会深陷其中，连续看了多少遍电影。 看得林竹眠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在夸你。”洪姐下了定论。 “可能是外国人热情奔放的天性吧。”林竹眠不以为意，把手机还给洪姐。 既然能够被选进候选名单，必然都是组委会看得上的。只不过华国人含蓄内敛，表达赞美的方式也更加隐晦，不像是他们，跟不要钱一样地堆叠赞美之词。 “可是……”洪姐又将手机翻转过来，屏幕一面朝她，“你看。” “其他人的介绍只有这么一点。”她的伸出另外一只空手，轻捏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的动作。 “而你的却这么长。” 林竹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页面已经被洪姐缩小，同一页纸张之上，越发显得他们介绍的长短差距格外刺目。 确实如她所言，仅是林竹眠一个人的介绍，就占据了这一页的三分之一。而其他四个人，却挤在剩下三分之二的界面上。 如果考虑到，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基本都比林竹眠要长上一倍，那留给他们的有用介绍的篇幅就更少了。 这个对比实在有些残酷，连洪姐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而且你看。”洪姐翻来覆去，恋恋不舍，始终不愿意把这个页面关掉，“他们只这么夸你，好吗？” 她特意双指把页面放大，明晃晃地摆在林竹眠面前，食指缓慢上划，组委会对其他演员的评价也都映入她的眼帘。 在她下面的所有演员介绍，都和往年的名单风格差不多。 语言平和客观，只是在认真专业地介绍，像是某度百科一般。很少流露组委会真正的感情倾向，或者是对这位演员的具体评价。 只有到了她这里，画风突变。 这偏爱太过于明显，简直都不像是同一个组委会写出来的稿子！ 洪姐相当骄傲，有种与有荣焉的快感，得瑟地把界面拉回开头：“而且，你是在这个页面的第一个。” 名单的第一个，这是金芭蕉奖众人皆知的潜规则。 他们排列名单一向有规律可循，这规律便是：他们向来按照评分排名，越是往上，越是他们青睐的选择。 这个排名，这么夸张的介绍，洪姐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组委会得对她多么满意。 看着林竹眠平静地喝着水，自己却激动地坐立难安，洪姐稀奇地坐下，恨铁不成钢地揪捏拉扯她柔软的脸蛋。 “你能不能表现的激动一点，那可是金芭蕉奖！” 第317章 林竹眠眨眨眼：“是入围而已，又不是已经拿到奖项了。” “入围都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知道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吗？” 要是被娱乐圈那些人听到她如此凡尔赛的言论，估计会被气个半死。 金芭蕉奖啊，那可是影视圈人毕生追求的梦想。就像是圣诞树顶端的星星，一只挂在那里闪耀着，吸引一批又一批人前赴后继地追逐。 毕竟是国际顶尖的电影节，金芭蕉奖的这群评委们一向高傲，擅长吹毛求疵，却极其不擅长赞美别人。虽然表面打着平权的旗号，可压根看不上华国电影。 近二十年以来，能够入围金芭蕉奖的华国电影也就那么几部，至今在国内已经是封神的经典之作了。即使是这样，它们也只是止步入围。 入围的演员更是如此，虽然不是没有，但极少。有也是华裔居多，可代表作品还是好莱坞制作，和华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不少明星为了拿奖，纷纷修改国籍，甚至专门去参演外国电影，让本就有些寒冬的华国影视圈，更是冷到极致。 可今年，入围的却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代表作讲的还是华国历史。 这其中的重要意义，显然不言而喻。 洪姐想到这里，又难免激动起来。至于那个什么顾什么蕊的，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开玩笑，以林竹眠现在这个咖位，对方要是还敢来蹭热度，那不就是在玩火自焚？ 金芭蕉奖的名单最先自然是下发到入围演员的手里，而后才会被翻译成华国语在官网传播。 洪姐现在跟林竹眠学会了，按兵不动，丝毫不慌，才能显得他们毫不在意这个奖项。 以至于在官网名单出来的当天，互联网上已经炸成一锅粥了，林竹眠工作室的账号一派风平浪静，仿佛在无声地嘲讽： 呵呵，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第241章 已经跪了 网友们虽然见过世面，可是没见过这个世面。 那可是金芭蕉奖啊！不管是入围还是获奖，只要沾到金芭蕉奖，无异于在娱乐圈买了份养老保险。只要演员本人不作死，那就是能被奉上神殿的存在。 别说是入围了，之前多少明星就是靠着蹭金芭蕉电影节的红毯，拍了照片在国内买红毯出的名。恨不得换上好几套衣服，拍上十几张照片，好好营销一下。 可现在呢，人家正儿八经官方钦定的最佳女演员，却对这个入围名单毫不在意。 让网友们都替她着急起来，纷纷在超话里呼唤。 “工作室呢？出来营业啊！” 这可是近几年华国唯一一个入围的女明星，争的可是华国人的面子。金芭蕉的名单一经翻译回国内，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那个唯一的中文名上。 此刻，大家也顾不上什么带资进组了，纷纷狂吹彩虹屁。 “妈呀，这是真的吗，林姐真的太争气了呜呜呜！” “管她塞不塞钱，反正又没花我的钱，欣赏美女就完事了。” “弱弱的说一句，林竹眠的演技确实比某明星强，如果真的是抢来的角色，我只能说抢得好！” 见到网友转变如此之快的嘴脸，林竹眠的粉丝们简直气的要死。 这群人，到底哪来的脸？明明前脚刚骂完她带资进组，挤占名额，后脚却能极其自然地夸她为华国骄傲，天降紫薇。 其中一个十几万粉丝的大粉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在超话里发布一条情绪相当鲜明的微博。 【爱吃竹笋的咩v：笑死我了，如果我是导演，遇到一个演员又能给我拍摄经费，还能让我票房赚的盆满钵满，最后还杀进了金芭蕉奖的入围名单，我简直会笑醒。】 这条微博一经发布，瞬间获得几千点赞，挂在热门上面居高不下。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之前叫嚣着的网友脸上。 她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将心比心，谁不想在生活中遇到一个把自己事业带飞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会给自己几千万。 “你别说了，羡慕死梁岳了，他怎么遇上的林竹眠？” “跪求我的生命里也遇到一个这样的贵人，给钱不说，还能带飞。” “我要是梁导@梁岳v，我估计直接给她跪下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趣，哪能想到，真的把梁岳给召唤出来了。 【梁岳v：谢谢，在跪了（图片）】 梁岳配了一张精心拍摄的照片，图片虽然没有露脸，但完全能够显示出他的身份。 他这次刻意把一直扎成小揪的头发散了下来，恰好到肩，微微露出一小截。 两条腿弯曲跪在地上，微鼓的肌肉把布料绷的紧紧的，相当好看。腰肢向上挺直，向后的压力把纤尘不染的皮鞋压出几道褶皱。 看到照片之后，大家沉默良久，纷纷按下保存键，然后在评论区嘶吼起来。 “梁导是自己人，让他下跪他是真下跪！” “正装下跪，戳我xp，还有照片吗？磨多磨多！” “我看这小子是想色诱我老婆林竹眠，其心可诛！” 看着疯狂涌入的评论，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哼笑一声。 《云侠传》开机前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为低谷的时候。剧组的资金链断裂，可投资方、制片人和剧组所有演员的工资，全部压在了他身上。 第318章 一旦开了机，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可他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足够支付整部电视剧拍完。 很多人都劝他放弃，实在不行换一部剧拍。 可他不愿意，他总想着要把它拍好才行。他是书粉，自然也能明白书粉们急切盼望的心情。 就在这时，林竹眠找到了自己，说是愿意给他钱，只需要让她演云蓁蓁就好。 在此之前，他看过她演的东西，一言难尽。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出的最佳抉择，就是答应她。为了整部电视剧，牺牲掉一个角色并不算什么。 开拍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林竹眠演技再差，还有沈栖谷带着她，大不了后面就用替身，只要能拍下去就好。 他哪里能想想到，林竹眠的演技不仅不差，而且相当的好，好到合作过这么多明星的他都诧异起来。 林竹眠之所以会火，纯粹是她自己能力强，能塑造出这么讨喜的云蓁蓁形象，连带着剧版《云侠传》都跟着一起沾光。 这次的金芭蕉奖的入围，就是对她能力最好的体现。 金芭蕉奖的全球知名度太高，给林竹眠的评价也太高。不少人在看了今年的入围名单之后，纷纷对这部华国电影产生好奇，直接又拉动票房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 梁岳不得不承认，网友们说的很对，林竹眠就是他的贵人。 他一向讲究知遇之恩，如今他们却拿这件事攻击她，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他又编辑了一条微博。 【梁岳v：关于云蓁蓁的选角问题，因为个人形象与气质原因，我从来都没考虑过顾蕊小姐，剧组也都没有考虑过她。】 他说话做事一向直来直往，对于看不惯的人，从来不会给对方留面子。 这点雕虫小技，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她当初故意买热搜，给自己造势，想要借此挤进《云侠传》剧组的事情，梁岳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的和她计较。 可她要是在这信口开河、乱泼脏水，那他可坚决忍不了。 更何况，这脏水还是往林竹眠身上泼的。 含含糊糊的这是在阴阳谁呢，分明就是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偏要把围观群众往她想要的方向引导，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几斤几两。 梁岳这条微博一经发出，别说是围观群众了，就连顾蕊的粉丝们，都对这姐有些无语了。 尴不尴尬啊，明明都是自己买的热搜，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像是所有人都欺负她一样？ “姐，差不多得了，收收味吧。” “感觉梁导说的没错，是听不符合云蓁蓁的，姐你有点老了。” “赶紧把那条微博删了吧，太尴尬了。” 了解了真相之后的网友再次涌入她的评论区，这的确是她职业生涯中评论最热闹的一次。只可惜全是难听的话，连一条精选评论都选不出来。 第242章 老鼠打架 林竹眠还未来得及飞去f国，就被林老爷子一个电话捉了回来。 她大抵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可还是在推开朱红大门的那一刻，被飞扑向她的两个人影惊到了。 林大伯死死地抱着她的左腿，林二伯则紧紧地抱着她的右腿，直接匍匐在她的脚边，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上一阵。 像是两株藤蔓植物，将她的步伐困住，让她只能固定在门口，听他俩把话说完。 “松手。”林竹眠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想要跺脚，却动弹不得。 “乖侄女，好侄女，伯伯错了。”林二伯说什么都不肯放手，额头显然是在青石板上磕破了皮，混着灰尘的血渗了出来，红红黑黑地晕了一片。 “您这是什么意思？”见实在摆脱不了这两个秤砣，林竹眠索性不再挣脱，环抱双臂，故作不解地看着他们。 “大伯和二伯与我无冤无仇，如今却向我这个小辈莫名道歉。”她轻笑一声，“我可担待不起。” 她微微弯腰，整个人的阴影都笼罩在他们身上，也如梦魇般盘旋在他们心上。这般动作，让两人更加笃定，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只要她不承认，他们就得自己把罪过全部说出，像在神父面前忏悔一般。 若真是在神父面前忏悔，他们倒不至于这么害怕，毕竟神父总是善良的。可在他们眼中，林竹眠就是一个掌握他们生死的恶魔，每见她一回，身上就会被她扯下来几块肉。 “你们打算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林老爷子的拐杖在石板路上“铛铛”敲击，把门厅入口处落下的松针震的一阵乱跳。 他迟迟不见林竹眠进来，忍着怒火，撑着拐杖站起身。刚跨出门槛，就看见她左边小腿处跪着一个，右边小腿处也跪着一个，呈现出一个“山”型，伫立在正对门的地方。 被他这么一震，两人撒了手，顺势就要爬过来，抱住林老爷子的大腿。 却被他“咚咚”两棍，直接用拐杖迎头痛击，纷纷捂着头倒在一旁，扭曲蠕动起来。 “来了？”林老爷子没有分给两个儿子任何眼神，而是双手撑着拐杖，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林竹眠。 “来了。”她微微一笑，对上他苍老浑浊的眼睛。 “来了就进来，林家没有在外面谈事的道理。”他悠悠转过身，也不回头，自顾自地走进门厅。 第319章 看着他灰扑扑的身影，林竹眠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嘶——”林大伯和林二伯接过佣人递来的冰袋，按在受伤的脑门上。 a市正值隆冬，这淤青在零下的室外倒看不出什么，可进了空调屋，被暖风一吹，便像个发面馒头般的膨胀起来。 林竹眠捧着茶杯看了他们的脑门一眼，不知道那个包那是磕出来的，还是被林老爷子敲出来的。 见她看了过来，两人匆忙放下手里的冰袋，匆忙开口求情：“竹眠啊，你看我们这个……” “要抓两位伯父的是刑警，您二位却来和我求情，这是什么道理？”她一句话就将他们堵了回去，“更何况，您二位犯了什么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像根藤条反复抽打着两个陀螺的心，非得把他俩的实话全都抽出来，才能停下动作，饶他们一命。 认清这个事实之后，林二伯先绷不住了。反正这事也是他哥先打电话提出来的，若说要负责任，那也该是林大伯负绝大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他提出要联手打压《皇》的票房，他根本想不到去主动联系徐经理，还平白无故往里面贴了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他平添几分勇气。可抬起头，对上林竹眠耐人寻味的眼神后，他又心虚地弱了下来，说出口的话也不免结巴起来：“这……我……” 他“这这我我”半天，也不见说出什么信息来。没把林竹眠听急，倒是先把林老爷子听的不耐烦了。 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从鼻子里深深地出了口气，像是在极力忍耐：“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可以不用说。” “我说，我说，我……”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压制，让林二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习惯性地想瑟缩，想起林老爷子的威胁之后，赶紧把关键词挤出牙缝。 “就是……那个电影排片，那个徐经理。” “哦？”林竹眠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挑起眉毛。 她只想到带资进组爆料人的事情，却没想到，站在徐经理背后给他撑腰的人，居然是他俩。 “为什么？”她放下茶杯，杯底与花梨木桌撞击的声音，震的林二伯赶紧低下头。 她这下是真的好奇了，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这么对付她。 毕竟，能让徐经理带头把《皇》的排片率降到这么低，他们俩用来贿赂徐经理的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字。 为什么？林二伯眨眨眼，挠挠头，极其单纯地开口。 “呃，就是……讨厌你，想让你不爽。” 当拥有的金钱达到他们这个数额，便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情绪。无论多少钱，只要能让她不爽，他们就爽，这笔买卖就是划算的。 他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最后不爽的成了他们。 林二伯狠狠地转过头，瞪了自己哥哥一眼，扯着他的领口开始告状：“我一开始没想搞你，真的，是他先打电话过来问我的。” “我只是问问你，可你最后还是答应了。”林大伯阴鸷地盯着他。 这就内讧上了？林竹眠忽然觉得他们蠢的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来，桌上的茶汤瞬间荡起一阵涟漪。 听到她轻轻的笑声，两个人也顾不上互扯头花了，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她：“你不生气？”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一时让他们琢磨不透她的态度。 她生气是最好，他们想看到的就是她难受，无论是伤心、愤怒还是绝望，只要是负面情绪，全部都行。 可她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看着他们的眼神，倒更像是在围观两只胖老鼠打架。 “当然不生气。”林竹眠笑意不达眼底，瞳孔泛着清泠泠的光，如一弯残月，忽隐忽现。 “在您二位的眼中，我这么值钱，我应该高兴才对。” 茶杯的热雾漫上她垂下的睫羽，在背后升起的凉意之中，他们听见她的声音，如丧钟一般敲响两声。 “继续。” 第243章 大捞一笔 “继续。” 仅是这一句毫无感情的话，就让两个人彻底明白，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她只不过是在测试他们的忠诚度，想折磨他们，直到听到他们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才愿意让断头台上的刀刃落下，给他们一个死的痛快。 “还有，微博上那个爆料人是我。”林大伯死到临头，反而不怕了，冷笑着抬起头。 “什么爆料？”林老爷子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微阖的眼睛倏的睁开，晃悠悠地看向一旁的林竹眠。 他们之前说的票房的事情，他倒还有些了解，可说到后面，他就跟不上话题了。 “他说的是我带资进组的事情。”见林老爷子依然有些迷惑，林竹眠解释道：“意思是，我当初进《云侠传》剧组的时候，是靠塞钱把自己塞进去的。” “为什么？”林老爷子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茶桌上，眯着眼，微微向她倾斜，“你为什么要塞钱把自己塞进去。” “因为我预感到这部剧会火。”林竹眠面不改色地回答他。 这不过是她推测出的原因，至于原主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根本不清楚。那个时候她又没有进入这具身体，怎么可能了解她的想法。 听到林竹眠的回答，滚在地上的两个人猛地抬起头，看向林老爷子的目光中充满希冀。 第320章 她这一行为，纯属自降身份，并且还浪费了林家的钱。当初她执意要进入娱乐圈的时候，闹的家里鸡飞狗跳，把老爷子气个半死，便不再管她，由她去了。 如今旧事重提，想必林老爷子又得挂不住面子，不高兴地训斥她一顿。 “爸，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们就是想把竹眠从娱乐圈劝回来，让她重新走上正道。”林大伯心思活络，想到这一点，便开始给自己辩白起来。 林二伯虽然脑子没那么好使，但留出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他想明白大哥的意图，连忙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林老爷子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他们，完全把两人的话当成耳边“嗡嗡”的苍蝇。他哼笑一声，接着就林竹眠的话说下去。 “不是。”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演技，需要塞钱进去吗？” 他盯着林竹眠的眼睛，目光如同利刃一般，似乎想将一切真相都抽丝剥茧，提取出来。 可地上的两个人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愣愣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跳跃。在他们耳中，林老爷子就是在夸赞她的演技好，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夸。 再想到林竹眠入围金芭蕉最佳女演员奖这件事后，林大伯和林二伯只觉得有只苍蝇卡在喉咙里，恶心的难受。 林竹眠收回看向两人的目光，微微抬起头。她倒也不怕他，他再猜测又怎样，只要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她不是她，那这种玄幻的事情就是无稽之谈。 她轻轻勾起嘴角：“演技足够，咖位不够。” 想到林老爷子或许不理解这些娱乐圈黑话，她贴心地补充道：“娱乐圈讲究排资论辈，演技再好，不花钱的话，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哼。”林老爷子鼻孔出气，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亦不知道会相信多少。 见林老爷子都无法给自己做主了，地上蜷缩的两个人彻底瘫软下来，目光戚戚地看向林竹眠：“竹眠啊，你难道忍心看着两个伯父进去吗？” “我腰间盘突出，你二伯父还是高血压……”林大伯捂着自己的腰，痛苦地诉说着。 “我什么时候……”林二伯愣了愣，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呢。 可还未等他说完，就被林大伯狠狠地瞪了一眼，硬生生把他地后半句瞪了回去。 “你闭嘴。”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没有，那也得有！ 迎着两人可怜巴巴的目光，林竹眠微微一笑：“我忍心。” “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监狱没您想的那么恐怖，您就当是兄弟俩出去旅游一段时间，还能增进亲情，多好的机会。”她不以为意地开口，似乎想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可两人怎肯就此作罢，他们之所以央求林老爷子把林竹眠叫回家，就是想要赢得庭外和解的机会。若是她不愿意和解，两人就真的要被刑事拘留。 留下案底不说，两人的公司在这段时间也会停摆，他们怎么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见自己大哥的亲情牌打不通，林二伯踟蹰半晌，讪讪开口：“竹眠，您看，得怎么样您才愿意和解呢？” 生怕林竹眠不相信，他赶紧补上一句：“伯父有的是钱，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了。” 林竹眠轻笑一声，葱白的指尖抵在唇边，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大伯、二伯，您都说我带资进组了，那也应该知道……” “我给梁大导演花了一大笔钱，出了不少血。” 她起身，下了台阶，悠悠走到两人面前，微微弓腰，让阴影彻底笼罩在二人头上，如一座山，压的他们不敢大声喘气。 “二伯，可曾考虑过，给侄女输输血？” “毕竟，你我都是一家人。” 她声音带笑，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这根本不是在向他们询问，更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是明晃晃地威胁。 林竹眠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戳上林二伯的额头，强行让他抬起头来，正视自己。 “痛……痛啊，祖宗松手！” 不知是故意还是刻意，她戳中的地方恰好是林二伯鼓起的包。 林竹眠又特意做了美甲，尖锐的延长甲片上点缀着碎钻宝石。漂亮是漂亮，可在林二伯的眼中，这就是把表面凹凸不平的钢刀，差点直接戳进他的脑袋里，痛的他狂飙眼泪。 “好说好说，就当是伯伯捧你进娱乐圈，这钱伯伯出！” 第244章 拍卖大会 “好说好说，就当是伯伯捧你进娱乐圈，这钱伯伯出！” 林二伯的脑壳痛的要命，冷汗直流，拿不定她的主意，只能哀求地盯着她，在心中祈祷这个开价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似乎是真的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林竹眠缓缓收回手指，接过一旁佣人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林二伯瑟缩一下，小媳妇般地看向她，却无意撞进她似笑非笑的眼眸。 “还是二伯大方。”她轻笑一声，“那便按二伯说的办吧。” 听她这么说，林二伯在心里狠狠地舒了口气，心中竟萌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 什么玩意？自己是疯了吗，被她刮去那么大一笔钱，还反过来感激她！ 他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却听到一旁林竹眠的声音再度传来：“大伯，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 第321章 突然被她点到名的林大伯一愣，期期艾艾地开口：“这……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那怎么行呢？”林竹眠背着手，踱步到他的面前，微微弯腰，如恶魔低语：“那是二伯给我的呀，大伯您不应该也有些表示吗？” 从他那边坑了一大笔钱，她喊二伯的语调格外亲切甜美，浸着蜜一般，给林二伯哄的轻飘飘晕乎乎的。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林竹眠的这个待人态度，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是啊是啊，大哥，你的生意做的可比我好，怎么反倒在这种事情上抠门起来。”林二伯跟着帮腔。 他现在巴不得林竹眠狮子大开口，狠狠地咬他大哥一口。他自己已经被林竹眠捞了一笔，自然越发见不得别人好了。 “大伯，我当初带资进组，倒贴拍戏可是花了六千多万。”林竹眠点开所谓网上匿名人士的爆料贴，竖在他面前，极其单纯地开口：“二伯可是要给我六千多万的，那么……” “您打算给我多少呢？” 林大伯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绷起的神经连带着脑壳都隐隐作痛起来。 他当初为了把这件事渲染的更严重一些，特意把爆料的金额往上抬了一半。这个金额确实如他所愿地引起了轰动，可也成为了砸向他脚趾的石头。 林竹眠当初只带了三千万进组，这个事他很清楚，当事人林竹眠肯定也很清楚。可她就是将错就错，没有点出这个问题，并借此大捞一笔。 三千万变六千万，多么划算的买卖，多么狡猾的人！ 而林二伯这个蠢货，还选择答应了她，搞得他现在骑虎难下，也得跟着被她坑上一笔。如果不是母亲早已去世，他现在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二弟塞回去。 “大伯，想好了吗？”看着他满头冷汗的样子，林竹眠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逗老鼠般地开口提醒：“您要是开价低于六千万，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这一句话，彻底将他讨价还价的权利堵了回去。 “我出七千万。”林大伯心一横，牙一咬，往上多报了一千万。 “啪啪啪”林竹眠鼓起掌来，笑着转身走回座位，赞叹道：“真不愧是大伯父。” “听说大伯父拿下了a市政府的大工程，我还以为是媒体的讹传，如今看到大伯父如此阔绰的出手，看来是真的。” “哦？”听林竹眠这么说，一旁微阖双眼的林老爷子睁开一条缝，没什么感情地夸赞一句：“不错。” 可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让林大伯激动的了。 毕竟让林老爷子开口夸人，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再加上林竹眠这么一吹捧，简直要让他飘飘然地飞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出钱不出钱了。 他心情大好，连带着对林竹眠的观感都好了不少，甚至主动开口：“竹眠啊，这零花钱够吗，要不大伯给你加到八千万？” “那我就不和大伯客气了。”林竹眠笑意更盛。 她本就深谙人性，若是想吹捧一个人，自然能变着法子让他高兴。林大伯只觉得自己此刻像个气球，轻飘飘地要飞到天上去。他刚想自由地拥抱蓝天，就被自己的二弟扯了下来。 “竹眠啊，二伯给你九千万。” 他们如此夸赞吹捧林大伯，让他看得越发眼红起来。两人本就是兄弟，少不了彼此之间的攀比较劲，总想着压上对方一头。 “二伯。”听他这么说，林竹眠顿时笑着看向他，那崇拜的眼神看得林二伯通体舒泰。 见林竹眠不再搭理自己，转而和林二伯聊起他的基金股票来，林大伯心中的警铃大作。可对方的开价已经达到了九千万之多，即将迈入一个亿大关，不由得让他慎重起来。 可耳畔两人聊得越来越起劲，甚至林老爷子也偶尔跟着询问几句，整个屋子像是只有他一个外人一般。 更可恶的是，林二伯还时不时地用余光斜睨自己，得瑟地耀武扬威。 林大伯咬咬牙，积压的怒火与屈辱交织，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促使他开口：“九千五百万。” 虽然只往上涨了五百万，但只要是更高的价格，就足以引起林竹眠的注意。 见她的目光开始转移，林二伯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报价：“一个亿。” “一亿一千万。”见自己弟弟真的和自己较起劲来，林大伯眯了眯眼。 “一亿两千万。”林二伯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毫不在意地开口报价。 两人就像是较劲一般，出价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拍卖会现场。林竹眠也不出声提醒，只是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 “两个亿。”林大伯率先把价格抬到这个高度。 林二伯刚想跟着喊价，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他不过是一时脑热，在胜负欲的驱使下，想要赢他哥一次。 可想到这获胜的成本，他忽然清醒起来，只是还未待他反悔，瓷杯落在桌上重重的“咚”一声，就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成交！” 第245章 说的是谁 “成交！” 林竹眠站起身，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悠悠地看向直冒冷汗的两个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大伯给我两个亿，二伯给我一亿零九千万。” 待她将这个数字报出，两人才潘然醒悟，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蠢话，又是做了什么蠢事。 第322章 “这……”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两人面面相觑，想要反悔的意图不言而喻。 反正只是口头说说，在签合约之前，他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这样想着，两人便没有那么慌了。直到林竹眠晃悠到他们面前，从大衣口袋里缓缓掏出—— 一支录音笔。 在两人惊惶的目光之下，林竹眠“咔嗒”按灭顶端的录制按钮，也按灭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两人张了张嘴，额头的冷汗顺着脸侧往下呼啦啦地流。林竹眠将录音笔放回口袋，亲切地拍拍两人的肩膀，开玩笑般地说道：“大伯、二伯，您二位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门外的日光倒映在她眼底，夹杂着警告的意味：“毕竟，爷爷还在这里看着呢。” “哼。”见她只有在威慑两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来，林老爷子不由地用鼻子重重地哼了口气。 “你……是你用计，故意坑害我们！”见耍赖这条路行不通，林二伯便扯着嗓子喊着，“爸，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被他平白无故浇了一盆脏水，林竹眠稀奇地眨眨眼：“我用了什么计，二伯您怎么能凭空泼脏水呢？” “你……你……”他“你你你”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什么头绪来。 她确实没有主动迫使他们抬价，可在刚刚那种令人上头的氛围中，他们便会情不自禁地攀比起来，就像是中了邪术一般。 看着林二伯涨红的脸，林竹眠悠悠开口：“不付钱当然也可以。” “真的吗？”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的林二伯，迫不及待地掉进另外一个坑中，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以为林竹眠大发慈悲，愿意放过他们。 林竹眠点点头：“真的。” 她笑着转身，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歪头看着他们：“只要你们去坐牢就好了。” “两个亿，免去一些牢狱之灾，确实不太划算，我也不忍心看着二位伯父吃亏。”林竹眠“好心”开口，倒真像一个担心亲人吃亏的好侄女。 “我给我给！”两人忍着心痛，生怕她反悔，赶紧当场把支票写给她。 林竹眠的手指捏着两张薄如蝉翼支票，在两人痛不欲生的目光中翻来覆去地把玩。直到林二伯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她才轻轻一笑，让他们退下。 看着两个儿子失魂落魄的背影，林老爷子挑起眉毛，瞥了一眼她收起支票的动作：“你倒是挺厉害啊。” “他俩要是真进去了，也只不过是能为你出一口恶气而已。可从他俩身上狠狠地捞上一笔，却是实实在在地能给你带来好处。”林老爷子恶趣味地笑笑：“而且他俩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听着他半是夸奖，半是嘲讽的语气，林竹眠折叠支票的动作微微一顿：“我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要不是爷爷您坐在这里，我还不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她对身边林老爷子弯起眼睛，勾起嘴角。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骗骗那两个蠢蛋还行，别和我装。”林老爷子悠悠喝口茶，“这个时候倒学会谦虚了？” “在您面前，我一向很谦虚。” 进账将近两个亿，林竹眠心情颇好，笑眯眯地和他客套。 “一向？”林老爷子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眯着眼吹吹面前的茶水，情不自禁哼笑一声。 他话中质疑的意味不言而喻，俨然是在等待林竹眠进一步的解释。见林老爷子如此敏锐，林竹眠倏的笑了，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吹着茶水。 浮在清润茶汤上的茶叶荡开，彼此交错掩盖，像是如今的局势一般错综复杂。 林竹眠不知道他是知道多少，还是猜到多少。亦无从得知，这层窗户纸一经捅破，暴露在她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真相。 她不答，林老爷子便也不急着追问，静谧的空气在屋内流淌，继而缓缓凝固，直到林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收拾她留下来的烂摊子，辛苦你了。” “没什么。”林竹眠垂了眸，轻声说道。 她自然只当林老爷子说的是两个伯父捅出来的篓子，可她话音刚落下，倏的想起—— 他刚刚说的是单字一个“她”，而非“他们”。 “谁？”林竹眠握住杯壁的手指微微收紧，连声调都不自觉抬高。 “林竹眠。” “铛”的一声，林老爷子的茶碗稳稳落在桌面上，他笑着看向她，每一寸皱纹里都暗含深意。像是在透过她的眼睛，搜寻着另外一个灵魂。 林竹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庄生晓梦迷蝴蝶，如今她竟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又是虚幻。 系统也彻底噤了声，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已经不是宿主愿不愿意继续走任务的问题了，而是主神所有自以为隐秘的操作，全部都暴露在她的眼前。不仅是她，甚至连这个世界的人也都知道了。 “我……”林竹眠觉得有些恍惚，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木门。 似有细微的开锁声在耳畔响起，过往十几年尘封的记忆在此刻再也关不住，便如洪水一般冲向她的脑海，将她的意识淹没。 “呼啦”一声，前厅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年迈的管家乐呵呵地站在门口，像是新年的门神。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内氛围的不对之处，兴奋地向外指了指。 “外面，下雪了。” 第323章 林竹眠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向外看去，皑皑白雪铺天盖地的飘荡，似乎要将过往一切的痕迹都抹去。 而在这无暇的白雪之上，任何动物在此踏足，都会留下一串显眼的踪迹。 如同这场浩大骗局，在她生命中留下的印迹。 第246章 神的失误 “所以说，因为你们的问题，导致两个世界里的林竹眠互换了灵魂。” 林竹眠环抱着双臂，覆盖在13岁以前记忆上的冰层崩塌，所有清晰的细节都浮现出水面。 “导致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了几年后，你们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换回来。”梳理着他们的计划，林竹眠冷笑一声：“但你们又担心我们会发现，所以——” “要威胁我们，按照你们的计划走下去。”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熟悉，怪不得林老爷子会说出来那番话，这拙劣的游戏，也是时候要终止了。 “对不起。”系统干巴巴地开口，时到今日，它自己也深知，无论怎样的歉意都没有用了。 是它们工作上的失误，才把两个人的世界搅和的一团乱。 而它，既不是什么所谓的金手指系统，也不是惩罚系统。它只不过是一个售后修复系统，替主神给这个稀巴烂的世界打上补丁。 “宋芊云呢？我看到的所谓女主，又是怎么回事？”林竹眠头疼地按按太阳穴，她竟能让他们如此大费周折地编出这么多谎言，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厉害了。 “如果我们没有将你们换回来，那么这个世界会按照这个走向发展。”系统顿了顿，“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女主男主。” 只不过，主神并不愿意承认这场错误，便给两个世界都杜撰成了两本小说。 要将世界搭建成小说，便需要有男女主才行。 “但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里的主角。”这也是林竹眠教会它的道理。 听到它如此老成的说法，林竹眠目光闪了闪，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我的那个世界叫什么？” 系统停滞几秒，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但还是实诚地开口：“好像……叫《女霸总的奋斗史》吧。” 林竹眠睫毛轻眨，似乎觉得有些讽刺。 神是不会犯错的。 因为神的错误，全部都由普通人背负了。 这样，它可以继续崇高，继续神圣，继续心安理得地当着不容置喙的存在。 却殊不知，这一点点的差错，便会彻底改变两个人的人生。 “你之前收集的好感度，又是为了什么？”林竹眠撑着脑袋，耐心地等待着它地回答。 如果按它所说，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男主和女主的说法，那么它引诱自己去刷他们的好感，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想让你留下来。”在几秒钟的电流声后，系统的机械音再度响起，“原以为……你在刷他们好感度的时候，会爱上他们。” “这样，你就不会想要回到那个错误的世界，而是在这里继续留下来了。” 到了那个时候，它会询问她，愿不愿意为了所谓的男主留下来。 只可惜，它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却未曾想到，她把几个人的好感值都刷爆了，只为了揪出它们的计划。 “你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林竹眠言简意赅地戳破它所有的掩饰。 “……是。”它艰涩地承认。 “宿主，您就当作是中间去别的世界出差几年吧。”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连系统自己都心虚起来。 “凭什么？”林竹眠的目光冷了下来，“凭什么你们的错误需要我来承担。” 她话语里是如利刃般的讽刺，直指系统的命门，逼的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宿主，您现在已经很成功了，我们……几乎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影响。”强烈的求生欲让它情不自禁地拍起马屁，连无波动的电子音都平添几分谄媚的意味。 林竹眠眉毛一扬，简直要被它的说法气笑了。她刚想讥讽出声，就被对面来的人影狠狠地抱住，浓烈的香水味瞬间顺着鼻腔灌满肺部。 “林，又见面了。”deniece像只小狗般地扑了过来，修长的手臂紧紧缠绕着她的肩颈，活像一个大型挂件。 她如此夸张的动作，引得会场内不少人往这边注目，不同肤色与国籍的香衣鬓影纷纷驻足，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能让她如此热情。 要知道，deniece一向恃才傲物，d家御用模特的身份，加上家族背景的加持，让她对欧美娱乐圈的男男女女一向嗤之以鼻。 但奈何她时尚资源太好，饶是为人高傲，也阻挡不了别有心思的人倒贴的脚步。 可她如此热情地欢迎别人的场面，他们还真的没见过。 好奇的入围演员们探着头往她怀里看去，在她黝黑双臂的衬托之下，对方的肌肤洁白胜雪，耳垂处华贵的宝石耳饰随着她轻笑的动作摇晃，自有一番风情。 “你太热情了，deniece。”少女笑着拍拍她的手臂。虽然是华国美人的模样，脱口而出的却是极其标准优美的英语，让他们的目光不由地更惊异几分。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林竹眠吗？他们倒吸一口气，眨眨眼。 之所以称她为“传说中”，实在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华国人的名字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第324章 在官方下发的入围名单里，她极其倔强地没有使用英文名，而是直接用了汉字拼音。可金芭蕉奖的组委会不仅没有被冒犯到，反而长篇大论地夸赞她演技多么精湛。 同是入围的演员，大家多少会对竞争对手有些忌惮，便偷偷摸摸地去看了《皇》。 按照道理，大家都是有多年经验的演员了，常年的职业病让他们在看电影的时候，更加注重对方演绎的技巧，导致很难沉浸其中。 可唯独这部电影，他们在观看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看得泪流满面。 只是……她真人居然比电影里的还要漂亮。 而且，到底是为什么，一向高傲的deniece在她面前，像只快乐的小狗？ 难道……她在欧美娱乐圈，有什么不知名的势力吗？ 大家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更加觉得她不好惹了。 第247章 工资没了 “我没弄乱你的造型吧？”deniece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林竹眠的装束。 她今日一袭香槟色缎面鱼尾长裙，精准的裁剪衬托出身形娇好的曲线，同色系的宝石项链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没关系。”林竹眠轻笑摇头，白皙的手指流连穿梭在肩颈的发丝之中。 “呼，那就好。”deniece夸张地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要是把我们金芭蕉奖最佳女主的造型弄乱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没开始评选呢。”林竹眠被她的动作逗得勾起嘴角。 “他们如果不选你，那就是纯粹的眼瞎。”她双臂交叉环抱，毫不客气地开口。 金芭蕉奖的含金量极高，又是全球性质的评奖。每年在入围名单公布的时候，无论是在娱乐圈还是时尚圈都会引起一场小型地震。 deniece自然也在时刻关注入围名单和评奖动向，最佳女主角的入围名单里，能被选进去的演员都是演技绝佳。只可惜，他们今年碰上了林竹眠。 想到这里，她嘿嘿一笑，挽着林竹眠的胳膊往入场方向走去：“走，我跟你吐槽我那个前男友……”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只给直播镜头留下摇曳生姿的背影。 “不可思议，deniece居然能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对方什么来头？” “这姐不是最看不起娱乐圈演员了吗，上次她还直接对m国甜心翻白眼，怎么现在改性了。” 国外的观众历来知道她的暴躁脾气，原本看着直播镜头里的她走向一个华国人，还以为能看到一出霸凌的好戏。哪能想到，对方不仅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还和她亲密地挽起手臂来。 “这个华国女明星什么背景啊，能让deniece这么客气？”曾经被deniece讥讽过的小网红脸色难看起来，在网上打听起她的身份来。 “说起来，华国入围的女明星……不就是那一位吗？” 他们虽然未必看了《皇》的电影，可金芭蕉的入围名单必然是熟稔于心，而其中那个古色古香的名字，已经被外网媒体扒烂了。 “林家好像在他们国家很出名，但还没到让deniece忌惮的地步吧？”如此说来，那她纯粹是因为欣赏林竹眠，才会和她走得这么近？ 不会吧！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瓜，还没听说哪个女明星能入她的法眼呢。 想到这里，大家难免偷摸着多看她几眼。 “她的这个造型，是d家的手笔吧。” “可是我记得，d家没有出过这条裙子吧？” 无论是成衣还是当季高定，d家都会如实地发布在官网上。在吃瓜这件事情上，网友们不会嫌麻烦，很快就把d家所有的衣服都翻了一遍。 “确实没有见到这条，但这个风格绝对模仿的是d家，可能是哪个不知名的设计师抄袭的吧。” “天，要真的是这样，那林姐这次不就被工作室坑惨了。” “挺尴尬的了，穿抄袭风格设计的衣服，感觉有点丢华国的脸。” 那可是金芭蕉奖，入围的明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最值钱的衣服都穿上。即使不够资格穿高定，也会想方设法地向品牌方借衣服，或是穿上秀场款。但无论如何，都不会穿不知名设计师的原创服装。 在这种场合下，衣服便不再只是漂亮的遮羞之物，更是一个明星时尚资源的体现。 能拿到顶级奢饰品牌高定裙装的明星，与一个只能租借金字塔底奢饰品成衣的明星放在一起，自然高下立判。 看着林竹眠身上风格明显的裙装，大家面面相觑的同时，心头难免涌上一丝幸灾乐祸。 “毕竟是华国的明星，时尚资源不好也是正常。” “虽然衣服挺漂亮的，但想到是抄d家的就有些反胃。” “omg没有合适衣服的话，问她的好姐妹deniece借也行啊，穿不知名小作坊的衣服来，真的不是在侮辱金芭蕉奖吗?” 外网的网友们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原本金芭蕉奖挤进一个华国女明星的名字，就已经让他们有些不爽了。再加上对方从长相到演技都没有错处可挑，这就让他们更不爽了。 穿错衣服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放在林竹眠的身上，那就是妥妥的攻击点。 幸灾乐祸的外网媒体特意挤到她面前，高举着话筒询问：“林小姐，请问您此次参加电影节的衣服，是哪个品牌方赞助的呢？” 对方像是生怕她不答出那个答案，还刻意追问一句：“是d家的设计吗？” 第325章 看着外国记者眼里不怀好意的光芒，林竹眠有些诧异地挑起眉，继而淡定地望进镜头，慢条斯理地开口：“是，又不是。” 说罢，她轻笑一声，好心劝慰般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不再开口，擦肩而过。 外国记者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是又不是”啊？这算是什么回答！ 在采访之前，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如果她回答的是“不是”，那这个问题本身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羞辱。如果她回答的是“是”，那就等着网民们骂她装逼撒谎精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等到的是这样的一个鬼答案。 原本期待拿到一手爆料的记者愤懑地握住话筒，一股酸痛伴随着麻意却如万蚁啃噬般地浮上肩头，顺着手臂的筋脉寸寸蔓延，令他情不自禁地松了手。 “啪嗒”一声，昂贵的话筒随之摔到地上，惹的摄影师一阵心惊肉跳，大叫起来：“丹尼尔，你怎么回事，这个设备是咱们新买的，你摔坏了可是要用工资赔的！” 挨骂的记者并没有理会耳边的嘈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右臂。 明明林竹眠只是轻轻一拍，可从那一小块皮肤下蔓延开来的酸麻感，竟然令他手指都软绵绵的没了力气，整条胳膊像是被人卸了一般。 这就是华国功夫吗？早知道就不惹她了。 他暗暗地低咒一句，换了只手捡起地上的话筒，一缕青烟伴随着焦糊味从“吱嘎”惨叫的话筒里冒出。倒霉的记者轻拍几下后，它发出一声电子巨响，继而再也没了声音。 操，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第248章 谁的设计 话筒虽然坏了，可刚刚直播采访的画面，却忠实且及时地传播出去。 不仅是国外网友被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搞的一头雾水，就连国内的吃瓜群众们都难免紧张起来，开始担心她的这件衣服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开玩笑，林竹眠参加的可是金芭蕉奖的入围晚会，先不论她能不能拿到奖，但总不能在这个场合给国家丢脸吧。 “她能不能直接说是什么情况啊，给人家国外记者都整懵了。” “上面的能别舔了吗，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想让她尴尬吗，不就是一件衣服的事情。” “可是华国好几年都没有入围金芭蕉奖的演员了，好不容易出一个，却没想到会闹出来这种事。” 大家议论纷纷，场内的直播镜头也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拼命追随着林竹眠的身影。 即使这条裙子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网友们依然不得不承认，她穿着它真的很漂亮。像是一尾香槟色的人鱼，破水而出，不似凡尘。 她直直地朝着d家的前设计师iris走去的时候，拖尾的裙摆在地毯上铺起一个扇子般的弧度，将大家心中焦虑的火苗煽的更旺了。 穿着仿款走到原版设计师面前，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这是件多么冒犯的事情。 更何况，林竹眠还是d家预定的春夏季代言人。如此不给d家面子，若是对方真的追究起来，恐怕连代言人资格都会被取消。 想到这里，原本就看不惯她的其他家粉丝窃喜起来。 无论是幸灾乐祸，还是替她忧心，网友们都不约而同地紧盯直播屏幕上两人的反应。 果然，iris在看到她裙子的那个瞬间，倏地变了脸色。 让吃瓜群众们没想到的是，她极其激动地站起身，眼中滑过一丝惊艳，执起林竹眠的手左看右看，满意且欣慰地开口。 “你穿这条裙子真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她怎么……是这个反应？！ 吃瓜群众们不仅没能如愿地吃到瓜，反而被喂了一嘴的酸柠檬，诧异地盯着iris的脸，希望能从她的目光中找到几丝嘲讽的意味。 但只可惜，他们无法如愿。lris已经先一步挽住她的手臂，和她说笑起来。 见她这般态度，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上大家的脑海—— 该不会、该不会…… 一直沉默的林竹眠工作室在此刻忽然复活，像是就在等待这个时机，恰到好处地发布一条微博。 【林竹眠工作室v:林竹眠身着iris设计师原创香槟色鱼尾长裙亮相金芭蕉颁奖典礼，感谢大家的支持！】 在工作室配上的九宫格照片里，林竹眠一袭长裙拖地，顾盼生姿。iris的设计手稿占据了九张照片的c位，泛黄牛皮纸上潇洒干练的签名，明确地彰显了这是谁的手笔。 国内的粉丝乐了，他们虽然知道林竹眠不会穿普通衣服亮相金芭蕉奖，可也确实猜不出来这衣服的来历。再加上她给出的那个奇怪的回答，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大家更不敢轻易猜测了。 现在工作室发的这条微博，无疑是一个巴掌打在了质疑群众的脸上，啪啪作响。 “笑死我了，d家前首席设计师的手稿被说成高仿，这是iris最冤的一次。” “林姐说的居然是实话，怪不得说是又不是呢，iris已经荣退了，这确实不能算在d家头上。” “爽死了，有没有能翻墙出去，那这件事打脸国外那群高傲得要死的人啊！” 不用他们提醒，林竹眠工作室就已经将微博内容翻译成英文后，原模原样地发布出去。 自从《皇》在全球上映之后，洪姐一直在默默努力地替她经营海外粉丝市场，特地注册了一个面向国外的宣传账号。 第326章 这次“仿衣事件”给这个账号吸来了不少关注者，外国网友们倒未必是真的喜欢她，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想知道，面对这场闹剧，这个来自华国的小工作室要怎么处理。 如果对方顶不住压力，提前放弃金芭蕉奖的入围参选，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谁都不想让一个华国人拿走这个奖项，纵使有竞争，那也还是他们欧美国家影星的竞争，凭什么来了个黄种人分一杯羹！ 可看到林竹眠工作室发布的那条消息，所有海外吃瓜群众都倏地睁大了眼—— 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吹牛的吧？ iris的名头可是比d家还要响，现在d家的掌门人，也不过是她带出来的徒弟而已。 在她没有荣退之前，能拿到她亲手定制高定这件事，放在任何明星身上，都够吹一辈子的了。 更何况，给林竹眠定制这条裙子的，还是已经荣退之后的iris。 按照道理，已经不活跃在一线的顶级设计师很难请出山。有了一次破例，就会有第二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来，那退休便失去了它的意义。 即使到了世界顶级巨星这个层次，也只能穿着iris在位期间的高定向她表示敬意，哪里敢厚着脸皮请她再次动手。 已经进场的影星们死死地盯着林竹眠白皙的后背，几乎要用眼神给她的裙子灼出几个洞来。 来参加这次的颁奖典礼的明星，谁不是拿出了最贵最难弄到的裙装，生怕被其他人比下去。 在最终获奖名单没有出来之前，他们就在暗暗比较，谁项链上的宝石更大颗一些，谁的裙子限量限的最少。赢者暗暗窃喜，输者默默妒恨。 林竹眠的裙子再漂亮又能怎么样，在这种场合，看的是牌子，是资源。 可他们哪里能想到，她居然请动了iris来给她定制礼服。 现在整个时尚圈青黄不接，还有比已经荣退的首席设计师更高级别的存在吗？她这件礼服简直就是吊打一众明星。 他们眼红的要命，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对方连签名设计稿都放出来了，甚至还特意拍摄了定制衣服的vlog，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见在这个方面攻击不到她，外国一些网友们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第249章 万事小心 见在这个方面攻击不到她，外国一些网友们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华国人都是这么财大气粗的吗，仗着有钱让退休了的设计师为她服务。” “好嚣张啊，入围的资格不会也是买来的吧？” “这算是坏了规矩吧，想不明白iris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人。” 可他们哪能想到，华国人看到这些评论，不仅没觉得冒犯，反而哈哈大笑地嘚瑟。 “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呢。” “谢谢你们夸我们有钱，不过林姐能拿到这件衣服，恐怕不仅是有钱这么简单了。” 面对这群老外的嘲讽，华国网友们出奇的态度一致，就连平时看林竹眠哪里都不顺眼的一些黑粉们，都反过来帮着她说话。 他们的想法相当简单，他们骂林竹眠可以，但外国人骂她可不行。 见华国网民们对这件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些眼红林竹眠的外国网友们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不尽兴。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华国的这些网友说的很对。能把已经荣退的iris请出山这件事，已经不是光凭有钱就能做到的了。 他们国内不少明星的经济实力与她不相上下，可确实没那个能耐请得动人家。不止是没那个能耐了，他们也没那个底气去让人家开先例。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是d家出面牵头，给自己的新代言人撑场子？可以前的代言人哪有这种待遇！ 就在大家抓心挠肺，希望iris出面解释一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忽然在林竹眠工作室下面回复了一句。 【irisdesign：很荣幸能为林竹眠小姐设计独一无二的礼服，我与林小姐私交一向很好，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哦~（爱心）】 她在社交网络一向低调，从来不公开发布动态，就连点赞都极少。这次突然出现在评论区，难免让大家懵了几秒。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狠狠地震撼在原地。 仅是两人私交很好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一众欧美娱乐圈的明星眼红了。 人家是谁啊，那可是d家前任的首席设计师，别说跟她私交很好了，她能对自己寒暄几句，就足够让他们受宠若惊的了。 “没有费用”四个字，足以说明iris已经将她视作自己的缪斯女神，这件礼服完全是为艺术之作。 这个林竹眠，怎么命运这么好，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贵人。 外网的网友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心里冒着酸泡泡，一边还得在iris的评论下面违心的吹捧林竹眠。 “怪不得这件衣服没登上d家官网，原来是iris老师的设计稿，一看就觉得不凡。”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设计师抄袭老师呢，这一看就是d家首席设计师的风格。” “这条裙子穿在林竹眠身上真的好漂亮，不过可惜等不到同款了。” 看着自己的评论被蜂拥而至的点赞人群顶到最上面，iris不明意味地冷笑一声，按灭手机屏幕，看着目光清澈的林竹眠，幽幽叹了口气。 第327章 “林，今晚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此话怎讲？”林竹眠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认真地抬起头询问。 “林，这里可不是华国。”iris顿了顿，目光扫过场内的香衣鬓影，跃金的浮华之下似有淡淡的血腥气，掩盖在香水的芬芳之中。 她收了笑意，抬起头：“你知道吗，金芭蕉奖到现在为止，一共举办过三十七届。” 金色的香槟气泡顺着玻璃杯壁向上漂浮，如隐匿在人群之中的欲望，在到达顶峰时轰然炸裂。 iris无意识地晃了晃澄澈的酒液，轻抿一口：“而这三十七届的最佳男女主候选人中，有六位死在了颁奖前夜。” “你猜为什么？”她笑了笑，玻璃酒杯的反光在眼底映出冷冷的弧度，像是一弯利刃的新月。 林竹眠也跟着勾起嘴角，她是聪明人，自然能很快想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猜，是被谋杀了吧。” “对。”iris轻笑一声，说出口的话却极其残忍：“这个国家不禁枪支，即使发生枪击案也实属正常，更何况……” “处理跨国命案的程序本就复杂麻烦，不少亚洲人便成了枪下冤魂。”iris搭在她肩头的手指寸寸收紧，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所以那些对外宣称的自杀……”像是想到什么，林竹眠的眼睛倏地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身形高挑的女人。 她点点头：“即使自杀，又怎么可能会选在颁奖典礼的前夕。压力太大这个借口，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没想到，来参加一次电影节，居然还有丧命的风险。”林竹眠勾起嘴角，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这件事十分有趣。 “是啊。金芭蕉奖对你的入围评语，我看到了。”iris叹息一声，似乎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太过于惹眼，很容易被他人盯上。” “我不知道金芭蕉电影节的官方是故意拉你出来做挡箭牌，还是真的欣赏你，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会让事态对你极其不利。”iris放下手中的香槟杯，杯壁的水迹留在她暗红色的指甲上，如凝固在指尖的鲜血一般。 “无论明天的获奖者是不是你，但至少，你要活过今晚。”她深知自己无法给林竹眠提供什么实质性帮助，便只能尽力地提前敲打她了。 “谢谢，我会的。”林竹眠微微一笑，垂下的睫羽遮住眼底的寒光。 “参加明天颁奖典礼的贵宾们请随我来，为了方便走完所有流程，此次我们会统一为大家安排食宿。”大堂门口的工作人员高举手臂，夸张的挥舞动作配着洪亮的嗓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我去了。”林竹眠站起身，对一旁的iris点头示意。 “去吧，万事小心。”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iris喃喃开口，极轻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大堂门轰然打开的声响中，再无痕迹。 第250章 暗夜刺杀 金芭蕉奖作为国际级别的电影节，给入围演员配备的住宿条件自然相当优越。偌大的独栋别墅里，只有静谧的夜色在大理石地砖上流淌，彻骨的寂静淹没了所有房间。 在无风的夜里，攀附在露天阳台上的蔷薇花微微颤动，一道暗影闪过，隐匿在厚重窗帘布曲折的褶皱之中。 床上的女人似乎已经熟睡，墨绿色的丝绸绒被微微隆起。床头灯尚未来得及关闭，暖黄色的光芒透过水晶灯罩，微微照亮屋内的环境。 跳跃的光芒在男人眼底闪烁，他默默攥紧手中的枪械。作为训练有素的杀手，他自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让他人察觉。 只是，在潜入目标房间的刹那，他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对方，居然也没有明显的呼吸。 他眯了眯眼，举起手枪，向着床边靠近。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屋内唯一的光源，落下的阴影逐渐上升扩大，直到彻底笼罩住似乎正在熟睡的林竹眠。 寒夜之中，对准她的枪口闪烁着幽幽的暗光。 千钧一发，就在他要叩响扳机之时，一缕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忽然涌上鼻尖。 夜视眼镜下，床上的女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大片的血迹在她身下绽放开来，如平铺在床褥上的一朵虞美人。 她似乎……已经中枪多时了。 彼得目光一肃，手指的动作也倏地顿住，举起枪的手臂缓缓落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是谁，竟比他下手更早？！ 他的手指摩挲着冰冷的枪体，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再补上几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女人陷在枕头里的头颅，停顿几秒，又再次放下。 算了，既然已经有人帮他完成任务，那就不浪费子弹了。 金芭蕉奖前夕总是风云巨变，同一个人树了不同的敌人，被多家组织盯上暗杀，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真是可怜，可惜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了。”临走之前，他转过头，借着床头灯瞥了一眼女人藏匿在凌乱发丝中的脸。玉一般白皙的面容溅了血，没有任何起伏的呼吸。 任务就这样轻松地完成，他兔死狐悲地叹口气，准备转身离开：“可惜啊可惜，在这里，持枪可是不犯法的。” 窗外的夜色如凝固一般，金发碧眼的男人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手臂一麻，未来得及塞回枪套，便“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忽觉太阳穴一寒，熟悉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第328章 他的头被卡在一个固定的角度，虽然内心骇然，却无法回头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在余光中瞥见染着血的纤细手指。 “别动。”好听的女声严肃地警告着，出口便是标准的英语。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更加确信自己内心的猜想，可他分明看见她已经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床上，这一切，难道都是埋伏吗？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狠狠地咬紧后槽牙，中了算计后气得浑身颤抖。 “你真单纯。”林竹眠的手指猛然缩紧，将扳机微微下压，“再怎么说，能入围金芭蕉奖，总是要有些演技的吧。” 这是演技吗？你们华国的演员，难道还需要学会控制呼吸和眼跳装死？ 听到她的说辞，彼得不服地狠狠挣扎，却被几乎要捅进太阳穴的枪杆震慑住。 “别乱动，我不太会玩枪。”林竹眠睫毛眨了眨，轻笑一声，“如果不小心擦枪走火，让你丧命于此，那可就不好了。” 看着她熟练标准的持枪动作，彼得开始怀疑人生：这叫做“不太会玩枪”？ 这如果算是不会的话，那恐怕就没有人会了。 “你是林竹眠雇佣来假扮她的杀手吗？”他沉默良久开口，思来想去，觉得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否则，很难解释她会有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博弈能力。 见背后迟迟没有声音传开，他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同行，那便好商量，你把枪放下，我可以把雇主的钱给你。” 说到这里，他有些头疼起来。 既然对方不是林竹眠，那么杀了也没什么意思。没有完成任务，拿不到钱还得多背负一条人命。这种蠢事，他可不干。 “好啊。”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林竹眠勾起嘴角，如海上塞壬女妖一般，声音飘忽起来，带着极强的引诱意味。 “那么……你的雇主是谁呢？” “是露易丝……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他到嘴边的话猛然顿住，脑袋却被枪口抵得更紧，入骨的力道带着他半张脸都发酸起来。 “当然要知道，因为……”林竹眠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羽毛飘落，在湖面上荡起一阵涟漪。 “我就是林竹眠啊。”她弯起眉眼笑了笑，手指却毫不客气地继续下压。 尖锐的刺痛伴随着被欺骗的屈辱涌上大脑，彼得眼珠通红，血丝蔓延。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狼，他猛地从衣服角落掏出一把钢刀，毫不留情地向后刺去。 利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芒，势如破竹的刀刃带着汹涌的杀气。 只是还未来得及接触到皮肉，一道黑影闪过，彼得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钢刀直接被踹飞，直直地插到墙边花盆的土壤里。 卧室的所有灯瞬间亮起，他的手被狠狠地控制在背后，巨大的力道似乎能将他的手臂折断。 他的脸被强行掰起来，在刺目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林竹眠的面容。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真丝睡衣上还带着虚假的血迹，她环抱着双臂，微微侧身。 “他刚刚供出来的雇主名字，你们都听清了吧。” 第251章 有仇必报 林竹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真丝睡衣上还带着虚假的血迹，她环抱着双臂，微微侧身。 “他刚刚供出来的雇主名字，你们都听清了吧。” “是，林小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她身后站着的肌肉男保镖点点头，凶恶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然后恭敬地抬起头，看向面前冷静的少女。 “林小姐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与大使馆沟通，严肃处理的。”他点点头，胸前的身份牌随着动作晃动。 开玩笑，华国好几年才出一个入围金芭蕉奖的演员，这次出国生怕她磕着碰着，自然暗暗地给她配了好几个保镖。 今晚，他们也是提前得到命令，潜伏在暗处，等待她诱敌成功之后再动手。 只是，这群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温柔的女明星，下手居然这么狠，心理素质居然也这么强大。 不仅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对方抓了个现行，还把幕后凶手给审讯出来了。 想到这里，保镖们看向她的目光，平增几分敬意。手下干脆利落地给他扣上了手铐，死死地拽住他。 “那就辛苦你们了。”林竹眠轻笑一声，“至于他的雇主……想必你们也会妥善处理的。” “那是自然。”为首的肌肉男点点头，拎小鸡仔般地把彼得拽起来。 “你们几个，继续留在这里守夜，确保林小姐的安全。”被他点到名的几个人恭恭敬敬地对他敬了个礼，迅速隐匿在暗处。 “剩下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调查。”为首的保镖队长安排有素，很快就把工作分配好，恭恭敬敬地离开房间。 床上迅速地被换上了新的被褥，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被燃起的香薰驱散。林竹眠前半夜被如此闹腾，也感觉有些疲惫，一夜无眠。 当她第二天一袭华服，活力满满地抵达颁奖典礼现场的时候，从好几个候选人的眼中看见闪烁的诧异。 “露易丝今天没法到现场了，她自愿放弃这次评选。”场内工作人员的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稳稳地停在林竹眠的脸上，盯着她毫无破绽的笑意看了几秒，移开眼睛。 第329章 “座位后面都贴了名字，你们按照指示就坐，她的位置空出来就好。”工作人员叮嘱完内容后便匆匆离开，剩下的几个女演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站得离林竹眠更远一些。 她们虽然没有参与昨晚的买凶，可对于露易丝的秉性一向了解。 她们不过是在国籍上讨了个巧，没有被她痛下杀手。可在她们看来，林竹眠是必然会被当作障碍扫除的存在。 可哪里能想到，如今在颁奖典礼上消失的居然不是她，反倒是露易丝。按照她们对露易丝的了解，对方怎么可能会是那般愿意主动放弃的人。 这里面，肯定发生过什么腥风血雨。 这个柔弱的华国女人，虽然看起来单纯无害，但既然能反手将露易丝这种人送进去，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缩。 金芭蕉奖的颁奖典礼历来是全场直播，她们的反应自然也被如实地记录在摄像头中，引起华国网友们的一阵哄笑。 “我原本还担心林姐会被她们霸凌呢，现在看看，更像是她们害怕林姐。” “爽死了，这不是最高傲的某某某吗，怎么看到林姐，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无论林姐这次有没有获得奖项，都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这条评论一出，下面的网友们也跟着附和。 大家虽然为林竹眠的入围感到骄傲，可谁都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 金芭蕉奖一向对华国演员不友好，这次同批入围的不少女明星资历都比林竹眠要丰富，出名的电影一部接着一部，拿奖拿到手软。 可林竹眠，排除掉以前那些狗血电视剧之外，能够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根本不敢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她能够代表华国人入围，这已经算得上的是一种成功了。 镜头里的林竹眠心态相当的好，是不是地为台上的主持人鼓掌，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个奖项，甚至悠闲地玩起手机来。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她白皙的手背无意般地掩住对话框里的内容。 “洪姐，材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工作室用员工小号发出去的时候，记得改一下ip地址。” 在看到对方干脆利落的“收到”之后，林竹眠阖眼微微一笑，按灭手机荧幕。 场内的氛围一片热闹，拿到最佳导演奖的m国导演站在台上，声泪俱下地发表着获奖感言。 林竹眠微微抬起腕上的手表，轻扫一眼。 按照这个时间安排，大概还有四十分钟才到最佳女主角的颁奖环节。 四十分钟，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她支着脑袋，对着繁花簇拥的台上兴味一笑。 今年华国仅在入围名单里出现过一个人，前面的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音乐奖和最佳男主奖都没有入围的华国人。 本国网友们自然没有什么观看兴趣，算好了最佳女主角奖的颁奖时间，准备在那个时候再跳回去看。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聚集在热搜上吃瓜讨论。 就在大家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入围影星的作品时，一条名为#林竹眠在金芭蕉奖前夕曾遭暗杀#的热搜，势如破竹般地冲上了排行榜的第一。 话题后面的“爆”字红到发紫，足以证明这件事的严重性。 看到这条热搜的网友们均是一愣，毕竟这措辞实在太过于荒谬。华国禁枪且打击黑恶势力，暗杀这种话题距离大家实在太远。 可想到她现在人在国外，忽然觉得这件事，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点进这个话题，排在热度第一的，便是一条来自海外留学生的控诉。对方似乎恰好在该国警厅实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昨晚接到林竹眠报警电话的全部过程，简直给大家吓傻了。 国内明星再怎么争斗，也顶多是往名声上泼脏水，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如今事关人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第252章 花落谁家 如今事关人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口说无凭，爆料人还将相关证据、被扣押的凶手情况乃至染血的床单和现场照片全都公布出来，言辞激烈地指责m国不尊重人权的行为。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搞到这些证据的，但眼下相比于怀疑爆料人身份而言，这件事情本身更加恶劣。 对方国家暗戳戳地搞这些恶心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他们找不到实际的证据，只能任由对方跳脚，却无可奈何。 大家本来是高兴地送本国明星出去参加颁奖典礼，对方却兵戎相见，哪里有这种待客之道。新仇旧恨交织，愤怒的网友们开始疯狂地向大使馆和金芭蕉奖官方打电话写信。 m国警察机构忙了一晚上，刚录完两人的笔录，准备休息一下，就被怒火中烧的华国网友爆破了。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敏感，如果对方真的死亡倒还好办。可受害人不仅没受到一点伤害，反而擒住了犯人，甚至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便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原本想着给林竹眠一点精神损失费，国内再严肃处理一下两个罪犯，就当是给她一个交代了。 可哪里能想到，这件事如此之快地就被捅了出去，甚至上升到了国家歧视和不尊重人权上面。 更可怕的是，他们忽视了华国网友们来势汹汹的战斗力。 第330章 温顺好客的表象被撕开，他们第一次发现，华国网友们不是不计较，而是不知情。如今真的触怒了他们，他们骂人毫不留情。 “什么狗屁奖项，原来是鸿门宴呢，看着我们国家出了个好演员，就想除掉她是吗？” “这个奖咱们不要也罢，林姐的演技有目共睹，不需要这些人来评头论足。” “m国暗中欺负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是这次摆在了明面上，真的恶心。” 他们不仅在微博上面口吐芬芳，更是极其团结地跑到外网寻求公道，一口国粹把所有质疑声全都淹没。 华国外交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林竹眠工作室的对接人员，详细核实了事情的经过。 在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之后，官方媒体直接带头发声，言辞尖锐，掷地有声，直接揭露出m国的虚伪嘴脸：“我方有以下几点希望您能解释清楚：第一，刺杀我国公民的两个人……” 虽然发出的内容攻击性极强，可外交部内部却都在抚掌大笑。 他们一直都想找个理由好好地骂上对方国家的外交部一顿，可奈何他们滑得像条泥鳅，恶心人的事情都做尽了，却让华国抓不到一点错处。 如果真的因为一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和他们撕破脸皮，反而会被指责玩不起。 但林竹眠遭遇刺杀这件事，可是清晰明白的放到了台面上。如递上来的一把钢刀，是专门让他们划破对方虚伪假面的武器。 想到这件事发生的微妙节点，再看着如此详尽的证据材料，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他们心头。 “该不会……”林竹眠真的是故意的吧？！ 她大可以拿上一笔巨款，答应私下解决。毕竟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闹开了，她还能不能顺利地走出m国都是一个问题。 可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爆料出来，确实能给m国一个最为沉重的打击。 林竹眠一向是聪明人，无论是从财政部还是文化部那边，他都略有耳闻。所以，他更倾向于，她把自己化作一道利刃，供他们破开当下的外交局面。 想到这里，为首的男人缓缓站起，绷直了身子。 “老大？”正在忙碌的下属们见他这般反应，有些不解地探出头来，低声询问。 “既然是这样……”想通了她的计划，身居高位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大手一挥：“你们盯紧m国外交部的回应，这次一定要扒下来对方一层皮才行。” “那老大您……”见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外走的动作，留在办公室里的下属们迟疑地问出声来。 他回头笑了笑：“我得好好报答一下递刀的人才行。” 与华国外交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不同，金芭蕉奖的后台乱成了一锅粥。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一旦接听，他们面对的大多都是同样的问题。 “m国的入围演员刺杀林竹眠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那你们的奖项是不是也存在这种歧视问题，你们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吗？” “为什么每年华国都没有几个入围的演员，是电影真的没拍好，还是你们歧视我们？” 积压的质疑像是雪崩一般奔涌而来，把后台的工作人员彻底淹没，偏偏场控还在不停地催促：“马上要到最佳女主角的公布环节了，信封准备好了吗？” 每年金芭蕉节奖在最佳男女主名单公布的时候，会到达收视率的高峰，全球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可是万万不能出错的环节。 璀璨的水晶灯给大厅笼上一层鎏金的光芒，作为备受观众瞩目的最佳女主角名单，自然要在气氛最高潮的时候揭晓。 能够亲口念出获奖者的名字，台上的主持人比下面的嘉宾都要激动许多。 “看来，我们不得不公布今晚最受期待的名字了。”见牛皮纸信封从后台递了上来，一旁的男主持人故意颤抖着手接过，引得台下一阵大笑。 “珍妮，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双手将信封捧过头顶，交给身侧的女主持人。 “哦，你居然把这么可怕的工作留给我。”她故作生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接过信封，猫逗老鼠般地缓缓展开。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勾得观众们恨不得冲到台上，从她手里夺过信封，看清里面到底写的是谁的名字。 直播镜头刻意扫过几位候选人的面容，她们有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的手指不断收紧，有的故意东张西望缓解内心的紧张。 唯有停到林竹眠脸上的时候，她显得格外镇定。 那并不是强行装出来的冷静，也不是过度自信带来的镇静，倒更像是毫不在乎最终的结果，全然地置之度外。 女主持人原本在欣赏着大家紧张的神情，却没想到在林竹眠这里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勾起嘴角，缓缓抽出那张薄薄的纸。 在看清纸上的字后，她猛然抬起头，目光却落在一个m国女演员的身上。 第253章 如梦初醒 在看清纸上的字后，她猛然抬起头，目光却落在一个m国女演员的身上。 这一眼，不仅让观众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也把那个女演员看得心惊肉跳。 她已经在金芭蕉奖电影节里陪跑多年，这次依旧没有对获奖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刚刚主持人看过来的那一眼，竟让她无端萌生出些许希冀。 第331章 见对方迟迟不念出那个名字，安娜有些紧张地舔舔嘴唇，看向台上的女主持。却发现对方已经移开的目光，如今正牢牢地粘在那张纸上。 不仅是她这么紧张，就连场外观看直播的观众也都提起心来。 “这一次的金芭蕉奖不会要颁给安娜吧？虽然她陪跑很多年了，但说实话，她在入选作品里的表现，确实比不上林竹眠。” “不过想想，按照金芭蕉奖爱搞国籍歧视的那一套，这个结果也不算奇葩。” “眼瞎的金芭蕉奖，玩不起就不要宣布什么入围名单，祝早日倒闭。” 愤怒的网友们越想越觉得不公正，往电影节后台打电话的动作更加频繁，简直要把后台工作人员都骂个狗血淋头。 场外再怎么喧嚣，似乎都不影响颁奖典礼的推进。 女主持人终于决定不卖关子了，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上挑弧度，用一向夸张且热烈的声音宣布最终的获奖人名。 “最终，我将宣布本届金芭蕉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她就是——” 她的声音越发高昂，带着激动的笑意，准备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却在发出声音的下一秒，把话狠狠地哽在喉咙里。 女主持人的耳麦中传来一阵来自后台的杂音，伴随着阵阵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华国外交部直接打电话过来了。”“赶紧联系她停止宣布，快停下来！” 主持人错愕地伸出手，扶住耳麦。她虽然无法从嘈杂的噪音中听出些什么，但这些破碎的语句，也足以让她猜出些什么。 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过后，评审团一个清晰且沉稳的声音传过来，简单的交代几句。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女主持人的职业素养极好，场内外观众只当她是在卖关子，却丝毫不知道，在瞬息之间，她在耳麦里听到的一切。 她依然挂着职业笑容，目光稳稳地落到某个方向，在大厅如群星般璀璨的灯光中，她甜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她就是——林竹眠小姐！”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掌声在停顿几秒之后才如炸弹般地爆发起来。大家虽然觉得她名至名归，可如果主持人直接念出她的名字，那倒也不会让他们如此诧异。 但刚刚，在念名字之前，那位主持人的目光，分明看向的是安娜啊。 难道，这主持人是和安娜有什么旧仇，故意在这种场合戏弄她吗？ 他们虽然不理解这其中的原因，但林竹眠获奖这件事，总归能够证明，金芭蕉奖的评选还是有些许公平公正可言的。 在如浪潮般的掌声中，女主持人微笑着将手中沉甸甸的奖杯递给她。 金色的奖杯被雕刻成芭蕉叶的形状，镀金的色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在林竹眠的眼底映出一片流金溢彩的光之海。 两位主持相当识趣，将主场留给这位金芭蕉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后，缓缓走向后台。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见珍妮那般事态，男主持人有些错愕地询问。 “没什么。”她掩饰地笑了笑，显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背后的混乱。 “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抽支烟。”名为珍妮的女主持故作轻松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极细的女士香烟。 男主持人平时最讨厌烟味，见她把火点着，也不再多想，匆匆离去。 见整个演播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珍妮这才敢拿出那张纸。香烟头处火光明灭，她深深地吸上一口，些许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已经沾满滑腻的冷汗。 她单手拎起信纸，另一手执起香烟点燃纸张的一角。 火舌迅速沿着浆纸的纹路舔舐，灼热的温度蔓延开来，灰烬在空气中飞舞。 它一路向上走去，直到“安娜”的名字彻底被火焰侵吞，只剩下少许黑色的残渣，她才踩灭火苗，后知后觉的心中，感到一阵害怕。 吗的，回去一定得让那群老不死的东西，给自己加工资才行。 这种惊吓，实在是太折寿了。她又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吸上好几口，才缓过神来。 她之所以在看到信封里的内容时如此诧异，正是因为上面写的是安娜的名字。 可就要在她宣布出口的时候，耳麦中忽然接到评审团的通知，说要把最佳女主角奖颁给林竹眠。她这才紧急刹了车，不着痕迹地改了口。 她冷笑一声，对于金芭蕉奖评审团玩脱了的行为丝毫不感觉到同情。 按照评定标准，林竹眠本来就应该拿到最佳女主角奖。 而信封里之所以出现的是安娜的名字，还不是因为这帮老东西刻在骨子里的国籍歧视。宁愿让一个本国能力一般的人获奖，也不愿意把这个奖项送给一个优秀的华国人。 真是活该。 珍妮吐出一口飘渺的白烟，模糊了监视器中林竹眠的眉眼。 她正在发表获奖感言，感情真挚的内容配合上抑扬顿挫的语调，给台下的嘉宾说的泪眼朦胧。 无论大家今晚是否得奖，都始终是演艺事业这条道路上的追梦人，自然会产生相同的共鸣。 看着台上熠熠生辉的少女，大家很难升起嫉妒之心。在浩大的掌声之中，更多的是他们的赞叹与欣赏。 直到林竹眠向镜头深深鞠了一躬，款步走到台下之时，网友们才如梦初醒—— 第332章 什、什么，林竹眠真的获奖了？！ 第254章 白光之中 直到林竹眠向镜头深深鞠了一躬，款步走到台下之时，网友们才如梦初醒—— 什、什么，林竹眠真的获奖了？！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水中的一枚鱼雷，把所有吃瓜群众都炸傻了，可也不免担心起来。 “我们之前那样闹腾，m国会不会不放林竹眠回来啊。” “同意楼上，见过某国的丑恶嘴脸，他们说不定会暗中处理掉林姐。” “早知道就不让林姐去领那个什么狗屁奖了，赶紧让她回来吧！” 得到她的获奖消息之后，无数娱乐周刊争先恐后地给她打电话，希望能够拿到一手访谈资料。但可惜，无论怎么拨打，她的手机始终处于空号状态。 “怎么样？”看着下属凝重的脸色，洪姐心下一沉，但还是问出口来。 “姐，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二十八通电话了，还是……打不通。”他抿了一下嘴唇，干巴巴地开口。 距离金芭蕉奖颁奖典礼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晚，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上她。 林竹眠在圈内人缘相当不错，获奖消息一经传入国内，不少演员导演纷纷想拨通电话给她道喜，却只能得到一串忙音。 起初，大家认为是来电太多，被其他先接入的电话抢了机会，便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情况依旧如此，大家不免担心起来。难不成，网友们真的不是在阴谋论？ “这就是阴谋论！”金芭蕉奖的安保负责人焦急地踱步，时不时地询问一旁的员工：“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又看了一遍。”人高马大的保镖语气里满是无奈，“林小姐确实走的正常通道离开，可就是这一个拐弯，人就忽然不见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能人间蒸发了呢？ “再看一遍。”他皱起眉头，急得嘴边长痘，疼得他“嘶”了一声。 胸前对讲机传来细小的电流声，m国西海岸的口音传来：“拐角处的现场已经搜寻过了，这里没有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长官。” “再搜！再搜！”他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地掐断通话。 林竹眠走出颁奖典礼后失踪的这件事，华国官方似乎就认定了是他们动的手脚，以此为理由，不断地给他们施压。 甚至还搬出了获奖名单不公正的事情，狠狠地辱骂他们。 “他们还想怎么样，一开始的名单确实歪屁股，但后来不是改回来了吗？”金芭蕉奖的评审团不敢高声抱怨，只能心虚的碎碎念。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这招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把奖颁给一个m国女演员，对方即使委屈，却也只能接受。 哪里能想到，在颁奖前夕发生的那起刺杀事件，直接激起了华国民众的反叛心。涉及到公民姓名问题，华国外交部自然有理由声讨他们。 金芭蕉奖的组委会原以为能够糊弄过去，可在公布获奖人前夕，对方一个电话打过来，大有和他们死磕到底的意思。 在国际娱乐圈内再怎么风光，他们也只不过是个电影节而已。以前的小打小闹，华国没有计较倒是罢了，可如今计较起来，他们哪里还敢在它眼皮底下找不痛快。 这不，只能狼狈地把获奖名字给改了回去。 “你们还有脸说，如果你们评审组不搞小动作，人家能这么生气吗？”安保组自然把这件事的导火索指向评审团。 同是一个电影节下面的同事，评审团暗戳戳搞国籍歧视的小动作，他们自然十分清楚。 现在他们被华国网友和一些正义的外国网民辱骂，也实在活该。 如果消失的是一个普通人，还不至于如此惊动两个国家的上层，可偏偏、偏偏这次是金芭蕉奖的获奖人。 并且，林竹眠在获奖前夕，已经遭遇过一次刺杀了。 这一次的消失，很难不让人再往上面去想。 “吗的，露易丝那个蠢货。”想到买凶杀人的那个m国女演员，安保组长官就气不打一处来。 “长官，不好了！”电话铃声划破喧嚣，接入之后的第一句，就让整个电影节的工作组萌生起不详的预感。 “华国外交部把以前在电影节上亚洲人遭遇刺杀的事情，全部都扒出来了！”对方喘着粗气，语气中充满惊惶。 “咣当”一声，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机随之摔到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金芭蕉奖电影节历史悠久，举办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国际文娱圈里的标杆。亚洲不少电影导演与演员都曾有过入围，只不过是近几年逐渐衰微。 林竹眠突然消失这件事，忽然引起了大家的深思，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似曾相识。 现在可是信息化时代，大家细细一扒，才发现，在电影节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居然并不少。只不过在以前网络不发达的时候，这些消息被隐匿起来了。 华国外交部自然不会跟它客气，反手就把这些证据发到了外网上，引起全球网民的轩然大波。 “好恶毒啊，原来这么肮脏！” “身为一个m国人，真心觉得很愧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希望林小姐能够早日回家，千万不要出事。” 富有正义感的民众们甚至自发上街游行示威，表示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肮脏的政府，希望他们早日下台。 第333章 就连m国政府自己都没有想到，林竹眠这只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居然引起了如此庞大的浪潮，直直地要将它彻底摧毁颠覆。 他们终于开始害怕了，出动了无数警卫队伍，撒网式地铺天盖地搜查。 无论是死是活，掘地三尺，也要将林竹眠找出来。 只可惜，他们的目标根本无法实现。 他们想要搜查到的人，此刻已在世界之外，白光之中。 望着身旁悬浮的光球，林竹眠微微一笑，轻启双唇。 “这里。” “终于抵达了。” 第255章 正文完结 “全员好感度已满……事业线抵达顶峰……不可逆转，嘀嘀嘀！” 从颁奖典礼现场走出来的时候，系统的电子音久违的响起。像是故障卡壳的钟表，带着艰涩的摩擦声，惶然走向终点。 林竹眠走在厚重的丝绒地毯上，漫长的回廊两边爬满横斜交错的枯枝，阳光被分割成网格状，落在她的脸上。 每踏出一步，她都觉得脚下的动作更轻盈几分，像是踩在云朵之上，引导她向着白光的方向走去。她仰起头，推开那扇并不存在的大门。 “系统。”在一片光之海中，她稳稳地站在透明的阶梯之上，脑海中再无任何声音。 “我在这里。”机械音自后方响起，很快便绕到她的面前。圆润的光球上下浮动，虽然没有具体的五官，可林竹眠知道，它在看着她。 “这里就是你们所在的世界？”她挑起眉毛，凭借直觉向前走去。锐利的高跟鞋踏上透明阶梯，留下一串清脆且有规律的咔哒声。 在她的鞋跟落在下一个透明阶梯之时，身后的阶梯便如碎冰迸裂，轰然消失。 这似乎，是一条单行道。 “是的。”系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向世界之树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我会突然进入这里？”林竹眠抬起头，远处巨大的光芒时钟，传来细碎的滴答声，金色的光芒给隐匿的云层镀上金边。 “因为，我想见见你。”温润且不带感情的声音似寺庙古钟，悠悠传来。 “我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毁灭掉我的所有计划。”它的语气中并没有生气的意味，也没有好奇的探究。 高高在上的世界主神，不会对草芥般的棋子抱有多余的兴趣。 “你现在见够了，可以把我放回去了吗？”林竹眠的神色依然冷冷的，环抱着双臂。 她是在离场的走廊处进入这里的，如今她突然消失，必然会引起一番轰动。她并不关心这个所谓的主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她只想给自己少找一些麻烦。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我会把你送回去？”听到她的问题，千年冰霜般的声音流淌在阶梯之上，令一旁漂浮的系统不寒而栗。 “你没有按照我设计的路线走完全程，我又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去？”不知是不是林竹眠的错觉，她像是听到对方轻笑一声，像是在笑话她的自不量力。 “留在这里，变成光球，为我打工，这不是很好吗？”见林竹眠没有说话，冰凉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这里，你根本无法与我抗衡。”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林竹眠又继续向上走了几个阶梯，定定地凝视着某个方向：“怎么会呢？” “哦，你还有什么能耐？” 作为世界主神，它没有实体，亦不生不灭，林竹眠不过是一介凡人，根本伤不了它。 白色的光芒聚拢，如一把利刃直指林竹眠的双眸，她抬起眼睛，眼底是波涛汹涌的野心。寂静的世界之中，林竹眠扬起嘴唇，轻轻念出几个字。 “我还有……我的命啊。” 在说出口的瞬间，她猛然抬起手来，食指戒指上的红宝石掉落，底托处似有莹莹暗光闪烁。 “这枚戒指里，可是被我藏匿了见效最快的毒药。”她笑着开口，把手指向上微微抬起，伸出舌头，像是要舔舐一般。 “如果我死了，那个世界会崩塌对吧。”虽是猜测的语句，可林竹眠说出口的，确实肯定的语气。 在那个世界之中，数次自杀测试得到的结果都是回溯。这说明，主神需要她支撑住那个世界，并且并不希望她死亡。 更何况，如果它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影响世界规则的运转，大可以干脆利落地杀掉自己。 可自己如今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说明并不是它不行，而是她不能。 这如草芥般漂浮的命，便是她唯一能够威胁它的东西。 “你是如何……”一向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此刻竟添上几分惊诧的意味。 她说的没错，它不生不死的生命体，需要从各个世界吸取恶意为生。如今林竹眠换回那个世界之后，它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吸收到各种恶意，自然想方设法地要去控制她。 控制的手段，便是她身旁的那个光球。 流血惩罚也好，如今威胁也罢，都不过是用来吓唬她妥协的工具。 如果她死亡，这个世界便会立刻游离出自己的掌控之外，这对它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听到主神的问题，一旁的系统不免紧张起来。 宿主之所以能够发现真相，这其中自然有它的协助。如今在主神面前，它也拿不准，对方是否会把自己卖出去。 好在林竹眠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手指凑得更近，仿佛下一秒，便会饮鸠自尽。 第334章 “等等……你难道不害怕死亡吗？”主神被她折磨得没了脾气，终于知道0501系统每一次都任务失败的原因了。 林竹眠轻笑一声，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有要停止的意味：“如果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那死亡对于我而言，不过是种解脱。” 她的笑容绽放在光中，如烈火般灼人心弦。 到了最后，她竟愿意用生命来换取自由。 主神表面不显，内心却一阵撼动，见少女真的要舔舐戒指里的毒药，它无奈地赶紧出声。 “行了，你自由了。” 悠远的声音如水面上的波纹层层荡开，飘向更远的地方。 林竹眠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眼睛一亮，手指也干脆利落地放下。 “我开玩笑的。” 它的声音再度响起，林竹眠的手指也再次抬起。 主神：…… 明明没有实体，它此刻却觉得无比头疼：“没开玩笑，我放你走。” “留你在这里，我只会被气得更早湮灭。” 听到主神被她搞得没了办法，系统也稀奇起来。它原以为两人相见，这其中必然有一场恶战，却没想到如此轻巧地就被她解决了。 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宿主，是自己无所不能的宿主。 可她即将，与自己再无任何联系。 “谢谢，直接送我回a市吧。”林竹眠笑了笑，丝毫不和它客气，像是搭计程车一般，极其自然地报出目的地。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被白色的光芒包围，像是向上漂浮的泡泡，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 海浪一般温暖的浪潮，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倾吞，将她的意识彻底拍向最深的暗处。 a市地处温暖潮湿的南方，却在今日飞起漫天雪花。 洁净的纯白掩盖住一切，落得一地干净。 似有儿童嬉戏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朦胧如大梦一场。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稳定安心的心跳声音，交织成冬日的一幕童话。 “欢迎回来，林竹眠。” （正文完） 第258章 番外二 天降系统（上） “第二百六十一条，系统消失。”林竹眠的笔尖猛然顿住。 她落笔一向干脆利落，却在此刻有些收不住力道，最后一捺被扯得格外的长。 林竹眠凝视那败笔良久，忽然幽幽叹出一口气，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窗外雪落无声，她的心底也终于如愿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漫天大雪落下，将大地映得一片素白，掩盖住过去所有的痕迹。过往与系统斗智斗勇吐血的记忆，也像是覆了层雪，朦胧遥远起来，连爱与恨都不再敏感。 罢了，他们本就是两条偶有相交的直线。 须臾之间，有过些许交集，在结束之后，便朝着毫不相干的方向走去，再不相见。 林竹眠的手指轻轻触摸在窗户上，带着凉意的水汽以此为中心迅速凝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泪痕般的水迹。 万籁俱寂的屋内，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像是某种啮齿动物在啃咬着什么。这动静不大，却足够引人注意。 老鼠？ 林竹眠收回手，皱起眉头。 不应该啊。她现在住的公寓在市区中心，属于一等一的富人区。无论是安保还是保洁，都是国内顶尖的配备，不应该会出现有老鼠这种事情。 她微微弯下腰，走三步停一步地沿着声音的方向寻去。最终，停在了公寓入门处。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密码防盗门，动物牙齿啃噬钢铁的声音更加清晰。 林竹眠眯了眯眼，另一只手灵活地打开拍照功能，准备记录下门后的情况。若真的有老鼠溜进来，她必然是要向小区物业投诉的。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收紧，用力下压。 她怕动作太慢会惊跑对方，便趁其不备，猛地推开大门，右手对着门口就是一阵“咔嚓”狂拍。 哪能想到，对方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愣愣地看着她闪烁的闪光灯。 “？”林竹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和它大眼瞪小眼。 这似乎是一只灰色的花枝鼠，浑身皮毛油光水滑，鼻尖和尾巴都是干净的粉红色，看上去倒像是谁家的宠物偷偷溜了出来。 它坐起身，卷毛掩映的肚子上立刻添上三道肥肉挤压的褶子。 “嗨。” 熟悉的机械音传来，林竹眠忽然笑出声来。她倾下身，从它的豆豆眼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怎么……变成赛博老鼠了？” 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她的嘴角挂上一抹熟稔的笑意，手指却毫不留情，对着它柔软的肚子就戳了上去。 “居然不是机械老鼠吗？”指腹处毛茸茸的触感传来，隔着一层柔软的肚皮，林竹眠感受到它温热的触感和跳动的血脉。 “当然不是。”系统毫不客气地咬上她的手指，米粒般的门牙杀伤力并不大，它牙都啃酸了，也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早知道，就让主神给自己找一具更霸气的身体了，最好是什么猛犸象、大犀牛之类的。 花枝鼠“呸”地吐出林竹眠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往闪开缝的门里钻：“快让我进屋，外面太冷了。” 此前它都是以高维度形态存在，只需要给林竹眠发布指令就好。根本未曾想到，变成三维生物之后，不仅行动受到限制，还会有冷暖感知上的困扰。 第335章 “变成三维生物就是麻烦。”它恰好卡在沙发坐垫微凹之处，不熟练地舔舐着自己的毛发，“怪不得大家都只愿意当个光球。” 林竹眠端着一小碟温水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它在碎碎念。 “我没有养过宠物，家里面也没有花枝鼠能吃的鼠粮，只能委屈你先喝点水了。”她伸出手指，将水碟向前轻推。 看着闷头喝水的系统，林竹眠顺着它刚刚的自言自语往下发问：“既然变成三维实体这么不方便，你怎么不继续呆在系统世界？” 面前肥硕的灰耗子喝水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林竹眠：“我来这里还不是为了……” “什么？”林竹眠眨眨眼，等着它继续往下说。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系统看着面前的水碟，泛起淡淡波纹的水面倒映出粉嫩的爪子和鼻头。 一切风波都结束之后，它在系统世界的生活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主神还特意给它放了几天的假期，希望它好好休息一下。 可它抬头望着无数光球忙碌地与自己擦身而过，听着耳畔系统们又在讨论哪个哪个难缠的宿主，一股空洞的孤寂伴随着巨大的割裂感忽然涌上心头。 明明它与林竹眠相处不到一年，明明这里才是它熟悉的世界，可它却始终感觉—— 它不属于这里。 虽然在林竹眠身边执行任务的时候，它总是会被对方气的跳脚，也会因为每一次业绩倒数而被同事嘲笑。可那个时候的自己，至少是鲜活的。 它要回去，要回到那个世界去。 “你想清楚了？”当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主神的时候，白光勾勒出的人形似乎有些诧异，“你如今已经没有任务，若是想要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便需要寻找一个载体。” 光球上下浮动，像是在轻轻点头：“我想清楚了。” 高高在上的神语调依旧淡漠，不带感情地提醒道：“他们所在的世界维度比我们低，你真的想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0501号，人类的世界是有感情和感受的，那太可怕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在这里你不需要吃喝，什么烦恼都没有，为什么要去那边呢？” “你真的确定你的宿主不恨你吗，如果你被她杀死，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其他的光球听到它惊世骇俗的决定，纷纷出声劝阻。 系统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温房，封闭而无害，它们只需要为主神服务，不用担心任何事情的发生。可如今在它看来，这种漫长而无聊的永生，更像是一种诅咒。 它的世界，永远是这些光球，永远在强迫引诱宿主，永远是望不到尽头的重复。 “如果她真的恨我，那么见到我的第一面，杀死我……” “我也不后悔。” 第259章 番外二 天降系统（下） 而事实上，林竹眠不仅没有杀死它的意思，反而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它。 她实在没什么养宠物的经验，但好在系统也并非是什么一般的宠物，两人之间可以及时沟通交流，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周末一早，林竹眠就戴着墨镜口罩，开车带着系统来到a市最大的宠物商店。 在看到这栋占地三层的豪华宠物店之后，就连见多识广的系统都愣住了，老老实实地趴在林竹眠的肩膀上，窸窸窣窣地发出声音。 “这地方，看起来很贵啊。”它打量着商店里的猫狗罐头和各种玩具，忽然对自己拥有可以活动的身体这件事，有了实际的感受。 “怕什么，刷我的卡。”林竹眠白皙的手指微抬，将鼻梁上的墨镜上推，随意说出口的话语却如古早文中的霸总一般。 即使脸上戴着墨镜，也遮不住她窈窕的身姿和绝佳的气质，加上一身名牌加持，很快就让一旁的导购小姐注意到她的存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生怕把财神爷放走了。 虽然总觉得对方有些熟悉，可导购小姐此刻全部的心神，都被她肩头的那只胖老鼠吸引去，也忘记了心头升起的疑问。 “好可爱的花枝鼠呀，它叫什么名字？”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却被系统一个呲牙吓了回去。 林竹眠这才想起，自己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若是叫系统，那也太奇怪了。 她犹豫了几秒钟，随口回答：“叫统统。” “啊。”听到这个名字，导购小姐赞许地点点头：“看上去确实胖的像个筒，怪不得叫筒筒呢。” 系统：…… “噗。”林竹眠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明显地感受到肩头一沉，系统原本就肥硕的肚子故意往下一压。 它刚到林竹眠家的时候，身型还算正常。可奈何人类世界的食物实在太好吃，它又快速地学会了点外卖，导致肚子像吹气球般的膨大起来。 “您今天到店，主要想买哪些用品呢？”只是轻轻地上下扫她一眼，导购小姐的脸上就笑出了一朵花，“我们店里鼠粮、饮水器、磨牙棒、鼠窝和产房都一应俱全。” 在导购小姐期待的目光中，林竹眠微微侧头，用眼神询问系统。 “我不要产房！”系统吓得毛都竖起来了，机械音也随之尖锐起来。 “好好好。”林竹眠无奈地点点头，像极了溺爱孩子的家长。她伸出手指，把系统从肩头薅下来，捧在手里，热乎乎的一团。 第336章 “让它自己挑吧。”她对着导购小姐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推来一辆小型婴儿车，让浅灰色的胖老鼠安坐其中。 她毕竟是店里业绩最高的金牌导购，无论客户提出多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但此刻，看着它张望的姿态，导购小姐也不免诧异起来。 到底是有钱人家养的宠物……居然这么聪明的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既然林竹眠答应它了，那它也不再客气，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要买下来，不一会儿购物车里就堆满了各种零食玩具。 “您确定要这个吗？”导购小姐抱着硕大的仓鼠屋，有些艰难地开口询问。这个仓鼠屋被设计成了变形金刚的模样，拥有好几种组装变形方式，系统一眼就相中了它。 看着它亮晶晶眼中渴望的光芒，林竹眠点点头：“确定。” 在接待她的时候，导购小姐不是没有想过她很有钱，但确实没有想到，她会有钱到这个地步。按照对方如此可怕的购买力，她这个月的业绩，恐怕已经彻底超标了。 想到这里，导购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好的，我们等会儿就给您安装好，送到您车旁边。” 林竹眠轻轻点头，继续向前逛，带着系统把整个宠物商店的三层全都转了一遍。直到确认它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才带着两袋满满当当的宠物用品离开商店。 殊不知，她前脚开车离开停车场，后脚就有人把这件事发在了微博上，取的标题还相当炸裂，如一道闪电劈中热搜超话。 【救命啊，林竹眠是隐婚当妈了吗！】 林竹眠自出名以来，大大小小的八卦不计其数，但喜当妈的这种传闻，大家还真的从未见识过。 粉丝们摩拳擦掌，气冲冲地点进这条微博，如果对方不拿出实际证据来，他们的怒火就会将对方撕个粉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但足以看清面容的照片。林竹眠拎着袋子往后备箱里放，最近的一袋花花绿绿的零食上清晰地写着“磨牙棒”三个字，一旁的工作人员似乎在帮她抱着儿童玩具模型房。 这照片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原本坚定不移的粉丝们，此刻也不免有些迟疑起来，颤抖着手继续向下翻阅。附在照片下方的，是贴主偶遇林竹眠的亲身经历。 “我今天在中央商场停车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拎着两个大袋子在往后备箱里装。我凑近一看，发现居然是林竹眠，那两个塑料袋里好像全都是……婴儿零食和玩具之类的东西。” 她生怕粉丝们认为她在造谣，连定位都贴了出来。 定位所在中央商场是a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里面自然有高端婴儿用品的的专卖店，更加坐实了他们的猜想。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也太突然了，到底是哪个狗男人的命这么好啊！” “尽管知道林姐爱情事业两开花，但还是会有点接受不了。” “她到底哪来时间偷偷生的孩子呀！” 就在网上的风言风语愈演愈烈的时候，林竹眠登录账号，忽然发出一张照片。 被她托举的花枝鼠足足有一个手掌这么大，浅灰色的绒毛遮掩不住三层褶子的下巴，简直胖的像颗鱼雷。而在它的背后，摆满了他们看到过的磨牙棒、零食、以及那个极其夸张的玩具屋。 一同出现在照片之中的林竹眠，笑着对摄像头比耶，镜头的倒影落在她眼底，像是两汪小月亮。 【林竹眠v：我的鼠儿子。（照片）】 第256章 番外一 掉马番外（上）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样的说法……居然是真的。” 林竹眠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几天混乱的新闻播报，“居然已经过去三天了吗？” 微博前几条热搜上全部是自己的名字，只是每一条标题的割裂感极强。 娱乐新闻在反复播报着【林竹眠荣获第三十八届金芭蕉奖最佳女主角】的消息，点进话题，里面是自己笑意盈盈，捧着奖杯的画面。 评论里面全部都在夸“真给华国人争气”、“姐姐就是爽文女主本尊吧”。 而法制新闻里则在谴责m国不尊重人权，华国外交部严厉地指责了对方国家公民恶意伤人的行径，引起了不少国家的附和，狠狠地从m国身上割下一圈肉来。 所有的事实都被查证，m国的恶劣行为被公布于世。连带着金芭蕉奖电影节也被查处，他们偷梁换柱的事情也被曝光出来，名声大跌。 “还有人不知道吗，这个奖项一开始就打算颁给林竹眠，后来评审团因为国籍的问题，特意改成了一个m国的演员。如果不是我们硬刚到底，这个奖可能就没了。” “怪不得，我说为什么那个时候主持人看的是另外一个女明星，出来结果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和对方有仇，故意戏弄对方呢。” “林竹眠现在都没找到踪迹，真的挺担心她的，可千万别是在异国他乡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知道，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林竹眠消失事件”本尊，正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家中。 毕竟，在两国密如罗网的搜寻中，任何交通工具都没能捕捉到她的存在，她却能够顺利地回到家。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林竹眠静悄悄地待在家里，继续保持着手机关机的状态，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行踪。 第337章 直到m国做出让步，咬牙答应了华国不少合约，并承诺将金芭蕉奖的事情彻查到底之后，林竹眠才在社交网络上冒出了头，向大家报了个平安。 这个时间点太过于恰巧，简直就是一前一后，像是设计好的陷阱一般。 m国外交部被气得直咬牙，却也没有办法，已经做出的承诺被白纸黑字红章记录下来，他们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这种情况下，他们越发感觉这背后就是华国设计好的局。 否则，林竹眠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过监视，安然无恙地回到华国！ 如果乘坐的是他们国家的航班轮渡，怎么可能会查不到消息呢？ 还是说，对方已经研发出了什么逃过追踪的交通工具。设出这个局，不仅是为了从他们身上刮点肉，更是在无形炫技，暗中扬威，警告他们收敛一点。 想到这里，m国军方更加害怕了，加紧投资几十个亿的军费，想要破解这门技术。 可奈何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白白让几十个亿打了水漂。 这种诡异的情况，令m国愈发忌惮起来。 可怕，实在可怕。 华国的反侦察能力……已经这么强了吗？ 华国政府丝毫不知，在对方的阴谋论里，自己已经被脑补成多么可怕的模样。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为林竹眠的平安归来而欢呼雀跃，连超话里都充满了各种庆祝抽奖，引得不关注娱乐圈的路人们也都参与其中。 而在诸多抽奖微博中，有一条格外显眼。 【噜噜猪v：为庆祝林竹眠女士平安回家，同时关注#陆林超话#与@林竹眠v即可参与本次抽奖，本次共抽5人奖金20万元、抽10人游戏机一台、抽1000人《mq》杂志一本。】 无论以前有没有关注过什么陆林超话，看到这条微博的所有人，都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多、多少？ 林竹眠的这位粉丝……是什么大慈善家？ 网友们惊愕得目瞪口呆，手指极其诚实地点上关注，安安静静地等待开奖。 哪怕是抽到一本《mq》杂志，那也很不错了！ 尤其是在林竹眠拿到金芭蕉奖之后，《mq》杂志跟着水涨船高，一路身价起飞，相当难买。 可如今，这位不知名的大佬却出手阔绰，直接拿出1000本杂志抽奖，实在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陆林超话里元老级别的网友们，早已习惯了她财大气粗的操作，不仅没有跟着路人大惊小怪，还熟稔地和她打起招呼来。 虽然这位噜噜猪大佬不怎么爱回复大家，可作为圈内知名的送财童子，大家已经自行把她脑补成软萌的富n代大小姐。 “哟，富婆来啦？噜噜富婆抽我，不要怜惜我！” “富婆这么有钱，估计也是豪门圈里的，说不定真的和林姐认识呢。” “哇，那要是真的是这样，会不会这cp是真的啊？她肯定既认识林竹眠又认识陆引商，一开始这对这么冷门，就她坚持在嗑，会不会……” “啊啊啊啊你说的有可能，我不管，我就当真了！” 陆引商倚靠在办公室的皮椅上，脸色绷得紧紧的，手指上下滑动着平板。 “嘘、嘘——”陈秘书瞥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小心翼翼地拉着每一个准备进去送材料的人，忧心忡忡地告诫。 “等会，千万记得先捡好消息说。”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压得更低，“陆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总能将情绪隐匿的极好，可唯独这几天，自己顶头上司的脸色格外古怪。 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不知道在酝酿着怎样的爆发。 项目负责人听到陈秘书的好心劝诫，冷汗流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将整个后背都浸湿，颤抖着开口：“可……可是……” 可是他这一次，根本就没什么好消息可以先说啊！ 他紧张地看着手中一塌糊涂的材料，强行挺直脊背，清清嗓子，硬着头皮敲响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第257章 番外一 掉马番外（下） “陆总，真的对不起，西南城区的业务是我们事先没有做好调研……才会，才会……” 平时巧舌如簧的项目负责人，却在此刻支支吾吾，惶恐地说不出完整的语句来。 陆总虽然看上去和颜悦色，可公司上下都知道，若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他自有一番折磨人的手段。 想到这里，汇报中止的负责人脸色苍白，两股战颤几乎不能直立。 再想到进门之前，陈秘书对自己的叮嘱，他更加害怕了，不敢抬头直视陆引商的目光，只能紧张地搓着手里的汇报文件。 “好。”陆引商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知道了。” 什、什么？！ 他没听错吧，就这？就这！ 项目负责人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想从对方眼中寻找到些许开玩笑的意味。 但可惜……并没有。 “下次注意，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陆引商只是微微皱眉，说完这句话后，便继续垂眸，滑动着手里的平板。 见对方还傻站在那里，他抬起头轻声询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 “没……没有了！我这就走！”负责人脚底抹油，窜出办公室的瞬间，依然有种漂浮的虚幻感。 第338章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被开除的准备了，可是居然，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看来，有时候陈秘书的提醒……也不能太当真。 可能陆总只是因为这几天皮肤太紧致，才会这样绷着脸。 项目负责人深深地叹口气，拍拍与自己擦肩而过陈秘书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对方终于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后，陆引商也跟着松了口气，继续掏出平板，欣赏起超话里实时动态。 最近几天，不少人都在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且开始寻找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的猜想。 陆引商看着大家越传越真，嘴角止不住地往上飘。 可想到这是在办公室，他强行把嘴角压了下来，努力地面无表情装作在工作，越发显得神色奇怪起来。 陈秘书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陆引商紧紧地绷着表情，不像在笑，也不像在生气，整个人身处极其怪异的气场中。 他暗暗的倒吸一口气，语气更加谨慎：“陆总，您有什么工作要吩咐我吗？” 陆引商隔空指了指墙边堆积的一排杂志，又把一张单子放在他的面前，简明扼要地开口：“帮我把这一千本杂志寄出去，这是要寄出的名单。” “是。”陈秘书颤抖着双手接过单子，简单扫了一眼上面的人名。 “林竹眠是我老婆”、“今天陆林结婚了吗”、“陆林隔空喊话bot”…… 这、这都是什么人名啊？！ 陆总……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奇怪的人？ 陈秘书后背一僵，可还是任劳任怨地搬起几沓杂志，走出办公室的瞬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刚刚，忘记询问陆总……这些杂志是以公司名义，还是他个人名义寄出了。 可透过百叶窗，看到陆引商绷着脸的严肃表情，陈秘书心中的退堂鼓敲得咚咚响。 算了，既然都是陆总的朋友，实名寄出肯定没问题。 噜噜猪大佬微博开奖的那天，整个超话相当热闹。绝大多数的铁杆粉都被抽中了，兴高采烈地感谢着神秘大佬出手阔绰。 陆引商那几天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当大家陆续收到奖品之后，超话却诡异的沉寂起来，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带着寂静的低气压盘旋在话题上空。 大家看着寄出人一栏上，明晃晃的“陆引商”三个字，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哈哈哈哈，噜噜猪大佬太幽默了，居然还玩梗假装陆引商吗？” “呃，可是，这个寄出地址好像就是陆引商办公室……” “这个电话我刚刚试着打了一下，接电话的是陆氏集团的前台。” 所以，这些天和他们一起嗑cp的所谓富二代萌妹……居然是陆引商？！ 粉丝们看着手中崭新的杂志，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如今想来，似乎确实有些许蛛丝马迹指向真相，只是他们嗑昏了头，视而不见罢了。 这么有钱、还能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么多杂志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吗的，居然是正主逼嗑！ 想到他看了多少r18同人文，保存了多少张同人图，又发表过多少次“好嗑”的评论，大家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没那么羞耻了。 如今被扒掉马的陆引商，应该比他们更尴尬才对！ 陆林超话的地震引起了其他cp圈的警觉，麒麟cp和戏珠cp也开始进行内部盘查，生怕核心领导层混进来正主。 这一查，便查到了沈玫头上。 “我艹，你听说了吗？我们班的沈玫，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戏珠cp同人文大佬！” “啊，既然她带头嗑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啊？” “不会吧，隔壁陆林cp不还是正主带头嗑吗？” 沈玫被最近的掉马事件搞得心情相当不好，臭着脸推开班级的前门，只觉得今天的班级格外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 怎么了这是？ 她脸色古怪地扫过他们的表情，拎着书包就要回到座位。 她这几天忙着写同人文，作业都只写了一半，早自习还得忙着补作业。 沈玫刚往前走几步，就忽然听到教室里爆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军训式呐喊。 “欢迎太太莅临教室考察！” 紧接着，她的左膀右臂都被狂热的同人女缠住，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 “太太，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坑做饭？” “您做的饭真的好香，可以给我亲签吗！” “太太、太太……” 沈玫无奈地被拉扯着，无语地望了望窗外葱郁的梧桐树叶。 这个b学，自己是一定要上的吗？ 第260章 番外三 宋芊云番外 “芊云，我爱的是你呀，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不是又去找她了？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 “宋小姐，我的心给了你，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喜欢我？” “好啊，那这次的试镜机会，你就不要再要了。” “你想当金芭蕉奖的影后？只要你和我结婚，我什么都能给你。” 朦胧之中，似乎有无数只孔武有力的手，拉扯着宋芊云的手臂与脖颈。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一袭白纱，手捧鲜花。抬起头，看见镜中的熟悉的面容，眼神空洞。 手中的花束如烫手的烙铁，远处似有教堂的丧钟传来，她陡然一惊，恐惧地环顾四周。 第339章 可无论她如何奔跑，周围永远是困住她的浓雾。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她熟悉的环境，更不是属于她的人生， 宋芊云甩掉脚下华美而不合脚的高跟鞋，抄起手中的鲜花，猛地砸到那些无形的手上。 阴郁的浓雾忽然出现细微的裂痕，如河道破冰。那裂纹逐渐扩大，将雾气割裂成块块碎片，从顶部开始片片脱落，直到整个世界被温润清浅的白光笼罩。 耳畔倏地响起“沙沙”的声响，似清风穿过竹林，勾缠起萧萧竹叶。 风？她抬起头，想要探寻它的来向。 “芊云，醒醒，快醒醒，造型师来了！” 宋芊云猛地惊醒，窗外阳光刺痛她睁大的双眼，她不适地眨了眨，愣愣地坐在床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自己……怎么会做这种噩梦。 经纪人看她难得的还在床上傻坐，诧异地询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摇头，感觉有些好笑地挠挠头，“我梦见自己结婚了。” “咦。”听见这么离谱荒唐的梦境，经纪人也跟着笑起来，手下收拾行李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这肯定是梦啊，你怎么可能为了婚姻放弃事业。” “是啊，只是在梦里的时候，总觉得无法挣脱。” 果然只是个梦吧。 听到自己的经纪人这么说，宋芊云的心彻底放下来了，翻身下床。 “可能是你太累或是太紧张了。”经纪人笑着递给她一条礼服长裙，“等过了今晚的金芭蕉奖颁奖典礼，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宋芊云系腰带的动作一顿，抬眸凝视自己的手机桌面，声音落得极轻。 “你说……她那个时候，会像我这么紧张吗？” “肯定不会。”还未等对方回答，宋芊云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 经纪人一向知道自家艺人相当尊崇林竹眠，便笑着附和：“是啊，毕竟是林竹眠，那可是业界的神话。” 距离林竹眠荣获金芭蕉奖不过三年，她就已经跃升成演艺界神话般的人物，妥妥的是口碑的代表。 她似乎并不止步于此，包揽了众多演艺奖项之后，还顺利完成了在a大的硕士双学位，继续跟着院长攻读博士去了。 甚至，连手下的云端网络都发展的一片大好，跃升成业界的领头产业。 “你说，她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的？”造型师听到她们的谈话，也跟着加入其中，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宋芊云卷着头发，一边稀奇地问道。 “大概……是把谈恋爱的时间，用在搞事业上了吧。”宋芊云抿嘴笑了笑。 “是啊，但她的追求者可不少。”想到几年前闹的沸沸扬扬的掉马事件，经纪人也跟着笑起来，八卦般地凑过来。 “你们知道吗，前几天陈成琪还和我炫耀，说林竹眠邀请他去她家玩，给他激动的三四天没阖眼……” “结果他去了之后才发现，林竹眠同时给好几个人发了这个消息。原来是找他们打麻将，三缺一才喊的他。” “最后去的人太多了，变成了六个人一起玩大富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叽叽咕咕，乐得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等宋芊云拿完奖咱们再聊八卦，可别把妆笑花了。”化妆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唇角的口红。 “这么笃定我能拿奖？”宋芊云没有谦虚地推脱，而是笑眯眯地询问。 “当然，你可是排在入围名单的第一位。”经纪人刚想拍拍她的脑袋，又怕弄乱她的发型，只好默默收回手。 “我记得当年林竹眠拿奖的时候，也是排在入围名单第一。”化妆师怀念地提起这件事。 “那个时候，金芭蕉奖还歧视我们华国人，但她最后还是拿到奖了，真厉害啊。” “现在他们已经被惩治的害怕了，自然不敢动什么小手脚，我们芊云一定没问题的。” 宋芊云笑了笑，提起裙摆，踏上厚重的红毯。 她们说的没错，这条道路是林竹眠给华国演员铺好的康庄大道，既是如此，她就更不能浪费了。 璀璨的灯光下，宋芊云挺起腰肢，笑着看向疯狂闪烁的镜头。 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生了。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一条虽然格外艰难，却始终向上的道路。 “……本届金芭蕉奖最佳女主角奖获得者，来自华国的宋芊云小姐，恭喜！” 雷鸣般的掌声之中，她捧起金色芭蕉叶形状的奖杯，有些恍惚地看向台下乌泱泱的人头。 在人群之中，她看见林竹眠遥坐在评审席，微笑着向自己点头示意。 宋芊云怔怔一笑，利落大方地举起话筒，念出事先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会先感谢导演，还是先感谢电影节举办方。 她清了清嗓子，笑着开口：“在此，我要感谢林竹眠前辈。” “在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我会犹豫，也会害怕，可我始终能看到她的背影。是他走在我的前面，为我扫清障碍，替我开山架桥……” “这个奖项对于我的意义，不过是我收集的林竹眠同款之一……” 第340章 “我很喜欢林竹眠前辈，非常非常喜欢……” 全场哗然，时隔三年，华国再度出现一名金芭蕉奖影后。 可对方却花了两分半钟的时间，表白并感谢上一届影后，剩下的半分钟里，快速的感谢完其他所有人。 这……实在是太震撼了。 场外观看直播的观众也傻了，还是外网的观众率先反应过来。 “天呐，华国的娱乐圈氛围好好哦，这种前后辈之间的感情真的太美好了！” “呜呜呜呜，真的很喜欢看美女们贴贴！” “希望我们国家学习一下，不要再出现前后辈霸凌了，多学学人家吧。” 在一众惊愕的眼神中，宋芊云左手捧着鲜花，右手拿着奖杯，谁都没有看，唯独微笑盯着林竹眠的脸庞。 她知道此言一出，必然会将两人送上热搜。 可那又怎样。 在这个世界里，她谁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林竹眠。 已经强大起来的少女永远会记得，那日天高云淡，一脸鲜血的林竹眠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 她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是她前进的方向。 亦是，有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261章 番外四 原世界番外（上） “天呐，你觉不觉得林总今天好好看啊。” “好奇怪啊，虽然感觉长相没变，但就是很不一样，像是打了层滤镜。” “是气质吧，感觉像是气质变得不一样了，感觉像明星模特一样……” 周一早上，林竹眠刷了卡，踩着高跟鞋踏进办公楼的瞬间，身后的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也迅速炸开。 她今日一袭水蓝色西装套裙，上身是丝质长袖衬衫，简洁大方地在领口系上一根丝带。虽然是与往日类似的穿着打扮，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眼神？步伐？亦或是手腕上散发的香水？ 他们是一路见证着林竹眠从最底层的岗位一步步坐上来的，当然知道她的家境不过是普通的小康之家，能爬到这个位置，全然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本领。 她刚入职场的时候，还有不长眼的同事拿她普通的帆布包说事。 可是一年之内，林竹眠的工资一举跃升成对方的十倍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笑话她了。 楼层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愣愣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后，“咔哒”的关门声响起，大家才回过神来。 到底……是哪里变了。 林竹眠一向不在意同事们的看法，拉开抽屉，翻找起自己的车钥匙来。 她的托特包放在办公桌上，一只圆溜溜的老鼠侧耳倾听，发现没了外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系统抽动着浅粉色的鼻子嗅了嗅陌生的空气，大摇大摆地跳上她的办公桌，好奇地环顾四周：“这就是你原来的世界？感觉和那一个没什么差别啊。” “当然没差别，毕竟都属于一个时代。”林竹眠从角落里拽出一串钥匙，不由系统挣扎，就又把这只塞进包中，贴心地给它留了一条用于呼吸的小缝。 “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来度个假吗？怎么还是跑前跑后的。”系统贴在她包里的角落，窸窸窣窣地啃噬着林竹眠给它买的小零食。 系统世界为了照顾退休老员工，这次特地给它们发了一批度假券，可以用来往返于各个世界之中，方便它们去找以前的宿主或是朋友。 如今它最好的朋友已经在它的身边了，它自然无欲无求。便拿着券跑来问林竹眠想不想去原来的世界看一看，没想到还真的把她给带过来了。 “我之前的工作才做了一半就被换去那个世界了，现在把我放回来，你觉得我能扔下这些事安心度假吗？”林竹眠习惯性地戴着墨镜，灵活地转动着方向盘。 “对了，你们的主神可真行啊，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林竹眠冷笑一声，油门踩得更深了。 她过来度假的时候，原以为那个林竹眠也会被换回去。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凝滞了，一切都还停留在她被换走前的那一天。 也就意味着，她出走三年，归来仍是高级社畜。 不过也好，她都快忘记了原来工作是什么内容了，就当在度假期间，体验一下职业多样性了。 林竹眠猛地踩下刹车，拎起托特包，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 听闻她要来片场考察工作，《女皇传奇》的制片组领导早早地等候在大门前，毕恭毕敬地伸出手，想帮她拎包。 林竹眠刚想把包递给对方，忽然想起系统还躲在里面，随即又将包攥在了手里，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折返的抛物线。 “这……”对方脸上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 林总……这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想到这里，他弯成九十度的腰又向下压了几分，语气更加郑重。 “林总好，呃……现在场内正在拍摄，您先去贵宾室休息片刻。” “不用，我去片场看看。”林竹眠瞥了一眼指示牌，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击出清脆地脚步声，很快便抵达现场。 《女皇传奇》是她所在公司想要投资的一部电影，但公司上下实在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便派出林竹眠到片场实地考察一下，想看一看对方到底值不值得投资。 林竹眠在被调换之前，一直在忙着这个项目的前期调研，尚未来得及到剧组看一看，就直接被塞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341章 她幽幽地叹口气，环抱着双臂，看着面前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绿幕，陷入微微的头疼。 可偏偏耳畔的制片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耀着，像只嗡嗡的蜜蜂，吵得人心烦意乱。 “林总，我们这部电影绝对值得投资，您看看，咱们选的演员，全部都是一线知名影星，特效用的还是国内顶尖工作室，妥妥的大制作……” 林竹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在演戏的男女主，在脑海中回忆着这是原著的哪一幕。 啊，是女主当着男主的面饮下毒酒，准备开始追妻火葬场的关键节点。 前期男主当着女主的面与各种女人恩恩爱爱，把女主虐得体无完肤。如今，终于到了剧情反转，狠狠抽打男主真心的时刻了。 可这两个演员却像是在比赛似的，一个喊得比一个大声。怕是没见撕心裂肺，倒先声带撕裂了。 “停。”林竹眠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实在忍无可忍。 就这，还是一线知名影星的水平？是想让她的公司当冤大头吧！ “这女主饮了毒酒，怎么没见吐血。还有，这男主又是怎么回事，你最心爱的人死在了你的面前，你一滴眼泪都不掉……” 演技浮夸地两人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林竹眠环抱双臂地挑着刺。 “林总，林总……”制片人高呼了两声，试图开口解释，“刚刚不是和您说了吗，咱们电影找了最厉害的后期公司……” “所以呢？”林竹眠冷笑一声，倒是稀奇起他的理由来。 “这血和眼泪后期都能加上，何必为难演员演出来？”对方努力地和稀泥，企图让林竹眠理解一下。 他虽表面上和和气气，内心却对林竹眠相当不屑。 不过是投资方派出的考察对象，说白了还是个外行，有什么资格在这剧组里指指点点。 “为难？”林竹眠快被他气乐了，“这涉及到演员的职业道德，如果连这点内容都演不好，那还顶着演员的身份做什么，圈钱呢？” 制片人脸色“刷”的难看下来，如今话说道这个份上，对方估计也没有了投资的意思，那不如干脆撕破脸。 想到这里，他“哼哼”两声，不屑地讥讽出声。 “林小姐这么专业，对我们又这么不满，要不这电影……” “……您来演？” 第262章 番外四 原世界番外（下） “林小姐这么专业，对我们又这么不满，要不这电影……” “……您来演？” “噗——”一旁的女演员夸张地笑出声来，帮腔作势地劝诫。 “朱哥，别和她计较，林小姐就是一个每天坐办公室的白领。她懂什么呀？指不定都没看过几部电影呢，怕是连镜头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话说罢，她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翻了个白眼。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的演技不行，她的粉丝都没说什么呢，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人，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 “行了行了。”电影男主站了出来，试图打圆场。 考虑到林竹眠说到底也是投资方的人，若是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他自以为解决了林竹眠的窘境，哪能想到，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的女人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美得惊人的眼眸，轻笑一声。 “好啊，我来演。” “这……”不仅是电影男主愣住了，场内吃瓜看戏的围观者们也愣住了。 电影制片人见她不见黄河不死心，如今还在嘴硬，冷笑几声：“既然林小姐执意如此，那就给林小姐一个表演的机会。万一，林小姐有个明星梦呢？” 听到他的讥讽，片场不少人都跟着笑出声来。 林竹眠随手拆了头发，柔顺的发丝滑到脸侧，瞬间增添几分古典韵味。古装剧的戏服一向宽大，她随手揭过洁白胜雪的外袍，将内里的西装套裙遮得干干净净。 “那朱哥……咱们的摄像和灯光，还需要开吗？”一旁的场务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询问。 “开！”制片人抱着手臂，恶劣地咧起嘴角，“当然要开，得给我们的林总……留点纪念呀。” 在他看来，这梁子他们是结下了，投资的事情估计也多半告吹。 可林竹眠这般羞辱他们，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 若是能把她这丢脸的视频传到网上，让她彻底丢了工作，那才好玩呢！ “action！” “咔哒”的打板声响起，林竹眠在抬起眼眸的瞬间，所有人的眉头都猛然一跳。 刚刚那个和他们吵架的女人仿佛彻底融化在这具身体中，没有一丝痕迹，而剧本中的女主像是被注入其中，接管了她的身体。 这他喵的是什么？夺舍吗！ 明明现场的鼓风机没有开，她的发丝却像有魔力般地起伏流动，眼神也变得空洞飘渺起来。那流转的目光在人群中探寻良久，最终落到饰演男主的演员脸上。 看着她含泪的眼眸，男人惊愕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心虚，像是真的背着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在意识到内心的想法之后，他的内心骇然，涌起惊涛巨浪。 对方都还没开始念台词呢，只是看了他一眼，竟把他带入戏了。 “你来啦。”少女微微玩起眉眼，嘴角勾着上扬的弧度，泪水却在眼里打转，迟迟不落下来，看得人揪心。 第342章 “我……”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干涩地说不出话来，眼睛也跟着发酸。 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往后退了几部，留恋地看着他，叹息着摇了摇头，眼泪缀在浓密的睫毛上，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树叶。 她抬眸的瞬间，眼泪轰然坠落，在桌案上摔成碎片。 围观的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揪，像是随着她的泪水一同摔成碎片，生生作痛。 唯有原剧的女主角愣愣地盯着她，涂着艳红口脂的嘴唇张得如鸡蛋般大小。 为什么她还能控制眼泪怎么掉啊！这合理吗？ 以往网友指责她演技差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这群俗人不懂得欣赏，没有品味。 可如今，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演技后，她的自尊心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让她恍惚地怀疑起人生来。 她明明还是科班出身，怎么投资方随便拽出来一个办公室白领，演技都这么牛。 难道……她的演技真的有这么差？！ 像是呢喃，又像是在惋惜，细碎如海棠飘零的声音响起，带着狠绝的痛意。 “太晚了……太晚了……已经，太晚了啊……” 近乎透明的手指摩挲着雕花青玉杯，那杯中的酒已经彻底消失，无法映出少女颤抖的眼眸。 “不要！”都不用强行背台词，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想走近她，双腿却像是被焊在了地上，心痛到寸步难行，只能怔怔地留着眼泪，看着少女的身影。 身后简陋的绿布逐渐消融，仿佛有海棠花瓣飞舞，将整个世界包裹成深深浅浅的粉色，一如他们初遇的当年。 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少女笑着看向他，眼中闪烁着灼灼泪光，单纯如稚子。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下一次……下一次……记得把它……整理好……再来见我……” 她越说越艰难，声音渐渐低下去，好看的眉头因胸腔的剧痛微微皱起。 一抹殷红从嘴角涌出，沿着她白玉般的下巴缓缓下流，滴落到白玉地砖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灿烂的花。 “不……不……” 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一线的红色，能够留住他的全部心神。 他无助地摇着头，双目充血，心脏紧紧收缩，痛到了极致。 下一秒，就听到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了，这幕演完了吧。” 他猛然抬起头，错愕地盯着面前冷下脸的女人。 对方虽然还是穿着熟悉的戏服，嘴角还在往下滴着鲜血，可分明不再是刚刚的那个剧中人，而是给他们找事的林竹眠。 她出戏出得太快，让他有种神经错乱的感觉。林竹眠都走了很远了，他还跪坐在地上，怔怔地盯着绿布发呆。 “谁给她的血包！” 制片人内心大骇，环顾四周，厉声盘问。 “没……没人啊……”场务工作人员声音低下去，“刚刚她一直在您眼皮底下活动，谁有那个胆子给她递血包……” “那她的血包是哪来的……” 制片人的脸今天彻底丢尽，非但没有让林竹眠难堪，反而被对方狠狠碾轧了一把。 “难不成……是她自己带过来的？” 若是这样，那对方分明就是冲着踢馆来的。 制片人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这些年，他也算拍了不少片子，合作过不少明星大腕，实在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演技。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林竹眠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白领，而是投资方特意雇佣的演员，特意来羞辱他们的。 他越想越气，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质问对方，却在看到弹窗后暴怒地跳起来。 “谁让你们把视频传到网上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一哆嗦，畏畏缩缩地开口：“不……不是您说的……一定要给它传到网上……要林竹眠好看吗？” 制片人听了这话，两眼一黑，险些直接被气晕过去。 他那个时候是想让林竹眠在网上出丑，怎么可能会盼着她的好！ 现在可好了，这个视频在网上逐渐被传播开，带着电影的tag越来越火，若是最后被观众发现，电影的主演不是她，这不就是在搞欺诈吗？！ 想到这里，制片人眼皮一翻，“哐”的昏倒在地。 可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再想把视频撤回来，已经不可能了，网上盛传着这段神迹一般的片段，纷纷探讨这到底是哪个新人演员，演技居然这么可怕。 大家扒来扒去，最后还是林竹眠的同事眼尖的指认出来。 所有人这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普通的素人。 “我草牛比，拯救娱乐圈还得看社畜！” “这部电影是这个漂亮姐姐演的吗，是的话我一定要去电影院看，不是就算了。” “这是老天在后面追着喂饭啊，赶紧收拾收拾出道吧！” 林竹眠并没有管这些愈演愈烈的言论，而是回到家中，认真地收拾起行李。 “所以，你要收拾收拾出道吗？”系统刚在仓鼠滚轮里跑了一圈，就气喘吁吁地跳下来，看似关切的询问，实则为了偷懒。 “当然不。”林竹眠的嘴角抽了抽，“你觉得我在那个世界还没当够明星吗？” 第343章 她清点着行李箱里的清单，随意地开口：“况且，我们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度假吗？我可不傻，放假了还这么卷。” 偌大的行李箱中，宠物鼠的零食、罐头和玩具占据了半壁江山，林竹眠似乎早已习惯如此，干脆利落地合上行李箱。 在那个世界中，她几乎把演艺界的奖项拿了个大满贯，别说是在华国了，就是在全球，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这种名气对于她而言并不算享受，反而是种麻烦。 尤其是在度假的时候，总能遇到各种肤色、各个年龄的粉丝，不是讨要签名，就是追着合照。 最后她无处可躲，要么在家打麻将玩大富翁，要么只能去人迹罕至的海岛。 如今短暂地待在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大规模的人认识她了，她终于能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了，当然要玩个痛快。 “上飞机的时候，你会被先托运走，到时候不用害怕，我下了飞机就去找你……” 林竹眠浏览着手机上的宠物托运注意事项，对着面前圆滚滚的卷毛灰老鼠叮嘱着。 “我什么时候怕过……”系统抗议出声。 想到今天在片场发生的一切，它嘿嘿一笑，肚皮翻滚朝上，得意地翘着脚。 “怎么样，今天我配合的及时吧？” 还没等林竹眠开口，它就忍不住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兴冲冲地开口。 “那你今天要给我双倍鼠粮，我还要那个磨牙棒……对了，减肥计划暂停一个月，上次那个医生明明说我只是轻微肥胖，是你听错了……” 听着耳畔系统喋喋不休的碎碎念，林竹眠笑着点点头，手指戳上它软软的肚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