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同人] 救世主的退休生活》 第1章 [bg同人] 《(崩铁同人)[崩铁]救世主的退休生活》作者:淮山有鹿【完结】 文案: 事情是这样的,身为多个世界救世主的我,终于退休啦! 在询问我的愿望后,世界带着祝福送我转生。 一睁眼,我就迎接了新世界的洗礼。 我:咦? 这个世界,好像有点意思诶。 蠢蠢欲动.jpg 使用说明: 1、讲述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成长纪事,不是什么虎躯一震、震慑四方的爽文。 2、调剂文,篇幅不长,二十万字左右吧,时不时会大修一下,但应该不是常态。 3、主仙舟,我流云五,我流崩铁,he结局。 4、仙舟文本太多,对仙舟的了解来自于b站up主们的讲解,如有出入,当我二设! 5、关于文中修真届的龙与瑞兽,来自我专栏中预收的那篇修仙小说中的设定,不是大家认知上的那类神兽。 6、看文之前先看一眼第一章 的作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写作指导。 7、吃不下去饭不用特意告诉厨子,书海那么大,总有各自喜欢的口味。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魔幻 因缘邂逅 成长 轻松 星穹铁道 主角:我(敖霜) ┃ 配角:白珩,应星,丹枫,镜流,景元 ┃ 其它:崩坏星穹铁道 一句话简介:我那丰富多彩的退休(返聘)生活 立意:我相信万事万物终会有一个好结局。 第1章 朋友,你知道救世主吗? 倘若你知道就太好了。 因为我即是[牠]。 这不是我深陷弥赛亚/情/结而做出的宏大又虚幻的梦境,而是:[我既是这样的存在。] 过去的我拥有很多的代称,单拎出来一个,都拥有在那个世界一呼百应的影响力。 我的功绩永垂不朽,我的名号流芳百世,我的事迹永不磨灭。 我既是善恶本身,我既是原初混沌,我既是——为世界带来绝望与希望的救世主。 然而,就像是结伴同行的旅人们终有一别,前行的人终会停下那样……这一切——作为救世主的一生——也要画上句号了。 因为,我——大名鼎鼎的救世主——要退休啦! 最后一次拯救了世界后,我任由所付出的代价将己身吞噬殆尽,将自己的存在化为一片虚无。 在离别的眼泪与祝福的歌声中,我回到了[世界的中心]。 此间世界问我想要什么,作为拯救了这个世界的感谢,祂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我想了想,回答道:“——” * 再睁开时,我的头脑一片混沌,未知的记忆将我淹没,置身在各类记忆所形成的冰晶海洋中,我仿佛是天地间的蜉蝣,随着波浪的浮动而随波逐流。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何在此? 莫名的使命感敦促着我,拉扯着我,恍惚间,仿佛一双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搡,试图将我投入一条被既定的命运中。 我曾无数次踏入这条名为命运的长河之中,毅然决然,义无反顾。 彼时,世间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行动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即便身处不同的世界也从未改变,一如往昔,一如现在。 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拉扯,对这种割裂的感觉适应良好,我轻车熟路的无视了它,甚至,我还有心情从身下拿出一片冰晶仔细打量。 冰晶中印着一条蛇般大小的生物。 [龙] 心底的声音告诉我。 [这是龙。] 无比笃定,无比确信。 [这是我。] ‘这是...我?’ 我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 “这是我。” 羸弱的恍若是挣扎在灭亡边缘的生物,但游行漫步间...又隐约能窥见一丝捕食者的影子。 看着牠遵循着本能吞掉猎物,我仿佛也感受到了同等的,胃部(体内)摄入食物(能量)的满足感。 逐渐出现的饱腹感让我更加确定了,牠就是我。 一条幼龙,一条......未来注定不凡的宇宙霸主。 这条不起眼的小东西就这样‘东躲西藏’的...凭借本能捕猎,进而吞噬着各种各样的猎物。 渐渐的,我在眼眸开合间能目睹牠看到的色彩,我在一呼一吸间能察觉牠感知到的一切。 终于有一天,我成为了它。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可以像蛇那样将自己盘叠,也可以像鸟一样让自己腾空,我的手(或者说爪子?)动起来没有任何滞涩,仿佛我天生就是如此。 额...好像的确如此? 我按住手下不断挣扎的黑白小猪,上下打量着从哪里下嘴。 那小猪似乎感知到自己命不久矣,拼命从未知空间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螺丝钉,机油,放了不知道多久的垃圾,一股怪味的...食物? 除此之外,还有镂空箭头模样的金属造物,一打蓝色的卡纸,蓝紫色的书,棕色封皮的笔记本,一些随笔......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不过本能将它们全都归于[材料]这个分类中。 原来如此,是拥有与空间相关的能力吗,这样弱小的生物竟然匹配了如此强大的能力,宇宙还真是包罗万象。 我半是意兴阑珊,半是暗含期待的抬起压制它的爪子,任由它快速的钻进空间的缝隙中溜走。 第2章 玩具没了,该去找新乐子了。 正当我的想法刚刚划过脑海,龙族敏锐的洞察力便察觉到了异样。 我抬头看向天上,一座冒着黑烟的…‘飞船’?正从天上落下。 我仔细听去,发现即将坠落的飞行器中,竟隐隐传来生物的欢呼声。 「我们找到了!」 「根据公司的指示,这里有——!」 「究竟是谁会找到宝藏呢?」 「管他是谁,我们一定——!」 我尝试倾听他们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记忆会帮我检索他们说的各种名词。 「公司」全名为星际和平公司,是一个并不怎么和平的公司,是琥珀王,存护星神克里珀的信仰者,追随者。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星神的概念。 紧接着,就在我的内心出现了这个名词的下一瞬,许多星神的模样也一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然后。 祂们向我撇来视线。 不是我根据星神们的模样而想象出来的动图。 祂们真的看过来了。 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记忆的星神,可能是我先前过度沉浸在记忆的冰晶海洋中,我发现自己与记忆星神的共鸣度很高。 不等我作出反应,金发的药师随之出现,祂微笑着看着我,手指轻点,一道无形的波动渡过全身。 “框——框——” 沉重的声音出现在耳畔,筑城的克里珀出现了,他不分由说的将自己的力量递了过来,接着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索性在这三位之后,再无星神主动上门。 药师对我点了点头,友好而又温柔的离开了,于是此间只剩我与名为浮黎的星神面面相觑。 莫名的,我感受到了祂对我记忆的渴望。 祂想要我的记忆。 祂想要将它们复制,带回去,与祂的收藏品一起摆放在他的花园中。 我询问道:不给别的人看,只是您自己收藏吗? 祂给我的肯定的答复。 好,那便拿去吧。 记忆星神走了。 我从「回忆」中抽身,发现外面已模样大变。 然而不等我向外探索,身上的变化让我驻足在原地。 我的血肉(鳞片)变得更加坚韧,我的身躯变得更加灵动,我所凝结出的冰晶,也更加的趋于概念的「本质」。 换句话说,我有盾有奶,有攻击。 再简单点。 ——朋友们,我无敌了。 当然,当然,我没有自满,寰宇中的未知那么多,我为何因为一点小事就沾沾自喜呢。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叫做:还算有一个好一点的开局。 我检查完自身,开始环顾四周。 此时的星球已模样大变,生机勃勃的宛如无人登陆的原始星球。 我抬起头,顺着那搜飞船坠落的地方仔细寻找,却只发现了一处即将被腐蚀殆尽的金属壳子。 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星球内部的生态都换了一番。 那我又「睡」了多久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我也不需要答案。 因为它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龙族游行于天地间,时间是最廉价的东西。 我攀上高耸的山峰,眺望远方的云层,这一瞬,世界仿佛尽在脚下,尽在眼中。 光锥:「出征之时」 那时的牠还很年幼,但属于龙族睥睨四海的本能却如烈焰般灼灼不息。 牠攀上高峰,眺望远方。 入目的景色很美,美到让牠有了征服这片土地的想法。 “凡被吾视者,皆为吾之所物。” 这么多年过去,这颗星球产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就我观察而言,虽然有些肉质鲜美的猎物快要濒临灭绝,但也有一些味道不错的猎物不断壮大,为了防止那些生物就此灭绝,我没有一网打尽,实行竭泽而渔的做法。 相反,我扑杀它们的数量甚至不如它们的捕食者吃的多,主要原因还是龙族的生长需要能量,而吞噬血肉后所转化的能量远不及生长所需。 换而言之,我吃它们,主要是想吃个口感。 那么,现在的我主要吃什么呢? 答:什么[能量]多吃什么。 [能量]的代指可以是固体的能量块,也可以是含有特殊波动的无形之物,不知由于星神的[赐福]还是龙族本身的特性,我几乎可以通过[吞噬]来获取一切生长所需的能量。 这么一想,我与[贪饕]的相性似乎也不错? 但...这样就好了吗? 闲暇之余,我也在思考自己日后要走的路。 现在的我尚且年幼,所以吞噬一些小东西也无妨,不过我终有长大的那一天,届时,一般的能量恐怕无法满足我‘生长’的胃口。 龙族的本能告诉我:‘只有不断的吞噬,不断的生长我才会变强,才不会有落败致死的可能。’ 所以我要长大,我要变强。 但如果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我的未来真的不会因为不断吞噬周遭而被讨伐吗? 所谓的[能量],只是这个世界中[存在]的东西吗? 过往记忆中存在一道涤荡的剑气,那似乎也是能量的一种,但人未出招时,它并不存在,可那就能说它不会存在吗? 第3章 我忽然有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悟。 如果...整个宇宙是一个巨大的泡泡,而‘人’与‘星球’是其中大小不一的泡泡,那么我是否能通过改变‘容器’的大小与内置能量的质量来变强呢? 吞噬,也可以叫做吸收。 吐纳...循环...... 宇宙有多大?恐怕连一些星神也说不清,但连星神都能容下的寰宇,想必也能容下一条不断变强的龙吧? 沉思间,一道若隐若现的笑声在耳边飞驰而过,快的仿佛是我的错觉。 第2章 (大修)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敖霜,一条正在寰宇间修真的龙。 我曾经自然也做过修真界的救世主,甚至不止一次,所以对于如何在寰宇间修真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外修体,内修心,倘若做不到知行合一,修真自然也是空谈。 因为我与记忆中的那些妖修不太一样,所以我并未完全照搬牠们的修炼方法,再加上星神们的赐福给予了我无与伦比的强大体魄,故而,这么多年我都在修心。 行走于世间,自然需要一个来指代、称呼自己的名号,这才有了‘敖霜’这个名字,敖,取自龙族一脉传承的名,霜,取自自己使用最多的能力。 不是我沉默寡言,冷若寒冰的意思。 列车上认识的同伴将我的肩膀拍的啪啪作响:“好啦好啦,别那么认真嘛阿霜!” 可能是寰宇间的龙种委实太多,列车上的无名客们都没有对我的身份有任何疑问。 当然,也可能是我化形出的模样太过像人。 我幻化出的模样既没有龙角也没有龙尾,耳朵与瞳孔圆润,看起来与普通人无疑,连外貌都只是最寻常(?)的黑发雪肤罢了。 不过模样是天生的,衣着却是一位无名客热情提供的家乡服饰。 她说自己的家乡来自仙舟联盟,是在宇宙中赫赫有名的势力之一,而她的家乡也有龙种的存在,牠们一族名为持明。 所以,她一见我这个龙种便觉得亲切,一定要我收下这礼物。 我推脱不过,只好接受了她热情赠送的衣物,但我没想到穿上之后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如果说原本我对他人声称自己是龙,还会有一些列车成员愿意相信,那么现在大家都认为我自称为龙是一种臆想(中二病)了。 充其量可能只是有一些龙族的血脉吧。 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 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搞错了顺序。不是因为我穿上了仙舟服饰,他们才认为我只有些龙族血脉。 列车上的同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消失:“而是因为真正的‘龙’,天渊万龙之祖「不朽」,早已陨落了啊。” 所以这世间,才没有人自称为龙,而都是以龙种自称。 可我就是‘龙’啊。 内心的疑惑无人能够解答,我决定去看看同伴们所说的龙种们生活的如何(亦或是如何生活)。 我接过列车长帕姆递来的列车票,与一位无名客一同前往了最近的仙舟。 站在仙舟的地界上,同行者对我说:“到了这,就不能自称为无名客了。” 她是个从仙舟中走出来的狐人族少女,故而看着仙舟的目光也带着些怀念,仿佛在外游历许久的浪子终于归乡。 “既然到了仙舟,就用仙舟名称呼我好了,我叫白珩,阿霜,欢迎来到仙舟!” 这座仙舟名为曜青,常年纵横在星际间,奋勇诛杀药师麾下的丰饶孽物,几乎每次出征都能够传来大捷的消息。 丰饶与巡猎之间的恩怨弯弯绕绕,狐族白珩曾经像讲睡前故事那样对我说起过,有时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激动时手舞足蹈的模样,却恨不得将这段历史以全息投影的模样放给我看。 列车上的其他人趁白珩不在的时候对我科普道:“虽然仙舟人自称是巡猎的追随者,但若论起本质,他们要比任何丰饶子民都要像丰饶子民。不过这话你听听就好了,别说给他们听,不然会被打的。” 听起来有些地狱笑话的意思,但... 我望着那些或是前来求药、或是病痛痊愈的‘化外民’,看着他们热泪盈眶,感恩戴德的离开,终于明白了列车上同伴的意思。 风风火火的娇憨少女没有察觉到我正望着远处发呆,她蹦蹦跳跳的拉着我在人声鼎沸的市场中穿梭,时不时消失一小会,再次出现时,手里总会多出些好吃的食物。 “阿霜快来尝尝,这可是别的仙舟上没有的特色!” 这次她手中托盘上放置的,是四个包成小狐狸模样的食物。 我顺着她的意思夹了一只放进嘴里。 白糯的半透明软皮被牙齿轻而易举的破开,内里鲜甜的汁水迫不及待地涌向口腔,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充满着美味。 我在白珩期待(想要夸奖)的目光缓缓咀嚼,细细品尝,最后得出结论。 “好吃。” 白珩:“......?” 她不肯放弃,追问了一句:“只有这一句?” 我楞了一下,短暂思索后:“需要我写一片骈文给你吗?” 白珩神情带着些说不出来的无奈,仿佛被我的话噎住了一般,默了一秒,她神态自若的继续说道:“那倒也不用。” 第4章 不等我追问些什么,她絮絮叨叨的开口:“唉,好吃也有程度,比如特别特别好吃和一般好吃,在我看来,这个小虾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属于特别特别好吃的那种!” “嗯,的确好吃。” 白珩的表情似乎更加无奈了。 “好吧,我习惯了......”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又再次活力满满的拉着我跑来跑去。 仙舟千年来传下的美食很多,到了最后白珩都不吃了,只管买了交给我,而我也来者不拒,毕竟这点东西早在很多年前便不足以让我产生饱腹的感觉了。 “这个时候,我倒真相信你是龙族了。” 白珩揉着发撑的胃部,有些敬畏的看着对面的少女:“你没有吃撑的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这种东西无论吃多少,我都不会有饱腹的感觉。” 如果尚在幼时,我大概会因此而发出饱腹的满足喟叹,可若是现在我想要吃饱,需要的能量根本不是如此少量的食物能满足的。 怎么着......也得来一个恒星吧? 听到这话,白珩的双眸一亮,一双大耳朵也兴奋的呼扇呼扇:“既然这样,下次我们去参加大胃王比赛吧!你绝对能获得优胜!”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扫她的兴致,便可有可无的点头。 闲聊说话间,洞天内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昭示着这一天已经趋近结束。 白珩望着那轮赤色的月亮,忽然有些感慨的开口:“阿霜是长生种吗?” 我问她:“你对长生种的定义是什么?” 白珩开口:“肯定要比短生种活的长吧。” 她努力思索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做了个假定:“起码...能活过一百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长生种。” 白珩继续问道:“那阿霜的长生有什么限制吗?” “比如仙舟人的魔阴身,狐人的寿终正寝,持明的沐月蜕生...” 限制吗?我还从未想过这件事,毕竟龙族的长生太过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将遇到的某种磨难归结于[限制]。 所以我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她:“我不知。” 她有些奇道:“你不知?你怎么会不知?你不是说过,你的亲族将牠们的记忆留给你了吗?” 难道牠们的记忆中没有? 我柔和了面容:“大概是...有太多的理所当然了吧。” 我望向洞天中虚假的星空:“我们是龙,是天生的未来霸主,倘若被某些磨难击溃,我等还有何脸面自称为龙?即便是咬着牙,将碎掉的骨与血一起吞进肚子,我等也绝不会屈服于命运的种种。” “但即便有了强壮的身躯,我等可能会遭受的苦难也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1。” “但那又如何呢,再多的苦难都无法扼杀一条龙想要飞翔的本能。” 我转头看向她:“再者,龙族都是很高傲的生物,我们连同族都不愿展露自己将死的一面,更何况是自己的后代。” 这也是为什么传承记忆中的前辈们都身姿卓越的原因。 大家都会在盛年时闯荡,相遇,即便是与其他龙族因为领地而打架,胜利的那一方也不屑去看败者将亡的身躯,任由其败走远方。 而只要有一口气,龙就会拼劲全力活下来。 所以要我总结出一个因为龙族长生而产生的弊病,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白珩耳朵微动,转身望向我们身后:“...天风君?您来的真早。” 天风君......有些耳熟。 不等我思索这个名字究竟从哪里听过,白珩便为我介绍道:“霜霜,这位是天风君,仙舟曜青的持明龙尊!” 我转过身看向来者,这是个有着龙角尖耳龙尾的持明青年,他...牠?的龙角是金色的,身上的衣服却以青紫色为主,但不可否认,这三种颜色在牠身上相辅相成,显得牠整个人英俊挺拔。 “原来如此。” 我低语。 原来这就是持明龙尊,龙角,尖耳,龙尾,的确与我大不一样。 白珩的眼眸落在了我的身上:“天风君,这位是敖霜,也是我在信里对您介绍过的朋友。” 第3章 (大修) “你好。” 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没有白珩想象中的那种:“哇!原来你就是龙尊啊,失敬失敬,我也是龙族血裔呀,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 接下来的画面我想象不出来了,因为我本就不是那样热情的人。 白珩看起来很是替我着急,身后的尾巴都有些急躁的甩来甩去了。 见我望着白珩发呆,龙尊身后的一名护卫忍不住上前一步,喝道:“面见龙尊,竟然不——” 我向他扫去一点威压,他的声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家禽般戛然而止。 我没有再看那位护卫,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持明龙尊。 无论是对方上前对我怒喝,还是我在那之后给了这护卫一点教训,他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短暂的交锋中,固然有着他想要继续我与他之间的对话,所以默许了护卫的行动的原因,也有着他想要试探我品性的意思,但恐怕还有想要摸清我的底细的心理吧。 弯弯绕绕的,不如痛快一些。 第5章 气压逐渐变大,周围的温度骤降,些许冰晶在空气中凝结、悬浮,最后化为了一杆杆月白色的长枪。 “来打一架吧。” 我言简意赅:“只要与我打一架,你想知道的事情就会知道的七七八八。” 所以别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就以龙族最平常的见面方式来吧。 见面,厮杀,然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见我似乎是认真的,天风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下一秒,旁边传来有些崩溃的声音:“不是等等啊霜霜!” 白珩飞扑过来,挂着一双煎蛋眼哽咽着开口:“你冷静点!这可是持明龙尊!动不得啊!” 她不太明白为何只一个照面,自己的朋友就要与持明龙尊打起来,甚至还下达了挑战书,但她明白,如果一旦这两个人真的打起来,龙尊会不会蹲大狱她不知道,但她们两个是蹲定了! 阻止!必须要阻止! 如果……如果真的要对持明龙尊动手也不能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动啊! “我们势单力薄,在仙舟上孤立无援,倒时候你倒是打爽了,我们连跑都没法跑啊!” “白珩,你听我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也与仙舟无关,这是龙族之间的事。” 我低头认真解释给她听:“就像我说的那样,如果他能打赢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白珩抬手捂住我的嘴,整个人恨不得直接缠在我身上:“总之不准打!!!” “唔唔——”可是——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白珩一边缠着我,一边用眼神示意天风君赶紧走。 谁料天风君就好像没看见她的眼色,也没看见这满场的冰霜一样。 虽然他的笑容不及之前爽朗,但依旧可以算得上是如沐春风:“我代我的侍卫向你道歉,是牠的态度冒犯你了,还请见谅。” 我和在我身上闹腾的白珩具是一楞,我与她面面相觑,她乖巧的从我身上跳了下来。 我暗自思索,这是个什么解法?当着下属的面主动后退一步?不对吧,他一个持明龙尊不要面子的吗? 果然,天风君继续说道:“白珩的信中说过你是个好脾气的人,如今看来,只是此前的玩闹没有触及你的底线罢了。” 一软一硬,似是谈笑,又似是讽刺。 我查觉到了他给我递来的软钉子,倘若顺着他的话进行,无非有两种回答。 一是就此承认自己被触及了‘底线’,但倘若只是这样的态度便能称之为‘底线’,在外人看来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二是承认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这样就是拂了同伴的面子,毕竟白珩为我写信引荐,又带我游玩仙舟,倘若为了自己的面子而置同伴于不义,难道不会让同伴觉得心寒吗。 但...... “这不是什么触及底线,也与我的脾气没有关系。” 我不想与他解释太多,毕竟自证来自证去,说到底还是有没有吃两碗粉的问题。 “倘若我真的认为这艘仙舟无可救药,大可想尽办法将其一力击沉,但你们如今还好好的,这就说明我的脾气很好。” 先生说,倘若想要开窗,只需要告诉众人,自己想要打破屋顶,这样的话他们就都会同意你开窗了。 见我是认真的,这下所有人都想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但即便是大家都坐了下来,所谈的内容大多是写鸡毛蒜皮,不着边际的话题,要么过度专注于眼前,要么恨不得对未来的所有事都细细规划。 越听越无聊,我便在最初的三言两语后缄默不语。 他们看我对现在与未来都漠不关心,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将话头引到了仙舟的过去上。 重点是持明与仙舟的过去,毕竟大家心知肚明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我等持明一族已与仙舟同行了几千年,接下来的时间,将会继续勉励前行,互帮互助。” 这话说的非常好听,但在我知道持明高度自治的时候,我亦知晓天风君的话恐怕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期望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同室操戈都已有许多,更别提仙舟与持明之间还隔着一个种族的壁垒。 智慧生物都是复杂的,有了一种,便会想要更多,无论将这个‘一种’带入什么都一样,这种不知满足会促使人们积极的向上,但也会促使人们之间产生竞争。 连一件事都不能用单纯的好坏来衡量,更何况是人本身呢。 在那次谈话后没过多久,我的猜想便应验了。 来者面带笑意,看起来格外亲切,只是她的笑容如同被丈量过一般,无端透露着些许工业化流水线般的诡异。 “龙师有请,敖霜小姐能否移步?” 无论牠们抱有怎样的心思,起码请人应有的姿态做的很到位,到位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白珩毛都快炸起来了,她拼命的挤眉弄眼,示意我看向来者的耳朵。 尖耳朵。 尖耳朵、她是持明一族的血裔,这又怎么了吗? 有持明一族的人在旁边盯着,白珩不好直白的对我说:持明的龙师都是一群眼高于顶的老古板,只能背对着来人对我不断暗示。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白珩非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她也不知道我究竟懂了什么,但我们似乎直接跨越了重重阻碍直接得出了结果。 第6章 这很好。 于是我就这样跟着持明一族的人离开了。 她一路走,一路引,直至将我带进了一座稍显寂静的山水洞天中。 她走到了一处门扉前,便像前面有什么不可跨越的空气墙一样停在了原地,示意我看向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厅堂。 “龙师们就在前面了,还请您移步吧。” 见侍者是这般态度,我便知晓这次的来者不善。是因为前些日子持明龙尊在我面前丢了面子,所以这些龙师才想要找回场子? 龙师......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教导者。 是持明一族的老师吗?那他们肯定非常博学,非常智慧吧。 想到这里,我又不由得提醒自己,他们眼下的态度,比起与我交流生存的智慧,要我向他们的龙尊谢罪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我心下一叹,颇有些意兴阑珊,眼神漫无目的地在行走地长廊中扫视。 这里的建筑别有一番风味,有仙舟的影子,又有持明的笔触,结合又不相容,同画又不和谐。 从这里,我便能隐隐察觉到这两者的关系究竟为何了。 对此仙舟有什么想法,我没接触过,所以并不清楚,狐族也是同样,不过从白珩的态度中,我能窥见一二。 想必大部分人都是不愿对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同室操戈的。 可......这些龙师或许是例外。 别说是其他种族的人,就连同族牠们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有趣。” 我有些冷淡的勾了勾唇角:“你们这些持明还真是有趣。” 我坐在主座上,看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龙师们,颇有些无趣。 “阴谋诡计...这些多年,你们只跟人类学会了这个吗?” 我将手中价值不菲的玉杯随手抛弃,任由其在地上炸成一团金玉烟花。 “还是说,这就是尔等与生俱来的‘高贵’呢。” 失望,无语......种种心绪涌上心头,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想必那日我与你们龙尊的谈话,已经被你们知道了吧。” 望着牠们被压制在地上的身影,我继续说道:“在做这种事情之前,尔等为什么不想想触怒我的后果呢?” “连你们的龙尊在摸不清我的底细时,都会老老实实的选择息事宁人。” 想必这个时候,龙尊也快到了吧。 “你们又有什么底气,认为你们能够在这件事中全身而退呢。” 随着远处急促的脚步声,持明龙尊与一个狐耳青年前后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哼笑道:“真是姗姗来迟啊。” 我的目光与牠们对上,霎时间,就连我都能感受到这天地中的暗流涌动。 第4章 (大修) 龙尊还是那个龙尊,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一副从很远的地方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模样,至于跟在他身后的狐人... 我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甲胄,猜测他的身份应该低不到哪里去,不然就是与持明龙尊私交甚好,好到连这些龙师都不能干预。 我不想起身迎他们,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的不对,所以我安稳的坐着,看看龙尊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我...敖霜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 持明龙尊面露惭愧,一眼都没看在地下匍匐的龙师们:“他们自作主张去挑衅你,无论你想要如何对牠们我都不会反对,但还请你看在持明龙尊的面子上,不要杀牠们。” 姿态放的很低,的确是来道歉的。 我用指尖点了点扶手,刚沉思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把那家伙的习惯学去了。 点扶手的动作一停,我继续思考。 持明龙尊这话说的太过——快?就好像是迫不及待地将牠们送到我这里认错,看来持明龙尊苦龙师久矣啊。 我的眼睛落到了那个狐人身上。 见我看向他,狐人青年对我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熟悉,前两天持明龙尊给我软钉子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笑的。 如此看来,这两个人还真是朋友。 狐人青年从持明龙尊身旁上前一步,对我稍稍行了一礼:“在下是曜青将军云峥,见过龙女了。” 我:“将军也要掺和这件事吗?” 曜青将军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还真不是,我只是过来看远尘的乐子的。” 他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对了,远尘就是我身旁这位持明龙尊。” 持明龙尊捏了捏拳头,看起来很想给对方一拳。 “诶呀,大名鼎鼎的曜青龙尊竟然再次沦落成给龙师收拾烂摊子的保姆,这可真是——” 曜青将军熟练的向后一退,躲开朋友的一记肘击。 我捕捉到了狐人将军给我传递过来的讯息。 再次...... 看来他们是想要借我之手趁机整顿这些龙师。 也好,让我出手可以,但我要先看看你们能拿出怎样的筹码,价格太低可不足以说服我担下这件事。 带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们开始了隐晦的谈判。 “他们让我感觉很不好。”我强调:“非常不好。” 你们应该知道我前段时间说过的话,如果让我不满意,说不定我会击沉这艘仙舟。 我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仙舟就是这样对待化外民的吗?” 第7章 想要借我之手处理他们?可以,但我要看到足以说服我担下这件事的好处。 “那您可误会了。”曜青将军深沉叹气:“曜青仙舟经常奔袭于各个地方,主舰虽不会参与战斗,却也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方舟内部,难免会让一些有心人钻了空子。” 我们当然不会不给你好处,但这件事归根结底也是龙师搞出来的,我们并不知情,如果你要的东西太多东西恕我们无法满足。 我扬起下巴:“我不管,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你们真的不知情吗?我不信。你都说过‘再次’了,想必你们早就苦龙师久矣,只等一个机会了,而我就是这个机会,不是吗? 持明龙尊加入了谈判,他面上苦笑了一声:“只要您答应不杀了他们,这些龙师随您处置如何?” 持明的底线就是这样,前几日我们聊天的时候我告诉过你的。持明一族的人口死一个上限就减一,只要不弄死他们,我们就可以谈。 我面露晦气,抬手在面前挥了挥:“我没兴趣大开杀戒,牠们做的这些事只是让我感觉非常不好而已。” 不杀牠们?答应你,我们继续往下谈。 曜青将军皱了皱眉:“任由您处置......似乎不太合乎礼法,毕竟身为曜青的将军,曜青的龙尊,我们不能将法理视若无物。” 可以继续谈?那就加上我这边的条件,我的底线就是不能让我们太过难做。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这是当然,错是龙师犯下的,我没必要与二位交恶,毕竟谁知道哪天我就需要二位帮忙了呢。” 先欠我个人情垫垫底吧,两位,让我看看你们二位的诚意。 曜青将军夸赞道:“龙女真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我们让您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心中也有些愧疚。” 曜青龙尊远尘缓缓道:“只要不违背个人道义与仙舟利益,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曜青将军云峥想了想:“将军这个身份的限制实在太多了,我不能贸然答应你什么,但如果日后你遇到了困难,你可以找云峥,云峥可以帮一帮你。” 很好,非常爽快。 我一拍手,满意的点头:“二位的‘诚意’我看到了,想必二位是真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就不在这里耗费两位宝贵的时间了。” 我低头看向那些龙师:“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他们进幽囚狱。” 持明龙尊与曜青将军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这...恐怕有些困难。” 我挑眉:“难吗?” 龙尊轻咳了一声:“我...尽力吧。” 将军在一旁无声一晒,又开始主动与我谈起了各种‘好处’。 等到我们三个扯完皮,下面的龙师大多都因为威压昏过去了。 但我们三个都对这件事视若无睹,将军云峥用玉兆传了条消息,没过一会,就有一队云骑军将那些龙师带走了。 “如果处理的快,一个月左右,你就能在通报的消息中看到结果了。” 没了外人,曜青将军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无所谓,我既然交给了你们,就不会关注这件事了。 做戏还要做全套呢,加个售后服务而已。 说完无关紧要事,曜青将军有些探究的看着我说道:“想必龙女应该知道,这片星海间,已无龙的身影了吧。” 我一顿,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认为我在说谎,并在委婉的劝我下次说谎别找这样一看就知道是虚假的身份。 “将军,我是龙,是身为龙族的一员。这个事实无论外界如何曲解,在我这里得到的答案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曜青将军沉思了一瞬:“你来到仙舟,只是为了打听同族血裔的事情吗?” “嗯。”我点头:“我在列车上时听同伴们说过,这个世界的龙裔不少,但大多数龙裔在有生之年都不会与另一种龙裔产生交集。” “别说是寰宇间的龙裔了,就连我们持明龙尊都很少与对方见面。” 持明龙尊怅然道:“星际之大,想要与牠们见上一面何其困难,再加上我们的地位摆在这里,持明的龙尊啊,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们怎能贸然离开仙舟。” 云峥抬手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远尘拍掉了损友趁机大力捏他肩膀的手,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这里的龙师已经解决了,就是可怜饮月还要与他的龙师斗智斗勇了。” “饮月?” “仙舟罗浮的龙尊,他的叛逆比我更甚。”远尘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他也没那么可怜,听说许多龙师被他气了个仰倒,却只能颤抖着手指着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捏着下巴想:‘要不找时间去罗浮看看这位饮月?’ “那我可要先给他写封信,哈哈哈!” 远尘爽朗的笑起来:“不知道你们两个加一起,会不会把整个罗浮的天都掀起来咯!” “可别了...”云峥想想那种场面就觉得胃痛:“起码也要考虑一下腾骁将军心情吧,我们这些将军才是真正处理烂摊子的人啊。” “你这位将军处理过什么烂摊子吗?”远尘纳闷:“你不是每次都冲在看乐子的前线,昨天吃这个瓜,明天吃那个瓜的。” “狐生不过短短三、四百年,当然要尽情享受生命的乐趣啊!” 第8章 似乎是因为是当上了将军的原因,云峥对生死看的很开:“不说别的,如果我百年后,你这位朋友想起我,也不会有个太过单薄的印象。” “时间还长着呢!” 远尘颇为无奈:“再说了,你说这话的原因肯定不是如此,你就是在为你喜欢看乐子这件事找借口。” 云峥倒也不反对:“还是你了解我。” 持明的寿命很长,对于一些持明而言,三、四百年不过是人生的开始,但对于狐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一生。 三、四百年啊......看起来似乎很长很长,但—— 它又太短太短了。 当自己已经步入老年,而身旁的朋友依旧年青力盛时,他是否会觉得时间无情,是否会觉得遗憾呢? 或许会吧。 不然他也不会趁自己尚且年轻时努力的活着,不让自己留有一丝遗憾了。 时间啊,真是个无情的东西。 仿佛昨日朋友还在身旁嬉笑,今日却已经深深的睡在了土里。 第5章 (大修) 曾经有人面露怜悯之色对我如此说道:“独自生活了这么久,一定很寂寞吧。” 他的眼中没有对长生之物的羡慕与向往,反而满是悲伤与忧愁。 我被他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听他继续说道:“促使人们活着的是各种各样的*欢愉*,只要还想感受快乐,人们便对活着本身有着巨大的动力。” “然而,喜悦往往稍纵即逝1......”他看起来更加悲伤了:“于是人们为了继续活着,创造出了大量的廉价娱乐,进而迷失在了这些麻醉剂中。” 这话太过哲学,我在他面前似乎成了条全世界最倒霉的龙,所以我在他面前总是沉默寡言的。 身为悲悼怜人中的一员,他已经见证过了许多悲剧英雄的故事,并笃定的认为,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个。 为了撰写我的‘故事’,他不惜脱离贡多拉2,像个跟踪狂一样缀在我的身后。 那段时间,他与我同行,并时不时向我抛出一些云里雾里的问题,对话的哲学浓度太高,我至今也不愿回想。 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为什么总要刨根问底呢。 我不明白。 但也拜他所赐,那段时间的‘苦修’让我有了另一双看待世界的眼睛。 只是可惜直到他寿命终结,我也没有打破那个沉默寡言的形象。 恍惚间,我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男人,他看着我,忽地再度落下泪来,他总是爱哭,这几天已经哭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望着他,没有像那次一样给他递上纸巾。 他喃喃的、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一句话:“你不懂,你还是不懂。” 我的确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在哭泣。 他提上了一口气,面上好看了一些。 “不懂...不懂......” 他肯定是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在下一个字吐出来之前,那口气就散了。 我等了许久,才一如既往的对他道了句晚安。 不过明天没有早安了。 第二天的日出照常升起,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摆哪怕一瞬,我将他的东西收拾好,将那本笔记与他的一切交还给了贡多拉。 出于尊重逝者隐私的原因,那本笔记我未曾翻看。 听说后来他们又出了几场新剧目,我与他的故事也在其中,我没有去看。 在过于无聊的时间中,我曾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我与他是否为朋友呢? 如果是的话,未曾触及对方内心深处的交流也算是朋友吗?如果不是的话......从我们相见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余生难道只能归结于对执念的追求吗? ...... 空漠了一瞬,我重新看向现在。 曜青仙舟的将军与龙尊嬉笑着,似是从不曾为两人的未来悲伤。 “要我说啊,你也别将自己埋在公务里。”曜青的将军对朋友出着馊主意:“趁你还年轻,多出来玩玩,俗话说的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那也不能学你,总是在玩乐——” “哪里的话!我可是忙着呢!”云峥将军义正言辞的打断了远尘的话:“能空闲的时间就这一会儿,过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哎呀。”他略显夸张的长叹:“你再不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间,日后我可没法借助职务之便出门透透气了。” 曜青龙尊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云峥见好就收,没有再撩拨龙尊,毕竟肉眼可见的,对方马上就要被他点炸了。 他看向我,脸上那欢快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却:“接下来恕云峥无法陪在龙女身旁了,有什么需要联系我或者远尘都可以。” “将军去忙吧。” 我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们的。” 走出这方洞天后,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白珩。 “霜霜!” 她见到我后松了口气,像连珠弹一样的话劈里啪啦的冒出来:“你总算是出来了,怎么样,你还好吧?没受伤吧?我刚才看到那群龙师被一队云骑军押送着离开了,看着可惨了,是将军...不对,是龙尊教训了他们吗?” “我没事。”我眨了眨眼:“算是...龙尊出手了吧。” 第9章 “那就好那就好。” 她拍了拍胸脯:“听我的持明朋友说,龙师都奇奇怪怪的,还分着各种派别,她给我说的头昏脑胀,我是真不不擅长这个。” “没关系。”我抬手拍了下她的头顶:“已经结束了。” “也是。” 白珩很快就将这些事抛开,兴致勃勃的对我说:“我请你吃饭吧,庆贺你平安脱身!” 饭馆里的那几壶酒我没怎么喝,全进了白珩的肚子,就这她还没喝尽兴,非要我再给她拿一壶新酒来,我深知对着酒鬼是不能讲道理的,与她磨着磨着,不知怎么便答应给她亲手酿一壶好酒了。 唉,也不知道这宴席上究竟是谁在庆贺。 “好!说话算话!” 她一拍桌子,干脆利落的喊了结账。 那声音响亮的我都怀疑她的醉酒是在演我了。 回家的路上,她醉醺醺的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满身酒气的质问我:“你怎么不开心呀?” 我有些疑惑:“我没有不开心。” 可也没有很开心。 “你就是在不开心!” 她大手一挥,脸上的两团红晕明显了几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嗝!不对...嗯,是说出来,让我看看这些不开心!” 她碎碎念:“坏家伙,让霜霜不开心了,果然不开心就是坏家伙!” 我哭笑不得:“你喝醉了,白珩。” “哪有!”她有些不开心的松开我,板着脸叉腰道:“我可是很能喝的!我与镜流喝酒的时候能喝许多呢!” “好好好,你很能喝。” 我只能顺毛撸:“我们白珩很能喝的,比我还要能喝,最能喝了。” 她木愣愣的看着我,然后欢呼一声扑过来,脸上重新带起了笑容:“霜霜说了好多话呀,我好开心!” 接着她话音一转:“那你说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吧!” 感情她还没忘了这回事。 白珩执拗的看着我:“我开心,所以霜霜不要不开心,我把我的开心分给你,你也要把你的不开心分给我,这样才是朋友嘛!” “这样就算是朋友了吗?” 我困惑的问:“可你并不会了解我的全部,知晓我的所有,即便这样,我们也是朋友吗?” 白珩的双眼似乎清明了一瞬,很快这点变化就被她弯起的眉眼遮掩住:“霜霜在意这个呀,那就将你的事情告诉我吧?我会好好听的。” 都说交浅切勿言深,但有那么一瞬,我是真的想要将自己一切全都与她诉说。 所以我张了张嘴,做出一副即将倾诉些什么的模样,然而已经混杂一片的词句滚成了一颗漆黑的碳球,将我的喉舌彻底堵住。 “我......” 她不知晓我究竟有多么努力才将第一个字吐了出来,狐人少女依旧做出了倾听的模样,认真的等待着我的发言。 “我——真的没有不开心。” 我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那对转向我的耳朵,轻快的说道:“既然清醒了,就不要挂在我的身上了。” 她恨恨的一跺脚:“霜霜!吊胃口是要死狐狸的!” 我有些失笑:“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白珩满脸不信。 见她执意要听,我也只能坦白了。 “好吧。”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一位埋葬在时间里的故人了。” 原来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我们同行的那段时间。 白珩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看起来没有那么猝不及防。 “这样啊,那他...或者她一定是霜霜的好朋友吧。” 她侧身看我:“毕竟...霜霜在怅然若失吧?” “我不知道。” 我今天似乎感慨了很多类似的话。 白珩一怔。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说法?难道她讨厌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好苦恼,白珩这样一问,我不清楚的地方就更多了。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朋友,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更不清楚他想要从我身上了解些什么。” 似乎是白珩一直在强调我不开心的缘故,我忽然真的有些不开心了。 是为了什么不开心呢? 是因为他直到最后都在模棱两可的话吗? 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真正笑过一次吗? 是因为他并不曾向我诉说自己的感受吗? 是因为他最终留下的故事我没有去看吗? 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什么呢? 从现在回望过去,似乎遗憾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多,可细细深究起来,我又未曾因为自己做过的哪件事而后悔。 所以,我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不开心呢? 我不清楚,不知道,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了。 无论如何,故人的时间都永远停滞在了那一刻,再也不会重新启动。在那个时间里,他的故人陪他到了时间最后一秒。 这就够了。 第6章 (大修) 我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在酒醒的白珩还在绞尽脑汁思考怎样安慰我时,我已经若无其事的翻过了这一篇。 “走吧,快些回家,今天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吧。” 我学着列车上男妈妈的话:“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10章 白珩的表情有些古怪:“霜霜,你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她搓了搓手臂:“太奇怪了,你用这样的语气说,总给我一种‘好好珍惜现在吧,不然明天就没有你的存在了’的感觉!” 倘若未来的成为朋友的云骑骁卫在此,必定会大声赞同白珩的话,但现在没有人附和白珩,她也只是吐槽了两句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我沉默了半晌,言简意赅:“回家。” “这才对嘛!” 唉。 第二天天刚亮,我便去集市上买了一堆水果回来,答应了白珩要给她酿酒,可不能食言。 煮熟、摊凉、复蒸、撒酒曲、搅拌均匀、发酵,然后等待发酵时间,之后还有蒸馏这道工艺。 忙碌时我不禁在想:幸好只是她一个人喝,我不用做太多。 “嗯~好香!” 快下午才起床的狐狸打着哈欠来到了院子里,显然是闻着味来的。 “你在做什么?蒸糕吗?好香好香!” “在做酒。” 我按住了她想要掀盖的手:“别动,不然酒不好喝了。” 她立刻收手:“我知道我知道,嘿嘿,好香的味道,肯定是我没喝过的酒!” “的确是你没喝过的酒。”我示意她看向堆在边缘处的果实:“配比和材料都是我重新调制的,应该会别有一番风味吧。” “我开始期待了!” 白珩两眼放光:“霜霜做出来的酒肯定很好喝!” 平静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身为仙舟人,回到家乡的白珩很快就忙碌了起来,最开始是接到了委托在外奔波,然后是夜不归宿,最后她穿上了甲胄,跟说我要去外面走一趟。 我望着她有些忐忑的表情,点头道了声好。 她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扩大了许多。 “没关系的,这次只是向在外征战的舰队运送物资,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我们这支舰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她怕我不放心,努力的解释着:“这次运输物资的小队大多都是我认识的人,在途中还会有罗浮的物资运输队与我们会合,你知道镜流吧?她也会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认真的倾听,时不时点头,我知道她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于是我说道:“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等我回来,霜霜酿的酒就可以喝了吧。” 白珩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期待那些酒。 就这样,我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港口边送别了白珩,目送她驾驶着星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星际间的战争似乎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刻,似乎纷争是刻在智慧生物基因里的源代码,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欢战争,都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也会有人不惜一切的去发动它。 在这点上,龙族与常人并无不同。 龙族是好战的,牠们...或者说我们、我们渴望成为强者,所以我们一次一次的向顶峰攀爬,一遍遍的重走来时的路,直到这世上再无与我等匹敌的强者。 无论是我还是记忆中的先祖前辈,都在用自己的过往践行这条准则: 战,并战无不胜。 想到这里,我竟热血沸腾起来。 心脏加速跳动,迸发带动的血液在皮下奔涌,灼热的吐息在呼吸间酝酿,我能感受到伪装成肌肤的鳞片正在隐隐张合,指尖的利爪也褪去部分遮掩,变得尖锐又危险。 仿佛只要一个契机,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就会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怪物为祸四方。 我面不改色的压下这股汹涌的谷欠望,那些异常也在呼吸间便恢复如初。 不可妄动,亦不可主动挑起事端。 我在内心默念。 就像是在列车上那样,想想列车长生气的模样。 “敖霜...?” 身后传来有些迟疑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发现来者竟是曜青持明龙尊远尘。 “龙尊大人——”来此有何指教。 话还没说完,我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出现了共振。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 在我情绪激动时,身体总会第一时间为我做好化为原型对敌的准备,而龙族的吼叫无论是在战前、战时还是在战后,都占据了不小的比重。 所以,喉咙间声音的共振,就是我的身体处于人类与龙族之间最好的证明。 迎着龙尊远尘有些古怪的目光,我抬手摸了摸头顶。 很好,我的树杈子也伸出来了。 龙族身姿千奇百怪,有以金石为鳞的,自然也有花木为角的,有以日月为眸的,自然也有以混沌为躯的,大家都是随着自己的‘道’,甚至是自己的喜好去有意识的进化。 但这条规定到了我这里便不顶用了。 虽然我的人类姿态看起来正常无比,圆瞳、圆耳、雪肤、墨发一个不落,但在龙体上,我的眼眸、鳞角、毛发分别受到了三位星神的影响。 首先是我的眼眸,它是那种很神秘的,带着星光的紫色。 倘若各位朋友了解一种大类为‘金粉彩墨’的墨水,便能知道我的眼睛究竟为何种颜色了。 我的眼瞳中还带着一层幻光,不细看看不出来,我知道这是光的折射反应,也知道记忆星神周围有这种类似的幻光,但我还是会尽力将其隐藏。 无它,两种特征相得益彰,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了。 第11章 由于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有许多次我都是因为这双眼睛而被通缉,当时的艰难自不必多说,看我现在这般谨慎的模样就能从中窥见一二。 其次是我的龙角,一对枯树叉子。这是被哪种力量影响所致的,想必我不说各位朋友们也都能猜到。 这对树杈子正统到连丰饶民见了都会直呼令使的程度。 别笑,是真事。 龙角的根部是我眼睛的颜色,那璀璨的紫只蔓延到了头顶的位置,剩下的位置皆被黑色覆盖,延伸出的龙角由我小臂那么长。 说是我的龙角,实际上搭眼一看跟树枝子别无二致。 我不明白为何丰饶星神在我身上的显现竟是如此色彩。 龙角是这样,鳞片更是不能幸免,那黑的,夜都没我这般黑。 最令我欣慰的,是存护星神给予我的力量。 它只给我的鳞片上镀了一层‘亚克力’保护层,对比上面两位,甚至能称得上是朴实又保守,符合对存护的刻板印象。 话说回现在,在摸到了龙角后,我便将其隐藏了起来,顺便当着曜青龙尊的面拿出了镜子仔细检查,将那些异样一一藏好。 “敖霜。” 远尘看起来有些无语:“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我又不是藏给你看的。” 我的眼睛紧盯着镜面中的自己,一心二用嘴上答道:“你不知道这副模样会引起怎样的波澜,但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敷衍化形。” 这种隐隐把他划进自己人的作风,让远尘有些哑然:“你——唉,算了,这也就是我,倘若被其他人知晓了......” “知晓了——又如何?” 我收起镜子,用伪装好的人类模样向他疑惑发问:“难道还会对我喊打喊杀不成?” 远尘:...? 见他面露不解,我只好解释道:“我最初行走于寰宇时,对于化形一事多有懈怠,不以为意,时常以半龙半人的模样面世。” 说到这里,我大致给他比划了一下:“与你差不多,鹿角,牛耳,鹰爪,后面坠着一条尾巴,没办法,有时候总会突然有架要打,那样方便啊。” “但即使那时的我力量再怎么强大,总归是有个限度的。” “因为我的眼睛,我的鳞片,我的血肉,对我的悬赏层出不穷,年幼的我在各个势力间辗转,几乎可以说是夹缝求生,后来我强大了许多,那副样貌给我带来的麻烦也减弱了不少,但麻烦却始终存在。” “所以。”我指着自己认真说道:“有人知晓我的真实模样也无妨,我想要避免的,是‘有人因为我的模样而心生歹念’这个麻烦。” “不轨之人是杀不完的,我曾经用百年的时间证实了这一点。” 言语之下暗藏的血腥并未让远尘面露不适,相反,他知道若没有力量,一个身怀异象的种族会被觊觎到何种程度。 星际间的奴隶贩卖,灭族行动从来不是稀罕事。 曾经的狐人也是被奴役的一员。被仙舟解救后,牠们便顺势加入了仙舟。 牠们会为了保卫仙舟而拼尽全力的奋勇搏杀,不仅仅是因为仙舟是牠们的家,还因为牠们知道亡国灭种的痛苦。 倘若最初的龙尊们没有做出搬迁到仙舟上的决定,或许今天身为不朽龙裔的牠们也会是被奴役的一员。 龙尊们的确很强,可其他持明呢?龙尊们可以在战场上肆意纵横,普通持明能做到的吗?或许可以,但那种持明才是凤毛麟角。 第7章 (大修) 龙尊与普通持明之间的战力几乎是断层的,没有一个普通持明能够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在正面战场上击溃一个龙尊。 持明的数量几乎固定下来,为何说几乎?那是因为死一个就是永久性的减员,龙尊龙师都在拼命寻找破解之法,但千百年来仍旧希望渺茫。 想到这里,龙尊面露怅然。 “是啊,若没有强大的力量与势力庇佑,个人的力量与挣扎终归是......” 看他如此沮丧,我反倒安慰起他了:“也不一定,若是强到一定程度,个人的力量也可以改变局势。” 说到这,我洒脱一笑:“只是如今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规则,这才耐下性子去遵守‘规则’罢了。” 听到这,曜青龙尊心下一惊。 刚才那番血腥之言没有令他产生警惕,可龙女的这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倘若一个不断变强的生物变得不能再强,那她还愿意遵守弱者顶下的规则吗? 远尘不能去赌,也不敢去赌。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思考好了对策。 教化、干预、引导、拉拢...只要是对其为‘善’的手段都可以尝试,唯独不能得罪于她。 至于击杀?远尘从来都没考虑过。活着的人总比死了的要有用,况且他对眼前这位龙女还抱有隐秘的期待。 倘若这位龙裔能够走到最后,那她究竟是能开拓出一道全新的命途,还是...走上名为*不朽*的命途呢? 倘若仙舟能够再度供养出一位星神——远尘想想就觉得浑身颤抖。 我不知道眨眼间眼前这位龙尊就已经想到了这么远,甚至兀自激动到无以复加,见他已经恢复精神,我便问道:“龙尊来此也是为了支援战线一事吗?” 远尘还在游神,下意识答道:“不是,是因为...” 第12章 他骤然回神,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因为战甲与装备。” 见已经说了,他似乎也不在乎再多说几句:“如今前线吃紧,后备资源自然也要跟上,但是仙舟与仙舟之间距离太远,如今只有罗浮的资源推去了战场,方壶、玉阙、虛陵先不论,朱明的资源我们是一定要争取到的。” “更何况朱明龙尊炎庭君擅长锻冶,朱明仙舟是最擅工巧的仙舟。我不管他们要管谁要。” 这话说着好像泼皮无赖。 我眨眨眼,追问道:“然后呢,要到了吗?” 天风君眼神游移,轻咳了一声:“这个嘛......两幅,也算是,要到了吧。” 我:...... 随着远尘的解释,我这才了解到,原来天风君早在装备开始吃紧之前便给炎庭君去了信,表示希望朱明能够援助一番,但谁料与炎庭君回信一起到来的,只有两幅甲胄而已。 炎庭君的信中如此写道:“你们曜青需要别人就不需要吗?说了多少次了,别冲那么快,消耗的甲胄与武器不需要时间锻造吗?一月一次大捷,让你们休息就休息一个月,怎么,真当我们朱明能用空气给你们锻造出来吗?” 说到这里,天风君的表情既骄傲又苦恼:“唉,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很急吗?” 我试探的问道:“如果没有朱明的支援……” 天风君只是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看来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放下心来。 如果仙舟向我求援,我会看在过往的交情予以帮助,但如果他们没有开口的意思,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在这处僻静的港口拜别了龙尊后,我回到了白珩的小院子,此方天地在主人离开后显得有些安静,我以为这段安静的时间只会维持几十个虚拟日月的起落,但没想到近百天的时间皆是如此。 我将那壶亲手酿好的果酒埋入庭院中的树下,然后走出这里,将院门落锁。 ‘或许我应该换一种方式打发时间。’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当我无意识的抬手抚摸门扉时,我却隐隐有些不想离开。 安逸的生活会腐蚀心灵,更何况,有谁能够一直停滞在原地呢。 总要迈开脚步的。 于是我在短暂的不舍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你...你要去罗浮?” 曜青龙尊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解的看着我:“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去打扰你了吗?” 又? 我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字,不知道他这个‘又’之前指的是龙师那次还是别的什么。 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自己也应该找些什么事情做了。” “据我所知,你与白珩也没从列车上下来多久吧?” 他微微蹙眉:“难道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闲不住?” 想来白珩也是因为某些‘闲不住’的原因,主动去找过谁了。 回忆起之前的种种,我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这样吧。” 远尘拿出一份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的信件递给我:“就委托你去罗浮送信好了。” 我低头看去,这份信件分别有三个信封,分别写着‘饮月收’‘腾骁将军收’‘持明接引使收’。 从大到小,从厚到薄。 “如果看见了拦下你的持明,把那封小的交给他,剩下的你看见了谁就给谁。” 他完全不在意我会不会将信封打开来看,说完后很自然的将我送到了一处港口附近。 “哝,就是那艘。” 他给我指了指,示意我看向那艘星槎:“持明间迁跃专用的,这次算便宜你了。” “多谢。” 我点了点头,认真道:“这次麻烦你了。” “知道就好。” 他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见他格外认真,我也肃容:“你说。” “如果去罗浮惹了事,别说你是从曜青出去的。” 他爽朗的笑容下带着些许怨气:“就说你是朱明的,会打铁吗?到时候装模做样的抡几下大锤给他们看,坐实你‘朱明持明’的身份。” 我:...... 看来天风君与炎庭君之间因为后勤的问题杠起来了。 见我不答,远尘上手想要捏我的脸,不成想他的手指直接从我的脸上滑了过去,别说是捏脸蛋了,他连点灰都没捏到。 远尘:? 他眯起眼睛,双手捧着我脸仔细瞧。 “你这脸莫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如此坚硬?你都不往脸上整点拟态皮肤吗?” 我有些发懵:“与人接触的地方要做出拟态来也就算了,脸又不与人接触,为什么要在脸上做拟态。” 远尘沉默了一下。 “阿霜啊,我能理解你想要防御头部的想法,但是你看我的脸。” 他牵起我的手,将其放在他的脸上。 “别愣着,捏两下啊,掌握一下这个柔软。” 我蹙眉揉捏,不情愿极了。 他见我如此,有些没好气:“如果你要装成人类,这可是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好好看好好学,知道了吗?在做人这方面,我这个在人堆里打滚的老持明可比你要懂多了。” 说着说着,他不免好奇起来:“听你的意思,你的朋友与你打闹时从来都没有触碰过你的脸?” 第13章 我开口:“我没有朋友,所以,也没有朋友与我那般打闹。” 远尘后仰了一下:“啊?” 我顺势收回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说你没有朋友?” 不等我说话,他加快了语速:“开拓列车上的开拓者们不是你的朋友吗?就算他们不是,白珩呢?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是朋友了?” “还有我与云峥,怎么不把我们两个也当作朋友呢?” 他故作夸张的叹气:“唉,可怜我忙上忙下帮某条龙排忧解难,谁料这没良心的,竟然不把我当作朋友看待。” 我有些语塞。 “嗯...也、也不是没有......吧?” 我磕磕绊绊的说:“但是...朋友这个词——” 望着眼前插科打诨的持明龙尊,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的我还冠着某种了不起的称号,在某个世界挥斥方铎,甚至与某些神祇作对。 肆意妄为、无拘无束、格外自由,类似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那个时候的我。 然而那时的我又是孤独的。 我肆意妄为,进而被人们视做病瘟,我无拘无束,又会被人们嘲笑无礼,我格外自由,但又从来都没有自由过。 是我想要举起反旗,对抗神明的种种‘神迹’吗?还不是祂们太过肆意妄为! 是我想要无拘无束,没有归处也没有‘礼仪’吗?还不是他们从未将头低下! 是我想要自由自在,如风般漫无目的‘游行’吗?还不是我等从未真正自由! 所以,神明当绝,贵者当亡,而那些如浮草般漂泊于世的人,当有一处安身之所。 所以,朋友这个词逐渐被我放入心灵的殿堂,那是我轻易不会去动用的词汇。 所以,与我同行的,与我志同的;与我曾同行过的,与我志同至今的。 我都会称呼他们为—— ——“同伴。” 我对上远尘有些茫茫然的眼神,重复道。 “你们是我的同伴。” 第8章 (大修) 罗浮到的很快。 因为与星际和平公司签署了互市协定、帮助许多曾被丰饶之民摧毁的世界修复生态,为求医、治学、贸易而来的人群川流不竭,让这座与各个世界进行贸易与文化交流1的仙舟看起来格外繁荣。 我知道人多,但没想到人这般多。 刚一下船,我就差点被络绎不绝的往来者撞到。 这里化外民的数量比曜青上的还要多得多,我险些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游客。 不过也好分辨,久居于此的本地人与化外民大多步履匆匆,他们并不为周围的景色而赞叹,有的只是习以为常,剩下的即便强装镇定,也能从其眼中窥见些许惊叹。 或许是我与仙舟人对眼前这样壮观的景象有着同样的平静,些许游客还想过来找我问路。 好在前来接引的持明使者先一步向我搭话,这才让我免去了一番纷扰。 我遵从远尘的嘱咐,将那封相对较小的信件递了过去,对方当场拆开验明,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对方恭恭敬敬的向我申请了一个好友位,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掉头快步离开。 这......这是让我自便的意思吗? 我站在原地沉思了两秒,然后抬腿走向了仙舟内部。 “姑娘,看样子你年纪不大,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业务?” 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仙舟人在广场上拦下了我,滔滔不绝的为我介绍着他们公司新推出的福利:“家人啊,错过了这次,下次就没有机会了,本人的好多亲朋好友都因为错过了之前的福利,在我这里买了好几单呢!” 我摇了摇头。 “这个不感兴趣,我们还有别的业务!” 他不肯放弃,更加努力的想要为我推荐别的产品,但我的摇头不是他理解的意思,见他还想要喋喋不休的说下去,我只能抬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先生,或许,您知道云骑军吗?” 一只手适时搭上了他的肩头,让这位推销三无产品的仙舟人浑身一抖。 “跟我们走一趟吧。” 见那人哭丧着脸被云骑军押送走,我再次摇了摇头。 有机遇的地方自然也有风险,想要在火中取栗,就要忍受火焰的灼热啊。 “如果您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推荐业务,请联系附近的云骑军。” 留在原地的云骑军熟练的说道:“当然,也不要购买他们的产品。” 面甲下的声音有些青涩,听起来是位年纪不大的仙舟人。 我点了下头:“多谢小将军的提醒。” 对方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您过誉了,小将军什么的...在下还担不起。” 又说了两句,我念着自己的目的,向他询问道:“我是来送信的,请问给腾骁将军的信要怎样转送过去呢?” “给腾骁将军的信?” 这位云骑军重复了一遍:“您确定这封信是给罗浮将军的吗?” 我说道:“上面写着腾骁将军亲收。” 云骑军的声音有些迟疑:“您知道这封信是谁托您转达的吗?” “是远尘......曜青龙尊。”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允许我去回禀一番?” 云骑军也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假,所以他也加了我的好友,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第14章 我低头看向这个账号的名字。 “云骑骁卫景元...?” 上面的头像是一个白发金眸的年轻人,看样子这就是那位云骑军的容貌了。 我翻了翻他的主页,这很明显是个工作专用的账号,里面转载的、发表的都是很正论的东西。 云骑军、云骑骁卫。 骁...这个字有勇猛的意思。 骁卫、骁卫—— 假设‘骁卫’是一个官职有别、甚至高于其他云骑军的军衔,那为什么这位小将军会在人来人往的港口负责处理普通的民事纠纷? 总不能是他犯了事被罚过来的吧? 我略一思索:就算他是罚过来的,也与我没有关系。 想这么多做什么。 我将此事抛之脑后。 此时我的手里还剩两封信,一封是给罗浮将军的(这个已经通知了,能不能给出去另说),最后剩下的这封我要怎么送? 随机挑选个幸运儿?还是干脆一路打听过去? 正当我在思考该怎样送信时,先前那位接引使步履蹒跚的折返回来,见到我后更是喜不自胜。 “太好了,您还在。”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龙尊想要见您,不知您能否...?” 哪位龙尊,当然是罗浮龙尊了! 我望着眼前这位被尊称为饮月君的罗浮龙尊,随手将那封厚厚的信件递了过去:“远尘给你的信。” 罗浮龙尊也很随意接过了这封信,就地拆开查看:“你与天风君很熟?” “我承认他是我的同伴了。”我说:“这应该算是很熟吧?” 饮月君抬眸看了我一眼,像是在问:为什么是反问句? 不过他没有问出声,而是继续垂眸翻阅着天风君写给自己的信,看到某个地方时,他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他与你关系很好。” 这是个陈述句。 我眨了下眼睛。 看来这封信里写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在低头时,饮月君眼下的那抹殷红看起来暗沉了几分,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不喜欢的内容,他的眉宇微微蹙起,再度随手翻了几下后,便将那封厚厚的信件收了起来。 “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饮月君望着我,语气平静:“但很遗憾,罗浮并不是我的一言之堂,我也没有责任去看管一个非持明的龙裔。” “看管...?” 我似笑非笑:“远尘竟让你看管我吗?” “他的信里不是这么写的。”饮月君回答的很坦然:“但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他在信中叮嘱的种种事项。那些在朋友来看是劝谏与好心的行为,放在外人眼里恐怕会成为管控与约束,所以,我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去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这位罗浮龙尊的性格便通过他的表现大致体现了出来。 很强硬,也很坦然。 但与这种人打交道,好过与四五只老狐狸兜圈子。 “我虽不知道远尘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但我此番来到罗浮,是想要看看血裔如今的生活。” “送信只是个借口罢了,”我同样选择了坦然:“远尘与我都心知肚明。” “...仅此而已?” 饮月君再度蹙眉:“看过之后呢?” 我摇了摇头:“再说吧。” 命运如同一首正在创作交响曲,谁知道下一秒会转向什么音调呢。 饮月君的眉宇并未舒展。 我有些想笑,远尘究竟在信里写了什么,竟能让堂堂的罗浮龙尊变得如此忧心忡忡。 想到此前远尘那开玩笑般的嘱托,我做出了保证:“放心吧,我不会以持明的身份在仙舟上行走。” “我不是担心这个。” 饮月君先是沉默,接着摇头,复又沉默了一会。 “你知道他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那封信并未被密致的封好,而是很简单的被信封的包裹着,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是否被人查阅过,所以饮月君也不知道眼前这位龙女究竟有没有看过这封信。 “我不知道。” “那就算了。” 他拿出玉兆主动递了过来:“加个好友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了什么问题,随时给我发消息。” 就这样,我在今天拿到了第三个人的联系方式。 刚出门,属于[云骑骁卫景元]的短信发了过来:【您好,请问您现在就要见将军吗?】 罗浮的将军...应该很忙吧? 我给他发了条消息:【见不见无所谓,我只是个送信的,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拜托小将军帮我转送一下吗?】 【当然可以,但您真的不想见一见罗浮将军吗?】 我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 【我见他做什么?】 【...好吧,那我们就在今天相遇的那个广场上见面如何?】 【好。】 重新回到广场,我瞬间就从人群中锁定了那个白毛的云骑骁卫,他似乎换了身甲胄,将那副带有面甲的统一制服换成了如今的轻甲。 这位云骑骁卫是个很敏锐的人,在我看向他时,他也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我后,很自然的抬了下手。 “这里这里。” 他笑眯眯的招呼:“你好呀,我是景元,与你聊天的那个。” “...先前同我交谈的不是你。” 第15章 如此拙劣的谎言,早在他看向我时便被我堪破了。 气势、姿态、谈吐...其中眼神是最大的破绽。 陌生中又带着些若有所思,即便他很快用笑容掩盖了这一切,那些破绽也不会消弭。 他肯定与那位小将军有着深厚的联系,他知道信件,知道聊天,也同样知道我与那位小将军要在广场上见面。 “那是我的队员。” 景元解释道:“因为这件事太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干脆将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用自己的玉兆加的我。” 他微笑的看着我,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第9章 (大修) 之后的琐事如同快进的电影般加速驶入了记忆中。 罗浮是一座格外繁荣的仙舟。来往的货运星槎像是繁星般点缀着牠,数不清的货物从这里驶入驶出,仙舟中的人们歌舞升平,安居乐业...... 这样的印象在我深入了解牠后被碎了个大半。 就如我先前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那样,众生有欢笑,亦存有悲苦。 因为爱与不爱而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因为诱拐狐女不成愤而将其谋杀的商人,因为忘却前尘而感到痛苦的持明...... 还有,那些如有实质,也……无所不在的‘歧视’。 这样说或许有失偏颇,毕竟这些仙舟人也只是有些…过于自傲罢了。 他们自傲于仙舟人的身份,自傲于超越短生种的时间,自傲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可自傲带给他们的远不止于此。 它会衍生出不甘,不甘浓缩为嫉妒,嫉妒恶化成怨恨,于是最后呈现出来的,便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歧视’了。 身在曜青时,我鲜少出门,作为那场戏码的主人公,倘若我大摇大摆的走出门,说不定会被各种各样的麻烦事缠身。 于是在我踏上了罗浮后,我才知晓原来不只是那些龙师,普通仙舟人也会那般—— 傲慢。 我望着人来人往的罗浮洞天心下微叹,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茶盏也放了回去。 “怎么,这茶不好喝吗?” 身旁的龙尊向我投来慵懒的目光。 “这茶的味道不错。” 我摇了摇头:“只是不合我的口味。” “你口中的不错,可是千金难求。” 这样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杯造型奇特的饮品:“喝不惯那个就喝这个吧。” 准备的还真是齐全。 龙尊将饮品放到了我的面前,又将两人的茶盏放回托盘,接着大手一挥,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杯。 “仙人快乐茶。” 他向我举杯示意:“喝吧,这个比那个好喝。” 我莞尔一笑:“劳烦龙尊陪我一场了。” 黑发持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用他那带着赤红的眼尾扫了我一眼:“不算陪你。” 就是自己也想喝的意思了。 我心下失笑。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里?” “......” 见他不说话,我也不打算继续逗他:“本来是要回去的。” 他神色一动:“出了什么事?” “小事。” 我道:“白珩的意思是,既然我在罗浮,就准备跟那位罗浮剑首一起回罗浮,顺便介绍我给她的朋友们认识。” 正说着,包厢的门打开,一个白发的年轻小哥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你们倒是来的快。” “不过是刚喝下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我自然的与他打招呼:“倒是你,没想到你会约我们出来。” “你说有事要找我们。”罗浮龙尊言简意赅:“怎么了?” “...你们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发小哥落座后仔细观察一番了二人的神情。 我与龙尊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白发小哥:“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有人匿名举报工造司歧视同僚,散播风言风语,给同僚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也不知道这位匿名之人的背后究竟有多么大的力量,竟能让工造司被迫进行了停业整改,每一位工匠都要去进行单独谈话,听说还要进行关于技术方面的考察,如果过往的作品与人品不达标,还会进行劝退。” “他们说这个叫...回归单纯安静的作业环境。” 白发小哥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的炉子被停了,所以我才来问问是不是你们搞的,如果是的话,让他们把我的炉子打开。” “你也应该歇歇了,应星。” 罗浮龙尊蹙眉,抬手在白发青年面前的桌子上点了两下:“持明术法可以治疗伤势却无法缓解疲惫,倘若你因为过劳而猝死,我就只能给你订一口上好的棺材了。” 应星看了龙尊一会,把头转向我这边:“敖霜,是你做的吧。” “应星,你是知道我的。” 迎着对方逼视的目光,我诚恳的进行了辩解:“总之,我没有做。”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忽地叹了口气。 “算了,趁着有几天空闲的时间,正好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罗浮龙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应星:“白珩吗?” 我了然:“所以,你们认识?” 应星微微挑眉:“所以——你们也认识?” 第16章 “是白珩在星穹列车上与我说了仙舟的种种,我才会萌生来看看的念头。” “原来还是位开拓的无名客。”应星以茶代酒,对我举了下杯:“怎么样,这仙舟上的种种你可还满意?”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每艘仙舟也不例外。” 既然白珩要介绍的朋友就是他们,应星就没必要再相互说一遍自我介绍了。 于是他顺着这个话题问道:“身为无名客,想必你们去过很多地方吧?” “我踏上列车的时间还不算长,不过去过的地方的确不少。” 话题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不介意再多说一些,反正我们三个最近很是清闲。 我将那些与同伴们一起冒险的故事挑挑拣拣的说了几个,但说到冒险的生活,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 “还未登上列车之前,我在因缘际会下分别与三个同伴同行了一段时间。” 牠们分别是一只凰,一只麒麟与一只九尾。 “一个挥金如土,一个学识渊博,一个诡秘莫测。” 前者是龙的死对头,后者...我了解的也不多。 “就说说那个学识渊博的家伙吧。” 他叫麒琛,有着清俊的身姿,优雅的谈吐与一副雌雄莫辨的面孔。 然而他却从来都不会因为容貌而被当作女人。 即便‘他’是个雌性。 因为懒,‘他’时常将蓝绿色的发丝在脖颈后扎成一束,因为懒,那双草甸色的眸总是温和又沉静,因为懒,所以‘他’连关于自己性别与姓名的伪装都搞得极其敷衍。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数不清的女性被‘他’吸引,满心期待的想要成为‘他’的夫人。 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如此招女性喜欢的存在,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大小姐、富家千金即便舍弃一切也要与‘他’私奔。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时,麒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这就是为什么‘他’要与我同行的原因了。 麒琛是个非常天才的存在,‘他’的情商与‘他’的智商呈正比。 在与‘他’同行时,除了需要动用武力的场合,其余的时间都是‘他’主动站出来与各种人进行交涉,为了配合‘他’,我也将自己的穿衣风格与他靠拢,争取凹出一个靠谱的打手形象。 至于问我为什么懈怠至此......没办法,有个外置大脑的生活实在是太安逸了。 我不用操心错身而过的路人是不是公司的赏金猎人,不用担心第二天醒来后迎来的究竟是恒星的光芒还是捕捉的牢笼,不用纠结我接下来要去何处,又如何前往。 反正也是随波逐流,去哪里不好呢。 持明龙尊听到这里,蹙眉询问道:“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最后分开了呢?” 这是个好问题。 原因有很多,比如‘他’创造了一个机械生命,因此引来了些许风波,比如‘他’为了躲避因创造机械生命而惹出的麻烦,加入了天才俱乐部,比如‘他’的女儿误认为我的她的母亲,所以为了给孩子一个正常的生长氛围,在告知了原由后我就离开了。 反正天时地利人和,我自然要顺水推舟了。 同桌的男人们对视了一眼:“你确定你们只是朋友吗?” “是同伴。” 我强调:“我非常确定我们只是同伴。” 但那个小姑娘误会的太深了,要不是麒琛无意间发现她在磕我与‘他’的*精彩故事*,我们都没发现她竟然将我们看成了一对。 对此麒琛也非常无奈。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将同伴看成夫妻。 龙尊道:“麒琛...如果他在外行走时也用着这个名字,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现在星际间交流还算方便,丹枫你就别操心了。”应星说道:“她们应该有联系方式吧。” 这个啊... 还真没有。 见我不说话,应星喝茶的动作都停了,顾不上那茶水还没喝进嘴里,他一脸惊诧的看着我:“别告诉我,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之前是有的。” 丹枫也没问我的联系方式哪去了:“我会帮你打听的。” “随缘吧。” 我对此并不在意:“人生总是要不断前进,不断看向下一个风景的。” “做你朋友真是可怜。” 应星啧了一声:“告诉我,你对白珩不是这样的。” 白珩啊...... 见我久久都未曾说话,应星的双眸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 丹枫也沉默的看向我,面色有些严肃。 “随——” “这个不能随缘。” 应星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语气和蔼:“来,敖霜,你告诉我,你是怎样看待白珩姐的。” 第10章 面对工匠的逼问,我悄悄后撤了一下。 “她是我的同伴。” 我如实道:“不只是他们,你们也一样。” “少来这套。” 应星危险的眯起双眼:“我要听的可不是这种场面话。” “应星。” 持明龙尊似乎发现了什么,拉住了工匠的手臂:“可以了。” 应星当然不想善罢甘休,他皱着眉转头看向丹枫,刚要开口,就捕捉到了这位持明龙尊脸上的严肃。 第17章 见对方看向自己,龙尊对应星摇了摇头。 ‘别再追究、不要再问。’ 白发工匠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他再次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朋友’。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双*一如既往*的眼眸,他的脑海中竟会出现‘非人之物’这种词汇。 一如既往...一如既往—— 有些事情不能堪破,一旦惊觉某一处出现了问题,回顾之前的种种,就会发现过往尽是破绽。 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呢? 应星心不在焉的喝茶。 是他太过专注于锻造了吗? 倘若他将心里话对着身旁的丹枫讲一讲,丹枫就会告诉他,不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大多用在了锻造上,而是他们生活在仙舟,身旁都是些拥有着‘心’的人类,在这种情况下,周围混进去了一两个‘无心’的怪物,任谁都难以察觉。 是的,无心的怪物,这就是丹枫对敖霜的评价。 丹枫身为龙尊,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人,但哪怕是对面阵营的造翼者、步离人这样的丰饶孽物都有着属于生物的一面。 可是敖霜......自他观察到的、对方表现出来的种种,她无疑有着自己的情绪,有着自己的思想,然而她又与‘自己’有着一道难以察觉的罅隙。 就像是她一直在沿着某种框架行走,现在框架消失了,她也依旧在被那框架束缚着,透过那个框架在向外张望......也仅仅是张望罢了。 可是、可是——她又是自由的,无拘束的。 这种奇怪的割裂感让丹枫无法界定,只能尽力将自己放在她的身边观察。 ‘远尘在信中写的不错。’ 丹枫想:‘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桌上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我自然看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但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应星认为‘朋友’是一个比‘同伴’还要亲密的词汇,所以他极力想要通过某些方式证明白珩是我的朋友,但与我同行更久的罗浮龙尊似乎更能知晓我的意思,所以,他阻拦了应星。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又有哪里不对呢。 在我看来,‘朋友’这样的称呼包含的意义太过宽广。 “嘿!我的朋友,想要了解一下xxxx吗?”与“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这两句话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前者就像那些奇幻的星云,而后者,就是那其中的一颗颗恒星,当然,我只是用它们的范围来做一个不太准确的比喻,意思转达到位就可以了。 再加上...... ‘朋友’、朋友...朋友—— 我有些迷茫的望向窗外。 洞天内的上空渐渐笼罩了一层薄薄的乌云,细密的小雨接连不断的落下,顷刻间便让洞天内云雾缭绕。 “下雨了。” 我呢喃道:“真巧。” 又来了。 丹枫微微蹙眉。 这种在‘框架内’的感觉。 她应该是出来的。 丹枫想。 她理应是自由的。 于是他开口道:“一场雨而已,你每个月都能见到,如果在仙舟上停留的久了,就会对此习以为常了。” 我看向丹枫,他也看向我,这一刻,我们彼此都带着点心照不宣。 他知道我不只在感慨这场雨,我也知道他不是在回应这场雨。 “你说得对。” 我笑了笑:“不只是仙舟,其他星球上也有着它们的雨。” “是啊。” “汤海的雨,故乡的雨,过去的雨,在今日巧合的汇聚在一起。” “雨会汇聚成溪流,溪流又会汇聚入江海。” “然后呢?” “然后...就会进入了寰宇了吧。” 应星道:“错了,怎么会进入寰宇呢。” 他左右扫视我们:“应该是进入我的锻造炉当冷却水才对。” 白发青年沉声询问:“所以,到底是谁关的我炉子?” “他!”“她。” 是谁举报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匠师只想回去开工抡锤,狠狠发泄心中的不满,但在座的其余两位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哼。” 应星抱胸后靠在座椅上,轻而易举的将那些谜语翻了个篇。 他大手一挥:“行了,点菜吧。” 这样说着,工匠先指了指自己:“我请客。” 接着指了指丹枫:“你买单。” 最后他指着我说道:“至于你,负责让我消气。” 我与对面的龙尊对视一眼,知道这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丹枫毫不迟疑的点头:“行。” 我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递了过去。 应星看了看我手中的行李箱,挑了下眉:“送我走?” “送给你。” 我知道什么最能引起工匠的兴趣。 应星面不改色的接过沉甸甸的行李箱:“这是什么?” “是我的龙鳞。” 对上工匠刹那间亮如星辉的眼眸,我不禁笑了。 能引起工匠兴趣的,自然是最好的材料。 如果这些自然脱落的鳞片能够让应星消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剥下来的?” “怎么可能,是之前掉的。” “就掉这么点?” “...我能攒下来这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18章 最初在星际间巡游、流浪时,即便是换鳞期也不会长久的停留在一处地方,能够有时间将落下的鳞片回收,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匠人似乎仍然不满足:“你什么时候会掉鳞片。” 如此说着,他将两片鳞片相互敲击,发出了阵阵脆响。 那专注的、如获至宝的模样让我的周身骤然一凉。 “换鳞的时候吧?” 我结结巴巴的开口。 “哦?”他在鳞片中头也不抬:“换鳞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看向罗浮的龙尊,不断向他使眼色,示意这位悠哉悠哉喝茶的龙裔拦一拦,不然我怕等会工匠就会拿着刀来亲自给咱俩刮鳞。 岂料罗浮龙尊一句话就远离了纷争:“不知道,我们持明没有换鳞一说。” 这个时候,恐怕有也会说没有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不能说他在撒谎,因为除了龙尊外的持明似乎还真不用换鳞,至于龙尊会不会换鳞,这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应星是了解持明的,虽然不能说对他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多年的相处也让他比敖霜这个外来龙要更加了解他们。 听到丹枫说这话,他就知道肯定是敖霜在向丹枫无声求救。 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他还不了解丹枫吗?这小妮子刚才还将丹枫推出去顶锅,丹枫能帮她?他要是能帮这小妮子一点,都算自己之前看走眼了!要不就算他对这小妮子有非分之想! 所以工匠丝毫不慌,依旧专注于手中那些匠人来说堪称珍宝的材料,用胜券在握的语气施施然的开口:“别想着向丹枫求救了。” 然而紧接着,应星的语气沉了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举起了其中一枚鳞片:“真的都是*自然*掉落的吗?” 我抬眼望去,那枚鳞片的背面,还残留着干瘪的肉块与干涸的血渍。 “是...吧?” 我的迟疑来源于我对鳞片的了解程度。 我的恢复速度很快,对这种肢体末梢生长出的钙质——应该是钙质吧?——物从来都不怎么关心,这就像人的头发一样,除非它秃了,不然谁能知道它究竟是多是少? 罗浮龙尊瞧见那鳞片的模样后凑过了去,在端详了一会后,他得出结论:“观其磨损后的模样......也不像是你手欠拨下来的。” 我也凑了过去:“可能是打架的时候掉下来的吧?” 应星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只收集了这么点,而不是只掉了这么点,对吧?” “是啊。” 他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鳞片可能在某些地方进行买卖?” 身旁的持明龙尊拿起玉兆,将我的鳞片拍照扫描,直接送上星网进行同款搜索。 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图片与交易信息罗列了出来。 “哇。” 我干巴巴的说:“看起来我的鳞片买的还挺好。” 应星眯起双眼:“你这玉兆...” “龙尊专用。” 言下之意,是持有持明龙尊这样的地位,再加上与星际和平公司存在合作关系的伙伴才能看到这些。 应星问道:“你应该没有把自己鳞片到处送人的习惯吧。” “这是第一次。”我甚至可以发誓:“之前我都没有拿出来过!甚至从来都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是我的龙鳞!” “倘若在你走过的路上会刷新出鳞片,想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龙尊将其中一个帖子调出来给我看。 “甚至你之前行走过的路线,都能被推算出来。” 第11章 慌张吗?害怕吗? 完全不。 我曾经用百年的时光促成了那个名为「血色玫瑰」的纪元,它带给我的可不止的一个‘觊觎者是杀不完的’感悟。 然而两位同伴却变得如临大敌起来。 他们在各自的玉兆中搜索有关于我的‘买卖’,然后顺着这条线一路摸到了关于我的各种悬赏。 或者说,曾经的悬赏。 “哈,异兽,好一个异兽。” 应星冷笑一声,那对常年挥舞锻造锤的双臂被他环抱在身前:“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罗浮龙尊也紧紧的抿着唇,捏着玉兆的指尖用力到隐隐泛白。 可再怎么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在他们无法触及的过去,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早已用他们不曾知晓的方式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危机。 丹枫在这些帖子中努力寻找有关朋友过去的只言片语,也尽力不让自己受到这些言语的影响,然而这些文字却仍如利剑般从自己的胸膛刺入。 见罗浮龙尊的面色越发凝重,我不禁放轻了呼吸。 怎么了,难道是我的鳞片不好卖吗? 还是说那些利益熏心的家伙已经追到仙舟来了? 正当我思考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去解决一下历史遗留问题时,罗浮龙尊看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停,接着他对我招了招手。 在我凑过去后,他将手中的玉兆向我这个方向倾斜。 “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指着一个id问我:“牠将你的鳞片全都买走了。” 「你以为我很富吗」 这个id大张旗鼓的将其购买鳞片的讯息挂在了自己的主页上。 第19章 「有钱的没我有权,有权的没我有钱,你以为我很富吗?不,我比你以为的还要富有。」 签名看起来很嚣张。 然而当我看到了这位「你以为我很富吗」的头像时,不由得有些微妙的抬头确认。 我:“真的是她买的?” “她?” 罗浮龙尊低头看了看,也没有什么信息透露出这位号主是位女性,所以她们是认识的。 我:“看头像的话…其实挺好辨别的。” 我指了指头像中那枚颜色张牙舞爪的翎羽道:“据我所知,这东西的主人翻遍整个寰宇恐怕也只有一个。” 如果是这家伙收集我的龙鳞...那我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倘若是她落到这份上,我也会选择去薅她的尾羽。 龙凤是死对头这件事在我的记忆中可谓刻骨铭心。 即便是我,在与其相处的时间中,也不免被那些冗杂的记忆影响,干预,做出一些在事后看来格外愚蠢的行为。 以我对这位富婆的了解,她在宇宙间花大价钱去收购我的鳞片,恐怕是想用我的鳞片铺个地毯或者床垫,因为这样才方便她将我踩在脚底/压在身下。 啧,在确认龙鳞被她买走后,我的内心竟涌上了一丝:‘还不如让我的鳞片在世界上掀起腥风血雨呢。’的想法。 真是罪过。 应星也凑了过来:“这位...” “鸾凰。” 我说道:“她叫鸾凰。” 我与她相遇在一场*意外*中。 彼时,荷因俾斯1的两座星系正在相互厮杀,而在星系外的不远处,异兽与猎人也在相互厮杀。 不同的是,星系间的杀戮最终往往会走向血肉相融,形成一个崭新又庞大的星系。而异兽与猎人之间的厮杀则会不死不休,直到其中一方彻底消亡,才有可能填满这用血肉创造出的天堑。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猎人葬身星海,那份悬赏令上的金额也在日益增多,其上附加的苛刻条件也开始删减,直至彻底消失。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个猎人能够靠近它。 异兽依旧是那头异兽,可那冰冷的吐息像是从概念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坚硬的鳞片甚至连星舰的冲撞也无法将其剥下,它的利爪可以撕碎星辰,它的尖牙能够咬碎黑洞,它的狡猾…… 它所展现出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众人,有些物种,生而为王。 而蝼蚁,是无法靠近王的。 坚硬的盔甲拱卫着,敏锐的头脑谋算着,骄傲的王者睥睨着。 鸾凰就是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下,从一堆报告里瞥见了那条龙的身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倘若创世主把一只凤凰放进一个世界中,那祂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再放进一条龙。 这就是龙凤之间关系。 对立、厮杀、却又惺惺相惜,相知,纠缠,却又彼此厌恶。 鸾凰见到那条影子的第一眼就觉得恶心透了,但她又莫名其妙的将有关这条影子报告从一沓沓的信息中翻找出来,熬上几个大夜逐一查看。 未知生物,异兽,悬赏,通缉…… 她戴着甲套的手指在水晶石上轻点,随着与桌面一声又一声清脆的碰撞,鸾凰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时候的鸾凰完全没有出手捞一捞对方的想法,她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高高在上的那种。 毕竟,作为公司的座上宾、大金主,她的境遇可比这个丧家之犬要好太多了。 于是,鸾凰对近距离观看对方的终末这件事兴致盎然,她挑了搜飞得最快的星舰,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向荷因俾斯星系赶去,生怕看不到对方倒霉的模样。 与此同时,敖霜也被一茬又一茬的韭菜烦的不行,她已经割了许多回,可这些猎人就像是雨后春笋般不断从各个地方冒出来。 她也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幕后黑手,但不知为何她就跟夸父逐日的那个夸父一样,不管飞了多远距离目的地依旧很远。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于是,那天怪兽再度发力,将周围的障碍物一扫而空,而当她扫到其中一个盲盒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中跳了出来。 龙凤两族再度结下了梁子。 那天是鸾凰最狼狈的一天。 好消息:看过她狼狈一面的大部分人都死了,坏消息:造成她狼狈一面的死对头还活着。 最坏的消息:自己打不过她。 回忆到此,我确信对方收集我的鳞片肯定是用来做地毯或者是床垫的。 “你跟那位鸾凰打了一架?” “不止打了一架。” 只要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就会来找我打架。 原本我还跟她打,但后来实在是烦了,就开始消极应对,可到最后我们之间的比斗也没停,因为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我的*教导*下,她打架的能力与日俱增,而我也成功获得了丰厚的报酬。 见龙尊疑惑,我道:“她答应我,没有人会将‘异兽’与‘敖霜’联系在一起。” 将异兽的存在彻底消除可谓是痴人说梦,只要我还活着,异兽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了,只要找对方法,也不是做不到。 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有两种,一种是将我彻底杀死,另一种则是我成为星神,前者不必多说,后者...能达成的概率比杀死我还要小,所以将我与异兽切割是最好的选择。 第20章 “你相信她?” “我相信‘契约’。” 这个话题暂且结束,工匠与龙尊收起玉兆,继续他们之前的动作。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应星将那箱龙鳞合上,与罗浮龙尊一起坐下喝茶:“这些材料我就收下了。” 罗浮龙尊抬眸看向我:“切不可大意,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要义。” “好。” 对于他们的关心,我欣然接受:“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这不是flag,而是属于龙的直觉与预感。 当天的菜肴别有一番风味,可见罗浮龙尊是真的花了大价钱。 工匠吃了饭,收了礼,自然是消了气。他将那些龙鳞拿了回去反复研究,连白珩回来那天都差点错过了。 至于罗浮龙尊,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与龙师们吵架,对峙,然后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本次比赛的胜利。 你问我? 我的生活有什么好过问的。 转眼到了白珩回归的当天,工匠姗姗来迟,眼中还带着些恍惚,眼下的青黑让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当场睡过去。 持明龙尊作为官方钦定的接引人之一,早早便在最前方等候将士们的回归。 然后是特定的记者,媒体,护卫的云骑军,看热闹的仙舟人,最后是我与来晚的工匠。 “流程走到哪里了?” 他问道。 “走到行礼了。” 我回道。 “那快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又揉了揉眼睛:“有眼药水吗?” “没有。” 他没说话,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那算了。 应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强打起精神:“你给的那批材料,很有趣。” 有趣?鳞片有什么有趣的。 说到自己喜欢的部分,他明显精神了很多,显然是将这件事当成了提神醒脑的良药。 “你知道吗?那些鳞片可以自我修复。”他望着我,说出的字眼铿锵有力:“没错,在脱离了主体后,这些鳞片依然*活跃*,或者说它们依旧*活着*也未尝不可。” “仿佛只要给它们足够多的时间,它们能够重新构建出它们的主体。” 第12章 活着的鳞片...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皮肤,虽然它们看起来是人类的模样,但这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至于它们的真实模样—— 我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工匠:“是因为它们‘活着’,所以才有趣吗?” 工匠掀了掀眼皮:“只有这点还不够吗?” 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整个寰宇中拥有这种特制的存在少之又少,而‘再生’/‘不死’/‘生命力强’这种特质,在人们的认知中大多与一种势力息息相关。 丰饶。 对于在寰宇中活跃的概念神们,我没有太多恶感。在我看来,力量本身没有错。人们对其的印象,往往是基于祂们使用力量的方式。 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使用了自己(命途)的力量,造成了‘这样’或‘那样’的后果/影响,所以人们对这种力量才会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样发散着思维时,我忽然想到,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被一些信仰丰饶的存在视为令使。 工匠诉说着他对那些新奇材料的看法:“倘若处理得当,我或许可以锻造出能够自我修复的武器。” 说到这里,应星眼中的光芒更加璀璨:“哪怕是出现裂缝、豁口、甚至是断裂,都可以靠时间来修复。” “但以云骑军的武器损耗速度来看,自我修复这样的特性恐怕还不够吧。” 我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准确,于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战时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待武器修复。” “你说得对,所以,它的又一特性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坚韧。” 白珩结束任务后的第一个去的地方既不是饭店,也不是落脚处,而是应星的工坊。当然了,因为某些原因,工坊中不只有她,还有她的朋友们。 还算宽敞的工坊中一下子挤进了六个人,虽然不至于逼仄,但也让人无法随意活动了。 炽热的火焰在锻造炉内熊熊燃烧,股股热浪带起人们垂落的发丝。因为大致了解了材料的特性,工匠锻造的速度很快。 融化,锤出模样,烧制,反复打磨—— “与其说锻造...不如说是简单的塑形。” 应星将那炳小巧的短匕投入冷却水:“看起来似乎很容易将其作为锻造材料使用,但只要尝试过就知道,这东西排外的很。” 说着,他若有所指的瞥了我一眼。 “必须要加热的一定程度才能让它变得柔软,即便是这样,这些柔软的液体也不会让其他的物质混入其中。” 他有些咋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怎样加热冷却都不会改变质量的材料......” 说话间,匕首已经冷却的差不多了,应星将这柄匕首从冷却水中拿出来,交给朋友们依次查看。 首先入手的是丹枫。 匕首刚拿在手里,见过了无数好东西的罗浮龙尊就惊讶的挑眉:“好轻。” 随意看了看刃度后,丹枫便将匕首递给了下一位。 下一位是镜流,她虽与我不太熟,但有白珩作为中间人牵线搭桥,她也不是完全不了解我,再加上应星在来的路上为她解释过匕首的材料,这位罗浮剑首很给面子的拿起匕首试了试。 第21章 几种招式在镜流的手上变换,作为剑首,即便是这种短匕她也挥舞的非常娴熟。 “很不错。” 她捏着刃身弯了弯,发现其纹丝不动后,再度满意的点头,将其交给了一旁的弟子。 下一个是景元。 没错,他也在之前那场欢迎仪式上,并且在仪式结束后非常自然的融入了这个小群体。 景元与我熟悉起来的过程不必赘述,大家懂得都懂。 “确实很不错啊。”他用期望的眼神看向工匠:“应星哥——” 应星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就会得寸进尺。 见应星没理自己,景元笑嘻嘻的将匕首递给白珩:“白珩姐,哝。” 白珩拿过匕首仔细端详:“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那枚鳞片融化,我也不会相信这柄匕首原来只是一枚鳞片。” 白珩说着,将目光移向我:“霜霜知道自己的鳞片拥有这样的特性吗?” 老实说,不知道。 鳞片的生长与脱落,紧缩或闭合在我看来委实太过理所当然,至于它们背后的原因...... 我又不是科学家,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那以后要将自己的鳞片看好哦。” 这很难吧。 我默默看向罗浮龙尊:“你们持明——”真的不会有掉鳞片的烦恼吗? “没有。” 丹枫回答的斩钉截铁。 真好啊。 虽然跑偏了一会,不过我们很快便回到了正轨上。 那就是——欢迎会! 或者说庆功宴? “名称什么的无所谓啦!”白珩欢呼着举杯:“让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她还是那么喜欢喝酒。 这样想着,我跟着众人一起举杯:“干杯!” 餐桌上,景元与应星勾肩搭背,前者满脸讨好,后者一脸嫌弃,一旁的丹枫与镜流默默碰杯,他们似乎以这种方式交流了某些信息,我身旁的白珩傻笑着,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路上的见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步离人的火炮就要落到星槎上,但这能难倒我吗?我一个加速摆尾,步离人的火炮擦着我的星槎掠过,紧接着我搭弓射箭!只一箭!就射|爆了他们的飞船!” “哇。”我便赞叹便点头:“好厉害。” “嘿嘿嘿!”她骚了骚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啦。” “你们遇到过很多这种事情吗?” 我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护送物资的运输队会遇到这种程度的战事吗? “还是我运气不好啦。”白珩叹了口气:“其他人很少遇到这种事情,不过,说不定我的运气也很好呢?” 她志得意满的点头:“毕竟我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嘛!” 就在这一瞬,时间忽然停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停在了原地,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变得黑白分明。 我睁大了双眼,试图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一瞬,周围人纷纷变了个模样,但时间依旧是静止的、黑白的—— 景元变得高大又成熟,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身上的甲胄也换了个模样。 穿着陌生服饰的应星身上出现了许多深深的剑痕,他神情疯魔,笑容狼狈。 丹枫...那似乎已经不再是丹枫了,陌生的少年持枪而立,神情茫然又戒备。 镜流的双眸处束着一缕黑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空寂的感觉,透体而出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而身旁的狐族少女。 她在我的眼中,逐渐化为了一片虚无。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来不及思考,我半龙形态的爪子下意识的搭了上去。 倒是没想着狠狠来上一爪,毕竟我没有察觉到任何恶意或是敌意。 “霜霜?霜霜!” 神识猝然从虚无中挣扎而出,我恍若被一盆凉水倾斜淋下,从头冷到了脚。 我手上加了些力气,转头看去,只见白珩一脸担心的凑到我的面前。 这时我才察觉到,周围的觥筹交错声已经消失了,桌上的人们都在担心的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又是喉间的共振。 我蹙眉抬手摸索,还好,这次角没有露出来。 白珩贴心的送上了一面不知从哪来的镜子。 我看向镜子中的异兽,牠的脸颊上覆盖着些许黑色的鳞,璀璨的紫色眼眸在散发着微光,而异兽的爪... 我被手下的温度烫了一下,连忙把手抬了起来。 “抱歉,没按疼吧?” “好着呢好着呢。”白珩把两只手凑到我面前:“看,红都没红一下。” 我仔细打量,确系没有任何损伤后才放下心来。 然后我开始思考刚才那一幕。 那个感觉,那个模样,我曾经是见过的。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僵住了。” 丹枫放下了酒杯,蹙眉发问:“看着似乎...有些应激。” 我置若罔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刚才,刚才的那个——我曾经见过的。 那是...在我还是*救世主*的时候。 我在某一篇故事的最初,与同伴们见面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一幕。我看见他们有的失心而死,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沉溺深海,有的曝尸荒野...... 这一幕在那个世界被称为‘命运的启示’。 第22章 命运这东西,似乎是已经写好的剧本,只需要所有人上场便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戏中人的悲戚、挣扎与哀嚎都是其中的一幕,没有谁能够让执笔之人更改其中的任何一段。 曾有人匍匐在地哭叫着诘问神明,为何如此仁慈的让他看到了未来,又为何如此残酷的让他无法改变其分毫,难道他的狼狈可以取悦神明吗?难道他的挣扎能够使神明发笑吗? 神明当然没有回答他。 那个世界的神明是悲悯的,亦是冷酷的,他给了人们改变未来的可能,却从不允许有人去改变它。 但我是不同的。 我是救世主,我生来便是要去给人们来带希望的。 所以在无数个轮回后,我...我...... 我有些恍然。 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救世主了。 第13章 这片宇宙是个非常庞大且复杂的世界,这里有为了贩卖战争而不断奔走的商人,也有为了星球和平而不断努力的学者。 战争、和平、掠夺、施舍,这些相对的词汇在这片漆黑的宇宙中只是最不起眼的一角,他们是装点房间中的一隅,是人们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好与坏,爱与恨,喜与悲,一切颜色被搅合成了一团,最终成了深不见底的黑。 而这深不见底的黑,同样也是这片宇宙。 我见过那些自诩为智慧生物的存在为利相互蚕食,为生相互推搡,最后又为了‘爱’而选择放手。 我见过在利德薇1的森林大火中兄长将曾经珍爱的姊妹抛在身后,自己逃之夭夭;我见过在富丽堂皇的黄金教堂2中,饥寒交迫的贫民从高处坠落而无人问津;我见过在代表自由的钟声敲响后,广场上尽是萎靡与疯狂的嚎叫。 在化为人形漫游于世间的那段时间内,类似的事务我见过了太多太多,多到已经能深刻的认知到,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恒不变,感情会变淡,记忆会褪色,模样会衰老,生命会终结,就连那些最为强大的星神,也会因为一些原因而陨落。 某个瞬间,我也会感到疲倦,那种倦怠会如同家犬般趴伏在我的脚下,跟着我去往各个地方,见识更多不同的世界,直至时间的潮水将其彻底冲刷殆尽。 最开始......最开始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我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有这种感觉来着? 那对我来说格外久远的记忆早已氧化成一片泡沫,即便我努力回想,也只能勉强回想起那时近乎无穷无尽的失落与难过。 最终这种感觉转变成了淡淡的怅然。 我的道心依旧坚守,这证明我的所作所为没有违背自己的意愿,我也并没有因为过往的事情而感到后悔。 但类似的感觉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生物会在这种感觉中逐渐变得麻木、冷漠。 或许这就是‘长生’的痛苦之一。 万物都具有两面性,没道理在拥有了漫长的生命后,生命中的种种苦难就会消失,这种苦难连短生种都无法避免,长生种所要经历的痛苦只会比短生种还要多。 或许这是宇宙中必须存在的背景色,或许这是宇宙这本书中空白的抬头。 也或许,这就是所谓‘命运’的一部分。 但......那又如何呢。 再多的苦难都无法扼杀一条龙想要飞翔的本能。 不过是再做一次救世主而已。 很简单啦。 “霜霜?霜霜!回神啦!” 我轻松的抓住白珩拍向我双颊的手,对着面露担心的同伴们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 “说实话。” 工匠言简意赅:“我们只要听实话。” “是好事。” 救世主重新回到了牠应该存在的生态位,这难道不是应该整个宇宙都一同庆贺的好事吗? 我肯定的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罗浮龙尊的眼皮跳了跳。 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到天风君信中写的那些事情,丹枫望着那人脸颊上已经消失的痕迹蹙眉。 不太对劲。 他想。 自己的这位友人,或许又要做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了。 镜流虽然对敖霜刚才的状态有些担心,但说到底她们并不熟悉,所以见敖霜没什么勉强之色后,便彻底放下心来。 景元或许是在座中除了丹枫和白珩以外对敖霜了解最多的那一个,但他向来不会在这种时候扫兴,即便是他看出来了什么,也在此时选择了沉默。 而自诩与敖霜最为亲密的白珩...她的酒意已经被惊出了大半。 或许是格外关注这位友人的缘故,白珩对敖霜情绪的变化不能说了如指掌,也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猜出个七七八八。 就在刚刚,哪怕只有一瞬,她也从敖霜的那种空茫中察觉到了一丝令人窒息的疲倦与难过。 仿佛是身处大漠的旅者消耗掉了最后一滴液体,仿佛是身陷困境的医者妙手回春却无法自救,仿佛是...... 仿佛是—— 她曾经无数次面对绝望,而今,那些绝望再度席卷而来。 带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与忐忑,白珩开口问道:“是...是我出事了吗?” 她真的能影响对方至此吗? 我惊讶于她的敏锐,也苦恼于她的敏锐。 “怎么会?” 第23章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别多想,白珩。” “我出事,你都不会出事的。” ...... “涂山娘娘。” “我有一个请求。” ...... 那天的欢迎会最后结束于白珩与景元耍酒疯。在吃过饭后,微醺的白珩提议去找个地方唱歌,虽然我、镜流、应星与丹枫是拒绝的,但是如果拒绝有效,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白珩与景元两个人,硬是把气氛带动的像是大家一起在闹。 想象一下,一个唱歌包厢内,一只狐人和一个仙舟人在屏幕前深情献唱。 后面的卡座中,工匠敲着三角铃,发出合不上拍的叮叮声,坐在他旁边的持明龙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中的铃鼓,视线飘忽,罗浮剑首看起来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那一个,她手上的铜叉被她敲的铿锵有力。 我望着手中的蛙鸣筒,沉默又迅速的一划。 “呱!” 为什么幼儿园的早教乐器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我和丹枫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到神情恍惚。 恍惚着恍惚着,我们两个看到工匠与剑首站起来交换了乐器,应星拿起铜叉,使出打铁的力气为那两个唱歌的家伙营造气氛,剑首非常自然的从龙尊手里夺过铃鼓,跟着白珩与景元唱歌的节奏拍打。 在巨大的音乐声中,我在只剩两个人的卡座上靠近饮月君:“我要不行了,你还好吗?” 他茫然的看着我,似乎在昏暗的灯光中努力辨别着我的话。 见我不再言语,他提高了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也跟着提高了嗓音:“我要不行了!你还好吗!!” 他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仙舟脏话)是谁选的歌!?” 饮月君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对着我大声道:“这不是景元选的歌!是随即播放的!” 毁灭吧。 我向后一靠,捂着耳朵开摆。 一旁的龙尊看起来更加茫然了,想了想,他拉了拉我的手臂,在我看过去后召唤出两个小小的水团,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好家伙,原来这小子还有后手! 我连忙换上龙尊牌隔音耳塞,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再也没有狂躁的音符在疯狂中敲打我的大脑了。 我对此感激涕零。 那些人演绎的音乐对我来说实在是为时尚早,我真的欣赏不来这种太过超前的艺术。 在得到耳塞后,我重新爬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安详的闭上双目。 就这样吧,千万别叫醒我。 晚安。 第二天,哑着嗓子的白珩与景元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为他们两个助兴的工匠与剑首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工匠继续打铁,剑首继续练剑。 龙尊看起来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正坐在石凳上等待剑首做完早课,看他满是战意的模样,定是要在过会儿与剑首切磋一二了。 至于我,我只是被音波震得有点发麻,还好...还好! 白珩对我露出了疲惫的微笑,念我的名字都是在对口型......当然,也可能是她真的叫出声了,但她那摇摇欲坠的嗓子已经不支持发出人能听见的声音了。 景元则一副在修闭口禅的模样,无论看见谁就是不说话,要么用玉兆发消息,要么就用云骑军的行军手势与我们进行交流,连被他师父举着带着剑鞘的剑追着揍,都很□□不发出任何声音。 白珩用口型告诉我,景元不是完全说不了话,但他今天早上来到这里后,与镜流打的第一声招呼,是一声很明显没夹住的“呱!”。可能是嘴瓢了,也可能是暂时无法连接语言词库,但无论如何,那声呱在空旷的庭院中格外明显。 之后,景元,这位云骑骁卫就红着脸闭上了嘴,似乎打定了主意,决定今天不再开口了。 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指了指在一旁等待的龙尊,又指了指镜流。 她的手指比了个‘二’,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我试探着说:“是他们两个告诉你的?” 白珩摇了摇头,比着‘二’的手指强调般前后挥动了一下。 我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后,不由得沉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丹枫与镜流,这两个人分别与你说了一遍这件事?” 白珩用力点头。 阿这...... 所以,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吗? 我看着那边明显能听到我们说话,但就是装作听不到的景元,转头问道:“应星知道这件事吗?” 原本还‘听不到’的景元刷的一下扭过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们。 看样子是没有? 这不是巧了吗。 我这样说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讲第四遍吧。” 白珩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第14章 仙舟一直都在征战,虽说对战争的规划没有占据仙舟对未来的规划全部,但大半还是有的。 像如今这样几个人吵吵闹闹的聚在一起,实在是个罕见的情况。 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快活时光不会持续太久,但是也没想到它到来的这样快。 步离人……这样说可能有些难懂,但倘若我说狼人,大家就都应该明白了。 第24章 根据另一艘仙舟的观测,步离人的舰队在一处星球附近徘徊,而这个星球上物资丰沛,生机勃勃,并且,它距离仙舟罗浮并不算太过遥远。 当白珩了解到那颗星球物资丰沛,生机勃勃,并且周围还有步离人的虎视眈眈的时候,狐人少女就知道,那颗星球要遭殃了。 她整理着身上的甲胄做着出征前最后的准备,这一次,她将作为飞行士,与其他战友一同守住侧翼序列。 是的,她成为飞行士了。 可能是因为她之前驾驶星槎运送物资时的表现被上司看中,也可能是因为当过一次运输兵后,自然而然对战场上的情况有了几分了解,总之,白珩接到了上级的临时调令,而她也没有拒绝。 狐人与步离人有着血海深仇,当然,现在或许已经没有那么恨了,但敌视与杀意是肯定会存在的。 这不仅仅是曾经的‘奴隶’与‘奴隶主’的恩怨,更是巡猎与药师的恩怨。 如果不是仙舟在千年前拯救了狐人一族,或许现在这个宇宙早就没有所谓的狐人了。 远的不说,就说那些昨日还在,今天就消失的面孔,便让白珩每次想起来都会感到悲伤。 步离人——造翼者——慧骃—— 她有时候也会想: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会不会因此而死去? 谁会不害怕死亡呢。 但倘若……她的死亡是有价值的,那个时候,她可能会更加勇敢面对死亡吧? 她将自己的遗书与战友们的一起放在储物柜中,然后轻轻关上了柜门。 希望能够平安回来。 也希望——自己的同伴们也能平安归来。 “师父。” 云骑骁卫翻看着镜流递给他的资料,若有所思道:“这个叫做塔拉萨的城市......是这个星球的首都吧。” 望着明显在谋划些什么的徒弟,镜流语气平静:“你想做什么?” 景元笑了笑:“倘若我们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刷这座城市,固然能够将那些宵小之辈驱逐,但谁知道那些步离人会不会在我们离开后卷土重来呢。” “所以我想......”景元顿了一下:“不如从内部挑起他们之间的斗争,让他们相互损耗,相互敌视,不过此事太过繁杂,还需徐徐图之。” 镜流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不若试试,但我先说好......” 景元听着师父的告诫,一边点头,一边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他担忧那些丰饶之民卷土重来是其一,但有一就有二,他不忍的是自己的同胞接二连三的陷入战争中。 上了战场后,生死皆由命,父子上了战场,只有父亲活了下来,手足上了战场,一个残疾一个重伤,朋友上了战场...... 朋友上了战场—— 镜流的声音刚刚停下,便听见自己的徒弟有些担忧的询问道:“白珩姐她...真的没事吗?” 想起挚友那奇奇怪怪的运气,镜流抿着唇:“我相信她的技术。”但不相信她的运气。 “...已经默认肯定会出事了啊。”景元苦笑:“我们之中,我对丹枫哥和师父有着很大的信心,但是对应星哥和白珩姐...尤其是白珩姐实在是放心不下。” “担心我?” 应星对来者嗤笑一声:“丹枫,比起担心我,你倒不如担心一下那边的金人。” “随军?随军怎么了。” 应星冷哼:“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持明龙尊无声叹气,对于眼前这位狷狂的匠人实在是没辙:“你心里有数就好,别等我们下了战场时,发现你被工造司的匠人们联手打包送回去了。” 工匠啧了一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他的视线在丹枫周围转了一圈:“她呢?” “我也可以去。” 我据理力争:“多个帮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我在你这边待着?” 腾骁将军身后的云骑军看了眼将军,又看了眼站在将军对面黑发少女,握着阵刀的手紧了紧,欲言又止。 腾骁将军不动声色的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听他的话呢。” 我撇了下嘴。 “因为一共有三个仙舟的重量级人物让我呆在你身边。”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样劝说,我肯定会搞定那个人,然后快快乐乐的奔赴战场,但一共有三个诶,别管我之后怎么做,我现在是肯定得来这边一趟的。 对了,这三个讨厌鬼分别是曜青将军云峥,曜青龙尊远尘,罗浮龙尊丹枫。 “他们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有更加重要的理由。” 腾骁说道:“这个理由,想必你也很清楚。” 闻言,我垂下眼眸,不是一个理由吧。 我想。 但最重要的那个理由,肯定是我曾经得到过丰饶的赐福,而知道这件事的...远尘,曜青的龙尊,他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了身为曜青将军的挚友了吧?曜青将军知道这件事后,应该也会将这个消息与其他将军共享吧? 想到这里,我又不免有些疑惑。 以巡猎与丰饶的关系,仙舟在知道这件事后为什么不将我驱逐?难不成是因为丰饶只是单纯给我赐福了? 腾骁见我不说话,挥手屏退了身后的云骑军,没过一会,这里便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敖霜,我问你。”腾骁收起那副平和的模样,严肃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具有威慑力:“你是丰饶‘令使’吗?” 第25章 什么?丰饶令使?我? “我不是。” 腾骁没说信不信,但他换了个问法:“你见过那位药师吗?” 或许是考虑到了我的‘立场’,腾骁将军并没有用寿瘟祸祖这样的蔑称。 看来他没信我的辩解。 我有些无语。 若我说见过,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自证,但若说没见过,我那副一看就是被赐福过的模样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我的确见过祂。” 腾骁双眸睁大了一瞬。 我叹了口气:“但这就是你把我当成令使的理由吗?那我还见过克里珀和浮黎呢,难不成我还是祂们的令使吗?” “你...”腾骁将军明显被我话中的信息打蒙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是命途行者?” 我有些疑惑:“我没有踏上星神们的命途啊?” 我只是在修真啊!力量体系不一样的! 腾骁沉默了半晌,他可能想问,既然我没有踏上星神们的命途,那我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再度开口时,却对此事闭口不谈。 “你的过去在有心人的刻意探查下并不是秘密。” 他认真道:“想必这点你也清楚,我不知道你在追寻什么,但敖霜,一旦你在战场上闹出的动静太大,不止会给仙舟带来麻烦,还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若你带来的麻烦会导致自己远离你的朋友,你还会想要出现在那里吗?” 我目光微动。 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这一刻纷至沓来。 救世之路当然不是顺风顺水的,相反,有些时候,我甚至会与整个世界为敌。 我被驱赶,被追杀,曾经的同伴会将武器对准我,甚至会用生命来阻挡我的脚步。 我们曾经是那么的要好啊。 我因为他们的存在不断重返人间,可最后...我除了一个新世界外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 我不可避免的设想到。 如果,现在的同伴们——他们... 我有一瞬间想过放弃,想像以前一样将万事万物当作流水,而我是穿水而过的旅客,路过看过便继续前行。 可那灰黑的一幕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我闭了闭眼,认真的看向腾骁将军:“如果他们还好好的,远离就远离吧。”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眼前的一切仿佛被割裂开,我能看见自己坚定的模样,也能看见腾骁将军眉眼微动的模样。 而几个字如同银瓶乍破般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感知中。 “此为:执。” 我能感觉到那个我微凉的吐息,能感觉到牠无悲无喜的目光,能感觉到牠对此事的漠然。 就好像牠正在书本外,注视着结局已定的主人公。 “小龙。” 我听到牠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你着像了。” 那仿佛是自省般的我,是谁也看不见的我,是曾经的那个我,是‘命运’中的我。 牠看起来无比自由,可又从未自由过。 然而框住牠的那个世界,那个概念又实在是太过宽广,宽广到牠早已忘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违背自己的命运。 我能透过牠的眼睛看到我自己,亦能透过牠来感知牠对我的情感。 那是怜悯。 ‘我’对‘她’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获得自由吗?” 第15章 在步离人弱肉强食的猎群部落里,任何龋齿之流都会被族群遗弃。 就像是曾经的狐人,哪怕偶尔出现了善战的个体,步离人中的狼头恩主也会将他们当成战奴用来带头冲锋。 身为同族的的狐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被劫掠来的‘牲畜’与‘奴隶’。 不难想象,倘若仙舟无法将攻入塔拉萨的步离人彻底赶走,这颗星球会遭遇什么。 云骑军严阵以待,立在前方的云骑骁卫,守护侧翼的飞行士,镇守中军的剑首与龙尊,身在后方的匠人......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倘若无法速战速决,以仙舟与步离人的宿怨,战线将会以塔拉萨为起点越拉越长,直至化作绞肉机将双方拖入一场深不见底的深渊。 很快,属于上层的命令被层层下达。 “仙舟翾翔!云骑必胜!” “负勇怀毅,荡涤妖寇!” “谨守此誓!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全军出征!” 气色纷沦横罩海,波涛鼓怒上漫天。 云骑军声势浩大的出军自然瞒不过攻入塔拉萨的步离人,然而他们能攻下塔拉萨并占据这里,自然有着相应的底气。 器兽舰、战斗舰、各式各样的生物武器、铠甲,甚至还有数不清的,被奴役并改造的其他种族。 甚至他们的战首呼雷也在不远处观望局势,准备好了派兵增援。 所以牠们有何畏惧? 步离人们兴奋的嚎叫着,血脉中流淌的疯狂促使牠们渴望胜利与鲜血,在狼毒的催化下,牠们将啮噬吮血,无往不利。 有些步离人甚至提前进入月狂状态进一步强化身躯,蠢蠢欲动的将嗜血的目光对准了前排的云骑军。 云骑军最前排是重甲部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优厚待遇的他们在这一刻成为了战友们的盾牌,竖起的护盾抵挡着属于步离人猛烈的冲击,他们身后的长枪手则抓紧时间为前排的重甲部队清理扑上来的黑色浪潮。 第26章 “一!二!” “一!咳咳!” 重甲队艰难的向前推进,这让原本占据了微弱上风的步离人改变了攻势。 “让那些战奴们上去削减仙舟人的重甲。” 步离人的前线指挥官如此道:“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若是那些战奴想退,就直接杀了,拉回去做口粮费时费力,到时候直接让舰船过来吃。” 有猎群首领应下后退去,没过多久,战场上出现了新的变化。 已经伤痕累累的仙舟重甲军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那些被豢养的战奴逐渐冲入重甲后的军。 在求生欲的趋势下,他们只能不断前进,不敢后退......也不能后退,虽然前后都是死,但好歹...前进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其中当然也有战奴想要浑水摸鱼,但这种战奴一旦被督军的步离人发现,哪怕他们已经躲入云骑军中,也会被一发威力庞大的武器挫骨扬灰。 眼看前线的云骑军隐隐陷入颓势,后方的指挥中心却迟迟没有下达新的命令,而与此同时,步离人的指挥竟也没有动作,双方就这样看着前线的对战,各自按兵不动。 若是将双方普通的个体单独拎出来,恐怕拥有月狂并常年进行筛选的步离人要比云骑军强上不少,然而就是这样的步离人,竟会在前线与云骑军打了个不相上下。 “该我上场了吧。” 龙尊隐隐有些烦躁,但他也说不清这股烦躁来源于何处。 不断从前方撤下来的伤员被送到了大后方,那些没有及时撤下的伤员则化作了同袍与敌人脚下的肉泥,丹枫已经习惯了这样惨烈的画面,他知道如果战争没有结束,这样的云骑军只会越来越多。 “还不是时候。” 腾骁的声音从联络器中传来:“若是想要将他们打怕,打疼,打退,我们就必须要更加快准狠的确定战局,不能提前亮出自己的底牌。” 他的冷静感染了因为龙尊而变得有些躁动的云骑军。 “这个机会,是同袍们用生命堆砌出来的,但也会是你,我,或是其他人制造出来的。” 腾骁身为罗浮将军,自然拥有更加广阔的战场信息:“步离人显然有着与我们对抗的底气,不然他们不会这样兴奋,或许他们的大部队,他们的战首就在不远处,随时可以出动大部队将我们包围,也或许,还有更加危险的情况等待着我们。” “丹枫。” 龙尊咬了咬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镜流无声的看着这一幕,抬手拍了拍持明龙尊的肩膀。 她清楚丹枫的意思,身为仙舟的龙尊,丹枫不止将持明视为自己的责任,也将云骑军视为自己的责任。 他想要减少一些云骑军的伤亡,哪怕代价是自己提前走上战场。 “战争才刚刚开始,别那么得意啊!” 白珩满是战意的操纵着星槎从大部队中脱离:“看姑奶奶我给你们来点好东西!” “等等!这没被允许吧!?” 她的战友惊慌失措:“白珩!快停下!” “停不了了!” 白珩哈哈大笑:“走,我们去立奇功!” “什么奇功啊你这个笨蛋!”她的战友被迫担起防御的职责,手上的武器接二连三的向周围扑来的敌人射击。 白珩见战友可以对付这种情况的战斗后双眼一亮:“你只管握紧武器!我会把奇功送到你面前的!” “我不需要啊啊啊啊啊啊!” 一艘星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敌军的大后方,目睹这一切的云骑骁卫无语凝噎。 是白珩姐吧!一定是白珩姐吧!!! 这艘单独出列,像浮萍一样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小船’很快便引起了双方指挥官的注意。 “这是谁的队员!?” 云骑军的飞行士指挥官破口大骂:“*仙舟脏话*谁让这个*仙舟脏话*擅自离队的?!难不成他们还指望我们去掩护不成?!” 掩护是不可能掩护的。 飞行士指挥官通知悬浮在附近的舰炮,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向那艘星槎提供支援,其他飞行士未经允许不准私自脱队。 于是除了这一艘星槎脱离队伍,悬浮在云骑军侧翼的飞行士队伍并未改变队形。 步离人的指挥官冷笑一声,命人将周围空闲的舰炮瞄准这艘星槎。 “开火。” 他下令道:“给老子击沉它。” 白珩能感到危机感尖锐的如同针刺般对准了这艘可怜的星槎。 面对随时随地都可能步入死亡的境地,她露出了一个略显狂气的笑容。 “就是现在!” 她一个急停摆尾,险而又险的擦着袭来的炮火原地转弯,巨大的离心力让她的战友险些看不清眼前的敌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 战友按下了开火键,星槎上的炮筒对着那个明显是领头的敌人狠狠的来上了一炮。 接着他们谁也没看战果如何,干脆利落的选择逃跑。笑话,这时候不跑等着被反应过来的星舰轰成灰吗? “呜呼!” 白珩感觉到通体舒爽:“就该这样来一发!” 她是快活的,但她的战友已经高度紧张到不敢说话,只能不断的开火,阻拦前来追击他们的敌人。 白珩瞥了一眼身后的追兵,高声道:“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第27章 你还能加速?! 这已经是这种星槎的极限速度了吧?! 然而很快,白珩就用她的行动告诉她的同袍:星槎的极限速度远不是星槎的极限,而是驾驶员的极限。 这种颠簸的飞行中,别说是瞄准了,就连炮筒里的弹药能不能安全的发射都很难说。 敌人显然也知道无法用精准打击来制裁这艘星槎,于是他们开始进行火力覆盖。 “步离人这是在拿大炮打蚊子吗!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战友欲哭无泪:“我们何德何能,何至于此啊!” 在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星槎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许损伤,但它还能坚持坚持,不过若是长久如此—— 白珩舔了舔干涩嘴唇,不断在脑海中模拟附近的星海地图。 “告诉我后面都跟了些什么家伙!” 她高声询问。 战友迅速给出了答案。虽然大型舰艇没有出动,但追击她们的队伍中有几艘小型舰艇,那玩意可比她们驾驶的星槎要大多了。 “怎么了?” “甩不掉,那就不甩了!” 白珩冷笑一声:“走,我们给同袍们送点小点心!” 与此同时,腾骁看着在战场边缘乱窜的星槎,转头看向在一旁待机的龙女。 “就按你说的那样,行动吧。” 腾骁道:“带她们回来,顺便再带她们去后方的天舶司那里换一艘星槎。” 黑发龙女眼中的紫色逐渐发亮,她对着腾骁略一点头,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白珩还在以极限的速度飞行,忽然她察觉到了不对。 偶尔会出现的爆炸声暂且不论,但那些会出现在周围的‘烟花’呢? “他们停火了?” 战友罕见的没有回话,白珩心下一沉,连声呼唤战友的名字。 “白、白珩。” 战友干涩的嗓音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们没有停火,他们......消失了。” 就像是被删除的文件,被什么人直接拖入了那个看不见的‘垃圾箱’里。 第16章 你立在宇宙中,看不见的粒子漂浮在你的周围,它们环绕着你,环抱着你,试图在你的耳畔奏响一曲音调诡异的交响曲。 你转过头,瞥了一眼由毛发与残渣组成的太空垃圾,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无它,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常见了。 太空冰冷,黑暗,压抑,不过对你来说,早在你踏入其中的那一天开始,太空就成为了你这条黑龙的背景色。 能在太空中遨游的生物有很多,能给你造成伤害和阻碍的生物也不少,但这种小股的步离人追兵却不在其中。 你紫色的双眸如同另一个星空般璀璨,在它能够捕捉的范围内,清晰的映照出了一艘战损星槎的影子。 你抬起手,一道漆黑的传送门出现在眼前,抬脚迈入后,优雅的侧身躲过当头劈下的斩刀,顺手扶了下因为大力挥砍险些栽倒的云骑军。 “什么情况,不会真的有反物质军团的虚卒进来了吧?!” 白珩连忙向后看了一眼。 好像不是虚卒。 嗯? 等等,刚才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白珩又回了一次头,然后是第三次。 “霜霜?!” 她发出一声怪叫,像是突然炸毛的大型犬,你清楚的看见她头顶的耳朵膨胀了一倍。 “是我。” 站在原地的你再度侧身,为身后脚步匆忙的云骑军让出道路。 云骑军手持斩刀,一脸戒备的护在白珩的驾驶座后:“白珩,你认识她?” “认识认识!” 白珩忙不迭道:“这都是咱自己人,真的!” 要不是她现在要驾驶这艘破损到无法进行自动驾驶的星槎,她都要扑上去抱住战友的腰了。 “腾骁将军让你们去后方的天舶司处换一艘星槎。” 你向眼前这位云骑军递出了腾骁将军之前给你的凭证。 “这...的确是将军的信物。” 云骑军放松了些许:“后面那些追兵想必也是您清理的吧,真是帮了大忙了。” “举手之劳。” 你向她点点头,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云骑军心生艳羡。 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能力...... 头盔下的面容有些失落,你察觉到了什么,继续开口:“还是你们二位的威名大一些。” 见对方有些疑惑,你解释道:“你们二位方才展现出的决心与行动力,已经很好的鼓舞的你们的同袍,我在来时看到,现在是云骑军占据了上风。” “真的?”白珩作为最了解你的人,立刻接上了话茬:“果然是开出的那一炮奏效了吧,哈哈!我就说有时候应该出奇制胜吧。” 作为与白珩搭档的战友与同袍,云骑军已经在这段时间的同行中大致了解了她的脾性,听闻她如此说,顿时没好气道:“你还有胆子说!倒是问一下我的意见啊!你这个大笨蛋!如果不是你开的快,我的手没抖,我们今天绝对会栽在这里!” “不会啦不会啦!”白珩讪笑:“你知道的,我运气很好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云骑军虽然知道白珩看不见,但她还是在头盔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看每次都是载具为你挡灾了吧,你这个星槎杀手!” 第28章 “哇!这个外号可这难听,又不是我想让它们坏掉的!” 白珩大声反驳道:“而且我也不是每次都让星槎破破烂烂的回港吧!” 云骑军:“......” 她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夸张的姿势环顾四周,然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白珩:“......” 她缩了缩脖子,主动找话题。 “对了,霜霜,你是怎么来的?” 你见云骑军已经放松下来,便转头去看白珩:“是腾骁将军见你们需要帮助,我才过来的。” 这明显是所答非所问,白珩下意识的微微偏头,不过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什么:“不愧是将军!你看,我就说我们的运气好吧,就连将军都关注我们这边呢!” 云骑军显然也被你们之间的默契糊弄住了,她完全没有察觉到白珩的那点小动作,当然,她察觉到了也只会当作是你们二人娴熟的证明,完全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白珩曾经是无名客呀,无名客自然会有一些奇特的朋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寰宇间的种族与生物那么多,总会有一些她从未听说与了解的能力。 不过是空间传送而已,不稀奇。 她好歹也在玉兆上看过类似的小说。 所以云骑军只是抬手轻轻敲了一下白珩的头:“好好开你的星槎...”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你们二人是朋友,而且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追兵了,云骑军有些小声的凑到白珩身边:“......需要我帮忙吗?” “嗯?”白珩反应了一秒:“嗐,那么客气做什么,没事,霜霜不会在意的。” 云骑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你,明显陷入了迟疑与犹豫。 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确不会在意。 “好吧。” 她呼了口气:“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白珩,别逞强。” “我当然不会逞强啦。” 白珩无奈:“放心好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听闻这话,云骑军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时的她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竟然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握紧了双拳,压下了自己的不安。 正在驾驶星槎的白珩还沉浸在兴奋的余韵中,这种在敌人面前进行极限操作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她也激动的不得了。狐人少女微微张嘴,尖锐的犬齿在唇后若隐若现。 你自然在刚进来时就发现了白珩的心跳有些快,只是一旁的云骑军也是如此,想必她们一定是被身体自发合成的激素给刺激到了,只是不同种族展现出的状态也是不同的,你还不确定这样的刺激会给她们带来怎样的影响。 高速飞行的星槎很快便来到了她们的目的地。 早已等候在附近的专业人士迅速将她们驾驶的星槎围了起来,这些人自觉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向白珩与云骑军迎了上去,另一部分则留下来检查星槎。 经过丹鼎司医师细致的检查后,这两位驾驶着破损星槎飞回来的英雄都出现了点毛病,白珩还好,只是有些乏力,医师说,这是身体无意识的进入了部分月狂状态的副作用。 云骑军有些惨,高度紧张、长时间承受武器后坐力、被弹药的余波波及等等,虽然都是些小毛病,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算少,谁也不能保证她带着这些debuff上了战场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她一时半会儿是没法上战场了。 “你得休息,”丹鼎司的医师不赞同的看着云骑军:“而不是舍不得这身甲胄,要知道,如果你因为自身问题不小心将炮口对上了同袍,你的魔阴身会在日后提前找上你的。” 原本还想坚持一下的云骑军在医师的目光中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唯唯诺诺的说:“您说的是,我听你们的。” 医师心满意足的带给云骑军开的单子走了。 眼看四下无人,这两位还是自己的‘熟人’,云骑军便有些苦笑的开口:“我也知道我应该休息,只有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战场上才能减少错漏,但是......” “战争才刚开始吧?我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吧?就这样退下去,那些重伤致残的、尚在奄奄一息的战友们会怎样看我?那些已经牺牲的战友家属们会怎样看我?” 她褪去头盔,惨笑道:“他们说我们是英雄,白珩,你觉得我们是吗?” 白珩叫了一声战友的名字,轻声道:“没有人会怪你,而且你只是休息一下,等到身体上的症状缓解后,你还是得上战场的。” “我知道。” 云骑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息。 “......我知道。” 她说。 “可是...可是......” 没有人会怪罪她,她就不会因此陷入自责的怪圈吗? 当然,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但是每每回想起战场上一幕幕,她就忍不住在内心鞭挞自己。 ‘你知道自己这样像什么吗?’ ‘像个逃兵!’ 你适时打断了云骑军的自我内耗:“我想,你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一场心理辅导。” 云骑军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她看了看格外沉静的你,又看了看半点不受影响的白珩,抿着嘴颔首:“我会去的。” 望着同袍远走的背影,白珩忽然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哼?” 第29章 你用这种方式反问她:你是指哪方面? 是不听军令直接冲到敌人脸上,还是带着本不会受到惩罚的战友一起吃挂落,又或者是给自己的同袍搞出了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白珩抬手揉搓了一下脸:“之前都是一个人驾驶,再加上之前在列车上......” 她没有说全,但你也知道她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列车上的无名客相互包容,哪怕白珩带着最遵守规矩的智械在敌人的脸上开大,那位倒霉蛋智械也只会在回列车后狠狠数落白珩的不安全行为,他不会因为白珩的举动产生‘自己了违背规矩’的羞耻感,当然,智械究竟有没有这种情感还两说,你倾向如有。 “完蛋了,我能看到我那惨淡无望的未来。” 白珩捂住心口:“这次之后,肯定没有同袍愿意与我组队了!” 你问道:“所以你想好怎么补救了吗?” 白珩搔了搔头:“还没有。” 你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改改你这样莽撞的行事风格吗?” 白珩迟疑:“额,我尽量?” 于是,你也如同那位离开的云骑军一样,深深的叹了口气:“白珩啊,等你以后出任务时,记得向上面打个报告——” “——就说,我也一起去。” 第17章 白珩有没有向上面打报告说明你想与她组队的事情,你其实并不知道,但你接到了临时调令。 你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来自聊天界面的内容。 [腾骁将军]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你收起玉兆,转头看向正在练习弓术的狐人少女。 她将箭筒中的箭矢拿出,熟练的搭在泛着光芒的弓弦上,随着她缓缓拉弓,你听见那根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箭矢的尾羽在靶子上微微颤抖。 宇宙中依旧是漆黑一片,但耀眼的灯光将这里打成了一片白昼,你没有陪白珩一起进行复健,而是选择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将箭筒中的箭矢射空。 白珩之前邀请过你,不过你拒绝了,因为你不是伤员,你也不需要复健。 “诶呀,果然是生疏了。” 她有些苦恼的看着靶子:“这样的话可上不了战场啊。” “如果没有一击命中的话...” 白珩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完全忘了你就在她身边。 听到她的话,你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就算无法击中敌人,我也可以带你活下去。”,或者“没关系,你的容错率很高,一击不中可以多来几击。”,又或者“你如果喜欢驾驶星槎,那我负责攻击也可以。” 在之前的世界中,就算你身边跟着一个或几个只会尖叫的碍事挂件,你也能将他们安全的带到指定地点。 你就是这样可靠的救世主。 然而可能是与她同行的经历让你充分了解了白珩是一个怎样的狐人,那些话即将说出口时又被你咽了回去。 你想,如果白珩听见了这些,说不定会觉得你是在小瞧她。 ‘我只是一时手生啦!没那么严重的!霜霜你不相信我吗?不相信吗?’ 她应该会这样说吧? 身为战士的她不需要保护与溺爱,身为同伴的你只需要陪伴与包容。 你看见她又拿起了一支装满箭矢的箭筒,重新拉开了弓箭。 一次又一次,一筒又一筒,一天又一天。 “诶!你们果然在这里!” 负责考核的教官主动找了上来:“不是说了准备去前线吗,怎么还不去准备?” “诶?” 白珩一愣:“可我不是被处分了吗?” 教官摆了摆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的处分战后再继续,现在快去收拾一下自己,看我消息前庭集合。” 白珩面上一喜:“是!” 你在教官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教官走后,白珩兴奋的拉着你向你们的临时住所跑去:“快走快走,根据我对这些教官的了解,我们收拾行李的时间可是很有限的!” “唔...咳,好。” 猝不及防被呛了口空气,你无奈的说:“我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如果非说有什么必须要带的,那就是自己本身了,不过白珩...... 她要洗澡,要穿甲胄,还要将自己能用到的东西收到背包里,自己的武器也不能忘记带,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白珩忙的团团转,终于在集合的信息发出前堪堪收拾好。 由于这次你是白珩的队友,所以你学着白珩甲胄的样子,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就是鳞片变成了甲胄的模样。 这没什么难度,教官没有发现你的甲胄不是统一制品。 接下来就是星槎了。 “我不会驾驶这个。” 好吧,你承认,你就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白珩。 白珩轻松开口:“那我来吧。” 你摸不准她究竟有没有看出来你在‘谦让’,她也摸不准你究竟会不会驾驶星槎,但这并不重要,随着星槎在启动时特有的颠簸感,你们重新回归了太空。 “不能擅自行动,不能擅自攻击,空中作战单位要协助好地面单位进攻......” 你一条条的念着手机中教官发出的规定,白珩的眼神有点飘忽:“嗐......我也不是总能遇到那种事情...对吧?” 第30章 真是毫无说服力的表现呢。 “这次的任务应该是进行总攻。” 说起正事,白珩的脸上多了些严肃:“根据我的观察,那些原本需要‘静养’的人也出现在了这次的行动里,如果我们的任务不是袭扰敌人的阵地,那就应该是跟随大部队一起进攻塔德拉。” 这仗打了好几天,也应该结束了,时间拖得太长对他们没有好处。 “这次打的算快的了。” 白珩为你解释道:“除非是大规模的战争,否则无论是仙舟还是那些丰饶民都不会让自己的主力部队尽数陷入战争的。正面战争暂且不论,像什么遭遇战,闪击战,阻击战,歼灭战等等才是我们这些飞行士会参与的战争。” “遭遇战,狭路相逢勇者胜,考验的是一支军队应对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和处置能力,闪击战则是以突袭的方式制敌,唯快不破嘛。” “阻击战顾名思义,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所以要将敌人的主力尽可能的拖在阵地,尽可能的为大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至于歼灭战...”白珩露出一个充满狂气的笑:“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干他娘的!” 你听懂了白珩的意思:“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遇到。” “没错。”白珩干脆利落的应道:“除非是终末的使徒,不然谁会知晓我们未来必定会发生什么?” “在来的路上我们或许会遭遇步离人的支援部队,也可能什么都不会遇到,平安的与大部队回合,一起‘闪击’塔德拉上面的步离人,争取一口气击退他们,在这期间,我们要尽力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但也要为最后阻击敌人做好准备。” “战争不是教科书,它的到来没有任何缓冲。霜霜,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白珩的认真的说道:“但是这与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些争斗都不一样。” 你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战争是一个疯狂的机器,它的开启非常轻易,偶尔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莫须有,一个人尽皆知。然而它几乎无法被停止,在运行中,它会吞噬周遭人的血泪,骨肉以及一切美好的情感,人会因此变得扭曲麻木,不再知晓何为希望与美好。 在停下后,这个疯狂机器造成的伤害或许会辐射到更远的地区,它曾经席卷过的地区只有满目疮痍,人们往往需要比战争本身更多的时间来修复伤疤,自己的,土地的,国家的,甚至是世界的...... 所以你当然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曾经无数次的结束过战争,也无数次的开启过它。 但无一例外,每一次你做出的决定都是在周围的裹挟下产生的。 他们说:“勇者啊,我们不想再有人因为战争而死去了,我们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姊妹,也失去了子女,现在我们即将失去未来。” 因为他们想要停止战争,所以救世主就会停止战争。 他们说:“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知晓并正视自己的过错,不能在继续忍耐下去了,是继续当这些王国走狗的奴隶,还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拼上一把?” 因为他们想要开启战争,所以救世主就会开启战争。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她背对着你,看不见你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你露出的笑容。 “白珩,” 你这样问道:“你想要结束战争吗?” 白珩没有察觉到你的异样,对于这个问题她压根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答案:“当然想啊,而且是越快越好,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更多的同袍因此受伤了。”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丰饶与仙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只要还有一个巡猎的信徒存在着,对寿瘟祸祖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其他的战争我不能保证。”你轻声说道:“但这场战争...白珩,一会我们留下断后吧。” 白珩察觉到了什么,她蹙了蹙眉,想要按下自动驾驶,但这被早有准备的你拦下了。 “霜霜......?” “嗯?” 白珩看了眼星槎附近的情况,确定现在暂时掉线也不会有影响后,她抓紧时间转过头看你:“我警告你啊,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队友了,你可得悠着点,万一我们都被抓进了幽囚狱,我可不能保证会有人来保释咱们。” 前面还算靠谱,后面就有些胡说八道了。 你眨了眨眼:“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进幽囚狱的。” 白珩:...... 她好像知晓自己之前那位队友面对自己时的心情了。 驾驶星槎不能太长时间一点动作都没有,于是白珩又转回头:“你、你应该有分寸吧?指挥舰那边可是会录像的,你搞出的动静太大可不行啊!” 不等你回答,明显陷入焦虑的白珩又自顾自的说:“不不不,不对,也不会闹到那种程度,说不定我们就是单纯的...强一点?” 你几番张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珩的脑洞越来越大,猜测也越来越离谱。 她甚至怀疑你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冒险行为。 你:......你还知道自己之前是在冒险啊。 但你真的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她的气,更不用说报复什么的了。 在你看来,只要对方没有缺胳膊少腿,心灵没有被遭受打击,头脑没有被某些事扭曲,那么她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她的冒险有多惊险也无所谓,这是白珩的自由。 第31章 这种自由是她应有的,也生来就有的自由。 同样,这种自由也是你曾求而不得的自由。 第18章 ——什么可以囚禁一只鸟呢。 ——或许是一朵玫瑰,或许是一支歌曲,也或许,是一座华美的鸟笼。 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有些无聊的你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曾经,这个曾经不是其他世界的曾经,而是你作为‘敖霜’这个个体的曾经。 曾经的宇宙也是这样,漆黑,暗沉,没有方向,你经常飞着飞着就在一片星座中打转,初次与那些散发着光芒的大家伙们相见时,你差点没舍得离开。 那一幕实在是太美了不是吗?而且它们吞吐的能量能让你吃很久,就这样做个‘家’又有何不可呢? 但你今日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你并没有迷失在‘大都市’的繁华中。 ‘那我如今在做什么呢?’ 罕见的迷茫涌上心头,那些源于自己的诘问与悲悯在同伴絮絮叨叨的背景音中一拥而上。 ‘是我迷失在了另一个大都市,还是我依旧是我?’ “修心......” 你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前方的狐人耳朵微动:“霜霜?” 你睫毛微颤:“没什么,白珩。” “但愿你是真的没事。” 白珩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会主动跟我说,但你也从不会试图隐瞒自己。” 面对同伴的抱怨,你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她没有看向你,所以你连笑容都不会做出,你以为自己在改变,殊不知在你的同伴眼中,你与他们相见时的那副模样别无二致。 ‘坚守道心,抱元守一......’ 你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沉入了意识的深处,这里有一个等待你许久的‘人’。 她有着一头锈红的长发,暗沉的像是干涸的血液,那双橙红色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你,仿佛在说:你来了。 意识的深处是一片海洋。 它并不暗沉,甚至有些地方还有阳光投射下来的射线,这里也没有磅礴的海水,除了看起来像是海洋,以及像是拥有海洋中应该有的一切以外,此处没有任何地方像海洋。 那人站在阳光略少的区域,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不过她也不会刻意规避偶尔划过的太阳光,只会在它到来时略微眯起眼睛。 阳光轻轻扫过她的发丝,她那头红发在光芒下闪烁着玫瑰般的颜色,然而在光芒移开后,那朵玫瑰瞬间枯萎,这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由得有些惋惜。 “你来见我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凉意,看向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最初的自己。 真是奇怪,不是吗? 明明她的终末是你,你的最初是她,现在似乎反过来了。 “你在迷茫,这并不罕见,你总是在迷茫,在你有意识的那一刻你就是迷茫的。” 她在刨析你,自然也是在刨析自己。 “我...” 她瞥了你一眼,这让你知道她口中的‘我’指的其实是你。 她没有丝毫停顿的说道:“...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走向一个怎样的结局,但只要是有意识的生物,都会本能的寻求生存之道。” 她缓慢地走到你身边,一边围着你绕圈,一边用怜悯的目光上下打量你。 “有些时候,你也会遵从内心的声音,比如让一个罪该万死的人获得应有的惩罚,但即便如此,在短暂的快慰后,那种迷茫又重新找上了你。” “它比那只名为倦怠的家犬还要温顺,甚至更加粘人,起码那只家犬你还可以打发走,但迷茫不行,它就像你的影子一样,每当你沉浸在‘黑暗’中时,你都无法看见它。” “可你猜怎么着?一旦你来到‘有光’的地方,它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用这种方式提醒你这个老朋友别忘了它。” “塞维尔。”你叫着自己曾经的名字:“说点我不知道的。” 她再度瞥了你一眼,目光凉凉的,像是再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孩童。 “在你离开前,你就选择了沉沦,那现在的你又为何要挣扎呢?” 她靠近你,你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像一对亲密的爱人般将彼此的双眸对上。 “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逃出来了,不再是他人手中玩物吗?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既然有了新生,也要对应着有一段新的开始,比如一段新的故事?” 她既然能够如此坦诚的说出来,作为‘自己’的另一面,她自然有着相应的底气。 那就是你的确是这样想的。 “别急着否认。”她后退了一些,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你的嘴唇,止住了你想要说些什么的想法:“小龙,你可以骗过任何人,却骗不了我。” 你发出了一声叹息:“因为我们互为彼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你说错了。” 她在你的面前幻化成了一条龙的模样,那是与你截然不同的颜色,牠有着白色的身躯,那被浮黎赐福的区域从你的眼眸转变成了牠的身躯,这让牠的鳞片既有着存护赐福的‘亚克力保护壳’,又有着淡淡的彩色光辉。 那头红发也幻化成了牠的毛发,就如同你的一样。 可...丰饶的赐福呢? 它又是以何种形式体现的呢? 你似有所觉,目光的焦点重新回到了这片海洋上。 第32章 “小龙。” 纤细的白龙在你面前垂首:“我是你,但你不会是我。” “我......” 牠抬起头,看着这片海洋世界,这回牠提到的‘我’只指代牠一个了。 “我没有出来,在你的未来中,现在的我也不会有出来的可能,所以我经常会问自己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你也应该问问你自己。” 她的问题在星槎的颠簸中,重新将你带回了现实:“小龙,你真的出来了吗?” “是步离人的袭击!” 白珩操纵着星槎一个摆尾:“该死的,他们究竟是提前埋伏在这里的,还是同样赶去支援的?” “这个问题不重要。” 你瞬间从‘问心’的状态中回到现实:“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只要将他们留在这里就好了。” “说的没错!” 白珩大笑一声,在带队教官的大声呼唤中率先驾驶星槎向敌人的队伍冲了过去。 她驾驶星槎,那你自然负责开炮,但这种星槎所负载的炮筒无法满足在敌人中狠狠撕咬的任务,你面色不变,叮嘱她道:“你尽管开船,杀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然后熟练的从星槎中‘钻’了出去,非常不遵守星槎驾驶条例的站到了星槎上。 现在,你是炮筒了。 白珩非常信任你,你们曾经在列车上不止一次并肩作战,你的武力值早已是同伴们认同过的强大。 在得到了你这样的回答后,白珩完全放松了下来,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即便她向着敌人那庞大的主舰队冲去,眼看就要狠狠的撞成一团碎骨,她也没有丝毫刹车的意思。 直到那庞大的主舰队在她眼前湮灭,白珩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咦?不是支援部队吗?哪来的主舰? 你站在星槎之上,自然洞悉了一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白珩...或者说白珩所驾驶的星槎冲的太快了,在你用能力将这艘星槎完全包裹的情况下,这艘星槎完全不会与外界的宇宙产生任何接触。 没有阻力与摩擦力,这艘星槎自然在阴差阳错下丝滑的滑进了主战场......还是敌人的那边。 该说白珩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呢。 虽然命运那东西飘渺无形,但在这一刻,你是真的想找点有用的道具来给白珩去去晦气了。 “继续。” 你的声音透过星槎的外壳,清晰的传到了白珩的耳中。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白珩短暂沉思一秒,一拍手:“你说得对,干了!” 巨大的龙型虚影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它口中虚衔着一颗有些眼熟的龙珠。 正在伤兵营治疗的丹枫听到动静后一抬头,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情的云骑军还以为有别的龙尊降临,一时间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们高兴有新的强大助力加入战场,这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尽可能的保存有生力量,另一方面,这战斗都快结束了你才来,多少有点抢占功劳的嫌疑吧? 他们这些人微言轻的插不上话,但被抢了功劳的罗浮龙尊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罗浮龙尊不是不打算说点什么,可他的大脑正被你们两个联手搞出来的动静弄得一片空白。 纷乱的思绪瞬间让丹枫的脑袋宕机几秒,等到重启成功后,他首先出现的想法便是:‘天风君的提议是对的,她就该是朱明仙舟的,或者哪里来的回哪里,说她是曜青的也不是不行。’ 总之,就是不能是罗浮的。 不然他已经能够料想到那些龙师究竟会有多么烦人了。 “霜霜!” 白珩兴奋到直接月狂:“这种无敌的感觉太棒了!我会上瘾的!呜呼——!” “那就上瘾吧。” 你如此回应道:“在我的庇护下,你可以做任何事。” 狐人的寿命何其之短,白珩已经走过了一段时间,剩下的时间在你看来并不算多。而你,你选择了让她得以最大程度尽兴的态度对待她。 就像是怜惜一只只有几年寿命的宠物,你会对它产生无尽的包容与爱惜,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寿命很长,而它却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她注定会离开你。 第19章 你们二人在战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然后理所当然的获得了同伴们的亲切问候。 丹枫从表面上看没什么特殊反应,但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便足以让你感到心虚了。 不远处,镜流正揪着白珩的脸颊向外拉扯:“违背军令,擅自冲锋,嗯?一次还不够,非要凑个双喜临门是吧?” 白珩被捏的话都说不清,挂着一双煎蛋眼翻来覆去的认错。 “咳,其实也...” 你试图为白珩辩解,但却得到了镜流的一记眼刀:“还没到你的份,给我安静等着。” 丹枫见你吃瘪,行云流水的为你倒了一杯茶,一副安慰你的模样。 你没有任何防备,老老实实的喝了一口,随即默默的将这盏茶放下,打定主意不再碰它一下。 因为这玩意巨苦,还巨辣,你想不通这两种口味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也想不通为什么丹枫喝了好几口一点反应都没有。 景元与应星不在这里,前者还在进行扫尾工作,后者已经陷入了暴睡,都没有精力来处理你俩。 第33章 但你有预感,等他们两个有时间了,这批斗大会还得再开第二轮。 不行,你得找机会自救。 思及至此,你悄悄挺起脊背,试探的对丹枫开口:“丹枫,你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丹枫非但不生气,还给了你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你都不是我们罗浮的‘持明’,我也管不到你的啊。” 就冲他之前那将自己当成小鸡仔的鸡妈妈做派,你非常确定,丹枫已经被你们气疯了。 面对你的‘指控’,当事人是这样回应的:“不,我没有。” 丹枫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谁招惹的谁去摆平,这件事你自己与腾骁和天风君说,你们三个之间怎么交流,交流成什么样子我不管,但有一条,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所以——” “——别给我惹麻烦。” 他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连镜流都抽空对他挑了下眉。 你认为自己听懂了。 于是你对丹枫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个‘麻烦’不会找上你。”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罗浮龙尊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倘若因为龙尊的尽职尽责,导致龙尊需要面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反而没有道理。 可不知为何,见你如此表态,丹枫却黑了脸。 你不明所以,但有些话还是要解释清楚的:“既然腾骁将我与白珩放在一起,那就说明他其实默认了我会搞出一些......嗯,出乎意料的麻烦。” 比如之前那一幕,要说腾骁没有预见到,你肯定是不信的。既然他敢放你出去,那就说明他肯定已经做好了相关准备。 “当然,这是我招惹的麻烦,”你看向白珩:“与白珩无关,也与其他人无关。” 白珩不满的反驳:“嘿!怎么能这么说!” 镜流环臂而立,丹枫微微蹙眉。 在他们看来,你说的有些过了。在这群早已将你看作是他们朋友的人们看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也只是由你对他们安危产生担忧后进而搞出的安全焦虑问题。 不过他们了解你,你不是那种自哀自怨的人,所以他们耐心的等着你将想说的话说完。 你话锋一转,说起了有些不相干的事情:“我的身份有些复杂。” 由于你不想解释太多与话题无关的事,你略过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当然,身份这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但你说它不重要又不准确。” “我可以是天才的护卫,可以是流浪的异兽,自然也可以是别的什么,这完全与其他人汲取到的信息有关。” 你摇了摇头:“我如今在战场上帮助了仙舟,那么在有些人看来,便是他们的‘神使’背叛了他们。” 你不在意那些人给予了你怎样的称呼,但如果这种称呼会给你的同伴带来麻烦,你也不会去隐瞒这种过往。 所以你才会说,这是你搞出的麻烦,与任何人都无关。 从始至终,你都以为丹枫口中的麻烦是自己理解的那个麻烦。 两边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直到现在丹枫才反应过来你压根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 原本不过是对朋友莽撞的一句暗讽,被你这么一解读,他倒是有了一副运筹帷幄的人设在里面了。 存在于心中的气恼被更大无力感击败,丹枫抬手在鼻梁上捏了捏:‘算了。’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丹枫,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龙,算了吧,实在气不过大不了一会找机会打她一顿。’ 调整完心情,他的注意力回到了你刚才所说的事情上。 对于你说的内容,丹枫有些明悟,在天风君寄给他的信中,自然也包含了对你半龙形态的描述。 镜流亦猜到了什么,进而专注的盯着你。 白珩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但身为在仙舟长大的狐人,她也有一些推测:“能与仙舟产生关联的背叛...霜霜,你该不会是丰饶的信徒吧?!” 你沉默了一下:“白珩,你觉得我像吗?” 你平时表现得像个丰饶的信徒吗?你怎么不知道。 白珩苦恼的说:“不像啊,比起信你是个丰饶信徒,我更相信你是个行走在虚无命途上的命途行者。” 虚无......真有那么像吗? “都不是。” 你无奈地说:“我只是被药师赐福过而已。” 白珩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比你是丰饶信徒还要惊悚吗?!’ 丰饶欸!赐福诶!看看这宇宙中得到了丰饶赐福的存在哪个有好结果了? 她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啊?不是?赐福?!你!霜霜?” 白珩急得语无伦次,可你不明白她在急什么,在你沉静的目光下,白珩逐渐冷静下来,然后满脸沉痛的拿起放置在一旁的茶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快的你和丹枫都没来得及阻止。 “嘶——!” 白珩浑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不等她说什么,丹枫手疾眼快的递给她一杯茶,言简意赅:“别说话,喝。” 白珩也没有犹豫,再次将茶盏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之后这只狐狸化为一滩液体,软趴趴的躺在了长条的石凳上,做出一副安详状,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开口了。 第34章 见这边的闹剧结束,镜流沉吟了一下,唤了声你的名字:“敖霜,你在遇到白珩之前便接触过那些丰饶孽物吗?” 你点了点头:“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就是追随药师的丰饶民。” 或者说,那时的你根本没有关注过那些偶尔出现在附近的‘虫子’,更不用说去主动探究牠们的身份了,牠们对你来说太渺小了,若不是牠们出现在附近的次数的有些频繁,你甚至都不会分给牠们一个眼神。 镜流微微颔首,她想到了什么抬头对你说道:“按照你的话来说...他们曾经将你视为神使?” 你点了点头:“不过我没有答应——好吧,准确来说,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任何回应。” 在同伴们的目光下,你耸了下肩膀:“又没有谁规定我一定要将牠们放在眼里。” 丹枫蹙眉问道:“那时的你是现在的模样吗?” “是本体形态。” 你并未隐瞒。 ‘是龙的形态啊...’ 丹枫能够想象的到那幅画面。 遮天蔽日的巨物盘据一方,牠有着漆黑的鳞片,蜿蜒的体态,奇特的犄角,以及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眼眸,牠的身上有着明显的丰饶赐福痕迹,且牠对于弱于牠的家伙不屑一顾。 对那些狂热追求‘药师’神迹的丰饶民来说,这不就是个天然的诱捕器吗? 无论牠究竟有多么危险,只要将其‘收服’,或者与之‘结盟’,再不济成为其挥下的‘从属’,好处都是数不尽的,甚至可以借此与‘丰饶’更近一些。 但看敖霜如今的表现,那些丰饶民的想法肯定没有成功,别说成为敖霜的属下了,敖霜都没有将牠们的试探放在眼里。 倘若牠们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以丹枫对牠们的了解,或许有的丰饶民会产生‘要不算了’的想法,但对大多数丰饶民来说,同为被赐福过的存在,牠们之间有着天然的同盟。 哪怕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牠不与牠们中的任何一支结盟,牠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仙舟笼络去吧? 但是现在这个诱捕器跑到了丰饶民的死对头那里去了,这些丰饶民是会认为仙舟用特殊手段趋势了对方,还是会直接将其打为叛徒,群起而攻之呢? 龙尊大人轻轻叹了口气。 那当然是前者啊。 倘若那些丰饶民知道这家伙是因为担心他们才跑到了战场上去,他们这些人会不会上对面的暗鲨名单啊。 罢了,如果对面真的有这种名单,他们这些人恐怕也早就榜上有名了。 这边的龙尊在头疼,那边的你们在交谈。 镜流道:“牠们曾经将你视为神使,你如今站在了仙舟这边,想必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不关心牠们,自然也无从知晓牠们的想法,听见镜流如此说,你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不放过谁呢,不慌。 丹枫那边的消息没有与镜流共享,镜流也没有看见过你的本体,所以她并不清楚究竟是何等模样,才能让那些丰饶民将你视为‘神使’。 不过这不重要:“既然如此,敖霜,你介意我们利用这个身份谋划一二吗?” 作为景元的师父,镜流自然愿意在一些小事上帮徒弟一把,你这里不过是她随口一问,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用这个身份?”你自无不可:“当然可以,你们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让那些丰饶孽物从内部分裂。”镜流言简意赅:“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你的帮助。”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腾骁将军来统筹,所以你们只是开了个头,并没有过多深入这个话题。 你微微侧头,正好看见了罗浮龙尊那有些复杂的视线。 “怎么了?” 听见你的话,镜流也顺着你的目光看向了丹枫。 “没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样:“你们刚才是在说怎样从内部分裂他们吗?不如干脆再将这计划扩大一些吧。” 具体的章程你听不太懂,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的专业术语与特定的称呼,你检索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谈话,他们说着说着,便开始给腾骁将军打起了通讯,这下好了,原本就听不太懂的话中有又掺杂了大量的罗浮专用术语。 你在附近找了个椅子躺下,在他们的交流声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好,这下躺着的人变成两个了。 丹枫与镜流到底是在阴差阳错之下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第20章 隐约中,有谁正在低声啜泣。 你在黑暗中缓缓睁眼,眼前的一切不甚清晰,不过很快,一处光亮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那是个...因为疲惫与不安而蜷缩成一团的人。 牠似乎是橙色的,又似乎是红色的,然而就算牠身上的颜色再怎么热烈,也抵挡不住来自周围的寒冷。 因你对‘命运’这个概念的熟悉,你能清楚的察觉到,远处那人的苦痛与哀伤如同落入流水中的落叶,他的命运也将随着这片落叶,在众人的长河上随波逐流。 “我想向他们求助,但……但是贸然靠近他们,恐怕也只会被当作愚昧之人驱逐。介时,那些我所怨恨的存在恐怕会因此拍手叫好。” “我该怎么办?” “神明啊,如果您能听见我的祈祷,就请为我降下指引吧。” 第35章 “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我的未来在哪里?我还有机会拥抱未来吗?” 梦中的你头脑一片空白,你无法思考,也因此无法察觉到有何异样,空白的思绪甚至会令醒来的你感到不可思议。 但正因为这里是梦,梦中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其中的规则也是绝对的,所以你感到格外放松,在这里,你不用坚持原则,不用时刻沉默,也不用一如既往的从‘窗户’里向外看。 你似乎‘出来了’。 在这一刻,‘心’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持,做出选择的那个‘存在’在你进入梦境的那一刻,从你的意识转变成了你的‘心灵’。 于是,面对牠的祈祷,你选择成为‘神明’。 [那你需要什么呢?] 你‘听’到自己如此发问。 “我需要什么?” 梦中的你们没有对彼此的存在感到疑惑,更没有质疑彼此的话语是否真实,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将对话进行了下去。 “如果我想成为一个强大的存在,我需要什么呢?” 祂向你发出如此诉求。 答案有很多,你随口说了一个。 [一具强健的身躯,一颗渊博的头脑,一个善良的心灵与一份坚定的意志。] 牠有些急促的追问:“然后呢?然后——” 你的意识缓缓抽离,那些声音也逐渐销声匿迹。 你有些恍惚望着星空,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助人为乐的梦,梦中有一个很眼熟的家伙。 眼熟的家伙......那家伙是谁来着...? “你醒了。” 你自然是在哪里睡下就在哪里醒来的,但现在这里只有你和另一个人在。 白发的工匠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摆弄着什么,原本放在上面的茶壶和茶盏被推到了桌子边缘,随着你起身逐渐走近,你得以看清工匠此刻正在摆弄什么。 那是一堆你不认识的零件,不过它们看起来能够相互拼合,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也对,应星毕竟是一位工造司匠人,若要说他在摆弄些什么,恐怕也只有某些机关的零件了。 于是你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到这些零件上,而是抬眸看向应星:“他们都去忙了?” 应星的注意力短暂的从手中的零件上移开,他看了你一眼,随意的应了一声:“白珩去检查身体了,镜流应该是去替景元的班,丹枫的话,他去休息了。” 说完他又重新回到了属于机关的世界中。 你在他对面落座,拿起被推到桌子边缘的茶壶给自己和他各自倒了杯茶:“你怎么不去休息。” 工匠皱了下眉:“我已经休息好了。” 你不置可否:“只是睡一觉可不算休息。” “少啰嗦。”应星蹙着眉,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我心里有数。” 你眨了眨眼,心知现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现在的工匠已经完全沉浸在机巧的世界里了。 工匠的手很巧,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桌上的机关便已经被他拼接完成。 应星周身的气势明显放松了下来,他一抬头便发现你坐在他对面,整个人明显被惊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完他便感觉有哪里不对:“等下,你刚才...是不是......?” 白发匠人看了看你刚才睡觉的地方,又看了看你现在坐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也从迷茫转变为了沉思。 你已经有点习惯了,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将给他倒的那杯茶推了过去。 “我好像有点印象。” 应星揉了揉脑袋:“抱歉,我刚才是不是——” “没事。” 你打断他的话:“倒是你,你应该去休息,怎么又摆弄上零件了,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有些激动,心静不下来,所以就用老方法了。” 工匠放下了手中的零件,语气平平:“当然,我睡不着的原因不是这个,我就是有点......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会因为对朋友诉说自己的心情而感到害羞,作为短生种,他这个岁数已经可以算是走过人生的一小半了,随着阅历的增加,自然也不像年轻那般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消化。 “因为战争结束的太快了吗?” 你有些了然:“确实,如果不是我这个变数,这场战争恐怕还要再持续一阵。” “……算是吧。” 应星看着桌上的机巧,随意拨弄了两下:“我曾经无数次梦想能够诛杀那些丰饶孽物,但现在我却感到了力不从心。” 他叹息道:“哪怕我再怎么锻造,云骑军再怎么努力,这些丰饶孽物仍旧如同被野火焚烧过的草原,春风吹又生啊。” 这就是一个誓要殄灭丰饶孽物的理想者的悲哀。然而迷茫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对应星来说。 “算了,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 他端起茶杯对你示意:“以茶代酒,敬我们的英雄。” 工匠似乎总是在给你敬茶。 你没有否认‘英雄’这个称呼,而是学着他的样子,也给工匠敬了杯茶。 “也敬你们这些为了理想前赴后继的......”你顿了顿:“英雄。” “这下我们都是英雄了。” 白发男人失笑:“好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敬我们的理想,敬我们的前赴后继,也敬帝弓司命。” 第36章 “敬帝弓司命。” 一起喝了杯茶,应星还打算做些什么,但你不赞同的看着他:“睡觉,应星。” 应星动作一僵,轻咳了一声:“我刚睡醒。” 你摇了摇头:“你应该不需要我为你‘助眠’吧?” “......不需要。” 应星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回去睡觉。” 他拿着机关起身走了几步后脚步一停,忽地转过身来:“敖霜。” 你疑惑的看着他。 “你会站在巡猎这边,对吧。” “至少在我认识的人还在的时候。” 明明相聚不久,你却已经开始考虑离开的问题了。 你想,自己还真是个不合时宜的家伙啊。 应星勾起了嘴角:“这样也好,以天人与龙尊的寿命来看,他们还能活个几百年。” 他转回身,重新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迈开脚步的那一瞬,时间再一次的停止了,黑与白将你的视野完全覆盖。 你屏息以待,希望能够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正如你所期望的那样,这次的启示的确给你带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但,它却不是你想看见的那个未来。 背着你的白发匠人发丝乌黑,身上的长袍明显不是工造司的服饰,但也与之前的黑袍不同。 这一次,他身上却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剑痕。 你能感受到他的平静。 仿佛他已经独自前行了许久,一直都未曾停下脚步。 他在追寻什么呢?现在的你还不知道。 当一切再度恢复如初时,你并未像之前那样有所反应,而是就这样注视着他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对于这次启示中那看似不甚美好的未来,你非但没有感到挫败,反而受到了鼓舞。 这证明你努力的方向是正确的。 你要跟在他们的身边,去见证,去协助,去挽救。 这些璀璨的意志与灵魂,不应该在命运的巧合下黯然失色。 你低头拿出玉兆给白珩,镜流分别发了条消息:“需要我帮忙吗?” 白珩没有回信,应该是还在检查身体,镜流是秒回的。 [需要] 她回道:[你会医术吗?] 你没接触过‘治疗别人’这个领域,对着他人活死人肉白骨对你来说难度太大。 “......倒也没有要你做到那种程度。” 镜流示意你看向周围已经忙到脚打后脑勺的丹鼎司医师们:“只需要你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和换药就行。” 你快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的技能。 最后,你诚恳道:“我可以学。” 你过往操作过的那些案例肯定不适用于这些云骑军伤员,如果按照你的经验来,估计他们活不到你操作结束。 镜流通过你的态度了解到了一切,她深深的看了你一眼:“......算了,也不是非缺你一个。” 于是那条短信就像是随口一问,显得那样的轻描淡写。 你和你的友人们都心知肚明,仙舟不会放任一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化外民‘英雄’在战场后方随意走动,所以比起特地安排的‘随从’与‘军士’,你的朋友们显然要更加能被你接受一些。 你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也接受他们的安排,就像刚与曜青将军和曜青龙尊接触时那样,大家都在装糊涂嘛。 你完全不在意这个,反正他们的行动润物细无声,你没有半点反感,相反,你甚至还很感谢仙舟的安排。 因为这样你的朋友就在你的护卫之下了。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快说谢谢仙舟。 第21章 因为一直白珩一直没有消息,你有些担心,镜流见你问起白珩的情况,便将对方的情况如实告知你。 白珩的情况不太好。 因为[月狂]。 它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开爆发’的状态......起码它对狐人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没有别的办法吗?” 俗话说的好,只要存在熵增,就会有熵减,这个宇宙因为均衡星神‘互’的存在,不存在没有解药的‘毒药’。 “以目前的情况...很难。” 医师有些遗憾的说:“仙舟的狐人与那些步离人有些不同,而这种不同所表现出的一部分特征,就是他们对月狂与狼毒的耐受性。” “如果...” 你忍不住开口:“如果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为白珩进行治疗吗?” 这一番话引得在场的人们纷纷看向你。 空气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一个出自持明的医师忍不住上前一步:“你是说,你有治疗月狂后遗症的办法?” “我也不知道。”你看向白珩:“但我想试试。” 白珩坐在白色的病床上,用温和又信赖的目光看着你:“那我就交给你啦!” 医师们出于对病人安全的考虑,自然不同意你就这样贸然进行治疗,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真的产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异怎么办?到时候没有具体的防护措施又该怎么办?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想见到的场面,谁能负责?谁来收尾? 可话又说回来,现阶段丹鼎司的医师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彻底解决月狂的后遗症,现在只有你说自己能够解决它,但你又明确的说自己不懂医术,这就涉及到了丹鼎司医师们的知识盲区。 第37章 你会怎么解决?这部分力量又是怎么运行的?是否能够大面积的铺开?成本是多少?技术难度是多少? 还是说这是个一次性的‘技能’,只能治疗一个人?就这一件事情,便在丹鼎司内部来来回回的开会,医师们商讨着各种细节,并将这个消息掩盖的死死的,除了一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其余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 直到你们回到罗浮仙舟,这件事都没有一个决定性的声音。 此时此刻,这件事的本质已经不是‘你能不能治疗的问题’了,而是一系列麻烦又复杂的程序,安全,改革等等。 冗杂的让人头疼。 “所以——” 你不耐烦的敲着桌子:“还没一个结果?将军呢?” “没有。” 景元咽下一口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现在将军也在跟他们开会,敖霜,要我说,这对将军来说可是个无妄之灾。” “对我们也是。” 白珩摇头:“现在丹鼎司的医师看我们狐人的目光都变得可怕了不少,个个都恨不得把我们拆了研究。” “原谅他们吧,仙舟研究了上千年的问题,很可能被一个化外民搞定了,这让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家伙们情何以堪?”应星对这种事情有着切身的体会,他不屑的嗤笑:“这家伙轻飘飘的一句:我或许能够解决。不知让多少丹鼎医家彻夜灯火通明。” “持明内的医师也不遑多让。”丹枫摇头:“为了能够看一眼你是如何治疗月狂的,他们甚至求到了我的面前。” 景元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近丹枫:“你同意了吗?丹枫哥。” 丹枫嫌弃的推开他:“怎么可能,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我都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他们也是魔怔了。” “谁说不是呢?” 景元脸上的笑意削减了几分。 白珩见他如此,不由得想到了最近甚嚣尘上的传言:“听说因为这件事......其他仙舟的医师也要过来,不会是真的吧?” 你:“?” 啊? “不可能吧,”你迟疑的看向景元:“他们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在最初那些医师们阻止的时候你就有这种想法了,但是你尊重白珩的想法,在白珩被医师说服后,你就没有勉强,现在看来,还不如当初勉强一下呢。 “肯定不止是因为你的原因。”景元摇了摇头:“起码明面上不是。” 景元停了停,丹枫自然的接道:“玉阙仙舟观察到,原本没什么联络丰饶民们突然有结成同盟的趋势,所以这次齐聚罗浮也是因为这件事。” “丰饶结盟...他们想发动总攻?”应星脸上的笑容一垮:“他们有什么依仗吧。” 景元沉声:“无论他们会不会发动总攻,我们都不会坐以待毙。” 白珩有些疑惑:“能让这些丰饶族群组成同盟的存在恐怕只有也令使了,但为什么是现在?” 这并不难推断,仙舟与丰饶民打生打死这么久,不可能不了解他们。如果丰饶民联合起来就能够一举剿灭仙舟,那些恨不得将仙舟挫骨扬灰的丰饶民早就这么干了,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要么是有谁强行将这些丰饶民捏合在一起,要么就是他们被某个存在鼓动了。 但无论是后者还是前者,能让丰饶民如此听话,牠一定有着能够碾压他们的实力。 你恍然道:“所以这些事情必定不会被积压太久,无论是治疗月狂后遗症还是商讨对方的战况,仙舟方面都需要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的做出决定。” “没错。” 景元认真的点头:“什么事情都没有殄灭丰饶以及丰饶孽物重要,他们必定会对这件事做出让步。” 所以现在无论闹得怎么离谱,都属于最后的垂死挣扎。 “早这样不就好了。” 你无语至极:“为什么非要闹到大家都不愉快。” “这里是仙舟啊,敖霜。”应星哈哈大笑,用力拍打你的肩膀:“欢迎来到仙舟,化外民!” 这真不是一个好称呼,你想,但管他呢,让那些傲慢与偏见见鬼去吧。 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原本应当回到自己所属仙舟的白珩与应星暂时留在了罗浮。 你与白珩的战时队友状态已经在你们回到仙舟后自动解除,白珩每天要跟队训练,那些训练对你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所以你在见识过一次后便再也不去了。 应星见你实在无聊,就将你拎去了工造司。 “认真的?” 你拎着有些重量锤子,指了指手下烧红的铁块:“真让我来锤?” “你...”应星本想说:‘用力锤,废什么话’,但他想到丹枫之前私下告诉他的内容,嘴里的话一转:“轻点,别锤坏了。” 你高高抬起锤子重重落下,同时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你又不是没有打过铁,那么紧张做什么? 应星见你抡锤抡的得心应手,不由得起了探究的心思:“你之前锻造过东西?” “是啊。”你漫不经心的回道:“有时候多个技能就能多吃一碗饭。” 主要是那时的你看不得空空的技能栏,那会让你焦躁的行动起来,试图用什么去填满它。 不过你也没有应星想象的那么娴熟,再怎么说,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第38章 现在的你也就是架子摆的好看一些。 在抡了几次后,你主动的停下来了。 这样不行。 你冷静的想。 这样机械的活动无法让你重新掌握曾经的技能。 想到这里,你转头看向应星,在他的目瞪口呆中徒手拿起了起码烧到了上千度的红铁:“有没有更加益智一点的?” 应星看着你冒烟的手,缓缓后退了一步:“比、比如?” 没有半点感觉的你:应星,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我想搞一个有趣的玩具。”你将铁块向空中一抛,然后抓着它拍在了砧子上:“我需要更多的材料,我可以拿别的东西跟你换。” “成交。” 应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先说好,在做好之前,你不能走出这里。” “好说。” 反正你也没有太多的生理活动,干脆道:“你帮我跟丹枫他们说一声。” 应星点了下头,点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你好像......跟他们更靠近一些了。 你没在意工匠的停顿,反而欢快的扑进了应星贡献出来的材料堆中。 这是什么?陨铁?搞一下,这是什么?虚数残叶?搞一下,这是什么?量子涟漪?搞一下。 “你拿巡猎石做什么?” “做个加速轮轴,嗯......自动锁定也不是不能搞一下。” “...那相位灵火呢?” “加个特效,还不会烧到手,多好看。” “机械立方?等下,这是废弃机巧零件,你又拿玉兆单元做什么?” “做基础演算啊。” “这是毁灭异质!你小心点拿,它会破坏接触时间超过12秒的其它物质。”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最后用同谐黏液......”应星有些心累:“你算是把命途理解玩明白了。” “我敢打赌,它肯定是最炫酷的武器!” 你对着这把用各种材料啮合出来的武器爱不释手。 这是一把枪,不是冷兵器的那个长枪,而是能够开火的那种枪。 “应星!”你拍了拍自己的新玩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们去找个地方测试一下!” 第22章 “我说过了,这东西要是能运转起来,我百冶的位置就交给你坐。” 应星的脸上写满了‘不出所料’:“你想法是好的,敖霜,但我觉得你需要先彻底的了解它们再进行操作,不然...” 他用眼神示意你手中的枪:“就会变成这样。” 你抓着手中看起来格外酷炫的枪,丝毫不觉得它有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它好极了,哪怕它没有任何功能只是一个花架子它也好极了! 你强调道:“它只是一个小玩具啦!” 你举着手中酷炫无比的‘道具枪’,怜惜的不得了:“更何况它看起来非常帅,非常唬人,你说——如果我扣动扳机,然后用能力打出一记伤害,是不是也能当作它打出的伤害?” “就像这样!” 你对着靶子扣动扳机,随着一声足够写实的“砰——!”远处的靶子被爆裂的能量集中,消失的非常彻底。 应星:“......” 他望着远处的靶子,心想:‘难不成她真的个天才?’ 你听见应星为你鼓掌的声音,不由得转头用期待的目光看他。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棒极了? 你听见他这样称赞你:“了不起,这下谁还能分清你和天才啊,敖霜,你太了不起了。” 你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真心实意在夸奖你,还是在用在用这种方式反讽你。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你得意的拍了拍手中的枪:“你看,我甚至可以对外这么说:这东西有神智,是认主的。否则怎么只有我能打出这样的伤害呢?” 应星看着信誓旦旦的龙女,心知倘若敖霜带着这把枪出现在战场上,那么关于她的传说将会再度增加一个。 “有道理。”应星似乎对你的想法的表达了来自百冶认可:“你可以把这个想法告诉丹枫他们。” 然后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位的天才想法。 或者更进一步,把龙女手搓出了一把武器的消息透露给工造司的一些人...... 哈,他已经开始想象工造司的工匠们未来会怎样的闹腾了,说不定会像如今的丹鼎司那样? 不,不不不,他们会更加的激动,因为敖霜完全是根据概念在创造武器。 百冶大人不介意给自己的手下找点小麻烦,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将它引爆的好时候。 他抬手拍了拍你的肩膀,真诚的给出建议:“别说这东西是你做的,敖霜,哪怕你说捡的都行,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些家伙究竟会多么烦人。” 你回想起如今的情况,心有余悸的点头:“你说得对,应星,这东西在认识的人面前玩玩还行。” 拿出来炫耀就没必要了,现在这种情况就够乱的了,你不想陷入更大的麻烦中。 你们之前推测过,仙舟会很快结束这次‘闹剧’,如今,这条推测得到了验证。 将军、幕僚、使者...他们齐聚罗浮,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开会。 在开大会之前,腾骁将你叫了过去。 “敖霜,你真的可以治疗月狂的后遗症吗?” 第39章 “我说过很多次了,如果,如果!”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都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腾骁失笑:“好吧,那你介意在我们的注视下进行治疗吗?” “怎么?”你疑惑:“我能理解你们的谨慎,但有必要这么郑重吗?” 你能猜到腾骁说的‘我们’都包含谁,但还是那句话,有必要吗? 腾骁点了点头,用一种你看不懂的表情说道:“这就是联盟的意义,敖霜。” “听起来就好麻烦。” 你一直是一个独行侠,哪怕你在过去的某一个世界中成为了某一个国家的王,你也是一个人,所以你并不懂为什么大家会搞那些没有必要的‘仪式’。 但你会尊重它。 “好吧,我不介意。” 你对着腾骁说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留在仙舟的原因,所以......” 所以什么呢? 所以仙舟不要试图将你们分开,因为你还没有改变他们的未来?所以仙舟不需要试探你,因为他们是你的同伴?所以仙舟可以在必要时刻‘使用’你,‘利用’你,你并不介意互利互惠的交易? 想表达的意思再次一拥而上,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腾骁并不在意你的沉默,身为人类的他要比你更加清楚那些复杂的情感,身为将军的他比你更加了解那些复杂的现实,在这一刻,他看懂了你想要表达出的意思。 “敖霜。”腾骁没有代表仙舟承诺什么:“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感谢你对仙舟的帮助。” 你从沉默中走出,对他点了下头:“好。” 他们很快商量出了一个方案,而因为一个决定性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不满,一切都进行的畅通无阻,丝滑的不像是他们因此吵过无数架。 开完会后没过两天,你就接到了腾骁将军的传讯。 这意味着时隔许久,你终于可以对月狂的后遗症进行尝试性的治疗了。 当天你的‘治疗对象’不是白珩,而是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狐人,这位狐人看起来非常年轻,来围观的人之一想要说出他的故事,却被你抬手阻止了。 你用漠然的神情告诉围观的众人,自己对这些故事完全不感兴趣。 这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尝试‘救助’的存在。 你曾经修理过智械,也曾摧毁过疫病,你曾经让一座死城焕发生机,也曾让无法飞翔的族群再度回归天空。 ‘拯救’是你非常熟悉的‘工作’。 但......丰饶的力量是不同的。 它是纠缠着‘死’的生,是与‘腐烂’同行的新生,除了你自己的身体,你从不敢将它大肆运用到外界,毕竟你有能力控制它在自己的身体中游荡,却不敢保证在它脱离了自己身体后还会受到控制。 因为在意这个世界,所以你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因为自己而导致这个世界出现了一块无法治愈的顽疾,无法剔除的腐肉,一个因为你而出现的‘绝境’。 “如果你无法承受,我会在出现异变之前‘杀死’你。” 你对眼前狐人说道。 这句话没有经过商议,但在场的人都没有阻止。 狐人愣了愣,随即笑道:“我知道了,龙女大人。” 或许是得知自己将死的消息,狐人的话多了起来:“即便我没法被治愈,我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所以我想,干嘛不赌一把呢。”狐人带着期待的笑容:“我还想回到战场上,还想...” 狐人的声音带了些哽咽,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真是的...... 你将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所以你才不想知道他们的故事。 在你做救世主的时候,这种声音你已经听的够多了。 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命运拢在网中,哪儿也去不得。 “闭嘴。” 你的态度瞬间恶劣了起来。 “给我——把嘴闭上。” 手部的拟态逐渐褪去,漆黑的爪尖在光线下反射着光芒,你将爪尖放在了狐人的心口处。 噗通、噗通,这里跳着一颗将死之人的心脏。 它是如此的有力,如此的坚强,哪怕将要步入死亡,它还依旧工作着,从不放弃一秒。 你的手下有一颗鲜活的心脏。 你的手下有一个跳动的愿望。 你的手下有一条温热的灵魂。 它在等着你赋予它新的意义。 ‘我要操纵这股力量。’ 你全心全意的专注于丰饶的力量,没有在乎自己的拟态因此逐渐褪去。 ‘我要掌控这股力量。’ 你枯树般的龙角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向上缓慢生长的同时,也诞生出了垂柳的枝条。 ‘我要这股力量为我所用。’ 你看见自己黑色的手臂如同褪色的墨水,由黑变白。 你看见一颗黑白相间的丹丸出现在了你的紫府。 金丹,成。 微弱的金光从狐人的心脏中迸发,向他破败的骨与血中注入了新的生机。 你后退了一步。 你成功了。 非常精准的控制,你完美的治好了他,但现场却陷入了比刚才还要可怕寂静。 你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诚惶诚恐的狐人,与......一个对他们来说或许过于可怖的生物。 牠有着树木的角,却不再是黑色的枯木,而是生机勃勃的白,那双紫色的眼眸依旧与之前一样闪耀,白色的鳞片覆盖了牠的全身,就连牠翘起来的尾尖处都变成了白色的绒毛。 第40章 “......我褪色了?” 你低头专注于自己的变化,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表现。 “好像没多大差别...”你将自己的尾巴翻来覆去的检查:“奇怪,传承记忆里可没有这个。” 是因为你走了修真之路,还是因为你彻底接纳了丰饶的力量?又或者...是因为你再度拥抱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你有些疑惑,但修为上的变化做不了假。 毕竟这次进阶相当于对你的肯定,[天道]认可了你在心态上的改变,并给予了你一些鼓励。 就像祂在用这种方式对你说:继续向前吧,敖霜,继续向前走。 继续走,别回头。 第23章 “噢,敖霜,你是一条可爱的奶霜龙龙。” 白珩抱着你的微凉的柔软尾巴来回蹭:“好白好软,好可爱。” “虽然黑色也很好看,我但我感觉白色的霜霜才符合你的名字。” 白珩的新奇劲还没过,好不容易等到了休假,她立刻将你邀请到了家里,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你。 你看懂了她的意思,无奈的显露出了自己的新姿态——半龙的,不然你怕今天出不了白珩家的门。 她抬手摸上你的龙角:“哇,连角角都变软了诶,好神奇。” 你当自己是个大型玩偶,任她揉来捏去。 “丹枫说你的龙角上还有垂柳?怎么不见了?” “那是一种力量的投影。”你解释道:“不是真实的垂柳,它只是显示了一种状态。” “噢噢噢!” 白珩不明觉厉:“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听说那个幸运的狐人,没错,现在大家都这么叫他。”白珩在你无语的目光中用力点头:“那位幸运的狐人在沐浴了龙女的神光后,身体真的恢复如初了。” “于是,就像之前商议的那样,丹鼎司的医师们会试着用他的细胞提取出相对应的物质用来制作疫苗,或者缓解剂?”白珩晃了晃头:“他现在可成了丹鼎司的香饽饽呢,那些医师们都围着他转,生怕他会立刻回到曜青继续随军出征。” 你点了点头:“所以,你真的不需要我为你治疗吗?” “霜霜,不用担心我。”白珩笑着说道:“等到真的无法缓解的时候再治疗也不迟,我现在可不想被卷入那个漩涡里脱不开身。” “白珩说得对,敖霜,即便要治疗也不用急于一时。” 丹枫认真的看着你:“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你的身份,但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异常。” 身为罗浮的龙尊,丹枫理所当然的见证过那一幕。 神圣的一幕。 祂仿佛是来自蛮荒时期被部落所崇拜的神明,带着蛮不讲理的野性与魅力,明明语气和态度是那般的恶劣,施法的手却温柔的不得了。 这是一位心软的神。 像是此前的祂无忧无虑的漂浮在天上,忽然有一天祂听见了苦难,便垂下了眼眸,用手拂去了人们的灾厄。 就这样简单。 简单的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身为半个同族,丹枫是最先从震撼中回神的人,曜青龙尊给他的信中明确的描述了敖霜的半龙形态。 ——只要是见过那一幕的人,就不可能否认她与丰饶的关系。 但敖霜从来都不会特地隐藏自己与药师的关系,坦然到只要有人问她就会回答:“是的,我见过丰饶药师,怎么了?” 丹枫不会让这件事成为仙舟与朋友之间的阻碍。 然而等他用目光扫视了全场,却没有发现有谁因此流露出排斥之色。 后来腾骁知道了这件事后还嘲笑他。 “你看,你这就是关心则乱了。”腾骁露出了揶揄的神情:“你不是都猜到我们这些将军也好、龙尊也罢,甚至是一些幕僚都知道她的存在了吗?怎么?以为我们会迂腐到出动军队暗杀围剿她?” “怎么可能!”丹枫有些恼羞成怒:“哪有这么夸张!” “就算是步离人,如果他们能与仙舟联盟一起抗战,我们也会不计前嫌的接纳他们。”腾骁收了收笑容,却依旧像是与友人闲谈般表现出了放松的姿态:“我敢说,仙舟甚至非常欢迎她成为仙舟的盟友。” 这就是仙舟的心胸与底气。 “我们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里。”丹枫摇了摇头:“以她透露出的寿命......我不认为在白珩离世后她还会留在仙舟。” “狐人的寿命啊......”腾骁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些,丹枫,你前一句话说错了。” “白珩是她的朋友,你们就不是她的朋友了吗?” 腾骁笃定的开口:“即便白珩、应星先后离开,她也会为了你、为了镜流、为了景元甚至是为了天风君而对仙舟有所牵挂。” “你多少也算是她的同族血裔,对自己有点自信,丹枫。” “丹枫?”心软的龙女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回神了,在想什么呢?” “在想...” “估计是在想持明那边的事吧。”白珩面露同情:“听说一部分持明想跟那位龙女攀亲戚......不过也不一定是真的啦。” “是真的。”丹枫黑着脸说道:“那些家伙......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跑到你面前的。” “不愧是他们。” 你带着标准的刻板印象问道:“是龙师吗?” 第41章 “......还有一部分普通持明。” 丹枫的话让你有些惊讶:“诶?这是为什么?” “这个我知道!”白珩举起手:“云骑军里的持明们现在提起这件事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因为龙族都是不朽的后裔嘛。再加上一些人对你有一副‘龙尊的模样’而心照不宣,所以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还是不一样的。”你忍不住说道:“起码我是真龙一族,我们虽然孕育子嗣困难,但那是因为与[天道]交换了规则,只要能出生,我们就能顺利长大。” 至于日后总要承担些什么责任之类的,那就是日后的事情了。 先长大再说。 “听起来很令人羡慕。”丹枫挑眉:“所以你们没有在不朽的陨落后失去生育能力,是吗?” “这听起来不太像是不朽的后裔。”白珩迟疑的看向丹枫:“倒像是...不朽的同族?” 不朽的龙真的会有同族吗? 丹枫蹙眉:“我回去后会翻一下典籍,但...很大可能典籍上不会记录这些。” “没有才是正常的。”你安慰道:“毕竟我除了在传承记忆中见过那些长辈,在寰宇游历至今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中任何一位的存在。” “我甚至连父母都没见过。”你不甚在意:“但他们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死亡,相信我,我了解我们一族,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绝对不可能岌岌无名的消失在某个地方。” 景元从外面走进来,语气中满是疑惑:“什么轰轰烈烈?谁要死了?” 他身后还跟着镜流。 镜流看向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有谁来找你的麻烦了吗?” 她瞥向龙尊,眼神中带了些询问。 丹枫:“。” 丹枫:“我们在讨论敖霜的族群。” “哇!稀客稀客,你们竟然有时间来我这里玩了!”白珩松开抱着你的双手,转头扑向镜流:“镜流还有景元,你们最近好忙呀!” “谁说不是呢。”景元失去了自己在外面一直端着的架子,脚步踉跄的扑向一旁的软榻:“啊,我真的需要休息,感谢将军的仁慈。” 他翻身躺在软榻上,安详的将双手放在腹部,做出一副马上要原地升天的模样。 镜流对景元的话不置可否:“将军给我们放了几天假,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就又要忙了。” 景元的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丰饶孽物之间的联盟必须要破坏,不能让他们形成有效而稳定的联系,在这方面玉阙帮了大忙,他们找到了一些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 “就这样让我知道真的好吗?” 白珩指了指自己,她倒是没把你算在里面。 “没关系,反正你早晚会知道,况且我只说了他们找到了弱点,可没说弱点是什么。”景元翻身坐起来:“对了,应星哥呢?” 这个你知道。 “他去重铸给你们打造的武器了。” 你抬了抬自己雪白的尾巴尖,任它随着自己心意来回摆动:“毕竟我下次褪鳞掉落的鳞片可不是黑色的了,所以他决定先把那些鳞片用掉,再收集我的白磷。” “是应星哥的风格。”景元忍不住期待了起来:“加了龙鳞的武器可以自我修复吗?” 你开玩笑道:“说不定还能诞生神智?” 景元瞪圆了眼睛:“那不就是小说中的神兵了吗!” “真的吗?”白珩也期待起来了:“哇,我们也是有神兵傍身的人了!” 看着他们如此兴奋的模样,你的眼神越发柔和。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你抬起爪子:“我想送你们一个礼物。” 未来或许会变得更加诡谲莫测,他们是血肉之躯,总是免不了受伤的,如果你能在某个时刻帮上忙就好了。 你这样想着,眼神中透露出期待。 狐人少女双耳一抖,与她的友人们一起看向你:“是什么礼物?” 说是礼物其实不太严谨,在你看来,它更像是一份保障。 你牵起狐人的手;划过剑首的小臂;拂上龙尊的额头;按着骁卫的胸膛。 在你停留的地方,一颗金色的圆球没入了他们的身躯。 “我希望你们永远也不要遇到危险,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说道:“所以,我向你们的身体里注入了‘一次生命’,它会在危机来临时,给予你们一个生的机会。” 希望你的力量能够如同你一样守护着他们。 你由衷的祈祷着。 第24章 可惜你暂时看不到这些力量发挥作用的那一幕了。 针对丰饶孽物的计策你一概不知,你甚至都不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种族类。所以理所当然的,这次分裂内部的计划没有你参与的份。 你不甘心就这样被抛下,送朋友们离开的这段路上你一直在推销自己:“但我总可以做个护卫什么的吧?” “不行,敖霜。” 景元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拒绝你的话却毫不留情:“这次的任务不需要超规格的战力。” “你就别想了,这次可不是什么全歼敌人就能拿到成果的任务。” 应星抬手拍了下你的后背:“我们有我们的任务,你也有你的。” 丹枫对你颔首:“在仙舟等我们就好。” 第42章 白珩向你比了个大拇指:“相信我们!” 镜流叮嘱道:“别偷偷跟过来,说不定会坏事的。” 同伴们毫不掩饰的拒绝把你击沉了。 直到装载着他们星槎驶离玉界门,你还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你很少被主动抛下过,更不用说这次连备用计划都没将你算在内了。 见你被打击的太厉害,腾骁试图安慰你:“敖霜,不是他们不需要你,而是——” “我知道,这是早就确定好了的计划。” 你泄气般开口打断罗浮将军的话:“我不了解丰饶孽物,如果贸然参与进去说不定会出乱子,我都知道。” 你又不是什么不懂轻重缓急的小孩子,怎么会不清楚这点。 再说了:“我这不是没跟着他们去嘛。” “不,我是想说,比起那边的战场,仙舟这边更需要你。” 被抢白的腾骁补上了后半句:“你不是想要彻底治好白珩的后遗症吗?现在就是机会了。” “什么意思?”你转头看他:“...等下...这就是应星刚才说的,我有我的任务?” “没错。”腾骁将军点了点头:“现在的样本太过单一,还不足以制作出能治疗月狂后遗症的疫苗或针剂,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样本。” 那个被你治好的狐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们从我的细胞中提取出了几种物质,但没有更多的对照让他们反复确认。” “用珍贵的提取物去做实验太浪费了。” 腾骁有些遗憾的说道:“况且虽然再不断实验,但那些物质在现阶段无法人工合成。” “总不能天天把我关在丹鼎司抽血玩吧...” 狐人双耳下撇,心有悸悸的搓了搓胳膊:“我现在看见针头都起鸡皮疙瘩,饶了我吧,我还想上战场呢。” “就是这样。” 腾骁看着你,恳切的开口:“所以,我作为罗浮的将军,想要代替仙舟聘请你作为医疗顾问,报酬好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可以拿出来交换。” 你想了想,发现自己现在没什么需要的东西。 信用点就是一串数字,乱七八糟的材料你也收集了一大堆,至于食物什么的,现阶段你从中汲取到的能量基本为零。 于是你说:“先记账吧,我现在不缺什么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你同意对方的提议了。 腾骁对你表达了来自仙舟与狐人的感谢,狐人则向你深深的鞠了一躬。 无论你是处于怎样的目的,你都救了他的命,这是他应该做的。 而在未来,你还会救下更多狐人的命,这是你应得的。 “反正他们都走了,我也没什么事干。” 你双手环臂,对着他们抬了抬下巴:“先说好,我对你们的医疗一窍不通,我能负责的,也只有像治疗他一样给其他狐人进行治疗。” 说到这里,你想到了什么:“说起来,你们的魔阴身是怎么回事?” 见你跃跃欲试的模样,腾骁自然知道你也想治一下魔阴身,但他还是委婉拒绝了。 “先搞定月狂的后遗症吧,虽然魔阴身同样困扰了我们几千年,但归根到底他们都是丰饶带来的苦厄,说不定我们会从治疗月狂后遗症中获得灵感呢。” 腾骁顿了下:“而且现在大家都在加紧研究那些物质,除了日常的运营维护,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开启新的课题了。” 你不禁想起之前‘盛况’。 “我明白了。”你决定暂时放弃对魔阴身的探究。 反正你又不急,日后再说吧。 治疗狐人的这段时日乏善可陈,从属于丹鼎司的洞天内没有明显的日升月落,你也没有细数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似乎停滞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变化,每天就是机械性的重复动作。 因为你不懂医疗方面的具体知识,所以你不清楚他们究竟研究到什么程度了,但总归没有人来通知你丹鼎司已经研究出疫苗来了。 这些时日里,白珩他们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你以为自己会担忧他们,但实际上,你没有。 这令你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所以你在闲暇时会尝试去追寻与他们同行的种种,一同聚餐的小馆,一起畅谈的方亭...... 你想在这些地方找寻他们的影子。 然而即便是在这些熟悉的地方久久驻足,你也只有淡淡的怀念涌上心头。 你不禁想起那次问心时,另一条龙,另一个自己问你的问题。 ‘我...真的出来了吗?’ 你曾经是救世主,如今也依旧是‘救世主’,命运似乎毫无变化。 你也毫无变化。 难道他们对你不重要吗? 难道你不想改变他们的命运吗? 你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他们对你很重要,你也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 你下意识的点开了与腾骁将军的通讯界面,你们最近的一次聊天,是前段时间他请你再度救治几个狐人。 你想:‘或许向他询问,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龙女大人?” 陌生的声音在你旁边问道:“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你有些疑惑的抬头,发现那是一个不认识的狐人。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您前段时间救了我。” 第43章 她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多亏了您,我才能继续活下去。” 你点了点头,对她道了句:“你好。” 狐人绷着耳朵,尾巴因为激动而翘了起来:“我...贸然出声,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 “那就好,这几天一直看见您在这......就猜测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她有些颠三倒四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跟踪您的!真的!” 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好在她也习惯了对外沉默寡言的你,并没有因为你不说话而消沉下来。 “大家其实都很想对您说一声谢谢,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幸运的家伙第一次在您面前表现得太过差强人意,所以大家都不敢来打扰您。” 她紧紧攥着手,似乎想要从中感受到力量。 “但我想要报答您,我们都想的!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她的眉宇间略带着些许怯意,但话却说的格外坚定:“如果有需要,请随意差遣我!如果有麻烦也可以对我说,我认识的人很多,说不定能帮到您!” “倒不是麻烦...” 想了想,你将手中的通讯器收了回去:“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狐人正了正神色,郑重开口:“请讲。” 你将自己的疑惑与不解说给她听,却没想到她在短暂的停顿后,反问你道:“这不是很好吗?” 她说:“您在相信他们能够平安回来啊。” “我在行走寰宇的途中见过了许多类似的场面,但他们无一例外都会出现担心,挂念的情绪。”你的表情无悲无喜:“但...我没有。” “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出现这些情绪,才是关心人的表现。” 狐人认真道:“就我这些天见到您的概率来看,您在闲暇的时候,都会在曾经与朋友们相聚的地方停留很长时间。” “您在想念他们,这就足够了。” 对于狐人的话,你有些将信将疑。 他们回来的那天,你没有去迎接,反而躲进了丹鼎司,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来来往往的医师被你的盯视得汗流浃背,总感觉自己哪里做错了,无形之间整个丹鼎司的压力骤增。 最后是镜流把你拎出来的。 “别给他们增加强度了。”她抬手敲了下你的头顶:“现在你在他们之中的声望可比他们的上司可怕多了,怎么,还在因为我们没带你而不开心?” 你老老实实的摇头:“不是。” 你只是在愧疚、在逃避,因为你对他们的情感没有你想的那么深。 似乎你永远都做好了下一刻就抽身离开的准备。 镜流若有所思的看着你,忽然对你招了招手。 你疑惑的凑了过去,只见她抬起双臂,给了你一个略带凉意的拥抱。 “我们回来了。” 这句话让你的心底泛起涟漪,你在她的怀里小声道:“我知道了。” 她没有立刻结束这个拥抱,而是抬起手,一边拍着你的后背,一边抚摸着你的后脑。 “我们回来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下次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知晓内幕的仙舟人都知道龙女这些日子在思念着他们,但她挂念的人们还是因为比友谊更加重要的东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她。 镜流承诺不了永远,但她可以承诺下次。 “下一次,我们可以并肩作战。” 镜流结束了这次的拥抱,拉着你来到了她的院子。 白珩也在这里,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很不错。 “霜霜!” 她高兴的朝你们挥手:“你终于来了!” 待你们走进院子,她走过来问你:“想我们了吗?” 你嚅嗫了一番,最后小声道:“...没有。” 白珩装作一副奇怪的模样:“诶——也不知道是谁,在我们离开后天天去咱们聚会的地方发呆,镜流,你说那是谁呢?” “不知道。”镜流清了清嗓子:“也许是谁家粘人的小孩子吧。” 你不满的狡辩:“我说了,我没有!” 白珩眨了眨眼睛,对你笑道:“我们也没有说是你呀,霜霜。” 在与她们拌嘴时,你想: 还是不一样的。 起码,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条浮于云端的龙了。 第25章 二拾五 在金丹于紫府中成型的那一刻,敖霜毛发与鳞片的颜色就发生了改变,之后的日子,她都是以白发紫眸的形态示人,再没变回过黑发的模样。 此前看到她黑发形态的人并不多,而在那次进阶时看见那她转变的人们也不会多嘴,于是仙舟人们所熟悉的龙女,就是如今的形态。 所以当一纸黑发邪龙的通缉令从丰饶联军传到仙舟时,敖霜定定看了半晌,转头问身旁的罗浮剑首:“你们用这个身份做了什么?怎么那边突然就开始通缉黑龙了?” 而且这黑龙画的也太抽象了吧,完全没有画出她的神采,差评! 有着月白色长发的罗浮剑首漫不经心的转动酒杯:“这件事你可以问景元,他知道的更全面。” “没错!”一身酒气的少女抖了抖自己的狐耳,认可的点头:“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让两个部族为一个完全没有出现过的‘神使’闹掰了!” 第44章 敖霜白了她们一眼:“你们之前还说要用那个身份少不了我的帮助,结果我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你能借给我们这个身份,就是最大的帮助了。”镜流挑眉:“这难道没有参与感吗?” “就是就是。”白珩笑着调侃道:“你的身份参与了其中,这难道不是参与吗?” 敖霜抬手就想捏她们的脸颊,预感到不妙的镜流立刻转移位置,身形一动坐到了龙女的对面,可怜的狐人就这样落入了恶龙的手心里。 白珩的脸被揉来揉去,这让她的声音格外含糊不清:“霜霜,我知道你很寂寞啦,但我们这不是很快就回来陪你了吗?别生气啦......” “我才不寂寞!” 敖霜大声反驳:“我又不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感到寂寞!” 她充其量只是有些无聊而已!可恶! 镜流平静的给自己斟了杯酒:“天塌下来还有你的嘴顶着我就放心了。” 敖霜:“!?” 她发出一声怪叫:“镜流,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高冷的你了!你现在都跟白珩学坏了!” “这说明咱的感染力强!”白珩反驳道:“什么叫做学坏!明明是她变开朗了!” “高冷?”镜流哼了一声,兴许是她们都喝了酒,都很放松,有些话也能随意说出口:“那叫沉稳,而且我认为自己还算是平易近人。” “说起高冷,我觉得霜霜你才更配这个称呼。”狐人少女信誓旦旦的对着敖霜道:“相信我,那些不了解你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初见你时,你不爱说话,也不会主动与人产生交际,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就好像你和我们天生不在一个世界里一样,天哪,我至今都佩服那个主动跟你搭话的自己。” 她越说越自豪,转头向镜流邀功:“你看,我可是把一个不染尘埃的龙女拉下神坛了!” “什么不染尘埃...” 敖霜吐槽道:“我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而已,而且为什么要主动凑上去,我甚至都找不到什么话题聊,太尴尬了。” “说起来,等到战争结束后,你们有想过要去做什么吗?” 白珩率先道:“我打算重新做回无名客!宇宙中还有许多未知的神秘区域在等着我!不去亲眼看看那些地方我真的会后悔的!” 镜流将酒杯对准洞天上虚假的星空:“我的话......应该还是为斩下星星而努力吧。” “既然白珩想去做一个无名客...那我也去做一个无名客好了。”敖霜无所谓的说道:“真龙的生命很漫长,所以我有很多时间。”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死去,别担心,我的寿命很长,你想好葬在哪里了吗?” “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吧霜霜!”白珩放下酒杯,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我离死还早着呢!” “最主要的是,你只说前半句就好了!”狐人少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然原本我还有点感动,现在一点都没了!” “我们之中...最早离开的,会是应星吧。”镜流无声叹气:“短生种的寿命...还是太短暂了。” “小应星啊...他现在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白珩感慨道:“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腼腆的小孩子呢,没想到一转眼他都快变成大叔了。” “这话可不能让我们的百冶大人听见了。” 敖霜摇了摇头:“不然他一生气,你的曲弓就再也没法修理了。” “你说得对。”白珩清了清嗓子:“那我们说说丹枫吧,他应该——” “我应该什么?” 也许今天不适合念叨人,明明应该忙的不可开交的龙尊竟然有空来她们的小院了。 白珩呆了呆,接着有些惊喜的对来者挥手:“丹枫,你怎么来了?” 镜流转身看他:“不是说族里有事,会忙一段时间吗?” “来躲清闲。” 丹枫毫不客气的坐在仅剩的空位上,眉宇间带着些许烦躁。 “我一回来那些龙师就给我找了一大堆麻烦,想清净两天都不行。” 罗浮的龙尊可不是个喜欢逃避内务的人,可见这些麻烦有多让他头疼。 敖霜三人对视了一眼。 镜流率先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们。” 白珩紧接着:“是呀是呀,咱都是朋友,可别见外!” 敖霜正色道:“需要我配合你钓鱼执法吗?我觉得一劳永逸的把他们全ban掉是个不错的选择。” 丹枫:“......敖霜,你认真的?” 白发的龙女一脸诧异:“当然是认真的,我刚来曜青仙舟不久,就在没有与天风君和曜青将军私下交流的情况下共同做掉了那边的龙师,这我有经验!” “我作证!”白珩抬起手,作发誓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曜青的龙师的确被云骑军押送走了。” 丹枫心动了。 但是... “每座仙舟之间的情况都不一样,曜青的龙师被捉拿,这边的龙师说不定会警戒起来。” 他半是遗憾半是惋惜的开口:“若一计不成......就麻烦了。” 若是逼迫得那些龙师们开始不择手段,无论是对他、他的亲友还是未来的龙尊都没有好处。 “你们的龙师与制度......当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敖霜摇头:“你们龙尊就没想过做个记忆图书馆之类的东西吗?” 第45章 见他们都隐约猜到了什么,白发龙女便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就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放在记忆图书馆中,前任龙尊亲自教导现任龙尊之类的,反正你们就在仙舟,那么大的驻地也不会跑,只要能找个地方建图书馆就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丹枫陷入了沉思:“分割意识...几乎相当于是分割灵魂了,有些难办。” “不是真去切你的意识,我的意思是,把历代龙尊面对某些事情时的做法与态度记录下来,最好再加上一个大背景什么的,日后哪位龙尊想要个参考,就能直接去看去问,而不是等着那些不知道有什么心思的龙师去教。” 敖霜忍不住问他:“说真的,明明都是一些普通持明......你真的没想过要废掉他们吗?” 丹枫睨了她一眼:“他们现在就跟废掉了没什么区别。” “况且,龙师之位历来就有,不是我一个龙尊说废就能废的,即便是所有龙尊加在一起,恐怕也很难达成。” “而且...”罗浮龙尊说到这里,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他们之中,有对龙尊心怀善念,却因为不想得罪任何人而左右逢源的家伙,有带着自己的野心与欲望,将全部知识传授给龙尊的存在,也有单纯就是想要操纵整座仙舟上的持明,被利益、权力与贪婪蒙蔽了双眼的蠢货。” 丹枫闭了闭眼,转头看着龙女,语气平淡:“这些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值得永久入狱的过错,他们也不会主动侵害属于持明的利益,甚至他们要比龙尊本人更加注重这个群体以及群体的未来。” “这是因为他们的利益与教导龙尊,与分割的权力所捆绑,所以即使我违背他们意思,他们也不会在明面上公然驳斥我的决定。” “但...说他们的迂腐也好,不敢变通也罢,这些沉疴若不及时剔除,日后总有一届龙尊会被他们拖垮。” 想起自己的过去,龙尊发出一声叹息:“只要是还没成长起来的龙尊,就必定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受到他们的掣肘。” 因为过去见多识广,敖霜很容易就能从过往的记忆中找到合适的例子:“我懂,就像是年幼的王与年老的大臣,位高权重的宰相打着保护的名义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两不相让,他们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起冲突的。” “现在他们在规避我的锋芒。”丹枫冷哼一声:“但倘若有一天我无法压制他们,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我消失,重新教导出一个懂事的,听话的龙尊,而他们自己则会把持族内的所有事物。” 两个龙裔讨论龙裔内部的事情,镜流和白珩自然插不上话,但有些事情她们还是能够说一说的。 “做个大家族的族长还真是不容易。”白珩心有悸悸地说道:“竟然还有被家族成员杀掉的风险。” “据我所知,龙师内部一直有豢养杀手的传统。” 镜流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划过敖霜,最后落在了丹枫的身上:“丹枫,若不能保证直击要害,那些杀手说不定会在战场上出现。” “怎么还有杀手!?” 敖霜没有注意到镜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这还叫:不会有什么值得永久入狱的过错?” “丹枫,你清醒一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他们说话,别被pua了啊!” “这件事情我知道。” 丹枫无奈开口:“这是为了防止龙尊陷入龙狂的必要手段。” “这话说的,就好像那些杀手能打得过龙尊一样。” 敖霜沉下脸,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与显而易见的高傲。 “说起来,好久都没有松松筋骨了。” “丹枫,不邀请我去你家玩玩吗?” 第26章 二拾六 如果说龙女要去持明族地会让持明们感到荣幸与欣喜,那么她要挑战所有持明的事情,就会让持明们都感到困惑与茫然。 “我们打龙女?”被朋友问及此事某位持明小哥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这件事本身就不成!” “有什么不能打的。”持明族内的好手跃跃欲试:“那可是能够化龙的龙女!我们的怯懦是对她的侮辱!” “成何体统!”年迈的老持明急得在家中转圈:“都是一家人,打起来算什么事,就算是切磋不也要分个胜负出来吗?若是龙女败了外界怎么看我们持明?若是龙女胜了我们有何脸面面对龙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龙尊呢?龙尊怎么说?” 龙尊对龙女笑着说:“行啊,你想来就来。” 龙尊不管他们死活的。 敖霜与丹枫敲定了时间,由于可能涉及到暴打整个持明一族的画面,所以这次的切磋并不会对外开放。 但有些人想来还是能来的,于是当天,龙师们幽怨的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龙尊与将军,试图想以这种方式让他们结束这场闹剧。 但可惜,身经百战的罗浮龙尊与罗浮将军全都在装聋作哑,半点没接收到龙师们的暗示。 景元压低了声音,凑到镜流耳畔小声道:“师父...我感觉那些龙师们的视线要把将军他们烧穿了。” 他顿了一下,问道:“这真是我们能来看的吗?” “怕什么。”镜流侧头对景元道:“我们只是应邀来切磋的,又不是来踢馆的,再说了,龙尊都同意了,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第46章 道理是这个道理,景元重新站好,干笑两声,将视线放在了擂台中间白发龙女身上。 但敖霜看着可不像是单纯来切磋的啊。 ——敖霜的确不是来切磋的。 龙是好战的,压抑了一段时间战斗的本能,让她在踏入这竞技场的瞬间便被无尽的渴望所引燃。 战!战!战! 让这里的所有生物知道,谁才是这个宇宙的主宰! 这次没有人来阻止她,她可以在这里战个痛快! 丹枫站在高台上,对台下参与竞技的人说道:“此次切磋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所有人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擂台中间的龙女。” “如果准备好了,就上去吧。” 丹枫的目光划过台下的所有人:“一次打不赢,还可以打第二次,直到你们心服口服为止。” 众持明面面相觑,很快,一个略显壮硕的持明第一个站到了擂台上。 他明显对自己能力感到自信,面对表面上弱不禁风,似乎只精通医术的龙女,他语气中带着些显而易见的轻松:“得罪了,龙女大人。” 敖霜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高台:“已经开始了吗?” “没错,只要有人站到擂台上,就算开始。” 这样啊。 敖霜看向那个持明,微微颔首:“那么...我要上了。” 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这位持明呼吸一滞,多年来的锻炼出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召唤出武器。 然而...... “嘭!”“轰——!” 全场寂静。 敖霜缓缓收回脚:“......”抱歉,因为兴奋过头,她没收好力道,下次一定注意。 不过,好脆,好弱,这就是持明吗? 敖霜感觉一盆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景元,你看清刚才那一幕了吗?”镜流战役盎然,握剑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她很强,非常强。” “看清了。” 景元看着擂台上被龙女一脚蹬出的小坑,泰然自若道:“看来持明们今天注定有此一劫。” 等候在此的丹鼎司医师将被龙女一脚踢昏的持明送去治疗,他们的动作迅速又沉稳,一看就是接到了提前通知。 腾骁将军对丹枫挑了下眉:看来你早有预料,这是你们计划好的? 丹枫面不改色的回看过去:你说呢? 原来如此。 腾骁将军心里有数了。 估计是龙女不满持明龙师给他们的龙尊找麻烦,所以特地上门护短来了。 “下一个。” 白发龙女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起上也行,我不介意。” “对了,有一件事你们需要知道一下。” “似乎我这段时间的沉默给了你们错误的认知,所以你们很自然的将我与你们归为同一种存在,但很抱歉。” “我属于真龙一族,我家这一支代代单传,从传承的记忆中来看,我等与[持明]之间没有交集。” “我们龙族不会认可弱小的家伙,而且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若同族相见,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相互厮杀,分出胜负,毕竟胜者为王,败者没有反抗的权力。” “懂了吗,孩子们。”她的紫色眼眸中满是讽刺:“在外面别打着我的旗号做任何事,更别在外面说我是你们的同族血裔,若是被我抓到了,我不介意替你们龙尊清理门户。” 丹枫最近再烦的其实就是这件事。 有些持明以为敖霜是持明族的沧海遗珠,便将[是持明族的龙女治疗好了狐人月狂后遗症]这件事情当作是恩情来要挟其他狐人。 关键是不止一个狐人吃了亏,而是许多狐人都莫名其妙的受到了胁迫。 丹枫看到龙师议会的呈上来的报告时,都想直接打上门去。 他是离开几天,不是死了几天,这些人哪来的胆子? 消息不灵通的普通持明不明白,那些龙师还不明白吗? 敖霜跟持明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见到天风君的第一面就想跟对方死斗!这件事情都在内部传飞了,别告诉他龙师不知道! 丹枫心里憋着气,自然对敖霜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见龙尊没有表态,龙师只好在暗中给一些持明打手势。 都被这样嘲弄了,再不拿起武器冲上去就不是持明人了。 然而即便是有一些配合默契的持明登台,即便他们拿出了看家本领,甚至有些出手就是杀招,但这些上场的持明通通撑不过十个回合。 敖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失望了起来。 非常明显的失望,让持明龙师都险些坐不住的那种。 此时的场地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坑坑洼洼的擂台被重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大量的冰锥与冰块散布的满地都是,极致的寒气令每一个靠近那片区域的人都忍不住打颤。 这片区域的无冕之王就坐在中心那个最高的地方,等待着勇者们前来讨伐她这条恶龙。 再没有持明能够站到台上来了。 镜流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跳上擂台,对上了敖霜陡然兴奋起来的双眸。 白发龙女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些持明们难以破坏的冰柱们就这样炸成了粉末,大风一吹,场地上只留下了一片光滑的冰面。 “让我见识一下剑首的剑吧。” 第47章 敖霜向她冲了过去。 “如你所愿。” 镜流挥出了一剑。 敖霜侧身躲开,可紧接着是无数道月华,迫不得已,她高高跃起,但迎接她的却是一记力道更重的剑招。 “来的好!” 她抬起双臂,硬是扛了下来,不顾挂在手臂上的剑气霜华,一拳向下锤去。 “轰——!” 即便削减了这一拳的威力,这一拳仍然带着恐怖的力道,其掀起的起浪吹得人的衣摆翻飞,腾骁拂去身上随着气浪一同飞过来得冰屑,脸上得表情变得格外凝重。 厚实的冰面被重重一击敲得不住震动,一时间竟难以在这种冰面上使力,但只是这种程度得干扰,显然不足以让罗浮得剑首露出破绽。 敖霜迅速转身,不过眨眼抬眸的时间,镜流的数道剑光已然从高处倾泻而下,敖霜双腿用力,用更快的速度冲向对方即将下落的地点。 这一击被剑挡下,那一剑被手劈开,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 若不想被敖霜的怪力击中,镜流就必须要在挥舞剑招的同时看准时机进行格挡,龙女的力气很大,也非常适应脚下满是坚冰的环境,倘若被对方击中,那些被拉去治疗的持明们就会是她的未来! 同理,敖霜若想击败镜流,就必须要找准对方攻击的间隔穿插进去,对方毫无疑问是个剑道大师,挥剑如臂使指可不是说笑的,最开始硬抗的那一下即便是以敖霜的筋骨皮都感觉到了痛。 但,也仅限于此了。 锐利的剑光在敖霜的身上擦出了一道火花,在不断的试探中,敖霜终于靠近了镜流。 正当她向对方伸出手时,敖霜感觉到了脚下有了些许微妙的凝滞。 这一顿,便足以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攻击范围。 敖霜打了个空,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层冰。 不属于自己力量的冰。 “可不只有你一个人是冰属性的。” 镜流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别小瞧我啊,敖霜。” “怎么会呢。” 敖霜轻笑了几声:“你可是罗浮的剑首啊。” 龙女的双手在身体两侧微微张开,炽热的火焰将她的双手包裹在其中。 “终于可以认真一点了。” 敖霜对着镜流伸出手,作邀请状:“你还能继续吗?镜流。” 面对足以让人皮肉都跟着一起融化的高温,镜流面不改色的伏低身体:“我都说了,别小瞧我啊,敖霜!” 月白色的霜爆主动冲向炽热的火焰,剧烈反应的水蒸汽立刻让整个洞天陷入了重重的迷雾中,人们只能看见迷雾的最中央偶尔闪过两道不同的光芒。 璀璨、夺目,就像是两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恒星般,相互争斗,相互吞噬。 第27章 二拾七 砰砰锵锵的声音在浓雾中不绝于耳,只是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出交战的激烈。 对敖霜而言,分出胜负要比杀死对方难多了,好在她还算抗打,耐力也不错,这才能在庞杂的剑气封锁中找到合适的空隙穿插进去。 在双方都有所顾忌的情况下,此时的比试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竞技,而是逐渐演变成了耐力的比拼。 谁先扛不住,谁最先失手,谁就是输家。 身为皮糙肉厚,又有丰饶和存护所赐福的龙族,敖霜在这方面有先天优势。 月白的剑光一如既往,赤红的火焰紧紧跟随,到了某个时间点,明明没有交流过的两个人却像是约定好了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炽热的温度不远不近的停在了镜流的面前,镜流的剑锋搭在敖霜的脖颈上。 她们似乎分出了胜负。 但... “是平局。” 敖霜对其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开朗笑容:“下次继续,镜流。” 白发龙女主动收起了手上的火焰,镜流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手上的皮肤在逐渐从浅红色变回原样,似乎这种火焰也会对她造成伤害...不,应该说是影响。 难不成这种火焰不是敖霜的能力吗? 镜流暗暗记下这点。 “好。” 剑首微微颔首:“但...这次是你赢了,敖霜。” 她砍了这么久,连对方的皮都没有擦破,她不信自己一如既往的挥剑能够砍下对方的头颅,但对方的火焰可完全不是那回事,镜流不会去赌自己的皮肤在那种火焰中会不会融化,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下次我会赢你的。” 虽然输掉了比试,镜流却非常高兴:“我会找到破解那种火焰的方法。” “好!”敖霜毫不吝啬自己的宽容:“胜者随时欢迎败者的挑战!” 镜流对骄傲的龙女挑眉。 敖霜看向高台:“你们两个想下来玩玩吗?” 以她击败了镜流的武力值对标,她此刻口中的你们两个只能是罗浮的龙尊丹枫和罗浮的将军腾骁。 “我就算了。” 腾骁将军摆了摆手,四两拨千斤道:“这种活动不太适合我。” 丹枫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但若是他输在这里,后续的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还是等私下再切磋吧。 于是他说道:“今天不合适,改天吧。” “行。”龙女环顾四周,高声询问道:“还有人想要上台切磋吗?” 鸦雀无声。 第48章 被龙女扫过的人纷纷避开她的视线。 丹枫回头看向龙师们:“各位,想上去活动一下吗?” 为首的龙师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龙尊说笑了。” “我有没有开玩笑,你们应当是最清楚的那个。” 丹枫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们一眼:“真的不打算上去吗?各位,今天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但龙师们摸不准龙尊是否在暗示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 但龙尊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身边的将军也没有任何表示,好像这真的就是对方随口的一句询问。 “不了,不了。” 有龙师讪笑道:“以龙女之力,想必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法让对方尽兴。” 低情商,打不过,高情商,没法让对方尽兴。 在下面听的清清楚楚的敖霜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那名龙师立刻闭嘴。 “既然大家都不准备上去,那么这次的擂台角逐就此结束。” 龙尊转头看向罗浮将军,腾骁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无关人士开始在指引下退场,丹枫对着看向这里的敖霜等人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龙师们离开了。 敖霜抬手一挥,那些凝聚在周围的冰块立刻化为冰沙落在地上,这一举动也让破破烂烂的擂台重新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希望他们不要把账单寄给我。” 敖霜望着几乎看不出来原样的擂台喃喃自语。 景元与镜流走向她,听闻此言,景元不由得莞尔一笑:“原来我们龙女害怕账单?” 镜流笃定道:“放心好了,这次是在持明内部举办的,他们为了掩盖全军覆没这件事,肯定不会主动上门找你的。” “希望如此吧。” 敖霜跟他们一同走向出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我还以为起码会有一个龙师忍不住跳下来跟我打呢?” “什么叫跟你打,那叫被你打。”景元纠正道:“连龙尊都没敢上去挨揍,你品、你细品。” “品什么,他们好歹身负要事。”敖霜抬手拍了景元一下:“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也有你参与。” 景元惊讶了一瞬,无奈笑道:“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 敖霜知道这些人肯定商量过了什么计划,不然这次切磋不会有将军和剑首的参与,也不会这样平淡的结束。 “不过是顺势而为。” 镜流隐晦的暗示道:“他们越界了。” “你也知道?” 敖霜怎么感觉自己被排挤了呢。 镜流道了声歉:“这件事情,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敖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趋于平静:“所以现在我是其他人了?” “是不适合让神策府与龙尊之外的人知晓。”景元压低了声音替他师父辩解道:“这件事白珩姐和应星哥也不知道。” 敖霜微微蹙眉,也跟着他压低了声音:“这么严重?” “本来不严重。”镜流放缓了步子,让他们与其他人隔开一个距离,同时低声道:“但查着查着,就严重了。” 景元哼笑了一声:“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敖霜问道:“咎由自取?” 镜流点了点头:“咎由自取。” 景元接道:“自取灭亡。” 镜流转头看他。 景元轻咳一声:“放心吧,特殊时期,他们的罪行也会以最严格的那种来量刑。”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敖霜摇了摇头:“不过在大战来临之前能够解决他们,也省的他们在背后搞事。” “他们倒不至于...”景元叹道:“算了,现在聊这个做什么。” 镜流看了一眼景元,对敖霜道:“那些被你打伤的持明一时半会上不了战场,空缺的战力需要你来补上。” “我知道,放心吧。”敖霜笑道:“不然我也不会下手那么重。” “你给了他们一个休息的理由?” 镜流深深的看了一眼敖霜:“也对,毕竟你曾经独自流浪过。” 真是个傻的恐怕不会活到这个时候。 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就在几人的三言两语中落下帷幕。 幸好这段时间丰饶联军那边风平浪静,这才让他们收获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用来处理各种事情的闲暇时光?” 好不容易忙完的丹枫放下酒杯,翻了个白眼:“谢谢,不需要。” 应星对丹枫正在忙的事情有所耳闻,闻言不由地笑他:“没办法,谁让你是龙尊呢。” “我们这里面最闲的应该是敖霜吧?” 应星转头看向白发龙女:“听说你都闲的被拎去云骑军当教官了。” “假的,”敖霜撇嘴:“别信,我就是换个地方切磋而已。” “的确是当教官,”景元揶揄道:“只不过我们这位教官不负责教导学员,只负责暴打学员。” “什么话。” 白珩一本正经:“明明是更好的帮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失误。”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挫折教育。” 镜流下了定论:“在一部分持明离开队伍后,云骑军内部说不定会产生骚乱。” “但我还是不理解你们为什么把我拉过去。”敖霜双手环臂,不解道:“我以为,正是因为我把那些持明赶出队伍,所以我才不应该过去?” 第49章 “在你的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 丹枫不置可否:“相信我,你的名声正好可以掩盖那些东西。” “没错没错!” 白珩认可的点头:“你都不知道,比起关注为什么少了一部分持明,他们更关注今天你打谁。” “你可是把军中的好手都揍了一遍,你在他们那里的声望可比休假回家的持明要高多了。”景元想起落到身上的拳头就忍不住发怵:“敖霜,你有没有考虑过用技巧去指点那些学员呢?” “考虑过。”敖霜还真考虑过:“但是一力降十会,直接用拳头会更加方便。”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节省时间。” “......拜托了,下次用你的技巧指点他们吧。”景元露出个惨兮兮的表情:“你这样他们学不到东西的。” “也行。”敖霜点头:“这是你说的。” 景元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镜流没有搭理犯蠢的徒弟,而是问起了那次擂台上的事情。 “那个火焰是你的能力吗?”镜流看向敖霜的双手:“在那些火焰消失时,我发现你的手发红了......而且那个温度也很奇怪。” “你发现了啊。”敖霜看向自己的双手:“的确,我没有‘掌控火’的能力,不过若是抓着一些不断燃烧的物质,而那些物质即便被我抓着也会产生炽热的火焰,那么我就能够做到‘掌控’火。” “我应该跟应星和丹枫说过吧,我曾经在因缘际会下,分别与三个同伴同行了一段时间。” “而他们中,有一只挥金如土的凰。” 第28章 二拾八 对敖霜来说,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前不久还提到过对方,她甚至还回忆了一下她们二人的初遇。 “是你说过的,那个叫做鸾凰的鳞片收藏家?” 应星对此还有些印象:“我记得她买走了你掉落的所有鳞片。” 敖霜沉默了一瞬,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她的鳞片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地砖或地毯。 丹枫拿出自己的专用玉兆,在上面操作了一番,把一个人的主页点了出来给敖霜看。 “就是她吧。” 丹枫思索了一下:“凤凰的那个凰吗?她的名字也是凤凰的那个凰?” “没错。”敖霜点了点头,开始给在座的同伴们科普:“凤凰一族是我们龙族——或者说真龙一族的死对头...” “凤凰一族,雄性为凤,雌性为凰,他们的起名也会按照这个来。”白发少女道:“麒麟也是按照这个规律来起名的,雄性为麒,雌性为麟。” “至于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敖霜抬起手,召唤出了一个由厚厚的冰晶构成的巨大收容器,其中那一大团跳跃燃烧的正是让镜流眼熟的火焰。 “——则是她的羽毛。” 层层叠叠的金红色羽毛铺在容器中,看着格外拥挤。 白珩目瞪口呆:“你......到底收集了多少羽毛啊。” 敖霜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龙凤恩怨震撼。 “不多。” 她撇了下嘴:“不够刷墙的。” 丹枫想起了什么:“你之前说,她收集你的鳞片用来做什么来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地毯? 龙女脸色一垮:“地毯、床垫或者地砖,总之是方便她把我踩在脚下的东西。” “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了...”景元咂舌:“你们一个购买对方的鳞片,一个收集对方的羽毛对敌......” “正因为跟对方打过无数次,所以我才知道这种火焰的威力,用这种羽毛做武器有什么,她还用我的鳞片做过护盾呢。” 敖霜打了个响指,那一大团被容器冰封的羽毛重新收了回去。 “我趁着跟她打架的时候薅下来不少呢,她看起来可生气了。” 她看起来非常的得意,骄傲的仰着头:“除非本人死亡,不然凤凰的羽毛是不会因为燃烧这个‘特性’而消弭的。” “不灭的特质...?”应星蹙眉:“听起来与你的鳞片有着相似的属性。” “不是不灭,”敖霜思考了一下:“应该说,羽毛的燃烧是为了让凤凰涅槃而积攒能量吧?” “涅槃...?”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有传说,凤凰生来就要背负着人世间所有的仇怨,那些永不熄灭的火焰就是最好的证明。 直到在某一个时刻,他们再也承受不住,届时,那些从一开始便陪伴着他们的火焰将会一拥而上,将其主人吞噬殆尽,化为一捧飞灰。 当累计的罪业被烧灼殆尽后,从灰烬中重获新生的凤凰将会变得更加强大、美丽。 敖霜回忆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能够佐证这点的记忆,传承记忆中的长辈们都没有见过那些涅槃过的小凤凰。 “似乎是从毁灭中获得新生。” 记忆中的对手们大多是以强大、美丽、愤怒的身姿出现在各种各样的战斗场合。 “但我没见过,记忆中也找不到,所以也有讹传或者夸大的可能。” 敖霜更倾向于凤凰也像龙族那样,用什么来交换了涅槃的能力,那个传说的意思似乎是凤凰也会背负着某些责任...... “燃烧不是在消耗能量,而是在积攒能量......”应星喃喃自语,他有了点新的想法:“如果把这种能量运用到武器上...” 第50章 “可能性很低。”敖霜不看好这个点子:“她当初被我开了罐头,都没说用这种能力让她的飞船重新变得完好呢。” “而且这种燃烧着的火焰很难控制。”她无奈道:“如果不是我皮糙肉厚,恢复能力很强,又有压制这种火焰的方法,恐怕也很难达到那种效果。” 镜流想起擂台上的那一幕幕,认可的点了点头:“的确,哪怕是隔着她的拳头,那些火焰也会透体而出,仿佛是在另一个次元燃烧一般。” 敖霜补充道:“何止是隔着拳头,还隔着一层封锁着它的薄冰呢。我被她的火焰烧了那么多次,若是把握不住,早就被烧的皮开肉绽了。” 镜流有些意动:“听起来,你们交手了很多次。” “但她到最后都没打过我。” 因为能稳压死敌一头,龙女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白珩拉了下镜流:“镜流,这个热闹咱就不要凑了,跟谁打都是打,你还是跟阿霜打吧,我有预感,如果你介入她们之间,那肯定是个令人心力交瘁的修罗场。” 景元也故作严肃的点头:“是啊是啊,指不定她们还会因为你跟谁多切磋了一场这种事情打起来。” 敖霜没有反驳,她甚至避开了镜流询问的视线。 因为这种事情的确有可能发生。 她曾经也不信自己会被脑海中的记忆与印象影响到,但现实还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击。 她们在一起同行的那段时间,还曾经比过谁飞的快/吃得多/谁杀的敌人多/谁救得人多之类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还有那么情绪化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激将法就能让她乖乖就范。 现在她也分不清究竟是那个家伙太可气,还是记忆对自己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大了。 景元虽然有所猜测,却没想到敖霜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 “不会吧......” 云骑骁卫有些哑然:“龙凤的恩怨给你们带来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现在已经不只是龙凤的恩怨了,”敖霜严肃道:“这已经演变成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战争!” “好了好了。” 镜流抬手扶额:“我会打消这个想法的,你们不要再说了。” 明明很可靠的一个龙女,怎么一提到凤凰就会变得这么幼稚呢。 丹枫摇头:“她们两个碰到一起,加在一起的年龄应该不足十岁吧。” 原本印象中的那个飞扬跋扈的买鳞金主,已经在敖霜的诉说中变成了一个会和同伴较劲的小孩子。 ——希望日后有机会碰到她的时候,对方能为他洗刷这个印象。 应星还是对那个燃烧的羽毛感兴趣:“那个羽毛能给我一个吗?我想研究一下。” “它很危险。” 一向慷慨的敖霜对此事有着自己的看法,她正色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应星,它真的很危险,就这么说吧,如果把我收集的这些羽毛向着一个星球撒去,如果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它们能够彻底‘吞噬’这个星球。” 景元瞬间严肃了起来:“因为积攒能量?” “没错。” 敖霜的视线微微移向左下方,陷入了回忆:“虽然羽毛积攒能量是用来涅槃用的,但能量不是越多越好,为了避免提前涅槃,也为了不被那些能量吞噬殆尽,她使用能力时都会非常克制。” “听起来是另一种灾难。” 镜流蹙眉:“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的。” 敖霜道:“我们同行的最后那段时间,就是在解决这个问题。” 最初她们两个压根没想过组队同行。 荷因俾斯的初遇糟糕极了,双方都在心中留下了有关对方的负面印象,敖霜觉得对方嘴硬话又多,输了就是输了,一天天哪来这么多话,鸾凰觉得对方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当初来找对方简直是脑子里进了水。 但鸾凰不甘心。 对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她,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她非常不爽。 为了能够踩对方一头,为了能够让对方将自己看在眼中,为了洗刷自己在对方那里狼狈的印象,为了能够做对方真正的死敌...为了——! 许许多多的念头让她在敖霜转身离开时叫住了对方。 “喂——异兽,或者我该叫你龙?” 从原型变为人形的凤凰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但她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不服输与倔强却如同她的火焰般熊熊燃烧:“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看得出来,你不想让那些家伙像是鬣狗一样缠着你,而我能够做到这点。” 漆黑的龙在半空中转身,修长的身躯在恒星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牠望着提出交易的少女,短暂的思考后,也如她一般化作了人形。 黑发紫眸的少女落到她的对面。 黑龙化成的人形开口,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说说你的条件。” 鸾凰黑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词:“跟我打架。” 黑龙的视线在鸾凰的脑袋上转了一圈,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脑子没问题! 鸾凰恶狠狠的吞下了后面的词:“总之!在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之前你要跟着我!” 第29章 二拾九 那个时候的异兽,是名副其实的异兽,牠不会隐藏自己的非人的身份,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异常,更不会为了同行的伙伴而妥协什么。 第51章 哪怕自己才是那个需要隐藏身份的存在。 鸾凰金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怒火:“你又用这副模样去了附近的城镇?!” 被她质问的异兽有着半人半兽的模样,如同枯树枝般漆黑又尖锐的犄角有手指那么长,深色的长发披在牠的身上,遮掩了一部分牠拟态敷衍的躯干。 那双璀璨的紫色眼眸如同精致的玻璃珠,即便被同行的家伙大声指责,其中的情绪也没有因此变化分毫。 牠驱动着兽化的四肢绕开拦在自己面前的橙发少女,那对牛耳模样的双耳向后撇着,坠在身后的大尾巴也不耐烦的甩来甩去。 ‘你打不过她,起码现在打不过,所以冷静,不能被这头异兽牵着鼻子走!’ 鸾凰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就此干掉对方的冲动。 “小王八蛋!”她转过身,咬牙切齿的说:“现在是你需要隐藏身份,你给我搞清楚这点!” 异兽鲜少开口说话,如果不是鸾凰还记得她们见面时对方说的那句话,她都会认为龙这个种族天生没有声带。 被她叫做“小王八蛋”的黑龙闻言只是回身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在说:所以呢? 鸾凰气的头发都亮了几分。 那头橙黄色的长发与凤凰的羽毛有着明显的相关性,鲜明的层次,色彩的交叠,连头顶的发尾处都呈现出了翎羽的模样,不过头发也不能直接与羽毛画上等号,起码异兽将凤凰的羽毛薅成斑秃的时候,鸾凰的头发可是还好好的。 所以有些时候,那头橙黄色的头发更像是一个心情指示灯,能够清楚的告诉同行者对方的心情。 ——就比如现在,异兽知道这只脾气火爆的凤凰又生气了。 ‘我又没有被发现。’异兽不解的想:‘而且她一天天哪来那么多气要生。’ 一颗火球从异兽的背后袭向牠,异兽向一旁一跳,熟练的凝结出层层霜花来防御接下来的攻击。 “轰——!” 又是一场世纪大战拉开了帷幕。 过了许久,异兽完好无损的站立着,鸾凰气喘吁吁的黑着脸,她们的周围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掩盖身份,就最好别离开我的视线!” 鸾凰最终还是用上了威胁,天知道她几乎不会用这种堪称鱼死网破的手段去威胁别人,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有求于他们。 但是这头异兽不一样,鸾凰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最后发现还是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能够勉强的拴住牠,控制牠。 毕竟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听。 鸾凰骂了句脏话,她总算切身的体会到为什么龙凤从来都不对付了。 年幼时,她曾在‘羽毛的余烬’中了解到了一些知识,其中有一点就与龙族有关。 龙与凤凰不同,他们不会涅槃,却比凤凰有着更加强悍的体魄,他们了解知识的方式也不像凤凰那样通过羽毛燃烧过后的余烬,而是由他们的亲属赋予他们的记忆。 拥有传承记忆的幼龙看似轻而易举的就能迷失在长辈们的记忆中,但龙族有独属于了龙族的处理方式,牠们的本能让牠们能够清楚的将这些区分开。 自己是自己,记忆是记忆,长辈们的做法是长辈们的做法。 没有龙族愿意走长辈们走过的路,牠们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人一等。龙族不会听弱小者的劝告,强大者的告诫会选择性的听取,这群蛮横的家伙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与意志做事,也会适当的怜悯弱者...... 鸾凰眼睁睁的看着异兽用怜悯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答应道:“嗯。” 好消息,自己的威胁似乎奏效了,坏消息,自己被当成弱者怜悯了。 鸾凰感觉自己像个即将爆炸的火山,她面无表情的想:是所有龙都这么令人讨厌吗?还是独独这条龙是特例?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被擅自行动的异兽气到,鸾凰就差直接买条牵引绳把牠栓在自己身边了。 在日复一日的磨合下,鸾凰终于隐约摸清了异兽的秉性,威胁对方的方式也因此升级了。 “变个人样。”鸾凰指了指异兽那些半兽化的部位:“快点。” 异兽不为所动,甚至还环抱双臂,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那副姿态就是在说:我就是不变,你能怎么样。 鸾凰冷笑了一声,真当自己拿牠没办法呢? “如果你还想吃昨天我给你带回来的那个限定特供兽肉,就老老实实听我的。” 鸾凰从联络器上翻找出了一套衣服的图片:“照着这个变,现在、立刻、马上!” 异兽想起对方昨天给牠带回来的那一小块格外美味,能量格外高的兽肉,屈辱的妥协了。 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鸾凰也越来越会拿捏牠了,有时候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想要闹脾气的异兽安静下来。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异兽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喜欢说话,但牠还是在心里为这位同伴留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她们也越来越像是同行的伙伴了。 鸾凰会在她们切磋的第二天顶着疲惫为异兽下单合适的食物,异兽也会在鸾凰看不见的地方抹去那些觊觎鸾凰钱财的家伙。 但就像异兽会引来觊觎的那样,鸾凰也不是完全没有仇家,身为一个商人,即便她再想和气生财,也会有人内心阴暗的想要更多。 第52章 更何况鸾凰不只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凤凰,一个有着美丽的少女形态的稀有物种。 黑龙的确很强,但年幼的牠再怎么强大也是有界限的。 小股小股的雇佣兵对牠来说是‘蝼蚁’,但铺天盖地的军队却不是。 若是只有牠自己,牠或许能够在围追堵截中做到突围,甚至可以在厮杀中茁壮成长,可凤凰不行,她没有那么厚重的鳞片,伤势愈合的速度也完全比不上黑龙,一旦暴露在强大的火力覆盖之下,她没有脱逃的可能。 于是她们之中的弱者成了显而易见的拖累。 鸾凰是个精明的商人,她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取舍。 她表现的格外冷静,甚至还带着些面对绝景时的坦然。 “他们不会杀了我。” 鸾凰与异兽四目相对:“他们想要的是珍兽,死掉的珍兽可不是珍兽。” “死掉的珍兽可以是标本。” 异兽用自己的经验告诉凤凰:“对他们来说,两者没有差别。” “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也没那么容易。” 牠半兽化的爪子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起码他们一时半会打不穿我的鳞甲,所以我们可以试着突围出去。” “......你知道自己在隐藏身份,对吧。” 异兽平静的看着她。 鸾凰的牙齿开始打颤了,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但她现在的情绪总归是激烈的,那发亮到不可思议的橙黄色长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会死的。” 鸾凰急促的呼吸着:“那可是一个国家的军队!” “在我们死掉之前,先死的会是他们。” “你怎么保证?!”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人类模样的存在。”异兽将这句话换了种方式重复道:“我只在你一个人的面前变成过人类的模样。” 牠眨了下眼睛,继续说道:“我的名字是敖霜。” 无厘头的话,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可鸾凰却该死的读懂了这条龙的意思。 这条龙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对自己的认可。 她是有资格成为对方死敌的那个。 鸾凰攥紧了拳头:“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 就不怕自己认得死敌草率的栽在这里?!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疑惑的看着她。 仿佛在说:你会吗? 你会吗? ‘我会吗?’ 鸾凰愤愤的想:‘我不会吗!?’ 凤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你赢了。” 她不会! 她不会栽在这里!哪怕是不让死敌小瞧自己,她也不会在栽在这里,栽在死敌面前! 无论如何,她都得活下来!活到能一拳揍翻这个自大的家伙! 在此之前!她绝不能死,绝不会死! 敖霜茫然又疑惑的看着斗志昂扬的凤凰。 她是想说,如果不是凤凰本身足够强大,自己也不会因为她的话而驻足,如果她们不是同伴,她不会那么听对方的话。 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抛下同伴。 至于那个自我介绍,则是因为对方一直龙啊,异兽啊,小王八蛋啊,喂啊,那个谁啊之类的混着叫,虽然暴露的可能性很低,但这种时候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所以,她究竟在想什么? 敖霜陷入了思考。 由于黑龙陷入思考的模样和她平时的状态并无不同,所以就算是自诩了解黑龙的鸾凰都没有看出来对方平静外表下的茫然。 她现在已经被对方的话彻底引燃,难得对黑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鸾凰毫无阴霾的笑容,敖霜想:这样也行,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激动什么,但有干劲总归是好的。 第30章 三拾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最后她们还是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这是我有史以来打过最大规模的架了,”灰头土脸的凤凰躺在废墟中,用仅剩的力气欢呼道:“但是我们赢了!” 她身边维持着半兽形态的黑龙淡淡的嗯了一声,如果不看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光听声音都察觉不到这条龙此时身受重伤。 凤凰勉强支起身体,看着敖霜那副凄惨的模样抿了抿唇。 “我......也没有——” 她小声嚅嗫了些什么,最后清了清嗓子,有些僵硬的说道:“刚才、刚才,谢谢你帮我...挡了几下。” 废墟之上并不算安静,电流的嗞嗞声,火焰的燃烧声,石块的摩擦声,这些声音在某一刻闹出的动静足以压制人的声音。 而鸾凰道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些字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含含糊糊的让人无法分辨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敖霜耐心的等了一会,发现对方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了。 望着对方越来越红的脸和越来越亮的头发,敖霜问道:“说完了?” 鸾凰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什么叫说完了!? 她还想听自己怎么感谢她?嗯?给她写一篇论文,再阐述一下自己的写作过程吗?! 凤凰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但那发色上的光芒却未曾消退。 鸾凰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完了。” 除了两个“刚才”,一个字都没听清的敖霜:? 怎么又生气了。 第53章 深感组队不易的敖霜微微鼓起了脸颊。 鸾凰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表情上的变化,微微蹙眉道:“你的伤很严重?” 敖霜抬手轻轻戳了戳最严重的那个伤口,那里已经在结痂,流血的速度都放缓了:“还好,休息两天就能恢复了。” 被丰饶和存护赐福过的身体就是强悍,刚才那一发光炮直接将黑龙从中间开了个洞,结果短短几个星际时的时间,里面受损的内脏就长得差不多了。 “不要戳!” 凤凰看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狂冒,她受伤后除了上药都不敢去碰伤口,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这家伙竟然直接用脏手去戳伤口! 奶奶的梧桐枝啊,她就感觉不到痛吗?! 黑龙低头看向伤口的位置:“这样才能感受到更多信息。”比如修复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有结块,会不会流脓,里面是否有腐烂的创口... 而且人形虽然有着相对灵活与娇小的四肢,但柔软度因为骨骼的原因有些堪忧,如果是龙形态她就用舌头舔了,那样还能通过味道来做更加细致的分析。 “万一戳烂了怎么办!?” “那就把烂掉的部分削下去重新长。” 好野蛮的回答! 凤凰心有余悸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了你不要说了!” 如果她此刻还维持着凤凰形态,肯定所有羽毛都炸起来了! “你这家伙感受不到痛吗?” 凤凰对有着生猛作风的死敌心生佩服。 只有这点她现在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才会面不改色的对自己下狠手啊! 这、这就是龙族吗。 在这点上...输了就输了吧,没必要在这种地方一争高下,不然早晚有一天她们两个会比谁能快速的把自己做成刺身。 想到这里,鸾凰的双眼失去了高光。 这种未来才不是她想要的未来啊! 敖霜一如既往的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听到鸾凰的问题,她有些恍然。 ......其实也是痛的。 无论最开始还是现在,甚至是它们之间度过的那些时间里,敖霜都没有能够屏蔽痛觉的功能。 每次受击后发出的闷哼都是真实的,每次重伤致死的痛苦也是真实的,只是她并不会因为受伤而停下脚步,后来就逐渐习惯了。 而且总会有一些方法能够立刻治疗自身的伤口,这些疼痛并不会长久的陪伴她。 敖霜眨了眨眼,从回忆中抽身:“感受得到。” 痛是活着的证明。虽然之前的过往让她有些模糊生与死的边界,但是现在她只有一次机会,所以敖霜不会肆意挥霍她的生命。 她之所以没有什么治疗的行为,一是因为现阶段她所收集的治疗道具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二是这身被丰饶赐福过的身躯恢复速度很快,哪怕是被斩断手臂,只要将掉落的手臂放在原本的位置上,等待一会它们就能自动连接上。 她也试过这种恢复的界限在哪里,所以特地找了颗安全的恒星,将自己的指节掰下来丢进去销毁,结果也是喜人的。 似乎是感知到指节的那一部分彻底消失,敖霜的身体又重新长出了一个指节,可能是部位很小,所以生长速度也超级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敖霜就与她的新指节面面相觑了。 在之后各种各样的的测试中,敖霜得出了结论,只要她不想死,她真的很难死。 随着她越长越大,成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条看似与她很近的,曾经被她来回跨越的[灰线]也离她越来越远。 鸾凰发出一声不知在嘲讽谁的音调:“啊——哈!” 敖霜:“?” “没什么——”鸾凰再度躺回了废墟:“你好好歇着吧,我也要休息一会了。” 她只是感觉到了一点差距。 好吧,可能不止一点。 她现在也在痛,浑身上下哪都在痛,但她充其量只是震荡、擦伤、脱力和淤青,真正致命的攻击都被那家伙挡住了。 真是的,她才不想被死敌救... ......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 要是她能像那边那个牲口一样强大,或许这次... 鸾凰的头上覆盖了一片阴影。 半兽形态的敖霜弯着腰,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猝不及防直面这种冲击的鸾凰吓得“嗷——”一下跳了起来。 她连滚带爬的退了好几米的距离,浑身上下写满了防备与惊恐。 破音的嗓子中传来了凤凰崩溃的啼叫:“你干什么啊?!” 咦?她的头发又亮回来了。 敖霜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我只是看你有些失落。” “我没有!” 鸾凰简直是气急败坏:“我只是在想事情!你不要再靠过来了!” 虽然这样对救命恩人来说有些无情,但她真的不想再被那个‘黑发女鬼’吓一次了。 梧桐树的烂树叶!她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鸾凰的视线向着敖霜的脚下看去,还真在她兽化的爪子上发现了厚实的肉垫。 鸾凰:...... 她深吸了一口气:“行、这次算我不注意。” 敖霜:......? 情绪稳定和暴躁脾气之间的相处可能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和滑稽,当然,虽然二人经常在鸡同鸭讲,但她们总能莫名其妙的沟通成功。 第54章 就比如现在,她们二人都认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是时候开启新的话题了。 敖霜问:“接下来要去哪?” 鸾凰道:“当然是找个养伤的地方,养好了伤我要去跟他们算账的。” “那些人总不会以为他们损失了大半的人手和武器后这件事情就结束了吧?” 敖霜思考了一下:“你想要开启战争吗?” “战争?”鸾凰双手环臂,讽刺的笑道:“那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敖霜在内心权衡了一秒,对着她点了点头:“好。” 鸾凰一愣,狐疑道:“你‘好’什么?”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有了猜测,难不成——? “战争。”那双紫色的眼眸倒映出了凤凰的身影:“以及,复仇。” 鸾凰放下环胸的手臂,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来:“......这是我的事情,敖霜。” 被对方叫了名字黑龙却像是没有发现对方的变化一样,平静的开口陈述事实:“但这件事现在也和我有关了。” 他们打的她这么惨,这么痛,自己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鸾凰抿着嘴:“你知道我在叫你别碍事吧。” 敖霜疑惑的看着她,自己能碍什么事? “我们是同伴。” 龙人形态的少女总是不吝啬于对同伴坦诚自己的想法:“或者同谋、帮凶、你想怎么称呼我们两个的关系都可以。” “我们没有谁是碍事的。”就像之前自己没有丢下过凤凰那样。 黑龙如此说道:“你不能拒绝我帮助你。”你也不能丢下我。 鸾凰望着对方,沉默着,狠狠的磨了一下牙。 她想拎起对方的衣领,对着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呆头龙大吼大叫: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要搅合进去,将要面临是什么?! 又或者:如果我偏要一意孤行,将你丢在这里呢!? 但她最后也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果然,龙凤是死对头这件事......” 讨厌死了! 不等敖霜做出反应,鸾凰转过身:“先说好,我要做的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为了防止你在这个过程中碍手碍脚,在这期间你要听我的,没有我的指示你不可以擅自行动。” 凤凰已经开始谋划怎样用这把威力巨大的武器了。 “还有,你要变成人类的模样,起码不能用着副半兽人的形态到处乱走。” 鸾凰说了半天,却没有听见背后传来任何动静,她转过头:“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背后哪里还有什么龙人,只有一条因为那些过于熟悉的句式而呼呼大睡的小黑龙。 鸾凰:...... 鸾凰:............ “敖霜!!!!!” 果然,龙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31章 三拾一 她们就这样跌跌撞撞的相互磨合、学习、陪伴着。 直到某一天,凤凰发现她的羽毛开始不受控制的自燃,最开始是羽毛的尖端在悄无声息间变焦,她们当时都没有在意,但当橙金色的火焰从鸾凰的尾羽处开始燃烧时,那仿佛是预示着失控的车轮便开始滚动了。 那些鸾凰最熟悉不过的火焰以一种极度缓慢,但势不可挡的架势向她的心脏处进发。 曾经无数次保护了她的存在,变成了将要杀死她的东西。 鸾凰最开始是慌乱的,谁不会因为自己力量的失控而感到慌乱呢?但紧接着她就想到了什么,以一种在敖霜看来有些认命的态度宣布了自己的终局。 “是涅槃。” 她重复道:“我要涅槃了。” 积累了足够多的罪业、能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后,凤凰就会被自己诞生之初就拥有的火焰烧却殆尽,在灰烬中,崭新的凤凰将再次啼鸣。 简而言之就是,身为‘鸾凰’这个个体的容量已经盈满,再无法盛下更多东西了。 若想要继续成长,就必须要打破现有容器,将自己的一切重铸。 ‘鸾凰’不是没有‘重铸’过自己。 从她在最初时的那些灰烬中了解到的知识来看,每一只凤凰都会经历、甚至是反复经历这一过程,只要醒来时身旁存有灰烬,那就是涅槃过后的证明。 但对于鸾凰来说,这种涅槃比起重生更像是每个凤凰个体的终末。 她以自己所经历的‘新生’为例,认为倘若进行了涅槃,她将不再是自己,那个新生的凤凰也不会再是‘鸾凰’。 就像她最初从灰烬中‘诞生’的那样,也会有一个崭新的凤凰在自己的尸骸中出现。 鸾凰不认为失去了一切记忆、情感与身体的存在还是上一个凤凰,所以她将自己从灰烬中‘重生’这件事称之为‘诞生’。 “那就是一个新生的生命。” 她这样对敖霜强调:“那就是‘我’的第一天。” 彼时的她们都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务,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们下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鸾凰的涅槃。 在得知这是涅槃的当天敖霜就问过鸾凰:“你要涅槃吗?” 黑龙没有问你想不想,而是问她要不要,鸾凰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涅槃,但这件事不是她能控制的,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即便她不想,她也会因为无计可施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火焰将己身吞噬。 第55章 那么对此的挣扎岂不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可是......万一呢?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种方法可以减缓涅槃的速度,甚至能让她,鸾凰,即便在涅槃后也是‘鸾凰’呢? 鸾凰沉默了许久,来回摇摆不定。 “我...让我再想想,敖霜,让我再想想吧。” 是用‘最后的时间’来进行或许可能无意义的挣扎,还是用最后的时间尽情的放肆一把? 是抵抗命运,还是顺从命运? 索性距离凤凰涅槃的日子还长,鸾凰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思考。 又过了几天,没有得到回答的敖霜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找到了她:“你想的怎么样了?” 似乎是怕自己身上出现的火焰灼烧到其他人,也似乎是鸾凰在下意识的找寻一处安全的地方,为将要到来的涅槃做准备,她开始逐渐远离人群,转而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徘徊。 敖霜对着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的凤凰问道:“你决定向命运妥协了吗?” 鸾凰无声的望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敖霜看了她半晌,摇着头走了。 鸾凰能感受到对方的唏嘘与惋惜,但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与对方打架,一个玄妙又复杂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将她的意识牢牢的困在原地,让她清楚的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却无法做出像样的反击。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 她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命运仿佛是个泥潭,越是挣扎,越是将自己拖拽的更深,但也有些时候,她觉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要她想,她总能挣扎出一条生路。 好在她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虽然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凤凰陷入了迷茫,但她的身边还有一条无数次挑战命运,并试图战胜命运的黑龙。 敖霜鲜少会因为这种事而迷茫,毕竟时间可不等人。 “无论你想要挣扎也好,放任也罢,我们都要先行动起来。” “有些事情,可以在路上慢慢想。” 敖霜拉着她向着已经确定好目的地前行:“无论是你想要抵抗命运还是顺从命运,前提都是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鸾凰有些呆愣的被她拖拽着向前。 眼前之人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抉择,所以哪怕陷入抉择的不是她,她也能为陷入迷茫与黑暗中的人点亮一盏灯,让后者不会因为黑暗而绊倒。 黑龙前行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就好像哪怕鸾凰放弃了自己,对方也不会轻易松手。 鸾凰本以为,对方会因为她的彳亍而继续沉默下去,直至自己做出一个决定,而无论那个决定是反抗命运还是顺从命运,这都将是她们最后的同行。 因为无论事情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她们都行走在自己人生的道路上,只是这条路偶尔会与别人的路交叠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敖霜行走在寰宇中是为了修心,而凤凰则是为了自己的野望。 ——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谁也不会陪着谁走到最后。 但鸾凰没想到,会是对方主动打破了那片心照不宣的沉默,主动走向了自己。 就像是......就像是对方已经决定好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陪着自己走向那个还未进行选择的‘终末’。 她的终末。 * “解决的方法在现在来看其实很简单。” 正在进行的时间中,敖霜对着现在的同伴们摊手:“说到底,无论是吸入还是放出,那些火焰...或者说羽毛都是一种能量的载体,所以只需要找到一个开关。” “啪嗒。” 白发龙女发出了一个拟声词,并应景的打了个响指。 “逆转一下就好了。” 这个故事的后半段被敖霜用春秋笔法直接带过,白珩有些意犹未尽的感慨道:“听起来是一场漫长又复杂的追寻过程。” 敖霜没有否认,就是因为后续的事情太漫长也太无聊了,所以她才懒得展开。 “那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 应星比起朋友的同伴,更关注朋友本身:“我记得你之前提到麒麟的时候,也提到过自己正在被悬赏吧?” “你与那些同伴的相遇...应该有个先后顺序吧,你与麒麟的同行是发生在与凤凰相遇之前?” 丹枫蹙了蹙眉,总感觉有些不对。 龙与凤凰相遇时,非人感要更多一些,倘若那位麒麟真的很受欢迎,她的女儿不会将一个非人之物认作是她的伴侣。 但这样一来,敖霜在对他和应星讲述那段与麒麟的故事时,提到的悬赏就说不过去了。之前曜青龙尊远尘给他的信中,隐约提到了对方曾经被追猎的过往... 是那位鸾凰最后没能解决有关‘异兽’的悬赏吗? “啊。” 敖霜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单音。 “异兽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白发龙女道:“在很久之前,鸾凰就将我与‘异兽’做了切割,除了我的同伴,没有人知道‘异兽’就是我。” 但是为什么她又被那些人缠上了呢。 敖霜没有让他们久等,直接说出了那个简单到不可思议的原因。 “你们看。” 她指着那双全宇宙独一无二的眼瞳说道:“这双眼睛这么好看,即便没有人将我与异兽联系到一起,它引来的觊觎也不会少。” 第56章 众人一时间有些哑然。 即便是再强大的生物,只要有人对其存在不轨之心,就会引来鬣狗一般贪婪的觊觎,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在我与鸾凰道别后,这双眼睛才逐渐有了‘名气’。” 敖霜无奈道:“鲜少有人能拍到‘异兽’的模样,毕竟即便是五彩斑斓的黑,那也是黑,更不用说精准捕捉‘异兽’的眼瞳是何等颜色了,他们关注点都在异兽本身的强大上。” “但是人类......” 敖霜叹了口气:“只要活动在人群中就会有痕迹,哪怕我可以通过改变鳞片的拟态来改变模样,这双眼睛我也没法子改变分毫。” 变来变去都是同一种眼瞳,想要从人堆里将敖霜认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我和麒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 后面的故事应星和丹枫已经知道了,众人满足了好奇心,自然不会再对此追根究底。 有人主动转移话题道:“现在罗浮龙师那边已经解决了,剩下要做的也只剩下备战了。” 景元转眸看了丹枫一眼,在对方发觉之前看向了镜流。 “师父。” 镜流微微颔首:“想必大家都清楚一件事。” “战争将至。” 第32章 三拾二 是的,战争将至。 镜流严肃道:“那些丰饶孽物的目标其实很明确。无论他们正在谋划着怎样的行动,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摧毁仙舟。” “只是仙舟现在还有六艘,曜青、罗浮、朱明、玉阙、方壶、虚陵,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先向哪艘动手。” “按照可能性来排序,我个人首先排除虚陵,因为现在无人知晓它的位置,我们都不清楚,丰饶联军知道的可能性就低了。” “之后是方壶,方壶是持明自治的仙舟,那些孽物费劲聚集起来,只为了攻打一艘跟他们仇恨相对较浅的仙舟?” “倘若只是为了随意摧毁一艘仙舟,那当然可以。但还是那句话,他们费尽心思联合起来,就只想要取得这样的结果吗?” 这不符合他们的本性。 “他们所图必将是甚大的。” 镜流的声音逐渐压低,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冰冷:“摧毁了曜青...就是摧毁了仙舟的一部分对外征讨的能力;摧毁了罗浮,就是摧毁了仙舟联盟的旗舰,还能借此夺得建木;摧毁了朱明,就是摧毁了一部分仙舟装备自身的武器与维护自己的一部分能力;摧毁了玉阙,就是摧毁了仙舟对外观测的眼睛。” 景元叹道:“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承受不起。” “这次的战争,我们必须要赢。”应星望向他的朋友们:“他们可以输无数次,但只要赢了一次,对仙舟来说就是一次痛心切骨的伤害。” 丹枫也认可这句话:“我们与丰饶联军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在之后的几个月中,丰饶联军越来越频繁的活动佐证了这一点。 在一开始,他们有意无意的袭击了一些游离于仙舟防卫边缘的侦察星槎,之后他们有意识的捕捉落单的斗舰,联盟从他们的行动中察觉到了端倪,并积极做出反应。 “那些丰饶孽物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意外。” 一艘斗舰坠落的废墟附近,景元坐在地面上,他垂着头,难得显露出了一些疲态:“他们不是人们想像中的那种‘丰饶’信徒,他们是一群为了长生不择手段的疯子。” 多年的研究让景元对这个事实深信不疑。 那双金色的眼眸没有落点,就这样虚虚的定格在半空,乱糟糟的白发虽被发绳绑着,但也没有最开始那般整齐。 此时的景元或许是在告诫对此不甚了解的龙女,也或许是在说出自己的推测。 他呢喃般大小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明显:“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是同族的身躯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敖霜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 “疯子做什么都不意外,但是正常人去揣测疯子做什么,只会把自己变成疯子。” 敖霜抬手拍了拍景元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带来一些力量与支撑。 她在这次的行动中加入了镜流的小队,与景元、镜流,以及这个小队里面的云骑军们一起行动。 这次探查,是为了那些被丰饶民袭击星槎。 仙舟需要知道丰饶孽物袭击这些星槎的真正目的。 玉阙仙舟为他们这些指明了方向与位置,一些地方还存在着未来得及清理的,漂浮在太空中的舰体残骸,这让他们在这上面不用耗费大量的时间来筛选和无意义的奔走。 这些没来得及被清理的舰体上毫无疑问都没有人,只有飞溅的血液、战斗的痕迹与折断的兵器在表明这里经历过惨烈的战斗。 但是——残枝呢?尸骸呢?幸存者呢? “这里空寂的让人害怕。” 景元惨笑一声:“敖霜,能够战死沙场是云骑军的荣耀,但...万一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呢?” 他闭了闭眼,很快调整好了自己:“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云骑军掳走,若是想要折磨,没有必要带走尸体,但若是想要......” 敖霜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景元,这里暂时只有我们两个,不用强迫自己说出来。” 景元带着些颤抖的吐出一口气:“我只是...” 第57章 他摇了摇头,咽下了后半句话:“没事,我不会被这些事情打击到,敖霜,谢谢你的安慰。” “这不是你的责任。” 敖霜用那双沉静的紫色眼眸看着他,这一刻,她似乎看见了另一个‘西西弗斯’。 这个名为景元的人类在推动着属于他的巨石。 那么——何时是巨石滚落之日呢? “起码现在不是。” 起码今天不是。 景元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你说得对...”他似乎放下了什么般,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接下来就是等待师父和其他队员的消息了。” 没过多久,镜流小队在此处回合,大家交换了一下情报,因此有了更多的发现。 镜流沉思了半晌:“根据玉阙仙舟的观测来看,那些丰饶孽物还会再来回收这些残骸。”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们需要藏起来,跟踪那些孽物,借此弄清这些残骸会被带到什么地方。 “先掳走人,说明人是最重要的,残骸并不在他们的优先级中…” 敖霜在这段时间中了解过一些有关丰饶孽物的知识,但她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因此话语中的询问更多一些:“我怎么感觉他们是在钓鱼执法,比如用剩下的残骸吸引更多的云骑军过来?” “或许吧。” 小队中的一名云骑军轻松的耸了耸肩:“但我们可不是什么好钓的鱼。” 仙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派了他们小队来做这个任务。 剑首、骁卫、龙女再加上云骑军内个顶个的好手,倘若他们加在一起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联盟真的遇到大危机了。 “若是联盟方面因此无法对落单斗舰的进行保护,势必会增派人手,在原先的数量基础上成倍增加。”景元说完后,又蹙眉道:“用这种方式拖住一部分战力,或许也是丰饶联军的目的之一。” “数量较少的斗舰拥有相对灵活的对敌策略,倘若数量增加,势必无法做出太过灵活的变化。”镜流道:“那些丰饶孽物是想让我们变‘慢’。” “以快对慢,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景元笑道:“但他们不会得偿所愿的。” “没错。”镜流冷声道:“有我们在,他们休想。” “各位。” 敖霜放开的感知告诉她:“我们有客人了。” 那是几队由步离人组成的临时队伍,人数相对较多,武器也很精良,看来的确是抱着钓鱼和狩猎的心态来回收斗舰残骸的。 步离人的嗅觉很灵敏,只是刚到斗舰附近,就闻到了这支小队的味道。 “是新鲜的猎物!” 他们欢呼一声,奋勇上前,本以为是一场碾压的屠杀,没想到的确是屠杀,却不是他们屠杀这些贱种,而是他们被这些贱种屠杀。 “怎么说?”敖霜踩着最后一只步离人的头,将它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是直接杀了,还是问问?” “杀了吧。” 镜流语气冰冷:“留着也没用。” “...让我问问吧。” 景元上前一步,蹲在不远处问道:“虽然知道你可能不会回答,但......你们将那些人掳到哪里去了?” 敖霜的脚抬了抬,那只被踩在脚下的步离人动了动下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过景元还是听见了他在说什么。 虽然那是步离人的话,但对此略有涉猎的景元还是听懂了。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对敖霜说道:“他没用了。” 敖霜不再收力,将那颗硬物一脚踏穿。 观看这一幕仙舟人对此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们甚至还在想,身上沾了步离人的味道,能不能让他们成功混进器兽舰里去。 “这个点废掉了。” 镜流道:“我们得尽快换一个才能继续试。” 与此同时,仙舟玉阙向罗浮、朱明等仙舟传达了最新的消息。 [丰饶联军的背后存在一位丰饶令使,他对仙舟有所图谋。] 若说原本仙舟方面还在推测这次丰饶联军的背后有谁在操控,现在玉阙仙舟的消息则是实锤了他们的猜测。 “丰饶令使啊...” 腾骁将军捏着这条消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问身旁的人:“镜流他们怎么样了?” “根据传回的最新情报,他们正在赶去下一个‘坠落点’。” “让他们回来吧。” 腾骁将军顿了顿:“不,让他们去最近的传送界门,与大部队回合。” 与丰饶孽物周旋多年以来的直觉告诉他,仙舟在未来一定会需要这几个顶尖的战斗力。 “令使......” 能与令使一战的或许只有令使,所以他不能动,所有将军也都不能动,他们必须坐镇各自的仙舟,防止丰饶令使带军前来围攻。 那个丰饶令使想将他们变成一座座孤岛吗? 腾骁将军闭上了眼睛:“希望我们没有信错人。” 他身旁的人有些疑惑:“您是说...?” “那位龙女。” 第33章 三拾三 “您多虑了,将军。”他身旁的人道:“那位龙女值得我们信任。” 知晓那些内幕的人都对此事深信不疑。 为什么? 因为这位龙女留在仙舟的原因非常简单。 第58章 ——她的朋友们就在仙舟。 因为是朋友,所以她才会在白珩阻拦时停下了与天风君的切磋,因为是朋友,所以她才会在匠人被刁难时主动将这件事挑破......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那条本该桀骜不驯的黑龙,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收敛自己的爪牙。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 镜流点了点玉兆,抬头对她的队员们说道:“计划有变,我们先去与大部队集合,这边的事情会有其他小队接手。” 景元等人了然:“我们会尽快把侦察报告交上去。” 白发的龙女迟疑了一下:“...报告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景元思索了一下:“应该是玉阙仙舟那边侦察到了什么。” 镜流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在那边等待下一步指示。” “听起来...不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有队员说道:“说不定战争是要开始了。” 另一个队员反驳道:“战争早就开始了。” * “她站在仙舟这边,是因为仙舟中有白珩、有她的朋友们,但倘若她的朋友们不在了呢?” 将军府中没有人接话。 腾骁念了声身旁之人的名字:“这次若是我没能活下来,就把我推荐景元担任罗浮将军这件事告诉其他将军吧。” 不等对方说些什么,腾骁自顾自道:“若是我侥幸活了下来,我就亲自去推荐。” 他们必须要稳住与那位龙女的友谊。 景元担任罗浮的下一任将军本就在腾骁的计划之内,现在只不过是又为这件事增添了一枚沉重的砝码。 “虽然罗浮的龙师在他们龙尊的授意下倒的倒、散的散,但不要因此失了最基本的警惕。” “千百年来,龙尊来来去去,龙师的存在却始终如一。” “丹枫在龙女的帮助下或许能够压住一时,但倘若他结卵转生......难保不会有龙师对新生的龙尊产生想法。” “将军与十王司的确会定期寻访鳞渊境,可若是那些人真想藏住些什么,我们也很难发现。” 如同交代后事的话让在场有些骚动。 腾骁眼风一扫,那些骚动与不安立刻被压了下去。 他冷哼一声:“慌什么,我还没死呢。” * 白发龙女虽然换上了云骑军的甲胄,但那身独特的气质不是一副盔甲就能压制得住的。 起码罗浮龙尊看向镜流的队列时,一眼就认出了谁是敖霜。 应星在后方挥汗如雨,白珩在队中列阵,在队列解散后来迎接他们的只有丹枫。 他将三人带到了持明的斗舰上,表情严肃告诉他们:“这次玉阙仙舟传回来的消息非常棘手。” “我们需要做好与一位令使开战的准备。” “谁的令使?”景元心底一沉:“毁灭还是丰饶?” “丰饶令使。”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但敖霜却是例外的那个。 只听她若有所思的问道:“令使...一定很厉害吧?”有段时间没活动了,或许这一次她能好好活动一下? “自然。”景元说完,立刻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敖霜:“你对将军怎么看?” “将军...?腾骁将军吗?”白发龙女有些疑惑:“就是罗浮的将军啊,我还能怎么看?” 镜流听懂了徒弟的言下之意,开口解释道:“景元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能打过将军吗?” “我没试过。” 不过这意思... “所以,将军也是令使?” 敖霜努力回想自己对将军的印象,可惜她从不关注这方面,所以记忆中并无多少收获:“嗯......不行,光凭想象我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若是能打一场就好了。” “好吧。” 打是不可能打的,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也在景元的意料之中。 不过敖霜的态度却给了他们一些底气。 就在镜流小队到达此处的几天后,集合的通知发到了每一个人的联络器上。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何聚集在此!” “玉阙仙舟传来消息!丰饶联军进攻的方向正是玉阙!” “他们唤醒了一颗活化星球!我们必须阻止它向玉阙仙舟前进!” 台上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镜流却因为活化星球这个词唤醒了她最深的梦魇。 从血肉中诞生的枝桠、无数人绝望的哀嚎,故乡苍城的覆灭...... 如今这一切,似乎与过往别无二致。 不,还是有区别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节浮木。 玉阙绝不会是苍城,也绝不能是苍城! “活体星球......”敖霜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就是某种不妙的东西。” 敖霜开口问道:“有什么东西能够消灭它吗?” 景元没有说话,前方的镜流也没有回应。 敖霜的内心有了答案。 “我...会斩下这颗星星的。” 镜流低下头,抚摸着支离轻声道:“我会斩下它。” 景元担忧的看向镜流:“师父...” “别担心,我不会冒险。” 镜流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敖霜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能定位到那颗星球的位置吗?” 镜流回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些探究,景元则是大大方方的问道:“还不知道呢,怎么了?” 第59章 敖霜知道他们心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镜流不是要斩下那颗星星吗?不找到星星,我们怎么斩?” “不能靠近活化星球,敖霜。” 镜流摇了摇头:“我的故乡苍城就是被一颗活化的星球所吞噬的,我经历过这种感觉,那对仙舟人来说......” 就是一场永无止境、无法结束的噩梦。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她对着白发龙女强调道:“不要试图靠近它,敖霜,那是你从未面对过的敌人。” 话是这样说的,但在前往玉阙时看见那颗星球的瞬间敖霜就知道,总要有人去阻止对方前行的脚步。 转瞬间,敖霜就做出了决定。 她望着那颗正在沸腾涌动的行星,平静的开口:“镜流,景元,我相信你们。” “敖霜?” 镜流下意识的看向敖霜,在看清对方表情的那一刻,她心下一惊,立刻抬手抓向对方:“你——!” 在更多人反应过来之前,敖霜将自己传送到了星舰之外。 隔着相对遥远的距离,她给自己的同伴们发消息:[这东西我来想办法拖延,你们去找解决它的方法,顺便告诉那些云骑军,轻易不要靠近我们。] 发完消息,敖霜无视疯狂震动的通讯器,将它和自己的个人物品放入紫府,最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向那个不断前进的庞然大物飞去。 越是靠近这颗星球,敖霜便越能理解为何人们将它称为‘活化星球’。 翻涌的液体如同血液,蠕动的山峦如同肉块,不断的震动如同声带,只需要看一眼,所有人都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颗星球是活着的。 敖霜离它越来越近了,她注意到星球身后拖拽的那一小节尾翼似乎是某种粉尘,而越是靠近这颗星球,这种粉尘的覆盖浓度也越深,似乎是它在用这种方式包裹(保护)自己。 逐渐的,她能够听清对方的呢语。 它在咆哮,在痛苦,在呼唤。 在这种共鸣下,敖霜的身上也出现了一些奇特的变化,她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逐渐褪去了拟态,化为了一条白龙。 但对敖霜来说,最先出现的变化是声音,又或者说...是幻听。 “塞维尔!” “塞维尔?” “塞维尔...” 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在呼唤同一个名字。 那个曾经属于敖霜的名字。 那个曾经是救世主的名字。 “塞维尔,你现在又在进行新的冒险吗?没叫上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希望我们的救主免受伤害侵蚀,永生顺遂平安。” “您说明年会有更好的收成,那到了明年,我们再一起去参加庆典吧!” “塞维尔,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些纷纷扰扰的声音没有影响敖霜分毫,对于‘自我’,她有着自己的坚持与看法。 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 “小龙。” 橙红色的双眼与她四目相对,有着赤色毛发的白龙与她缠绕在一起,亲近的就仿佛是一个人。 她捧着她的脸颊,轻声问道:“我是你的梦魇吗?” 现实中,白龙的毛发逐渐更迭,深邃的红色取代了原本的苍白,那双紫色的眼瞳中也混入了一丝金红。 一种原始冲动让一个想法如同燎原之火般,在白龙的大脑中铺散开来。 撕碎它!吞噬它!杀死它! 独特而悠长的龙吟响彻星海,即便身处远方的玉阙仙舟也能清楚的听见。 铺天盖地的冰层在宇宙中凝聚,驱使着它们作为先锋的白龙对着猎物露出了獠牙与利爪。 ——来吧。 如同失去了理智般,白龙向着那颗不断蠕动星球挑衅道。 ——来厮杀吧。 第34章 三拾四 敖霜知道自己感受到的一切皆是幻觉。 抱怨也好,倾诉也罢。 这些被重新打捞上来的珍珠,这些她埋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往事,都是她想要永久珍藏的宝物。 虽说已经开启了一段新的旅途,拥有了一段新的人生,甚至连名字也变了一个,可这并不意味着敖霜要与过去的自己完全分割。 塞维尔的未来是敖霜,敖霜的过去是塞维尔,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那次问心中,敖霜也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这点。 不过当时反驳她的是塞维尔,过去的那个救世主认为自己的未来是敖霜,但敖霜不会是她,因为无论敖霜是否选择完全接纳过去自己,她都是一个崭新的存在。 而眼前的红发少女却表现得对此时不明就里,只自顾自的向龙女倾吐着自己的看法:“我是被你抛弃的那部分吗?” 红发少女如怨如诉的问道:“我是你不想接受的那一部分吗?” “不是。” 敖霜的道心始终坚守如一,即便是被疑似‘意识深处的自己’这般诘问,也一如既往的不染半粒尘埃。 “是过去造就了现在的我,我也不会再抗拒自己的过去。” 对方没有说话,似乎是对敖霜的回答不甚满意,敖霜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再度收紧了缠绕自己的力度,试图拖拽着自己下沉,使她们一同跌入脚下的深海中。 “沉沦吧。” 谁的声音从敖霜的脑海中出现。 第60章 “让我们融为一体。” 红发少女抬起手,引导着敖霜与她十指相扣。 “让我们难分彼此。” 白发的龙女低垂着眼眸,似乎没有抗拒的意思。 但紧接着‘红发少女’发现,她竟然无法撼动眼前的龙女了。 她的脸上失去了目空一切的笑意,仿佛有什么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抓住你了。” 敖霜锐利的目光刺破虚妄,一杆巨大的尖枪自虚空中凝结,向着最薄弱的地方刺去。 与此同时,同伴们的声音也出现在她的耳畔。 “敖霜!” “霜霜!” “你这家伙!” “稳住!我们来了!” “轰!” 道道攻击精准命中,被冰壳覆盖的星球刹那间四分五裂,此时人们才发现,那浅薄的,似乎只覆盖到了星球表面的冰雪,完全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孱弱。 因为即便是被炽热的爆炸接二连三的席卷,那被冰冻住的活体星球也只是因为层层打击而崩裂,未曾解冻分毫。 于是在经过几轮的攻击后,指挥官果断选择了停手。 不过也没有多少人还在关注已被彻底击溃的活体星球了。 现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那条巨大的、美丽的白龙吸引了。 因为它足够庞大,所以即便是稍远一些的人也能清楚的看清牠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牠那透明的鳞甲有着一层雪白的底色,身躯蜿蜒间折射着来自宇宙各色光芒,白色的龙角如同生命磅礴的树枝,肆意的向上延申着,还有牠的毛发,在他们的观测中转为红色的毛发也在渐渐褪白。 “这就是霜霜的本体吗?” 白珩惊叹不已:“好白、好亮!” 在漆黑的宇宙中,它像是唯一的光源,就仿佛是......天生就会给人带去希望的角色。 或许是由于真龙的本体太过庞大,又或者是活化星球已经被他们击溃,除了敖霜,大部分人都没发现牠的爪子里还握着一个东西。 应星操控着巨大的金人飞向白龙,因为远程操控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真假难辨。 “敖霜,是我,应星,你还好吗?” 巨大的金人拎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装置,试探性的靠近牠。 “还好。” 敖霜动了动身子:“就是有点想吟一下...” 毕竟打都打赢了,她叫两声怎么了,但是战争还没结束...现在叫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白龙纠结的动来动去,复杂的扭动让操控金人的应星看的头晕目眩。 “先把你手上的那个东西给我。” 他没好气道:“之后你随便叫,没人管你。” “怎么给?” 白龙抬了抬牠的小爪子:“放在这里面吗?” “没错。” 金人将这个特殊的装置点开,里面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敖霜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小东西放到里面,然后猛地缩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锐利的指甲就将这东西摧毁了。 应星查看到金人手中的重量增加,立刻关上囚笼。 所有观看这一幕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敖霜扭头看向漂浮在宇宙间的星球:“那些东西怎么办?” 她的声音听起来跃跃欲试。 应星挑了下眉:“你有什么消除它的办法吗?” “我打了这么久,也饿了。” 敖霜清了清嗓子:“所以这东西,我就笑纳了哈。” “等、什么!?” 应星瞪大了眼睛,没等他完全消化这句话,他就看到那条龙欢快的叫了一声,一边放肆龙吟一边迅速扫荡整片战场。 毫不夸张的说,她就像是一颗横冲直撞,机动性很强的黑洞一般,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将那颗星球的残躯完完全全的吞噬殆尽。 曜青仙舟之上,天风君远尘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真没说谎。” 立在她身旁的云峥将军苦笑一声:“是啊,以这种速度...她若是想吞掉一艘仙舟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宇宙中还有这种怪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方壶仙舟之上,冱渊君对着投影喃喃自语:“但...同为龙裔,能有幸见到这一幕,也算是......” 朱明仙舟之上,怀炎与炎庭君对视了一眼:“先前我那徒弟寄回来一些奇特材料,虽说他没有标明取自何处,但如今看来,定是那位龙女褪下的了。” “你还有那种好东西?”炎庭君毫不客气的说道:“也太不够意思了,分我点,我也想研究一下。” “这个嘛......”怀炎微微一笑:“我这里的存货不多,若你想要,可以写信给饮月君,他们关系好着呢,说不定还真能给你匀一些。” 炎庭君叉腰道:“嘿~!你这老头!” 玉阙仙舟之上,昆冈君摸了摸下巴,抬手给了身旁的人一肘:“你怎么看?” “那些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反正四下无人,玉阙将军干脆打了个哈欠:“反正我们玉阙不能对恩人指手画脚。” “说起来,饮月君怎么又跑到战场上去了。”昆冈君咋舌:“腾骁那家伙也是心大。” 被人说心大的腾骁有苦说不出。 饮月君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主动涉险,这都在战场中心看到他了,还叫不涉险? 第61章 但看着他身旁的镜流与龙女,他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算了,被最危险的那个保护,怎么能叫涉险呢。 敖霜很开心!虽然没怎么吃饱,但她还是很开心! “你看!”她得意洋洋的对着镜流和景元仰起头:“我就说我不会信错人吧!” 镜流冷笑一声,把支离剑甩给景元,自己活动着手腕,面色不善的靠近敖霜。 “干什么!” 敖霜怪叫着,转身就跑:“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对待功臣的态度吗?!” “不好意思,这里可不只有你一个功臣。” 景元的笑容中带着令狐人胆寒的黑气,这让白珩不动声色的远离他们,走向一旁的丹枫:“应星还好吧?” 她一直战场区域搭弓射箭,不太了解后方的消息,但她刚才看到了刚才那个飞走的巨大金人,以及他手中提着的,应星这段时间一直在捣鼓的装置,这才有了这一问。 “还好。”丹枫大部分时间一直呆在后方,也就是事情快要结束了,他才从后面赶过来:“虽然他负责远程驾驶那个大金人,但好在只是精神上有些疲惫,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嗯!?” 白珩始料未及:“他...不是,刚才驾驶金人的家伙是应星?!” 她多多少少听说过驾驶金人有多困难,有些精神力不高的人甚至需要两个人一起驾驶,没想到应星竟然能够独自驱动那么大的金人。 “的确是他。” 敖霜在镜流的追捕下还抽空回了一句:“我猜是那个奇怪的装置只有他能操控。” “倒也没错。” 景元回了她一句,看准时机伸脚。 敖霜一停,好悬没被他绊到,毕竟她现在还没完全控制好力道,万一真的绊中了她,说不定她没什么事,景元的腿先骨折了...... 她努力收了收力道,但动作一慢,她就被镜流捉了个正着。 “还跑?嗯?” 镜流黑着脸,抬手钳住敖霜的脖子:“你还有脸跑?” “我...我这不是相信你们吗。” 她小声辩驳,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这个混账家伙! 镜流气的想踢她屁股:“你倒是相信我们,但万一呢!” 如果万一他们没能做到,她岂不是又要眼睁睁的亲朋好友被活化星球吞噬?! “没有万一。” 龙女笑着说:“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我自己。” 无论如何,她都能做到的。 这是属于救世主的承诺。 第35章 三拾五 在敖霜看来,属于自己的人生来之不易,属于真龙的时间又太过漫长,她知道自己早晚会送别大部分友人。 所以敖霜会珍惜每一次相遇,也会小心维护与他们之间的羁绊。 这样哪怕是离别,她也能不留一丝遗憾。 敖霜不想做日后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从之前遇到的悲悼怜人、列车上的无名客们...到凤凰、麒麟,再到现在的仙舟众人。 在她踏上新的旅途时,这些与同伴们有关的记忆,会在化作星星一般的存在,他们在黑暗中闪耀、发热、或是作为背景,或是作为鼓励,无论如何,他们都将点缀在她前行的道路上。 若是敖霜在前行中感到些许孤独与寂寞,只要她抬头看向星空,就能从它们闪烁的光芒中收获些许慰藉。 这是独属于敖霜的珍宝。 * 这天是少有的,六人都有空闲的时间,如此天赐良机,白珩索性带着龙女一一上门邀请,这才能拉着所有人到饭店的包厢内聚会。 按照她的话来讲,那就是:人生难得几回聚首?有时间就要在一起聚一聚啦,毕竟人生苦短,机会难得嘛。 景元表示虽然这话被拆的乱七八糟,但意思很好的传达到了。 由于他们这些人联手击溃了活体星球的关系,来自不同仙舟的五位英雄因此名声大噪,人们为他们奉了云上五骁这个称号,对着他们的事迹歌功颂德。 不过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除了云上五骁之外,还有一位存在也参与了这次对玉阙仙舟的拯救行动,她对这次拯救行动的贡献不比云上五骁少。 白珩等人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仙舟迷惑敌人的战略方案,不过敖霜对他们说,这是她的要求。 “真的不需要对外宣扬我的存在。” 敖霜对扬名立万这件事都有阴影了:“真的!信我!” 面对龙女诚恳的目光,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好吧。”景元有些勉强的开口:“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敖霜狠狠的沉默了:“......” “景元。”她语重心长,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诉说着自己曾经的心酸:“最开始,对于这种宣扬我也是很高兴的。” 但无论多么酷炫的外号,后来都会变成“xxx,我知道你,哈哈,xx的xx是吧,有没有兴趣帮我个忙,报酬好说。”,“xxx,你来的正好,听说你是强大的战士,我们xxx被xxx掳走了/损毁了/偷窃了,请你一定要帮忙呀!”,“你是xxx,所以你一定要xxx!” 最后甚至演变成了一种刻板印象,只要你做出了什么不符合人们对这个称号的印象,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你不是本人吧?第二反应是:你配不上这个称号。 真见鬼了,明明先有的她,再有的那个称号! 第62章 “而且,个人名声大了,一些麻烦事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拿她在游历时遇到的一件事举例好了,那时在雇佣兵的圈子里还算小有名气的她,因为委托进入了一个在宇宙中体态稍大的星际国家,最开始她还是按老规矩办事,毕竟雇主的要求最大,其他的事情都跟她无关。 ——但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 看看之后她都遭遇了什么就知道了。 最后她的足迹踏遍了那个的国家,至今那位国王的藏馆里还有着她的雕像...... 据说是为了感谢某位无名英雄为拯救这个国家做出的重要贡献。 哈哈,是这样的。 给人当工具使的存在是这样的。 “当然,这种情况你们肯定很难遇到啦。” 敖霜对面露担心的同伴们摆手:“只有我这种没有什么势力又经常独行的人才会遇到。” “听起来...真不容易。”镜流咋舌:“你经常被拖入这种类似的漩涡吗。” 白发龙女对她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习惯了,真的。 白珩的双耳向后撇去,面露不忿:“但这不公平,明明霜霜也是英雄!” 丹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语气中带着些笃定:“其他地方说不好,但我能保证,在我和腾骁活着的时候,罗浮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问题。” 应星不在乎什么称号之类的,他学习锻冶技术本就不是为了获得虚名。 工匠沉思着,有些粗粝的手指无意义的磨蹭着下巴:“你这经历听起来像是某种小说或者游戏的主角一样。” “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敖霜说道:“我们早晚都会消逝。身体也好,精神也罢,就算是流传下来的故事,也早晚会被时间魔改的面目全非。” “看的太远啦!霜霜。” 白珩抬手狠狠拍了拍敖霜的后背,将龙女的后背拍的啪啪响。 “我们都要活在当下才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狐人少女明显是喝嗨了,她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举着酒杯高声道:“敬我们的相遇与重逢!敬我们的过去与现在!希望我们还有无数次相聚的时间——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啦!” 她举着酒杯,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众人。 镜流无言起身,丹枫与应星对视了一眼同样站了起来,景元眨了眨眼,跟着众人一起,敖霜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扫兴。 于是众人的酒杯相互碰撞,许下了他们的愿望。 “希望战争结束后,大家还能相聚,还能再喝一杯。” 敖霜以为这次会看到命运的启示,但没有,就好像它此前从未出现过。 不过重新做回救世主的敖霜完全不在意。 命运的启示出现与否,都不能影响她想改变他们命运的决心。 她会保护好这个愿望,也会保护好他们几个。 来自丰饶联军的反击速度没有那么快,这段时间仙舟在准备防守反击之余,也逐渐重归了原本那种相对悠闲生活的环境。 除了景元。 刚聚会完没多长时间,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云骑骁卫就被腾骁将军叫过去面谈,景元本以为是要进行例行的述职报告,但没想到腾骁将军叫他来此,是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因为腾骁将军决定推荐自己担任罗浮的下一任将军。 景元不可置信:‘我来当将军?’ 景元双目放空:‘真的是我吗?’ 景元反复思考:‘为什么是我啊?’ 若理性思考,他的确能够拿出很多功绩,但问题是,这些功绩别人也有啊。 不管怎样,这段时间景元都被按在腾骁身边学习处理各种事物。 镜流对此略有耳闻,所以当敖霜问景元这段时间哪去了时,她思考了一下,如此说道:“他去别的地方学习了。” 敖霜对此肃然起敬:“难得的闲暇时光景元非但没有抓紧时间休息,反而跑去学习了......我佩服他。” 镜流扔给她一把剑:“我们继续。” “还比剑?” 敖霜苦着脸:“我的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你说的不算。” 镜流也是偶然间才发现敖霜会用剑,而且用的还不错,这怎能不让她感到欣喜呢。 敖霜的剑招都是在其他世界中学的,在她看来,自己只是照葫芦画瓢,架势摆的像模像样罢了,毕竟她用[剑]就是再用[一种武器],而相比于用剑的次数,她用的长枪的时候更多一些。 当然,她赤手空拳的时候肯定是最多的。 毕竟敖霜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无论是挥拳还是踢腿,她都可以肆意妄为,完全不像是武器还要担心是否会用坏。 ——冰也是会磨损的! 镜流没有用支离,而是随意从一旁的武器陈列架上取了一把剑,她挽了个剑花,二话不说直接向敖霜冲去。 台上的教官们又在切磋,台下的学员们纷纷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们猜这次谁能赢?” “之前比剑都是四六分,剑首占六,所以我猜这次还是剑首赢。” “这不好说吧,我看龙女都是收着劲的。” “要看比什么,若是靠比剑肯定是剑首的赢面更大!” “我是持明,我赌龙女。” “听说龙女之前把你们持明都打了,一个人挑战你们持明全族?真的假的?” 第63章 “......” “我还听说龙女单杀了活体星球呢,你说真的假的?” “你又不是持明,接什么话。而且活体星球这件事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 “别玩梗了,现在是玩梗的时候吗?” “总之,我赌龙女赢!” “我赌剑首!” 将台下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的敖霜:......怎么打上赌了。 论单比剑术,肯定是镜流赢得多。 最开始敖霜还能仗着对方不了解自己的剑招多赢几次,但等到镜流对她的招式与习惯了如指掌后,单纯的比拼剑术敖霜已经很少能赢她了。 现在她们两个正常切磋时都是四六分。 当然了,敖霜是占六的那一方。 至于为什么不是更大的比分差距? 因为敖霜限制了自己的能力,不然别说是剑招了,歼星舰都不一定能轰开她那被丰饶赐福后又被存护赐福的肉身。 第36章 三拾六 切磋刚一结束,台下的学员们作鸟兽散,也没有人再关注她们的胜负如何了。 那副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的模样让龙女有些忍俊不禁。 剑首余光瞥见他们的动作,轻哼了一声。 “真应该把他们拎上来教训一顿...” 敖霜对看过来的镜流摊手:“我只是说了你想说的。” 镜流将手中的长剑向后一抛,抬脚向敖霜走去,那柄长剑在空中旋转,翻滚,最后精准无误的落到了她身后的陈列架上。 不管看几次,敖霜都觉得这招实在是太酷了。 她也不止一次的跃跃欲试的想要复刻镜流的动作,但这次还没等她付诸行动,手中的长剑就被对方劈手夺过。 “行行好,为曾经遭受过无妄之灾的云骑军们想想。”镜流没有再复刻刚才的动作,而是老老实实的拎着剑走了回去:“你都失误多少次了,不是丢的太远就是用力过猛,有好几次差点酿成命案。” “但这样真的很帅。” 敖霜面露羡慕:“你私下练习过多少次?” 镜流将手中的长剑放回陈列架,听见这话,她不由得回身,志得意满的对着敖霜抬了抬下巴:“也不多,主要是凭借感觉。” “感觉...手感吗?” 白发龙女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确,若论对剑的了解,你肯定比我还要深入。” 镜流觉得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是那种手感,我是说我用剑的时间很长,这里的所有剑我都摸过、用过,我感受过它们的重量、长度、甚至上面的划痕是哪里来的我都知道,时间长了,这些熟悉深入心里,演变成一种特殊的感觉。” “你说得对。” 敖霜深以为然:“我也应该去找一柄自己熟悉的剑练习这招。”而不是用一把不熟悉的剑。 “以剑为身,以身为剑...”龙女抬手,一柄透着寒芒的半透明细剑被她握在手中,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周围,手上微微使力,将那柄长剑高高抛了起来。 “咣当!” 虽然有些弹动,但最后确实落在了敖霜身后的陈列架上。 “好耶!”回头看到这个结果,龙女高举手臂,兴奋的欢呼了一声:“成了!” 镜流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轻松:“恭喜。” 敖霜在这里越来越放松了。只要她想,她总能以很快的速度融入当地。就像是现在,如果她不说,大多数云骑军还以为她是别的仙舟来的持明。 毕竟当初龙女一条龙单挑整个罗浮持明的事情并未被大肆宣扬,即便现在那些被打过一次的持明已经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们也对此闭口不谈。 而那些有幸逃过一劫的持明们就更不会开口了,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尤其是曾经打着龙女名号招摇撞骗的那几位,归根结底这件事是他们引起的,现在他们都恨不得直接褪生,哪还有胆子到处宣扬,他们甚至连家门都不怎么出了。 敖霜满足的看了一会放在陈列架上的冰剑,欣赏够了以后就抬手打了个响指。冰剑应声化为冰屑,闪着独特的亮光从陈列架上落下,风一吹,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就欣赏这一会?” 镜流走到敖霜身边问道:“反正你那把冰剑也不会在常温下融化,不如干脆放到这里好了。” 敖霜眼睛一亮:“这样好了,我去找应星定做个护手配件什么的,再把这柄冰剑搞得更加耐用一些,然后我把这柄剑送给你,如何?” 镜流听到开头的时候就有预感了,所以在对方说要把这把剑送给自己时,她表现得完全不意外。 罗浮剑首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来自好友的馈赠:“好啊,找应星做配件的时候记得再加个剑匣,这把剑我打算作为收藏了。” “说起来,这好像是你第一次送我这类东西。” 镜流回想了一下:“不是那种吃的食物、喝的酒或者别的什么,我指的是带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还真是...我很少主动送出过什么[纪念品]。”她不说敖霜还没发觉,她这么一说敖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前都是别人送给我东西多一些。” 比如曾经的那位故人...那位悲悼怜人。 镜流敏锐的察觉到了龙女忽然低落下来的情绪:“怎么了?” 第64章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敖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镜流:“或许我该找个时间去一次贡多拉。” “悲悼怜人的剧场吗?”镜流有些疑惑:“你的朋友在那里?” 不怪她这么想,她们刚说到给朋友送礼物这件事,敖霜就提到了贡多拉,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自然会推断她是不是有朋友就在贡多拉。 “是一位同伴。”敖霜语气温和,带着些怀念的说道:“也是一位故人,不过他早已经不在了,我把他的东西送回了贡多拉......” “之前听说,贡多拉将我与他的故事搬上了剧场。” 说到这里,白发龙女顿了顿,脸上带着些她本人没有察觉到的悲伤:“我没去看过,之前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贡多拉最爱编排的就是悲剧英雄的故事,敖霜自认为自己活得非常快乐,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值得让自己后悔的重大决定,所以她肯定是与悲剧英雄沾不上边的。 但...既然贡多拉将自己与故人的经历放到了剧场上,那就说明在他们看来,他们之间的故事的确称得上悲剧。 镜流走向龙女,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我知道了,敖霜,你想去就去吧。” 敖霜眨着眼睛,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笑意,仿佛那点悲伤只是镜花水月,是镜流眼花时出现的错觉。 “放心啦,我没事的,那边的剧场什么时候去都行,但这边还需要我呀。” 敖霜可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离开,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分不清孰轻孰重。 “不说这个了,镜流,你说我给他们送点什么东西比较好?”敖霜努力思考:“我之前倒是因为赔罪给应星送了些我的龙鳞,但这不一样,那东西顶多算是锻造材料,没什么纪念意义。” 若这话被应星听去,他肯定会说,这怎么不算纪念品? 全世界唯一一条真龙的龙鳞,市场上(被凤凰)炒出了天价呢!卖一枚能在仙舟上生活上百年! 倘若敖霜再进行反驳,说了些这算什么纪念品之类的话,那位百冶肯定会借坡下驴,顺势说出:‘既然这样,那就把你现在的鳞片给我一些吧,这可是比黑鳞还要稀有的白磷呢。’来噎龙女。 以镜流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之间没准还真能发生以上对话。 她抬手扶额,在敖霜疑惑的发问之前放下了手,开口道:“除了鳞片,你就不能想出别的东西来代表你这个人...这条龙了吗?” 代表她这条龙啊。 敖霜思考了一会:“能代表我,他们又能用上的东西...” 她的视线逐渐向下,看向了自己白色的发梢。 镜流见她目光的落点是自己的头发,无语了一瞬:“你——不会打算送自己的头发吧?” 这在仙舟上几乎和表白无异了。 “头发?不,我是想送自己的毛发。”敖霜还是分的很清的:“不是人形的头发啦,是龙形态的毛发。” 反正以她恢复成白龙的体量,那东西多一点少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最方便她提取的材料了。 “好吧,龙毛。”镜流点了下头:“四个人都送这个?” “是五个人。” 敖霜可没指望一点毛发就能完全代表自己:“我想给你们做点剑穗之类的小东西......虽然我现在不会,但我可以学!” 这种小东西又不像治人那么费劲,而且她现在治人也是很厉害的!治人都会了,这种小东西她肯定会轻松拿下。 “我开始期待了。” 镜流上下打量着敖霜,那副打量从哪下手的既视感让敖霜脊背发寒。 她加快了语速,试图转移剑首的注意力:“你说龙牙怎么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算是敖霜全身上下最坚硬的一块骨头了。 别误会,敖霜不是想现拔一颗牙。 “是我之前褪下来牙齿,虽然大多数都被我吞进了肚子,但还有一些留了下来。” 镜流虎视眈眈的目光开始看向敖霜的嘴了。 敖霜:...... 她清了清嗓子。 镜流回神:“噢,什么,龙牙,可以啊,你想用它做什么?项链?还是挂坠?” “做——啊?”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了一下,敖霜面露古怪:“项链和挂坠肯定是不行了,但我想,用一颗牙来给你们做点别的还是可以的。” 镜流的表情空白了两秒。 “你说的‘龙牙’...”她比划了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大小:“不是这么大的吗?” “那得是我刚破壳时候的乳牙了。” 敖霜一脸嫌弃:“太小了,不坚硬也不锋利,顶多能啃啃果子和蛋壳,吃肉都很费劲,而且那个时候掉落的牙算是很好的补钙渠道,我都吞进肚子里面去了。” “所以——” 镜流问道:“你说的那颗牙,究竟有多大?” 第37章 三拾七 一人高有些保守了。 打底两层楼吧。 毕竟现在敖霜努努力都能绕着那颗活化星球首尾相扣,可想而知她现在的体型有多庞大。 至于敖霜身上的鳞片为什么没有一层小楼那么高? 这还要归功于它的‘生物可塑性’。 “主要是鳞片太大也不好防护,越小的鳞片才越能保护好自身的缝隙。” 想想看,那——么大的一条龙,若是等比例放大,光是鳞片估计都有一层楼高,它若想灵活(重点)的动起来...想想就很费劲。 第65章 而且缝隙大了,鳞片就很难对一些小生物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毕竟小东西能从大鳞片的缝隙中钻进去啊! 说到这里,敖霜被脑补出来的画面怵得打了个冷战。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就真的感觉身上有虫子在爬了。 “生物可塑性?” 镜流若有所思:“我记得之前应星说过,你的鳞片似乎是某种活着的东西?跟这个有关吗?” “可能?”敖霜也说不清自己的状态,但她能够精准的控制它们,所以她也只是无法用语言准确的表达出这种变化而已:“我说的‘生物可塑性’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拟态:“你看,虽然我看起来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你捏我的皮肤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就是人类的皮肤。” “但是这是你的拟态。” 镜流上手摸了摸,真没摸出什么区别,她的触感告诉她,这就是人类的皮肤。 “对。”敖霜放慢了变化,让一只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成龙爪:“看,这样呢?” “你的鳞片...在扩大?” 镜流似乎明白了:“你把它缩小到了表皮细胞那么大,而若你不炸起龙鳞,它们摸起来自然光滑无比。” “但...”她指着看起来只有几片的龙鳞说道:“若你的龙鳞能够随意变大变小,变大的不应该只有几片——生物可塑性。” 说到一半,镜流再次察觉到了那个重要的线索:“你的鳞片...是可以重组的,这也是你为什么不在乎鳞片多少的原因。” “原因之一。” 敖霜反驳道:“起码我是真不在乎鳞片的多少,原因太多了,这只能算其中的一项。” “好吧。” 镜流点了点头:“所以它就像是分子一样,哪里缺了补哪里?” “也没错。”敖霜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主要是看我的伤势如何,如果已经结痂,内里好的差不多了,鳞片就会将其盖上,就像是额......保温菜盒上面的盖子?” 把自己形容成了一盘菜的龙女成功创到了剑首。 敖霜没发觉对方的欲言又止,继续解释道:“反正我伤好的很快,所以为了避免伤口反复受创,鳞片的保护就很有必要。” “但若是我伤的很重,比如直接在这里。”她在心脏处画了一个盘子大小的圈:“直接开了洞的话,鳞片就不会覆盖上去,因为会捂到腐烂。” “...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 敖霜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到时候还要找地方把烂肉挖下去,怪麻烦的。” 毕竟鳞片的确是真龙一族非常好的保护方式,但它该不透气还是不透气的,凡事都要讲究个平衡,反正龙有自己的散热方式,牺牲一点透气性而已,能活下来才是必要的。 镜流看向了敖霜现在的衣服:“既然这样,你的衣服也属于鳞片,那你岂不是...” “但我可以让它变得很薄,让鳞片与鳞片之间出现一些空洞。”敖霜对她wink了一下:“别忘了生物可塑性,也别忘了我这只是拟态,我内里的骨骼与血肉都与正常的生物不同。” “对,你提醒我了。”镜流颔首,似乎有些懊恼:“你这副人形的确误导到我了。” “这说明我变化的好!” 敖霜骄傲的叉腰:“我可是根据过往的经验试了好久呢!” 虽然记忆里存在变化之法,但那也不是拿来就用的,而且敖霜也不想变成被长辈们用烂了的拟态,太没新意,也太敷衍了。 但凡是了解过真龙的,都能通过它们的变化大致了解到它们的龙珠和逆鳞在何处,那两个玩意虽然比龙族本身还要坚硬,但该保护一下还是要保护一下的,起码后者被人随便碰到了是真的令龙不爽。 “好吧。” 镜流打量了一下周围:“反正现在也没人,你要不要把龙牙放出来看看。” “现在?这里?” 敖霜抬头望了望:“去应星哪吧,正好让他打造一些小玩意。” * “——我不是你的御用工匠。” 应星黑着脸把她们拦在了门外:“也不是你的私人道具师,所以行行好,别——” 镜流见敖霜没有说到重点,直接开口道:“材料是龙牙。” “——别站在门口了,直接进来。” 应星立刻后撤了一步,让开了自己的院门。 敖霜:......!? “下次你直接跟他说重点。”镜流早已习惯,她率先进入院门,回头对敖霜道:“对应星来说,可遇不可求的材料才是他的心头肉,为了这个,哪怕以他现在的年龄,他也能不眠不休的熬上好几宿。” “我听得到。” 应星无奈开口:“我有分寸,而且我是短生种,现在又正值战争期间,不把握住机会做些什么才是不应该的吧。” “嗯,对,你说的有道理。” 镜流敷衍着他的辩解:“敖霜,来,放吧。” 敖霜望着院子中的各色材料,有些为难:“先收拾收拾吧,我怕把这些东西压坏了。” 应星打量了一下空地,蹙眉问道:“你准备拿出多少龙牙?” “一颗啊。” “只不过它大了点,高了点,沉了点......” 望着两层楼高,好几米宽,并将自己的院子砸出个坑的龙牙,应星目瞪口呆:“大了点?高了点?沉了点?” 第66章 “对啊。” 敖霜比划了一下高度:“这颗还是在我估算后,感觉差不多的呢,还有比这个更大的龙牙...不过那东西太大了,这里肯定放不下,我们也用不上这么大的。” “敖霜。” 百冶面色郑重的抬手按住友人的肩膀:“龙牙你卖吗?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尝试过龙鳞的好处后,应星就对敖霜身上掉落的一·切·物·品都充满了信心。 “你想要?” 敖霜检索了一下相关知识,越是检索,她脸上的表情就越凝重:“先说好,若只有你一个人的话,龙牙都送你也没关系。但应星,龙鳞也就算了了,龙牙制品你能保证它从始至终都归你所有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死亡后,我送你的龙牙会被你带进坟墓去,且不会有人去挖你的坟,将它们据为己有之类的......” 敖霜谨慎的说着注意事项:“在我们哪,用如果使用龙骨之类的制品,但不被献出材料的龙所承认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鳞片毛发还好说,但龙骨与血肉是真的...嗯。” 敖霜指了指自己:“我的长辈们没有受到丰饶赐福,但他们的一点血肉——噢,这点血肉是没有经过他们同意,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能造成一场蔓延全境、几乎无解的‘龙疫’。” 原因就是有大傻子听说龙肉龙血龙骨龙髓有着延年益寿,令人长生的效果... 笑死了,或许的确可以延年益寿,但那是有前提条件的。 而且是很苛刻的条件,毕竟能让龙族承认的存在寥寥无几,即便有,能被龙族承认的存在也不会缺长生的方法...... 咳,扯远了。 “龙疫...?” 应星呆住了,他有些僵硬的看向自己存放龙鳞的地方,那些龙鳞上多少还沾着血肉,而且他还给自己的师父送去了一些—— “放松。” 敖霜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拍了拍:“我既然会把龙鳞交给你,自然早就确认过它们不会出现问题了。” 应星抬手按了下胸口:“听起来就很危险...要不这龙牙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 敖霜不能理解:“这是我打算送给你们的礼物,怎么就算了?” “但若这东西流出去会造成龙疫,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用。”镜流上前一步,有些愧疚的道歉:“我先前不知道这龙牙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不用道歉啊,你们注意点不就好了。” 敖霜是真的不能理解,她努力解释:“我觉得你们可能误会了,我说的情况可能与你们理解的不一样。” “是概念上的‘被迫血肉流失’,不是说应星用龙牙打造了一把刀,然后这把刀让别人摸一下就发生龙疫了,怎么可能?!那我们不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孽物了!” 龙女气鼓鼓的大声说道:“我们真龙一族明明是祥瑞!祥瑞好吗!” “好吧。” 应星与镜流对视了一眼,勉强道:“那你详细说说。” “先等一下。”镜流抬手打断,并拿出了自己的玉兆:“这件事情不能只有我们几个,得把他们也叫过来。” 尤其是景元,上什么课,先别上了,那些课也不差这几天,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不然他们谁都没法安心,镜流可不想仙舟外部的丰饶令使没解决,内里就发生什么瘟疫了。 第38章 三拾八 祥瑞小姐的免费小课堂现在开始。 龙女敲了敲小黑板,让在此听课的人们打起精神来。 “首先,在说明之前,我得强调一下。”敖霜坚定又郑重的开口:“我们真龙一族真的是祥瑞!” 被强行薅过来听课的持明龙尊:。 “你继续。” 景元挂着一双黑眼圈,疲惫的笑着说:“我们在听。” 云骑骁卫会疲惫情有可原,因为他这段时间完全没闲着,但旁边这位龙尊是怎么回事?应星抬起手肘顶了顶对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回事,眼睛都直了。” 丹枫缓缓地闭上眼睛,过了半晌,他挣扎的睁开:“现在全族的事务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你说怎么了。” 应星已经开始可怜他了:“还没选出新的龙师吗。” “总要学习的。”丹枫真的开始考虑之前敖霜说过的提议了,龙尊图书馆什么的:“我还要进行筛选,考察他们的人品,都是会活很久的持明,万一选错了,过了几百年不还是重蹈覆辙吗。” 他顿了顿,在敖霜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压低了声音:“总之,我还可以过来。” 就是希望敖霜的小课堂开的时间能短一点,不然他怕自己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 应星欲言又止,但在龙女如有实质的目光下,他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好,现在班里最吵的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了,敖霜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由我来为大家说明一下。” 她将这件事的起因与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景元不太赞同,龙尊微微蹙眉,白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究没有吱声。 现在反对这件事的人变成了四个半,白珩站中间,所以她两边各算半个。 敖霜的执拗劲上来了,如果说她自己觉得不合适,她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就像是凤凰的羽毛,那东西她自己看着比较放心,因为归根究底凤凰也好,她也好,都不能彻底的控制那东西的发展趋势。 第67章 “但是龙牙不一样。” 敖霜最想强调的就是这点:“它是我身上自然脱落的骨头,若被我认可的人所拥有,则不会有出现龙疫的可能。” “诶呀,大不了等你们死了我亲自去把它葬在你们坟墓里!或者我干脆直接带走,这样就不会出事了!” 敖霜认为自己非常讲理:“只要没有坏人去抢夺它,它没有出现龙疫的可能性!” “但这不绝对,敖霜。” 景元叹了口气:“如果我一直拥有着它,但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龙牙所制成的东西被有心人夺走,将其埋在仙舟上的某个地方怎么办?” “如果...”镜流抿着唇:“我们之中的某个人结婚生子,待他老去,这把武器被她赠与了子孙,那么诅咒会不会在他的孩子身上出现呢?” “敖霜,你知道的,持明的转生是要重新化成持明卵的。”龙尊平静开口:“若我褪鳞转生,那就不再是我了,那把武器即便不会波及到那个新生的存在,想必他也不会轻易接受上一段人生遗留下来的东西。” 应星点头:“在铸造的过程中肯定进行打磨,塑型,这期间沾上一些散落的龙牙粉算什么?是被工匠夺走的?还是被遗弃的?” 白珩听着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种种危机性,也跟着开口了,不过她却不是站在朋友们这边说话。 “我觉得没有那么危险吧?” 白珩说道:“既然敖霜确定要送给我们,自然会仔细检验这东西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对吧霜霜。” “没错!” 敖霜诚恳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一点模糊的状态,如果有人在未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取走了它们,我的感知就会告诉我这件事,我也可以察觉到那东西大致在哪。” “然后呢?若真的出现了龙疫怎么办?” 景元问道:“你能在事态严重之前控制住龙疫吗?你能在龙疫发生后解决它、以及它带来的问题吗?” 他需要为仙舟负责、为日后考虑,不能因为朋友的一时好意与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将整个仙舟的安全弃之不顾。 敖霜开始回忆关于这方面的传承。 其中一次应该很典型,这段记忆在许多龙的记忆中都有,敖霜挑了挑,最后还是选择了它来查看。 自龙疫在某一个城中蔓延开来后,许多能人义士‘慕名’而来,他们中有不想让更多的人受苦的修士,也有想要将这种东西收为己有的恶徒。 他们有的人成功了,也有的人无功而返,可论大势,他们是失败的。 因‘一条龙的血肉’而出现龙疫并未断绝。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一个设想,既然是从龙开始的,那是否应该以龙结束呢。 于是在一个德高望重之人的带领下,他们一条条龙的找了过去。 最终,他们找到了那条龙。 那位长辈本身是无辜的,牠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窃走了血肉,所以即便蔓延开来的龙疫逐渐腐蚀了全城,牠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天道的责罚。 受到责罚的,是那个窃走了血肉的人,是那个人背后因此‘获利’的家族。 他们在使用血肉的瞬间便被天道打上了‘印记’,龙疫也在他们之中呈现的更加严重,只拿其中的一点来说:自他们使用过那些被窃走的龙族血肉后,便再也没有新生儿从他们家族中出现了。 只是世人多愚昧,以为那些印记是获得了某种机缘的证明,以为正是因为自身变得更加强大这才子嗣困难,殊不知这只是罪业的证明。 那些被打上标记的人,瑞兽们只需看一眼或者闻一下,就能从中获悉天道传递给牠们的信息。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警惕、远离、戒备、必要时可以就地格杀。] 又或者, [快逃!这家伙很危险!不是幼崽应该接触的存在!] 无论是互为死敌的真龙与凤凰,还是立场相左的麒麟与九尾狐,瑞兽们在遇到与之相关的事情时都会统一战线。 最多能告诉某个值得信任的人类是哪个‘倒霉蛋’被窃走了血肉,这才造成了龙疫/羽瘟/鳞病/尾疟,至于解决? ‘受益者’们都死光了再说,反正这件事情又不是牠们挑起来的,帮你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想要道德绑架?天道都赞同了你算老几? 人类与瑞兽的观念不同,而在这件事上瑞兽们又有天道站队,自然谈不拢。 在当事龙看来,这是那些人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况且龙疫又不是瞬间爆发的,不想被‘感染’就跑呗。 更何况这条规矩不是瑞兽自己定的,这是天道对瑞兽们的保护。在未经瑞兽本兽同意的情况下取走牠们血肉或骨骼的存在都会遭受惩罚,又不是天道单单针对他们。 想要平复此时也非常简单,只要那些身上带着印记的家伙死光了,那些因他们而诞生龙疫自然就会消除了,被龙疫辐射到的‘无关人士’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痊愈。 换而言之,只要他们有点良心选择自杀谢罪,这件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而这些人现在找过来,不正是因为他们不想去死,又想要自己‘高抬贵手’的原谅他们吗? 呵,想的挺美。 敖霜艰难的将自己从这段记忆中拔出来,长辈的情绪与记忆影响着她,让她连自己原本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 第68章 “我说——”被记忆影响到的敖霜不满道:“明明那些窃贼死光就能解决龙疫了,他们变成了传染源,为什么要受害者来解决问题?” 说到这里,她危险的眯起双眸,眼神冰冷的看向景元:“你确定要我来解决吗?嗯?” “当然不。” 景元看出她此刻状态不对,为了避免被拎出去一顿毒打,他面不改色的说:“可我只有知道具体情况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件事,敖霜姐。” “我想你刚才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不太好的记忆,”白发的骁卫追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想要将你的龙牙送给我们吗?” “当然。” 敖霜冷哼一声:“为什么不?你们光听见坏处了,好处一个都不了解吗?” 持明龙尊深感头疼,他抬手扶额,并用另一只手示意敖霜继续说下去。 “首先。”敖霜说道:“认主后,它们会与你们精神相通。” 几人点头。 “其次,制品呈现出的属性与我类似。” 几人再次点头。 “最后,能做出什么模样,要看工匠的手艺。” 敖霜抬了抬下巴:“制成武器,就会是一柄有着特殊效果的武器,制成偃偶,就会是一具有着特殊效果的偃偶,制成乐器,就是一把有着特殊效果的乐器。” 景元的关注点全在‘偃偶’上:“如果我与这个造物精神相通,它又是一具动物形态的偃偶...” 他的态度逐渐发生变化:“那么它将会称为一个刺探敌方情报的好手。” 甚至丢了也不怕,敖霜不是能感知到位置吗?再不济,还有龙疫和特殊标记可以显示谁接触过它。 “如果心意相通。”镜流若有所思:“它或许可以成为我的第二双眼睛。” 敖霜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个。 不是,她的意思是用龙牙给你们打造点盔甲之类的防具,不是让你们拓展思路把它用作战略武器啊! 你们云骑军都这样吗!快醒醒啊! 那真的就只是一颗坚硬的龙牙啊! 第39章 三拾九 在话题彻底滑向另一个方向之前,白珩将它拽了回来。 “我们不是在说龙牙吗?” 她抬手扶额,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景元,镜流,你们跑题了。” “噢对对。” 景元将自己的关注点从偃偶上抽了回来:“龙牙,敖霜姐,咱们在说龙牙的事情呢。”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龙牙偃偶心动了。 敖霜回忆了一下他们的问题,依次回复道:“龙牙造物与新主人之间的联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等你们与它产生了羁绊,对它的位置肯定比我这个材料供应商要清楚得多。” “我推荐你们多与它接触,因为它的进化方向会根据主人的意志改变,届时你们能获得更加得心应手的武器。” “亲子或者师徒间的传承......”接下来的问题她有些不确定,毕竟这是她从传承记忆中找到的:“若是它没有产生能够独立思考的灵智,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我可以帮忙录入新主人的精神波动。” “若是产生了可以自主思考的灵智,那就是它与下一任主人之间的事情了,我不会插手。” “至于持明这边......”龙女看向丹枫:“你转生之前我会来的。” 一是看看龙牙制品在褪生持明身边的变化,二是如果新生的持明不需要它,敖霜就将它拿回来。 然后是最后一个问题。 “在铸造时散落的龙骨粉末会直接被工匠吸收,这相当于一种等价交换。”敖霜若有所指::“这些逸散的能量会给工匠带来莫大的好处,比如说充足的体力,清醒的思维之类的,保证让负责铸造的工匠受益匪浅。” 应星好笑道:“是不是这个负责铸造的工匠也需要得到真龙的认可啊?” “嗯哼。” 敖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有最顶尖的工匠才能得到我们真龙的认可。” 应星被拍得通体舒畅,他干脆利落得点头:“好,这个委托我接了。” 百冶大人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决定好了吗?如果你们不打算要龙牙制品,我就做我和白珩的了,剩下的余料就都归我,这可是龙骨,我可不愁卖。” 困到不行的龙尊大人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他的脑中过了一遍敖霜说过的内容,决定不再坚持,早商量完早睡觉。 “加我一个。” 他说。 于是‘负隅顽抗’者还有两人。 面对工匠的催促和龙女如有实质的目光,镜流与景元对视了一眼。 在他们还在纠结时,应星已经走向龙牙,抬手抚摸这颗如白玉般温润的骨头。 景元艰难开口:“我...” “乳白色的龙骨...似乎也可以做成动物模样的偃偶啊。” 景元沉默了一会:“......应星哥,你不是故意的,对吧。” 应星没有回答,反而开始围着龙牙打转,他踱步到了龙牙的后方,镜流看不到他,却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若能用龙骨打造出一把武器,会不会比有龙鳞加成的武器更加...哈。” 这下镜流确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应星从另一边绕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轻松的笑容:“怕什么,你们担忧这个担忧那个,但最需要担忧的是我和白珩吧。” 第69章 的确,若说他们之中谁会最先离开这个世界,定属应星当仁不让。毕竟他是短生种,寿数满打满算也不过百年左右。连狐人都有三百多的寿元呢。 工匠自顾自的替镜流与景元决定道:“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说你们都想要什么?” 他抬手敲了敲身旁的龙牙:“这东西给我们五个一人做一套厚重的盔甲都足够,所以不用给我省料子。” “我想要一套护具!”白珩高举手臂,兴致勃勃道:“护手护肘护膝什么的!如果能再给我刻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小物件就更好了!” 虽然不知道防护效果怎么样,但这可是龙骨!哪怕是在龙骨上面加一层防护呢! “我的话...”镜流犹豫了不到一秒,就决定好了自己想要打造什么武器:“果然还是剑吧,这次我想再加一个剑鞘。” 敖霜自然接上:“再用我的毛发做一个剑穗,完美!” 景元清了清嗓子:“我想要一只偃偶猫。” 虽然他在竭力掩饰,但对于猫猫的期待已经让他不自觉的开始畅想起来,脸上的笑容完全压抑不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敖霜姐的毛发来做它的毛,至于眼睛就用......” “好了,可以了。”应星打断他:“把你的要求发我玉兆上。” 景元当即掏出玉兆开始啪嗒啪嗒的敲字。 应星看他这副架势,不由得嘶了一下,这小子还真不客气!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看向敖霜:“至于你,你的毛发是现剪还是怎样?算了,你这两天留在我这吧,那颗龙牙我一个人可搬不动。” “好。”敖霜满口答应:“交给我吧!” “商量完了?”丹枫立刻起身:“那我去睡觉了。” “去吧。”应星翻了个白眼:“你的房间还是那个。” 持明龙尊闻言点点头,转身飘向了百冶家的客房,开门,扑向床铺,闭眼就睡,一气呵成。 镜流无言的走过去,替疲惫的丹枫关上了房门。 “他还真是累坏了啊。”白珩哑然,她浅色的狐耳动了动,扭头看向拿起笔开始画分割线的应星:“现在就要开始做吗?我记得你之前还有别的活吧?” “那些活又不着急。”早已不再年轻的匠人咬着笔盖,含糊不清的说:“这种机会实在难得,我得好好与这些材料交流一下感情。” 既然如此,镜流对白珩道:“白珩,我们出去逛一逛。” “可以啊。”狐人少女干脆的对着龙女和百冶工匠挥手道:“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在离开前镜流跟敖霜说道:“我会替你请假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应星这里帮忙吧。” 敖霜点头:“行,谢啦。” 还剩下景元。 景元......景元他还在低头摆弄玉兆。 应星咋舌:“我说,你认真的?” “当然了,我很认真的。”景元正在翻自己的藏品,给自己的猫挑其他材料:“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只家猫,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猫啊...” 敖霜了然,抬手模拟出了一只临清狮子猫:“这是临清狮子猫,还有狸花猫、橘猫...” “敖霜姐!” 景元双目放光的扑向模拟出来的猫猫们:“天哪,这就是家猫吗,还有这么多品种,哇!” “你别太宠这个小子,他看起来快要高兴疯了。”看见这一幕,应星将笔帽从嘴里拿出来:“要用龙毛做猫毛的话,你那身白毛也只能做白猫。” 敖霜不认可对方说的话:“什么叫我宠,明明是你宠吧。” 她举例道:“拿给他做偃偶这件事勾|引他的可不是我。” “但提出这件事情的是你。” “我那是举例,举例而已!” “应星哥,敖霜姐。”景元带着快要化掉的表情,脚步飘忽的抱着临清狮子猫走了过来:“我选好了。” 应星白了他一眼:“你也只能选这一个。” 然后他打量了一下这只猫,重新将笔帽叼在嘴里,手起笔落,在龙牙上画出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区域。 “敖霜姐。”景元目光灼灼的看向敖霜:“这只猫你还要吗?” 什么叫你还要吗? 敖霜无语道:“这就是我的意识所化,你说呢?” 被他抱着的白色狮子猫适时抬爪,梆梆给了他那张帅脸两拳。 “啊,她打我的时候没伸爪子诶。”景元的脸上带着荡|漾的笑:“她好可爱。” 被猫视角变态到了的敖霜:...... 她一挥手,周围的猫猫立刻消失。 景元的怀抱一空,脸上浮现出了失落的表情。 “要么去休息,要么去学习。” 敖霜环抱双臂:“过一段时间你就有自己的猫了。” 景元依依不舍:“真的不能让她跟着我回家吗?” 龙女转身就走,留给景元一个拒绝的背影。 “唉,好吧。” 景元揉了揉眼睛,再次拿出玉兆,这次是请假,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腾骁的回复很快。 “应星哥,我的房间还是那个吗?” 工匠简短的应了一声。 “那我先去休息了。”景元打了个哈欠:“敖霜姐,别让应星哥熬太晚,记得把他抓去睡觉。” 敖霜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知道了。 第70章 应星将笔帽从嘴里拿出来:“快去睡觉吧,我不用你操心。” 他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院:“敖霜,把它躺着放,我去拿工具切一下,不然太大了也不好操作。” 当工匠拿着切割工具切割龙牙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应星看了看自己手中快被抹平的切割机,又看了看连点划痕都没出现的龙牙,缓缓的说道:“是我疏忽了。” 他是真没想过这玩意居然这么硬。 一脸无辜的白发龙女眨了眨眼:“所以,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把镜流叫回来吧? 第40章 四拾 应星也不知道镜流到底能不能劈开龙牙,但比起打扰自己的剑首好友,他更倾向于去打扰工造司。 敖霜想着景元的嘱托,特地拿出玉兆看了一眼仙舟时间,嚯,都这么晚了。 她干脆利落地否决了应星的建议:“明天吧,今天太晚了,那边都下班了。” 应星不为所动:“我是工造司的百冶,我可以上夜班。” “不,你不可以。” 龙女不赞同的看着他,那双璀璨的紫色双眸中倒映出工匠略显疲态却难掩兴奋的脸庞:“你今天早点睡,我们明天早点去。” 不等工匠拒绝,敖霜抬手一挥,那颗龙牙被她重新收了回去。 男人惋惜的看了一眼龙牙消失的位置——现在那里只有一块塌陷的坑洞了——转而用可怜的目光看向敖霜,试图用这种方式令对方回心转意。 但敖霜不为所动,对工匠半抬起来,试图挽留什么的手臂视而不见。 应星欲言又止。 应星开始讨价还价:“我觉得——” 敖霜亲切的:“嗯?”了一声。视线在他与他身后的主屋之间来回打量,一看就是在盘算着要把应星打包扔屋里去。 见龙女摆出了一副:你再不去睡,我就亲自‘哄’你睡的架势,应星二话不说转身回屋。 听着屋内细细簌簌的声音,确定对方真的打算睡觉后,敖霜就转身离开了对方的小院。 仙舟内一部分洞天的天空是虚假的,有些特定的地点,还会有永昼或者永夜。在那些地方呆久了,会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因为此前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科技,这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参照物作为锚点,所以她总是因为天色的原因,下意识的将所在地当作白天或者黑夜,稍一忘却洞天的特质,她就会混淆时间,错以为它走慢或者是走快,所以她通常扮演那个需要被提醒时间的角色。 敖霜拥有玉兆的时间相对较短,除非是有仙舟人想要加她的好友,否则敖霜一般很难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玉兆,更不用说用玉兆来看时间了。 白发的龙女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那副标志度极高的容貌让她无论在哪都会引来一些目光,不过好在白发虽然稀少,但又不是没有,只要她面不改色的承认自己在角色扮演,就不会出现被无数人包围的情况。 面对带着玉兆来集邮的狐人,人模人样的白发龙女煞有其事的对着镜头抬手比耶。 “可以问一下老师的账号吗?” 有人捧着玉兆期待的问:“我关注一下,发合照的时候圈一下老师!” “这个就不用了。”白发少女笑了笑,礼貌的说道:“我只是今天心血来潮,所以......” 那人懂了,比了个了解的手势:“那老师介意我发网上吗?” “这个没事,随便发。” 能集邮的老师一出现,敖霜的周围立刻被围了一圈人,等到她终于应付完一茬又一茬的人时,时间也过去了相当久,按照玉兆上显示的时间来算,现在称得上是清晨。 敖霜决定给自己的同伴们带点早餐回去。 等她带着种类与基数都很庞大的早餐回到应星的小院时,她的模样立刻引起了丹枫的主意。 作为最早睡的那个,他起的自然也很早,原本他还想等着应星他们醒了再商量一下早饭吃什么,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只是......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你这是从哪回来了?” 见敖霜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丹枫干脆召唤出一面镜子摆到她面前。 镜子里的少女脸上带着好几个唇印,白色的发丝也有点凌乱,但她脸上的笑容甜蜜,一看就知道刚刚肯定经历了什么好事。 “哦哦,你说这个啊,这是几个小孩亲的。” 敖霜将一部分早餐放到院中的桌子上,借着那面镜子将脸上的唇印擦掉:“我出去的时候这副模样引起了注意,我就说自己在进行角色扮演,所以才特地漂了头发,戴了美瞳。” 丹枫:......? “你...”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只要你没有显露出半兽态的模样,应该不会有人将你认出来吧?” 听闻此言,敖霜乐了,她一拍手:“你别说,还真有人认出来了。” 丹枫拿出了玉兆开始翻今天的推送:“你没被他们追上十几条街吧?” 听起来是经验之谈。 “当然没有。”龙女自得的扬起下巴:“就是因为被认出来了,我这才灵机一动的,不过我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那些人显然都是识趣聪明人。大家也就是跟我合了个照,最多有些小孩子过来亲我一下。” “小孩子会涂口红?” 敖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那些狐人少女就是小孩子,我看她们就像...嗯,祖母看外孙女?” 第71章 丹枫在玉兆的首页刷到了关于敖霜的推文。 #是角色扮演还是本色出演?!# #扮演龙女走街算不算侵权?# #晒晒我与龙女老师的合照!# 马甲好像掉了,又好像没有。 龙尊陷入了沉思。 他继续往下翻翻,通过万能的网友上传的各种街拍,他不仅成功还原出了龙女走街的整条线路,甚至还可以精确到具体的时间。 龙尊抬起头,望着开开心心挑早餐吃的龙女,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这家伙...说她是不在意的好呢,还是神经大条的好呢,他就说这样拙劣的伪装怎么可能骗过这些‘身经百战’的仙舟人。 他低下头点开第二条推文,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一大堆废话文学,没有人在讨论是否有侵权的问题,大家都在竭尽所能的打太极,让不了解真相的人看来了,还以为这是什么废话大奖赛呢。 “你在看什么?” 敖霜凑了过来,丹枫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将玉兆倾斜过去给她看。 少女歪着头凑过来看了一会,身后的白发顺着重力垂了下来,发现有些挡视线后,她抬手将其拨至而后。 她越看越乐:“[但凡你这话说的沾边点,也不至于一点不沾边],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真的好会说话哦。” 这是其中一个网友在吐槽上面的一句的废话文学,那句话整体就是围绕着几个词转圈,敖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几个词还能进行这么多的排列组合。 说了,但又好像没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仙舟语言,名不虚传!” 敖霜看了眼帖子的名字。 #扮演龙女走街算不算侵权?#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龙女站直身体,拿出自己的玉兆登上去,也不想着挑早餐吃了,反正她也不饿。 有什么关系倒无所谓,她就是想看看就这一栋楼他们能水出多少废话文学来! 余光瞥见那堆早餐,她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些是我给你们带的早餐,随便挑,我买了好多,不用担心浪费,我都能吃掉的。” 闻言丹枫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拿出了一块鸣藕糕,又从里面翻出来一瓶热浮羊奶,坐在桌前开始用餐。 早餐的香味很快引出了另一个人,景元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并未像丹枫一样穿戴整齐,而是只在里衣外面披了件斗篷。 “好香,我闻到琼实鸟串的味道了。” “鼻子真灵。”敖霜指了指那堆早餐:“的确有琼实鸟串,还有貘馍卷,炒饭,炸禽肉,面条...总之能买的我都买了。” “哇,真棒!” 景元扑向院内的桌子:“一早上醒来有这么多好吃的真是太好了!” “去洗漱。”丹枫抬手挡了他一下:“最好能直接洗个澡,你身上都有味道了。应星家里有淋浴间,你知道在哪。” “我就拿一个!” 景元猫猫扑食,手疾眼快从一堆包装袋中精准的抽出了一只琼实鸟串,为了防止被制裁,他见好就收,叼着鸟串迅速转身,边跑边含糊不清的说:“我这就去,这就去!” 敖霜看了眼浑身清清爽爽的龙尊,又看了眼景元风风火火消失的背影,开口问道:“所以你什么时候醒的?” 连澡都洗好了,这么快,她都没听到水声。 “比你回来时要稍早一些,毕竟我睡得也早。” 龙尊用完了早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人送点早餐过来呢。” “看来我回来的还不算晚。” 敖霜抬手打了个响指:“或者说正正好?” 丹枫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颗龙牙呢?” “我收回去了......对哦。”他一问,敖霜才反应过来:“昨天你睡得早,还没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呢。” “是给我的,还是给罗浮龙尊的?” “你在问什么废话,当然是你。” 她也得给远尘他们准备一点,不过这个就是她的事了。 丹枫看起来很满意:“武器、护具,我什么都可以,毕竟这是你的一片心意。” 说的好听,昨天反对时可不见他这么痛快,敖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那你得告诉我你的偏好。” “我喜欢主动出击。”丹枫毫不犹豫道:“然而我虽身为龙尊,可身躯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 “有些时候我可以上战场,但有些时候我不能冒险,所以我希望可以尽量弥补这一部分的短板。” 说到这里,丹枫的神情有些落寞。 “......我不想在那片即将出现的战场上,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拖了大家的后腿。” 第41章 四拾一 就像丹枫说的那样,虽然龙尊可以用龙形驰骋沙场,但那是有条件的。倘若遇到了难以抗衡的敌人,持明的龙尊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来冒险。 ——为了持明的传承着想。 必要之时,他甚至还要被自己的战友保护起来。 “我不奢求自己能够上战场......”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丹枫停了一会,才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被他明里暗里提示的敖霜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里的拖后腿,不是指他的实力,而是指他龙尊的身份。 第72章 倘若这一世的丹枫不是龙尊,他是不是能够自由的选择自己的埋骨地呢?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此世的丹枫已经是龙尊了。 “你......”想让那些强大的战力不必保护在你的身边,你想让他们在必要时发挥自己的光和热,你想从自己身边解放他们。 但敖霜刚开了一个头,就吞下了剩下的话。 丹枫是用暗示的方式将自己的意愿告诉了她,所以他大概不愿意敖霜将这件事挑明。 ‘这属于龙尊的自尊,还是丹枫好面子呢...’ 内心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但龙女面上却端的滴水不漏,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丹枫,放心吧,我对我的牙有信心,也对应星的技艺有信心。” 这可是天赋卓绝的百冶大人啊。 百冶大人还在睡。 此时的丹枫和景元已经将早餐扫荡过一遍了,连敖霜也放下了玉兆,开始吃那些应星肯定不感兴趣的食物,但应星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 “我就知道应星哥这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景元摇头晃脑的感叹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直接跟那边请了假。” 敖霜却觉得有些奇怪:“今天说好了要去工造司,他订的闹钟没响?” “哦,你说闹钟啊。” 线上处理公文的丹枫后知后觉的开口:“我给他关了。” 敖霜:“?” 景元:“?” 面对朋友们一脸迷惑的表情,丹枫不动如山:“他的确定了早上的闹钟,但我醒来后看了一眼,那时间太早了,他昨天肯定是很晚才睡的,太早起来对他身体不好。” 丹枫垂下了眼眸,抿着嘴道:“他是短生种。” 景元睫毛颤了颤,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一些:“是啊...应星哥他......” “吸收龙骨可以延年益寿,保证可以让他活个千八百岁的。” 敖霜吃着手上的东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不是知道吗,怎么还一副他命不久矣的表情。” 这回轮到丹枫:“?” 景元也一下坐直了身体:“什么!?” 敖霜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寿瘟祸祖,对,不是丰饶星神,就是寿瘟祸祖。 “看我做什么?” 敖霜咽下嘴里的食物,疑惑的问道:“这个问题我们昨天就讨论过了吧。” “但是——”景元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自己的质问,换了个更加温和的句子:“但是若想长寿,就必须要付出什么。” “付出?”敖霜想了想:“付出能够长生的能量吗?龙牙的粉末就是啊,纯天然无污染,无病痛直接将你拉回最巅峰的时期。” “不、我们不是在说这个!” 景元站起身,他的影子笼罩在敖霜身上,表情严肃的就像是丰饶大军占领了罗浮仙舟一样。 “敖霜!你不能轻易的赋予他人长生!” “我可以。”敖霜掀了掀眼皮,半点没被他唬住:“应星也不是他人,最重要的是......” 她放下手中的包装袋垃圾——吃完了包装袋里的食物后,包装袋自然就变成包装袋垃圾了——拍了拍手上的碎渣:“龙骨粉末的受益者只有他一个人,即便他有了孩子,能从血脉中获得的遗赠也少得可怜。” 面对戒备起来的两个人,敖霜嗤笑了一声,脸上是不再掩饰的傲慢与强硬:“你们把祥瑞当成什么了?” 是当成无法抑制的弊病,还是他们一直以来想要根除的敌人? 那种束手束脚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能被我等选择的工匠都会得到应有赐福,这是理所当然的交换。”敖霜自从上次经历过冗杂的‘白珩事件’后就学乖了,能先斩后奏绝不提前通知:“这是他应得的,没有人能够阻拦。” “但这属十恶逆的罪行,敖霜、龙女,即便你是奇迹的示现者。”景元脸色苍白:“也会受到最严重的量刑惩处。” “我看过你们印刷的,关于何谓不赦十恶的法律解释。”敖霜能光明正大的做出这种事,自然有着相应的底气:“令堕长生只是针对污染短生种族的基因,使其转化为长生种,进而堕落为孽物的罪行。” “我没有将他的基因转化为长生种的基因,他也没有堕落成孽物的可能。”白发龙女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对他们挑了下眉:“都说了,我们是瑞兽。延年益寿就是字面上的延年益寿,你们仙舟人未免太过敏感了些。” 不等他们两个再说些什么她不爱听的啰嗦,敖霜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敲了两下桌子,无形的波动扫过二人。 “好了,即便是暴露,也是我一个人的错。”敖霜摊手,无所畏惧的说:“现在你们不过是被胁迫的,无法说出真相的人类罢了。” “你不能——!” 景元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的半点有关这件事的话,他试图掏出玉兆跟敖霜讲述这件事有多么严重,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给敖霜发了两个卖萌的表情包。 他骂了句仙舟脏话。 这次倒是没被禁掉。 丹枫也在尝试跟敖霜讲道理,但他们最终发现这半点用都没有。 仿佛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在与自己较劲一样,两个人一顿操作猛如虎,一抬头,龙女稳坐泰山,一边慢条斯理的咬着自己的早饭,一边眼含戏谑的看着他们折腾。 第73章 应星刚从房门里出来便看到了面色僵硬的二人,他有些奇怪,于是问坐在他们身边吃着什么东西的敖霜:“他们两个怎么了?” “态度不太好,被我下了禁制。” 敖霜吞下嘴里的食物,指了指桌子上的半凉早餐:“你是先洗漱,还是先吃饭。” 应星想说自己先去工造司,但他看见那两个人僵硬的神态,又想到刚才龙女说的话,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我先去洗漱。” 等他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小院,就看到自己的两位好友气鼓鼓的瞪着龙女,试图用眼神让她感到心虚。 而龙女呢,龙女不动如山,正在用凤凰的羽毛给他加热早饭。 这一幕给了应星一种错觉。 他带着些慵懒的笑意坐到剩下的那个空位上:“怎么,让大名鼎鼎的龙女给我热个饭不行?” “我们不是在说这件事。” 景元苦着脸道:“应星哥,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过分。” “嗯,说来听听。”应星满不在乎的接过敖霜递过来的饭:“让我也知道知道她怎么过分了。” 没人开口。 应星更加奇怪了,但无论是骁卫也好,龙尊也罢,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仿佛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东西的神情看着他,然后不约而同的,再去用那种控诉的眼神看向龙女。 应星:??? 今天的应星小院似乎要被问号填满了,但罪魁祸首却无动于衷。 应星警惕的闻了闻自己的早饭,又在那堆包装袋垃圾上看了看,他谨慎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恶作剧?还是往我的小院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都没有。” 将多余的食物吃的差不多的敖霜扔掉了最后一个包装袋垃圾:“丹枫说想要一个可以解放其他护卫的防护用具,你能做吗?” 应星哼了一声:“你在小瞧我?” 敖霜抬手画了个圈:“需要我给你一点灵感吗?” 应星啧了一声:“都说了,别小瞧我,我能做出来。” 他转头问丹枫:“你想做什么样的护具?盔甲还是什么?” 敖霜插嘴道:“最好能把他的龙身也保护起来,龙牙没了再问我要,这是另外的价钱,我和他谈过了。” 丹枫怒瞪敖霜,但是越想说越说不出来,他把牙咬的咯吱响,若不是顾及这里是应星的家,他都要变回原型跟敖霜打一架了。 气死他了!!! 应星可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机锋,见没有人为他答疑解惑,他干脆略过这些不必要的问题。 “等我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工造司。” 他的脸上还带着点昨天残留的兴奋,现在那些兴奋如同木炭中的火星,只要被风稍微吹上那么一吹,就会以燎原之势开始燃烧。 百冶目光灼灼:“今天我们去把那颗龙牙搞定。” 景元以头抢桌,但还没撞上桌子,他的头就被龙女伸手垫住了。 顶着应星莫名其妙的目光,景元惨兮兮看向应星,抬手指向敖霜。 “干什么?” 应星扒了两口饭,不想掺和进他们之间的斗争:“镜流留的作业你还没完成?” 景元指着敖霜的手开始颤抖。 应星哥,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丹枫看不下去了,闭着眼睛把景元的手按了下来。 算了吧,景元,现在你的应星哥肯定没法跟你对上脑回路。 谁能想到呢?嗯?谁能想到! 丹枫痛心疾首的想:他错了,他昨天就不应该睡在应星家! 第42章 四拾二 直到应星带着三人来到工造司,丹枫和景元也没想出什么解决之法。 他们一路上都在尝试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阻拦应星和敖霜的前进。比如伸脚试图绊应星,用身体挡住他们前进的路之类的。 可无论是怎样的动作,一旦他们的目的是出于[阻止应星前往工造司]——或者更细一些[阻止应星接触龙牙]——身体就完全不听他们的指挥,伸脚变成了大迈步,身体挡变成了侧身避让...... 搞得不明所以的工匠还觉得他们今天怪是怪了点,但还怪的挺有礼貌的。 应星没有往他们两个被操控了身体上想,毕竟他们能说话,能走路,看样子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跟着他们两个行动的,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方向去。 就是看他们两个的动作... 应星挑眉:“原来你们这么期待龙骨装备吗?也对,毕竟是我打造的、敖霜送你们的礼物,你们不期待才是怪事。” 作为被肯定的那一方,工匠美滋滋的露出了笑容。 丹枫:...... 景元:...... 他们两个想要解释,但解释不出来,只能憋屈的一边瞪龙女,一边对工匠露出了一个只有他们二人了解的心酸笑容。 你就笑吧,你就美吧,等你知道你身旁那位祖宗做了什么,你以后恐怕很难笑得出来了。 应星对他们二人怪模怪样的笑容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你们——” 白发男人停下脚步,深深的凝望自己这两位朋友。 丹枫和景元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应星还没老到忘记龙女昨天说的那些东西,为了防止龙骨粉对除了他(工匠)以外的其他人产生影响(比如龙疫),也为了让这两个有点奇怪的家伙不给自己添麻烦,他如此说道:“——两个一会别进我的工坊。” 第74章 丹枫和景元重燃起的那丝希望破灭了。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景元面无表情的想:‘就像是我和丹枫哥想尽办法拼命的灭火,而应星哥却选择在屋里点火,点火就算了,他还把门锁死,跟助燃物呆在一起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助燃物’、面不改色的按上了他们两个的肩膀:“听见我们百冶大人的话了吗,一会别进去捣乱。” 景元抬头望天。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现在所经历的磨难,是对他能不能胜任罗浮将军的考验的话,景元宁愿就此认输。 这个罗浮将军不当也罢!!! 丹枫面无表情的看着应星,在对方莫名的目光中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拿出自己的玉兆,将镜头对准了工匠:“来,笑一个,应星。” 罗浮龙尊:随便了,毁灭吧,大不了一起死。 “做什么?”应星不太明白,但还是摆了个姿势让他拍:“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这种报复方式未免太过可爱了吧,不太像是自己了解的丹枫啊。 还是说自己不让他们进入工坊这件事对龙尊大人来说不算什么? 景元也跟着拿出了自己的玉兆:“是啊,应星哥。” 他怨气十足的笑着说:“笑一个。” 应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搓了搓手臂:“你们搞什么,我不拍了!” 他们这种态度一看就没有好事! 在主观上放弃了阻拦应星后,丹枫与景元身上的滞涩感缓解了不少,这让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了新的阻拦想法。 敖霜当然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想要绕过禁制的阻拦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不是吗。 龙女站在应星的身后,背对着他对那两个人微笑。 [来、试、试、吧。] 她这样用口型挑衅道:[来、试、试。] 二人被她一激,又忍不住开始想那件被下了禁制的事,于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再次被限制住了。 丹枫、景元:“[仙舟脏话]!” 应星没有察觉到他们与敖霜之间的机锋,还以为他们在骂自己。 说真的,他感觉今天有够莫名其妙的。 先是丹枫和景元在餐桌上怒瞪敖霜,接着又在来工造司的路上格外兴奋,最后他们又开始给自己拍照,自己不想拍还骂人。 “好了先生们。” 应星转身走向工造司,顺手拉了下站在自己身后的龙女:“接下来就与你们没什么关系了,走吧,龙女大人,让这两个人冷静一下。” ——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因为他们惹到了敖霜。 或者更准确一点,是因为敖霜在他们身上下的那个禁制。 只是工匠固然想到了是禁制的问题,却没想到问题的源头在自己身上。 走进了自己的工坊后,工匠关上了门,锁上了小洞天,转身看向似笑非笑的龙女:“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傻子是怎么惹到你了,但我要代他们跟你道个歉。” 见敖霜没有出言反驳,应星缓和了语气:“景元还小,龙尊又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与他们——” 敖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替他们开脱,应星,毕竟如果你知道了我们在吵什么,说不定你也要跟我吵。” 白发龙女招出了龙牙,让它轻轻的落到了地上:“为了你我的身心着想,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好吧,到此为止。 应星在工坊内翻找了一番,拿起一个个工具与机械挨个试了过去。 好消息,龙牙可以被切割,坏消息,大型设备无法进行细致的打磨。 应星决定先造几个趁手的打磨工具。 好在工坊内的材料还算够用,敖霜偶尔也会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这在无形中节省不少时间。 忙了许久后,特地计算着时间的敖霜拿出玉兆看了眼,果然,现在已经是仙舟的半夜了。 可他们今天只切割了龙牙,从中剥离出了里面残留的血管、失活的神经与凝固的血液,趁手的工具也才造了一半... 但是应星需要睡觉。 “什么?休息?这才几点!” 因为需要工作的关系,洞天内的天色被他固定在了白日,这也让应星只能从钟表上获悉准确的时段。 他看了眼挂在一旁的钟表,有些惊讶:“嗯?时间过的这么快吗?还是说我表坏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洒在地上的那些骨粉。 应星看向敖霜:“我觉得我们在想同一件事。” 敖霜也看向了他:“应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我完全不累。” 应星没有逞强的意思,他是真的没感觉到任何疲惫,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都感觉非常好,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巅峰的感觉真令人上|瘾。 “那我们继续吧。” 敖霜颔首:“争取在事态变糟之前完成这些。” 想到现在的情况,应星蹙眉:“你说得对。” 若丰饶攻向某个仙舟时他没有做完这些... 届时他若不出去,说不定工造司拼接金人的速度会下降,他若选择出去,身上的骨粉则可能会带来龙疫。 工匠忍不住强调道:“我们必须要在丰饶联军发动进攻或者反击之前完成这些。” 不会疲惫的好处悄无声息的在各种细微之处体现了出来。 第75章 长时间的弓腰不会僵硬与酸涩,长时间专注的打磨不会让双眼变花,无论怎样扭曲的造型都会有一股力量支撑着自己,哪怕是因为挥舞重锤而汗如雨下,应星也不觉得口干舌燥。 在这期间,应星的头脑一直是清醒的,他能调动身体中的每一块肌肉来应对各种状况。 “你每天都在体验这种生活吗?” 没头没尾的话引来了龙女问询的眼神。 此刻的应星正在等待机器将制品打磨完毕,换句话说,现在正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预料之中的,哪怕是长时间的劳作,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滞涩感,整个人就像是新出舱的金人一样灵活。 白发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结实的手臂:“我感觉非常好,好极了。” “你是说你的身体状况?” 盘腿坐在一旁的龙女将自己手中逸散着寒气的冰剑放到膝盖上,转头对工匠说道:“龙骨粉对工匠的增益因人而异。不过我感觉这应该与工匠的潜意识有关。” 敖霜略加思索,开口解释道:“如果你想要在灵感上更进一步,它就会为你赋予更多的‘灵光’,若你想有更加灵敏的感知,它就会加强你身体的各类‘触觉’。” “至于我们龙族每天都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嗯...” “嗯...什么?” “我形容不好,因为我不太了解普通人类的生活,也不太了解真龙们的生活,所以我只能用浅薄的语言告诉你。” 敖霜正了正神色:“受伤后会好的很快;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试错’;若是产生了不好的习惯则需要很久的时间来纠正;食量很大,总是会担心自己某天吃不饱饭怎么办;还有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林林总总,担忧的事情似乎也不比人类要少。” 敖霜重新拿起手中的冰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所以我的人生格言是,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一旦做出选择,就向那个方向大步前进。” “不要再回头。” 第43章 四拾三 “不要回头吗...” 工匠有些羡慕,又有些感慨:“真是洒脱啊,敖霜。” 敖霜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的冰剑,一心二用的往其中注入纯净的冻结之力:“别羡慕我,应星。” 白发龙女说这话时,罕见的有些怅然:“不回头...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些时候,这些坚持也会成为自己的枷锁。” 敖霜的实力无可指摘,但她所选择的山峰却不能只靠实力来攀爬。 “当时做出的‘最合适的’选择,在如今看来似乎还能够做的更好。” 面对工匠蹙眉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龙女洒脱一笑:“不用安慰我,应星,我明白的。我能有这种意识,正是因为现在的我比过去的我更加强大。就像是一个向外扩展的圆形,只有比之前更加伸展,才能全方位的超越过去的自己,将过去的自己看得更加仔细。” 应星哼了一声,扭头看向自己的锻造炉:“你所谓的镣铐,就是你对自己的约束?” 敖霜没有否认:“我曾经有过许多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那时的我在辗转反侧之际不断的责备那个过去的自己,为何总是来迟一步,为何总是如此粗心,为何总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 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冰剑,任由它在自己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因为激烈起伏的情绪,敖霜的身体末端出现了半龙化的趋势,她看着自己白色的爪子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纷扰的记忆重新压了回去,一同压下去的,还有她半龙化的部分身躯。 “后来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一切都要尽归于命运,无论是我还是牠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是祂的傀儡,是那座生态箱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员。” 应星嘲笑般的说道:“哈,命运。”将一切归结于命运,不过是懦弱无能之人才会说的话。 “将一切怪罪于命运是一种很好的、排解压力的方式。”敖霜跟着他笑了笑:“所以,我偶尔也会将那些无可更改的厄运归结于命运的捉弄。” 应星收起了自己的嘲讽,确认锻造炉这里暂时不需要自己后,他转走到敖霜身边坐了下去:“这个世界没有命运星神,但我想即便没有这位星神的存在,人们也总会将那些发生在身边的厄运归结于命运。”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懊恼的思考着安慰人的话:“这样想人很多,不差你一个,有些时候,我也会咒骂这该死的命运。” “我说了,应星。” 敖霜再次将手中冰剑放到膝盖上,她带着无奈的笑意抬手圈住身旁男人的脖颈,在男人的纵容下将他的脑袋揽到自己这边,接着便抬手揉搓他的长发。 “不用安慰我,你有自己的见解,我也有我的,塑造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 更何况她对自己要走什么样的道路这件事并未感到迷茫。 ——或许之前有,但现在没了。 这些事情对敖霜而言,是开在她路上的花朵,是道路上的一粒石子,再严重一些也不过是路上的一道裂缝。 “所以,我加诸于身的镣铐、约束...你想怎么说都行。”敖霜松开钳制男人的手臂,语气轻缓:“总之,是它使我在今天回望过去,除了稍许不可避免的遗憾外,能够问心无愧的说一句,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最好。” 第76章 “双刃剑,我明白了。”应星失笑:“看来你的确不需要我的安慰。” “嗯哼,”敖霜拿起膝盖上的冰剑,仔细打量过后满意的将它放在一旁的剑匣中:“其实不只是你有羡慕这种情绪。” 龙女掰着手指,试图一个个的算下来:“我羡慕你的狷狂,羡慕景元的帷幄,羡慕镜流的剑心......还有其他人的优点,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真要算下来会很浪费时间的,若是现在无事也就算了,应星还要看他的炉子呢。 敖霜望着身旁的工匠,真诚的说道:“我不想说什么你不用羡慕我,因为你也有我所羡慕的地方之类的话,应星。我的意思是,你大可将自己羡慕的东西变为现实中自己拥有的东西。” 你既然想要,你就去得到。 “过去将我们塑造成了一个个不同的人,我们的性格又促使我们做出不同的选择。” 应星苦笑了一下:“至于我的选择...则在这艘仙舟之上。” “我刚来仙舟学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我。” 男人说起几十年前的旧事时,语气与口吻均带着不屑:“他们都说一个短生种一生所能到达的极限远不如长生种,结果呢,现在那些长生种都被我这个短生种压制住了,哼。” “......” 或许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也或许是自己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有些话,应星不方便在其他人那里说,却能够在此刻对着龙女倾吐一二。 “......说不羡慕那些长生种的寿命是假的。” 应星望着小院中虚假的天空,双目无神,明显陷入了回忆中:“他们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但短生种却不行,我必须要咬着牙努力学习,证明他们对我的轻蔑是错的,证明老师没有收错我这个弟子。” “那些个头昏脑胀的日子里,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我是个长生种,是不是......” 他闭了闭眼睛:“算了,如今我说这些不过是对于过往不满的宣泄罢了,即改变不了那些迂腐家伙的脑袋,也改变不了我此时的现状,呵,那些家伙...” “所以,你也不是不想长生,你只是认命了?” “什么话。” 应星站起身,环臂立在敖霜身侧,低头看向白发龙女:“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我要用短生种百年的时间,做出那些长生种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成就。” 噢,那你可能要失败了。 敖霜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话。 因为你这颗‘星星’将会彻底的压在他们头上,像一轮灼灼烈日那般将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压得暗淡无比。 从此之后,你就是工匠中唯一的太阳,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名字,应星。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白珩的护具,镜流的骨剑,景元的偃偶,丹枫的法器都在逐渐成型。 因为之前采集过友人们的身体数值,应星也对他们的习惯了如指掌,所以在后续的打磨与雕琢上他没有浪费什么时间。 敖霜的龙毛铺了一地,但只有少部分用来装饰与点缀,剩下的统统被应星收了起来。 “你不给自己做点什么吗?” 敖霜看了一圈,发现对方几乎没有给自己做些什么东西。 应星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龙骨挂坠:“哝,龙骨,龙毛,还有你的龙鳞。” 这里的龙鳞自然是白鳞,是的,敖霜到底还是给了工匠一点自己现在的鳞片。 因为她给的扭扭捏捏,所以应星完全没发觉对方对自己的‘有求必应’是某种程度上的心虚。 “我是说武器...或者护具这种,不是禁步、宫绦之类装饰品。” 看着工匠头发根部那短短的一层黑,敖霜移开了视线:“这可是龙骨,有很大好处的,你得对自己好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敖霜。” 应星在制作友人们想要的东西时,对那些还没有被使用的龙骨没想法是骗人的。 他想做的东西有很多,防身的护具,盔甲,武器...对于如何处置这些剩余的龙骨,天才总有数不尽的灵感与想法。 但他知道,比起自己的兴趣爱好,自己的朋友们更加需要他正在制作的东西。 “我的装饰品都是用边角料制成的,”应星指了指那边堆砌的一堆边角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身体也不累,不如做点小玩意打发时间。” 至于拿玉兆上网? 比起那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应星更喜欢拿着一堆七扭八歪的边角料肆意挥洒自己的灵感,将它们变成一件件赏心悦目的饰品。 工匠的面容早已在他不断接触骨粉的时候悄然变化,他脸上的皱纹在细胞的运作下彻底消失,用容光焕发来形容他的状态也不为过,只是他从未照过镜子,也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容貌,自然无从察觉。 他手上的疤痕与老茧也在这段时间悄然消失、脱落,但好在手部的皮肤虽然变得很薄,却比之前更加坚韧。 应星想到敖霜说的话——龙骨粉会向着自己的渴望的方向增强——不由得格外满意,薄薄的皮肤可以感受到更加细微的变化,而更加坚韧的皮肤则让他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伤害。 他现在的身体应该也比之前要更加强壮,只是这段时间他都沐浴在骨粉的增益之下,来自身体的需求几乎没有,所以应星也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体被强化到了什么程度。 第77章 工匠不奢望自己的身体素质能够与天人、狐人甚至是持明相媲美,但怎么着也得能跟五年前的自己相提并论吧? 而且,身体素质上来了...他应该还能再多活一阵......吧? 不知为何,每次想到这里,应星都会感到一阵恶寒,就好像本应给工匠增加的灵感,加在了什么不必要的地方一样。 第44章 四拾四 随着时间的流逝,龙女想要送给朋友的礼物一一成型。 镜流的骨剑,景元的偃偶,白珩的护具,丹枫的法器,它们都被工匠放在即将送出的匣子中,静待新主人的开启。 剩下的龙骨还有很多,多的还能给他们几个做一套简单的甲胄。 只是工匠牢记龙女的告诫,对如何处理它们有些束手束脚。 而敖霜看着对方扭扭捏捏的演戏只觉得辣眼睛,她面上翻了个白眼,但嘴上却说道:“你该给自己做点东西了,不是吗?” 应星这才表现出了有些做作的恍然:“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敖霜“呵”了一声,环臂而立:“真的吗,我不信。” 应星的眼睛都快贴到龙骨上了,嘴角的上扬完全压不住:“是真的。” 龙女挑眉,凭这家伙时不时拿着纸和笔坐在龙骨旁边写写画画,她就不信应星真的忘了这事。 他自以为对龙骨的喜爱掩饰的很好,可惜那些被精雕细琢的龙骨边角料早已暴露了他。 敖霜完全没想到,一个指节那么大的边角料都能被应星雕出花来。 但谁让自己就这一个工匠朋友呢? 龙女摇了摇头。 多次的精雕细琢与反复打磨,工匠已经完全掌握了龙骨的特性,他现在要比敖霜还要了解她的骨头。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设想。 “你是说,想要将龙骨与龙毛结合做一件衣服...” 这是敖霜从未设想过的方面,她感慨道:“天才的想法,你想做一整套吗?” “这要看你的毛发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应星开始整理之前收起来的白龙毛发:“如果用龙毛做出的衣服不算特别透气,那就只能做外套了。” 敖霜快速在纸上画出了一个酷炫的外套。 “看,用龙骨在外套上拼出一条白龙!” 应星瞥了一眼:“驳回,这就是单纯的用龙骨在外套上摆造型。” 敖霜想了想,又画了一个外套。 “这样呢?把龙骨做成护具放在外套上?” 应星思索了下:“看起来有点嚣张...但很接近了。” 敖霜沉思了片刻,画出了一个同样酷炫,却更加低调的外套设计图。 白色的外套上有着低调的暗纹,乳白色的龙骨披膊与护臂被放在外套之上,前襟处的长条状龙骨雕刻着独特的花纹,下摆处由半指宽的龙骨鳞片组成,因为工匠会时常走动的关系,下摆是方便行动的四片式,外套的后背处虽然是空着的,却不是完全‘空白’的。 “后面具体要做成什么样,得看你的需求。” 敖霜指着外套图后背的空白说道:“你想要在后背处织个纹样也行,或者把龙骨削成薄片编进去,反正你想怎么做都行。” “很好的设计。” 应星抬手,敖霜会意,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 工匠越看越喜欢。 “我们就做这个!” 他兴致勃勃的开口。 有了给景元做偃偶以及给白珩做护具的经验,这件外套的龙骨部分制作的很快。 然而到了衣服的部分,问题出现了。 虽说应星用龙毛做过剑穗、毛发之类的小东西,但衣服却与这些不同。即便工匠已经将自己的旧外套拆成了布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龙毛织成布片,毕竟他从来没做过衣服。 好在敖霜有作弊手段。 ——那不知是所有真龙都有,还是独独在敖霜身上存在的‘生物可塑性’。 在龙女的操纵下,被清洗晾晒过的龙毛快速的组合成布片,并根据工匠的指挥呈现出其想要的特性。 布片将那些已经制作好的骨片吞下,很快,一件酷炫与低调并存的外套就制作好了。 应星穿上试了试,发现腰部还缺点什么:“一会我找条腰带围一下应该就正好了。” “既然你的礼物已经做好了,剩下的龙骨我就——” 应星停下了整理外套的动作,猛地转头看向敖霜。 “——收起来了。” 敖霜慢吞吞的补上了后面的那句话。 应星欲言又止,但最后他也没开口说什么阻止的话。 “如果你下次还想做什么龙骨制品——”工匠目光灼灼的看着敖霜说道:“你知道应该找谁吧。” “当然了。” 敖霜挑了下眉:“我只找全仙舟最好的工匠。”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但来自好友的吹捧让应星非常受用。 “哼。” 穿着新外套的百冶抬了抬下巴:“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按理来说,制作完这些龙骨制品后,工匠应当立刻将它们送到各自的主人身边,然而敖霜阻止了他。 龙女指了指地上还没消失的骨粉:“等它们完全消失后我们再离开。” “或者等你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后。” 敖霜一脸诚恳说道:“毕竟我也不清楚这些粉末被其他人吸收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或许没事,也或许有事。” 第78章 白发龙女似乎完全站在仙舟这边考虑,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看起来真实极了,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在逃避即将到来的各种麻烦。 应星被说服了。 敖霜在他这里还是非常有信誉的,即便他的潜意识告诉应星眼前的龙女在隐瞒些什么,应星也依旧选择相信她。 因为他的潜意识除了这点以外,还告诉他龙女隐瞒的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不是坏事,那就随她去吧。 应星看不见自己是如何吸收那些骨粉的,不过日渐稀少的骨粉却是客观事实,等待骨粉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将自己的工坊整理了一遍,又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敖霜过去看了一会,发现上面记满了龙骨的各种数据,从韧性、硬度,记录到了用怎样的工具会在龙骨上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上面甚至还记录了工匠对龙骨制物的各种设想。 ‘哇哦。’ 她无声的发出感叹。 幸好这颗龙牙是很早之前掉落的,比这更早或更晚掉落的龙牙她也有,不过具体的数据就肯定不是工匠所记录的那样了。 敖霜将这件事告诉了应星,应星一脸平淡的表示知道了。 “下次你要是再想给我们做些什么,还用这颗龙牙吧。” 工匠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笔记本:“届时无论开工的匠人是不是我,这份笔记都能帮上忙。” 敖霜若有所思的说道:“专属的龙骨吗...听起来不错。” 在这段时间里,敖霜也没闲着,她在给这五件礼物绘制禁制,以防有心人暗生贪念,将这些礼物据为己有。 禁制的作用多种多样,敖霜几乎将能想到的都绘制上去了,痕迹交叠之多,看起来的几乎是将这些东西投进‘禁制墨水’里转了一圈。 应星看着敖霜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但他什么都没说,干脆的将自己的新外套交给她‘涂蜡’。 又等了几天,残留的骨粉彻底消失了。在骨粉消失后半天,应星就感觉到肚子饿了。 应星迫不及待地的关闭了工坊的封锁,站在门口回头看向敖霜:“走吧,我们去吃点什么。” 敖霜将那些礼物收了起来,却站在院内没动,只对着他讪讪一笑。 应星一边思考她在等什么,一边下意识的推开门。 “嗬!” 他被门口的大脸吓得退后了一步:“景元!你搞什么!?” “呦!”云骑骁卫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了啊......应星、敖霜。” 连哥和姐都不叫了。 应星发现了对方叫自己名字前的停顿,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发根呈现些许黑色的年轻‘白发’工匠一脸困惑:“你们......有事?” 剑首、骁卫、龙尊和飞行士都等在他的门口,看这样子应该是等了有一阵了。 “......你。” 丹枫看着应星欲言又止:“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见应星的迷茫不似作假,白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小应星,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都没照过镜子吗?” 镜流没有管应星和其他人的对话,她看向门内的龙女,扬声道:“敖霜,你给我出来!” 敖霜不情不愿的慢慢向门口蹭去。 在这段时间里,应星已经通过龙尊凝结出的水镜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噢,所以我这副模样怎么了吗?” 应星以为自己的变化只是龙骨粉带来的短时效果,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了,毕竟他刚刚吸收完骨粉,带来的影响应该还没有完全消弭殆尽。 “敖霜说...龙骨粉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 白珩压低了声音:“但知道这件事的丹枫与景元被她下了禁制,说不出这件事,这还是他们用别的方式让我们猜出来的。” 应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龙骨粉...怎么的? 延年益寿? 哪个延年益寿? 是他想的那个吗? 龙骨粉能够延年益寿?为什么敖霜从未提起过? 工匠那被骨粉强化后变得更加聪慧与敏锐的头脑飞速转动,将敖霜在工坊内的一系列古怪行为迅速串联,曾经被他有意无意忽视线索一一呈现。 残酷的事实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摊在了他的眼前。 应星猛地转头,锐利的视线钉在了敖霜身上。 “敖霜。” 对方低沉的嗓音令天不怕地不怕的敖霜轻轻一抖。 呜呜,完啦! 第45章 四拾五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几人再次聚在熟悉的包厢内,只是这一次的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谁也没有点餐的意思,哪怕工匠的肚子已经开始打鸣,他们也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吃饭之前解决。 “敖霜。”丹枫敲了敲桌子,在吸引了龙女的注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解开。” 白发龙女抬手一挥,非常爽快的解开了他们的禁制。 景元当场验证了一下:“龙的骨粉能够令人长生!好耶!说出来了!” 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是怎么沟通的! “看来的确是解开了。”丹枫冷哼一声:“敖霜,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龙女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是她本人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罪行。 第79章 “我将你们的嘴封上,是因为你们的规矩太多。”敖霜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想要为自己的同伴做些什么还要看其他人的脸色?” 她双手环臂,向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态度下是独属于强大生物的傲慢:“那种被限制来限制去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白发龙女的态度让饮月君想起了天风君信中特别加粗的一句话:【倘若一个她强大到一定地步,她还愿意遵守‘弱者’定下的规则吗?】 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对方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倘若他们继续不依不饶下去... 景元看着这样的龙女,更改了自己的应对方案。 “敖霜姐。” 云骑骁卫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视。 只不过这里的‘其他人’中没有应星,老实巴交的工匠看起来还没从自己获得了长生的冲击中回过神,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坐在凳子上,机械的喝着杯中的茶水。 景元说道:“既然你已经说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在十恶逆中,而属于交易中的一环...”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能帮你呢?” 老天,景元都能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有多么心虚气短。 敖霜被他苍白的辩解逗笑了:“别说这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了,景元。” “我知道你们(仙舟)对此抱有怎样的态度。” 敖霜笑过后,似乎想通了什么,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因为你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我能够理解。” 白发龙女抬手啄了口杯中的茶,润了润喉后,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仙舟深知‘长生之苦’。” “因为长生而腐朽政权,因此而起的争斗,消失于此的人们,甚至是那些根植于你们身体中的弊病。” “长生似乎并未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反而烂事一堆。” 说到这里,龙女微微颔首,眉宇间出现了些许褶皱:“你们的魔阴身的确是个问题,我本来想试着能不能研究一下,却被腾骁阻拦了。” 她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面上:“但我们今天要聊的不是这个,所以这个话题暂且放到一边。” 茶杯与桌面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唤回了工匠的意识。 “敖霜。” 应星还是感到不太真实,他犹豫的看向龙女:“你真的让我...?” “我没有能让人延年益寿的能力,但是[法则]有,它就是这样规定的,龙族委托工匠进行锻造,工匠付出劳动,骨粉——或者说骨粉中的能量——将作为工匠的‘报酬’,为工匠增添他需要的一切,而寿元不过是其中最基本的东西。” 说到这里,敖霜坐直了身体:“我与你们不同,真龙族是依靠记忆传承的。” 白发龙女指着自己:“因此我可以追根溯源,寻找到最初的那条真龙。” “他的故事很复杂,你们只需要知道,最初的那条真龙与[法则]交换了一个条件:用后代的‘未来’来换取后代能够的顺遂的‘出生’。” 她解释道:“这个‘未来’与你们理解的应该不太一样,简单点来说就是,如果一条真龙能够顺利的活下来并成长到一定地步,他的未来就必定会去承担一些‘支柱’需要承担的责任。” “比如用身躯去镇压某个地方的灾难,若是无法镇压,就牺牲自己将灾难永远留在那;比如若是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强大生物的死亡,也会优先从瑞兽这个群体中考虑;再比如去调节某个区域的混乱时,需要瑞兽站在某个角度进行干预。” “这也是我们会被称为瑞兽的原因之一。” 白珩双耳下压:“也就是说...你们的那位先祖把他的后代卖给了......世界意识?” “可以这么说?”龙女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一件好事,但怎么感觉我们好惨啊。” “我听懂了。”丹枫对龙女的话做出了总结:“[法则]给予你们特殊的保护,你们用担负起的责任来回报这份优待。” “所以,[法则]究竟是什么?”景元举手问道:“听起来像是某种星神...?” “是一切的规则与起源。它规定了世间的一切,一切也都由它开始。” 敖霜尝试说明:“就像是某种概念类的东西?据我所知,祂应该不是什么星神。” “敖霜。”镜流那双赤瞳定定的看着龙女:“这件事情瞒不了太久,你打算怎么应对。” 应星的变化太大了,他几乎能称得上是返老还童,若不出现在人前或许没事,但这想想也不可能。 “我本来也不打算瞒着。” 敖霜心虚的点在于没提前告诉应星吸收龙骨粉会延年益寿,至于其他的问题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看着应星的脸色,思考他现在还有没有在生气。 沉默了许久的应星在此时开口:“也就是说,我无法在仙舟上停留了,对吧。” 敖霜被应星的悲观惊了一下:“哪有这么严重。” “你直接对外声称自己变成了我的眷属就好。” 应星有点发懵:“眷属...?” 白珩恍然:“对哦,还有这种办法!” 未来的罗浮将军泄气的趴在餐桌上,开始大声耍赖:“就算是这样!敖霜姐,你打算怎么补偿这些天饱受折磨的我们!” “请你们吃饭?” 第80章 敖霜神态自若的说道:“还有把我准备的礼物送给你们。” 景元立刻跳了起来,冲到敖霜面前期待的看着她。 丹枫摇了摇头,拿出玉兆扫码点菜。 敖霜先将属于景元的礼物递给他:“拆开看看,我下了禁制,只有第一个触碰它的人才是它的主人。” 景元激动到无以复加,他捧着礼物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后,郑重又小心的拆开了它。 盒子里静静蜷缩着一只白色的长毛猫。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了两下猫猫的脊背,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似乎被什么果冻一样的东西碰了碰,接着自己与这只白色的狮子猫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链接。 “现在还没有那么智能。” 敖霜看向对猫猫爱不释手的景元:“不过你不用担心它会掉毛,脏了也可以洗,偃偶的所有零件都是由龙骨构成的,填充用的是龙毛毡和龙毛,无论是龙骨还是龙毛都是很坚韧的材料,相信我,即便是将它摔摔打打,这只偃偶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说这话时,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其余人的礼物也一一发给了他们。 镜流打开了剑匣,白珩拿出了护具,丹枫在点完菜后,也将自己的法器放在手里摆弄。 听到摔摔打打也没有问题后,他若有所思看着手中的法器:“也就是说,即便我将它丢出去砸人也是可以的?” 敖霜看了一眼它手中的法器,确认那是个防御型的法器后,露出了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可以啊?” 还是工匠没好气的出言阻止了龙尊危险的想法:“这是防御型的法器,你也不是什么投石机,还有敖霜。” 应星恨不得抬手敲她脑壳:“你也别被他带跑了!” 似乎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敖霜眨了眨眼:“好哦。” 等待饭菜上桌的这段时间,敖霜与她的同伴们商量了一下:“一会吃完饭,我带着应星去找腾骁将军,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就别掺和了。” “我觉得将军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景元故作发愁的唉声叹气:“反正当你第一次在人前显露‘神迹’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现在不过是应验了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眷属总比犯法好听。 景元脚步轻快的走到工匠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啊,从今以后,仙舟跟龙女关联又增加了一个,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应星哥。” “臭小子,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幸灾乐祸!” 应星试图抬脚踹他,景元灵活的躲避,让他这一脚踢了个空。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景元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为自己辩解道:“而且我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在恭喜应星,也是认真的在幸灾乐祸。 日后应星哥也即将迎来繁忙的日常了。 只要有人跟他共苦,景元就能够忍受那些令人头大的杂务! 更不用说他现在是有猫人士了。 嘿嘿,这叫什么,这叫双喜临门呀! 第46章 四拾六 景元的猜测应验了。 当敖霜带着有些忐忑的应星来到腾骁面前时,这位罗浮的将军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他的视线在工匠身上不动声色的转了一圈,将工匠的变化看在眼中。 应星没有穿工造司的衣服,而是穿着简单的常服,外面(在敖霜的要求下)拢着那件敖霜送给他的长衫,原本那头长发被减去了白色的部分,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格外飒爽。 除此之外,应星并未掩饰什么,就这样将那个显而易见的秘密袒露在腾骁的面前。 “我该说感谢您的信任,还是该说不愧是您呢?”腾骁带着些不出所料的无奈,开口说道:“龙女大人可真是给仙舟出了个难题啊。” “放心好了,这种情况只此一例。” 敖霜对着腾骁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工匠的肩膀:“重新认识一下,这是我的眷属应星,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他寄养在仙舟了。” 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腾骁颔首,煞有其事打着官腔:“既然是敖霜女士的眷属,仙舟方面自然欢迎,请您放心,我等定会让应星先生在仙舟感到宾至如归的。” 应星:“......”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样开口比较好。 在他身边的敖霜没看见应星的欲言又止,她见腾骁这么配合,不由得起了点玩心:“将军啊,我家孩子格外喜欢造些小玩意,能不能让他去朱明仙舟学习一下呢,学费好说!” “这件事还需要我和怀炎将军商量一下,毕竟涉及到了另一艘仙舟,我不好代其做主。” “我能理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好,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下,我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有龙女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哪里哪里,毕竟我们也离不开仙舟的帮助...” 两人打了一会官腔,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 腾骁:“不知龙女对仙舟正在筹办的演武仪典了解多少?” “略有耳闻,”敖霜蹙眉:“...一定要在这个时间点召开吗?” 丰饶大军不知何时发动总攻,若是在演武仪典上闹起来,仙舟的脸面可就被按在地上踩了。 第81章 腾骁看起来很有底气,说这话时表情非常镇定:“放心好了。” 敖霜见他那么有底气,也不再坚持:“既然仙舟方面有安排,我就不操那份心了。” 对方见敖霜如此果断,不由得问道:“龙女不想上去比武吗?” “我没想过。” 不是想与不想,而是压根没想过自己参与其中。 敖霜摊手:“我的能力,将军是清楚的吧,我上去不是欺负人吗?” 整个仙舟能找出几个可以跟她对打的存在?更何况敖霜对名利、荣誉这类的东西不怎么看重,若非如此,现在的云上五骁可要多出一个人了。 腾骁莞尔:“即便如此,龙女也可以近距离感受节日的氛围,正好我这里还有两张全票,你们拿走吧。” 身为仙舟的将军,腾骁自然要将这位龙女拉向仙舟,朋友是一方面,让其尽可能的贴近仙舟是另一方面。 “谢谢,”敖霜接过这两张全票,顺手递给应星一张:“我们会去的。” 腾骁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视线在应星身上划过,最后看向敖霜:“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敖霜主动提出告别。 全程没有说话的应星在他们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开口道:“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敖霜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是吧。” 她喝了口水,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我觉得腾骁的态度能表明一切,而且我承诺你这种情况只此一例,也会尽力配合仙舟,看在即将要开启的战争和我的过往战绩份上,仙舟不会抓着我们不放。” 应星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眷属了?” “你还是你,眷属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敖霜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我们都知道这点,不是吗?” “你也别不用这层身份,我既然带你去腾骁那边过了明路,就说明我不在意这个。” “有些事情你直接往我身上推,比如有人问你怎么获得长生之类的,你就说是我操作的,你不知道,又或者你的锻造技术取悦了我之类的话,反正你有眷属的身份,放心大胆的骗,我给你撑腰。” 敖霜生怕他嫌麻烦不敢用,特地将话说的重一点:“别藏着掖着,越是藏着掖着越证明自己心里有鬼,你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的奖赏,凭什么不能展示出来?” 应星忍不住笑了:“万一有人起了歹念,也想跟我一样长生呢?” “他想的挺美。” 龙女翻了个白眼,那双紫色的眼眸即便是翻白眼也格外好看:“让他直接来找我,我来物理帮他打消这个念头。” “若是我被人捉去研究了呢?” 敖霜还真想过这个问题:“关于这个你大可放心,一是现在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做什么,二是以仙舟对我的看重,他们不可能会让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三是...即便有人将你捉去研究也没用,他们不懂[规则]的含金量。” 说是让你延年益寿,那就是[你],跟你的血脉、细胞、骨髓没有一点关系。就算是把当事人的细胞拿出来挨个看,它都是原来的那个,不掺半点假。 “你可以理解为,骨粉就是你那超长待机的动力核心,虽然你现在看不到摸不到,但它就是存在于你的体内,时时刻刻赋予你‘生’的动力。” 应星抬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不科学。” “是不科学。”敖霜笑他:“但很玄学。” 应星咋舌:“算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继续处理那些积压订单了,你呢?” 敖霜看了一眼被他随手放到一边的演武仪典全票:“我的话...我想去镜流那问问演武仪典的事。” 短发青年拿着自己记录的订单条逐一查阅,听闻敖霜的话,对她摆了摆手:“去吧。” 龙女跟应星道别:“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镜流果然还在老地方,此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罗浮的剑首一手一把长剑,看样子是正在熟悉朋友送给自己的新武器...或者说新玩具? “演武仪典?” “是啊,腾骁将军给了我和应星一人一张全票,应该是希望我和他去看看。” 敖霜对此的兴趣不大:“你要去看吗?” 如果他们都不去,她自己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那天有事,去不了现场。”镜流道出了自己的安排:“倒是景元和白珩可以跟你一起去。” 说到这里,她又问:“你不是和应星一起回来的吗?没问问他去不去?” “没问,”敖霜心有余悸的说:“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没多久就开始着手清理积压的订单了,那些订单我虽然没看见具体的内容,却看见了应星记录订单的纸条的长度。” 敖霜比了一个长度:“这么长!” “演武仪典很久才能有一次,错过了很可惜。” 镜流思索了片刻:“一会我们去问问他吧,上门去问,我怕那家伙忙起来时会错过我们的消息。” “也行,顺便给他带点吃的过去。” 敖霜接受了镜流的提议:“对了,你说景元和白珩可以跟我一起去演武仪典?”他们没有别的安排吗? “景元是负责守擂的参赛人员,白珩也报了名,打算去闯一闯。” “原来如此。” 第82章 敖霜了然:“那还真是一起去,我还能顺便蹭一下他们的选手房间。” “你不打算上擂台?” “怎么你们都希望我上去?”敖霜指着自己道:“我这个武力值上去就是欺负人,而且一两拳就能撂倒的家伙也没什么意思,我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被我打死......” “而且......” 敖霜苦着脸:“这种盛大的活动会有很多转播吧?若是我的身影出现在......不说别人,鸾凰肯定会飞来凑热闹,哪怕是砸钱也得跟我打一场,你们的举办场地经得起我们两个认真起来吗?” “那还是算了。” 他们虽然做过预案,却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把比赛场地毁的一团糟。 镜流认真叮嘱道:“若你不想被认出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敖霜白色的发丝上:“似乎也很简单?” 毕竟敖霜的发色是在仙舟上改变的,那些人的消息应该没有那么灵通才对。 敖霜认真请教:“细说。” “换个发型,画个淡妆......再加个耳朵和尾巴?” 敖霜:“?” “是要我假扮成狐人吗?” 白发龙女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跟着白珩和景元他们,倒也没了被认出来的风险......”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敖霜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镜流:“谢了镜流,这真是个不错的意见!” 今晚她就给自己捏人! 第47章 四拾七 在演武仪典当天,竞锋舰上的白珩等到了一位巧笑倩兮的白发狐人。 狐人少女的穿衣风格与整体气质都与白珩所认识的敖霜相差甚远。 她更加婵娟,更加甜美,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又或者是坐在金玉之器上等待宠爱的娇俏美人。 当这位白发的狐人小姐姐朝她展露出甜甜的笑容时,白珩的心都要酥了。 “白珩!” 狐人少女欢喜的向同伴跑去,白珩能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几乎都集中了过来,大家都在看这位长相甜美的狐人少女,猜想究竟是哪个好命的家伙才能得到对方的青睐。 “霜、霜霜。” 白珩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抬起手,接过扑向她怀中的狐人。 甜腻的花香与怀中的狐人几乎是同时抵达的。 白珩下意识的嗅闻着,心想:‘这是桃花?还是梅花?又或者是我不太熟悉的什么花?’ 龙女身上的气味相对浅淡,若有若无的腥锈与丝丝寒意相结合,哪怕旁人从她的身上闻到了隐约的甜香,其身上的气势也能让他们联想到相对血腥的画面上面去。 这让人闻到这种味道的瞬间就能判断出她是个怎样的存在。 强大,危险,冷酷,如同傲然立于寒冰之上的女王。 但怀中的狐人不同,她甜美、可爱,身上的香的要命,狐人灵敏的嗅觉带给她的不是越香越臭,反而是更加馥郁,更多元的感受。 在这种香气中,白珩能感受到百花的盛开,感受到果糖的香气,甚至还有一点独特的茶香。 此时此刻,哪怕自己叫着对方霜霜,这个名字给自己的印象也不是什么霜雪了,反而是糖霜之类的...... “白珩?” 怀中的狐人抬头望着她,近距离看,这双眼睛好像也与之前不同了... 被蛊的迷迷糊糊的白珩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脸上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宠溺笑容。 敖霜的确是在有意改变自己的风格。 从身高、体重,到外貌形态,穿着风格...除了这双紫色的眼睛,她的脸部都微调了一点,变得更加少女了一些。 于是,一个水灵灵的狐人就这样出现了。 为了让自己更加贴合狐人的人设,敖霜还特地去翻了翻自己记忆中关于九尾的画面。 她们神秘、优雅又迷人,但敖霜拿着这个人设在镜子前凹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把那种感觉表现出来,最后她只能后退一步,弄了个还算娇俏可爱的狐人出来。 具体表现为,肢体动作更多一些,声线更加活泼细腻,音调更高,耳朵与尾巴的协调动作也不能少... 好在尾巴她不用太担心,因为自己也有尾巴的关系,只要把尾巴伪装一下就能直接拿过来用了。 想到这里,狐人敖霜动了动耳朵,转头看向一旁靠近这边的人,做出了‘先听到了声音,才看到人’的动作。 靠过来的是个陌生的狐人青年,他红着脸,在身后同伴的大声怂恿下靠近了她们。 “那个...能不能,加一下联系方式?” 他将自己的玉兆凑了过来:“我想......” 狐人敖霜退出了白珩的怀抱,与回过神来的白珩面面相觑。 望着狐人青年,她指了指白珩,又指了指自己:“?” 白狐狸微微歪头,下侧的耳朵轻轻抖了抖。 白珩眼见着这位男性狐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视线却痴迷的看着敖霜,心下了然的同时也有点哭笑不得。 “抱歉啦,” 她略显强硬的揽着敖霜的肩膀,带她走向选手等候室:“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在离远了一些后,狐人敖霜靠近白珩,挎着她的胳膊将脸凑过去悄声说:“我今天用这副模样去找应星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一起来,非要晚点跟景元他们一起。” “而且出门的时候,总会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过来,不管是游客还是仙舟人......真奇怪,是我妆造弄的不到位吗?” 第83章 “不是不到位。”白珩也凑过去,压低的声线中带了一些为不可察的颤抖,似乎是在忍笑:“是太到位了,我敢打赌,刚才那个狐人肯定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了。” 狐人敖霜:“?” 她没有关注那个狐人如何,而是追问道:“我的狐人装扮真的这么能打?” 白珩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相当能打,刚才我都被硬控了三十秒呢。” 既然这样敖霜就放心了。 白珩越想越乐不可支:“应星真的因为你这副模样没跟你来?” “那还能有假?” 秉持着人设,敖霜翻了个白眼,因为嘴角抿起来的缘故,狐人少女的脸颊也微微鼓起了两个小包:“昨晚我和镜流约他的时候,他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今天我去敲门,他看着我问:你谁啊?” 白珩的嘴角比舰炮都难压:“你没告诉他自己会扮成狐人吗?” “我告诉了啊!” 这才是令敖霜感到疑惑的地方:“我还把我会变成什么模样、大致的模样!都跟他说了,他说没问题,能认出我来。” 狐人少女即便是在说抱怨的话,看起来也像是个可可爱爱的奶味软糖。 谁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失望呢。 白珩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嗯,软得不得了,像是个小果冻。 “结果呢,”敖霜不知道为什么白珩突然上手捏她的脸,但好在她连放软脸颊这种小细节都做好了,不会让对方的捏脸变成捏大理石:“我们的百冶大人不仅在我开门的时候一脸诧异的问我是谁,还在我要跟他一起来的时候干脆的拒绝了。” “有多干脆?” “就:‘...你先去吧,我一会跟景元他们一起去。’”敖霜用仅剩的那只手臂生气的叉腰:“可恶的家伙,我还以为自己有多见不得人呢!” 白珩非常干脆的说:“等一会他来了我跟你一起去谴责他,怎么能让我们的小美人一个人来呢,多危险啊,如果是我肯定把你从家护送到目的地!” 前面还算中肯,后面就完全是调侃了。 “喂,白珩。”敖霜的双眸微微眯起:“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怎么不是?” 白珩对她的新模样稀罕的不得了,仔细回想,无论是黑龙拟态,还是白龙半拟态,她好像都很喜欢。 敖霜感慨道:这就是同伴吗。 白珩可不知道敖霜的脑瓜里在想什么,不过她的确很喜欢敖霜表现出的这几种形态。 黑发的龙女有着独特的、锋利又非人的美感,她的世界很单纯,单纯到近乎残酷,弱肉强食是其中唯一的法则。然而这样非人的强大生物却收拢着自己的攻击性,想要更加像是一个人,她愿意学习,白珩也愿意教她。 半拟态的白色龙女更加的温和,包容,这是她探索人间后收获到感悟,而且虽然手感上差不多,但白色的龙女别有一番风味! 然后是现在的狐人... 哪怕已经通过镜流知晓敖霜可以自己给自己捏人,白珩也没有什么实感,直到她看到了狐人敖霜的惊艳出场。 虽然她自己也是狐人,但白珩依旧被对方的表现惊艳住了。没有长时间接触过狐人,是绝对演绎不出这样惟妙惟肖的狐人少女的。 原来在自己观察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自己。 察觉到这点的白珩很高兴。 有谁不会为朋友对自己的在意而感到高兴呢? 有着月白色皮毛的狐人少女问道:“所以你想变什么样的种族都可以吗?” “只是外表看起来可以。”狐人敖霜摇了摇头:“内里不行。” 她犯不上为了一副拟态去改变内脏的位置。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到了选手休息室,内里相对简单,空间也略显狭小,但隔音效果很好,在休息室内,外面的声音几乎被隔绝了。 “我敢说今天过后,罗浮杂俎上会频繁出现你的照片或视频。” 白珩带着些‘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的心态说道:“大家肯定会到处问:你到底是谁?是哪艘仙舟上的来客?这次来是来找谁的?” 这其实也是白珩看到狐人敖霜的一瞬间,脑海中划过的问题。 紧接着,她骄傲宣布道:“但很可惜,这位娇俏可爱的美人是我的了!” “哼哼!让他们找去吧,这可是演武仪典限定版龙女皮肤!”狐人敖霜也骄傲的抬起下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白珩被这只小狐狸可爱到了,她笑着,“诶呦诶呦”的抱着她揉搓耳朵,软软的耳朵很弹性,看似与狐人没什么区别的皮毛一上手就让她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她挑了下眉:“你这是...把自己的龙毛放上去了?” 白珩也有属于自己的龙毛挂件,这种手感很明显是敖霜的龙毛。 “都是皮毛,看起来差不多就行啦。” 狐人敖霜摇头晃脑,头顶的大耳朵也跟着转来转去:“反正我又不会让其他人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这点小细节就不用抓了。” 白珩的视线落到了狐人敖霜的尾巴上:“所以这个尾巴...也是你的龙尾?” 狐人敖霜半转过身,将自己的尾巴展示给对方看:“你猜猜看?” 她动了动尾巴,与狐人尾巴别无二致的动态成功让白珩被迷惑住了。 白珩诚恳的看着对方说:“我的眼睛告诉我,这就是狐人的尾巴,但我脑子告诉我,你肯定不会弄出一条真正的狐尾来的。” 第84章 第48章 四拾八 没错,这就是龙尾,只不过敖霜对尾巴进行了一些微调而已。 她抬手捞过自己的大尾巴,在上面拍拍打打,敦实又厚重的声音一听知道这条尾巴上的毛有多茂密:“我敢肯定,只要不剃光尾巴毛就没有人能看出来区别!” “龙毛的韧性我是了解的。”白珩对她比了个大拇指:“想要把你的毛剪短可相当困难。” “哼哼。” 狐人敖霜发出了梦貘一样的可爱声音,在原地转了个圈:“我对自己可是很有自信的!” 少女的娇憨轻而易举的便冲淡了白珩那为数不多的紧张感,靠着稳扎稳打的基本功,白珩的第一轮比试顺利拿到了晋级资格。 这让等在观众席上的狐人敖霜应援的更加起劲了。 在观众席最前方蹦蹦跳跳加油的狐人少女是那样的活泼可爱,哪怕是与狐人长久居住在一起的仙舟人都被她吸引了视线,就更不用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化外民了。 感觉到自己被人群隐隐包围后,狐人敖霜皱了皱鼻子:“味道变杂了。” 她没有感受到恶意,只是哪怕是被他人喜爱,敖霜也不喜欢这种氛围。娇小的狐人少女环视了一圈后,干脆攀上护栏,在众人的惊呼中靠着绝佳的平衡力一步一跳的逃出了重围。 还不等她发出完美落地的欢呼,在护栏上做出危险动作的小白狐就被负责维护治安的云骑军抓了个正着。 云骑军刚想对这位陌生的狐人教育两句,就看到了狐人敖霜那张略显熟悉的脸蛋:“...你——咦?您是......” 狐人敖霜下压双耳,微微下伏上半身,熟练的双手合十,对着陌生的云骑军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这位云骑姐姐,我只是不喜欢被围起来啦,我知道错了,不要教育我啦,拜托拜托!” 疑似为狐人的云骑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语气变得飘忽,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知道了,您...咳,是那些家伙围着您吧,放心好了,这里交给我们!” 她脚步快速掠过狐人敖霜,语气变得凶巴巴:“喂!附近还有空闲的位置,不要都聚集在这里!” 与她一同执勤的另一个云骑军突然呵斥道:“那边的!你的手放在哪里?!” 向电梯处走去的狐人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云骑军抓到了一个趁乱进行盗窃的小贼。 她转回头,摇头晃脑的感叹:“云骑军的工作真是辛苦啊。” “也不知道应星他们到了没?” 被她惦记的景元与应星此时正从对面的观众席上走下来,因为是守擂剑士的关系,景元不必来的那么早,但这不代表他会错过白珩的第一次登台。 对面观众席处逐渐平息的骚乱让云骑骁卫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是太好了。” 整个人脱胎换骨的工匠不置可否,以他现在的视力,刚好能看见对面有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蹦蹦跳跳、快快乐乐的进入了电梯。 应星:...... 应星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早上看到的那个家伙...... 嘶—— 景元没有察觉到工匠的迟疑,当他回头看向应星的时候,应星刚刚将脑袋从对面的电梯处转了回来。 “距离白珩姐下次演武登场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找她吧,听师父说,敖霜姐这次会‘改头换面’的与我们会晤,我还真有些期待呢。” 景元还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冲击,此时的他只有满腔的期待。 “嗯...的确,那样的话...怎么不算是一种改头换面呢。” 应星一副过来人沧桑的语气惹得景元格外好奇:“看样子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也对,如果没有意外,今天上午你应该是和敖霜姐一起来的才对。” 若是敖霜以龙女的姿态与脱胎换骨的应星一同出现,在不了解他们的人看来,这就是龙女与其‘眷属’在仙舟的‘首次公开亮相’,届时无论是‘眷属’顺势留下,还是龙女继续在罗浮上行走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仙舟本来也是这样安排的。 但...龙女是自由的,其‘眷属’也是自由的。仙舟方面没有将计划透露给两个人的意思,毕竟若是告诉对方这个计划,难免有点强|迫对方的嫌疑,仙舟既然想和龙女打好关系,自然要顾及方方面面,哪怕是一点会惹对方不高兴的可能性都不能出现。 所以在‘眷属’与龙女并未按照计划行事后,仙舟就默默更改了计划,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刚刚接到应星信息的景元。 这就让景元对敖霜今日的变装充满了期待。 “你很期待?” 应星察觉到这点后面露古怪,但他在景元察觉之前便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会很惊讶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相信我。” 景元可不知道应星在憋着坏,暗搓搓的等着看他的乐子,他已经因为应星的话开始想象了,究竟是怎样的装扮才能称得上是改头换面呢。 另一边的狐人敖霜在接待大厅内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罗浮的演武仪典的确格外盛大,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的确有那个底气,还是将此当成末日前最后的狂欢了。” 橙与黄的马尾上下交叠,发尾处的翎羽如同即将死灰复燃的余烬般,隐约闪烁着点点火光,被公司奉为座上宾的存在犀利的评价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在她的身旁站立着一位成熟的男性,‘他’带着礼貌又疏离微笑倾听着身旁之人的声音,草甸般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第85章 在她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此刻她正好奇的看向关于这座竟锋舰的介绍,完全没有注意电梯这边。 那还等什么! 狐人少女带着甜甜的笑容果断后退回电梯中,被重新送回了观众席。 与其指望自己这种微不可察的变化能瞒过那两位的眼睛,不如干脆从上面绕过她们! 敖霜在内心抓地,她就是因为不想要在这里与她们重逢,所以才改变了自己的模样啊! 她心里清楚,一旦自己在星网上露面,无论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凤凰也好,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麒麟也罢,她们都会借着某个机会来这附近寻找自己。后者可能是来看看自己生活的怎么样,但前者...... 狐人敖霜抬手扶额,轻轻叹了口气。 她敢打赌,那只凤凰肯定在演武仪典上报名了! 幸好幸好,自己早有先见之明! 因为敖霜一来一回的折腾,景元他们比她先一步找到了白珩。 狐人少女找过来时,他们正在聊天,景元第一眼没认出来这是谁,他先是撇了一眼来者,以为这是白珩的狐人朋友,便自然的开口:“白珩姐,你有客人了...” 景元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他再次看向来者,脸色骤变,语调上扬:“你——?!” 可爱的狐人少女单纯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牵起白珩的手,那双软嫩的大耳朵也跟着她的动作上下摇摆,小白狐狸的语气黏黏乎乎:“白珩姐姐~我来找你啦~” 应星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抬手捂住嘴,挡住嘴角那压不下来的笑意。 以他对敖霜的了解,对方这副作态肯定是故意的。 的确存着逗弄小伙儿的心,敖霜的大尾巴摇的非常欢快,像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狗一样贴着白珩转圈:“哇!白珩姐姐好厉害的!三下两下就把对方击倒了!白珩姐姐好棒!” 景元沉默!景元迟疑!景元的嘴开开合合!这位年轻的云骑骁卫转过身,背对着敖霜与白珩双手捂脸。 救命! 这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龙女!? 是的话她也太拼了吧!但如果不是他岂不就闹了笑话?! 白珩已经没有心思再关注景元那边了,她被小狐狸吹捧得整个人都快找不到北了! 在一声声“姐姐好棒!姐姐好厉害!姐姐世界第一!”的吹捧中,白珩逐渐迷失了自我。 应星原本还在看戏,结果眼睁睁的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工匠汗毛炸起,整个人都警觉起来。 记仇的小狐狸当然没有放过他,三言两语就引得白珩一怒冲冠为红颜,在室内追着工匠像模像样的打了起来。 此时的景元才确认,眼前的狐人的确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龙女。 “敖霜姐!”他有些恼羞成怒,红着脸指着对方的打扮:“你、你你你!你至于吗?” 这只是一个演武仪典而已!又不是什么选美比赛!这副模样不是比龙女还要招摇吗?! “诶呀~” 小白狐狸的脸上明快的笑意,她走到景元身边踮起着脚与他平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煞有其事说道:“你不懂,这样最保险。再说了,我现在这副打扮可是演武仪典限定版呢,仅·此·一·次,要好好珍惜哦~” 因为狐人的靠近,那股奇特的花香也被景元捕捉到了,仙舟人没有狐人那般好的嗅觉,对白珩来说馥郁的花香在景元看来味道有些浅淡。 淡雅的香气若有若无出现,时而萦绕在佳人身侧,时而顺着佳人的手臂攀附在他的身上,景元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狐人似乎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她笑着将脸凑了过来:“景元元,你的脸好红呀,是害羞了吗?” 第49章 四拾九 逗小孩玩的白狐狸被另一只狐狸捏住了一边脸颊。 “霜霜——”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白珩拉长了声音,就着拽狐女脸颊的动作将其拉离景元,同时顺手将对方的另一边脸颊也捏住了。 “乖啦,不要欺负景元。” 被捏着脸颊说不出话的白狐狸呜呜咽咽比划着什么,似乎在为自己辩解。 白珩可不知道她在辩解什么,索性将对方的辩解自行翻译了下:“我知道你很兴奋啦,但你要克制一点,听到了吗?” 发现对方没理解自己比划的意思,泄气的小狐狸只得挎着肩膀,垂头丧气的“嗯”了一声。 白珩松开捏住对方脸颊的手,在将手拿开离开之前还留恋的揉了揉。 虽然这种程度的变形不足以让敖霜的脸上出现什么痕迹,但秉持着将人设进行到底的想法,狐人敖霜还是将脸颊上的红晕加深了一些,做出一副被揉红了脸蛋的模样。 被揉红了双颊的小狐狸抬手按住脸,嘴唇嚅嗫着,似乎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只是她没有发出声响,唇形也不太标准,白珩辨认了一会,发现实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于是选择忽视对方这点可爱的小动作。 看着脸蛋儿红扑扑的狐女,应星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你这副模样——” 现阶段有着一头黑色利落短发的工匠显然不适应这样的敖霜,不然他今天就不会跟对方分开走了。 他抬手揉了揉两下自己有点清凉的头顶:“你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吗?” 第86章 “什么?”狐人敖霜左右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头顶的大耳朵也跟着摆动了一下:“噢!你是在问我这副模样吧?是第一次哦,怎么啦?” 噢、吧、哦、啦。 这种字眼从眼前这只白狐狸的嘴里说出,把她凸显的更加软糯可爱。 应星僵着脸,实在无法将这个狐人与那个龙女画上等号,可是理智告诉他,她们两个不是独立的个体,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帝弓司命在上!这两个玩意是同一个人! 见笑意盈盈(满肚子坏水)的小狐狸又想凑到应星面前去逗人,白珩连忙把她拉了回来。 “你刚才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下来的这么慢?” 白珩转移话题很有一手,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成功勾起了敖霜的回忆。 “额......” 狐人敖霜双手背到身后,双眼飘忽,四处乱扫。 白珩心想:‘就算是要贴合人设,这种心虚感也表达的太过夸张了。’ 景元脸上的红晕现在才堪堪消散,因为刚才被坏心眼得狐女捉弄了一番,此刻他看着敖霜这副模样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云骑骁卫双手环臂,阴阳怪气道:“呦,原来我们大名鼎鼎的——,也会感到心虚啊。” 他倒是还记得替对方遮掩一下。即便仙舟用了很好的材料来隔绝选手休息室外的声音,但这里人多耳杂,难免会有选手有着‘足够好’的‘耳力’,而且龙女既然选择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演武仪典上,就说明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 狐人敖霜用力清了清嗓子:“只是遇见了几个熟人而已。” “熟人、而已?” 应星上下打量她这副心虚至极模样:“你猜我们会信吗?” 本来也不打算瞒着的狐女带着讨好的笑容将事情和盘托出。 “也就说,你想要避开鸾凰女士与麒琛‘先生’...还有麒琛‘先生’的女儿?”白珩看着敖霜现在的装扮有些不解:“我觉得以你现在这副模样已经能够很好的伪装自己了啊。” 若敖霜再改变一下容貌,她就真的完全是白珩不认识的存在了。 “我也希望会如此,但瑞兽认瑞兽不会只靠对方的外形和自己的眼睛。” 白狐狸找了个单人座椅,抱着椅背在座椅上团成一团,坠在外面的大尾巴扫来扫去,头顶的双耳都垂下来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说:“她们没发现我,估计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我吧。” “那一会你在选手准备室看转播?”白珩走过去挼她的大耳朵:“还是说要去观众席最后面看?” “哪个都不是好选择。” 狐女扁嘴:“人家想要近距离观看嘛...” 她这副模样做这种可爱的神情完全不违和,只是想到她原本是谁后,景元默默搓了搓手臂。 精分的有点可怕了...敖霜姐究竟是玩的很开心,还是对这种事情格外敬业啊? 敖霜没有发现景元的这点小动作,应星看见了,于是他主动开口,替景元转移敖霜的注意力。 “那位鸾凰女士也就算了,毕竟你说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应星不理解的是另一点:“但你与麒琛‘先生’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你想躲开‘他’?” “不知道,直觉吧。” 狐女敖霜满脸写着无辜:“我感觉自己若是被他发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也说不清这种‘不好’究竟是源自于自己与‘他’的过往,还是自己打扮成了狐人的模样,虽然麒麟与九尾相互看不上眼,但‘他’应该没有这么小气的...吧? 要是自己没什么事要做,她倒是不介意与这二位见上一面,或者分别见上一面。 但她现在暂居仙舟,不仅与一些仙舟人关系密切,前一阵还整了个不大不小的活,此刻正值演武仪典期间,仙舟想要对外表达什么暂且不谈,倘若因为自己的原因搅乱了仙舟的计划—— 敖霜想到这里就一个头两个大,她是真不太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至于后续会到来的战争敖霜则完全没放在心上,怎么说呢,已经知道战争肯定会到来,所以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 自己的身家全都随身携带,关切的人们也都在附近,敖霜还提前对他们做了标记,能让她自己感到焦虑的地方都被她依次解决了,这也是敖霜现在能够将自己完全投入‘狐女’这个角色的原因。 但是现在两个变数就在她的不远处。 狐女的大尾巴用力的扫了一下,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郁闷。 只是其他人看来,这已经不是‘扫’的范围了,这是‘抽’,没听到空气都发出了一声痛呼吗? 白珩默默远离了狐女尾巴挥舞的区域:“往好处想,说不定她们不会在竟锋舰上停留太久呢?” 比赛分了好几天,参加比赛的人又那么多,哪怕她们再有时间,也不可能一场一场的看下去。 狐女的声音有些低落:“她们才刚到竟锋舰,总会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吧?” “那不会太久。”应星安慰道:“如果她们认为你会在演武仪典上登场,以你的能力,想必很快就会声名鹊起。比起一直守在这里,浪费时间看一场又一场的演武,她们或许会选择在最后几日进行观看。” 景元在他们说话期间拿起手机点点划划,划了好半晌才终于将参赛选手的名单看完。 第87章 “我看了一下参赛选手的名单,如果她们都没有用假名的话,你说的这两个人恐怕都没有报名参赛。” “鸾凰没有参赛?怎么可能!” 狐女敖霜不可置信:“在我们分别后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天哪,她甚至都不打架了!” 景元:? “你对人家是有什么刻板印象在吗?”应星深感无语:“而且你发现自己在涉及到有关凤凰的事情时会变得格外幼稚吗?” 发现了如何,没发现又如何,反正敖霜又不会承认自己因为那个家伙而变得格外幼稚。 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应星挑了下眉。果然,哪怕已经活了那么久,这家伙在整个族群中还属于青少年那一档的吧? 时间倒回稍早的另一边。 麒琛收回看向电梯的视线,嘴角的疏离笑容没有半分改变。 “父亲?” 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抬手拽了下麒琛的衣角:“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 麒琛抬手卷了下落在肩上的发尾,蓝绿色的发丝与黑色的手套相互缠绕,让‘他’裸露在外的手腕显得更加白皙。 “我们不着急,”‘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名字:“迦霓。” “好的,父亲。” 鸾凰瞥了一眼整个叫做迦霓的人类小孩,金红色的眼眸中照应出的可不是一个孩子。 “你们天才俱乐部还真是卧虎藏龙。” 她若有所指的话引来了身旁青年的调侃:“星际和平公司也不遑多让,不是吗?” “何为虚妄,何为真实。”麒琛转头看向对方的双眼:“想必这双漂亮的眼眸足以分清。” “没有虚妄,何谈真实。”鸾凰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屑:“你不就是因此而存在的吗?” 麒琛微微睁大了双眼:“这可真是......” 或许是因为鸾凰一直在关注对方的缘故,麒琛的笑声哪怕是在人声鼎沸的区域也能够轻易的传进她的耳中。 麒琛笑了几声后便重新恢复了那副优雅的模样:“这种指控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随你。” 确认了对方身份的凤凰显得格外敷衍:“只要不碍事,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那我们换个话题好了。” 麒琛向着鸾凰行了一礼,从‘他’优雅又流畅的动作中得以看出其家族的底蕴。 “不知这位美丽的女士能否赏脸,与在下共进午餐的同时——” “——聊聊您手上的那批龙鳞的事情呢?” 第50章 五拾 鸾凰将头转向另一边,俨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只收不出,除此之外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对这只麒麟的‘示好’嗤之以鼻。 吃饭?哈,这家伙真能跟自己老·老·实·实·的吃一顿饭吗? 她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还要绞尽脑汁的应付这种麻烦的家伙,美食是用来独自享受的,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样吗。” 麒琛没有纠缠,‘他’好脾气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鸾凰女士了。” 礼貌的道别后,青年转身向着接待大厅的前台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见她的父亲要走,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对方这般爽快,反倒叫鸾凰起了疑心。 “等等。” 鸾凰转头看向青年,发尾处的翎羽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你想跟我讨论的可不是什么龙鳞吧。” 鸾凰当然知道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是谁。她也知道麒麟都是什么德行,智慧、博学、理性、固执、古板、有规矩一定要按照规矩来......怎么说都行,反正在得知这只麒麟加入了天才俱乐部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他’就是在自己之后与那个蠢货同行的旅伴,听说那个蠢货把‘他’给踹了,别是来找那个蠢货报仇的吧。 她真的很想亲眼看到她们打起来,但很可惜,这次她来仙舟有要事在身,没时间看那个蠢货的乐子。 鸾凰单手叉腰,向着那个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的青年漫不经心道:“如果你想找我问那个蠢货的踪迹——” “您误会了,鸾凰女士。” 伴随着小女孩迦霓的声音,那个背影再次抬脚走向前台。 “我和父亲并不是为了那位而来。” 小姑娘在说完这句话后,小跑着跟上青年。 鸾凰目送她们去前台办理手续。 “我本想说自己无可奉告来着。”她低声自语:“现在看来......应该多留‘他’一段时间的。” 商人的本能总是让他们想知道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鸾凰看向竟锋舰的窗外,虚假的洞天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天气,就像是此刻的仙舟联盟。 无论看起来有多美好,有心人总能通过自己的方式了解到它的虚假。 同样的道理,即将到来的战争虽然不至于让仙舟联盟全军覆没,但会不会再沉一艘仙舟那可就不一定了。 仙舟要么是在强行粉饰太平,用这种方式来虚张声势,方面要么是别有依仗,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可能吗? 鸾凰将有关于仙舟的资料在脑中过了一遍。 “鸾凰女士。” 公司的负责人前来招呼她:“仙舟方面的负责人通知我们,可以去会议室详谈了。” 第88章 “走吧。” 鸾凰决定赌一把。 all in 的那种。 做为瑞兽,无论输赢她都不亏。 迦霓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麒琛,本质是硅基生命的她只要硬件足够给力,能做到的事情非常多,有这种离谱的听力自然是合理的。 “鸾凰女士似乎知道那位正在仙舟中。”迦霓跟着父亲来到了蓝方的观众席上,她看着自己父亲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一处栏杆前:“父亲?” 是这个栏杆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她谨慎的扫描了一下,将这个栏杆里里外外分析了一遍。 麒琛抬手划过这处栏杆,敏锐的触感让‘他’发现了些许新鲜的磨损。 “看来刚才不是我的错觉。” 麒琛勾起唇角:“她在这。” “您想与她见一面吗?” 迦霓道:“我可以为您安排。” “不了。” 麒琛抬手将挡在眼前的发丝向脑后捋了一下,解开自己衬衫的上两个扣子,那股面对外人时才撑起来的精英范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都特意躲开我了,说明她不想与我见面,起码现在不想。”本名为麟璇的麒麟伸了个懒腰,畅快的舒展身体:“我的乖囡,你可千万别动仙舟上的智械。你爹我好不容易混进了天才俱乐部,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而且‘他’也懒得去堵那条小黑——哦,现在是小白龙了。 “父亲...!” 迦霓红着脸抱住麒琛的腿,将脸埋进麒琛裤子的布料中,气鼓鼓的声音闷闷的传来:“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而且我现在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再被第一代影响了!” “不愧是我的乖囡。” 麒琛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抬手温柔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做的很棒,咱爷俩能不能吃香喝辣的就要靠你了。” 早已决定躺平的麒琛可不是鸾凰想象中的那种麒麟,为了避免被同族们卷生卷死,从小她就决定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于是她努力钻研去往其他世界的方法。 成果非常好,好到天道都看不下去,亲自派遣使者把她送过来出(放)外(个)勤(假)。 来到新世界的麒琛躺的飞快,除了给自己弄出来一个小乖囡外完全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履行自己放假...不是,出外勤的职责。 乖囡迦霓神采奕奕的大声应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努力赚钱,努力学习,也努力克服那个公式带来的欲|望。 “加油哦。” 青年慵懒的嗓音低低的响起,似乎是在鼓励她并未说出口的那些话。 迦霓用力点头。 父女聊天没有耽误迦霓处理发到她这边的消息。 作为相对低调的天才俱乐部成员,麒琛并不喜欢向全宇宙炫耀自己的*智识*,但‘他’的信手拈来的东西依旧是被大众追捧的‘时髦单品’。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当自己的作品被大众追捧时,自己无意识流露出的莫名与不解有多么刺痛平庸者的心灵。 但平庸者们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一边捂着自己受伤的心灵,一边挥舞着钞票与合同想要与‘他’合作? 智械小姑娘面不改色的拒绝了八成心术不正的邮件,又在剩下的两成邮件中挑挑拣拣了两百多封,将它们背后的公司查了个底朝天后,她那双与父亲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邮件有问题?” 因为曾经被追着骚扰,所以麒琛的私人账号被迦霓层层加密,不是‘他’主动给出的人压根搜不到‘他’。 “现在有诚心的公司太少了,不是您的‘同事’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在被问起后,迦霓才展露出有关这件事的情绪,她扁了下嘴,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满:“除了公司就没有别人有眼光吗?” “如果你不喜欢,都拒了便是。”麒琛打了个哈欠,草甸般的眼眸中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反正我们的钱还够用。” “不!” 自诩为父亲的‘财产管理人’,迦霓最大的梦想就是建立一个能与‘公司’媲美的庞然大物,将父亲的伟大与仁慈向着全世界传播! “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乖囡有干劲是好事,麒琛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好耶!”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在观众席前方撒欢:“我向您保证,我能搞定的!” 跳了两下,迦霓凑到麒琛的面前问道:“您介意与仙舟合作吗?” 麒琛有点好笑的弹了下她的小脑瓜:“我为什么要介意?” 能经过乖囡层层筛选的存在,自然有着他们的独特与过人之处。 “因为仙舟在未来会有战争。”迦霓说着自己的计算结果:“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但只要是有战争就会出现变数,除了博识尊,谁也无法准确的说出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啊,战争...” 麒琛身上的慵懒消散了一些:“那我们得早点做准备才行。” “父亲想要向仙舟出售什么?” 麒琛想了想:“把还有库存的东西列个表给他们发过去,明码标价,让他们自己挑,至于理由......” ‘他’笑道:“就说,是我因为敖霜的关系,想与仙舟交个朋友。” 迦霓真情实感的说:“那位估计很快就会与您见面了。” 第89章 “不会。” 麒琛笃定的说:“她现在的同伴另有其人,在周围的环境令她感到放松之前,她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 迦霓这才有些恍然:“就像我们之前同行时那样。” “没错。” 敖霜的过去不难推演,哪怕最开始没有迦霓,麒琛也将对方的过去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很明显的是,这条小黑龙在为了‘日后不会后悔’而跌跌撞撞的成长。 她会考虑一切因素,努力分析自己这样做会导致怎样的后果,谨慎的做出选择,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回头... 这种新生的笨拙与执拗很打动人。 麒琛相信那位鸾凰也是因此才与对方同行了这么久。 或许是曾经惨烈的失去过某些重要的东西,小黑龙对同伴这个概念非常看重,只要是被她视若同伴的存在,不成长到能够保护自己的程度之前,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一如现在张牙舞爪的凤凰,一如现在优游自如的自己。 前者在小黑龙的帮助下暂时摆脱了涅槃的步步紧逼,后者在小黑龙的协助下成功加入了智识的天才俱乐部。 在离开麒琛她们后,或许是怕迦霓特地锁定她,小黑龙消失过一段时间,等再有她的消息时,就是出现在开拓列车上了。 麒琛无意探究朋友的秘密,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敖霜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来帮助她现在的同伴。 ‘与瑞兽相比,个体‘命运’弱小的可怜。’ 麒琛在内心喟叹:‘在没有庇护的情况下,你要如何保护他们呢?小龙。’ 第51章 五拾一 与此同时,在众人的安慰下,狐女敖霜还是决定放弃去现场看白珩的下一次演武,转而在选手休息室内观看直播。 应星本就对演武仪典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时候自然想要留下来陪她。 “不必啦。” 小狐狸眨着那双璀璨的紫色眼眸,言辞恳切的表示:“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没法玩的开心。”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演武仪典!而且还是白珩进行比赛的场次!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不等工匠出言反驳,白狐狸大手一挥手,早就虎视眈眈的两位‘护卫’便将这位‘囚犯’直接拿下,将其连拉带拽的拖出了选手休息室。 几人的打闹在出了休息室后便停止了。 “走吧,小应星。”白珩对他wink了一下:“近距离观看你姐姐我是怎么赢下比赛的!” 若是想要挑战仙舟的守擂剑士,他们这些报名的选手需要连胜十几轮,甚至是几十轮才行。 虽说还有淘汰赛能将一时失误的选手重新拉回赛程,但谁都知道,如果不能在前几轮漂亮的赢下胜利,即便淘汰赛有‘复活’机制他也无法走到最后。 白珩的确是抱着来凑热闹的心态报名的演武仪典,可这不代表她想在赛季初就被仙舟的同僚又或是其他星系的选手淘汰。 没过一会,狐女敖霜就在室内的电子屏上看见了白珩。 穿在白珩身上的,是她最初登台时佩戴的护具。乳白色的护具仔细的包裹住她的身躯,关节处相互交叠的甲片能够在主人活动时顺滑的张缩。 这身兼顾实用与美观的护具自然是工匠的新作。 龙牙本身具有一定的重量,哪怕被制成了护具,其本身自带的重量也不会削减,但在禁制的加持下,被白珩穿在身上的护具不会比一张纸更重,而那些持续性的重量,则会加持在她每一次出拳,每一次弯弓上。 “这哪里是什么护具,这明明是铠甲。”景元咋舌,他抬起手臂,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男人:“应星哥,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白珩又不是来拿下名次的。”应星言语中透露出的无奈让景元讪讪的收回手:“没有比演武仪典更适合她熟悉自己的新装备了,不是吗?” 应星的外套,景元的偃偶,镜流的双剑,丹枫的法器,前两者一个只需要穿在身上,一个暂时派不上用场,而后两者... 镜流那双长剑是她用来收藏的,况且在危急关头,她也不可能用一把不熟悉的武器来对敌。 至于丹枫的法器,说实话,应星不觉得那东西会很快派上用场,就算他会启用法器,那东西能够提供的功能也只有相对牢固的防护作用而已。 只有白珩的护具,是她不久后肯定会用,且必须要用的东西。 倘若白珩想要在未来的战场上有着更多的生存机会,她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熟悉这套崭新的护具。 景元没有出言反驳,可见他也是这么想的。 的确没有比这种时候更加合适了。 白珩在参加演武仪典之前就开始熟悉这身龙甲了,自然也不会忽略龙甲带来的种种加持。 她的身体变得很轻盈,身上的铠甲也很轻,仿佛一阵剧烈的狂风就能把她连人带甲一起吹上天。 但白珩显然是多余。 在这身龙甲的加持下,她无论是出拳还是弯弓,都能轻轻松松的完成,这让白珩在考虑要不要去应星那做一把更重的弓。 不过即便再怎么快的开始磨合,她与这身龙甲护具的相处时间,也没有长到能够如臂使指的使用它。 战斗能非常好的加速这个进程。那些在演武仪典上与白珩交手的存在,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教她如何用这套铠甲。 第90章 当锐利的刀锋第一次在自己的护甲上划过,却将其锋刃磨平后,白珩知晓自己日后不必再担忧刃器的袭扰。 当自己在磅礴的火焰中挺立,咬紧牙关打倒对手后,她心里明白,此后的自己对炽热的温度有了一定耐性。 当巨大的冲击被龙甲护具层层排压,掀起足以扭曲空间的巨大震荡时,白珩开始震惊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当她面对过各种各样的状况后,白珩终于对这套铠甲升起了一丝敬畏。 这是一套可以让凡人成为‘神明’的护具。 那作为材料的龙呢?她能做到的......肯定要超过这套盔甲吧。 白珩不知道那个答案,不过她能猜到。 除了第二场,每一次都在观众席上加油的狐女敖霜倒是对这套护具的防护能力见怪不怪。 她和应星测试过护具的能力,对这套铠甲的能力心知肚明。 护具护具,自然要保护好穿着它的主人了,无论是抗压还是耐磨都是经过层层测试的。更别提敖霜后来还加了一堆禁制,若是让个‘懂行的’来看,他肯定会被上面那完全可以称为‘刷漆’禁制闪的睁不开眼睛。 ......麒琛就是那个懂行的,之一。 在白珩第二次登上演武台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心下嘀咕了一句:‘怎么还让一个霓虹灯上场了?难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外星种族吗?’ 但‘他’很快就通过周围人的反应判断出来,那个上场的‘霓虹灯’应该是一个仙舟人,还是那个最近声名鹊起的云上五骁之一,只是他...或者她被层层叠叠的禁制覆盖住了... 麒琛从未见过如此...如此—— ‘他’一时有些词穷。只是看了一小会,‘他’就似乎能感到自己的眼前出现光斑了。 麒琛:麦埃斯!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完全没想到那条小龙会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对方。 该说不说,她的确是保护住了,麒琛甚至连这个‘霓虹灯’是男是女人都看不清。 迦霓察觉到了麒琛的不适,想了想,给她的父亲单独投了个屏,然后她发现,投屏压根没法解决问题,麒琛还是一副不适的模样。 她不清楚的是,因为世界赐福的关系,禁制在凤凰与麒麟的眼中完全是无所遁形的存在,这也就造成了即便那条小龙自己滥用禁制,将什么东西从头到脚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她本人也没法目睹到这个‘行走的霓虹灯艺术’。 说到底,禁制是一层一层设下的,亮也就亮在写咒的那一会,即便要拆也是一个一个的拆,敖霜当时写起来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麒琛本来还想试着能不能趁这个机会蹲一蹲敖霜现在的同伴,现在看来压根没有必要,‘他’只需要在这艘仙舟上找‘霓虹灯’就行了。 ‘他’磨了磨牙,希望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受苦。 那么大个彩灯在地上走,鸾凰又不是瞎了,怎么会看不见? 她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这是那个蠢货搞出来的。大美人短暂抛弃了仪态,非常直白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了句神经。 坐在鸾凰对面的红发男人有些疑惑:“鸾凰女士?” “没事,伊戈尔先生。” 鸾凰带着客套的笑容说道:“只是刚才的我发现了一点小问题,没关系,这不重要,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 在星际和平公司看来,雅利洛6号星球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这个寰宇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悲剧,雅利洛6号星球只是千千万万被[毁灭]侵扰的星球之一,利益至上的他们不会对其伸出援手,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又没有什么好处。 你说一个星球的感谢? 星际和平公司需要一个小小的,没什么价值的星球的感谢吗? 不过...星际和平公司不认可的‘价值’,鸾凰本人却非常认可,哪怕这种‘价值’只源自那颗星球上一个人。 “多谢您的慷慨!”伊戈尔的声音有些雀跃,也有些如释重负:“我本以为已经不会再有希望了......” 哪怕是被各类粉丝追捧,眼前的红发男人也不曾改变自己的目的——为自己正在遭受苦难的家园发声。 伊戈尔已经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登上无数场擂台,赢得胜利,再用赢下的机会与名声在寰宇间寻求帮助。 所以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刻,是时候有一个人美心善的富婆站出来,对他说:“我很欣赏您的意志,伊戈尔先生,你用自己的故事打动了我,这才是促使我想要帮您的原因。” ——离开家乡的目的,身在寰宇中的坚持与茫然,放弃演武仪典选择回家的果断。 这些足以打动高傲的凤凰了。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鸾凰抬手制止了伊戈尔的话,她用手甲末端最尖锐的部分轻轻点了摆在二人面前的起草协议:“不必谢的这么早,伊戈尔先生,你知道的,我是一位商人。”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但你们也要回馈我同等的‘价值’才行。” 伊戈尔不擅长谈判,闻言不由得有些紧张:“我、我的确能够说出几种我们的星球物产,但是我已经离开家乡很久了,在战火的侵袭下,我也不确定还能找到多少...” “物产?” 鸾凰一愣,有些失笑:“我或许有需要的可能。但此刻,那颗星球上的物产应该是你们赖以维生的资源吧,我是想要为你们提供帮助,不是想要当那颗星球的主人。” 第91章 伊戈尔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第52章 五拾二 以伊戈尔面对商人的经验,如果不是自己的资产,如果无利可图,商人很难去花大价钱救治一颗与自己无关的星球。 可一旦自己的星球成了他人的所有物,无论那人想要做什么都是其一个命令的事情,若是幸运,那颗星球会有一个‘仁慈’的主人,若是不幸,若是不幸... 鸾凰不知道对面在想什么,此刻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终于能把‘羽毛’花出去了。 这个分一点,那个分一点,只要维持收支平衡,她就能一直活下去。 这种老套的方法其实不是她们最后争取到的‘结果’。它是在她们得到‘结果’之前,经过无数次实验后取得的成果之一。 既然不能打破‘容器’,就将其中的东西‘倾倒’出去便好。 至于如何‘清洗’‘容器’…… 鸾凰女士又开始用手甲轻点桌面了。 “那么,您需要什么呢?” 伊戈尔这话问得格外忐忑。 “这件事不急。”鸾凰说了个地址给他:“我记得你要提前离开,你先带着我的副手回去,等这边的生意谈完,我会亲自去找你们。” 人美心善的富婆非常慷慨的说道:“我会先派人给你们准备一批物资应急,放心,既然说过要帮助你,我就不会食言的。” “毕竟商人最讲究的是诚信。” * “父亲。” 迦霓将仙舟发来的最新消息告诉麒琛:“他们说如果可以的话,您仓库里的那些东西他们全部都要。” 麒琛有些意外:“有些东西他们用不上吧?” “仙舟联盟是一个庞大的势力。”迦霓用严谨的逻辑思索了一番:“若是将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他们未必用不上您口中的‘有些东西’。” “然而摒除这些‘外部’因素,最可能的情况是‘父亲’本身。”小姑娘歪了下头:“父亲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不只是未来,现在也可期。” 迦霓如此说道:“更何况,您还是那位的朋友。当然了,哪怕不是因为那位,他们也不会无视您的主动示好。” 麒琛却没有被这种友好蒙蔽双眼,进而忽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迦霓,我们这次出现在仙舟,是因为我们收到了仙舟联盟的邀请。” 迦霓将这句话过了一遍自己的内置处理器,迟疑的说道:“是这样没错...” “所以演武仪典结束了,我们就会离开仙舟。” 这既是麒琛的意思,也是她们明面上应该进行的流程。 “合同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因为我想‘交个朋友’就减去某些条款。” 麒琛意有所指的看向自己的小姑娘:“就当我们是顺便来做生意的,乖囡。” 归根结底,‘他’和迦霓会来到仙舟罗浮不过是想看看那条小龙的状况,如今知晓她过的不错,又结识了新的朋友,麒琛自然不必再挂心那条小龙的安危。 另一边,狐人敖霜正在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模样。 雪白柔软的狐耳渐渐化为龙角,狐尾轻轻一甩便如潮水般褪去了伪装,只是那副纤细有力的模样依旧与狐尾有着三分相似。 敖霜的身形拉长了几分,在其抬眸的瞬间,那些娇憨与甜美像是融化的冰雪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在一旁的白珩将这一幕纳入眼中,她有些不舍的说道:“真可惜,狐人霜霜的可爱是限时的。” 白珩已经结束了自己赛程。就像是应星说的那样,她参加演武仪典的目的不是为了拿到什么了不得的名次,她只是想适应自己的新护具而已。 既然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后面的比赛不参加也罢。 敖霜站在原地活动着自己的身躯,似乎是因为她的身体不适应此前的变形,随着龙女的拉抻,白珩能清楚的听见从敖霜的身体里传来许多噼里啪啦的脆响。 “这声音的密度......多少有点夸张了吧。” 白珩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但她今天已经热身过了,所以能发出的声响少得可怜。 敖霜倒是格外习惯:“正常,毕竟我们的生物构造不同,如果类比的话...你可以将这情况看作是将自己蜷缩进一个稍小的容器中?” 狐人少女模拟了一下这种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感觉很逼仄,很压抑,超级不舒服!你不觉得难受吗?” “我觉得还好,”龙女单手叉腰,眉宇间流露出的轻松不似作假:“只是身体有些僵硬而已。” 那么娇软的小狐人,竟然会被龙女形容成身体僵硬吗... 白珩干笑了两声。 敖霜见对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还以为自己描述那种的感受令她不适至今。 龙女变换了一下站姿:“嗯......看来这样的类比不太对,那就当我是穿了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吧。” 两人闲聊之际,镜流推门进来,见到已经恢复成龙女模样的敖霜,她略一挑眉,接着对二人点了点头:“看来我来得正好。” 她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敖霜,然后转头对白珩说道:“你的比赛我有看,进步很大,你的同袍们对你的成长很惊讶,特地托我过来向你表达祝贺。” 白珩抬手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啦。” 第92章 她没明说,不过镜流明白她的意思。 罗浮剑首摇了摇头:“若只有护具在进步,我就不会夸你了。” 二人是多年的好友,这种默契促使狐人少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张开双臂向着前方的友人扑了过去:“哇!那这么厉害的我有没有让你感到惊讶呢?” 被友人扑到身上的剑首稳稳的站在原地,只是抬手微微护了一下在她身上打滚的狐狸:“意料之中。” 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二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龙女再次按下了快门。 “看。”敖霜将玉兆翻转过来,将其中的图片展示给二人:“非常完美。” 她是在说她们的友谊,也是在说这张图片。 白珩将脑袋凑过去,装模作样的点评道:“嗯嗯,看来今年的最佳摄影非你莫属了!” 敖霜清了清嗓子,将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攥拳放在嘴边,做出一副拿着话筒的姿态:“在此,我要感谢两个人,她们为这张图片提供了灵感、人物、友谊与构图,这个奖项不只属于我,还属于她们!” 她像模像样的将手中不存在的话筒递到了白珩的面前:“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有什么想说的吗,白珩女士。” 白珩抬手理了下并不存在的华美服饰,将脑袋前倾对着‘话筒’说道:“我很荣幸能够参与其中,为这张美丽又完美的照片的诞生出一份力,同时我也很感谢我们的摄影师女士和我的另一位同伴,没有她们,就没有这张图片。” 敖霜将‘话筒’收了回来,郑重其事的仿佛她就是颁奖晚会的主持人:“感谢白珩女士的精彩发言,她们之间的情感令我非常感动。” ‘主持人’转头看向了照片上的另一位主人公:“那么,镜流女士,您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话筒与二人看似入戏、实则看戏的表情,镜流沉默了。 她要是不接话,会不会有点扫兴? 可要是接上了她们的戏...恐怕她们就会没完没了。 望着两位友人期待的目光,镜流想了想,张口道:“这也是我的荣幸。” 只在夜晚才会缓缓绽放的月莲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无论是与她们成为朋友,还是为记录这份美好而出的一份力。” “你们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会为你们而战,直到斩下天上的月亮。” 剑首绝佳的眼力让她清楚的看到了白珩双耳高高竖立,逐渐膨胀的全过程。 可能是白珩表现的太过明显,原本很坦然的敖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感谢镜流女士的精彩发言。” 敖霜快速的收回‘话筒’,掩耳盗铃般的将手中的玉兆高高举起:“那么我宣布,今年的最佳摄影获奖人是——” 房间大门被再次推开,景元的声音紧随其后:“你们怎么还不...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白发骁卫的脚步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了房间内的古怪氛围。 他的视线划过高举玉兆展示图片的龙女,红脸炸毛的害羞狐人,最终定格在了看起来最正常的镜流身上。 “师父?” 面对景元问询的声音,镜流面不改色的转身:“没什么,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 “哦......噢!” 景元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此刻最好跟着镜流,所以他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敖霜讪讪的收起玉兆,看向在镜流走后抬手捂脸的白珩。 “小镜流......可恶......” 白珩捂着发烫的脸颊,小声嘀咕:“她从哪学来的,真是学坏了!” 她双耳在挺立后缓缓下压,直到与自己的发丝相贴。 “可恶,我竟然没反应过来,太逊了!” 狐人站在原地羞恼的跺脚:“下次我一定要扳回一城!” “白珩,”敖霜无奈提醒:“如果你没忘记的话,我还在这里呢。” 白珩动作一僵。 “咳!” 她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飞快的说道:“那个,镜流他们找我们应该是有事,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敖霜想笑,但为了红脸狐狸不变成熟透狐狸,她还是努力忍住了。 “那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听出来是在努力忍笑了:“别让他们等急了。” 第53章 五拾三 镜流他们找过来自然是有事。 “敖霜——” 镜流刚叫了声她的名字,龙女便像是知道了她的来意一样:“与他们两个有关?” 剑首“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话。 景元的视线表现的很是讶异:“敖霜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能猜到吧。”敖霜摊手:“最近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丰饶联军那边也没动静,所以......大概只有她们那边的事情了。” 她追问道:“与我有关?” “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有关。”镜流解释道:“你要去见她们吗?” 敖霜托着下巴:“既然鸾凰没有在落地后的第一时间找过来,那就说明她此行多半是为了生意,不见也无妨。至于麒琛......” 若‘他’是因为之前的不告而别跑找过来找自己要个说法,那她的确应该与之见上一面......就是敖霜印象中的麒琛可不是这样‘积极’的家伙... 第93章 镜流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他’卖了点东西给仙舟。”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他’说是因为你的关系,想与仙舟交个朋友。” 敖霜了然,她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打了个响指:“原来是这样,那就没关系了。” 白发龙女直接对镜流道:“你们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吧,替我说声知道了。” 然后呢,不用解释或者道谢之类的吗? 景元与镜流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看到了自己对这些瑞兽感叹。 奇妙的默契,奇妙的关系。 见此事已有定论,景元看向白珩:“白珩姐,你哪天归队?” “明后天吧,”白珩故作严肃的说道:“如果不尽快归队训练,我恐怕会在战场上紧张到连简单的指令都来不及反应。” 后半句话就是在说笑了。 “这样啊...”景元算了算,说了个名字:“这是你的新队友,等你归队的时候就会与她见面了,你的领队也有变更,从——” “等等、等等!” 敖霜抬手示意对话暂停:“什么新队友,我呢?”我才应该是白珩的队友吧? “因为丰饶联军的动向不明,这段时间我们都会留在罗浮。” 不只是罗浮,其他仙舟的大部分舰队也都会在自家仙舟附近列阵,一是为了防止丰饶联军再次围困某个仙舟,二是为了不让落单的舰队遭遇丰饶孽物的袭击。 镜流没有客气的意思:“虽然上面的意思是不想麻烦你这个客人...” 她在敖霜期待的视线中慢悠悠的说:“但我想,你不认为这是什么麻烦。”或者正相反,你会很高兴能加入其中。 敖霜挺直腰板,扬眉吐气道:“当然,这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麻烦!” 景元补充道:“腾骁将军的意思是,若他不能兼顾全局,就要麻烦你出手帮忙了。”是有前提的! 白发龙女转了转眼睛,“噢”了一声,没说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 景元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听话,他有些头疼的扶额。 “敖霜姐,注意安全。”景元有气无力的开口:“我知道你很强,但是...这不一样,就像是我知道师父很强,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依旧会为她的安全而担忧。” “不只是师父,还有你、白珩姐、应星哥和丹枫哥,我是真的会很担心你们。” 景元颔首抬眸,用他水润的猫瞳略带祈求的看着敖霜:“我真的会担心你。” 因为已经吃过镜流的一次直球,所以敖霜对景元的二次直球有了些免疫。毕竟第一次还能说是有感而发,但短时间内再来第二次?这未免有些刻意了。 况且这小家伙还特地凹了个可爱的造型出来。 龙女上前捏住景元的脸颊,用慵懒的嗓音问道:“是谁告诉你们要用这招来对付我的?嗯?” 还以为她是那个对这种情况感到无措的小护卫呢?这么滞后的情报,也只有迦霓那个小妮子能给出来。 景元讨好的笑了笑:“嘿嘿,敖霜姐你生气了吗?” “那倒没有。”敖霜松开了捏他脸的手,后退一步:“没事少听那个小妮子瞎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情报,时代会变,人也会变。” 敖霜顿了下:“是迦霓与你们全程对接的?成长的真快,在我离开她们之前,那小妮子还是个爸宝女呢。” 整天爸爸、爸爸的,恨不得连组成自身的代码都掰碎了给麒琛看。 “那位迦霓小小姐的确很...回护麒琛‘先生’。”景元斟酌了一下用词:“她看起来很熟练。” 敖霜半点都不意外:“嗯,应该的。”毕竟她的父亲是个懒蛋。 “阿啾!”正准备回程的麒琛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在迦霓关切的目光中含糊不清的嘀咕:“肯定是小龙...” 迦霓没听清,将头凑近了一些:“什么?” “没什么,”麒琛抬手揉了下乖囡的头发:“回去后给你换个大点的身体,怎么样?” “像仿生人那么大吗?” 迦霓面露迟疑,她不太想要那么大的。 “只比这个大一些。”麒琛比了比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么高吧,小孩子还是不太方便,青少年或许会好一些,我想用这次赚来的钱给你好好打扮一下。” 这么乖巧的女儿不用来玩换装游戏就太可惜了。 “父亲喜欢什么颜色的头发?” “只要是你的头发,我都喜欢。” 听见这些对话的路人不由得会心一笑,谁能想到这些平凡又温馨对话是从*未来的帝皇*和*帝皇的父亲*说出的呢? 敖霜和镜流等人确认了一些事情后,短暂相聚的几人再次分开。镜流有自己的职务,身为守擂剑士的景元暂时还不能离开,白珩打算回家休息,暂时无所事事的敖霜想了想,决定去找应星玩。 至于丹枫... 他们最近都没看见丹枫,不过他有发消息过来,说自己最近在忙龙尊图书馆的事情,他还说这件事很解压,解压就解压在他可以压着那些还算听话的龙师,让他们老老实实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输入进去。 他的最新一条消息是:[或许在未来,持明不会再依靠龙师来做什么,届时龙师兴许会存在,却绝不会掌握什么权力,更不会用这种权力来胡作非为。] 第94章 敖霜回他的是:[等你的好消息。] 于是当她在应星身边看到丹枫时,龙女表现的很惊喜:“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早着呢。”丹枫摇头:“只是出来透透气,顺便让族内的情况缓和一下。” “我说过,你逼的太紧了。” 应星一直与丹枫保持着联系,他翻了个白眼:“我感觉他们已经被你逼到——哪怕是半夜蹲你床头盯着你我都不会以外的程度了。” 敖霜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丹枫:“你做了什么?” 持明龙族用冷酷的面容美化道:“相信他们的潜力。” 白发龙女沉默了片刻,拉着应星向后退了一步。 “表现的那么害怕做什么?”丹枫双手环臂:“我可没对你们做那些事。” “我看你的眼神不像。”敖霜诚恳的看着他:“你敢对着你的龙尊图书馆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打我们两个主意吗?” 丹枫:...... 丹枫:“......啧。” 他扭头,看似非常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敖霜:“!” 敖霜“哈!”了一声:“我就知道!” 她这条龙可真是承受了太多。 与故作愤懑的龙女相比,应星表现的就没有那么夸张了。 “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开口。”应星那双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龙尊的身影:“只要你们家对我开放。” 说完后这位年轻的匠人耸了耸肩膀,完全不看好这点。 “会对你开放的。”丹枫笃定的说:“哪怕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看在龙女的面子上。” 那可是一个人...一条龙打穿了整个持明的龙女,谁敢说个不?谁敢说什么这不符合规矩? 如果应星还是原来的那个身份,哪怕有龙尊做担保,持明内部也会有反对的声音,这不是什么被煽动后的不满,而是持明一直以来的观念。 但现在的应星所代表的可不止是一个天资卓绝的工匠,他还是那位龙女的眷属,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了,进来帮个忙怎么了。 丹枫理直气壮地想。 不同意?不同意就去找龙女,你是对龙女真龙的身份不同意,还是对应星是龙女的眷属不同意? 应星有些意外:“真的假的,我可一直想去逛逛你们家的。”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护臂,这种工艺只有持明内部的工匠能打造出来,既然他能进去,是不是也能与持明内部的工匠交流一下手艺...? 丹枫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有些无语:“就别打我们工匠的主意了,给他们留口饭吃吧,你都学去了他们可是会跑到我家门前跪着哭的。” “那就让他们哭去。” 狷狂的工匠嗤笑一声:“我凭本事学来的,技不如人怪谁。” 第54章 五拾四 话是这么说,但应星也没有冲到持明工匠面前,薅着人家衣领让对方把技艺展示给自己的意思。 首先,自己只是好奇,没有非它不可的念头,其次,这对工匠来说不属于交流技艺,这属于结仇。 应星又不是疯了。 丹枫知道这人就是嘴上厉害,实际不会主动去做砸人饭碗的事。 况且他给族内放了假,不只是一直在忙碌的那些持明,工匠、侍从什么都在其中,他这个龙尊也在放假的范围内。 而在他休假的这段时间里,丹枫完全不想碰任何工作,任何! 谁能喜欢工作呢?哪怕那工作是自己安排下去的也一样。他这个持明龙尊都在放假的时候跑到外面去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因为演武仪典已经接近尾声,他们三个干脆来到观众席,看完景元的最后一场守擂赛后才起身离开。 敖霜他们本来还想等等景元,但身负要职的云骑骁卫说自己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处理,让他们不必等自己,先回去,等他忙完后会来找他们。 于是三人离开竟锋舰,来到了与竟锋舰身处同一洞天的长街上。 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不得了。 有着正规许可的摊位铺设在道路两旁,摊贩们趁着最后的时间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吃食、花卉、茶叶、纪念品,主打一个让你无法空手而归。 望着人声鼎沸的长街,敖霜觉得若是就这样回去好像差了点意思。 她转头看向应星:“你手上有急活吗?” “暂时没有。”应星回忆着自己的工作清单:“着急的订单这两天我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只是即便没有急活,有些订单也无法推延太久...你要做什么?” “不会那么久,”敖霜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去逛个街,哦对,你们吃饭了吗?” 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靠食物来补充能量,所以敖霜时常会忽略这点,但除了她以外,在场的其他人还需要正常进食。 应星摇了摇头:“我不饿。” 这倒不是他已经在竟锋舰上吃过了。竟锋舰上自然有卖东西吃的,但是相比与正常的物价嘛...价格上浮和百分之二十或三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丹枫如实道:“我来竟锋舰之前吃过了。” 敖霜表示了解:“既然都不饿,那不就用考虑订饭店吃饭的事情了。” 两位男士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堂堂百冶和堂堂龙尊非常自然的变成了龙女的小跟班,跟着她在这条街上左看看、右看看。 第95章 然后他们发现,龙女说的逛街,那真的就是单纯的逛街,不心动,不驻足,不掏钱。 主打一个感受节日氛围。 摊铺们争奇斗艳,恨不得把游客的眼睛抓下来放到自己摊位前,各种打折、优惠,买一赠一,附带随机盲盒的营销手段层出不穷,哪怕对此不感兴趣,也会在周围人的带动下驻足倾听。 而只要你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模样,店家就会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你买进一些自己压根不需要的东西。 等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时,丹枫和应星发现,哪怕是物欲不高的自己都买了点小东西,但龙女的手里依旧空空如也。 连个免费的纪念品都没拿。 应星无意识的摆弄着新买的精巧发饰,目光落在前方龙女那摇曳的白发上:“敖霜,你是怎么忍住不买任何东西的?” 丹枫的拎着一个礼盒,里面装着的是一件哪怕在持明看来也略有年代的玉饰,雕琢的工艺与打磨的手法都很不错,从不差钱的龙尊当机立断的将其拍了下来。 听见应星的问题,他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走在前方的敖霜。 “怎么忍住的?”敖霜闻言回头看向应星:“很简单啊。” 她这样说:“虽然那些东西都很有趣,但我又不需要它们,买来做什么?” 在对那些东西没有欲|望的前提下,敖霜自然没有为其买单的冲动。 应星细细回想自己印象中的敖霜,发现对方似乎、可能、大概还真没有什么物质需求。 没有给自己添置过什么好用的武器,没有为自己购买过什么华丽的豪庭,更不用说人们所追求的那些‘财富的象征’了。 面对应星的问题,敖霜放缓了脚步与他们并排行走,好让他们能够听清自己的回答。 “我不是没有物质需求。”敖霜随手拿出了一些闪烁着流光的石头,什么颜色都有,流光也各不相同:“看,我也会收集这种自己喜欢的东西。” 身为工匠的应星低头看了一圈:“你这些...都是未经加工的原石?”至于具体是什么的原石,他就看不太出来了。 “对啊,”敖霜肯定道:“我最开始......嘶,我最开始想用它们来打个什么来着?” 敖霜不确定道:“好像是手镯...?” “反正是个饰品来着,但是你们看,它们现在还保持着原样。”敖霜耸肩,将这些好看的石头都收了回去:“有了一个就想拥有复数,不过一旦这种‘想要’的欲|望被满足了以后,我就会完全不在意的把它们收起来。” 然后就忘了。 “最开始收集它们的时候,我当然是很喜欢的,甚至有种非它不可的感觉,但是现在嘛...现在你们也看到了。” “与其说我没有什么物质需求,不如说我已经满足过自己很多次了,所以它现在有些疲劳。” 敖霜无奈摇头:“以至于现在对这种身外之物没什么想法。” 在她看来,比起从一开始就忍耐自己想要的获得某些东西的欲|望,妄图假装自己完全不在意,让这种欲望成为日后堕落的原因,还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满足这部分需要。 ——她又不是没能力。 等到源于自身的欲望已经被充分满足后,她自然就不再执着什么身外之物了。 丹枫再度确认:“是需要与否,而不是想要与否?” 敖霜点头。 短发的工匠蹙眉:“你这样遏制欲|望...”日后不会被欲|望反噬吗? 龙女见他似乎误会了,抬手拍了下工匠结实的臂膀:“应星,在你眼里,我是会委屈自己的龙吗?” 回想起身旁这家伙的可查战绩,应星心中提起的担忧立刻放了下去。 敖霜当然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家伙。 无论是直接将工造司中的那些烂事捅到上面,让他们拿出决断整改;还是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飞出去一条龙硬抗活化行星;又或者是先斩后奏,让自己变成真龙的眷属......当然,还有一些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比如持明那边的...咳。 想通的工匠扯了扯嘴角:“是我想差了。” 与其担心身旁这家伙,不如担心一下他自己。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啦。”敖霜没听出来他在自嘲,只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不过我是真没有买这些东西的想法,如果真想要我就买了!” “知道了、知道了。” 应星抬手按了下敖霜的头:“你们今天还在我这里休息吗?” 他是不是该为这家伙收拾出来一个房间? “等你们休息了我再出去转转。”敖霜表示自己不需要休息:“上次夜晚出去的时候实在有些引人注目,但我想今晚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虽说现在游客们正在陆续退场,但仙舟的运力还没有大到几个系统时的功夫就能将前来观看演武仪典的游客们全都送出去,哪怕他们和公司合作都不行。 丹枫算了算:“按照罗浮现在的客运量,一周左右就差不多能将外来的游客全部送出罗浮了。” 说到这里,他不可避免的皱起眉:“现在的局势想必我不说你们也清楚,谁也不知道...” 他抬起头,左右打量了一番周围:“剩下的话等进去后说吧。” 好在这里距离应星的住所不远,等到他们进入了应星的小院并关闭了大门后,丹枫才继续道:“仙舟能休息的时间非常短暂。” 第96章 “虽说在玉阙仙舟的观测中,丰饶大军没有时间在演武仪典进行时捣乱,但这也代表着——” “一旦发起攻击,就是总攻。” 这种信号实在是让人不安。 “有我呢。” 丹枫还没来及驳斥,说些什么强调令使强大的话语,就发现自己紧绷的神经已经随着对方的这句话缓解了大半。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在自己心里,眼前的龙女已经变成了某种无所不能的强大存在。 这种强大不是说她的力量,而是另一种......好像只要有眼前之人的存在,哪怕是绝望也会变成希望,哪怕黑夜再怎么漫长,他们也终会迎来黎明。 罗浮的龙尊一时间有些怔愣。 敖霜可不管他是否在愣神,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放心好了,我很强的,虽然没有和丰饶令使打过,但我不认为自己会输。” 顿了顿,敖霜再次张口:“如果我......” 说了个开头,龙女便止住了话语,她摇了摇头:“算了,没事。” 她本想着,若是自己不敌,就让仙舟直接开船跑路,但他们怎么会逃呢? 与其被敌人追的狼狈逃窜,他们更愿意放手一搏,拼尽全力多杀一个敌人。 这就是她认识的仙舟。 这就是仙舟。 第55章 五拾五 “咚咚!”“咚咚!” 心跳如擂鼓般轰隆作响。 “咚咚!”“咚咚!” 战鼓如时钟般整齐划一。 “咚咚!”“咚咚!” 脚步如雨点般绵延不绝。 能够造成这一现象的只有一种情况:丰饶联军,来了! 罗浮仙舟内的整体情况虽然紧张,却并不慌乱,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情况,只不过即便有所预料,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不出乱子。 敖霜在罗浮的战鼓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冲出了工造司,在飞出工造司之前,她的余光瞥见一些工匠手忙脚乱的整理洒在地上的零件,而他身边除了来帮忙的人,还掠过了一些神色慌张,步履匆匆的工造司匠人。 她在空中化为半龙形态,试图用这种方式向神经紧绷的云骑军传达自己的身份,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在路过一些星槎时,察觉到了他们对准自己的炮口。 不过好在这些炮口只是下意识的对准了她,在看到敖霜特意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并对他们点头示意后,那些炮口又重新调转了回去,对准了其他可能出现敌人的位置。 其实今天就跟往常一样。 早些时候敖霜跟着应星前往了工造司,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处理应星工作上的事情。比如他现在的身份,比如他日后的身份,这些总归是要处理的。 他们本想着趁着战争到来之前让一切处理好,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仿佛是在顷刻间,丰饶联军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罗浮的观测中。 在发出警报的那一刻,吵闹、尖叫、呐喊声此起彼伏。 人们不约而同的想:‘怎么会是此时?怎么会是现在?’ 然而战鼓的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于是人们知道了:‘他们就在此时,他们就在现在。’ 从零开始入侵一艘仙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困难不代表做不到。 此时丰饶联军就像是蚂蚁在吞吃一只大象。 虽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虽然他们吞噬的速度很慢,但是他们的确在一点点的撼动这个庞然大物。 稳健,高效,以一种令罗浮毛骨悚然的速度逐渐靠近仙舟。在这一刻,要说他们对罗浮完全不了解、完全没打算那根本不可能。 “他们的目的就是罗浮。” 腾骁将军沉声说到。 “或者更准确一些,他们的目的就是罗浮上的建木。” 那颗在某种意义上缔造了罗浮,甚至是如今仙舟的建木。 “看起来他们的胃口真不小。”景元苦中作乐的调侃道:“没准是打着将整艘罗浮一并吞下的目的发动的进攻。” “可惜了。”腾骁将军冷哼一声:“在他们吞下仙舟之前,仙舟将会刺破他们的口腔,乃至喉咙,让他们再也无法拥有实施这种想法的能力。” 腾骁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他转头对景元说道:“这一次你不许上战场。” “可是将军!我可以——” “没得商量!”腾骁将军怒喝:“这是命令!” 罗浮必须留下部分有生力量,他可以死,但景元必须活着。 “景元。”他喊了声对方的名字:“要记住你的身份,时刻谨记着。你是罗浮未来的将军,在某些时刻,你不能踏上战场。” “就像是现在?” “就像是现在。” 腾骁冷硬的说道:“哪怕再痛苦、再愤怒,你也要忍住。” “在你身后是罗浮千千万万家灯火。” “我们——那些曾经牺牲的,现在牺牲的,未来将会牺牲的人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好它们,不要让它们熄灭。” “这可能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了,景元。” 镜流正在护卫丹枫前往鳞渊境。 他们二人都接收到了命令,也通过这个命令猜测到了丰饶联军的目的。 “可能的目的。”镜流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万一这只是个幌子,丰饶联军用这种方法来欺骗和蒙蔽我们的感知…”只为了让我们分散战力,疲于奔命呢? 第97章 “我们没法确定他们究竟会不会来抢夺建木。”丹枫看着那颗建木说道:“况且总要有人过来的,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人。” 如果不是为了建木,他们大军压境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只是给上次围困玉阙仙舟失败找回场子? 丰饶令使会这般儿戏吗? 如果丰饶令使大军压境罗浮,只是为了挽回自己上次指挥作战失利的面子……丹枫都要怀疑祂是不是某位欢愉令使觉得寰宇太过无聊,所以披着丰饶令使的皮来逗仙舟玩了。 但是,这真的可能吗? 持明龙尊不是星神的令使,丹枫看不到令使的世界,但以他对仙舟死敌,也就是丰饶孽物的了解,他们不可能毫无道理的屈服一个空有力量没有脑子的家伙,哪怕对方是个丰饶令使。 他们一定有着更大的目标,更大的野心。 只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准确的目标。一个即便让他们损失惨重,但只要能够完成,就能抵消一切损耗的目标才能让他们锲而不舍的聚在一起,才能让他们哪怕是作战失利也无动于衷。 这样想想好像也只有丰饶建木了。 不,或许、可能还有一个? 丹枫听见自己冷静的说:“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镜流。” 镜流微微颔首:“凭借我们的能力,哪怕不敌,起码也能够拖住他们一段时间。” 丹枫没有接话,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就像是秋天会掉落的树叶。你知道秋天来了树叶就会掉落,但你不知道它在何时会掉,掉落的原因又是什么。 或许是在下一瞬,或许是因为一阵风。 同理,现在也是一样。 他不知道敌人何时会来抢夺建木,又会以何种手段来摘取那颗‘果实’。 自己该如何应对?他们又该如何死守? 如果建木失守了该怎么办?如果夺取建木的存在不是那些丰饶联军,而是令使本尊怎么办? 他们能拖到援军到来吗? 丹枫并不畏惧死亡,他只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心知肚明,无论是自己还是镜流都无法拖住一位令使太久。 或许今日就是他们的…… 丹枫在心里想了很多,面上他依旧是那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镜流握着剑柄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她在紧张,她当然会紧张。 这次与以往不同,丰饶令使…牠是与此前自己所遇到的敌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镜流曾经听说过一位毁灭令使的死亡。 那是用前赴后继的,巡海游侠的血肉堆砌而成的结果。 仙舟的情况或许要比他们好上一些,但又似乎好不到哪里去。 她再一次回想起了曾经的苍城。想起了同族们的哭嚎、呐喊,她的耳边也似乎萦绕着他们的哭求。 他们说:“镜流,斩下那颗星星吧。” 罗浮的剑首缓缓闭上眼睛,她在心里应答道:‘好。’ 她会为过去的自己,为现在的同伴,为未来的仙舟尽力尝试,尝试斩下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 她暗自发誓,自己至死也不会后退半步。 当密集的战鼓敲响时,白珩正在星槎上与自己的队友练习新战术。 狐人较好的听力,让她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被惊了一下。在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时,白珩心下又是一惊。 好在她驾驶星槎的手没有颤抖,稳稳的将星槎开回了地面上。 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中,远处领队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有些难以分辨。 不过陆续落地的飞行士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他的身前列队。 在战争即将开始前,领队没有那么多长篇大论要说。 “听从命令!” 他的视线若有所指地滑向白珩。 “保持冷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活着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所有人都知道这很难办到,但他们不约而同的回答道:“是!” 领队率先喊道:“仙舟翾翔!云骑必胜!” 他的队员们大喊道:“仙舟翾翔!云骑必胜!” “负勇怀毅,荡涤妖寇!” “负勇怀毅,荡涤妖寇!”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在附近的营地内此起彼伏。 大家所喊的口号都差不多,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深受鼓舞。 因为——仙舟翾翔,云骑必胜! “现在,登上你们所属的星槎。”领队指着自己的指挥舰说道:“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如果我们这艘指挥舰不幸牺牲,就按照我曾经交代过的那样,会有另一艘指挥舰来代替我指挥你们。” 他再一次的重复道:“听从命令,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是!” “将士们!儿郎们!”领队指向飞行士们停靠星槎的港口:“现在回到你们的星槎上去,保持戒备!保持通讯!我们定要让那群丰饶孽物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如同一套精密嵌合的齿轮,罗浮仙舟上的各司各部在战鼓声敲响之后便开始以更加高效的速度运转起来。 第98章 无数道指令下发,无数道信息上传,卫星云图上的空白不断被填满。 这让坐镇指挥的人们得以了解到更多细节。 “终于。”通过各种手段关注着这一场大战的人们,几乎不约而同的说道:“最终决战的时刻还是到了。” 其实这样说不太严谨,但是现在谁会在乎呢? 第56章 五拾六 最初直面丰饶大军的,是仙舟联盟派出的机巧鸟先遣队,它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代替那些已经被毁灭的探测器,来短暂的当一回仙舟联盟的眼睛。 “编队2-13已失去联系。” “编队4-7已失去联系。” “编队6-1已失去联系。” 云图之上,无数的星光接连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代表了一只先遣部队队员的失联。 “继续,”指挥官死死的盯着那些被不断传回来的画面:“派遣别停,看见将军规划的那个区域了吗?只要丰饶联军还没有停止向罗浮靠近,我们就必须要保住这些眼睛!” “不好了!” 有人急忙喊道:“丰饶联军那里存在空间跳跃技术,我们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根据估算,他们会直接跳过规划内四成的警戒范围!” 这就相当于直接将腾骁将军所划定的范围缩减到了一半! 指挥官眼前一黑:“告诉将军了吗?!” 那人连忙回答:“已经通知到上面了!求援也发出去了!” 站在指挥官身旁的副官咬了咬牙:“长官,我们还守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将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说了一遍:“如果守,我们无疑是守不住的,拖也不能拖多久,现在离开我们还能跟大部队回合,等到丰饶联军到来后,我们或许能跟大部队一起将他们拖的更久一些!” 指挥官看着显示屏上逐渐推进的大片红色区域,呼吸都沉重了许多:“可是...我们走了,谁来操控那些机巧鸟,谁来充当罗浮的眼睛?这片区域的情报不要了吗?”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突然出现的小红点,又划过那片区域消失的信号源,将那片区域圈了起来:“这里,派人过去。” 她顿了顿,不等其他人反应,她摘下了自己的臂章扔给她的副官:“拿着,在我离开后,你就是新任指挥官。” 副官被丢过来的臂章砸懵了:“长官!你...你要去哪?” 他颤抖的声音无法换得长官的回头与停驻,指挥室内的所有人都看见她大步流星的走向出口,边走边说:“去哪?去我刚才划的那个地方。” “我说过了,仙舟不能缺少我们这些眼睛。” 在指挥室的大门打开时,卸下了臂章的指挥官微微侧头:“副官,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你必须要带着人离开这里,将仙舟需要的情报送回去,听明白了吗?” 副官哪里肯留下,当即表示:“长官,我与你一起去!”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更了解这个地方?” 指挥官在说完这句话时,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 副官死死咬牙,用力锤了一下空气:“所有人,在指挥官回来之前,由我这个副官来暂代指挥官一职!刚才指挥官划得那片区域都看见了吧?通知下去,如果有战力,又想去前线斩杀丰饶孽物的云骑军,去港口那里与指挥官回合!” “通知已发送!” “等待响应还需五分钟,但那片区域......” 显示器上,代表着机巧鸟的光芒在逐渐消失,而那个标注着敌方区域的红色正在不断扩大,增殖。 而那些传回来的画面上,最后一幕尽是丰饶孽物的身影,他们高啸着,嘶吼着,将他们的机巧鸟先遣队当作时虫子来扑杀,有些甚至将毁灭机巧鸟这一举动当作了玩乐。 副官死死的攥着拳:“......赶不上了吗?” 以这种速度蔓延下去,无论指挥官去与不去,结局都是注定的。 敌军扩张的速度太快了,就算他们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等到他们赶到目标地点,也会被以逸待劳的丰饶孽物围起来... 副官在自己的嘴中感受到了血的味道,过大的压力所带来的阵阵眩晕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麻痹。 ‘该怎么做?’ ‘即便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向罗浮仙舟求援,但罗浮本就是自身难保,其他的仙舟...他们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吗?’ ‘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副官缓了一瞬,开始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失联的机巧鸟在重连的同时也要派遣新的顶上,我们必须要弄清对方的动向,哪怕他们大军压境稳步推进,我们也要搞清楚其中细微的差别。” “各位。”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停止。” “是!” 因为指挥官的离开而短暂陷入停滞状态的指挥室再次飞速运转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隶属于其他指挥室的先遣部队们也陷入了与这里相同的境地。 许许多多的丰饶孽物通过空间装置跳跃进了他们的警戒线以内,而在警戒线外,更多的丰饶孽物正在稳步蚕食,长此以往,丰饶联军的前进速度想必会更进一步。 “不能让他们的目的达成,我们必须要把他们逼回去。” “空间传送可不是他们独有的东西!”腾骁立刻增派了支援:“让空中作战部门做好战斗准备,立刻出发,直接用那位天才支援的装置跳跃到指定的地点,拦截那些传送过来的丰饶孽物,当然,摧毁那个传送装置也是重中之重!” 第99章 “明白!” “还有,如果有从仙舟外部飞回来的先遣部队,记得先确认一番。” 腾骁转头:“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对吧。” “明白!” 这不是在怀疑自己人,也不是把那些九死一生跑回来报信的云骑军当成逃兵处理,他们所担心的,是有敌人伪装成云骑军不知不觉的混入罗浮仙舟中。 外忧已有,内患不能出现。 或许是另有底气的缘故,丰饶联军抛却了以往的战术,直截了当的在各种监控中显露出自己的身影。 他们兴奋的践踏着看不出模样的残骸,撕扯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血肉,然后对着四面八方发出了挑衅的呼声。 “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效...” 白珩在星槎进行空间跳跃时,回忆起过往经历的种种,不由得对同伴说道:“这些丰饶联军先是围困玉阙,试图毁掉仙舟凝视星海的眼睛,但在我们阻止了他们,并将各路部队紧急召回各自仙舟附近后,他们就转而将目光对准了罗浮...!”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同星槎的战友蹙眉道:“故意用这种方式让罗浮孤立无援?” “现在这种情况,很难说他们没有这种想法吧!” 白珩双目一厉:“坐稳了!” 在跳跃完成的一瞬间她猛地加速,巨大的推力让她们率先冲出空间来到了战场上。 这里密密麻麻全是敌人,而在这片空间的远处有一个边缘呈现黄红色的巨大裂缝,肉眼可见的,还有一艘巨大的兽舰正在缓缓通过。 “我有种预感。”白珩的新战友舔了舔嘴唇:“你说,我们要是在这个时间把那艘兽舰击沉,它会不会直接卡在那里?” “真巧,”白珩哈哈一笑:“我也有这种预感。” “但是——”她拉长了声音:“这不是我们的活!” 就在她们这艘星槎出来后不久,一艘与那边兽舰不相上下,甚至更加庞大的仙舟星舰正以飞快的速度通过裂缝,然后是第二艘,第三艘... 显而易见,仙舟这边的空间传送装置要比对面的更稳定,更高效,输出的频率也远超对方。 白珩刚戏耍了几个步离人的追兵,让他们相互撞成几堆美丽的烟花,一回头,自己这边的援军已经有对方三分之二那么多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怎么......好像还看到曜青的舰队了呢?” “这多正常啊。” 她的战友操控着星槎上自带的武器系统,嘴里接茬道:“都有了空间传送装置,怎么不能带着一些装置去其他的仙舟上?这样无论去哪支援都方便。” “是哦!” 白珩这段时间被训练的压根没空想东想西,被战友提醒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都有这种好东西了,不分一下才叫怪事。 “呜呼!” 她一个侧摆尾,用星槎的船身让一个落单的造翼者狠狠飞了出去。 战友险些被晃吐出了:“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会被他们叫做星槎杀手了。” 就这么生猛的用法,星槎能寿终正寝就怪了。 白珩一个上翘躲开了扫向他们的弹药:“反正我们的星槎二次加固过,这种涂装材料不是测试过吗,耐用的很!” “我的脑子告诉我,我们两个理解的‘用’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她的战友将自己稳在操作台前高声喊道:“还有,你刚才那招可没在训练时用过!” “这招我也只用过一次!”白珩也在炮火的覆盖声中抬高了嗓音:“那时候我还没有跟你组队呢!” “到底是哪一次?!” 她的战友有苦说不出:“是跟你上个队友那次,还是跟龙女那次!?” “不都是一样吗?!” “见鬼的一样!帝弓司命在上!那可是龙女!我可没有龙女那么厉害!” 白珩非常乐观,她带着开朗的笑容回答道:“没关系亲爱的!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在这对搭档的吵闹声中,他们所路过的丰饶孽物全都都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这艘飞行轨迹乱七八糟的星槎。 然而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效果千奇百怪,却没有谁能够真的打中对方,可见其驾驶员那风骚的操作手法。 第57章 五拾七(小修) 在仙舟联盟的努力下,罗浮警戒范围内的丰饶孽物被逐步铲除,那些属于敌方的传送装置也被依次捣毁。 小规模作战的胜利让停留在那片区域的云骑军们发出了欢呼。 旗开得胜的喜悦让他们短暂的忘记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困境,或许在他们眼中,无论未来将会如何,他们都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 远在罗浮坐镇的腾骁将军看着眼前的实时战况,内心没有感到丝毫放松。 的确,他们将那些从传送装置中冒出来的敌人连同他们的传送装置一起剿灭了,然后呢?危机解除了吗?当然没有! 罗浮目前的困境没有任何改善! 想到那些在最后关头传回来的音频资料,腾骁将军的心情便格外沉重。 “(猛烈的碰撞声)帝弓司命在上!那是什么——(模糊不清的嘶吼)” “这里是(被巨大噪音覆盖)小队!我们(分辨不清的声音)!那些红色的东西非常危险!千万(爆炸声)里!重复一遍!千万别靠近这里!” 第100章 “它——它在吞噬我!(哀嚎声),它们围过来了!我(痛苦的咳嗽声)救——” 这些被传回来的音频中,都从各自的角度描述了一种红色的、血色的能量场,疑似为丰饶令使展开某类的领域。 那个丰饶令使用这种方式将整个罗浮包裹了起来,像是用一双巨大的手将仙舟严丝合缝的拢在其中。 腾骁将军一刻不停的思索着破解之法,他心里清楚,那个红色的能量场距离仙舟的越近,他们从中挣脱出去的可能就越低。 那些被传送过来的丰饶孽物无疑是对面的弃子,然而即便知晓这些杂卒是弃子,仙舟也不可能让他们在警戒范围内肆意活动。 毕竟这明显会缩短对面包围罗浮的时间,仙舟不得不采取行动,将在仙舟附近严阵以待的兵力分散出去。 一旦将内部的兵力分散出去,再想收回来可就困难了。 若是收回来,如果对方再次开启传送门,难道还要将士们来回往返,疲于奔命吗? 若是不收回来,一方面罗浮本部的兵力必然会缩减,另一方面,若是那些血色的能量场到达那附近,难不成要将士们白白送死? 腾骁自然也想要在那些能量场到达之前将派出去的云骑军们收回来,但对方真的会给自己这个的机会吗? 那些能量场可不是只会稳步推进的死物,它们是被操控的,是活着的。 所谓的稳步推进,也只是在给罗浮造成压迫感的一种手段。 敌人的残忍行径从未掩饰过,他相信在那些铺天盖地的能量场将要抵达云骑军们所在的位置之前,丰饶孽物们不介意派出大批人手来阻拦将士们的回归。 以自己多年来对那些丰饶孽物了解,它们甚至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尝试从仙舟的传送阵来到仙舟。 腾骁从不怀疑这点。 无论是伪装自己然后偷渡进来,还是直接带着大批部队猛闯,对那些丰饶孽物而言都是一个绝佳的、率先进入罗浮的机会。 如今的罗浮就像是困兽一般,似乎每一步都在按照敌方的设想在行动。 腾骁指着一直在缩小的警戒圈问道:“技术部能分析出这是什么类型的能量场吗?” 除了正前方被巨大的星图和实时战况占据,罗浮将军的两侧还被连接着各个部门的通讯覆盖着,显示屏高高低低围在他的身边,将他整个人围在其中。 技术部被问到,属于他们部门的显示屏在腾骁的右侧弹出,放大。 “经过对那些视频的比对分析,我们怀疑其中的原理应当与活化星球类似,”显示屏中一脸严肃的研究人员如此说道:“是能对仙舟人...或者说对被丰饶赐福过的生物产生影响的能量。” “活化行星...仙舟已经与这些东西打过不少交道了。”腾骁又问向另一个部门:“工造司的进展如何?” 属于工造司的显示屏在腾骁将军的左侧弹出,放大,只是回答问题的人是一个工造司的学徒。 面容上有些青涩的工造司学徒看起来格外紧张,但他依旧落落大方的回答了罗浮将军提出的问题:“应星先生说他已经有思路了,现在正在内部频道中一边制作隔绝这种物质的装置,一边将那个东西的原理和制作的过程直播给整个工造司。” 腾骁将军点了点头,挥手将两个弹出的显示屏复归原位。 他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们有谁看到太素1龙女了?” 天舶司率先回答道:“这边收到通知,太素龙女在战鼓响起的那一刻便飞离了工造司,一路向着玉界门去了。” 工造司学徒的回答慢了一拍:“......正如天舶司司舵所言,太素龙女第一时间飞离了工造司,工造司对其去向并不清楚。” 丹鼎司回答道:“向着玉界门去了?可太素龙女在战鼓响起后不久还来过丹鼎司。她留下了一些乳白色的能量,说是能够帮助将士们快速恢复,在经过测试后,我们确认它的确能加快伤势恢复的时间,此刻正在加派人手将那些能量融入各类药物中。” 地衡司忍不住说道:“我们这里也收到了多起目击过太素龙女的报告,各种时间各种地点都有。在最初战鼓敲响,不可避免的发生混乱时,太素龙女还救下了几个差点被踩踏的民众,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是龙女的速度太快还是她会分身,这些地方的距离可不近。” 地衡司的话事人翻了翻手边的报告:“最近的目击报告......找到了,是丹鼎司的古海附近。” 腾骁颔首,沉声问道:“丹枫,太素龙女在你那边吗?” “没有。” 丹枫看向显示屏外镜流,镜流无声摇头,她并未感知到敖霜的气息。 持明龙尊微微蹙眉:“我们都没有看到她,她应该没有进入鳞渊境。” 腾骁见依旧没有龙女的消息,心下一沉:“联系前线部队,问问他们之中有谁见到过太素龙女。” 这则消息很快传达到了前线,前线的指挥官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谁是太素龙女,但他们不认为龙女那显眼的白色能瞒过他们的筛查,他们又仔细筛查了一遍,将结果发回了罗浮本部。 “前线部队传回消息,他们没有在前线见到太素龙女。” 回答这话的秘书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的内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种想法。 ‘龙女该不会......离开罗浮了吧?’ 第101章 她不想用临阵脱逃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对方,毕竟龙女压根不用对罗浮负任何责任,正相反,罗浮还欠了对方许多人情。 腾骁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大战在即,龙女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属于工造司的通讯中出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嗓音:“想知道她去哪了,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她又不是会将联络器随手乱丢的家伙。” 有着一头利落黑色短发的年轻工匠在视频中随意擦拭着手上的污渍,行动间,其白色外套上的暗纹泛着独特的流光。 他手腕处的护臂、肩颈处的披膊与前襟处的装饰皆由乳白色的龙骨打造,以至于他刚一亮相,消息灵通的罗浮官员们就在心中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太素龙女眷属,工匠应星。 “多谢你的建议,应星。”腾骁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将通讯电话拨给龙女,一边将属于工造司的画面移动到通讯电话的旁边,嘴中还问道:“你的装置已经打造好了吗?” 应星没有否认:“还需要测试。” 拨给龙女的通讯经过了几十秒的漫长等待,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时,通讯被对面接通了。 “歪?腾骁?你找我有事吗?” 腾骁顿时松了口气,他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只要眼睛没瞎,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将军的庆幸,然而在这种时刻,没有人会没眼色的道出这点。 腾骁将军加快了语速:“你现在在哪?还在仙舟上吗?你打算做什么吗?能跟仙舟同步一下情报吗?”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将太素龙女问懵,她那边先是传来一阵空间跳跃时特有的嗡鸣,然后是什么东西噼啪灼烧的声响,冰块凝结的动静,最后才是龙女的回答:“我现在在哪?” 她说了个坐标,腾骁立刻在地图上标了出来,然后他发现,这个地方几乎马上就要碰到那些正在不断靠近红色的边界了。 既然已经身处这个坐标,她现在自然不在仙舟之上,然而龙女的下一句话让腾骁将军懵了一下。 “我也在仙舟上的。” 太素龙女似乎正在忙些什么,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我分出了一部分意识在仙舟的各个地方观察局势,放心,对我没什么影响。将军,低头。” 腾骁将军下意识的低头,与一个蹲坐在自己面前,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白色狮子猫对上了视线。 他试探的问道:“太素龙女?” 白猫声调上扬,细声细气的喵了声,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是我,有事? 即便是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腾骁将军依旧被可爱的猫猫硬控了三秒。 三秒过后,他才捡回了自己的脑子。 他眨了眨眼,抬头看向通讯:“噢,好,这是龙女的......额,意识体?” “嗯哼。” 第58章 五拾八 “叫你的人不要再过来试探这里了。”敖霜手动将通讯变为视频,并将镜头转到另一边,让腾骁看见不远处熄火的斗舰:“我拉回来一队你们送进去一队,怎么,跟我在这玩你藏我找呢?要不是我没时间回去,血雾里也没有信号,我非得把这一船的人扔到你的脑袋上。” 敖霜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上赶子找死的行为。 那个直挺挺向血雾中冲去,只为获得一部分情报的场面确实非常悲壮,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们差点将从血雾里飞出来的她撞回去的事实。 如果她此刻身在罗浮,她高低都得给下达这个命令的人两脚。 白发龙女心念一动,白色的猫猫来到腾骁将军脚边,她眯着紫色的眼瞳,抬起爪子梆梆给了他的小腿两拳。 腾骁将军没管有些发痛的小腿,他有些哑然:“你、您...将他们全都救下来了吗?” 敖霜挑了下眉,她察觉到了对方称谓的变化:“顺手而已,他们被影响的程度不深,所以只会在最初的时候显得有些...嗯。” 太素龙女没有具体形容,因为那些人各有各的疯法:“最开始的那批人已经恢复意识了,现在正在帮忙照顾后面加入的人。” “噢......对了,这艘斗舰因为短时间进行了频繁的空间跳跃所以短路了,暂时开不起来,我现在没时间也没空间让你们开传送门,所以只能这样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尾巴:“暂时被我拖着拽一会吧,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通知你。” 说完后,敖霜再次强调道:“别再派人过来了,救人真的很浪费时间!” 腾骁先是点了点头,下达了不必再试探能量场的命令后,他向敖霜询问道:“您打算做什么?” “我想先试着烤一烤。” 敖霜见对方默许了自己的做法,直接进行空间跳跃来到了下一个目的地,现场给腾骁演示了一番自己打算如何‘烤一烤’。 属于太素龙女的显示屏中清晰的播放着这一幕。 白发的龙女向前方伸出手,虚空中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它是那么的炽热,以至于空间都在它的面前从出现了扭曲与变形,而龙女就这样面不改色的将它握在手中,透体而出的烈火包裹住她紧握的拳头。 它没有被熄灭,也没有被掩盖,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东西。 龙女微微松开手,一层薄薄的坚冰将其包裹在其中,并逐渐将这团火焰彻底冻结。 冰与火就这样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第102章 敖霜将它推向那片赤红的血色。 望着逐渐消失在血色中的冰块,腾骁开口:“这...” 不等视频的另一边说出自己的疑惑,敖霜便主动解释道:“它是燃料,也是容器,等到吸收到一定程度后,嘭!” 太素龙女发出了一个拟声词。 “这就是我想说的烤一烤了。”她羞涩一笑:“放心,我测试过,威力很不错,就是全方位覆盖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已经快要完成了。” 你究竟在羞涩什么啊?还有,这种危险的东西你究竟有多少?! 腾骁心想,那团火焰有点眼熟,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等腾骁想起来,敖霜的声音便将他的思绪从火焰拽到了她的身上:“就是这样了,腾骁,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一会忙完了我再打给你。” “好,多谢您出手相助。” 龙女不等他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掉了通讯。 腾骁:“......” 最迫切的危机已经有了解决方案,腾骁开始思索如何应对丰饶令使,总不能让太素龙女把所有的活都揽在身上吧,那不是显得他们太没用了吗。 罗浮将军沉思了片刻,开始对着各部下达命令:“接下来,就到了我们擅长的领域了。” “是!” 没有外界干扰,剩下的区域也不多,敖霜很快便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若她想要那些凤凰羽在同一时间炸开的话,就必须要设置一些延时措施,好在自己的冰块可以担任这一工作。 敖霜凝结出质量不同的冰包裹住这些凤凰羽,最初凝结出的那个冰块自然有着能让凤凰火烧灼许久的质量,此后的质量层层递减...... “太、太素龙女...” 她的通讯器中传来了代理舰长喜极而泣的声音:“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进行空间迁跃了吗?!” 这段时间迁跃了多少次?上千次还是上万次? 代理舰长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是在频繁的迁跃中唯一一个能够忍住不吐的人,所以他才被推举出来当了这个代理舰长。 没错,只是在频繁的空间迁跃中没晕到吐出来,就可以当代理舰长了! 现在依旧在反胃的代理舰长留下了心酸的泪水,他们终于看到曙光了! 没想到这次加入敢死队的‘死劫’没有应在那片血雾上,反而是应在了晕船上...帝弓司命在上,原来运势中所说的会涅槃重生原来是这个意思。 “应该还会迁最后一次。”敖霜实话实说:“这次过后,你们就应该回到罗浮了。” 代理舰长脸色发青:“我们可不可以,就这样飘回去。” “想什么呢,当然不可以了。”敖霜怜爱的说道:“乖,听话,现在启动斗舰,回去后多休息一会,不然你们这样踩在地上都会吐出来。” 您还知道我们会吐啊! 代理舰长操作着斗舰,只觉得嘴里隐隐发酸:“谢谢您的提醒,我现在就想吐了。” 听见这话,敖霜沉默了:...... 只是听见‘吐’这个词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你们究竟反胃了多少次啊? 始作俑者确认斗舰已经能够正常行驶后,就收回了一直拉扯着斗舰的尾巴,让它变回了原本的形状。 她面不改色的打开通讯给腾骁发消息,没过多久,属于天才的造物就在敖霜不远处打开了传送门。 令代理舰长感到狂喜的是,在这次的空间跃迁中,他没有感受到颠簸,没有感受到震动,更没有突如其来的推背感,他们这艘斗舰就这样平稳的回到了罗浮!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当场恸哭出声。 并不只有代理舰长在哭泣,能登上这艘舰船的存在都是不畏生死的斗士,但此时此刻,他们纷纷落下了泪水。 “能活着回来真的太好了!” 他们对着赶过来救援的丹鼎司医师哭道:“我差点以为自己会吐死在斗舰上!” 通过意识体看到这一幕的敖霜轻咳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她总不能用身体缠着斗舰飞吧,那样的话,她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把斗舰从中间勒断......到时候就不是吐不吐的事情了,而是那些人会不会死在她手上的事情。 比起死在自己人手上,会晕船这种情况已经是很轻的后果了! 太素龙女理直气壮的想。 此时敖霜依旧飘在太空中,她现在还不打算回去,她想见见那个丰饶令使。 在发现自己能够随意进出对方的领域后,敖霜就对那个丰饶令使的态度有了一些猜测。 自己都这样玩了,那个丰饶令使还没有什么反应,不是实力弱于自己,就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不仅如此,敖霜还能从牠的态度中感受到一丝诡异的包容。 一个丰饶令使,对她产生了包容的情感。 真是见鬼了。 敖霜回忆起自己经历的种种,脑海中出现了一句话:‘那个丰饶令使,不会是把我当另一个丰饶令使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想想丰饶的特性吧,敖霜哪一个跟他们不沾边? 况且她还真的接受过丰饶的赐福。 敖霜:“......” 接受丰饶的赐福就是一定是丰饶令使了吗?那她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去一趟庇尔波因特?她这身被存护赐福过的甲片一亮出来,公司不得将她捧的比鸾凰还高? 第103章 还有流光忆庭,嗯......自己跟忆庭还真没接触过几次,他们说不定不认什么被赐福过的家伙呢。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敖霜在距离战场稍远的位置停驻。 她并未等待多久。那些红色的血雾纠缠出了一个形状,敖霜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本体不在这里,恐怕也是跟自己一样,分出了一部分意识—— ——啧,这种时候真的不想承认对方跟自己相像。 红色的血雾先是纠缠出了一个大致的人形,然后变成了步离人的形状,凝结还不到一秒,他又换成了造翼者的模样。 敖霜:“......?” 敖霜:“别告诉我,你在纠结用什么形象来见我。” 红雾安静了一瞬,其中传来了一个分辨不清男女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唉,我只是想给未来的同事一个很好的初印象。” 敖霜:“谢邀,不是同事,未来也不会是。” 红雾发出一声听不出感情的笑:“你跟那些妖弓的人玩过家家玩上瘾了不成?” 白发的龙女微微侧头:“什么意思?” “跟我就不用装了吧。” 红雾自顾自道:“都是被药王赐下恩泽的存在,我不信那些妖弓的信徒能够真心接纳你,来我这边吧,我们才是一起的,我们是天然的同盟,我们应该一起向寰宇传播药王的仁慈!” 它越说越激动,身后的红雾也翻涌了起来,仿佛只要敖霜不同意,就会将她一口吃下。 ——连同她身上的赐福一起。 第59章 五拾九 敖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就像是完全没看到那些翻腾的血雾一般,神色平静的跟这位丰饶令使聊天:“药王让你这么做的?” “那位心怀大慈大悲,自然没有这般要求,只是我们这些接受了赐福的存在,自然要念着祂的好,不是吗?” 血雾的颜色变深:“妖弓以及祂的信徒......哼!不过是一群小人罢了!药王好心给予他们长生,他们呢?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妄图追杀药王也就罢了,被药王赐下的神迹也一并霸占着,这副嘴脸当真丑恶至极!” 若是站在这个视角来说,仙舟联盟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站在我个人角度,我更喜欢[均衡]或者[秩序]的概念。” 毕竟这是相对贴合瑞兽身份的概念。 白发龙女看向仙舟的位置:“所以你是要去夺得建木?” “自然!” 血雾中传来了对方振奋的声音:“夺得建木!让慈怀药王的神迹在宇宙间示现!让宇宙感知到药王的伟大与慈爱!”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也是我们必须做的!” 厚重的血雾开始将敖霜的退路逐渐包围:“你说呢,我的同·伴?” 牠缓慢的,清楚的咀嚼出同伴这两个字,将敖霜包围的血雾如同牲畜的口腔一般,带着浓厚的血腥气将她裹挟其中。 牠在用这种方式威胁着自己的*同伴*。 对方的贪婪在这一刻不再掩饰。 无论怎样选择,其结果对丰饶令使来说都不亏。如果眼前的‘令使’答应了,牠们就暂且相安无事,一起进攻仙舟。若是对方拒绝了,牠会就此吞下对方,将牠身上的赐福变成自己的养料。 丰饶的*赐福*自然是有*条件*的。 若牠想要长久的存在下去,就必须要将药王赐下的*恩泽*为自己所有,为自己所用。 建木、建木、建木、建木—— 牠需要建木,牠需要那个赐福! 名为「倏忽」的丰饶令使心不在焉的‘含着’那颗雪白的米粒,等待对方发出哀痛的求饶。 然而直到牠的领域将对方的身影完全覆盖,「倏忽」也没有听见对方的惨叫声。 坐镇在大军之中的丰饶令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告诉他们。” 牠这样下达命令:“全速前进。” 感受到周围突然加速翻腾的浓雾,敖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设置的时间是固定的,就算她心怀担忧也没法让它们立刻解冻。 算了,再等等吧。 当无数的凤凰火在领域中出现的瞬间,「倏忽」便察觉到了。 牠试图用领域中的能量压制那些火焰,这似乎奏效了,羽毛的燃势骤然减缓,吸收的血雾越多,他们燃烧的火焰越小,最后就只有羽毛上还有点点火星。 因为羽毛的原因,牠的领域不可避免的被吸走了部分能量,前进的速度也减缓了几分。 「倏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如果这就是那个‘令使’在仙舟的指挥下做出的一切,那她果然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不过如此。” 突然,牠感受到了心脏搏动的声音。 “咚咚——” 仿佛他们正身处一颗心脏之中,这才能够如此清晰的听到它搏动的声音。 “咚咚——” 一股莫名的能量涤荡正片区域,刹那间,「倏忽」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咚咚——” 在危机感的促使下,牠让丰饶军队即刻加速,越快越好。 然而已经晚了。 “叮——!” 玉碎般清脆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无数个积攒已久的能量在同一时间爆烈。 从距离双方交战地很远的地方观察,这一瞬的亮度与爆发出的能量不亚于一颗超新星爆炸。 第104章 作为首当其冲被抛洒出去的‘物质’之一,丰饶联军损失惨重。而直面了这种冲击的「倏忽」更是被伤得不轻。 敖霜也没想到这么多羽毛一起炸会出现这种效果,在爆炸的余波抵达战场前她便从爆炸中跳跃到了最近的战场上,然后她发现,诶?这战场上怎么都是丰饶民和被远程操控大金人啊,云骑军呢? 一连跳跃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发现云骑军的身影后,敖霜干脆跳跃到了最近的指挥中心。 这里倒是有人,望着那个闪烁着几行禁制的保护罩,她松了口气。 “太素龙女?!” 有人惊讶的喊出了敖霜的称号:“您伤的好重,医师!有没有医师?!” 敖霜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爆炸烧灼出的痕迹与身躯再生的痕迹混合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狰狞。 她抬手覆面,毫不意外的摸到了脸上也有着烧灼出的伤口。 龙女抬手让对方停止呼喊:“没事,皮外伤而已。” 那人瞪圆了眼睛,用这种方式生动形象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您管这叫皮外伤?! 敖霜无奈:“真的只是皮外伤。” 她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人:“与其注意我,不如看看那些丰饶联军的动向。如果这东西只能给我造成这点伤害,它也不会让那个令使伤筋动骨。” 敖霜问了下指挥室的方向,得到回答后,便向着所指的地方前行。 行走间,她的身上不断掉落着灰烬般的物质和损毁严重的甲片,新生的皮肤不断填充,损毁的鳞甲重新生长,等她敲开指挥室的大门后,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我的联络器在爆炸中损毁了。”敖霜言简意赅:“麻烦你们通知将军,那个丰饶令使的目的是夺得建木。” “是!” 发现到其中一人看着自己的欲言又止,敖霜了然:“你是想问我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吧?其实我的联络器中录下了我们交谈的内容,但我没想到那个令使竟然会用自己的能量去压制那些...总之它们提早炸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收起联络器。” 她本以为在发现那些羽毛会吸收能量后,那个令使会让血雾绕开那些羽毛,谁知道牠那么莽。 “不是。”那个人讪笑着的指了指一个边缘处的监视器:“那个...需要我去阻止吗?” 敖霜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些人蹲在自己走过来的地方......额,抢她掉落的甲片。 太素龙女:? 龙女不理解,龙女大受震撼。 “这种损毁严重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直接丢掉就好,他们怎么还抢起来了?” 那个人摇头:“对您而言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象征。” “还未进行自我介绍,我是这个边塞基地的指挥官。”指挥官指了指敖霜的脚下和身后的甲片问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这些甲片留给我们处理吗?” 敖霜现在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些甲片身上,对此自然无所谓。 在龙女点头后,指挥官立刻对站在门口值岗的云骑军招了招手,他们快速上前将地上的甲片装了起来,还顺便拿起扫帚将地上的灰烬扫走。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回头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龙女,见对方没有回头的意思,不由得无声的欢呼了两下,然后抬手对着指挥官比了个大拇指,其中一人还拿出一片破损的甲片看了两眼。 这可是能从那种爆炸中留存下来的鳞片,对他们而言简直和奖章有着同等的分量。 爆炸涤荡开的能量波纹很快抵达了这处指挥中心,因为禁制的存在,指挥中心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但它所在的位置不可避免的向中间移动了一段距离。 敖霜见此不再过多停留,直接跳跃去了仙舟附近的营地。 “是太素龙女!” 在看清敖霜的模样后,在此警戒的云骑军们将武器放低,他们没有收起武器的意思,其中一个领队向着队员打了个手势,谨慎的开口询问道:“龙女来此是有什么吩咐吗?” 敖霜示意他们看向正朝着这里推进的能量波,这东西可比之前丰饶令使的领域来的快多了。 “我怕你们的能量罩无法承受全方位的挤压,所以回来帮个小忙。” 如果能量罩无法承受这些不断向内挤压的能量,仙舟说不定会从中心坍塌出一个黑洞,但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说到底这不是真正的超新星爆炸,没有那么多质量用来喷洒和坍塌,仙舟要抵挡的只是一时的能量冲击。 敖霜背对着警戒的云骑军,对着来势汹汹的能量波严阵以待。 她的确只是因为爆炸而受到了一些皮外伤,但不断向内涤荡最终形成挤压趋势的能量与她亲身感受过的爆炸不同。 哪怕那些留在外面的指挥中心能够安然无恙,敖霜也不能保证仙舟会平安无事。 近了、越来越近了。 敖霜化作一道急速流光向着那些能量冲了过去,白色的巨龙在飞行的过程中逐渐显露出身形,她一头扎进了袭来的能量中,贴着这些能量的边缘快速游走。 无主的能量受到牵引,裹挟着颜色各异的物质与白色的巨龙一起飞行,拖曳出的彩色流光照亮了仙舟的天空。 在这一刻,仙舟中能够有幸见证这一幕的人们都仰头望着她,望着这如同梦境般出现在他们头顶的绚烂色彩。 第105章 后来的罗浮仙舟上诞生了一个独特的节日,彩龙节。它的开幕仪式是在天空中投影出这一幕。 巨龙洁白的身躯在天上翱翔,璀璨的星河在她身上流淌,所有的颜色都不过是点缀巨龙的陪衬,当巨龙停止舞动,用那双世间独有的紫色眼眸看向他们的那一刻—— ——震撼达到了顶峰。 第60章 六拾 敖霜倒不是想在这个时候逞英雄,也不是将保护仙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她想的其实很简单。 修道之人注重因果。这次爆炸因她而起,那么她就会尽力去平息这次爆炸所带来的影响,去保护、拯救被爆炸牵连的无辜之人。 这与仙舟是否能承受这些压力无关,无论仙舟有没有自己的防护措施,都不影响敖霜主动站出来。 当白色的巨龙所携带的最后一点流光溢彩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一些人的目光才恋恋不舍的从天空移开。 此时的敖霜已经与景元碰面了。 “敖霜姐,将军让我来接你。” 身姿挺拔的云骑骁卫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 “这是…”能用了? 景元清了清嗓子:“这是浮雪,我在练习用她来传递消息。” “很不错。”看着对方不自觉露出的期待模样,敖霜抬手摸了下他的头:“…你——” 她本想说:辛苦了。但对景元而已,能与自己期待已久的造物联络感情,似乎算不上什么辛苦。 她又想说:你的进度超乎我的预料。可这不免又有些小瞧人的嫌疑。 “——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 太素龙女这般说道,完全看不出来她前一秒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语言的艺术。 得到了敖霜的夸赞,景元露出了一个有些开心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维持在脸上的时间并不多。 靠谱的云骑骁卫在前方给敖霜引路,他先交代了一下其他人的去向。 “应星哥在工造司、师父和丹枫哥身在鳞渊境,白珩姐的队伍在仙舟外围休整。” 然后又说了一下其他仙舟的情况。 “目前除罗浮外的其他仙舟没有遭遇强敌,风险最大的依旧是罗浮。” 说到这里,景元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敖霜:“对了敖霜姐,将军已经收到你传回来的消息了。他让我转告你,他会安排人手去保护建木,但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 “我对打阵地保卫战没有什么兴趣。” 敖霜摇了摇头:“我刚让那个令使狠狠栽了一个跟头,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如果我跑去守护建木,仙舟会少一个能够支援的战力,也会让建木被夺走的风险增大几分。” 无论是试图在丰饶联军那树立威严,还是只给自己找回面子,除非那家伙的本质是个胆小鬼,否则敖霜想不出什么能让对方放过自己的理由。 届时如果建木就在他们身边......这对丰饶令使来说与一箭双雕有什么区别? 景元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点头,一副完全将选择权交给龙女的模样。 而从他的态度中便可以窥见整个仙舟联盟的态度。 他们不会干扰龙女做出的任何决定,也不会贸然将她当成仙舟的云骑军来使唤。 哪怕是如此危机的情况,他们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龙女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如果这次爆炸只给我带来了一些皮外伤,那就不会让那家伙伤筋动骨。” 景元神色凝重:“这种情况我们也有所猜测,罗浮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袭击的准备。” “战术的事情我不懂,但打架我是专业的。” 她顿了顿:“至于那个令使的领域......我们得找另外的方法破除。” 这就有些触及到景元的知识盲区了,虽然他看到过那些血红色的领域,也大概了解过在这种领域的影响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破解它?除了敖霜造成的爆炸,他们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 一是时间太短,二是没有条件去测试。 说不定敖霜这次造成的爆炸也不是直接破除对方领域的主要原因,伤到了那位令使才是。 这也是敖霜的想法。 那些羽毛的作用也就是吸收能量,到了临界点之后它们便会「毁灭」,再没什么特殊的了。 在对方有了防备后,这东西能不能如期生效还两说,就更别提用羽毛对牠造成有效伤害了,能不被对方反利用都是好的。 更何况她手中的凤凰羽毛也是有限的,上一次已经用了七七八八,很难复刻之前那种盛况。 “我看到仙舟拥有了新的保护罩,抵挡冲击的能力很不错,但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我想这东西的数量不多吧?” “的确。”景元说道:“不过工造司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了,那位天才也对我们开放了部分思路和手稿,如果时间允许……我们或许能够将它用仙舟的科技复刻出来。” 是啊,如果时间允许,但现在仙舟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谁也不知道丰饶令使何时会来抢夺建木,一天后?一刻后?还是一秒后? 腾骁心里清楚,到了令使这个级别,那怕是再多的「量」也不会改变「质」的权重。让普通仙舟人去面对令使无疑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坏到让罗浮束手无策的地步。 第106章 太素龙女用她的方式协助仙舟试探了丰饶令使,只要那个领域能够被限制住,有自己挡住那位令使,余下的丰饶余孽不足为惧。 “这次要彻底打垮他们。”腾骁沉声道:“我们有了更加强大的增援,也该去尝试一下那个更好的结果。” 时间回拨,爆炸过后没多久「倏忽」就恢复清醒了。 牠身上被炸毁的地方正在不断恢复,作为丰饶令使,只要牠不想死,这个世界就很少有东西能够彻底的杀死牠。 待到牠环视四周,发现入目的皆是死亡。 高热的冲击让兽舰失去效用,其中的大部分步离人因无法及时逃离与兽舰一同蒸熟,只有一些身处兽舰背后,被兽舰挡去了大半能量的步离人才幸免于难。 而其他的丰饶子民也没有逃过一劫。 炽热带走了造翼者的翅膀,让牠们在猝不及防下化为灰烬。 慧骃一族是损伤较轻的一批,作为担任其冲锋时的先驱,牠们有着生物外骨骼装甲,只是这次的装甲没能将牠们彻底保护起来,巨大的冲击让牠们的躯干被生生撕裂,那附近到处都飘荡着他们的残肢。 转眼间自己的部队便死的死、伤的伤,「倏忽」怎能不生气? 牠都快气炸了。 “好!好好好!好样的!我要把牠撕碎!彻底碾成肉泥!” “牠叫什么?让我想想——” 磅礴的血雾在「倏忽」的周身翻腾、扩大,转眼间就膨胀了一倍有余,没能在膨胀前逃离的丰饶子民在被血雾触碰的瞬间发出一声哀嚎,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血雾中。 见到这一幕的丰饶之民纷纷远离了「倏忽」,此时他们还未被仙舟彻底压垮,比起对仙舟产生恐惧,他们内心更多的是愤怒、嗜血与仇恨。 没有人去催促明显在暴怒中的「倏忽」,他们在整合现有部队的同时,也在等待令使的下一步命令。 面对现在的状况,「倏忽」生气归生气,但牠没有将自己的力量分出去救助这些丰饶子民的意思。 若是自己这方身处绝对的优势,牠当然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让妖弓的信徒与追随者感受恐惧与死亡,但现在形式逆转,牠必须要保存现有的力量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无论是那个脑子被糊住、眼睛被蒙骗的「丰饶令使」,还是肯定已经做好准备,现在全副武装等待自己上门的罗浮仙舟,他们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之前在给那些冲锋队开传送阵的时候牠可是看到了,对面有着更加稳定的传送技术,那不是像自己一样,借由某种装置生生撕裂两边的空间,而是更加稳定的...如同遵循某种秩序,像是翻书一样...... 肯定有自己不曾听过的存在插手了他们之间的争斗。 「倏忽」知道,牠甚至很清楚。公司也好、巡海游侠也罢,他们的手中不会有这样的技术,前者甚至不会遮掩,如果有公司早就用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但是能和妖弓信徒做生意的存在比比皆是,牠现在想要把那个人抓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况且那个提供技术的家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仙舟现在有了这个技术,援军到来的时间肯定会比牠预想中的还要快! 「倏忽」咬牙切齿的想:我是丰饶令使!是药王的信徒,这些背弃了药王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击溃我——! 既然如此,那就褪去那些复杂的手段,直接用力量来碾压这一切吧。 若是拖到其他仙舟赶来增援,牠此前的谋划都会功亏一篑,甚至日后一段时间内牠都无法再度靠近罗浮。 只有趁自己还有力量时,牠才能在罗浮上狠狠撕下一块带血的肉。 “还能战斗的都跟我走。”牠的声音阴冷,带着令人发毛的恨意:“剩下的废物都丢在这里,我们去罗浮找腾骁‘要个说法’。” 敖霜刚到指挥室不久,还没来及跟腾骁打声招呼,便看到了在仙舟最前方缓缓撕开的空间裂缝。 第61章 六拾一 这是敖霜第一次直面「令使」这种存在。 在得知寰宇间还有「令使」的存在后,她就设想过「令使」们的模样。 或许牠们在外表上与人类相差无几,或许牠们有着遮天蔽日的身躯,也或许牠们与生物就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设想过各式各样的可能,所以即便是第一次见到「令使」,敖霜也能维持着相对冷静的姿态。 同样保持着冷静的是罗浮的腾骁将军。在玉阙仙舟的帮助下,腾骁很早便知道了对面令使的名字,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有所预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他们的从容与镇定很快便让整个指挥室恢复了秩序。 稍显慌乱的氛围迅速被紧迫取代,人们重新忙碌了起来,或是通知舰队准备迎战,或是通知其他仙舟准备支援。 连腾骁将军都出去与丰饶令使对峙了。 在周围人忙忙碌碌的衬托下,敖霜显得格外无所事事。也正因为她现在无所事事,所以敖霜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位丰饶「令使」。 牠将身躯隐藏在血雾中,可能是在隐藏伤势,也可能是在保护自己,然而血雾终究与实体不同,「令使」的真正形态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这般声势浩大的出场让「丰饶令使」看起来颇具压迫感,只是敖霜非但不感觉害怕,反而被激起了战意。 可能真龙一族就是这样,面对强敌,牠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我该如何从牠的攻击下逃跑’,而是‘我该如何把这个挑衅自己的家伙彻底击溃。’ 第107章 敖霜的喉间发痒,被挑衅后的本能在催促她给出回应。 用龙吟吼回去!回应牠的邀战!真龙一族死过伤过没怕过!牠都这样贴脸挑衅了你为什么不回应?!你该不会是个孬种吧?! 龙女忍了又忍,试图不断用吞咽的方式来缓解这种本能。可不知是被什么影响,随着她不断吞咽的行为,这具身体中的另一个本能开始苏醒。 吞噬。 这种吞噬的本能带给敖霜最直观的感觉就是饥饿。逐渐升腾的饥饿猝不及防的袭击了敖霜,在她还在怔愣时逐渐占据了上风。 ‘好饿。’它这样叫嚣道:‘快去吃点什么来满足我。’ 敖霜愣神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饿’了,而是因为这种‘饥饿’来的莫名其妙。 想想看,她才刚吃完一颗活化行星的残躯没多久诶,即便是补充战斗消耗,也不该饿的这么快才对。 更何况自她踏上修真之路后,每一次呼吸都可以视作在‘进食’。这种微量而多次的‘进食方式’可以让自身与外界的循环达到平衡。 然而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像是有人在她的体内开了一个大洞,她自身的能量在通过那个洞不断消失,这才让自己的本能苏醒,从而催促自己吃更多的‘食物’来填补自身。 如果这种变化出现在她刚破壳的时候,敖霜会放任这种本能,然而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只需要一头猎物就能满足的小龙了。 若想让现在的她感到‘饱腹’,所需的能量或许要好几颗活化行星。 来不及思索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从压抑一种本能到另一种本能出现,这期间也不过十几秒的功夫。 敖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了,她叫了声景元的名字。 龙女自带混响的声音让景元有些惊奇的看了过去,他一眼就察觉到了龙女的异常。 此刻敖霜给他的感觉不再是胸有成竹、或者见怪不怪的镇定。 他注视着对方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 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像是婴孩与猛兽。他看着她,也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在注视着一只试图狩猎的猛兽,景元也不知道她想要狩猎谁,但正在捕猎的猛兽应该不会和自己的猎物打招呼。 心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景元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敖霜姐?” 敖霜在呼唤景元的名字时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出现了变化。只是她现在被饥饿搞得有点烦躁,只想先平息这种感觉再考虑其他。 “你有带什么吃的吗?”她问道:“我知道这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真的饿了。” 当龙女说出自己饿了的那一瞬,强烈的危机感让景元身上的汗毛竖立,他不自觉的屏息一瞬,察觉到自己的停止呼吸后,景元强|迫自己保持呼吸,维持镇定。 他告诉自己,对方此刻给他带来的危机感应该与其自身的饥饿有关,或许只要平复对方的饥饿,龙女就会恢复之前的模样。 现在没有时间让景元考虑‘她之前的受伤与她现在的饥饿有关吗?’,‘食物是先恢复她的伤势还是先平复她的饥饿?’之类的问题。时间紧迫,他将这件事记下,打算等危机平复后再继续思考。 云骑骁卫问道:“你需要什么,我叫人去准备。” 太素龙女说出了一个包罗万象的词:“能量。” 可能是因为这样说太笼统,她又补充道:“什么能量就行,我能吃下。” 景元注意到,即便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敖霜也没有转头看自己的意思。 ‘她在看什么?’ “好,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尽快。” 他嘴上应承着,在转身的瞬间顺着敖霜的视线看去。 那个位置现在只有两个明显的存在,腾骁将军与丰饶令使。 ‘她在看谁?’ 丰饶令使吗? 他们之间可能交过手,她在警戒着对方可能的行动? 景元脚步不停,在脑海中将龙女的神态与目光反复回放。 不对。 这个眼神不是在戒备着什么。 她没有在害怕,她在跃跃欲试,她在渴望...渴望? ‘她在渴望什么?’ 饿、进食、能量......他的大脑将一切线索串联,自动调出了之前发生的一幕,那个被白龙吞噬的活化行星。 是了,她饿了。 她想要进食。 她渴望填饱肚子,她连活化行星都能吃下,未必不能吃下那个丰饶令使...... 等等,她想吃了谁? 丰饶令使?是她疯了还是分析这些的自己疯了? 景元微微皱眉。 龙女是想要捕猎的,但是她压制住了这种本能。 那她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给她找寻能量?是想要调离自己吗? 不,应该是她太饿了,这种求助是本能的,这里她谁都不熟悉,自己是她唯一能求助的人。 景元快步走向云骑军,动用自己的权限调动着一些能量物资。 等他将一切安排好再回头时,他发现敖霜依旧在紧盯着「倏忽」,身躯不知何时完成了半龙化,白色的爪子在无意识的抓握,不知道是不是在模拟捕猎的手感。 她看起来快要饿疯了。 景元当即小跑回去,将自己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敖霜姐,你看看你现在能吃什么?” 第108章 见对方没有反应,景元催促道:“敖霜姐?快看看!” 他唤了好几声敖霜才回过神来,她低头挑了个能量最多的东西丢进嘴里。 不、不对,不是这种‘饥饿’。 可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饥饿’吗? 敖霜觉得自己好像疯了。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胃部被这种饥饿烧穿了,谁知道东西进肚后胃才告诉她:嘿伙计,我好着呢,好得不得了。 这不是她熟知的‘饥饿’,敖霜抬手按上景元的肩膀:“不用折腾了,我去外面看看。” 是去外面看看,不是去外面吃一口吧? 景元苦笑:“敖霜姐,你...你自己小心啊。” 身为她的朋友,景元此刻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是真怕自己阻拦后对方的逆反心理上来,当着全仙舟的面表演一个活吃「令使」。 ......这如果是个影片,分级肯定是300+ “放心。” 敖霜这次完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我就是出去透透气。” 她是真不打算吃那玩意,这种饥饿来的太过突然,比起满足这种欲|望,敖霜更想忍一忍找找原因。 万一是在爆炸的时候,那些血雾黏在了自己的身体中,随着自己逐渐恢复,它们也被血液的流动送往了全身,现在被那个「令使」一激,就这样爆发了呢? 敖霜相信自己的代谢速度,也相信这种饥饿不会长久。 只是当她与那个丰饶令使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敖霜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仙舟人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帝弓司命在上!这也太香了吧! 敖霜与丰饶令使没有直接接触过,牠用血雾凝结出的模样与牠本身有着非常大的区别,于是当龙女亲眼看到了对方那庞大的身躯后,一句话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么大,应该能吃好久吧?’ 敖霜为自己可怕的念头反思了一秒。 怎么能只想着吃了对方呢?这多不礼貌啊。 在敖霜飞向这里的时候,腾骁与「倏忽」也完成了最初的交流,就如同敖霜传回来的情报中所写的那样,「倏忽」的目的是罗浮中镇压的那颗丰饶建木。 第62章 六拾二 一个不可能交出建木,一个只想要夺得建木。 双方话不投机半句多,立刻开始了试探性的交手。 腾骁一直在保存着体力,「倏忽」则因为心有顾忌有些束手束脚,没过多久就落了下风。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不是全盛时期,「倏忽」也依旧是个「令使」。 还是最难杀的丰饶「令使」。 凭借着快速恢复的能力与自身血肉的特性,笼罩着「倏忽」的那片血雾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浓郁,所辐射的疆域也在悄无声息间不断扩大。 这些血雾没有给正在浴血奋战的云骑军带去太大的困扰,虽然他们的可视范围在逐渐降低,但有特供防护罩的存在,他们现阶段还能打出一些有效伤害。 只是当这些逐渐蔓延的血雾触碰到罗浮内的洞天时,被触碰到洞天就如同受到腐蚀的冰块般一边发出“滋滋”声,一边迅速‘融化’。 “调离受损洞天位置!让将士们迅速撤出那些红色的雾气!” 云骑军立刻发出回防的命令。 这道命令非常及时,从检测仪器中实时监测出的数据来看,血雾的质量在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不断增加,它们由气态逐渐向固体转变。 如果说之前星槎在其中的移动速度像是在水面上的话,此刻就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 一些来距离过远的星槎甚至在回程的中途就因为动力不足而困在其中。 随着那些血雾向洞天内蔓延,隐藏在其中的丰饶孽物破雾而出,与洞天内留守的云骑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只是这些狡诈的丰饶孽物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牠们发现了血雾的特性,残忍的想要以此为乐。 丰饶孽物们抓住落单的云骑军,将他们高高的丢向血雾,有些丰饶孽物兴致上来,还会在空中让他们皮开肉绽。 一时间,青白色的道路上充斥着哀嚎与鲜血。 此时的血雾已经粘稠如固体,被丢过来的云骑军一旦被血雾触碰,就会像贴在口香糖表面的灰尘般被固定在上面。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被待宰的牛羊,只能任凭敌人举起手中的武器。 “嗖——!”“轰——!” 第一支箭矢准确的没入那片红雾中,剧烈的爆炸让血雾如同被敲击的果冻般不再稳定。 “嗖——!”“铛——!” 第二支箭矢落在云骑军的盔甲上,随着物体间碰撞发出的声响,一个造型奇特的六边形的防护罩将云骑军完全包裹在其中。 “嗖——!”“哧——!” 第三支箭矢穿透丰饶孽物的头颅,让牠疯狂的笑容永远定格在脸上。 白珩动作不停,再度拉开弓箭,这次依旧是三箭连发。在她的附近还有着其他来增援的战友,他们有的端着枪,有的搭着弓,也有的开着飞行器穿梭在敌人的攻击中,将那些粘在血雾上的战友救回来。 “啧。”应星仔细盯着机巧鸟实时传回来的视频,飞快的调出了几组数据:“这个数据扩大、这两个数据减小。” “可是百冶,这两组数据减小了,持续的时间和展开得面积就少了!” 第109章 “要的就是绝对的安全,哪怕只有一秒!”应星强调道:“豆腐摊得再大有什么用?能挡住敌人的火力吗?” “按我说的做。” 百冶沉声道:“如果有问题,我来承担。” “时间紧急,开工吧。” 鳞渊境,镜流飞身斩下想要偷袭的丰饶孽物,正当她扭转身体想要招架敌人的攻击时,一支飞出的长枪洞穿了敌人的身躯,巨大的力道让长枪带着敌人向着后方飞去。 丹枫控制着击云在空中急停,借由惯性甩掉敌人的身躯。 他的身边悬浮着一枚造型古朴的法器,它在持明龙尊周身制造出了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令受伤的云骑军得以在其中稍事休息。 镜流跳跃至半空,在她挥舞长剑时,巨大的霜华倾斜而下,伴随着隐隐的龙吟声将敌人斩杀殆尽。 没错,此刻被镜流拿手中的长剑不是支离,而是那柄龙骨剑。 镜流会带这把剑出行也不算凑巧,敖霜曾经跟他们强调过要多与龙骨造物接触,所以镜流就把这柄龙骨剑当作是支离的备用剑,与其他备用剑一起收入空间随身携带。 方才支离因为长时间的使用而变得不再锋利时,这柄剑就开始了疯狂的震动,似是察觉到了主人有换剑的意向,所以在拼命的推销自己。 时间紧急,镜流来不及犹豫,在换剑的空挡将这柄龙骨剑换了出来。 愉悦的长鸣自剑身内传出,像是终于能被放出来溜溜的大型犬般,龙骨剑开始撒欢。 镜流能清楚的感觉到手中这柄剑的快乐,她似乎也被这种快乐的心情所影响,无论是跳跃还是奔跑都比之前要轻松不少。 不、不是似乎。 确认周围的敌人都被斩杀殆尽后,镜流才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自己与剑身上同步出现的花纹。 自己持剑的手臂上缠绕着一道乳白色的龙形花纹,而这柄龙骨剑的剑身上则浮现了一些月白色的昙花。 她们在彼此身上留下了对方的印记。 镜流不讨厌这个,所以她只是看了一会,便放下持剑的手来到丹枫展开的领域前。 此时丹枫正在运用云吟术治疗一个受伤严重的云骑军,听见镜流的脚步停在领域外,也只是动了动他的长耳朵。 能够用来休整的时间不多,他们要抓紧时间。 等到对方伤势好转,丹枫才停下施法的手。 他起身与镜流对视了一眼,转头看向岸边停靠着的、属于丰饶孽物的飞行器:“看来那些丰饶孽物已经攻入仙舟了。” 丹枫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唇上的刺痛让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滴水未进了。 他拿出水袋给自己灌了两口,这才继续说道:“他们能找过来可能是凑巧,鳞渊境所处的位置在罗浮深处,但......” 有一就有二。 “这不会是最后一波敌人。” 镜流直白的道出了丹枫的未尽之意,她看了一眼正从远处的海面上不断向这里靠近的小黑点,因为距离过远,他们都分辨不清来者究竟是增援还是敌人。 “做好迎接下一场战斗的准备吧。”镜流面对着那个方向说道:“我们不能抱有侥幸。” 在没有暴露建木所在的位置之前,他们不能让任何一个丰饶孽物逃离这里,也不能让他们将有关消息传回去,同样的,来此增援的云骑军也不能引起敌方的关注。 趁着敌人未至,持明龙尊主动走出领域,法器顺从他的心意将外界的声音隔绝,丹枫走到镜流身边,感受着自己不断搏动的龙心,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守不住该怎么办?” 他要不要用术法编织出一个幻境来诱导敌人?又或者将鳞渊境彻底封闭?但那样的话,敌人打破洞天时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就不能确定了,他们这些人没有转瞬就到达另一个地方的能力,届时...... 镜流回头看了一眼领域,确认声音都被隔绝后,在将头转了回来。 她的声音中充斥着冷静:“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在死前它不会落入敌人之手。” 丹枫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他将脑海中的一切设想抹去:“你说得对,现在想那些也没用,它不会在我们死之前落入敌人之手。” 镜流转头看向丹枫:“我相信他们。” 她这么说:“我们的战友,同袍,将军,还有其他仙舟的同胞,他们不会让我们孤军奋战的。” 丹枫的表情放松了一些:“是啊,而且还有那个家伙呢,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能阻止,她必然不可能把那个丰饶令使放进来。” 以敖霜的实力,如果她能为腾骁掠阵,从旁辅助,罗浮未必不能拖到援军的到来。 被龙尊寄予厚望的敖霜此时正在血浆里打滚。 好吧,这样形容显得太混了,那这样说好了,敖霜此时正在充当救援队。 白龙将一个个熄火的战舰从丰饶令使的领域中拖了出去,她的动作很快,也完全不怕对方空出手来攻击自己,毕竟牠现在跟腾骁将军打了个势均力敌,若是分出心神到自己这边,牠的本体肯定要狠狠挨上几下。 况且敖霜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存在,如果不是越靠近就越想吃了牠,敖霜肯定飞上去挤掉罗浮将军,换自己跟这个丰饶令使比划比划,让对方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唉,也不知道日后腾骁将军能不能跟我打一架。’ 第110章 因为将他们双方从试探的交手到认真的搏杀都看在眼中,敖霜自然对腾骁将军的战斗力心中有数。 而对于他们表现出的战斗力,敖霜表示—— ——能打! 白龙肯定的点头。 两个一起上她也能打!就是那个时候场面肯定很血腥,因为死斗的话她肯定得吃点什么来补充消耗,自己的血肉与敌人的血肉...嗯...... 敖霜狠狠咽了下口水,她不能再想这个了,不然她看眼前这些果冻都眉清目秀的! 第63章 六拾三 在敖霜充当搬运工的这段时间里,胜利的天平逐渐向仙舟倾斜。 其他仙舟的增援来的很快。有特殊的传送门在,他们可以无视空间与距离,直接进行点对点的高效率传输。 无论是物资、人手还是舰队,在此危难关头,所以人都在不竭余力的帮助自己的同胞。 罗浮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正在厮杀的双方。 “你们有了新的帮手。”「倏忽」阴狠的说道:“你们相信那个背叛者?牠背弃了「丰饶」,自然也会背弃「巡猎」!” 腾骁提刀立在空中,看起来气势十足。 “这就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了,「倏忽」。” 腾骁无意在此时追杀丰饶令使,但若对方执迷不悟,他也不介意努努力,给自己的刀下添一个新的亡魂。 「倏忽」知道,现在是他最大的机会,若再不动手,等到其他将军过来,自己将不再有机会夺回建木。 向外膨胀的血雾骤然收缩,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被悉数收回「倏忽」的体内。 牠的气势骤然暴涨,无视腾骁的阻拦,「倏忽」直接向着最吸引自己的地方冲去。 眼睁睁看着对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的敖霜:? 敖霜:冲我来的? 她一个摆尾,将拖拽的星槎甩向港口,不断叫嚣的饥饿随着「倏忽」靠近愈演愈烈。 它在催促自己做出行动。 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眼前向她冲来的东西不是什么令使,而是一盘难得的珍馐。 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 只要吃掉它,她会尝到饱腹的感觉,她会在厮杀中获得满足,她会在生与死的争斗中尽情释放自己。 只需要—— ——吃掉它。 龙女舔了舔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倏忽」,在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刚刚出生的时候。 龙族盯紧了属于自己的猎物。 只待对方露出破绽,便会飞速的冲上去咬断对方的脊骨与喉咙。 她放轻了呼吸,让每一块骨骼与肌肉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喉咙间的低吟更是连绵不断。 白龙那双紫色的眼瞳注视着来犯的丰饶令使。 或许是她太过专注,敖霜甚至产生了幻觉。 她似乎对着丰饶令使冲了过去,他们拼命的厮杀着,自己用锐利的牙齿紧咬对方的皮肉,她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血液顺着喉管流入腹腔。 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真龙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他们是好斗的,有时候这种好斗过了界,就会演变成残忍。 他们会显露出狰狞的一面,用自己的身躯绞杀敌人,用利爪刺入敌人的心脏,用牙齿撕扯敌人的皮肉。 有些真龙甚至会在厮杀中将不肯服输的对手彻底吃光。 敖霜现在就感觉自己在将这个丰饶令使吞噬殆尽。 她将对方的血肉一块块撕扯下来,那些还带着弹性的血肉就这样划入喉咙,平息着一直哀鸣的饥饿。 一口,两口,一半,然后是彻底的消失。 她带着满足的饱腹感晕乎乎的飘在空中,对方的血液在他们厮杀时涂满了自己的全身,她或许可以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强大...... 被染成了赤龙的敖霜心满意足的发出了响亮的龙吟。 直到一声怒喝的“敖霜!”出现,才将她从幻觉中拉了出来。 敖霜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倏忽」马上就要跟她贴脸了,来不及犹豫,敖霜一个旋身摆尾,将对方狠狠抽了出去! “砰——!” 「倏忽」明显没有预料到对方力气有这么大,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向着来时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敖霜:呜呼~!将军接球! “来的好!” 腾骁抬刀劈砍,在「倏忽」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就在「倏忽」被他们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时,一道幽紫的箭矢从暗处射|出,在猎物的惨叫声中重创了「倏忽」。 敖霜的鳞片因为这支紫色箭矢而炸了起来。 她的瞳孔放大,试图以这种方式将那支箭矢看个真切。 好在箭矢不只有一道,敖霜很快就通过第二只箭矢射|出的方向看到了拉弓之人。 那是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仙舟人,那人站在传送门的另一头,手中是能量具现化的弓与箭。 那种能量对敖霜来说很麻烦,也很具威胁性,她想了想,对那人点了点头。 既然是来打「倏忽」的,那说不定是友方。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敖霜友善的态度,手中的弓箭没有向敖霜这边来一下的意思。 敖霜望着被射|出的第三支箭,随着这一击,战场上只剩下了腾骁和敖霜。 三击,三支箭,丰饶令使连个灰都不剩。 第111章 敖霜咋舌。 那应该也是个「令使」吧?总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仙舟人,她不信! 「令使」与「令使」之间的差距也会这么大吗? 见敌人已经剿灭,那人对着敖霜的方向点了下头,开启的传送门即刻关闭,隔绝了敖霜探究的目光。 “龙女,方才我见您反应不对,您现在还好吗?” 向敖霜飞来的腾骁抹了把脸,将污渍蹭在自己的盔甲上。 “我没事。” 之前那些幻觉,应该是「倏忽」搞的鬼…吧?还有那个仙舟人,那应该是个仙舟人吧? 龙龙的脑袋有些乱。 见腾骁伤的有些重,敖霜化为半兽形态,抬手按住了他的臂膀:“能和「倏忽」打得有来有回,看来我得重新预估你们仙舟将军的战斗力了。” 听出敖霜的言下之意,腾骁苦笑:“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刚才可没错过您看我们的目光。” 那种想要两个一起打的跃跃欲试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敖霜眨了眨眼:“我这不是没上去凑热闹吗…” 说话间,腾骁身上的伤势好了六七成,他主动将敖霜的手拿了下来:“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伤还没好呢…… 她一下想到了什么:“事情还没完你就想退休了?” 腾骁没否认:“那小子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他实践的时候了。” 他看了眼现在的实时战况:“没有了丰饶「令使」的存在,这些联军不过一盘散沙,他能对付得了。” 敖霜对此不发表任何评价。 她问了另一个问题:“刚才那位是…?” “是元帅,华。” 腾骁对龙女挑了下眉:“应该是来看看您,顺路解决一下那个丰饶令使。” 说反了吧? 敖霜仔细打量腾骁的神态,语气迟疑:“…真的假的?” 腾骁失笑:“您是不是小看了自己给仙舟带来的影响?” 他摸了摸下巴:“这样吧,我们去丹鼎司看看如何?” “现在?” “现在。” 丹鼎司很忙,非常忙。 有医师在某个狐人面前一滞:“潮津是吧?这边记录你月狂疫苗没打,等会配针的时候给你加上。” “是是是,好的医师!谢谢医师!” 身上各处都缠上了绷带的狐人看起来精神不错,他旁边吊着一只手的狐人问他:“你怎么没打月狂疫苗啊?” “嗐,别提了,我赶在归队之前排的号,但是排到我的时候档案挂在了另一边,工作人员说那边会统一安排,结果等我赶到了另一边,那边又说他们已经结束接种了,还不等我重新排队,丰饶孽物就打过来了。” 名为潮津的狐人无奈道:“后面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这次的药效神了,我估计都不用打什么月狂疫苗了。” 吊着手的狐人为他的曲折之路而心酸:“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伤好像也不严重了。” 潮津问道:“你又是怎么伤的?” “我比你好点,工造司新搞出来了一种防护罩,因为是临时赶工出来的,必须要一定的冲力才能触发。” 他用食指和拇指笔圈出了一个小球的大小:“就这么大,安在剪头上射|出去,可考验眼力和预判能力了。” 吊着手的狐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然了,我受伤跟这个没关系,我是在专心搭弓的时候,被一个孽物阴了,我一上头拿起弓跟他打近战,虽然赢了,但手臂也脱臼了。” 潮津肃然起敬。 “我是觉得没什么事,但我们小队长非要让我过来,说现在没到伤患下场厮杀的时候,让我赶紧过来把胳膊接上…” 潮津看了看他胳膊:“那你现在是……” “咳,医生说我的手臂不只是脱臼,还有骨裂,身体中有狼毒,在彻底好全之前不允许我踏出丹鼎司一步。” “狼毒?!这么严重!” “其实我感觉还好?身体反应没那么大,所以我一直以为是脱力来着…” 潮津恍然:“你打月狂疫苗了吧。” “但这是月狂的疫苗啊?” “它只是名字叫做月狂。”潮津不可思议:“你都不了解就打了?” “我妈说,龙女是狐人的恩人,这疫苗是个好东西,就给我把名字报上去了,我是跟我妈一起打的,反正稀里糊涂……” “你母亲说得对,龙女的确是狐人的恩人,我跟你说,之前还有持明打着龙女的旗号骗人呢,如果不是地衡司和龙尊秉公执法,指不定还要被冤枉多久呢!” “还有这事?你一说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持明集体放假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啊!” “你才知道,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听着墙根处两个云骑军窃窃私语的声音,一墙之隔的小院中,被他们讨论的龙女放下了茶杯:“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东西吗,将军。” 第64章 六拾四 腾骁没有故作高深,他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怎么样?有何感受?” 敖霜摸了摸下巴:“感觉好像只和狐人和持明有关系,我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关爱一下仙舟人,雨露均沾一下,让他们别觉得自己被排挤了啊。” 腾骁给自己倒茶的手一抖。 他抬起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您认真的?” 第112章 敖霜无辜的回望过去。 促狭鬼得到了罗浮将军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太素龙女失笑:“将军应该知道,我帮助仙舟只是为了我的同伴们。” 与大义、同情、怜悯之类的情绪没有任何关系。 腾骁摇了摇头:“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论迹不论心,她的本意并非如此,但那又如何?仙舟难道没有因此获益吗? 仙舟联盟不止获益了,还是从中获益最大的那个。 他们解决了困扰狐人多年的月狂之症,整改了持明内部日渐腐化的权力,收获了一个足够天才的工匠,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着实可观。 这些都是拜太素龙女所赐,所以腾骁不会因为对方的谦逊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敖霜笑笑,没有接话。 类似的感谢她已经听过无数次,无论是曾经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这样的声音都不算少。 腾骁看向视线有些放空的太素龙女:“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敖霜在他的问询中回神:“打算?哦,我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主要是看白珩,最开始是她邀请我来仙舟的。” 他们刚从列车上下来的时侯仿佛就在昨天,转眼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啊…… 真奇妙,明明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 腾骁拿出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手,这种程度的清理对他来说已经可以了,毕竟他不打算立刻卸甲。 “接下来…”腾骁思索了一番:“…去工造司看看吧,如何?” 敖霜不置可否:“都听你的,将军。” 与丹鼎司一样,工造司也忙的不得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能动的技巧都被驱动了起来,各式各样的物资在它们的手中轮换交接,整个工造司像是大型流水线工厂一般运作着,仿佛缺一环就能造成整个系统的瘫痪停摆。 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的腾骁和敖霜面面相觑。 龙女率先开口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看他们挺忙的,战争还没结束呢,他们两个闲人就别去添乱了。 腾骁轻咳一声:“您说的有道理。” 于是两个人改道去了罗浮本部的指挥室。 指挥室里,景元正在忙着处理各种事务,因为腾骁提前交代过,所以面对他们的到来,他也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繁杂的事务拖回了漩涡中。 指挥室中的其他人也在忙得脚不沾地,最多是路过的时候打声招呼,其余时间都将两个人视作空气。 腾骁环视了一周,走向一个操作台,应该在这里处理信息的人不知道去哪忙了,屏幕上的警报因为没有人处理而不断闪烁着。 腾骁点开这个警报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眉宇微蹙。 敖霜见他停留的有些久,也凑过去看了看。 “地衡司那边缺人手...?” 仔细想想也正常,突发事件总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些意外发生不难理解。 腾骁摇了摇头:“若只是地衡司缺人手,不会发这种类型的警报,应该是出事了。” 敖霜了然:“是孽物吧。” “应该是。”腾骁看向龙女:“您——” 敖霜抬手打断:“一起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腾骁换了身甲胄,敖霜也将自己的拟态转变成了云骑军的模样,两个罗浮顶尖战力就这样装作是普通的云骑士卒,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求助地点所在的洞天。 洞天内寂静、空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在这种时刻看起来非常正常。 敖霜放开了感知,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 她身旁的腾骁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们没有表现出来,而像是普通云骑军那样逐渐向内部走去。 腾骁伪装的云骑军士卒边走边发出疑惑的声音,像模像样的说道:“不是说这边缺人手吗?地衡司的人呢?” “是不是因为时间太长,所以被路过的同僚解决了?”跟在他身后的敖霜回答道:“要不我们走进一些看看吧,如果没人需要帮助我们再回去报告。” 腾骁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进去看看。” 虽然出现了这样的对话,但两个人脚步没有因此放慢,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后的顺序向洞天内走去,很快便来到了广场上。 这里视野广阔,位置绝佳,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地方。 于是伴随着一声狼嚎,隐藏在暗处的步离人纷纷现出身影。 “步离人?” 敖霜提着统一规格的云骑阵刀,摆出了一副戒备的架势:“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无论是人数、阵仗还是手段,这些步离人都像是在抱有某种目的的情况下而行动的。 因为还要隐藏身份,所以腾骁并未开口解答。 他知道这些步离人此番作为是为何事。仙舟先前活捉了步离人的战首「呼雷」,想必这些步离人是为了对方而来。 丰饶联军本就是在令使「倏忽」的指使下才聚集到一起的。 之前仙舟方面破坏了丰饶联军中慧骃族与造翼者的同盟,剩下的步离人一族因为崇尚强者的关系,即便战首被俘,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动荡。 但不会出现动荡的前提是「倏忽」还在。现在战场上群龙无首,各怀心思的丰饶孽物们乱作一团。这些步离人想要趁乱带回他们的战首也在情理之中。 第113章 “做什么?”为首的步离人笑了:“当然是用你们这些贱畜的命,换我们战首的自由!” 敖霜有些疑惑:这些步离人不会以为仙舟会妥协吧? 头盔之下的眼眸微微眯起,龙女不动声色的放出了自己的意识体。 “整个洞天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似乎是因为只有两个云骑军前来‘支援’的原因,为首的步离人不屑的冷哼:“这洞天里的所有贱畜自然也都是我们的筹码。” “用一整个洞天的命,去换我们战首的自由,很划算,不是吗?” 腾骁沉声问道:“仙舟不会放任不管的!” “仙舟?哈哈哈哈哈哈!” 步离人大笑出声:“现在的仙舟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会有精力向这里出兵呢?” 牠表现出的有持无恐让腾骁蹙眉。 这些步离人表现得如此镇定是因为有所依仗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有谁能够成为牠们的依仗?难道说是因为牠们早早便占领了这里,不清楚外面的战况,所以也不知道「倏忽」在元帅的箭矢下化为了灰烬? “在正餐到来之前,让我们先品尝一下餐前点心。” 为首的步离人满怀恶意的盯着广场上的两名云骑军:“你们可以回去求援,向谁求援都无所谓,但只有活着的那个才能回去。” 牠示意这两个云骑军看看周围:“你们也可以什么都不选,就这样被我们撕成碎片!反正我们控制了这个洞天,只是再发一次信号而已,动动手指就能搞定了。” “你们的时间可不多。” 步离人一语双关,牠在房顶上来回踱步,无视脚下传来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声:“在我们的耐心告罄之前,你们可要尽快做出选择啊...” 这一波心理压力给的很足。 如果前来‘支援’的两个人真是普通的云骑军,事态的发展说不定还真就会按照牠们的设想进行下去。 然而可惜的是,牠们遇到了两个超规格的战力。 罗浮的将军自不必说,能当上将军,区区几个步离人自然不在话下。 太素龙女能做到的就更多了。 她压低了声音:“我看了一圈,没有隐藏的威胁,人质可以救下。” 意识体的战斗力没有本体强,但保护一会人质还是能做到的。 “好。”腾骁低声应道:“那就行动吧。” 他刚伏低身子,就看到大片的冰晶在瞬间降临了整个广场,不、不是整个广场,而是整个洞天。 腾骁:…… 腾骁:…………… 他面不改色的站起身,呼吸间带出的白气飘荡在空中,几乎是瞬间,洞天内的气温就从盛夏转变为了寒冬,虽说已经见识过对方的能力,但腾骁还是被如此广阔的领域范围惊到了。 看着被冰块冻结在其中的步离人,腾骁问道:“这些能持续多久?” “多久都行。”反正他们已经死了。 敖霜指了一个位置:“我们先去把人质敲出来吧。” 敲? 起初腾骁还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个词,但当他看到几乎所以房屋都被最少三米厚的冰层覆盖后,才哑然的看向太素龙女:“这个…是不是有些太…?” 敖霜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夸张:“他们没有把人质放在一起,而是采用两个步离人看守一个人质的策略将他们分散管理,连小孩子也不例外,如果出现了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会优先选择解决人质。” 这才是敖霜选择用大范围攻击瞬杀敌人的原因。 第65章 六拾五 敖霜环顾四周,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短时间内我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也只有这个了。” 这也是那些步离人有持无恐的原因。 他们本身就对释放「呼雷」这件事不报太大希望,所以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那怕是死也要恶心仙舟一把。 腾骁面色阴沉:“您的做法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开始敲冰,我去多叫一些人过来。” “不用,我们兵分两路。”敖霜指了指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猫:“将军跟着她走,她会为您指引人质的位置,我特地为被俘的人质留出了一个空间和一个相对薄弱的冰层,她停在哪您就用力敲哪,不用担心人质,我的意识体能够保护他们。” 洞天内的人不算少,但也不多,他们兵分两路行动,用了一段时间才将人数清点完毕。 因为太素龙女的感知范围更广,所以她救人的速度要比罗浮将军快一些。 被困在‘冰窖’中的仙舟人本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哪承想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些丑陋狰狞的丰饶孽物就被冻在了冰块里。 还不等他们忧心这些冰块能否将他们困死在其中,罗浮将军与太素龙女的救援便及时抵达了。 有的人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嚎啕大哭,有的人因为他们的救援而心怀感激,也有的...嗯—— “求求您了,就让我摸一下!就摸一下!” 望着对自己意识体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的仙舟人,太素龙女欲言又止。 她是该说:“嘿,你知道这是我的意识体...换言之就是我本人吧?” 还是说:“别想了,我怎么可能给你摸我自己!” 又或者:“...就一下。” 被仙舟人苦苦哀求的那条白色小蛇只管吐信子,像是根本听不懂人话一样。 第114章 “您想往我身上爬吗,给?”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恩人,你吃什么?有名号吗?我回去给您立个碑怎么样?” 敖霜一种奇特的目光看向腾骁:你们仙舟人......? 腾骁:...... 他忍着尴尬走过去,好说歹说将那名仙舟人劝走了。 白色的小蛇慢悠悠的看了腾骁一眼,转身去小孩儿堆那边哄人了。 小孩子那边的奇珍异兽是最多的。 白狐、白狗、白猫、白鸟...现在又多了一条白蛇。 如果不是这些动物相安无事,这里可真像是冰雪大世界,附带白化动物游乐园的那种。 几个地衡司的人正在维持秩序,好在冰层并不全都是棱角与斜坡,他们这些人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虽然外界的温度似乎很冷,但这些被营救出来的仙舟人都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龙女做了什么,几个狐人推推搡搡,似乎想要跑过来对龙女说一声谢谢,可当他们对上敖霜的目光后,又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腾骁将这边的信息做了简短的总结后发给指挥中心,没过多久两个感知力超强的人就听到了星槎引擎的声音。 “是来接他们的?” “没错,天舶司会将他们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腾骁低头沉思片刻:“至于这里的后续...就暂且交给地衡司好了。” 地衡司真的能处理好吗? 别怪敖霜有此疑虑,实在是... “他们的人手不够吧?” 腾骁恍然,原来太素龙女是在担心这件事:“会有云骑军来帮忙的,龙女不必为此担忧。” 既然他们已有安排,敖霜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 她看着腾骁向地衡司的人说明情况,很快,这些无辜群众就被地衡司的人带着前往了港口。 敖霜的精神体一路护送到他们登上星槎才彻底消失。 “这些冰...嗯,这样好了。” 龙女跺了下脚,除了包裹住步离人的那些坚冰之外,他们脚下坚实的冰块悉数化为了冰沙。 洞天内的气温也逐渐回暖,但因为冰沙与冰块都未曾消失,暖和的实在有限。 “如果要保持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只能这样了,不然他们也会化为冰沙的。”敖霜有些苦恼:“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些的,但整块搬走总比铲走要好些。” 腾骁赞同的点头:“您说的对,还是整块搬着方便一些。” 他顿了下,又问道:“这些冰块不会化吗?” “也不是不行。”白发龙女思索了一下:“你们需要多久?” 在他们商讨具体需要延时多久的这段时间里,几个眼熟的地衡司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的同僚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 “龙女大人,将军。” 在此处洞天就职的地衡司工作人员迅速的汇报了一下情况:“…以上。” “辛苦了。”腾骁点了点头:“一会会有云骑军过来帮助你们。” “我知道了。” 正说着,港口那边便传来了动静。 “来的真快。” 敖霜由此推测道:“战争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正如太素龙女所言,此时外界的战火已逐渐消弭,过饱和的援助从各个仙舟上来到罗浮,滞留于此的丰饶孽物如同丧家之犬般被各路人马撵来撵去。 有了其他仙舟的帮助,罗浮也可以腾出手来处理仙舟内部的问题。 被损毁的洞天、遇难的伤员和逝者,后续的影响,民众的惶惶不安…… 腾骁在内心叹气:‘总不能真让景元一个人面对这些吧。’ 在与负责人交接完工作后,腾骁邀请龙女一起回到指挥中心。 这次太素龙女拒绝了。 “忙你的去就好,将军。”敖霜摆手:“我去找白珩他们。” * “然后我就这样,然后这样!”狐人少女对着一群孩子比划着自己拉弓时的模样:“那些丰饶孽物就都被我赶跑啦!” “哇!白珩姐姐好厉害!” 孩子们拍着手欢呼:“我以后也要像白珩姐姐那样厉害!斩除孽物,驱虎吞狼!当一个鼎鼎有名的大英雄!” “想要做英雄的话,就要乖乖喝药噢!”白珩叉腰强调:“姐姐我可完全不怕喝药呢!” “诶?”孩子们的热情消减了不少,他们面面相觑:“只要乖乖喝药就能成为大英雄吗?” 狐人少女捏着下巴沉思;“嗯——” 她的作态引来了孩子们的紧张,白珩见好就收:“大英雄不行,但你们可以当姐姐的小英雄。” 她看向一旁的药碗:“有谁想要做姐姐的小英雄吗?” “姐姐,你这就是骗小孩子喝药的手段啦!” 其中一个孩子脆生生道:“我妈妈已经用过好多次了。” 他嘀嘀咕咕的说:“也不知道妈妈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我刚才还与你妈妈见过面呢。”怕小孩不信,狐人少女还特地调出了刚刚拍摄的合影:“她现在在外面工作,等她忙完就来找你了。” 小孩扁着嘴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喝药的。” “大英雄姐姐,你看见我的奶奶了吗?” “还有我的哥哥!” 第115章 “我的爸爸和爷爷去战场了,白珩姐姐,你认识他们吗?” “我的姥姥姥爷应该也在外面吧?白珩姐姐,他很好认的,我家的两只狗狗就在他身边,你看见他们了吗?” “看见了,都看见了。”白珩一一点开相册,她甚至还给最后出言的那个孩子看了看她们家那两只的活蹦乱跳小狗狗。 “放心啦,他们都很好,快去把自己的药喝了。” 孩子们心满意足的拿起自己的药碗,将其中的药物吞服。 敖霜进来时就看到了这幅场面。 “霜霜!” 白珩惊喜的扑过来,尾巴高兴的甩来甩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敖霜示意她看向放在门口的箱子:“它告诉我,你在它附近。” 白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了被自己随手放在门口的龙骨护具。 她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糟蹋了朋友送给自己的宝贝:“这个…我就是顺手……” 白发龙女摇头:“别担心,我不在意这个。” 白珩松了一口气,她迅速转移话题:“你那边忙完了吗?我听说你和将军拯救了一整个洞天的人呢!” “消息传的这么快?”敖霜有点惊讶:“不过不是一整个洞天,人数不算多,这种形容有些太夸张了。” “那也很厉害了!”白珩抬手挎住龙女的脖颈,郑重其事道;“想想看,两个人单枪匹马杀入敌营,不费吹灰之力剿灭所有敌人,嗬!我敢打赌,这次战争过后,关于你的评书会是绝对的烫门!” “烫门?” “就是热门中的热门啦!” 白珩大手一挥:“你不知道当我看到那么大一条龙出现在天空上时有多震撼!” “龙诶!那么大的一条龙!遮天蔽日的!” 还有比这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吗? 她拖曳着星光的色彩,披荆斩棘的从远处赶来,只为了守护她的同伴。 那一刻白珩差点感动到哭出来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嘻嘻哈哈的说:“她在保护我们诶!” 第66章 六拾六 对于同伴的吹捧,敖霜只是笑了笑。 她抬手拍了拍白珩的后背,侧头低声提醒:“孩子们都在看呢,别让他们等急了。” 白珩扭头看了眼好奇的孩子们,索性借着两人此时的姿势,将龙女带到他们面前。 挎着龙女脖子狐人少女放松手臂,将动作改为搭肩,她清了清嗓子,在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中郑重其事的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请让我为大家隆重介绍:眼前这位就是我们钟灵毓秀的太素龙女大人!” 她旁撤一步,将双手向敖霜的方向摊开,笑容灿烂:“锵锵!” 敖霜抬手向着这些孩子们挥了挥。 孩子们对这个名字不太敏感,但因为白珩的动作,他们还是很给面子的鼓起掌来。 面对一脸懵懂的孩子们,白珩无奈的收回手:“好吧,看样子大家的都不认识龙女。” 敖霜险些被她逗笑了:“不认识我才是应该的,白珩。” 狐人少女挠了挠脸颊,解释道:“因为在战场上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你,而且你也知道,你在一些领域中的名气真的不小。” 白珩有些夸张的叉腰叹气:“所以我一时才没反映过来。” 因为信息的传播与接收都具有滞后性,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水面后泛起的涟漪那样,不断扩张的涟漪在抵达边界前要经历各种各样的阻碍。 它们有的是坚硬的物体,涟漪或许会让它随之摇摆,但最大的可能性是它无法撼动这尊庞然大物;它们之中会有柔软的物体,涟漪的波纹会让它舞动,飘荡,最后改变方向;它们之中也会有其他的涟漪,这些波纹相撞,可能会相互抵消,也可能会产生新的波纹。 “这位大姐姐是什么有名的人吗?”有孩子问道:“她是大明星吗?” “不是哦。”白珩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抬手轻抚她的发顶:“这位大姐姐可比明星要......嗯,要厉害多了。” 狐人少女的双耳因为专注的思索而向下低垂:“这样说吧,你们白珩姐姐我很厉害了吧?但是她能打十个白珩姐姐!” 孩子扑到白珩的怀里,闷声道:“哇!我不要她打白珩姐姐!” 白珩哭笑不得:“就是个比喻啦,比喻!霜霜不会对我出手的。” “我知道了!她是云骑军吧!” 曾说过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都在云骑军就职的小男孩跳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只有云骑军才会这么厉害!对了大姐姐,外面的战争结束了吗?我的爸爸和爷爷能回家了吗?” 面对男孩期盼的眼神,敖霜点了点头:“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白珩,眼神中带了些询问。 白珩对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你们的霜霜姐姐不是云骑军哦,她是仙舟请的外援,所以不太了解云骑军的消息呢。” 白珩点了点自己玉兆:“我刚才不是给你们看过照片吗,不要着急嘛,一会护工姐姐来的时候要乖乖的哦。” 孩子们拉长了声音:“好——” 白珩从孩子堆中走出来,拎着放在门口的箱子与敖霜一同走出了这座小院。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白珩解释道:“其实这里就像是托儿所一样,只不过这些孩子有些特殊。” 第116章 敖霜安静的听着。 “他们中有身体受到感染后免疫系统被暂时击溃的,有受到狼毒后反应比较大的,有因为勇敢救人而被量子击中的......虽说没有什么大毛病,但都需要长时间的治疗与观察。” “若是平常,这些孩子们会很快得到相对健全的治疗,治疗后也会回到安全的居所,但现在......总有人比他们还需要急速救援,而且这些孩子的家长也不放心让他们回到不安全的洞天。” 敖霜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真的没事啦,我就是被同僚拜托后过来看看。”她从手机中翻出聊天记录给敖霜看:“哝,就是这孩子的妈妈,她在丹鼎司做医师,那里是真的忙,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要抓好几副药,焦虑的把好几种配方翻来覆去的确认...” 说到这里,白珩心有余悸搓了搓手臂:“那种氛围太恐怖了,我看着她那副样子都感受到了弄弄的焦虑。” 白珩忽地转头看向敖霜,上下打量她:“你没有受伤吧?” “应该换我问你才对。”敖霜抬手捏了下她的狐狸耳朵:“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白珩骄傲的昂起头:“我是谁,我可是狐人白珩!云上五骁之一!我能轻易受伤吗?” 她拎起手中的箱子拍了拍:“而且我还有这个秘密武器,没有人能够轻易伤到我!” 敖霜的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个笑来:“当然,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到你。” 白珩低头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敖霜,撇嘴道:“好吧,你的牙也是你,我不跟你掰扯这个。” “我们接下来去哪?”她转了转眼睛:“去找应星怎么样?” “我之前和将军去过工造司,那里忙的像是流水线一样。”敖霜回忆着自己见到的那一幕:“就像是个大型的流水线工厂,每个位置都被占满了,偃偶和机巧不断轮转,将手中的材料送往各个地方。” 白珩嘶了一声:“景元肯定在忙,这不用想,还有丹枫和镜流也不能闲着,这么说来,现在就我们两个最闲?” “我还没问你。”敖霜疑惑:“你怎么这么闲?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会轻易下战场的人。” “啊......”白珩干笑一声:“这个啊,这件事说来话长。” “首先,我的你朋友,对吧。” 白发龙女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对,然后呢。” “其次,月狂疫苗是你研究出来的吧?” “不是我,我只是提供了......好吧,是我,就算是我搞出来的吧。” “所以大部分人会得出一个结论,”白珩鼓了鼓脸颊:“那就是,我早就注射了月狂疫苗——”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敖霜也明白了。 这种抓马程度让她感到离谱:“不是,你们注射与否应该有记录吧?” “我是你的朋友。”白珩心累的抬手拍了拍敖霜的手臂:“朋友,霜霜,他们不敢确定我是真的没注射,还是已经用了更加高效的治疗方式。” 敖霜的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她抬手捂脸:“我就知道,最初的时候就不该听你们的,我就应该像搞定应星那样搞定你。” 白珩挑眉:“眷属吗?” 敖霜睫毛颤了颤,她放下手,露出了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你猜?” 她这反应倒让白珩有些捉摸不透了:“你...你——应该不会吧?” 狐人少女眯起双眸,狐疑的打量她。 敖霜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见状放下心来。 “是想过。” 龙女毫不避讳的承认道:“但你也知道,没成功嘛。” 没事,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她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白珩从敖霜的反应中发现了什么,她没有点破,也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说:“这件事对你我来说还是太早了。” 敖霜点头附和:“没错,还早呢。” “战争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怎么连你也这么问...” 白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除了我还有谁?” “是腾骁将军。”敖霜道:“我跟他说,看你的决定,毕竟最开始是你邀请我来仙舟的。” “哇,霜霜,你还想跟我一起旅行吗?” “不行吗?” “荣幸之至!” 白珩开心的踮着脚,然后是小跳,她的尾巴和耳朵都因为这样的动作晃来晃去。 “最开始我带你回来,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下仙舟的。”白珩的声音很轻,像是棉花糖一样轻,也像是棉花糖一样甜:“我为我的家乡感到自豪,所以也想请你过来看看她。” 狐人少女小跑几步在敖霜前方站定,她回过身,对向她走来的龙女笑道:“我现在依旧庆幸自己主动向你搭话,敖霜,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一阵风从敖霜的身后吹来,将白发龙女的话带给狐人。 “我也是,白珩。” 龙女脸上的笑容很是柔和,她望着友人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我也是。” “我也很高兴自己能够认识你、认识你们。” 这段经历弥足珍贵,它是真龙漫长生命中所获得的星星中的一颗,它或许不是那么闪耀,却足够温暖,温暖到只要一看到它,真龙的脸上就会露出柔和的笑来。 白珩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她后退几步,一转头就撞进了一个怀抱。 第117章 那是个带着昙花香气的怀抱,白珩熟悉它,这是镜流身上的味道。 “你们忙完了?” 镜流将友人从怀中摘了出去:“差不多吧,那边不需要我们了。” 白珩站定后才发现不只是镜流,丹枫和应星也在,只不过两位男士在镜流的身后,看样子他们是一起来的。 “发什么呆呢?” 敖霜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走了,不是说好了吗?”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敖霜疑惑:“怎么,不是说好了吗,战争结束后,我们再一起喝一杯。” 只要是你们许下的愿望,救世主都会达成的。 毕竟—— ——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能够为世界带来希望的救世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