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米覆面是社恐?我当场反客为主》 第1章 《2米覆面是社恐?我当场反客为主》作者:魔法少女赵大锤【完结】 文案: 8.21 阴 人在国外艰难求生,路边晕倒,被怪物一样的覆面壮汉带走了 他堵上了门,不让我走,直白示爱,说想和我建立关系 那行吧,要不先聊天认识一下 对了,哥肌肉练得真不错 8.22 大雾 覆哥沉默大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估计是没想到我嘴这么能叭叭,嫌我烦了,要退货 外面街上全是怪物,傻子才走 你放不走我,我是山里灵活的狗 8.23 阵雨 有老公了,就是不熟 而且要靠吃药才能跟我说话,我觉得他有点问题,指不定哪天突然暴毙 老公,你死了的话,你家就是我的了,老公 8.24 雷 我以为他要过来亲我,配合地噘起了嘴 结果他慌张拉开距离,转身就要跑 2米高的老公总是保持沉默,原因并非冷漠不爱,竟是他社恐 之前小心翼翼地讨好,现在,我有点兴奋了 ... ?.?? 雨 我养的覆面大狗好像没病,总之加强了下社会化训练,希望他的社恐能好转。 1. 轻喜剧风格√体型差√身高差√ 2. 内含覆面,异头,奇美拉(杂交动物或合成兽‖基因嵌合,不同基因型的细胞所构成的生物体)等设定世界观,请按偏好观看~ ========================= 内容标签: 轻松 反套路 团宠 救赎 规则怪谈 主角视角沈皿盈科拉肯配角菲尼克斯学长狗哥 其它:奇美拉,覆面,体型差,身高差 一句话简介:老公,你说句话啊 立意:获得勇气的方法是握紧身边和我一样的你的手,爱和理想是我们对抗虚无的武器 第1章 在陌生的床上醒来,迷迷糊糊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狭小封闭的房间,并且对于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记忆。 这情况很糟吗?不一定。 除非20厘米不到的距离内还贴近坐着个壮汉。 平躺在床上,沈皿盈的视线本来略显呆滞地落在天花板上。但碍于余光能瞥见的身形太过显眼,便下意识地侧头瞧了过去。 率先入目的是个健壮异常、属于男性的身躯。 穿着黑色半袖和颜色相近的裤子,坐在靠近床边的位置,整个人姿势笔直又僵硬,仿佛与背光的阴影融为一体。 沈皿盈茫然地眨了眨眼,脑子发懵,还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起初还以为看到的是男人的背影,可当眼睛逐渐适应昏暗,视线顺着落到对方胸口附近时,却发现并非如此。 后背不会长胸肌。 临近坐着的男人体温炽热,从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气,靠一己之力拔高了这片的温度。但沈皿盈却在这一刻渗出了冷汗。 因为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她看到了那些从头部下方蔓延伸出的、宛如触须的触手。 表面的疣密生,黑色的触腕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肉质吸盘,像是只硕大狰狞的黑章鱼。 对方颈部以下的身体,尤其是露出的小臂确实属于人类男性,唯独面部——准确来说是一整个头部,都与人类相差甚远。 陌生的房间,面对面在床边坐着的、荒诞怪异的异头男人,疑似被迷昏绑架的状况。 怎么看都和正常搭不上边。 只是在学校闭关了几个月而已,她还没成功上岸,沿海的海洋生物怎么这么快上岸了? 就说那堆废水迟早会漂过来,使事情变得更糟。 现在好了吧,章鱼不仅上岸,还学会了绑架人类。 在心里感慨世事无常,沈皿盈身体有些僵硬,也没敢乱动,在脑袋里努力搜寻应对这种状况的办法。 但越是在关键的时候脑子就越是不够用,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那些艺术创作的电影,或是小说情节。 或者可能也还有点新闻报道,触手怪物研究人类的同人和小,小电影...? 嘴唇颤抖,懊悔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以前真应该少看那些乱七八糟、搞得人心黄黄的东西。否则也不至于到了紧要关头能想起来的全是不重要...不良信息。 手指不自觉地抠住床单,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立刻冒然说话,忐忑地等着对方先做出反应。 诡异的是,始终都没有反应。 章鱼脑袋上的眼球灰黑,瞳孔成一道黑色的横线,与阴影融合隐蔽在一起,一时难以确定其视线究竟落在了哪里,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有没有还在继续看她。 但不论是章鱼本身就没有盲点的优越视力,还是此时正面朝这边的姿势,按理来说都是能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才对。 保持沉默的第一分钟,沈皿盈处于悬着心的紧张状态。 保持沉默的第三分钟,她感觉这份紧张感有所流失。 保持沉默的第五分钟,她开始有点绷不住了。 这家伙依旧僵止不动,好像个雕塑,如同死了一样。 但对方过高的体温依旧不断发散热气,如浪般朝这边扑来。这显然非常有生命的气息,至少也应该是个活的。 沉默的时间太久,加之对方始终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沈皿盈还是先略显迟疑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第2章 难不成是要主动提醒一下对方、发出交流信号比较好? 你好,她醒了。 但是哥,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不合适吧。 这声[你好]像是什么特别的信号,在沈皿盈疑惑的注视下,他的身子刹那间猛然向后仰了一下,随即很快又僵硬怪异地陷入了静止状态。 安静得异常。反应也很异常。 总感觉不太智慧的样子。 维持着侧过头躺平的姿势,沈皿盈闭上眼睛,再不自信地重新睁开,如此反复,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说章鱼都很聪明吗,他都能以这个形态出现在陆地上,按理来说应该能学会说话,最不济也能根据情况进行肢体表达吧。 所以抓她来到底想做什么,真要研究人类各种行为? 屋内安静得持久,没有说话声,只有沈皿盈自己浅浅的呼吸声,以及另一股仿佛困在什么东西里、显得发闷的呼吸声。 ...另外的呼吸声? 总感觉哪里变得很微妙,她将目光落在那章鱼脑袋上,这次辨认得更仔细了一些。 与现实的标准头足类不同,它的颅顶撑得要更圆些,而且越是仔细瞧越能找些人为的创作痕迹,神情与质感死板僵硬,并没有生物该有的生命细节。 是个刻意拿来盖住脑袋的头罩。 只是说那头罩连脖子一起包裹,与同是黑色的上衣相呼应,色调上的统一使脑袋与身子流畅地融合到了一起,颇有迷惑性。 确认了对方同为人类的身份,对于沈皿盈来讲倒是能小小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不是她根本不了解而且也没法沟通的章鱼怪物! 但许是因为她投去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这份注视令其本人感到不适,男人的手掌一开始只是僵硬地搭在大腿上,渐渐地便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抠住裤子的布料,又很快地攥起了拳头。 突然的收紧使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愈发紧绷隆起,将上衣布料撑得满满当当,一眼看过去叫人有些担心会把身上那件紧身半袖撑爆。 沈皿盈没忍住向那儿多瞄了几眼。 哦,那可能并不是紧身半袖,单纯就是人的问题。 这家伙整个人魁梧结实得突出,身形像是被放大了几倍,把一件宽松短袖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 好看,爱看。 但比起这个,当务之急可能是先担心他会不会突然一拳把她砸到归西比较好。 毕竟对面现在表现出的姿态不太妙。 她的心情突然莫名有些复杂。作为一个在外求学的留子,相对来讲,她现在其实已经在西方了。 这怪地方待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遇到呢。 不过至少他是人类,不是章鱼怪物,还算不上那么倒霉。 再怎么人类也是可以交流的。 沈皿盈瞬间找回了自己的自信,她清了清嗓,继续主动且友善地和他搭话。 努力示好是有点用的。 在又被怀疑[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是哑巴]的没多久,他终于还是哑着嗓子开口,磕巴着砸过来了句意义不明的发言。 努力理解那口音浓重的句子,沈皿盈的眼皮却莫名地跳了一下。 她欲言又止,但出于某些典型案例,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 “那个,不好意思,你刚刚说[因为我们在建立relationship],理由应该不是我之前什么时候偶然和你对视,路过时候撩了下头发,或者请求帮忙时说了句不好意思和谢谢吧...?” 这位外国的外国哥冒昧了。 relationship,什么relationship?怎么上来就让她背单词做阅读理解? 人在异国他乡艰难求生,突然就被陌生男人带走,还莫名其妙地被多了段关系。 沈皿盈在床上半坐起身,为了能和他对视还把背挺得更直了点,但视线还是需要不断上移到一定的高度才能找到这家伙的脑袋。 比她高出一大截,使眼神交流变得极其艰难。 尤其是他还带着个厚实的头罩,眼睛藏在一片阴影之下,都不知道有没有正眼看她。 斜眼看人或是不正眼看人其实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沉默倒计时又开始了。 太艰难了,就不能转人机吗。 保持仰头的动作对脖子太不友好,脖颈愈发酸痛。迟迟等不到更多的回应,沈皿盈只好先用手托着脸慢慢回归平视,转而观察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对方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大半张床,视野也被挡,看不太到什么。 她试探地向某一边探出身子,眼神瞄着他的反应。见他始终沉默不动,并没有呵斥或是阻止的意思,幅度便逐渐大胆了一些,尝试越过他打量这个屋子。 原来屋里有开灯,只是被男人挡得不够明显而已。 没有窗户,没有时钟,光亮全来自于房顶中央的白炽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屋顶和角落里的墙皮斑驳落下,墙面坑坑洼洼,地面的砖块有的也已经开裂,漏出了下面的水泥,整体瞧着很是老旧。 并且很小。小到没有单独的卧室,床和衣柜挤在一眼能看完的客厅里。 比她在这边的大学宿舍还寒酸,显得不像是什么正经好地方。 沈皿盈,陷入了沉思。 但她的脑袋依旧隐隐作痛,胃里一阵阵反胃,还搭着同步而来的头痛,脑子转得实在有点慢。 第3章 说来奇怪,从恢复些意识起身体不舒服的地方就很多,搞得她没太能找回正常的思考能力。 不过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之间都肯定存在着很多的误会。 因为她确实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 虽说没印象,或许,可能也和对方特意把脸遮住有关系。 什么人会特意把脑袋遮住防止暴露身份,将窗户用重物挡住,处理掉时钟让人无法分辨具体时间,把无辜的陌生人邀请到自己家里,没理由支撑地就说要和人家建立关系...? 仿佛走马灯一样,沈皿盈的脑子里莫名闪现出了许多英美知名恐怖片主人公的身影。 比如说提着消防斧的、戴着曲棍球面具的大块头,比如说手握厨刀、背着音响的连体工装小白脸... 她突然有点想问他究竟是杀人魔还是绑匪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 她问了。 第2章 “你能说句话吗,不然这样显得我好像很兴奋。” 他这个没反应的样子,让沈皿盈突然感觉问[那请问您究竟是变态杀人魔呢?还是绑匪呢?]的自己反倒更像变态。 不过她并没有气馁。 身上的衣服完好,没被绳子之类的东西捆住,对方也不是真的章鱼头怪物,即使不想搭理她也勉强回了句话,这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很有继续交涉的余地。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交流。 上一个话题没有进展怎么办?没关系,跳过它,切入下一个,多试试总会有一个能成功的。 “你也能看出来我是外国人,英语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以,”她稍作停顿,继续尝试,“能在这方面说再细节一点吗?” 中国学生最擅长学习和背诵一词多义,是很能在语境上留出回旋余地的群体。 relationship可以有很多种,他想发展的到底具体是哪一种? 万一单纯是什么商业合作或者学术研究的关系呢。再或者姐弟关系,兄妹关系,母子关系,性别更复杂一点的关系,超出人类范畴的关系……这都不是没可能。 这是一个连沃尔玛购物袋都能变成一种性别的国度,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她已经学会不去低估任何一个外国人了。 询问的话音落下,她还特意为对方留出了些空档,很希望他能就这个问题给出回应。 友好探讨,明确真实诉求,判断彼此是否合适,进而共创共赢新方案,这很正常啊。 不合适的话就放她离开再去找合适的,合适的话—— 就算她倒霉。 那她再想想办法。 但男人依旧没有要再说些什么的打算。 气氛稍显尴尬,不大的房间陷入一片寂静,一时间只剩下了闷在面罩后的呼吸声。 礼貌起见,沈皿盈还是再次扬起了头,投去自己友好的注视,在等对面刷新对话。 但随着注视时长的持续,除了肌肉依旧紧绷以外,男人的呼吸声忽地变得愈发急促粗重,渐渐明显到了无法被忽视的程度。 两人坐得太近,即便中间还有一层头罩做阻挡,他的呼吸声与身体的热气却还是如同紧贴着掠过来那般震得人头昏,感觉自己也要跟着喘不上气。 结合刚刚询问的话题,感觉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对劲了。 哦,看来他想要的relationship是那一种。 顿时有了个微妙的猜测,沈皿盈不由得向后方缩了缩。 对方上一秒的吸气急促,而后的吐气却因距离的变化而瞬间绵长了些许。 他没有跟着缩进距离,沈皿盈自然也没有主动凑过去的想法。距离稳定拉开。 “那个,我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比较好,你知道的,我们是含蓄慢热类型。相较而言。” 总不能一直冷着场,尤其是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保持沉默,在退到了床的中间后,沈皿盈不得不继续转移话题。 “当然,也可能是我脑子不清醒,还没想起来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毕竟你把脸挡那么严实,就算之前见过面,这种情况下我辨认起来也需要时间,对吧。” 说罢立刻摇头,补充:“我的意思是我再回忆一下,没有让你摘下来的意思。” 对于长相这种危险的信息,她不想知道太多,也不在乎那么多。 但是没关系,长相肯定是想不起来的,但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故事。 想要营造良好的交涉氛围,关键就是留出回旋余地。要懂得灵活变通。 改为盘腿坐在床上,她咬着嘴唇,拧着眉头回忆。 但这种姿势的思考力度明显不太够,她又开始尝试用按压太阳穴的办法集中注意力,皱着脸搜寻自己昏迷前的记忆。 最近几个月为了活下去就已经精疲力尽,甚至都没有遇到正常活人的机会,怎么想都不可能跟这家伙认识,这没道理啊。 这人也不说话,一点多余的信息都不愿意给,还要靠她自己来猜。期末考试好歹还有个课本,对比显得都没这么难。 喉咙哽了哽,沈皿盈忽地捂住嘴,反胃地干呕了两下,神色愈发萎靡不振。 结合身体的诸多反应,她“嗯?”了一声,在这刻灵光一现,似乎找到了可能的病因。 头痛,恶心,反胃,思考艰难,总感觉眼前出现了很多幻觉。 第4章 像食物中毒。 找到了突破点,再顺着这条线往前走,有些记忆便随之复苏了。 留子这种生物看起来脆弱,实际并不坚强。在生活的压迫下,她终究还是堕落了。保守的堕落。具体表现是在绿化带挖野菜。 非常好野韭菜野蘑菇,使她脑瓜子嗡嗡地和章鱼兄弟面对面火热旋转,爱来自异国他乡。 沈皿盈努力睁着眼睛,这个外国哥面面相觑,语气迟疑:“我好像...晕倒在绿化带里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停留在街边的某条绿化带里,甚至还是栽倒后紧贴地面、手指抠土的视角。 男人一直没有太多反应,但这次,他点了下头,明确地给出了回应。 这段复苏的记忆使沈皿盈一时哑言。 空气有几个瞬间的凝固,变得尴尬了起来。 她本准备把被绑架的原因全怪罪给他,身体不适,头痛恶心,也肯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像是背后袭击之类的。 没想到问题在自己,对方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那你是,呃,”依旧处于食物中毒的状态,说实话,她有点分不清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沈皿盈稍作停顿思索,尝试地和他重新对话,“那你是路过救了我的好心医生?” 中文互联网上有这么一则友情提示:千万不要对向你跑来的,会说话的大象和立起来的蛇挥拳出击,因为他们很可能就是过来抢救你的医生和护士。 那她觉得自己看到的章鱼脑袋,听见的微妙发言,或许也是同理。 男人试图继续沿用刚刚的方式回答。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稍显刁钻,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脑袋最终断断续续地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圈。 他为难之际,沈皿盈越想越合理,已经接受了一些设定。 她坐得更板正了些,语气沉重,向其寻求帮助:“医生,我好像出幻觉了,我看见自己被绑匪绑架到了一个破烂屋子里。” “我不是绑匪。” 沈皿盈和他面面相觑,她刚刚可没说话。 而这位外国哥遮得根本看不见嘴,有很多都没法确认。但按他之前的间隔来算,应该还没到他该开口的时候。 这道声音响起得突兀,说实话,并不在预料之中。 是带着不知道哪里来口音的年轻声音,比她之前听到的那个更清晰和自然些。 “医生,刚刚是你在说话吗?”沈皿盈左右查看是否还有别人,疑惑。 又寂静了。 有关为何对话总是中断,她对背后的原因做了诸多猜测,甚至都怀疑起了自己的口音,是不是有哪里发音奇怪,让对方理解起有困难。 但她觉得她的外语应该没有太多的口音。至少没有对面的口音浓重。 他说自己不是什么...? 暂时还没把口音和国籍对上号,沈皿盈连蒙带猜,勉强认出了对方否认的那个单词。 这人说自己不是绑匪,那太好了。 她配合地点头,举起手,真心发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灵活地将沉默理解成默认,沈皿盈手脚并用地挪到了床边,探腿出去,很快地就站在了地面上。 下一秒,天黑了。 立在原地,沈皿盈缓缓扭头,朝投下阴影的方向艰难地扬起脑袋。状况反转,这次换她不说话了。 没见过这种体型。 好高,感觉比韩国的山还高,而且壮得像头熊,好像个怪物一样。 沈皿盈本来就算是娇小的类型,正面都没有他的侧面宽,现在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平视只看到胸口再向下一点的地方,顿时衬得更可怜了。 一直以为他那个高度是坐在椅子上,没想到是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坐地板上还能比她高那么多吗? 沈皿盈又在床边坐下了。 她刚刚说笑的。食物中毒还没好,哪里有力气和方向感离开这里。 “医生,你怎么这么大只?”她感慨,双手交叉,置于腿上,摆出一副乖巧配合问诊的样子。 救护车的声音是医武医武,那医生能长成这个体型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把病历本给我捡起来,我让你把病历本给我捡起来。 诶不对,外国救护车的声音不是老家那种...怎么感觉她的精神思绪越来越飘忽不定了。 眼皮发沉,晕晕乎乎的,抬手捂住额头,体温似乎也比平时高了许多。 沈皿盈耷拉着眼皮,有些为难地抬头看向男人,想请他帮忙救救自己,却又本能反应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现在情况微妙,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嘴上是喊他医生,但心里惴惴不安,果然还是觉得不会有那么简单。 她怯生生地打破寂静:“医生,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难道病很严重吗,所以还不能走?” 医生,你站起来做什么,怎么还不坐下。 医生,你要去哪儿,是终于发现她的身体状况不对劲,要去拿药了吗。 医生,你,你怎么把门堵上了? 男人顺手拖起屋子里的重物将门堵住,确认门已经锁死,之后才一步步地朝这边走回来。 他站在床边俯视,带来一片昏暗。停顿半晌,还是给出了[不行]的拒绝。 第3章 悬殊的高度与体型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沈皿盈只是稍稍仰头、想和他再说点什么,那股差距带来的失重感便已然使人在几秒中陷入了晕眩。 第5章 不自在地抠了抠手指,他意义不明地偏了下头,习惯性地想要回避视线,却免不住用余光对她偷瞄。 在面对她时总难免拿捏不定,这次身体却先一步行动,向前弯腰探身,伸手托住了沈皿盈的肩膀。 她险些头晕眼花地栽倒。 但许是甚少有过这样的接触,他并不太知晓如何控制力度,又因紧张而略微收紧指腹,掐得人愈发无助,前进与后退皆没办法。 粗重沉闷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大半个肩膀被牢牢按着禁锢,掌心滚烫的温度与痛楚混杂在一起,沈皿盈痛得倒吸冷气,似乎又听见了个熟悉的单词。 在解答刚刚“为什么”的疑问,但还是绕回了之前的话题。 对方的这份执着显得不近人情,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沈皿盈根本动弹不得。 那块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眼前也蒙上了层雾气,有模糊的碎片在闪烁,画面也忽明忽暗,是眼皮险些地合上。这感觉很糟糕。 真的很糟糕。她没有挣脱和反抗的力气,一点都没有。 “虽然很怕你搞什么奇怪的问诊,但是,”沈皿盈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声音微抖,“但要不你还是帮帮我吧。” 屋子里始终很安静,加之两人此时距离又近,男人很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发言。 被又一次搭话,他保持着扶正沈皿盈的姿势,动作虽然因此有些僵硬,但倒是没有无视她的话,其实在等她继续说。 依旧不适应跟她对视,他回避地低头向别处看,目光落在了身体接触的部位。 紧张使得自身体温持续走高,说实话,他感受不太出那里的温度。 但其他的触感却很明显。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没有健壮的肌肉,没隔着防弹护具,就连大小也缩减了好几个型号。 主观上没防备,客观上没任何防护,粗略估计,很容易就能掰断。 手下扣住的肩膀稍显单薄,隔着层柔软的皮肤,掌心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块的骨头。 很清楚。越来越清楚。 指腹贴着皮肤收紧,那处的肉早已深陷下了几个小坑。 ...感受那么清楚,可能跟他没轻没重的力度脱不开关系。 突然意识到这和那群抗揍的队友不同,也跟什么任务不搭边,他后知后觉地卸了力气,手指略微张开,想要抽走。 下一秒,陷入安静的卡机状态,沈皿盈身子又开始左右前后摇晃。 眼瞧着她又要栽倒,男人手快地再次将人扶正,然后小心翼翼地松开,虚扶着停留在两厘米的范围内。 然后不过2秒钟就得再次伸手。极其糟糕的平衡感,毫无任何训练痕迹。 不得已地又变回了最初按着的姿势,男人头罩下的眼睛转了转,顿时陷入了迟疑和不确定。 比起这么辛苦地坐着,是不是把她在床上放平比较好? 而且他还不确定到底需要他帮忙什么。 沈皿盈努力睁了睁快要闭上的眼睛,其实还在思索该怎么解释。 她刚说完话,喉咙便再次一哽,不得不被迫停顿了一会儿,缓和那股立刻就想吐出来的冲动。 一边是食物中毒带来的头痛恶心还在继续,有持续加重的趋势,另一边是肩膀快要被掐得没有知觉。 怕是真要去见阎王了。 国外地下有引渡条款吗,要不要再过一次海关啊。 说起来,她肩膀上搭着的那究竟是什么,是熊掌吗。 偏头瞄去,男人的手掌宽大厚实,牢牢实实地盖住了她整个肩头。骨节突出,每一根指头都粗砺得让人怀疑能不能弯过来,两根手指并拢起来能抵她四根。 很有安全感。就是这份安全感并不属于她。 露出了什么叫意义微妙又明确的眼神,沈皿盈眼眶湿润,突然有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 掐这么大力气,他到底是有多着急。 绑匪哥执着于建立关系,那就让他建呗。哥那胳膊一拳能抡死好几个她,要是真想硬来,她也打不过。 万一争执中他一个激动,出了下拳,不出半分钟就得跪下来求她别死。 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发展成那个样子,对谁都不好。 就算是他处理尸体也不方便啊。当然,要只是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出去的话,当她没说。 脑补到那个画面,仿佛灵魂也随之一起飘了出去,沈皿盈有些惆怅。 问题是就不能再等一等吗。关系可以有很多种,要不先试试别的呢? 他想要的那种暂时放一边,就现在而言,他们的关系首要还是医患关系更合适一点。 “身份的问题之后再说,关系的事情也先别急,现在的关键是,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我...”食物中毒有点严重。 食物中毒,英语怎么说来着? 沈皿盈卡顿了好几秒,还是没回想到具体的单词,愈发地恨起了自己这关键时刻不够用的脑子。 她的手下意识地往短裤的口袋里摸,在摸到有个硬硬的质感后松了口气,庆幸还好这次出门带了手机。 这片城区信号受到很大程度的干扰,很难和外界交流,能不能联网更是要看运气,手机的用处并不大。 还得是离线词典发明的好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你等一下”,沈皿盈点开手机屏幕,寻找关键时刻有大用的英汉大词典,甚至觉得他们说不定能用这东西解决彼此的口音问题。 第6章 这个手机掏得非常恰当,男人的视线无声地落在它上面,瞬间就被提醒到一些忽视了的细节。 沈皿盈刚点开搜索栏,还没来得及打完一个字,手里便顿时一轻,手机被当场抽走。 茫然地弯了弯手指,她的眼神追随那个小手机,眼瞧着男人将其反手甩到另外的地方,挽留地伸手勾了勾,声音可怜:“绑匪哥,我拿手机有用。” “我不是绑匪。”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 一聊到跟那句否定相矛盾的话题,他就又不说话了。 沉默,往往能说明很多问题。 沈皿盈在内心无声地给出评价,这男的真不可信。 但一直想不起食物中毒该怎么说也不是个事,她只好犹豫了会儿,然后采用原始的肢体表达,连比带划,希望对方能明白。 模拟在地上拔起野草的动作,团了两下,塞到嘴里嚼嚼咽下。然后皱眉捂住肚子,敲敲晃了两下的脑袋,表演出干呕的姿态。 身处现代社会却要靠这种方式交流,太抽象了,太原始了。 如果能活着回去,她准备写邮件给托福考试,建议他们在科目上再多加一门肢体语言。 实测会有需要。 最后那下干呕,呕得太真情实感,沈皿盈抖着手捂住嘴,好险真的吐出来。 不知道绑匪哥看懂没,但她没有再来一遍的力气了。 蔫蔫地坐在床上,双目无神,浑身上下写满了虚弱。艰难地吐了口气,她看向这位外国哥,带着希冀,想知道他有没有从刚刚的故事里读懂点什么,感受到点原始的呼唤。 入眼的是那严实得不行的头罩,无法确认这人是否在正眼看她。 沈皿盈:“...” 她要考虑自己创造一些词汇了。如果把food和drug放在一起的话,会有类似的效果吗? 不过男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肩膀忽地感受到一阵蛮横的推力,眼前天旋地转,直愣愣地倒下,沈皿盈茫然又迟钝地眨眨眼,似乎又看到了醒来时瞧见的天花板。 被按倒了。 她希望的原始呼唤,好像不是这种。 耷拉着眼睛和天花板面面相觑,思索彼此身体状态的差距,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吐他一身,然后迅速死去的准备。 从未想过还有这种丢脸到抬不起头的死法。 眼皮前起初是一片昏暗的阴影,然后却变得明亮了许多,床上也没有出现多余的人型凹陷,很是平静。 沈皿盈迷迷糊糊地歪脑袋,朝右手边那儿看过去,原本还在那儿的男人已经站起身,换了个地方。 他走到了对面的桌子旁边,低头翻找,在一堆装备中拎起挂了许多东西的腰封,撕啦一声,拽开上面的医药包,掏了几支针管式的药剂出来。 见他在一堆药剂里翻找,沈皿盈拱着蹭到床的边缘,虽然艰难,但还是希冀地探头观望,感动的眼泪差点当场流出来。 男人随手提着的腰封分外沉重,放下时砸得桌子哐当一声,把旁边的对讲机和枪械震得一颤。 辨认不太清都是什么,但有很多工具和武器,就那么把装备放在了那里。 他像是超人那样,周身发着光,带着活命的希望走了回来。 目前的生命得到了保障,沈皿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悬着的心轻松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哥,你太没有警惕心了。你把武器大大咧咧地放在那儿,就都不设想一下万一被我拿到,然后偷袭你的可能吗。” 她注意到了那堆东西,语重心长地提醒。 好像很为他操心,对自己还算自信的样子 就是说话时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床边,脑袋朝下干呕,胳膊扑腾扑腾依旧好险彻底掉下去,挣扎了几下,还是靠男人的搀扶才躺回的原位。 捏着手里显得格外迷你的针管,男人对比一下两人的体型,尤其是对面现在的身体状态,眼神微妙了起来。 针管打出几滴药剂,他拽住沈皿盈软趴趴的胳膊,几下就找到血管扎了进去,一套熟练还反抗不能的操作,说明了谁才是能偷袭的一方。 “哥,”沈皿盈低头看着他怼了大半管的药剂,刚刚光顾着感慨,都忘了询问这具体是什么药,“是解毒剂对吧,应该不是什么粉色小花制成的危险药剂吧。” “...” 她差不多习惯对方的沉默了。虽然沉默寡言,一副绑匪的做派,没想到还蛮好相处的。 就是不知道扎的到底是什么。 这药起效快得异常,沈皿盈眼皮发沉,也没力气想太多了,强撑着困意跟他道谢:“就当是解毒剂了,没想你绑匪人还挺好的。” “我不是绑匪。” “哥,怎么称呼。” “...科拉肯。” 事实上,说完呼这个字,沈皿盈就已然昏死了过去,速度快得离谱,大概率是没听到他难得的自我介绍。 她的安静,让科拉肯终于能松了口气。 床上女孩儿终于闭上了眼睛,看着比醒时好相处,那张脸静谧又安详...并不安详。 眉头紧皱,还处在痛苦中,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坐起来抓他的手说很多话。 科拉肯瞄了眼手里的针管,里面还剩了小半管解毒药。 这东西药效要比普通医用的猛,拿捏不准给她的用量,他没敢多用。但看这个样子,她应该得安静地缓很久。 第7章 默默垂下头,他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大步,几下就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即便如此还是不太够,干脆转身就开门进了卫生间,反手关门,终于彻底看不见一点点她的身影,不免叹了口气。 和预想的不一样,活泼,多话,是他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第4章 沈皿盈昏倒得很快,但醒得也快。 她的意识确实很想就此一睡不起,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觉得那只会消耗为数不多的生命值。 但身体的排斥反应却由不得她。 首先是腹痛,刺激得意识逐渐模糊,转为半醒不醒。 本来还能忍一忍,但过了半分钟后,一股更汹涌的呕吐冲动袭来,直接把躺尸状态的沈皿盈激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翻滚下了床。 脑子还没苏醒,但身体对这种反应有点子印象,让她回想起了某次好奇朋友的伏特加小饮料,浅试半杯后吐出一道彩虹的故事。 艰难抬头,本能地寻找起卫生间。 或许是想她昏得更踏实,进卫生间前,科拉肯还顺手关了屋子里的灯,此时屋内漆黑一片。 暂时还没想起换了地方的事情,沈皿盈懵着环顾四周,凭感觉走了几步,依稀发现这里和酒馆的布局不搭边,也跟自己的宿舍相差甚远。 但是生命值太低,大脑说没力气思考更多,当务之急是找马桶,不然就只能吐地上了。 勤洗手,勤通风,吐地上一点都不卫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坚持。 而且醒来后还要收拾,怎么想都不是个好行为。 耳朵动了动,屋子的格局没怎么搞明白,但突然有了水流自上而下、哗啦啦冲着地板的声音,为她指引出了卫生间的大致方向。 在需要的时候,恰巧得到有关的线索,沈皿盈还是第一次觉得她运气可以这么好。 跌跌撞撞地顺着水声挪去,一把推开关着的门,被里面的灯光刺得眼花,沈皿盈眯着眼睛向里面观察,终于在最右边看到了马桶的身影。 得救了的感动涌上心头,奔过去的动作分外急切,甚至眼睛里就只能看到那锃光发亮的马桶。 她现在的脑子处于迷你压缩包.未解压状态,没给什么考虑其他的余地。 除非,有什么过分突兀炸耳的声响。 比如说玻璃碎掉的声音。 沈皿盈抱着马桶跪在地上,才堪堪呕了一下,就不得不茫然地抬起头,顺着传来巨大声响的方向瞧去,一幅身体再不舒服也要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有人吵架了?那她要看热闹。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另一项坚持。 刚睡醒,眼神还有点模糊,依稀能看到个大致的人型轮廓。 但偏偏有一定要看到的执着,她用力地眨两下眼睛,画面可算清晰点了。 冲水的声音已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看见了一个裸男。 慌乱中一拳砸爆了洗手台上的玻璃,并且刻意地侧过身,想背对着这边的,裸男。 穿着衣服时的高大覆面帅是真的帅。半夜洗澡,站在洗脸池前顺手洗衣服的样子也是真的很狼狈。 科拉肯没预料到床上的人会醒,也没预料到她会如此自然地跑来卫生间。 更没有预料到,在明明里面还有个他的情况,她会直接冲进来。 这怎么和想象的都不一样啊。 刚那一拳力度可没收着,玻璃碎片稀里哗啦地往下掉,有一大半都掉到了洗脸池里,里面泡着他换下来的上衣,还有头罩。 他没想洗头罩,他只是顺手把头罩放到了一边,准备洗个脸,但没成想太过慌张着急,一个不小心就把它挥进了池子里。 太过于饱受冲击,科拉肯的思考空白一片,却不合时宜地灵光一现,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了某个大前辈的发言。 前辈说,[头罩就是生命,我洗澡洗脸那啥都不摘,跟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可不一样]。 他一直觉得不解。现在他解了。但怎么隔着头罩洗脸,这个还得再想想。 科拉肯死死地低下头,瞳孔和撑着洗脸台的手一起颤动,不知道沈皿盈看到了多少。 也不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自己该不该把那个湿淋淋的头罩捞出来戴上,戴上之后又该开口说些什么。 已经有够尴尬的了。 各有各的震撼,一时间没人顾得上说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没戴那个个性突出的章鱼头罩,也没穿衣服,沈皿盈差点没认出来他。 [穿衣服和不穿衣服,感觉截然不同],她还是头一次确切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 倒也不止是说那个后脑勺陌生,说句实在话,她都没有关注到更上面的位置。 从沈皿盈跌坐在地上时的高度,以及她再略微抬头能触及的高度来看,几个瞬间而已,根本没法到达他所在意的头部区域。 更何况随着他急切的侧身,视野范围内有更显眼的东西弹着甩了两下,吸引了她为数不多的注意力。 总之,沈皿盈的思考停滞了几秒,身体也不受控制,很难不在意地盯着那里瞧,脑袋连一点点的挪动都做不到。 跟卡机了一样。 第一次见面的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按理来说,按照正常来讲的本能反应来说,确实是该看脑袋、看看对方到底是谁的。 无奈另外的地方太显眼,目光不自觉就向下挪。 第8章 即便已经看不见了,视线也还落在那里,就是有种莫名的期待,总感觉能抓住再来一遍的机会。 怎么不动了? 科拉肯在之后确实还有其他的动作。 他一拳砸爆玻璃,然后犹豫了半天,在挡屁股还是挡胸中,选择了挡脸。 就这么水灵灵的把脸挡住了。 感觉很有职业操守的样子,反倒搞得沈皿盈觉得自己太过分,一点都不尊重人家。 她也不想的,但是... “呕。” 一片寂静之中,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呕吐声。 或许她该离开,可是,她真的想吐。 不知道是不是沈皿盈的错觉,随着自己那声干呕,依稀感觉气氛变得更糟糕了。 抱着马桶,她莫名地有些愧疚,很怕因此给绑匪哥带去什么自卑的阴影。虽说她觉得对方根本没什么可自卑的。 她想吐,单纯是因为食物中毒。 不晓得绑匪哥怎么这么安静,怎么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沈皿盈缩起脖子,小幅度、小幅度地往那边偷瞄,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视线顺着地面向上,落到小腿上,然后感觉再往上就不礼貌了,只好莫名有点咬牙地低下头,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他的脚边崩出去了几块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对方的手,带着血。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嘿嘿,砸了玻璃,可就不能砸她了哦。 “啪嗒。” 沈皿盈的耳朵动了动,她一直在找开口的合适机会,迫不及待地捕捉到了突然出现的声响。 这声音微妙得很,她差点就想问他是不是哭了,但怎么想这话,都感觉像是在刀口上倒生理盐水。 还好并不是那样。 见他一直没有反应,沈皿盈擦了擦嘴,垂下眼帘,自以为嗫嚅,但口齿十分清晰流畅地说道:“哥,你肥皂掉了。” 她没有说谎,她不是为了缓解气氛就说瞎话的人。 始终保持着坐地板、低头看地板的姿势,那块滑下来的肥皂占据全部的视野,真的是太显眼了。 背对,捂脸,沉默,科拉肯死了一般寂静。 “哥,不捡一下吗。” 沈皿盈没有放过他。不过也觉得自己这样有耍流氓的倾向,体贴地又跟了一句:“那一会儿我帮你捡吧。” 很有人为关怀,是继续开口的好机会。 “哥,你放心吧,”她沉声,虽然对面看不见,也还是挂上了坦诚自信的微笑,浑身上下写满了信誉感,“我光顾着看你那啥了,别的啥也没看到。” 那边突然很沉重的深吸了口气。 沈皿盈以为是他手疼,毕竟那裂了的玻璃上沾了不少血,他身上还滴答着水,渗到伤口里,不疼就怪了。 “我身体不舒服还想再吐会儿,这样,你先出去穿衣服收拾伤口,至于掉在地上的肥皂,我一会儿帮你收拾。” 帮忙安排好接下来的流程,沈皿盈继续和马桶对视,同时也不忘让他注意:“别踩上啊。” 踩上滑到,那就真指不定要看到什么了。 她忙着把胃里翻腾的吐出来,没有看见那边的男人什么动作,不过倒是听见了踩在水上走动的脚步声,以及嘎吱一下的关门声。 虚软地站起来,沈皿盈心中充满了懊悔。 没想到国外街上的绿化带竟然打毒,都没有学校里种的安全。早知道吃完这么折磨,死还死不透,她今天就不出来了。 弯腰捡起地上的肥皂,沈皿盈环视了圈卫生间,屋子小小的,但是意外地很整洁。如果排除掉突发意外的洗脸池。 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抹了抹脸,她的状态好多了。 没死成,还遇到了坏好人。 她都不知道外面竟然还有别的活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目光不由得落在水池里面,好像看见了个眼熟的东西。 章鱼。外国人似乎对这种克苏鲁有很大的执着。 确实,不敢相信这么大一个章鱼碳烤之后撒上孜然辣椒面会多香。 ... 沈皿盈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科拉肯正坐在床上发呆。 他已经穿上了衣服,并翻箱倒柜,成功在最角落翻出了备用的头罩。 现在,不止是住处多个人,不方便的问题了。 还有头罩。 压箱底的头罩,胶皮味十足。 他沉默地坐着,脸被新头罩箍得疼,还被胶皮味熏得无法呼吸,把悲伤的事情回顾了个遍,就是想告诉自己今天其实也没那么惨。 直到沈皿盈打着哈欠回来,毫不在乎地越过他,躺回了里面准备继续昏睡。 闭上眼睛没多久,感觉不对劲,又迷迷糊糊地缓缓睁开。 她看向科拉肯,差点以为自己食物中毒没好就又得了鼻炎,现在分外在意自己的健康状况:“那个,不好意思。” “能保持一下距离吗。” “你头罩橡胶味有点大。” 第5章 沈皿盈在卫生间里多停留了很久,除了是在呕吐以外,其实还帮忙洗了水池里遗落的衣服,和头罩。 她把头罩搓得一点泥灰都没有,章鱼脑袋挂在衣架上,边晃边反光,跟刚从海里捞出来一样。 一眼和头罩的眼睛对视,科拉肯感觉自打戴上它以来,就没看这玩意儿这么干净过。 第9章 原装还有胶皮味,这个只有肥皂味,原来的黑如墨汁,现在则是黑灰交加,也不知道是不是搓掉色了。 沉默半晌,他还从没解释过这个头罩的具体用处,但又没法说她什么。 拧衣服的人力气不大,才放了一会儿,摊开晾的上衣就开始往下滴答水。科拉肯重新加工了一下,抬手去拿拖把拖地,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小堆被扫起来的玻璃碎片。 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低头盯着那堆碎片瞧,心情复杂了许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科拉肯拉开卫生间的门,准备收拾时看到的。 镜面堆叠,倒映出一个在脑袋套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形象。 刚刚沈皿盈那三句话,陈述了事实,描述了感受,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落在他耳朵里攻击力有点强,没法不去在意。 怎么挡都是挡,压箱底的头罩胶皮味太大,衣柜里的衣服就没有这个顾虑,还很轻薄透气,整个脑袋都轻了不少。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哦,以前他自己待着,就算日常生活里摘了也没关系,不需要担心有人突然闯过来。 科拉肯从没想过加一个人相处会这么...辛苦。 他其实事先预想过,知道大概率不会容易,但毕竟最初发现沈皿盈时对方还没有醒,预料不到她的性格,压根没想到会艰辛到这种地步。 说话的量远超预期,做出的行动也捉摸不透。 她把卫生间收拾得差不多,科拉肯环视了一圈,没什么再需要做的了,只好转身重回客厅。 出去时,他抬手开了客厅的灯,在路过桌子时拿起了放那儿的药与纱布,径直走到了床边。 床榻这侧忽地下凹,随着他的坐下而晃了几下,让科拉肯僵硬了片刻,很怕把人吵醒。 不过沈皿盈昏睡得死,完全没有察觉,看着都没有什么防备。 她的脸贴住枕头,整个人蜷缩侧躺在被子里,表情没最开始那么痛苦,眉眼缓缓舒展,像是普通地睡着了一样。 科拉肯松了口气。 他掀开被子一角,手顺着伸进去,试探地越摸越往下。 手掌的温度似乎烫了沈皿盈一下,她下意识挪手去推,结果反手就被科拉肯握住了手腕,不费力气地拽了出来。 两个手指就能圈住,科拉肯起初还以为拽错了部位,正疑惑着,直到掏出来才发现没有找错。 这个可比肩膀还要更容易掰断。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次刻意收了力气,想尽可能轻地下手,还好对面睡着的状态也让他没那么紧张,动作一下子顺畅了不少。 握着手腕的手顺着向上移,科拉肯用指腹顶开她略微收拢的指头,俯着身子,凑近过去,翻来翻去、仔仔细细地瞧,检查她的手有没有被玻璃碎片划破。 她把池子里的碎片也捡出去了。 贴着的手心又小又软,和他的对比,像个微缩的手掌模型。 科拉肯的指腹留有训练痕迹,本就粗糙,手上又受伤绑了粗纱布,被他蹭着难免发痒,又烫又磨,导致沈皿盈的手总想要再次合上,或是凭空甩着,想躲开这不舒服的东西。 还好,没有伤口,她特别小心。 悬着的心放下,科拉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捏着食指和大拇指,提着她的手腕,又给送回了原来的位置。 把药推到一边,可算做完了这一套流程,科拉肯抬头,看天花板发愣,借此放空大脑。 因着刚刚的动作,纱布洇湿了一块儿。他自己紧张得出汗,握着的手则是被他的温度烫到,也跟着湿乎了不少。 醒着和昏着的两个人,都不怎么容易。 尤其是意识清醒这个,脑子一放空,思绪就疯狂地飘,不断地弹出今天经历的那些可怕画面,将卫生间的故事循环播放。 没看见他的脸,这点值得庆幸。 光顾着看他... 猛地把脑袋垂下来,实在受不了再这样回播了,科拉肯决定找点事干,转了转眼睛,改为偷瞄床上躺着的当事人,默默复盘今晚的对话。 是第一次见,但他确实不是绑匪,他偶然在绿化带里捡到的。 出任务和等待出任务的日子枯燥孤独,他一直有很多想尝试的,没想到这次才到目标区域没多久,就运气这么好。 本意是想趁机跳过一些前置环节,试一试商量建立家庭关系的可能性,只是他不善言辞,表达上或许存在点误会。 对方问了很多问题,科拉肯好不容易在内心组织出了回答第一个的发言,就又跳到了另外的话题上,怎么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时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开始没信心了。 尤其是沈皿盈这时候忽地翻了个身,误以为她醒了,科拉肯的动作瞬间停住,不由得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或许,从一开始,有些事情就是错的。 他根本不适合做这些。 桌面对讲机发出了新的接收信号,给了科拉肯逃离床边的机会。 按下按键开关,切入接收功能,是上司正式发放任务。 他顺便看了眼对讲机上显示的时间,原来都已经凌晨4点了。 上司:“昨日凌晨03时,该地[奇里乞亚综合大学]管控封锁线被突破,驻守的警卫人员全部死亡。学校内的奇美拉怪物彻底失去限制,行动范围进一步扩大。数量过于庞大,且多处防空通讯系统遭不明品种奇美拉怪物攻击,校区周遭监控设备尽毁,无法进行追踪和处理。” 第10章 “政府认为该大学某研究室与奇美拉爆发存在关联,你们的任务是在怪物潮进一步爆发前,潜入大学,寻找实验楼内可能留存的数据,协助对奇美拉病毒进行溯源调查。” “代号[奇里乞亚]小队,收到回复,完毕。” 新消息接入的非常快,有个年轻的声音已经等了半天:“这边菲尼克斯。不是说叫我们是来火力压制,顺便营救可能幸存者吗?傻逼。” 上司:“原任务的评估结果并不乐观,任务有变。而且大学作为该地区奇美拉爆发根源地,自5个月前便已确认没有幸存者。完毕。” 菲尼克斯:“爹是来给火力压制做视野的,不是来当一次性自爆兵看坟地选哪儿好的。要死你们自己死,别拽着我。傻逼。” “诶呀,年轻人脾气就是冲,反正也不想活了,再捞一笔,求组队带走,么么。傻逼。” 上司:“4小时后行动,收到回复。完毕。你们这群没纪律的雇佣兵傻逼。” 用傻逼代替完毕,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不在乎。 让人羡慕。 科拉肯低头看着对讲机,预先演戏了一遍那句收到,但手在按键上犹豫,突然不知道是说收到,还是顺应他们的潮流说好了。 如果这个时候冒出一句不合群的,会不会显得他很奇怪? 但又是上司最开始说的完毕。 但他自己也改了。 犹豫了大半天,科拉肯看向床那边的方向,想到离行动只剩4小时,还是没有切换发射对话的功能,并未给出回复。 将对讲机放下,坐回床边的地板上,科拉肯安静地盯着沈皿盈瞧,思来想去,愈发难以抉择。 对于孤独久了、还想改变点什么的他来说,身边多个人虽然带来了困扰,但也确实有另外的效果。 安谧的夜晚,睡着时轻轻的呼吸声,使他内心逐渐平和了下来。 科拉肯意外于今天难得没有做噩梦。 因为他一晚上没睡。 沈皿盈就没那么幸运了,噩梦发生转移,移到她这边。她做了个漫长痛苦的梦,好像摸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甩都甩不开,还不得不咽下点什么东西。 其实是科拉肯感到内疚,在给她喂水。 药物过量,会对胃肠道起到强烈的刺激作用,引起反射性的呕吐。她吐那么惨,除了食物中毒以外,估计也和他没算好剂量有关。 从噩梦中艰难挣脱的沈皿盈,暂时还无从得知真相。 她捂着脑袋痛苦起身,抬头,又看到了个肌肉强健,极具压迫感的覆面男人。 覆面的东西不一定是什么,昨天还是克苏鲁章鱼头罩呢,今天就变成破烂衣服抠俩洞了。黑衣服蒙头,衬着俩没精神的黑眼圈,好像个阴郁男鬼。 沈皿盈看过去的时候,科拉肯手里拿着药瓶,似乎在吃药。 苯二氮?类药物,起效快,能降低抑制记忆的再现过程,减少焦虑。 这次沈皿盈的脑子清醒,也记得昨晚都发生什么,出于他给她扎针解毒的行为,对这哥印象改观了不少。 她探头,跟科拉肯打了个招呼:“绑匪哥,早,吃什么呢,给我来点。”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见她睡醒,科拉肯好像又多倒了两片出来。 他焦虑的源头增加了。 第6章 “我不是绑匪。” 男人面对其他的问题总沉默很久,但唯独这句话,每次听到都要第一时间给出否认,似乎对此分外在意。 不过基于发生的种种,沈皿盈尚且对此存疑,没法相信这个外国人。 对方确实给药救了她,这点不可否定,但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自己的打算。 要是她真的变成个死人了,这对绑匪哥来说岂不是很不划算。他不是说了吗,捡人回来就是想建立那种关系。 回想到科拉肯这个目的,沈皿盈迟疑片刻,忽地摸向脸颊,指腹蹭了蹭湿润着的嘴唇,有点对噩梦的源头拿捏不准了。 噩梦里,似乎有不明的东西往她嘴里怼。这人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他昨晚没有趁她睡着,做什么上下其手的奇怪事情吧? 算了,这个问了他也不会说。 “哦,那好吧,”沈皿盈没明面拆穿他,点头应下,又试探着问出了那个跟这句话矛盾的问题,“那我能走了吗?” 衣服破洞后藏着的眼睛瞥了她一眼,眼皮耷拉着,眼神无光,没什么精气,像被折磨了好久。 没有立即回复,但和最开始听见这个问题时起身就拿重物堵门,居高临下说不行的家伙判若两人。 坏人气息哪里去了。 变化得太明显,沈皿盈缓慢地眨了眨眼,拿捏不准,已经在想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例如精神分裂之类的了。 他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不知道。”药效与心理作用混在一起,科拉肯感觉自己能多说几句话了,“但是我想要你。” i want you. 粗暴简单的表达,隐晦的含义变得更多了。 第一次被说这么直白,沈皿盈张了张嘴,没能顺利说出来话,难得地卡了一会。 她哑言,呛得咳了一下,然后也不敢继续盯着他瞧,实在觉得这进展太快了。 希望外国人能把他们的语言精进得更委婉一些,不然对她来讲,冲击力真的有点大。 第11章 不过这人说话是不是利落了不少? 由摸嘴唇改为双手捂住脸,沈皿盈忍不住唾弃自己,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去关注其他,她不应该赶紧给自己想想办法吗。 她略微张开指缝,透过去偷瞄科拉肯,在清醒状态重新比量他的身形,然后不得不确定那不是幻觉。 对比之下,她好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可怜。 科拉肯被她看得不自在,攥住了搭在腿上的手,破洞后面的眼神别开,偷感十足,不得不开始琢磨起之后的发言了。 对方的沉默也让她感到棘手,沟通不够顺利,实在是难以猜测他内心的想法。 沈皿盈弱下了气势,不得不寻找其他的线索,打不过,难道她还不能找点工具吗? 她改为看向不远处的桌子,记得自己似乎提醒过他,说他太没防备心,都不怕她抢了东西偷袭。 桌子上确实摆了不少东西,枪,军用匕首,背心,防弹插板,夜视仪,对讲机...结合那个体型和扎针手法,对方的身份瞬间明了。 当时头晕眼花的看不清,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看清了。 说起来,之前八百米最好记录是五分半,也没学过开枪的具体方法,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打得过受过专业训练的2米雇佣兵、或者是从他手里抢走武器吗。 逗呢。 两个字总结,摧毁了最后的信心,沈皿盈合上指缝,暂时想不到靠谱的抵抗办法。 她只是话多,又不是傻,因为食物中毒死,和因为惹怒绑匪死,无论怎么想倒霉与痛苦程度都是不一样的吧。 以为她没看过类似的新闻报道和成人读物吗。 但她还能怎么办呢。 城市封锁,手机被收,现在这个状况,她连自己的国家都回不去。 生命诚可贵,情况特殊,沈皿盈放下挡脸的手,心理建设后还是打算做一个圆滑的人:“好吧,我尽量配合。” 她刚刚在思索,难得没有把话说那么密,让偷瞄她的科拉肯松了口气,但又不免疑惑,反思起自己那句话是不是留下了太多歧义。 他刚想硬着头皮补充,不巧地被沈皿盈打断,本想着不能再误会下去,即便如此也要把话说出来,结果连个头没来得及开,就被她紧跟着抛出的反问震慑住,无神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沈皿盈大致回顾了下和他的相处,发现他这个人还蛮有商量的余地,在给自己争取机会。 瞧他僵住,还以为是没听清,便竖起食指,露出标准的笑容,又特意重复了一遍:“你看过杜o斯的广告吗,它说能套住安全哦。” “...” “不会吧,你没有吗?” 科拉肯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它的难,完全不在点头或者摇头的回应上,而是需要更高层次的...描述不出来。 别说硬着头皮了,把他头盖骨掀开,他都张不开嘴。 科拉肯宕机了。 沈皿盈并没有放过他,以为他的沉默是在认真考虑,在讲到这里时都兴奋了不少,确实有点子门路:“我知道这边有一家毛子哥开的店,他们东西不少都是从俄罗斯带来的,型号齐全,你要不要去买点?” “店现在不知道还开没开着,但你顺着地址找过去,里面应该有存货。” 倒霉蛋的人生就是这样。 绑匪只需要把人绑过来就好了,而人质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还好她心态好,擅长试探对方的底线,然后逐步得寸进尺。 沈皿盈期许地等他回话,观察他的反应。 眼前的家伙用黑衣服裹着脑袋,垂下来大半截衣摆,好像个阴森森的万圣节幽灵。将这副模样看在眼里,总感觉他垂下的视线都在散发幽怨。 万圣节幽灵男鬼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坏了,他不会不高兴了吧。 气氛不对,只好先讪讪地闭上嘴,沈皿盈示弱地低下头,试探地抬眸瞄他,在想该怎么营造出和谐的氛围,方便与他继续交涉。 看似偷瞄,事实上却没有过多的掩饰,偏要故意眨几下眼,吸引他的注意,好用这种垂头向上瞧的无辜姿态告诉他,自己其实很好说话。 再商量商量。 一跟她对视,科拉肯就说不出话,他不得别开视线,深吸一口气,临时更改了说辞。 他把那句[i want you]改成了过去时。 这家伙说话何止是利落了不少,还过分了不少。 怎么,昨天那个非她不行的绑匪哥呢,像这个幽灵脑袋一样西去了吗。 这回换沈皿盈懵了。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好像个笑话,她茫然地把这句话默念了好几遍,越重复越陌生,眉头拧起,竟然一时读不明白什么意思,又回想起了当初做英语阅读的无力。 她朝科拉肯侧头的方向探身子,努力地想和他面对面,小心翼翼:“你是不是记错语法了?” “你其实是想说,从过去开始就很想要我了,对吧?” 见他迟迟不肯正眼瞧自己,沈皿盈用胳膊撑着床向前挪,离他更近了些,伸出手指戳他的胳膊,真的很想确认一下那句话的含义。 指尖触及的位置仿佛闪过一丝电流,又有点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莫名地难以忽视。 “不是。”科拉肯垂头看过去,她连着戳了好几下,可比睡着时握住的那次精神得多。 第12章 一点也不规矩的手指终于停下,他听见沈皿盈诧异地“啊?”了一声,很快就加大了音量,尾音上扬,对此不可置信。 激动之下,她一下子又拉进了距离。 “为什么,你外面有别的人质了?”沈皿盈的心情好像过山车,还有种好像遭到了背叛的复杂心情,“你昨天还很想我留下来呢,怎么一个晚上而已就变了主意,就因为我昨晚盯着你的那什么看吗?被看一下而已,你又不吃亏,怎么就不高兴了?” 冒昧的外国人,赶紧把你的过去时改成过去现在进行时。 “...” 科拉肯希望她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他开始不明白了,她问了两次能不能走,有了离开的机会,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沈皿盈也想不明白,当场拽住了他蒙脑袋的衣服下摆,威胁地扯了两下,想要个答案:“不然呢,因为什么?” 科拉肯总不能说因为她话太多。和这是有一定的关系,但他更觉得是自己不适合跟人建立关系。 她睡着的时候,他确实感到了些平静与安逸,甚至莫名幸福了点,想把人放走的念头都动摇了许多。 直到她醒过来,跟他说话。 焦虑如闪电般袭来。 沈皿盈不相信他这么的就放弃了,她松手,探腿下了床,一幅要往门口跑的模样。 “那我可走了,”走出几步后扭头看他,大声提醒,“我可真走了。” 对方没有反应,依旧坐在床边,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给了她手机。 呆站在原地,沈皿盈突然有些无力,好像被耍了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要给她一种被退货了的感觉,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人手段吗? 沈皿盈气冲冲地迈步,真的准备走过这个小破客厅,直接就开门离开了。 她朝着门的方向走,在临近门的不远处瞧见了厨房,从中捕捉到了窗户的存在,这让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脚步一顿,中途拐了进去。 合在一起的客厅卧室,还有浴室,要么是窗户被搬过去的衣柜挡住,要么是没有窗户,一直都没有看见外面的机会。 光顾着在意这男人的绑匪行为,她都快要忘记更重要的事情了。 厨房留了个小窗口,是唯一能观察到外面的途径。沈皿盈贴边站着,小心翼翼地顺着向外瞧。 楼层偏高,与地面有一定的距离,街道安静得过头,活人生活迹象很少,只有半空中低飞着几个无人机,在巡逻监视。 她向后挪了挪,不是很想被它们盯上,出门的念头顿时动摇了许多。 尤其是地面很快有个诡异的不明生物迅速爬过。人类的断肢断臂衔接,组合变成了在地面上移动的八条腿,头胸与腹部是尸块,挤着密密麻麻的眼球,怪物爬爬停停,东张西望,在有目的地搜寻。 是学校里的蜘蛛奇美拉,跑到外面来了,在找她。 沈皿盈躲得更远了些。 没法回国,外面也不安全,她就算出去,还能去哪里。反正她不想再回学校了。 莫名垂头丧气,她只好走出厨房,看向背对自己的科拉肯,闷声闷气地问:“哥,你捡人回来的时候没被谁发现吧?” 即使数次否认自己的绑匪行为,面对这个问题,科拉肯沉默半晌,还是给出了否认。 当然没有,他刻意避开了监控。 沈皿盈松了口气,那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一个甩头,她看见了屋子的门,之前这人还很绑匪做派的把门堵住,现在却早就很干脆地给挪开了。 ...偏不走。 无视掉男人投来的异样注视,沈皿盈目视前方,小步地挪了回去,绕过他又躺回了床上。 还是原来的位置,就当没有下去过。 他们对上了视线。 沈皿盈有点心虚,只好翻了个身,背对过去,没好意思继续看他。 读书人的事,他怎么能说退就退。 第7章 女孩儿气急败坏,原本还大声说着要走,结果没迈出几步便忽地停下,磨磨蹭蹭地挪了回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声不吭,手脚并用地又躺回了床上。 安安静静,像没下去过一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科拉肯差点以为他多了一段记忆。 这一套动作给他搞懵了。 疑惑与不解太多,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忍不住挪动视线看过去,颇为郁闷。 之前都是科拉肯眼神闪躲,沈皿盈主动说话,拉进关系。 现在终于换他盯着沈皿盈瞧,希望对方能多说几句话解释,对方却一直背对着这边,像是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理会。 科拉肯明确记得,从醒来到现在,她问了两遍[能不能走]。他肯定没记错。 真可惜,如果他懂中国文化就好了。 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中国还有句古话,请人容易送人难。 虽说是想着这里安全,自己不想出门回学校才选择的留下,但沈皿盈咬紧了牙,可也没有忘记这家伙刚刚的发言。 说退就退,狠狠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真看不起人,他以为是什么服从性实验吗。 现在没被邀请也邀请了。 无论科拉肯怎么背后打量,沈皿盈就是不动,她枕着他的枕头,躺着他的床,用行动表达坚决,偏要死赖在这里不走。 第13章 科拉肯根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退缩地选择了中途放弃,但那又能怎么样,对方就是躺在那里不动。 “你不走吗?”画面太莫名其妙,给他逼得忍不住开口了。 沈皿盈无聊地揪着床单玩,哼哼两声,随口敷衍他:“我想起自己单身。怎么,你药效终于起来了?” 第一次主动竟然要靠吃药,这男的真奇怪。 “...” 暂且将后面那句暗藏的攻击性放在一边,科拉肯歪了歪脑袋,套着头的衣摆跟着晃了两下,觉得显眼便拿手拢了拢,但眼睛还在偷偷地转。 他在思索那句单身的含义,有点拿捏不准她在借此表达什么。 这是...同意了? 或许是药真的开始发挥作用,也或许还有逐渐适应了点的功劳,科拉肯的心本就不怎么稳固,见她这个反应,现在又很合时宜地动摇了。 沈皿盈不再继续揪床单,刚坐起来,扭头看他,就看见了个在摇头晃脑的大幽灵。 和她对上眼神,有些尴尬,一下子就停下了。 但沈皿盈的视线依旧落在那儿,还是很难从他的脑袋上抽走。准确来说不是脑袋,她分外在意那上面套着的衣服。 几分钟前拽了一下,依稀记得手感还不赖。 昨天那件衣服她洗了,不应该干这么快,他身上穿着一件,脑袋上顶着一件,应该...还有存货吧? 沈皿盈有点不好意思:“你脑袋上的衣服哪里拿的啊?” “衣柜。” “哦。” 沈皿盈抬腿下床,动作慢悠悠,再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在路过时还顺手摸了一把他顶着的衣服,重新确认了下手感。 她并不在意布料下面的是什么,抬起手,这一下能摸到哪里就是哪里,反正也离不开衣服。 科拉肯刚侧头瞧她,忽地感觉自己的脸被隔着布料摸了一下,进展来得太迅速,愣了有一会儿。 沈皿盈倒是没想那么多,身上的衣服之前被汗打湿过,贴着皮肤,有点粘,穿着不舒服,她想换下来。 她拽开衣柜的柜门,里面摆着些衣物,但算不上多,挨个翻找确认也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找到了仅剩的一件上衣。 在手里抖开,稍作比量,xxxl,超大码。 科拉肯穿着就是普通的上衣,顶头上就胸口以上是万圣节男鬼, 她就不一样了,穿上大概当场变幽灵,最多露俩脚,满地飘,都怕冷不丁地给绑匪哥吓到。 发现绑匪哥还在看自己,沈皿盈把他的衣服搂在怀里,后退两步,提防着,很怕他突然过来抢。 科拉肯疑惑她在干什么。 故意跟他嘿嘿两声,她意图很明确:“给我一件。” “?” “给我。”“给我。”“给我。”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见他不出声,想到这也是他的最后一件,沈皿盈顿时抱得更紧了,根本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给我。” 她可不想要他脑袋上那件,他抠了俩破洞,谁知道穿上会漏在哪里。 “你把人带回来,都不考虑其他的事情吗,难道要我一直把衣服穿到臭吗,还是说你觉得不穿也行?” 科拉肯没看出来她哪来是在商量,但他觉得后面那句一点都不好,还是扭过了头,没有阻止。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在换衣服,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压得更低了点。 沈皿盈嘴上说得花,一句一句全都直击重点,但动作没有那么大胆,还没有毫无顾忌就直接脱的勇气。 先把衣服套身上,确认他一直背对身,然后再在遮挡下换掉里面的衣服。 换了件宽松的上衣,舒服了很多,沈皿盈对这里越来越熟悉了,还不忘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卫生间。 做完这些,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好像待在自己家。 她在床上拱了拱,突然大腿一凉,感觉不对,动作幅度便没敢再那么大,伸手放下上翻了的衣摆,悄悄地瞥了科拉肯一眼。 衣服型号太大,倒是用自己短裤上原本系的腰带收住了腰,但是领口又太宽,总往下滑。 穿着倒是挺舒服的,但旁边有个男的在看。 除此之外其他都挺好。 这么穿衣服不方便,而且也没有换用的内衣,沈皿盈有些为难,陷入了沉思。 地方是个安全的地方,但生活起来不太容易,除了一个挡脸男人和他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 思索之际,她捞过来了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翻了几个身。 她最开始还不是这样的,怎么只是相处了一会儿就这么有松弛感。 太自然了,让科拉肯莫名不自在,感觉自己顿时变成了屋子里的外来人。 他小声,偷偷瞄那双晃来晃去的小腿,感觉来得太突然:“你真不走了吗?” “啊?嗯。”沈皿盈已经无所谓了。 科拉肯更小声:“真的?” “老公,我不想努力了。” 科拉肯的耳朵捕捉到了个词,很清晰,杀伤力极强,衣服破洞后面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嘴唇都跟着颤了两下。 惊诧没有过多考虑,完全出于本能:“什么?” 他拽着衣摆,看沈皿盈的眼神傻愣,沈皿盈只是随口一喊,玩了个中文互联网上的梗,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有点疑惑。 第14章 “你为的不就是这个吗,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质...关系建立对象了。” 她翻身,调换了个方向,面对科拉肯趴着,撑着下巴抬头看他,一下一下地晃着脚,还以为他不喜欢被这么叫。 “你不喜欢老公这个称呼?”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沈皿盈挨个尝试,“那别的呢,甜心?同志?甜爹?” 是的,了解不多。 念到最后那个词,科拉肯身子一僵,没法再在这个距离下和她对视了,他脑袋默默向后仰,险些倒成个平面。 沈皿盈以为他喜欢:“甜爹。”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别。” “哦。达瓦里氏?”沈皿盈撇嘴,继续试。 “我不是俄国人。”被奇怪的压力席卷,科拉肯默默否定,想了想,补充,“德国。” 原来是那边的口音,难怪她听着确实和毛子哥他们的不一样。 “那,”沈皿盈觉得他应该不想被叫德国佬,或者是洋芋蛋子,思来想去还是折回了最开始那个,“老公。” “...” 没再憋话了,这不还是蛮喜欢的吗。 还是说他率先否认的才是最喜欢的?也有可能,为了方便开展良好关系,她决定之后两个称呼轮着用。 说起来,已经进展到了称呼阶段,她还不知道这家伙多大年纪。他把脸遮得太严实,没给辨认的机会,她也没有看那啥就能分辨年纪的才能,嗯,人很身强体壮。 声音听着也不怎么老。 “老公,你多大了?” “26。” “我说年纪。” 这个问法让科拉肯沉默了下:“...26。” “哦。不好意思。我脑子没转过来。” 自从换了称呼,他给出的回应越来越多,交流都顺畅了许多,这让沈皿盈分外欣慰,没想到阻碍竟然是出在称谓上。 确实,相比之下还是这种更亲切。 “那我们没差多少哦。”她20,今年大三。 嗯,没差多少,毕竟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说他们有代沟吧。 沈皿盈怅然。 乖学生,无不良爱好,遵纪守法。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说‘请放过我吧,我还在上学,不要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我的学校很好,他们很在意学生,可是会报警的。’ 她学校真的很好。虽然大学排名靠后,大家都没什么学术才能,教授们的sci论文凑得紧巴巴,但氛围超绝,经费也体贴地拿去修了教学楼,宿舍和食堂,环境超赞,给她留下了很多美好回忆。 现在挚爱的学校被迫倒闭,遍地是怪物。 她只能说 老公,我不想努力了。 老公,你还给我拿吃的,你真好。 老公,你胳膊上那是肌肉吗,她没有诶,你练真好,是见过身材最好的男人。 想到她还没吃东西,科拉肯给她拿了面包和黄油。 结果光是递过去的这半分钟,就被喊了不下6声老公。 他感觉脑子都要喊得不清醒了。 第8章 沈皿盈填饱了肚子,然后便又没了能做的事情,只好继续坐在床上,无所事事。 她新分配来的老公坐得板正,就只在刚刚不解时主动问了两句话,之后就静悄悄地扎根在桌子那边,埋头摆弄和确认手里的枪,补充弹匣,装医药包,全程专注忙碌,都没有抬起过头。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遭受了这份冷漠,沈皿盈眨了眨眼睛,开始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 怎么不管她了? 她甚至感觉,在他眼里,那些东西比她有吸引力得多。 虽说是她耍赖不走,但他也连问了好几次确定,一幅那也挺好的模样。这才刚当上老公,一点其余进展都没有呢,就已经切入到失去兴趣的冷暴力阶段了吗。 那绑她来做什么,他怎么不跟那堆武器建立关系。 沈皿盈趴在床上看科拉肯收拾,如果她不先搭话,他都不带有声音的。 她觉得无聊,只能撇撇嘴,继续捧着自己的手机,一下下地滑动屏幕,但它依旧没有网络和信号,一点能拿来消磨时间的都没有。 点开备忘录,调出绘画功能,指尖在上面凭记忆画了几笔。 沈皿盈调转屏幕,给对面的科拉肯看,跟他搭话:“你猜,这是哪个国家的国旗?” 毕竟他们现在算住在一起,她还是觉得增加点互动比较好,有利于拉进关系,增进了解。 总不能一直生分着吧?她不想每天都活在沉默里,然后失去应该有的语言功能。 科拉肯抬头,隔着这段距离瞥了一眼,没有要走近点的意思:“百世。” “厉害。”沈皿盈感叹,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这个话题开得其实有点用处,科拉肯停顿了几秒,配合地接了话:“你是韩国人?” “你怎么骂人啊。” “日本人?” “骂得还挺脏。” 沈皿盈哼了两声,没跟他计较,就当是自己之前喊他达瓦里氏的报应了。 至少现在两个人交流了彼此的国籍,终于有了点认识,对方也开始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了,加在一起,怎么就不算熟悉点了呢。 搭话期间,科拉肯终于收拾好了他的装备,他瞧了眼对讲机上显示的时间,站起身,开始把装备一件件地往身上穿戴叠加。 第15章 他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动作,沈皿盈抬头,正好看见他把手伸向腰带,那一秒脑子亮灯,还以为他终于不再做别的掩饰,要脱衣服过来了。 她就说。 还故意等了一阵子,是知道刚吃完饭没消化完全,真有可能因为激烈运动吐出来吗。 沈皿盈从床上坐起来,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她双手抱胸,本想寻找蒙头衣服后的眼睛,和他对视,但想了想,还是意义明确地将目光缓缓下落。 为难起来了。 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目光,科拉肯的手僵硬了片刻。 这感觉不怎么美妙,卫生间的画面忽地涌上心头,他当即加快了动作,果断地捞起桌子上的腰封,啪嗒几下,扣得严严实实。 甚至还刻意地挪动脚步,侧过了身,不得不避着那道诡异的视线。 他听见沈皿盈“诶?”了一声,那语气越想越感觉哪里不对,沉默半晌,干脆直接背了过身。 沈皿盈以为这家伙要脱个精光,结果却完全相反,没一会儿就在身上挂满了武器和装备,一幅要出门的样子。 光是枪还不够,他顺手又提了个斧头,掂量了挥了两下,应该是挺满意,顺手就放在了门口,看来是要一并带走。 冷热兵器结合,涉猎范围还挺广。 乖学生没见过这架势,沈皿盈哑言,挠了挠头,没料到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有些意外,探着身子,歪头问他:“你要出门吗,干什么去,找吃的?” “工作。” 科拉肯的[单个词语交流法]越来越顺了,他脑袋盖着破烂衣服,正对着提起来的头罩迟疑。 旧的头罩被刷得过分亮眼,还没干,新头罩的胶皮味又实在刺鼻。 科拉肯,陷入了两难之地。 沈皿盈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忍住了那句[什么,老公你原来还有工作?]。 她收回那句熟悉,她明显还是不了解这家伙。 “去哪儿,市区吗?” “大学。” 奇里乞亚大学前线出差,短期工,高薪日结。 配枪,火箭筒。 科拉肯想起沈皿盈好像说过她是大三学生,他来之前看过这个城市的地图,这里只有一所大学,是他们这次任务目的地,他们说的是同一个。 但是上司说大学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他扭头看向明显很精神的沈皿盈,虽然是在学校之外的地方捡到的,但从她说过的话来看,她似乎之前一直待在学校里面。 信息有漏洞。科拉肯微微皱眉,愈发觉得这次任务变动得奇怪。 听到目标是大学时,沈皿盈瞬间愣神,卡顿了几秒,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 她拍了下手,正好有事想要他帮忙。 “那你下班之后,能顺路去一趟女生宿舍,帮我拎行李回来吗,”沈皿盈几步下了床,往卫生间那边走,想去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解释,“你家没有我的衣服和其他日用品。” 屋子不大,她又抬高了声音,即使人拐进了卫生间,声音也还是清晰得能让科拉肯听见。 语气自然,像说什么平常话,乍一听就跟让他顺手取个快递回来一样。 但结合大学遍地是怪物的现状,这话的内容就诡异了起来,科拉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 对此,沈皿盈的观点是,她来都来了,他去都去了。 她在门后探出了脑袋,显然是故意嘟囔给他听:“不建议没有责任心的家伙组建家庭。” 一句话,戳中了科拉肯。 搞得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大学正门那边早就被奇美拉占据了,那边的怪物密密麻麻,过去就肯定是送死,而且离我宿舍楼还很远,”为了自己的行李,沈皿盈有必要多说几句,“所以我建议你走后门,跟女寝楼紧挨着,奇美拉也少。” 她停顿了下,其实也说不上少:“肯定没有别处的多,而且危险度也不高。” “就是有几只兔子,会好奇地打量人。但只要不惊动或者吓到它们,它们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当然了,也不吃人。” 沈皿盈认真地回忆了下,除此之外,那群兔子还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习性。 小队的任务是深入大学,上面发了些相关的资料,方便他们行动前能有所了解。 学校里有许多种类的奇美拉,他们没有拿到多详细的说明,只是些大概。 科拉肯对她说的兔子有印象。 兔子奇美拉,保留了草食性动物的习惯,身体机能并不适合消化肉类,没有食人性。 但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会对领地内的非同伴进行疯狂清理。 不吃人,但它们会杀人,疯狂地杀人。 没有回答,科拉肯陷入思索。她说的和政府档案有所出入,他在盘算谁说的更准确一点,不知道谁的更可信。 沈皿盈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一低头,就看见她朝自己仰头,眉眼弯弯,抓着他的手晃了两下,尾音上扬,语气讨好:“老公~” 科拉肯衣服后的眼睛转了两圈。 专家又没实地待过,可她是真的在大学生活到了最近。 他点头,有了答案。 沈皿盈就当他是同意了,递过去了自己之前换下的上衣,一件火龙果粉色的短袖,中间绣了只白色的卡通兔子。 第16章 她把手推了推:“给。” 科拉肯:“?” “兔子比较熟悉我的味道,你带着,方便给我拿行李。”沈皿盈对自己的衣服依依不舍,但还是不得不咬牙,把它塞到了科拉肯的手里,“交给你了,要活着回来啊。” 如果你死了,你家就是她的了,就是,就 嗯? 她发现了盲点,忽地眯起眼睛,好像有点不对了。 而科拉肯则是在想,如果他在携行具,或是腰封上挂一个粉色兔子上衣的话,会不会被队友们当成是变态。 那群人嘴脏的可怕。 思来想去,科拉肯还是收下了,只是攥着衣服的手不免有点僵硬。 另一只手拎起门边放着的斧头,他本来是要就此开门出去的,但他突然扭头看着沈皿盈,迟疑了一会儿,没立即行动。 是在看,但有垂着眼帘的习惯,差一点就好像是闭上了眼睛。 这人还特意在眼周涂上了黑颜料,闭眼睛的时候可真是与之融为一体,不专注点都找不到那俩洞。 沈皿盈眨眨眼,在一片黑的布料寻找,找到了后面藏着的眼睛,在瞄她。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没说话,把沈皿盈看得有些奇怪。 她左右看了看,思考是缺少了哪个步骤,目光突然落在了一边的袋子上,那里面装着碎掉的玻璃,一直放在屋里也不好,怪危险的。 “老公,出门顺手扔一下。”她把垃圾袋递了过去。 科拉肯珍重的接过,点了点头。 还是没走。 那沈皿盈就只能继续猜。她用指尖挠了挠脸颊,想还有哪些出门前的必备环节。 科拉肯其实在等她说寝室的具体位置,见她迟迟没有补充的意思,刚想开口提醒,就见她突然张开胳膊,抱了过来。 目光中那张仰着的脸变成了脑瓜顶,抵着他胸前挂着一串东西的背心,瞧那个样子,应该是在搂他的腰。 就是暂时还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 不止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沈皿盈弯着胳膊,努力够了够,倒是想虚虚地搂一下,结果发现根本就搂不住。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跟他告别:“老公,你一定不要...忘记安全回来啊!” 第9章 左手攥衣服拎垃圾,右手提斧头,科拉肯已经没有多余的手了。 他只能呆站着,沉默半晌,默默给个回应:“嗯。” 沈皿盈没有立刻放开他,特意多让这温馨的时刻停留了一会儿,借此掩饰好险说错台词的尴尬。 没找到能搂腰下手的地方,手虚抬在半空实在累,她只能努力维持这个拥抱的姿势,趁他没注意,上下扒拉了两下,寻找可以落手的地方,然后成功拽住了他的腰带。 单薄一条蛇口腰带,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开,容易到在其余各处齐全的装备的映衬下,显得很不受当事人重视。 轻松多了的同时,沈皿盈也感知到了那条腰带的单薄,不合时宜地走了下神,难免担心他会倒霉地栽倒这方面上。 反正如果对面是她想要阻碍他靠近的话,她铁定第一时间薅断这人腰带,让他狼狈地拽着裤子手忙脚乱。 有可行性,沈皿盈沉思片刻,决定为自己着想,并没有提醒他。 科拉肯有点不适应身体接触,但这次的动作和话要比之前的正经多了,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软了一下,在想是不是该腾一只手出来,也反抱一下。 似乎就是他想要那种家庭的感觉。 就是身上装备太多,好像是隔着空气在拥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度和触感。乍一听有点可怜,这对于他来说却非常不错,是可以接受的第一次。 如果之后都能这样就好了,对他心脏和精神状态都很友好。 一阵窸窣,科拉肯刚艰难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就听见她用喊‘老公’时一样的语调,洗脑般地跟他深情重复—— “女寝a楼2层204号2号床行李箱与柜子里的零食,女寝a楼2层204号2号床行李箱与...” 毕竟他是去工作的,还是奇里乞亚大学那个危险的地方,顺便拐去拿行李听着就不合理,沈皿盈其实没太抱希望。 但她耳朵动了动,听见科拉肯默默地又“嗯”了一声,不作假。 扔垃圾“嗯”一声,取行李又“嗯”一声,应该是挨个都应答了一遍,然后就手里各自拎了一堆东西,艰难地转身开门走出去了。 门被推上,彻底隔绝了那道大包小裹的身影,沈皿盈站在原地,和正前方的门板面面相觑,有点懵。 “他真走啊?” 这人真的转身就把她留在这里,自己奔赴危险区了,完全不担心她会跑的样子。 对着门把,抬手,隔着一片空气握起拳头比划,由此确认自己的行动确实极其自由,沈皿盈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他离开前甚至都没做什么预防行为,比如说拿绳子给她捆起来,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业务还不够熟练,把这事儿给忘了。 总不能是真被那几声老公给喊住了吧? 她啧了一声,双手抱胸,了然地摇头,觉得不应该有这么简单。 为了暂时留在这里,她确实是放弃了一些尊严,甚至顺势改口喊老公,不过毕竟这又不是她母语,非母语称呼没那么羞耻,她就当这家伙名字叫老公,其实接受度还不错。 第17章 就是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 余光偷瞥那扇门,沈皿盈犹豫了片刻,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悄悄偷听外面的状况,不确定那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嘴上相处得还算自然,但她不知道科拉肯到底有没有相信她。 他那么沉默,不给看表情,除了应答些不重要的话外,没有任何评价的话语,人冷静镇定的异常,搞不清是真的信了她那句老公,还是实际在背地里冷眼看戏。 说实话,那几声老公,其实喊得挺拙劣的。 不管目的是什么,这人竟然还有心情陪她玩,那就是还不着急。 沈皿盈咬着指甲,垂眸盘算,猜测各种可能,背地里在提防着那家伙。 雇佣兵,他们来这儿干什么,还专门去大学,之前怎么不见来?偏挑这时候? 有这目标与身份显着,科拉肯偶然捡她回来的可信度就降低了,沈皿盈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知道点什么,故意找上她的。 可是这家伙一点重要的都没透露,分外擅长按兵不动,没有留出弱点和突破点。 问不出来什么,沈皿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背地里磨牙。 没办法,那就只能先顺着他那【建立家庭关系】的理由来了,那么大一只震慑在那里,她这点小力气和小身板真的打不过。 她就是个乖乖念书的可怜女大学生,怎么就被危险可怕的雇佣兵捉了过来。 心中感慨着,悲伤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沈皿盈随手扭了扭门把手,下一句就想哭诉说“不仅被抓,还被锁屋里”来着。 把手拧动得毫无阻碍,顺畅丝滑地旋转半圈,然后嘎吱一下,门开了条缝。 “...”这人竟然还没锁门。 沈皿盈搞不明白他了。 想说的话被怼了回去,她对着那条缝沉默了几秒,掩饰尴尬那般哼笑了一声,又顺手给拽着关上了。 手机里下了反诈app,脑子里读过孙子兵法,这点手段对她来讲根本不够看。 一定是陷阱,故意诈她出去,指不定外面就蹲守了什么。她才不会被诱惑。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出去。 “狡猾的雇佣兵,”沈皿盈眯起眼睛,“你最好是能想得起来去女寝楼。” 她是想要自己的行李,毕竟这里东西就只有一份,却两个人住。 但如果他没活着回来的话,一份就正好够用了。 不过有关兔子的事情,她倒确实也没说谎,兔子熟悉她的气味,会自动划分到同伴的范围里。 但它们脑子也不傻。 是就此放过科拉肯,还是误以为她遇害,选择帮忙报仇,那就都说不定了。那群兔子考试时候坐她前面,脑子比她好使得多,沈皿盈真的猜不出来。 不过她握住拳头,还是给了科拉肯点鼓励,虽然他听不到:“老公,你要加油哦。” 别的不说,其实她还挺想要柜子里的螺蛳粉的,从老乡那儿买过来可不容易了。 ... 科拉肯暂时还不知道沈皿盈那边的小心思。 装甲车驶向奇里乞亚大学校区,他沉默地缩在最角落的位置,等着抵达目的地。 任务期间,小队成员一般是住行都在一起,方便行动和制定计划。 但科拉肯这次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也并不习惯跟他们相处,就自己在外面找了个离得还算近的地方。 他们确实不太熟,也没熟起来的机会。 科拉肯坐在最里面,低头检查用品,根本没有加入对话之中的意思。 他今天没带头罩,只是脑袋上套了件黑衣服就来了,其他队友就没这么随意,他们顶着各式各样的怪物脑袋,挤在一起,怒骂不靠谱的新上司,聊着天打发时间。 大致扫了眼,有许多新面孔...新头罩面孔,声音也大多陌生。 唯独疯狂骂人的那道声音突出又熟悉,听着像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头罩是头戴金冠的白鹰,代号菲尼克斯,科拉肯之前跟他组队行动过好几次,对他很有印象。 因为他骂人特脏。 菲尼克斯正在惋惜自己年轻的生命:“被政府征用之后,越来越没人权了。” 他们原本有专门的pmc企业化公司,私人防务承包商,跟着公司干,出价高可以受雇佣于任何人,纯粹为了钱而卖命。 奇美拉怪物潮爆发之后,据说政府力量受到打击,警备力量大幅缩减,因此决定将他们征用收编。 以前领政府业务订单都得匿名,这回情况特殊不用演了,直接征用。 但根本没好到哪里去,倒不如说更糟糕了。 之前跟人打,不受国际法保护,死就死了,没处说理,也没人心疼。现在被征用,说是可以协助进行交涉,避免被敌方起诉,但敌方是怪物,疯了才起诉他们。死了还是没处说理没人心疼。 真就是一次性的呗。 甚至这次还临时换任务,和来得时候说得完全不一样,怪不得一直不火力推平,原来是有东西想要,等着把他们扔进去找呢。 “卖我们卖得也太黑心了吧。”菲尼克斯啐了一口。 “行了,凑合干吧,大不了见势不妙就跑呗,”红眼苍蝇脑袋倒是无所谓,“你知道的,反正我们这行也没什么信誉。对了,科拉肯没来吗,他不在的话这次任务可不太方便啊。” 第18章 听见自己的代号被提起,科拉肯歪了下脑袋,不过动作幅度并不大,眼睛偷偷朝他们那边瞥了一眼。 奇怪,没发现他吗? 那正好,毕竟他这次来也不是为了任务,他中途变了注意,是来给人拿行李的。 菲尼克斯也没找到另一个熟悉的队友:“废物。坏了,三头犬那小子也没来。” “啧,还是做孤狼的勇猛,可不能做狗,畏手畏脚的。” 科拉肯不赞同这种说法,他在心里无声反驳,有自己的坚持。 狗受伤了回家有药和鸡腿吃,狼受伤了回去就得等死。 “说起来,对讲机里说话的上司怎么变了,最之前那个呢,不干了,这就拱手让人了?” 红眼苍蝇:“哦,出轨成瘾,2天前被老婆连捅19刀捅死了。” “活该,希望他老婆没事。”菲尼克斯完全不同情。 科拉肯一直在旁听。他眉头微皱,想起了那位上司,从自己被对方招进来,不,见到对方的第一面,那家伙身边就女人不断,这个死法竟然让他一点都不意外。 本来还有事情想问原来的上司来着。 这么大个反面示例摆着,他感觉自己又上了一课:不珍惜家庭的人果然会遭报应。 另外的队友:“都是抛弃过往的人,早都和正常人生脱节了,他关键时刻竟然还惦记搞这个,真厉害。” 科拉肯无声否认。脱节的是他们,他还没有。 “成家影响工作,是累赘,还会成为被挟持的弱点,惦记着还怎么自由挥洒生命。有家的谁干这行啊。” 这一点确实是有其中的道理,科拉肯垂眸沉思,没法反驳。 红眼苍蝇:“再说了,像我们这样的,不干这行还能干啥啊,上哪儿找工作去。” 科拉肯转了转眼睛,为难起来。 “你有手有脚的没活干?”菲尼克斯嗤声,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不乐意干别的就付出一下身体,找个男人或女人养喽,没条件啃老的废物。” 吵嚷期间,车子已经在奇里乞亚大学的后门停下,车门打开,一群人熟练地跳下,准备开始这次的任务了。 有人继续刚刚的话题,想再聊几句,缓解紧张:“行了,少说几句吧,你是不是看他比你高,不顺眼。” “你又多高?” “198cm。” 菲尼克斯没看得起他:“大粪也能堆这么高啊。” 直到一群人都下了车行动,走出一段距离后,科拉肯才默默地走出来。 好险,差点也被骂进去。 跟着进入校区,他按照临时改变的计划行动,没跟着向更深处推进,而是走在最后面,脚步忽地一拐,进了旁边废弃的女生宿舍楼。 他们刚刚的聊天确实有点道理。 可是,他现在跟这群孤家寡人、要想尽办法缓解压力、死了也没人心疼的家伙不一样。 他有家庭。 他要辞职。 第10章 代号[奇里乞亚小队],本次行动手册第一条:小心长着兔子脑袋的‘人’。小心长着兔子脑袋的‘队友’。 奇里乞亚小队没有制造兔子头罩,也没有安排相关的代号和成员。 手册里面总共没几行字,最前面倒是有个加大加粗的标注,强调浓缩的都是精华,望小队周知。 也不知道是那群政府研究员了解的不多,还是故意隐瞒,不肯向他们这群一次性用品透露太多。 新来的上司甚至都没露面,压根没想参与进实地探查,选择了远程辅助。 他在对讲机里提醒,小队已经成功进入了奇里乞亚校区,这片区域是兔人奇美拉占领区,大致涵盖了女生宿舍楼与楼前方的操场,让他们小心兔子,尤其是其中领头的那只兔子。 至于是具体什么样的兔子,参考文件上没写,空降上司不清楚,没说。 虽然干脆地选择了单独行动,但科拉肯没关通讯频道,想着实时同步信息,有利无害。 就是没想到这次远程辅助了个烂的,他越听,越觉得其他人像是去送死。 如果不是任务前捡到了沈皿盈,想法有变,他这次也得是无畏敢死队其中一员。 科拉肯无声感慨,觉得这或许就是家庭的力量,坚定了要好好珍惜的想法。 他朝着沈皿盈说的a号楼走,不动声色地警惕四周。 女寝楼附近绿化突出,不远处有湖水流动的哗啦声,阴凉湿润,确实是兔子喜欢的生活环境。 但科拉肯没有看到所谓[长着兔子脑袋]的怪物。像沈皿盈说的那样,这里只有实验用的普通白兔子,零星几只,看着无害,安安静静地躲在灌木丛里,并不搭理人。 他非常顺利地走到了a号寝室楼。 抬头打量,宿舍和校区一样已经废弃,但保留完整,没有遭到破坏,甚至由于事发才半年,远没到算是破旧的程度。 科拉肯还是第一次来到沈皿盈学习和居住的地方。 与想象的脏乱废墟截然相反,这里日常宜居,仿佛没发生过任何意外,反倒是此时端着枪、提防着的雇佣兵显得格格不入。 完全可以算是亲临其境,实地考察,被这种学术气息浓郁、生活平静的氛围冲击到,科拉肯突然意识到了两人过去生活上的差距,眨眨眼,看到了那条横着的界限。 他曾经在前线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这种画面。 第19章 原来这就叫两个世界的人吗。科拉肯沉默着,突然有点汗流浃背了。 如果是在怪物爆发前以这种模样出现,他绝对会被当成危险人物,百分百没有和对方发展关系的机会。 指不定会吓得她报警,被保安和警察原地扣走,然后这事迹不出半分钟内就能传遍全队,沦为那群混球后半辈子的笑柄。 不,他估计都没有主动去搭话的勇气。他怎么敢的。 科拉肯小小庆幸了下自己出现的时机。还好,界限已经模糊了。 出门前,沈皿盈跟他连说了好几遍位置,很洗脑,科拉肯一下子就记住了寝室号。 觉得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平静幸福的生活,他决定好好表现,认真干。 宿舍楼前后的门都敞开着,没锁。 从侧门进入,科拉肯没急着立刻上2楼,将1楼的大概收入眼底,他放轻脚步,压枪侧身推门,检查了几个连续的宿舍房间。 感慨算感慨,并不代表他被表面迷惑,没有警戒心。 静谧,和谐,整洁。但在现在的状况下,无比异常。 普通的大学生活早变成了过去式,学校里的学生要么已经死亡,要么被感染成了怪物。 而在轮到他们出动之前,上面也派了几支小队来过,都死在了刚进没多远的地方,大致就是这片区域。 可是一路上走来,没有尸体和怪物的踪影,一个都没有,这点很奇怪。 寝室屋子空荡荡,2楼也一样。 科拉肯没再继续往3楼走,他对深入危险楼层不感兴趣,只准备速战速决,给沈皿盈把她想要的行李拿回去。 她住的是个双人间,两张桌子各放了俄罗斯套娃和熊猫摆件,就算不说床位是哪个,也很好认...认错了,他错估了小女孩儿之间的情谊,她们互换了摆件。 科拉肯有所领悟,默默记下,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跟她互换点什么。 亮色的行李箱很显眼,应该是之前就特意拿出来过,他把它放倒在地上,夹着枪,开始埋头翻箱倒柜。 他不确定沈皿盈都需要什么,争取把能看到的都给她带回去。 手速飞快地塞好衣服,将目光投向书桌,上面摊开了个笔记本,画了涂鸦,手写公式和方块字,应该是她的。 圆滚滚的字迹,蜡笔涂的卡通画,科拉肯面无表情地合上,给出的评价是可爱。 一并装走。 桌子下还有其他东西,科拉肯半蹲下身子去拿,但却突然停下不动,无声地朝宿舍门的方向瞧,察觉到了异样。 通讯设备能将脚步和低音放大,他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以及属于人类的低声交谈。 科拉肯没有立刻起身,蹲在地上思索。进来前他关了门,门板算是个遮挡,对面行动的步伐警惕小心,搜查也是连续搜查,不至于被立刻发现。 非常熟悉的行动习惯,倒像他那些不熟的队友。 科拉肯记得他们选择穿越宿舍楼,朝前深入。这里不是目标地,无缘无故来这里有问题。 抬手确认,耳机很久没有响起过上司的声音,他的频道被断了。 那就是冲他来的。 没戴章鱼头罩不是问题,科拉肯独特的身高同样好认,追着他的身影而来。一时无法确定他具体藏在哪个房间,红眼苍蝇给队友使了个眼色,几人默契地两两分组,两端推进,加快速度搜寻。 其中一组很快就摸到了科拉肯在的房间。 一人推门打头阵,一人抬枪后方留后手,发现其中有人便能配合迅速地采取行动。 但科拉肯的速度更快。他俯身半蹲,缩在门板后,门打开的瞬间猛然起身,手腕灵活翻转,匕首以扭曲的转向刺进了领头队友的脖颈,刺入划开后补刺,干净利落地处决了其中一个。 随即保持站位不动,用手中队友的尸体挡枪,随后顺势将其迎面扔向后方开枪的红眼苍蝇,在遮挡对方视野的同时,迅速拉进,近战袭击。 体型优势,体术处决。 枪被击飞,腿骨当场被踹骨折,红眼苍蝇抬手抓住科拉肯的腰带,想拖拽他一并倒地,无果,没拽动。 一方面,对面底盘稳,重量足。 一方面,眼镜蛇扣腰带,卡扣拉力最小断裂强度要求0.9吨,腰带环要求最小1.8吨,可用来辅助吊起大型物件。 拉吧,拉得动,算科拉肯他死得其所。 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红眼苍蝇想反手换武器,但科拉肯没再给他机会,完全不收力气地又踹了一脚。 没什么希望,死前不做点什么不甘心,红眼苍蝇换了思路,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科拉肯套在脑袋上、垂在胸口上方的衣摆,猛然用力,将其撕开。 他咽下喉咙中翻涌的血块,语气挑衅:“我倒要看看你蒙头衣服下面的是什....” 他愣住了。 套头衣服被扯下,下面是 ——另一件套头衣服。 火龙果粉,绣着白色卡通兔子,而且型号实在偏小,箍得当事人显得愈发诡异。 不,不是诡异。 情况是个严肃的情况,但画面太变态,愣神片刻后,即使惨烈地倒在了地上,红眼苍蝇肌肉抽动,还是没憋住,发出一声爆笑,怀疑自己的死法可能是被笑死。 那又怎样。 科拉肯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抬脚,狠狠用力踩下,瞬间爆出一片血雾。 第20章 笑声戛然而止。 科拉肯也不想这样,但他出门东西拿太多,实在没地方放,即便把它别在身上也还是一言难尽。 藏在黑色头套下面,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又没有人的手会那么欠,非要来掀开。 真有啊。 黑色衣服下面套粉紫色,粉紫色下涂了黑色的颜料。 还好,他现在谨慎的很,非常守覆道。 处理掉背刺的队友后,科拉肯垂眸,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其实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对方。 在思考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的同时,他拔枪,对准地上两具尸体,没忘再利落补枪,确定他们彻底死透。 始终很难和他们建立好关系,又无缘无故遭遇这些,科拉肯难免失落。 为什么呢。 或许该问问为什么要杀他的。但是他又不敢主动搭话。 干这行的确实是没什么信誉度。 影响家庭,不能再干了。 这边的声响有点大,估计已经吸引到另外的家伙了。科拉肯本准备趁机处理掉其余几个队友,但他辨认着听了一会儿,那边搜查的两个队友已经彻底没了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跺脚声。 “咚!” 兔子在跺脚。 一只普通的实验用白兔子趁乱从门缝钻了进来,站起身,抖动鼻子,头前抻,正在抬头看他。 那双红眼睛死盯着他的脑袋,后肢一下,一下,用力地跺脚。 兔子会用跺脚的方式呼唤同伴。 第11章 “咚。” 兔子强壮的后腿猛击地面,连续快速,发出一连串响亮的震动声,并且越来越用力,响度逐渐加重。 警告,通知同伴,标记地点,求偶...兔子蹬地有很多种含义,这应该是哪一种? 科拉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也没怎么刻意接触或是了解过兔子,他答不出来。 但兔子猩红的目光还死落在他身上,行动明显是在对他,这情况有够奇怪和诡异,隐隐透露出危险感。 即使沈皿盈说过,兔子熟悉她的味道,不会攻击他,但谨慎起见,科拉肯还是觉得自己该趁事情没变得糟糕前赶紧离开。 所以他决定,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把能装的再装一装。 大步退回沈皿盈的床位边上,科拉肯没忘还有柜子里的零食,他估摸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毕竟对方单拎出来提起,一幅很想要的样子。 他动作搞这么忙碌,焦急也体现在另外的地方上,非要把握最后的时间去装行李箱,让一直观察他的兔子动作稍有停顿。 跺脚声突然减弱,重新陷入安静。 兔子在思考。 很快,它便不再关注科拉肯,而是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跳着几步,凑到了地上瘫着的两具尸体旁,眼睛死盯着他们,发出了愉快的嗡嗡声。 拉起扣好的行李箱,科拉肯扭头起身,正巧瞥见了这一幕。如沈皿盈所说,兔子确实很有好奇心。 但他不该有太重的好奇,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拎斧头,科拉肯要回去了。 迈步,动作给兔子提醒了他的存在,科拉肯瞧见它又看了他一眼,在尸体旁边再次跺了下脚,耳朵朝他拿着的斧头的方向歪,给出了示意。 这东西越来越不正常了。 有思考能力,聪明到诡异的兔子,和所谓的兔人奇美拉就差一个身体。 科拉肯停下了脚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反常的兔子,人类的尸体,总有什么呼之欲出。 不止是[兔头人]这个词,还有在另外的地方见过的,甚至就在不久前。 他想到了几分钟前,在桌子上拿起的,匆匆一眼便塞进了行李箱的笔记本。 那页涂着卡通画,他第一眼落在最中间的兔子上,也没来得及关注其他,余光只是很不经意地扫过,没留下什么记忆。 现在,大脑把后面的涂鸦翻了出来:兔子,人,无头人,兔头人。 然后就是本次任务的目标,政府怀疑怪物爆发与该大学某实验室有关。 他记得沈皿盈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咚。” 兔子还在看他,现在不是顺着疑惑点去思考太多的好时机。 隐隐读懂了兔子的意思,科拉肯走到尸体旁边,迟疑了几秒,但有个猜测想要验证,还是举起斧头,用力砍下,帮忙处理了那两颗碍事的脑袋。 随后默默退到一边,暗中观察。 小队对兔子奇美拉是什么一知半解,任务也好,撤退也罢,始终都是在它们存在的地区行动,能多获取点信息的话会很有用。 这么小一只兔子,要怎么钻进去使用尸体? 它不用。 拖沓地板的刺啦声越来越近,听到了跺脚的呼唤,有另外的两只兔子自门口探头,一步步,蹒跚地爬了进来。 它们的头非常的大,几近于人类脑袋的大小,让科拉肯想到了巨型兔。德国就有人养出过跟狗一样大的兔子,他看过报道,很可爱。 但眼前的却并非如此,它的身体应该很小,前肢也一样,因为有头颅坠着,行动不易,只能一点点地往这边蹭。 它们终于成功进了门。科拉肯能看得更清楚了。 大头兔子没有身体。准确来说,它放大数倍的可爱脑袋下面,挂着的是血淋淋、扭曲恶心的小身体。 第21章 螺旋形的红色肉状条,像鸭子的生殖器官,或是环绕着的脐带。 它们用[脐带]的部位贴紧尸体断了的脖子,向后一顿一顿地深入。很快,僵直的两具尸体有了变化,四肢抽动,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如此直观地提醒着他,这里确实是爆发了怪物潮的地方。 有一只朝科拉肯伸出了手,指向他手中提着的斧头。 沈皿盈没讲过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科拉肯要靠自己猜了。 他看那只普通的小白兔尾巴朝下,绕着行李箱跑了一小圈。注意到他头上蒙着的粉衣服,兔头人虽然动作没有过多的反应,长耳朵却保留着兔子的习惯,朝衣服那儿转着靠近。 没有敌意,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亲近。 有点搞不懂它们评判同伴的标准,但科拉肯没有轻举妄动,将斧头递了过去,下一秒就悄悄地按住了枪。 两个兔头人并没有要攻击他,接过后又看了他几眼,然后便转身出门,应该是去找另外那两个队友的尸体了。 需要身体的大头兔子不止这两个。 兔子们懂得互帮互助,虽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无声干掉了另外的队友,但毕竟有工具总是更方便,怪不得要管他要斧头。 所以,用完之后,斧头还会还给他吗,他想要。 算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兔子人交流,他其实连怎么和人交流都没太搞清楚。 兔子奇美拉指得并非是兔头人,而是一种兔子寄生生物。没了斧头但有点收获,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兔子不觉得他现在的打扮奇怪,但其他人见了肯定喊变态,科拉肯还不想社死的那么彻底。 惋惜了下那件没法再用的衣服,他俯身摘下地上遗落的红眼苍蝇头罩,反手扣在脑袋上。 小兔子和兔人都消失在了走廊里,科拉肯以为他应该不会遇见它们了,提着行李箱就走,却在下楼途中听见了跟来的脚步声。 这四只兔头人也要下去,而且非要将科拉肯围在楼梯中间,拥挤地裹着他下楼。 看见他拉着的行李箱,有的还扭头看他,顶着一张毛茸茸的兔子脸,红眼睛倒映出他现在的红眼苍蝇脑袋,歪头,见科拉肯不理会,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旁边的则是轻轻推了他一下,想引起他的注意,是种微妙的交流方式。 怎么怪物也要社交。科拉肯愈发沉默,不受控制地焦虑了起来。 好在2楼走很快,顺利地出了宿舍楼。 天上乌云散了一片,漏出把太阳。 兔子们没有说话的功能,全程都很安静。 它们鼻子抖动,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然后一并朝操场走,有几只还没忘侧过身,跟他挥手告别。 人类的朋友没有交到几个,兔子朋友当场拿下四个,全靠沈皿盈提供的辅助。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科拉肯这次是真的觉得,她比小队空降的上司靠谱。 他默默瞥了眼它们的背影,思考操场有什么,这次小队总共6个人,4个都来暗杀他,应该没剩什么... 啊!菲尼克斯。 那小子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实诚,真的去认真工作了。 要不怎么说他们这行年轻人少呢,年轻人就是太有信誉,早早就被消耗掉了。 不熟的队友死了就死了,但菲尼克斯虽然说话难听,跟他还是蛮有队友情的,往常合作配合得都不错,不是陌生人。 科拉肯站在门口犹豫了起来,他是拖着行李箱去救队友,还是走? 行李箱放这里怕丢,带着去见队友也不方便,尤其是拖着它跑,轮子指不定会飞出去。 而且箱子干干净净,还贴了贴纸,她好像很喜欢这个箱子。 一个合格的家庭成员,应该做好他该做的事情,尤其是家人的叮嘱。 队友的命,和老婆的行李箱。 真是难以抉择。 ... 另一边,沈皿盈平躺在床上,实在无所事事,甚至无聊到开始想念绑...老公哥了。 希望老公死了别回来,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太安静了,她想和人说话。 没有事情干,沈皿盈只能举着手机,打发时间那样点开浏览器,打下一行字,搜索,看着它弹出[无信号与网络]的提示,再返回去,如此重复。 没报能有信号的希望,单纯打发时间。 无聊地搜索信息,什么问题都来一遍。 被绑架了怎么办,外国警察的出警速度如何? ——建议您率先自救。如果不能在救援队赶来之前干掉他们,那么你就极度危险了。 沈皿盈茫然地眨了眨眼,以为出现了幻觉。 她顺着扒拉了一下,好像真的看见了网络信息。 当地条子:太碍事了。我有一个好点子,我们顺手把人质也毙了吧。[竖起食指][提议的嘴脸] 他的伙伴:哦,我的老伙计,真是个好点子。[竖起食指][赞同的嘴脸] 握手碰拳。 大数据不给推有用信息,咋全是地狱笑话,就因为她以前喜欢看吗。 沈皿盈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弹起来,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地狱笑话上,连忙切进微信,联系家长。 对面的头像是自拍工作照,戴着神帽与萨满面具,挡着脸。 她紧张忐忑地发了条消息,不知道能不能传过去:妈妈爸,你今天当妈妈还是爸爸? 第22章 对面几乎是秒回,发了条2秒的语音。 沈皿盈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家长的声音,她甚至莫名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将音量调大,点了收听。 “你妈。” 清朗如玉的声音,人淡淡的。 对面不习惯发语音,然后就改发文字了:今天想当你妈。算到今天这个时辰有变故,果然,正好跟你连上了。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像在骂人,想闲聊几句,拉进一下彼此关系。 妈妈爸:上学期8科挂5科,还好大学倒闭了,不然你就留级了。 沈皿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了条语音:“大学倒闭就很好吗?挂科那是事出有因...” 几乎是连着,紧跟着弹出了新消息。 妈妈爸:所以还不打算回国吗? 她本来快要适应这个小破屋子和沉默的老公了。 学校惨遭倒闭,反正也没地方待着,这里也挺好的。 但这个问法让她顿时心跳加快,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悄悄地用被子蒙住脑袋,偷偷打字:我,我还能回去吗? 第12章 要不说还得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面对沈皿盈犹犹豫豫的反问,她妈妈爸都没有几秒的停顿,一下抓住了关键。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直击核心: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结合语境,听起来好像是其他的都不算障碍,可以暂且不谈,唯独这点最关键,是能不能回去的决定因素。 亲情是如此的有原则,隐约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好像随时有可能表演一个大义灭亲,把沈皿盈问沉默了。 她在为亲情感到沉默。 但这份沉默仿佛给了对面答案,屏幕上方显示[对方输入中],这次删删减减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 妈妈爸:那你有自信靠自己的力量,在大兴安岭深处活下去吗。 妈妈爸:不喜欢大兴安岭的话,听说内蒙古深山那边也很好逃,去了没人追。 没有自信活下去。确实没有人追,只是有狗熊和狼追,顺带着冬天也不是很好熬罢了。 去了当场宣告死亡,这和大义灭亲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帮着节省了很大的人力物力。 妈妈爸:在国外去世,和在国内去世,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沈皿盈不再无言,她再不解释就真没机会了:“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是忙着在国外搞研究,之前是一直没时间回去而已!” “算了吧,妈还不了解你吗,你在学术上一直没有天赋,”对面总能给出痛击,“打小擅长的就只是给动物接生,妈对你念书回来的期待一直是学会绝育就很不错了。” 那可真是要让他超出预期了。 兽医学习练习时常2年半,还没学会。 沈皿盈本来是很动摇的,被他这么一说,暗暗磨了磨牙,反倒有点激起了脾气。 她故意避开了要不要回国的问题,难得能再和家人交流,改问起了其他:“反正国外现在乱七八糟的,国内怎么样了?” 2年没回去过,都不知道那边如何了。 “没什么变化,就是门口总出现红布鞋,扔不掉。”妈妈爸非常淡然,“不是大事,忙得过来,我想办法帮你联络一下救援。” “...” 不了,谢谢,关键时刻无意占用资源。 比起承受那种东西带来的攻击,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在国外继续苟着,不过是人型怪物而已,看习惯就好了,至少不会被当场吓死。 妈妈爸看不起她的退缩:“门口放红布鞋你害怕,那要是华伦天奴呢。” 他莫非真的是天才。 沈皿盈眼神飘忽,欲言又止,竟然没法反驳。她烦恼地揉乱了头发。 不想踏出门被发现,不想回学校,不想再看到那群奇美拉,还摊上了被雇佣兵带走的倒霉事。 如果能离开这里回家的话,确实是最完美的选择。 这时候提议,让她无比动摇。 但沈皿盈攥了攥手,胸口仿佛有重物堵着,还是没法下定决心。她下意识地故意找理由和借口,欺骗自己,说服自己留下来。 之前那都算意外,她已经让某个便宜老公去拿行李和书了,如果他活着带了回来,那她觉得自己还能在相关专业上继续耕耘。 比如说,至少,最至少,在回家前拿那群奇美拉动物练练手,想办法学会做绝育之类的。 哦,说到这里,她还没跟家长提起被人抓走的事情。 沈皿盈戳着屏幕,有必要跟他着重提一下:对了,我找到工作了,给人当人质。由于是人质所以没有工资,但也算份工作,你看,我过得挺好的。 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这么重要的信息没能发出去。 又没信号了。 沈皿盈深吸一口气,彻底卸了力气,她后仰躺下,将手机反扣在胸口上,感受它传来的温热,说不失落肯定是骗人的。 她当然也想回出生长大的地方,想吃家乡菜,想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说中文。 想听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的洗脑小调。 虽然想到这里的时候,它已经在脑子里唱起来了。 她想回国。她不能回去。她不可以回去。 她不想回国。 但是,顿时没有了声音,附近真的是好安静啊。 好安静,学校里面安静,外面也安静。不论是哪里,都没人能说话,只有她自言自语。 第23章 寂静比死亡更可怕。 谁来跟她说话。 无声的直视天花板瞧,沈皿盈把手机又举了起来,对着聊天记录发呆,一遍遍地滑动。 指尖落在了仅有一条的语音上,是中文,是家人的声音。 她吸了吸鼻子,点了回放,想再感受一点家的温暖,好没那么难过。 重复的是一遍遍的你妈。 默默把这段掐掉,感动的心荡然无存,沈皿盈不听了。 一点也不温暖。 好在没过多久,门口那边响起了门把转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老公哥回来了。 沈皿盈还以为他要很晚才能回来,没想到他照预期提前了这么多,竟莫名有点像个意外惊喜。 虽然对方只挑部分问题回答,单个单词往外蹦,但他不是哑巴,好歹还会说话。 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脚在地上随便扒拉了两下,也没怎么踩好鞋子,扭扭歪歪地就踩着小跑了过去,欢呼雀跃:“老公,你回来啦!” 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体型高大壮硕的男人,挡着脸,动作慢吞吞的。 沈皿盈冲过去的脚步放缓,在他对面停下,仰头打量,他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走的时候是黑色幽灵脑袋,回来的变成了红眼苍蝇脑袋。 总体相处的时间很短暂,说实话,虽然体型类似,装备类似,但毕竟他一直挡着脑袋,要是突然换了人她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也没拿那把斧子,还是一个人吗? 她不会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个老公吧。 沈皿盈迟疑了一下该如何开口,食指暗搓搓地指着他的头罩,小心翼翼地发问:“老公,衣服蒙头的那个前夫哥呢?” “...” 换了头罩就认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有点凉薄。 熟悉的沉默给出了信号,尤其是,他反手从身后掏了个行李箱出来,粉色的,贴着贴纸,亲切无比。 这家伙竟然真的去拿了。 “老公,说笑的,”沈皿盈眼前一亮,扑上去抱住自己的宝贝,软下声音补救,好言好语,“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啦,我难道会认不出来你吗。” 难道她这么没有契约精神,换了老公也无所谓吗? 前夫哥科拉肯无声地投来注视,眼神疑似暗藏了许多微妙的不信任。 沈皿盈也开始反思了,她扑向行李箱的动作太过急切,如果要配合地演好一个合格的家庭成员,她应该率先去搂科拉肯,给出关怀、询问有没有受伤才对。 她松开行李箱,对他伸出胳膊,尝试补救,把关爱的环节再捡一捡。 但是科拉肯避开了她上前拥抱的动作,往旁边退了几步,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便垂下眼帘,没有再多看她或是和她说话,转身就去了卫生间。 有点冷漠,没怎么搭理她。 明明出门前还没这么有距离感,还能跟她说话,拍拍她后背来着。 沈皿盈感觉自己遭到了冷落,她站在原地,手指纠了几下,看向腿边的行李箱,再看向科拉肯背影消失的方向,再看向行李箱,纠结了起来。 真的很想开箱,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毕竟,有谁会拒绝拆一个这么大的快递。 行李箱不是很稳当,没了科拉肯的扶持,摇摇晃晃地向她腿边栽,重重地砸了下她的腿。 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手忙脚乱地挪开几步,箱子没了靠处,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大声。 沈皿盈被它的满满当当惊到了,靠她自己可从来没装这么沉过。 他好像真的很努力,行李箱的轮子甚至飞了两个,底盘磨损突出,看着就很不容易,甚至还是一路抗回的家。 即使暗暗提防着他的身份和目的,见此状,沈皿盈还是小小地低下了头,为难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神没忍住一下一下地往那边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科拉肯进卫生间的理由很简单。人进卫生间,除了洗漱、洗衣服、上厕所和想要点独处时间以外,还能做什么? 艰辛地捞回队友,再加上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经历了太多,科拉肯需要一个能放空大脑,稍作休息和思索的地方。 手搭在腰带的蛇扣上,在按下解开的前一刻,多年训练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制止了他继续的动作。 疑似有一道视线。 科拉肯顿时有个极其糟糕的猜测,他低下头,故意僵止了一会儿,想等待那道视线自己消失,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只好缓缓地侧过头,顺着来源往那边看。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个小缝,并且越来越大,沈皿盈身子躲在门外面,探出个脑袋,歪头,暗中观察。 发现科拉肯看了过来,偷看被发现,下意识地缩了缩,但又突然想到了自己过来的原因,想着不能半途而废,又重新探了回来。 她打了个招呼:“老公,你好。” 意识到沉默对她没有效果,科拉肯只好艰难地开口:“出去。” “我看你回来的时候好像有点失落,你愿意和我聊聊吗,我很担心你。” 现在算什么聊聊的好时机吗。 科拉肯:“...出去。” “我好奇,啊不是,我很担心你。” 第13章 现在寄人篱下,她想过得好一点,得时刻照顾科拉肯的情绪变化才行。 第24章 有些问题可不能隔夜,越是拖着处理,效果就越差,越不利于他们建立[友好]关系。 得让他知道,自己是在意他的。 “是因为我吗,”沈皿盈就是不走,故意挑的这时候,探头和他打听,“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真的很好奇。” 好奇很多。比如说他在不高兴些什么,那个看起来很好下手的腰带具体怎么开,还有那个什么。 上次太短暂了,没看太清,想要一个经典再放。 就不能让她提前有点准备吗? 但那只大手就是僵着,没有任何继续的意思,感受到这边炽热的目光,想了想后放回了身侧,又开始了熟悉的转身躲避。 科拉肯总觉得她好奇的可能另有地方,沈皿盈觉得他小气。 不过她倒也没那么不解风情,她就是想来表明态度,顺便看看其他,可不想惹他生气。 她有点失望地收回了视线,身子也往外面退:“那你先上吧,出来之后来找我。记得要洗干净手哦。” 科拉肯:“?” 嘎吱一下,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没了她暗搓搓的打量,心情依旧还是感觉很沉重,科拉肯无力地抬手盖住眼睛,他外出的时候光顾着意外于组建了家庭,都忘记在与她相处上还有很大的难处了。 这么难的吗? 急需安静思考的时间,以及独自待着放松的空间。 科拉肯很有想在这里磨磨蹭蹭许久的冲动,最好是能有半个小时不需要和沈皿盈说话,但有件事他实在不放心,垂眸迟疑了几秒,瞥向门边,叹气,还是迈步走了出去。 刚刚听见了哐当一声巨响,还有隐约喊痛的声音。 虽然她在那之后很莫名其妙,又很有精神地跑过来偷窥,但他大致扫了一眼,没瞧到把腿漏出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科拉肯看见沈皿盈正坐在地上,在对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挑挑拣拣,一时似乎都没注意到他。 小腿缩着,磕碰着红了一块。 科拉肯的视线很有目的,没想多看,本来只是想瞧一瞧她的腿,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就往上瞄了过去。 即便刻意着想少看她几眼,无奈她实在太会做些吸引人的事情。 “腿怎么了?”视线一时挪不开,他看向她的头顶,问腿。 头顶两侧各夹了发卡,毛茸茸的猫咪耳朵形状,随着沈皿盈转头看他而晃了晃。 “喜欢?”沈皿盈捕捉到了他视线的朝向,想着果然如此,故意跟他轻摇了两下脑袋,懂了,“怪不得把它也带回来了,你喜欢这种啊。” “...”奇怪,他怎么不记得有装。 沉默半晌,科拉肯侧过头,回避这个问题:“我问的是腿。” 说话的同时,再次从桌子那儿翻出了药和纱布,上次没用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另外的机会。 沈皿盈意外他在不高兴的同时还能注意这些,但很快就抓住这个机会,探出受了伤的腿,给他瞧,捂住脸,故作可怜:“老公,我好疼~” 她说话总显得哪里奇奇怪怪。 科拉肯听了进去,但地上和她都太矮,不方便:“坐去床上。” 不知道有没有人提醒过,他说话,其实也很奇怪。 没在这时候打趣他的表达方式,沈皿盈乖乖地扶着他的胳膊走到床边,坐下,瞧他在那儿忙。 他的脑袋总是换来换去,经历了章鱼,破衣服,红眼苍蝇之后,现在又换了一种。 没再那么夸张醒目,是简单的黑色头套,能看出布的纹理,挡着头和面部,只露有关眼睛的那一部分。 应该是新拿到的。 科拉肯在地上坐下,单手环住她那条腿的脚踝,许是放在地上不够方便,又没别的地方,只好先牵着落在自己的腿上。 大腿把裤子撑得满满当当,踩在那儿,脚趾蜷缩着卷了卷,极其突出地感受到了下方的肉感,还有热度。 拿斧头和枪的手力气很大,但在上药的时候却很轻柔轻巧,而且灵活。 沈皿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难免因此感到疑惑,他这个人真蛮奇怪的。 如果是为了目的而故意找上她的话,有必要陪着玩这么细节吗?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不把她交给背后的势力吗,还是说他们要求不动声色地监管... 她撑着下巴,跟他闲聊:“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气什么?” “你回来的时候,我没首先抱你。” “...” 这个解释,听起来他好像还怪小气的。 科拉肯不说话,沈皿盈就用脚踩他的大腿,吸引他的注意。 她身上穿着他那件上衣,露着腿,抬着腿,落在他身上,在视野里晃眼地晃。科拉肯压下巴,没敢抬头看,只专心上药。 弄好后,他自己的手收得倒快,但沈皿盈却迟迟不拿开,科拉肯犹豫片刻,只好再次伸手把她的小腿挪开,自己则闭着眼转过身,背对她,改为在地上抵床坐着。 他莫名消沉,身子还往下蹿了蹿,拿脖子抵着床沿,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放空。 脚被拿开,空荡荡的,沈皿盈还有点不适应,尤其是科拉肯又不再理会她,明明屋子里有两个人,却再度陷入了寂静。 不论对方为的是什么,她都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 说说其他也行。 第25章 她收腿向后挪,蹭到正对着他脑袋的位置,向前拱,干脆把腿分别搭在他的肩膀两侧,弯腰揉他头罩裹着的脑袋,好奇地追问。 “从学校回来了,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吗?” 对方不理她。 科拉肯肩膀一沉,然后就看到两条腿晃来晃去,脑袋触感明显,也没被放过。 视线落在她的脚上,都很有活力。 他垂着头,默默摊开手,用掌心托住她小巧的脚掌。竟然能很稳地踩在他的手上。不是说好的腿疼吗。 科拉肯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她。 他陷入思索。 在想什么?复盘这一天的全过程。 02:19:41,在街边绿化带发现有人晕倒,临时起意,捡走。 02:59:13,尝试表达建立家庭关系,似乎并不顺利。 04:13:20,政府通过对讲机,正式下达[奇里乞亚校区]任务。 07:09:10,对方态度软化,家庭组建成功。 安静,让沈皿盈憋得慌。 她踢开他的手,几步下了床,绕到他身前,半蹲在地上,仰头靠近,瞧他的眼睛。 黑色的颜料还没洗掉,显得眼白特别白,像个男鬼。 但眼睛很大,眼尾下垂。那就是像个冤屈的男鬼。 沈皿盈撑着下巴,眉眼弯弯地喊他:“老公?” 07:20:54,出门,准备工作。 科拉肯终于有了另外的动作。他抬起一只手,还是第一次主动触碰她。他的掌心与指腹摸住了她的脖子。 指腹下,能感受到动脉中的血液在流动。 最脆弱的地方落入对方手中,沈皿盈没乱动,知道彼此力量的差距,他随时都有下手杀了她的机会。 他甚至都没有走到大学的深处,看看那里有什么。 沈皿盈朝他手的方向歪头,用脖子依着他,问:“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锁门?” 那时他怎么想的来着? “如果我任务途中死了,你可以自己出去,不至于困死在屋中。” 这个回答让沈皿盈一时愣住,睁大了眼睛,没能说出话。 她竟然拿捏不准他怎么想的。 在想什么。 07:21:16,走到楼下,改变主意,退出任务。 08:57:19,看见兔子。拿到笔记。通讯频道被切,遭遇队友暗杀。看见兔子。 08:59:02,看见兔子。 08:59:19,看见兔子。 08:59:59,被兔子要走斧头。兔子和他告别。兔子开始杀人。营救队友。兔子又在操场遇到他。兔子盯着他沉默不语。兔子暴怒。兔子试图抢走行李箱。 09:28:18,兔子停止了行动。出现了捆着锁链的领头兔子,对着他比手语,询问,人在哪里。 09:28:19,意外走火,开枪。 09:44:44,撤退。未能顺利深入,任务失败。政府要求任务继续。辞职。未果。政府要求拷贝录像仪。政府要求24小时后再次行动。政府要求任务结束前不得离开该地区。政府已将该地区彻底封锁。政府要求任务继续。 在想什么。 科拉肯应该有很多想问她的。为什么留在学校,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那么熟悉那群兔子,为什么兔子那么亲近她,为什么领头那只兔子在找她。 为什么会从中离开,倒在绿化带。 但是他都没问。 他逃避思考。 沈皿盈竖起食指,语气上扬,想打破寂静:“那,我给你讲个我给兔子接生的故事吧。” “我们一起逃走,离开这里吧。” 他们同时开口。 科拉肯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很多含义上的机会。 政府不知为何要杀他。而如果知晓她的存在,肯定会抓她。 他只是不善言辞,不擅长与人相处,但并不是笨蛋,他隐约窥探到了阴影的一角,不太妙。但他有实在想要的。他得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11:16:32,邀请私奔。 明知不对,可他还是别开视线,略过那角阴影,偏要当没看见。 他是笨蛋。 第14章 有丰富的社交经验,沈皿盈自认为自己是个很能说话的人,可以毫无压力地和各种人相处。 她就是社交交友大师。现在她不是了。她遭遇了社交生涯最大的滑铁卢。 之前科拉肯少言寡语,只往外蹦单个单词,沈皿盈觉得不算什么,只要自己够烦,他就一定会忍不住开口。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但也人没告诉她,他第一次讲长句子,开口就能冒出个这么震惊人的啊。 被绑架,或者说是被捡走的第10个小时,距离首次见面的第10个小时,对方主动邀请,要与她私奔。 但在前言背景的衬托下,一切真心,都会显得像个骗子。 相遇表白恋爱结婚邀请私奔,10小时内全部打钩完成,新人用户极速版。 国外天才就是多。 不对劲,就算这里是奇奇怪怪的国外,那也没有这么白给的吧? 沈皿盈的思考能力不太够用了,她有些难过,突然觉得她家长说得对,自己挂5科可能确实不止是所谓的其他原因。 瞎想归瞎想,她早就忘记挪开视线,可还正对着科拉肯呢。 那张脸贴近放大,沈皿盈好像看见自己的老公哥缓缓眨眼,连带着神情都藏了些许羞赧的意味,在等她回复。 第26章 26岁,在雇佣兵这个消耗行业中算得上年长,但抛开这点的话,怎么都还算是很年轻的年纪。虽说体型成熟过头,总会带来些误解。 他眼周皮肤抹着黑色的涂料,浅金色的睫毛随着颤了两下,衬着眼睛里隐约的、期待着的碎光,在这一刻,显露出了最与年纪相仿的情绪。 表白来得太突然。 沈皿盈很想坚守反诈的本心。他不会是想把她骗出去杀吧? 但又不怎么合理。在哪儿杀不是杀,为了骗她出去杀而特意摆出这幅模样,投来这种目光,那也太变态了。 沈皿盈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干脆选择放弃,把脑袋的重量全部压在他手上,让里面的脑子离家出走了半分钟。 这题超纲。 科拉肯其实不习惯和人这么近距离地对视,很想下意识地别开视线。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那样做,那样会显得他不够真心,像在说谎。 他真的没有说谎。 身侧的另一只手渐渐攥紧,科拉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内心惴惴不安,但还是坚持地看着她。 睫毛抖动,抬眸,瞧着莫名哀怨。 沈皿盈被看得哑言。为什么要显得她这时候不说话反而很过分?完全处于劣势地位的那个不应该是她吗。 而且,好端端的,他怎么开口就说这种话,这和预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他肯定是看见了学校里面的怪物,正常人看了肯定顿感不适,不敢想世界上竟然有那种恶心诡异的东西。 病毒爆发,疑似人为制造,他们应该听过这种说法。 她在校区生活这么久,怪物们甚至还因为她的缘故放过了他,这情况摆出来,笨蛋都能猜到她指定有点问题。 沈皿盈原本预想的场景,是他怒不可遏地推开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她,说不定还要抬手甩来一巴掌。 什么老公不老公,演戏不演戏的,先发泄一下再说。 奇怪,这走向不对啊。 她忽地心虚了起来,很怕他想要的真是另一个:与什么任务无关,单纯就要跟她搞关系。 偷偷抿起嘴,越想越没底气,这人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她老公了吧? 但现在这个情况太微妙,她也没法问。这种会刺激人、伤人的话攻击性可太大了,她怕对方恼羞成怒,真搞出点危险的举动。 机会把握在自己手中,沈皿盈不得不重新拾起力气,努力应对。 脖子与脸颊依偎着的大手没使力气,最多也只是配合地托着她。她抬起脑袋,只搭上去摸一下,拽了拽,就轻飘飘地牵走了他的手。 她没有轻举妄动,也没立刻开口拒绝,而是在想办法,尝试先抚慰他的情绪。 他们掌心紧贴。 沈皿盈用指尖顶开他弯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穿过每个指缝,与之交缠。 只是对方的手掌过分宽大厚实,因着紧张而僵硬,让她收得有些艰难,没一会儿就箍得有些酸痛。而且粗糙,还磨得发痒。 十指相扣,传递新的温度。 沈皿盈晃了晃牵着的手,和他放软声音,问:“为什么呢?” 没立刻应下就是拒绝,科拉肯在这方面向来敏感。沉默内向的人总是这样。 不知道是几时几分几秒,提议私奔,被拒。 发生的事情让人难过,科拉肯不准备记具体时间了,他缓缓地垂下眼帘,也没回答。低头瞧被握住的手,倒是想把手抽走,但第一次有这么亲昵的接触,没舍得。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留下了余地。 但他周身失落的气息更浓郁了,尤其还别开了视线,眼里的光都暗了不少,沈皿盈真的很难忽视。 光是握手,好像不太能够缓和气氛。 沈皿盈觉得这不能完全是她的错,绝对不是,只是将这幅场景看在眼里,总有点心虚抑制不住。 无声地给自己鼓气,她向科拉肯的方向探身,离他更近了,近到和坐在他怀里差不多。 也差不多,她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沈皿盈故意凑到他眼前,笑盈盈地继续搭话,没被他的冷落影响:“是在这里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跟我说说,我来帮你想办法吧。” 那双大眼睛悄悄地瞥了下她,又很快地挪开,不看她,不知道在偷偷想些什么。 交流又没成功,但又拿他没办法。 她此时的心情没人能懂,太复杂了。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小小一声叹气,捕捉到她的反应,科拉肯紧张地僵住,还以为事情要搞砸了。 但下一秒,面罩挡着的脸颊被摸住,隔着棉质布料传来了她的温度。还有手指的形状。还有她的呼吸,和目光。 托起他的脸,沈皿盈想他正视自己。 他们对上视线。 “别做逃兵,”声音放轻,她难得流露出属于自己的情绪,跟他说,也是在提醒自己,“走不掉的。” 科拉肯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开了口:“可是我大概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你怎么办,回学校吗。” 任务结束后离开,或者死在任务途中。而且还不知道政府为什么要背地里对他下手。前途一片惨淡,并且棘手。 不逃的话,他就得想办法处理这些。 “...我还不想。”沈皿盈小声。 努力想补救,但一点进展都没有。她现在只想在这个小房间里逃避现实,歇一会儿,也可能歇很久,她不知道。 第27章 但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他终于说话却是说这些,沈皿盈心里愈发没底,她放下了摸着他脸的手,猜测不论真相如何,自己这次怕是都要被另外处置了。 握着的那只手也缓缓抽开,向后缩。 科拉肯下意识地张了张手,本想拦下,却还是停住了动作。 沈皿盈本想站起身,好拉开彼此的距离,但科拉肯却猛地拽住了她。 没给发出意外反问的时间,在人为制造的失重之中,她脚步踉跄,瞬间失去平衡,一下便栽倒到了对方的身上。 头晕眼花,痛楚也紧跟着袭来。 沈皿盈发懵,试着挣扎了几下,但她没法动弹了。 她的腰被粗壮的胳膊牢牢圈住,贴着后背的手则压着要往怀里带,对方有些着急和控制不好力度,手臂愈发收紧。 胸腔被挤压,呼吸不上来。 手抵着他的胸口,但根本推不开,像堵墙一样。 沈皿盈眼前一黑,颤抖着手拍他肩膀,想提醒但说不出话,不得不先试着仰起头,小口小口地吸气,却还是无济于事。 科拉肯在寻找实感,确定这一切确实存在。 “你不愿意走,那在这定居也行。”他声音发闷,有点哑。 就是不怎么宜居。 沈皿盈还以为是临死前的幻听,想破脑袋都猜不到他想说的是这个。 真的假的?他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和一群奇美拉怪物?在这里?这个没剩多少活人,勉勉强强才能找到点买东西的破地方?就因为她喊了一声老公,不愿意离开? 沈皿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问得太直白,但科拉肯回来之后的表现太超纲,她还是没忍住。 “你不把我交出去吗,”她没再推他,小声询问,真不确定了,“你不是故意找上我的吗?” “...不是。才知道。” 他捡她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想找个对象,而且现在他背后势力要对他下手。 不然为什么要提议离开这里。 要不是打不过,现在还面临险些被勒死的威胁,沈皿盈真想抬手给他一巴掌。 您的意思是,您不是政府的走狗,您做了这些,只是单纯因为您变态? 谁教他这么搞对象的。 科拉肯听见她又接连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懂,不是英文,估计是她的母语,语气不善,听着很凶,应该是在骂他。 感觉不对,更不敢松开了。 倒霉的人生没有极限,沈皿盈很快就放弃了挣扎,选择接受现实。 以为是头会吃人的棕熊,结果竟是只眼巴巴的德牧。 她有气无力,人淡淡的,暂时没力气跟他生气。 因为快死了,骂的那几句消耗了仅剩的氧气。 这应该算是一个温情的拥抱。但是心灵上的治愈,物理上的死去。 她要不行了。 “老公哥,”她艰难地举手,提议,“不开心的话,你要不要做点能开心的事情?” “...什么?” “睡觉。” 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个单词,沈皿盈受不了自己这魔幻的人生了,她要堕落,她要放空大脑。 挖野菜,这种堕落已经太小儿科了。 有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休息过了,尤其今天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对精神不好,科拉肯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揽着她的胳膊,他站起身,回望,然后真的躺回了床上。 趁着刚能呼吸,大脑因为缺氧还不清醒,沈皿盈给自己鼓气,跟了过去。 科拉肯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感觉有人在拽腰带,抬手制止,不得不又睁眼睛看过去。 科拉肯:“?” 沈皿盈:“?” 他眼睛里的茫然过分明显,让沈皿盈茫然了起来。 “不是说要睡觉吗?”她问。 科拉肯没否定,默默看她:“那你来做什么?” 沈皿盈:“?” 科拉肯:“?” 没想到她有说这种话的一天,沈皿盈用手指给他比划,科普:“你知道吗,人和花一样,也分雌蕊和雄蕊,植物的授粉是....” “不了。” 科拉肯拒绝了她。 那样不会让他开心,只会焦虑。 他连正常的社交都很艰难,别说床上的了。 第15章 从一个居民很少的偏僻城市出来,与这群奔放的外国人相比,沈皿盈认为自己是个很保守的人。 花花世界迷人眼,每天跟着师姐四处吃瓜,学校里流传的各种故事狠狠地让她涨了见识。 那群人是真敢实践,而她每次都得避着来搭讪的热情渣男学弟走,最多就是看点文字图象之类的小资料,还得藏着掖着用流量,不敢连校园网,生怕弹出危险讯息警告。 而且根本不敢用老家的卡,怕被老乡语重心长地打电话劝学。 现在,被这大半年来的生活重重打击,沈皿盈恶狠狠咬牙,难得眼前有个身强体壮的免费素材能用,她想学着堕落了。 用当地人的方法。 然而苗头被掐,惨遭失败。 摸腰带的手被当场抓住,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沈皿盈不规矩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扔。 床上的素材冷漠地拒绝了她,摆出一副没门且不感兴趣的模样。 白长这么大个子了。 第28章 他半分钟前还牢牢地抱着她,严丝合缝,疑似想用那种办法和她融为一体,3分钟前还热情似火地摸她的脸,邀请私奔。 现在就瘫在床上,话语和反应冷冰冰,像个死人。 他真准备歇着了,一点没说假话。 沈皿盈呆呆地眨眼睛,努力理解发生的一切,但就是搞不懂背后的规律和逻辑。 最初说想和她建立关系,她同意了,然后他想退货。这次说要和她私奔,被拒后自己默默退让,终于她想做点什么,然后他说不行。 他究竟想怎么样。 沈皿盈没遇到过这么纠结的家伙,但她多么希望科拉肯能明白,她做出这种决定,说出这种话,背地里需要多大的勇气。 但凡少了一点点头脑发昏,少了一点点生活的重创,都没可能。 脑子没那么昏了,但沈皿盈攥紧拳头,无法接受被拒绝的事实,还没有死心。 拒绝,总会激发出她别样的好胜心。 她猜,科拉肯可能是不喜欢主动的类型,会搞得他像吃亏的那一方,所以之前和现在都一直避着她。 毕竟,见这家伙第一面的时候,他堵着门,居高临下说不能走的样子,确实有点别样的风范。 沈皿盈悟了一点,开始努力回想看过的类似剧情,想要点合适的台词。 “你知道的,我现在住你家,干什么都得看你,也没有挣脱开的力气,”她轻咬嘴唇,还是会有点害羞,故意捂住脸颊,偷偷瞄科拉肯的反应,暗中观察,“意思是,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科拉肯没多想:“那,我要睡觉。” 面面相觑。 沈皿盈:“你可以不摘头罩。” 科拉肯:“困。” 说话时,那双大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一点睡意都没有。还带着提防,好像她会占他便宜。 他这哪里是困,他就是不想。 沈皿盈脸有点红,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缓缓地低下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咬牙狠狠地锤了几下床。 床被锤得抖动,科拉肯没敢再说话,默默朝另一边躲了躲。 沈皿盈更难过了。 光是锤床还不够,她干脆爬到床上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胸上,边敲打边指责:“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迟钝的男人啊!” “不解风情!一点都不解风情!” 对方没有反应,于是她连拍了好几下。一开始纯粹出于生气,渐渐地转变为了好奇,别有用意,目的顿时不纯起来。 不软也不弹,硬实,但耐不住新奇。 科拉肯投来的目光微妙了起来。 和他对上视线,沈皿盈哼了一声,手下没停,笑眯眯地提议:“怎么,觉得不公平的话你也可以拍我的。” “...” 科拉肯转过了头,改为看向背着她的另一边。 棉质的面罩有点热,下面的脸略微泛红。 当时光顾着冲动和紧张了,他现在才想起来,用力抱着她的时候好像就抵着胸口,有什么软软的。 进展实在太快了,也不知道他那时是怎么有勇气抱她的。 科拉肯别过头不说话,沉浸在他的回忆和感慨之中,都没能分心管那只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但沈皿盈没放过他,他的长句子确实抽象,但他的沉默无法对她造成影响,刚好弥补了这一点。 就像要验证或是实施自己的话可行,她故意搭上了科拉肯的手,要把他牵起来,指不定要带着摸哪里。 抓手。 纹丝不动。 用力。 还是纹丝不动,死死地黏在床上。 沈皿盈看见他胳膊的肌肉都要使劲地显出来了,这人拧着脑袋,看倒是不看她一眼,暗中却在跟她较劲,坚持他的原则。 多么有安全感的臂膀,多么有力气的手掌,一动不动。 他把自己健身训练成这个模样,为的就是这时候不被玩弄吗。 气冲冲地反手再甩科拉肯胳膊一巴掌,沈皿盈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结这些了。 “好吧,不逗你了。” 她缩起腿,坐在他脑袋边的床上,戳了戳他的后脑勺,探头瞧他,还有很多正题没有开始呢:“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了,失望什么呢?” 不想做别的,找点另外的话题好了吧。 得知他不是这边政府的走狗,虽然他个人的行为一言难尽,但沈皿盈对他还是改观了一点。 至少态度和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 一片寂静。 这家伙胳膊还在用力,肯定没睡着。 沈皿盈拿手揪他的头罩,真的要伤心了,一眼看不到他们的未来:“老公,你刚刚还说了不少话,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 “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啊。” 社恐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的限时变e。 目光无神地盯着床单,后脑勺还被怼来怼去,科拉肯的气息愈发低迷。 正因为刚刚说了很多话,耗光了全部的力气,他近一个星期的社交能量都用光了。 但这点对于沈皿盈来说,甚至都不够满足她3分钟的需求。 她真的很想和科拉肯说话,努力探头,还伸手在他眼前晃,垂下的头发勾得发痒。 “你能说英语,我也能说英语,怎么这时候就没话题了。”沈皿盈手里暂时可没教材,“你还要逼我学德语吗?” 第29章 没用的,回来的路上有新队友用德语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好意思回应。 感觉更难开口,还不如非母语。 他不开口,沈皿盈就能一直烦下去,科拉肯只好小声:“辞职失败了。” 不是领导没同意,是都没找到机会说。 他成功救了菲尼克斯出来,对方得知只有自己在努力工作,头罩脑袋都要气绿了,出了校区直奔小队领导在的临时基地,拍桌子跟新上司骂。 科拉肯正巧想辞职,跟了过去,就听见菲尼克斯说不想干了,眼前一亮,本来想说我也一样来着。 结果领导说,辞职需要递交报告,当面讲清缘由,进行3小时的离职前对话,再与公司与领导上层进行视频通话...做完一大套流程再说。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被征用,已经算不上独立自由的公司了。 就是担心他们没有信誉,才搞了这么多流程,不走流程的话就等被通缉吧。 菲尼克斯不想经历这恶心人的,骂骂咧咧地走了。而他,他汗流浃背了。 他在办公室里酝酿了半分钟,还是觉得不行,只好在上司提防和迟疑的目光中,失落地转身离开。 听见身后办公室里传出了感慨,说这群家伙真高傲,不服管教,都不正眼看人。 如果他能解释就好了。他并不是看不起他。 “啊?”沈皿盈有些意外,“你说要辞职了?” 科拉肯消沉:“没。我都没能直视他。” “为什么啊?” “我不敢。” 不正眼看你,因为老子不敢。 沈皿盈体贴地拍了拍科拉肯的肩膀,是想安慰他的:“不怪你,你确实长了一副好欺负的...?” 感觉好像在摸一个巨型生物,她的话戛然而止。 不行,这假话她说不出来。 让科拉肯都不敢看,她觉得那个上司瞬间变得更吓人了:“那你们领导是有多可怕!他是随时扛着鱼雷对准你们吗?” 当事人科拉肯觉得其实还好,目前来看,那个上司没有沈皿盈可怕。 他领导虽然会把他当劳动力使唤,但至少不会伸手想解他的腰带。 这边,好像是想把他另一种劳动力。 不规矩的手又被按住了,沈皿盈撇嘴,觉得他这人真没意思。 她单纯想看看那东西好不好开,这还不行吗? 保证不做别的。 她对自己的腰带太执着了,科拉肯悄悄转了下眼睛,想到在宿舍瞧见了她和舍友交换物件,突然有了想法。 把那只指不定要碰哪里的手再次扔开,这次他自己行动,咔哒一声,抽出腰带,折叠,举起来要给她。 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偷瞥她。 这一套动作搞得沈皿盈愣神,她茫然地看着递到眼前的腰带,再看看科拉肯,忽地敲了下手掌心,明白了。 手腕相对,配合地伸了过去,羞涩:“你喜欢玩那种啊。” 科拉肯:“?” 沈皿盈:“?” “你喜欢,送你。”科拉肯艰难地从嗓子挤出回答,真的不想就着她的发言继续了。 “那你...” 他还有新的。 收到了一条腰带做定情信物,他不肯收回手,沈皿盈不得不接过,沉默半晌,有个问题:“那为什么不给我新的?” “你看起来好像喜欢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如是回答。 空气凝固了几秒,沈皿盈艰难地憋住了笑,忍住了想拿这东西抽他的冲动。 她俯身,用腰带的一角戳他胸口,打趣:“这么精神,你不睡觉了吗?” “睡不着。” “那...” “给兔子接生的故事,是什么?”科拉肯很怕她把话题绕到另外的事情上。 沈皿盈无声指责他,不是说困得干不了那什么吗?这人在另外地方的好奇心倒是旺盛。 顺手摸摸科拉肯的脑袋,她就当自己是在讲睡前故事了:“奇里乞亚大学是医学学院,之前就有很多实验用的小白兔子...” 兔子繁殖能力很强,只要不刻意管他们,就一窝一窝的生,出现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它们和学生还有教职工共享这个学校,看着人类行动,生活,所以从生下来就很聪明,不怎么胆小,还会向人求助。 她就被兔子们求助过,加上在这里学的兽医,知道该怎么给兔子接生。 怪物爆发没多久,沈皿盈收到了国家派来救援飞机的信息,正在收拾行李箱,是想离开这里的。 但是领头的那个兔头人找上了她。 他和其他的怪物都不一样。而且虽然不喜欢人类,但对动物们很温柔,他在校区里发现了一只奇怪的兔子,状态很不好,想请她帮忙。 普通的小白兔,但腹部涨得很高很高,像要爆掉的气球。里面的东西仿佛随时可能撑破薄薄的肉皮,崩她一脸血沫。 怀孕是一种寄生。但那显然更可怕,似乎潜藏着某种怪物。 她一开始很害怕,没敢下手。但兔头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继续。 沈皿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那是一只头颅硕大,没有正常下半身的兔子。刚出生的兔子还没有长毛,双耳紧贴在后脑,下半身和血沫混在一起,捧着拿出来时,在半空拖出一条长长的道子。 畸形还是变异。不知道。没人说话。兔头人也不会说话。生下它的兔子也已经死了,没再有哀鸣。 第30章 她捧着怪物,僵硬,不敢动弹。 它有呼吸,身子也是温热、软软的,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和她对视。 正常的兔子要一个星期才能张开,但这东西一点都不正常。 荒诞。 科拉肯在听:“然后呢?” “我太害怕,没忍住,还是把它扔了出去。” 旁边的兔头人则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将她搂住,轻轻拍她后背,像是在安慰地哄她。 “那为什么不走。”科拉肯算了下时间,那应该是6个月前的事情了。 用手撑着床,沈皿盈低头看他,想了想,歪头,稀松平常:“因为它喊我妈妈。它们需要我。” 它找了最近的尸体,咬掉了尸体的脑袋,给自己找了身体。然后跪趴在地上,爬着回到了她身边。 兔子不会说话,就用手指在她手心写字。 妈妈。 虽说她决定留下,肯定也不止是这个原因啦。 沈皿盈摸他的脑袋,轻轻的,一下一下,好像真在哄睡,尾音上扬:“你应该看到了吧,孩子们很可爱吧~” 科拉肯是单亲家庭,从小由父亲抚养长大,不清楚那种感觉。 但他觉得她刚刚讲话的时候,有种无法形容的吸引力。 垂眸思索,科拉肯精准地找到了关键点:“有兔子孩子,那有兔子爸爸吗。” 他想起了那个绑着锁链,打手语问他人在哪里的兔子。 那家伙给他的感觉,与其他奇美拉都不一样。 该不会真有前夫哥吧? 这人太敏锐,沈皿盈哎呀了一声,转移话题:“你这个头罩哪里来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科拉肯没强迫她回答,转着眼睛,有自己想法。 他可以把孩子视为己出,但情敌和情夫不能留。 第16章 科拉肯在想一些危险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家庭来之不易,他才不会放任威胁一直在那里。这话也不方便和她说。 说了影响关系,没必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威胁处理掉,这样才刚刚好,他们这行做任务都这么干。 既然沉皿盈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想说的意思, 科拉肯有自己的打算, 也不会非要从她那儿问个结果。 现在就是他想要的家庭关系。如果能维持住现在这个状态也挺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太好了。 除了校区的那只兔子。 他甚至在眯着眼睛盘算,沉皿盈不愿意离开这里,为的究竟是那些兔子孩子,还是那个领头的兔头人,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它们需要她。讲清楚点, 是它们,还是它?还是别人? 找到根源, 处理好,估计就能离开这里了。 不过科拉肯没有沉默太久,他背地里思索着那只兔子的事,嘴里则配合地接了沉皿盈的话,不想让气氛太冷掉:“菲尼克斯。” 现在戴着的头罩是菲尼克斯给的。 他当时戴着捡来的红眼苍蝇头罩,但头罩原主人中途离开去做其他事情,给独自奋战的菲尼克斯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菲尼克斯越看越来气,随手就扔给他一个最朴素的备用头罩,并且让他滚,不要再让他看见那个破苍蝇。 不过,有一说一, 那个苍蝇头罩防毒效果很好,其实挺不错的。 话题成功切换,沉皿盈小小的松了口气,还好他刚刚似乎就是随口一问。 她好奇:“菲尼克斯,是你朋友吗,你的队友?” 她还是第一次听科拉肯提起另外的队友,这才想到他们来出有关校区的任务,肯定不会是单个人才对。 主要是科拉肯有自己的想法,都不和队友待在一起,沉皿盈都没刻意注意到。 感觉隔着头罩摸到了下面的头发,沉皿盈轻轻给他顺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在悄悄盘算。 她还不知道这群雇佣兵是来干什么,具体有多少人,究竟想做到什么地步。但肯定是对她和奇美拉们不利。 她在这边也没什么别的帮手,情况不妙,得趁机给自己做打算才行。 沉皿盈隐约庆幸,还好有老公哥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要素,突破点还是有的。 而科拉肯分出了一点点注意在她的新问题上,竟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问题,菲尼克斯算他朋友吗?大概吧。应该。 他不太懂朋友和队友的界限,一直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任务和训练以外,他们没什么来往。 交流基本上也都是菲尼克斯单方面的。单方面的嘴臭骂人。那小子遇到谁都要拉踩几句,没说过几句友善话,年纪轻轻就很能招恨。 那可能就不算朋友...? 科拉肯说不清,不过他不是很在意这个话题,他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他现在有了家庭,不需要多余的朋友。 但沉皿盈就很感兴趣,她讨好地给他做头部按摩,语气上扬,像随口一说那样提议:“那,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不应该认识一下彼此的朋友吗。” 她的重点在后半句,科拉肯的重点在前半句。 一家人,她说的。既然如此,那个兔头人就更不该再掺和进来了。 这么看来,虽然对这次的小队任务兴趣不大,但他还是有继续跟着的必要。 “你觉得呢,老公?”他没出声,但沉皿盈没有放弃,她很能找重点,“和对方的朋友建立友好的人际关系,也是家庭成员的义务之一哦。” 第31章 现在科拉肯要撤回刚刚的话,他需要招募一个能拿来维持家庭的朋友。 不然会显得他人际关系很差。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他开始头痛了,目前只能找到一个菲尼克斯,但对方的言行举止很可能会显得他人际关系更差。 更糟糕的是,他们这行根本就没几个能好好说话的,各种意义上。 “我也会给你介绍我的朋友,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还在不在这边。我之前应该有跟你说过,他们在这边开了一家店。” 提到这里,沉皿盈有了主意,小声试探:“你不工作的时候,我能跟你一起出门吗?我对这边比较熟,知道几家店,正好还想去买点用得到的东西。” 她没太对这个请求抱有希望,就算现在彼此关系没那么僵,也没那么危险感十足,但本质上身份地位依旧不对等。 受制于人,刚刚就差点被他抱死。不过试试总不亏。 沉皿盈做好了对方继续沉默的准备,在想该理解成无声的拒绝,还是得寸进尺一点,理解成无声的默认。 直到听见科拉肯“嗯”了一声。跟他早上同意帮她取行李一样。 他竟然又同意了?这家伙这么好说话的吗? 沉皿盈在想是不是错觉,扭扭捏捏地想跟他确定,但她揉脑袋的动作太过催眠,科拉肯精神紧绷了大半天,现在成功被她勾出困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往常任务期间最多只能在废墟上稍微小憩,还得抱着枪,时刻警惕,更没有和人这样相处的机会。 家庭,确实很治愈。 科拉肯心情很不错,决定稍作休息,其余的事情等醒了再说。 他很快就睡着了,剩下沉皿盈坐在床上,茫然地眨眼,心情复杂。 真睡,一点不假,没有多余的想法。 她只好垂头丧气,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因为怕会发出声响惊醒科拉肯,也没有踩鞋子,一步三回头地观察,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桌子和行李箱那边。 桌子上放着一堆危险的武器和装备,她不敢乱碰,就把行李箱当成了自己的小桌子,上面还放了几个笔记本。 现在,不请自来的老公哥睡了,时间属于她,终于能拿来思考有关自己的事情了。 方便时刻观察情况,沉皿盈想了想,还是面朝床的那边盘腿坐下,看过去的眼神意味不明。 好险,差点被他的直白示爱冲击到,他那才是甜蜜陷阱。 堕落也没堕落成,现在脑子清醒了,还不如当时成功堕落好了。 不敢发出太多声音,她只能咬住指甲,在心里无声又慌乱地喊:怎么办啊沉皿盈。 这人目的真就粗暴直接,跟阴谋论没太大关系。更糟糕的是,她好像还自己给自己挖坑跳进去了。 一开始只是半推半就,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便还能跟人说说话,治愈一下精神状态,偶尔还能分心,想想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想怎么对她。 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充实感。 但怎么会是这样。 他还不如是政府的走狗,直接把她交出去然后任凭处置好了,说不定老家那边消息灵通,还能想办法捞捞她。 现在好了,不会真要留下给他生孩子吧? 满脑子都是坏了,现在换沉皿盈开始焦虑。 导师让她出门在外谨言慎行。她不听。现在她听了。 沉皿盈脑子里浮现了科拉肯那双眼睛。 几分钟前对视,换了头罩,那双眼睛露出来的部分多了点,勾勒出的是下垂形状,颇有迷惑性。尤其是他那时候还坐在地上,体型就显得没那么明显,好像很无害一样。 但她也不能忽略之前看到的,比如说,对方掩盖在破烂衣服下、大部分时间都显得莫名阴郁的男鬼眼神。 发现她有问题,第一反应就是要私奔辞职,甚至定居这里也可以,这人太偏执了。 他这时候愿意给她上药,脾气好好地跟她相处,顺着来,要是知道她说话走嘴不走心,老公不真,在骗人,那不得跟她发疯? 余光瞧见那一堆武器,沉皿盈汗流浃背。 掏枪出拳拎斧头,冷热相结合,不时以武力遮羞的老公哥。 死法确实是有很多种,但也没必要选最痛的那种吧,她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怎么办啊沉皿盈。 而且这人嘴上说很直白,实际完全都不碰她,又偏执又扭捏,这到底怎么个事。 他,他不行?他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爱好? 她那个渣男学弟说了,越是沉默的男人想的越多,越吓人。 没办法,只能先哄着。但是得注意,少说点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之类的话了。 他没在演,他真的会当真。 怎么办啊沉皿盈。 沉皿盈抖着手捞起了一本笔记,拿书挡脸,遮掩住愈发痛苦的表情,透过缝隙往科拉肯那儿看。 他睡觉了,没给留出继续打听的机会,还没问他们去学校要做什么任务。 不论如何,肯定都是和里面的奇美拉有关系,那她得抓紧想办法了。 不再暗暗打量科拉肯,沉皿盈翻开笔记本,专心翻看论文资料:奇美拉怪物滞销,罪不至死,你快帮帮它们。 和一堆学术语言、公式、符号面面相觑,停顿,遇到瓶颈,默默地翻页。 第32章 和上一页有什么区别吗?内容是不一样的吧? 可恶,以为自己能行了,结果还是看不懂。 学不会的无助感涌上心头,眼泪因此掉了下来,沉皿盈擦了擦眼泪,小声抽泣,真要看不到希望了。 习也学不明白,家也回不去,前面还睡着个打不过、非要跟她搞对象的雇佣兵大哥。 怎么会有女大学生可怜到这种地步。 苦着脸,硬看,越看越头昏脑涨,视线不知不觉地就从书页上挪开,转到了她能看懂的东西上。 老公哥。其实她也没完全看懂,但怎么的都能比书上的东西强点。 他睡好香啊。 不,要学习。 可是他睡好香啊。而且怎么都不设防,不怕她拿枪趁机崩了他吗? 她才不会,这人还有队友在附近,真出事了,引起他们注意,倒霉的还是她。 还是想到了和她对视的那双眼睛... 这么大个个子怎么是下垂眼,这人是觉得反正长得高,没多少人能看见脑袋,然后就随便长长,凶不凶也都无所谓了吗。 真是狡猾。 这位比陌生的教材有吸引力,沉皿盈抱着书走过去,蹲在床边的地板上,偷偷扒着床沿,探脑袋,好奇地多看了好几眼。 没认识多一会他就出门了,回来又搞那种当头一榔头的事情,搞得她一直没机会仔细观察过他。 男人保持平躺,腿超长,床放不下,伸出去了一截,脚上踩着马靴。 身形壮实,穿着灰绿色的短袖,迷彩裤子,衣服收拾得都很板正。就是腰带抽出来送她了。 沉皿盈想想就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忍住往那儿看了一眼,发现即便没了腰带,他裤子竟然也都不往下掉的。 真的假的? 哦,放右面。 她连忙拿书挡住眼睛,暗暗咬牙,不能再看那里了。 科拉肯的手掌轻轻搭着床榻,摸她之前特意摘掉了手套。 不行,看了这个,不久前被他搂住的腰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只好又改为瞧对方的脸。 他睡觉也不摘面罩,只露眼睛,眼睛闭着,垂下了长睫毛。浅金色,甚至有点金到发白,分外显眼。 那头发应该也是类似的颜色。沉皿盈若有所思,记得他的瞳孔似乎是浅蓝色的,偏蓝灰。 床上的家伙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困意会传染,沉皿盈还没看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自己的眼睛也要跟着闭上了。 不行,她要学习。 ... 科拉肯的梦乱七八糟。 他顺利组建了需要的家庭,妻子在家中小憩,不愿意出门,就由他领着孩子去采购。 可能是有了家庭的缘故,有了份责任感,他跟别人说话都利落了许多,也没那么焦虑了。 摊主感叹他们家庭关系真不错,他这个爸爸做的也很好,即使孩子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嫌弃。 他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对方咳了咳,解释说因为孩子不像他。 “我妻子是外国人,当然有像她的地方了。”他觉得没什么。 摊主摇头:“不不不,外国人那也是人,总不能生个兔子脑袋的小孩儿吧?” 他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反手带上了自己的章鱼头罩,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那,现在,他不是人了。 “我说啊,”摊主握拳,大声反驳,事情才没这么简单,“既然如此的话,那您夫人应该是产卵吧,但兔子怎么都是胎生啊!” 他想反手再摸一个兔子头罩。 但是,奇里乞亚小队没有制造兔子头罩,也没有相关的代号。 四个兔脑袋孩子不会说话,歪了歪头,围在他身边。确实长的跟他一点都不像。 然后,越过它们,他在街对面看到了一个像它们的男兔子,趁他出门,正朝他家走。 科拉肯猛地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的手下意识地在床边摸了下,很怕这些都是噩梦,好在很快就传来了另外的温热。 一直都有,只是他睡着时身体自动习惯了,醒来才注意到。 有的人,不仅话多,还完全不注意社交距离。 沉皿盈正挤着他睡,本来是缩在床边,但地方就这么大,他似乎中途翻了个身,就和缩在他怀里没什么区别了。 不会还在梦里吧? 垂眸,科拉肯还不太清醒,像是试验一样,他一手从她脖颈下穿过,从前面揽住肩膀,另一只手的掌心完全盖住她的小腹,弯着腰,按着向怀里压,充分感受那份实感。 下巴贴住她的侧脸,抵在了耳朵那里,棉质面罩能透出呼吸,炽热的呼气忽地吹进沉皿盈耳中,引得一股微妙的不适。 即便熟睡,她还是本能反应地向前拱腰,但却被牢牢锁住,被按得动弹不得。 沉皿盈被弄醒了,她眼睛都睁不开,感觉自己都没睡多久:“好困啦,你做什么?” 科拉肯的动作忽地僵住。 这次他彻底清醒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动作太过亲近,他有些尴尬,只好卸下力气,再顺便把她挪开,起身下床。 他实在把握不好社交距离,还有这种关系的拿捏。 奇怪,明明早上出门前跟她拥抱还隔着很多东西,没有触感,说很不错来着。怎么这就进展到到这一步了。 第33章 好像在身体接触上适应了不少,是因为脱敏了吗。 “你来精神了?”而沉皿盈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她迷糊着,只记得什么放右边放右边,说出来的话没过脑子,“要帮忙吗?” 科拉肯眼睛顿时瞪大,眼神微妙了起来,然后就真看见她没什么力气地举起了手,弯了弯手指。 用力深吸一口气,他避开了视线:“不。” 本想迈步去卫生间,但隐约还有噩梦在萦绕,科拉肯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有话说。 “我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他刚睡醒的眼神像男鬼,脸也是黑的,“但你不要再和他见面了。” 感谢老公哥,刚起床就发表他难得、难以理解的长难句发言,沉皿盈茫然地念了几遍理解,然后瞪大眼睛,困意没了一半。 这人睡醒起来说什么胡话呢? 他干什么说这种话,她哪里表现的不对,像外面有人的样子吗? 就因为问他要不要帮忙吗,还不许她小资料看得多啊! 第17章 大兄弟, 你说的这还是英文吗。 睡意瞬间溜走,而且就算她真的很想闭上眼睛,把睡眠再给续上,现在这状况太过微妙,放着不管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沉皿盈感到无力,茫然地和老公哥的背影干瞪眼,也不知道这人脑子到底在往哪里转。 英语听力理解难度更上一层, 反正也都听不懂, 他还不如直接跟她讲德语。 那个真的完全陌生, 根本不用动脑子, 全当助眠听。 她睡着前确实是在思考对策,想着要努力维护住友好关系,先顺着科拉肯来。 发挥的情境怎么会来得如此快。 沉皿盈的想法当然很好,但她现在眼神发直,认识[第一天]的老公哥让她别再和[那个男的]见面,请问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发挥? 那男的。 谁? 她明明记得,自己虽然现在是有了个老公哥, 但实际一直单身。 就过去了不到1天而已,怎么就老公情夫双双俱全,国外给安排这么极速的吗。 所以她素未谋面的情夫哥在哪里? 科拉肯起身走了两步, 发现裤子不太对劲,这才想起腰带已经抽了出去, 便脚步一拐,在去卫生间前先走去了衣柜。 他背着身拿东西,说完那句意义不明的话后就始终沉默,也不扭头理会她。 那还出不出门了啊...? 沉皿盈惦记睡前的出门允许,但她现在不敢开口提,人要学会察言观色,没有赶着往枪口上撞的。 沉默的老公,提防的他,蠢兔子们错认后爸,一整个破碎的家。 沉皿盈无声叹气,为自己看不到未来的人生感到苦涩。 她只好换了个姿势,改为趴在他的床上,撑着脸,主动跟他搭话:“你想听个有意思的故事吗?” 科拉肯没回头,但也没无视她:“什么?” “我想到我们研究组有一个学弟,西班牙来的,”沉皿盈终于找到了能用的素材,“我有次做噩梦,梦见他死了,他怕我伤心,非要在午休时间表演一个睡醒o起,证明他活的很健康。” “ ...” 有意思的故事? 有一直在听她说话,科拉肯手里正抓着新腰带,手指收紧,力度则随着内容而逐渐加重,心情很复杂。 一部分,她真的要在这时候讲这种故事吗。另一部分,刚刚的接触过分亲近,她果然还是发现了尴尬的事情。 怪不得要问那种问题。虽说他还是觉得,进展太快了,不太合适。 “不过后来他就做不到了。” 沉皿盈轻声,语气怅然,恰到好处地留下悬念,等他继续问。 而科拉肯想到了那一长串的死亡名单。全都是奇里乞亚大学的学生,跟全灭没有区别,分外惨烈。 落在他眼里是陌生的名字,但对于沉皿盈来讲,那些都是她的校友与同学,甚至还有她的朋友。 那点尴尬与不满瞬间消失,科拉肯甚至在犹豫,他这时候是不是该安慰她一下。 她这半年可都是与怪物,还有尸体一起度过的。 他声音都放柔和了许多:“...他死了?” 沉皿盈没注意到他的体贴,讲到这里就想乐:“不是。他没了。” 科拉肯:“?” 好冷。 “那家伙是个渣男,没了算报应,”她漫不经心地耸肩,摊手,无所谓地甩了甩,觉得活该,“我可不喜欢那种私生活乱七八糟的,还得是像老公哥你这样,顾家的男人才最好了。” 话风一转,精准且刻意,直接拐到重点上。 沉皿盈明确了故事的最终目标,眼神顺势瞄科拉肯。他左手提着裤子,可能是怕掉下去,右手拿出了新腰带,没说话,但动作流畅自然了许多。 路过这边,去卫生间的时候,还稍显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他在暗爽。 沉皿盈偷偷攥拳,有戏。 但科拉肯还是反手关上了门,让她出去,不要偷看,也不需要帮忙。 沉皿盈真觉得他这个人蛮奇怪的,她只好默默坐回床上,双手抱胸,皱眉沉思,很怕他回拒多次,结果在哪天突然给她搞个大的。 拜托别搞突然的,她可受不了。 洗漱完毕,脸上的油彩也擦掉了,科拉肯走出来的时候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点微妙,带着思虑,但他以为是和油彩有关,没往其他方面想。 第34章 没和沈皿盈抢床,他在床边的地上坐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科拉肯抬眸,和沈皿盈对上视线,对方一直在想不健全的事情,被这一眼看的心虚,眼神闪躲地避开了。 他将其理解成了忧虑,垂下眼帘,在想该怎么开口才好。 目前他依旧受雇于政府,小队的任务也是和她学校有关,说不定还和她本人有关。 科拉肯很怕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忐忑不安,但现在情况有变,他当然是会率先考虑家庭,自然站在她那一边。 把她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他也提起过自己要辞职,虽然失败了,但想法还是没有变。 事关彼此的关系,科拉肯认为,他们需要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好陌生的文字。这句话竟然是他想出来的吗。他怎么聊。 经过努力,沉皿盈终于清除了脑子里的无用废料,有了和科拉肯对视的底气,她恢复自信,勇敢地迎难而上。 老公哥面罩露出的部分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肤色,那双大眼睛眨了几下,灰蓝的瞳孔透亮,专心看着她,都没挪过地方。 怪专一深情的。 ...他可是不久前还沉着脸警告她不要和情夫见面呢,这人绝对没有他眼睛瞧着无辜,想想他的工作,再看看桌子上的那堆武器吧沉皿盈。 悄悄地握拳,沉皿盈在提醒自己别被外表欺骗,坚守本心。 两人面面相觑,只有对视,没人说话,气氛莫名尴尬。 酝酿了一会儿,一直这样不行,科拉肯想找个话题开口:“看看腿。” 老公哥,你这有点太直白了。 愣神,沉皿盈欲言又止,不过还好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配合,把之前磕到的那条腿探了出去。 科拉肯牵过她的脚踝,略微拉近查看,身体接触起来确实没一开始那么拘谨了。 他的手掌温度更高,染得那块皮肤泛红,掌心与指腹擦过,微微发痛的同时还有点磨得发痒,沉皿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揪住床单,很怕会发出什么不合适的声音。 不是很严重,科拉肯放了心,没忘跟她肯定:“我不会害你的。” 沉皿盈试图剽窃他的句式,不想就自己被这么奇奇怪怪的检查:“那看看dic...” 接收到了不明的目光。 及时止住话,低下头,她分外乖巧:“没事了。” 谨言慎行沉皿盈,别瞎搞抽象了。 虽然嘴上乱说,但她倒也有听见科拉肯的话,内心并不能完全赞同。 现在关系还算和谐友好,当然不会害她了,要是发现不对劲的话可怎么办。 现在时间充裕,他也醒着,沉皿盈终于有了打听的机会:“还没说呢,所以你们来干什么?” “学校里面全是奇美拉,有什么可去的。” “数据。”科拉肯蹦了个单词,末了补充,“政府想要数据。” 沉皿盈对此没什么印象,茫然:“什么数据,在哪里?” “实验楼。其他不清楚。” 这么一想,政府都没说多详细,只是让他们深入寻找,果然还是拿来当一次性用品了。 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视野里那只脚因为疑惑而晃来晃去,科拉肯垂眸瞧着,心里也在盘算。 私奔被拒,得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一堆兔子孩子和兔子情敌要处理。 没法辞职,任务也得继续。并且同时警惕政府雇主的背刺。 这些事情都是要处理的,真忙。还好地点都是一个,不用跑来跑去。 而且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他会解释说是政府干的。 他准备先干着,伺机而动。 不过科拉肯有一点没想明白,他从不参与什么事情,跟其他人的来往很少,只是默默地工作,不记得有惹过政府的事。为什么要背地里对他下手? 复盘了一遍现在的状况,光靠自己处理不过来政府的事情,他或许得找个队友。 从上次任务的结果来看,菲尼克斯什么不知道,甚至可能也是被暗杀的目标,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他们都是倒霉蛋,之前也有配合的经验,合作是个好想法。 但是,菲尼克斯,他真要主动和那小子说话吗? 拿着对讲机,迟迟没有动作,一想到那个难以交流和相处的家伙,科拉肯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 “你然后想干什么呀?”沉皿盈歪头瞧他,注意到他已经安静很久了,盯着那个对讲机,犹犹豫豫的。 “菲尼克斯。” 哦,他要找他那个队友。 沉皿盈越来越能领会他的含义了,虽然没了可怕的长难句,但她还是难免会惆怅。 怎么又开始单个单词了,睡一觉起来,语言功能还会跟着刷新吗? 不过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干他们这行的很多都沉默内向,但胆子足够大,有后者就很够了。 点点头,沉皿盈好奇:“那你怎么不动?” 他不敢。 科拉肯在酝酿,而沉皿盈开了口就安静不下来,根本不会被沉默打击:“你找他干什么呀?” “工作。” “你们今天有工作吗?” “没。” 好坦诚的否定,让沉皿盈的话卡了一下。 非工作时间找人聊工作,确实不是什么好做法,难怪这么迟疑。 第35章 暗暗思索,沉皿盈在抉择。她虽然对科拉肯的队友没什么了解,但那应该也能算是另外的突破点。 老公哥太沉默了,老是给她增加阅读理解难度,还一直只挑小部分问题回答,不知道那个菲尼克斯怎么样。她想趁机多打探点消息。 而且单放一个老公哥在这里,就两个人,还是有点危险。 老祖宗说了,三足鼎立,互相牵制,三角形最稳固。科拉肯偏执得只想搞对象,建立家庭,但他队友总不会也只想这些吧? “那就邀请他来家里吧,”沉皿盈有了主意,凑近和他提议,“是个找他的理由,还有地方说话,正好还能见见你的朋友,很方便呀。” 第18章 科拉肯想跟菲尼克斯谈论的工作, 和他们这次任务的雇主[政府]有关系,算密谋,也算反向背刺, 确实是得找个政府看不到的地方说。 首先排除其余队友和领导所在的临时基地。 那地方全是监控, 监听也没落下,察觉到问题的话,当场就能毙了他们。 他是有这座城市的地图,大致了解地区和建筑物的布局,但还没深入探查过,没把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更别提外面半空还飞着政府的无人机,时刻监视一切。 这么看,他们现在待着的临时住处,算得上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只要路上想办法避开无人机就行。不难,菲尼克斯能做到。做不到的话他不如直接回训练营重修,别来赶着送命了。 沉皿盈的提议乍一听没问题,科拉肯不知道她偷藏的小心思, 觉得合理,没立即否认。 但他握着对讲机,没有进一步动作,内心依旧还在纠结。 邀请来住处, 这听起来可比谈论工作更加私人, 社交难度瞬间跨了好几个等级。 而且他从来没主动和那家伙联络过,第一次联络就说这种, 不会显得他很奇怪吗?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要是被误会了怎么办?那家伙说话真的难听。 是的,不擅长交流的人就是这样, 进行社交之前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很多,甚至还没开始, 就已经提前陷入了焦虑。 气氛忽地凝重起来。 沉皿盈听不到科拉肯复杂的内心活动,不过对方实在僵止太久了,好像还在迟疑,她还以为是和自己有关系,怕她因此暴露。 屋子就这么大,地上还放着她的东西,干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敏锐,就算想藏起来,肯定也瞒不过。 邀请对方过来,只要对方推门走进来,就肯定会发现她。 不过沉皿盈觉得还好,这就是她的想法:引来另一个人,然后让老公哥和他交涉。 老公哥现在看着态度还不错,没有想交她出去的意思,那到时候让他们两个聊,要是他们因此起了争执,她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独善其身。 沉皿盈越想越觉得可行,伸出腿,踢了他的胳膊一下,倒也没用力气。 成功引来了科拉肯的注意,抬眸看了过来,轻轻扬眉,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我没关系的,”她坐在床上跟他说话,眉眼弯弯,听起来很能让步,“既然是你信得过的朋友,就算发现我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他没想这个。 菲尼克斯那人就会四处拉仇恨,现在还跟雇主关系极差,憋着一肚子气,才不会那边帮忙,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科拉肯还是配合地点头:“...嗯。” 时间继续静止。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家伙行为逻辑真是奇怪,除了考试学习,沉皿盈的脑子从没这么难用过。她眨眨眼,只能继续努力思考还有什么要处理。 教材和笔记沉重地扔在枕头旁边,说真的,她头好痛,不想再思考了。 与其等待他行动,猜测他的想法,还不如把机会抓在自己手里。 “休息日聊工作,听着确实不太好,要不我来说吧。”说干就干,沉皿盈朝他伸手,决定自己来。 她语气自信,还不忘趁机推销自己:“放心吧,我很会说话的,最擅长这个了,只要把他引过来就好了吧?” 这点科拉肯无法反驳,回顾接触以来的全部,她真的很能说话,简直就是太能说话了。 除了睡觉的时候能消停点以外,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就没清净过。 虽然会带来焦虑,但他并不讨厌。 科拉肯其实有注意到,虽然沉皿盈总说些乱七八糟、没法回答的话,但她有在注意他的反应,很能把握那个度,从没让他太难堪,还很能耐心地引导他交流。 像个体贴的幼儿园老师,很会照顾敏感的学生,让他无声中动容。 尤其是现在。 不用他本人来邀请,说那些开不了口的麻烦话,这真是太棒了! 在心里感恩她的友善,科拉肯信得过她的社交能力,终于调出了菲尼克斯的频道,按下,没有迟疑地递了过去。 然后劫后余生那样,松了口气。 没有迟疑,像扔出了一块烫手山芋。 比起说是对她的信任,似乎更像是在转交麻烦。 但沉皿盈有为他的果断而感动到,没想到老公哥竟然这么信任她,对他印象都因此好起来了。 不爱说话,逻辑奇怪,但动作都很配合。 除了他明令否定的部分,话憋着,那什么也要自己憋着。 你看,就说这家伙逻辑奇怪。 第36章 接过沉甸甸的对讲机,手里分外有实感,沉皿盈真想趁现在夸夸他,给出赞美,借此增加点好感度。 但已经连通的频道没给这个机会,传出了道年轻的声音:“干屁?” 沉皿盈顾不上看科拉肯了,她低头打量对讲机,没有错,声音确实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真是直白的开场招呼。 小小的房间回荡着友好打招呼的尾音,科拉肯听得真真切切,愈发沉默,只能庆幸直面他的不是自己。 沉皿盈尝试救场:“你们关系真好。” 对讲机:“孬种,真哑巴?咋没声?” 科拉肯解释:“有个印着ppt的钮。按那个切换。” 接收-发射半双功,按键开关切换。 事关是否要他接手,他觉得自己能努努力,在具体用法上多说几句。 翻来翻去地摸索了一下,沉皿盈大概明白了,她坐直了些,清了清嗓:“你好。” “?”突然有联络本就很突然,这道声音一出,对面更疑惑了,还很意外,“你是女的啊?” “ ...” “抱歉,以前是我骂太难听了。” “...?” 对方的感慨和歉意太突然,沉皿盈原定的话一顿,茫然地看向科拉肯。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可能不止是科拉肯,她是不是,单纯就是和他们这行业的人聊不来? 怎么一个个出发的角度都这么奇奇怪怪,老是能开口就把她弄懵。 科拉肯沉重地低下了他的头,没有勇气和沈皿盈对视。 这令人哑言的队友情。 他放弃了,但沉皿盈还不能放弃,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是他朋友吧,你误会了,我不是他本人。” 头抬不起来,但耳朵没有放松,科拉肯有在认真听。 实打实的社交情境就在眼前,机会难得,他想听听沉皿盈是怎么说的,最好能趁机学习一下。 维护家庭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他总不能一直依赖对方,他想进步。 在科拉肯的认真观摩中,沉皿盈选择直接切入正题,没有说太多场面话:“我们想邀请你来家里聊天认识一下,顺便聊点敏感的成人话题。” 比如,加班。 她说,她很会说话。她问,把对方引过来就可以了吧。 这就是正常的社交吗。不会吧。听起来不咋正规啊。 科拉肯抖着抬手,捂住脸,面罩都挡不住表情的痛苦,低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 他是没说话,但他感觉有鱼雷正对着他,正处在爆炸的边缘。指不定已经炸了。 他现在的人际关系,听起来彻底一团糟。 没关系,想开点,毕竟他没说话,不一定会那么糟。 菲尼克斯怎么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敏锐度和警惕心都在线,很可能会认为是他这边的对讲机被偷了,或者是什么故意引诱他的陷阱。 之后菲尼克斯如果问他,他就可以这么解释。 然后就再也不跟菲尼克斯见面了。 至于找队友处理麻烦的事情,他再想想办法,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干一个团队的活。 好队友菲尼克斯,从不让人失望:“现在吗,他还认识可爱的女孩子?早说啊,正无聊着呢,我这就来!地址哪里?” 科拉肯:“...” 沉皿盈还没彻底搞明白这东西:“不清楚,我应该怎么给你发?” 科拉肯尝试开口说点什么。 菲尼克斯:“有坐标,我教你。” 沉皿盈:“太好啦!” 科拉肯迟疑期间,他们两个已经聊上了,成功完成了这次交涉。 沉皿盈很上心,很专业,还在最后提醒他:“我们要说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别跟别人说,自己来哦,别被发现。” “好的好的。”那边已经传出了换衣服的声音。 这人说来就来,沉皿盈感慨:“你们关系真好。” “当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好兄弟。”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印象。科拉肯不再犹豫了,他面无表情,干脆地伸手按掉了对讲机,觉得这样不行。 “我没有朋友。”说谎没有好下场,他决定说实话,坦白一切。 刚刚的对话印象深刻,沉皿盈根本不信:“老公,你真幽默。你们感情真好。” 并不好。而且他觉得对方不至于会被那样的消息轻信,很大可能是在故意耍人玩。 科拉肯放弃找人合作的事情了,他也不是没单干过,努力一下,不是不行。 但不论他和他那个队友怎么想,以防万一,沉皿盈总得是去把衣服换了的,她可不想到时候和两个家伙面面相觑,身上还只套着一件不合身的上衣。 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还没忘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故意拉长音撒娇,提醒:“要是他没来的话,你今天也没工作,要带我出门哦。” 不论那位队友来不来,沉皿盈都有想做的事情可以做。 而科拉肯则对此完全不抱信心,已经拿出来了这座城市的地图,准备问问她具体想去哪里了。 就当是约会,这么一想,他还有点紧张和期待。 但是好兄弟菲尼克斯,从不让人失望。 十分钟不到,他敲响了门,没有半点犹豫。 在对方走进来之前,沉皿盈一直以为会看见个跟科拉肯差不多打扮的人,比如说类似的、耐脏的军绿或黑色的衣服裤子,身上挂满武器和一堆她叫不出名字的装备,戴着头部装具,遮着脸,之类的。 第37章 只猜中了最后一个,遮着脸。 代号菲尼克斯的年轻人,这次出门倒是没用他任务时的白鹰头罩,只随手戴了个同款的黑色面罩,跟他之前扔给科拉肯的一样。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一身黑色的机车服,什么多余的装备都没有,枪也没拿,手里抱着一袋子甜甜圈。 十分松弛,穿的完全不一样,都看不出来是同行。 看这个烂命一条无所谓的打扮,别说是沉皿盈,就连同行科拉肯也沉默了。 他一眼看不到未来。 无视掉他们两个的欲言又止,菲尼克斯进屋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径直就往床那边走,没带迟疑地坐下了。 没有科拉肯那么壮实,也没那么高得离谱,身形相对更为匀称,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突然坐过来,把悄悄打量他的沉皿盈吓了一跳,还记得老公哥在提防无形的情夫哥。 偷瞄走去桌子那边、不知道拿什么的科拉肯,对方正好背对这边,没看见。 不过小心起见,她还是站起身,没敢和这位靠得太近。 菲尼克斯自然无比地跟沉皿盈打了个招呼,跟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觉得她没必要挪开。 棕色睫毛,戴着面罩也依旧能看出鼻子挺拔,眼睛深邃精致,极其突出,将帅气和漂亮结合很好。 竟然是个有点意想不到的长相。 “你好,”沉皿盈试着跟他寒暄,“你也是德国人?” “不是,我从波兰来。” 坏喽,又完完全全地猜错喽。 猜德国人是俄罗斯人,猜波兰人是德国人,她可真是天才。 咋全是世仇,他们这行也太全面了吧。 沉皿盈还是觉得自己跟他们这行的人合不来,她应该少说话,省着真惹出大麻烦。 好在菲尼克斯没太在意,在感慨另外的事情:“终于有人能说话了,可憋死我了,还以为要孤单惨死在这个鬼地方了,遗书写完都发送不出去,简直就是人生极致灰暗时刻。” 他话说很多,像机关枪一样,声音轻快,瞬间打散了屋子里的沉闷。 “惋惜好了我年轻的生命,现在我要及时行乐了。嘿,这么来的路上竟然没死,我真划算。” 没人回复也无所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莫名带点年轻人特有的感觉。 和老公哥不一样的性格,沉皿盈眼前一亮,总感觉他们应该差不多是同龄人。 他们还没开始聊正事,那她先问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好奇:“你多大?” 菲尼克斯很坦诚:“26。” 沉皿盈感到奇怪,没想到他竟然和科拉肯是一个年纪,根本看不出来。 “啊?”是菲尼克斯误会了,“你问年纪啊?” 他减掉了4个数字。 沉皿盈默默向后退步,保持距离,汗流浃背,不能再和他站得太近了。 有人比她还不谨言慎行。 第19章 年轻人就是把不住嘴,什么都敢往外说,数值设定这么夸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人。 真的吗, 她不信, 除非让她看看 ——还是别了。 沉皿盈敢剽窃那个[看看xx]的句式跟老公哥说,是因为对方在那方面表现得一直都很有距离感。 转身遮挡拒绝,一套动作流畅无比,跟本能反应差不多。人看着不像个脑回路正经的好人,但在这方面莫名有原则。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是他有另外的爱好,要么就是他想搞纯爱。 不论是因为什么,都是挺少见的类型。不过倒是因此给足了信任感。 知道对方目前不会真对她怎样,沉皿盈嘴上得寸进尺了点, 但全当是调节气氛的玩笑, 实际有点子底气在。 但她不敢跟菲尼克斯说那种话。 虽然只寥寥几句,根本没到交心的阶段,但他这个不避嫌的样子,看着像是会当场解腰带的类型,估计都不会犹豫,看看就看看。 她期待老公哥的队友能稍微开朗一点, 指的是正经交流上开朗, 能当信息上的突破口,而不是另外的方面。 物理意义上的坦诚交心, 这很危险啊。 这俩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开口的第一个字就相差太多了,乍一看都没看出来什么共同点... 他们分队难不成是按那什么分的吗?那个什么,她说身高。 之前就一个老公哥, 体型太突出,她以为可能只是例外,但现在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屋子里,他们这行业的身体素质可真都不错。 相对来比,菲尼克斯没有科拉肯高,身高在小队里也垫底,但他可一点也不矮,初步目测190cm+,远超沉皿盈了。 两个高大的雇佣兵,一个在身后的桌子那边站着,一个在眼前的床上坐着,把她堵在中间,没有退路。 这小屋子本来就不大,客厅卧室还是紧巴巴地混在一起,现在,两个巨型生物抢占了为数不多的空间,占得严实,把这里显得像早高峰的电车车厢,氧气都稀薄了。 提到人挤人的电车车厢会想到什么? 好了,你可别再想电影的事情了。 似乎有哪里超出了预料,沉皿盈右眼皮莫名跳了两下,不像是好预兆。她心里开始没底了。 她警惕地瞄了菲尼克斯一眼,回避了刚刚的话题,没敢轻易接下,没搭理他。 第38章 菲尼克斯倒是无所谓,打量她的同时没忘观察四周,第一次知道科拉肯原来是在这边待着。 “这地方还有水电,蛮不可思议的。我以为全城市都荒废了呢。”菲尼克斯意外。 他跟着大部队行动,刚到没多久就去执行任务,还没来得及逛逛市区其他的地方。 “虽然有不少奇美拉怪物都跑出来了,状况不妙,但也有一部分居民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没跟着撤退。”沉皿盈解释。 不只是市区还有水电,沦陷了的校区也是,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半年。 难保持的水电照旧,唯独信号连不上,蛮奇怪。 菲尼克斯不说奇怪危险的话,沉皿盈其实还挺想和他聊天的。 之前只有老公哥能交流,感谢他偶尔应的几个词,她的语言功能保住了,没有彻底退化。 但科拉肯话太少,有的句子微妙的难懂,夹带德国口音,她快萎缩了的语言功能确实是没退化,但也没怎么恢复,更别提阅读和听力能力还被冲击得直线下降。 想要维持健康的心理状态,果然还是要和人多说说话。 她需要靠社交给自己充电。 “哦。” 菲尼克斯不去想那么多了,他的目光又转了过来,落在沈皿盈身上,再落在那边的科拉肯身上,余光扫过颇有生活气息的诸多用品,仅有的一张床,然后落在了床边随便扔着的发卡上。 发卡压在枕头底下,勉勉强强地露出一个小角,甚至只是一小撮毛,但菲尼克斯眼神真好使,手指一勾,就给拽了出来。 动作流畅,几秒内做完一切。 他拿在手里端详,一时竟想不到更多的感慨,语言难得苍白,不敢想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哇。” 沉皿盈:“?” 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瞧,对方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两个毛茸茸,白粉色,在黑色机车服的背景下分外突兀。 颜色对比突出,物件对比突出,与拿着它的家伙形象不怎么兼容。 看清了那个不正经的发卡,沉皿盈心脏顿时骤停。他怎么瞬间就给扒拉出来的? 这次换她别开视线,先把社交的事情放在一边,开始抬不起头了。 奇怪,科拉肯都没发现她把东西放那儿了,这家伙眼神怎么那么好。 其实,是这样的,他们就是私底下拿出来试一试,实际上有自己的行情,把握得住,没打算展示给另外的人看。 说拽就拽,这人太没距离感。 就这么暴露出来,让陌生人发现,相对的保守顿时涌上心头。沉皿盈没脸抬头,她只能低头看地,沉痛这几秒钟为何如此漫长,在心里努力呼喊科拉肯。 老公哥,老公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起来,她老公哥呢。 他说要找队友聊工作,她想趁机偷听点机密,这才动心,主动怂恿,帮忙把人骗来。 现在队友已经到了,工作的时间该开始了,他怎么没有声响了。别说是声响,他的人影都没在这附近。 沉皿盈察觉到了不对,向四周张望,科拉肯不应该这时候离开才对,他肯定还在这个房间里...他在桌子那边,背对着,不知道在翻什么。 就这么放心地把她和队友放一起了吗? “所以你们是,哦,那所以我们是...”菲尼克斯逐渐明白了一切,但紧接着他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推进得很迅速。 说罢,停顿了一会儿,很认真,好像在思考自己的位置,还在惦记来时的那通电话。 他没彻底明白。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加入其中,但沉皿盈希望他不要再讲变态的话了。 菲尼克斯面对手里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心情很复杂。他真被看到的一切打击到了。 在他努力奋战,挥洒年轻生命的时候,他的队友们摸鱼的摸鱼,背刺的背刺,在外面找对象的找对象,没有一个在乎他。和工作。 怪不得雇主看不起他们。 波兰人也是人啊,没良心的德国佬。 年轻人菲尼克斯,不再相信现如今的这个职场环境。 沉皿盈听见他突然咂舌,但谢天谢地,他没就着发卡说些更没距离感的话。 揪了揪脑袋上的头罩,菲尼克斯抬手,很是自然地把俩猫耳朵怼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命不值钱,他不想工作了,他选择加入其中。 沉皿盈在用余光悄悄观察。 眉眼漂亮的年轻小伙好像很喜欢这东西,发现沉皿盈在偷偷瞧,还故意摇头晃脑逗她,借此吸引注意。 他大大方方地摊手,感慨:“连他那样的人都能找到可爱的女朋友,这么一想我很有希望的啊!” 第一次听有人提起科拉肯在外的形象,沉皿盈眼前一亮,没忍住好奇:“他什么样?” 和科拉肯相处,出于他绑人的神奇脑回路,她隐隐地会有提防,不回话的时候也会有一拳搭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其他时间对方都很平淡,慢吞吞的好说话,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他队友说来就来,那应该在外形象不会很差。那可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他的评价好一点,沉皿盈觉得自己也能因此再安心一点。 听见他们聊起自己,科拉肯身子僵硬,心理准备好不容易做了一大半,但突然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场景可怕起来了。 是走过去,当面听队友评价自己。还是背对着当没听见,无声地跳过这个话题。 第39章 说实话,他比较想选择后者。 菲尼克斯直白开口:“严厉阴沉冷酷,从不参与大家聚会,对队友毫不留情,看不起任何人的混账东西。” 除了针对科拉肯本人以外,总感觉还带着点世仇的怨念。 沉皿盈被这糟糕的评价震惊到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差,试着回顾至今的相处,好像哪里微妙的不太一样,但又一时挑不出问题。 没时间去思考更多了,还有更震惊的事情等着处理。 无情评价的同时,菲尼克斯胳膊一伸,精准地预判到了她的躲避轨迹,反手就牵住了她的手腕。 训练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 他眼前一亮,沉皿盈眼前一黑。 目光落在明显不合适的手上,她迟钝的脑子转了两圈,试图推开那只手,但力气太小,对面也没放弃,没能抽开。 这不合适吧,队友。 都进来有一会儿了,你们怎么还不聊工作给她听?这时候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要是给老公哥看见了,她该怎么解释?他可本来就惦记着不存在的情夫哥呢,她可从没和这家伙勾搭过啊。 沉皿盈视线猛地甩向科拉肯那边,好在对方根本没扭头,她松了口气,但视线不敢轻易挪开,紧张偷瞄那边的同时暗暗努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支僵劲不能动。 ...不对。 她想的是偷听工作,最好再三个人互相牵制,尽量保全自己,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老公哥目的直接,就是想搞关系,为了这个工作都可以不干,那他队友总不至于这样吧?肯定会有别的想法,他们极大可能会起争执。 他们争论,好让她松口气。 但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好像是身强体壮的免费素材x1 , x2 。 老祖宗瞧见了,估计都要漂洋过海来骂她没能耐。 菲尼克斯甚至更主动,他年轻,第一次,很有求知欲:“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沉皿盈:“...” 她现在不方便说话,但她希望这家伙能有点社交距离,远一点。 心中暗恨,她只好朝科拉肯投去希冀的目光,真的很希望他能帮帮忙,就算不方便转身看现在这个诡异的画面,能说句话也好。 老公,你说句话啊。 老公,好像找到你嫉恨的情夫哥了,好像就是你队友。 背对着这边,科拉肯再次拿出了他的抗焦虑药,默默的又倒出了两粒,看来是之前的不够了。 肝脏生死局。 别吃了,不管那东西到底是管什么的,这么超量的用,她真的担心自己还没到顺利回国那一天,他就先把自己毒死了。 没想到电影里面那个眼瞎的老公这么快就出现了,沉皿盈这次希望老公哥能有点社交距离。 近一点。 第20章 科拉肯没干别的, 他在给自己鼓气。 3分钟。 再等3分钟,他一定转身。 5分钟。 再等5分钟的话,一定能准备好。 要不10分钟呢。 最后10分钟, 10分钟的话心理准备应该就很充分了。 这药具体要多久起效来着,能不能快点。 科拉肯正焦急等待,他很怕还没正式开始社交呢,自己的社交能量就已经燃烧殆尽了。 一个沉皿盈, 话很多, 疑似想把他当成某方面的劳动力, 他应付不太过来, 勉勉强强地靠脱敏疗法到现在。 一个菲尼克斯, 话更多,疑似把他当成另一种方面的劳动力, 刚刚的评价也十分歹毒, 对他印象估计不是很好,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应对。 现在, 这两个人凑在了一起,站在这间屋子里, 他们才聊了几句而已, 无形的压力就已然自身后袭来。 那边的寒暄怎么会那么流畅,他们都不需要迟疑、想话题、犹豫怎么回答的吗。 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和勇气, 身后,是地狱。 他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敢有把队友叫过来商量的勇气,队友怎么还真就来了。 反正要是换他接到这种邀请, 他肯定不去。 无法参悟对方的内心世界,科拉肯现在就是在懊悔。 现在好了吧, 他暗暗期待的约会环节也没了,工作果然很影响家庭。 科拉肯在给自己默默打气,他背对着的身后,菲尼克斯和沈皿盈在无声打架。 以拽着的两只手为中心,你推我挡,僵持不下,连推带骂。不过谁也没出声,都很怕会被屋子里最壮、据说最看不起人的混账主人发现。 胳膊拽得酸痛,拔河拔不过他,沉皿盈在考虑要不要抬腿踹他两脚,又担心给他创造新的机会。 这家伙不放手,明显是故意的,让她想起小学里会在后面拽人头发的男同学。 沉皿盈痛恨自己没有断臂求生的本事,她偷瞄科拉肯,同时还要跟菲尼克斯比口型,抽时间瞪他,让他赶快松手,很久没这么忙过了。 这人怎么脑子里也是另外的事情。就不能有一个靠谱的站出来,认真考虑一下他们的本职工作吗。 其实,菲尼克斯原本是的,但现在遭受重创,他对职场不抱希望了。 小地方施展不开,两人距离近,菲尼克斯肯定能读懂唇语。 事实上,他也在比口型,只是那破面罩挡着,看不见,比了个寂寞。 第40章 沉皿盈信不过他,猜测估计不是什么正经的话, [开门,不放,我其实是我兄弟]之类的。 势不均力不敌地较了会儿劲,终于,这边的安静给出了契机,科拉肯有动作了,他顺利地转过了身。 沉皿盈没办法,准备卸了力气,摆出一幅可怜无辜的模样,先一步跟科拉肯告状。毕竟她本来就很无辜。 但菲尼克斯没给这个机会。 虽然他的目光没落在科拉肯身上,专注于打量沉皿盈,将她看了个遍,但他的反应却要更迅速。 几乎是在科拉肯转过头的瞬间,仿佛有所预料,他正好将手松开,人也向后一仰,在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中摊平在了床上。 十分平静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挠挠屁股,翻了个身。 表现得好平常,好像摊了很久的样子。 挨枪子,踩地雷,苦练多年,只为今朝。 沉皿盈:“!” 有种被戏弄了的无力感,沉皿盈真的很想告状,她低头看了眼手腕,想找点证据,揭穿他平静下的虚假。 菲尼克斯力气不小,但更多的是巧劲,没让她挣脱开,但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要不是还留有多余的温度,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多一段记忆了。 这人很莫名其妙,爱好背后欺负人,为了还能继续和科拉肯友好和谐相处,沉皿盈决定离他远一点。 她几步退到了科拉肯的身边,大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脑袋顶着他的小臂,抬手搭住他冒着青筋的胳膊,感受那硬邦邦的肌肉,顿时有了底气。 老公哥,高大的身形,强壮的手臂,这次终于分给了她一丢丢安全感。 她不说话了,把时间留给他们,准备明目张胆地偷听他们聊工作。 面向他们侧躺,那俩人明显一伙,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一个别开视线,不正眼看他,沉默不语。一个则是仗着有了帮手,在悄悄对他做鬼脸。就是没人说正事。 菲尼克斯挑眉:“找我什么事来着,敏感的成人话题又是啥?这看着也不像那种不正规的啊。” 沉皿盈从科拉肯胳膊那儿探出头,这题她会答,加班,调休,没有加班费,很不正规。 但科拉肯要更直接,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没事了。你走吧。” 声音冷淡,没有感情,十分干巴,且直接。 对于社恐来讲,酝酿了很久的第一句,一般都找不好标准,这很正常。 有队友和沈皿盈在,科拉肯想好好表现一下,他这次都没有用“啊”或者“咳”做说话的开场准备,已经很不错了。 但落在另外两个不知情人眼里,哪里好像不对劲起来。 看不起任何人的混账东西,这句评价,一下子得到了实质化。 这一刻,记忆复苏,沉皿盈竟感同身受。 她当时也遭受了类似的对待,科拉肯那时候也想把她退货。明明一开始是他给人捡走的,她当时没有意识,可没求着要被带走。 他那个药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每次吃完,都能张嘴说出很过分的话。 “啊?”菲尼克斯诧异,但他也当场一口回绝,还是完全不扭捏的回绝,“我才不要一个人啊!” 行动对应话语,他依旧侧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甚至还要指着鼻子骂他,队友的事情,怎么说赶就赶。 科拉肯陷入沉默,画面莫名眼熟,好像不久前经历过类似的。 鼓起勇气赶人走,两次,但从未成功过。 心情沉重。 总会在关键时刻照顾他的心情,沉皿盈嘴上没说什么,但手下轻拍了两下他的胳膊,就当是在安慰了。 不做点什么的话,她很怕下一秒自己会被扔出去,老公哥肯定记忆复苏,想起她当时非要强行留下的事情了。 希望老公哥努努力,聊完工作,赶紧把这人赶出去。 新来的队友不想走,但屋子就这么大,他们三个总不能挤在一起。尤其是,那样听起来对她很危险,实则也根本不安全。 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更危险的下场,相比之下,果然还是老公哥更好欺负一点。沉皿盈还是决定单独在科拉肯身上想想办法,不搞什么制衡了,她没那个脑子。 菲尼克斯坐起身,翻动扔在一边的袋子,他其实倒也没说谎。 之前觉得一条烂命就是干,没了就没了,干这破工作迟早要死的。 但这次感觉真要死任务里了,与其孤独惨死,他果然还是想和人交往一下,怀念一下那平凡安稳的过去。 “都是圆形的,手里没戒指,凑合一下吧。” 他掏出了一个甜甜圈,对准他们:“死可以,但死之前我想幸福一下,拜托了。” 完全超纲的社交情境,没有参考答案,科拉肯懵了,没法搭理他。 菲尼克斯放弃他,改为专注地对准沉皿盈:“拜托了。” 前面可还有一个呢,沉皿盈欲言又止,只能往后面缩了缩,也不想接这话。 菲尼克斯想到了她的长相:“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那边好像都很传统。” 沉皿盈以为他放弃了,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菲尼克斯:“别犹豫了,我可以做小。” ?哥你这也太传统了吧?你的印象究竟停留在传统的几几年? 第41章 没人接话,空气都凝固了。 沉皿盈想用英语骂他,但她句式学的太少,想用母语骂他,但对方又听不懂。 腰带定情,甜甜圈求婚。 顺带一提,两个物件两个人。 干他们这行的是不是都有什么难言之隐,都怎么回事啊。 科拉肯大致听明白了,脸已经黑了,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他,还因此拖坏了行李箱的两个轮子。 早知道那俩轮子这么还回来,不如放他自生自灭算了。 他们两个,一个沉默阴着脸,一个不管不顾就是不走,不管怎样,最后倒霉的估计都是她,缓和气氛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沉皿盈的肩上。 “那什么,一直忘问了,”她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指了指那个对讲机,也有点担心,“我们之前用对讲机,政府不会监听吧?” 科拉肯摇头,应该不会,他们用的私人频道。 而且就算听见了,从对话的内容来看,也只会觉得他们这群不入流的家伙在搞不正规的那种活动。 没脸听的。 沉皿盈悄悄怼了科拉肯一下,希望他也能努努力,把跑偏的话题拽回来,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这几个字有异样的魔力,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将她挡在身后,科拉肯稍作尝试,问:“有人要杀你。还有我。可能是政府。有头绪吗?” 菲尼克斯正想咬一口甜甜圈,忘了脸上还有面罩,没能送到嘴里,因此还疑惑地愣了一下。 他否认:“完全没。” 但就他们现在这工作态度,别说雇主了,他自己也看不惯。 “杀我?没理由啊,”菲尼克斯把吃的放下,不明白了,“我勤勤恳恳工作,哪里惹到他们了?” 科拉肯垂眸,耳朵里突然很合适宜地响起了他的发言。 他的发言太过炸裂,纵然已过去很久,也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你要是缺少母爱的话我可以给你,没必要像孝顺妈一样养着对面。 ——大粪也能堆这么高啊。 沉皿盈才听说政府要对他们下手的事,她有些意外,看着菲尼克斯,迟疑地思索,也忽地灵光一现。 ——兄弟找对象,我找兄弟对象,我可以做小。 他们两个沉默片刻,缓缓地对视了一眼,虽然知道的都不一样,但似乎都找到了理由。 这就是天赋,死背梗只是见他的门槛。 暂时不想理会那边没自知之明的家伙,沉皿盈仰头看科拉肯,小声确认,还是才知道:“政府要杀你们啊?” 早说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就不那么防着他了。 科拉肯疑惑了,因为这很不妙,他觉得不行,所以回来提议离开这里,难道他没说过吗? 他没。 他把话全在心里说完了,嘴上就那么点。 第21章 危险或许确实是有点, 但她就说引个队友来会有用,老公哥开口询问的第一句就是有效信息。 这边的政府要对他们下手,这点多重要啊,他竟然都没想着告诉她的。 嘴上光说不会害她有什么用,说个话的事,她也会说,她甚至还会说[老公,我们当然已经是一家人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 倒是拿出点其他更实际一点的证明。比如他是敌人的敌人之类的。 他直白示爱这么久,结果关键在事情哑巴,弄这个,沉皿盈感觉有点被冷落了。 她沉默了两秒,故意拧他胳膊的肉,结果一下还没揪起来,更气了:“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家庭关系?” 生命遭受威胁了, 还一言不发? 科拉肯:“...!” 接收到她暗搓搓、埋怨的注视,科拉肯心中一慌, 但暂时没法解释。他在心里演习解释、说了太多话, 次数太多, 还以为都跟她提到过。 沉皿盈以为他没认识几个小时就要当场私奔辞职, 发现她有问题也无所谓,纯属是见色起意的偏执狂。 但其实科拉肯是多重考虑。 捡她回来, 单纯运气好,这算偶遇。 给政府打工,发现政府反倒想坑他,同时察觉她和任务目标有牵连。两个都是被政府针对的倒霉蛋,偷摸避着政府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沉皿盈大致捋了一下,可算捋明白了。 好,他现在终于显得没那么偏执了,勉强算是个脑子正常的人。 除了绑人搞对象这点。不过他很快就选择了退货,估计是和想要的有出入。菲尼克斯没说错,这家伙果然还是带点看不起人。 她绝不会轻易原谅这点的。 老公哥人很大,但沉皿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能下手出气的地方,只能在对方的疑惑中气冲冲地甩他胳膊一巴掌。 现在他队友还在,这些账之后再算。 气氛有所缓和,三个人改为围坐在一起,终于能说正事了。 菲尼克斯不明白:“这么肯定是要处理掉咱俩吗?政府?因为什么啊?” 他看着甚至还不如科拉肯知道的多。 科拉肯:“...成员。不是公司的。” 菲尼克斯:“我靠,对啊!” 好跳脱的对话,单词交流法也不是很流行,他们怎么能把频率同步这么快。 举起手,沉皿盈真的想听明白:“慢一点,我没跟上。” 第一次进校区执行任务,除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是之前同一个公司的,其他几个成员都是政府临时补充。 第42章 对面扔菲尼克斯一个人行动送死,针对性地追着科拉肯走,中途还切断了他的频道,未免太明显了。 尤其是校区里面全是奇美拉,就算成员失败了还有怪物在,估计也没想他们能活着出来。 他至今还不知道兔子奇美拉的杀人方式,如果不是兔子们闻到了沉皿盈的味道,放过了他,结局怎么样还真说不定。 家庭,真好。 重组家庭,也不赖。 上述解释,除只有科拉肯知晓部分,皆由菲尼克斯解答。 沉皿盈虚心点头,仿佛回到了课堂:“明白了,老师你继续。” 菲尼克斯也有个问题:“说起来,他我认得,你又是谁啊?”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你们快聊工作,遇到不懂的我会问。”她实在太怀念有人一直在说话的感觉了。 沉皿盈坐在他右边,见菲尼克斯眯着眼睛看自己,似乎又要跳到不重要的话题上,便用胳膊怼了科拉肯一下,示意他继续。 有人说话,她活过来了。 有人说话,他死过去了。 声卡触发启动,科拉肯强撑,问:“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科拉肯觉得,可能是菲尼克斯嘴上不把关,骂骂咧咧的拉了太多仇恨。 菲尼克斯觉得是科拉肯太冷漠高傲看不起人,拉仇恨的能力比他还强,指不定已经惹了多少人。 任务成不成功不重要,说不定政府都不怎么在乎,反正免费的怪物、完美的坟墓就在那里,先趁机把看不顺眼的家伙干掉再说。 两个自以为勤勤恳恳工作的家伙得出了结论:他们俩被害,死得其所。 好兄弟,会做人,下辈子还跟你一起组队。 沉皿盈信服地鼓起掌,再次刷新了对国外的认知,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科拉肯听出了阴阳怪气,沉默片刻,看向菲尼克斯:“你想怎么办?” 原因说不清,先放一边,这情况总得想个应对办法。 “不清楚,实在不行跑了算了,反正我们这行也没信誉,”菲尼克斯切了一声,也不想干了,“没这么消耗的,说好的人权呢。” 他们原本的公司很懂隐私,意思就是不咋正规。 hr光顾着四处招人,只要符合要求,压根不在乎招来的都是谁,家庭过往居住地址曾经一律不过问,还会苦口婆心的提醒:这行跟别的不一样,为了公司和你的安全,可别说真话。 就算现在被政府征用,上面换了领导,原公司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也不是好处理的,全是数据和信息造价,想要他们的信息?下次一定。 从没给出过正确的个人信息,只要从这里跑出去,角落里一钻,破头罩一扔,回老家,水灵灵的就逃了。 菲尼克斯提醒科拉肯:“你不也一样吗,跑啊。” 他们名字也不是真实名字,都是代号,正经人谁起这中二名字。 科拉肯暂时跑不开,他没应下,安静的像是在为难,沉皿盈悄悄瞥了他一眼,突然想到自己了。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说在意兔子们,不愿意离开这里,老公哥他就只好跟着一起。 虽说他主动的太过主动,但是,别的不提,原来她还这么有魅力的吗。 为了她而留下,听着还怪浪漫的。别说,他真顾家。 科拉肯很冷静,早就考虑过了:“城市被封锁了,我们没有大型武器,跑不开。” 沉皿盈:“...” 怎么和当时说的不一样。 菲尼克斯年轻气盛,提议硬闯,科拉肯看死人那样瞥了他一眼,并不赞同。要死自己死,别连累有家庭的他。 他俩在思考,沉皿盈幽幽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前后说法不一样的科拉肯,很难再相信他所谓的爱了。 但她还有问题想问,现在只能大度一点。 他们想逃出去的提议还没太多进展,但也提醒了她,她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状况。 “外面什么样了,我是说,除了这个城市,”沉皿盈在这里困了太久,跟家长连线成功的次数少的可怜,时间也短,消息实在闭塞,“也全是奇美拉怪物吗?” 反正她妈妈爸说老家那边有红布鞋,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吓她。 要是全世界都这个样子,那也太难绷了吧。 两位雇佣兵大哥相继摇头,他们这行业又前线又闭塞的,再加上点个人问题,知道的也不多。 沉皿盈懵了:“你们不是从外面来的吗?来之前没注意外面吗,不会吧,那你们都干什么啊。” 菲尼克斯:“在公司训练摸鱼点麦当劳打游戏等新任务,这次任务隔了一阵子,闲得我头发都长出来了。” 沉皿盈:“?” 她捕捉到个不得了的信息,头罩下面竟然是光头。 “你们这行还规定这个?”长见识了,果然各行各业都不好干。 菲尼克斯:“公司要求其实没那么严,可以有头发,但要是运气不好接到了去热带雨林的任务,不怕长虫子或者烂掉什么的,就留呗。” 沉皿盈还是很惊讶,抬手捂住嘴,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这两个脑袋上,怎么也没往是光头上想。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都说了,闲得长出来了,”菲尼克斯感受到了她的冒犯,一口否定。 她改为看向科拉肯,有些疑惑,记得有隔着头罩摸到疑似头发的东西。 第43章 科拉肯:“...我的也长出来了。” 沉皿盈:“你不工作的时候也摸鱼打游戏?” 科拉肯:“...” 不是,他不工作的时候在吃药,看医生,焦虑地治疗焦虑的病。 很难说,还是不要说了。 “好了,我们的事情暂时先说到这里,聊聊你吧,”菲尼克斯可不会被轻易转移开注意,他老早就注意到地上的行李箱、课本和笔记,观察半天了,“你很可疑啊。” 没有把话问这么直接的,沉皿盈心虚,别开了视线。 菲尼克斯看向科拉肯,他明显知道的更多:“她铁定有问题,你没发现吗,不可能吧。” 就当没发现啊。家庭成员之间也不是事事都要过问的。科拉肯无法回答,也默默别开了视线。 两个人都不去看他,极其可疑。 菲尼克斯遭受了冷落,但没关系,他可以自己来,他习惯只有自己在努力工作了。 “这位自来熟的女大学生,你为什么不走,留这儿想做什么,和怪物潮又是什么关系?”他每条都是关键重点,没有一句是废话。 科拉肯暗暗瞪大了眼睛,从没想可以问这么直白。 女大学生眼神闪躲,戳了戳手指:“可以不说吗?” 科拉肯欲言又止,也没听过会这么反问的。 菲尼克斯:“不可以。” 沉皿盈:“ ...不说会怎么样?” 猫耳朵发卡下的眼睛一亮,菲尼克斯找到了机会,还没怎么实战过:“你知道我们这行必修课之一是什么吗?” 审讯。 说话的时候,他晃了晃脑袋,那毛茸茸的破发卡削弱了不少威慑力,看起来不疼,差点就把人骗进去了。 科拉肯刚想说些什么,菲尼克斯就提到了他,把他也算了进去。 “我们俩都学过审讯,反正现在也没事干,大不了一起上,肯定能问出来。” 第22章 说的好, 沉皿盈现在又有新的问题了。 疼吗哥。 你俩的审讯是正经的那种吗哥。 她就是个每天抱着书看,还看不太懂,两眼一睁除了学就是吃的女大学生,是温室里的婆婆丁,真没接触过他们这种跑前线的高危行业。 更别提对他们所谓的[审讯]有什么了解。 这词听着陌生,最多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但电视剧都没刻意演这部分。 光嘴上这么说,没什么实感啊, 26哥。 沉皿盈尝试领悟背后的可怕,既然他们抛出了这个单词,那她可能,也许,是到了该好好考虑的时候了。 但是能参考的素材太少, 有印象的还都经历了艺术加工, 快进,甚至打了码, 真不太懂,没有那种明确的危机感。 第一次切身接触到这个词, 身边还正好有两位职业对口的雇佣兵大哥, 她一时竟有些好奇。 科拉肯看见她低下头,眼神闪躲,还偷偷地瞥他们两个,瞧着欲言又止,不知道在犹豫和担心什么。 听见这种威胁,还被两个体型庞大的男人围着,换谁都会害怕不安。 她这样慌张,科拉肯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不管过程如何,怎么都是他把菲尼克斯叫来的,不能再酝酿了,他得支棱起来,把握好商量工作的度。 绝不能让情况变糟。 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绝不能让队友把那手段用在她身上。 对比彼此的体型,力气,技巧,以及随身携带的装备,加上菲尼克斯也没有任何防备,一拳把他干飞还是很有可操作性的。 或者要不开枪呢?好像更直接一点。 这地方偏,而且也没别人知道菲尼克斯来了,出事了就说是政府干的。或者怪物干的。 做好了关键时刻就重拳出击的准备,科拉肯试着主导话题,结果第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被沉皿盈率先打断。 沉皿盈不再犹犹豫豫的不说话了,改为好奇地确认:“疼吗?” 科拉肯:“...?”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交流场景。 “废话,不疼还叫什么审讯,”菲尼克斯对着她舒展手指,发卡耳朵也跟着晃,“物理和精神双重折磨,尤其是后者,可和当众念你日记的那种精神折磨不一样,再好好想想。” 这个例子举得莫名其妙,一半威慑,一半逗弄,更像是故意这么说,骗人觉得应该可以忍受,然后给他当试验品。 他可能没吓到沉皿盈,但莫名让科拉肯感到一阵寒意,头一次意识到精神折磨竟然这么可怕。 话题越来越偏,科拉肯不想再让这段危险、又意义不明的对话继续下去了。 他干脆站起身,采取行动,先把人挡在自己身后,阻隔菲尼克斯的视线。 这段不是重点,他叫菲尼克斯来主要是商讨政府的事,跟别的没关系,他要是不愿意聊的话可以走。 与此同时,沉皿盈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其实是想去行李箱那儿,把书和资料拿过来。 聊了几句后也算对他们有些了解,两位哥瞧着也都没那么黑心,既然大家都是政府的敌人,彼此算朋友,也就不对他们那么提防了。 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说的。 菲尼克斯眼神出众,瞄到沉皿盈有起身的意思,以为她要跑,才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他反应迅速,当场伸出腿将人绊住,然后就这么维持着一条腿抬起拦着的姿势,单凭核心力量原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沉皿盈的手。 第44章 迈出一步,被拽着又退了回去,沉皿盈看着毫无进展的脚下,有点茫然,又试了一次。 下一秒,一片阴影笼罩,是老公哥站了起来。 她眼前一亮,刚想仰头和他求助,就瞧见科拉肯也有了动作。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抓住了她另外的那只手,然后就着这个动作向前迈步,跟菲尼克斯一前一后地对峙。 科拉肯俯视着瞧他,没了表情,语气坚定:“放开。” “没门,指不定跟任务有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也是个办法,”菲尼克斯不惧他,施力,把人往自己这边拽,“再说了,就算不干任务,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这家伙真的很可疑啊。” 在危险区待着,看着还是目标校区的学生,带着一堆和研究有关的课本笔记,还这么自来熟,几句话就拉进了距离,熟稔得险些让人忽视掉不对劲。 他不信科拉肯一点问题都察觉不到,叫他过来难道不是和这人有关系吗? 菲尼克斯说的没错,科拉肯当然也有好奇。但人有的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的好奇心。 科拉肯又把人拽了回来,眼神有些阴森:“...放开。” 两个职业雇佣兵人高马大,极具压迫感,把倒霉蛋沉皿盈衬得愈发娇小。 她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夹在了两堵墙中间,眼前和头顶全是黑漆漆的阴影,显得氧气都稀薄起来了。 被迫在原地打转,两只手都被桎梏住,怎么也抽不回来。 而且一个比一个力气大,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控制力度,死攥着她的手腕,没有一个有放开的打算。 沉皿盈眼泪快要掉下来,没想到他们俩反应这么迅速,也没料到他们俩脑回路是怎么搞得。 人是该这样分的吗? 这样扯下去,可就物理意义上的对半了,那还能问些什么啊! “等等等等不要做过头,”沉皿盈急忙出声,不能任由他们像小学生一样抢东西了,“你们俩不要同时用力,会裂开的!” 只有自己在为自己着想,她不想死这么惨啊。 菲尼克斯咂摸出了不对劲,眼神奇怪:“你英语在哪儿学的,怎么听着怪怪的。” “你的心是黄的,所以你听什么都是黄的,快放开我。”沉皿盈恼羞成怒,才不会承认。 科拉肯脸越来越黑,盯着菲尼克斯牵着的那只手,看不下去了:“你要握她手到什么时候?” 他都没有握这么久过。 菲尼克斯:“ ...” 这两个人刚才共同起身,落在菲尼克斯眼里,不是个正经的信号。 他们俩一起把他引过来,结果支支吾吾的也不把话说全,反应诡异,行动也全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同伙,指不定有什么小秘密。 现在还跟他搞这个。 他有点伤心了,他和科拉肯不才是同伙吗,这俩人才认识多久?明明是他先来。 真是凉薄的队友情。 沉皿盈主动让步,尝试缓和气氛:“我可以解释的!” 不握就不握,菲尼克斯松开了手。 乖巧地坐回原地,沉皿盈偷瞄这两个壮汉,在思考如何开口,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 另一边,科拉肯正默默地盯着菲尼克斯,对他很不放心。 对方瞧着像是对审讯没了兴致,翻了翻手边堆着的书,像打发时间那样挨个瞥了几眼:《文明俄语交流3000句》,《自闭症也能用的实用手语交流》 ,《学术废物自救指南》,《导师论文实在看不懂怎么办? 》 ... 学的还挺杂,就是不知道买一本《文明英语句式》好好学。 手一顿,还真翻到了本《超级英语》。 第一页笔记写着: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去呢? why don't you go with us 你最好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 you'd better not make yourself too tired. 菲尼克斯皱了皱脸,思维一经发散就拉不回来,不想看了。 他合上书,卷起来,拿着去敲沉皿盈的头,连着好几下,可没忘她刚刚的发言:“想什么呢,赶快说。” 看见自己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还当头一棒,沉皿盈低下头,小声指责:“雇佣兵都是强盗。” 科拉肯沉着脸制止菲尼克斯,想说自己不是。 沉皿盈当然也没忘了他,小小声补刀,新仇旧恨一起算:“你是绑匪。” 科拉肯:“...” 行业风评太差了,这一切都是菲尼克斯的错。 菲尼克斯专注于工作和正事:“别转移话题,你跟大学和怪物什么关系,留这儿又想干什么?” 沉皿盈有些为难地抿起嘴,垂眸眨眼,在酝酿,总感觉这个事情说起来或许会很奇怪。 而科拉肯想起了那些兔子,他知道原因。因为给兔子接生,她把兔子奇美拉们当成孩子,被它们需要,因为母爱而一时心软,实在惦记它们,这才没有离开。 当然,可能也有点那个锁链兔头人的事情,这段是他偷摸猜想的。 乍一听匪夷所思,菲尼克斯不一定能理解。科拉肯在想该怎么帮她解释。 眼瞧着菲尼克斯又要拿书打人,沉皿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抽泣,不再保持沉默了:“我的人类朋友们意外变成了奇美拉怪物,我想救他们。” 科拉肯:“?” 这段怎么和对他说的不一样? 第45章 “咳,”沉皿盈注意到了科拉肯微妙的注视,有点不好意思,尝试补救,“当然也,也和兔子们有点关系啦,它们也挺可爱的对吧...” 科拉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之间的信任似乎有点凉薄啊。 第23章 奇里乞亚, 一个很偏远,很不会引起注意的小地方。 经济,教育, 文化, 样样不行。 跟土耳其的一个半岛同名。当年罗马帝国时期,那边盛产海盗,德国皇帝领十字军东征的时候路过,莫名其妙地淹死在了当地的河里。 跟那时候的奇里乞亚亚美尼亚王国同名。那王国盛产难民。 你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刚入学时,大学有向新生宣传城市的环节,很怕他们失望跑路,在文化课上特意讲的。 或许是本地历史故事真的凑不够一堂课, 教授东拼西凑,只要是同名, 都没放过。 但他有点太没放过了。 这俩例子举得好, 从头到尾,从里向外地散发不幸, 谁听了不说一句邪门。 但中国人有几项良好的品质:来都来了。已经这样了。想开点,还会更倒霉吗。福祸相依啊小友。 沉皿盈当时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她一个牛马来学怎么治疗牛马之属(兽医) ,本身就够匪夷所思,命运应该不会再开什么玩笑了。 努力苟了2年, 新学期还没开始,奇美拉病毒席卷得突然, 怪物潮爆发,以大学校区为中心扩散, 校区内无人幸免。 除了她。 躲着保安,背着小包,从后门被锯掉的栏杆洞里钻回学校,她环顾四周,擦了擦汗,发出灵魂疑问: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由此,不幸的人生隐约幸运了一下。 那时,沉皿盈真的以为自己极其倒霉了。她学业惨淡,因为一些事情手忙脚乱得不行,不靠谱的学校还忽悠她四处跑材料,没多少留在学校或是研究室的时间。 没想到因此躲过一劫。 菲尼克斯之前拿的那本被科拉肯制止、拿走了,实在缺少工具,他顺手卷起了另一本书。 听到不对的地方,挑眉,上来就朝她的脑袋敲一下:“把话说全,别漏那么多,说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有问题,小心我真审讯你。” 吃痛地捂住脑袋,沉皿盈缩缩脖子,不想说那丢脸的事情,她只好求助地看向科拉肯,眨眨眼,期盼他能阻止。 她运气不太好。 科拉肯垂眸,默默避开了沉皿盈的视线。 刚刚的发言太过分,以前相处时的真话含量太少,老公哥在为凉薄的感情而悲伤,他现在也想听听具体原因了。 不过他肯定不会真的让菲尼克斯下手。 被迫要求坐在床上,后面是墙,前面是两个目光不善、带着审视的壮汉,沉皿盈缩坐在一小块地方,头越来越低,一眼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坏了,他们两个现在是一伙了。 不行啊哥,没有这时候一起上的啊,一个站在她这边的队友都没了吗? 无声感慨感情的凉薄,加上又提到了过往的伤心事,眼眶湿润,鼻尖一酸,她这次是真的要哭了。 沉皿盈越想越委屈。 不远万里来留学,吃不饱饭就算了,学也没求成,还没毕业就被西式怪物贴脸开大,遭遇这倒霉事。 学校被迫倒闭,拿不到毕业证就算了,回国的救援飞机没赶上,想着要不自学成才救一救,苦学6个月,连导师论文的摘要都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对生活快要失去希望就算了,想着出去摘点野菜放松心情,不幸食物中毒,被阴沉的雇佣兵捡了回去,非要搞对象,也不想想他们体型合不合适。 非要搞对象就算了,现在还又多了一个雇佣兵大哥,脾气比前面这个还要差劲。 两个人双手抱胸地站在一起,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个遍,指不定一时兴起,道德制高点灵活下滑,就要对她做点什么。 接收到对方释放出的可怜信号,科拉肯身子僵硬,心好不容易硬了一点点,又开始动摇。 但菲尼克斯不在乎,重拳出击:“你想什么脏东西呢?别用眼神骚扰我,都让你少看不健康的素材学英语了。” 沉皿盈嗫嚅道:“读书人的事情,你怎么能...” “别转移话题。研究室,你是研究所的人?和那群怪物有关系吧?就是你们搞出来的?”菲尼克斯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竟然把她和那么高端的研究放在一起,还怪看得起她,沉皿盈心情莫名好多了。 “不是。呃,我一开始是,”说到一半,实在难堪,她闭眼睛咬牙,很小声地补充,“但是学艺不精,被导师退货了。” 声音刻意放轻,显得很柔软,还有点磕巴,有点可爱。如果忽略掉内容的话,听见的人还是能蛮开心的。 不忽略掉内容,听的人更开心了,压根就绷不住笑。 单指菲尼克斯,他在毫不留情的狂笑。 科拉肯暂时没法给出评价,因为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收到了沉皿盈投来的,怨念异常的注视。 非常怨念,很有杀伤力,在算旧账。因为他当时也做了类似的事情。 一阵压力袭来,他更不敢有另外的动作了。 怪不得当时她那么生气,就是不走,原来是想到了类似的经历。 菲尼克斯笑得越过分,她投来的视线就越怨恨。 第46章 科拉肯背后一凉,想到了他们那边的神秘力量,一时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背后诅咒自己。 总感觉还顺便承受了本属于菲尼克斯的过错,压迫感太强,实在是不敢对视,科拉肯心虚,视线飘忽,平移着挪开了。 当时没忍住,真的没忍住。 谁能想到她话会那么多,睁眼睛就当头一棒一棒又一棒,根本没有提前适应的机会,他真的受不了。 菲尼克斯终于笑够了,示意她继续,有他盯着,沉皿盈只好暂且放过科拉肯,继续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无辜。 她真的很无辜。 很无辜地被导师从研究组退货,很无辜地被导师建议回国深造,很无辜地被学校各个部门耍着玩。 拿着退货的文件,沉皿盈心情沉重,天都要塌下来了,她曾经想过死都没想过退学。 为了证明自己可行,她开始了四处跑申请,攒材料的日子。 但是学校有自己的冷暴力。 邮件不回:还没看。提前申请项目:这个早就取消了。重新申请:再等几天,别急,工作人员马上放完假。 还是没有回复:不好意思,不归我们部门处理。 负责人哪里找:你说巧不巧,负责人没有办公室。要不你别努力了,考虑一下回国呢。 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稳定。她和学校应该是正经渠道认识的吧? 不敢大声说话,沉皿盈只能暗暗诅咒他们倒霉。 真的倒霉了。倒霉死了。 当时,站在诡异的校区里,她死死地抿住嘴,还以为自己有了什么乌鸦嘴的特异能力。 被国外的教务处疯狂遛圈,校里校外的跑,运气好,躲过一劫,但她的朋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研究所的师姐学长学弟都被影响,变成了怪物。 学校没法继续再用,原本进行中的研究也被迫终止停下。 不清楚事发之后政府有没有做些什么,她只知道校区里面都终止了。研究所的朋友对她颇为照顾,实在没法放下他们不管。 实验室还在,图书馆里的资料也留存着,还有办公室里的很多文件。 她好歹也是学了点,试图再努力一下,找个办法救回他们,万一能成功呢。 来都来了。 来了也没看明白。 这个故事叫,学术废物没有自知之明,导师退货真真慧眼识珠。 政府之前半年一直没有其他动作,只安排了警卫在外面观察,没有深入校区,也就没发现她。 从那时起,手机就再难连上信号,再加上政府的不管不顾,她还以为其他城市也出事了,政府忙不过来,可能对这里也不感兴趣。 直到遇见他们这些来执行任务的雇佣兵。 菲尼克斯看过太多类似的作品,实在忍不住吐槽:“电影演的真没错,病毒爆发总和试验室啊,制药公司啊,研究所啊的有关系,你不看电影吗,就没发现点问题吗。” 沉皿盈当然也看别的电影了。 “我当然和导师提起过,按小说电影什么的发展,医药公司和生物研究所都是大boss ,一般没有好下场。” 她沉重地捂住脸,至今还记得导师淡淡的、带着死气的、早就认清现实的回答。 导师他年纪轻轻,丰神俊朗,前途无量,但却已经一幅被生活毒打过了的模样,他无言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反手就推了一杯咖啡过来。 “他说,我们大学排名太低了,实力不够。那种对智商和科研团队实力要求极高,还有大把大把投资油水可捞的活,根本就轮不到我们。” 也不是o佛,oo福,也没个背景关系,想啥美事呢。喝杯美式得了。 没想到,好活都没轮到,沦为了惨烈的爆发现场。 菲尼克斯实在笑不过来了:“你们研究的是什么?” 沉皿盈:“动物接生与繁殖。” 菲尼克斯:“怪物?” 沉皿盈:“不是,动物。据说导师还带了别的课题,但他不带我。” 她学术能力有那么差吗。 惨遭退货x2的倒霉蛋人生,她又狠狠瞪了科拉肯一眼。 “你们导师有问题啊,”菲尼克斯摸到了新的线索,“他人呢?” 沉皿盈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家伙是个傻瓜,他难道没看过电影的吗。 她摊手:“当然是死翘翘啦,都说没有幸免了。” 语气不对,让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菲尼克斯:“你是在高兴吗?” “诶,没有哦,没有啦。”沉皿盈挥了挥手,当然是否认,但语气依旧很不走心,“我没有觉得他活该,没有记恨他退货的举动,也没有太生气我问为什么,他在临死前发的回复。” 这很明显就是在记恨。 菲尼克斯不问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他说啥了。” 第24章 老师, 这里又不是难毕业的德国,咱们学校也怪水的,别人都评价这里说是对学术废物包容度极高。 学术期刊《 failure 》 , 《 loser 》 , 《 joker 》抢着要。 毕业后能不能顺利找到工作...这让人伤心焦虑的问题先不提,如果她连毕业都没成功的话,岂不是更悲惨。 有什么是她在研究室里做不到的吗,为什么要突然把她退货? 这个问题困扰了沉皿盈很久。 她实在不解, 去问同组的其他朋友, 然而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让她快跑。 第47章 去问学校教务处和导师的同事, 他们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很好啊, 及时止损,另谋更好的出路。 实在是不正常,感觉人人都很抽象。 终于,经过每天舔狗式的[早安导师] , [晚安导师], [导师你睡了吗,我睡不着]的问候,或许是临死前的良心不安,她导师终于回话了。 那是导师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在解释:baby, cause i am a american trash. 首先,他竟然喊她宝贝儿, 这词好危险的。 其次,他竟然肯定地说因为他是个垃圾,并且还带着十分精准的国籍指向。 仿佛隔着屏幕被骚扰了,沉皿盈读了好几遍,头一次觉得,另谋出路说不定真是个好选择。 知道外国人开放,但突然如此放开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估计是他压抑了太久,临死前终于疯了,不然谁家好人留这遗言,他但凡没来得及删聊天记录,这辈子都得在没有师德的墙上挂着。 为了他今后的事业着想,还好死了吧。 菲尼克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涉及学术,有点炸裂,还隐约沾点灰色。她听着怪惨的。 留出喘息的时间,沉皿盈默默地抱住膝盖,蜷缩在床上的一角。被迫回顾自己曾经的故事,还要讲给别人听,她难得消沉起来,可怜极了。 往常她都是喋喋不休的说很多话,神色轻松,很喜欢笑。 异国他乡本就不容易,现在瞧见沉皿盈这个样子,科拉肯的心彻底硬不起来了。 不再安静又冷漠地站着,他迈步,越过还在思索中的菲尼克斯,在床边坐下,试探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临近的床榻有了凹陷,他终于重新站在了自己这边。 垂下的眼眸含着担心,那抹蓝灰色更加柔和了,像高山湖泊里盛着的水。 视线偷偷瞄,擦擦眼角的眼泪,沉皿盈刚要配合地凑过去,想抱着他的胳膊依偎一下,借此来唤醒老公哥更多的同情心。 “等一下,你先别心软,”菲尼克斯打断了他们,想起他瞧见的那本《超级英语》,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想清楚,到底是你导师骚扰你,还是你之前骚扰他?” 沉皿盈:“...” 年纪轻轻就这么敏锐,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没有距离感。他绝对没有对象。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还是老公哥好。 沉皿盈没搭理他,选择继续刚刚的动作。她低着头挪到科拉肯的身边,两只手一起抱住对方的胳膊,脸一埋,深吸一口气,不想看菲尼克斯了。 非任务时间,科拉肯没往身上套那么多东西,穿着十分简单的短袖,露出的胳膊结实健壮。 忽地贴上来柔软的手和胸口,科拉肯身子难免僵住,因着紧张,手臂肌肉不自觉地隆了起来。 但对方没有抬头看他,拱着脑袋依在那里,着实可怜,他也舍不得把人推开。 犹豫了几秒,还是抬起了空着的另一只胳膊,安慰那样地摸了摸她的头。 自己一下子就碍事了,菲尼克斯咂舌:“你还怪乐观的哦。” 科拉肯制止:“可以了。” “我没有,我其实心里特别难过,但是又怕你们对我下手,只是在强装镇定。”沉皿盈抽泣,反驳,试图唤起他们的同情心。 把脸埋在科拉肯的胳膊上,他手臂青筋一突一突的,烫得慌,还抵得脸疼,不敢想一拳砸过来得多疼。 另外的就更不敢想了。 悲伤的画面一个接一个浮现,她沉痛地闭上眼,抱紧,闷声尖叫:“我已经很倒霉了,我才不要给你们两个生孩子!”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感觉遭到了排挤:“那你倒是放开他啊。” 沉皿盈没反应,还在趁机占便宜,观点也很明确:“他看着没那么疼。选一个的话当然选他了。” 科拉肯:“...”他该高兴吗。 “可少看点那种不健全的东西吧!”菲尼克斯真想骂人,“谁让你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素材学英语了?” 信不信她告你诽谤。 乱七八糟的聊了几句,沉皿盈心情好了些,抬头,终于愿意多看他们两眼了。 “我说完了,到你们了,”她回归正题,“政府让你们要找的数据是什么?” 这个科拉肯不是很清楚,他看向菲尼克斯,对方跟着大部队行动,应该会有另外的信息。 菲尼克斯纳闷:“你竟然不知道吗?” 沉皿盈:“我被退货了。我只知道国外的教务处和行政处,里面都是看不起人的混账东西。” 而且,就算是没被退货的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是端茶倒水。平时导师让她写什么,她就写什么,让她改什么,她就改什么。 “行吧,”菲尼克斯确实有点门路,“那份数据与怪物爆发有关,之前政府手中倒是也有,但最近发现有很大一部分存在数据造假。为了找正确的那份,政府四处调查了一大圈,最终怀疑和奇里乞亚大学有关,猜测在这边应该会有留存。” 这才派他们来。 沉皿盈茫然:“数据造假?” 菲尼克斯:“有很多数字被刻意改了,说是你们这边干的,估计和你那个导师脱不了关系。搞出来的麻烦可不小,政府指定要找人算账。不过你混这么惨,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太惨了,他都没法把她和那种高智商的活联系在一起,之前那份数据可是忽悠了政府的精英团队好久,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第48章 沉皿盈抱着老公哥的胳膊一僵。 她也不想,但脑子就是关键时刻好使,冷不丁就冒出段乍一看关联不大,但不能细想的画面。 在对她的学术能力失望之前,她导师还是有安排她干活的。 沉皿盈想起了导师当初委派给她的工作:让她照着草稿上的数,挨个改论文的数值。 导师解释说是文档出了问题,混了很多代码和数,他连夜挨个调试给算回来了,但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忙,让她课余时间重填一下。 很简单,草稿上都写好了,不用她动脑子。 他可能真的熬了几个大夜,有气无力地交代完,深吸一口气,让她顺便再给他端杯水。 但对工作非常上心,她忙着搞学术不端。 回忆到这里,沉皿盈更不敢看菲尼克斯和科拉肯了,心里咯噔一声,汗流浃背了。 她也看不懂那么复杂的东西,论文单词都不认识,反正导师让改她就改了,不一定就是造假的那份吧,应该,应... 大兄弟,你刚刚说什么,政府要找人算账?真的假的。 导师!你到底偷摸搞了什么! 所以赶她回去,难不成是让她紧急避难...? 菲尼克斯啧啧感慨:“篡改数据那个人最好是死了。不然这要是被抓住,为了问具体数值,这边那边的审讯大师一起上,那得啥样啊。” 沉皿盈小心翼翼:“那要是,要是实在想不起来的话,怎么办... ?” 菲尼克斯:“人在极限的时候,什么都能想起来。” 沉皿盈不说话了。 科拉肯以为她是还没从刚才的悲伤中走出来,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开口安慰:“跟你没关系。” 而且他们现在交换了信息,各自了解的更多了,是个好事。 “第一次深入失败,政府不会放弃,已经在往这边调动新的雇佣兵了,”菲尼克斯认识个消息灵通的同事,说的那些就是对方提起的,“三头犬也到了。对了,他还跟你打招呼了吧,他说遇见你了。” 突然被提及,科拉肯楞了下,对此没什么记忆。 那个说德语的狗,狗头?他当时没来得及给回应。原来是之后的队友。 沉皿盈静悄悄了太久,引起了菲尼克斯的注意:“虽然对你不抱希望,但还是问一嘴,你对数据的事情就一点头绪没有吗?” 沉皿盈:“没有。” 菲尼克斯挑眉:“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沉皿盈:“天就是热哈。” 菲尼克斯:“哪里热了?” 沉皿盈:“你们两个同时出现在房间里,对我而言,气氛会显得很焦灼。” 科拉肯听了进去,在想怎么把菲尼克斯赶出去。 菲尼克斯受不了她的发言:“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要不要联系老家大使馆,去自首。 “不好意思,我又在想不健康的东西了。”沉皿盈试图借此掩饰心虚,要删除那段记忆。 造假?不清楚。 改了什么?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真正的数据?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那东西。 沉皿盈摇摇头,暂时遗忘其他,专心思索有关数据的事情。既然政府想要,大概率和怪物爆发有关系,说不定是结束怪物潮、或者是把人救回来的希望。 沉皿盈眼神微动,她本来已经快对救回朋友的目标绝望了,现在有了新的希望,不免动摇。 她松开搂科拉肯的手,难得正式,神情也认真起来:“单凭你们小队,很难深入校区。” 如果是在实验楼那边的话,她可不建议他们去。 肯定没法活着出去。 “不过,我对校区很熟悉,知道该怎么走,但我不清楚政府这边的消息变动,”这两人和政府关系微妙,沉皿盈觉得自己的提议值得考虑,“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那份数据,在拿到它之前,我们三个要不要合作?” 她尝试做点形象的比喻,加强理解:“就像做芝士面包。只有芝士,没有面包片不行。只有面包片,没有芝士也不行。所以我们应该...” 科拉肯明白她的意思了:“做队友。” 菲尼克斯很冷静:“叠在一起。” 沉皿盈:“对。” 沉皿盈:“?不对。” 菲尼克斯:“你要不还是重新学一遍英语吧,怪不得你导师受不了想退货,你肯定反向骚扰人家了。” 第25章 农夫与蛇, 东郭与狼,修女与鱼,政府与雇佣兵。 他们被政府背刺, 立场对立, 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沉皿盈认为,在类似于这种发展的背景下,她的提议很契合实际, 合作对彼此都很有好处, 他们没有拒绝的道理。 真没浪费她喊的那好几声老公, 科拉肯当时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变成队友, 共同行动, 发挥1+1>2的作用。 任务有可能加速完成,他们能倒逼政府解开封锁, 沉皿盈也能借此处理掉她的执念。 不论是好是坏,只要有个结果,她或许就不会再那么执着地留在这里了。 这地方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不是他或者沉皿盈的国家,可确实不怎么宜居。 科拉肯有自己的考量, 转了转眼睛, 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没拒绝。 反倒菲尼克斯双手抱胸, 眉头紧皱, 在思索,有一会儿没说话。 第49章 他这个反应, 弄得沉皿盈有点紧张。 寻思了个遍,菲尼克斯还是没想明白,审视地看着她:“我虽然不懂中国故事,但我偶尔也会网上冲浪。你前面那两个例子是正经的吗?” 沉皿盈的感情被玩弄了:“你认真了大半天, 关注点就只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吗。” “那倒也不是,”菲尼克斯手指敲着胳膊,低头看向床上坐在一起的两人,现在就他还站着,还怪累的,“你能找到那个数据在哪里?” 沉皿盈:“不一定,所以才需要你们帮忙,但政府不是说可能在实验楼吗。” 实验楼,临近学校正门。校区防线自内部突破,最先沦陷的就是正门区域,各式各样的怪物爆发,扎堆在那里。 政府倒是有强大的火力,但对手邪门诡异,暂时不敢正面迎上,只让雇佣兵从相对薄弱的后门进入,一点点向内推进。 对占据了那处的奇美拉印象深刻,沉皿盈表情微妙,隐约还有点痛苦。 她想起了自己做过的、肯定已经惹对方生气的事,难免心虚。现在又要为了找数据,主动靠近,说实话,她一时也有点犯怵。 他们两个说话,科拉肯静静听着,目光瞥向乱七八糟的床,略微垂下眼帘,帮着捡起了床上散落的书。 其中还夹了不少笔记,以及文件。文件上盖着学校的章,看着不像是轻易就能拿到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学校正常运转,这些东西只在教授和高层之间传阅,确实轮不到沉皿盈一个普通学生手里。 但如今学校已变成无主之地,她是唯一一个人类。只要是她能够自由行动的区域,里面的机密文件都可以随便翻。 科拉肯拿起这些文件,对他们晃了两下,借此提醒,问:“那这些?” 和政府想要的没有关系吗?再怎么也是她努力搜罗到的,她还是研究所的人,虽然是过去式。但找东西应该会有针对性。 “是我导师他们的论文,不算机密,可以在互联网上下载到。” “而且,说来惭愧,我看不懂,”沉皿盈用指尖挠了挠脸颊,说到这里,自己也不好意思,“你们能吗?” 她接过科拉肯递来的文件,从中找出属于自家导师的那份,翻到了第一页的摘要,然后转过来给他们两个看。 将这种期待寄托在他们身上,是她近期做过的又一件错事。 两个人投来了异样的视线,不知道是针对文件,还是针对她本人。 沉皿盈脸一红,试图辩解:“你们不要这样子看我,我才念了两年,这有很多是之后两年,甚至是研究生和博士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上大三,学校就倒闭了,没有信号和网络,我也没法找网课,这不能怪我。” 她刚刚讲的故事,确实不太能显现智商,但她倒也没那么差劲。 懂她在这里苦苦挣扎半年的不易吗。 他们两个会用微妙的眼神看沉皿盈,其实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拿着论文问他们这种问题。 她好歹还是专业对口的学生,她学了两年还看不懂,难道他们就能看懂吗。 以为这是什么小说世界吗,随便遇到一个队友就是天才,背地里其实有好几个学位? 术业有专攻,如果是巷战-突破-营救-保镖之类的工作,请随时联系。 其他不行。他们如果真看得懂这种学术论文,谁还来干雇佣兵?命哪有这么大。 菲尼克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无所谓地摆手,都没有看的必要:“我大学延毕好久了。” 科拉肯沉默半响:“...我没上大学。” 沉皿盈别开视线:“我大学半年前倒闭了。” 三个人安静了几秒钟,难得能交流彼此的学历,结果一个比一个难绷,气氛显得莫名其妙。 他们面面相觑,各自做了下定夺,菲尼克斯和沈皿盈对视,点头,然后一起看向科拉肯。 科拉肯被两道视线看得发毛,不敢有动作,呼吸都缓慢了。他开始反思复盘说过的话,但也没说错什么吧? 沉皿盈摸了摸他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趁机占便宜,但语气和神情都很温柔,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肢体语言是亲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菲尼克斯“哦”了一声,也随口安慰:“别难过。你看我俩,上了跟没上一个样。” 科拉肯:“...” 这俩人在某些时候还怪细心的。 但,真相是,跟他们两个想的完全不一样。 科拉肯还真没法解释。上大学要遇到的人太多了,想想就焦虑得想死。他的愿望其实就是退学。 愿望成真,他很开心。 胳膊被下手摸,有点痒,科拉肯对上了沉皿盈的目光,她因为刚刚抽泣了几下,眼睛还沾着水色,很柔软。这么一对视,看得他心率都在加快。 科拉肯面罩后的嘴张了张,但又不好意思打击她,还是没能说出来话。 他只能含糊地点头,想跳过这个话题,转移开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 安慰完该安慰的人,给予足够的关怀,沉皿盈就不需要对另外那个太温柔了。她感到奇怪:“你大学延毕?不上大学怎么来干这行了,加学分吗?” 菲尼克斯:“正规的应该加。” 沉皿盈:“意思是?” 菲尼克斯:“我们不算很正规。” 第50章 他好像那个来干暑假工的大学生,几句话,把公司老底全都抖搂出来了。 沉皿盈哽了一下,但也从中发现了盲点。公司不正规,那就是说,他们学的审讯也不正规喽? 真吓人,还好她及时止损。 “所以怎么样,考虑一下吗,我们三个人合作组队。”她再次询问,这两位还没给个明确的回应呢。 她想要数据救人。他们需要拿到数据,完成任务,然后才能离开这里。 都想要数据,但首先,得能拿到才行。 更何况,他们和政府关系微妙,暂时应该不会把她说出去,这个阶段可以试着互帮互助。 至于拿到数据之后... “我有个问题,”菲尼克斯敏锐得很,盯着她,总能找到她想避开不提的事情,“如果真的拿到了数据怎么办,怎么处理?” 沉皿盈收回刚刚对他的评价,这人才不是大学生暑假工,他没有那么清澈。 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份犹豫,也间接说明了她的态度。 她还是相信导师,他们导师故意瞒着,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她对这边的政府印象真的很差劲。 科拉肯并不在乎数据,只要能利用着离开这里就行,他尊重沉皿盈的选择。 菲尼克斯不这么想。 “事先说好,如果政府拿到数据能好好利用,处理掉奇美拉怪物,那即使他们对我下手,我还是会给政府。”菲尼克斯咂舌,不知道她在那儿犹豫什么,“你一个人,学术能力还不行,单靠自己拿着有什么用。” 针对性很强,攻击力翻倍。 沉皿盈攥起拳头,赌气的同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开始生气了。 注意到了她的情绪,科拉肯瞥了菲尼克斯一眼,难得冒出个长句子:“你不是本来想跑吗,怎么这时候开始考虑工作了。” 菲尼克斯:“那时候我一眼看不到未来,现在看见了点。不是,我们不是队友吗,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或许是经常用语言攻击他人的缘故,他听出来了这句话背后的攻击性。 科拉肯也奇怪。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不过那以后再说,现在还没进校区呢,想太远。”菲尼克斯提这个,只是想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而已,他也没拒绝组队的提议,“合作是个好想法。” 小队成员还会继续补充,距离下次行动还有10小时,期间会补充好新的队伍,再次深入校区。 不排除还会继续对他们俩下手的可能。 又要处理同队的背刺,又要应付那群难对付的怪物,又要去找那份未知的数据,想想就累。 菲尼克斯还记得被一群兔头人围攻的画面,单是精神攻击不够,它们抢夺了之前其他警卫和雇佣兵的身体,各个肌肉强劲,身体素质优越,再加上捡到的枪和斧头... 要不然他为什么回去就写遗书。 沉皿盈没再理他,但菲尼克斯不在乎,还在主动搭话:“你说奇美拉里有你的朋友?你们应该挺熟的吧,我说即便现在变成了怪物。” 沉皿盈:“...嗯。” 菲尼克斯:“好,到时候记得保护我们。” 沉皿盈:“?” 谁,她吗。 她保护两个2米多高的雇佣兵?那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念书,她为什么不去干他们这行。 回旋镖狠狠击中了她的脑袋。 依旧在生气,沉皿盈还是不想搭理菲尼克斯,除非是老公哥问。 但与科拉肯不一样,菲尼克斯有太多问题了。 “怪物真是你们搞出来的吗?算了,我为什么要问你。”他看了沉皿盈几眼,自己放弃了这个问题,“算了,我现在懒得提防你,你论文都看不懂,不像有那个脑子的样子,怪不得被退货。” 说完,懒洋洋地躺倒在了地上,光是他在忙,现在他想歇一会儿。 沉皿盈的拳头越攥越紧,要忍不住了。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反复提这件事,简直就是噩梦,她听不得退货两个字。 科拉肯向来敏感,虽然不善言辞,但对气氛感知得很好。他偷瞄沉皿盈,说实话,在想要不要躲远点。 沉皿盈给了他机会。 她把腿上压着的书抱起来,交给他,这时候还有一点淡淡的笑容:“可以帮我把书放回去吗?” 他不敢拒绝。 科拉肯无声地接过,转身,沉皿盈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她手里也有几本,看起来像是他一个人拿不完,也跟着送回去一样。 并不全面。 在路过地上那坨巨大的人型障碍时,沉皿盈并没有像科拉肯那样无视绕过去,而是停在了旁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腰。 菲尼克斯打了个哈欠,没想起来的意思,瞥她一眼,还在开口笑话她。 她看了科拉肯一眼,对方背对着,准备收拾,暂时看不见这边。 放心多了,趁着科拉肯没注意,沉皿盈俯视菲尼克斯,恶从心头起,没忍住,还是抬起了腿。 嘲笑戛然而止。 报复地踩了他一脚,沉皿盈跨过去,还是不够解气,又转过身踹了一脚。 她面无表情:“你也不像有22的样子。我说年龄。” 第26章 男人, 总喜欢给自己四舍五入。 1米76敢说1米80,1米97敢说2米。 18敢说20,20敢说25。 第51章 沉皿盈的直觉告诉她, 菲尼克斯就是这种人。 笑声突然停下,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异常,气氛微妙又奇怪,科拉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他放下书,思索片刻,还是疑惑地转身,想看看他们又怎么了。 沉皿盈抱着书,正站在菲尼克斯腰部的旁边,低头打量地上的障碍物。 菲尼克斯已经没有了声响。最开始那两秒,他的长腿略微抬起了点,应该是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是想了哪里,很快就放弃挣扎。 在地上摊得很平,目视天花板, 放空大脑, 像死了一样。 菲尼克斯那张嘴很难对付,头一次见他这么迅速地消停下来。 或许这就是高端社交大师的能力吧, 科拉肯有点羡慕,他也想学。 方法不适用他这个体重, 最好不要学。 地上的家伙仿佛抽空了灵魂,没有反应,沉皿盈也纳闷。她没那么狠心,好歹这也是自己的新队友,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生气归生气,她脚下可没使太大力气。 怎么会那么疼呢? ...不对。 似乎顿悟了什么,沉皿盈眼神微妙了许多,欲言又止,但实在没忍住,泄愤那样又用力踢了这人一脚。 她的反应慢了可不止半拍,实在太有意思,给菲尼克斯踢乐了。 他这个样子,搞得沉皿盈很想跟他讲波兰笑话。 世上总有很多莫名其妙就找不到的东西:钥匙,钱包,和波兰。 深吸一口气,还好,她忍住了。 “我也不清楚奇美拉怪物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和导师他们有没有关系,”沉皿盈放轻声音,主动回应菲尼克斯刚刚的问题,“但我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导师,教授,教职工,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即便文化语言与意识形态不同,但总有许多本质上的共同点,友好,温柔,对她有诸多照顾。 事发后在学校生活的这半年,她除了翻书找办法以外,其实也猜想了很多。 隐约有所察觉,但她下意识逃避,始终不敢相信怪物是他们弄出来的。她还一直以为大家都有同样的愿景,热爱和平与安稳。 但回想他们的反应,越想越觉得奇怪,像在故意瞒着她。不让她接触重要的项目,也不告诉她在搞什么,只是让她回去。 她也想知道真相。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只是长得看起来小而已。 一群对亚洲人年纪没有正确认识的学术废物,顾前不顾后,怪不得当场咽气,估计都没想到要给自己做解药吧。 菲尼克斯移动视线,向身侧瞧,其实没觉得她还会折回到这个问题。 视野里的女孩儿垂着眼帘,神色落寞,或许是真的很难过,眼神也落在地板上,没有看他。 睫毛忽地颤动了许多下,嘴唇跟着抿起,甚至感觉下一秒就会掉眼泪。 菲尼克斯对这种小女孩儿实在没办法,她下脚报复的时候不是挺高兴吗?行吧,还好没用这幅表情跟他对视。 “哦,”他瞥见了科拉肯的步伐,对方也在旁边站住了,应该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在安慰,便收回视线,“最好和你没关系,不然我可会把你扔给政府处理。” 这人嘴上不把关,但竟然有点子良心在。 科拉肯的肢体语言很有安抚力,默默地传达着其沉稳的关怀,沉皿盈心情好多了。 当然也有另外的原因。身边站着一堵墙,压迫感十足,压着她脑袋的手沉得像块板砖,头抬不起来,不敢不好。 不过,对数据的后续处理也好,对她的处理也好,菲尼克斯都很直白地说了他的想法。 沉皿盈感到意外:“这就说出来了,你一点都不演吗?” 菲尼克斯:“没办法,真诚是我的必杀技。” 科拉肯:“...” 所以你就骂骂咧咧的攻击所有人吗。 三个人围成一个三角形,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但地上的菲尼克斯始终感到微妙。 有个问题,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围绕着他。 他闷声发问,回归初心:“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沉皿盈:“队友,同志,达瓦里氏。现在我们三个就是队友了,为了良好的队内关系,可以交换信息,但不可以交换**,队友也不可以啵队友的嘴。” 科拉肯对组队没有异议,但之后的部分越说越有距离感,他的家庭关系怎么一下就冷了? 他无声否定其中的一部分。 身份跳跃得太高尚,他不是很想要,而且他是德国人,不要喊达瓦里氏,会显得他像被打的那个。 菲尼克斯感慨:“前途真是一片lgbt+啊。” 科拉肯得把他排除在外,冷漠:“和你有什么关系。” 距离下次行动还有10个小时,组队成功的3人商量了一下,大致有了安排。 沉皿盈跟他们分开进校区,他们先跟着原本的小队行动,打探有没有新消息,顺便处理有可能继续的暗杀。 解决掉同队的麻烦,再汇合,然后一起去找数据。 无所事事的人生瞬间有了目标,沉皿盈可算是看到了希望,也没先前那般抗拒,愿意出门了。 她心情很不错,眉眼弯弯的,对菲尼克斯的评价都好了起来:“虽然嘴上什么都说,但也就只是说,你人还挺好的哦。” 拿审讯吓唬她,但根本没有过分的动作。除了敲她头。 第52章 “谢谢你发现我抽象下面的善良。”菲尼克斯坐了起来,难得有人察觉,希望科拉肯也能学着点。 沉皿盈朝他伸出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菲尼克斯握住:“哦!好朋友!” 科拉肯:“...?” 他们两个对上了频率,但科拉肯没有。 一直不解的[友谊建立情境]就在眼前,他试图参悟,还是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几分钟前还在生气,怎么现在就变了? 那边相识总共还没有1小时,先成队友,再变朋友,做完了他过去4年都没做到的事情。 科拉肯迷茫了,朋友到底是什么? 沉皿盈笑眯眯地拍手,在给他演示:“那好朋友,还有十个小时才行动呢,你准备怎么过?” 菲尼克斯:“在这里躺着。” 沉皿盈:“不行,你出去。” 科拉肯或许不该从她这儿找答案。朋友间可以这样说话的吗? 他们两个都想问为什么,共同投来了疑惑的注视,沉皿盈只好思索该怎么解释。 从被老公哥捡回来到现在,她就只换了两次衣服,因为当时对他提防,一直没敢洗澡。 现在关系取得了另外的进展,放心了不少。 做大事前要沐浴,她想洗去压力和焦虑,清爽地出门干活。 但看着这两位不为所动的大哥,沉皿盈陷入了沉思,还是觉着危险。 队友聊计划,很正规,很敬业,聚在一起那就是工作氛围,他可以留下。 队友去洗澡,水蒸气和水声一响,那听着可就有点暧昧了。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况。万一给他俩听得蠢蠢欲动怎么办,她才不会傻到留两个男人在屋子里。 这个回答让菲尼克斯表情复杂,都没来得及反抗,被沉皿盈推着去了门口。 沉皿盈像赶狗一样摆手告别,没给他留拒绝的余地:“好了,距离行动还有时间,你先自己找地方玩去吧。” “那为啥他可以留下,”菲尼克斯扒住门,脚步停下,扭头指科拉肯,觉得这不公平,“之前一直没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科拉肯张嘴:“其实...” 沉皿盈:“在床上这样那样的关系。” 科拉肯:“...” 菲尼克斯:“真不要脸。带我一个,我可以不说话。” 沉皿盈:“别说那变态的话了,你自己不是有手吗,去去去。” 菲尼克斯:“那他不也——” 沉皿盈:“他不会偷看,也不会做什么,但你不一定。” 科拉肯在这方面留下的印象良好,她只是单纯不信任菲尼克斯。 “你不要太信任男人了。”菲尼克斯冷呵。 早就想结束这次的会话了,见他还要留着,科拉肯把门推得更开,面无表情地赶人:“出去。” 菲尼克斯深吸一口气,受不了他们。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怎么看不到一丁点的队友情。 “对了,经过刚刚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走出门前,菲尼克斯扭头看向科拉肯,“任务之前,政府似乎有问过我要不要做交易。” 应该就是想他干掉科拉肯。不过他没应,估计就被当成一伙的了。 他有印象的太晚了,科拉肯目光微妙,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菲尼克斯读懂了他的意思,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忙着打游戏,和喷麦的毛子互喷,哪有时间搭理那个。” “不过算了,本来也不想给他们干这脏活,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还是知道的。”他耸肩,“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在旁边围观听着,沉皿盈捂着嘴点头,她之前没说错,他们果然关系很好。 科拉肯看见菲尼克斯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很真诚,闪烁着友情的光辉。 突然被认证了朋友关系,他应该意外和高兴,但还是没忍住心虚,其实有很多需要忏悔。 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拿你当朋友。 对不起,当时拿你的命和行李箱比。 对不起,刚刚一直在想,实在不行的话,就开枪毙了你毁尸灭迹。 科拉肯汗流浃背期间,菲尼克斯在走廊里停留,没想走远,正挨个踹隔壁的门,试图和他们成为邻居。 “确实有这种人呢,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是个好人。”沉皿盈探出头,拍了拍科拉肯的胳膊感慨,跟着一起看向那边。 然后,她看见了那家伙脑袋上的毛茸茸发卡。 沉皿盈在想要不要让他还回来,可是,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喜欢。 攥了攥拳头,科拉肯给自己鼓气,第一次有朋友,他应该再说点什么。 “赶紧回去把你的装备都戴上,”科拉肯选择提醒他,让他注意,这是最实在和真诚的话了,“那堆东西可比你的命贵,别便宜别人。” 这次换沉皿盈迟疑,搞不明白他们友情的具体组成成分了。 菲尼克斯踹门的动作停下,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出乎意料,他总骂骂咧咧,却并没有反驳这句话,甚至还很沉痛地点头应下,这提醒确实很重要。 他们这个反应,搞得沉皿盈真的好奇,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事:“很贵?到底有多贵?” 科拉肯那堆东西随意地扔在桌子上,也没拦着她靠近观察。 看不进去书的时候,她就去桌子那边挨个摸摸,翻来覆去地看看,就当是在摆弄玩具。 第53章 小时候玩娃娃,长大玩雇佣兵...雇佣兵不让玩。 但是可以玩他的装备。科拉肯没阻止,只是默默看着。 乖学生的评价是看不明白,感想就是都挺沉,质量应该不错,但没往具体花销上想。贵也不至于太过分吧,怎么说比命还贵? 菲尼克斯表情痛苦,都不想算这账:“辅助工具和医药包3000多美元...” 沉皿盈:“那还,还好啊。” 他还没说完:“高配防弹衣,单价5000美元。” 沉皿盈:“?” “枪单品价格在3000美元以上,”菲尼克斯继续,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再加上垂直握把和高倍镜,四目全景夜视仪,单价约5-6万美元...” 等一下。这词有点熟悉。 沉皿盈好像摸到过类似的,不确定地看向白来的老公哥,磕巴:“该不会是桌子上那个...” 科拉肯:“嗯。” 四目全景夜视仪,配备4个镜筒,视野在120度以上,特殊的“夜视全景系统”,几乎不用动作就能看清夜间环境。 极少数特种部队配备。还有他们那不正规的公司。但他们要自己掏工资买。 沉皿盈对它的具体功能与材质没有了解,评价是:嘿嘿,戴上像个眼冒蓝光的章鱼,这东西好像乐高哦,义乌不能产吗。 那么贵? 怪不得老公哥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可能是怕出意外。指那个装备。 沉皿盈再也不敢那么松弛感十足的碰了,她暗暗捏了捏手,真不容易,这也是摸过几十万人民币的手了。 她看他们俩好像在看两座金山,突然觉得苦哈哈在酒馆打工的自己很憨,欲言又止:“你们这行,这么挣钱啊?” “想什么呢。”菲尼克斯面无表情,揭露黑心公司内幕,“这行没前途的,辛辛苦苦挣的钱全拿去买装备了。好装备得自己买,不然弹匣只有十发子弹,打个哈欠就被扬了。” 一开始没钱?没关系,就当跟公司贷款了,初始武器的花销从工资里扣,开局先欠债几万,做任务还。 没那么多钱多的任务可接?没关系,还有另外的保镖业务,公司压价和分钱,实际到手350美元一天。 大型且危险一点的任务,经费平摊到个人能约有几十万美元。 但武器弹药装备自备。很贵。承担风险极高,公司一般建议去之前先写遗书。回来之后算算净收入,扣去医药费,还不如去给人做保镖。 菲尼克斯平时要靠游戏代打补贴家用。 第27章 菲尼克斯要靠打游戏补贴, 这还不是公司的个例。 为了还债,尤其还得挣钱买好装备,大家绞尽脑汁, 把自己能行的领域挖掘了个遍, 苦打好几份工。 经验丰富的会去当保镖,做教练。 有点姿色的能去直播pk,线上线下代打, 陪聊, 出卖色相。 或者充分利用所学, 主业狙击手, 副业去打竞赛, 接单高危暗杀。 他们或许看不懂专业度太高、太复杂的生物论文,但他们能在自己的领域中无限开拓, 没有上限。 雇佣兵拿命挣钱, 但命不值钱。 在这个本应该先结账后干活的高危行业里,如果不幸遇到黑心雇主, 他们还会遭遇克扣和拖欠工资的事情。 完整回来才给全额退款,未免太黑心了。 挣钱没地方花不行, 拿不到也不行。那就要钱买装备, 那就会没有钱, 那就要去干活, 那就要钱买装备,那就会没有钱, 那就要干活... 他们有自己行业特色的《山里有座庙》。 同为公司一员,科拉肯当然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但社交太多的兼职不适合, 出卖色相也不太行...即便那群同事对他给出了高度肯定,说他只要脱衣服一站, 保证分分钟就能捞回本,指不定还能赚一大笔,从此就能退休。 说这话时,一群同事信誓旦旦,甚至羡慕都从眼神中透了出来,夸他是先天赚钱圣体。 毫不怀疑,但凡有这身型天赋,他们肯定会物用其极,什么都干。一切为了钱。 众人的视线和摄像头都太刺眼,他们甚至认真盘算,如果有了能推出去的门面,这个团队能不择手段地搞到多少钞票。 那是科拉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人类也可以眼冒绿光。 那群人都已经开始在考虑分提成的事情了。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训练成功发挥用处,在他们准备抓人前转身就逃,没有丝毫犹豫。 脚步踉跄,背影狼狈。 当初hr招人入职,只说了卖命,也没说还要付出这些啊。 好在他从小耳濡目染,有大家对德国人的某些刻板印象,修拖拉机(坦克)和其他的东西一绝,也算有了办法,稳定住了。 关上门,离开一个菲尼克斯,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科拉肯靠墙站着,目光放空,那些装备都来之不易,他提醒的都是真心话,甚至现在再回想这段经历,他依旧感到可怕又艰辛。 好险,但凡没有一技之长,差点就赛博下海了。 沉皿盈听不见他此时的内心感慨,也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悲伤故事,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串账单带来的冲击当中。 老公哥抵着墙,眼神无神,看起来暂时还没想跟她搭话,可能是在思考。 沉皿盈不打扰他,可以先做自己想做的,她把菲尼克斯赶出的理由不假,她想洗澡。 第54章 目光本来望向的是卫生间,脚步走的方向也是,然而当路过桌子时却又都不受控制,脚步放缓,余光瞄了一眼又一眼,没忍住,还是靠近停下了。 腰封,医药包,枪,夜视仪...桌子上东西不见少,极其具有重量感。 总体来讲,还是她之前看见的那些,只是现在闪烁着金钱的光泽,再也不是义乌乐高质感了。 沉皿盈掰手指,按菲尼克斯的报价,挨个算,她现在可不敢随随便便地碰它们。 就算有科拉肯的默许,也不该胆子那么大。 从前哪见过这个,她就是个紧巴巴的可怜留子,饭都快吃不起,买东西都得乘一下汇率,算算要多少人民币。 想着努力一下,去毛子哥们的酒馆打工,工资按小时结算。 有时候还会得到卢布。卢布贬值。没事的。 1万美元,1万美元,再加5万美元... 沉皿盈再看科拉肯的眼神就不对了,他像个移动小金库,尤其是把这堆东西都套在身上的时候,甚至想让她对着许愿。 他外出工作那次,她当时搂住的是老公哥吗?不,她搂住的是几十万人民币。 一个在震惊地感慨,一个从回忆地狱中无神地挣脱出来,两人缓缓对上了视线。 空气安静了。没人说话。他们都觉得彼此的目光中包含了很多。 尤其是经历了刚刚的信息交换,都发现有些话,似乎和最开始交流的不一样。 都没说太多话,也没说太多真话,两个人无言对视,一时凝重。 沉皿盈或许不该轻易地赶走菲尼克斯,那小子能拿来当气氛的润滑剂。 现在要她自己想办法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尽力偷偷看他,可怜巴巴,选择先拉进关系,顺便往他身上推过错。 “我们都有错。但你知道的,我们也都没说谎,只是交流得太少。”沉皿盈主动递出台阶下。 挂念兔子们不假,邀请私奔然后妥协也不假。 只是不全面而已,这怎么能叫欺骗呢? 科拉肯眼神微妙,不说话。 不过对他有些了解,沉皿盈还有另外的小妙招,清了清嗓:“家庭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对吧。” 竟然已经不是信任了吗。 科拉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奈,但其实也没想跟她算旧账。 建立家庭重要的实在太多,不让对方难堪也是其中一点。他不是太会计较的类型。 对方突然叹气,沉皿盈眨眨眼,以为他生气了,而且科拉肯还有了动作,眼瞧着就要往自己这边来。 你抓不住她的!抓住了她也会在动手前哭,让你心软,然后各种自救。 她别看视线,偷偷碾脚尖,想能让他消气的办法。 死脑子,快想。 “好吧,我知道了,没关系的,”沉皿盈有了主意,握拳,仰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有办法让你消气。” “?” 科拉肯只是想来摸摸她的脑袋,借此告诉她,就当之前的那些过去了。 刚刚有过几次摸头的动作,逐渐适应了这种身体接触,他觉得这个还挺实用。 沉皿盈没给他疑惑开口的机会,已经有了很成熟的办法。 “我要去洗澡,”她沉声,大拇指指向卫生间的方向,带着莫名其妙的自信,“只要出来的时候不穿衣服,晃你一下,你就肯定气不起来了。” 科拉肯:“...?” 沉皿盈:“你想看吗。” 科拉肯的手彻底没法伸出来了,这时候跟她有身体接触、哪怕就只是摸头顶的程度,都不是什么好想法。 好可怕的发言。 他僵硬地摇头,应该是在否定她的反问,但又迟疑地想点头,没法撒谎,但又及时止损地摇头,莫名沉痛,脑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不想。但是也不是说就不...不行,这太快了。 气氛有所变化,他纠结的变成了其他事情,沉皿盈点头,就知道有用。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她反问,但已经几步跑去了卫生间,从门框边探出头,眨眼,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那我去洗澡了,你等着吧。 ” 门一关,水声一响,科拉肯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他真的很焦虑,焦虑迅速引发多动,忍不住在原地走来走去,频频地瞄向那边,不得不找点事情转移注意。 收拾好了被菲尼克斯和沈皿盈躺乱的床,摆好枕头,整理乱七八糟的书,收拢笔记,扫地,叠衣服... 身体本能对这些家务活有出色的规划,身体素质提供了绝佳的效率,尤其现在莫名紧张,速度加快。 糟糕,做好这些只需要几分钟。 放水声依旧,屋子小,隔得不远,声音实在清晰。 总有很多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因素叠加在一起,水声没什么,洗澡没什么,知道是她也没什么,这些都可以稍稍努力地忽视,少去太在意。 但不能在进去前说那种话。 她说的时候搞那么认真,又是直接进去,好像真没拿另外的衣服,偏就留了个引人遐想的发展。 究竟会怎么样出来,变成了个薛定谔的问题。 科拉肯没有一点家务能做了,仅剩的就是去拖卫生间湿掉的地板,这根本就不能算在考虑范围内。他只能僵硬地坐在地上,背靠床,深深地埋下头,不多看一点。 第55章 有时候,语言比行动更迅速。他应该当场就说没生气才对。 现在就是懊悔。 时间流逝得很漫长,科拉肯很努力地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比如说他终于认证有了朋友,这很难得,但菲尼克斯的脸没法出现半秒,满脑子都是沉皿盈的发言在刷屏。 朋友为什么关键时候不管用。 捂着额头,科拉肯很怕她真搞出来什么花活,怎么社交的难度变得越来越高了,这不太正常吧。 水声几分钟前就停下了,应该是在擦水,然后门把转动,门被推开,嘎吱一下,有脚步声靠近。 他头一次觉得听力太好,也不完全是个好事。 沉皿盈神清气爽,从卫生间走出来,下意识环顾四周,寻找老公哥的身影。 即使他想藏,块头实在太大,扫一眼就能找到。 他正缩坐在床边的地上,死死地压着脑袋,动作非常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很快就要被轰炸机袭击了,这人是在避难。 沉皿盈探了探头,有些疑惑他在干什么。 然后就瞧见科拉肯一点点,一点点地抬起头,动作幅度非常的小,提防又试探地抬起眼皮,向这边瞄了一眼。 第28章 这状况好像开盲盒的瞬间, 忐忑,但好奇,心里有个爪子在挠。 出于一些试探和微妙的念头,加之她迟迟不说话,科拉肯没忍住抬眼皮,瞄了一眼。 他们这行的人,大多动态视力良好。 看似眼神闪躲, 其实根本没有移开过一点。 女孩子穿着短袖短裤,露着胳膊和腿,其实挡得并不很严实。但完全算是穿戴整齐,可以出门的程度。 沉皿盈很正常的出来了,她洗完澡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奇地走到科拉肯旁边,弯腰打量他到底在干什么,很有活力。 但科拉肯就没有这么轻松,坐在地上的身影莫名低沉,萎靡不振。 科拉肯脑子里有根紧绷的弦,现在它终于可以放心地断掉了。 他好像遭到了故意戏弄。 反诈app,这么优秀的产品,这么先进的理念,实在有划时代意义,真应该推广到国外。 首先,沉皿盈确实是个口花花的人。 其次, 外面的网络世界太过于丰富多彩,她的脑子里确实装了不少废料, 不能掏出来展示的那种。 最后,屋子里恰巧就有一个身强体壮, 体力过人的免费劳动力。 很微妙的组合,对吧。 但除非真的是脑子一热,对生活失去了任何的希望,一心就只想堕落的情况,在其余时间里,她果然还是个相对保守的无辜纯情女大学生。 意思是,刚刚的发言只是开玩笑,拿来润滑气氛而已,她才不会那么白给。 坐在地上,超大体型的男人抱着膝盖,下半张脸贴在胳膊上,只抬起小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一幅在防范什么的姿态。 不远处的桌子上就是他的装备和枪。 但他防范的对象是旁边某个纯情女大,这场景蛮奇怪。 纯情女大没做超纲的事情,科拉肯看过去的动作大胆了许多,就是眼里莫名带了点幽怨。 沉皿盈就在很近的位置站着,脚尖可以抵到他的大腿,朝前动一下就能踢到。 她还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凑近了瞧他,心情很好地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呼。她似乎早就把先前的发言忘到了脑后。 “老公哥,你怎么了?”沉皿盈询问,还在疑惑他低头做什么,是不是在小憩。 他目光好呆滞,沉皿盈不确定,就在他平视前方的视野里连续挥了好几下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科拉肯暂时无法回答,他两眼放空,已经没了力气。 这段期间内心饱受折磨,心高高悬起,精神紧绷,脑子转得飞快,把能考虑的不能考虑的都演练了个遍。 现在结束得太轻飘飘,他已经不能思考了,脑袋里没有任何念头。 沉皿盈不信,她觉得,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死机成这个样子。 科拉肯: 沉皿盈信了,惊呼:“我的财神爷啊!你怎么了!” 老公哥刚被忽悠着成了队友,结果还没来得及用,就意外卡掉了。这要去哪里说理和保修? 弯腰太累,沉皿盈蹲下身子,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她拱脑袋贴近去瞧,小声呼唤,只敢一点点加大音量,很怕太突然了会把人吓傻。 脸越凑越近,沉皿盈其实是在观察,尤其是看他的眼神有没有成功聚焦。 她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一塌糊涂,上半身越是向前倾斜,就越是不稳地晃,下意识地想扶住什么。 有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心还带着水汽,洇湿了一小块裤子的布料。 非任务用,不防水。出现了让思绪聚焦的信号。 科拉肯终于回过神,这才发现了很突然的事情,对方的脸不知何时贴在了眼前,远远超出了社交距离。 他的睫毛瞬间颤动,被晃了一下。 好消息,老公哥成功上线了。 坏消息,他别开了头。 沉皿盈这才刚欣慰了一点点,还没问他怎么了,就遭遇了对面的无视,菲尼克斯那句[他看不起人]的评价配合地响起。 那时候她总觉着哪里微妙得不对,但时机不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能太细想。 现在时间充裕,可以细扒了。 第56章 开口就退货,加上此时故意别开视线,确实有点过分。但他会稍稍地安慰人,之前也有注意到磕碰的细节,给她上药,倒也没那么看不起人。 沉皿盈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这次情况特殊,跟他的初遇过于不正规,科拉肯形象看着也太有震慑感,尤其是还有那心虚的背景故事在,很难不提防小心。 但现在成了队友,放心了不少,再刨去非正规的那部分,科拉肯看起来是好像很难相处,却并非如此。 甚至让她玩那堆装备,人还怪好的。 胆子越来越大,找回了更多的松弛感,沉皿盈故意向着他挪开的视线动。 地方就这么大,她偏要试试能不能跟他对视上,如此试了几次。 科拉肯别开脸,盯着脸看就把头转走,有点像以前遇到过的猫,看上去不太想理会人。 但他面罩下的鼻子不经意地吸气,眼神没敢往那儿瞧,但却悄悄关注着许多细节变化。他闻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她刚洗完澡,用的应该是行李箱里拿来的洗漱用品。变味道了。这就是她的味道吗。 味道是女孩子喜欢的柑橘调,清甜不腻,很好闻。 因为离得近,面罩又是棉质,没那么阻隔,香味儿能透过来一点。 科拉肯又偷偷嗅了几下,在熟悉气味。 这段距离十分便利,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沉皿盈当然也能注意到他的动作。 没有人说话,再加上因为想闻味道,科拉肯的呼吸声略显刻意,她当然听到了。 在闻她。 老公哥,你在偷偷干什么。 她身上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吧,只是用了自己的沐浴露,它跟着一起塞在行李箱里,都是科拉肯拿回来的。 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收纳技巧,他都快把整个宿舍搬回来了,全面得让沉皿盈感动。 雇佣兵这个行业变得愈发难测,堪比老家的外卖骑手。 她以为是科拉肯喜欢,想到他好像就两块肥皂用,非常大方:“你也可以用,我放卫生间了。” 只要你不觉得一个雇佣兵走过去时身上飘着甜甜橘子香很奇怪就行。 想让他更了解这个味道,沉皿盈抬手,把手腕贴到他了鼻尖那儿,也不知道隔着面罩是不是闻不清楚。 他的鼻子挺拔,鼻尖抵着手腕,隔着的面罩纹理有些磨,混着呼气时的热气,蹭得发痒。 科拉肯的呼吸下意识放缓,但气味扑面而来,叫人无法抵抗。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沉皿盈莫名想到了一句话:对于犬类而言,熟悉彼此的气味至关重要,是信任与建立联系的开始。 真是奇怪的形容。那这也太大了。 出于一些好奇,她也反过来闻了闻他。 闻到了饱满的身体和胸肌,充满生命力,非常健康。 视线没忍住落在另外的地方,沉皿盈给出了最高的肯定:要是他脱了衣服去直播,应该能挣不少钱。 “其实,”她开口,提起另外的话题,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喜欢自己待着的话,我可以试着不打扰的。” 刚刚三个人商量的时候,她有注意到科拉肯一直很沉默,很少讲话,应该是喜欢安静独处的类型。 那和她相处就太辛苦了,估计会觉得她很烦。 科拉肯忽地看向她,意外她会这么说:“ ...不。” 沉皿盈不确定:“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是。”有了先前的教训,科拉肯这次说话利落了许多,很怕再出问题,“我只是不太会聊天。对不起。你愿意说话,我很安心。请继续打扰。” 不是长难句,没有难懂的逻辑,很多字,吐字清晰,并且连贯。 没有看不起人的部分,甚至很真诚直白,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么直白的请求了。 沉皿盈差点以为是幻觉,她抿起嘴,感动涌上心头,老公哥难得卸下防备,对她敞开心扉。 这就是熟悉了气味的效果吗?未免太见效了吧。那她还能让他多闻一会儿,她不介意。 不过科拉肯也有在意的事情。 他睫毛一垂,耷拉下眼皮,似乎有些消沉和低落:“但你好像更喜欢和菲尼克斯相处。” 他们吵吵闹闹,聊得很开心,气氛很和谐。他都没好意思打扰。 他问得突然,沉皿盈还真没注意这一点,她眨眼,试着拿菲尼克斯和他作对比,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让老公哥挪开了视线。 “没有哦,我还是更喜欢你,”抬胳膊,她揉了揉科拉肯的脑袋,“和同样话多的家伙相处其实很累的,还是老公哥你这种更舒服。” 壮实,话少,好欺负,别有一番乐趣。 这话很有效果,科拉肯瞧了过来。 沉皿盈摊手,觉得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一切了:“我又没有abandon你,我abandon的是菲尼克斯。” 按理来说,他应该吐槽abandon不该是这么用的,像她导师那样。 但同为外语者,科拉肯不在乎那些,他有另外的动作。 粗壮的手臂从她肋下穿过,将人轻飘飘地抱起来,蜷着的腿也顺势伸开。 沉皿盈只感觉身子一空,有些茫然,下一秒便跌坐进了对方怀里。 整个抱在一起,紧密相贴,严丝合缝。 沉皿盈僵着身子,本能反应,一动不敢动。但或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科拉肯很好地控制了力气,没再发生将人抱到缺氧的惨案。 第57章 力度刚刚好,抚平了她心理阴影,放松了不少。 温热的呼吸就响在耳边,混着不一定属于谁的心跳,以及刚洗完澡的香味。 滚烫的掌心与露着的胳膊直接相贴,胸口挤压,体温隔着布料将人完全包裹,吸满了还未散掉的水汽。 手落在他的胸口,沉皿盈在想要不要试着推一下。虽说她也推不开。 他应该是在庆幸,那这状况其实还蛮温馨。 只是她挪了下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沉皿盈有必要提醒他:“哥,床上社交属于有氧运动,会掉肌肉。” 科拉肯:“ ...” 没关系,沉皿盈对他有了解,自有应对方案,她问出了那个百分百被拒的提议:“要帮忙吗?” 他肯定会拒绝,然后放开她,然后自己想办法。 这个话题使科拉肯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默默地把脑袋埋在了她脖颈那里。 沉皿盈的肩膀一沉,压力倍增,这人连脑袋都是好沉一颗。 科拉肯闷声:“...嗯。” 第29章 参考先前的经历, 沉皿盈虽然没说出来,但其实在心里有大致了解。 看不出来他哪里有难言之隐,那估计就是比较保守,想搞纯爱。 巧妙地发觉这个小秘密, 算是得到了无形的保障,沉皿盈有了底气,语言上的戏弄便更大胆了。 但她忘了, 人会成长。 准确来说, 是她认识的还不够充分, 没有找到最根本的原因。 科拉肯的保守和生疏限制在刚认识多久、并不相熟的阶段, 但时间一点点推进, 迟早是会熟悉和适应的。 如果另一方冷落抗拒,毫不在乎,那么此阶段的时常会大幅度地延迟,遥遥无期。甚至可能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看不到科拉肯的身影了。 很不巧, 某位社交小能手有点过分成功。 这份才能为科拉肯点上了加速键,最初的焦虑和别扭逐渐变成过去式,他越来越能适应和沈皿盈相处,也没那么抗拒身体接触了。 男人埋头在她的颈窝,贴着她的耳朵,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他应下了。 忽地被抱住,突如其来的热度让沉皿盈本能地缩了下, 然后就得到了个不对的答案。 沉皿盈反手甩了他胳膊一巴掌,没想到他会这样:“臭不要脸。” 科拉肯:“?” 不是她先问的吗? 垂下眼帘,即便得到了个奇怪回复,科拉肯也依旧用胳膊搂着她。 左臂牢牢环抱腰, 右手掌心反扣在后背,共同施力,两人身体紧密难分。他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沉皿盈的鼻尖抵着对方的胸口,虽然隔着他身上那件军绿色的短袖,但高出太多的温度几乎要烫穿布料。 更别提没有衣服遮挡的部分。手臂温度灼热,烫得她皮肤都浅红了一片。 被迫挨在一起,气息几乎将沉皿盈包围,脑子不合时宜的有些晕乎。 莫名脸红,心率也加快。应该是热的。 反应不对,沉皿盈很想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无奈余光里的东西太过吸引人,手犹犹豫豫地抬起到一半,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科拉肯饱满的胸肌上。 对方似乎闷声叹了口气。 “好,好吧,”沉皿盈哼哼唧唧了几声,艰难地抉择,她猜自己应该是热到脑子不清醒了,竟然是决定不做太坏的人,“那你选一个想要的吧。” “什么?”竟然有选项,科拉肯思绪略有卡顿,挪开脑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瞧见她伸出了食指,体贴地指给他看,小资料是真的丰富:“手,嘴,脚,还是...” 那什么的话,菲尼克斯好像挺喜欢的,她想问问老公哥想不想试试。 科拉肯刚刚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在目光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手指一一挪动,落了好几个位置之后,彻底泄掉。 画面感太过强烈,他别开视线,莫名消沉:“没事了。” 沉皿盈震惊:“选项都给你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科拉肯不敢看她:“我们才认识不到24小时,不行,太快了。” 这人怎么比她还保守。 等一下,不对。那就可以直接被喊老公,原地组建家庭吗? 他保守的地方很微妙,沉皿盈哑言,又被外国人奇怪的逻辑冲击到了。她无声感慨,实在是参悟不透,很想看看老公哥现在的表情。 对方那双大眼睛闪躲地避开,但又灰溜溜地往这边偷瞄,这样也没松开手。 沉皿盈若有所思,看来拥抱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 有时候,身体接触就是会引起一些鬼迷心窍,尤其刚刚还得到了有数据在的好消息,情绪起伏上扬,她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脑子。 身材好,脾气好,会照顾人,眼睛看了让人心软。 现在再看,她好像,确实还挺喜欢老公哥的。 她扭捏了几秒,问:“那你要不要亲个嘴试试?” 科拉肯惊异地屏住呼吸,被这话晃了一下。面罩下的嘴张了张,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拒绝,但是没成功说出来。可能是身体更快一步,越过脑子和语言功能,给出了默许。 科拉肯试图补救:“不会太快了吗。” 沉皿盈以为他在担心别的:“可以不摘面罩。” 对方担心他不安,出言打消了他的顾虑。 第58章 他隐约记得沉皿盈的队友守则:“不是说队友不可以啵队友的嘴吗。” “你记得还挺清楚哦,”沉皿盈被他的话逗得想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想办法补上漏洞,“非任务期间,不算队友。” 科拉肯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了。 隔着面罩的布料,指腹摸索,寻找嘴唇的位置,好像确认、又好像戏弄地轻刮了几下。 大拇指盖住嘴唇,她探身靠近。科拉肯心里紧张,揽着沉皿盈腰的手指僵硬,但还是配合地低下了头。 距离拉近到了暧昧的距离,近到她的呼吸轻轻扫在面罩上,近到能瞧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气息并没有成功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忘记了呼吸。 指腹依旧压在嘴唇中央,却没有再额外的触感。 确实是接吻的姿势,但沉皿盈亲的是她的大拇指。她收回手,解释:“看你好像蛮保守的,我猜这种可能更好接受一点。” 好接受。 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总感觉科拉肯即将宕机,沉皿盈开始同情他了,帮他想办法:“要帮忙吗。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你把眼睛闭上呢?” 这次再问,心情似乎有所不同。声音放轻,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了开玩笑的意思。 科拉肯光顾着垂眸看她了:“ ...什么?” 沉皿盈:“修枪。” 视线落在桌子上,科拉肯觉得这话题跳得太快:“我工具是好用的。” 沉皿盈低头看去,给出肯定:“我也这么觉得。” 就算枪坏了,有丰富的经验,他也会修...不对。 科拉肯收回视线,只看见了沉皿盈的头顶,注意到她另外的关注点,思绪戛然而止。 注意转移失败,沉默半响,他不再抵抗了:“帮我一下吧。” 沉皿盈点头,让他记得把眼睛闭严实点,这样保守的内心估计能好受点,下手去拽他的腰带。 她的手被拽住了。 骨节更粗大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紧扣,牵住了她的手。他想要的帮忙并不在这里。 沉皿盈茫然地抬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便被捧住了脸。 面罩有些粗糙、磨得发痒的质感剐蹭脸颊,凑过来的脸整体温热,感觉不是特别强烈,但似乎在嘴唇上多落了一会儿。 他隔着面罩亲了一下,没有大拇指挡着的那种。 沉皿盈拿他没办法,但又觉得好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突然有些僵硬地绷紧了身子。 科拉肯本能地顶了她一下,但动作尴尬地停下,还是忍住了。牵着一只手,再抱一会儿,他小声:“这样就好。” “啊,嗯...”沉皿盈磕巴应下,暗骂自己没出息,试图找话题说点其他,好分散两人的注意,“对了,如果一切顺利结束,你准备干什么,继续做雇佣兵吗?” “不,去做别的。你呢?”科拉肯否定。 沉皿盈已经想回家很久了:“我想回国。那你呢,你要回德国吗?” 他用那双眼睛垂眸看她,可能是在疑惑为什么分那么开:“我不能和你一起吗。” 结合他的职业,这可真不太好回答。 “那你过安检估计不容易哦,”沉皿盈头一次遇到这种,只靠自己想不太明白,“那是不是得跟有关部门报备,奇怪,有关部门具体应该是哪个?”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得洗刷掉行走50万的嫌疑,别变成赶着送的一等功。不然大家就得一起去大兴安岭自生自灭。 哥,你说要的辞职,记得辞干净。或者你要不还是别来了。 聊了几句,现在气氛似乎还不错,沉皿盈觉得自己应该能好奇地打听一下。 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几乎是从见到科拉肯就开始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建立家庭关系吗?” 他的执着略显偏执,尤其地点还是在这座状况糟糕的城市。 怪物爆发,身负几乎必死的任务,光是如何活下来就成问题。生死存亡关头,他竟然满脑子都是另外的东西,还有闲心把她捡回来。 科拉肯沉默了一会儿,以为他不想说,沉皿盈倒也没强求他,撇嘴:“不愿意说就算了。” 牵着的手传递温度与实感,科拉肯思索该如何开口,倒也没有欺瞒的想法。刚刚她说了她的故事,那他也该讲点有关自己的事情。 “我去过战争前线。”他找了个开头。 战场是绞肉机,有太多不得已和无奈。 或许,越是那样的情况,越让人能想明白想要的究竟什么。 沉皿盈:“战争?” 科拉肯:“嗯。” 这个词对她来讲太遥远:“我没见过...” “世界没有一刻是彻底和平。”科拉肯回忆,“我在战场遇见过和你差不多大的,才上大学的年纪,可能也还没来得及上,就被拽去了战场。” 对于他来讲,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确实是太有精力了。 双方共同举起枪,但那边反倒先走火,武器当场脱手飞了出去,两人面面相觑。 科拉肯从没遇到那么不专业的:医药包里揣着巧克力奶糖,脑子也不灵光,遇到问题手忙脚乱,还问敌对势力的他这东西怎么修。 焦虑发作,给了科拉肯两个选择,要么开枪安静下来,要么处理这个问题。 毕竟是工作,首要选择当然是第一个,但或许是场面太奇怪,当时又没有更多的人,他选择了后者。 第59章 和谐的休战了一会儿。 科拉肯很少有和人聊天的机会,周边没人,只有他们两个,他就试着开口练习,问他回去了想干什么。 虽然阵营不同,但意外地聊了起来。 对方说,想吃家乡菜,想打游戏,想谈恋爱。蠢兮兮的年轻人的梦想。听着不赖。 科拉肯大方了点,给讲了怎么修枪:地上磕两下。 他又不是大傻子,没说太多。更何况那把枪也没坏。 没有聊几句的机会,科拉肯独自从那处走出,但他的医药包里也揣了颗巧克力。他放过了他一马。 你知道的,他们这行没信誉。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就好了。 城市的各个角落,贴着铺天盖地的征兵传单。 正规的军人为保护身后的国家与家庭而战,那他们呢? 他们不正规,只要给钱,哪里都去。 为了钱?但他不是。 最初是迫不得已,但一直到现在,也从不是因为钱而继续。因为其他。但他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沉皿盈静静听着,问:“你们在跟什么东西战斗,奇美拉怪物?” 科拉肯垂眸瞧她:“不,没有怪物。我们始终在跟人战斗。” 自以为自己了解一切,但没有任何一方是正确的。战争的受益者从来都不是他们。 他保护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听政府洗脑和欺骗人的话。 他只要能有一小片的地方就够了。 公司被政府征用收编后,他本来没想出这次任务,但他听说菲尼克斯也在队伍里。 不论菲尼克斯究竟算不算他的朋友,他都有要做的事情。 让年轻人活下去。 科拉肯用空着的那只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她年纪还小。 “我不会害你。如果你想回国,我会帮你。” 第30章 越是经历过残酷,越知道想要的什么,越会去珍惜和追求美好。 他说话时,语气轻柔认真, 目光坦然地投来, 没有丝毫的闪躲与动摇。 科拉肯并没有对她说谎。 或许是得以近距离对视,没了身高的压制,他终于没那么像阴沉的男鬼了。那双灰蓝色的瞳孔柔和,平稳,就像温热的、不会结冰的湖泊。 他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微妙的光辉,透露着对年轻人的关怀。 如此一说,便能解释为什么会把路边晕倒的她捡回来了。 扔在那里不管, 估计很快就会出更大的意外,科拉肯实在放心不下。他是个本性纯良的人。 至于全程避着监控行动,偷偷酝酿好半天,鬼迷心窍地开口说不让人走,还拿重物堵住门,具体到底有没有点不可告人的想法...这些不太好解释,科拉肯选择避而不谈。 算是只解释了一部分, 但重量感十足, 险些让沉皿盈忘记了自己最初的问题。 虽然只是过了短短几分钟, 但超乎预料, 她收到的信息都太有冲击。 第一反应,老公哥竟然又说了好多话, 声卡激活成功,他越来越流畅了。 第二反应, 这家伙垂眸看过来的时候,竟然染上了一层母性光辉。怪她语文学的不够, 天天网上冲浪,只能想到这个词。 第三反应,说起来,他的脸为什么离得越来越近了? 眼前再度落下一片阴影,氧气被截断,沉皿盈下意识地去推,没能推开,甚至自己另外那只手依旧还被牵着。 光是打量瞧不太够,越看越想凑近,科拉肯贴了过来。 小故事说完了,再试一下。 虽然中间隔着面罩,但不知为何,嘴唇的触感变得明显,愈发能感受到它的形状。 吸走了水分,棉质布料的纹理越来越粗糙,带来些许不适。 但老公哥还在尝试,微妙又执着地划蹭嘴唇,蹭得她有点痒,隐约还有点刺痛。 嘴唇微干,沉皿盈真怕他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嘴唇就会被剐蹭得开裂。 科拉肯滚烫的手心贴着她的耳垂,那处的脸颊红了一片。 由于被他捂住了一只耳朵,她能更突兀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他忍耐的喘气的声音。 怪刺激。 边闪烁着母性光辉边跟她亲嘴。他对年轻人的态度和行为是不是,略有矛盾? 科拉肯之前也说过不会害她,沉皿盈没往心里去,这次她愿意相信了。 会做家务,会关心人,会自己忍着,最多停留在拥抱,以及隔着面罩接吻...因为他的底色是温和的,不愿意也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多么适合成家的一个男人。 意思是,无论他捡到的是谁,他都会那样对待。毕竟他不是很想成家吗? 捧着她脸颊的手还在继续,抬手搭着他的手腕,沉皿盈小小的脑子开始运转,逐渐明白了什么。 他需要的或许并不是特定的[谁],只是一个能够组成所需关系的家庭符号。 感觉,好像是,强买强卖之间没有爱? 思考到这里,沉皿盈莫名吃味,有微妙的不爽。心里堵堵的,有团黑漆漆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很好,她现在冷静下来了。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过往,不知道任何家庭相关的信息,才认识1天而已,想什么呢。冲动果然要不得。 她家长提醒了很多次,让她不要在国外捡流浪汉,虽然现在处于被捡的状态,但她家长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第60章 死嘴,你干什么总在不合适的时候问问题,做点另外的工作都比瞎问强。 稍稍别开脸,沉皿盈不给他继续尝试了,闷声:“中国很多好玩的地方,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 “嗯。” 再继续跟他搂抱在一起可不是好想法,沉皿盈动了下腰,已经被他抵了好一会儿,她想起身。 有同样的想法,科拉肯这次配合她的动作,没再搂着不放。只是在距离越来越大的时候,放下的手下意识地又抬了几厘米,停了几秒,握拳,堪堪收回。 沉皿盈站了起来,意义不明地瞥了科拉肯一眼,他还继续坐在地上,似乎并未察觉不对劲。 对方的气味和体温依旧还留在她身上,手现在还麻着,总感觉身上各个位置都残留他的触感。 好可恶的身材,好可恶的性格。 她垂头丧气,不在这儿和他面面相觑了:“ ...我要去洗澡。” 科拉肯疑惑:“你不是刚洗过吗?” 走去卫生间的脚步稍有停顿,沉皿盈心虚,磕磕绊绊地扭头,恼羞成怒:“要你管!” 科拉肯稍作思索,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沉皿盈还没走出几步,科拉肯想了想,问了个似曾相识的问题:“要帮忙吗?” 她总是体贴耐心地跟他说话相处,照顾他的情绪,他很感动,也想做点什么。 女孩子什么感觉不清楚,但从他自己来看,挺难受的。 科拉肯不想她难受。 听到不得了的发言,沉皿盈左脚右脚瞬间打架,差点当场摔倒。 身后的视线太强烈,她一时抬不起头,甚至没好意思再看科拉肯,只能脚步踉跄地快步跑去卫生间,啪嗒一声甩上了门。 没搭理他,那应该是拒绝了。 几秒后,合上的门缓缓推开,露了个小缝,似乎是在里面偷偷看他。 科拉肯察觉到了这道视线,和他撞上,沉皿盈视线闪躲,但还是犹犹豫豫地探出头,不该有的好奇心隐隐作祟:“你,你想怎么帮?” 她在不看那里挑战中获得了0秒的好成绩,你也试试看吧! 倒也没到那种地步,科拉肯沉默半响,还是举起了手。 骨节粗大的手指存在感异常强烈,指尖处有茧子,不经意划过肩头时就磨得慌。 抓着门框,沉皿盈瞳孔微颤,视线平移躲开,但又莫名其妙地折返回去,没出息地闭眼,咬牙,在迟疑。 因为没有拒绝,她再次偷偷摸摸瞧过去的时候,科拉肯已经配合的站起身,迈步往这边来了。 头不得不扬起,看向另外的高度。 刚刚有一段距离,他的手看着还行,好像跟她也没差多少。现在就奇了个怪,道理她都懂,但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沉皿盈将门拉回了不少,瞬间没了底气:“感觉有点疼,还,还是...” 她似乎很为难,科拉肯便试着帮她想更温和的办法,不过他也很生疏,“嘴也行。但我都只看过理论,没实践过。” 老公哥,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好好说话,怎么一句比一句吓人。 已经不知道该震惊哪句话好了。 “等等,”沉皿盈忽地瞪大眼睛,发现了更奇怪的,对他们这个行业肃然起敬,“你们还学这个?” 不学。 但那群为了钱出卖身体和色相的同事有研究。甚至他们还不死心,天天追着他跑,导致他即使次次逃脱,但还是被迫耳濡目染。 对上她怯生生的目光,这个糟糕的故事实在没法讲,科拉肯开不了口,选择跳过。 他向来有跳过话题的办法:默默点头。就当给行业摸黑了。 这可比选选修课的时候犹豫多了,沉皿盈无法果断地下定决心,甚至觉得新提议似乎还,还... 沉痛地闭上眼睛,她选择拒绝,大家不如一起忘了这段。 关上门的前一刻,她没忍住,还是隔着门缝,暗搓搓地小声问他:“那我们现在这是什么关系?” 问完又觉得自己蠢,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瞬间合上了门缝。 科拉肯最近遇到的问题似乎有点多,什么是朋友,组成的家庭又是什么,现在这状态又是什么。 他们关系好像还挺复杂的,但没关系,这才刚开始,还能慢慢捋。 当务之急是,出门前,他也得先洗个澡。 老公哥的听力和视力难测,沉皿盈不敢有奇怪的举动,规规矩矩地进去,规规矩矩地出来。 目送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坚决,倒显得之前的她更犹豫了。 她哼了一声,为自己找补,拉踩:“嘴都亲了,还扭捏这个。” 科拉肯解释:“一会儿还要出门。” 他说话时,看了她一眼,应该是说她。 沉皿盈:“?” 什么意思?她试图思考,但余光瞧见门关上,身体更先一步,还有更首要想做的事情。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贴着卫生间的门。她选择先听墙角。 没别的意思。意思是,如果他不会,她能教他。 狗狗祟祟换几个位置贴耳朵,稍作耐心地等待,然后头越来越低,缓缓蹲下,最终捂住了脸。 ... 科拉肯出来的时候,沉皿盈已经离得很远了。 她这期间没少干活。但活大部分都被科拉肯在之前做好了,她只能另外想办法。 无事可做,干脆一脚踹翻行李箱,把里面叠好的衣服爆出来,然后挨个重叠。 第61章 科拉肯欲言又止,他在里面把声音听得很真切,差点以为她又被砸了。 没有看到磕磕碰碰,但也没能看到她的脸。 剽窃科拉肯之前的穿搭,沉皿盈在脑袋上套了件衣服,将脸挡得严严实实,只在眼睛那儿留了小洞,正灰溜溜地看他。 “没别的意思,”沉皿盈别开视线,试图解释,绝不在这时透露多余的神情,努力让声音一本正经,“情况特殊,还要出门,我...我不能让监控发现我的脸。” 第31章 她确实不能让监控发现她的脸。 尽管事发前她就被导师赶了出去,之前也没什么接触实验项目的机会,几乎算是一无所知。事发后也没有回国,而是留在校区,在怪物堆里苟了半年。 在外人眼中, 肯定算得上是生死与下落不明。 说实话,沉皿盈连自己在没在政府的排查名单里都不清楚,不知道那群精英分子看不看得起她。 但既然那边察觉到问题所在,将注意放在奇里乞亚大学以及导师的研究上,只要他们想查,分分钟就能注意到她。 学籍, 体检, 过往经历,参与项目, 救援名单...一个人存在与行动的痕迹没法抹掉, 更何况,审查方是更庞大的官方。 无法确定导师当时给的论文数据是真是假, 自己是不是篡改数据的一员,更可怕的是, 她对改之前的数据完全没有记忆。 不会就是不会,沉皿盈只想做无辜柔弱的女大学生,不想赶着去给他们的审讯大师送小白鼠。 可别画面一转, 她跪在地上。谁还给你包饺子,这里可是国外。 手段残忍, 画面血腥,非常不能播。 覆面是好文明, 怪不得老公哥和菲尼克斯热衷挡脸,绝不摘下面罩, 这对身份保护太有帮助了。 沉皿盈也要学,而且不只是拿来应对当地政府,也是多方面考虑。 她还记得不久前在厨房小窗户看到的画面,从学校里跑出来了肢蛛奇美拉,肢体组成的怪物游荡在街区,有目的地搜寻,估计是被它们老大派出来找她的。 学校当然要回,但找数据归找数据,中途被它带走就不太妙,不然画面一转,她关在楼里哭,指不定就彻底出不去了。 好在跑出来的奇美拉只是视力与移动突出,没有嗅觉,也没有脑子,是个她把脸蒙住就辨认不出来的大废物。 她的行动不仅要避着人,还避着怪物,很不容易。 说了这么多,沉皿盈的意思应该很明确了,她这时候把脸蒙上,是出于多方面的考量,非常有理论支撑。 没有见不得老公哥的意思。 也绝对不是她偷听到不得了的声音,脑子宕机,无声尖叫,导致现在一看到他就思绪飘忽,脸红了又红,表情纠结地乱飞,实在控制不住。绝对不是。 要脸。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diy。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确实看不见,但脑子里素材太多,还是会有糟糕的画面感与代入感。 这很可怕啊! 沉皿盈的解释一本正经,瞧着很有精神,看起来也没受伤,科拉肯放心多了。 他点点头,没有多去过问,估摸了下时间,很自然地去检查装备,然后就像不久前那样,一件件地将其套在身上,穿戴整齐。 纯情女大难免心虚,衣服后面的眼神偷偷瞄,小心翼翼地看他行动。 好在科拉肯反应平常,没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有对她投去微妙审视的眼神,好像还不知道她偷摸趴墙角的事。 沉皿盈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能坦然地欣赏新出炉的重装雇佣兵了。 当了好多年乖巧好学生,能瞧见这种的机会实在难得,很像要走黄牛票才能看到的高级展览,能看就多看看。 看,那个冲锋枪和蛇扣腰带嗓音沙哑隐忍,真好听。 啊不是。 坏了,他们之间还是不够陌生,但凡是个陌生小伙,就真全是欣赏和好奇了。 但实在清楚对方是谁,刚刚甚至还是同一个卫生间走出来的关系,脑子很配合,不合时宜地响起些声音,搞得她也不是特别坦然。 沉痛地闭上眼,重新睁开,这次把重点落在装备上,上上下下地扫了个遍,她真诚赞美:“你好,行走的五十万。” 不是那个意思,是那什么,总体人民币价值。 好像也不太对。 算了。 “反正如果你去中国,千万别这么介绍自己。”她只能友情提醒。 沉皿盈在心里夸赞自己,聊天多么流畅,表现得非常坦然,她正在努力把某些不明回忆藏起来,并且非常有效。 为了尽快切入出门工作状态,她还低头去查看手机,将目光落在屏幕上,方便更好地清理脑子。 还是没有连接到信号,也不知道大家长是不是真求助去了。但相信家长不会放弃自己,沉皿盈有了点底气。 加油,顺利拿到数据,救下朋友,安全回国。 听着不容易,真是一眼很难看到未来啊。 来都来了。 握拳,沉皿盈抬头,可以出门了,她看着挂了一堆装备的科拉肯,想着自己现在是他队友,主动提议分担:“你的包看起来很大...很重,我帮你拿点吧。” 科拉肯:“...” 他默默瞥了这边一眼。 沉皿盈只能感慨,还好她现在也是个蒙面,对方看不见她下面冷汗直流的脸。 第62章 可是这不能怪她,这家伙长得太高,她又太娇小,视线平视对着肚子,略微低头就能吃...看到。 气氛有些凝重,心虚的人难逃心虚。还是科拉肯率先挪开的视线,他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干活先押命,不该瞎想的时候脑子里装着工作,专注点轻易不会被分散。 但他开始担心沉皿盈了。 科拉肯当然不会把几十斤重的装备扔给她拿,在开门前稍作停顿,他盯着门板,安静了几秒,果然还是有点无奈:“ ...下次不要再听墙角了。” 沉皿盈大惊失色:“!” 雇佣兵这行怎么什么都会,是不是有点太全面了? ... 街区里有居民滞留,数量不多,也甚少在街道上露面,外面很是安静,只是偶尔有奇怪的生物略过。 奇怪生物不至于让她套头跪在地上,没关系,不重要。 沉皿盈防备的是空中飞的监视无人机。 它们的拍摄画面直传政府,政府配有专门的监控室实时查看,关注该城市各个区域:滞留居民状况,城市破坏情况,奇美拉行动轨迹... 当然,也能拿来监视人。 好在无人机近期持续遭到不明奇美拉的攻击,数量较以往有所减少,在临近校区的区域更是几乎没有,给沉皿盈留出了躲开的机会。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先去处理他们小队的事情,在科拉肯忧虑的注视下,沉皿盈跟他挥手,非常自在地暂且告别,独自钻进了大学校区。 与外来执行任务的雇佣兵不同,她算是学校的原住民,自有对策,不会轻易死在这里。 沉皿盈觉得,与其担心她,他们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不过先分开行动也好,她可以提前做点准备,先在校区里打探一下消息。 沉皿盈想得很好,搜查这片女寝楼的状况,找兔子们询问发生了什么,如果能抓到学长,问他是不是真有数据在就好了。 你需要帮忙吗。 你需要帮忙吗。 鬼迷心窍地站在自动售卖机器前,手指按在对标气球的按键上,沉皿盈突然惊醒。 诶等等她怎么在这里! 惊慌地环顾四周,总感觉少了段记忆。 这里是女寝一楼,里面没什么线索,不是她首要去的地方。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浪费时间? 重返现实,沉皿盈沉痛地低下头,反手甩了自己一巴掌。醒醒,这不是首要考虑的。 事情可不会顺利结束,还有很多要做的。 她想到了导师,朋友,这里的政府。还有菲尼克斯的话,他可要把数据交给政府,再把罪魁祸首也打包送过去。 他们三个是队友。暂时的。 那他们两个是... 不,现在可不是想其他的时候! 手指按了好几下按键,有电,但小破机器没有反应,看样子是出了故障,没给里面东西顺利掉下来的机会。 沉皿盈踹了它一脚,深吸一口气,回过神了。 她从楼内走出,专心打量外面的状况,眉头皱起,察觉到了不对。 这片区域属于兔子奇美拉,那群毛茸茸喜欢遍地晒太阳,尤其是把寄生的身体也拖出去晒太阳,她跑出来之前遍地都是尸体,以及旁边万物复苏配合春天的兔子奇美拉。 很热闹,都没眼看。 但她只是离开了一天,情况就超出了预期,女生宿舍与操场区域很安静,没有尸体,干净异常。 少了能寄生的宿主,可爱的纯兔子反倒更多。 校区内部的怪物势力发生了变动。 感到疑惑,沉皿盈尝试寻找能用的机器和线索。 碰头的地点约在女寝门口,另外两个人效率突出,没一会儿就走了过来。 工作需要,科拉肯戴上了那个狰狞的章鱼头罩,远远瞧,乍一看还以为是新品种的奇美拉上岸了。 沉皿盈对他那个头罩有印象,倒还好,但她第一次看见菲尼克斯的,对方上次来时可没戴。 一只头戴金冠的白... 沉皿盈灵光一现:“鸡你太...” 菲尼克斯:“这是老鹰。” 很果断,听起来不是第一次被认错。 沉皿盈点头:“你好,鹰酱。” 菲尼克斯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没计较被认错的事,还在回味刚刚的战绩:“之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背刺队友真的爽,我干掉了代号007。” “哇, 007 ,那么牛。”沉皿盈捧读,手里捏着找到的东西,心思不太在这上。 “不,他叫007是因为0杀0助攻7死,俩耳朵中间夹的那玩意儿是瘤,估计是走后门入的这行,赶着上正门安假肢,着急得灵敏度没调好,都浪费我子弹。” 科拉肯沉默,没想到年轻人这么黑心:“ ...你在他行动前就下手了,对面还没有防备。” 沉皿盈:“鹰酱,你真是个坏禽兽。” “上次是意外,但我的侦查也不是白学的。”菲尼克斯不在乎,冷哼,“那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一看就没安好心,我当然提前行动了。虽然代号叫不死鸟,但我很脆弱,可是会死的,死了可不会复活啊。” 沉皿盈点头,明白了:“一次性消耗品,你跟这个套一样啊。” 从刚刚开始,她的声音就没什么太大的起伏波动,没怎么用心听他们说话,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现在更是奇怪。 第63章 两人疑惑,似乎听见了个不对劲的单词,共同看了过去。 她手里捏着一盒不明物件。 科拉肯看清楚了,头罩里的眼睛默默闭上了一瞬:“...” 菲尼克斯也看清楚了,但他会说话,指了指,没留情面:“你想干什么。” 沉皿盈的目标没有变,抿唇,认真:“我想救我朋友。” 菲尼克斯:“那你拿套干啥。” “我…嗯?”沉皿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塞我手里的???” 她痛苦地捂脑袋,复苏了一些记忆,之前那个机器坏了,她就又去另外的宿舍楼找了能用的机器。 怎么会这样。 菲尼克斯开始没法信她了:“你真的很在乎你的朋友们吗。” 第32章 两位队友幽幽地看过来,手里端着冲锋枪,防护服上溅到了血,血迹鲜红,甚至还没凝固。 刚刚菲尼克斯没少说战绩, 应该就是另外几个倒霉蛋队友的。 背刺队友很爽,肾上腺素飙升,他本来还能继续说下去。 现在都安静了。 他们非常有默契,一致哑言沉默,朝她这儿低下了头,干这行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想究竟为什么。 科拉肯与菲尼克斯在沈皿盈前面站着,两堵高大的人墙将视野挡得严严实实,投下的阴影盖住她的脑瓜顶,根本透不来光。 他们个子与体型本就突出,这次来出任务自然要准备齐全,于是头上顶着怪物头罩,脚下踩着几厘米的作战靴子,高度又硬生生地拔高许多。 身上挂满装备, 散发的压迫感就更重了。和他们离得近, 她似乎还能嗅到点血腥味。 对比之下, 她在这两位哥中间显得好可怜。 沉皿盈向上偷瞄,先是厚实宽敞的胸,然后一眼看不到头,向上抬不起头,向下睁不开眼,她咽了咽口水,实在心虚。 他们还在无声地看, 各有各的思索。 怪物头罩材质厚实,将两人的眼睛藏在遮挡之下,此时又顶光,更无法捕捉他们视线具体的落处。 这情况,用不着捕捉,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手里的盒子材质微凉,但这时候顿时变得烫手,和它上面的名字完全一致:冰火两重天。 气氛很凝重。 沉皿盈真想扇几分钟前的自己几巴掌。刚刚是独自行动,而她这个人实在不自律,放任无关紧要的念头充斥大脑,鬼迷心窍就去做了别的事情。 把珍贵的时间拿来做没用的事情,这都是老公哥的错。 但拿来以防万一,她觉得,也不是很没用啊! 她想救朋友不假,但同时也不能忘记救自己,安全措施不论何时都要做。 这两人盯得沉皿盈手抖,盒子不稳地晃了两下,差点掉出去,菲尼克斯瞬间发现了新的问题,尾音上扬,不敢置信:“还是两盒?” 科拉肯:“ ...” 沉皿盈:“...” 奇怪,为什么多了一盒呢。她也不是很清楚。 菲尼克斯目光在她和科拉肯身上转,队友的命也是命,他还是觉得用量有问题,在想是不是自己也要分担:“我也要用吗。在这里?” 沉皿盈:“你别再说那变态的话了。” 科拉肯语言功能紊乱中,说不出话,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 这里不是安全的公寓房间,哪里都可能有隐藏着的怪物,不能放任这两人继续关注工作无关的事情。 而且出门前的经历还在脑子里,他有点受不了这个话题。 “给我吧。”科拉肯单手拉开医疗包,里面勉勉强强还能塞下。沉皿盈手里还拿着别的东西,她出门打扮随意,也没背包。 沉皿盈乖乖递过去,一直盯着它瞧不是好注意,还有正事要做,她不能再看了。 手中一轻。 科拉肯刚拿走上面的,菲尼克斯动作自然,眼疾手快,像领物资那样抽走了另外那盒。 他也塞进了医疗包,但不像科拉肯,嘿嘿两声,明显没安好心:“我期待有人捡到我的医疗包,想用却没法用的样子。” 战场上,任务中,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医疗包。 因为会有雇佣兵不怀好意,不想自己死了之后东西能被敌人捡起就用,会在医疗包里塞满套。 他升天了,他想带着你也一起升天↑。 倒霉东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沉皿盈松了口气,可以关注其他了。 现在气氛还是有些不太和谐,她得转移话题,发挥好润滑剂的作用。 “说起来,你有这么高来着吗,”她终于认真观察菲尼克斯,尤其是他那个头罩,矮子这时候意外敏锐,“增高效果未免太过分了吧。” 菲尼克斯没有老公哥高,她记得很清楚。现在同样都穿着鞋,那个老鹰脑袋的最高点隐约与科拉肯持平,甚至还高了1厘米。 头罩灵感来自波兰盾徽上的白鹰,锐利的鹰眼是头罩的鹰眼,只是装饰,真正的眼睛藏在更下面。 沉皿盈肯定他是故意拿来凑身高,菲尼克斯是奇里乞亚小队净身高垫底,所以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老鹰和章鱼脑袋在眼前彰显存在感,看久了真要认不出是人类,沉皿盈更喜欢他们日常的面罩。 她疑惑:“为什么要特意换头罩?” 哦,准确来说,他们最初用的就是这种,她睁眼见科拉肯的第一面,对方就是这个装扮。 第64章 菲尼克斯:“小队成员配置,怪物形态震慑奇美拉,减少对面攻击性,增加被认为是同类的可能性。” 兽医练习生的评价是一点都不鲜活,太死板,完全没有生物该有的灵动感和细节。 像死了好几个月的水产和僵硬发直的老鹰。 “那我打个比方,如果有个同为人类、但顶着死人脑袋的家伙从你身边走过,还跟你打招呼,你怕不怕。”菲尼克斯问。 沉皿盈一哆嗦:“好了,别说了。你们有什么新信息吗?” 菲尼克斯说着说着就偏到别的事情上,科拉肯节省时间,接过话:“这次政府分了两个队伍。” 一队成员组成是他,菲尼克斯,暗杀他们的其他人。另一队暂时没看到。 两队分开行动,估计那边已经先一步出发,向校区内部深入了。看来那队才是真正有任务在身。 政府果然还是有打算,耗费人力物力来这儿驻扎,想做的不止是对他们下手。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后来又对了一下,想知道政府为什么要背刺他们,这次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他们原本是独立的私人防务承包公司,政府暗中关注提防他们公司许久,在1年前以[警备力量不足]为由,强行征用。 征用后,内部成员迅速洗牌流动,公司方和政府方暗暗博弈,并不融洽。 政府不断发放任务,把立场对立的推出去执行,故意截断重要信息,送他们去死,现如今把控得越来越稳。 他们两个都是没有表明立场的原公司成员。又是熟悉的操作。 不过他们很有可能是顺带着处理,不起眼。政府想要的还是那份数据。 也就是说,数据大概率真实存在。 只是他们两个不被信任,没有另外消息。就看谁更快了。 “我跟三头犬有点交情,他这次也在,被分到了另一队,”菲尼克斯不喜欢单打独斗,他需要更多信息,也需要情报灵通的队友,“那小子尚且有点人性,或许可以试着反水,应该还不清楚政府对我们下手的事情。” 科拉肯点头,光靠现在的三人配置,信息闭塞,确实单薄。 另一队也想要数据,他们该行动了,得抢先一步。 那边是专业配置的精英突击小队,火力支援,控制小组,指挥官,狙击手...除了人员配置,高端武器也是一应俱全,政府信任他们去执行任务,肯定也会补给重型武器。 这边,两个不被信任、全靠硬实力支撑的雇佣兵,以及,一个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捏下巴沉思,不知道听没听明白,甚至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最多一个套头的破衣服,穿的非常平常。 短裤短袖,感觉像来郊游,和裹得严实、一点皮肤不露的他们对比强烈。 也没有武器,唯一的武器是手里提着的瓶子,瓶身写的是中文,他们看不懂,只能看见里面盛了黄色液体。 菲尼克斯总感觉失算了,当时应得果断,现在看不到未来:“还好我写完了遗书,还在医疗包里塞满了套。” 科拉肯之前和兔子奇美拉有接触,它们应该和沈皿盈关系很好,他们有另外的助手,状况还没那么糟。 他看向沉皿盈:“我们说完了。你那边呢?” 菲尼克斯已经放弃了提防,在左顾右盼地看风景。反正另一队在工作,离这儿有距离,暗杀他们那些的也处理了,他想死前放松一下。 “这边好安静啊,看着太平常了,和没发生过意外一样。”菲尼克斯感慨,上次光顾着往前冲,没来得及认真端详。 沉皿盈摇头:“这里原本很多尸体,宿舍楼和操场是兔子奇美拉占据的区域,不同奇美拉各自的地区划分得差不多,一般不会发生变化。” 她猜测尸体被聚集到了一起,更准确一点,是被扩张的另一种奇美拉抢走了。 如同一层层的生物链,兔子奇美拉有手段猎杀人类,也会有其他奇美拉能猎杀兔子,环环紧扣,一片区域才会维持稳定。 “傻兔子脾气最好,也没有太大进取心,是学校里最没能耐的。”一只普通的白兔子探头,过来蹭她的腿。 被一群肌肉强劲兔子围堵过,差点没命,菲尼克斯不说话了。 沉皿盈:“应该被聚集到了实验楼那片,很明显是在提防你们...呃,政府派的雇佣兵。” 科拉肯:“实验楼的奇美拉?” 沉皿盈痛苦面具:“超可怕。” 菲尼克斯点头,放下了他的枪,弯腰抱起一只兔子,摘下手套,摸个不停。他无所谓了。 “真是一群怪物,如果不是有想要的东西,政府就真火力推平了,哪里这么麻烦,”他抱怨,“还是推平处理了好,就不该留那些恶心的东西。” 沉皿盈抿起嘴,表情认真了许多,不喜欢他这个说法。 “会动,由血和肉组成,会有情绪...人和怪物的界限又在哪里?”她的眼睛黑得发亮,“即使是后来自我繁殖的奇美拉,它们与人类的区别在哪里,外貌?你们不也顶着怪物脑袋。” 菲尼克斯:“头罩是头罩,下面可还是人的脸。” “我又没看见,而且我可从没吵着说要看,”沉皿盈双手抱胸,“我不在乎,反正你们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菲尼克斯坐在地上,怀里已经摸来了好几只兔子,小女孩儿是比毛茸茸可爱,但真麻烦。 第65章 他不继续哲学问题,满不在乎:“想看我的脸,我可以给你看,别被吓到就行。” “你长得很丑?”沉皿盈本来还在赌气,眨眨眼,愣了。 这家伙眉眼明明漂亮得惊人。 菲尼克斯:“我帅得惊人,死这儿都可惜。” 沉皿盈沉默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自信,这家伙嘴上从不把关,估计又是在戏弄她,她不会再相信了。 她别过头,去看科拉肯,菲尼克斯看起来没什么动力,聊工作还是得和老公哥。 沉皿盈想聊的是行动,但科拉肯误以为她是在确认菲尼克斯的话,他们同事多年,他确实见过。 章鱼脑袋默默点了点头,莫名沉重。 沉皿盈:“?” 第33章 菲尼克斯对奇美拉的态度太糟糕,沉皿盈本来是在认真地生气,然而老公哥附和的动作实在太肯定,她茫然眨眼,不高兴莫名其妙就没了一大半。 话题瞬间歪到另外的方面,目光落到那个老鹰脑袋上,越看越诙谐。 很帅,那是有多帅? 半分钟前, 她说他们在自己眼中和奇美拉没区别, 都是一坨会动的肉。半分钟后, 注意力彻底分散开来, 他们发生了惊人的进化。 沉皿盈没说话,悄悄抿嘴,盯着那个鸡脑袋瞧,不太能想象下面究竟是什么样一张脸。 帅这个词太夸张, 她很难不被勾起好奇心。 她确实不在意他们的长相,戴不戴面罩都无所谓, 无奈老公哥这次认证得果断,菲尼克斯竟然真没说瞎话。 沉皿盈愿意相信科拉肯, 他只是话少沉默, 最多不说重点, 但基本不骗人, 这种小事就更没撒谎的必要。 上次露出的眉眼确实突出,估计这人真的是张帅脸, 再加上长胳膊长腿高个子... 她疑惑,这形象似乎和雇佣兵不搭:“那你干这行?去做模特或者当明星不也很能挣吗, 还很安全。” “这行没有潜规则,而且大家都喜欢覆面挡脸, 很自由。”菲尼克斯渴望自由,他嫌被追烦,还不如一条烂命就是干。 指在战场和任务中卖命的那种干,不是说另一种劳动力。 但他也失策了,没想到这行这么缺钱,还得想尽办法补贴主业用。 赛博下海是本公司的另一企业文化,同事们没抓住科拉肯,让他跑了,自然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菲尼克斯无意间露了下脸,他们大为震惊,觉得这就是另一个门面,公司另一行业的摇钱树。 只不过传销话术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菲尼克斯用极尽恶毒的语言追着他们骂了一个星期,连他们工作时间也没放过。 精神攻击太强,然后再也没人提过这事。他们都躲着他走。 科拉肯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现象,所以他有时会出现在菲尼克斯附近,悄无声息,什么都不做,单纯就是避难。 这么一想,朋友还是有发挥过作用的。 科拉肯一直有认真听沉皿盈的话,注意到了另外的信息:“除了人类感染,还有自我繁殖的奇美拉?” 沉皿盈点头,这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说。 “病毒爆发,感染人类,基因发生融合与变异,很快就诞生出新的怪物。我和你提起过,我给普通兔子接生出来的怪物兔子就是其中一种。” 有水,有食物,有居住环境。没有人为压制的火力袭击。 它们不断演化,进化,与最开始的人类病变不同,已经快变成了另外的存在。 就像是新物种。 “说实话,人类变的初代奇美拉已经没剩几个,都死得差不多了。”沉皿盈攥紧手,提到这儿时难免消沉,她留在这儿半年,一直没有找到挽救的办法。 科拉肯想起她的目标,问:“ ...还有恢复可能吗?” 沉皿盈其实无法回答。 有更加关键的数据存在,这确实是新的希望和突破口,但却远远算不上能成功的绝对,只能说是一线生机。 现在的竞争对象又是政府,即使能顺利地拿到手中,具体的实验耗时过长,且伴随无限风险,稍有失误就会酿成大错。 而且她就是一个小小的本科生,估计也没有那么大能耐。 菲尼克斯说得没错,数据留在她手里,光靠她自己研究,根本发挥不出它的用处。 但她也绝对不会给这边的政府。沉皿盈之后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遇事不决找家长,家长不行就找更大的家长,如果能做到的话,她想把数据带回国。 破地方害她这么惨,她小心眼,大家都别想过得太顺利。 不过有点远,先想办法把数据拿到手再说。 菲尼克斯没什么战斗冲动,在地上坐得很安逸,他随口一问,也算是加入了讨论之中:“我们几个就聚在这里聊家常吗,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分配任务吗?” 他们摸鱼期间,另外那队在努力,走得可远多了。而他们现在连个详细计划都没有,显得愈发不正规。 沉皿盈纯组队新手,歪头疑惑,压根没想那么复杂:“什么分配任务,不是一起去找东西吗?” 菲尼克斯:“然后呢,具体怎么深入?” “走过去啊,像去上早八一样,路上还能聊聊天说说话。”沉皿盈喜欢这种大家一起行动的感觉。 菲尼克斯阴阳怪气:“你真是个天才。” 小队真一眼看不到未来,三个人已经到了危险区,这才想起来分配任务,顺便大致介绍彼此的定位,以及擅长的领域。 第66章 科拉肯的单词概括法很利落:“巷战,破门,近战,拆弹。” 菲尼克斯剽窃他的句式:“狙击,埋伏,开飞机。你先别突然眼前一亮,我是会开,但飞机哪里领?” 万一能找到呢。 沉皿盈很乐观,没想到两位哥各有才能,他们未来倒也不算一片漆黑。 两个人介绍好了自己,习惯性地看向了她,不知道在等什么。 沉皿盈想了一会儿,她会的东西跟这圈子不兼容,兽医,医的是谁,他们俩吗?这词放进去就很突兀。 斟酌了几个词,似乎就一个比较搭:“那我...后勤?” 听起来不对。很微妙。她该把那盒套扔掉的。 术业有专攻,认识到这方面不能指望纯情女大学生,两个职业选手默契地越过了她。 正常的巷战很复杂麻烦,但至少对面是人,他们不陌生。 这次面对的是奇美拉怪物,应对经验还是不足,尤其沉皿盈还说尸体都被抢夺到了那边,那即便靠火力也压制不住。 “既然怪物都已经大规模聚集在了实验楼,怎么办,现在就往那边深入,还是等另一队拿到,死伤惨重地出来,我们在这儿提前埋伏?” 菲尼克斯更黑心点,摊手:“毕竟我们火力不足。” 科拉肯难得没有投去不赞成的目光,倒也没否认。 “那个小队多少人?”沉皿盈试图确认,得到了个位数的答案,她回想那片的几种奇美拉,觉得这个想法可能没什么希望,“那他们应该没法活着出来。” 菲尼克斯:“真的假的。你很熟悉?那我能问一下那边怪物有什么攻击手段吗?” 沉皿盈:“其实也用不到攻击手段,最近赶着它们产卵期,我看你们衣服也不是特别严实,那边的新一代蜘蛛奇美拉母体很小,会钻进人的口腔,鼻腔和肛/门产卵。” 沉皿盈:“对了,你是不是说有想拉拢的队友在里面?那我们估计得去救他。” 菲尼克斯:“没有,不是特别熟,关系也没那么好。” 科拉肯:“没关系。再想办法。还会有另外情报来源。” 沉皿盈迟疑:“他真会死的。” 菲尼克斯:“人都是会死的。我们这行更是常态。” 科拉肯:“确实。” 他们这行,队友情好薄弱啊。 “那好吧,不急就算了,”沉皿盈正好想在这边多待一会儿,顺便找点帮手,“那我们先找这边的兔子头头,我有事想问他。” 几乎是瞬间,科拉肯想到了那个手腕与脚踝拖着锁链的兔子,他提防和在意那家伙很久了。 他警觉,好在头罩挡住了表情,试探询问:“你朋友?” “是我学长,”沉皿盈对他们的关系很坦然,她心虚另有其他,“我后来仔细捋了一下,对于奇美拉怪物的出现,好像也不是一点头绪没有...” 菲尼克斯挑眉:“你怎么还有事没讲,现在工具齐全,真想让我们在这里审讯你?” 眼瞧他要提枪拿枪管打她脑袋,沉皿盈逃得迅速,几步躲到科拉肯身边,小小地松了口气。这时候就他最沉稳。 科拉肯转着眼睛,在暗中思索。 “不是的!我只是一直没往那边想,而且也不知道具体,”她辩解,“只是挨个对了一遍,才感觉不对劲。” 喝美式,想美事,做牛马。 导师突然向你散发善意,请你喝咖啡,关怀你的学业,询问压力大不大、忙不忙得过来,一般都不是好现象。 要么是想动用职权,对年轻可爱学生搞骚扰。要么就是不怀好意,有无尽的工作需要分担。 沉皿盈看过很多类似的事件报道,本来在苦中作乐,猜想自己完美毕业说不定有戏。 不过她更担心导师没那个能耐。虽说正直壮年,但他那个死气沉沉的样子,感觉多几个俯卧撑就会死。 导师也这么觉得,紧跟着就把麻烦活扔给了她,让她帮忙去研究室,照看实验动物。 他说,放心吧,虽然是个大型动物,但是很乖很温顺,不会伤害你。其实都不怎么喜欢搭理人。 说话时推着金丝边眼镜,一幅温文尔雅的含笑模样,还夸她是最看好的学生,她对动物最有亲和力,是最放心的托付对象。 导师不会害她,她勉强信服地去了。 结果,推开门,看见了一个阴郁脸北欧大帅哥。 第34章 乖巧温顺不喜欢搭理人, 大型哺乳类动物。 导师的信息就只给到这里,这位年轻教授是学院的希望,别名勤恳苦命打工人,刚把活扔给她就被催着去开会,没机会解释得太全,只匆匆留下了实验室的房间号。 瞧他这个繁忙样子,确实是需要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分担出去。 真难为他还抽出3分钟跟她聊天。 沉皿盈是苦命打工人的苦命学生,既然导师这么安排,倒霉咖啡也都喝了,没有拒绝的机会。 她在路上疑惑了很久会是什么,还是觉得大型犬类的可能最大,德牧边牧哈士奇,眼前一亮,走路都轻快了,加快速度,想去逗狗。 导师真是个好人, 知道她喜欢温顺大狗,特意把这活留给她。 兴冲冲地拉开门, 举起手里的火腿肠, 刚想嘬嘬嘬, 把它骗过来摸摸头。 动作在看清楚房间后僵住,她和一个阴郁脸俊俏外国大帅哥对上了视线,对方在床上安静坐着,幽幽地抬眼瞥向门口。 第67章 北欧来的帅哥自成氛围,发色暗金,衬着一张略显得苍白和病态的脸,穿着件白衬衫,沉默不语地瞧她。 沉皿盈晃了眼,思考停顿了好几秒,他们这破学校竟然有这种长相的同学,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瞬间脸红,差点忘记英语怎么说,好不容易找到语言功能,道歉说自己走错了,这才想起来举着火腿肠的手没放下,手忙脚乱地关门退出去。 赶紧拍脸,努力回过神。 那一瞥的冲击力太大,纵然她声称自己是交友大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根本没有回去问联系方式的勇气。 在帅哥面前自卑,太没出息。 也算饱了眼福,沉皿盈平复下心率,握拳,更有力气给导师打工了。 想着楼层应该没错,在走廊里重新绕了一大圈。然后又绕回了这个屋子门口。 抬头,房间号403 ,没有错。 那时她还年轻,没有往糟糕的剧情上想。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话说得磕巴,跟他确认,问是不是一起打工的助手。 在她的瞳孔地震中,他否认,并微微仰头,露出脖颈上戴着的牌子:这位就是她要照顾的实验对象。 这件事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与挫折,导致她从那一天起,走上了恶补各种不正规剧情知识的歧路。 非正规途径认识的国外学校就是厉害,这才刚大一下学期,就给分配对象了。 那她大狗呢? 真大。 不是说这种。 外国人,玩太大了。 沉皿盈躲在门口跟他确认了好几遍,直到他皱着眉头说好吵,她乖乖闭嘴,退到一边,是时候找导师算大账。 她当场发消息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很乖的大型动物? 导师已读不回,冷暴力处理。要不然怎么把活给她了呢。 导师的pua真是信不得,夸赞的话说了那么多,之后细数一下,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不仅没有用,还作假,沉皿盈真不懂他对动物的划分标准是什么。 真没人性。 对面又瞥了她一眼,气氛有点尴尬,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朝他举起手里的东西,主动缓和气氛:“你,你要吃火腿肠吗?” 狠狠落泪,被迫上阵,但沉皿盈第一次弄这个,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个法,只能闭着眼,大致按该有的来。 喂食喂水体检测量身体数据铲屎...没有铲屎。 好在帅哥聪慧,除了体检和数据测量以外都用不着她,她乖巧埋头,按照他的指引做,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实验对象。 脑子一片空白,手还发抖,基础器械怎么使用也没记牢,全靠他挨个提醒着教。 让脱就脱(衬衫),让摸就摸(检查),让绑就绑(测量仪),直到他说,你可以走了。 离开时,沉皿盈脚步虚浮,神色飘忽,两眼发直,感觉自己脏了。 她好想跟别人讲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趁机尖叫,发泄情绪。 但想了一圈,没有合适的人,只能自己憋着。 不敢和舍友说,导师刚找来的时候,她们发过消息,沉皿盈说了自己的担心,俄罗斯来的舍友误以为导师真要对她潜规则,已经在1分钟内组装好了私藏的ak,让她放心等救援。 斯拉夫血统姐姐从小学习拆卸枪和射击,曾经的军训是练习扔手榴弹,来了这里也没忘本。 意思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美国佬导师必死无疑。 好不容易解释好,沉皿盈很怕把这事儿说完,当晚就发生校园枪击案,死亡两例那种。 也不敢和家长说,家长晚上还发消息,问她和大型动物相处怎么样,可不可爱。 可... 想到脱衣服检查的画面,沉皿盈鬼迷心窍地话一歪,说成了可口。 家长:崽,实验动物可不能吃啊。 沉皿盈:你放心,我不敢。 家长:多可口,让我看看,有照片吗? 沉皿盈:你忘了吧,我不敢。 导师说这份工作交给她了,半点没作假,3分钟的对话里就这句是真的,沉皿盈被迫接手,苦往心里咽,每天都脚步沉重地往实验楼去。 第一次震惊,第二次恍惚,第三次好像适应了点。 第四次他命令说'脱',她思路转到另外的地方,下意识问了句'啊?我也要脱吗? ' 半夜捧手机学习果然有用,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入门了。 感谢脱敏法与互联网小资料,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接受了这种设定,已经能很自然地跟他相处,顺便聊点其他了。 对方看着阴郁冷漠,但意外好相处,他们渐渐就成了朋友。 沉皿盈得知他是大一届的学长,精神状态不好,她以为是参与进了相关的药物研发,没往别的地方想。 学长一开始还能行动正常,除了不喜欢搭理除她以外的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再之后,据说是发病严重,为防止他犯病攻击人类,会用铁链和枷锁将其桎梏住。 沉皿盈只负责日常的测量和照顾,不知道导师他们实验的具体内容,但她觉得这反应不对劲,悄悄问他要不要报警,大义灭校。 他们这个破大学也开发不出什么好东西啊,怎么越吃越严重。 学长没在意那么多,他当时捧着一本动物图鉴,似乎犯了难,突然问她喜欢什么动物。 他们那时候关系已经很好了,沉皿盈本想脱口而出狗,但初见的阴影挥之不去,微妙地停顿半响,还是放弃了这个回答。 第68章 “兔子吧,”她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国家的人喜欢这么称呼自己,都说自己是兔子。” 他说,好。 没多久,导师又找她喝美式,聊学业,话风一转让她照顾实验动物,说这次是大型兔子,研究一下相处啊进化啊繁衍之类的。 沉皿盈不想信他,但他这次说得很明确,应该不会骗她了。 知道她除了狗以外还喜欢兔子,特意把活留给她,导师人真好。 沉皿盈连夜学习了如何与大型兔子相处,兔子不爱吃胡萝卜或者水灵灵的蔬菜,所以她带了见面礼干草。 因为导师把物种说得确凿,为了方便照顾,她还带了尿片和吸味木粒,美滋滋地想摸兔子。 熟悉的地址,熟悉的身体,熟悉的学长,熟悉的使唤。 不熟悉的手语。他丧失了语言功能,因为脑袋变成了兔子。他变成了兔头人。 似乎有类似的记忆,沉皿盈举起手里的东西,大脑宕机,问:“你,你要干草吗。” 不对,不是这种喜欢,那张阴郁北欧帅哥脸呢! 她当时每天沉浸在不同的震撼当中,事情太多,小小的脑子实在转不过来。 现在回想,学长应该就是奇美拉研究的试验品。 他之前嘴真严,一句也不说,沉皿盈只知道他贡献了自己,但贡献到哪里去他不说,就说寿命燃烧的感觉实在太让人着迷。 外国人果然玩很大啊。 “这次我一定要问,不会再让他回避了,如果他能有拿到数据的办法就更好。” 沉皿盈实在犯怵和实验楼那边接触,她看向两位雇佣兵大哥,他们安静很久了,奇怪:“怎么不说话,你们有什么感想?” 菲尼克斯最先坐下休息,沉皿盈站着讲故事太累,紧随其后。 科拉肯一开始还在坚持提枪警惕四周,听了一点点,感觉没有必要,也默默坐下了。 他们三个坐在草地上聊天,一片风和日丽,显得没什么危机感。 菲尼克斯抱着真正的兔子,点评:“你导师真没人性。你也是。” 沉皿盈心虚:“我也不想的,但导师说的,喝美式,想美事。” 科拉肯无声地听,默默地找重点,他头罩下的眼睛盯着地上的草,表情复杂,总能抓住最在意的:“ ...研究繁衍?” “嘶。”菲尼克斯意味深长,“所以有生殖隔离吗?” 沉皿盈咬牙,真是看错他们了:“住脑,别想那变态的事情,你们这行心真脏。” 她是喜欢兔子,但兔头人,还是兔头熟人,这未免太超纲了。 折回最初吧,她还是喜欢大狗。 那种体型大只,看着凶,但性格温顺,黏人,需要陪伴,也会反过来照顾人的... 沉皿盈思索停顿,总有种微妙的熟悉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眼睛已经落在了老公哥身上。 嗯? 第35章 她说怎么越看老公哥越顺眼,总有莫名的亲切感,原来是在这里。 德国来的。 还是德牧。她最喜欢德牧了。 喜欢的就在眼前,甚至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还有这好事? 妈妈爸, 小时候你非不让她养大狗, 说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被吃了,拼都没法拼。现在你可管不到了。 沉皿盈刚要眼前一亮,有了些别样的想法。但无奈本性纯良,良心很合时宜地作祟,她只能堪堪止住,闭眼,不怎么情愿地灭了眼睛里的那道光。 不对, 这不是她说的那种大狗。 她说的是那种毛茸茸的,会舔人的, 手脚并用的, 犬类。 不是奇怪play中的狗。虽然那种也能满足上述要求。 看看他抱着的冲锋枪,一背包和腰带的弹匣和手雷,还有站起来俯视一切的体型吧,谁家的大狗这么勇猛。 一定是在国外待太久, 饱受污染和冲击, 她脑子都不干净了。 醒醒, 这在老家可是犯法的。 没好意思继续看科拉肯,沉皿盈想掩饰心底这点不能说的尴尬,先一步抢来话,指责他们心真是脏。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心虚,”菲尼克斯挑眉,认定心脏的另有其人,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我早就想说了,有些女学生别的不行,在这方面反应倒是快。 ” 沉皿盈哼哼两声,并不觉着丢脸,反倒很自豪,像从他那儿得到了肯定:“当然了,这可都是我努力学习的结果。”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她为了跟上外国人的思维,到底做了多少努力。 科拉肯少言寡语,但最擅长把话题引回来,声音幽幽:“...繁衍。” 他好在意,他怎么只听见这个。 沉皿盈哑言,他们两个可真是见多识广的成年男性,关注点精准落到最在意的地方上。 科拉肯低头看地,瞧着还好,菲尼克斯年轻,不加掩饰,上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沉皿盈跟上了他们的思维,挤着嗓子否定:“够了,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虽然头罩挡着眼睛,她看不清楚,但总感觉不是好眼神。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硬着头皮跟人解释这个。 不可能的。 本来实验就很不人道了,她每每午夜时分都想拨打国际长途电话给老家警方自首,全靠舍友眼疾手快地拦着。 如果再搞那更不道德不人道的事情,她连夜跪倒在老家大使馆门口,求他们为民除害。 第69章 导师不至于那么歹毒,好歹她算是个苦哈哈的劳动力,虽然学术能力不行,但打杂的才华实在出众,主打一个埋头苦干。 这么好用,导师应该还想继续找她喝美式,没那么让人寒心。即使他递来的美式里全是冰块,根本化不开。 更何况,学长他这个人比较特殊,一心寻死,且极其讨厌人类。 他看见人类就反胃想吐,精神状态糟糕时候想找武器袭击,和某个每天保养ak的舍友不相上下。区别可能是舍友针对美国人,他针对所有人。 沉皿盈能跟他交上朋友,全靠她执着,亲切,话多,以及超绝钝感力:都是愿意脱衣服看的关系了,讨厌她?不应该。 后来,据说,她是对方20年人生中唯一的朋友。 好大的荣耀。 那么,如何让一个甚至照镜子都讨厌自己脸的人,和另外的人类探讨繁衍这种近距离亲密接触的事情? 她猜导师估计会好奇繁衍出的结果,但导师深知学长的精神状态,不抱希望,就把活扔给她了。 能扔给她的活,那能是什么大活,搞砸了估计都没人在乎。 导师真是好人,知道他们关系好,特意把照顾学长的活留给她,还让他们好好培养感情,出门约会晚上别回来...等等。 不对。 有些事情似乎不能细想,因为会细思极恐。 为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沉皿盈汗流浃背,及时掐断了这段思考,不继续顺着推理了。 她把内容引到正规研究上,要脸:“是基因研究啦。” 原始办法太不人道,而且有敏锐的舍友盯着,但凡搞出[是的,我们有个孩子]这种事,所有人都得在路灯上挂着。 基因研究,抽取实验对象的血液、部分组织,进行另外的调试和开发。 现在这些兔子奇美拉体内含有部分属于他的dna。 沉皿盈顿了一下,想到这里,别开视线,声音都小了点:“可能,可能也有一点我的...” 学长是变形记成功了,但他精神状态始终是个潜藏的雷,提取物里似乎带着攻击性,结合出的生物对人类恶意很大。 由于学长和她相处时很平静,他们若有所思,就抽了她一管血。 校区那么多品种的奇美拉,她和兔子们相处得最融洽,真是奇怪呢。 菲尼克斯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好变态”。 科拉肯没说话,静静听着,早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他抱着枪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神,对于出任务中的雇佣兵来讲,是大忌。 他不该的。但他忍不住,胸口总有团黑黑的东西糊着。 之前只以为是兔子的依赖唤起了她的母爱。也确实如此,只不过除了第一眼认亲,还夹带了刻在基因中的影响。 基因层面讲,他们真是一家人。 那就不得不想办法视为己出了。 科拉肯给自己做开解,接受度还行,兔子奇美拉不会说话,没交流上的焦虑,看着也可爱,他尝试接受沉皿盈[怪物和人类界限模糊]的理念,看习惯应该就没关系。 但他果然还是不放心她那个学长,这是本能反应,别名可能叫男人的直觉。 她和学长是大一到大三,和他呢,是昨天到今天。无论怎么想,插不进去话的那个都是他。 而且她现在还要找那个学长。 他们又要见面了。 科拉肯息声,暂时没有了另外的问题,在为自己岌岌可危的家庭思考对策,菲尼克斯顺嘴接过了话,他倒是用不着想那么多,怎么都行:“哦,那去哪里找? ” “守株待兔,”沉皿盈不喜欢运动,才不会用麻烦的办法,“兔子嗅觉灵敏,会主动找上我们,然后可以让兔子通风报信。” 校区绿化做的很好,女寝附近景色宜人,草地与小树林一片翠绿,时不时还有小白兔蹦跶着窜过去,或者左顾右盼地站起身,寻找草叶提前絮窝。 夏天还没彻底过去,今天算是个晴天,吹来的风是暖的,夹着好几缕兔毛,捋一下就是一大坨。 三个人安静地坐下,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晒太阳吹风,很安逸。 有种工作摸鱼的美感。 沉皿盈朝树林里隐蔽的地方瞧了几眼,那边的兔子情绪焦躁紧张,临近生产。数量太多,时候也不太对,总感觉要有新变故出现。 兔子不安,搞得沉皿盈也有点不安,但她又没什么办法。她收回视线,改为打量两位队友,找点另外的事情做。 也不知道前方推进的另一个小队怎么样了,有没有不幸全灭。 沉皿盈竖起耳朵,特意分辨,没听见食堂前面的湖传出异响,那就是没有走那条路,选了有鸟类奇美拉在的另一条路。 据说里面还有个潜在队友,但两位哥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她只好无声默哀,希望那位三头犬能再挺挺。 挺到这两个人良心发现就行。 科拉肯刚刚开始就沉默得吓人,隐约散发威压,时不时就转头观察四周。 沉皿盈对他认真工作的印象深刻,她和菲尼克斯瞧着都不怎么靠谱,他肯定不放心他们俩,主动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是的,温顺大狗在这方面就很靠谱。 不对,怎么只要有了点对照,脑子就转不回去了。 不打扰,不打扰。 沉皿盈没好意思跟他搭话,便选定了菲尼克斯,他才是真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沉浸在兔子的海洋,这或许就是提前写完了遗书的底气。 第70章 为方便携带,以防脱手,他们的枪连着枪带,挂在胸前。 跟舍友那把不一样,沉皿盈有点好奇:“你说你还会狙击,听着好神秘,这东西怎么用啊,对准就行吗?” 她是好孩子,从来没接触过这东西,之前问过舍友怎么用,但舍友不愿意教她,说怕她失手把她自己打死。 酒馆那群毛子哥也不让她碰,都跟她说后坐力很大,危险。沉皿盈好奇,有次围观了一下他们的实践,说实话,没看出来。 可能这就是斯拉夫超人吧。 “不啊,还要通过密位算距离和通过风速俯仰角调整射击,”菲尼克斯反正也没事干,看她好像真好奇,随口就扔了个公式,也不知道真假,“目标英寸尺寸* 25.4/读取的密位=米距离。” 沉皿盈:“没事了。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往心里去。我也不是很好奇。” 她现在真对这行业肃然起敬。 什么都得学,还要背着几十斤重的东西跑来跑去,各类专业知识和专业装备。这就是专业素养,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秘诀。 “啊?不啊。”菲尼克斯果断否认,那些都是虚假东西。 沉皿盈疑惑:“那你们靠什么活下来?” 菲尼克斯:“一看情况不对立马run。” 沉皿盈:“...run得掉吗?” 菲尼克斯:“run得比队友快就run得掉。比如说现在,你先run,还是我先run?” 沉皿盈在想为什么要跑,但他们两个反应迅速,嘴上聊得漫不经心,但已经一个摸枪,一个按住了手雷。 顺着警觉的目光瞧去,东西应该就在她的身后,沉皿盈扭头,在树后看见了一只兔头人。 硕大的兔子脑袋分外引人注目,压在人类身体上,显得怪异,乍一看还以为是头罩玩具。 但那可比他们的头罩栩栩如生多了。 它躲着身子,探了半个脑袋瞧,红眼睛鬼溜溜地绕着他们三个,看着没安好心。被发现,还心虚地往后缩了一下。 画面有点熟悉,科拉肯莫名想到了沉皿盈在卫生间探头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一家人吧,很整齐。 但是探头,对他们这行不行,相当于白给,啪一下就被对面干死了。 如果你需要走拐角,或者有东西遮挡的地方,请务必记得保持头部直立,将枪托放在肩膀外侧,贴紧自己射击。 加油,雇佣兵行业预备役。 菲尼克斯示意沉皿盈,她应该更熟:“怎么处理,是你要找的那个吗?” 沉皿盈摇头,但她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更用不着攻击。 就像她说的那样,怪物和人类的界限模糊,是可以友好相处的。 “遇到奇美拉不要怕,像这种兔子奇美拉,只要你给它造成惊吓,它会自己跑开,而且他们很聪明,能交流。” 说罢,信誓旦旦地拍胸口,站起身,要给他们打个示范:“放心的交给我吧!” 说实话,菲尼克斯对她一直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这场景怎么看都不靠谱。他看科拉肯没阻止,没乱动,但也不放心,压低声问:“真的可以吗,放她自己?” 科拉肯和兔头人们有过接触,也知道她和它们的故事。 他觉得应该没关系,那算是一家人,感情应该很好。他暗暗看着,在试着接纳和理解她的观念。 与紧张的两人相比,沉皿盈就要松弛多了,她有充足的生活与相处经验,自信不会出错。 这是个改变他们观念的好机会,尤其是那个菲尼克斯。她希望他们能对奇美拉们温柔点,它们又没那么恶意十足。 换个角度看生物,世界会变得与众不同。 沉皿盈是这么想的。 见她靠近,兔头人向树后缩了缩,长耳朵抖了一下,但躲得不完全,还在偷偷瞄。 兔子的眼睛长在头部两侧,视野几乎360度,沉皿盈绕到它完全能注意到的另一边,和善且没什么力度地“哈!”了一声,想要个轻松愉快的开场。 面面相觑。 兔头人没有被吓到,并且反手打了她一巴掌,干净利落。 沉皿盈:“...” 菲尼克斯:“...” 她背对这边,还挡着脸,菲尼克斯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这气氛属实微妙,他用胳膊肘怼了下科拉肯。 “怎么办,当没看见还是去帮忙?”菲尼克斯都没大声说话,必要时,他会照顾小女孩的脸面,意外体贴,“会不会显得她很尴尬,会不会伤到她的自尊?” 科拉肯在沉默。他没想明白。家庭关系,太复杂了。 他没想明白的还在后面。 沉皿盈和兔头人面对面,僵持,安静地站了几秒钟,谁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沉皿盈一时没有回头看两位哥的勇气,大概是实在挂不住脸,她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里提着的瓶子。 玻璃瓶露出了一角在阳光下面,反射出透亮的光。 上面写着两个汉字。 ——料酒。 ... 沉皿盈找到了自己在这个队伍里的定位,非常的符合她的国籍与身份。 这么说吧,这个定位简直就是为她而生。 炊事员。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没有武器,就手里提了个装着黄色液体的瓶子。 回顾她兽医学生的身份,与奇美拉们相处数月的传奇经历,他们都认为那估计是什么特别药剂,对奇美拉有效的那种。 第71章 确实如此。 首先,修剪新鲜兔头,剪掉耳根,眼皮,喉管,去除不可使用的寄生部分。 科拉肯:“?” 菲尼克斯:“等...” 加入料酒,从花坛里薅来的葱,腌制半小时去腥。 菲尼克斯:“哪里来的葱?你们学校还种葱?” 沉皿盈:“你是不是傻,当然是我偷偷种的。” 借用女寝临近食堂内的锅,炖煮去除残余血水,时间不是很充裕,只好跳过卤水上色环节。 炒油,下辣椒面,芝麻,白糖,食盐,翻炒出香,下入兔头,私藏特制料包,小火卤制。 太慢了,换高压锅。 稍作等待。 “出锅了,中华川味麻辣兔头。” 沉皿盈向他们展示,却并未得到回复,见他们没反应,疑惑:“我给你们两个做菜,你们怎么不吃?” 菲尼克斯在最开始的步骤时就彻底息声,背对这边坐,捂着脸瑟瑟发抖,非常痛苦,听见沉皿盈脚步声逼近,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我不要,你们离我远一点。” “哦。”可惜地撇嘴,沉皿盈看向了科拉肯。 科拉肯沉默地坐着,目光盯着锅,已经出神很久了。 他想,这应该就是家门不幸。还没反应过来。死机中。 “放心吧,我做熟了,没有毒,”沉皿盈还以为他在担心其他,摊手解释,其实早就实践过很多次了,“不然我这半年怎么活?不早就饿死了吗。 ” 麻辣兔头、冷吃兔、尖椒兔丁、兔火锅和干锅。她都吃腻了。 必要时,菲尼克斯会出手相救,即使他还是不愿意转过身来:“你不是说人和怪物界限模糊吗!” 沉皿盈别开视线:“...对。” 菲尼克斯:“人会把怪物的脑袋拿过来做菜吗!” 你看,没有界限。 “怪物能吃人类,我为什么不能吃他们,”沉皿盈一口咬定,不承认自己有问题,试图弥补,并转移话题,“你们请我吃了芝士面包和甜甜圈,反正等着也没别的事情做,我请你们吃别的。” “吃啊。” 第36章 奇里乞亚城市边缘区。 距离市中心较远, 周边奇美拉数量很少,是个总控观察的好地方。 政府的临时基地设置在此处。 定好临时基地位置后,谨慎起见,政府派了军队连续肃清五轮,之后也并未将其撤回,命令原地驻扎,以确保基地工作人员安全。 原公司已被政府官方把控, 派遣给小队的新上司隶属于政府方, 负责本次项目。 雇佣兵与部分特种部队成员深入校区, 听从指挥。 小队新上司这次也没露面, 依旧选择远程协助, 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他还有另外的工作。 他的身子陷进椅子里面,呈放松姿态,耷眼看前方的屏幕。 小队成员都装备了录像仪, 捕捉到的画面实时传送。 屏幕巨大,占据了房间的一整面墙壁, 切割成了16个分屏,左面8个, 右面8个, 分别对应2个不同的小队及其成员。 负责深入的小队已经抵达校区, 另一队则才从后门进入。 人员各不相同,状态却十分一致,紧张压抑,喘不过气。 校区凶险,前方未知, 稍不留神会死,留神了很可能也没用。 出任务的雇佣兵端着枪紧绷,但他远离危险区,只需要看着等结果,没那个必要。 左面的8个屏幕相继灭掉,黑屏得突然。 发生得太迅速,关注那边的人很少,只有上司的目光时不时左右停留观察,注意到了细微变动。 是后到的那队,内部有成员率先动了手,应该是在执行清除异己的任务。 但一切结束得太快,不像成功得手,更像是他们要处理的目标已经发现了端倪,早早潜伏,故意袭击。 精英上司很确定是后者,他见过那两个难搞的雇佣兵。 第一次任务出动,他没给太多有用信息,反手推他们进奇美拉老巢,还派了四个雇佣兵暗杀。 这情况,他俩竟然硬扛着出来了,而且一点伤没有,精力十足,冲进办公室就开始骂。 原[堤福俄斯公司]的员工,真对得起他们公司名。 堤福俄斯,神话中的泰坦巨人,自身是个比天高的怪物,还生了一群可怕魔怪:九头蛇,三头犬,高加索神鹰,狮身人面,海怪... 公司hr招人揽得挺全,个个顶天高,都是正规路子不爱留下的突出家伙。 他是说身高。 体型庞大在战场上不是好事,2米高站在战壕里,头还露在外面,站那儿白给人打。 坦克塞不下,狙击手也当不了。 太显眼了,特殊情况下,2米的队友就是掩体。 之前两个2米高的家伙站他办公室,感觉下一秒屋子就要塌。 他在意这些,绝对不是因为他只有187cm ,精英的尊严怎么会只有187cm 。 “这俩还挺难搞。”上司悠悠感慨,但没人搭理他。 屋子里除了他都是生物研究员,全在专心看另外那8块屏幕,他说的那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压根没想分出注意。 所有研究员屏住呼吸,没人敢这时候发出声音打扰,最多暗暗捏紧手中的资料。 他们手里的资料厚厚一沓,与给雇佣兵发的薄薄两页对比鲜明,详细记载着不同奇美拉的信息,从幼体到成体,再到多轮进化的结果,非常全面。 第72章 未被篡改的数据确实存在,但他们想要的不止是数据。 校区有变异新物种,一种神秘的鸟类奇美拉。也或许并不止一种。 前面的小队逐渐接近校区的鸟园,即将录到一些珍贵,且对他们而言未知的画面。 鸟园在操场的更前方,临近男寝楼,也是一片绿化极佳的小树林。 维持平视视野,有振翅的影子自空中略过,是栖息在这儿的鸟类。 从踏进鸟园区域起,雇佣兵传来的画面开始摇晃,不知道他们此时在承受什么压力, 8人动作忽地僵止,一时无人敢再动弹。 画面也始终对准一处,研究员接过通讯工作,命令:“抬头,对准树枝。” “放心抬头,不会出事。” 有分屏动了。 他动得很小心,幅度不敢太大,也不敢过多停留,画面只在上方隐约晃了几秒钟。 一群鸟。部分头部有冠羽,羽毛颜色艳丽,色彩各不相同。站在树上,仿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 它们的眼睛直盯着摄像头,目光不只是对准下方的人类,总感觉看了很远,在和他们隔着屏幕对视。 画面抖动,或许是有更重要的画面要转播,雇佣兵低下了头:地上的影子越来越多,是人类的影子。 顺着影子向上,是人类的脚,和他们一样的鞋,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声音。 现在有16个雇佣兵。现在有24个雇佣兵。现在有32个雇佣兵... 画面出现裂纹,闪屏,完全黑屏,录像仪接二连三坏掉,最终一个不剩。 小队生死不明。 调回树上截图,研究员交流意见:“更像是鹦形目。什么能力?” “有一类是拟态。画面太少了,肯定还有别的。” 鸟类基因组中包含数万到数十万个基因,该基因的变异,对其生态行为和适应性至关重要。 研究发现,古病毒曾入侵到鸟类基因当中去,不断增殖。 但鸟类不仅将其高效清除,还会利用残余病毒序列,调控自身基因表达。 “如果单是校区一个环境就能变异出不同品种,它们的基因序列组合具有无限可能。” “回放。再安排新的小队,还是走鸟园的路去实验楼。” 对大部分任务而言,雇佣兵的作用分为两类:顺带处理的刺头,以及前方探路的消耗品。 精英阶级的人根本不在乎那群雇佣兵的死活,研究员也一样。 毕竟,与普通人相比,这些鸟奇美拉太特殊了。 甚至只有这里才有,他们培育不出来。 至少根据已有数据模型培养不出来。 他们怀疑和那个疯批教授有关系,他篡改的数据一定很重要,说不定就藏着背后的秘密。 “可是,它们之前始终隐藏得很好,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大规模出动,针对无人机监控?”有研究员发问,“是在掩饰什么吗?” ... 校区,食堂。 这边相对和谐温馨得多,更有家庭的氛围。 沉皿盈有点可惜,没人愿意吃她做的菜,颇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她辛辛苦苦做了丰盛的饭,孩子们却都忙着打游戏和看电视。 不甘心。 她要做个扫兴的家长,再试试:“吃呀。” 两位哥依旧沉默。 菲尼克斯背过身,抗拒得非常突出,于是压力全部集中在了科拉肯身上。 科拉肯不敢动,沉皿盈就坐在他眼前,想尽办法和他对视。 目光挪都不挪,眼巴巴地等着。 眼睛是窗口,即使挡着脸,看不见表情,也能知道她是一幅非常期待的模样。 不敢低头,低头是家门不幸的料理。不敢抬头,抬头是家人盼望的期许。 科拉肯从未如此羡慕过菲尼克斯,他也想要当场就能果断拒绝的能力,可是他做不到。 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委婉地提出疑问:“太咸。可能。” 任务途中,水分缺失是大忌。 沉皿盈从旁边拽出来一箱矿泉水,拍了拍,很明显是在让他放心。 这里是食堂,事发过后,留下的物资都归她,她把东西搜罗得很全面。 科拉肯估算了水量:“厕所...” 沉皿盈指向左手边拐角,完全不缺,实在不行他们还有水瓶子。 科拉肯隔着头罩都闻到了辣椒味道:“辛辣,肠胃...” “医疗包里有止泻药。”菲尼克斯真是他的好队友,头也不抬,帮忙堵死了最后的路。 谢谢你,菲尼克斯。 那科拉肯没有办法了。 他之前一直对沈皿盈持默许和同意的态度,一方面是想对她好,一方面是他并不擅长拒绝。 尤其是在对方十分期待的情况下拒绝,这太难了。 抖着手拿起刀叉,科拉肯在做心理建设。 一切为了家庭。 “等一下,还是先不要了。”沉皿盈松口,拍开他的手,把锅挪开了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能接受兔子的话,要不吃点别的?” 她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狗不能吃辣。 啊不是,上来就让外国人挑战这个确实有点超纲。 科拉肯松了口气:“别的是?” 沉皿盈的菜谱有很多,能用材料也很多,如果光是把兔子吃个不停,她可能会营养不良地饿死。 第73章 “炒蛋,炖蛋,蒸蛋,可以去前面掏鸟蛋,蛋类营养很丰富。”她掰着手数,可搭配的不少,“我还偷摸种了很多菜,番茄土豆大葱洋葱韭菜. ..” 听起来,她活得非常滋润。 和科拉肯想象的凄惨完全不一样,他放心多了。 看一眼锅里死不瞑目的兔子头,他沉默,又觉得放心太早。 科拉肯若有所思:“出事之后的半年吗?” 沉皿盈:“怎么可能,那等它们长出来我不就已经饿死了。当然是来上学的这两年。” 这么大一片肥沃土地,哪个中国人能忍得住。 种什么花花草草,犁地开耕啊。 老乡是最神奇的存在,尤其是在外的老乡商人,什么都买得到。她料酒和种子都是这么来的。 沉皿盈想到这段经历就很自豪:“我特意问了我妈妈怎么种,他远程讲解,我听得比早八上课都认真。” 没有了强迫食用怪物头的压力,菲尼克斯可以说话了:“你怎么he和she分不清,回炉重造去吧你。” 沉皿盈稍作沉思。 “它远程讲解,还教我做菜,御用佛跳墙、黄焖鱼翅,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她想想就难过,长这么大,一口都没吃过,“没想到我出国之后它吃那么好,寒心。” 菲尼克斯真心感慨:“你真没人性。” 第37章 没人性的, 真不一定是谁。 她家长提起的菜式可不止这两道,还有听着更高端贵气的,光看名字,估摸能在上海卖个5位数。 妈妈爸吃香喝辣,她怎么什么都没吃过,不公平,她也要吃,当即就订回国机票。 它无情拒绝,反问:你知道为什么东北菜进不去八大菜系吗? 它:因为刑法完善了, 之前是食材, 现在都是保护动物。没得吃, 吃了牢底坐穿。 亲测好吃,但时代变了,吃菜附赠银手镯,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别做那违法乱纪的事。 沉皿盈泄气, 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只能悻悻问过来人感想, 到底有多好吃。 它:其实也没多特别。我觉得泡面加火腿肠更香。 有被装到。 装得很彻底。 因为沈皿盈在外面连泡面都吃不到。 事发后, 沉皿盈没登上回国的救援飞机, 选择留在学校想办法, 也为伙食问题惆怅过。 当时就是抹眼泪,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哭学校什么保命的东西都没有,饮用水匮乏,总不能去舀湖里的水喝,里面全是寄生虫和细菌。 然后发现食堂仓库庞大,囤了小山一样的矿泉水, 本来想卖学生,现在全归她。 她转而哭光喝水有什么用,人总是要吃饭的,总不能啃草一辈子。 然后发现超市货架尚存,保质期有长有短,速食不少,现在可以零元购。 她想了想,去哭健康,天天摄入食品加工剂,不出数月就能变小丑。 然后看到了遍地的兔子、鸟和鱼,地里的菜也熟了。 没得可哭。 不哭了。 倒霉蛋的人生触底反弹,瞬间幸运。 沉皿盈没胆子碰老家保护动物,也就只敢拿校区这群奇美拉练手,它们看着挺珍稀,普通人也吃不到,她就当自己也是吃过宫廷菜的人了。 求生半年,不仅没有营养不良,反倒身强体壮不少,这都多亏了她有健康饮食的意识。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沉皿盈跃跃欲试。 菲尼克斯终于转过身,视线躲着那个锅:“不是要找兔子吗,怎么变成商量伙食了?” 本来大家摸鱼得挺好,她突然开始做菜,事情跑太偏。 沉皿盈:“感觉你们又是面包片芝士片又是甜甜圈的,不健康。” 大家现在是队友,他们吃那么寒酸,被雇主压榨那么狠,搞得她莫名心生怜爱。 中国人看不惯别人吃不饱饭。 科拉肯想,原来她是在关心自己,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菲尼克斯就没那么好骗:“咸辣口味的怪物头就健康了吗?” “抱歉,我也是才意识到,”沉皿盈低头忏悔,不会再犯错了,“过一会儿带你们去前面掏鸟蛋,蛋类很有营养,和番茄或者韭菜炒都很好。” 菲尼克斯:“你说的鸟蛋正经吗,不会又是什么怪物变的吧?我才不吃。” 沉皿盈:“韭菜炒蛋壮阳。” 两位哥都不说话了。 沉皿盈:“那等找完兔子,就去拔菜。” 科拉肯:“嗯。” 菲尼克斯语气没之前那么抗拒了,怅然:“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是工作吗?” “营养均衡才能更好工作,饿了挺着,或者只吃压缩饼干,太不健康了。”沉皿盈摇头。 怎么想都不可能运气那么好,幸运到当天就拿到数据,离开校区。 他们肯定要在这里耗上个几天,伙食就是个大问题。 还好遇到了她。 碳水,糖分和油脂爆炸的饮食方式,这两位大哥竟然还认为他们很均衡。 菲尼克斯已经不想解释了,说了肯定绕不开伙食问题,指不定当场就要按头让他们吃。 他们干这行就要这个补充体力,不然怎么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跑2公里进入工作区然后执行任务。 “对了,你拿来的甜甜圈很好吃,在哪儿买到的?”沉皿盈问,就记得自己有事想打听。 第74章 菲尼克斯抱着一袋子甜甜圈来,也没拿走,留下当了见面礼。 沉皿盈好奇,咬了一口,惊为天人。 她在这儿念了2年书,都不知道有这手艺的店,雇佣兵就是厉害,找这么准。 “谢谢,我自己做的。”菲尼克斯漫不经心,对面投来的目光诧异,他不觉得有什么,“总得找点爱好缓解战后应激,” 他靠打游戏和做饭纾解战后紧张情绪,医生也建议他找点爱好调理自己。 每天吃麦当当,但不影响手艺极佳。 菲尼克斯并不是特例,他指向科拉肯:“不止是我,他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们工作内容没差太大,治疗手段估计也相似。 科拉肯沉默坐着,没否定。如果不是菲尼克斯说,他其实并没有主动提起的想法。 沉皿盈干眨眼,没立即说出来话,她顿时想到了一个词,ptsd,创伤后应激反应。 这词太严肃,总出现在各大惨痛新闻报道里,他们干的确实是高发病行业。 严重的精神痛苦,生理应激。 身边就有两个活生生案例,她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想到他们这时表现正常,实际痛苦缠身,不免心疼。 沉皿盈想,自己刚才还想强迫他们吃怪物头,可真不是人。 愧疚涌上心头,她嗫嚅着开口:“你们...” 菲尼克斯摆手否认:“哦,我还好,我不严重,医生没那么说我。” 公司有自己的医疗团队,内含心理医生,是标配,他们每次任务回来都要去看病检查。 医生给别的雇佣兵看病,一般说他们身体素质太差,再练练。或者精神素质脆弱,要不先辞职养一养。 给菲尼克斯看病,只说素质低下,让他找点不用和人交流、自己干的事情。 别人死法可能是精神衰弱,他大概率是仇家追杀。 沉皿盈才开始心疼,眼皮跳了一下,她其实不该继续问的:“ ...你跟医生说什么了?” 菲尼克斯:“你也别自己半身不遂还给别人治脑血栓了。” 科拉肯本来在翻包找工具,默默听着,他动作突然一顿,曾经的疑问在今天得到了解答。 他们两个是同一个医生负责,科拉肯进去的时候菲尼克斯刚走,诊室里气氛压抑,他还在想为什么医生黑着脸。 吓人。 跟医生面面相觑,僵持半小时,科拉肯说话困难,也想要不需要交流的治疗方案。他遭到了医生的拒绝。 医生让他向菲尼克斯学习。 这俩人一前一后进屋看病,医生都头大。 兽医也是医,沉皿盈总有种自己也挨骂了的错觉。 当事人很会说话,沉皿盈撤回原本更委婉的安慰,案例就在身边,她要问问题了。 “方便讲一下吗,你们应激,具体是什么表现?”她打探。 大家现在一起行动,提前咨询,要是他们不幸中途犯病,也好提前做个打算。 菲尼克斯认为不需要担心他,他没那么严重,也不影响正常工作。 游戏打得多,菲尼克斯有自己的一套习惯,队友死了没太大实感,照常生活。 一般都是再出任务时发现原来的队友不在,纳闷,问那几个队友咋没刷新重开,是退圈了吗? 科拉肯也认为不需要担心他,他的也不影响正常工作。 每次任务结束,科拉肯都感觉自己的焦虑有所好转,甚至都可以跟队友们说话,逐渐成朋友了。 队友们说他还年轻,这行危险还没前途,都希望他回去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他在队友们的鼓励下组建回归了家庭,很治愈。 科拉肯这么跟医生说,医生听了直点头,觉得很好,随手开了几盒子药,让他回去吃,吃完再来找他复查。 很起效,吃完那些朋友和家庭就都消失了。 当时科拉肯目光无神,医生捏着报告单皱眉,感慨那次任务带来的影响也太大了,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带来了这么大的精神疾病。 科拉肯别开视线,没好意思跟他讲,其实他小时候就有类似的状况。 社恐都有幻想的朋友,你们竟然没有吗? 病了。病得很严重。 这段故事太丢脸,科拉肯沉默,还是没好意思说。 他悄悄看沉皿盈,她因为菲尼克斯的病症哽了半天,看起来非常真实,很有实感。 科拉肯心里踏实多了。 他刚到这座城市没多久,就在绿化带里看见躺倒的沉皿盈,说实话,低头看了半天,汗流浃背,他真以为是自己又犯病了。 问题是他刚到地方,工作还没开始,别吧。 科拉肯试探地蹲下,把人扛起来,就像在做实验,按理来说他应该摸到一手空气。 软软的,还有温度和重量,呼吸也完美模拟出来了。 完了,病症还加重不少。 外面不是继续留着的好地方,总之先带走,找个合适的地方思索。 她昏迷期间,科拉肯实在拿捏不准,其实有摸来摸去的确认,研究了一下。 当时倾向于是幻觉,对方也没反应,像个能随意摆弄的娃娃,科拉肯这种身体接触还好,没后来那么拘谨。 直到她醒过来,开始疯狂说话。 科拉肯从没想到,他还能弄出来这么极限的幻觉,不合理,这很明显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不符合大脑的自我保护。 第75章 看过摸过,应该是真的。 加量吃药之后也没消失,那应该就是真的。 后来菲尼克斯也看见了,他不至于还能共享犯病画面。 沉皿盈手突然一沉,有只带着手套的大手盖在上面。 科拉肯刚刚一直在拿工具对捡来的设备敲敲打打,不知道是刚刚的对话触动了哪里,突然无声地握了过来。 他不说话,刚聊的话题微妙,沉皿盈感觉他这时候显得怪可怜,便反手握住。 菲尼克斯那边窸窸窣窣,找别的事情做,在搜刮扔在旁边的无头尸体。 他有了新发现:“兔头人好像没有兔尾巴诶。” 沉皿盈的注意力现在在科拉肯身上,说话没走脑子:“有啊,他们这个品种尾巴长前面。” “辛苦你们了,”沉皿盈试着安慰,“你们真不容易。” “不是,那是人家自带的。”菲尼克斯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觉得要可怜的另有其人,“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你心理状态看着也不咋地。” 第38章 这边在温情牵手, 那边的菲尼克斯观察尸体。 也不知道兔子从哪儿扒拉的尸体,没见过,穿着制服,身上挂着枪,估摸和他们性质差不多。 兔头人动作灵巧,瞧着脑子也还行,毫不怀疑它们能使用寄生身体的武器。 结合种太可怕了, 菲尼克斯想起他上次来工作被围堵, 好几只肌肉猛兔虎视眈眈, 有的手里扛枪, 有的手里提斧头。 菲尼克斯恨恨咬牙,真差点重开:“枪就算了,怎么还有斧头,我脑袋差点被砍断。” 科拉肯:“...” 菲尼克斯:“也没看见路边有斧头能捡啊, 真邪门。” 老公哥搭着自己的手愈发僵硬,沉皿盈纳闷,仰起头,想看他的表情。 她只能看见一个硕大的章鱼脑袋,头罩彰显存在感,将那双显得无辜的下垂眼遮得很严实。 科拉肯体型高大, 沉默寡言, 虽然内心敏感脆弱,但行动力极强, 只要他不说,唯一能显出无害的就是那双眼睛。 头罩阻隔了最后的线索,于是科拉肯往那儿一坐,看着不太好惹。 业务过分出众,公司上司对他信任,敌对方见了头痛,队友也犯怵搭话。 公司有个新人训练营,人手实在不足时科拉肯被迫去带过班,很荣幸,什么都没做,但第一天就得了个魔鬼教练的称号。 眼神阴森,一言不发地往那儿一站,跟他说话也没反应,极其不近人情。 他突然探出胳膊来牵手,不像牵手,更像怕人跑。 还好沉皿盈和他有过接触,没一开始那么陌生,还多出了很多不可描述的认识,她已经有了透视看他本质的能力。 除了思维逻辑有时候不像好人,老公哥其他方面都不错。 至少没逼着她跑800米锻炼,还给食物,给上药,给亲给摸,老公哥好。 菲尼克斯在骂:“现在都流行热武器,枪都有自动挡,身上最多带个匕首,是谁闲着没事扛着斧头四处跑还掉装备给怪物啊,真缺德。” 科拉肯保持沉默,不愿应话。 “你现在很紧张吗?”沉皿盈小声问,一直在观察科拉肯反应。他们刚聊完应激创伤,她有点担心他。 结合出门前的经历,她猜测拥抱或者亲吻疗法或许有效,但那边有个菲尼克斯在,现在这情况不太合适,担心另外那个也要过来亲。 毕竟大家精神状态都挺不对劲。 科拉肯:“...”对,跟人说话,他紧张。 菲尼克斯:“喂,我好像有点印象,你是不是有个斧头来着。” 科拉肯:“被抢走了。” 那行吧,菲尼克斯跳过这个问题,没再质问,这个回答挺合理。 沉皿盈也觉得合理,兔子有点智商,但不多,兔脑就那么大点,行为都挺幼稚,干得出抢人东西的事。 怪不得老公哥回来时丢了把斧头,沉皿盈用两只手一起捧着科拉肯的手掌,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跟他道歉。 科拉肯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心虚,又不合适解释说是他主动递过去的。 眼神闪躲,他挤出了句“没关系”。 边等待边聊天,三个人彼此又熟悉了点,麻辣兔头依旧死不瞑目,但气氛有所好转,它就没那么惊悚了,显得真像盘菜。 小队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菲尼克斯职业病,在搜刮尸体,寻找多余的弹药和手雷,留着自己用。 沉皿盈在思索最近什么蔬菜成熟了,盘算一会儿做点什么吃,她不想跟着他们一直吃面包片。 科拉肯在修无人机,他从路边捡到的,改一改会很有用。 越靠近校区,正常运作的无人机越少,校区内则彻底没有,地上散落着无人机的残骸。 政府曾有意探查,在飞行器上搭载热像仪,很容易就能把下方的东西扫出来,只可惜没能成功。 科拉肯检查捡来的残骸,说是残骸,整体其实留存很完整,袭击的位置利落精准,遭到的是针对性破坏,校区里面有奇美拉懂这东西。 科拉肯想起来,任务最初上司提起过,校区沦陷前夕,周边监控器和通讯设备遭到了大规模袭击破坏。 摄像画面中断,内部奇美拉跑出也没法追踪,没关系,不追踪就是0逃跑。 后经专家鉴定,袭击者疑似为鸟类奇美拉。 第76章 天空是自然鸟类的舒适区,可能现在也要包括鸟类奇美拉,但肯定不属于人造无人机。 科拉肯背包里一直放着工具,多功能工具钳,六边形扳手组,扳手...方便随时随地修理和改装设备。 等待期间,菲尼克斯忙着背过身捡兔毛,沉皿盈忙着做菜,科拉肯最有责任感,在为之后的行动考虑。 他拆开一堆破烂零件,趁机改装好了一架,留着用。 无人机监控设备很有用,他们暂时不清楚政府军队在城市周边的具体布局,无人机能混进去,拍摄情报。 回忆全城地图,科拉肯推测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思索离开这座城市的办法。 假设是和政府撕破脸的最糟糕情况,对面有可能直接开着全地形车,驾着重机枪冲过来杀。 如何躲避官方军队的追踪,设置反追踪陷阱,利用地形和伪装进行移动和反击,寻找掩护和食物,逃离一个国家? 而且还有另外的问题,他们不知道外面的状况。 听起来可能比较没良心,但如果外面也全是奇美拉的话,对行动会很有帮助,越混乱越有利。 沉皿盈撑着下巴,坐在科拉肯旁边,忍不住偷瞄他。 没多久,动作就更大胆了。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鬼鬼祟祟的必要,大家都是好队友,看两眼怎么了。 大大方方的。 暗中观察变为直勾勾瞧,视线非常有存在感,科拉肯拧螺丝动作一偏,扳手差点脱手甩出去。 他反思自己,应该没做奇怪的、引人注意的动作吧? 沉皿盈其实没有别的意思,菲尼克斯说了他的应激反应,但是老公哥还没有。 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有点神秘,神秘得让她在意,总感觉有很多能问的,简直是个能拿来挖掘的宝库。 她实在好奇,莫名在意,又觉得继续追问病情相关不好,太不是人。 但一直安静着也不行,现场总共有三个人类,都有语言功能,沉皿盈安静超过3分钟就难受,她要找人搭话。 沉皿盈露出个被挡住的友好笑容,坐得离科拉肯更近了些,她选定好了目标。 沉默的人往往需要陪伴,除非真的享受独处,老公哥嘴上沉默,身体下意识跟她接触,也说过他只是不擅长聊天。 很明显属于前者。 退后,她要开始社交了。 很熟悉这种被盯上的感觉,科拉肯动作一僵,直觉告诉他,要进入漫长的闲聊阶段了。 沉皿盈清嗓,只会一句德语,正好这时候拿来用:“guten tag。” 科拉肯:“...” 好正式的问好,显得他们特陌生,堪比陌生人。 这让他怎么回。 科拉肯只能做个复读机,略显拘谨地复述一遍。 沉皿盈夸赞:“你德语说得真标准。” 老公哥这嗓子,说英语时一股粗犷的德式口音,还是母语更适合他,可惜她听不懂。 “...谢谢。”科拉肯快接不下去了。 菲尼克斯当扒手也没忘插话嘲讽:“怎么的,你俩不熟啊。” “戳你兔毛毡去,”沉皿盈现在对他不感兴趣,相比之下还是老公哥更好玩,她继续探头跟科拉肯搭话,“你在做什么呀?” 科拉肯:“修无人机。” 沉皿盈:“哦。修它干什么呀?” 科拉肯:“拿来用。搜集情报。” 戳一句回一句,确实是有问必答,就是太干巴,闷得慌,好像他们俩真不熟。 不对吧,隔着面罩亲也是亲,要不要互帮互助也问了,不该听的也听过了,怎么距离感总是忽远忽近? 沉皿盈撑着下巴,“哦”了一声,在思考他们这算什么关系。 科拉肯看了她一眼,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该说点什么。 他憋了一会儿,主动找了个话题:“校区无人机都被破坏了。” 沉皿盈都能理解他的单个单词交流法,这种组合句子更难不倒她,她可以稳稳地接过话。 “女寝前面是操场,操场前面是鸟园,说是鸟园其实之前就是片小树林,后来成了鸟类奇美拉的占据地,就是它们干的。” “我有个朋友变成了鹦鹉奇美拉,”提到这里沉皿盈有点不好意思,“我能躲着无人机摄像跑出学校,多亏了它们帮忙。”听说她想离开学校,朋友们特意袭击了无人机和监控器,给提供条件。 结果为了那份数据,她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不,不会生气吧... 鹦鹉。科拉肯若有所思。 在绿化带捡回沈皿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过了无人机的监控,机械产品死板,有简单的规律,并不是难事。 但活着的生物截然相反。 科拉肯没躲过鸟的注视。 女孩儿晕倒在地,她旁边有一只在打量、陪着她的鹦鹉,见他靠近,审视地打量了几眼,随即扇翅膀飞开,在枝头停脚。 但鹦鹉并未远走,它绕过屋檐,追着跟踪,目睹了全程。 然后便没再出现。 她朋友? 科拉肯记得那就是一只普通模样的鹦鹉,乍一看不像怪物,鸟没带来什么危机感,他觉得其实还好。 不知道鸟类奇美拉能不能用,如果沉皿盈能说服它们的话,对于他们离开会很有帮助。 小鸟就小鸟吧,科拉肯还是更在意那个兔子。 第77章 外国人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小鸟壁纸,阴魂不散。 菲尼克斯路过探头,看了眼科拉肯手边的地图,发现了问题:“你没在研究学校地图?不是找数据吗?” 科拉肯:“你们负责数据。” 不能三个人的关注点都在一件事上,顾前不顾尾,迟早出事。 科拉肯对数据不感兴趣,既然他们两个想要,就主要由他们两个来考虑,他更在意该如何离开这里。 提前打算总没错。 调试无人机,它晃了晃,随后很平稳地起飞,和新的一样。 沉皿盈鼓掌惊叹,给足了情绪价值,也是真的觉得厉害,她亲眼看见了一堆零件拼凑组成的全过程。 科拉肯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对老公哥的动手能力有了新的认识,沉皿盈眼前一亮,期待地搭上他的胳膊:“那你能造出一辆能开出去的装甲车吗?” 科拉肯:“...” 他吗。 好家庭成员准则:别让家人失望。 他试着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来时观察四周,在食堂后门看见辆货车,改一改应该能用。 科拉肯点头,有了答复:“...嗯。” 沉皿盈最喜欢鼓励式教育,尽情夸奖:“之前就想这么说了,你可真棒啊!” 菲尼克斯也想加入其中,他也很期待:“那你能造个飞机吗。” 科拉肯:“不能。” 干脆且冷漠地拒绝了,没有任何停顿时间。 菲尼克斯:“她行我就不行?” 科拉肯:“对。” 装甲车横冲直撞,飞机就只能被狙下来,非常浅显的道理。 沉皿盈隔着套头的衣服跟菲尼克斯比了个鬼脸,让他一边玩去,别打扰他们培养感情。 科拉肯当然也想稳固一下彼此的关系,想到那个兔头人他就隐隐不安,总觉着从时间来讲,自己没什么优势。 她喊了老公,组建了家庭,还有拥抱和亲吻的流程。但为什么感觉有哪里不太稳定。 无奈锅里的兔头香气冲鼻,熏得他思绪混乱,脑子没转过去。 视线又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 说好的视为己出。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个方向的。 那他之前做的心理准备算什么。 家庭又到底是什么。 注意到老公哥总偏过头,瞥装着麻辣兔头的锅,一幅很在意的模样,以为他不适应,沉皿盈体贴地给盖上了。 “其实,”沉皿盈斟酌,尝试再解释一下,不想自己显得那么变态,“其实我们学校兔子太多了,之前就有拿来吃。” 以前的是以前的兔子,现在的虽然有所变化,但本质上也是兔子。 沉皿盈张嘴,讪讪地闭上,放弃了,她怎么也解释不清,现在想想确实挺不对劲。 “不提吃了,其实我们学校还有另外的兔子故事,你们要听吗?”她拍手,想换个话题调节气氛。 提到兔子会想到什么,既然她说是事发前流传很久的故事,那应该是可爱。 科拉肯首次踏入校区时就发现了,他们经历差距太大,没什么共同话题,若非怪物爆发,估计这辈子都没遇上的机会。 纯情无辜女大学生,去掉纯情的部分,其余都是真的。 所以科拉肯点头,认真听,不想放弃熟悉她曾经的机会。 沉皿盈:“据说是从以前的学长学姐那儿传下来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说起来怪巧,里面就有兔头人。” 因为涉及许多不可言说的动物与人类研究,且有建校百年的历史,奇里乞亚大学本身就显得阴森,并从几十年前的往届流传下来许多诡异的小故事。 和兔子相关的,有这么一段。 比如说有学生半夜被兔头人抓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学生对于发生什么没有印象,只知道自己昏倒在了草地上。 但没多久发现肚子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小兔子,不及时切开掏出去的话,那些小兔子很快就会长大,然后咬破肚皮钻出来。 那天兔头人有所察觉,会嗅着味道出现,再把小兔子们带回去。 科拉肯:“...可怕。” 听了和没听一样,根本找不到共同话题,甚至感觉更远了。 沉皿盈也怅然。 学长变成兔脑袋最开始那几天,她真的有点害怕。 还好怪谈传说只是传说。 ...大概。 沉皿盈别开视线,这个故事是导师讲的,说实话,她很怕这群奇美拉真的往那个方向进化。 兔子奇美拉目前的繁殖寄生方式明显弊端更大,它们进化速度快得离谱,指不定要怎么搞。 感觉不妙,她之前没少欺负这群兔子,可能真得尽快逃,要不怎么问能不能搞个车。 菲尼克斯听了半天,评价:“你和这学校认识得好像不怎么正规。” “说得好我和你们认识得就很正规一样。”想到这里,沉皿盈颇有些怨气。 “我是被你打电话骗过去的,不要看我,我是受害者。”菲尼克斯迅速将自己摘出去,倒是好奇很久了,“说起来,你们两个怎么认识到一起去的?” 菲尼克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俩人组合太怪,差距也大得出奇,这是怎么搭上线的? 队友多年,他咋啥都不知道,就因为天天打游戏吗。 菲尼克斯手里真在捏兔毛,摸鱼的动作对味,还找到了更好的话题。 第78章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这时候不聊点八卦,实在说不过去。 菲尼克斯猜:“英雄救美?” 不,绑匪绑架。 菲尼克斯继续猜:“救命之恩?” 不,坏人捡漏。 菲尼克斯咂摸,奇怪:“你俩好像没什么共通点啊,咋组合在一起的。” 那当然了,她也这么觉得。 科拉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选择沉默处理。 沉皿盈替他开口,但她要脸,稍作润色:“机会永远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谢谢菲尼克斯,提醒到了沉皿盈, [老公] 、 [队友]的喊着,她都要忘记这层起源了。 出门前,她问了老公哥这个问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很快就撤回,当没提过,老公哥也没回答。 他就算回答,估计也是说家庭关系,但这显然不合理。 沉皿盈努力思考,老公那肯定算不上,队友似乎也不对劲,暧昧?拍拖?朋友? 哦,好像依旧还是绑匪更合适。 [绑匪和人质齐心协力,先活下去再说,在这期间双方更加熟悉,但回归最开始还是绑匪人质]的关系。 强制爱,哦不,强制家庭关系。 没有爱情,最多只有激情。 乖乖念书的好学生垂头丧气,他们认识得可真是不正规,没有比这还不正规的渠道了。 要是死半路了还好,要真回了国,他们俩还跟着,她该怎么和家长解释。 说出去都抬不起头,被念叨一辈子,她封建的家长肯定会生气。毕竟结婚都不用户口本了,家长听了岂不是原地爆炸。 怎么办啊沉皿盈,怎么解释啊沉皿盈。 怎么跟老公哥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那个什么,那什么。 嘿嘿,绑架一次了,可不能绑架第二次了哦。 沉皿盈有了个不妙猜想,这人应激反应,不会是把人关起来吧? 视线偷瞄科拉肯的体格子,和枪。 老公哥看了过来,章鱼脑袋对准这边,似乎在疑问她怎么突然安静了。 沉皿盈跟他比了个心,积极营业:“爱你。” 章鱼脑袋不好意思地转了回去。 沉皿盈怅然,一边说不行不可以,一边继续做下去,她的生活和电影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她暂时还没机会说不行、不可以。 握拳,沉皿盈要乐观一点,总之在事情结束前要尽力避免他应激,期间多熟悉熟悉。 看在他们关系还算融洽的份上,说不定最后能和谐谈判。 现在这不认识不少了吗,绑匪哥,老公哥,老公,老... 沉皿盈眯起眼睛,总感觉自己忽视了个事儿。 老公哥叫什么来着。 且慢,他叫什么,他说过他叫什么吗? 说起来,她说过自己叫什么吗? 在场拥有姓名的就一个菲尼克斯,据说还是代号,没人真起这中二名字。 问题是沉皿盈连大章鱼的代号都不知道。 她汗流浃背了。 老公哥又转过了头,沉皿盈心虚,下意识地坐直,只觉得覆面真好,谁都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想覆面一辈子。 她这时候问他叫什么的话... 不行,不敢惹他生气。 科拉肯刚刚酝酿了很久,勉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卡了几秒,小声回应:“...我也爱你。” 菲尼克斯坦然地加入其中:“我也爱你。” 沉皿盈:“...” 谢谢,你们两个表白没底气且不走心的家伙。 第39章 科拉肯努力给出回应,做到了他的礼尚往来: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她主动,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维护家庭是双方努力,更别提,还有个情敌的存在压着。 科拉肯得努力了。 就是他第一次做这事儿, 光在心里复述都不好意思,用母语说实在羞耻,英语也没好到哪里去。 听着没什么底气,但好在没磕巴。 说完他就不自然地扭过头, 找事情做, 借此掩饰这种不太能形容的心情。 好, 大家短短几秒钟就爱完了, 很极速。 沉皿盈缩着头坐着,身边是体型天赋异禀的老公哥,显得她不慎误入巨人国。 她两手拘谨地搭在膝盖上, 越心虚,越偷感十足。 沉皿盈闭眼, 提醒自己,不能开始思考关系。 一旦开始思考他们是什么关系,这辈子人生就完了,就要一直去思考到底什么关系了。 执着于此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咔嚓。 沉皿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往传出声响的斜前方瞄。 老公哥修完无人机改去修枪,组装手法比舍友还精湛,器械碰撞出咔哒声,哒哒哒,每一下都仿佛在敲她脑袋。 听起来真像拧断人脖子的声音。 雇佣兵出身, 经过多年专业训练,胳膊比她腰粗, 毫不怀疑他真能做到。 大兄弟,你后来表现得挺和蔼可亲,挺有母性光辉的,那要是她说了什么不利于彼此感情的话,你应该不会...掐她脖子吧? 无形压力蔓延,沉皿盈自动自觉地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提不知道他名字的事,更不敢跟他解释说,[仔细想想,其实我们连那个友都不算哦]。 他们这关系真是微妙。 第79章 对不起,她又在想这个事情了,当乖巧好学生当了20年,她真的很在意。 在小房间相遇碰头,离那什么临门一脚,但至今不知道姓名。 听起来怎么不咋正规,下一秒就得抱头蹲下一样。 妈,她在国外被迫学坏了,怎么办啊。 不行,家长就只会怅然若失地说一句,无所谓,大清亡了。 沉皿盈垂头丧气,蔫了,又不敢太表现出来。 爱情没那么简单,极速版激情要不得,闪婚没有好下场。 她掰着手指头盘算,给自己找出路,老公哥人挺不错,那他应该对谁都挺不错。 老公哥愿望朴素,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那她就能跟他说再见了。 意思是没了她,他转身再去捡别人,想要的家庭关系还是能补上,对他来讲,差别估计不大。 别人和平分手,他们到时候和平释放,放心,看在合作过的关系上,她不会报警的。 按这个思路发展,前路明明是光明的,但沉皿盈捂住胸口,总感觉有点不爽。 本质怎么还是被退货? 她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被退货,感觉自己显得一点都不重要,半点人权都没有。 没法寄希望于[导师对她下跪,哭着表示她才是学术大牛,不回去研究就没成功希望] ,那老公哥就不能努力一下吗? 有本事一拳砸过来,然后堵门不放,把她捆得严严实实,表明就非这个不可的决心,爱之深恨之切,之类的。 那也不太合适哈哥,有话好商量。 想退又不想退,她真纠结。 科拉肯终于从羞赦中走出来了,心率稳定下来,他有思考其他的力气了。 看向菲尼克斯,那家伙正在手搓兔毛线,但不久前跟着应下那声响亮,无法忽视。 科拉肯声音冷冰冰:“和你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的家庭,菲尼克斯来扮演什么角色? 菲尼克斯底气十足:“我来做小。” 科拉肯:“...” 年轻人果然都很抽象,科拉肯在想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愈发难以跟上他们的思维。 科拉肯微妙地打量菲尼克斯,对方一幅无所谓模样,他没感觉到那股类似的危机感。 走嘴不走心,玩笑话,可以跳过。 科拉肯没再过问。他最近涉及了太多未知领域,朋友之间可以开这种玩笑吗? 不清楚,头一次,回去查一下。 “三个人热闹,”菲尼克斯坦荡荡,靠这份坦荡顺利融入其中,他看着锅沉思,“不过我们那儿认为三个人吃饭不吉利。奇怪,我怎么感觉忘了点什么。” 沉皿盈友情提醒:“没关系,现在是四个了。” 守株待兔很有用,他们特意选了个离食堂大门口近的位置,香味飘出去,吸引来了新的兔头人。 还是那硕大的兔脑袋,以及捡来的身体。 与不久前的提防小心不同,两位雇佣兵已经改变了想法。 他们之前觉得这东西邪门诡异,看了精神值狂掉,直到出现了更邪门的。旁边锅里的麻辣兔头。 现在再看到活生生的兔头人,有毛没辣椒,竟硬是看出几分可爱。 它手上没有锁链,科拉肯辨认得出来,不是沉皿盈要找的那个。 门口的兔头人歪头,视线落到地上的无头尸体上,尸体脖子那儿残留同伴的残骸,肉质长条,被一刀砍断。 再抬头看向菲尼克斯,他手里正捏着兔毛,来源十分明确。 菲尼克斯哑言,按正常流程,这东西应该怀疑是他搞的,然后袭击他。他做好了躲在沈皿盈身后的准备,她不是跟它们很熟吗。 兔头人不是污蔑无辜人的兔,它看旁边的锅,看沉皿盈,再看锅。 然后再看沉皿盈的眼神就气愤多了,兔毛炸开,朝她哈气。 菲尼克斯:“...” 好明确,一看这事就没少干。 沉皿盈心里正憋着劲,越想他们的关系越憋屈,又没法跟科拉肯撒气,这兔子简直赶着来送。 沉皿盈站起身,到了和它交涉的时候了。 眼见着它也想抬手甩巴掌,她先一步抄起料酒瓶,砸了过去。 沉皿盈走过去跟它商量:“连占据地都守不住的废物,帮个忙。” 兔头人下意识后退,它感受到了恶意。 沉皿盈:“不然今儿吃它,明儿吃你,这样错开着来,不至于太仁慈,也不至于太残忍了。” 不要敬酒不吃吃料酒。 兔子默默停下,站在原地等待安排。 “让你们小爸来见我,我有事找他,”沉皿盈把这份工作交给它,还有别的事要忙,“在那之前我要去搞点鸟蛋吃,让他在这边等着。” “去吧。”她说完就赶兔。 挨了一瓶子,兔头人不再哈气,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沉皿盈转身,跟围观的两位哥比了个大拇指,找兔传话的活做完了。 菲尼克斯不敢置信:“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基因压制这么牛?这么听话?” “它们今天脾气好火爆啊,以前不这样的。”沉皿盈也觉得奇怪。 校区里表现出的气氛怪异,隐隐让人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爆发的大事。 兔子变化也有点大。 它们之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脑子不好使,没脾气,看着同类变成菜也没反应,还能一起吃。 第80章 总感觉它们开始了新一轮进化。 走到他们两个身边,沉皿盈双手抱胸,感慨:“孩子长大就叛逆,有自己想法了。” 科拉肯点头,很标准的家庭发言,很有感觉,他还挺喜欢。 和兔子交代好,可以先离开食堂了,沉皿盈拿了个小盆,准备带着他们去掏鸟蛋。 “不等你朋友来吗?”科拉肯挤着嗓子问,听起来一板一眼。 “他之后会自己来的。”沉皿盈挠挠脸,其实在为他们着想,“而且我突然想起来,他尤其不喜欢男人,你们两个很危险,还是我跟他单独聊比较好。 ” 菲尼克斯:“为啥?” 沉皿盈:“因为兔子恐同。” 两位哥在沉默。 不好意思,她不讲冷笑话了。 但沉皿盈没在说谎,她真怕学长当场犯病,围剿倒霉雇佣兵,她可就这么两个人类队友能拿来用,得保护一下。 去掏鸟蛋就掏鸟蛋吧,总比跟麻辣味的兔头共处一室强,菲尼克斯把兔毛编的小花一揣,没有异议。 道德层面过意不去,但味儿确实香,他还真想吃点什么。 菲尼克斯可以接受鸟蛋,听起来没那么惊悚,挺营养。 科拉肯也可以接受,但他人虽然往前面走,思绪却并不在这上。 他在想,放沉皿盈和她学长单独聊,这个情境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她不会聊着聊着就不走了吧? 科拉肯皱眉,有点烦躁,可能这心情就叫患得患失。 男寝、操场、女寝能练成一条竖线,有鸟在的小树林靠近男寝,就在操场前面。 校区后方越来越空旷,操场宽敞寂静,虽然距离不近,但没有其他的东西阻挡,能一眼望到对面。 他们三个各有主意,走得不紧不慢,真像是单纯去找食材。 对面就不一定了。 沉皿盈眯眼睛,用胳膊怼了怼科拉肯,示意他看,前面好像有个迅速靠近的小黑点。 不是小黑点,也不是奇美拉,是个极速逃命中的人。 雇佣兵打扮,戴着分出三个脑袋的头罩,很明显跟他们是同行。 三颗头对准三个方向,没有过多的填充感,像动物腐化后留下的灰白色头骨,阴森空洞,瞧着有点死气吓人。 沉皿盈认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认出来属于什么动物,艺术创作得太抽象,更像异形。 三个脑袋,总感觉在哪儿听过,她忽地灵光一现。 离他们越来越近,三头犬擦肩而过时脚步放缓,扭头,意外:“你们是特意来支援我的吗?” 科拉肯:“...” 菲尼克斯:“啊。”原来是把你给忘了! 其实他们没想救你,三头犬。 他们是来掏鸟蛋的。 “你跑什么,你队不是8个人吗?”菲尼克斯跟三头犬更熟点,主动搭话。 三头犬:“遇害了,我们遭遇了鸟类奇美拉的围攻。” 那应该走得挺深。 沉皿盈看他活得很健全,纳闷,这人又没她带:“你怎么活下来的?” 三头犬:“见势不妙,我run得比别人快。” 第40章 好朴实无华的回答, 沉皿盈震撼了。 她本来还在暗暗钦佩,猜测这家伙一定有过人之处。 原来是过人在良心。 菲尼克斯满嘴跑火车,提起的保命诀窍竟然是真的, 没骗人。 这是什么行业共识,他们这行也太没信誉了。 跟两位哥相处不超过48小时,时间不长,好在留下的印象非常直观, 充分描述了雇佣兵这个行业。 沉皿盈干眨眼, 参悟到了不妙的东西。 案例近在眼前, 太形象, 她这一刻成功与无数雇主共情。 甚至有了个想法:政府提防和背刺他们, 说不定有政府的道理。 敌人的敌人是队友,但这队友反水跑路得太快, 献祭同伴毫不手软。她现在有点担心自己。 怎么感觉,他们组成的临时小队,不咋稳固? 不像是[伙伴, 我死也要救你],更像是[撒开, 你要死别拉我垫背]。 这俩看起来甚至没有老公哥靠谱。 保险起见, 沉皿盈站得离科拉肯更近了些, 科拉肯注意到她的动作, 挪出半步,无声地挡了挡。 很明显, 目前就只有老公哥有点信用,不会做献祭她的事情。 因为他留着她还有别的用处。 找好了能背靠的队友, 沉皿盈松了口气,瞧瞧打量三头犬。 与另外两个天赋异禀的大高个不同,三头犬比他们矮了不少。 从她的视角出发,一米八左右也是个巨人了,只是有另外两位比较,这位显得更像是正常人。 块头没那么大,身高适中,身型灵巧,菲尼克斯夸他是天选雇佣兵圣体,要不怎么活这么久。 三头犬很感动,但不会站在原地听他夸。 “我建议你们也跑,可能会有鸟来追,”三头犬特意越过他们,然后才友情提醒,“它们刚在对没跑出来的下手,但也注意到我跑了。” 那东西能力很诡异,他们就三个人,哦,再加一个小女孩儿,不一定对付的过来。 嗯? 小女孩? 三头犬扭头一瞥,注意到了盲点。 这三个人的组合越看越莫名其妙,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两个装备穿戴齐全的雇佣兵,中间夹着一个用衣服挡住脑袋,穿着打扮很年轻日常的...不像同行,更像这儿的女学生。 第81章 她站在两个提枪蒙头壮汉之中,体型娇小,又被科拉肯刻意挡着,三头犬差点没看见。 干他们这行基本上都听闻过科拉肯的存在, 2米多高的大块头,沉着张脸不说话,看谁都俯视,像怪物。 三头犬出任务前跟科拉肯擦肩而过,见过一面,真是名不虚传。他在普通人里算比较高了,跟菲尼克斯站一起时都显得没气势,直接就被科拉肯压得失去了存在感。 好家伙,这孩子被压得更狠。 感觉不像一个世界的,各种意义来讲。 蒙着脑袋的行为看着奇怪,但女孩子瞧着还是太无害,这情况中显得格格不入。 三头犬好奇心旺盛,为什么要挡着脸,有什么不能看的吗?这几个人又是怎么凑一起的? 难不成是被挟持来的人质? 羽翼扇动的簌簌声极速传来,打断了三头犬的疑惑,天空上方遮住了块阴影,真有奇美拉追过来。 鸟怪有半人高,浑身覆盖白色的羽毛,胸腔与后肢有人类的形状,脑袋介于鸟类与人类之间,像个变异畸形的怪东西。 半人半鸟的脸对准他们,恐怖谷效应十足,看得人精神值狂掉。 他们同时举起枪,鸟怪最初盯着的确实是雇佣兵,只是它很快就瞄见了个老熟人。 它看着沉皿盈就沉默,警惕地停留在上空,神态和动作十分提防,一时竟顾不上原本的目标。 这事儿不是第一次,菲尼克斯眼皮直跳:“你说的鸟蛋该不会....” 沉皿盈:“嘿嘿。” 尖锐的鸟鸣响起,追来的鸟怪仰头尖叫,疑似在和其余的同类传递信息。 菲尼克斯在心里吐槽,估计是[注意啊,掏鸟蛋的又来了]之类的。 科拉肯挡在沈皿盈前面,精神紧绷,警戒心在此刻达到顶峰,他的本能来自战场磨炼,很少出错:“撤退!” 沉皿盈脚下突然一空,被老公哥顺手捞了起来,下意识惦记:“那鸟蛋怎么办,我觉得还能努力一...” 对面乌泱泱一片,疑似有更多的鸟怪飞了出来,不知道想清算的是雇佣兵,还是她。 往常都是乖乖被欺负,怎么这次也和兔子一样,脾气变这么暴躁。 今天校区里果然很奇怪。 “努力往女寝那边跑,占据地不同,奇美拉一般不会主动起冲突。”沉皿盈平生最擅长审时度势,“跑过去就好了。” 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 去时的路上空荡,待扭头撤退,路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站在那儿打量他们。 兔头人。 几人脚步放缓,没有冒然靠近,拿捏不定。 或许你没刻意关注过,即使是同种类奇美拉,它们各自的长相也有所不同。 有的兔子一眼是麻辣兔头的命,寄生身体是捡来的尸体,一点也不干净卫生。 有的兔子眉清目秀,是鲜活的人类身体,穿着黑色的裤子和高领毛衣,仿佛还能嗅到柑橘洗涤剂的味道。 他挡在路的中央,手腕上拷着锁链,但没起到束缚的作用,锁链另一头早就断开,拖在地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始终静静站着,流露出的感觉却不太妙。 这感觉实在太熟悉,科拉肯屏住呼吸,他在意这家伙很久了,那股危机感稳稳地压在胸口。 沉皿盈探头,眼前一亮喊了声学长,敲了敲科拉肯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她去交涉。 科拉肯的动作有些僵,可情况特殊,他似乎这时候不该有另外的动作。 纠结片刻,他只能配合地松开,目视她走过去,没什么底气地攥紧手。 家庭最重要的是信任。对吧。 鸟群也看见了那道身影,隔着一段距离停下,没有轻易越线,但也没有立即离开。它们转眼睛思索,还在盯着其余三个雇佣兵,不想轻易放过。 三位哥的生命暂时得到了保障,沉皿盈松口气,可以放心去和学长对峙了。 这群人联合着瞒她,什么都不说,更别提还有数据的事情。 沉皿盈觉得捧书苦读这半年的自己像个傻蛋,她勉勉强强搞明白的那点东西,他们估计早就知道了,但就是不给解释补充。 怎么,一个个都不想做人了? 越靠近越气,那件毛衣甚至还是她洗的,又不是外人,凭什么瞒着她。 在他面前停下,沉皿盈撂下狠话:“我们该好好聊一聊了!” 学长低头看她,没说话。 熟悉的沉默,但表情细微的不对劲,沉皿盈敏锐地辨认出了对方的情绪,明显是超级生气。 她气场顿时弱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说要离开的结果又回来...不对,我是回来找数据,你们果然在骗我,学校还有关键的资料。” 把人耍得团团转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心虚。 “你别想了,这次我一定要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搞出来的,肯定和你当实验对象参加的研究有关系。” 兔头学长不理会她的话,压着怒气,只比了个[离开]的手势。 “没门,”沉皿盈拒绝被退货,她也在气头上,跟他吵,“你们怎么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只想着把我赶走。” “我又不是小孩儿,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努力之后我的生理课结业分数可是全校第一!” “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脑子很不灵光吗?” 第82章 兔头学长听她吵,他没法说话,安静许久后选择了点头。他有自己的争吵方式。 沉皿盈:“...” 多冒昧啊。 她在生气。气没了。这个头点的竟然很有道理。 对不起,说得好像她知道了前因后果就能救一样。 沉皿盈蔫了,她学长吵赢了,还嗤了一声回应。 兔头人越过她,看向另外三个陌生男人,他不喜欢这群人,但沉皿盈和他们行动,那就是还有利用的价值。 沉皿盈还在想怎么反驳,脑门一痛,学长收起弹脑门的手,锁链唰拉作响,比手语提醒。 新一轮进化到了,怪物潮即将爆发,领地意识强烈,他们最好快跑。 “这次怎么这么早?”沉皿盈讶异,找到了奇美拉们反应怪异的原因。 乌泱泱一片鸟怪,想追的不是她,是他们。 兔子现在看他们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 科拉肯在暗暗看着,很怕看见太过温馨和谐的画面,那样会显得他更没底气。结果沉皿盈走过去就开始大声吵架,对面气场也没好到哪里去,氛围似乎不对。 这东西太复杂了,他想不明白。 科拉肯在皱眉思索,然后便瞧见沉皿盈脸色一便,急忙忙让他们快跑,离开校区。 后方鸟怪群蠢蠢欲动,沉皿盈相对来讲还算安全,像训狗一样让它们不要乱动,帮着他们撤退。 兔头人面无表情地跟着,协助他们退到后门。 另外两人顺利跑了出去,科拉肯放心不下沉皿盈,走在最后,侧身朝她伸手,要带她一起离开。 沉皿盈没有动,她看了科拉肯一眼,又扭头去看兔头人。 这轮进化加速太快,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直觉让她留下。 她突然察觉到问题,顿时心慌,下意识要朝兔头人那边去:“不对,这算是第几轮——” 科拉肯手悬在那儿,抓了个空,心里咯噔一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没想走,反倒想留下。 兔头人抬头,和科拉肯对上了视线,他们思虑各不相同,却在结果上达成了一致。 没有理会沉皿盈的问题,兔头人抬手,将她一把推开,推回了科拉肯那边。 他比手语:[离开。 ] 他们总是这样,只会退货退货退货退货。 沉皿盈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本能地迈开步子,想朝校区那边跑,刚有动作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了回来。 她挣了两下,没扯开,不得不跟他抬头解释:“等一下,我有...” “不行。” 事情已经没那么好商量了。 科拉肯把人拽了回来,他想明白了,有时候还是得学会拒绝。 撤退路上,他和菲尼克斯扯掉了怪物头罩,随手一扔,相当于给政府伪造份死亡证明。 头罩下面还有层面罩,现在科拉肯露出了他的眼睛。 但所处的位置不同,瞧见的画面也不一样。 他坐在地上,刻意与她平视时,确实是略显无辜温和的下垂狗狗眼,想不到除了体型外哪里可怕,是怎么给别人留下的犯怵印象。 现在他们共同站着,沉皿盈不得不仰头瞧,换了个角度,那双眼睛也跟着换了副模样。 眼周涂着黑色油彩,俯视时秒变男鬼,更像冷漠无情的三白眼,不近人情。 科拉肯黑脸:“你刚刚想干什么?” 第41章 黑脸, 物理意义。 结合科拉肯的形象,阴森森的俯视眼神,以及紧急情况下就会冷冰冰的语气, 非物理意义上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相处的大部分时间挺和谐, 夸一句温馨不过分。 指和平相处时。尤其要注意回避掉某些尖锐话题,比如[其实我不是你老婆],[这在我国并不合法]之类的。 只要保证好这个前提,老公哥表现得意外居家,瞧着挺好相处,沉皿盈也就没那么怕他,还觉得有点可爱。 人就是会如此容易掉以轻心的生物。 她险些忘记这是个巨型生物,多方面的压制一直存在那里,只是有时候隐藏了起来,没那么显眼。 科拉肯在同行那儿留下的可怖印象名不虚传, 他这外表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大。 人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遭到惊吓,那一瞬间很难控制住自己,根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亦或是本能后退想跑, 这都说不定。 行动总比思考更快一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沉皿盈本来在慌神地算这是第几轮进化,抬头就瞧见科拉肯疑似目露凶光。 之前老公哥的眼睛看了心软, 现在看了心寒。 不会吧,视角不同而已,差这么大? 撞见这一幕,沉皿盈脑子懵了,一时处理不过来太多信息,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吓得后退了两步。 直到遭遇一股强劲拉力,硬拽着缩近,补回了拉开的那点距离。 沉皿盈鼻尖险些撞到他的小腹,挂着装备的战术马甲横在中间,嘭的一声,不知道上面什么工具怼在了她脑门上。 质量真好,敲得人头晕眼花。 她倒吸一口冷气,想抬手揉揉倒霉的脑门,无果。 紧握手腕的那只手好像个钳子,没使力气到疼的地步,但也根本挣不开。 见过一连串的错误示范吗。没有?那现在见过了。 第83章 逃跑一次,逃跑两次,挣扎着想甩开手,全是抗拒的动作。 科拉肯瞳孔颤动,从出门起就惴惴不安,很怕发生不妙的变故,现在似乎成真了。 可他们相处得不是还不错吗?一切应该是朝着好方向去才对。 鸟怪振翅的声音愈发清晰,已经有奇美拉不再迟疑,危险逼近,校区情况越来越诡异。 科拉肯不清楚怪物潮爆发的概念,但情况紧急,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控制局面。 校区危险,而且那个兔头人也希望她离开。 意思是他有充足的理由带她离开,并且制止她逃跑的行为。 比如说反手摘下腰间挎着的手铐,暂时把人拷住,之类的。 似乎有哪里不对,微弱的理智小小地反驳了一声,很快就埋没在紧张带来的冲动之下。 动作比思考更快一步。 沉皿盈听见了咔哒一声,变故从手腕那儿传来,她刚想低头去看,下一秒便脚下腾空,科拉肯熟练地单手环住她的腰,揽着撤退。 既要躲着想追来的鸟怪,又要避开政府可能的监视。 沉皿盈回过神,但她双脚离地中,行动受限,只能缩着脑袋给他们找了个方向。 几人脚步一拐,进了有遮挡的小巷,能停下松口气了。 三个雇佣兵挡在前面,正背过身向巷外观察。沉皿盈被放下,脚下顺利踩到了地,她小小地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另一边走。 没走出去。 之前好奇学长套着手铐什么感觉,对方不说,吊着她。 没关系,她现在能设身处地体验一下这种play了。 沉皿盈才有一点点动作,拽着手铐另一头的男人反应敏锐,曲着小臂将人收回,甚至都不需要回头看。 又快又狠又精准,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反应突出。 他手臂略微抬起,沉皿盈的胳膊就被迫跟着一起动,彼此身高差了太多,她不得不举起来。 别抬了哥,再抬就要踮脚了,再抬就被你提起来了。 感觉不对,沉皿盈眨眼,顺着瞧,好像看见个银色手环,一头连着自己的手腕,一头连...没连着老公哥。 戴手上不方便抱着人跑,他就改成了拽着另一头。 这样显得女大学生很没人权,沉皿盈无声懊恼,国外的口号实在太会骗人了。 科拉肯缓缓侧身,和她对上视线,看着还是那副黑脸俯视的模样。 已经顺利撤退,现在也许是个可以把手铐摘下来的时机,但他莫名想忽视。 他忽视了。 沉皿盈眨眼,行动受限,老公哥黑脸,怎么看都不是正经好状况。 哥,队友还在,你先不要应激。 没关系,沉皿盈会利用一些优势,另一只手还能自由行动,她很果断地就把蒙头的衣服拽了下来。 45°角仰视,审时度势地示弱,唤起对方愧疚与同情心。 科拉肯想不到该怎么解释,只能先沉默着,默默关注她的动作,然后便瞧见女孩儿咬着唇,悄悄抬头看他,眼尾泛红,莫名可怜。 这个神态显得他很严厉,说什么都很没人性。 科拉肯动作有些僵硬,又想起了她后退半步的画面,他有那么可怕吗? “你真用啊?”沉皿盈开始主动搭话,才知道他的手铐是这个用途。 科拉肯:“...” 沉皿盈下个问题是[为什么] ,不过她止住了,这个问题不太好,老公哥现在浑身低气压,性格少言寡语,他指定憋不出来什么好话。 还是得自己猜。她做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回顾这段经历,沉皿盈若有所思,她当时似乎没想跟着一起走来着。 沉皿盈眼前一亮,语气扭捏:“你,你这么不想让我走啊?” 垂下眼帘,科拉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嗯”出声的。 还是没有要解开的动作,但这不明的画面无声挑拨他的内心,科拉肯的良心正在遭受多重考验。 越是情况特殊,越是有不明的记忆跳出来,火上浇油。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把对方关进地下室,隔着小孔喂食,直到对方也爱你为止。 底线灵活的同事们总爱聚在一起说浑话,也不知道是感情观扭曲,还是在纯开玩笑。 总之,他当时在心里反驳得很彻底,真不是人。 现在... 嗯? 科拉肯理智稍许回神,冷汗直流,他似乎做了些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但用了太大力气,攥着手铐的指头抽筋,现在想放也放不开,科拉肯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看沉皿盈。 不止是吓到她,他肯定也惹人家生气了。 家庭最重要的是什么?肯定不是手铐。 沉皿盈抽泣,声音哽咽:“oh,you are so good!” 科拉肯:“...?” 他是不是听见了奇怪的回复。 “你的绑匪行为很有男子气概,”沉皿盈喜极而泣,从他这里感受到了别样的关怀,“还请继续保持。” 经历了各式各样的退货,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你回去吧] ,恨不得把车票机票替她买了。 老公哥是唯一一个态度如此明确,不惜掏出手铐让她留下的人,虽然这状况也不怎么安全,但她就是莫名感动。 科拉肯愧疚到了一半,惨遭中断,他没学过对方要求戴手铐的案例,没想明白。 第84章 但既然她喜欢,科拉肯收回了解开的念头。 之前总感觉心里都不稳当,拷上之后踏实多了,继续保持也挺好。 他看着沉皿盈露出来的脸,皱眉:“戴上。” “可是太闷了,呼吸不上来,”沉皿盈不太想,她还留着有用,感觉对他很起效,“不戴比较舒服。” 那俩人在后面说什么呢。 菲尼克斯和三头犬确定好了安全,两人转过身,没等开口就看见了奇怪的画面,默契地哑言了几秒钟。 三头犬想问很久了,真忍不住:“你们这是什么关系?” 听闻过科拉肯无情暴力看不起人的传言,如今一见,连无辜的女学生都不放过,果真名不虚传。 这拷住的手法不像什么好关系,纯纯无情的压榨行为。 他们有自我研发的工兵锚,能钩住地雷绊线,甩到前方区域再拉回来,看会不会爆炸,拿来扫雷。 三头犬很难不怀疑这孩子的用法类似。可能不止这些。他甚至还听见了他们有关戴不戴的争执。 他最多只能接受献祭队友,但怎么还有雇佣兵能坏到这种地步。 沉皿盈沉声:“警官,难道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互相知道名字吗。” 三头犬:“?” 菲尼克斯:“喂,我也在呢。” 沉皿盈:“警官,我们三个人两情相悦。” 三头犬:“?” 菲尼克斯:“明知道对方已经有老公了,还是忍不住多次见面。这就是成年人的恋爱。” 科拉肯没有否认,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的寒暄开场太超纲,他接不上话。 他不如继续安静地站着,把社交的场合留给适合的人。 三头犬尝试寻找自己的定位,但他有点插不进去,暂且放弃这个问题,主动自我介绍。 他和菲尼克斯有过接触,和科拉肯还是头一次,上次路过打了招呼,但对方没搭理他。 “我知道你,代号科拉肯。”三头犬又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科拉肯。” 有个词被频繁加上重音,沉皿盈低头看地的动作一顿,这哥是在帮忙告诉她名字吗? “很高兴认识你,科拉肯。” 他重复到了第三遍,沉皿盈彻底记住了。 悄悄抬头瞄,头罩是冷冰冰的骨头,人却意外暖心,把她那句玩笑话放在了心上。虽说也算不上完全的玩笑话,她正愁老公哥叫什么呢。 科拉肯保持沉默,还是那个阴森的眼神,拽着手铐,看着不像个好东西,也没有想理会三头犬的意思。 空气都尴尬,又到了沉皿盈充当小队润滑剂的时候。 她埋头,掐着嗓子配音,缓和气氛:“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科拉肯先生,没想到你是米o鼠声线,很有个人特色,我更崇拜你了。” 三头犬顺势接话,迈步走了过来,朝科拉肯伸出手,似乎是想和他握手认识。 他不经意挡在了他们中间。 沉皿盈低着头,看见他悄悄腾出一只手,似乎是在帮忙解手铐。 这也太暖心了吧。 三头犬刻耳柏洛斯听起来太有距离感,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在她眼里是亲切的旺财。 科拉肯没有伸手回应,他突然拽动手铐,将挡住的部分重新拽了出来,三头犬不得不停手。 科拉肯沉着脸提醒:“离远点。我的。” 第42章 that's mine. 科拉肯用实际行动证明, 他的嗓子没有任何版权问题,虽说他突然开口的原因倒也并不在那儿。 误认成米o鼠无所谓,误碰了所属物不行。 非常宣誓主权的行为, 符合三头犬对他那不近人情的预期, 只好审时度势地退开几步,重新再找机会。 这时候打起来绝对不是好主意,最主要, 他打不过。 同为身经百战的专业人士, 平时不是出任务就是训练, 但这行可不是泡健身房就能行, 主打一个压榨潜能和突破极限。 听闻科拉肯最擅长格斗体术, 连他这个同行都犯怵打不过,更别提被抓住的小女孩儿了。三头犬暗中思考对策, 他不能放弃。 沉皿盈离得近,将老公哥那句粗暴发言听得很清楚,她缩着脑袋,没贸然开口和应话,在思索这算不算他们行业的职业病。 这是什么战场上捡来的物件分配吗哥,她是你的战利品吗哥。 谁先捡到就是谁的? 好朴实无华的规则, 很好, 显得她很重要, 继续保持。 不要求退货就是好哥,您的雇佣兵行径非常有男子气概, 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沉皿盈很希望她的导师和朋友们都能学一学,不要总对她呼来喝去, 想赶就赶,甚至还是把人强推出去的那种赶。 是吧, 学长。 她很怨念。 一个黑脸呵斥提防,一个怨恨垂眸走神,两人中间纯靠手铐连接,都不是出面解释情况的好对象。 关键时刻还得菲尼克斯来,接过暖场交涉的任务。 他虽然有时候说话没素质,但胜在开口能力强,作为行业内人士有一定的职业素养,能把事情讲个大概。 几句话就和三头犬总结了状况,还进行了情绪上的加工,颇有感召力。 沉皿盈意识出神,专注点没在他们的对话上,脑子里慢动作回放学长赶人的冷漠,勉勉强强听那边交换信息。 第85章 这情况也能听明白菲尼克斯在说什么,他们行业果真卧虎藏龙,她觉得这人非常适合考公。 讲到雇主坑害的激动地方,菲尼克斯不知不觉地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他拍着科拉肯的肩膀,十分热情愤懑地邀请三头犬加入他们的团队。 科拉肯没说话,再次拽动了手铐,瞥了菲尼克斯一眼。 一个接一个的小动作,这两人的关注点根本没全放在组队上。 就不能认真讨论工作吗。 他的形象有那么没人性吗,这是双方都愿意的结果,难不成他真会对人做点什么不成。 科拉肯在手边看守,不让他们靠近。 菲尼克斯营救失败,看向沉皿盈的眼神带了些同情,这孩子肯定做什么惹人家不高兴的事了。 “外面什么情况?”科拉肯终于开口。 “近期的状况我不太清楚,因为敌人是奇美拉怪物,我们接到任务后就开始培训和准备,没有分神休息的时间,”三头犬稍作思索,“但我出发前问了同事,其他前线似乎也出现了那东西的身影。” 听起来哪里都不太安全。 科拉肯若有所思,别处也有怪物挡着,他们避开政府逃跑的计划很有可行性。 菲尼克斯也在沉思,看向三头犬,欲言又止,瞧着有话想问。 三头犬听了雇主政府下黑手的故事,不止他们俩惨,他们深入鸟园这队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无情研究员说献祭就献祭。 他果断反水,现场跳槽:“我加入你们。” 菲尼克斯惆怅:“送餐路上还得打怪,麦当当配送费以后不会更贵吧。” 三头犬:“...”你没想问这个啊。 菲尼克斯:“哦。总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三头犬:“多谢。” 沉皿盈就只是大脑放空了一小会儿,只是打个哈欠而已,他们不稳固的队伍就又扩大了。 成员增加,但没有相应的安全感。 沉皿盈找到了最适合的词,默默感慨:“所以你们雇佣兵人均小奉先是吧。” 菲尼克斯:“什么,谁?” 沉皿盈:“他前后有三个义父。” 拨云见日←久久未逢明主 ↓跟定义父→岂能久居人下↑ 沉皿盈其实没别的意思,人在难过惆怅的时候就会想家,尤其现在还是异国他乡,她想找点熟悉的话题,最好能有家的感觉。 安静了几瞬,气氛尬住了。 沉皿盈疑惑抬头,想问他们竟然没一个知道<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吗,然后发现三位雇佣兵大哥一起在看她。 数字正确,角色带入极强,现代社会就是这点不好,给简单的词语赋予了太多含义。 被三个壮汉围绕,刚说了不明发言,不知道他们见多识广的脑子都想到了什么,反正莫名有种蔓延开的压力。 等一下,不是那个daddy,也不是那个家。 老公哥,你这时候怎么不拽手铐了,别人在想互联网灰暗小角落,你怎么真在认真思考中国文化。 “ ...没事了。”沉皿盈垂头丧气,放弃解释那宏大的背景故事,她英语水平没那么好,现在也没那个时间。 三头犬转移话题,询问进展:“你们有发现什么新东西吗?” 菲尼克斯拉开了医疗包,里面有新东西,怎么不算没有发现:“套。” 科拉肯医疗包里也一样:“...” 他们这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沉皿盈:“那什么,我感觉我自己现在好危险啊。” 三头犬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他们三个想了很多,犹豫片刻,选择了加入其中。他摊开手心:“分我点。” “这东西有用,真难为你们在这地方找到,”三头犬为自己正名,经验比他们丰富,“关键时候能拿来当止血绷带应急,还能装水,点火,做简易救生圈,当密封袋...” “啊?还能这么用?”菲尼克斯讶异,一看就不常用这东西。 他要不之后也随身带几个好了。 菲尼克斯匀了几个出去,忽地意识到问题:“你怎么这么熟练?” 沉皿盈:“要么是你业务能力没人家过关,要么是你私生活没人家丰富。” 她幽幽接话,抬头就看见他们很自然地在瓜分,似乎已经忘记那东西到底属于谁。 真是强盗行为。 菲尼克斯重新拽好医疗包,科拉肯还在旁边守着,不太好靠近,他就隔着段距离用枪管敲沉皿盈的脑袋,把她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你怎么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了,”菲尼克斯在科拉肯有动作前迅速收回,反应可不比他慢,“想什么呢?” 沉皿盈目光放空,双眼没有对焦,刚刚的回复都是从嘴里进去,从嘴里出来,脑子没参与这个环节。 心思不在这里,挂机中。 没什么,在想学长的事。 这句话不能说。沉皿盈眨眼,手上还有科拉肯送的银手环,人不能走神到坑自己的地步。 她一本正经:“没什么,在想我的未来。你们反水这么快,让我感觉这行业很不靠谱。” 这份忧虑很有道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没怀疑,甚至同步看向三头犬,这人应得太果断了。 沉皿盈欲言又止,她针对的其实是整个行业,也包括他们俩。 菲尼克斯:“我记得你是后来入职的,政府应该对你挺放心,真跳槽?” 第86章 三头犬有大好前程,能做个被雇主信任,然后推出去的消耗品。 不像他们,不被雇主信任,然后被推出去做了消耗品。 哦。这行从业人员还真全都是消耗品,真跟那个套一样。 两人茅塞顿开,沉皿盈之前的比喻非常恰当。 三头犬知道他们在怀疑,不过他应这么快纯是个人原因:“因为我好奇。” 政府分发任务,表示校区被奇美拉怪物占领,且留有关键数据。他好奇,主动接下。 这三个人的组合奇怪,有更多等待探索的谜底。他好奇,当场跳槽。 “合理,”菲尼克斯点头,不过他们一直在这儿蹲守也不是个事,喊了沉皿盈一声,“校区里面怎么回事,还回去吗?” 他们这趟去就做了个菜,没太大进展。但里面的奇美拉充满恶意,状态很不对劲。 沉皿盈斟酌语句,寻找最能让他们理解的形容,剖析怪物潮这个概念。 “奇美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繁衍进化,我们大多数时候遇到的都处于成年期,情绪比较稳定。但它们成年前会有一个适应节点,时间不长,一个晚上左右,但期间攻击性极强,最好不要靠近。” “你可以理解成,在这个晚上,遍地都是怪物teenager。” 这个单词攻击性极强。 “要一个晚上?那就没在这儿耗着的必要了,回去歇着吧,”菲尼克斯看向三头犬,“我们不适合回基地,有别的地方待,你呢?” 三头犬:“总得留一个打探情报的。我可以回去做卧底,他们那边知道的肯定不少。” 菲尼克斯:“行,那大家散了吧,各回各家。” 沉皿盈:“?” 且慢。 他们商量的太果断,不能继续发呆了,沉皿盈得为自己着想,现在回去不是个好想法。 至少对她来讲不是。 旁边的科拉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黑脸质问的画面历历在目,回去可就是两人独处,指不定要算什么账,这不合适。 队友有队友的用处,他总不至于众目睽睽下算账。 “等等,我还有别的朋友,说不定能帮忙!”沉皿盈举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回国,但不在也没关系,他们在这儿开了家店,应该能找到物资。” 不远,顺路的事。 本来她的物资是学校,但现在回不去,他们还没有把东西还回来的意思。尤其是听三头犬讲过用处之后。 三位哥,这东西主要不是那么用的。 请不要在应该用的时候惦记另外的用处,进而吝啬使用。 为了让老公哥安心,也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沉皿盈用行动表明态度。 她用另外那只手抽出腰带,咬着系在手铐环上,从科拉肯手中接过另外那个手铐扣,拷在自己手上,然后将腰带另一头递了过去。 “这样比较有感觉。” 人质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沉皿盈觉得可行,另外三个觉得没人性。 他们同步沉默了。 队友的目光太过审视和沉重,科拉肯一时竟没有接过的勇气。 沉皿盈鼓励:“请。” 第43章 刚刚他们几个交换信息,俗称社交聊天,科拉肯基本上全程保持沉默,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想。 默默地听, 默默地思索, 耷拉眼皮看前方的墙壁,偶尔瞥他们一眼。 只是没开麦,绝没有冷眼旁观, 事不关己。 目光浅落在三头犬身上, 科拉肯对他印象其实挺好。 第一次从校区出来, 和上司汇报工作时他们擦肩而过, 不像其他人那样下意识避开, 三头犬主动用德语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显得很友善亲切,是个社交好对象。 虽说他没能成功回应, 酝酿的时候脚步没停, 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次见面,三头犬没记恨他上次的无视, 反倒主动来结交,还说想认识他很久了, 很崇拜他。 人可真好。 他当时说什么了来着,科拉肯试图回忆,记得是想表达[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和她共同肯定后的结果,你无需担心] 。 不过脑子和嘴之间总有出入, 开口就会精简不少,但意思可能... 可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明确。 科拉肯攥着手铐,在脑子里找以前看过的社交教程。他最近有了家庭,有了朋友,觉得自己出息了不少,说不定还能继续进步。 他们社交场合表现得好流畅,他也想,总不能一直干站在一边。已经是有家庭的人了,他需要有良好的人际关系。 三头犬看起来很会交流,科拉肯想向他学习,寻求经验。 科拉肯不好意思地抠抠手指头,愿意主动和他说话,代表他在对方心里形象没那么差。 现在不一定了。 沉皿盈双手扣在一起,不太容易地揪着腰带的另一端,期待地递给科拉肯,等着他伸手接。 她向来自动自觉,这方面也能当三好学生。 空气凝固,菲尼克斯和三头犬没能说出话,两个身经百战的交际能手被搞得哑言,他们从业多年,首次看见这种状况。 视野里是意义愈发不明的道具,还催促那样晃了两下。科拉肯浑身僵硬,没法说话,也不敢抬头,恐惧队友此时投来的目光。 这个腰带一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第87章 三头犬的好奇心与同情心达到顶峰,但很明显同情的对象另有其人,这么主动,他不敢想那孩子都经历了什么。 历史书上有类似的配图,绳子绑住手,然后留出一头,由奴隶主牵着。 古希腊时期的奴隶制度。 公司名字确实是按神话起的,但行事风格没必要遵循那么古旧吧? 用的手铐,这是现代版本。 三头犬悄悄怼了下菲尼克斯,对方也在暗中打量,没轻举妄动,但再怎么知道的也比他多。 菲尼克斯终于开麦:“无情德国佬,21世纪了竟然还搞那套。” 沉皿盈:“请。”彼此之间的连接还断着。老公哥没反应,都不像那个粗暴直白的他了。 沉皿盈纳闷,老公哥这时候应该对她没什么安全感,她寻思主动给,但怎么瞬间没反应了? “你要是不想牵,我自己牵也行。”她都行。 我把我看好,别让我跑了。放心吧我。辛苦我了。 沉皿盈以为是他累了,帮忙想办法,很体贴:“那或者挂你腰带上呢?” 不怎么样。 似乎没有退路,科拉肯只好僵硬地伸手接住,根本不敢看另外两个队友。他的形象似乎更糟糕了。 交接成功,沉皿盈目光多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一会儿。 戴着手套,挡住了更多的细节,但依旧能看出来是只很有骨量的大手,怪性感。 路过被抓,很无助。 她点头,条件非常符合现在的情景要求,这就对了。 沉皿盈大致给他们指了去店的路,她之前在那儿打工,和里面的店员们是朋友,里面应该还能有她想要的东西。 科拉肯对此有印象,他听沉皿盈提起过,当时菲尼克斯还没入队,没想到这小子说来就来,不然他们本来是想出门去的。 难得的约会夭折,科拉肯当时难免可惜,没想到现在又有了重新约会机会。 私底下将事情复盘27遍,科拉肯在自己身上找了不少原因。 他太冲动了,不仅把人吓到,还不由分说地掏了手铐,搞得彼此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据说约会是个好场合,他想趁机补救,修复彼此关系。 科拉肯抿起嘴,莫名羞赦,想和她说点什么,他垂眼看牵着的手,眼皮一跳,忽地止住,察觉到了问题。 约会。 也可能不是。 排除另外跟着的两个队友不提,按照书上讲,约会时应该牵着对方。 牵着呢。 是这种牵吗?好像不对。 别人约会都是牵手,他怎么是牵着牵着对方的绳子。而且人也没走在身侧,反倒顺着绳子跟在后面,有种距离感。 正常的家庭关系是这样吗? 科拉肯沉痛地闭上眼睛,事情演变成这样,之间肯定存在误会,但他该从哪里解释才好。 完了。 路指好了,沉皿盈乖乖在后面跟着,左右分别是菲尼克斯和三头犬,他们俩没选择跟科拉肯并排,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三头犬给自己找准了定位,他要回政府那边做卧底,按理来说这时候也该走了。 但他想再待一会儿,看看这到底怎么个回事。 是个人都会好奇,他本来就好奇心旺盛,这边可挖掘的信息未免太多。 三头犬对科拉肯的了解只停留在文字描述,他走在后面,抬头打量,一一对应。 疏离冷淡,漠不关心,看起来非常不耐烦,没人性,恹恹的男鬼。 三头犬刻意放缓速度,落到了他们三个之后,重新打量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儿。 视线在她和科拉肯之间徘徊,对比身高和体型,怎么看都不合理,还有那不明的连接,三头犬拧起了眉毛。 从人性角度出发,就算他救不下,离开前也得做点什么帮忙。 拐进稍显偏僻的街角,店铺建筑出现在视野,目的地就要到了。 三头犬步子迈开,不经意地与沈皿盈擦肩而过,借遮挡做了个小动作。 沉皿盈看见地上有影子拉近了距离,那三个脑袋非常好认,是新来的哥,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发呆,还没和他正式打过招呼。 她刚想偏过头开口,察觉到微妙的阴影,有人突然靠近时本能会有所反应,即使眼睛还没来得及看见,但对方带来的那种磁场微妙,能够感知到。 她忽地打了个激灵,顿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路这么宽敞,之前离得也有些社交距离,怎么走都不至于瞬间拉这么近。 不对劲。 对方的手率先靠近,似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操作了一下。 有个东西塞了过来,沉皿盈茫然,但三头犬走得更快,他短短2秒内做完了一切,神色坦然地留下了个背影。 短裤口袋里多出了个东西,沉皿盈眨眼,新队友这是什么意思? 她或许不该把两只手都戴上,这时候连想看看他放了什么都费劲,又不能喊旁边的菲尼克斯帮忙。 万一是写着房间号的小纸条,多没法解释,她莫名有直觉在提醒,新队友这方面一定很熟练。 酒馆到了。 窗户上被钉了木板,里面似乎也拉着窗帘,挡得严实,光从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情况。 大门关着,但很突兀地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俄语。 科拉肯看不懂,扭头看向其他人,因为沈皿盈正在瞄菲尼克斯,他也跟着投去了视线。 第88章 菲尼克斯双手抱胸,嗤声:“干什么,波兰人就一定会德语和俄语吗?” 沉皿盈努力摇头否定,没有那个意思,她单纯只是在想要不要让菲尼克斯帮忙,看看裤子口袋里到底是什么。 三头犬举起手:“它写的是[营业中]。” 沉皿盈眼前一亮:“你会俄语?” 三头犬:“嗯。” 菲尼克斯疑惑:“但你之前和我说的是波兰语,你不是波兰人吗?” 科拉肯意外:“不是德国人?” 他用德语打招呼,口音非常标准。 “我都会,”三头犬借着这个机会和沈皿盈搭话,他知道对方的国籍了,顺势切换中文,“我知道三国的故事。你需要联系救援吗。” 沉皿盈:“?” 以防另外两个队友察觉异样,三头犬解释:“学语言是我治疗应激创伤的手段,还能拿来和你们交流,我觉得很实用。” 有人靠打游戏,有人靠学习,雇佣兵各自有不同的起跑线。 科拉肯没有贸然行动,他在等队友的安排。 三头犬也没有动,他在等沉皿盈给个回应的暗号。 菲尼克斯果断抬腿,挨个踹了一脚,招呼他们进去看情况。 “赶紧去,我们两个外面等,你,腰带给我,”菲尼克斯挑眉,朝科拉肯摊手,“我们两个年纪最小,未来一片光明,意思是出事的话不如先死你俩。” 科拉肯:“...” 话怎么能说这么直白。 菲尼克斯:“给我,我帮忙牵。朋友你还信不过?” 科拉肯犹豫片刻,想起路上那微妙的距离感,他似乎不太适合这时候强留下。 而且菲尼克斯说得对,里面可能有埋伏或者奇美拉,不能带着人冒险。 目视他们两个的背影,菲尼克斯顺利拿到了管辖权。 眼看着沉皿盈走神,也要跟着过去,菲尼克斯抬手拽腰带,轻飘飘地把人拉了回来。 力这次从另外的方向来,沉皿盈茫然,强行被转了个身,差点栽到菲尼克斯身上,全靠他按着肩膀稳住。 菲尼克斯已经无声关注了她一路,现在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 见沉皿盈终于有反应,他打了个招呼,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腰带:“现在你是我的了,恭喜。” 第44章 沉皿盈走神的速度太快,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没注意到牵着的那头已经换了个主人。 菲尼克斯说话时在把玩转交过来的腰带,语气莫名臭屁, 神色得意。 有面罩挡着,上扬的嘴角没能露出来,但他扔掉了厚实怪物头罩,眉梢和眼尾显露着,倒是能从中窥见笑意。 更像在开玩笑, 是个友好轻松的开场。 但沉皿盈没看见。 她茫然地抬起头,两人都站着,身高差距悬殊,她努力眯起眼睛向上找,一眼看不到头。 战术马甲,胸口,然后奇怪,怎么就看不见了? 头顶上方又是熟悉无比的阴影。 自从遇到两位哥后就总这样, 他们又高又壮,沉皿盈缩脑袋夹在他们中间走, 别人乍一眼估计都看不见。 她在中间也不好过, 好像自带了两把遮阳伞, 照到太阳的次数越来越少, 吹来的风都降温,冷得她想打喷嚏。 菲尼克斯和科拉肯身高相仿,出任务时是类似的打扮与装备,又都带着面罩,这种被笼罩的感觉就更一致了。 他们两个体型上的差别倒是有一点,菲尼克斯没那么壮,但他们工作时在身上裹了好几圈东西,这就有点难估摸。 好吧,沉皿盈不找借口了,她不妨直说。 如果是这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给她看,她两边对比一下,倒是能在几秒钟内把人认出来。 不抬头的话可能要慢点。她平视的角度比较微妙,要是只能那么认的话,和艰难求生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只是单拎出来一个站旁边,没有另外的参照,一时还真难发现换了人。 xxl和xxxl当然不一样,只是对沈皿盈来讲都差不多,拿她当参照物太没价值,印象就是都很大只。 就像穷鬼对100亿和200亿之间的差距没有实感。 她在下面努力仰视,彼此靠得太近了,胸膛又过分宽阔饱满,挡着视野,都看不见对方的下巴。 脑袋呢? 老公... 不对。 菲尼克斯配合地半蹲下身子,他那精致款的眉眼太突出,瞬间表明了身份。沉皿盈及时止住,差点把人喊错。 他突然靠这么近,她有点懵,有点猜不准他想做什么。 菲尼克斯原本是半蹲,比量了一番,还是不太方便。 他应该是有些意外,嘶了一声,随即仗着裤子上绑了护膝,毫不在意地屈膝,单腿跪在地上。 绑着手铐的腰带另一头被松开,掉落在了地上,菲尼克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沉皿盈余光下意识追着腰带那头走,忽地手上一热,他的手盖了过来。她脸颊也跟着升温,便顾不上什么腰带了。 那边两个队友进去探路,他们在外面就做这个吗。 视线落在交叠的手上,沉皿盈欲言又止,神色飘忽闪躲,在想这是不是太暧昧了。 他们关系进展有这么快吗?不合适吧哥。 菲尼克斯的手指顺着勾进手铐内侧,确认型号和机关,垂眸操作,注意不在搞暧昧上。 第89章 哦,好队友,在营救。 沉皿盈得以坦然,眼神坚定了,任由他摆弄。 为了方便抠弄细小的零件,菲尼克斯特意摘下了手套,近在眼前,很难不去注意,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手。 不是科拉肯那种宽厚型,他的手指分外修长,意外地白皙,但同样不失力量感。 以及同样的... 沉皿盈稍作沉思,关注点在另外的地方:“你们指甲都修好短哦。” 菲尼克斯:“任务时因为不小心劈了指甲而不幸感染致死,听起来岂不是很丢脸。” 一天一个行业艰辛小秘闻,永远走在揭露行业黑心内幕的路上。 说这么细节,很难不怀疑有过反面案例。 菲尼克斯手上忙,话也没听:“那兔头人就是你朋友?” “嗯。” “你朋友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其实还好啦,他虽然有心理疾病,精神状态抽象,不喜欢人类,但和其他奇美拉不一样,他至少是个人。” 沉皿盈试着帮学长辩解,越说越微妙,越不自信,那兔脑袋总在午夜梦回时分出现。 她有些沉痛:“...现在好像不完全算是人了。” 她记得菲尼克斯对奇美拉的态度不怎么好,偷瞄他,有些摸不准对方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菲尼克斯漫不经心:“那你还救吗?看你这个反应,好像是出了别的意外,没想的顺利。” 他侦察可真没白学。 沉皿盈不自然地低头,最适应生存的是不断进化后的奇美拉,人与怪物基因结合的是最初版,存在寿命问题。 学长赶她离开,背后还有另外的原因,作为最初的试验体,他可能没剩多久了。 形成,成长,成熟,衰退。 进化一波又一波,它们有对应的阶段,她只顾着翻书想办法,忘了时间其实并不充裕。 就算拿到数据,她想救朋友的愿望可能也无法实现。 沉皿盈攥手,还是不甘心,还有点委屈:“那是我朋友啊。” “哦。”菲尼克斯没追问太多,让她自己思考之后想怎么办,换了个话题,“那群鸟也挺麻烦的。你偷鸟蛋惹他们生气了吧。” “不可能,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早该习惯了!” 沉皿盈愤懑,自然界就是这般弱肉强食,她每天偷几个鸟蛋吃怎么了。 菲尼克斯随口闲聊了几句,看她好像精神了不少,笑了一下,问:“好多了?” 心情低落的时候,果然还是要与人交往,不能完全沉浸在自己惨淡的世界里。 科拉肯沉默寡言,新队友还不太熟,疑似存在什么误会,不是能来说话的对象。 没想到菲尼克斯自动自觉地过来了。 沉皿盈小声应下:“你怎么想起和我聊天了?” “因为你一脸需要安慰的样子。”菲尼克斯路上观察她半天了,“刚才话那么少,看着还怪不习惯。” 他骂人的时候让人哑言,正常说话的时候,竟然也能让人哑言。 好直接的解释,沉皿盈抿起嘴,被他说得不好意思,都不知道接什么话了。 她很感动,给出了最高评价。条件优越,还这么会说,他要是能再收敛点攻击性,去做牛郎的话一定能成头牌。 菲尼克斯俯着身,动作时拉链随着晃了一下,有一抹颜色很亮眼。 沉皿盈目光随着动,是根暖黄色的羽毛。 鸟怪袭击,大家忙着撤退,他也跟着逃,但没忘乱中捡一根落下的羽毛,随手插在了拉链头的扣环里。 他真的喜欢毛茸茸。 沉皿盈突然想起,自己的猫耳发卡还在菲尼克斯哪里,对方完全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歪头看了2秒,算了,沉皿盈放弃计较。就当送他了。 “其实我以为你会把扔我们校区里面坑,”菲尼克斯对她改观,没忍住感慨,“没想到小东西你还挺有良心。” 沉皿盈:“...谢谢你哦。” 他们到底谁坑谁,她看起来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吗? 菲尼克斯:“毕竟你看着确实可疑,把我们骗进去杀也不是没可能,不要小瞧我们这行业的羁绊。” 沉皿盈:“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咔哒一声,手铐被菲尼克斯打开,沉皿盈扭了扭手腕,惊叹他还有这才能。 展示了一番撬锁解手铐的独门手艺,菲尼克斯倒是没急着立刻站起身。 他把手铐递给她拿着,随手捡起地上的腰带,反正在帮忙,不如帮到底。 沉皿盈没好意思动队友们的腰带,拿了自己的当道具,还好她裤子型号算合身,不是特别碍事。 她拎着突然塞来的手铐,疑惑为什么要给她,身子忽地不太敢动,感受到了靠近的磁场。 菲尼克斯的胳膊已经隔空揽过了她的腰,手指尖穿入、勾起短裤上的环,漂亮的大手捏着腰带,一个个地穿了进去,在帮她系腰带。 未免太到位。 菲尼克斯将腰带系好,停顿片刻,回顾这种感觉,若有所思:“有点像换装游戏。” 沉皿盈:“?你怎么什么游戏都玩?” 她还以为纯战场联机竞技类那种。 菲尼克斯:“小瞧我。” 沉皿盈捏着下巴,迟疑,尝试对暗号:“那粉色小花..” “事先说好,你不要骚扰三头犬,”菲尼克斯有必要提醒,不是所有队友都能拿来欺负,“我们就这一个处事圆滑,和政府能打交道,情报也灵通的。” 第90章 对方和他们这两个刺头不一样,目前来讲,算珍惜人才。 要是因为队内骚扰而退队,那说出去也太丢脸了。 沉皿盈乖乖应下,突然想起三头犬塞给了她个东西,现在手能自由行动,终于能看看是什么。 可能是看她可怜,特意留了能帮忙的。 后来还用中文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三头犬先生真是个好人。 掏口袋,沉皿盈摸到了个小盒子,拿出来,努力读上面的英文。 三头犬给的是 高剂量军用止疼麻醉剂。 量大,管够。 哪里不对。 菲尼克斯看得真切,陷入了思索。 沉皿盈艰难地读明白了,这东西越看越不像什么好话,使用场景莫名其妙。 她沉默半响,有个问题:“你们...一般什么时候用?” 菲尼克斯:“这个剂量,应该是断胳膊断腿,抽大动脉出来当止血绷带用的时候吧。” 沉皿盈:“他为什么觉得我会有抽大动脉出来的机会。” 菲尼克斯:“我觉得他的意思可能不是那个。” 两人双双沉默。 “你,”菲尼克斯也意识到她和科拉肯之间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回去要不要跟我走,我在隔壁。” 第45章 高剂量止疼麻醉剂, 注射后可放心抽出大动脉打个结,极限军用版。 不需要考虑感染问题。 因为,感染, 是活人要考虑的事情。 三头犬一路都在无声打量他们三个人的状况, 他为人圆滑,自认自己刚入队不适合讲太多,礼貌地没有贸然开口。 但他背地想到哪里去了, 暂时无从得知。 应该很现实。 现实到有些残酷的那种。 这东西塞来的太是时候, 至少菲尼克斯和沈皿盈眼皮在跳, 他们两个年轻人对互联网充满好奇, 身边还是能耳濡目染的好环境, 知识储备量可不少。 不能细想,越想越感觉使用场景不正经。 菲尼克斯依旧还单腿跪在地上, 他向来话多, 这次难得消停下来,竖起一只手, 在沈皿盈无神的注视下比量了起来。 精准起见,他还闭上了一只眼睛, 竖起来的手忽远忽近, 认真比较。 当狙击手时都没这么一本正经。 沉皿盈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 默默地抱住了自己, 直觉告诉她,对方绝对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每遇到个巨人朋友,她就要遭遇类似的经历。 眼神没有恶意, 单纯是好奇,但也够让人不自在的。 菲尼克斯在想她有没有自己的狙击枪高。 刚才帮忙系腰带的时候就隐约注意到了,他单手摊开,好像能完全盖住她的小腹。 总感觉没有他的枪宽,他战场上的好伙伴都比她健康。 菲尼克斯讶异:“你营养不良?” 沉皿盈:“...不,我吃很好。” 还能捏起小肚子上的软肉,她很健康。 骨架大小是天生的,她倒是也想再把自己放大一点,当初学院征集科研议题方向,她满怀期待地写了[超级战士血清]上去。 导师觉得很有创新意义,首先排除了这项提议。 学术黑话:十分创新,领域首例=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一坨屎。 奇美拉都能出现,凭什么超级战士血清不行。 虽然成品轮不到她,但她能做试验品啊,万一捡到便宜了呢。 哦,沉皿盈似乎悟了,她学长估计也是那么想的,他有极强的寻死倾向,所以义无反顾地就加入了导师的团队。 简直就是个能帮人实现梦想的好地方。 菲尼克斯连着比较了好几下,他也是才注意到这个事情,越比量越觉得神奇,感觉像是在看迷你人类。 虽说他这个子看谁都是个小不点。哦。除了那个德国佬。 这么缩小精致版的还是第一次。 比那群脑子有坑的同事有意思,还是小女孩儿更可爱。 菲尼克斯提议都认真了不少,又问了一遍,目光暗含期待:“要不要跟我走,顺便带上你别的衣服?” 沉皿盈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第一次问,更多的是关怀,身上闪烁着友情的光辉,能看出来是担心她。 第二次问,不对劲,他好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玩具,指定有另外目的,不可告人那种。 沉皿盈攥住止痛剂,这东西给得可真是时候,提防:“我跟你去隔壁干什么?” 菲尼克斯:“玩换装搭配小游戏。求你了,让我玩一下吧,这破地方断网,也没电脑,我一点游戏都玩不了,快憋死了。” 沉皿盈:“别说那变态的话了。” 但也是个有点意思的提议,沉皿盈若有所思,有个事要确认。 “那你有底气打过他吗?”她捏着下巴问,“如果他破门而入,要跟你打架的话。” 考验他们友情的时刻到了。 如果友情经不住考验,那就要考验他们的硬实力了。 能问出这种隔壁老王的话,菲尼克斯看起来挺有底气,他说不定业务能力也十分出众? 这人成天骂骂咧咧拉仇恨,到现在还活的很健全,一定有他的超能力。比如超能打架。 菲尼克斯低头拉医疗包,在里面翻了两下,把他的止痛剂也递了过来。 第91章 菲尼克斯:“送你。” 沉皿盈:“...” 菲尼克斯:“加油,小东西。” 沉皿盈冷脸:“你喊谁小东西呢。” 菲尼克斯站起了身,一堵高墙拔地而起,笼罩在阴影下,让人眼前一黑。 吹来的暖风瞬间变冷风,沉皿盈打了个喷嚏,抬头仰望,随即心虚地别开视线。 没事了。 “我打不过,但你也太弱了,”菲尼克斯眼神瞥过她的胳膊和腿,一点锻炼痕迹都没有,明显虚得要死,“考虑训练吗?” 沉皿盈眼神闪躲,这话一出口,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疑似教官的不明压力。 体侧都没门,还训练。 搞学术的何必体修,她学的是兽医没错,但她也就能治治小猫小狗小仓鼠,按不住,多打几针狂犬疫苗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沉皿盈还是有瞬间的动摇,问:“训练了能打得过你们吗?” 头顶一沉,跟山压过来没有区别,菲尼克斯单手反扣住了她的脑袋,沉皿盈挣了两下,没挣开。 菲尼克斯冷言冷语:“做梦吧,鼹鼠顶个头都比你力气大。” 谁说英语没有攻击性,这人用得明明很歹毒。 沉皿盈只好放弃这痴人说梦的愿望,把[打得雇佣兵下跪向我求饶]加入睡前妄想清单,和[导师向我下跪夸我才是学术大牛]并排放。 她垂头丧气,左手拿手铐,右手托药剂x2 ,怪惨淡,菲尼克斯还以为她是在为未来绝望。 “虽然那个德国佬看着确实不像好人,黑脸的时候很像有暴力倾向,看谁都是傲慢蔑视的眼神,搭话也不回...”越骂越爽,菲尼克斯差点没止住,“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从队友的角度出发,阐述对科拉肯的印象与评价,菲尼克斯觉得她可以试着放心。 他肯定:“人还行。” 他们认识得也算久,刚接触时容易留下不妙的印象,时间长了就能发现和想的不太一样。 不搭理人,但聚众聊八卦时能看见他也在角落里。 冷脸,但东西坏了需要帮忙,他会顺手修。 话少,但出任务的时候靠谱,跟着科拉肯组队,存活概率都比别的大。 上次在校区里被围堵,也是科拉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特意把他拽了出来。 就是拖着个画风不搭的行李箱,莫名其妙,菲尼克斯明白过来了,原来那时候这两人就认识了。 “放心吧,他不是会把队友扔出去卖的畜生,”菲尼克斯给出最高评价,“而且人也蛮有底线。” 指明可以赛博下海当头牌大赚特赚,态度始终坚决,从未出现在直播间,甚至是附近几百米范围内。 也没见对方跟异性说过话,同性也一样。 要不是菲尼克斯眼神好,瞄见过dvd一角,差点就以为他不喜欢人类了。 嗤,德国佬。 沉皿盈听到个很不得了的副业,磕巴:“你们这行...太复杂了。” 离谱。 但回想了下老公哥那个身材和体型,沉皿盈面色凝重,竟觉得合理,他做雇佣兵实在屈才。 偷瞥菲尼克斯,真难得听他跟人讲这些,托他的福,沉皿盈对科拉肯的认识更多了点。 有所触动,沉皿盈朝菲尼克斯那儿迈出半步,拉进距离,想再说些什么。 风吹起发丝,她抿起嘴,神情认真,目光微动。 “什...” 话不好意思地卡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真的很想知道:“什么类型的dvd ?” “这不是我想表达的重点。”菲尼克斯忘了。 “哦,”沉皿盈失望,碾了碾脚尖,手里还拿着他给的止痛剂,“让我放心,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以防万一。” 菲尼克斯并不能完全确定,他拍了拍沉皿盈的肩膀,友情提醒:“这个剂量对你太超标,两针一起打,死得更快,想自杀的时候可以拿去用。” 把救命的东西送给她拿去自杀,这就是友情吗,真是好样的。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沉皿盈对科拉肯的印象其实没有那么差。 要是认定他纯坏人,夹杂恶意,她真的会把人骗进校区,让他原地变成兔子们的麻辣章鱼头。 现在又有了他朋友的看法,她舒了口气,似乎可以再大胆一点了。 “从见第一面起我就想说了,”沉皿盈觉得自己算得上坦率主动了,结果菲尼克斯更厉害,“你这人说话有时候都好直白哦。” 想怎么处理数据,想怎么处理她,直言不讳。 还有这时候找她搭话,承认之前不信任她,之类的。 菲尼克斯:“这行死得快,犹豫就会后悔,我可不立[这次任务结束就xxx]的flag。” 他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自我满足在先的类型。 沉皿盈被他说动,结合她这半年来的经历,这话很有道理。 她一直很想和导师说点什么,犹犹豫豫着没能开口,结果他在还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就死了。 虚归虚,但也不该那么快。好在死因是他杀,说出去比猝死好听。 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只剩个疑似骚扰的临终短信,她跟手机屏幕大眼瞪小眼。 还有大家长。 断网大半年,没有信号,沉皿盈没法跟他发消息,她偶尔发呆的时候会想,好像还一直没讲过自己非要出国的理由。 第92章 要是倒霉地死在这里,在家长心里,她该不会一辈子都是说着[因为国外兽更大] ,因此义无反顾离家,那种莫名其妙的孩子吧。 不要啊! 不是这样的啊! 沉皿盈都不敢想,这要是在老家帮她办葬礼,她妈妈爸擦着眼泪,会怎么和来宾讲。 她错了,她还是不够坦率,不如果断地白给。 沉皿盈握拳,坚定了:“谢谢你,波波。” 菲尼克斯才意识到是在喊他:“什么波?” 沉皿盈:“给你起的昵称,朋友特权。” 菲尼克斯思索这名字是为什么。 清了清嗓,沉皿盈活学活用,拿他练习:“一开始不信任我,说明你很有警惕心,这是个好品质。之后告诉我你的想法,很坦率真诚。” “你还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来安慰我,你真是个细腻的人。”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话。” “私服有品位,机车服很帅。还有,你骂人很有文采!” 一句接一句,没停顿,没给插话的机会,给菲尼克斯说得不自在了。 他转移话题:“那换装游戏...” 沉皿盈:“今天不行,我有事要忙。” 菲尼克斯:“哦。” 嗯? 她是不是没彻底否定? “我猜这么点时间,你肯定记不住我的全名,所以我先介绍三分之一好了,”沉皿盈把东西放在一起,腾了只手出来,和他握手,“我姓沉,谐音神,你可以喊我god 。”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握手:“好的,粉色小花。” 她是不是不知道波兰人特信仰宗教。 这名字听着就萎。 菲尼克斯想了想,还是算了,懒得解释这名字的糟糕,估计也不会有人这么喊。 他低头打量,她在嘿嘿傻乐,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朋友就是该骂的时候骂,该说好话的时候说好话。 以及对朋友的对象颇为照顾。 然后把她照顾成自己的朋友。 虽说这两人关系微妙,菲尼克斯疑惑地盘算了几次,都跟常规的那种不太一样。 现在是个机会,那他问了:“你们什么关系?” “不知道,”沉皿盈有了新打算,笑得眯起了眼睛,“不过我不拧巴了,这个问题,我今天就要处理。” “哦。” 菲尼克斯停顿了一会儿,但这次没完全跳过上个话题,有点在意:“你喜欢他?” 沉皿盈回答得很坦然:“喜欢的类型。” “哦。” 她沉声,语气确定,不夹带一丝谎言:“我喜欢脂包肌。” “...我以为你要说点更内在的东西。”菲尼克斯被哽了一下。 “但具体怎么样,值不值得,我还要确认一下。” 菲尼克斯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侧过头,岔开话题:“说起来,他们好慢啊,不会死里面了吧。” 本来没想说这么多话,想着估计也就是个解手铐的时间,那两人倒是没辜负期望,留出了极其充裕的时间。 怎么,故意给他营造机会? 沉皿盈转身看过去,门上写着[营业中] ,里面还依稀有在说话的声音,那她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想起菲尼克斯讲过,老公哥死守底线,那他们还是别等着了,有必要进去帮忙。 “估计被店长他们扣住了,我们去救他们吧。”沉皿盈把药剂放进裤子口袋里,示意菲尼克斯一起。 菲尼克斯疑惑:“酒馆店长?” 什么店长那么可怕,能把两个职业雇佣兵压制住,还得他们去救。 沉皿盈:“不。” 菲尼克斯:“什么不?” 沉皿盈:“不是酒馆。” 菲尼克斯:“?那是啥?” 沉皿盈:“鸭店。” “你,”深吸一口气,菲尼克斯真是小看她了,“你之前在这里打工?” 不然你觉得她的资料哪里来,光靠互联网吗。 夸他们两个肯定能当头牌,是她最真诚的夸赞,代表她的最高肯定,她有身为鸭店hr的独特眼光。 第46章 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家的孩子...哦,听妈妈爸的语气,他当年过得应该挺大富大贵,滋润得很,但这根本轮不到她。 大人, 时代变了,大清亡了。 还是得灰头土脸的和人生搏斗。 但既然她已经偏要吵着出去了,不想处处都依赖家长,沉皿盈跟他吹嘘自己从小独立,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您就躲好吧, 孩子现在大了, 能自己做事挣钱。 怎么就不能边打工边念书了? 当然是合法的了,当然没有学坏了,她这么一个从小乖巧懂事听话的三好学生,怎么可能做不正规的事。 握拳, 沉皿盈要自力更生,不然物价太贵了, 连火腿肠都吃不起。 这么一想,导师他人有时候也挺好,至少承包了她在校期间的饮品,瞥见她从办公室里摸矿泉水牛奶咖啡回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怪会发福利。 总之,先将利用发挥到极致。 寝室楼后面有个偏僻小角落,是个耕种好地方。 血脉觉醒,这么好的地,种什么花,种地啊! 事实证明, 她当时的念头实在拍案叫绝,强而有力地拯救了未来的自己,没让她营养不良地病死。 第93章 从万能的商人王老板那里买到植物种子,附赠贴心小工具,肥料以及使用说明书。 看她不容易,他还顺手送了捆火腿肠,然后潇洒地挥挥手,背着哆啦b梦的包走了。 老乡每次来交易都带着黑口罩,看不见全脸,但瞧着年轻亲切,他人真好。 不过菜长出来需要时间,这期间总不能啃草。 好在奇妙的命运使然,沉皿盈前脚还在思索怎么搞点伙食费,后脚就找到个全是火腿肠的地方。 店长是个高大的斯拉夫男人,沉皿盈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吧台里面无所事事地调酒。 听她说要应聘打工,店长说店员不招女的,耷拉眼睛抬头,一顿,视线缓缓下移,在看清楚形象后手吓得一抖,半瓶子生命之水怼了进去。 被小心翼翼地迎到沙发上坐着,店里一群壮汉围着她,坐旁边的,蹲地上的,后面站着的,一堆人面色微妙,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大致意思是,小女孩儿你误会了,这里不怎么正规,你别想不开。 口音太重了,听得头痛。 期间还时不时交头接耳,用他们母语说什么悄悄话。仔细一听,说的俄语。 听不懂,但亲切。 大家都是达瓦里氏的交情,出门在外谋生不容易。 请招我。工资高于行业最低时薪,兼职时间保证灵活可调,因为还要上课。 不然举报你们。 可能俄罗斯人真的就生性不爱笑吧。 但人还挺好的,沉皿盈捧着碗、在他们开业时分站门口乞讨的第4天,他们松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和舍友的交涉有关。 舍友姐姐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毛子哥们的酒馆门口打工,虽然他们不发工资,但他们的客人心地善良,给了100美元工资,还问她要不要跟她回家。 帮她留个门,她回去用这100美元给舍友姐姐带好吃的回去。 舍友姐姐很感动,要了个地址。 隔天再去,老板同意了,就是他当时鼻青脸肿,酒馆的墙还塌了一块。 不清楚,喝多摔了吧。 沉皿盈很坦然,她只是端端盘子洗洗碗,挣得是干净打工钱,没有做不正规的事情,最多就是戴上店里的猫耳发卡。 不正规的另有其人。 听起来太危险了,菲尼克斯贴近躲在沈皿盈后面走,让她开路,警惕十足,其实都不想来救队友。 他们陨了就陨了吧,但他年轻,同时颇有姿色,被一群男男女女缠着烦得要死,他不想做倒霉蛋。 都来当雇佣兵了,怎么还能遇到这事。 菲尼克斯枪都顾不上端,双手按住沉皿盈的肩膀,跟在后面走小碎步,很希望她能保护他。 这两个人从门口走进来,体型和站位不符,行动也很不太能对应身份,店里的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菲尼克斯当场拽紧面罩,很想下蹲,完全躲在沈皿盈的身后,最好他们都看不见自己。 做不到。 小女孩儿太单薄,他坐地上躲都没用,一点挡不住。 “ ...你推我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不至于啦。”沉皿盈只感觉肩膀好沉重,也不知道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店里的人还在看他们,都是熟人,她举起手,很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同事们站着,手里扛着珍藏的ak和火箭筒,刚刚他们拿这些东西恐吓进来的雇佣兵。 现在两个雇佣兵在沙发上坐着,动作略显拘谨,一言不发。 被一群陌生人围着,科拉肯神色飘忽,双手搭在膝盖上,神志断线了几分钟。 有新来的队友出面,他放空得很顺利。 目光直视前方,突然瞧见了走进来的身影,笑容明媚,浑身发着光,科拉肯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萎靡不振的模样好了点。 他没挪开视线,单这么看的话,突然没那么焦虑了。 沉皿盈挥手挥得自然,手腕上没有拷锁的痕迹,腰带也回归原位,科拉肯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个放心交给菲尼克斯的原因,如他所料,对方果然帮忙解开了。 不然先前那情况实在微妙奇怪,哪里有靠手铐维系关系的家庭?指定和正常不搭边。 但另一方太主动了,搞得他继续也不是,想制止又想不到办法,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好在有菲尼克斯。 自己不行的时候,让朋友上。科拉肯似乎找到了朋友的妙用。 沉皿盈走到他们身边,深入人群中心,瞬间就被意外的店员同事们围住。 扒着她的背后灵还是没能甩掉,反倒粘得更紧,沉皿盈快直不起腰,感觉个头都被压矮了几公分。 这就是和这家伙做朋友的代价吗,他到底在怕什么。 光靠自己赶没有用,她抬不起头,试图向另外两位队友寻求帮助。 在科拉肯眼前挥挥手,难得又能瞧见他的眼睛,但他只是抬眼看她,睫毛眨了两下,没说话。 老公哥向来沉默寡言,沉皿盈倒也习惯了。 她把希望寄托于圆滑的新队友,三头犬应该很会看时机。暂且不提止痛剂的事情。 说起来,三个脑袋,应该看哪头的眼睛? 三头犬接收到了沉皿盈的讯号,但他也没有说话,两人安静得有点异常了。 沉皿盈疑惑:“你们俩怎么了?” 第94章 三头犬咳了咳。 旁边的店长立即制止:“等等,妹你先别急,我在面试。”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为什么你才见他们第一面就这样,你当时可不是这样对我的。”沉皿盈眼神怨念。 店长的熊爪想按她的头,让他们彼此都忘记当初的事情,但沉皿盈的脑袋被菲尼克斯的马甲装备抵着,他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又一个好苗子。 平时遇不到,一遇就三个。 店长沉声:“这位是?” 沉皿盈双手抱胸,虽然个子矮,但心情不爽,露出了仿佛俯视他的眼神:“没门。” 三头犬叹气,稍稍地掀起了点头罩。 刚进来就被团团围住,满是火药味。 要不是他拦着,主动站出来交涉、说明来意,现在要么是已经打了起来,要么就是他俩装备早就被扒了。 尤其是科拉肯。 因为这些人的注意根本不在拾取装备上,那堆装备太累赘,影响他们全面观察。 他们看科拉肯的眼神非常不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的体型,惊异中带着肯定,窃窃私语,眼冒绿光。 就和当年公司那群人眼睛里的光芒一样。 他们不放人出去,三头犬只能想个办法拖延时间,希望外面两个能进来帮忙。 那孩子不是说和这群是朋友吗。 沉皿盈还在疑惑他们怎么回事,就看见三头犬单手掀开头罩,露出了下巴的一角,另一只手抵着嘴唇,吐了个东西出来。 看清楚是什么,她脸色大变,看他的眼神彻底不对了。 一只樱桃梗编的小熊。 太过出众,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才华,一群店员没忍住为他鼓掌。 沉皿盈悄悄曲起手肘,向后用力怼,菲尼克斯事先的提醒好像在戏弄她:“他怎么回事?我去骚扰他吗?我吗?” 他用舌头给樱桃梗编成了一只小熊,太专业了,你们应该担心这人会不会骚扰她才对。 三头犬交出了作业,少了他分担,科拉肯顿时承受了全部的注视。 压力颇大,他只好默默低头,掀起面罩一角。 不太行,最多打个结。 沉皿盈倒吸一口冷气,有点诧异,看老公哥的眼神顿时也变了。 而科拉肯站起了身。 他有点承受不住他们异样的目光了。 个子高体型壮,人们时常避着走,不敢靠近,但有些时候也是好事。比如说躲避不想沾上的麻烦。 这群人没放过他,店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就像看天资聪颖的接班人。 “好好学,你一定能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头人物,头牌啊!” 科拉肯:“...” 不太对,怎么和以往的规律不一样。 她朋友怎么和她一个性格。 科拉肯有点僵,他其实很想在沈皿盈的朋友面前好好表现,毕竟是她的友人,而且他不久前还黑脸吓到了人家,拿手铐的动作也很不是东西。 但这未免也太。 他怎么最近都没有遇到标准的社交情境。 三头犬也跟着站了起来,沉皿盈还在用微妙的注视打量科拉肯,但顺手揪下了菲尼克斯的手,把他甩给了三头犬。 那边一米八,比她有安全感,能挡住。 可别再压着她了。 她在重塑对老公哥的印象。 三头犬侧身,接收到了队友,这人平时骂骂咧咧的不行,踏足进店后瞬间变弱,眼神左右扫视,躲避偷感十足,一点气势都没有。 往常不早该骂了吗。 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了:“你这应激状况还没好啊。放心吧,这里没有想追着你跑的成熟女性。有的话我也不会留给你。” 三头犬眯起眼睛,他总感觉这人跟科拉肯混在一起不简单,甚至还跟那家伙一起粘着那女孩子。 进来的时候搭着肩膀,这不是能跟异性身体接触吗。 嗯?所以这家伙因此走向极端了吗?所以变成了会对娇小可爱的女孩有好感? 很惆怅。 干雇佣兵这行的,果然很多都是变态。 第47章 变态。 真的好多变态。 沉皿盈站在酒馆里,弱弱地抿起嘴,环顾四周,总感觉这里不是酒馆,是变态的老巢。 这地方之前的营业就不怎么正规,干着别样的勾当,同事们各个不仅话说得好听,还都很有活。 具体什么活你别问。 她就是个擦盘子的, 偶尔后厨做点炭烤小香肠, 并不加入其中, 一开始不适应没关系, 多干几天就熟视无睹了。 环境的影响就是潜移默化,渐渐都忘了他们是变态。 后来聊得太顺畅丝滑投机,她自己好像不经意地受到了影响,腌入了味儿,言行举止也变成了变态。 导师让她晚上留实验室加班,说会有补贴。 她说好, 你愿意多少钱一晚? 他们完成了交易。事后导师越看越哪里奇怪,深思熟虑之下,顺手删掉了这段聊天记录。 导师耐心讲这个课题和任务该怎么做。 她张嘴就来,导师您的每次指导都让我很难忘,和导师一起写什么感觉都能发表。 没办法, 职业病,耳濡目染。 连导师都不再喊她小莎士比亚了, 那个摘眼镜捏眉心的难受样子,他应该想喊她莎比。 眼力见也是兼职工作所需技能的一环。 第95章 沉皿盈注意到他眼镜上落了灰, 从口袋里摸出个方形的擦镜片湿巾,撕开, 说我帮您戴...擦。 好在身为教授的教养制止了他。 现在终于有了新伙伴,接触到现在,寻思其实也都是还挺好的人,沉皿盈眼前一亮,她终于回归了正常人的交际圈。 这么一看,还是变态。 什么不正经游戏都玩的,能把樱桃梗勾成小熊的,就算勾不成也能轻轻松松打个结的。 另外那两个就算了,他俩从开始就没给她留下和[乖]、[质朴]相关的印象,沉皿盈猜他们应该背地里玩很大,尤其是技巧类选手。 但老公哥,你怎么回事,你真的是修理工啊。 沉皿盈真是看错他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按理来讲,这人沉默闷葫芦,又有先天体格子优势,一看就跟技巧型不搭边。 一身力气没处使,一声不吭就是干。 这不对啊。 打个结,怎么做到的?沉皿盈竟然很想跟他问些经验。她当初好奇,上课也学,回寝室也学,舌头抽筋了都没学会。 舍友在旁边织围巾,没事干,陪着试了半个小时,成功了。 她苦学了两个星期,虽然没成功,但也收获了口腔溃疡。 同事们说算了,你别自己悟了,要不我们嘴对嘴传授经验。 算了。 挺好,老公哥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只要稍作努力,一定能成头牌。 沉皿盈闭眼,沉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快回神,她来是给自己补充物资,不是给店补充物资。 这群人竟然没回俄罗斯,这点倒是让人意外,沉皿盈跟他们聊了几句,大致了解了点情况。 怪物爆发,这地方不适合再搞以前的业务,机会难得,他们原地开启了大厅组队的打怪求生模式。 装备齐全,也不知道他们的面罩都从哪里批发,说戴就戴。 斯拉夫风情,很正,很对味。 “我之前就是在这里打工。这是毛子哥,”沉皿盈体贴地跟队友解释,左手握拳握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抽出,形象地打了个比方,“放心吧,他们说前不久上岸了,上岸,你懂吧。” 那已经是过去时的业务了。 惴惴不安的三位哥大可放心,他们的清白能保住。 科拉肯:“上岸?” 沉皿盈:“在中文里是个很美好的词汇。” 蛮新奇特别的说法,科拉肯点头,略微低头看他们,犹豫片刻,还想再努力一下。 和家庭成员的朋友打好关系,也是要做的一部分。 科拉肯在焦虑中尝试,社交礼仪,对其新变化给出贺喜。 由于过分认真,他的脸显得极其阴沉,声音压低,口音同样不好惹,有点像在嘲讽:“恭喜上岸。” 毛子哥们很感动,冒出了一连串陌生的俄语,什么苏卡,什么不列。 沉皿盈哑言,有点感觉不太对劲。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怎么效果拉这么大? 被臭骂了一顿,好在科拉肯听不懂,他低头看向沉皿盈,她的行李箱里装了本俄语书,应该比他强。 三头犬深吸一口气,没说话,在旁边压低存在感。 沉皿盈在努力辨认。 半分钟之后,她摇头,俄语勾8听力还是太难,超纲了,她听不懂。 沉皿盈感到灰心,她跟着俄罗斯本地人学,怎么还没学明白。 “没学过,书上好像没有这些例句。”沉皿盈垂头丧气。 当然没有了,她的书是《文明俄语交流3000句》,不包括不文明的部分。那个要另买。 但现在不是去买来学的好时机,沉皿盈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 她来,一方面是想看他们在不在,其实都没报太大的希望,最重要是补货。 沉皿盈清了清嗓,朝店长他们摊开手,自信地说出了一句蹩脚俄语。 “ пpe3epвatnв (套), пoжaлyncta (请) .” 话音刚落,骂声戛然而止,空气都凝重了。 于是三头犬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看菲尼克斯的眼神都隐约带着不齿,和那女孩儿接触的动作一点不回避,这家伙心里指定有鬼,他在想为什么身边会有洛丽塔癖好的同僚。 光顾着鄙视菲尼克斯,好险忘了另一个。 现在好了,两个,怪不得他们两个能组队当朋友,爱好都一样呗。 凶狠的骂声瞬间停下,科拉肯松了口气,应该是沉皿盈帮他解了围,感动涌上心头。 她人真好。 店长缓缓吐了口浊气,挑眉:“你要多少?” 沉皿盈想了想:“最后那个月的工资还没结,全换了吧。” 为什么要那么多? 高大的店员们眯起眼睛,集体看向另外站着的那三个雇佣兵,手里的枪蓄势待发。 店长:“哪个?” 他特意换上了俄语加密,以防对面作弊。 但三头犬听明白了,他这一刻简直想为自己的刻苦鼓掌,会俄语真好,会俄语真好,俄语遍布天涯海角。 三头犬没有犹豫,食指指向科拉肯,率先指认,想这么做很久了。 菲尼克斯虽然听不懂俄语,可对面目光不善,这些人不是同行,但气势和形象胜似同行,他又不是傻子,没有挨揍的癖好,毫不留情地也跟着指向科拉肯。 第96章 压力再次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科拉肯很不自在。 为什么又看他,他也没再说话啊? 竟然是这个好苗子,店长心情复杂:“小子,要多大的,应有尽有,想好再说。” 科拉肯:“...” 好强的压迫感。 当事人在想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具体又指什么,这个问题来得突然,科拉肯脑子没太转开。 科拉肯不说话,但没关系,说着“我知道”,沉皿盈两只手的食指拉开,比划了两下。 越瞥越不对劲,科拉肯眼皮在跳,没忍住倒吸口气,有个不详的预感。 菲尼克斯真情实感:“厉害。” 三头犬暗暗握拳,他帮对了。 店长狠狠地瞪了科拉肯一眼,嘴里嘟囔复杂的俄语俚语,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店另外的招牌被这家伙骗走了。 但,即使现在看着不顺眼了,他还是觉得这家伙是入行的好苗子。 早几个月前遇到该多好。 沉皿盈拿到了一沓子想要的东西,无视同事们怅然的目光,她走到三位队友身边,认真算了算,挨个发放,好像在发巧克力。 同事:“?” 科拉肯脑子宕机,都不知道自己机械地抬手,习惯性地把东西接过。 菲尼克斯向来不在乎太多,很坦然,往包里塞。 三头犬在心里唾弃这两个人,开始搞不懂他们相处模式是个什么,直到他的视野里也冒出了只手,目光下垂,不免哑言了片刻。 他不是没牵过女人的手,说实话,不少,但这个尺寸的似乎还是头一次遇见。 手腕细,手掌很小巧,显得拿什么都大。 指甲也修得很乖,干干净净,看着很规矩。 刚从菲尼克斯那儿听说了是上大学的年纪,但还是像小孩儿,一点坏事都不做的那种。 亚洲女孩儿的年纪本来就难猜,这孩子好像格外突出。 三头犬多看了两眼,嗯,内心毫无波动,果然他还没有到跟糟糕爱好沦为一谈的地步。 他喜欢那种。手指修长,柔软中有力,长指甲,涂上指甲油。那种有情趣。 小女孩儿什么都不懂,没有吸引力。 见三头犬没有反应,沉皿盈歪头,跟他晃了晃手,想把小方片们给他。 三头犬:“...” 且慢。不对。她拿的什么。 俄语名字,听见了。俄语标签,看见了。 知道是什么,但还是想问是什么,三头犬动作有些僵,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问题是为什么还要给他? 还是没有动,沉皿盈想起他好像比另外两个队友成熟得多,年纪似乎也更大,若有所思,便把手收回,埋头在剩下的那些里重新挑。 她换了捧不一样的,又递了过去,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不喜欢草莓味的,那这个行吗。” 这是巧克力吗。 “巧克力的没有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要给我,”三头犬没敢接,他很怕自己被算进坏人的行列,委婉地解释,“我一会儿回基地去。” 沉皿盈很坦然:“见面礼,你之前不是说又可以当止血绷带,又可以装水,很有用吗。” “你们出任务好像很危险,如果能关键时刻拿来救命就好啦,工作辛苦了。” 女孩儿要努力仰头看他,笑起来眉眼弯弯,说的反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回。 轻声道谢,三头犬终于接过,一时间心情竟很复杂。 他头罩下的眼睛瞧着她动,她分好了东西后没多停留,似乎也没有再跟他闲聊的时间,走过去和店长他们打探情报。 他们在这儿生活了半年,有另外的物资。 “羊?”沉皿盈重复,还真没见到过,“这附近有羊奇美拉?” 沉皿盈捏着下巴深思,一开始在疑惑羊奇美拉是什么,怎么学校里没有,渐渐的,她抿起嘴,看他们的眼神欲言又止。 第48章 提到羊一般会想到什么,羊排羊汤羊鞭羊肉串,正常来讲没毛病。 但这里不正常。 不正常的不止是羊奇美拉,还有沉皿盈的脑子, 她实在见多识广(指互联网畅游), 又在这个地方打过工,小小的脑子塞满了另外的知识。 修女与鱼,水手与羊。 熟悉的句式又来了。 沉皿盈没忍住往同事们那边看, 各个壮实威猛, 抗沉重的火箭筒像抗塑料玩具, 一看就很有力气没处使, 精力旺盛的要天天揍沙包发泄。 把羊当物资,什,什么方面的物资? 不对。 她看他们的视线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坦然大方了, 视线渐渐稍有闪躲, 没有和他们对视的勇气。 沉皿盈的表情很复杂,想说点什么,觉着不合适又堪堪止住,微微张开的嘴再次合上,嘴唇抿起,不好意思但又偷偷瞄他们,很快地收回注目,面色纠结地皱了下脸,经历了一番辛苦的心理斗争。 三头犬的视线下意识地追着她走,将这段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很少能见到表情这么生动的女孩儿。 他捏着以不明来路放到手里的小方片们,还没这么被递过这东西,年轻人可爱得有意思,怪有活力。 莫名怅然,感觉自己老了。 攥紧拳头,沉皿盈艰难地做出了抉择,侧着脸,咬了咬牙,给彼此台阶下。 她磕巴了一下,声音有点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我们还是朋友。” 第97章 “ ...”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微变,都是知识丰富的成年男性,似乎都很快地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三头犬遮挡下的目光愈发微妙,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和表达已经变这么开放了吗? 毛子哥大声呵斥,清白本来就不多,差点被她全搞没:“你到底想哪里去了!” 沉皿盈:“啊?不是吗?那太好了!” 仿佛劫后余生那般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她在这里耳濡目染学到了太多。 同事们岌岌可危的形象是保住了,但沉皿盈的形象可能并非如此,另类的专业素养更上一层,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另有其人。 “原来外面还有其他的奇美拉吗,”无视他们微妙的眼神,沉皿盈很快好奇起了其他,“我在学校没见过羊诶,还以为只有那么几种。” 物种可真是比她的丰富。 兔子奇美拉能变成兔头人,鸟奇美拉基因多样千变万化,蜘蛛奇美拉在人体中产卵并能组合尸块,鱼奇美拉能钓人... 那羊奇美拉有什么特点? 沉皿盈好奇打探,她没什么危机感,怪物爆发后,感觉她的人生和求生不搭边,更像在集宝o梦图鉴。 毛子哥大致给她比划,反正她对这附近也算熟,凭空画地图指:“有片小林子,出没在那里,但偶尔也会有自己往街里跑的,看着和普通的羊差不多。甚至就像普通的羊。” 沉皿盈眼前一亮:“口感?” 毛子哥比了个大拇指:“口感也一样。” 那太好了,沉皿盈不会放过能改善伙食的机会。 学校里的品种她吃腻了,也是时候换个菜谱了。 当然,不止是为了自己。麻辣兔头是个意外,鸟蛋也没掏成,她还没来得及请新队友吃饭。 彼此之间估计还有些矛盾没解开,不过没关系,她有独特的饭桌文化,很能缓解气氛, 沉皿盈看向科拉肯,火速地又在回去前加了个活动:“那我们去抓羊吧!” “要帮忙吗,不然光是你们可得小心,别着了道,”店长提醒,“虽然形象和正常的羊一样,但那东西有奇怪的能力,很怪异,所以我们猜也是怪物的一种。 ” “什么能力?” “它能勾起内心深处的渴望,变换成你想要的事物的样子,迷惑你,然后把人引导林子里面下手。” 哦,沉皿盈懂了,内心深处的渴望,没有人渴望工作加班,所以同事们能守住最后的清白。 听起来他们对此很自信,不怎么受影响,沉皿盈感到神奇:“真对你们无效啊?” 和无效差不多,很难被骗。 毕竟他们渴望ak火箭筒坦克轰炸机,对火力的渴望胜过一切,但这些东西又不会长腿跑。 很好很精神,另一种意义上的质朴,沉皿盈不问了。 反应出自己内心的渴望,变成想要的模样,蛮奇特的能力。 沉皿盈捏着下巴思索,说实话,思绪一直都很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 她有了主意,拍手,决定了,要去找羊。 不过用不到那么多人,沉皿盈选好了抓羊队友,很果断地将菲尼克斯与三头犬留在了这里。 他们两个已经没了进鸭店的不适,正扛着火箭炮,虚心地跟斯拉夫超人们学习后坐力消失术,看着也不像想去抓羊的样子。 沉皿盈没有再犹豫,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她也该和科拉肯聊聊,处理一下他这边的问题了。 一件一件地来。 三头犬刚刚说了,他一会儿要回基地去,看来没法参与进他们接下来的讨论。 沉皿盈招呼科拉肯出门,不忘提醒菲尼克斯,他们去找食材改善伙食,然后就直接回住处,让菲尼克斯学完之后记得来,他不是说在隔壁吗。 菲尼克斯:“哦。找我玩游戏?” 沉皿盈:“开组会。总结本次行动的经验与不足,对目标进行修改,讨论下次行动,每个人都要发言。” 科拉肯在暗暗庆幸自己终于能走了,结果听到了个可怕的话。 眼神中刚亮起的光逐渐暗淡,前方有可怕的事情等着,他难免从现在就开始焦虑,当雇佣兵也逃不过要发言的组会吗。 可怕的还不止是这些。 跟菲尼克斯交代完,沉皿盈侧身看了科拉肯一眼,没放过他:“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科拉肯:“!” 说话时是笑着的,应该很好说话,不是那会臭骂一顿的人。 但就是蔓延开了无形的压力,科拉肯心里咯噔一声,竟生出了留这里逃避会儿也不错的念头,视线向旁边挪,店长还在用看好苗子的眼神看他,似乎有很多话讲。 科拉肯一声不吭,步伐坚决,选择跟在沈皿盈后面出去,他不想再听跟下海有关的发言了。 身边的男人静悄悄,动作有点僵硬,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之前的事情。 沉皿盈冲他举起了手铐,体贴询问:“那要我再戴上吗?” 摇头摇头摇头。 动作还挺能表达那种不愿的心情,这么个大块头,弄这种反应,不善言辞显出了可爱的地方,搞得沉皿盈有点想笑。 而科拉肯还在忐忑,她说要好好聊聊,这句话放哪里杀伤力都大,让人不禁连忙回忆自己做错了什么。 第98章 那他做错的事情可多了。 当意识到她可能离去时,他脑子里产生了糟糕的想法,竟然有种把人拷起来,锁进屋子里再也不放出来的冲动。 甚至不得不承认,拽着手铐走的时候,确实有种莫名其妙的踏实感。 太可怕了,他怎么能有这种念头。 更何况这地方也不合适,异国他乡,安全性低,不方便采购必需品,尤其还有政府盯着。 不如先回德国老家,他在那儿有个房子,离市中心算不上特别特别远,想去可以开车。 环境静谧,绿化好,很安静... 不对。 科拉肯连忙甩头,皱眉,他又在想不对劲的事情了。 听他解释,他绝对不会伤害她,他只是,只是想继续跟她一起生活。他不是绑匪。 保险起见,回去之后转职去做当地特警好了,反正也专业对口,各方面都很方便。 对不起,他又在想不对劲的事情了。 无声叹了口气,科拉肯有点头痛和烦恼,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做才好。 内心倒隐隐知道最合理的答案,但思绪逃避般避着走,总有不情愿在滋生。 他偷瞄沉皿盈,对方平视前方走着,没说话,科拉肯看不见她的脸,只能自己猜,总感觉她是不高兴了。 科拉肯垂眸想对策,这城市不是好地方,要不,至少从这里离开去看看他老家呢? 那沉皿盈倒是没有,她只是在想别的。 照顾她的步速,科拉肯刻意再刻意地放慢了步伐,两人算是并排走在一起。 沉皿盈余光瞄他,暗中比量,之前说跟他们两个其中谁单独时没法立刻认出来,这次她专心观察,还真找到了不同。 老公哥的腰,比菲尼克斯的更粗壮。 抱过一次,胳膊张开,根本搂不住。 沉皿盈没忍住“哇”了一声感慨,低下头,比量了下自己不算长的腿,再瞄他的腰。 对不起,她又在想不对劲的事情了。 她捧住脸颊,想闪躲视线,但忍不住落在那儿。 厚实马甲最下方与腰带上方,露出的那一圈超绝腰部线条,让人难以挪开目光的绝对区域。 不去做头牌真是可惜了啊! 想坏事遭报应,也可能是他阴影底下确实冷,沉皿盈不受控制地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喷嚏。 不经意忍住的声音有点小,但也没逃过科拉肯的耳朵。 他低头瞧,女孩子贴着他走,和他的全副武装不同,穿着短裤,瞧着是不怎么保暖。 ?但最近不还挺热的吗? 他们行动时背着一堆东西,是觉得热得慌,但不能脱,脱了凉很快。 紧急回顾身上与背包里的东西,竟然没有能拿出来给她保暖的,勉强算是马甲的东西几十斤重,能把人压死。 想了想,科拉肯只好轻声:“gesundheit(祝你健康)” 就好像一种习俗,外国人总喜欢在打喷嚏后说这种话,沉皿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哦,和bless you差不多的意思吧,”摇了摇食指故作玄虚,她哼哼两声,心情很好地跟他解释,“我们国家认为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不是bless you,而是miss you哦。” 科拉肯垂眸:“...啊。” 这么开心,谁在miss她? 沉皿盈觉得应该是她家长:“我妈妈爸吧。” 没事了。 “如果成功离开,”科拉肯斟酌着开口,应该是在邀请,“你考虑去德国旅游吗?” 第49章 沉皿盈眼前一亮:“德国好玩吗?” 好住。 科拉肯点头:“嗯。” “我还没去过诶, ”沉皿盈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想起来了老公哥的国籍,“对哦,你是本地人来着。你要当我向导吗?” 科拉肯:“嗯。” 没有人能拒绝旅游的快乐, 尤其还有个当地人愿意帮你。 提议的真是时候,沉皿盈动心了,这个破地方最近半年给她留下的全是非人回忆,精神状态岌岌可危,急需一场治愈之旅。 沉皿盈心情很好地晃着脑袋,这个问题很有可实施性,她现在不止有当地人老公哥,还有个波兰来的菲尼克斯,这两个地方都可以去看看。 一个在思索旅游, 一个在盘算加固房屋, 气氛显得愈发融洽。 “诶呀,是不是要办旅游签证,有效期多少天来着...” 沉皿盈的声音戛然而止,笑意还在脸上,因为太突然了没来得及撤走,她眨了眨瞬间变得干涩的眼睛,咯噔一声,有个事情一直忽视了。 这半年,光顾着哭喊“我的朋友们你们怎么了” , “不要小瞧我们的羁绊啊我一定会救你的”,“糟糕火烤一下怎么这么香” , “你,你还有你,去把地给我浇了”,“你叫星期五,你叫星期三,你叫星期一。我不喜欢星期一,先吃你。” ... 说起来,学校已经处于倒闭状态,那她的留学签证还生效吗,她不会是非法人员吧? 不对。本来就是。她在怪物爆发前就被学校开了。 那群行政管理处的狗东西工作摸鱼,效率低下,开人速度倒是快,盖戳急得像是投胎证明。 用的是学生签,但不再是学生。 那当然就是失效了。 沉皿盈渐渐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盯着地面放空自己,实际上背后一凉,浑身冒冷汗。 第99章 科拉肯有点不解,暗中转眼睛,在想他哪里说的有问题。他还没提房子的事情啊。 掰着僵硬的手指,沉皿盈在算时间。 失效之后,必须在60天内离开该国,否则将面临非法逾期滞留的风险。 非法滞留时间超过180天但小于一年时,离境后三年内不得再次入境,且登上失信名单。 算一下,沉皿盈沉思,已经,已经... 完啦! 但这不是她的错啊! 本来想没有结果就回国重新办再来继续纠缠他们但是没成想突然开始了生化危机。 警察同志,你们接受这个说法吗,会的吧。 这么一说,还不知道她后交的材料处理怎么样了,总感觉不太妙。 毛子哥他们不也滞留了吗,他们怎么处理的? 死脑子,快想。 沉皿盈咬着指甲,汗流浃背,她不如从老熟人那里找找经验,毛子哥们每天精神抽象又快乐,事发了也不走,在这里驻扎那么自然,肯定有他们的办法。 不对。 签证过期,首先得有签证拿来过期。 他们本来就没有。 她说等自己有钱了再忘本,那群家伙倒好,早就忘了。不然为什么怕她说举报。 哥,你们干这个,不怕被遣返啊? 怕啥,都要求遣返30年了,驾照都是假的哈拉少。 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垂头丧气,有些抱歉:“ ...那什么,我可能没法去,我估计要上签证黑名单了。” “没关系,”科拉肯补充,“我可以想办法。” 无需为此烦恼。 只需要把护照,户口本以及婚约状况证明给他,其他的不用管,他能办一个长期的。 就是名字后可能会多出一串不太好读的德文姓氏。 那不重要。 说起来,她是不是说她那边不需要户口本了来着。 不过那可就没法再回来了,科拉肯记得沉皿盈说过的话,他提议私奔离开的最开始,她不是很情愿,想在这里定居。 “你还想在这儿住吗?”之前的对话真假参半,科拉肯觉得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沉皿盈猛地抬头,露出了一副遭受惊吓的表情,好像他说了很恐怖的话。 “谁要在这个鬼地方定居!”她声音拔高,仿佛有行政处罚在后面追,恨不得现在就跑,“走!我一定要走!越早走越好!走不掉不如吊死在这里! ” 科拉肯:“?” 想到可能会改变想法,但怎么一下子搞这么极端? 心脏突突跳,沉皿盈也不想的。 自称了整整49章遵纪守法纯情女大学生,怎么她从开场就违法到现在,比这两位雇佣兵大哥还不正规。 不行,再多拍点怪物的照片视频作证,她要回去跪倒在大使馆门口声泪俱下,以证清白。 科拉肯试探:“先去德国?” 沉皿盈果断应下:“去!” 只要不留在这个国家就行,提前一分钟也是一分钟,非法滞留总日期拿出去能好看一点。 科拉肯暗暗握拳,无声庆祝。 “但是,就是,”沉皿盈别开视线,这话说出来,显得她很像不法分子,“碍于一些签证问题,我去了也,嗯,可能需要个偏僻安静不会被政府发现的. ..” 科拉肯:“我知道个好地方。” 对口。 他好棒! 沉皿盈看他的眼神愈发不一样了,接触到现在,又是捞人又是精准撤退,想到这位哥靠谱,但没想到能靠谱到这种地步。 怪不得菲尼克斯也夸他。 实在太有安全感。 她真心实意:“谢谢你,老公。” 科拉肯:“不。我该谢谢你。”他正愁该怎么开口。 光是一句感谢不太够,沉皿盈真情实感:“有你真好。” 科拉肯没忍住,腾出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脑袋顶毛茸茸,还很感恩地蹭了蹭他的手。 “你也是。”他也觉得有她真好。 当地人愿意包庇她,虽然情况并没有哪里好转,但沉皿盈心里还是踏实了一点。 毕竟科拉肯身上散发的靠谱气息太浓郁了,他往那里一站,整个人显得就格外有信誉。 菲尼克斯夸得好,科拉肯在沈皿盈眼里的形象陡然拔高。 她拍了拍手,眼睛亮亮的,很期待:“那菲尼克斯也去吗?” 科拉肯似乎听见了个不合时宜的名字。 跟菲尼克斯有什么关系。 沉皿盈眨眼:“他是我们朋友啊,既是你朋友,又是我朋友,还就这么一个呢。” 这说法竟然莫名难以反驳,科拉肯有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的人际关系虽说不上简单,但也算得上是没有,朋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朋友要登门拜访,还要跟他们住一起吗? 这边是朋友,这边是家庭,好像听起来非常健全。 那行吧。科拉肯点头,没有拒绝,反正菲尼克斯总不能一直赖着不走,他还有在波兰的老家能回。 聊着之后的安排,就好像未来真的一片光明,充满希望,沉皿盈抓羊都有了盼头。 “抓羊抓羊!” 她只管决定做什么,具体怎么做科拉肯会想办法,羊奇美拉有幻化的能力,他考虑该如何应对。 有匕首,有炸药,也有枪。 第100章 “直接开枪?更稳妥。” 不给怪物留出蒙骗他们的机会。 沉皿盈摇头,与其相反,她想利用这个特性。 因为她现在有一点迷茫,想借此确认,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你应该也一样吧。” 沉皿盈猜科拉肯也是如此,他做出了掏手铐的举动,却又懊恼地放开,他还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正如同她说着去找数据,却不敢向教学楼方向靠近,反倒想从朋友那儿问个不知真假的答案。 当局者迷,总得有个东西推他们一下,好能看清楚自己真正所处的状况,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这些羊出现得可太是时候了,她就说吧,奇美拉不应该被喊怪物,她一般都管它们叫新能源。 安排兔头人们耕地浇水,住鸟怪们辛苦搭建的巢穴,并对质量评头论足。 鸟怪也是鸟,有的鸟会抚养其他鸟类的幼崽,啾,虽然你是卵生,她是胎生,但怎么不算呢。 现在还有羊能兼任心理医生。 别管,利用就对了。 但现在沈皿盈有点不自信了,她一开始盯着身边的老公哥看,担心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会看到那什么很糟糕的画面。现在不了,现在满脑子都是长腿跑的签证。 这都不是她目的啊! 沉皿盈咳了一声,提醒科拉肯:“你,你不要想奇怪的事情啊。” 科拉肯:“...” 坏了,不会看见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吧。 说起来,羊幻化出渴望,是只针对个人,还,还是都能看见? 两人脚步同时放缓,汗流浃背。 科拉肯:“羊。还,还抓吗?” 沉皿盈:“你为什么那么不自信?” 科拉肯:“没。” 科拉肯:“你为什么看起来也?” 沉皿盈:“没。” 沉皿盈:“对了,菲尼克斯说你有看dvd ,是什么类型...” 科拉肯:“别问。” 别问,对彼此都好。 他说得对。 “好,”沉皿盈及时止住不该有的好奇心,“还是聊点别的吧,比如羊。” 羊被视为恶魔的象征,和航海的故事脱不开关系。 海上孤寂,没有享乐之处,便用羊来排忧解难。 明明是由人主动的恶意,人却不愿说出来,于是便编造谎言,将过错推到[怪物]的身上。 从来没有什么怪物。 “变化成渴望的样子,是另一种拟态吗?听起来似乎和校区的鸟很像。哦对,你听说过塞壬吗,希腊神话里的一种怪物,人首鸟身,用歌声诱惑航海者,我一直觉得鸟怪和她们很像。” 沉皿盈又看了科拉肯好几眼,点头,肯定:“果然很像。” 科拉肯:“谁?” “提到塞壬就会想到奥德修斯。我一直好奇神话中的人类英雄什么样,应该就是你这种吧。” 沉皿盈真情赞美,不然为什么总忍不住看他。 她可太有一双会欣赏美的眼睛了。 宛如雕塑般的躯体,健壮无比,即便平静时也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无一不完美饱和,尽显人体之美。 奥德修斯,献计攻克了特洛伊,战争后却因触怒海神,被迫在海上漂流十年之久,不得归家。 他在途中遇见了蛊惑人心的塞壬。 塞壬怎么说? [奥德修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佩涅洛佩。你为何还没归家?我和孩子们都很想你,快过来,快从那阻拦我们相见的船上下来,回到你的家庭来,来拥抱我,来亲吻我。 ] 奥德修斯知道,说话的那不是他思念的妻子,是个惯会甜言蜜语骗人的小怪物。 于是奥德修斯用蜡封住耳朵,将自己绑在船只桅杆上,决心不听,方才安然渡过。 他不是英雄奥德修斯。即使他们都付出了成为英雄的代价。 是的,没错,十二艘船的同伴尽数死在归乡途中,仅剩他一人。 ——你还年轻,你要活下去,活着回家。 但他却没有不顾一切也要回去的家乡,那儿没有妻子和孩子等他。 只有海上的小塞壬跟他说话。 他不是英雄奥德修斯,他愿意听。 他是科拉肯。 游离于海底的海怪,有着多只触手巨大怪物,静静地听塞壬唱歌。 当她咒骂船上的人为何不下来,他便自海下浮现,把平静海面搅成旋涡,牢牢缠绕住轮船,将其残骸卷入洋底。 她对每艘路过的船都那么唱。 他知道。 但她对他唱的词有所不同,会耐心地陪他玩佩涅洛佩的游戏。 因为塞壬的翅膀被缪斯拔去,无法飞翔,只能在海岸线附近游弋。他们力量悬殊,要配合,否则她会成为腹中餐。 她怎么想,他倒是也知道。她只是不敢。 但怎么办,他喜欢听她唱歌。 沉皿盈停下脚步,拽住他的衣摆,目光与食指共同指向前方,顾不上扭头看他。 她吸了一口气: “咩~” 第50章 嗯? 沉皿盈懵了,刚刚那声羊叫是怎么回事,她发出来的吗,不应该吧。 保险起见,她尝试着开口测试,搞得都不确信了:“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 还能唱歌,也是人话,沉皿盈松了口气, 庆幸地拍拍胸口, 太好了, 她还是人类。 第101章 科拉肯有点沉默, 这调子哪里微妙。 她刚刚唱的是啥。 蛊惑人心的塞壬在唱羊羊之歌, 怪不得船上的人不愿意下来。 科拉肯点头,总之要应和:“好听。” 他给沉皿盈说得怪不好意思。 她摸摸鼻子, 就当接下了老公哥的夸赞, 朝前方努嘴示意,那儿有只羊。 毛子哥们没说错, 偶尔会有小羊好奇,跃过树丛, 往街上来。 能力说得那么独特,又有典故在先,沉皿盈还以为是干巴巴的野山羊,结果却是性情温顺的绵羊。 耳宽下垂,被毛绵密, 一只胖乎乎的小羊羔在歪头看他们。 沉皿盈想让科拉肯看的就是这个来着,没想到目标出现这么快。 皮薄柔软, 富油脂,肉质细嫩, 都给她看心动了。 沉皿盈清嗓,尝试跟前面的羊友好相处:“嗨,你自己一个羊吗?来聊一会儿吧,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科拉肯:“...” 这话怎么感觉不太对味。 不愧是在鸭店刷盘子的人,张嘴就是骚扰的语气,连羊都听出来了危机。 准确来讲,从沉皿盈开始唱羊羊之歌的时候,这只羊羔就微微竖起了耳朵,后退半步,有想躲开的冲动了。 搭讪的语气夹杂的不是伏特加,而是料酒的香气,羊羔直觉不对,眼睛顿时睁大,转身就跑。 沉皿盈的胳膊刚伸出去一小半,茫然,她怎么出了学校也不讨奇美拉喜欢。 怎么,你不喜欢青青大草原的羊吗,人家可聪明了。 别走啊羊,要你帮忙,做完心理辅导还要做食材的。 一整个连吃带拿。 “胆子也太小了吧,”沉皿盈感慨,急匆匆迈开脚步去追,头也不回地招呼科拉肯,“别愣着了,快抓啊!” 科拉肯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他似乎能确定了,自己一直过着被对方骚扰的日子。 言语和眼神都有的那种。 回顾自接触以来遭到的骚扰...之前没觉得是骚扰,虽然奇怪,但一直觉得她不会有另外的意思。 他们年纪和经历都差了不少,小女孩儿最多能想到哪里,说话不过是无意,摸他胸口和大腿应该也是不小心。 反倒是自己戴有色眼镜看她,脑子偶尔还总闪过糟糕画面,科拉肯有为此感到愧疚。 他好像小瞧她了。 沉皿盈跑出的几步实在可怜,没过十五米就开始气喘吁吁,扶着膝盖休息,让它等着,连羊都忍不住停下扭头嘲讽,科拉肯看不下去了。 两步拉近距离,科拉肯单手揽住她的腰,轻车熟路地提了起来,他跟某个没有震慑力的家伙两个极端,羊没勇气嘲讽了,吓得撒腿就跑。 沉皿盈眨眨眼,好像坐上了便利无比的快车,真情夸赞:“你真是个好坐骑!” 科拉肯:“...” 他是不是又被骚扰了。 羊顶着脑袋钻过低矮的灌木丛,进了偏僻的小林子边缘。 羊是喜欢群居的生物,猜测会有另外的羊奇美拉在前方,科拉肯没敢冒然跟进。 余光扫视后方,科拉肯在能瞧见来路的最远点停步,他保持谨慎,这就是安全区的极限了。 或许是回了熟悉地点的缘故,也或许被他们追得累了,羊羔脚步放缓,并没有远去。 走到某棵树下,羊羔蜷缩下腿,趴下休息。 察觉到沉皿盈小心翼翼地靠近,它懒洋洋地抬眼一瞥,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 沉皿盈蹲下观察,无论她怎么看,羊还是羊,没有要变化的意思。 她纳闷,这东西怎么还挑情况,他们不会白跑一趟吧? 跟它瞪了半天眼,无果,沉皿盈放弃了,左顾右盼地看别的。 树根附近长了蘑菇,红色小伞形状,颜色俏生生的亮,在白色羊毛的映衬下特别明显,沉皿盈的手蠢蠢欲动,在想要不要摘了一起炖。 科拉肯一直在关注她的行动,沉默片刻,不得不提醒:“食物中毒。” “咩。” 你还记得刚见面时你因为什么晕倒吗。 “没事了。”沉皿盈讪讪地收回手。 “咩。” 沉皿盈的目光还落在红伞伞上,依依不舍:“喜羊羊,你在羊叫些什么。” [喜羊羊也是羊,羊叫两声怎么了,你不要看不起羊。 ] 嗯?是不是有谁说话?话说得这么利索,这么幽默,肯定不会是她那干巴巴的老公哥。 沉皿盈听见有人说话,从身后传来,她转过头,在看见后忽地瞪大了眼睛。 身后原本只有科拉肯在观察,现在却站了许多人。 进来两个,出去七个,鬼故事无疑。 那如果多出的是你熟悉的人呢。 沉皿盈愣神,但还清醒,记得目的,下意识去找科拉肯。他还站在那个位置,认识的人有先后顺序,他们可不能同时出现,谁是幻觉便清晰可见了。 科拉肯似乎也看见了什么,他没出声,姿态有点僵。能有这个反应,他看见的应该和沈皿盈的不一样。 “你看到了吗?”沉皿盈问。 科拉肯应了一声,又怕声音太小,传不过去,便点头回应。 “那就闭眼吧,大致知道是什么就行,”沉皿盈用力拍手,发出响声,让他回神,她得给自己留帮手,“看久了,万一真被蒙骗就坏了。” 第102章 哥你绝对不能癫啊,你要是癫了,你块头大,还有武器,她真打不过,可不想在树林里遭遇什么然后死很惨。 科拉肯配合地闭上眼。 但多年的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作用,即便暂时没有了视觉,即便只有一瞥,画面也依旧印在脑海里。 沉皿盈能预料到他的状况,在想办法。 她站起身,直视这些幻觉,这画面倒是既怀念又难得,有了主意:“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给他讲她看到的人们的特征,取代他脑海里的印象。 “最左边的男人,戴着厨师帽,是我们学校食堂的厨子。他说他是意大利人,我一直不太信,因为他对掰断意面熟视无睹,并且还闲着没事就烤菠萝披萨。 ” “他说因为他是个讲究创新的厨子,喜欢新意,确实,他接受了我提议的番茄鸡蛋打卤意面,还把它加入了菜单。” “我们认识,是当时我好奇点了份海鲜饭,但国外米饭做的太硬了,好像生的,我没能吃完,他惊恐地来问为什么。后来再去,他掏出了个电饭煲,信誓旦旦要再试,据说走的还是学校经费。” “我在学校用的锅,调料,都是他之前帮我找的。之前过年我没回去,他特意做了烤鸭安慰,但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吃北京烤鸭。” “中间那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姐姐,是我们学校植物学老师。她在学校里散步,路过女寝楼,眼睛十分敏锐,蹲在菜地旁边看了半天,确认那不是校内原来安排的植物,于是抓到了我。” “不过她没举报,可能是也有种菜小癖好,会帮我照料菜地,多亏有她,菜长得特别好,也没有病虫害。” “她旁边那个,拿着酒瓶子,醉醺醺的姐姐是常去店里的客人,我当时在门口乞讨工作,她路过塞了100美元,问我要不要跟她走。” “去打工之后,见面次数越来越多,就熟悉了。她说家里有会后空翻的猫,问我要不要去,我对猫不感兴趣,主要是她数学博士毕业,可以救我。 ” “保险起见,我还是学习了一下如何应对后空翻的猫,给她演示了一下学来的动作,她笑个半死,说像蜘蛛侠发射蛛丝的手势,萎了。” “我本来寻思,异性不行,但同性说不定能努力一下营业来着。” 科拉肯:“...” 这是什么糟糕的想法。 他静静地听着,很认真地接收这些新信息,就好像借此看到了她过去的故事。 “那个披着白大褂男人,我导师,是个畜生。旁边那个花衬衫,我学弟,是个畜生。” 科拉肯:“?”怎么瞬间这么直白? 沉皿盈还看到了她学长,最开始见面时的模样。她伸出手,却摸了个空,只有冰冷的空气。 羊羔悠长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黄昏中。 小腿忽地传来羊绒的触感,羊羔温顺地依偎在她的腿边。 沉皿盈的手垂在身侧,指尖捻到了一撮毛,是羊的毛。 过去与现在交织,尽是物是人非。 灾难和死亡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为何如此突然,为何她永远也跑不过它们。 如果死亡是怪物,它会是什么模样? 一片羽毛。 一片轻飘飘的羊绒毛。 只需要最弱小的气流,它就能浮起来,去往任意的方向,绒毛滑出一条轨迹线,留下一长串死亡名单。 这么说起来,希腊神话里也提过羊的毛。 金羊毛,象征财富,象征一切美好的事物,是稀世珍宝。 谁都想要。 但能追逐到金羊毛的是少数中的少数,英雄中的英雄,最至少也得是神的儿子。 所有人都奋力向前赶,即使甚至看不到黄金的颜色。 不,有一抹金,没那么璀璨,暗淡像尘暴。 是金羊毛吗?不知道。 世界上真的有金羊毛吗?不知道,哈哈,但不都说英雄拿到了吗。我也想要,神说了,人人都有机会拿到,总之你得朝前跑。 它引着人向前去。 英雄有阿尔戈号大船,带着他们乘风破浪,普通人就只能用腿跑。 快去啊,快跑啊,那可是金羊毛:财富与荣耀,理想和幸福。 但有个东西比双腿的奔跑快,一片羽毛,惨白色,打着转,是羊的毛,最普通不过的羊的毛。 你下意识抬手去扑,羊绒轻轻溜走,漫无目的向前飘,你连它都抓不住。 大厦将倾,风雨将至。 你跑得没它快。 于是,它把你留在轨迹里,死亡来了。 你的全部,只浓缩成一行小小的名字,拿起报告的人甚至没耐心看完,或许都看不到这里。 如果我是英雄就好了,给我一艘跑得快的大船,我将是伊阿宋,我将是奥德修斯,我将是赫拉克勒斯,而绝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没有了你们,还有我们,没有了我们,还有他们! 哦!宙斯!原来大家是造船的一块木板!一颗螺钉!有了我们它才能驮着英雄运转! 英雄!英雄!来抓羊吧! 割掉它的喉,拔了它的毛,羊绒毛满天飞! 把它切成碎块儿,放进钵里,火焰燃得正旺,水烧得滚开,煮出你的魂牵梦绕!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们。”沉皿盈背着手,不好意思地碾脚尖,很勉强和努力地对他们笑。 第103章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科拉肯举起枪,终于睁开了眼。 如果她想看,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否则过去就只会像怨灵那般继续纠缠她。 科拉肯的眼中或许倒映出了其他的画面,但他的手指扣住扳机,平稳,没有丝毫犹豫,正如同数百次数千次做过的那般。 “砰!” 一声枪响,羊应声倒地。 科拉肯抗起羊羔,拽住沉皿盈的手,他们从虚幻走回现实,踏上归途。 风愈发凉爽,吹散了些眼尾升温的热度。 沉皿盈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回过神,下意识地抬头去瞧他。 “你看到了什么?”她小声问,还以为对方不会说。 科拉肯想了想:“曾经的同伴。” 很久没再被追着当头牌,都感觉有点像上辈子的事。 搞直播赛博下海的账号很久没启动了,账号留给了他,在他手上。 刚拿到时,科拉肯登录上去看了一眼,好家伙,他们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 留言写着,希望后人能重启。 关灯,关门,科拉肯对着摄像头,犹豫了整整7小时39分59秒。 心理建设了非常久,感觉应该可以了,特意挑了个深夜,最不可能有人进来的时分,打开直播间。 当观看人数由0变1时,可怖的压力袭来,他火速关掉退出,差点一拳砸碎电脑。 不可能的。 随你们一起入土吧。 这个词听着沉重,沉皿盈反握住他的手,转移话题:“开心点,今天我们吃羊肉哦。” 科拉肯:“嗯。” 感受掌心的触感,对,没有错,这就是他想要的。 付出了成为英雄的代价,英雄又得到了什么? 勋章,只有勋章,可以批发的勋章,不止发给你,也发给别人。 死了的同伴不会回来,断掉的身体部位也没法再长出来,那些经历过的画面碎片狠扎在精神里,融进血液和骨髓,到死也别想分开。 英雄!赞美你的付出! 英雄!书写你的悲剧! 对,至少你是英雄,世界在为你喝彩。 你是今天的英雄,很快就会有明天的英雄,后天的英雄...听起来,英雄也能批发。 空虚的名头,宛若指缝间暗淡的金砂,没入尘暴之下,转瞬即逝,却依旧引诱后人追赶。 荣耀化作尘土,白骨也一样。 英雄!歌颂你的死亡! 哈,这里没有英雄。 英雄为了什么而战,因为什么而战,为何不得不战。 古希腊有神在纺织,有名为命运的丝线牵引诅咒,悲剧故事层出不穷。可现在没有神。 他抬起头,仰视天空。 ——你已经足够高,你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景象,没有什么再能阻拦你的视线才对。 他看到了什么?一枚勋章。 上面的纹路变作俯视人类的巨大符号,平静地,毫无波澜地,就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地,注视着一切。 世上有怪物吗? 有,唯一一种怪物。 一群名为意识形态的怪物,像神一样,亲手创造了金羊毛,瞧着阿尔戈号大船没入狂风暴雨之中。 “我不会再被你那宏伟的谎言欺骗了。”他说。 “已经没有了值得我追逐的东西,我要去做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前线,”他呢喃着盘算,自言自语,“或许就像同伴希望的那样,我应该回去,建立家庭,代替他们去过平静普通的日子。” “对,家庭。” “我不再需要你,我需要的是家庭。” 巨大符号没有理会他。 羊不再叫了。 不再叫了吗? 回到住所,科拉肯第一件事是换掉身上的工作服,上面全是灰尘和血,扛了一路的羊,又沾上了羊毛,不怎么干净。 他可不会带着一身的病菌,脏兮兮地在家人身边打转。 换好衣服,接过沉皿盈友情提供的围裙,科拉肯认真磨刀做准备,总不能把收拾羊的活让她干。 围裙上的粉色碎花很显眼,卡通图案也很突兀,还有点小,怎么看都和露出来那肌肉强劲的小臂不符。 他还挺喜欢的。 尤其刚才还是沉皿盈站在后面给他系的围裙,不出意外,她应该是打了个蝴蝶结。不经意地摸了半天他的胳膊,然后觉得一直看磨刀没意思,就去薅羊毛了。 虽说科拉肯觉得,她摸胳膊的动作,可能不是不经意。 手不怎么规矩,掌心又小又软,可能是不好意思用力,轻轻地搭着摩挲,痒,但很可爱。 他还挺喜欢的,就当没发现。 科拉肯喜欢这种温馨感,这就是他想要的:家庭,以及平静普通的日子。 她又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被浮毛呛到,还是着了凉要感冒。 刚回来时就那样,他觉得尽快吃药比较好,但她死死抿嘴抗拒摇头,就是不要,说自己很健康。 科拉肯当时拿她没办法,现在他变了主意,一直打喷嚏不是好现象。 放下刀,科拉肯倒了杯水,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柜台,声音有点大,引来了沉皿盈的注意,好在他把药藏在了手心里,刻意挡着,没被看见。 临时找的住处,厨房和客厅都太小了,他的体型施展不开,还有床也是。 想来想去,确实,还是他在老家的房子正合适。 第104章 “你还好吗?”沉皿盈关怀。 老公哥虽然又高又壮,但动作一向灵巧,难得看他这样。 她仰起头,看见科拉肯在前面停下,随即缓缓半蹲,将水杯放在了一边,甚至谨慎地和她的腿保持了段距离,似乎怕被踢翻。 他一言不发,垂眸看着沉皿盈,给她看得有些懵。 这家伙确实很大一只,蹲在那里也能装下3个她,戴着不像好人的黑面罩,但她现在已经不会怕他了。 沉皿盈停下薅羊毛的手:“你来薅?” 科拉肯摇头。 又到了你来沉默我来猜的环节,沉皿盈跃跃欲试,但科拉肯没给她这个机会。 沉皿盈茫然地眨眼,只看见一片阴影袭来,随即呼吸被迫中止,科拉肯默默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鼻子。 怎么,会有人,力气这么大。 努力了几下,没挣开,沉皿盈跟他僵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本能地张开嘴想吸气。 等的就是这个,科拉肯抬起另一只手,精准地将药弹了进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着下巴合上,托着脑袋略微向上仰。 应该是很成功,看见她喉咙咽了一下。 他伸胳膊拿起水杯,体贴地递了过去。 沉皿盈:“ ...你怎么这么熟练。” 她学的是兽医,这种微妙的熟悉感,会让她感觉很没有人性。 科拉肯:“我养过狗。” 沉皿盈:“哦。” 科拉肯:“它有时会把药压在舌头下面。” 沉皿盈:“这么聪明!” 科拉肯:“嗯。” 他还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似乎想确认。 沉皿盈:“...” 不得不把口腔展示给他看,证明自己还没有狗想得多,沉皿盈捂着脸抽泣,埋怨他的强盗行为。 科拉肯转身去拿刀,视若无睹,她一会儿应该就忘了。 回想羊该怎么处理,科拉肯忽地顿住,深吸一口气,挤着嗓子提醒:“别那样叫我。” “啊?”沉皿盈抬头,茫然,“我没喊你啊。怎样叫?” “...你没说话?” “没。” “ ...” 沉皿盈抿嘴,试探:“你听见我怎么喊你?” 科拉肯有点说不出口,他侧头回望,甚至不太敢看她,余光匆匆扫过,刚想说没事,却瞄到了怪异的一角,顿时止住。 他看见死掉的羊羔醒了过来,变成个孩子。 就是它在喊[爸爸]。 科拉肯愣住了。 沉皿盈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这不是个好现象,试图把羊拽得离他远一点。 “假的。”她对着科拉肯摇手,提醒,“不要看,是幻觉。” 她搂着孩子,他们一起看向他。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第51章 科拉肯的指头很僵,紧握着刀,想放也放不开,有只无形的手在狠掐心脏,他有点呼吸不上来。 科拉肯提醒自己,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刀是要拿来杀羊。 不,羊已经死了, 他只是准备处理它的尸体, 然后做成食物, 供给全家吃。 听起来怎么不太妙。 更不妙的是,那个孩子还在喊他爸爸,沉皿盈听不见,但科拉肯听得很清楚,看得也很清楚,女孩儿怀里搂着的分明是个人类的模样。 科拉肯的太阳穴突突跳,脑袋再转也是一片空白,当年在前线激战、营救人质都没这么棘手。 还不如是最初预想的那样,那声dad算沉皿盈叫的, 毕竟她有前科, 对他喊过类似的昵称。 实在刺激,科拉肯不让她那么叫,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进而发生糟糕的事情。 现在好了, 有更糟糕的。 “啪”的一声响,沉皿盈拍手,试图让科拉肯回神:“老公哥,醒醒,我们是准备吃羊肉来着哦。” 她挥挥手,想让科拉肯回魂,但对方眼神落在羊羔身上,发空,没有焦点。 很明显没有效果,沉皿盈苦着张脸,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怎么就没想到跟家长学两招。 很怕家长进去喝茶,小时候光顾着拿刑法书,给他科普[诈骗的定义及量刑] 。 长大了,结合实际反思,她可能格局是小,说不定通灵术和招魂术也真是门手艺。 沉皿盈有点纳闷,只能自己猜,老公哥看见什么了?这反应都不像他了。 虽然一起行动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科拉肯给她留下的印象很直接,谨慎理智,动作很快,非常靠谱。 理智靠谱的男人姿态僵硬,从科拉肯的视野出发,有两张脸正在看他。 孩子太小,分辨不出性别,介于是幻化的结果,估计也不存在性别的概念。 好消息,这次不是兔子脑袋了。 模样既像他,又像沉皿盈,仔细瞧还挺真,她们抱得亲密,似乎真的知晓彼此。 不对,科拉肯的理智否认,沉皿盈还没看过他的脸,这个模样她想不出来。 不然应该会拿着比较,好奇他的模样。 不对,他们没做过那种事,哪里来的孩子。 科拉肯不得不先闭上眼,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的脑子开始混乱了。 假的,孩子是假的,但沉皿盈是真的,他摸到了,她实际存在。 但内心却依旧惴惴不安,潜意识更加敏锐,偏偏要明确地提醒他,虚假的不是女孩儿的存在,另有其他。 第105章 他的家庭。 彼此的体型和力气过分悬殊,女孩儿没法反抗,不得不在威慑下屈服,留在这里陪他玩过家家。 她的脖子上有个无形的项圈。 他明知道对方那声[老公]不是真心,但因为喜欢这种在一起的感觉,装作不知道,下意识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科拉肯握紧了刀,不是很确定。 她有她的交友圈,在意的朋友,要回的国家,真的会把过家家持续下去,一直跟着他吗? 他养过狗。一旦有解开项圈的机会,谁也不确定狗会往哪里跑。 这家庭可一点也不平静普通,岌岌可危地悬着。 “我们吃了它吧。” 有声音在提议。 科拉肯猛地抬起头,瞳孔颤动,思绪还断着:“ ...什么?” “吃了它。” 是沉皿盈在说话,但又不止那一个声音在说话,好多混杂的音调重复着同一个内容,层层叠在一起。 吃了吧。 吃掉就不会再有幻觉了。 掉进胃里,胃酸温柔地浸泡,把它牢牢包裹,你的身体是最柔软也最牢固的防线,绝对没法从内部突破。 变成营养,输送到各个部位,给予你力量。 就像巨大的意识形态符号正在消化我们的那样。 “你想怎么吃,做成什么好呢?” 有根针在往神经里钻,不疼,但让人没法喘气,肺似乎停止工作很久了。 真是疯了。 科拉肯扔掉刀,去捏眉心,强迫自己向后退了好几步。 沉皿盈没再说话,皱眉沉思,羊已经死了,奇美拉的能力再神奇也不至于到这地步,一定有她忽视的因素在。 前方碰撞的声音来不及收,她抬头望去,科拉肯正耷眼看她,两人对上视线,他的胸口忽地起伏,缓慢地吸了口气。 高大的身子已经挤到了最角落,看样子是故意那么做的,避免跟她靠得太近。 跟刚才强迫喂药的家伙判若两人啊。 沉皿盈关心:“你还好吗?” “你会离开吗?”科拉肯盯着她。 干什么突然问这种不利于关系的问题。 还专挑气氛微妙的时候来。 这人好敏锐,沉皿盈没法立即回答,她犹豫了。 撒谎不是好文明,尤其她今晚确实有要离开的打算。 没人说话,虽然只是安静了几秒,但空气中隐约蔓延着危险的气氛。 沉皿盈斟酌语句,她又不傻,商量要挑对方心情好的时候来,但指定不是现在。 她甚至考虑也装成出现幻觉的样子,拖延这个话题,好在突然传来的敲门声给了机会。 敲门声显得突兀。 谁这时候来? 两人下意识地向门口方向看过去,沉皿盈没敢动,科拉肯捡起一旁的刀,沉着脸从角落里走出,先把她挡在了身后。 察觉到屋子里没人理会,外面的家伙放弃了继续敲门的打算。 没人开就自己撬,又不是什么难事。 破门锁一拧就开,门口出现了个人影。 科拉肯脑子还在缓,沉皿盈被他挡得严实,探头看得有些艰难。 对方戴着个黑色口罩,露出了俊俏的上半张脸,棕色发丝随手抓得随意,图方便穿的黑色工字背心和工装裤。 乍一看还是没见过的模样,两人都没能瞬间认出来。 沉皿盈刚想问你是谁,但对面挑眉,目睹了一切:一个抱着羊,一个提着刀,俩神经病。 他上来就骂,不留情面:“不给我开门,忙着搁这儿表演,你俩莎比吗。” 漂亮的脸蛋千篇一律,没素质的灵魂万里挑一。 菲尼克斯进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随手一个脑瓜崩将沉皿盈弹哭,又抬腿踹了科拉肯一脚,这两个人真是完蛋,连只羊都处理不明白。 沉皿盈捂着泛红的脑门,眼冒泪花,但顾不上回应科拉肯在旁边的抬手安慰,她想到原因了。 她拽着科拉肯胳膊,急匆匆往卫生间推:“你快去洗澡!还有我也是!” 科拉肯紧张:“?一起吗?” 菲尼克斯:“不要趁我做菜的时候去做不干净的事,我会一直监视你们。” 沉皿盈停下了险些跟进的脚步,老公哥看起来更紧迫,让他先去,多冲一会儿热水,她不急。 目送科拉肯进去,他应该挺茫然,沉皿盈就在门口解释。 哪有奇美拉死了还能发挥作用的,尤其是[幻化渴望]这个能力,就感觉哪里奇怪,奇美拉看着是像怪物,但怎么也不至于有超能力,太不唯物了。 菲尼克斯挥舞着刀,头也不抬:“奇美拉的存在就很唯物了吗?” “你不要小瞧生物的变异,”沉皿盈双手抱胸,偷听门后脱衣服的声音,一本正经,“但变异出唯心力量就荒谬了,我们直接死很惨,估计第二天就会出现奇美拉神教,统治全世界。” 自我繁衍后,新一代的怪物们有不同的特性。 兔子奇美拉的行动是[寄生] ,蜘蛛奇美拉的行动是[筑巢] ,鸟奇美拉的变化更多是[拟态行为]... 以自然界为蓝本的产物,无论如何演化,都跳不出自然界的限制。 没有什么能如此形象地幻化渴望,如果有,那一定是菌子。 林子里遍布红伞伞蘑菇,估计是这半年里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异,即使不食用,它散布的孢子也有致幻作用。 第106章 羊在里面行动,孢子便粘在毛上,被带了出去。羊携带孢子遇见人,于是被误认为是另一种奇美拉。 相当于他们俩食用了有毒的野生菌,然后食物中毒,看见了小人。 当时他们光顾着注意羊,忽略了其他。 保险起见,沉皿盈去厨房洗了手和脸,还有露在外面的皮肤。 “应该是普通的羊,你们可以放心吃了。”她没记仇那份没人在意的麻辣兔头,没有。 菲尼克斯穿上了碎花围裙,蹲在她脚边宰羊,动作精准流畅,不知道还以为主业是屠夫。 沉皿盈意外:“雇佣兵还学这个?” 菲尼克斯:“不是,我跟家里人学的。” 他爸是医生,他妈是律师,老哥法医,姐姐营养师。 沉皿盈:“ ...这么豪华的家庭配置,你来干雇佣兵?” 菲尼克斯:“没办法,我太帅了,总是遭到骚扰。” 之前戴着绑匪一样的头罩,他说帅,沉皿盈没信。 现在露着上半张脸和头发,朦朦胧胧有点东西,抬手砍羊腿,由于穿的是背心,手臂线条粗壮流畅,沉皿盈信了。 手指蠢蠢欲动,她也想骚扰。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老公哥走了出来,顿时警觉,沉皿盈抬起了一半的手迅速放下,莫名心虚。 不是你想的...嗯?低着头? 他们背心批发的吗,怎么一模一样。 屋子两个慷慨的壮汉,她这日子也是好起来了,最近真是一点也不孤单。 科拉肯默默走到一边,坐下,眼神死亡,看样子清醒了,缓了一会儿才默默抬头,往他们这边看。 第52章 科拉肯一抬头,原本压着的脑袋和模样就清晰了,沉皿盈得以瞧见他的状况。 科拉肯也改成了戴口罩,头发露出来, 瞬间吸引了沉皿盈的目光, 两位哥首次袒露他们的头发,竟然真不是光头。 确实是长了不少,不再是板寸,身材饱满,看着好像手感不错。 嗯...视线怎么瞬间就掉下去了? 视野里满满的都是胸肌, 好大, 沉皿盈挪不开眼, 她分明记得自己准备看的不是那里,但脑子和眼睛偏偏分开来行动。 死眼睛, 快向上看。 重点不是在头发上吗,她刚才就只来得及抬头瞥了一下,很快就被别的吸引,连是什么颜色都没记住。 头发什么颜色没记住,衣服的颜色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是型号问题, 还是质量问题, 硬是给穿成了紧身的效果。 太朴素简单了,跟脚边菲尼克斯身上的没什么区别,人手一个,真像批发。 沉皿盈抬头看不远处的科拉肯,再低头看看近边这儿的菲尼克斯,本意是想对照他们的背心,但一时间眼花缭乱。 一个在挥砍刀处理羊肉,到了需要施力去剁的部位,手臂肌肉遒劲凸起,连带腰也跟着用力,闷哼了一声。 另一个穿着背心和短裤,地上坐着,随意地伸出条长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健硕饱满的胸口缓缓起伏,吐了口气。 雇佣兵公司精选,质量很好,慷慨又大方。 坏了,看不过来。 沉皿盈捂着脸,装作不好意思,眼睛在指缝下面瞄:她还在呢,怎么可以穿成这样。 说起来,他们两个的上半张脸什么样子来着? 算了,需要忙着看的实在太多,浅排先后顺序,这才轮到看腰,连腿还没排到号。 一个个来,短期内应该顾不上看脸,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真怀念,感觉回到了刚在酒馆打工的日子,走来走去的壮汉实在太多,穿成什么样子的都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落。 但是屋子里真有那么热吗,穿成这样未免太见外。 他们穿这么清凉,给沉皿盈弄不自信了,她想用手背测试额头的温度,但这个动作挡视线,于是中途改成了摸脸颊。 别说,是有点热。 实在不行,他们两个等忙完再穿上也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想法。 什么都不做、干等着吃饭的人会羞愧闭麦,知道自己没资格讲话,她完全可以当没看见。 很好,沉皿盈坦然了,看得更加有底气,还给自己找了个搭话的目标。 这情况不适合骚扰菲尼克斯,难道老公哥还摸不得吗? 科拉肯坐下后是抬头看了一眼,但目光没有焦点,脑子也不在那儿,没什么反应,估计也没在意看到了什么。 连沉皿盈背着手,轻手轻脚地向他身后绕都没注意。 科拉肯眼神死亡,洗掉孢子后,脑子是清醒了,但内心非常没有安全感,并且很受伤。 菌子的精神攻击太大,他燃尽了。 科拉肯回顾开门前的画面,他问了沉皿盈会不会离开,对方没立即回答,很明显地有所停顿。 停顿代表迟疑,迟疑说明有这种想法,科拉肯对她的反应感到不安,还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是说她太过坦诚比较好,还是说她不擅长说谎比较好。 科拉肯屈膝坐着,手搭在大腿上,他的视线又落回到地面,消沉,不自觉地抠弄手指。 就在不久前,他似乎产生了些很荒谬的想法。 菌子把潜意识最里面的糟糕部分给挖了出来,下手比掘坟还狠,虽然只是个苗头,他也很快给压了下去,但这实在太可怕了。 尤其是,孩子。 第107章 他怎么敢的。 科拉肯当时盯着幻觉小人发愣,瞳孔地震,慌得不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焦虑。 比起所谓终于盼望来的欣喜,反倒是慌张和焦虑席卷了他。 渴望家庭的人当然有过幻想,其中也包括了家庭成员。老婆和孩子,应该是标准配置,但毕竟是脑内幻想,不现实,都挺模糊。 虚幻的没有攻击力,意思是没实感,痛不到身上。 最近获得了[老婆体验卡],不可否认是很开心,但期间为了能和她相处,科拉肯已经绞尽脑汁地做了全部的努力了。 包括但不限于吃药,脱敏疗法,较强地进行自我管理,抓住一切时间进行心理安慰:你能行,你可以。 即便这样,还是没管住自己,冲动中做了些错事。 不过总体来看,他应该是有所进步,但这种状态不知道具体要持续多久。 这个基础上,还要再加一个孩子?一定要吗?也不至于吧。 怎么说话,说什么,怎么相处,要相处多少年,会一直缠着他吗,但是孩子教育问题不能逃避,硬着头皮上吗,要多少年,啊?一辈子?恐怖。 那真不如兔子,它们至少不会说话。 和沈皿盈相处,某些时候也有在照顾她的感觉,都是照顾,科拉肯觉得她可以一个人顶俩,担任两个身份。 怎么办啊,科拉肯陷入消沉,为了留住她,他可以做很多努力和让步,但她该不会喜欢孩子吧? “菲尼克斯真能干,这人能处,真羡慕他父母。”沉皿盈搭话。 科拉肯没回,他在出神想办法,那儿有个现成的了,那要不让菲尼克斯顶上呢。 “诶,你真的喜欢右面哦。”沉皿盈评价。 一句话,打断科拉肯的脑内焦虑地狱,把人拽回现实骚扰地狱。 ...他听见了什么? 科拉肯浑身僵硬,略微偏过头,他的肩膀上有只手搭着,温热小巧,跟露出来的皮肤直接接触,沉皿盈正探着身子看,光是搭着手还不够,压了大半个身子在他背上,脚尖都踮起来了。 女孩儿绕到了他身后,不知道好奇地看了多久。 见发呆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沉皿盈终于挪开了一点,搭着肩膀的手抬起,改为揉他的脑袋。 金棕色的头发还没完全干,用的她放在卫生间的洗发水,一股子甜橙味。 哥们,你好香。 沉皿盈当然是故意来找他的,她没忘记科拉肯之前的询问,想着先来给点安慰。 这家伙敏锐还没安全感,心理竟然意外纤细,她今晚还有事要和他商量,在那之前,努力缓和气氛,抚慰他的情绪。 她的渣男学弟说过,对待男人,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把他当成狗,该喂饭的时候喂饭,该哄的时候哄,其余时候不用管。 他在外面疯玩,不用管他,你觉得没意思了可以去狗咖,摸外面的狗。 他是能闻到味儿,没关系,他舍不得这么好的主人,说不定还会激发点上进心,你随便哄哄也能行。 真是个不得了的情感导师,活该被挂树上。 但养狗的比喻,她喜欢,还有点子道理在里面,学了。 沉皿盈言语真诚:“听说只有小部分人放右边,这么小的概率都赶上了,你这样能成大器哦。” 科拉肯:“...” 随便哄哄? 被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科拉肯不太想要这种安慰,他耷拉眼睛,内心现在千疮百孔,全是伤,甚至都没有说声谢谢的力气。 糟糕,老公哥更没有生机了。 科拉肯消积着,脑子很乱,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沈皿盈,她的手没停,在他的脑袋上摸来摸去,正要把他的后脑勺向后按。 科拉肯一声不吭,默默配合着对方玩,顺应地卸掉力气,正走着神,忽地略微睁大眼睛,脑袋压到了柔软的地方。 软软的,香香的,还有头皮按摩。 世界上最治愈的地方之一,女大学生的怀抱。 他伤好了。 科拉肯没有乱动,特意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才扬起的头。 他看了一张正眉眼弯弯的脸,贴着他笑,心顿时软了下来。 沉皿盈笑眯眯地和科拉肯打招呼,终于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浓眉大眼,眼型下垂,还挺圆,果然还是这个视角看更可爱。 有了头发和上半张脸,老公哥终于不再像个阴沉男鬼了,身上还是甜橙味,金棕色的毛,他是一只好摸的大狗! 发丝顶着手心,勾得有些痒。 “怎么了?”沉皿盈问,科拉肯抬起头之后就没出声。 科拉肯言简意赅:“去洗澡。” 一方面是担心,很怕她身上还留着孢子。另一方面,她的视线根本就没落在他脸上。 被发现了,沉皿盈只能乖乖应下,失去了继续观察的机会。 上一次大家齐聚同一个屋子,沉皿盈想洗澡,觉得不安全,赶了一个出去。 这次情况特殊,她给忘...她有理由,厨子人好,不能赶厨子。 沉皿盈出来的时候,菲尼克斯已经熟练地进入了煮菜阶段,仿佛买了加速包。 骂人有力,干活有劲,气血好足一男的,羡慕。 厨房太小,施展不开,菲尼克斯嫌弃科拉肯碍事,根本不需要帮忙,科拉肯就只能继续坐回去看着。 第108章 沉皿盈探头,看着那个俊俏的背影,沉思片刻有了想法,扭头跟科拉肯提议:“机会难得,我们要不要去骚扰他?” 科拉肯:“...?” 最好别,一定要挨菲尼克斯的骂吗。 队友无言拒绝,沉皿盈正觉得可惜,眼前突然多出了个杯子,科拉肯又递了杯喝的过来,意思是让她喝。 黄色的汤,热的,不知道是什么。 沉皿盈抿了一小口,入口有些辛辣,呛得咳嗽,随即浑身开始发热,似乎吐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她咳得眼睛湿润,脸有点红,不敢置信地咬住嘴唇:“你们给我喝了什么,我感觉身体好热。” 科拉肯实话实说:“姜汤。” 菲尼克斯从酒馆那边拿来的。 沉皿盈:“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解风情的人。” 菲尼克斯在削土豆皮,头也不抬,都懒得搭理她:“粉色小花行了吧。” 沉皿盈:“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变态的人。” 第53章 沉皿盈有了新发现, 老公哥这个人还挺好猜的,尤其是在[如何抚慰]这方面。 他嘴上不说,说也是什么[不行不可以], [进展太快了],但身体很诚实,就是喜欢些亲密的身体接触。 拥抱,亲吻, 揉脑袋...越用力、越能传递体温和触感的越好, 真像一只急需寻求关怀的德牧大狗。 沉皿盈也算不上才知道这件事, 毕竟只要到了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科拉肯莫名其妙地就粘到了她身上, 前科颇多。 哥,你怎么不去抱你那好几万美元的枪和装备,是不喜欢冷冰冰的枪洞吗。 她只是之前不是很确定, 多尝试了几次,现在能下结论了:这男人要使劲摸才高兴。 那正好。 临时找的住所又小又破, 家具不够齐全,连个沙发都没有, 沉皿盈本来还在迟疑坐哪里, 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 没有椅子, 那老公哥就是把椅子。 又有地方坐, 又能抚慰科拉肯不安的心,一举两得, 简直就是开卷考试。 沉皿盈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靠坐在科拉肯的大腿上,后背和脑袋枕着他的胸口,整个人都被完全包裹住,健壮的手臂充当扶手,一瞬间,余光视野都变窄了,好像掉进了另外的世界。 肉乎乎,热烘烘,刚洗完澡的身上还挺香,堪称豪华大椅。 沉皿盈很难不感慨,真是时机赶得好,赶上这位哥来出任务,工作期间自动送上了门。 这要是换成在以前,她想要这种待遇,肯定得掏个几千美元去他们公司雇,还只能雇一天,估计对方还不情不愿。 指不定还要被他们老板指着鼻子骂,雇佣兵安保是保镖、救援、执行特殊任务,血气方刚是用在战场上冲刺,不是拿来一整天做这个。太看不起这个行业了,拿着钱,立刻滚去鸭店。 可是鸭店质量没有这么好还这么干净的,她怎么不算是看得起这个行业了,简直是太看得起了。 怪物爆发,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真好,换种方式认识,这人完全不反抗的,沉皿盈窃喜,她捡到便宜了。 倒不如说,被她拿来做其他用途,贴得这么近,科拉肯表面沉默,内心实际在暗爽。 怀里的女孩儿又小又软,很亲昵地坐着,完全不觉得他可怕、像怪物、或者是难相处。 真是时机赶得好,大学倒闭荒废,遍地是真怪物,幸存的女学生没地方去,让他路边捡了便宜。 这要是换在以前,他想要这种待遇,就只...就只能想想。 公司吸引来的都是黑心雇主,钱没给多少,命倒是压得死死的。 再这样下去可真像同事讲的那样,还不如去做鸭:能挣钱,安全,说不定运气好了还能遇到漂亮女孩儿点。 他就算了。他焦虑反应有点严重,不适合那个行业。 沉皿盈坐着坐着就开始向下滑落,尝试换个姿势,身下确实是人型椅子,但不太符合人体力学设计,久了颈椎发僵。 科拉肯默默伸出手托住她的脑袋,然后伸出了胳膊给她枕,另一只手不忘摸摸她额头。还好,喂了药,还喂了据说能驱寒的水,没有发烧。 目前活得很精神,放心了。 ...这和照顾孩子没区别吧,他果然没觉得错,她可以一人顶两个身份。 科拉肯垂眸思索,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家庭体验卡要是真到期了该怎么办。 思考期间,不能忘记时刻注意腿上的触感是否异常,还得在恰当的时机把她的手拎着拿开。闲着没事干,偷偷摸他大腿可以,他就当没发现,但是别再往上挪了。 还没到照顾到床上的时候。 手又被迫回到原地,沉皿盈很想不高兴地说,她花了钱,摸摸怎么了。哦她没花钱。那没事了。 沉皿盈一顿,止住了不恰当的发言,不如继续看菲尼克斯在厨房忙碌。 帅小伙特努力,显得他们两个旁边坐着的很没出息。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怪物爆发之后学校里什么生物都有,就是没有纯种的、会说话的人。全学校就剩下她一个人类,努力地翻资料学习,折返于异形动物之间,几乎与人类社会脱节。 又是兔子又是鸟,他们还爱掐架,互看碍事,有时候看她留着不走也不顺眼,总之算不上和谐。 沉皿盈很久没有过这种大家待在一起的体验了,有人在做菜,有人坐着让她靠,食物的香味和水蒸气一起煮开,咕噜咕噜,莫名温馨治愈,好像一家人。 第109章 沉皿盈改为捏科拉肯的手指头,打发时间,顺便和菲尼克斯闲聊:“你在酒馆学的怎么样了?” 问的好。 听闻过斯拉夫超人无后坐力的故事,菲尼克斯也想学习。他也获得了一个樱桃梗。 不,想学的不是...这个也行。 都是手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虽然说他应该也用不到。吧。 菲尼克斯突然看了眼沉皿盈,不知道想了什么。 菲尼克斯挑眉,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是樱桃梗?” “线就太软了,不能考察锻炼力度与技巧。”这题沉皿盈确实会答,虽然是兼职,但她依旧认真对待,学了很多知识。 菲尼克斯:“你似乎比我想的要...”专业? 停顿,思考怎么说比较合适。 没事了。找不到词。 “你们为什么坐一起,”菲尼克斯表情有点古怪,光顾着煮菜,忘了盯他们,质问,“没在做什么脏事吧?” 沉皿盈觉得他心很脏:“你看见幻觉了吧。” 菲尼克斯就当她说废话,他处理很好,就算沾点孢子也啥都看不见。 而且就算是幻觉,为啥是他们俩坐一起,不应该跟他坐一起吗? 他在辛辛苦苦煮饭,这边等得还挺悠闲。 “不是你嫌弃我们碍事,不让我们帮忙的吗。”沉皿盈甩锅。 菲尼克斯看不下去了,没个好气:“他体型太大了碍事,你个小不点有什么影响,别在那里做蟑螂了,过来帮忙。” 沉皿盈配合地乖乖起身,虽然被骂了,但心里很高兴,甚至想感谢他们。 谢谢两位哥的安慰,她原本在为朋友们的事情而难过,现在内心重新充满了电,空落落的地方被他们填得很满,更有力气了。 这份慷慨,堪比一次高端的心理治疗。 他们看着十分优质,怕不是公司里的头牌,雇佣一次估计得不少钱,穷鬼望而却步。 虽然她的银行卡里面空空如也,但今天感觉立省下了好几千美元。 真是捡到便宜了! ... 两位哥摘掉面罩,换上了口罩,原因可能真的很简单,方便吃饭。 只需要向上拽拽,嘴露出来,就可以吃了。 菲尼克斯说平时靠打游戏和做菜缓解应激,并延伸成了爱好,他没有说谎。 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惊人的风味,沉皿盈想夸他一句厨神,甚至觉得他们的友谊说不定可以再进一步,倒也不必只限定在组队期间搭伙。 说话难听没关系,只要菲尼克斯愿意把上衣脱了,安安静静地去做个菜,完全可以原谅那小小的缺点。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只因为谁做饭好吃就想求婚,在一起一辈子。” 沉皿盈捧着碗,里面是金色传说·羊汤,出国2年,仿佛半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眼泪险些掉下来,这一刻深深共情了。 科拉肯抬起头,干巴巴开口:“我也会做。” 沉皿盈:“夹心三明治吗。” 不,只是因为没有材料才是那个,他会做德国菜,焖牛肉,烤肘子,酸菜炖猪肉... 沉皿盈越听越熟悉,为什么听起来如此像她的家乡菜。 科拉肯找到了机会,沉声:“去德国,我给你做。” 菲尼克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们之后要回德国?我也要去。” 果然有他。 菲尼克斯说真的,当场给自己找好了归宿:“太好了,正愁不干这行了去哪儿,波兰德国一家亲,好哥们,继续搭伙啊。” 沉皿盈:“你该不会对毛子哥他们也这么说的吧,从人家那儿拿了这么多东西。” 食材调料什么的。 波波,你喜欢德国还是喜欢俄国? 菲尼克斯:“那你别管。” 得知科拉肯竟然有个房子,甚至不在市中心,菲尼克斯眼睛亮了,他觉得这地方特别棒。 “厨房好好修,这个破厨房太差劲了,”菲尼克斯开始规划,很有想法,“再给我间游戏房,正好我能带你打游戏,对了,还有健身房也得安排吧。” 科拉肯:“?” 沉皿盈也在琢磨:“偏僻是有多偏,地多吗,能种菜吗?太好了,我要开荒。” 虽然现在还在这倒霉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出去,对未来的规划难免虚浮,还没到落实的时候,但气氛还是瞬间好转,心情轻快了不少。 菲尼克斯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他规划的细节特到位,还要出资置办器材。 沉皿盈意外:“你真去啊?” 菲尼克斯也喜欢偏僻点的住处,电脑能联网就行,他副业也挺赚钱。 人少,安静,不被追就是好,使他安心畅快。 菲尼克斯:“你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脸愈发光彩照人。” 沉皿盈:“...你除了嘴有时候没素质,还有缺点吗。” 菲尼克斯:“有啊。” 基因彩票点在了容貌和身材上,人不能永远那么完美,他也有缺失的地方,挺严重的,影响未来。 话题突然转这么沉重,科拉肯和沈皿盈动作停顿,抿起嘴,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他说什么容易英年早逝的疾病。 菲尼克斯:“不孕不育。” 那个未来啊。 科拉肯瞪大了眼睛:“!”好羡慕。 现在的气氛很不错,也吃完了饭,沉皿盈点头,大家可以开组会了,讲点正事。 第110章 沉皿盈站起身,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开始主持。 “我们聚在这里呢,是为了三...三人小队制定接下来的行动目标,三头犬没来哦,那下次汇合跟他讲。” “针对这次的行动,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谁先来?谁先来?” 她明显在兴头上,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科拉肯站起身,别开视线,逃避:“...我去刷碗。” 沉皿盈:“不急。” 菲尼克斯也站起身,不想搭理她:“我要洗澡,你们两个一个味道,我也要。” 沉皿盈:“不急。” 沉皿盈:“你们两个听我说话啊,你们真走啊?回来开会啊!”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都有想做的事情,这个队伍显得不是那么团结。 好在他们还没有走开几步,沉皿盈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手抓住科拉肯的短裤,一手拽住菲尼克斯的腰带。 “你俩敢走,我就全拽下来。”她试图威胁。 科拉肯僵止不敢动,但菲尼克斯完全无所谓。 “你拽啊,反正我要去洗澡,也得脱,”菲尼克斯坦然,“有本事你帮忙全脱完,正好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沉皿盈也想,但似乎不太合适,她只好让步,悻悻地松开手。 洗完你们会陪她玩...开会的对吧? 对吧! 一个敷衍甩手说再看,一个别开视线不肯对视。 嗤,果然还是得花钱吗。 沉皿盈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努力寻找,最终翻出两张可怜的纸币。 本意是留着思乡,现在有了别的用处,她点点头,然后挨个塞进了他们的腰带里。 沉皿盈依依不舍:“拿钱做事,你们记得一会儿来开会。” 菲尼克斯不解:“这是啥?” 1元人民币。 但它是绿色的,你们不觉得和巨额美钞差不多吗。 第54章 沉皿盈擅长精打细算,顺带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能把两元人民币的故事编出花来。 纸币面额虽小, 但你不能用纸币的面额来衡量, 毕竟思乡之情无价,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拿来思念老家的东西。 超绝chinese纪念品,相当于巨额美钞。 她说是就是,两个外国人不懂详情,他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反应过来的时候, 钱就已经在他们腰带里了。 沉皿盈也不再急着拽他们开会,她松开手,给出的选项听起来似乎合理:还钱开会和刷碗洗澡,总得选一个。 哪里不对。 刷碗,洗澡,开会,这几个选项排着队进行,有能勾掉的吗? 那为什么要还钱,就当白挣2元,收了。 菲尼克斯想着不要白不要,科拉肯要把它当成爱的礼物,两人甚至没有多余的犹豫,很自然地收下了含义特殊的人民币。 沉皿盈看着他们把钱留下,朝他们可爱又平常地露出个笑脸,眨眨眼,看起来十分无害腼腆,实际有了拿捏他们的把柄。 就像鸭店推荐你买酒,不会先说明价格,哄着把酒开了再说,至于其他,结款时账单自会给出明细。 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说是强买强卖。 这东西算纪念品礼物,也算收买,也算雇佣全款,反正他们两个又没有明码标价,美元变美缘,交易成立了。 先付款,后出动。收钱办事。雇佣兵行业准则。 两位哥稀里糊涂地卖出了自己的所属权。 两块钱,雇来两个公司头牌雇佣兵壮汉陪她玩,做饭吃饭打扫卫生炒菜一条龙服务,划算。 换来的这质量实在太好了,要不是听说他们公司现在被收编,状况不太妙,沉皿盈甚至想办个vip年卡。 19.9包月,出门在外再也不孤单。 妈妈爸,她在外面过很好,这次是真的过很好。 沉皿盈眼巴巴的等着,看看忙碌的老公哥,再看看哗啦哗啦的卫生间,等待好漫长,终于等来了卫生间的门打开。 菲尼克斯慢悠悠地洗完了澡,出来时在打哈欠,毫不顾忌地就坐到了床上,脑袋上顶着的还是她的毛巾,这家伙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而科拉肯的碗也刷完了,他甚至把家务活也做了一遍,角落里的行李箱都没放过,彻底没了能再拿出来逃避的借口。 如果是在老家的房子该多好,他能出门除草修拖拉机到第二天深夜,会估计也就开完了。 逃避的丈夫,在此刻有了具象化。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断,还有故意的轻咳声提醒,科拉肯目光死亡,该来的总会来。 他不想开会发言。 朋友之间偶尔聊几句天,可以,能行,科拉肯最近适应了不少,他刚还跟菲尼克斯他们聊房子装修问题。 开会,听起来就太正经了。 尤其还是朋友之间开会,要当着他们的面严肃认真发言,这更难绷,还不如是和一群陌生同事。 两人都接收到了沉皿盈期待的注视,女孩儿的视线追着他们走,不说话,但表达的意思特别明确。 小队开会时间到。 收了可怜小女孩儿的钱,什么都不做,他们好意思吗?雇佣兵这个行业真是完了。 没办法,不得不坐去床上陪她折腾。 三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沉皿盈的洗漱用品还是第一次下这么快。 第111章 那沉皿盈就更有底气了,她付出的可不止是简单的2元钱,还有许多隐形的附加价值。 菲尼克斯很想躺平,在拿她的毛巾擦头发:“小粉花,你就不能歇一会儿吗。” 怎么这么有活力,她不累的吗。 沉皿盈:“同志,请叫我参谋长。” 雇佣兵是狼性文化,她也擅长螂性文化,中文读音一样,没什么区别,怎么就不能当他们参谋长了。 科拉肯无声地坐在床边,幽幽地盯着沉皿盈,心情微妙,突然看不到这次会议的未来。 已经不止是发言的问题了。 [参谋长]说要总结漏洞,制定计划,她就是个问题。 这次出动,他们问怎么去实验楼,想要个方案,粗略点也行。 沉皿盈说,走着去。 参谋长,雇佣兵看起来命很大吗。 科拉肯说话很保守,他也没说。他不想打击沉皿盈的积极性,毕竟她看起来真的很想开会。虽然说出来的话,估计没太大可行性。 万一因为他否定,她一气之下更想离家出走可怎么办?这不行。 菲尼克斯也想到了[走着去]的故事,难得沉默了两秒。 就这个制定计划的能力,别当参谋长了吧,他们岂不是赶着去送死。 菲尼克斯举手:“我要发言,申请换个参谋长。” 沉皿盈:“一票否决,波兰不要说话。德国来。” 菲尼克斯:“?” 科拉肯:“das klingt gut.(说的好。)” 沉皿盈茫然,没听懂,为什么突然说德语?但是应得好,很有参与感,喜欢。 两位雇来的雇佣兵并肩坐在床上,显得床又小又可怜。 沉皿盈站在他们两个前面,方便大家面对面交流。 没有黑板能敲,沉皿盈就拿空白笔记本凑数,好让自己显得很正规:“既然没人发言,我就开始了。” 科拉肯:“...” 菲尼克斯:“谁没发言了?” 沉皿盈不为所动:“既然大家现在都是队友,朋友,一家人...” 菲尼克斯:“什么时候的事?” 与最开始的生硬与不熟相比,现在大家关系都拉进了不少。 也算有了点情谊,没必要再冷冰冰的,沉皿盈当然要适当调整任务目标,多加一点温情在里面。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我要去拿数据,而且还有别的事情要同步处理,意思是还得在校区滞留一阵子。” “你们是想继续跟我组队,”沉皿盈朝他们比了两根手指,认真问,“还是不管我和数据,解散,现在就想办法离开?” 沉皿盈没有强迫的意思,两个都是平等的选项,他们想选哪个都行。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已经假死成功,手里有武器弹药,成功改装了无人机,校区里有能用的大货车...挺齐全的,尤其再加上他们自身的专业能力。 政府看样子对他们也不是特别在意,他们偷偷摸摸跑出去的成功率挺大。 跑路,当然是越早越好。 没有他们帮助,沉皿盈想轻易离开可能不太行。但他们完全相反,不带她这个累赘反而更方便,完全可以不管她。 何必为了倒霉数据留下。 就此分道扬镳也很正常,如果他们需要进校区搬物资和找车,她也会尽力帮忙,让校区的奇美拉别对他们下手。 “选一个吧,这点还挺重要的,关乎到接下来的内容,是继续说具体安排,还是想怎么帮你们离开。”沉皿盈等个回复。 小女孩好,小女孩不是黑心雇主,良心还在,心很容易软。 虽说相遇的契机不正经,但两位哥帮了不少忙,沉皿盈挺希望他们能活下去。 又是健身房又是游戏房,把房子规划得很好,战场上卖命工作这么多年,总得有机会享受吧。 她不一样,她已经享受平静生活十几年了,这半年苦命点、倒霉点,就算她应得的。 菲尼克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真不害我们啊。” 沉皿盈摸鼻子,不好意思:“怎么,是不是感动了。” 菲尼克斯:“没想到你学术能力不行,脑子也不够好使,心地倒是挺善良,是个好孩子。” 沉皿盈:“...” 应该算夸奖,但怎么听着这么难受。 不能细想,沉皿盈选择跳过,回到重要的问题:“你们选一个吧。” 床上坐着的两个男人都在看她,各有各的讶异,雇主是年纪小的女学生就是不一样,什么需求都能照顾到。 科拉肯明显对数据不感兴趣,单纯逃跑也一样,他的目光落在沈皿盈身上,直勾勾盯着,想要的很明确。 狗还没吃到肉。 已经含在嘴里了,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就给一元钱可打发不了。 菲尼克斯则是在拿游戏作比较,现在有点像游戏剧情里的转折点,他遇到了特别npc ,能选择是否接受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一般都有特别奖励,还能集成就。 “我考虑考虑,”菲尼克斯没立刻下决定,“假如你要拿数据,你给自己定下的时限是多久?” 专业人士需要更多的条件参考,拿来衡量。 菲尼克斯和科拉肯记得她说过,要拿数据,要知道真相,还要救朋友,听起来需要的时间可不短。 留好几个月就不切实际了,不一定耗得住,那还不如今晚就把人打晕,然后绑起来跑路。 第112章 她想错了,不是两个选项,是三个:只是隐藏那个相对暴力一点。 他们俩的良心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这家伙还挺好玩的,不如顺手把人带走。 沉皿盈竖起两根手指。 菲尼克斯:“两个月?” 沉皿盈:“不,两天。” 菲尼克斯:“两天咋救你朋友,小学术废物。”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沉皿盈路上走神,算了半天怪物潮到底进化到了第几轮。 原型人类,混了怪物基因的是初代奇美拉,有排斥反应和寿命限制,现在已经到了消亡期,彻底没恢复的机会了。 小说里主角都是一路努力救朋友,历经千难万险然后成功,顺带着途中惩恶扬善,对抗世界。 啊?我吗? 没钱没权没实力的我吗? 能顽强活着就很不容易,她这边营救是没希望了,人不要太贪心。 所以她换了种救法。 菲尼克斯:“什么?” 沉皿盈:“我寻思,既然救不回来了,那要不让朋友们死得痛快点呢。” 科拉肯:“...?” 第55章 科拉肯把沉皿盈当成社交学习对象, 行走的教材。 毕竟她看起来元气热情可爱,会体贴地照顾他的情绪,谁遇见了都会喜欢。她也确实是有很多朋友, 堪称社交天花板, 完美典范。 科拉肯是这方面的苦手,还好他遇到了沉皿盈,有很多困惑都能从对方身上找到答案。 ...吗? 24小时前坚持无比, 一定要救朋友。 24小时后神情真诚, 要不他们都死了算了。 朋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管他呢。 沉皿盈反思了自己, 她这半年的坚持似乎有些幼稚, 好像在自说自话地玩过家家。 她确实不在乎对方究竟是怪物还是人,只要能一起生活,怎么都行。 但他们自己呢?他们自己又不是自愿变成这个样子的, 神志也受影响变得恍惚, 说不定很痛苦。 (学长那个自己找死的精神病除外。) 吸了菌子,看见小人, 不同时期画面比较,确实还是曾经身为人类的模样更有尊严。 与其痛苦的活, 不如尽快的死。 活着是没尊严了,但死可以啊!她会帮忙的! 向上三二一上吊, 向下三二一跳。 沉皿盈没少看些漫画作品, 大部分都包含手刃恩师、手刃被敌方操控友人的剧情,催泪又感动, 现在现实进展到了类似的状况,她努努力应该也可以。 安息吧, 我的友人。 “小粉花,我对你彻底改观了。”菲尼克斯翘腿坐着,看沉皿盈的眼神都变特别了。 科拉肯对怪物、政府之类的不感兴趣,也不在乎那些都是什么。 过去见识得太多,科拉肯在这方面堪比反诈达人,想要的也越来越简单直接,自己的小家,其他的都别来沾边。 杀队友,科拉肯这次出任务就干过,还行,有经验,接受度良好。 沉皿盈想做什么,他支持就是了,暗暗观察着,情况不合适就及时把人揪出来。 但菲尼克斯想的则更多点,他有自己的独特关怀,对那些怪物的态度向来如此:那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算,火力推平了解一下。 小粉花讲得挺好,人长得娇小,瞧着年纪不大,但不是只会哭唧唧、非要执着些不可能的幼稚鬼,转变很快,竟然挺合他的心意。 还夸他骂人有才华,有人懂他。 模样和性格都很对胃口,菲尼克斯有点喜欢她了。 沉皿盈表情认真,没有说谎,这就是她接下来的安排。 两天,跟朋友们告别,问他们有什么临终愿望,想怎么死,顺路拿数据,然后跑路离开这里,她把数据带回老家喊冤。 不过都是弹性目标,可调,根据情况临场发挥。 数据拿不到就算了,好好道别,然后最快速度跑路。 菲尼克斯:“然后呢?” “要是都活着出去了,嗯...”沉皿盈指向科拉肯,他们刚才就聊过,试探,“然后去他老家旅游?” “好。”科拉肯应下,很坚定,想等这句实施很久了。 “好。” 以防她后悔,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堵住她可能的埋怨,菲尼克斯谨慎确认,不会给自己接下来的决定留下把柄:“你确定不改了吧,最多两天,就这个计划?” 沉皿盈摸着胸口呼了口气,想好了,点头肯定:“ doctor说了,人都会死的,要我学会看开。” 已经留守了半年,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人总要学会接受现实。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控制住自己。 菲尼克斯瞧着她,没忍住笑:“哪个医院的doctor这么看得开啊?” 沉皿盈:“我校哲学doctor(博士)。” 这个时候一定要讲单词笑话吗。 沉皿盈轻声:“我至少要肩负他们那份好好活下去。” “喊着村子啊羁绊啊友情啊度过我的余生,活着怀念他们,说不定还能写个回忆录出版挣点钱,把他们的故事传到全世界,怎么不算一种拯救和怀念。” 嗯?沉皿盈眨眼睛,好想法啊。 有了目标,她握拳,震声:“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太多糟糕回忆了。就只会让我伤心。”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说实话。” 第113章 他越听越不对劲,前面的还行,但后面那句语气虚浮,不够真实。 沉皿盈眼神闪躲,不情不愿,小小声地说出真相。学侦查的家伙真讨厌,怎么一点点苗头都能抓出来,他是人型测谎仪吗。 真相只是一部分原因,一小部分。 沉皿盈试图轻描淡写地略过。 菲尼克斯表情古怪,没放过她:“你非法滞留?!” 纯情无辜女大学生。之前好歹有个女学生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被学校退货,搞了半天连学生都算不上。 沉皿盈手忙脚乱,声音拔高:“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啦!!!” 菲尼克斯淡然:“你声音比我大啊。” “反正这个地方也没有人监听,我大点声怎么了!”沉皿盈恼羞成怒,朝他伸手,“毛巾还我!早就想问了,你没拿它擦什么脏地方吧!” 戳她痛楚戳这么准,脑袋上还顶着她的毛巾,真好意思。 “又没有人监听,那我大点声怎么了。” 菲尼克斯挑眉,拽下头上的毛巾,小臂一挥,反手就甩了过去,也不知道脏的到底是谁。 沉皿盈瞧见有东西袭击,但她反应速度太慢了,缩着脖子也没能躲开,只来得及急促地“啊!”一声,突然飞来的毛巾糊了她一脸。 温热的,潮湿的,带着洗发水香气的。 很精准。 这就是菲尼克斯身为狙击手的实力,轨迹都给你计算好了,射东西准,扔东西也准。 沉皿盈无声地站在那里,脸上糊着毛巾,竟然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只是静止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很不妙。 空气都凝固了。 科拉肯顿时瞪大眼睛,即便有口罩遮挡,表情也是很明显的惊恐诧异,没想到菲尼克斯真扔,他根本没有拦下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一直沉默旁听的人该做点什么比较好? 欺负人的不是科拉肯,但科拉肯夹在中间,汗流浃背。 沉皿盈缓缓地攥紧了拳头,她的脸被毛巾挡着,看不见表情。科拉肯擅长读懂肢体语言,捕捉细节:她应该挺生气。 菲尼克斯可真是天才,沉皿盈已经这么好脾气了,他只要随便出手就能把人气到,换科拉肯就绝对不敢,很怕人就此一走了之,菲尼克斯有勇气。 科拉肯要紧急避险,拉开距离,这都是菲尼克斯干的,跟他无关,不要迁怒到他。 虽说他也有偷偷用沉皿盈的毛巾,科拉肯内心闪过一丝心虚。 太香了,没忍住。 但只是擦擦脸,顺便闻一闻。 没拿去做别的事。 真的。 科拉肯努力酝酿,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该做点什么。但他当然无条件站在沈皿盈这边了,一切都是菲尼克斯不对。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抓起了脸上的毛巾,她刚才在平复情绪。 可恨的雇佣兵,把她当什么了,她明明那么好心。 “生气了?”菲尼克斯不再跷二郎腿,岔开腿坐着,很嚣张,“蟑螂都比你灵巧,你想离开这里得靠我们吧,还敢生气?你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们。” 实话为何总是如此难听。 沉皿盈愤愤开口,但没能说出来话,又闭上了,她难过,人怎么能没出息到这种地步。 雷霆小怒一下,然后一点点蔫掉。 可恨的波兰人。 菲尼克斯抓住了把柄,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她勾手,挑衅:“有本事你过来啊。” 视线开始闪躲,思维开始发散。 沉皿盈警铃大作,抿唇打量眼前的画面,叫她过去干什么?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体型太占地方,那里可没留她的位置。 眼前是两个穿的不是很严实,背心短裤和背心工装裤的壮汉。他们的私服未免太简单了,好看是好看,但还是工作期间挂得满当当那种更好。 不对啊,小队在开会,但为什么没有严肃工作的氛围。 服装问题吗? 两个男人一并看了过来,神态各不相同,但视线都落得明确,在她身上。 菲尼克斯嚣张挺胸,嗤了一声,等着她过去挨训。科拉肯皱眉瞥了他一眼,朝沉皿盈摊开手心,还是来他那边更安全。 沉皿盈:“没事了两位哥。” 都是矮子误入巨人国,选谁有区别吗。 沉皿盈审时度势,乖巧低头认错,自己把毛巾叠好,刚才想生气是她的错。 “您还擦头发吗?”她捧着毛巾,轻声细语,微笑服务,像个服务员。 告诉我妈,我是孬种。 菲尼克斯:“先给我敲敲腿。” 沉皿盈:“好姐姐,你先开十瓶香槟,我边喝边考虑一下这个服务。不过我酒量不太好,我要一小杯就行。” 哦不对。 不好意思,这情境太熟悉,她职业病犯了。 菲尼克斯心情微妙,不想她靠近了,白了她一眼,问话还没结束:“也不好奇真相了?” 24小时前,沉皿盈还很气愤,说想搞明白怎么回事。 “哦,”沉皿盈无所谓地摆手,有个答案,“应该是政府联合制药公司和生物研究所,悄悄研发病毒,想拿来盈利和坑害全世界,结果不小心没看住,于是搞出的这种事情吧。” 科拉肯:“...?” 这么直击本质? 沉皿盈:“我老家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这么说,来之前就讲让我小心了。” 第114章 她说你们不懂自由。 他们说不,你不懂美国。 现在她也懂了。 如果你不奔向自由,自由就会开车泥头车向你奔来。 这就是她老家的智慧吗。 不仅没有反驳的余地,甚至非常有道理,解答了一切可能的疑惑,菲尼克斯顿悟了。 沉皿盈嘿嘿笑,摸了摸鼻子,不知不觉地垂下了眼帘。 你想要真相吗? 她不想要真相了,知道真相有什么意义吗,又改变不了什么了。 学长是研究计划的试验品,导师瞒了她不少东西,但肯定都是在偷偷干坏事吧。 沉皿盈一开始想救他们,想听他们自己讲,但没有机会了。 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重要的其实不是真相本身,而是想确认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人已经不在,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她之前想确认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不想了,一直留着以前的印象也挺好的。 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别跟我露那种失落的表情,”菲尼克斯轻哼一声,别开话题,“跟你不搭,我看着不习惯。” 沉皿盈眨眨眼,改成对他傻笑。 菲尼克斯评价没停:“你不要对我笑,你笑起来太甜了,嘴唇还是个爱心形状,我会觉得你是在向我表白。” 沉皿盈:“?” 虽然这句也挺恶心的,但你怎么不说恶心人的话了? 沉皿盈茫然地看他,差点以为是幻听,她不是蟑螂了吗。 197cm的身高就是优越,坐着也是大长腿,宽肩窄腰,胸口饱满,头发随手抓两下就是氛围感,再搭半张俊俏的脸。 他没说谎,这男的好靓。 坏了,沉皿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夸得不好意思了。 科拉肯在点头表达赞同,菲尼克斯说得对,完全是他内心的想法。 等等。 他这什么意思? 科拉肯顿时警觉,就在刚刚,神经过电,突然感受了一丝危机感。就从旁边的位置传来。 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动了。 科拉肯侧头和菲尼克斯对上视线,对方维持着嚣张的姿态,竟然也意义不明地看了过来,对他挑眉。 第56章 两个男人对视。 菲尼克斯的话和表现像是在挑衅,具体挑衅些什么,房间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不言而喻。 科拉肯是在保持沉默,但早已暗暗攥紧了手,他的下巴微收,有凌乱的头发与高眉骨挡着,室内灯的顶光透不下来,原本也能算是俊朗的上半张脸便再度没入阴影之中。 科拉肯脸色阴沉,盯着身侧的队友,又变成了阴郁的三白眼。 平和的模样荡然无存。 科拉肯看向菲尼克斯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以及警惕。 菲尼克斯有前科, 不是没说过更直接的话。 准确来讲,从接触到沉皿盈的那时候起, 菲尼克斯的嘴就没把过关。 话太糙了,听着不对劲,但科拉肯没从他身上感知到威胁的苗头,科拉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东西不仅适用于战场救命,也适用于情敌危机检测。 菲尼克斯说的都是玩笑话。 走嘴不走心, 年轻人可能就是喜欢搞抽象。 科拉肯也就任由他去了, 没放心上, 相比之下他更提防那只兔子。 这次菲尼克斯怎么不搞抽象了? 没说更直接糟糕的话,没骂人, 平淡中肯地夸了沉皿盈一句,但就是使科拉肯警铃大作, 菲尼克斯把他的玩笑话开成真的了。 这次科拉肯没再想避开他人的注视,直直地迎上菲尼克斯的视线, 干脆粗暴,无声中进行眼神交锋。 菲尼克斯也无畏地迎着,压根没有别开的想法,肢体语言有时候比语言更直接,一句话不需要说,表达的意思就很明确:他有点想抢了。 你知道的,雇佣兵这个行业没什么信誉。 科拉肯自己就干这个,同行普遍都是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吗。 心理和精神状况都不算正常,常理和道德约束不到,不止说同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正谁抢到就是谁的,谁活着就是谁的,讲情分?没用。除非平分。 科拉肯该料到的,他现在也是彻底意识到了,沉皿盈的坦率可爱能牢牢地吸引到他,自然也能吸引来别人,更别提菲尼克斯离他们可够近的。 甚至她朋友本来就不少。 怎么办啊。做点什么才好。 科拉肯沉着脸,但没敢轻举妄动,还是考虑了不少。 他总不能当沉皿盈的面,和队友打起来然后杀人吧,把她吓到就糟糕了,本就不稳当的家庭当场就得分崩离析。 那画面看见了,换谁谁不跑。 菲尼克斯真会挑时机。 两个男人对峙僵持,无形的硝烟弥漫,很忙,一时间都没人分出注意给沉皿盈。 沉皿盈也在忙,忙着捧脸害羞。 她再怎么也还是普通的小女孩儿,被帅哥夸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会不好意思。 这之前的出场,菲尼克斯又是戴着黑色头罩,又是顶个鸡脑袋头罩,说话还难听,开口就针对她,沉皿盈都没把他当人看,也根本不信他对自己模样的吹嘘。 突然间换了衣服,脸露出的部分多了,还说那种夸奖的话,未免犯规。 第115章 真好,感觉回到了当初被学长模样晃到的日子。 这才半张脸就有这种效果,那菲尼克斯还是别露全脸了,她怕承受不住。 摸摸脸,沉皿盈好多了,暗道糟糕,自己扭捏的样子怕不是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羞涩地抬起头。 嗯?这两人怎么在对视? 刚不是在夸她吗。 沉皿盈疑惑:“你们在干什么?” 两位大哥展开了绝对领域,针锋相对,互不退让。那是一种你没法参与进去的隔阂感,就感觉在他们眼里,女大学生一点也不好看。 沉皿盈尝试单眨眼,眨个wink给他们看。 没反应。 那比个心呢?露个腿呢? 他们还在互盯,盯得坚定执着,根本没人搭理她。 没反应。 不喜欢,不好看,不感兴趣,是吧。 沉皿盈的心率恢复正常了,她有点心寒,鸭店兼职这么久,什么话术没听过,竟然还能差点被男人骗。 警惕男人的甜言蜜语。 沉皿盈:“说真的,你们没在玩弄我的感情吧。” 科拉肯盯着菲尼克斯,终于开口,宣誓主权:“她是我的。” 沉皿盈:“那看我一眼哦。” 菲尼克斯挑眉,威胁对他无效:“哦。那我是她的。” 沉皿盈:“我讨厌你们。” 捕捉到了关键词,两个男人不再互看了,疑惑地看向沉皿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见他们一并投来视线,沉皿盈双手抱胸,略微扬起下巴,努力俯视他们,咂舌表达不满。 什么你的他的你们的,雇佣兵一点人权都不讲,跟她导师有什么区别。 “我还挺好奇你那个导师干啥了的,”菲尼克斯没再跟科拉肯较劲,换了个话题,改成和沈皿盈搭话,“听着一股boss味。” 长了嘴就是好,能把哑巴孤立在外。 “谁家boss必杀技是喝美式,数据造假,搞学术不端啊。”沉皿盈心情复杂。 学术三连击,还好导师死的早,不然现在官方追杀他。 数据造假,造假到官方头上,这就是自由吗?但是别坑害到她啊,她什么都不记得。 沉皿盈忽然指向菲尼克斯,提到数据,她还有话要跟这家伙说。 “事先说明,如果拿到数据,我才不会交给这边的政府。”沉皿盈不会退让,“谁拿到就是谁的,我要带回老家去处理。” 破地方害她过这么惨,病毒都看不住,等着受制裁吧。 沉皿盈这方面能相信科拉肯,他对数据不感兴趣,但菲尼克斯之前可说过,如果发现不对劲,就她和数据一起交出去,受审讯专家拷问。 多残忍啊。 “我现在有点舍不得了,”菲尼克斯也隐约感觉这边的政府不靠谱,改变了主意,“算了,交出去也没奖励,不如留着你给我玩游戏。” “你看起来很好玩。” 沉皿盈思索,这话听起来怎么哪里奇怪。 科拉肯本来还在迟疑和为难,一边是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舍不得,一边是认识了好几年、自己有所关照的年轻后辈,下不去手。他夹在中间很难取舍。 现在科拉肯脸黑着,开始衡量所谓友情的重量了。 “要是拿到了,你最好给数据找个好去处。” 菲尼克斯耸肩,松了口。他从酒馆那里听了不少沉皿盈的故事,对她信任了不少,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沉皿盈总感觉不像好话,细数兼职的日子,她做过的坏事有点多,难免心里没底。 沉皿盈试探:“你听的是...?” 菲尼克斯笑得神秘:“不说。” 女孩儿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反应实在有趣,菲尼克斯越来越喜欢逗她玩了。 她那群前同事说了不少她的好话,当然,也讲了点没良心的小操作,加在一起都很有意思。 非要说起来,他们出发去校区,听沉皿盈讲她不在乎模样的那次,菲尼克斯还挺触动的。 把他跟畸形怪物放一起比较,说在她的眼里,他们没差别。 菲尼克斯从小被追得太狠了,还从没听过这么动听的告白。 菲尼克斯垂眸沉思,用6秒钟确定心意,然后抬眼看沉皿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好,给你2天,我们也多做点计划。” 政府那边肯定不会放过校区里的东西,都在校区行动,双方免不得会遇上。他们不擅长对付奇美拉,但对付政府的小队很有经验,这点女学生肯定欠缺。 他们很适合组队,互补了。 小队继续合作。 沉皿盈眼前一亮:“那你今晚准备干什么?” 菲尼克斯:“在这里躺着,你没地方可以躺我身上。” 沉皿盈:“哦,那你先走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被赶一次,就有第二次。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他是掉进什么循环剧情里面了吗,永远没法在这里过夜? “其实我们还有事情没聊完,你在这里,不太方便。”沉皿盈悄悄指科拉肯,那儿还没处理好。 菲尼克斯:“那答应我的游戏呢。” 他特意要来了酒馆里留存给她的工作服,还有特别款。 沉皿盈双手合十:“下次一定。” 菲尼克斯骂了她一句小没良心,但还是配合起身,往门口走,沉皿盈讲礼貌地跟着送。 第116章 在门口停步,菲尼克斯侧身瞥了她一眼,食指怼她的脑门,有必要警告:“ 2次了,绝对不会再给你下次了。” 沉皿盈配合点头,总是转折着让他离开,确实有点不是人。 菲尼克斯是想走来着,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有什么事给忘了,反手掏了掏裤子口袋。 沉皿盈的手突然一沉,菲尼克斯放了个东西在上面,低头看过去,一瓶婴儿油。 沉皿盈茫然地摸了摸脸,应该还好吧,很干燥吗?她只是最近都没想起来化妆而已。 菲尼克斯:“我想起来dvd类型了。” 沉皿盈:“什么?” 他拍拍沉皿盈的肩膀,她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沉皿盈沉默:“...你特意给我的?” 菲尼克斯:“不是,你酒馆的同事让我给你,还让我替他们给你比个大拇指。” 沉皿盈:“...” 他们想到哪里去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会在隔壁一直监视和监听你们,别做什么坏事。”菲尼克斯居高临下,他可会撬锁。 沉皿盈觉得他说话矛盾:“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菲尼克斯:“以防万一。” 沉皿盈:“什么万一。” 菲尼克斯:“万一我能用呢。哦,那要不你先还我吧,我怕你弄丢。” 他真的伸手,往回要。 沉皿盈默默递了回去,其实也有点犹豫,最近洗得太勤,脸好像真有点干。但留着感觉有另外的嫌疑,算了。 菲尼克斯伸着胳膊,由于穿着背心,手臂露得很完整。 干干净净的,最多有些伤疤,和沈皿盈想的不太一样,还以为会一身的纹身。 “你怎么没纹身啊?”她好奇,多嘴问了一下。 “我怕疼。”菲尼克斯意识到了问题,不是很想要了,“那还是把这个还给你吧,我不想走那什么...” “滚出去。” 有的人活该被赶走。 抬腿踹菲尼克斯一脚,把人踹出门外,沉皿盈气冲冲地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科拉肯。 事情一件件处理,开完会,到下一件了。 沉皿盈疑惑地眨眼,老公哥刚刚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床边的地上。 那么大一只,缩坐在角落里,垂着头,显得阴郁又可怜,搞得沉皿盈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怎么了? 科拉肯也没纹身。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怕疼。他怕和纹身师交流。 科拉肯之前很怕沉皿盈知道他的焦虑,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家庭充满了不稳定性,不确定性。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自由全部给她,能保证她不会一声不响地逃走吗? 不能。 只有自愿留在他身边,才能保证她不会逃掉。 科拉肯垂眸盯着地面,听见女孩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眼前能瞧见她的脚。 科拉肯知道沉皿盈喜欢他的眼睛,她没说过,但每次瞧见的反应都很好懂。 那是他身上唯一显得无害的部位,她很会找。 科拉肯缓缓抬起头,睫毛微颤,抬眸瞧她。 其他位置都太高了,缩坐在地面的高度就刚刚好。 他故意的。 第57章 沉皿盈还有话要和科拉肯说,但他现在这个状态,搞得她都没法大大方方的开口了。 顺着看过去,那么大一只缩在那里,低着头,安安静静,好像个自闭患者。 还是已经被欺负完了的那种。 显得怪可怜。 沉皿盈迈步向科拉肯靠近,脚步还是下意识放轻了不少,很怕把人吓到。她用指尖挠了挠脸,有点迟疑,怎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比喻? 嗯?吓到谁?雇佣兵大哥吗?她吗? 女大学生也是出息了。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蛮消沉,很勉强地抱着腿,地方也放不太下,更可怜了。 虽说科拉肯块头太大,只要原地暴起,一秒就能打死人,跟可怜两个字不怎么搭边。 也确实如此。 同行和旁人没少被震慑和吓到,很有发言权。 科拉肯名声在外,简直突出的吓人,他自认为内心脆弱柔软,实际表现出来的则是有较强动手能力。 指动起手来比较强。 说话不够, 行动来凑。 只要把各个训练项目刷到第一, 就不需要考虑和负责人询问多余事项的问题,例如加训、例行考核、补考... 只要手下得够快够狠, 就能大幅缩减和指挥官与上司的交流时间,火速完成任务。 偶尔有营救人质的任务,那就更得加快完成了,科拉肯不能下手伤害人质,免得不要和陌生人长时间交流...哦,人质被救援吓晕了,不需要跟他说话。 太好了。 干脆把前面那个修饰词去掉吧,他和[可怜]不搭边。 能有个人站出来,承认说科拉肯其实挺好相处就不错了。可怜?看不出来,可怜的是他们才对。 能精准地留下一堆诸如可怕,不近人情,看不起所有人的印象,不是没有道理。 科拉肯暗暗庆幸,还好遇到的是沉皿盈,单纯的乖学生不懂他们行情,也不知道他精彩的个人履历。 反思至今为止的相处,科拉肯承认,出于冲动和紧张,他是做了点容易被误会的事。 但他没在女孩儿面前杀过人,出任务期间也没。 第117章 很好,没有留下更暴力的印象,不至于把人吓得当场跑掉,科拉肯准备继续保持,他不是坏人。 科拉肯缓缓抬起头,抬眸瞧她,没说话。 与对着菲尼克斯的黑脸不同,他对沈皿盈表露出的情绪温和,看着很没威胁,故意把主动权让步了过去。 科拉肯挪到地上坐,本意是想矮她一头,好能略微仰起脸,让她把自己的眼睛瞧清楚点。 就这么一处无害,不得好好发挥作用。 估摸错高度了。 怎么是平视。他难道坐很直吗? 科拉肯沉默,从业多年,他错估的次数很少,几乎没有,没想到栽在了这里。 科拉肯不经意地向下挪,依旧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偶尔轻轻眨眼,颤动下睫毛。 好熟悉的位置,好熟悉的角度,要是沉皿盈没记错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这么喜欢把自己缩起来啊,老公哥。 上次老公哥走神,眼睛没聚焦,略傻,她摸索了半天才让人回神。 这次不一样了,盯着她瞧的那双眼睛很认真,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原因,总感觉眼睛里的高光点得特别亮。 之前有这么精神吗?没吧。 之前也没穿成这样啊。 可能真是和她熟悉了不少,老公哥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了。 谁能想到一开始见面,这男的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也没放过,全身上下就只外露了两只小臂。 虽说很快就洗澡不关门。好像关了,但她太想吐就...他的错。 沉皿盈回想到了一些记忆中的画面,食物中毒也没能删除的那种,但她不能心虚,谁让这人不锁门。 看看怎么了,又没人吃亏。 现在也要继续看。 干了后没梳,有点乱的金棕色头发,以及下垂的狗狗眼, 黑色口罩没摘,显得好像挺严实,但再往下是背心,根本盖不住结实的臂膀。 哪怕只剩下个老公哥,上上下下的,眼睛也还是看不太过来。 糟糕,沉皿盈手有点痒。 沉皿盈清了清嗓,无声给自己鼓气,要记得克制住自己,她还肩负着另外的任务,说点正事。 正事,听起来太严肃了,需要轻松点的开场。 她决定缓和气氛,主动出击。 沉皿盈尝试先讲笑话:“想给你买套衣服,但钱不够,我就买了套。” 科拉肯:“...”他知道。 还是用一个月工资全换来的。 而且不止给了他,还给了菲尼克斯和三头犬。他都不想说。 最清纯可爱的脸,说最炸裂的话。科拉肯实在拿她没办法,为什么每次他们独处,总是要用这样的开头? 就算想说话也找不到合适的句子,科拉肯只能默默叹气,等待下一个开口机会。 老公哥的目光多了几分无奈和哑言,沉皿盈开场成功,满意地点点头,顺势进入下一个话题。 “我和我学长只是朋友。” 沉皿盈坦率出击,知道科拉肯在意什么。 话题转得太快了,科拉肯略微瞪大眼睛,他好像没把内心想法说出来吧。 有了头发的加持,他显得手感很好,沉皿盈感慨,暗中和自己险些摸过去的手搏斗:“你真好猜。” 又是[情夫],又是[不要再和他见面],又是黑脸,吃醋吃到天上去,就算是近视眼也能看出来不对味。 “我又不是笨蛋,不行的啦,他有精神病,还有自杀倾向,跟他在一起的话才叫一眼看不见未来,谈恋爱还行,成家绝对不行。” “年纪轻轻就变寡妇和生孩子遗传精神病,一个都逃不掉,我还不想把人生升级成超困难模式啊。” 沉皿盈安慰和鼓励科拉肯,顺便双手合十交叉,自动自觉地锁住,以防聊着聊着就要对他动手动脚。 “结婚肯定是要选你这样的呀,身体强壮,脾气温和,会照顾人,能做饭,搬重物,做家务。”她语气上扬,真诚夸赞。 老公哥表现了自己,他这方面很合格。 那样的就只适合恋爱。 沉皿盈等待科拉肯发表感想,歪头观察他的神情。 科拉肯呼吸放缓,捕捉到了重点,在无声地盯着她询问。 什么叫,谈恋爱还行?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乖巧低头,还是瞒不住:“好吧,其实谈恋爱也不太行,试过了。” 这人怎么跟菲尼克斯一样,在关键的地方敏锐的不行,职业必修课?没必要吧。 她难道一点隐瞒和说谎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不要把这种技能用在她身上啊,队友不是这么用的,别拿来当实验对象。 科拉肯表面维持自然,暗处攥住手,他的直觉果然准,威胁感一点都没出错。 沉皿盈放弃了挣扎,她的内心世界已经被两位哥看得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只能说,还好菲尼克斯不在,不然指不定要怎么质问她。 那家伙肯定要问得很难听,估计还要动手动脚,她不想听。 沉皿盈轻咳:“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她当年还是纯情小女孩儿,看到自带忧郁氛围、长得还精致的北欧帅哥,是研究对象就算了,又是个能引导她学习器材使用的学长,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尤其是认识时间长了点,关系也变好了不少,成功且稀有地被学长纳入了友谊圈。 第118章 人最宝贵的是什么,是好奇心。 沉皿盈在老家当乖小孩儿那么多年,家长尤其禁止早恋和恋,好不容易才出了国,能自由恋爱。 学长则是反感人类那么多年,看谁都浑身不适感到反胃,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可以当朋友的,难得好奇了下其余的关系。 一拍即合啊。 但是失败了。 跨度太大,男方不行。 恋爱时长全程3小时29分,学长在扶墙呕吐,沉皿盈在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给导师发消息,求助问这正常吗。 导师说,算了,别管他,今晚来找我,我请你喝美式。 她说不了,正在受伤。 导师:那更应该加班工作转移注意,听说受伤的时候干活最有效率,我有十八个文件需要你来处理。 不合适,彼此放过了彼此。 回想这段故事,沉皿盈表情沉痛,堪比留下心理阴影。 恋爱太可怕了,导师太可怕了,还是鸭店好。鸭店的毛子哥们甚至改变了她的审美,从此在身强体壮脂包肌的爱好上一去不复返。 沉皿盈有气无力:“这次你放心了吧?” 科拉肯沉默且期待地看着,等她读懂。 一句话不用说,还能完成交流,这实在太完美了。 沉皿盈一巴掌甩了过去,她读不懂了:“说话,我又没有读心术。只能猜到这儿。” 科拉肯抿唇,已经在意起新的了,有点紧张:“...那菲尼克斯呢?” 答应游戏,什么游戏,正经吗?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沉皿盈回顾了下和菲尼克斯的接触,人还挺好。 “我还挺喜欢他的。”提到这里,沉皿盈顿了一会儿,有个事得麻烦科拉肯,有点不好意思,双手合十请求,“那个,就是,刚刚那段故事能别和菲尼克斯说吗?” 老公哥知道就算了,老公哥脾气好,能解释清楚。 菲尼克斯不行啊! 第58章 沉皿盈回顾和菲尼克斯的相处。 菲尼克斯一开始出现时表现得不正经,好印象的部分倒是随相处而稳定增加,他这人竟然会搞先抑后扬。 说话难听,但注意到她失落, 特意来找机会好好聊天, 样子还挺温柔。 沉皿盈对他评价还不错,但不代表想主动递个把柄过去。 虽说有段前男友经历算不上把柄...吧? 不行。 沉皿盈视线飘忽,心里没底,根本说不准菲尼克斯会怎么反应。 但无论怎么猜,那家伙大概率都要敲人脑袋威胁,冷笑,一句一句审讯,把她含糊其辞的部分全挖出来。 假如你的朋友是个专业技能十分过关,对审讯抱有异样执着,很能说且力量压制的雇佣兵。 别想着说谎和隐瞒了,试试就逝世,不如干脆离他远点。 没有自尊和人权的。 但老公哥不一样,沉皿盈对他报以信任,跟他说说也可以,正巧他也暗暗在意着这件事。 讲了, 但很放心。 沉皿盈大致摸清了点科拉肯的行动模式,他不会追问那些含糊的部分,愿意照顾她的隐私。 科拉肯沉稳又宽容,不像某个脾气冲的年轻小伙。 26和22的差距就在此处, 老公哥成熟,老公哥好。 沉皿盈故意对着科拉肯笑,眼巴巴请求,这点事情他们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跟别人讲。 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对吧? 不对。 科拉肯看似平静地和沈皿盈对视,一句话不说,既像大度又像默认,偶尔垂眸颤动睫毛,看着是在安静地失落。 无人在意的隐蔽角落,尤其是她暂时看不见的位置,床垫被硬生生抠出了个大洞,地板也下陷了几个小坑,像指印。 科拉肯也学过审讯,他的形象不去学实在可惜,这专业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又是前男友,又是菲尼克斯,前后两个信息点加起来,一个比一个重量级,每一处细节都值得推敲和深入。 科拉肯不说话,原因其实是他想问的太多了。 无数问题并列着堆在一起,挤爆了声卡服务器。 单纯审讯就没这么麻烦,科拉肯不需要说太多话,黑脸往那里一站,过个一阵子,被审的会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建立在恐惧的基础。 但眼前的女孩儿很明显并不恐惧他,在放软声音跟他装可怜,还要趁机伸手来摸他下巴,行为越来越无所忌惮。 试探的手原本在他脸侧,稍不留神,就滑向了下巴。 科拉肯装无视,没施加力气,下巴顺应地抬起,落在她小小的手心里,任由她摸。 手指还挺乖,只是在口罩没能遮住的皮肤最下面摸,没顺着伸进去。 前面两个话题还没处理好,又在动手动脚了。 科拉肯疑惑,他只是仰头,顺带着克制了下表情,效果竟然这么明显的吗? 哦,倒也不能这么算,毕竟自从他们接触以来,她就根本没怎么被他震慑到,每个反应都搞得他措手不及。 还好初遇不在审讯室,不然焦虑紧张的那个指不定会是谁。 “菲尼克斯人很好啊,还和我说了你的好话,夸你很可靠。” 沉皿盈终于摸到了想摸的,不忘给科拉肯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夸赞。 都是些科拉肯当面绝对问不到的,要不是想让小女孩儿别害怕,估计菲尼克斯也不会想起来讲。 第119章 得知自己在队友心中的印象,和预想的糟糕截然不同,科拉肯难免暗喜。 他人际关系还没那么差劲,尤其评价还是来自说话难听的菲尼克斯。 效果翻倍。 科拉肯有些内疚。虽然很快唤醒了理智,按捺住了,但他今晚竟然产生了下死手的想法。 可就这么一个朋友。 但朋友为什么会传来危机感,还故意投来眼神挑衅他,那小子到底想 来做小。 科拉肯沉默想到了那句玩笑话。年轻人怎么喜欢把玩笑话变成真的? 渐渐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了,可他年纪还没那么大吧。 沉皿盈眉眼弯弯,捧着他的脸,当然没提菲尼克斯夸赞之前那一连串的贬低。她又不是傻瓜,不当着面讲坏话。 老公哥看起来情绪有所软化,是个不错的现象,沉皿盈观察他的变化,凑得更近了些,想摸他脑袋很久了。 她换了个方式安慰,手绕到他的后脑勺,向怀里按,指尖穿进金棕发丝里,或轻或重地按摩头皮。 视野被压着挡住,科拉肯悄悄吸气。 触感又香又软,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但感觉就是不一样。 年轻人也都胆子这么大吗?跟他一点身体接触都不避讳? 不懂,但挺好。 女孩儿的指腹细腻柔软,不像他们那样全是粗糙的茧子,力气不大地按来按去,分外治愈。 又是亲密接触,又是按摩,科拉肯缓了口气,情绪得到了些许稳定。 至少菲尼克斯享受不到。 “你心情好点了吗?”沉皿盈哄了一会儿,问。 科拉肯没抬头,闷声:“嗯。” 他对女孩子一向没辙,尤其还是她。 胳膊揽住她的腰,科拉肯趁机将人抱住,手臂收紧,拉进距离,埋得再深一些。 好小一只,能让他满满当当抱住,但也搞得他不敢用力气。 拥抱很温暖,很安心,根本舍不得。 科拉肯埋着头,悄悄转眼睛,得想办法让她自愿留在身边。 “太好啦,”沉皿盈手下按着,视线已经落到了另外的地方,望向桌子那边,上面放着他的武器装备,“我能再摸摸你的枪吗?” 科拉肯:“...” 她怎么听起来这么期待,年轻人都这样吗? 可以。没意见。只要你别跑。 沉皿盈虚心求知:“怎么用啊?” 科拉肯:“...” 沉皿盈:“有小一点的吗?” 科拉肯:“?” 越听越不对味儿,科拉肯终于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寻找。 没低头看他,在看远处,对方现在感兴趣的另有其他。 “有没有小一点的手枪?我和朋友告别,说不定能用的上。”沉皿盈松开手,跟他比划大小,确实是在说正经的事。 说罢,稍作停顿,意有所指:“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事了。 沉皿盈的笑容和眼神很微妙,科拉肯侧头,躲开了和她的对视,没法回应。 她真不是故意的吗? 科拉肯站起身,从一堆装备里摸出了把小手枪,要什么有什么。 手枪是副武器,如果主武器突然故障,需要紧急换弹,或者是不方便使用的情况,副武器可以临时顶上。 手枪在他手里显得像个玩具,瞧着很迷你,都担心他手指按扳机的时候会不会卡得慌。 沉皿盈点头,觉得这种自己应该能行。 反正别指望她能抗起来那把快比她高的枪,太重了,会先一步砸在她脑袋上。 科拉肯侧头望了她一眼,沉皿盈乖乖伸手,等他拿过来,看起来很期待。 她眼神里有光,应该是想试验很久了,但出于一些前科,科拉肯对她不是很放心。 科拉肯没有立即走过去,他还有些细节要处理,按着弹出了弹匣。 他怎么还不过来?沉皿盈纳闷,只能先眼巴巴地看着,视线追着那双手走。 指尖上翘,颇有延伸感,显得修长有力。 手掌宽厚,手指粗壮,但一点都不粗笨,她看见过科拉肯修理东西,手指动作很灵活。 科拉肯指尖弯曲,勾着抠弄子弹尖的那头,顺着向上的力,一颗颗挑了出来。子弹全部清空,不忘伸进手指,抵住弹簧,确认深处没有遗漏。 手指抽出,弹簧颤了一下。 修长而不失力量感,宽厚且有型。 好一双又漂亮又有安全感的大手,别抠子弹了... 咳。 等等哥,说真的,别抠子弹了,一个都不准备给她留吗,是多担心放到她手里会出事! 弹匣清空,枪膛里也没放过,做完这些检查后对准角落开枪试验,确认无误才转身走过来。 沉皿盈心情复杂,他干脆再去找几颗玩具子弹算了。 科拉肯坐到床上,把枪递了过去。 沉皿盈以为到自己手上也会是同样的效果,手刚伸过去,隐约就有哪里不太对劲,她正纳着闷,接过的瞬间,掌心忽地坠着向下一沉。 很有质感,错估了重量,好险没能拿住。 但问题似乎不在这里。 沉皿盈看着手疑惑,好一个庞然大物压在那里,枪把握得都很艰难,这东西有那么大来着吗? 把枪递回科拉肯手里,小玩具。 拿到自己手里,不对。 第120章 科拉肯皱眉,看见了变化的全过程,也在疑惑,这不是一个东西吗。 “算了。”沉皿盈选择放弃。 她把枪送回去,掏了掏裤子口袋,摸出来两份高剂量止痛麻醉剂,看着思索。 兽医也是医,武器不行,不如考虑本专业的办法。 感谢另外两位队友的馈赠,这东西超量打进去,朋友他应该会很快乐。 科拉肯越看越熟悉,这东西她哪里来的?他伸手想拿走,沉皿盈连忙躲开,重新塞到口袋里。 科拉肯不放心剂量:“量太大了。” “不是我用,”说罢,想到了这东西的由来,沉皿盈沉默了两秒,“ ...虽说他们似乎是想我留着用。” 故事要从另外的角度说起。 又没断胳膊断腿急需扯出来大动脉打结,那么应该用在哪里呢。 科拉肯看着不像同一个东西的手枪,再看向沉皿盈,低头看自己摊开的手,现在在想另外的问题。 沉皿盈注视床边坐着的老公哥,宽阔的胸膛能塞三个她,好像座山。 两人集体没说话,忽地对上视线,气氛微妙起来。 明白了。 咳了一声,沉皿盈转移话题:“说起来,那儿之前就是坏的吗?” 指向床垫子和地那块儿,刚才他起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科拉肯:“不知道。应该。” 这房间质量不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坏的。不清楚。应该早就破很久了。 那好吧,沉皿盈不问了,反正重点也不在那里。 她主动坐到科拉肯的大腿上,牵起他的手,对他笑了两下,其实还有事没商量完。 科拉肯任由她握着,心情还不错。 气氛很和谐,应该可以了。 “有关会不会离开的话题,今晚要跟你商量件事哦。”沉皿盈跟他眨眼睛,“就是今晚,我想出门和我朋...学长告别。” 为了晚上出门去见朋友真是付出了太多。 自己逃?想太多,不可能事件,没必要,不如坦坦荡荡地和他商量。 科拉肯瞬间黑下脸:“晚上?这个时间?” 第59章 沉皿盈说的:学长他讨厌人类,不适合大家一起出面行动,所以今晚我率先把他解决了,也好提高明后天的效率。 科拉肯听到的:今晚我要出门见别的男人,并且就不回来了。具体为什么要花费一个晚上,都是男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和学长相识已久,你们都算是陌生人,插不进去话,别问,总之大家明天早上校区见。 坐在他的腿上,牵着他的手,嘴里说晚上要和别的男人约会见面。 内心闪现一串无声的德语脏话。 总感觉当头一绿。 女孩儿正坐在他大腿上,轻巧地压着,又香又软,温热的手搭着他的胳膊,也找着无辜的角度仰视向上看。 不愧是可爱漂亮的女学生,总有一些独特的优势与才能,装起可怜来讨好商量,效果比科拉肯的强太多。 好看。爱看。想一直看。 心差点就软了。 科拉肯脸色阴沉,但又自我提醒着不能吓到她,他极力控制面部表情,垂眸盯着沉皿盈瞧,思考怎么拒绝比较委婉,不会影响彼此的关系。 他捡回来的,他有义务好好对待, 而且对方年纪还小,还一直都在努力跟他友好相处, 自己不能跟她生气。 所以,主动安慰和亲昵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看起来难不成真显得很大度,很无所谓,并且很无害吗。 科拉肯是说过绝对不会伤害她,也会想办法带她回家的话。他恪守一个好家庭成员、好丈夫的素养。 但是好丈夫,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吧? 没收藏过那种类型的dvd,没有那个癖好。 科拉肯没说话回应,以防女孩儿坐不稳掉下去,他的手臂原本是虚虚揽着她的腰。但随着沉皿盈出门的请求说出口,她的腰间忽地贴上了滚烫坚硬的手臂。 科拉肯将其圈起来,牢牢搂住。 胳膊收束,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没伤到她,但也没想让她挣脱开。 隐晦的禁锢,动作表达的含义很明确。 不愿意。 去干什么?还回来吗?什么告别要一整个晚上?还是前男友?为什么独自去?为什么他不能跟着? 前男友这个词杀伤力太大了。 还是认识了2年的前男友。 恋爱那几个小时不算,认识了和恋爱有什么区别。对于科拉肯而言。 毕竟他自己的这段关系就是从认识开始,粗暴直接多合一,跳过了复杂焦虑的[初遇]、[相处]、[认识]、[刷好感]、[表白]等环节,对社恐很友好。 ...大概。 虽然总体焦虑没变,堆加在了一起,他也不是很容易。但怎么不算简略了流程。 科拉肯极力压着呼吸,提醒自己别冲动行事。 他盯着沉皿盈的嘴唇看,那张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科拉肯思绪不在话上,也没太听清楚。 有个问题科拉肯想半天了,他们亲了吗? 其实不止这一个问题。但毕竟另外的科拉肯还没体验过,他最多是拥抱和亲吻,亲吻还是隔着面罩的那种。 不合适吧。 怎么什么都没有。 沉皿盈叭叭得解释了半天,老公哥低着头瞧她,看起来像在耐心听,她本来还挺放心的。直到仔细观察老公哥的眼神,就只聚焦到了一处,沉默半响,也不太像思考中的样子。 第121章 这时候走神?沉皿盈纳闷,这就不太合时宜了吧。 “你到底听我说话没有啊,我解释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科拉肯:“你们亲了吗。” 什么东西。 憋了好几分钟,就只憋出这个问题。沉皿盈眼皮忽地开始跳,开始没底了,她努力说明了那么久,该不会一句话都没传进去吧? 老公哥该不会全程都在思索这个奇怪的问题吧。 怎么男人都这个样子。 沉皿盈轻咳,不想细说,她觉得没有聊的必要:“啊,这个,这个就,这个和我们现在讨论的有什么...” 含糊其辞。 那就是亲过了。 沉皿盈别开视线,没能说个几句,身子忽地倾斜失重,被迫侧身仰倒,栽倒了床上。 科拉肯不给她试图别开话题的机会,但胳膊依旧托着,没用力气摔,也没那么突然。 总之很轻缓地将女孩儿按到了床上,免掉了头晕眼花的副作用。 沉皿盈看着天花板眨眼,他慢动作好温柔,明明是这么暧昧的举动,搞得她惊呼都没来得及。 别人的情景是急促的“啊!”,到她这里,变成了个拉长音的“诶... ?” 老公哥终于不再说他那[不行,进展太快了]的话。 沉皿盈视线正追着科拉肯走,男人俯身压了过来,带来一大片昏暗,空间感极速缩小。 距离的狭窄刹那间掠夺空气中的氧气,压迫感传来,几乎窒息。 她躺平在床上,科拉肯手撑着床榻两侧,牢牢地横在她整个人的上方,遮挡住了全部的视野,臂膀实在壮硕宽阔,连一点多余的天花板影子都看不到。 科拉肯突然换成这种姿势,侵略感十足,和他坐着、或者站在身边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沉皿盈缩在下面,被笼罩的感觉过分直观,对他的庞大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仰头瞧,科拉肯的脸离她不算远,下巴尖就在正上方,覆着黑色口罩。 沉皿盈大概猜到科拉肯想干什么了,提前深吸一口气,莫名期待。 但她猜他估计想不起来摘。老公哥就是这样,总在行动的关键时刻偷偷上一层保险。 ...好慢啊,都演到这儿了,他怎么还没反应。 搁这儿做平板支撑呢? 雇佣兵这个行业实在太复杂了,无时无刻不想着训练。 刚吸的那口气没用到,也没能憋住,沉皿盈纳闷,只好先把气吐出来。他不会撑满3分钟然后就起身了吧? 沉皿盈悄悄瞄科拉肯的下巴,刚呼出气,眼前突然一黑,似乎对方就在等这个机会。 科拉肯终于有了反应。 宽大的手掌滚烫地压盖在她的眼睛上,下一秒,微张的嘴还没来得及吸气就被堵住。 沉皿盈睫毛眨动,似乎感受到了很清晰的、嘴唇的触感,但眼睛被厚实的手牢牢捂着,只有一片漆黑。 这次没有面罩隔着,也没有口罩。科拉肯给摘下来了。 一连串的动作十分迅速:等待时机,捂住眼睛,单手摘下口罩,然后捏着女孩儿的下巴,深深地亲了下去,宣告所有权。 唇瓣紧紧相贴,但大小不是很匹配,科拉肯的嘴唇盖住了她好大一片位置。真就是一只大狗。 科拉肯将她全身覆盖住,对方娇小的身子根本撑不住他,他还得分出注意,控制好力气。 两条小腿在床面上蹬了两下,倒是尝试勾科拉肯的腰。但是科拉肯太高了,他现在这个姿势,腰具体应该在哪里来着? 算了,姿势有些艰难,以失败告终。 不是她不想配合。 鼻尖的氧气愈发稀薄,一点呼吸的余地都没留。 男人壮得像头熊,沉皿盈的手推着他健壮的肩膀,起初还能有点力气,但越来越小,甚至没法引起太多注意。 这是一场肺活量的比较。 锻炼的好处在这里彰显出来了,科拉肯感觉没过去多久,而沉皿盈已经不行了。 直到喘不过气的沉皿盈用手敲他胸口,发出求救信号,科拉肯才勉强放开,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 也就几厘米。捂着沉皿盈眼睛的手也没挪开。他有点意犹未尽,还想着再试几次。 抗拒身体接触,已经彻底变成了过去式。 但要先等她喘口气。 她身体素质好差,难不成也有体型原因吗? 布满青筋宽大的手盖住了女孩儿的大半张脸,科拉肯本意只是挡着眼睛,等真的贴上去却有了别样的效果,不得不刻意向上挪。 对比之下,真的好小巧。脸也是。嘴唇也是。 科拉肯垂眸,盯着她的嘴唇瞧,泛着水光,他干的。 两个人都热得渗汗,沉皿盈迷迷糊糊,不自觉地哼声,被这一下亲得有点失神。 她努力喘了几口气,没忍住咳了两下,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嘴。 “我的味道有那么糟吗?”科拉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放轻声音询问。 沉皿盈被他死死压着,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和脸颊,钻进耳朵里,腰侧忽地一酸。 她的身子本能地缩了一下。 科拉肯膝盖顶着床,跪撑着身子,腾出来的另一只手盖在她的肚子上,将有些上翻的衣角重新拽回去。 手没拿开,隔着布料轻轻搭着,有软肉的小肚子手感格外地好。 第122章 科拉肯在犹豫,手掌稍作比量,回忆刚才拿物件时的比较。 现在进展还快吗?不了吧,感觉已经认识很久了。 “我,”沉皿盈终于缓过了点气,但声音细微含糊,还是卡了一下,听着可怜又委屈,“我,我还是个学生...” 她的脸颊被滚烫的手掌烫得泛红,盖着眼睛的掌心也有些湿润。 但挡得太全了,他看不清楚女孩儿此时的表情。 坏了。 科拉肯瞳孔紧缩,猛然止住了全部的动作,他猛地止住,慌张地把口罩拽着戴上,挪开手的动作免不得发抖。 再厉害的战士,处理家庭关系时也会一团糟。 冲动是意犹未...魔鬼。 眼前有了些微弱的光亮,沉皿盈缓缓眯起眼睛,似乎看见了科拉肯带着歉意的半张脸。 科拉肯想跟她道歉,他踌躇着开口的几秒,沉皿盈已经把后面的发言说了出来。 “可以再亲一次吗?” 她都等半天了,这人一卡一卡的,难不成还要投币吗。 老公哥,之前就想说了,你实在是太棒了。 不要质问她为什么不拒绝。 一方面,她反抗不了,没被压死就不错了。 另一方面,假如亨利卡维尔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要亲你,你会拒绝吗? 哥,就只是亲吗,其他的呢,要花钱吗? 我还是学生,虽然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但过期学生证真不能有优惠吗。 科拉肯:“?” 沉皿盈:“拜托。” 科拉肯:“...你确定?” 沉皿盈:“嗯。诶等等。” 在科拉肯又要贴近时,沉皿盈推着他滚烫的肩膀,紧急暂停了一小下,突然有话想补充。 她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这次考不考虑伸舌头?” 女孩儿伸出小舌尖,跟他示意。 科拉肯:“...”被骚扰的到底是谁。 第60章 女孩儿的舌尖轻轻地、试探地吐出了一点点, 示意很明显了。 粉红的舌尖搭在还湿乎着的唇瓣上,像舔毛舔了一半的小猫,忘记收回去,看着人故意翘了一下。 可爱, 而且看起来手感很好。 科拉肯实在没忍住,他露出的上半张脸还在愧疚,但手已经先脑子一步行动, 指腹率先蹭了过去。 不要质问他为什么,假如你遇见一只伸着粉舌头舔毛的猫,你也会那么做的。 或许是太突然了,有被吓到,也可能是他的指腹粗糙,剐蹭得不舒服,她的舌尖又缩了回去。 只余留下了柔软触感, 和手指上一小条湿润的道子。 科拉肯不知不觉地凑近了许多,视线追着寻找,还想再看看,险些整个压在她身上。 沉皿盈努力在过近的距离中寻找氧气, 胸口一起一伏, 呼吸不是很容易, 但看过去的眼神充满期待。 再亲一次试试看。 她没说谎。 刚才那个总感觉差点什么,不该是老公哥真正的实力。 科拉肯喉咙滚动,愧疚才开了个头, 被她哽得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但是好丈夫要配合,毕竟是她想要。 没错, 对,私心不全在他这里。 科拉肯跪坐在床上俯身, 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用指尖剥掉口罩挂耳的一头,他又低下了头。 第一次摘下面罩亲,他没好意思太过分,刻意收敛着来,最多只是舔舔沉皿盈的嘴唇,很怕做太过火了会吓到她。 现在既然她都这么要求了,科拉肯动作更大胆了些。 细数能给樱桃梗打结的才能。 过了好一会儿,又是直到沉皿盈无力地敲他肩膀,科拉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唇瓣不再紧贴了,连着条透明的丝。 他没急着撤走捂住眼睛的手,还想着再来几遍。 沉皿盈被他亲得迷迷糊糊,舌尖被吮得发麻,嘴唇也被咬得红肿,感觉被舔了小半张脸口水。 老公哥,你可太棒了。 她努力喘气,趁着缓过来的间隙,举手提议:“那个,你考不考虑...” 科拉肯哑言,怎么有那么多提议,总感觉彼此之间没有爱,他只是个劳动力。 好熟悉,似乎类似的情况不止一次了。 “力的作用是互相的,你是在这里当我的劳动力,”沉皿盈很有逻辑,安慰他没什么吃亏的,“反过来想,我同时也在当你的劳动力啊。” 说这么直白,一下子把人搞冷静了。 “...没事了。”科拉肯声音有些闷,窸窸窣窣地把脸挡上,挪开了手。 他为什么总是被她牵着走。 沉皿盈不情不愿地拉长音,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盯着他瞧,埋怨他不让自己把话说完。 科拉肯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目光下垂,别开视线,不敢看她。 如此安静着僵持了半分钟,上方的男人完全没有抽身离开的意思,饱满的胸膛就那么抵着她的鼻尖。 沉皿盈都不好意思用力呼吸,这个角度,她无论是呼气还是吸气,都会显得像在耍流氓。 没有了反应,好像死机了一样。 他这时候开始想起来平板支撑了。雇佣兵都这样吗。无时无刻不要训练?职业本能? 沉皿盈很担心他,到底行不行啊哥。 “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撑不住不要强撑,你别一个卸力气全压我身上。”沉皿盈小声提醒。 第123章 场景太危险,物理层面。 老公哥这个身型和体重,但凡不小心砸她身上,老婆当场就会变成纸片人。沉皿盈不想要这种丢脸死法,她得为自己着想。 这提醒搞得科拉肯无奈,但他不想拉开难得凑近的距离,便卸了力气,侧躺到床上,胳膊同时揽住沉皿盈的腰,把人捞起来,背对着这边抱在怀里。 科拉肯枕着她的肩膀,有些忐忑,他是不是又冲动之下做错事了? 他消沉着,悄悄舔了下嘴唇。口罩是比面罩方便。 沉皿盈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周身的温度滚烫,巨大人型暖炉又出现了。 粗壮的胳膊圈着腰身,她挣脱不开,只能没出息地深吸一口气,小小声:“我想,去个厕所...” 身后搂着她的男人发出声闷笑,很轻,也有意识地抑制住了。 但他们距离实在太近,后背就紧贴着科拉肯的胸腔,不仅声音贴着脸侧响起,他一笑还胸腔振动,一整个3d环绕,沉皿盈无法忽视。 “笑什么,你以为是谁的错!”她恼羞成怒。 科拉肯想要道歉的地方很多:“对不起。” “这次好了吧,能听我说话了吧。”沉皿盈擦擦嘴,不忘把话题往正事上引,跟他解释,“我不是去偷情,我是去杀人。” 顺便抬手,竖个大拇指给他看。 科拉肯沉默。这听起来是好话吗? 他这个职业就算了,是得说这种话,但轮到女学生说,莫名听着很沉重。 沉皿盈很乐观,老公哥无需患得患失:“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的,我馋你身子。” 她暗道糟糕,怎么把菲尼克斯也算进去了。 他们两个人两款身形,有点不太一样,但似乎都挺不错。 话及时一顿,忽地心虚,好在you和you一样,没让下意识的口误暴露。 科拉肯还以为她突然停顿,想表达的重点是在他身子上,没想到可以那么简单,只要付出身子就能留下她吗? 一个未曾设想,但又莫名合理的角度。 科拉肯可以努努力。 他看起来已经镇定下来了,沉皿盈摸摸科拉肯环在她腰上的胳膊,耐心解释:“我只是单纯想和朋友告别,毕竟他是我朋友呀。” 科拉肯把脸埋在她脖颈那儿,一直没太明白:“ ...什么是朋友?” 沉皿盈以为是在问她和学长成为朋友的契机,唔了一声,回想他们认识以来的经历。 出于学长自身的问题,他们一开始算不上是朋友,最多是[研究小助手和研究对象]的关系。 免不了身体接触,逃不开每天见面,但彼此之间总有层无形的隔阂。学长单方面树立起来的隔阂。 但不影响,沉皿盈意识不太到,早就默认朋友关系成立,所以他立他的,她讲她的。 学长不喜欢出门,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厚窗帘拉得严实,阴郁张脸,浑身上下没什么生机。 脆弱、厌世、颓废、冷漠。 但他会在沈皿盈按时推开房门,挽着袖子拉开窗帘,朝气满满掀起被子时瞪她一眼。 你这么年轻,你赖什么床,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 沉皿盈拍着他的被子这么说,闭口不提自己睡懒觉,每天早八全靠舍友叫醒。 例行检查,记录,总共用不到多长时间,但沉皿盈学会了赖着不走。 无他,声称这边的活还没干完,可以很大概率成功躲避导师的美式骚扰。 外面全是人,学长不想走出门,但也赶不走她,只能一言不发地坐着,拿她没办法。 沉皿盈没事干,什么都跟他聊,学长沉默的时候占大多数,但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赖着不走的小学妹看了眼手机,舍友路过楼下,来接她,不得不挥手告别。学长一直没抬头理会,听见门关上,松了口气。 赖着不走的小学妹被导师叫走,苦着脸说再见。学长闭眼睛睡觉,随口“哦”了一声。 赖着不走的小学妹好奇节日庆典,画好了妆,笑盈盈地跟他分开,说他不想出门没关系,她会拍照和给他带纪念品回来。 她今天提前了28分钟离开。学长扭头看着关上的门,屋子里空荡荡,提前安静了28分钟。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闭上眼,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结果就是睡不着。 赖着不走的小学妹拿来了所谓纪念品,粉色可爱卡通兔脑袋,脑袋下长着8块粉色腹肌,怎么看都不像本地节日特产。 沉皿盈说,这东西叫猛兔,中文谐音萌兔,她路上看见了老乡摆摊子,从王老板那儿买来的。 学长沉默,人生第一次拿到礼物,长得这么奇怪。 但小学妹笑得怪灿烂,因为遇见了老乡而高兴得不行,学长捏着挂坠看了两眼,有种奇异的艺术感,想了想,没递回去,收下了。 今天她提前了16分钟离开。 她在庆典上遇到了同校学生,被热情邀请晚上一起滑冰。 盯着合上的门,学长揉眉心,越想越不对劲。 他顺着地址找了过去,是一家酒吧,扫视了一圈,沉皿盈正独自在角落里发呆,就她手里提着双溜冰鞋,和周边格格不入。 沉皿盈沉痛,原来不是那个滑冰,早知道真该听王老板的话,买下那本《外语加密词典》。 学长和来闪击的警察一前一后,他先一步快步进店,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第124章 长袖长裤,戴着口罩和手套,夏天晚上也还热着,就这么一个人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格格不入,加之模样太突出,沉皿盈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学长来捞人,拉着她穿越层层人群,遇到有醉了的人来搭讪,他频频侧身将人挡住。 他难得走出房门,甚至是学校,沉皿盈还以为他症状减轻了。 在公园偏僻的长椅旁止步,他很嫌弃地掏出酒精湿巾,把衣服擦了个遍,还是觉得不行,脱下就甩进了垃圾桶。外套口袋磕在桶边,发出金属碰撞声,掉出来四把匕首和一把枪。 哦,原来没有。 沉皿盈突然明白了他最好别出门的原因。 但人还是挺好的,患难见真情,她感动得不行。 朋友是什么? 朋友就是他突然跟你说,他今晚就要去死了,你知道他想死很久了,点头恭喜,跟他埋怨,他无形放了你明早想约咖啡的鸽子。 然后他湖里泡了一半,想了想,又爬上来找你。 ... “我今天准备去死。” “啊?那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明天找你去喝咖啡。” 凌晨时,手机震动,他站在寝室楼下,用石头砸响窗户。 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的。 他说,我来请你喝咖啡。 哪有大晚上去喝咖啡的。 哦。那就去海边看日出吧。 第61章 沉皿盈说话期间,科拉肯缓缓松开了禁锢住她的胳膊,那么大一只埋头趴在旁边,越听越消沉。 他一言不发,憋了半天才冒出来句话:“ ...那朋友应该做什么?” 好问题。 沉皿盈想了想:“支持他的选择吧。” 别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皿盈不清楚,但从她的想法出发,至少她会这么回答。 就像她知晓学长的精神状况堪忧,寻死已久, 和他讲如何去热爱生活也不合适。 即便内心舍不得, 依旧还是会尊重他的决定。 意思是她偶尔网上刷到些新奇的死法,感觉能行,还会转发给学长看,问他感觉怎么样。 有时间了,就拿着笔记去蹭隔壁学弟的人体解剖课。圣诞节礼物是亲手制作的100种死法手账。新年委托妈妈爸从老家寄来纸扎快递,总之趁着学长还在,先提前给他把葬礼办了。 放心吧,在这个你觉得处处都冰冷的世界, 遥远中国的某个地方会温暖地供奉一个你的牌位,过节还会摆点水果, 烧点香。 学长拿着相框,里面放着他的黑白照片,里面俊俏的脸蛋面无表情,外面俊俏的脸蛋也在沉默。 你看,他们的友情突飞猛进。 沉皿盈支持学长的决定,事发后她决定留下来想办法,学长虽然不怎么赞同,但也没有赶她走。 这半年来,只有她待在兔子奇美拉区的时候才最轻松舒服,不像另外几个区域压力那么大。 科拉肯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很闷:“那家庭呢。” 沉皿盈语气轻快,跟他解释:“那也是朋友的一种啊。” 家长不想她突然走那么远,可见她实在坚持,即便不情不愿,还是同意了她离开。 科拉肯不说话了,这个回答太会拿捏他的弱点,好像在把他架在火上烤,别的做法都不可取,标准答案就是放她出门。他没底气,也不情不愿。 沉皿盈从床上半坐起身,扭头想去戳他,动作忽地一顿,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低头看了一眼,就说中途感觉不对,原来是有人亲着亲着就变了味儿。 科拉肯思绪乱着,正埋头纠结,忽地肩膀就被扇了一巴掌,茫然抬头,沉皿盈在气冲冲指责他的手好不规矩。 科拉肯:“...?”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记得。 顺着瞧,科拉肯心虚地躲开视线,脸重新压到枕头上,听他解释,刚刚的一切都是不知不觉。 “支持都是相互的呀,”沉皿盈不跟他计较,扣好了短裤的纽扣,指尖戳了戳他的脖子,凑近了开导,笑盈盈,“我也会支持你的选择,所以你还有什么和我相关的想法?” 科拉肯眼前一亮。 他纠结为难的事情很多,有件事就是其中一个,很需要沉皿盈支持,这是个开口的好机会。 科拉肯悄悄露出眼睛,不再偷偷闻自己的手了,瞄她的眼神有所期待:“你能不要孩子吗?” 沉皿盈:“...” 什么玩意儿。 老公哥就是会说话,只需要浅浅开口,长难句也好,简单句也罢,都能使沉皿盈纳闷。 抛开浓重的德式口音不谈,他说的到底是哪国语言,为什么理解起来这么困难,不怎么符合逻辑。 哥你话题可以扯这么远的吗,刚才还在不情愿别的,怎么一下子就跑到生育问题上了。 谁,她? 她才这个年纪,要去干的事情一大堆,怎么想,这计划也都不该出现在这时候。 说起来,老公哥已经26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似乎也是会想要孩子...他不要啊? 沉皿盈懵了一会儿,这人总不按套路出牌:“虽然我也没这个打算,但你怎么跟我家长一样。” 随着沉皿盈年纪的增长,和学校科学理性的小科普不同,她家长的教育向来直接。 指按住她的肩膀,十分确凿:不行,生孩子会死。 大人,时代变了。 第125章 这里有人看不起现代医学。 沉皿盈翻开书,纸张贴着他的脸科普,与其按照他那一套老旧的观念来,不如去看看当代作品。 家长去看了三天的电视剧,演到产房环节,好多在问保大保小,以及说什么请节哀。 这不还是一样吗! 沉皿盈头疼,算了,不要就不要吧:“那你去做绝育...啊不是,结扎。” 科拉肯连忙点头,无声庆幸,话题开的好,终于有件能不需要再焦虑的事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就这么轻飘飘做好了,沉皿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就扯到那么深入的部分去了? 沉皿盈思考了几秒钟,太复杂了,和科拉肯的长难句一样复杂。 她决定先放弃,不能被这个新奇问题牵着走,导致遗忘了正事。 “半年前,奇美拉还没爆发成现在的状况,这里也还没被封锁,是个离开的好机会。” 沉皿盈用手轻轻摸科拉肯的头发,他现在看着情绪好了很多,解决了个麻烦事后还挺高兴,沉皿盈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挺好的,老公哥能耐心听她讲话了。 “当时有救援飞机来,我本来准备走的。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没什么能耐,留下也做不了什么。” “真惨啊,异国他乡那么远来留学,才念了一半就得灰溜溜回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家长解释,当时还是我非要离家这么远。” 学长来这里,是想从他的家逃走,去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她呢? 沉皿盈想了想,这时候说来还蛮新奇:“我家长不是人。” 科拉肯:“?” 骂这么难听的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沉皿盈也意识到不太好听,试图补救,没有背后蛐蛐家长的意思,“我是说,不是传统人类,但你也别往前途一片lgbt上想!” “从生物学角度出发,非亲生,非传统人类。你懂吧?” 科拉肯沉默了,她说的是英文吗,理解起来有点困难,中国人的家庭都这么神秘? 沉皿盈不知道该怎么和外国人说明,千言万语只能变成一句话,前途真是一片不唯物。 但是她忘了[唯物主义]的英语怎么说。 算了,领会个大概就行,不用那么明白。 挺好的,如果老公哥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她就说[我家长会在遥远的东方对你下咒] ,这样他每次倒霉都会想起这句话。 “我还是挺聪明的,小时候就感觉不对了,”沉皿盈回忆,“上小学的时候,我问过我同学,爸爸住在棺材里是不是不对。” 同学:是的,我们所有人都住在棺材里。精妙,你很有文采。要不要走文学这条路? 沉皿盈后悔了,她不该向同龄人寻求意见,而且她的梦想是当兽医。 沉皿盈又改成去问老师。 老师不愧是成熟的成年人,多问了几个问题,爸爸在棺材里,那妈妈呢。 妈妈当然也在啊。 老师十分动容,帮她办理了孤儿补助。 沉皿盈也想过是不是家长脑子有点什么毛病,别人的爸爸妈妈分开来,他二合一。 后来就明白了,是怕她孤单。 又当妈又当爸,不是因为性别认知障碍,只是生活所迫,分身乏术。 不知道家长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家长磕磕绊绊把她养大,对她很好,沉皿盈不在乎那些。 沉皿盈不在乎他是什么,但别人不一定。 听说会有人专门处理这种非自然生物,家长自己躲起来肯定没关系,但有个她在旁边,家长免得不要在外面行动。 按照小说等文学作品的剧情发展,这种行为时间久了,肯定会被发现。 沉皿盈当时正是不成熟的年纪,很怕自己会成家长的拖累,为了让他能彻彻底底地躲起来,主动要求离开。 她没好意思说真正的原因,只能瞎扯,国外动物大,国外更自由恋爱,要做更独立的小孩儿... 你别跟着。 你也跟不来,你没有身份证,办不了签证,过不去海关,非法偷渡不可取。而且咱们在东北,也不归妈祖管,你掷圣杯也没用。 完了,在家长眼里,她一定变成抽象的模样了。 没办法,家长不情不愿地把她送走,他在机场摸了摸她的头,想了半天,说“如果你打喷嚏了,一定是我在想你。” 轻飘飘,好像只是一句浅浅的玩笑话,藏了些许不舍和安慰。 那样目送她离开,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后来,听闻救援飞机快到了,沉皿盈忙着抹眼泪,收拾行李,一开始是想回去的。 自己留下也什么都做不到,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她和家长已经两年没见过面了,平时都只靠手机交流。被迫遣返,是个不得不回家的好原因。 偏偏遇见了兔子。 兔子,吐子。 兔子喊她妈妈的时候,沉皿盈想到了自己的家长。 家长当时送走她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也和现在的她一样吗? 沉皿盈舍不得学长,舍不得舍友,舍不得学弟,舍不得这些朋友。 她不想他们离开,也做不到用一句玩笑话告别。 目送重要的人远走,实在太难了。 沉皿盈因为没能耐而逃避了第一次,她不想再逃避第二次,选择了留下。 第126章 “留在校区半年,一开始我不确定病毒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传染,很害怕。但渐渐就盼望了起来,反正也什么都学不明白,说不定再睁开眼睛,自己也变成了奇美拉,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我可真是个胆小鬼。” 逃跑了一次,终于第二次没再逃了,又忍不住害怕现实。 科拉肯握住沉皿盈的手,憋了半天:“不是。” 他觉得她一点也不胆小,她很强大。 就算被绑走了,也这么自然地跟他相处。 在科拉肯的眼中,她一直在闪闪发亮,乐观开朗明媚大方可爱,浑身发着光,失落也能很快地恢复,能力满满。 对比之下,科拉肯说话太干巴了,沉闷内向的家伙就这样,沉皿盈被他逗乐,其实还挺感谢他。 “我喜欢说话,是因为朋友们变成奇美拉后没了语言功能。”沉皿盈反握住他的手,轻声。 不对,有个唯一留下语言功能的,但总骚扰她,听多了浑身难受,不敢久留。 她要靠自己打破沉默,好显得没那么难熬。 生命受到威胁,精神遭受创伤,人在这时候会渴望爱与刺激。 譬如肆无忌惮地讲一些颜色笑话。 虽然老公哥一开始蹦不出几个字,但有人说话的感觉真好,他也没那么坏,看起来难相处的人其实很柔软。 不知道是他捡到了她,还是她捡到了他。 沉皿盈认真看着他:“谢谢你。” 突然这么正经,不像是该有的氛围。 科拉肯屏住呼吸,不安依旧悬在心头,或许他真该问了:“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似乎和家庭不搭边。 乱七八糟的关系。 老公哥,深挖一下,本质还是绑匪哥。 没有爱情,只有激情。 “那,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这种过家家的感觉?”沉皿盈需要他的想法拿来参考,挂上了营业的标准笑容,“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并且附上简述,要求不少于300字。” 第62章 沉皿盈浅浅设定了个字数要求, 300字很多吗? 没吧,她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凑够了。 但老公哥就不一定了,他一天说的话加起来好像都没300字。 这样下去, 语言功能真的不会退化吗, 沉皿盈很担心他。 毕竟从他开口就逻辑诡异的长难句来看,估计语言功能已经退化了不少。 沉皿盈觉得锻炼一下比较好,更何况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可是重要话题:爱不爱的问题。 科拉肯的回答很关键,事关她怎么评价,这时候他难不成还想拿单词糊弄过去? 一点真诚都没有, 可以直接放弃了。 科拉肯僵住了, 趴在床上保持静止, 目光落在沈皿盈身上,欲言又止, 但无形压力袭来, 还是没忍住缓缓平移挪开。 一定要说吗? “一定要哦。” 科拉肯没说话,但沉皿盈精准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语气温柔:“给你3分钟思考,然后向我汇报,汇报结束后我会针对内容问出至少3个问题,你需要给出具体的回复。” 社交压力考核, 甚至主题是感情相关, 非实物题材,和工作汇报完全不一样。 科拉肯两眼发直, 宕机了。 沉皿盈笑容和煦,没有放宽条件的余地,老公哥已经享受很多优惠了,别想一直这么占便宜。 多少得受点苦吧? 是的, 她就是故意的。 沉皿盈非常在意这个问题,她再怎么也是个乖巧含蓄的好孩子,前任男朋友精神不正常,光是这段恋爱经历已经够和正常不搭边了,很没安全感。 她那时候就发誓,之后一定要谈健全的恋爱。 鸭店同事们真是好身材,她明明那么喜欢,明明那么心动,一想到他们从事的职业,还是咬牙放弃了。 学弟脸和身材也不错,惯会甜言蜜语,细心体贴,出手还大方...但那家伙是个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集邮渣男,太混账了,沉皿盈渴望健全恋爱,怕被骗,只能缩脑袋避着他走。 舍友貌美帅气,极速装卸ak安全感十足,很会照料日常起居。但她没想好要不要搞女同,太刺激了,家长估计听了要尖叫。 沉皿盈很努力地把持自己,不能乱搞,靠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度过了这两年,家长在老家都要为她鼓掌。 这位雇佣兵大哥可倒好。好。他可真好啊。 没有搭讪,没有骚扰,扛着枪和武器就来了,把路边晕倒的女孩儿一捡,门一锁,一言不发,水灵灵地就成家了,还带来了他的队友。 别人生米煮成熟饭,他生米煮成锅巴。 没有技巧,全是实力,国外就是自由过了头。 别管之后相处怎么还不错,怎么还成了队友,怎么觉得哥其实还挺有魅力的,尤其是胸肌。 光是这炸裂的初遇放那儿一放,沉皿盈回去讲起来,要么被骂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紧急转送至医院心理科,要么被老家的亲朋好友念叨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 沉皿盈沉痛地握拳,避雷了精神病,避开了鸭店,避开了渣男,以为可以健全了,结果来了个最不正规的家伙。 她家长不会同意的。 虽说她当时出门喊着不要包办婚姻(他其实没),外面才是自由恋爱,她渴望自由,家长黑脸,说不管这方面了。 第127章 但当时家长手里攥着不明的小纸人,疑似下了咒,不知道要给谁用。 科拉肯垂眸思索,在好好利用给出的这三分钟,沉皿盈嘴上说让他安静思考,自己不会捣乱,但偷偷瞄他的反应,还是没太能耐住性子。 看着科拉肯犹豫的模样,沉皿盈越看越生气。 和送分一样的问题摆在那里,直接选最明显那个不就好了吗? 真的只有激情没有爱情吗哥。 沉皿盈有点难过,上去就啪啪打了他胳膊好几下,结果老公哥没什么感觉,茫然地扭头看她,她打得自己手疼。 更难过了。 “我早就在想了,就算捡来的不是我,你也会这样对待和做事情吧,”沉皿盈愤恨指责,一切都是对方的错,“反正有一个就行是吧?是谁都不重要?” “换个女孩儿捡,被吓到,也会配合你玩过家家游戏,你肯定也是很开心,指不定那种欲拒还迎、喊着不要啊、请放过我的被动式更有情趣。 ” 科拉肯皱眉,越听越不对劲,话题怎么扯开那么远,甚至还出现了不存在的假设。 他任由沈皿盈打,转了转眼睛,好像明白了:“你吃醋了?” “ ...” “你吃醋了。” 沉皿盈打人的手一顿,不太自然地抿起嘴,他300字发言想出来了吗,没想出来就在这里练习英语疑问句和肯定句的语调? 科拉肯趴在女孩儿的身侧,因着她的动作而偏过头,视线又落在了她身上,若有所思。 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看了过来,目光流动,逐渐变为有所了然的神色。 ...别把工作审察那套用在她的身上!她没有人权的吗! 沉皿盈抿着嘴唇,支支吾吾,被看得不好意思,视线闪躲,没敢对视。她的指尖被滚烫的臂膀刺到,有些烫手,于是停下了拍打的手。 科拉肯难得闷笑出声。 承认会莫名显得自己不值钱,沉皿盈拒绝承认,承认见色起意也不行。 她偷偷抠手,皱着脸,思考该怎么跳过这段。 反应太好猜,老公哥都要暗爽了,他怎么能光捡便宜。 沉皿盈决定折回上一个问题,那个谁都可以的致命问题还没答案,她差点就被引到了沟里。 “都怪你,我不干净了!”她抽泣。 科拉肯:“?” 沉皿盈装作害怕,抬起手捂住脸,泪眼朦胧,可怜又慌张。 “求求你,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了,放过我吧!”她侧身,躲过科拉肯想伸过来摸的手,声音发抖,“你不要碰我,我,我还在念书!” 女孩儿演给他看,顺便趁机慌张地抬腿,哭闹中狠狠踹了他一脚,当做在挣扎。 科拉肯想去牵她的手才伸了一半,又抖着缩了回来,这情境有点吓人。 “不要...你不要碰我。”沉皿盈拼命摇头。 他没碰啊。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遭受什么,女孩儿心里一阵阵的绝望,无助地看着屋顶,流下了两行眼泪,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厄运。”沉皿盈捂嘴哽咽,实则在补充旁白。 科拉肯的眼神瞬间写满了惊恐,他不喜欢那样的,如果捡回来的女孩儿真这个反应... 只是假设而已,他就已经两眼一黑,焦虑怕不是要到达历史顶峰。 ——放我走! ——好好好。 无需多言,甚至不需要对方动,科拉肯会自己走,狼狈着夺门而逃的那种。 社恐的命也是命,何苦互相折磨。 科拉肯叹了口气,他有答案,但当着面说出来还是头一次,只是酝酿着如何开口才好。 现在不敢继续酝酿了,很怕沉皿盈继续演下去,太刺激,他有点承受不住。 那边正演到兴头上,台词越来越极限,科拉肯想按住她,把话题牵引回正题。他觉得先把人制止住比较好,沉默静止了半分钟,汗流浃背,还是没敢出手。 不行啊他不敢。 科拉肯直接开口:“我喜欢的是你。” “求你别再...嗯?” 沉皿盈眨眨眼,眼睛挡在指缝下,悄悄瞄他,她被这开场吸引,终于安静了。 “如果不是你,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你问我,喜欢的是你,还是家庭关系?我喜欢有你维持住的家庭关系。是你。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既像恋爱对象,又像妻子,还像母亲,女儿,朋友,队友,老师...” 咋这么多。 “你怎么好意思的。”沉皿盈表情微妙,她感觉自己有点太多样了,没这么压榨的吧? 沉皿盈想和人说话,科拉肯想有家庭、有进展的人际关系。 就像两块有空缺的拼图。 只有她能填上。也只有她每次都能扫清障碍,找到最适合、最体贴、最能应对和照顾他的办法。 科拉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线不是很稳,即便如此也要抬眸对视:“我易于满足,只想要一点点。没有你,我永不满足。” 正因为是她。 沉皿盈:“认识2天就这样表白,绑匪哥,你显得很轻浮,你知道吗。” 话是这么说,她哼了一声,还是被说得有点脸红,也不继续演戏了。 科拉肯不敢松开握着她的手,他说完了,试探:“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们究竟是绑匪与人质的关系,还是家庭关系? 第128章 “看你的选择。”沉皿盈没有甩开他的手,把选择权交给他,认真,“你是想今晚堵上门,还是开着它。” 光是说没有用,要看行动,到底值不值得她心动。 答案明明就在那里。 科拉肯握了好一会儿,感受手下的温度和触感,不舍地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松开。 “你这也根本没有300字嘛!”沉皿盈咬着唇,和他埋怨。 “对不起。”科拉肯道歉,“我有严重的社交恐惧和焦虑。做了很多让你误会的事。对不起。” “那好...” 沉皿盈的埋怨其实没走心,准备顺着说那好吧,话还没说完,咂摸一下内容,好像不太对,他刚刚说什么? 老公哥的脸躲着她的视线走,已经快燃尽了。 沉皿盈诧异:“你不是单纯的沉闷不善言辞?” 科拉肯:“....嗯。” 他也想侃侃而谈。看了很多教材和视频学习。但还是做不到。 沉皿盈下意识捂住嘴,发愣,不敢相信,但他这么一说,之前相处时难以解释的部分就清晰了。 她表情微妙,转而去打量科拉肯,怎么看都不合理啊。 他有社恐?因为什么?这么大个子?焦虑?那个药不是应激吃的吗,治疗的是社交焦虑? 自己害他猛猛吃药... 真的是她害的啊! 沉皿盈现在有很多问题,她摸索着凑得更近,写满了好奇,老公哥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科拉肯没理会她,他的脸埋在枕头里,闷声:“你走吧。” 沉皿盈的手才伸出一半,进退两难,她沉痛,这时候莫名就是动弹不得。 可是她有很多问题啊! 第63章 哪有绑匪是社恐。 绑匪是社恐的话,他该怎么和人质示威,怎么和敌方交涉,怎么胁迫对面不要靠近和轻举妄动...靠沉默和意念吗? 这没道理啊。 哦, 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绑匪, 他是雇佣兵。 那也不对啊,社恐该怎么从事这种行业? 意思是把对面都打没了,就可以不用社交, 由此缓解焦虑和压力吗? 严重是有多严重, 到了哪个阶段, 跟她相处这两天不挺不错...好像也算不上不错, 现在想想, 哥也挺不容易的。 沉皿盈在旁边狗狗祟祟,满脑子的问题。 她眼睛眨巴着,手指头在半空中画圈,试探地落在男人的大臂、肩膀、脖子上,想借此吸引他的注意。 社恐, 是她想的那个社恐吗?能拿来当玩具捉弄的那个社恐? 男人交代完之后便没有了反应,身上很烫, 不像一具尸体, 像cpu烧炸后死机了。 瞬间变得更有说服力。 “大家都聊到这里了,别这么羞涩,倒是来点眼神交流嘛。”沉皿盈拍手缓和气氛,语气轻快,尾音轻轻上扬,她其实很和善的,一点也不可怕。 刚刚严厉要求300字自述,还要根据自述问答的那个, 呃,是玩笑。 而且她也没真的那么实施呀,她一直都在给哥放水,标准放得多宽松。 不搭理她。 沉皿盈故作吃惊,好像在自言自语:“呀,我的衣服怎么突然破了,讨厌,怎么是胸口这儿,岂不是走光了吗。你千万不要看。” 科拉肯保持静止,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好像一具巨型尸体。 “唔,好痒,肚子好像被虫子叮了,我要掀起衣摆,再解开裤子扣子看看怎么回事。” 科拉肯不动,最多有点呼吸的起伏,能证明人还活着。 沉皿盈纳闷,距离这么近,他应该全都听见了,这都没有反应,一点想偷看的意思都没有,他还是不是男人? 刚才不还激情告白,说喜欢她吗,这就连偷看的力气都没了? 看一眼吧,社恐哥。 但你怎么会是社恐呢,哥。你这么大个体格子。 不行,还是觉得这点很好笑。 沉皿盈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要很努力地憋笑才不会发出声音,突然觉得科拉肯这时候不抬头也挺好,看不到她精彩的表情。 因为有更有意思的,沉皿盈连身体骚扰他都不急了。 她收回乱摸的手,改为捧住自己的脸颊,揉揉快笑僵的脸,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根本止不住,还得继续死死抿着唇克制自己。 沉皿盈一时间忍得有些辛苦,也需要点时间平复。 她甚至都不方便再去看科拉肯,对方那个模样实在让人绷不住。 科拉肯把脸埋了起来,不给她看,刻意逃避对视,尤其逃避沉皿盈写满了求知欲的目光。 他两只手拽住枕头两侧,死守住最后的防线,谁也抽不开,努力扮演一头冬眠中的熊。大手到现在还在用力,明显十分清醒,单纯不想搭理她。 沉皿盈摸着脸,若有所思,这句话可以改一改了。 不是不想搭理她,也不是看不起她,单纯就是...他不敢? 沉皿盈坐在床上,手撑着床,身子微微向后倒,把小腿压在男人的手臂上,故意翘着脚尖怼了怼他的脑袋。 “绑匪哥,我这样做的话,你会生气吗。” “ ...” “绑匪哥,你人还怪烫脚的。” “ ...” “绑匪哥,你一个绑匪吗,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人质,大家聊个天认识一下呗。你说话啊,你是人质,还是我是人质?” 第129章 有个人不仅没有走,甚至变得更加得寸进尺。 科拉肯把她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安静好一会儿,终于有了点动作,他小幅度地向一侧挪脑袋,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瞄向旁边的女孩儿。 目光顺着小腿向上,落在她胸口,衣服根本就没破。 诈骗。 意料之中,无可奈何。 沉皿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故意娇嗔吸引:“绑匪哥~” 头一次被她用这种语调喊,感觉像在撒娇,怪甜怪可爱,科拉肯口罩下的嘴角莫名上扬,但忽地捕捉到称呼问题的不对劲,眼睛灰溜溜地瞧她,忐忑中带着不解。 坦诚地讲了真心话,怎么没起到更进一步的作用,称呼又跳回去了? 他不是绑匪。 “怎么了,绑匪哥?”沉皿盈歪头,又喊了一遍。 “ ...” 科拉肯还在默默地看,他觉得沉皿盈能懂。 “哦,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叫,”瞧见科拉肯配合地点头,沉皿盈用指尖点了点嘴唇,看起来真的很为难,“可是我突然忘记之前怎么喊的了。” “?” 这能忘吗?女孩儿神色狡黠,科拉肯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沉皿盈:“那你想让我喊你什么呢?” 沉皿盈:“什么,诶,什么?大声说出来,提醒我一下。” 科拉肯:“ ...” 沉皿盈:“加油,深呼吸,呼气,吸气,你可以,你能行,你刚刚说了1分钟呢,1分钟也很棒了!” 科拉肯:“...你不走了吗。” 她刚刚一幅那么严肃的样子,好像只要他做出堵门的决定,他们之间就彻底完蛋了一样,搞得他根本没有选项可选。 不能用手铐把人拷起来,也不能把人锁在地下室里,实感不足,让他很没安全感。 但科拉肯也知道,做那种事不好,他估计就真和绑匪没区别了。 雇佣兵和绑匪的界限其实也没那么远,全看雇主什么任务,但工作归工作,这个标签对家庭十分不利,就算强行把人留下,有了逃跑的机会她肯定会跑。 科拉肯不希望那样,他希望沉皿盈能自愿留下来。 比如现在这样。 女孩儿说着今晚要去和朋友告别,用两个选项胁迫他让步,相当于故意给他下了个套,科拉肯险些小瞧她了。 安排得很好,但沉皿盈到现在也没有动身的意思,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科拉肯垂眸,他果然没猜错,稍许透露焦虑症的问题,她一定会好奇。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科拉肯故意提醒,听起来闷闷不乐,就是没有想额外多说的意思。 沉皿盈被戳穿了本该做的计划,恨恨握拳,就是挪不开地方。 这和自己给自己挖坑有什么区别,她还没玩够,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等着挖掘,心里很痒。 但真该走了。 沉皿盈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他就真的不阻拦? 不阻拦是好,但这种不甘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绑匪哥没阻拦,人质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科拉肯叹了口气,突然坐起身,垂着头摸向裤子口袋。 沉皿盈眼前一亮:“你,你是不是想掏手铐,然后让我一晚上问个爽?” “不是。”科拉肯回答得很干脆,拒绝这种假设。 沉皿盈撇嘴:“哦。” 科拉肯从床上下来,走到沉皿盈,向她缓缓摊开手心,掌心里面是个机械零件做的小戒指。 科拉肯低头看她,紧张:“给你。” 校区里有不少报废的无人机,他拆开的时候特意留了些零件,想着做点什么送给她,他总不能真的只送条腰带。 好在先前偷偷摸过沉皿盈的手,大概记得手指的尺寸。 “情况特殊。暂时只能拿它代替。”科拉肯解释,有点不好意思,“以后换。” 就这么摊开手,让她自己拿吗。 正常不该主动牵手给戴上吗哥。 沉皿盈等了几秒,见科拉肯是真的没那个想法,甚至还暗藏期待地看着她,只好默默地自己接过来。 她有点不懂了,这人真的社恐吗,社恐会在认识没几天就送戒指? “不算求婚。没有强求。道歉。礼物。对不起。”科拉肯希望她不要有压力。 请接受他的道歉。 该说什么好。 意外的合适。 沉皿盈配合地戴上,随即举手打量,正面看完看反面,“哇”了几声,科拉肯自制的戒指亮晶晶,手真的很巧,像个行走的义乌工厂。 义乌敢造的他能造,义乌不敢造的他也敢造,这也太全面了。 见女孩儿接过,看样子也很喜欢,科拉肯终于能放心了。 武力不能留下她,但戒指可以。 沉皿盈有些惊喜,摸着戒指中间的部分,好奇:“这个圆圆的小玻璃什么呀,还会亮?” 针孔摄像头。 科拉肯:“装饰。” 沉皿盈:“好有机械设计感哦!” 是吧。还内置了追踪定位器。 ... 沉皿盈跟科拉肯交代了些之后的注意事项,说完才推门走出去。 老公哥默认她离开,正如做出的选择那样,没有阻拦。 科拉肯站在屋子里,目送房门关上,并不承认自己黑脸像男鬼,并且背地里有备用的方案和打算。 第130章 只是站立位置问题,顶光没能投下来,显得。 成功走了出来,沉皿盈摸摸手上的戒指,余光向后瞥了一眼,她轻微咬嘴唇,经过这次对话,真的对他改观了。 沉皿盈嘿嘿乐了两声,心情很不错,雇佣兵大哥人还可以,身材也好,说不定真能发展一下。 这种类型的男人可遇不可求,机会多难得啊。 沉皿盈抬起头,一个人影就这么直愣愣出现在视野里,她迈开的脚步缓缓停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她发现了个真在听墙角的家伙。 菲尼克斯正双手抱胸,靠墙站着,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听见脚步声临近响起,在身边停下,菲尼克斯偏过头看她,视线落在了女孩儿还有点肿的嘴唇上。 不是很想看。 菲尼克斯别过头不看她。过了几秒,又看了过来。 他扫了沉皿盈手上的戒指一眼。 不就是个戒指吗,高兴成那样。他之后也送。 菲尼克斯动身,已经换好了衣服:“我送你。顺带一提,我肯定不止1分钟。” 第64章 “不用啦, 又不是很远,我还蛮熟悉这段路的。” 沉皿盈摇头,她要做的事情安排很满,反倒是他们,可别再这么闲了。 “怪物潮只持续一晚上,从后半夜开始就逐渐弱下来,天亮就可以照常行动了。你们记得看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拿着东西去校区汇合,我在学校等你们。” “记得拿着你们全部的东西,不是说都是卖命血汗钱吗,可别丢在这里。这次再出门是为了离开,可不会再回这里了。” 沉皿盈刚刚就有和科拉肯说这事,既然现在大家目标一致了,她觉得也有必要着重提醒一下菲尼克斯。 这两个人出任务还挺会享受, 转身就捡了个女大学生,找了个临时住处, 打猎食材做饭,每天跟打卡上下班通勤回家一样。 不对吧,说好的求生逃亡,我们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要是说这里是科拉肯的老家, 他们在他房子里享受安稳生活, 也没有被抓捕的压力,那确实还挺平淡正常的, 没有问题。 但看看外面,无人机时不时从头顶掠过, 他们确实还在对家的眼皮子底下。 反水背刺雇主的,疑似被怀疑数据造假的, 三个人都和政府关系微妙,跟通缉犯一样。 这么恶劣的情况下,怎么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里外画风跨度太大,极其不和谐,沉皿盈觉得这不对。 菲尼克斯“哦”了一声,就当应下,既应下了带装备,也应下了沉皿盈的那句“不用送”。 菲尼克斯嘴上表示着肯定,身体却很果断自然地跟着,刚刚的对话根本没停在原地,甚至是在下楼途中进行的。 两人一起下了楼,沉皿盈欲言又止,这人在某些地方上真的很强势。 “询问只是流程,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喜欢搞强制的类型。”沉皿盈点头,给他打上了全新的标签。 菲尼克斯否认:“我不是,我比较喜欢半强制。” 沉皿盈明白了,他还挺有情趣。她笑得弯起眼睛,语气揶揄:“哦,你竟然喜欢半推半就呀。” 菲尼克斯:“卡在窗户里,栏杆里,壁橱里,洗衣机里。” 那个半啊哥。 意思是,如果那时候可怜地跟你喊救命,您根本不会率先伸出援手的,是吗。 没事了。 沉皿盈偏过头打量身侧的年轻小伙,他刚才的回答说得自然流畅,语气也没有因为戏弄而上扬,就像正常聊天,表达爱好。 接触得多了,她似乎能分辨出菲尼克斯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了。 回忆菲尼克斯刚刚说话时的语气,沉皿盈选择礼貌地不再过问,并决定今后额外注意这些地方,尤其他也在附近的时候。 沉皿盈心虚,上学期间养成了钻栏杆的爱好,这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没关系,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聊,还有点玩笑意味,只要她不经意地轻轻跳过,菲尼克斯不会找到苗头。 “你放心吧,虽然很想,但我今晚并不准备去看你钻学校栏杆。”菲尼克斯面不改色,“情况特殊,我要工作,下次一定。还有换衣服小游戏也给我留着。” “ ...” 沉皿盈清嗓,就当前面那段没听见,疑惑:“你不和科拉肯一起行动吗?自己工作?” “侦察,那个大块头碍事。”菲尼克斯低头瞥了她一眼,咂舌,很嫌弃。 沉皿盈:“说的好像你就不碍事一样。” 黑天了,再离远了瞧,菲尼克斯胳膊在她肩膀上一揽,看起来不太像在藏女孩儿,更像提着把枪。 壮汉·加量款x1 ,壮汉·精品款x1 ,属雇佣兵公司精选池子,身高体能有保底,就是精神状态自带debuff概率极高。 沉皿盈躲在他身侧走,他抬个胳膊就能把人挡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用考虑会不会被发现。 她多看了两眼菲尼克斯的打扮,不是简约慷慨的背心,但也不是装备过分齐全显眼的工作服,在搭配上做了些许改良,拿了武器装备,一身黑,倒是很能融入环境里。 说要工作侦察,一点不假。 他们两个抓羊期间,菲尼克斯留在酒馆学习,但他没无聊到只和樱桃梗搏斗,顺带着和酒馆里的家伙们交换了情报,拿了点东西,转了一大圈。 第131章 地形路线勘察,获取重要情报,侦察敌方的部队番号、人员数量、火力配备,在后方偷袭打击... 白天转了一半,晚上再转一半,把重要情报搜集得全一点,他要活着回去打游戏。 “侦察要做什么呀?”沉皿盈很有求知心,积极探索未知领域。 菲尼克斯:“先负重浅跑5公里热身。” 沉皿盈突然对这个领域不感兴趣了:“你质量真好。” 菲尼克斯挑眉,就当这话是在夸他了,区区五公里而已,他说过,自己肯定远不止1分钟。 “不给雇主干了,给自己干活,我质量还可以更好,”菲尼克斯有年轻人的底气,说干就干,“但自己也不太方便,我没有侦察用的专业电子设备,这边还没地方搞。” “你想买东西呀?” 关键词触发正确,这个沉皿盈有经验,她在外两年,异国他乡不容易,全靠偶遇老乡活下去。 沉皿盈从他胳膊底下探出脑袋,哼哼两声,跟他摇摇食指:“说不定路上会刷新神秘中国商人王老板哦。” 世界是个巨大中国城,老乡npc随机刷新。 王老板神出鬼没,总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遇到。 虽然这座城市被封锁了,奇美拉不少,不宜居住和停留。但与之对应,买卖市场广阔,没有普通市民还有雇佣兵,她总感觉王老板还会出现,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戴着口罩,看起来很年轻,会在这边扎一个小辫子,人很热情很友好。”沉皿盈跟菲尼克斯比划,描述王老板的特征,“他什么都卖。” 菲尼克斯想要的不是泡面和火腿肠,虽说有的话他确实会考虑。 他低头,重新把女孩儿的脑袋按了回去,漫不经心:“我想要飞机坦克和潜艇,他也卖吗。” “我觉得他可能有货,万一呢,遇到了就问问。”沉皿盈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菲尼克斯:“哇,这么牛?” 沉皿盈:“他姓王,三横一竖他最强。” 菲尼克斯无法回应,他听不懂中文,但说起来,她是不是变得更精神了?跟几个小时前萎靡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就是个破戒指吗。 菲尼克斯用力敲了下沉皿盈的脑袋,成功收到一声痛呼和接连的指责。 他停下脚步,无视,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说着不要他送,结果跟着走了一段距离,聊得还挺开心。 “我要先去酒馆,”沉皿盈抬手,头顶越来越沉,想把他压着的手推开,“毛子哥们像我家人一样,今天那次走得太突然,我不想他们担心,先去报平安。” “哦。” 菲尼克斯放轻力度,视线落在按着她脑袋的手上,想了想,又去捏了下她的脸,掐着左右晃晃,尝试确认。 没有不适的感觉,果然能和她亲密身体接触。 这种机会极其少见,被骂流氓也没关系,菲尼克斯爽了,他找到了可以进一步接触的异性。 “那你去吧,”菲尼克斯松开手,顺便也有事情提醒她,“对了,为了获得那群俄罗斯人的信任,我说了一些话,发了一些誓,为了计划着想,你不要拆穿。 ” 说罢,挥手告别,要为离开这里努力加班了。 走开前,菲尼克斯不经意地瞥了眼冒红光的戒指,面罩下的嘴角坏心思地勾起,一想到到酒馆后他们会听见什么,就想笑。 沉皿盈还在苦着脸揉脸颊,这家伙怎么总对她动手动脚:“什么?你说什么了?” 不先对一下口供吗,要是她接不上话怎么办。 怎么没声。 沉皿盈茫然抬头,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了。 周围也能算空旷,这才过去十秒钟,菲尼克斯那么高一个人呢? 某个侦察兵早已迅速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这种专业技能真可怕,沉皿盈走路都小心了,时不时警惕地左右瞧瞧,很怕菲尼克斯没走远,突然出现吓唬她。 安然无事地走到酒馆门口,菲尼克斯没有出现,他真的去干活了。 也不和她对口供。 沉皿盈迟疑片刻,推开门,那她只能即兴发挥了,估计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谎言,波兰俄国一家亲之类的吧。 如果毛子哥们问起来,她会证明菲尼克斯有在怒骂德国佬的。 门被推开,里面围坐在一起喝酒的男人们抬起头,他们过得也挺自在,看不见危机感。 沉皿盈径直走过去,显然不是路过,店长探头,意外:“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吗?没吧,我们把衣服和东西都给你男朋友了。你这次眼光真不错,这个男朋友看着靠谱多了!” 沉皿盈:“...” 沉皿盈:“?” 等一下,她在思考。 哪个? 店长感慨:“那小子还说一定会好好对你,让我们放心,人真不错,总比该死的德国佬和美国佬强,真是俄国波兰一家亲啊。” 第65章 你夸就夸呗,咋还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国籍问题。 这让她怎么接。 而且同事们对菲尼克斯的评价怎么会那么高,一群人对他念念不忘,集体点头表达肯定...他怎么做到的。 没骂人?那么讲礼貌?表现还很好? 菲尼克斯到底是发了什么毒誓,为了情报,他竟然连自己都能献祭交易吗。 第132章 沉皿盈表情努力保持自然,内心则十分精彩,果然不该小瞧了菲尼克斯。 先别管真实度有多少, 遇到事了, 他是真敢说啊。 怪不得不想和她对口供,他也知道这事儿做得缺德国人,会被她当面指着鼻子用中文骂吧。 这要怎么即兴发挥? 毛子哥们看来的眼神赞同欣慰,像是见她找到了个好归宿,终于放下了心一样,甚至还有点怅然,一边祝福她幸福,一边吨酒哭诉怎么就找好了归宿。 不对。这气氛不对。 这气氛不适合说扫兴的话, 他们是真的很高兴。 沉皿盈过来是希望他们放心,这么一看,菲尼克斯工作做得很好,他们简直就是放心过头了,但凡她开口否认,那才叫真正的让人不放心。 “他...他是雇佣兵也没关系吗?”沉皿盈纳闷,不忘使用代词代指, 模糊当事人。 毛子哥:“没跟你说吗?他说为了你,不干这行了, 太危险,他不能让你一个人生活, 要做个顾家的男人。你波兰小男朋友真不错,有担当,还邀请我们参加你们婚礼。” 沉皿盈:“...” 臣妾百口莫辩。 老公哥还没处理好,她什么时候还多了个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怎么离开了老家,外面也在包办婚姻,跟自由恋爱不搭边啊。 各位,别再看她了,可千万别让她表演说波兰语,她一点不会。 沉皿盈可能急需下载几款翻译器,刚刷出个德语款,又来个波兰语款,她有点学不完。 天杀的,德语还只会最简单的danke(谢谢),guten en(早上好),gesundheit(祝健康)——来自老公哥发音教学。 波兰语怎么说?菲尼克斯没讲过啊, ooooh——in fact i'm german/russian/not french吗。 沉皿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你们没出事,还活着真的太好了,”他们很有活力,过得很好,沉皿盈终于收到了这半年来最好的消息,她感动地擦擦眼角,问“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这地方对她来讲太危险,她自己是准备离开了,现在大家都是非法滞留,要不也尽快考虑一下未来呢? 毛子哥:“搞点面粉做饼干。” 沉皿盈:“我没问这个。” 毛子哥:“你不吃饼干?” 沉皿盈:“吃。” 精神状态很健康,很自由,让人心里暖暖的。 同事们都已经做好一半了,喝酒烘焙,小活动搞得还挺充实。 沉皿盈觉得搞点夜宵拿着也挺好,准备稍后拿去喂兔子,那她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店长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总之你没事就好,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手掌干燥又温暖,短短一句话而已,搞得沉皿盈鼻子一酸,有点委屈得想哭。 店长:“已经过去6个月了,你还是没有长高。” 沉皿盈:“输了冷战的人讲话就是难听。” 店长:“只要你也有种族歧视,我们就是自己人,欢迎来到种族歧视大家庭!” 他张开胳膊,给了个热情包容的熊抱。 还是个很久的拥抱。 就像是知道女孩儿需要安慰一样,胸膛起伏,在用里面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给出回应。 “我为什么总是没法救下所有人呢。为什么一个都救不下呢。”沉皿盈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发闷,“我是不是太笨了。” 稳稳地抱着,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轻声哼唱着俄语小调,一下一下,拍她的后背安抚。 有些沙哑,有些低沉,断断续续,却意外安心,让人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 tы hecnmehrpeka ,带我走吧,河流。 “如果你走不出去,它还会来找你。” “谁?” “羊羔,悲伤,噩梦和过去。” 俄国人怎么人均诗人,怪不得大学俄语1的开场单词就是пoэt (诗人)。 沉皿盈吸了吸鼻子:“说的好,不亏是输了冷战的人。” “好了,你之后不要再讲苏联笑话了,去讲波兰笑话吧,”店长感慨她的归宿找得好,“有了新男朋友,从之前那段感情走出来,很好,人不能一直拘泥过去。” 那个男朋友...算了,依旧不是适合否认的时机。 沉皿盈欲言又止,店长还以为她在对前任念念不忘,得帮波兰小伙助攻一下。 “妹,可不能跟精神状况糟糕的人恋爱啊,会变得不幸。”店长语重心长。 店长对沈皿盈的学长有印象。 那是沉皿盈来打工前的事情了,她和学长在店门口僵持,两个学生状态奇怪,中间还拽着条铁链,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们急匆匆出门帮忙,提着棒球棍,虎视眈眈,还以为发生了暴力事件。 后来误会解开,一群人松了口气,同时也因为表现优良,很有良心,被沉皿盈顺势缠上。鸭还来帮忙,鸭热心肠,鸭好,可以打工。 “你说那次啊...” 沉皿盈想起那天。 他们很偶然地跑进陌生的街道,又恰巧在酒馆门口停下。 学长的状况时好时坏,或许也有实验药剂的影响,渐渐出现了幻觉。 他那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慌张地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跑。 他说有火车的轰隆声逼近,有行驶的火车头朝这边奔来,想将他们碾碎。 第133章 沉皿盈什么都没听到,也更瞧不见火车,这附近离得最近的是码头,非要很仔细仔细地听,也应该是听见船的鸣笛声。 他每次说吵,沉皿盈就跟他聊天讲话,转移注意,向来起效。 他说看到了幻觉,那挡住眼睛或许可行,沉皿盈拽着锁链让他停下坐在地上,把他的脸按在怀里,摸着脑袋安抚。 他艰难地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的腰。 学长不愿意提起,沉皿盈便从没过问他的曾经,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他阴郁,什么都不想要,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活着是为了什么?他说,等死。 有些人,生下来就和这个世界割裂,感知不到世界的[趣味]。 人潮涌动。 ——乘客信息已录入,车票已发放完毕,各位乘客请遵循规则尽快登车,坐好,本次列车即将启程。 ——本次停靠地:北半球最北,阴冷寂寥的雪原。 ——您即将欣赏到精彩绝伦的风景!路上去追寻,去买入你想要的吧! 假如你只有一张火车票,以及3块钱,你会买什么:绳子1元。凳子2元。幸福25元。轮船170元。飞机票200元... 意识形态符号怪物悬在高空,它们向下俯瞰,抛洒欲望,缩短时间,进行符号之间的斗争。 有的人一生追求欲望,永不停歇;有的人追逐途中迟疑着停下脚步,察觉不对;有的人自始至终就对其不感兴趣。 有欲望的人能够感知到时间,他们的目标需要燃烧时间,只短短一生,时间燃料实在不足,他们渴望长生。 欲望无法满足,他们能够一直追逐下去:时间,你在哪里,为何如此稀缺! 那无所求的人呢? 所有人的双腿被缝在一起,最末端缝在地上,无法飘起逃离,只能在地面挪动,登上既定的火车。 他脚步踉跄,不得不在汹涌人群的裹挟下登上火车。 从他出生那天起,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在过忌日。 他一次次地死在昨天,却又不得睁开眼,数着时钟指针转过一天,到了时间合眼死去,到了时间睁眼醒来,如此燃烧时间,坐在车座上等待。 可燃料怎么还没烧完。 这火车轰隆,轰隆,轰隆着前行不停歇。燃料充足得让站台上等下一班的人妒忌。 概念怪物总这样:对渴望它的人异常吝啬,对不想要它的人分外宽容。 时间被无限拉长,仿佛不断自我繁殖,摆在面前的是它庞大的身躯,想死的人死不成,想活的人活不了,它好像偷了别人的份喂给你。 轰隆,轰隆。他又不感兴趣沿途的风景,也不在乎身边座位换乘的是谁,更懒得抬眼瞧这趟车的乘务员。 轰隆,轰隆。你为什么还没停。 轰隆,轰隆。好吵啊。 —好吵。 他皱眉抱怨。 —啊?我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哦,我在确认你旁边是不是我的位置。 女孩子羞涩的声音响起,他身旁的位置始终空荡荡,终于来了人。 —没有。不是说你。 —那就好。你好呀。 她确认无误,坐下,和他打招呼,眉眼弯弯,露出浅浅的梨涡。 他没有理会,闭眼假寐,时间久了,也偶尔会抬眼观察身边的人。 她和列车员聊天,和其他乘客嬉闹,去其他车厢探险,坐下时也好奇期待地看向窗外沿途的景色,她好像听不见轰隆声。 —真的好吵。 —我吗,哦,不是哦,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吵? —火车的声音。 —你一直闭着眼睛,看不见东西,听觉就会放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窗户外面?过了这条隧道,前面就是新的地方了。 —不要。 —那我讲给你听吧,有另外的声音响起来,你说不定就不会刻意去注意火车声了。 他起初听不太见,依旧被吵得头痛,渐渐地,女孩儿轻快的声音逐渐增大,内容也越来越清晰。 她什么都喜欢讲。 他算不上感兴趣,但也说不上无趣。 —你还不睁开看看吗,听说前面有极光哦。我还没看过极光,你家乡是不是有,极光是不是很好看? —不好看。 她突然忐忑,看向窗外的动作犹豫,很怕像他说的那样。 安静了一会儿。 —你怎么还骗人啊!你笑什么! 女孩儿埋怨,推他的肩膀,催他赶快看窗外,明明就很漂亮。 他缓缓睁开眼,顺着望去。 在悠远的天空,在苍穹的尽头,蓝紫色的弧形光斑弥漫了漫天。 真奇怪,怎么和从前瞧见的不一样。 —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 列车朝前行驶,穿过面纱一样的极光帐幔,像是由此拉开新帘幕、进入了下一小段的篇章。 然后,他们开始一起看窗外,看风穿过荒野,看鲸鱼在海面喷出水雾,看情侣在站台上拥吻。 他们开始不满足于只是看。 —我带你下车吧,外面比这里有意思多了! —我只有3块钱。 —我手里有3块钱哦!没关系,火车停靠,我们趁他们不注意时下去,开车前再上来就是了。 天蒙蒙亮时,列车停靠,他们偷偷下车,去看日出。 日出时分,前方瀚海沙砾。 第134章 初生的阳光下,沙砾在土墩间飘扬飞舞,散发出了金黄、赭红那样斑斓的色彩。 哗啦,哗啦,空瓶子里突然被倒进了水。 叮咚,叮咚,像心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 空洞的灵魂发出回响,在世俗中醒来,抻了个懒腰。 像初遇时那样,她说,你好呀。 很奇怪,他突然听不见火车声了。 那火车声明明接连不断地响了有十几年。 突然就听不到了。 可一旦当你有了想要,有了留念,时间就开始对你吝啬起来。 燃料逐渐见底,可明明上一次瞧,它还有那么多。 时间仿佛在报复,报复你在这之前对它的熟视无睹。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请看好车票,下一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下车。 他该走了,她还没有。 空位留出来,还会有其他的乘客补上,陪她继续看沿途的风景,看每天都准时出来的日出。 透过窗户,他看见外面逐渐靠近的站台,提着行李箱的新乘客正静静站着,等着上车填补空缺,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终会分离。 短暂地依偎,然后分别。 轰隆声逐渐减弱,又是一个日出时分,火车再次靠边停下。 他到站了。 第66章 今晚月亮还挺圆,散发着暖黄色润润的光辉。 沉皿盈在女寝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她抬头看是月亮,低头瞧是兔子,向身侧看是安静的兔脑袋男人。 月亮和兔子, 这搭配有点熟悉,虽然不在中国,但就是营造出了好像在过中秋节一样的氛围。 草丛和小路上趴着许多普通的白兔,有调皮的兔子跑到他们脚边,站起身子,鼻子微动,闻到了特别的味道,蹦着跳了上来。 白兔拱着脑袋,扒住沉皿盈的大腿,闻她大腿上面摆着的饼干和列巴。 沉皿盈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试着掰了一小块,她是说想带饼干来喂兔子,但其实想喂的是身边坐着的那兔子。 但他盯着饼干沉默了几秒,拒绝了。 可能是嫌弃噎得慌, 也可能单纯不喜欢酒馆饼干的独特造型。 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沉皿盈还挺喜欢的, 独特又抽象的设计, 很有前卫感, 送进嘴里稍许会有点心理压力,但没关系, 她可以掰开。 掰饼干,饼干咯嘣一声,学长耳朵颤一下。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沉皿盈感慨, 谁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的,这明明很能共情。 不掰就是了。 他们坐在一起,等着看日出。 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月亮也很美。 夜晚安谧,没有乌云,天色很透亮。 就连风也不是特别冷,身边坐着的人毛衣很暖,并肩坐着,暖意也能传到她的身上。 沉皿盈瞧着月亮,那么漂亮,突然很想说点什么应景的话,眨眼睛酝酿了半天,发现自己没什么文学素养,最多憋出来一句好看。 “月色真美呀。”她坦率感慨,晃了晃脚,开始数从前看过的景色,“还有我们以前去北欧看的极光,去希腊看的爱琴海,还有去意大利爬的雪山.. .” 那次假期学弟也跟着去了,他说自己是意大利人,跟着顺路回国这很合理,我们搭伙吧。 结果他就只是想加入其中而已,连自己家门都没路过。 这俩人都挺奇怪,回国但不回家,一个是主观上不考虑,另一个是客观上不被欢迎,纯纯被家赶出去自生自灭。 学弟说走啊爬山去,很好爬的,看看雪。 几个小时后,沉皿盈颤抖着跪趴在雪山脚,魂都吐了出来,安安静静当尸体,再也不会相信意大利渣男的鬼话。 这山爬不来一点。 她最终像狗一样被他们拽着爬了上去,感觉很没人权。 沉皿盈眼神呆滞,看向学长的眼神很不解,他每天窝在屋子里不出门,哪里来的体力? 学长说哦,山脚下人太多,看着很烦,上面安静,抱着想安静的决心上来了。 但山上也不是特别安静,还有个在雪山顶尽情呼唤爱的学弟,学长无声地看着他,总怀疑他当时有种想把人一脚踹下去的冲动。 他们不适合三个人一起出行。 但沉皿盈还挺开心的,排除掉被拿绳子拽着上下山的那段,也是个很好的回忆,如果舍友也在就好了。 假期前沉皿盈问了,但舍友那时候被邀请加入导师的核心研究小组,忙得抽不开身,甚至都没想起来过问她身边还有谁。 核心研究小组,这词好陌生,没多久后学弟也进了,据说是受邀做顾问。 嘿,我们有一个超棒的研究小组,专门由学校最天才的学生和老师组成,前途一片学术,猜猜是谁没被邀请? 沉皿盈眼巴巴看着,凑到导师身边戳手扭捏,在期盼导师塞来一份邀请。 导师推了推眼镜,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说最近工作实在太多,已经积压到了晚上,没有搞感情的空隙。 这么看来,他给个房卡的概率都比给邀请函的概率大。虽说都是邀请。 沉皿盈蔫了。 后来经历了艰难求生的半年,沉皿盈再想想,能有个房卡也行啊。 路径不同,目的相同,也能看到他们研究的课题和数据,说不定还能让导师亲口教授解答,总不至于她自学得一脸懵。 第135章 “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但是光明正大的走,不是偷偷溜。我是说和你们这边光明正大,不辞而别果然还是不太好。至于政府那边,嗯,我再想想办法。” 学长也在看月亮,相处得很和谐,他似乎已经不生气了。 沉皿盈和他解释,这次来校区也没再挡着脸,就算被找她的奇美拉看见也没关系。 她是来好好告别的。 学长侧过头看她,歪了歪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很认真地点头,很认真地盯着瞧。 沉皿盈试探:“你还能看清楚我吗?” 能。一直都能。 世界是黑白怪物,唯有她是彩色的,世界的味道腐朽发臭,唯有她是柑橘的甜味儿,世界吵闹喧嚣,唯有她身边能寻求平静。 跟她一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破土而出的、埋了好久的东西,终于能够呼吸,有了该有的色彩。 但在六尺之下掩埋得太久了,突然接触到氧气,很快就会碎成粉末。 纷繁的颜色恍若昙花一现。 学长没有比手语,他静静地垂眸瞧,不止是模样很清楚,发丝也一样。 沉皿盈的头发细软还炸毛,稍不留神,就总是乱糟糟的。 去实验室的时候他看不下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就会帮她梳头。 又乱了。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梳子,手指捋起她的发丝,像以前那样帮忙给她梳顺。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沉皿盈问,可以努力一试,“如果我杀了你,会让你感觉好点吗?你的还是人类的心脏,我找得到。” 喊着羁绊啊情分啊,然后两针剂扎进去。 学长摇头拒绝,让她做这种事,他感觉会更糟。 他叹气,牵起沉皿盈的手,将她的掌心摊开,指尖在上面滑动,写下一串数字。 实验楼的房间号,数据所在的位置。 随后,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当成对的兔子发生分歧时,他们通常会在事后梳理对方的额头或耳朵,以表示不再生对方的气了。 —我不和你生气了。 你的欲望是? 我希望你逃离这里。我希望你去做想做的事情。 我支持你的选择。 假如我只有一张即将抵达去处的火车票,和尚未花掉的3块钱,我会在下车之前买什么? 算了,我把它给你吧。 这样你就有6块钱了。 即将下车的其他人挥手告别,也把他们的送给了你,一个3块,又一个3块,再一个3块...你把它们收好,然后拿去买幸福,买飞机票,买船票,去更自由的地方。 破晓时分,微光初现,天色渐明,雾气轻笼。 船在鸣笛,声音穿透雾气,从几十公里外传来。 学长把兔子挂坠摘下来,微微俯身给沉皿盈带上,随后站起身,比了段手语。 —我们之后不要见面了。 他转过身。 猫在临死前会自己偷偷离开,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兔子呢。 沉皿盈坐在椅子上,喊住他,问:“还会吵吗?” 学长停步。 那痛苦就像是轰隆而过的火车。 不知道它从哪里开过来,要开到哪里去,有几节列车,每一节有多长。 它轰隆着而过,越来越重,把铁轨压得嘎吱作响快要碎掉。 他闭上眼,总看见自己站在铁轨上,离行驶来的车头只有十几米,被车前灯晃得失明。 站立,但在眩晕和重力下摇摇欲坠。 火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一秒就能将他碾碎,他却突然被人拽住,踉跄地退了几步。 视力还没恢复,依旧失明状态。但他闻到了一股甜味儿。 熟悉的女孩子的味道。 他睁开眼,看见沉皿盈凑了过来,她那天撒娇想让他陪着一起去咖啡店。 噪音是从哪天开始停下的呢?记不清了。 学长摇头,听不见了。 沉皿盈放下心,笑着看他的背影:“要做个美梦,晚安啦。” 如果你打喷嚏了,一定是我在想你。 “好。” 耳畔的轰隆声已经停止。 他闻到了咖啡和甜品的香气,还有女孩子柔软的声音。 一定会做个甜腻腻的美梦。 你好呀,新的一天来临了。 鸣笛声悠扬,轮船掀起海浪,漂洋过海而来,在港口停靠。 斜绑着头发的青年站在甲板上,温柔明朗地望向前方。 ——尊敬的旅客朋友,本次列车已停靠,但并非是您的终点站。这是您的船票,请拿好行李,前往换乘。 ——您即将乘坐的轮船是:归乡号。 风吹起发丝,沉皿盈独自坐在长椅上,仰望天空,吸了吸鼻子,突然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miss you. 想你。 也错过了你。 天空由深蓝转为浅蓝,看样子会是个好天气。 还怪好看的。 沉皿盈转动手指上的戒指,将闪烁着红光的地方对准前方,比了几个角度,随后抬起了手。 她笑着展示:“看,是日出。” 红光配合地闪烁了两下,似在回应。 想了想,沉皿盈掏出手机,成功离开也好,死在半路也罢,这景色都再难看到了,她想拍下来留念。 屏幕亮起,手机忽地震动,自顶端弹出了新消息。 第136章 沉皿盈眼睛略微睁大,紧张地咬住嘴唇,她点开微信,打字的手因意外和惊喜而有点发抖。 沉皿盈:今天你想当妈妈还是爸爸? 发送成功,没有红色感叹号。 妈妈爸:爹咪。 妈妈爸:这个词发明的太完美了,是我一直想要的,之后我就叫爹咪了。 沉皿盈很配合,改了他的备注。 沉皿盈:爹咪,你不要再互联网冲浪了,你都学了什么啊。最近怎么样啦? 爹咪:今天早上去上班,发现工位旁坐着一个化好妆的尸体,死不瞑目,还抽动了两下。 沉皿盈:哦,那不是和之前都差不多吗。 爹咪:确实。爹咪昨天去给你找了救援,顺便还加急了国际快递,估计都是一起的,很快就到了。 沉皿盈表情微妙。 沉皿盈:?你真去了?他们没把你当骗子啊? 爹咪:一开始是,让我填表,我在职业上写的出马仙,他们不认,我又写宠物沟通师,他们说不行,没办法,写了无业游民。结果交上去刚2分钟,听说我孩儿丢国外了,当场就给我包了顿饺子。 还挺有人文关怀。 沉皿盈:好吧,等等,这破地方还能收快递吗,啥快递啊这么牛。 爹咪:地址写的你学校,不清楚,但应该可以,爹咪找了同行帮忙。 沉皿盈:哦。谁啊,我见过吗? 爹咪:圆通大师和顺丰道长。他们收了国际邮费,说会想尽办法送过去,自有自己的办法。 沉皿盈:快递业已经这么卷了吗,顺丰还有道长? 爹咪:顺丰为什么没有道长。 沉皿盈:行吧,你加急的什么啊,我要准备逃难了,可带不动太多东西。 爹咪:帮手。 沉皿盈:?胡三太奶? 爹咪:不是,胡三太奶过不去海关,而且还没学会英文。 沉皿盈:那是啥。 爹咪:姓王。 等等。 听起来好熟悉,她想起了一位故人,那是可以加急的吗? 沉皿盈挠挠头,这段对话哪里匪夷所思,堪比中文版逻辑诡异长难句。 算了,有信号的时间宝贵,她得好好珍惜。 沉皿盈握着手机,犹豫了片刻,但始终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果然还是把话解释清楚比较好。 她深吸一口气,点下语音按键,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非要吵着出国,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第67章 奇里乞亚大学, 校区后门,西南角。 斜绑着头发的青年正在爬墙,他的脚蹬着墙砖,手向上抓,目光坚定,写满了决心。 但坚定的不是要翻墙进去的信念,而是时刻提醒自己, 绝对不能脚滑掉下去。 前门危险, 后门有对家盯梢, 都不适合走, 得另辟蹊径, 他寻思去侧边翻墙。 这边看起来隐蔽,不容易被发现,来了却发现布了一大片雷区,估计是怕里面的怪物出逃,专门准备的防线。 结果逃出去的大部分都是鸟类, 翅膀一扇就飞走了,蜘蛛奇美拉本体轻巧, 没法触发, 它们完全可以爬出去之后再找尸体组装。 真是道好防线, 让他想起了马奇诺防线的故事。 好了, 同志,快爬, 别向下看,一鼓作气。 来都来了。 “嗡——” 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没给人一鼓作气的机会。 本次任务情况特殊,地点危险, 更像个秘密行动,一般来讲不会给他打电话。 除非是有重大事件要提醒。 这情况下消息第一,王老板保持挂在墙上的姿势,艰难接通:“喂。” “我?我在爬墙。”王老板不忘给自己补充,“不是那个爬墙,我在出任务,你应该知道的。”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说明了缘由,王老板眼皮一跳,额外的电话果然不会带来好消息。 编号1616,几小时前突然失踪了。 王老板抬头,单手抓墙,向上挪:“棺材里呢?是不是回去补觉了?” “没有。” “出门了?” “国内暂时没监视到。” “那特意给我说是....” “我们怀疑他有可能也去了,你们目的地大概率一致。领导说尽力稳住,稳不住别暴露,就说不知道不清楚不唯物。” 王老板攀爬的动作暂停,纳闷,这有点突然:“他昨天不还老实留着呢吗,过来报警说需要救援,还松口说可以交给我们,他等着。他那样咋过海关啊?” “不知道。” 谢谢你,亲爱的接线员。 “好吧,我会注意的,先挂了,再不挂我就要挂了。” 下面可是雷区,新消息固然重要,但命也没差到哪里。 王老板麻利地收起手机,两脚一蹬,侧身翻过,轻巧地落在校区内的地上。 这种进入方式很有违反校规的感觉,王老板感慨,起身抬头,突然和两个雇佣兵打扮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三个人面面相觑。 菲尼克斯和科拉肯早早摸进校区,他们交换了信息,搞了些物资,做了些准备,然后在这边等人。 沉皿盈离开前说在湖边碰头,这边偏僻,不容易被发现。 从学校后门进入,通往实验楼有两条路,一条是鸟园,一条就是湖。 女寝西侧是食堂,食堂往北就是湖,湖上有桥和凉亭,连接了对面的实验楼,瞧着十分便利,几分钟就轻松走过去。 第137章 但沉皿盈很坚决地比了个x,告诫他们千万不要上去,更不要踏入湖边红线以内。 这是一条连政府都放弃的路线。 沉皿盈在这里求生了半年,在这方面很有话语权,菲尼克斯和科拉肯选择相信她的话,远远避开那片湖,在旁边等。 结果还没等到沉皿盈,先等到了个翻墙进来的不速之客。 两人同时举起枪。 王老板摆手,没有恶意:“等等等等,我就是来送个快递。” 青年戴着黑色口罩,背着个包,打扮得很普通,也没有配备武器装备。 不像是他们同行。 菲尼克斯的脸挡着,听见这话,表情精彩:“你知道外面铺满了地雷吗?你怎么进来的?” 快递员这么卷,还得学怎么排雷? 王老板:“如你所见,硬爬。这是我们做生意人的素养,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钱可挣。” 说着,他从口袋里翻出两张名片,递了过去。 ——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萨满大神外差喇嘛顺丰圆通大师。 瞄见卡片颜色不对,王老板意识到拿错,又重新摸了两张。 兼职太多,确实容易混。 “不好意思我拿错了,这次的才是,也欢迎你们跟我做生意。”王老板热情自我介绍,“我姓王,英文翻译king,你们可以叫我皇上。” 菲尼克斯沉思,这种自我介绍的句式在哪里听过,让他想起某个姓沉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的印象出现得很是时候,她正巧提过一个老乡商人。 菲尼克斯上下打量王老板的形象,对上了。 “你就是小god说的老乡吧,”菲尼克斯放下枪,主动和他握手,语气亲切,“你来找她?” “对,你认识她?” 菲尼克斯熟练地自我介绍:“我是她男朋友。” 他们负责交涉,科拉肯可以不用发言,他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女寝那边,等着沉皿盈过来。 几个小时没看见真人了,还有点不适应。 等等。 科拉肯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忽地疑惑,似乎听见菲尼克斯在进行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 科拉肯暂时还不知道所谓[男朋友]的事情。 戒指里面装了摄像头,装了定位器,但没装窃听器。他装到那儿的时候犹豫了,总觉得偷听不太好,似乎一点隐私权都没给她留。 但分开后,科拉肯想了想,还是有漏洞,如果沉皿盈遇到危险求救,他听不见怎么办? 思考改良。 那边菲尼克斯已经问出了小女孩儿的全名,点头记下,声音有力,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你好,我是沉皿盈的男朋友。” 王老板:“哦哦哦哦!你好你好!原来有你在她身边啊,我终于能放心点了!” 王老板握住菲尼克斯的手,用力晃了晃,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状况,这孩子看起来大大方方的真不错,自家小孩儿眼光就是好。 科拉肯疑惑,沉皿盈是谁。 不会是他老婆吧。但他老婆是...科拉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她叫什么名字? 回顾初遇以来的对话,仔细想想,他们好像都没介绍过各自的名字。 坏了。 沉皿盈从旁边走过去,远远就看见他们两个在等着,高个子和大块头都挺显眼,扛着枪,一看就不好惹。 她暗暗庆幸,还好是已经认识了的队友,如果是在学校里面和他们初遇,一看这个体型和打扮,她心里没底,撒腿就得跑。 然后被一枪爆头,和世界说再见。 别吧哥。 沉皿盈松了口气,福祸相依,被老公哥捡走确实不全是坏事,这么一看都没有什么坏事。 想到和科拉肯分开前的聊天,沉皿盈咳了咳,越是靠近反倒越视线闪躲,脚步放慢,不好意思起来。 沉皿盈低头看地,满脑子都是一些不明回忆,顾不上去注意前面还有谁。 老公哥人很会亲,亲着亲着手也不规矩,前面酝酿得还都挺到位,让人害羞,他估计后面的都安排好了。 没有。直到出门离开也没有。 沉皿盈以为是他不行。 毕竟科拉肯主动透露了社交焦虑的事情,亲亲抱抱估计已经是极限,再结合他超量服用的焦虑药,药物作用下,这个猜测竟莫名合理。 面对女孩儿的担忧,科拉肯无声地盯着她看,眼神复杂,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男人不能给另一半留下这种糟糕印象,科拉肯紧急找回了语言功能,不能说话也得说了。 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不近,她想站也站不稳、疼着走过去吗? 沉皿盈支支吾吾没说出话,他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说的有理。 哥,你还怪细心体贴的。 科拉肯一晚上硬是睡不着,沉皿盈到现在也没想好他们具体怎么个关系。 这真是太复杂了。 沉皿盈勾了勾发尾,有点紧张,总之今天还化了妆。 期间突然想起菲尼克斯的话,说她笑起来嘴是爱心,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竟然是真的。 还挺会看。 沉皿盈看着镜子眨眼,那再,再卷个头发? 告别,不能搞得像逃难,虽说好像也差不多。 说起来,他们俩是不是还没见过她化妆? 第138章 距离越来越近,沉皿盈在他们旁边停步,抬头,和科拉肯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分开了再见面,莫名有种尴尬在其中。 按理来讲,科拉肯的视线该开始闪躲了,但这次却没顾上,眼神直接黏在了她的身上,直勾勾的。 这个形象还是第一次见。 精致漂亮的女孩儿。 想亲。 想法正确,地点错误,不可以。 菲尼克斯看了沉皿盈好几眼:“你谁?” 沉皿盈:“...” 好,不止有个老公哥的关系没搞明白,这还有个男朋友没处理呢。 这话不能挡着科拉肯说,沉皿盈只能向菲尼克斯投去视线,无声指责,这人怎么什么都说,什么时候成她男朋友的,她怎么不知道? 指责发送了一半,沉皿盈动作停顿,眨眨眼,落在了另外的人身上。 她捂嘴惊呼:“王老板!” 王老板摊开胳膊:“老乡!”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笑容灿烂,同时朝彼此小跑了过去,搂抱在一起。 抱着老乡的腰,沉皿盈眼泪险些掉下来,好久没遇见过正常的体型,正常的长相,正常的职业了。 根本舍不得松开。 王老板也一样,抱着她转圈,碎碎念地用中文问:“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有没有吃饱啊,有没有东西喝,有没有好好睡觉...” 菲尼克斯看着他们两个挑眉,就这么水灵灵地抱上了? 他观察王老板看沉皿盈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怎么会那么亲密,中国人都这样吗? 菲尼克斯在警觉地看着王老板,科拉肯在黑脸看菲尼克斯,无形的雷达在对着这家伙响。 “嗤,别看我,那样更方便交涉和拉近距离,”菲尼克斯拍了拍科拉肯的肩膀,也知道他社恐了,不怀好意,“你现在去和那男的解释也不晚,但我是不会帮你开口的,我还会跟你辩论男朋友究竟是谁。” 听起来像挑衅。 科拉肯只是不善言辞,不是没有语言功能:“你格斗术最好没退步。” 这边针锋相对,那边温馨和谐,王老板将人松开,放下了背着的背包,里面放着给她带的礼物。 信号防干扰器,还有一些零碎小物件,没特别的作用,主打一个温情。 孩子过得不容易,又是异国他乡,拿点小玩意儿来,她看了应该会高兴。 他出发前特意四处打电话问:喂, xxx同事吗,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喜欢啥啊。喂,义乌小工厂吗,有什么年轻人喜欢的小玩意儿吗,对心理健康和精神状态有帮助的。喂,领导吗,跨国物流能不能快点啊,还是我背过去啊? 沉皿盈眼睛亮亮地翻他的包,都顾不上搭理那边两个雇佣兵。 王老板看着她笑,眉眼温柔下来,沉皿盈正捧着打火机观察,瞧着精神状态很好,他放心多了。 沉皿盈:“双子塔打火机!” 王老板:“还有广岛小夜灯!” 沉皿盈继续低头翻,她怀疑里面会有地狱笑话大全,不如拿出来给队友讲。 她在埋头看礼物,王老板松了口气,暗暗瞥向身侧,观察那边的两个雇佣兵。 你一脚,我一拳,比起审视地看他们,那边反倒先起了内讧。 王老板纳闷,他们那是在打架吗? 而且动作幅度那么小,怎么还特意收敛着打架? 总感觉哪里有点吵,沉皿盈疑惑地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两个队友很平静正常地站着。 王老板:“?” 第68章 湖面平静, 天气尚好。 队友们耐心等待,两人相处得不错,也不着急催她赶快行动,正端着枪四处观察。 沉皿盈又疑惑地看了几眼附近的草丛, 没有异常的反应,难不成是她出现幻听了? “刚刚是不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错了吗?”沉皿盈向王老板征求意见。 王老板看见了,但他不好说,只能含糊着回复:“不知道,不清楚,不唯物。” 坏了。 沉皿盈内心懊悔, 其实,来汇合之前她喝了杯咖啡。 化完妆,在寝室里翻到的,一看牌子,之前从导师那儿顺手摸走的存货。 导师不愧是学院的好教授,资金就是富裕,连购入的咖啡都比别处的香。沉皿盈之前查过价格,数字有点晃眼,吓得“啪”一声就关了网页。 从此再也不抗拒导师找她喝咖啡, 像在给穷鬼送福利。 越看越香,沉皿盈实在没忍住,寻思这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正好还能提神。 现在她有点后悔了,咖啡因过量不好,幻听出现得这么快,估计是精神衰弱的前兆,果然养生才是终极课题。 沉皿盈垂头丧气,低头,随手摸了摸肩膀上挂着的小兔子脑袋,寄希望于能在包里翻到些枸杞红枣。 她一收回视线,去专心做另外的事情,那边的两个雇佣兵就又继续起了小动作。 王老板似乎听见沉皿盈在问还有什么,本应该充满关怀和温柔地看过去,耐心帮她找,但他现在忍不住一直侧头看戏,实在挪不开视线。 怎么就没想起来带包瓜子呢,没别的,这叫一个精彩。 贴身格斗,算是干雇佣兵这行的必修课,别管各自的主要职位都是什么,保命的技巧多少来点。 科拉肯是这方面的第一,还被迫去做过黑脸教官。 第139章 他的工作本来就需要专攻体术格斗,研究比旁人都精,尤其还自带体型优势,充分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有些时候甚至不需要太多技巧,部分对手撼动不过他,科拉肯一拳砸过去,拽着对手的腿、转个半圈就能给扔出十几米远。 菲尼克斯就不太行,他顾不上再言语挑衅,堪堪躲过扫过来的腿,勉强打个平手。 平手,不是因为菲尼克斯多厉害,而是科拉肯收敛着没下死手。 和平时不一样,科拉肯不太习惯这种攻击方式。 一般来讲,科拉肯可以掏出匕首,反手捅进腋下动脉,破坏对手的臂丛神经,断了他的胳膊。再或者把刀从锁骨处插进去,捅肾,割喉咙... 效果太显著了,科拉肯不能那么做,不然没法和沈皿盈解释,当场就会变成更可怕的糟糕形象。 科拉肯只能先趁机给这家伙几拳,让菲尼克斯别再乱讲话。 菲尼克斯侧头躲过一拳,动作开始有点狼狈了,不得不举手示意,压低声音交涉:“等等,我们是队友,行动还需要我的情报,一定要这时候下手吗?” 他好歹长了嘴,他不顶替男朋友的身份去打探情报、和人交涉,难不成指望这个憋不出几句话的社恐吗? 队友就是这样合作的啊! “休战休战,有什么以后再打,波兰和德国为什么不能统一战线?”菲尼克斯不想搞暴力的,想和平一点。 科拉肯俯视着反问:“为什么要统一战线?” 被知道了社交焦虑的事,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科拉肯反倒没那么焦虑了。 怎么没统一战线,不是统一过了吗,就和隔壁法国一样。 闪击波兰是个传统,这背后一定有它的道理,科拉肯之前不太懂,最近他明白了。 有的人乱讲话,活该。 菲尼克斯眯起眼睛,当然有理由:“难道你想她被她老乡拐跑,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看看那边吧,相处气氛就很不对劲,可和跟他们一起时不太一样。 同样的家乡,同样的语言,认识的时间也久。 那个年轻青年看着温和无害,形象很好,为了给她送东西甚至冒死爬雷区,刚刚两人又搂抱得那么亲密... 明显有区别于他们的羁绊。 科拉肯缓缓停下了打斗的动作,和菲尼克斯对上了视线,菲尼克斯略收着下巴回望,目光和语气认真,没说瞎话,他是侦察兵,看东西可很准。 “你自己想。你要是还想打,我不拦你,反正最后大家一起什么都没有。” 他们俩还没享受到什么呢,要是这时候打起来,偷摸能捡到便宜的会是谁? 谈分配之前,更重要一点是把人留下,不然分什么,空气吗? 干什么都讲究一个主场优势,沉皿盈的老家可不是他们两个的主场。 余光顺着瞥向沉皿盈那边,女孩儿捧着手机,已经和年轻老乡凑在一起了,两个脑袋挨得很近很亲密。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休战,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共同迈步,走了过去。 沉皿盈正在给王老板传资料,她手机里拍了不少和奇美拉相关的视频和照片,让王老板带回去,万一会有用呢。 本来这边没信号,她想着背回去,现在机会难得,保险起见,爹咪那儿存一份,王老板这儿再存一份。 沉皿盈扒拉相册的手一顿,看见个特别的图库封面,近期留的,很慷慨的那种。 连忙偷瞄一眼王老板,注意力不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沉皿盈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不好意思地抿起嘴,悄悄把手机挡了挡,手指绕了个圈,在发送时避开了某些文件夹。 偷拍老公哥和菲尼克斯的部分,就不给你们发了。 私藏品,没什么参考价值。 王老板不在乎什么私藏品,他一直在观察那两个男人打架。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热闹看,不管什么大事都会稍稍放下。 但两个男人突然不打了,几步走到这边,在王老板眼前停下,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菲尼克斯开口:“我是她男朋友。”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沉皿盈手忙脚乱地退出了手机相册,关掉屏幕,可不能让他们看到。 王老板点头:“我知道。” 沉皿盈忽地抬起头,视线在老乡和菲尼克斯之间打转,纳闷,老乡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不知道? 菲尼克斯指向科拉肯,终究还是帮忙开了口:“这是她老公。” 波兰人,就是会讲话。 手机当场掉在了地上。 沉皿盈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满脸写着惊恐。 什么东西。 空气安静了,这段介绍怎么听怎么不对,在场三个男人都在沉默。 科拉肯感觉自己的形象又跌一个台阶,心情复杂,他不会再相信菲尼克斯了。 不管如何说话,最终结果都是[难听]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沉皿盈嘴唇颤抖,想说点什么解释,目光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徘徊,她竟一时找不到具体的落点,艰难地捂住了脑袋。 这两个人就像发疯了一样,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老板没听明白,茫然呆滞程度不亚于沉皿盈本人。 但他生意人的职业素养在作祟,迅速做好了表情管理,全凭礼貌和素养向科拉肯伸出手:“你好。” 第140章 简单握手,王老板打量他们两个几眼,想了想,戳了下沉皿盈的肩膀,揽着她后退了几步,和那边保持了些许距离。 王老板竖起手挡嘴,低声向沉皿盈询问。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站着,看见那边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抬头瞥他们好几眼。 来自两个中国人的凝视,感觉被背后蛐蛐了。 比比划划的,不像什么好话。 菲尼克斯尝试读唇语,对面在用中文加密,他没学过,一身技巧无处可使。 会中文的那个队友不在,菲尼克斯咂舌,之前和三头犬约的是鸟园附近汇合,湖边是之后更改的,还没来得及和他讲。 沉皿盈和王老板那边确实在悄悄讲他们。 王老板眼神警惕:“他们俩怎么回事,坏人?绑匪?走狗?小奉先?见色起意?” 好准。 但那是过去的标签了,沉皿盈绞尽脑汁,尝试解释。 “不是的,是我雇来帮忙的雇佣兵,但是雇佣兵你懂吧,”沉皿盈努力比划,指胸口,再指指自己的脑袋,“心理状态都有点问题,脑子有病。” “哦。那你男朋友是哪个?”王老板逐个比对,目光审视,“我看得准,我帮你把把关。” 沉皿盈别开视线:“目前两个都不是,但人其实都还行,我再想想,你别暴露。” 又悄悄嘟囔了几句,沉皿盈和王老板对视点头,像无事发生那样走了回去。 王老板伸出两只手,各自与菲尼克斯和科拉肯握手,露出了标准的营业笑容。 “你们好,你们好,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王老板感慨,很配合,“让我想起了20世纪以前的日子。诶呀,要是旧社会还行,现在是新社会,不太好办啊。” 沉皿盈:“?” 老乡把关的方法这么独特吗? 王老板:“对了,你们要不要买个中国结,会获得幸福。现金刷卡都可以,你扫我还是我扫你?还是她付?” 说着,王老板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色的中国结。 把关的同时,不忘做生意。 沉皿盈欲言又止:“别了吧,他们出来工作,哪有随身带着现金和工资卡的。” 各自浑身上下估计就一块钱,还是她给的。 “啊?”王老板诧异,声音很大很清晰,像是不经意间给他们听,“都没给你工资卡吗?上交工资卡的才是好老公好男朋友啊。” 想要爱情,先拿出点决心和金钱,不要想着白嫖。 钱啊,主要是钱啊,你懂吧,恭喜发财啊。 助攻。 沉皿盈在背后给他竖大拇指,实在是成熟。 两位哥在思考,沉皿盈关键时刻开口,没执着于这个话题。 她看向王老板,试探:“我们其实计划离开这里来着,老乡你有什么路子吗?” 王老板点头:“有艘普普通通的小渔船,你们可以搭一下。” 就是上面安装了些反导弹系统,配备了些不明装备,刷了点隐身涂层,船上渔民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也不太会打渔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会。 那你别问。 第69章 按照王老板最初的设想, 找人估计不会特别顺利,毕竟他也不清楚沉皿盈会藏在哪里。 他到了校区,大概率要四处绕几圈,挨个地方找找,期间还得注意避着怪物和对家政府的眼线。 不容易。 好在王老板之前来过学校,还算熟悉内部路线和建筑,而且沉皿盈以前和他买过植物种子和工具,他能找到那片小菜地,也记得她的寝室楼。 如此兜兜转转, 估摸要花几个小时。 但也没说可以3分钟就能极速完成任务啊。 只需要在校区墙边等着,沉皿盈自己就过来了,虽然她的本意是和雇佣兵队友汇合,但怎么不算是和救援也汇合了呢。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王老板把包重新背好,准备带沉皿盈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了那两个雇佣兵一眼, “呃,他们俩也一起吗? ” 他估计是要的。 这装扮, 应该是属于哪一家的雇佣兵? 两个外国人看着挺专业,气势也很足,那应该有胆子上渔船。 这趟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王老板看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慈爱,眼前是两个行走的功劳和素材。 “放心吧,大家都是朋友,我当然会带上你们的,票钱可以后补。”王老板笑眯眯,保证不会抛下他们。 上了船大家好好聊聊,交代点故事,分享点经验。 别紧张,只要态度良好,不用担心下不去船。 他只是个做生意的,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莫名其妙背后一凉,警惕心开始作祟。 有能让他们离开这里的帮手是挺好,但他们不会刚逃开这里,扭头就又落入另一个麻烦里了吧? 这行可不受国际法保护。 而且他们听说过,沉皿盈老家那边根本没有这行业务,雇佣兵去了估计会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首先,他们这次给小女孩干活,主要是当保镖。 其次,他们只是被上个雇主背刺暗杀,但并没有被通缉。 最后,他们干完这票就转职。 望周知。 沉皿盈原地没动,但他们两个后退,齐刷刷地把她推了出去,沉皿盈突然就成了领头人。 第141章 雇佣兵的事,怎么能叫没有信誉。既然收了她的两元人民币,那沉皿盈就算是他们的雇主,雇主有义务出面保人。 “啊?”沉皿盈左右无人,莫名承担了些义务,负责起了和老乡的交涉,“对,但我们还有点事情没做完。” 几小时前刚从爹咪那儿收到找救援的消息,几小时后救援就到了,这速度未免太快,他们原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始。 沉皿盈有点不好意思,给王老板讲了和朋友告别,以及顺带着找数据的事。 小渔船能停靠到什么时候?不会来不及吧。 “来得及,没想到和你碰头这么快,本来我预估留了几个小时。” 王老板听了个大概,眯起眼睛,眼神犀利了起来:“你是说,前面有阿美偷偷摸摸想要的数据?” 王老板的任务是救人回去,本想着找到后就麻溜跑路,结果还有隐藏的触发任务。 阿美,你怎么又在偷偷做坏事。 沉皿盈有事情想做,不做一定会后悔。听了她的想法,王老板态度没那么强硬,他想了想,时间还来得及,倒也不是不行。 沉皿盈反倒有点担心王老板:“那你怎么办?” 爹咪说的帮手是王老板,但他应该只是个送快递的生意人,也没配备什么武器装备,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冒险。 王老板观望四周,稍作沉思。 “你们向里深入,后方也需要留人。我在这边望风接应,有什么变动会提醒你们。”他给带了防干扰设备,刚刚测试了,可以用。 王老板拍拍沉皿盈的肩膀:“尽快行动,安全第一,情况不对就立刻回来。” 沉皿盈抿唇点头,很听话,遇到他之前总觉得前途渺茫,现在瞬间踏实很多了。 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王老板又摸摸她的脑袋安慰,然后抬头瞧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一眼,迈步走了过去。 王老板笑容和善,搞得科拉肯他们不太适应,在对视中陷入了沉默。 “小同志不要紧张。”王老板搓了搓手指,比了个要钱的手势,跟他们商量,“看你们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船票其实挺贵的,要不这样,我雇你们把她安全带回来,相当于抵船票了,如何?” 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当然了,如果能把数据拿回来,效果会更好。 “你放心。”科拉肯率先开口,和王老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承诺。和船票无关,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想法。 王老板多看了科拉肯两眼,[老公]等级的男人语气认真,体型沉稳。 别看他安安静静不说话,其实心里很有主意,是成熟稳重的类型。 王老板顿时明白了,或许这就是能比男朋友更高一级的原因吧。 王老板:“所以来个中国结吗,能获得幸福。而且开了光,有保佑的效果。” 科拉肯:“?” 奇怪,话题是怎么折回来的。 王老板热情推销,还准备细谈工资卡的事情,目光直接锁定住科拉肯,甚至没有瞧菲尼克斯。 这就是销售的专业素养,精准找到人群中最好推销的人。 瞬间被盯住,科拉肯一声不吭,呆站在原地,扛枪的手顿感无处可放,举止突然变得很不自在。 为什么是他? 科拉肯艰难地挪动视线,想向菲尼克斯求助,菲尼克斯没有理会他,甚至抓住了这个好机会,抬腿就朝沉皿盈那边走。 队友是冷漠的。 科拉肯转而去看沉皿盈,目露期待,这是她老乡,他不好回应点什么,她来才正合适,更何况沉皿盈也知道他自身的问题。她向来体贴。 沉皿盈是在趁机观察的。 她在好奇老公哥是不是真社恐,这个属性对她来讲有点少见。 之前不知道老公哥的情况,也就不怎么注意他的举止,按理来说,礼貌起见,沉皿盈会上去帮忙,制止王老板。 但现在,老公哥暴露了他的问题,反应顿时变得有趣起来。 注意到科拉肯的目光,沉皿盈嘴角上扬,当着他的面举手比了个大拇指。她笑得很好看,但没有过去的意思。 加油哦,适当进行一些社交训练有好处,王老板不会害你。 下一秒,菲尼克斯走过来,站在沈皿盈面前,彻底隔绝了科拉肯的视线。 来的正好,沉皿盈在包裹里翻到些有趣的东西,特意给他们留了礼物。 她递过去一双鸡爪袜,义乌生产,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菲尼克斯合适。 菲尼克斯:“我,那个头罩,不是鸡。” 沉皿盈:“你不如改成鸭,男朋友。” 菲尼克斯:“生气了?” 沉皿盈:“谢谢你,让我在老乡面前颜面无存。” 提到这里菲尼克斯就想乐,他低头,想给沉皿盈看点什么,但碍于身高差实在不方便,只好先半跪着蹲下。 她好娇小,像个精致款人偶。 小时候喜欢打架玩枪当士兵,长大了喜欢玩芭比娃娃。 人生就是这样。 菲尼克斯朝她勾勾手,示意再靠近点。 他总喜欢动手动脚,沉皿盈没敢轻举妄动,只敢小心翼翼地瞧,动作警惕。 沉皿盈正忐忑着,然后就瞧见菲尼克斯略微低头,手指摸到鼻梁,勾住口罩最上方边缘,拽下去了一点,露出了一点点脸。 第142章 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试图用一些脸部秘密弥补过错。 沉皿盈双手抱胸,不感兴趣,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收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除非你把上衣脱了,让她再拍两张照片。 菲尼克斯没全露,只拽了一点点下来,合理怀疑他还想把全脸留到以后某些关键时刻用。 不多,不全,但足够震撼。 声音戛然而止,沉皿盈说了一半,不说话了。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雕塑似的深眼窝,像猫眼宝石一样透亮的眼睛。 眉目微扬,英姿焕然,一个身高九尺的美少年,像希腊神话中俊美异常的阿多尼斯。 沉皿盈突然很庆幸没听他的话靠太近,她眼睛晃得有点疼,再多看就会瞎,但还闭不上。 她有点沉痛,对不起,再也不说你自恋了,那鸡爪袜其实跟你并不搭。 颜值攻击,犯规。 这边是美少年阿多尼斯,那边是英雄奥德修斯,他们公司到底怎么想的,偏要用怪物名做代号吗。 沉皿盈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求奶油肌教程和滤镜参数。” “天生。生什么气,你根本不亏。” 菲尼克斯挑眉,说她捡了大便宜,沉皿盈竟然没法反驳。 “对不起,你还是把脸挡上吧,”沉皿盈深吸一口气,不仅生不出邪念,看着反倒压力巨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着的时候很震撼,但什么也没记住,来不及做什么就进入了贤者时间。” “哦。” 菲尼克斯将口罩拽上,但没站起来,反倒就着这个姿势靠近。那半张脸和往常一样,但刚刚的冲击还没消失,沉皿盈看他很不适应。 眼瞧着这家伙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快要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目标似乎非常明确。 沉皿盈想后退,却被他察觉到动作,当即抬手按住。没办法,只能没出息地闭上眼,紧张地屏住呼吸。 菲尼克斯看着沉皿盈肩膀上趴着的小兔子,目标确实很明确。 突然化了妆的女孩儿模样太耀眼,只顾着盯脸看,忽略了肩膀上毛茸茸的兔子。 小人偶自带配件。 菲尼克斯:“给我摸摸你的小兔子。” 沉皿盈垂下的睫毛颤动,胸口微微起伏,悄悄辗脚尖:“这,这里不合适吧...啊你说这个兔子啊!” 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菲尼克斯盯着兔子看,甚至都没有调戏她刚刚在想什么:“哪里来的?让我抱一会儿,好小啊,刚出生没多久吗?有什么特别的吗,你怎么突然随身带着?” “菲尼克斯,”沉皿盈没有立刻回答,露出了营业式微笑,不承认是恼羞成怒,“我讨厌你。” 第70章 “哦, 我也爱你。” 菲尼克斯没把那句讨厌放在心上,全当小女孩儿那句话是在跟他调情。 他有独特的翻译技巧,英译英根本就难不倒他。 沉皿盈暗暗咬牙, 外国男人有时候真难交流, 谁跟他说那些了。好想用这家伙的母语骂他,但是她又不会说波兰语。 她决定了,要把外语学习提上日程, 不为别的, 就是要让菲尼克斯听清楚, 没机会再恶意加工。 菲尼克斯对她的发言视若无睹, 注意全放在兔子身上, 越瞧越蠢蠢欲动,手指试探地靠近, 伸了又伸。 但就是始终瞄准着那一个地方。 异性的大手紧挨着,上半身靠得也近,本应该是个很暧昧的场景。 刚刚是很暧昧,但现在不了。 沉皿盈没再想着闪躲,这次也根本懒得闪躲,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菲尼克斯是在装,还是真的被毛茸茸迷了眼。 精湛的侦查技巧呢? 刚刚她的话里有那么大个漏洞,脱口而出后自己心里都咯噔了一声,这家伙竟然没发现? 有便宜不占,不像他性格, 他不该抓住一个点然后紧追猛打,强行让她接受些无理要求吗。 少了个必备环节, 有点不适应。 沉皿盈试探:“你不再多问点什么了吗?” 说罢,沉皿盈自己也很懊恼,菲尼克斯表现得不合理,搞得她莫名在意,被牵着走。 竟然还主动提醒菲尼克斯,她未免也太善良了。 都是菲尼克斯刚才故意拽口罩的错,降低了她原本就不怎么及格的底线。 不是的,她平时不说这种话的,不追着白给机会的。 菲尼克斯当然有问题了,一个接一个,视线都没落在她脸上:“哪里来的,可以养吗,安全吗,安全的话我也想带一只回去。” 沉皿盈:“你事后回想起来,迟早会后悔。” 菲尼克斯诧异,迟疑了,实在难以割舍:“啊?这兔子很危险吗?” 沉皿盈:“我看你像兔子,你以后就摸一辈子兔子去吧。” 菲尼克斯觉得那也挺好。 但沉皿盈语气平淡又冷冰冰,不像纯粹的祝福,菲尼克斯咂摸出不对味。 他终于看向那张精致的小脸,女孩儿有时候说话挺极限,阅片量比他们还丰富,结果却搭了一张乖巧的小甜脸,不说话的时候看得人心痒痒。 亚洲女孩儿本来就娇小,脸也年轻,全身上下唯一显得成熟的地方估计就是那张嘴。 首先,他不是萝莉控,他只是只能接受这种而已,小小的很精致很可爱,瞪人和指责的语气也很动听,吃醋的模样也让人心软软,比兔子可爱。但他不是萝莉控。 第143章 菲尼克斯想摸摸她的脸。但脸上有妆,碰了估计要生气。想摸摸头发。但头发梳得难得整齐,弄乱了他看着也难受。 怎么这样。 菲尼克斯无从下手,只能搭回自己的枪上,想乐:“你吃醋了?” “这倒还真没有。”沉皿盈回复坦然真诚,十分肯定,她还不至于跟一只兔子吃醋。 反正之后要跳脚的另有其人,沉皿盈开始好奇菲尼克斯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了,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这是最新一代兔子奇美拉。” 小兔子埋头挂在沈皿盈的肩膀上,和她手掌差不多大,还处于幼年期。 和巨型兔头加脐带身体的组合不同,最新的兔子奇美拉瞧着平平无奇,和普通兔子没什么区别。 感知到菲尼克斯的靠近,兔子耳朵抖动,抬头瞥了他一眼。 白毛兔子,但却是少见又特别的蓝眼睛,望过去的目光冷淡,不是很喜欢外人。 夜里,沉皿盈和学长坐着等日出,兔子扒着椅子跳上来,和她要饼干,啃了两口就在沈皿盈大腿上趴下,懒洋洋的不肯走。 天蒙蒙亮,沉皿盈和学长分别,兔子还是没有走。 沉皿盈把它挪到一边,起身想回宿舍化妆,兔子动了,扒着她的衣服向上爬,给自己找了个地方趴。 属于是被兔子选中了。 捧起来观察,越看越感觉哪里和学长很像,沉皿盈认为它很有纪念意义。 说话期间,草丛里探出了只别的兔子,红眼睛朝这边张望,落在她肩膀上,歪头,随即跑过来蹭她的腿。 肩头上的蓝眼睛兔子不再去看菲尼克斯,跳了下去,两只兔子汇合。 沉皿盈以为是它的同伴来找,和它挥了挥手,轻声告别:“再见了哦。” 她有些感慨,有朋友这点还是挺不一样的。 另一只兔子还在嗅着鼻子闻,蓝眼睛兔子向着湖边小跑,跑出一段后停下,等它靠近,然后再次行动。 两只兔子在嬉戏,从科拉肯他们旁边跑过,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王老板止住推销,科拉肯终于松了口气。 沉皿盈走过去,拍了拍科拉肯的胳膊,再次竖起一个大拇指,给出鼓励。 科拉肯垂头站在她身边,虽然小女孩儿根本挡不住他,但还是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想寻求一些女大的庇护。 菲尼克斯还在看得目不转睛,新一代兔子奇美拉实在太可爱,凑在一起的画面温馨,旁边仿佛飘着几朵小花涂鸦。 和之前围堵他的凶残兔头人们根本不一样,菲尼克斯心理阴影得到了治愈。 进入红线范围,蓝眼睛兔子突然站了起来。 它胡须抖动,摆出了人一样的姿态,趁着同类懵掉,出其不意地给了一拳,力度拉满,一点没收着。 随后前肢撑地,后腿猛蹬,一脚将其踹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湖面下一群阴影扑着游过去啃咬,哗啦几下水浪,重归平静。 蓝眼睛兔子几步跳了回来,重新爬到沉皿盈的肩膀上趴好,继续埋头。 菲尼克斯:“...” 沉皿盈想错了,为难,它怎么不和同类好好相处呢,这点和学长也很像。 “你要摸吗?”沉皿盈记得菲尼克斯一直惦记着,侧着肩膀示意,现在机会又来了。 菲尼克斯:“...我不摸了。” “哦,你别后悔。但是真的好奇怪啊,奇美拉进化了,怎么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沉皿盈寻思了一晚上,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奇美拉的进化方向越来越普通了,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样。 这些东西混合了人的基因,进行了自我筛选,进化速度还快。 按照沉皿盈的猜想,进化应该朝着更强大、更精巧、感染程度更高的方向去,到时候这里的情况会变得非常不妙,她真得赶紧逃。 前半年的求生环境群魔乱舞,怎么进化到了关键时刻,返璞归真了? 研究只能突破一点点,后面根本接不上。全校教授凑在一起,苦心钻研,最终合成巨大学术废物。 看起来很失败,这就是他们小破学校的实力吗。 沉皿盈心情复杂,她导师到底怎么想的,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沉皿盈及时止住思绪,告诉自己别细究,她已经决定不去思考这些了。 真相如何就算了吧,对导师的印象永远停留在肾亏上也挺好,亏到没力气潜规则她,瞬间就显得他平易近人,还有点可怜。 王老板摸下巴:“意思是这里安全点了吗?” “那到没有,目前只是看起来普通,我还不清楚有没有别的变化,”沉皿盈摇头,补充,“而且校区里的奇美拉新旧混发,之前的版本还活很好。 ” 危险处处都在,尤其对他们来讲。 有奇美拉朋友的帮助,沉皿盈能在学校的大部分区域行动自在,没什么生命威胁,但她也有例外。 比如这里,食堂前方的湖。 湖面波光粼粼,实则暗藏杀机。 沉皿盈指着湖水,有必要着重提醒:“千万不要喝里面的水,喝了就相当于身体有两张嘴等着要吃饭。” 科拉肯:“怀孕?” 王老板:“子母河?” 沉皿盈:“是寄生虫。” 菲尼克斯:“你以后不许当医生。”沉皿盈“哦”了一声,有点失落,算了,不搞抽象了,根本就没人懂她。 第144章 “也别站到那条红线里面,”沉皿盈又强调了一遍,看他们目光依旧落在湖面上、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所以你们这是很好奇吗?”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明知道不行不可以,止不住地就去好奇为什么。 王老板很有求知欲:“会发生什么?” 沉皿盈:“有鱼钓人。” 既然人可以钓鱼,那鱼为什么不能钓人? 他们本来兴致没那么大,沉皿盈简短的解释一出口,好奇心瞬间被勾了出来。 沉皿盈一时解释不清,不过既然他们好奇,最好的办法还是实践。 “站进去试试就知道了,跑快点没关系的。你们谁跑的快,去做个人饵?”她友情提议。 科拉肯第一时间抬手,干脆利落指向菲尼克斯,沉稳的模样为他增加了超高信誉度,这个指认根本没人怀疑。 政府不走水路,沉皿盈也说不要靠近,刚刚兔子掉进去,明显能看见平静的湖面下有无数阴影。 机会难得,为什么不试试呢。 菲尼克斯确实腿脚灵活,但他还是想骂人,某个队友根本就不好奇,明显是藏了私心。 菲尼克斯冷笑:“听说你的社交弱智检测报告呈阳性,真的吗。” 科拉肯让他放心:“如果不对劲,我会开枪。” 虽然不是狙击手,但他准头也不赖。 沉皿盈感慨:“你们感情真好。放心吧,听见我说跑,你就快跑,我准头也不赖。” 王老板评价他们兄友弟恭,并且举起手机录像,准备留下些第一手素材。 菲尼克斯很难相信这两个人,他可听说过老婆联合情夫谋杀丈夫的故事,自己显得很危险。 ...不对,角色定位错了。 菲尼克斯转念一想,放心多了,贴边走了进去。 湖面最开始没什么变化,安静了半分钟,菲尼克斯眯起眼睛,似乎不是错觉,他看见湖面中央突然泛起气泡,气泡中间探出只人手,被水浪拍打,挣扎。 忍不住盯着那只手看。 湖面翻涌浮动,手掌,小臂,大臂,每次露出的部位越来越多,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依旧瞄见了人的模样。 他好像在求救。 菲尼克斯视力好,湖面看似是因为人溺水挣扎而晃动,但那张人脸灰败僵硬,有点泡发的痕迹,只是尸体。 “那是鱼奇美拉哪个部位,还是装饰?它们怎么行动的?” 沉皿盈:“不知道,之前导师实践课应该有提到类似的观点,但我逃课了。” 菲尼克斯:“你活该被退货。” “呜,可是鱼类滑溜溜的太恶心了,还一股腥味,我还是宁愿去鸭店打工,反正也都差不多嘛。” 第71章 什么差不多?正经吗?听着不对味儿啊。 话题歪得太快, 菲尼克斯决定先不说话了。 他的命有一半正捏在沈皿盈手里,但这人聊着聊着就起别的兴致,菲尼克斯很担心她走神。 还是让她专心观察,自己等着喊跑的时候跑吧。 斜后方是科拉肯和沈皿盈, 还有暗中观察的王老板。 菲尼克斯站在前面做诱饵,任务虽然危险,但他人足够坦然, 敢把后背交出去。工作期间, 队友情第一, 波兰德国说好的统一战线, 相信德国佬关键时刻不会学意大利。 而且, 就是迈步前那一瞬的思索,他有点想明白了。 指自己的定位。 用一种当情夫的心态去跟人相处,就不会有什么占有欲,心态瞬间放平和,就只会想到爽耶又偷到了。 顶着自封的男朋友称号,做着情夫的事情,除了生命会受到点威胁以外,剩下的全是好事。 争端这不就解决了。 靠, 他是天才。 沉皿盈摸了一下胳膊,一提到鱼她就起鸡皮疙瘩,但始终专心看湖面,掐着时机。 “好了, 你可以跑了。” 话音刚落,菲尼克斯嘴上开着玩笑,实则时刻肌肉紧绷,等着提醒,抓住机会跑得飞快。 3秒后,湖面猛地掀起水花,有东西摆尾跳出水面,类似鱼和人混杂的巨大鱼怪弹跳跃出,尖牙利齿,对准岸边的人猛扑过去。 科拉肯也没坑菲尼克斯,枪口对准目标。 目标暂时还是鱼怪。 子弹螺旋飞出,穿透鱼头,巨大的冲击力止住了鱼怪猛扑的动作。 鱼怪狰狞的头部冒出个血坑,在半空中直愣愣坠下,眼球转动,发出黏腻声响,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并未死透。 王老板迅速捡起一块板砖,鱼怪被子弹打回到岸边边缘,正半个身子坠着,板砖带着强劲力度飞来,鱼怪瞬间被砸回水里。 但还没结束。 比掉进湖中更为迅速,一道白色残影从鱼怪口中喷出,直奔岸边而来。出其不意,很难迅速被击中。 它极速滑动,但射程受限,最终啪嗒一声,软趴趴地正巧落在红线范围内。 沉皿盈熟练打火,扔了张燃烧的纸团过去。 王老板:“这是...” 沉皿盈:“体内共生的一种寄生虫,会在咬中的瞬间钻进你的体内,控制你的身体停止挣扎、主动走进湖里。” 菲尼克斯骂出声,怪不得政府没有安排水鬼队伍,那群人对校区内奇美拉的了解肯定不少,但就是懒得跟倒霉雇佣兵讲。 科拉肯没放松警惕,端着枪,盯着湖面:“就一只吗?” 第145章 “一般来讲是一群,”沉皿盈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另外的动静,就只出了一个探路的,“哦,应该是听见我说话了,它们并不是很信任我。” 人类诈骗犯禁止靠近。 科拉肯向后退,谨慎地拉开距离,盯着地面那条红线瞧,落地范围画得太精妙,一分一毫都没越过。 哪里来的红线? 沉皿盈嘿嘿两声:“我画的。” 至于怎么测试出来的,那你别问,反正这附近就是兔子奇美拉多。 王老板面色严峻,终于亲眼瞧见了奇美拉,他有很多问题。 “能吃吗?”这点比较重要。 菲尼克斯:“?” 科拉肯:“?” 好熟悉,让他们想到了那锅麻辣兔头,这是什么中国人必备属性吗? “还是别了吧,”沉皿盈生理上抗拒摸那种东西,还没试过,犹豫,“鱼类处理起来太麻烦,而且里面的寄生虫也不好清理。” 王老板:“大活猛烧,做熟就行。你们喜欢吃鱼吗?” 沉皿盈:“喜欢。” 吃可以,摸不行。 科拉肯暗暗记下,他都可以,总之趁机补充未来菜谱。 王老板蠢蠢欲动,看着十分专业,报一串的菜名不需要喘气,菲尼克斯甚至有点想跟他拜师学艺。 菲尼克斯询问菜系秘诀,和王老板相谈甚欢,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时间紧迫,他俩非要在这儿现场烹饪一个试试。 小队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沉皿负责盈挨个把队友拽过来,满足了下他们的好奇心,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家不如赶快踏上早去早回的路。 “湖里没你朋友吗?”菲尼克斯问。 沉皿盈:“那到没有,水生生物有点特殊,我搞不懂它们。我学弟在鸟园里,离得近,先去找他。” 兔子,鱼,鸟。 一整个物种的多样性,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如果没有沉皿盈在旁边,只靠前雇主政府的不靠谱指挥,他们两个消耗品必死无疑。 怎么不算女大学生保护两个两米壮汉。 沉皿盈纳闷,看向菲尼克斯,听说他197cm:“你哪有两米?” 科拉肯接话,简短又冷漠:“他没有。” “既然你对数字这么严谨,为什么还会被导师退货。”菲尼克斯咂舌,但这次关注点真在她导师身上了,“那群奇美拉都是他搞出来的?怎么做到的,那么厉害怎么会当你的导师啊。” 问她做什么,去问学校教务处的随机分配系统啊。 “不要提我导师,我会感觉我终日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沉皿盈绷脸,拒绝思考和谈论这种问题,她抬手,转移话题,递了两个中国结过去。 一人一个,友好平分,记得还钱。 王老板努力推销,科拉肯支支吾吾,终究还是让体贴的她买了下来。 当时科拉肯僵硬着不知道如应对,因为对方和沈皿盈关系好,他不想留下糟糕印象,也就没法黑脸冷暴力。 搞得沉皿盈很担心他,总感觉他会被推销保健品的缠上。 科拉肯轻手轻脚地将新的礼物收好,面对沈皿盈的担心,不太好回答,这算社交问题,不认识怎么说话? 沉皿盈疑惑:“可是不说话怎么认识?” 科拉肯:“?” 他说出来了吗? 菲尼克斯:“啥玩意突然冒出这一句。” 那他没说出来。 科拉肯依旧会对沈皿盈的察言观色感到惊异,她总能精准翻译出来,和他的状况实在太契合了,就像是他身体里的寄生虫。 这种寄生虫还怪可爱的,有一只也挺好。 沉皿盈连忙摆手,不赞成:“不不不寄生虫还是不好的,不要有。” 科拉肯:“...” ?这又是怎么能翻译出来的? 菲尼克斯也纳闷,这是什么独门绝技,他回想和沈皿盈的对话,疑惑她到底做了什么功课,他怎么不会。 安静了半分钟,菲尼克斯突然“靠”了一声。 队友一惊一乍,科拉肯黑脸:“发什么疯。” 沉皿盈:“他可能终于想明白了。” 菲尼克斯懊恼:“可恶!怎么是那个兔子!” 沉皿盈感慨,她明白了,这家伙到现在才回过味来,是真的喜欢毛茸茸。 菲尼克斯希冀地看她,但沉皿盈礼貌微笑,不准备回应。 刚刚是谁连着戳她痛楚,提及退货的事情? 好冒昧的。 好吧,菲尼克斯试图搞迂回政策,问了个有些突然的问题:“那你之后去哪儿?” 沉皿盈:“回国啊。” 菲尼克斯:“然后呢。像说的那样一起出去旅个游,然后再回国,然后就留下不走了吗?” 科拉肯想说,其实只要去了他老家的房子,说不定就... 没事了。 科拉肯保持沉默,闭口不提,垂头看向沉皿盈,在不考虑备用方案的情况下,他也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菲尼克斯帮忙问了出来。 “啊?你们不是吗?”沉皿盈纳闷,“不然呢?” 庆祝搞一下,旅游搞一下,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咪。 如果真那么简单就能走掉就好了。她讲得很好,科拉肯默不作声,又在给备用方案打补丁了。 沉皿盈嘿嘿乐:“王老板说了,可以帮我介绍工作,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入编。” 第146章 简历就写[曾与奇美拉生物共存半年,对其基因组成、进化方向、生活习性等具有一定的研究]。 两个雇佣兵各有心思,同时咬牙,怎么又是王老板。 科拉肯:“...我们呢。” 沉皿盈:“也可以帮你们找呀,绝赞的去处,包吃包住,作息健康,含体检。” “我猜,既然你导师和朋友都是那种态度,他们应该是不想你继续研究这个了。”菲尼克斯不能指望科拉肯来交涉,语气随意,像在普通聊天,“要不我们三个创业去呢。” 沉皿盈有点被说动,好奇他们想干什么,从工作性质来看,里面好像没有她能掺和进去的。 她和他们的领域几乎没有重合的地方,这次能遇到还是因为情况特别,赶上怪物爆发、雇佣兵来出任务。 不然一辈子都没碰面的机会,沉皿盈估计和他们分开之后也应该差不多,毕竟大家画风不搭,可能不会长久。 能有机会让她占点便宜,已经很幸运很慷慨了。 沉皿盈眨眼,怎么还能带她:“你们准备创什么业啊?” 菲尼克斯:“没想好,要不开个训练营。” 沉皿盈:“?那我呢?” 当靶子还是反面教材。 教官,你们好残忍啊。 菲尼克斯:“医生。” “...”科拉肯绷不住了。 科拉肯想到了沉皿盈的专业,她学的是兽医,就只学了一半,并且擅长动物接生,最近在研究动物绝育,这个计划一眼看不到未来。 小学,中学,大学,白学。 沉皿盈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这份工作,要是让导师听了,他说不定能被惊的原地诈尸。 菲尼克斯不在乎:“没关系,反正军医也一向把他们当畜生治。” 黑脸的,骂人的,学兽医没能毕业的。 沉皿盈很怕去了之后大家一起包吃包住,他这个训练营听起来很没有人道主义关怀,是什么集中注意训练营吗。 女孩儿眼神微妙,明显没有要参与的想法,菲尼克斯咂舌,他直说好了。 “我们两个不好吗?我们很会做啊,家务和菜。” 说什么呢哥。 沉皿盈听完甚至要思考一下,这又是一个逻辑飞舞的英文长难句。 搁这儿说什么呢,王老板到底跟他们讲了什么? 什么都没讲。 但王老板光是站在那里,笑眯眯地冲她勾手,就已经威力巨大。 让他们暂时统一战线的威力。 第72章 两个队友, 一个成熟严峻,一个年轻气盛。 全是高个子大长腿,战术马甲和腰封挂得满当当, 即便如此也挡不住胸膛和腰腹的肌肉。 各自的风格类型会有稍许区别, 专攻的侧重点也不一样,但共同点是都很能干,雇佣兵公司严选。 爹咪, 自由的人生是旷野。 沉皿盈努力绷脸, 差点以为自己的英文听力成绩掉到了1分。 你们两个不要乱讲话, 不然她又在想些上不来台面的事情了。 菲尼克斯的创业计划到底是多没底气, 为了能够留下她, 竟然连这种发言都说出来了。 更可怕的是,科拉肯虽然阴沉着张脸,心里极度不爽,但接收到沉皿盈询问的目光,还是隐忍着没反驳。 沉皿盈这下懵了。 大家不是队友吗? 不对, 既然他们收了她的钱,还有王老板的委托在, 她现在算是雇主。 雇主的目光很没出息, 落在了他们鼓胀饱满的胸口和高大的体型上。 装备和衣服遮挡下的肌肉结实凶悍, 腰腹强劲, 能有这种效果,平时肯定没少做力量训练。 力量感爆棚, 耐力也好。 想也是,他们要背着几十斤负重跑十几公里,持久工作几十个小时,区区5公里都不过是热身。 好陌生和有距离感的职业, 好强劲和被压榨的身体素质。 这是纯情女大学生应该遇到的吗?不对吧。 由于脑速实在过快,当沉皿盈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是怎么这么自然地把那些恬不知耻的事情想得那么流畅的呢。 沉皿盈很想说,花钱雇你们是当保镖,带她离开回国,不是惦记些别的。 菲尼克斯挑眉:“别的?不是在讲开训练营,到时候也用不着你打杂工,你的工作压力不大的事吗?” 沉皿盈慌张捂嘴,急促出声:“啊!” 她说出来了吗? ! 沉皿盈疑惑:“啊?是那个工作啊。” 沉皿盈松了口气,语气也自然地带上了些遗憾。 在危险的情境下胆怯犹豫,在无害的情境下直呼可惜,她很懂得灵活进退。 菲尼克斯:“当然,也包括非工作时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她没有。 大学期间,她的理论课出勤率百分百,但实践课出勤率不好说,假如真有要上的机会,总是要怂一怂的。 两个人一起看向沉皿盈,似乎真觉得那个反问很有重量,也不知道哪来的坦荡和自信。 其实倒也不是那么自信,从菲尼克斯和科拉肯的视角出发,女孩儿眼睛骨碌碌地转,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似乎是心动的。 但很快就嘴角抽动,竟然露出了个十分微妙的表情。 她好像备受打击。 第147章 沉皿盈视线平移挪开,垂眸向下,落到踩着的操场跑道上,谨慎衡量彼此的能耐。 奇怪,怎么光是看跑道就胸口发堵,喘不了气,浑身上下没有活力。 两位雇佣兵大哥跑8公里算热身,她跑800米带死不活、直接原地投胎,这实力一旦也不匹配。 他们的行业要求他们压榨潜能和极限,但她不用啊。 假如他们的训练营招不到学员,你猜他们会选择先拿谁练手? 别啊哥。 别吧哥。 进医院的方法有很多种,她没必要选最丢脸的那种吧。 菲尼克斯让她放宽心,他很专业:“你不用担心,我会急救,专门学过。” 科拉肯点头:“我也会。并且战场实战经验丰富。” 沉皿盈:“其实我想说的不是那种。” 菲尼克斯:“啊?不应该都差不多吗?” 沉皿盈:“?” 扯出来大动脉当止血绷带打个结是吗。 又哭又叫然后死掉。 讲得很好,沉皿盈无法信任他们了,这听起来十分不专业,黑心小作坊下料就是狠。 沉皿盈还以为他们两个在治疗方面很可靠,差点被所谓的专业蒙蔽双眼,这么一看,只有自己会为自己着想。 不要啊哥,她不想做胃镜,好残忍的。 “你们两个和我保持距离。”沉皿盈有了答案,竖起手掌,禁止他们靠近。 科拉肯暗暗转了转眼睛,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有在思考,很怕把人伤到,这么看来还是需要更专业一点的了解。 他决定任务结束离开这里之后,问问以前的军医。 不擅长发消息,但毕竟这个问题很关键,该咬牙努力。 “你们两个,没有在玩弄我的感情吧?”沉皿盈耳朵有点红,他们的玩笑话怎么越来越刺激。 但她渐渐地变得小心起来,假如不是玩笑,按照她现在隐约对他们的了解... 沉皿盈声音变得越来越不确定:“如果我说不要,你们两个不会像怨灵一样缠上我吧?” 科拉肯没把话说死:“再看。” 菲尼克斯看她明明很喜欢:“不好吗?” 沉皿盈矜持着一张脸,努力抿嘴唇,硬是忍住了内心在喊的好啊好啊。 他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讲这个,沉皿盈觉得之后再想比较好,含糊着跳过这个话题。 “行吧,再看,反正你们两个现在各自欠我50万零9.9元人民币,之后记得还钱。” 不是雇主了,还会是债主。 中国结9.9元,赎人50万。 还钱。 菲尼克斯:“还不起。我选择以身抵债。” 科拉肯:“我也。” 沉皿盈:“...” 他们三个是不是有点太熟了,什么话都能往外冒。 “不对啊,”沉皿盈纳闷,时间不太真实,“我们才认识2天,怎么就感觉过去很久了?” 菲尼克斯:“漫长就对了。我们这行最擅长把2天拆成2年过,谁知道啥时候就死了,刷新也刷新不出来。” 说话期间,两个雇佣兵又戴上了头罩。 菲尼克斯选择头盔、护目镜、叠加面罩,脸挡得很严实,科拉肯则戴上了之前捡到的红眼苍蝇头罩。 刚刚汇合时没全戴上,主要是怕某个雇主认不出来他们。 菲尼克斯说话时语气轻飘飘,迈步行动,身体已经切入警惕的任务状态。 这话搞得沉皿盈有点忐忑,现在3个人聊得轻松开心,之后不会出什么意外,不够3个人了吧。 胸口突然好闷。 科拉肯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你更重要。你年纪小,至少要让你活下去。” 沉皿盈咬着嘴唇,她想的不是这个。 菲尼克斯:“而且你老乡说了,保证你活着,我们死后超度套餐可以打6折,还赠送长达70年的节假日纸钱和专属客服。” 沉皿盈震惊:“奸商啊。” 提及这个话题,科拉肯忽地停下脚步,向沉皿盈要来她的手机。 科拉肯的手指艰难地在小屏幕上戳,打下了两串数字。菲尼克斯瞥了一眼,似乎是什么卡号和密码,他寻思了一会儿,也摊手要了过来,重复了一遍。 他们递了过去。 沉皿盈捧着手机瞧,备忘录里收获了几行数字,疑惑:“什么啊?” 科拉肯:“工资卡和密码。” 沉皿盈:“?” 菲尼克斯:“我真死了的话,你记得刷卡帮我买,你老乡说了,最好先留下工资卡。” 王老板—— 奸商啊。 所以你们卡里有多少钱,正常说就可以,她是好孩子,不会见财起意,不会途中坑你们去死。 沉皿盈犹豫,她没什么理由和身份收下:“你们还是留给家里人吧。要不把你们家里人联系方式给我呢?” 菲尼克斯无所谓,他家里人不需要他的小破钱,他不如拿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钱给你,让我氪金摸一下你的...” 沉皿盈:“该活动已过期。” 无视菲尼克斯的哀嚎,沉皿盈扭头看科拉肯,老公哥好像没提起过他的家庭状况。 科拉肯想了想,蹲下身子看她:“我和他不一样。我一个人。” 科拉肯直直地看着她,蓝灰色的眼睛目光坦荡,陈述的是事实,没有值得心虚的。 仗着沉皿盈看不见,他头罩下表情干脆不加遮掩,几乎全是对她直白的渴望,但说话时语气放轻,刻意控制得很温和,很平易近人。 第148章 女孩儿很娇小,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科拉肯提醒自己,避免冲动,保持冷静,稳定的关系不能通过武力威胁维持。 之前的堵门和手铐是意外,因为没经验而冲动行事:触底反弹,于是不择手段了, 科拉肯做完后就一直在复盘反思,感情和工作不一样,不能那么搞。 他事后懊恼道歉,笨拙补救,顺便给不得已时实施的备用计划打补丁,完善细节。 具体是什么备用计划,那不重要,别问。 感情有时候可以很简单很纯粹,至少先试一试日久生情。 他不想轻易放弃目标。 尤其是沉皿盈总给他一直[我不想,但你如果非来,我也能接受]的气质。 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被这么炽热地盯着瞧,肯定会吓到人,好在科拉肯有厚实的头罩挡住脸,没暴露出来。 一个红眼苍蝇脑袋能有什么坏心思。 红色半透明材质透着微弱的光亮,一大抹红,朦朦胧胧地映衬在模糊的脸上,硬生生磨合掉了实际灼热的目光,同时又因为他那句[自己就一个人]的话,配合着增添了几分可怜上去。 科拉肯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安静地半蹲在眼前,瞬间就引出了无限可能。 啊?眼角红了吗?表情失落着吗? 沉皿盈抿着嘴唇猜,努力观察,可实在看不清,她拿捏不定了,在想要不要开口安慰几句。 男人饱受锻炼的身躯异常强壮,为了能和她平视而半蹲,他本来体型就足够天赋异禀,长腿屈着,看着很不容易。 外形凶悍,独自一人生活,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独来独往,还有点社交焦虑症。 要么是杀人犯,要么是真可怜。 哦,分别对应工作和生活两种不同状态是吧。 沉皿盈想了想,心软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稍稍用了些力气回应安慰。 科拉肯目光微动,心中暗喜,适当地展示些过往,点到为止,果然有用。 手下触感直接,沉皿盈低头,视线落在他戴着的战术手套上。 那双大手戴不戴手套都很性感,各有特色。 现在这么握着,最直观的区别估计是温度了,没有贴着皮肤那么烫。 关键词准确,沉皿盈突然回忆起了些这之前的画面。 光顾着觉得老公哥可怜,但再多想想,他亲得利落粗暴,把人亲得呜唔闷哼,搂搂抱抱动手动脚,那只手也挺会辗转摩挲,和可怜完全不搭边。 脆弱,但出手异常果断。 内向,但一个能占的便宜都没落下。 他现在倒是挺安静礼貌的,好像和占便宜的那个不是一个人。 要不是地点不对,还有队友在旁边,但凡是小房间独处,科拉肯袒露完个人情况,下一秒估计就得伸胳膊压过来。 用无辜的眼睛看着你,颤抖着睫毛,极力展示内心的纤细。 然后事情开始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冠冕堂皇地给自己谋福利,老房子新房子一起着火。 沉皿盈心疼到了一半,忽地顿了一下,尝试思考,按这个发展方向来,可怜的那个难道不是她吗。 有些事情似乎不能细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眼见着沉皿盈的表情又开始又细微的变化,科拉肯向来敏锐,没有再给她留出继续思考的时间,站起身,提醒他们该行动了。 前方是鸟园。 沉皿盈大致描述了下鸟奇美拉的能力,只是一种拟态行为,视觉欺诈,虽然人眼瞧着一模一样,但并不是真的。 至于该怎么辨认,这个要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沉皿盈:“不过它们认得我,应该不会...吧。” 科拉肯:“那是什么?” 他们停下脚步。 前面站着准备汇合的队友,但说来就是巧,沉皿盈刚讲完拟态行为,就出现了素材。 前面有两个三头犬在面面相觑。 菲尼克斯:“六头犬。” 沉皿盈:“50万x2。” 三头犬:“你们速度可真快啊。再慢点,说不定看见的就是等比数列增长*头犬了。” 雇佣兵在时间上也没信誉,他俩这么久没来,三头犬寻思是死了呢。 第73章 雇佣兵没有信誉, 但三头犬尚且还有一点。 约定了在这里等队友汇合,那就在这里等,并且到达得很准时。 这么守时讲信用,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干的是其他工作,刚入这行没多久,还没被行业的不良风气腌入味儿。 但也快了。 三头犬站在鸟园不远处无声等待,目光频频扫向四周, 观察每一个可能有队友出现的小路, 等待汇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个过来的人影都没有。 三头犬独自站在原地,像个被抛弃的可怜孤儿,他甚至稍作沉思,确认了好几遍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这队伍组得真不靠谱, 他是不是应下得有点太草率了? 都是好奇心害人。 所以队友呢? 两个变态昨晚累死在小房间里了?还是中途被小女孩儿极限反杀了? 三头犬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两个变态雇佣兵依旧没有出现,但他却并不孤单,侧方翅膀扇动,有鸟怪奇美拉来陪他。 他目前所处的位置并非鸟园内部,鹦鹉们一般栖息在更里面,但时不时也会有零星几只跑出来。 第149章 怪物潮结束,它们攻击性没那么强了。 飞出来的几只或许是进化后的新一代,对人类的形态很是好奇,聚在旁边围观,暂时没有袭击的意思。 鸟脑袋叽里咕噜转,黑亮的圆眼睛盯着三头犬瞧,似乎在观察学习。 观察得差不多了,其中一只飞过来, 忽地就变成了相同的模样。 两个雇佣兵打扮的男人扛着枪,长得一模一样,三头犬和三头犬(鸟)面面相觑。 现在,两个三头犬肩并肩,动作一致,看向那边姗姗来迟的一家三口。 速度真快,怎么不等他彻底死了再来。 又是一片小树林,树荫下,两个新队友默默站着,刚汇合就给科拉肯他们抛出了个难题。 沉皿盈是真的对三头犬了解不多,指尖挠了挠脸,询问:“哪个才是啊?” 科拉肯:“不清楚。” 他和三头犬的接触不多,刚认识没多久。 科拉肯和沈皿盈看向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应该和三头犬有点交情,也是他拉人进的队,了解肯定比他们多。 “怕他可能看上我,我一般不和他说太多话,毕竟我不喜欢男人,”菲尼克斯语气坦然,美男子出门当然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不区分会怎么样,不能当又多了一个劳动力吗。” 三头犬:“...” 沉皿盈在菲尼克斯身上看到了松弛感,换别的话题她就配合鼓掌了,但这次涉及她所学的领域,她看菲尼克斯就像在看不配合的病患。 病患说胡话不配合,当医生的只想给他一拳。 她露出一个营业式的礼貌笑容,即便学艺不精,也知道有个东西叫传染病。 动物传染病有200多种,其中有半数以上可以传染给人类,有个东西叫人畜共患传染病。 狂犬病,禽流感... 鹦鹉热,鸟疫。急性发病,高热恶寒,严重会引发脑膜炎、脓毒血症、肺炎等。 看,鸟园。 看,鹦鹉。 看,还是新品种进化后的鹦鹉奇美拉。 意思是还没有专用的治病血清。 如果他们不幸感染,以目前沉皿盈的能耐,等到她苦心钻研出来能对标的血清疫苗,大家早就死过好几轮了。 那可不是队友三头犬,那是冥界的刻耳柏洛斯,象征死亡。 “鹦鹉们大部分都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但鸟和人不一样,鸟真的会因为好奇而下死手,而且鸟携带病菌。” 沉皿盈自己都敢不在鸟园里久待,最多路过偷几个鸟蛋,他们可别说那些压榨鸟怪的胡话了。 “你不是专业的吗,那东西怎么辨认?”菲尼克斯示意沉皿盈来。 1号三头犬突然开口:“其实...” 菲尼克斯没搭理他,对男人不感兴趣:“先别插话,在想办法。” “拟态行为,会说话,会模仿,很聪明,但没有记忆,也不会正主的某些独特技能。”沉皿盈想说自己并不专业,想了想,还是给了个答案,“可以找漏洞。” 考验对新队友熟不熟的时候到了。 3个人看向三头犬,三头犬看向6个人。 周围忽地变得拥挤起来,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刚刚想说,”其中一个三头犬缓缓开口,这次终于没再被无情打断,“其实附近还有别的鹦鹉在。” 说话期间,在场所有人都x2。 各自从头到脚地打量被完美复制的自己,然后打量数目x2的队友。 考验大家熟不熟悉的时候到了。 科拉肯沉默不说话,三头犬说了也没人能确定真假,沉皿盈也差不多。 进行两两组合,总有彼此不熟悉的。 也就菲尼克斯和剩下3个都算认识,知道的最多,但他现在有两个。 沉皿盈突然被6个壮汉环绕(含鸟),仰头观望,每个都壮硕异常,压迫感顿时成倍数增长,他们共同看过来时让人感觉不太妙,她缩缩肩膀,打算先找菲尼克斯。 其中一个女孩儿有了动作,突然走到菲尼克斯身边,捏着下巴左右瞧。 菲尼克斯(真)不承认自己萝莉控,菲尼克斯(假)是只雄鸟,两个都会被亮晶晶的女孩儿吸引。 太可爱了,看见她就手痒,两人动作一致,都要抬手来摸她。 其中一个菲尼克斯手伸出一半,在即将落到她发顶时忽地止住,只是虚空拍了一下,没真落到。 人眼欺诈,光是视觉辨认不出来。 沉皿盈若有所思,随即拍开他们的手,已经想好了问题,谨慎询问:“长度?” 三头犬头罩下的表情复杂,好私人的问题,可真是低估他们了。 一会儿是也要这么问科拉肯吗?三头犬为难地闭眼,他不想要这种情报啊。 菲尼克斯:“22。” 菲尼克斯:“26。” 沉皿盈:“26>22,你们谁来对数字小的那个开一枪?” 三头犬猛地睁眼,急促又诧异:“啊?” 是这个评判标准吗,小了就要被杀吗,这听起来太草率吧? 三头犬可知道,科拉肯是个谨慎的家伙,和菲尼克斯认识的时间也比这个小女孩儿久,有一起上厕所的交情,肯定不会因为这么草率的判断就... 嘭得一声枪响。 科拉肯的枪口对准菲尼克斯,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头罩下的目光阴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家伙背着他干什么了? 第150章 三头犬:“...” 鸟怪惊吓出原型,慌张飞走,沉皿盈没认错。 虽说只踩过没见过,菲尼克斯也没说过实话,但他这方面很会吹嘘自夸,别管数字对不对,肯定要在气势和编排上压过一头。 三头犬已经在懊悔不该入队了,这种检测方法太玄妙,他总感觉自己会死很快。再一低头,沉皿盈走到了他这边,很明显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要不要把数字说大点呢,三头犬盘算。 沉皿盈递来了两根线,她在身上找了半天衣服线头,勉勉强强扯出来两根,想要一试。 “你们,谁来用舌头打个中国结?”新队友有独门绝技,她对其记忆犹新。 两个三头犬默默接过,含进嘴里,如此安静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咽了下去,另一个抬手吐出,真打了个结出来。 又一声枪响。 虽然把人认出来了,但沉皿盈眼神微妙,悄悄跟三头犬保持了些距离。某种意义来讲,这个真品反倒更危险。 轮到科拉肯了。 是讲述数字还是展现技能? 科拉肯汗流浃背,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公开处刑,他们的注视一并投过来,突然成为目光中心,他有点焦虑得无所适从。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另一个科拉肯疑惑。 菲尼克斯迅速举枪,利落地扣动扳机,下手跟刚刚科拉肯开枪的速度有得一拼,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甚至不需要沉皿盈指认。 科拉肯沉默,一时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心情复杂。 雇佣兵排查完毕,只剩下了沉皿盈。 三个体型高大的男人将人围住,低头打量,倒是谁也没急着说话。 两个娇小精致的女孩儿挨在一起,怯生生又好奇地抬头看他们,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像双胞胎。 两个。 科拉肯呼吸加重,只要她们不同时说话,他就能看得很暗喜。 菲尼克斯看了一会儿,问:“要先绑起来吗?我很懂得绑人的技巧,不松不紧,但十分牢固。” 三头犬:“那我来审,你们想审问点什...不对吧,不是要找是真是假吗,为什么要绑人?” 沉皿盈连忙点头应和,差点就要变倒霉蛋了,她眼神控诉,关键时刻竟然是新队友最善良,他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 “哦,对哦。”另一种既视感太强,使菲尼克斯忘记了原本的目标,他挨个观察,拿捏不定,“哪个才是啊?” 三头犬暗中思索,手摸向身上挂着的包裹,还好他带了东西过来,可以拿来用。 而菲尼克斯来了兴致,指向科拉肯,套了刚刚的公式:“长度。” 科拉肯:“?” 什么破问题。 沉皿盈1:“26。” 沉皿盈2:“26。” “我没说过。不要瞎说。”科拉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菲尼克斯为难,他努力过了,但没效果:“看不出来区别,要不就这样吧,你选一个,剩下的给我。” 图穷匕见。 沉皿盈气急败坏,指着他鼻子骂:“要不要脸啊你个波兰人!” 菲尼克斯:“没办法,大家才认识2天,只聊了激情的事情,还没深入了解内心世界和过往经历。” 就只剩下最后一只鸟怪。 “杀哪个?”三头犬询问,包里的东西摸了一半,还以为他们有答案了。 菲尼克斯皱眉,于心不忍:“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看似人道主义控诉,实则正在一手搂一个。 三头犬和科拉肯沉默,这家伙杀他们时下手怎么那么果断,一点心软都没有。 科拉肯强硬地拍开菲尼克斯的手,半蹲在两个女孩儿前面,近距离观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两个都很好看。 可以拥有两个她吗? 不可以,警惕新型奇美拉传染病。 科拉肯思索,倒是可以查看戒指里面的摄像头,但在这里不太好,会暴露。 既然可以问问题,科拉肯决定换个办法,开口询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里有人夹带私货。 沉皿盈讪讪:“ ...上交了工资卡的关系。” 科拉肯追问,顺便暗中录音:“既然如此,你之后会跟我回家吗?” 沉皿盈抿唇,暗恨,又一个图穷匕见。 “我们。”菲尼克斯补充,“我也上交了。” 沉皿盈咽了咽口水,突然面临两难选择。 如,如果说不的话,会被当场认定为假货然后一枪崩掉吗? 他们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她,旁边还是应答得比她迅速的鸟怪,这显得非常不妙。 不是的啊,她才是真的。 这算是胁迫吗哥,就因为她刚刚看不起你们的训练营? 第74章 回去干什么,雇佣兵咕叽,雇佣兵噗嗤。 这是什么夹带私货的问题。 事关雇主的真假,队伍的稳固,正值奇美拉捣乱的危急关头,他们就只顾着自己? 沉皿盈恼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能不能先处理现在的问题?” 菲尼克斯:“这不是正在处理吗。” 科拉肯:“嗯。” 三个雇佣兵队友一并看过来,其中最壮的那个半蹲在面前质问,另外两个则举着枪,枪口分别对准沉皿盈和鸟怪变的沉皿盈,看谁不对就会立即开枪。 第151章 已经开过两次枪,枪口刚刚还在冒烟,他们扣扳机的动作标准又果断,尽显专业。 在无情这方面的专业。 从沉皿盈的角度出发,她整个人都被三个山一样的壮汉围堵,怎么都逃不开。 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阴森森的,再加上他们的打扮,她虽然站着,但就是有点像跪在地上的视角,画质还不太清晰的那种。 哦, 那确实是正在处理中。 你们有枪, 你们有理。 沉皿盈悻悻闭嘴,悄悄勾住手指,碾脚尖犹豫,可是这要她怎么答。 有人给做家务, 有人给做菜,还有勉强对口的工作, 有一堆养眼的学员可以看...真是画了好大一张饼。 这饼听起来香,香得有点噎。 沉皿盈又不是大傻瓜,知道事情要从正反两面考量。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她不要跑8公里特训累得呕吐晕倒然后被迫做胃镜啊。 人权一定很少,不能答应。 沉皿盈指尖暗暗用力,怨念地瞄科拉肯,突然问这种问题,想都知道是故意的,他们怎么就知道故意欺负人。 可真会利用时机。 旁边的鸟怪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它实诚,而且很会听语气,在应答前甚至还学着迟疑了几秒钟,有些扭捏地说了“好”。 沉皿盈立刻丧失了表情管理,也顾不上在心里骂他们了,慌张甩头看向旁边的[双胞胎] ,眼神里写着惊恐。 真的假的。 为什么还会迟疑,为什么还会扭捏,为什么看起来比她还真? 为什么就那么应下了!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的脸挡着,一个比一个严实,瞧见了女孩儿给出的反应,转而看向另一个,反应倒是很平淡沉稳,看起来。 沉皿盈是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她猜测他们后面的脸要笑烂了。 她慌张地摆手,目光在鸟怪和科拉肯他们之间切换,假货的发言不能算数! 又不是她本人说的,这算是诈骗! 把手机拿来,打开应用商店,现在就下载反诈app。 鸟怪应太快了,都没给真品缓冲的时间,还无形中坑了她一把。沉皿盈没能耐地握紧拳头,气得想给这只鸟一拳,她怎么就没把所有的鸟蛋都掏了呢,不给它们孵化机会好了。 注意到她蠢蠢欲动的小动作,菲尼克斯用枪管敲沉皿盈脑袋,警告:“不许内部斗殴。” 沉皿盈:“好的,波兰流亡政府。” 菲尼克斯:“按理来讲,小粉花会犹豫一段时间,然后屈服。这个还没同意,应该是假的。” 科拉肯也点头,按照他对沈皿盈的了解,女孩儿会不好意思地说“那好吧那行吧”,然后半推半就地应下。 毕竟她抗拒的心理不是那么强烈,只要没坚定地一口回拒,那就是有很多吸引她的地方。 只差一个契机,推一把就好了。 沉皿盈:“...你看人真准。” 不得不,被迫,不情不愿,非自愿地应下。 不是的,她平时都不说这种话的,也不会想那种上不来台面的事情,更不会轻易地同意。 她和罪恶不共戴天。 但是现在枪口正指着脑袋啊。 “我...好了吧”沉皿盈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试图给自己留点余地,如果之后他们再提,她就说当时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科拉肯展现了他身为德国人的严谨,刚刚那种不能算:“要再清楚一点。” 沉皿盈咬唇,别开视线,盯着地面小声:“我去...就好了吧。” 菲尼克斯:“不行,要直视我们,然后带着沮丧的表情说再清楚一点。努努力,你可以做到的。” 越听越不对,这是什么服从性测试吗。 三头犬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纳闷,怎么全是乱七八糟的情报。 针对越来越有指向,可着她一个步步紧逼,沉皿盈不信他们还没认出来。 她恼羞成怒,不想说了,但头顶一沉,菲尼克斯又在拿枪管压她的头,仗着有身高有武器,胁迫的意味很浓厚。 沉皿盈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开口就泄气:“我先跟你们回去开训练营就是了。” 不想再留下更多把柄,尤其不想再来一次,沉皿盈刻意让自己抬头,艰难地和科拉肯产生眼神交流。 女孩儿表情沮丧,这样子应答莫名有点羞耻,她有点和社恐状态的科拉肯共情了。 老公哥是在报复她昨晚欺负人吗? 菲尼克斯确认:“录音了吗?” 科拉肯:“嗯。” 录...什么东西? 沉皿盈茫然,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震惊地倒吸一口气,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科拉肯留下了想要的证据,终于可以准备换些问题,重新来辨认真假。沉皿盈怨念地盯着他瞧,她绝对是被故意算计了,这几招非要在队友身上用一遍是吗? “那你会和我生蛋吗。”科拉肯回归正题。 红眼苍蝇头罩遮着头部,模糊的玻璃透不出科拉肯此时具体的表情,让他能一本正经地问出这种荒谬的问题。 动物之所以是动物,奇美拉之所以是奇美拉。 有鸟提到生蛋就眼前一亮,精神气十足,整张脸都在焕发生机,满是期待地看他:“可以吗?” 沉皿盈:“不了吧哥,你都已经有两个了。” 第152章 一个女孩儿浑身灰败,惨淡得口红都黯淡了。另一个眼睛亮晶晶,高兴地舔了几下嘴唇,唇彩因此变得更水润。 好,科拉肯已经找出来了。 科拉肯摸摸正失落那个的脑袋,但其实还挺喜欢另一个的表情,如果沉皿盈也能来一遍就好了。 当然,生蛋不可以,一方面生不出来,另一方面不是说好不要孩子的吗。 菲尼克斯很配合,顺着设定走,体贴询问:“你们要准备那个什么了吗?” 沉皿盈冷脸骂人:“臭不要脸。” 另一个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我好像要到**期(estrus)了哦。” 科拉肯动作一僵,思维不受控制地顺着发散,不敢再看她。菲尼克斯突兀地噗嗤一声,实在没绷住。 沉皿盈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她无助地捂住脸,恨不得删除掉这段记忆。 别用她的脸说那种话! “听起来都像是她会说的话,真难认啊。”菲尼克斯为难。 沉皿盈闷闷出声,带着泣音:“菲尼克斯,你个混球。” “没办法了,那这样吧,你跟那个,”菲尼克斯揽过骂他的这个,跟科拉肯提议,“我跟这个。鸟类有estrus ,这么好的机会就给你了,好兄弟。” 科拉肯面无表情,选择开枪。 这下一只鸟奇美拉都没有... 大家都没来得及注意的地面,两只兔子正在掐架,它们长得也一模一样,仔细看,是之前趴在沈皿盈肩膀上的那个。 后腿猛蹬,站起来压着挥拳,明显是正品优势更大。 鸟怪奄奄一息,被拔了一地鸟毛,兔子打赢了,眼神不屑,呸一下吐了个口水,又重新爬回到沉皿盈的肩膀。 脑袋一埋,瞬间就像个无害的毛绒挂件。 沉皿盈忍不住感慨,兔子和鸟的关系都这么差劲吗,她学长和学弟也差不多这个样子。 摸摸兔子的耳朵,沉皿盈抬头看向他们三个,没立刻说话。想到他们都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也学着兔子那样,狠狠呸了一声。 “都是科拉肯的错,我本来有另外的办法,”菲尼克斯迅速把自己摘出去,“本来想直接就这么进去,到时候谁被鸟攻击啄脑袋,那谁就是真的。” 天天掏鸟蛋的人类仇家,和可爱无害的同类,不信它们认不出来。 沉皿盈:“你最好之后也能面露沮丧地拼命求我。” 科拉肯:“抱歉。” 沉皿盈:“还有你也是。” 三头犬刚刚没插话,也没打断,观赏了一番年轻女孩儿被欺负时的丰富表情,这样的机会不多,难得瞧见,还挺有意思。 菲尼克斯年轻,科拉肯也没有他年纪大,在三头犬眼里他们都是毛头小子,根本不懂得蜜糖和鞭子的道理。 队友欺负完,换到他来哄了。 三头犬晃了晃手里的记事本,开口:“其实我也有办法,我本来想用这个测试,但是没用上。” 沉皿盈对那东西没印象,但三头犬说得应该是她,疑惑:“什么?” “你导师的日记,里面写了你。” 沉皿盈呼吸一滞。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三头犬的手走,记事本平平无奇,但因为所属人的特别,瞬间散发出无比勾人的魔力。 “你,你,”沉皿盈好险忘记怎么说话,差点没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想、却还是下意识地盯着日记本瞧,磕巴,“你什么会...” 有她导师的遗物。 突然看到导师的遗物,就仿佛透过去看到了导师,她莫名有点想哭。 沉皿盈紧张到胳膊和手都在发麻,整个人呆愣地钉在原地,能蹦出几个音节,已经是最大的力气。 “政府基地里放着,”三头犬解释,“因为没什么价值,所以我使了些手段就顺利拿出来了。” 一点专业性质相关都没提,乱七八糟的个人感想,意外有生活气息。 政府用了全部的技术检查了十几遍,解码大师也摇头,于是就这么随手一放,扔在了一边。 三头犬看了,确实,都是些琐碎的内容,很日常。但他猜这孩子会想要。 他知道沉皿盈是谁了。 三头犬主动走来,把日记本递过去:“里面有提到你,我想,你或许会需要它。” 第75章 这片地方被叫鸟园, 目前被鸟类奇美拉占领,但之前其实只是一片小树林。 学生居住区的绿化特别好,小树林紧挨着男生宿舍楼,它们算一片区域。 女寝那边的树林里面兔子多,男寝这边的树林里面鸟多。 奇美拉爆发初期,不同类型的奇美拉为争夺地盘而打架,兔子和鸟不对付,学长和学弟也是。 有些人,即便变成了奇美拉的模样,也依旧热爱生活——具体表现在这也要竞争上。 学弟发挥意大利某些黑色传统,地盘之争。 但学长向来阴郁, 对抢地盘也不感兴趣,不想掺和进去, 转身就去了学校最后面的区域, 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其他生物最好都不要去烦他。 眼见着不顺眼的家伙灰溜溜走掉,学弟抢到了一大片地盘,没忍住,带着一群鸟怪狂笑出声。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实验楼被俄罗斯学姐占着,男寝被他占着,那兔头男好像没地方住。 那家伙去了后门那边,就只能住女寝。 第153章 女寝里面有什么? 有他至今还没睡到手的小学姐。 赢了地盘,输了鸟生,学弟悲伤地栖息在男寝宿舍里,透过窗户看不见一个女人,全是鸟怪。 悔恨。 沉皿盈记得学弟的寝室号,带着队友们进宿舍楼里找。 她研究小动物, 学弟研究人,专业不同,但都给导师打工。学弟确实是个渣男,但只要不谈感情的事,他人其实还挺好,沉皿盈去蹭课时还会帮她占座和分享笔记。 也是个想好好告别的朋友。 推开门,宿舍里面空荡荡。 沉皿盈在挨个角落里翻了翻,都没有他的身影,宿舍窗户开着,他估计是跑出去吹风晒太阳了。 尴尬地眨眨眼,沉皿盈下意识看向三头犬。 糟糕,她又在看三头犬了。 新队友相对陌生,但最会出手做事,第一面体贴地给她止痛剂,第二面拿来了导师的日记,每次都有不同的小惊喜。 三头犬刚刚问沉皿盈要不要日记本,沉皿盈心里想要,但没敢伸出手,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和害怕些什么。 她抠着手说“还是不了吧”,然后就迈步走进小树林,背影略显慌张,一看就是在掩盖内心真实想法。 有日记本这么个重量级的东西在旁边,沉皿盈思绪很乱,甚至都顾不上算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的帐。 女孩儿嘴上说着不要,但一路上频频侧头向三头犬瞧,视线追着他走,咬着嘴唇,犹犹豫豫。 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菲尼克斯看不下去了,在旁边冷嘲热讽,掀三头犬的老底,说三头犬喜欢的女性类型是个子高、腿长、前凸后翘,对她肯定不会感兴趣。 年纪小且身材娇小可爱的女孩不是三头犬的菜。 沉皿盈走神,盯着三头犬的大包瞧,没怎么听清楚,总之跟着回应,可惜:“怎么这样啊...” 三头犬:“是的,在这个萝莉控如此多的世界上,我坚守本心,和他们不一样。” 他拿着日记本,回忆里面的内容,着实是也没想明白。 菲尼克斯恼羞成怒:“你再骂?” 三头犬:“我没点名。” 科拉肯:“东西给我。” 沉默着将沉皿盈的反应收入眼底,科拉肯看不下去了。 科拉肯向三头犬摊开手,要过了那份日记,在沈皿盈茫然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拽起她的手,把日记放在了上面,帮忙笼住她的手指,彻底拿住。 “给你。”科拉肯垂眸,关键时刻推她一把。 沉皿盈抬眼和他对视,眼睛泛红:“红眼苍蝇...” 科拉肯心情复杂,他还是希望能换回之前的那个称呼。 感动地又看了老公哥的大包几眼,沉皿盈低头,摸了摸日记本的封面,很难描述这种心情。 “既然要等你朋友,还有时间,要不要趁机看看。”三头犬提议。 菲尼克斯在旁边接话,想到了她惨遭退货的过往,嗤笑:“不会是写了什么觉得你学术能力不行,偷偷指责的话吧。” 沉皿盈面无表情:“你就等着以后沮丧着求我吧,迟早的事情。” 无视菲尼克斯的发言,沉皿盈内心忐忑,指尖轻轻抵住本子的封皮,有些迟疑。 提到她...该不会真的像菲尼克斯说的那样吧? 沉皿盈苦着张脸,皱了皱鼻子,假如导师遗物里全写那种话,那对她的伤害未免也太大了。 但这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勾得人惦记,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她鬼迷心窍翻开了第一页,去窥探导师内心的想法。 纸上只写了一个单词。 fearless,无所畏惧。 俊秀果断的笔锋,像是在表达和传递着书写者本人的信念,他神色看着虚,体内却是个坚韧的灵魂。 指腹轻轻拂过这个单词,他仿佛无形中给予了沉皿盈些勇气,翻开了下一页: 怀疑研究组里的俄罗斯女同学和中国女同学是情侣,两个女同。 我并不支持组内恋情。 但因为政治正确不敢说。 fearless,英勇无畏(x) fear less,害怕女同(√) 沉皿盈:“...” 导师你私底下就在想这个吗。 沉皿盈面无表情地往下翻页,和预想的哪里不一样,似乎也用不到酝酿太多的勇气,导师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写出来什么。 其中一个好像在和试验对象谈恋爱。 什么,她不是女同。 我并不支持组内恋情。 但因为政治正确不敢说。 还好很快就分手了。 菲尼克斯探头围观,将两页内容尽收眼底,难得闭上了灵巧的嘴,不知作何评价。 沉皿盈默默地把日记本合上了,导师让她这时候抬不起头,他一点考量都没有的吗,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现在好了吧,人死了,日记本被翻出来反复观摩。 他是死了,不在乎了,但里面谈及的对象还活着,可怜得很。 沉皿盈有点没勇气继续看下去了。 菲尼克斯想了想,问:“你导师是不是有点,嗯,奇怪?” 沉皿盈:“是的,美式入侵了他的大脑。” 三头犬有一点比较好奇,也就没先提起日记后面的内容:“我能问一下,你对你导师的印象如何吗?” 第154章 沉皿盈:“恐惧政治正确的混球。” 这个三头犬也看出来了。 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沉皿盈补充:“仗着我渴望学分,就没良心地压榨劳动力,使唤我跑腿,做这做那。” “每次找我喝咖啡、聊学业、聊日常,准没好事,不眠不休加班的前兆。或者是被坑的前兆。” “说什么研究对象只是大型动物,话不说全,没有感情全是诈骗。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活要干,自己干活就算了,还把活分给我,尤其是疑似数据造假的活。” 沉皿盈越说越气,细数导师无情的过往,简直一条又一条地往外冒,根本就止不住。 假如忘掉一个人的开始是先忘掉他的缺点,那她可还把人记得很牢呢。 菲尼克斯咂舌,还好他中途肄业了:“大学老师好残忍。” 沉皿盈:“记不住学生,但偏偏能在我逃课的时候抓住我,拿成绩威胁,然后掏出了桌子那么高的文件,还有海量的文献要整理。” 科拉肯:“辛苦了。” “做不完,根本就做不完,休息日也要做,还要跑腿去取办公室新出的文件,搬到他家,然后继续做。头昏脑涨,实在受不了,干脆在他床上睡着了。” “起来时候发现被盖上了被子,还给做了饭和热红酒。” 怒气冲冲,话锋一转。 “跟着连续加班好几天,会在完成工作后说辛苦了,请我去高档餐厅吃饭,”沉皿盈哽咽抽泣,他真的很过分,“每次结束一个项目都这样,只请我不请别人,还送礼物...” 给补她逃课错过的实践课知识点,得知原因是[生理抗拒]后没有生气,反倒告诉她不必逼迫自己去接受讨厌的事情,你的人生闪闪发亮,去走干净宽敞的路,没必要非要往泥泞的水坑里踩。 会请客吃饭,送礼物。 会在工作间隙,拉家里的大提琴给她听。 会撑着下巴笑眯眯看她。 他不是坏人啊。 她骂着骂着变了味,菲尼克斯眯眼睛锐评:“真的吗,听起来不对啊。” 沉皿盈:“听说和导师告白,能让他汗流浃背、遭遇行业最大危机,极速拉开彼此的距离从此避而不见,被压榨的太惨了,我一直想试试。” 菲尼克斯:“别。总感觉真的会同意。” 菲尼克斯感慨还好自己中途肄业,不然以他的姿色,肯定要被惦记。 科拉肯心情复杂,又听见不得了的东西。他越品越不对味,但这次的当事人已经死了,他的雷达没法响。 对死人无效。 沉皿盈摸着日记本,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软和下表情,露出个柔软的笑,很认真地再次和三头犬道谢。 “谢谢你,这对我来讲,是很珍贵的东西。”沉皿盈把它按在胸口,不想再看了,找好了用处,“太好啦,可以留着上厕所时用。” 那三头犬大概懂了。 好奇心使三头犬看完了那本日记。 但这也不能算冒犯隐私,这东西早就被一群专家研究过了,反复读了几十遍找线索的那种。 “那我建议你还是往后看看。嗯。提到你了。很多。但应该跟你想象的那种不一样。嗯。看了就知道了。” 那感觉很奇妙,他不好说。 第76章 我摸不准年轻学生喜欢吃什么。 她突然喜欢起了喝我的美式,明明之前还苦着张脸,说像她老家的中药。 怎么讲的来着,虽然难喝,但也不健康。 她说因为这个牌子贵, 免费蹭到的奢侈品就是香的。 谁说是免费的了,我有26份文件等她打下手。 我找了一家很贵的餐厅。 但她好像不是很喜欢。 有点紧张害羞地问我,是不是又要拿工作压榨她了。 没有。 跟她一起吃饭, 我感到放松。 以及, 她好像确实不是很喜欢这家餐厅的菜品。 学生总和我说奇怪的话, 同事打趣, 问她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又过了一阵子, 同事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有聊八卦的时间,不如把今天组会的ppt和他那的论文部分发给我。 很忙。 翻开日记才想起来同事的打趣。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 里面留了一条截图, 她问我愿意多少钱一晚 太珍贵了,我应该付不起 这算哪门子有想法, 那方面的想法吗 ...真不是女同啊 (笔迹凌乱)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今天开会,偶然和植物学的女同事坐在一起。 趁着开会间隙,我问了一下,怎么确认异性的心思。 同事说她的办法只有50%的成功率。 也算是个很高的概率了。 同事让我等等, 出去一趟, 回来时手里摘了朵花。 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她喜欢我...最后一片就是答案。 我不该相信同事的鬼话。 但同事说建议我不要真的揪花叶,因为这是某个女学生在宿舍楼下偷偷种的。 有时间种菜种花, 没时间帮我工作。 下星期三记得请她去吃饭。 不要忘记。 下周三。 周三,吃饭。好忙。别忘。 现在只能抽一点点时间碰大提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练完曲子。 第155章 她毕业典礼之前,应该能练完。 再过2年,2年后我应该会有时间了。 熊猫。可爱。 又逃我课。好久没见到她了。 路过菜地。长势惊人。很有天赋。 闭上眼睛,凭本能行动,不知不觉走到了她正在上课的教室。 于是在后门看了一会儿。 上课的同事出来问我有什么事。 被发现了。 没事。 红灯。禁行标识。 365天+365天=现有身份终止=才能想别的 托国外的友人定制了一条项链。 long time no see. 约晚餐,收到了新鲜瓜果一份。 没敢送项链。好像没有合适的理由。 要不还是当毕业礼物吧。 我们被给予,再被否定。 从今往后,未来一百年以内,都不会有人理解我。 人们会不断咒骂我,我,和我身边的人。 所以我什么都没和她讲。 我的研究组也不需要她了。 ... “因为觉得是写给学生的情书,很没有师德,除了印刷给无良桃色小报纸以外根本就是毫无价值,所以就扔一边了。” 三头犬精准且犀利地点评。 要不他怎么说绝对和想象的不一样,这孩子估计压根就不知道她导师怎么想。 日记提起的当事人就在眼前,出于对女孩儿的照顾,三头犬体贴地掩盖了一些真相。 比如说,这东西其实已经被一群人传阅研究过了。 开组会研究,做ppt研究,每个研究员都要写几万字论文剖析,解码大师和笔记大师反复观看拆解,那种。 三头犬在心里感慨,沉皿盈其实还挺出名的,出名得他都有点心疼。 还是别让她知道太多了。 你看,死之前删除聊天记录、销毁日记本,这一点是真的很重要。 为自己也为他人着想。 三头犬站在一边,让出了位置,他事先翻阅过了,对于再看第二遍不感兴趣。 沉皿盈捧着日记本的手微微颤抖,差点没能拿稳,有点迷糊,心率越看越快,这感觉比操场跑圈还刺激。 整了半天,导师临死前短信里那个[宝贝]的称呼不是玩笑,是真情实感? 尊敬的年轻导师惨死,死后你得到了他的日记本。 翻开后发现,他人虽然表面上始终淡淡的,实际却对你有特别的想法。 你瞪大眼睛,沉默着一页页看完,此时的感想是—— 按照三头犬的预想,沉皿盈看见内容之后,可能会崩溃,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落泪...毕竟这内容实在太刺激了。 所以他事先准备了很多应对的说辞。 这东西是他拿来的,不论女孩儿什么反应,他至少都要说些安慰的话。 如果只是放任异性自己消化情绪,他什么都不做,那还算什么男人?虽说他并不是萝莉控。 这是绅士的礼节。 沉皿盈嘴唇微动,应该是要做出反应了。三头犬立刻屏息静气,时刻察言观色,他准备好了。 沉皿盈疑惑,关注点在另外的事情上:“昂贵项链?什么昂贵项链?在哪里?” 怎么连个项链盒子都没看见,怎么就没有合适的理由送了。 导师真没出息,随便找个日子,说着什么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的不就来了吗,大大方方的。 沉皿盈生气了,他送礼物不敢,压榨她工作的时候怎么那么自然? “我还没来及打听,”三头犬哽了一下,好像也没完全准备好,他有点纳闷,为什么这孩子眼睛里会有不同寻常的光,“也没写昂贵啊。” 沉皿盈:“你不懂,我导师出手就没有便宜货,那个才是留给我的遗物。” 三头犬:“我再想想办法。别的呢?” 沉皿盈:“什么别的?” 三头犬:“你没有别的感想了吗?” 沉皿盈:“没。” 三头犬:“再想想呢。” 不然他有点挫败。 “硬要说的话,”沉皿盈绞尽脑汁,试探地回答,感觉好像在考试,“告白要趁早,不然指不定哪一天就惨遭暗杀..?” 总结得很好,三头犬没事了。 沉皿盈合上日记本,心情其实还不错,她决定把这东西带回去,时不时就看两眼,顺带着笑话导师真是个胆小鬼。 头罩中间那个狗脑袋正对着她,应该是在暗中观察,沉皿盈歪头回望,大概知道三头犬在想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啊,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问题是他死都死了,我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没机会啊。” 沉皿盈眉眼弯弯,任务期间,她暂时还不需要队友们担心。 把笔记抱在怀里,沉皿盈垂下眼帘,回忆了一会儿。 还好,没有忘,还能勾勒出导师的形象。 导师做研究时总是白大褂的打扮,但她只在外面打杂,很少接触到他们的研究现场,反倒不经常瞧见他那个模样。 他们见面的场景,更多还是正常授课,开会,邀请去餐厅,和居家办公。 导师从不过多考虑穿什么,除了白大褂,其余时间就是白衬衫和西装裤,居家时倒是随意一点,鼻梁架着金丝边眼镜,模样温和斯文,始终严谨端庄。 拉琴演奏时也是,并不张扬放肆,扎实稳健,就像大提琴音色那样低沉醇厚。 第156章 谁能想到,写的日记是那样的。 他私底下就是什么都敢想的,敢想不敢说。 她怎么就女同了? 沉皿盈内疚,自己不该说他虚,本以为导师最终的结果是英年早逝,确实逝了,但死法却是对家追杀,不是猝死。 光是这么个结局就算了,他日记的字里行间还那么有精神气,明明就健康得要死。 虽然总说他虚,但其实导师瞧着身材修长结实,应该有抽出时间锻炼健身,不然他扛不起家里的大提琴,也负担不起连轴转的工作。 偶尔也会绷不住。 有时候导师实在不想去开会,他就缩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底下,把她推到转椅上坐着,让她应对来找人的老师。 沉皿盈攥着桌子边缘不敢乱动,余光辨认他比的口型,不得不一本正经、磕巴着说“我导师说他不在。” 导师沉默了。来的老师思索了一会儿,注意到沉皿盈的脸,觉得可能是她英语没学好,礼貌地关门走了。沉皿盈也沉默了。 然后导师坐在下面就开始笑。 沉皿盈觉得他们相处得没那么糟糕,其实挺和谐,毕竟他总是请客吃饭,还喜欢找她打下手。 除了不邀请她加入研究组,反手一个退货以外都挺好。 哦,原来退货赶人不是因为嫌弃她没能耐。 沉皿盈有点生气,还有点好笑,有话为什么不能直说,现在傲娇早就不流行了。 [会被今后一百年人类骂,无法被理解]的事情,指的就是奇美拉吧。 沉皿盈莫名有点惆怅,原来导师也知道啊。 知道为什么还做? 现在好了吧,人死得透透的,日记本还被翻出来传阅,那点小心思全暴露出来了。 沉皿盈走神,说好不再去想导师的事情了,但还是没忍住。 “你导师多大?”有个声音突然问。 “好像三十多吧,”沉皿盈嘿嘿两声,苦中作乐,“其实还挺年轻的。” “哦。那你笑什么?” 那还用问吗, [让导师哭着说她才是学术大牛]这个睡前幻想没能成真,但有了意外的新收获,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的压过导师一头,搞得她这半年来的怨气都随之 ...嗯? 沉皿盈后知后觉,眨了眨眼,刚刚是谁在她脑袋上面讲话,距离是不是有点近? “之前的那个前男友我就不说了,又来一个导师,你外面到底有多少人,那个学弟该不会也是吧?到底怎么做到的。” 科拉肯沉默哑言,酝酿着没法立刻张嘴,但没关系,菲尼克斯会代替他的那份发言。 他们明显是跟着把日记看完了。 头顶斜后方有两道阴森森的注视,沉皿盈忽地背后一凉。 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甚至来不及先拉开距离,她的肩膀上就已经搭过来了两只手。 肩膀两侧,一边一个,瞬间把人按得矮下好几厘米。 沉皿盈猛然打了一个激灵,支支吾吾,没能说出来话。 不对。 三头犬终于收到了女孩儿求助的目光,但他也没有办法,不然他为什么要默默让路,那两个家伙偷看得很自然。 “抱歉,”三头犬沉声,“我以为你发现了。” 第77章 不是的, 没有的,她应该没有在世界中心大声呼唤爱。 没吧...? 她只是喜欢和不同的人相处,有点自来熟, 喜欢和他们说好话, 偶尔撒个娇,混得熟悉了一点还不自觉地讲点颜色笑话而已。 没吧? 沉皿盈慌张,顺便小怒了一下,他们俩看了多久,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长得高, 视力好, 体术强, 身经百战,真觉得自己了不起啊? 肩膀搭着的手掌愈发沉重,依稀还有枪械碰撞发出的响声,身边的家伙人高马大,想锁她喉都得把胳膊向下伸,不然够不到。 是的,了不起。 没事了哥, 又不是她的日记, 你们想看就看, 请。 但可以给她留点隐私,不要翻看她的日记吗? 沉皿盈又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她避着不和科拉肯他们视线交流,暗暗转着眼睛,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综合考虑他们的实力, 侦查能力,时有时无的良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写日记。 把真实感想埋在心里,或者互联网的角落里。 这种私人物件一定不能被发现,她导师就是个反面案例。 还好她把日记藏在了学校的其他地方,没轻易塞在女寝里面,科拉肯他们还没拿到,估计也没机会拿到。 沉皿盈松了口气,不免窃喜。 菲尼克斯挑眉:“这么高兴?还笑?” 笑一下怎么了,知道她导师背地里是怎么想的了,这么大个意外收获,还不允许人笑一下了吗。 不行,这么解释肯定会收到一声冷笑,然后遭受更大的误解。 问题是沉皿盈自己也不太能说清楚,她抱着日记究竟在这里嘿嘿乐些什么,搞得好像她也对导师有意思似的,瞬间就变得红杏出墙起来... 等一下,她怎么就出墙了,墙在哪里? 当场被抓包,沉皿盈神情正慌乱着,忽地眯起眼睛,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苗头。 他们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刺激,质问也有理有据,底气十足,分外自然,好像她真做错事了一样,沉皿盈差点就被牵着走了。 第157章 但是,菲尼克斯的身份是他自己捏的,她可从来没承认和批准过。 科拉肯终止了原本的绑匪关系,目前他们的状态处于不明不白中,严格意义来讲,也没有正式批准盖章。 大家现在的关系,唯一能肯定的,是队友。 队友凭什么这样? 无论怎么想,道理都在她这里,沉皿盈理清好了关系,不心虚了,弯下的腰板也无形中直了起来。 她暗暗嗤了一声,以理服人,她可没有做错事。 睡前妄想清单,[导师向我下跪夸我才是学术大牛]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现在就差[打得雇佣兵下跪向我求饶],估计也不远了。 日子越来越好了,加油沉皿盈,人生是旷... 女孩儿迟迟没有回应,隐约还在嗤笑,根本就没被震慑到。 菲尼克斯顺势加大了力气,沉皿盈瞬间又矮下一头,肩头沉重酸痛,好像压了座大山,离跪下只差一份助力。 两边的视线都牢牢挡着,两道阴影投下,一左一右的强壮身躯火热雄厚,沉皿盈无法动弹地被按在中间,被满满的荷尔蒙与压迫感包围。 对不起,人生是矿工。 原来两米高的墙在这里,这谁能爬得出去,怎么敢的,她有点抬不起头了。 “笑什么,你要不转过来对着我们笑呢。” 沉皿盈一个哆嗦,说不出话,瞬间就蔫了,她努力维持这个朝向,也不敢乱挥手,抱着日记本一动不动。 她又不傻,身高差摆在这里,回头会显得好危险。 “然后再讲一讲,外面到底还有多少人。” 菲尼克斯阴阳怪气,他挺想知道的,科拉肯估计也一样。 “好让我们做点心理准备,排个时间表,不然这任务时间还挺漫长,来不及准时上船离开可怎么办。” “嗯?怎么办啊?嗯?”他尾音上挑。 这个问法,这个举动,还有这气氛。 感觉不对。 沉皿盈眼神闪躲,没敢立刻有什么反应,试图讲道理的话也憋了回去,很怕开口就不小心说错话,把自己坑进去。 以理服人。但他们好像并不讲道理,而且体型高大,手里有枪。 可是这种情况她该说点什么? 没有这种应对经验,沉皿盈暗道一声糟糕,她遇到了话术难关,有点懊悔了。 [端水]是鸭店同事们的职业技能,她一个刷盘子的,没学到,当时也没想到会有用到的机会,不然她一定认真记笔记。 沉皿盈尝试向新队友发出求救信号,眼神里写满了渴望,三头犬他善良圆滑,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三头犬清了清嗓,他是个绅士,但他觉得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并不方便管。 菲尼克斯注意到了手底下女孩儿的小动作,乐了:“我们俩正按着你呢,你这时候还能分心去看别人?” 今天菲尼克斯好咄咄逼人。 沉皿盈缩了缩肩膀,小声磕巴:“你,你怎么突然攻击性这么强...” 菲尼克斯:“哦。不好意思。我其实有一部分是在代替发言。” 沉皿盈:“?” 沉皿盈原本是想向科拉肯求助的,虽然老公哥社恐不讲话,但他可以采取行动,把她从菲尼克斯救下来。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不一样,他就不会做这种明摆着欺负人的事情,沉稳可靠又大度,沉皿盈相信他。 现在不了。 菲尼克斯说,[我们俩],菲尼克斯说,[代替发言]。 沉皿盈有了个不妙的发现,她略微低头,向肩膀两侧瞧,一直以为的是菲尼克斯两只手都按了过来,但似乎并非如此。 两只大手,分别属于不同的主人。 科拉肯不声不响地也按着呢,他们两个动作很一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红眼苍蝇默默站着,看似可靠温和,实则默许着另一个家伙质问,等着听答案。 唯一的区别是科拉肯没使力气,手掌轻轻搭着,还算留有温情。 毕竟他如果和菲尼克斯一起施力,沉皿盈当场就得站不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沉皿盈小瞧他了:“你...” “你什么你,”菲尼克斯接话,尽职尽责地代替发言,呵了一声,暂且放过她,“以后再跟你算账,先离开这里要紧,之后办训练营,有的是时间。” 沉皿盈退缩了,想给自己再争取一下,嗫嚅道:“哥,要不我还是不要跟你们去创业了吧,我有点害怕。” 好怕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菲尼克斯:“我们有录音。” 什么录音,不是ai合成诈骗吗。 菲尼克斯:“更重要的是我们有能力把你敲晕,等你醒过来,就可以直接去他老家的游乐园玩了。” 你是怎么把这种话冠冕堂皇说出口的。 “请,请...”沉皿盈咬牙,不情不愿,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请敲晕的时候不要扔掉这个日记本,它对我很重要!” 竟然不是请不要敲晕我吗。 三头犬疑惑,他听到了些陌生的词:“训练营?离开?”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松开按着女孩儿的手,听三头犬声音茫然,彼此对视了一眼,也有点奇怪。 菲尼克斯稍作沉思,哦,他们还没和这个队友说计划的变动。 他们三个一起吃羊肉,开组会的那个晚上,三头犬正在政府基地做卧底,没来。 第158章 他当时怎么跟三头犬说的来着? 一起去拿重要的数据,搞清楚这一切怎么回事,顺便狠狠反击看不起人的雇主,为人权而战,你甘心就这么被当成消耗品使用吗。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现在变成了陪沉皿盈和朋友告别,数据拿不拿得到也就那样了,总之见势不妙就撤离,有渔船在附近等着。 回去开展丰富多彩的第二人生。 三头犬:“啊?” 那他这一晚上的努力算什么,他在政府基地不断游走、掩饰、打关系、试探口风、套取情报、寻找日记...勤勤恳恳地工作,那边怎么退路早早就安排好了? 临时组队的队友情真是不可靠。 “你不想知道真相了吗,”三头犬看向沉皿盈,那两个人已经无所谓了,他比较在意这孩子,“奇美拉怎么爆发的,你导师怎么想的,为什么明知道不对还是要做,为什么偏偏要赶你走...” 沉皿盈抿嘴,闪躲:“不,不了!我不想知道!” 三头犬:“可是我想。” 他好奇心重,而且他觉得沉皿盈肯定也想。 但沉皿盈支支吾吾的不看他,四处张望风景,明显是在逃避。 三头犬想和沈皿盈再聊聊这方面的事,但另外两个雇佣兵明显有点碍事,光是站着就扰乱她的想法。 思索了几秒,三头犬向科拉肯靠近几步,尝试申请:“我能跟她私下聊聊吗,不远,就在隔壁寝室。” 虽然科拉肯不说话,但三头犬猜测他应该才是主心骨。 科拉肯盯着三头犬看了一会儿,头罩后的视线又顺着落在沈皿盈身上,那副反应明显是有所在意,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警报没对三头犬响。 “多谢。” 三头犬看向沉皿盈,开口就是“他同意了”,顺带着指向科拉肯示意,一幅流程十分正确合理的样子,沉皿盈乖乖低头,稀里糊涂地跟三头犬去了隔壁。 在隔壁停下,沉皿盈突然回过了神,她为什么要来? 她懊恼,这算是什么风气,她为什么要跟着服从命令。 三头犬看她不太自在,还以为是害怕:“你放心吧,菲尼克斯不敢接触比他年纪大的异性,是个没救了的萝莉控,但我不是。” 沉皿盈猛地抬头:“什么,他还有这毛病!” 三头犬:“我也不像科拉肯那样。” 沉皿盈:“什么,他也是!” 三头犬:“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看你就像看我女儿。” 这句话一出口,沉皿盈忽地就感觉他亲切了,不好意思地戳了戳手:“啊,原来你有女儿啊?” 三头犬:“我没有。” 沉皿盈:“...” 三头犬:“我单身,而且结扎了。”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意思是,如果我有女儿,应该会和你差不多。”三头犬解释,这算是个比喻,他没有恶意,“所以我不想你因为错过什么而后悔,能帮忙就帮忙。” 那你也会给她递止痛剂,无视她的求助目光吗。 第78章 开始了。 又开始了。 沉皿盈悄悄握拳, 没有回复他那所谓“看你像我女儿”这种话,深吸一口气,又要开始解释了。 他们真的对亚洲人的年纪有那么大误解吗? 这情况不是第一次遇到, 以前正常生活的时候就算了, 现在身边是雇佣兵,竟然还躲不过,她一时间很难形容这种心情。 该怎么说呢,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无力到都有点不想狡辩。 对面的男人还在说着关怀的话语。 他戴着头罩挡脸,一身雇佣兵装扮,随身携带枪械,身高体型都符合某个行业的标准,某种程度上看着像是路边执法的警官。 和老家那种乐呵呵的、什么都帮忙的类型不一样,外面的警官主打维护治安、盘查犯罪,手段相对暴力,风格相对危险,路人一般都避着走,生怕会被盯上。 预防和打击犯罪, 盘查可疑分子。 当时沉皿盈还是眼神清澈的学生, 路过时不免投去好奇的目光。 警官队伍里有几个年轻小伙, 应该是新来的, 长腿宽肩倒三角,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甚至有点想上去拍照。 怕什么,她这个形象,这个模样,怎么都和可疑分子不搭边吧。 但是警官,为什么拦她。 偶然和沈皿盈对上视线,几个警察目光稍作停留,微微皱眉,随后互相眼神示意,点头,突然集体动了。 沉皿盈上一秒还在低头摸手机,手机拿到一半,突然感受了别样的气息,等到她再茫然抬头,好几个警察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动作异常迅速,目标十分明显。 沉皿盈拿手机的手有点抖,慌张地摆手,她不是间谍,她只是被几个年轻小伙的身形迷了眼睛。 看在大家年纪差不多的份上,别掏警棍啊哥。 警察将人拦下,警棍蓄势待发,对着她身边的酒馆同事说:你涉及骚扰未成年,你被捕了。 ? 在人群中精准找到俄罗斯人和黑人可能是他们的超能力。 顺带着还误伤了旁边的沉皿盈。 多冒昧。 她只是矮了一点,脸和眼睛圆了一点,又叠加了一点亚洲人的骨架... 年龄误解快变成了常态,递来约会邀请的也都是初高中生,他们的对标哪里存在偏差,沉皿盈无声落泪,真的心有不甘。 第159章 怎么办啊,她还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 导致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和人相处时会反复提起自己的真实年纪,顺便还改变了穿衣风格,时不时讲一些成人笑话。 经历过了这些悲伤故事,突然遇见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沉皿盈眼前一亮,是真的很喜欢和他们相处。 他们的反应实在太自然了,就像透过外表看见了年龄,从不说那些伤人的话,也没把她当小孩儿看,沉皿盈由此找到了些自信。 沉皿盈猜,可能是从他们的高度出发看谁都差不多,所以能一视同仁。 三头犬说不,那是因为他们有奇怪的癖好。 够了。 沉皿盈双手抱胸,抬头看他,努力辩解:“女大学生,女大,你懂什么意思吗?你什么时候能接受我已经20岁了的事实。” daughter就算了,凭什么不加上sugar ,看不起谁呢。 三头犬点头,明白了,娇小可爱但成年,怪不得菲尼克斯会像个哈巴狗一样跟着,这简直就是撞在那家伙的枪口上。 “我知道,但是你看着...” 三头犬打量,忽地话音一顿。 那张精致的小圆脸,看起来就年纪很小,然后下面是...嗯? 她这个双手抱胸的动作,搞得有些显眼。 三头犬不免多看了两眼。 当然,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对他来讲有点少见,只是好奇。 人最宝贵的是好奇心,探索欲。 “放心吧,你不用提防我,我身上的纹身都比你年纪大。” 三头犬说话没停,语气沉稳,他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虽然当女儿只是打个比方,但心情总归是差不多的。” 沉皿盈:“那你看我胸口做什么。” 三头犬顿了一下,纳闷,他记得他好像戴了头罩。 这东西不阻隔视线的吗? 沉皿盈:“其实我就是随口一猜,开个玩笑。对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是心虚了吗叔叔。 三头犬咳了一声,提醒:“你要不要挡一下。有痕迹。” 隐约看见了红色的吻痕。 沉皿盈本来是在试探和揭露这家伙,毕竟好人才不会把[我是好人]挂在嘴边上,女孩子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听见三头犬突然这么讲,沉皿盈眨眨眼,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 坏了,似乎也没太保护好。 沉皿盈连忙用手捂住,磕磕巴巴,事情才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是的,是虫子叮的。” 三头犬点头,并没有拆穿。 什么虫子那么厉害,还有牙印,这附近是有昆虫奇美拉吗。 有的,隔壁,品种就叫科拉肯。 眼神真好,沉皿盈都没发现,她避着三头犬的目光侧身检查,偷偷摸摸仔细一瞧,怎么还有牙印。 她可真是小瞧老公哥了,那家伙真的在冠冕堂皇地给自己谋福利,他到底哪里社恐可怜了,分明就是个纯肉食性动物。 三头犬无声等待,脑速随之运转,他似乎窥见到了某种灰色关系。 太残忍了,三头犬皱眉感慨,顺便体贴地给她递了个创可贴。 举动很暖心,气氛一下子就融洽了许多。 “我记得你是隶属政府的吧,”沉皿盈转移话题,“怎么这么果断就加入我们了?” 三头犬被忽悠着入队的时候,沉皿盈全程走神,也没记下来什么,唯一的印象就是止痛剂和樱桃梗。 这个队友有点像白来的。 “因为好奇。”三头犬回答。 当时是好奇她究竟是谁,他们几个又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三头犬已经搞明白了,是道德败坏的... 沉皿盈:“不是。” “哦。”三头犬不为所动,他长了眼睛,可看见了,“但我现在开始好奇你导师和奇美拉的事情了,你难道不吗?” 捅出这么大个篓子,他导师到底是怎么想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在资助。 苦命打工人任劳任怨加班工作,光是那样还不够,怎么就有了别样刺激的想法。 沉皿盈还是不够了解导师,她不自在地抠了抠手,眼神闪躲,已经决定好了不去再想这些事情。 “知道了导师和身边人在做坏事,对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之前对导师的印象是[压榨但知道弥补的年轻教授],拿到了日记,又变成了[偷偷暗恋又不敢说的纯情年上]。 倒是也依稀有听朋友说过,导师在研究组里的时候很残暴高压,沉皿盈当时就已经很奇怪了。 导师给补知识点的时候明明挺有耐心,见她咬着笔冥思苦想也不急,还说做出来题可以不喝美式,给开香槟。 很贵的那种。 这也对不上号啊。 所以,维持原本的印象也挺好,别再叠加一个[邪恶扭曲的反派]了吧。 那样不利于她的身心健康。 沉皿盈要当个缩头乌龟,逃避导师的'罪行'。 事已至此,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她不如拿着日记本回老家,反正被俊俏导师暗恋的故事也能吹嘘一辈子。 “倒也不一定啊,”三头犬觉得她这想法太悲观了,“就像这个日记本,也是真相的一种,但它对你来讲似乎并不是坏事。” 真相有好的,有坏的,有残忍的,也有温馨的。 有些真相需要和政府那边的研究员打交道,沉皿盈的身份特殊,他们会愿意开口讲。 第160章 沉皿盈的存在可以让那群研究员松口,他也可以趁机打探想要的情报,三头犬很想和她合作,报酬是他会对情报做整合,只给她讲不会让她伤心的部分。 这也是情报存在的意义。 “我比他们更适合你。”三头犬朝她伸出手。 沉皿盈有些犹豫。 ...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在隔壁等待。 科拉肯瞧见了沉皿盈慌张又惦念的模样,她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明显是没能彻底把这边的事情放下。 三头犬给她拿了日记,或许也有别的消息能告诉她,既然她很在意,科拉肯不想她错过。 但虽然科拉肯同意他们私底下聊,他这期间还是竖起了耳朵,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好在这墙并不隔音。 科拉肯先是听见三头犬在保证他没有另外的心思,语气坦然,言语恳切,听着像是个正人君子。 然后忽地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就是另外的对话。 三头犬:“你也太没好奇心了!试试吧!” 沉皿盈:“我不要。” 三头犬:“就一下下!不会那么难过的!” 沉皿盈:“我不要!” 三头犬:“我把握很好,不会让你受不了,反倒说不定会很快乐!” 展开全部的真相或许会很痛苦,但假如只是适当的选取一部分,反倒能弥补这个缺点。 为什么不放心地交给情报专家呢。 沉皿盈:“呜呜放开我...” 这还是正事吗。 科拉肯顿时黑脸,顾不上排查房间和放下拿起的东西,快步走出,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抬腿,一脚就踹开了隔壁的房门。 嘭的一大声,门板应声倒地,激起一地灰尘。 突然堵在门口的身形高大,将出路挡得严严实实,身影昏暗背光,愈显得阴森。 科拉肯俯视屋内景象,视线缓缓挪动,落在他们身上。 第79章 这边的宿舍楼采光不是很好,内部光线较暗,原本的红眼苍蝇头罩给画面蒙上了一层暗红,戴着不是很方便。 他们两个在隔壁私下聊, 科拉肯窃听的同时也给自己换了更合适的装备, 好能适应昏暗的环境。 面罩,降噪耳机,以及头盔四目夜视仪。 谈话声被放大,昏暗朦胧的画面也顿时变得清晰,观察范围没有死角,总览全场轻而易举。 画面清晰地倒映在眼中, 甚至都顾不上眨眼, 科拉肯的脸越来越黑。 说着私聊正事的两个人站着,但彼此靠得很近,一大一小的两只手还纠缠在一起,不像有距离感的样子,也不像谈正事的样子。 娇小的女孩儿被男人的大手死死箍住, 不得不听他提议,推攘中显露出几分不情愿。 合作似乎是谈崩了。 沉皿盈抗拒地把手向外抽,但对方力气惊人,分外执着。 她不仅没能推动,反而还把自己送了过去,贴得更近了些,不得不可怜兮兮地说些“请放开我”“不是说好看我像daughter吗”“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的话。 但三头犬依旧死拽着她的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放开,明显正在兴头上,无论如何也想让她试试。 试试就知道了。 你这孩子真没好奇心,年纪轻轻怎么睡得着觉。 新队友嘴上说他是正人君子, 并且用行动证明,也不一定。 谁在搞事?这里可是男寝,床就在手边的位置。 画面有点强迫,还很清晰,军用夜视仪是拿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拿来看这种的。 如果不是沉皿盈还在里面,科拉肯好险反手就几个升级加量款手榴弹扔进去。 只是开枪靠子弹击杀的话,太简短干净了,还是炸得血肉模糊比较好。 三头犬那三个脑袋似乎并不顶用,他全部注意依旧还放在沈皿盈身上,连门板突然倒下、门口多了个气冲冲的人都没能立即阻止他。 科拉肯没忍住骂了一句德语脏话。 完全出于本能冲动,声音意外地大,难得和社恐搭不上边。 凶恶的母语,搭配着沙哑的破锣嗓子,穿透力极强,成功让里面两个人停下了动作。 声音好大,沉皿盈回味了半分钟,差点没认出来他。 沉皿盈努力转头看过去,科拉肯还换了个脑袋,好在她记得老公哥的体型和大包形状,有另外的辨认技巧。 沉皿盈看见科拉肯就像看见希望,几个队友的力气一个比一个大,她靠自己根本没法跑,老公哥永远那么迅速,总能在关键时刻赶到。 但是他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难得大大方方一次,说的还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沉皿盈并没有听明白,有点疑惑,经历了她和王老板的中文加密,科拉肯和三头犬似乎也开始德语交流了。 没交流,单方面骂出了一个单词,但威力应该挺大,三头犬的话都卡顿了一下。 三头犬缓缓扭头,门口堵着的男人比门框可高得多,壮硕的体型完全遮住了出路。 他的脑袋像一只机械章鱼头,四眼镜头映着幽幽蓝光,直直盯着屋内的状况,闷着的呼吸声愈发粗重,肌肉紧绷隆起,浑身散发出阴沉又强烈的威胁气息。 科拉肯,比他高,比他壮,体术强者,不近人情。 三头犬光靠自己打不过,立刻示弱,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161章 只是听起来有点微妙,但他们确实是在讲正事,讨论要不要合作去搞情报,并由此展开谈判辩论。 沉皿盈:“呜呜,我要回家,你不要再用那种事情要挟我了,我不要跟你那样。” 说着便用另一只手擦不存在的眼泪,语气故意哽咽。 这个发展不对劲,三头犬汗流浃背地低头看过去,但她明显是在假哭,脸上干干净净,一滴眼泪都没有,根本就没什么真实感。 “你...?” 沉皿盈抽泣,毫不留情地用力踩了三头犬一脚,止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背对着科拉肯,暗中给三头犬使眼色威胁,让他闭嘴。 这人什么都不懂,不懂[科拉肯大声说话]这事情到底有多不容易。 沉皿盈和科拉肯相处的时间里,独处也好,再加上菲尼克斯也罢,她从来没听过科拉肯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老公哥最多行动上逐渐大胆,但声音一只都是小小的,淡淡的,强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他甚至连喘气都压低了声音,当时沉皿盈耳朵努力贴墙,听得好辛苦。 这就像孩子学骑自行车,你偷偷卸了他的辅助轮,但他不知道,还当是之前那样骑得很好。 非要在途中告诉他真相、终止他吗? 要是被打断了,只是昙花一现怎么办。 三头犬可能不懂沉皿盈的心态,他不懂没关系,但是必须把多余的话憋回去,别在这时候捣乱,耽误老公哥成长。 否则沉皿盈扭头就去编排他的坏话,让科拉肯和菲尼克斯这两个不讲信誉的雇佣兵好好咂摸,顺便让鸟怪们把他吊起来当储备粮。 三头犬:“...”请不要用那种事情要挟他。 三头犬有苦说不出来。 没有回应,没有动作,科拉肯显然更生气了:“你还要牵她的手到什么时候?” 科拉肯声音不自觉加大,语气凶恶,充斥着不满。 他都没有机会牵那么久。 三头犬恍然大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紧张,他光顾着视线徘徊思考对策,把放手的事情给忘了。 “抱歉,”三头犬松手,余光扫向沉皿盈,小女孩儿依旧还在装腔作势,但他咽下了多余的话,脚还隐隐作痛,“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沉皿盈捂着脸,小跑着到了科拉肯的身边,依附地抱住他的胳膊,科拉肯将人挡了挡,终于勉强松了口气,依旧不善地盯着三头犬瞧。 “我知道。但你不会有下次了。” 声音,很大。 说话,很顺。 沉皿盈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莫名有种孩子开口说话喊人时的那种欣慰惊喜感,科拉肯总能在特别的时候语出惊人。 虽然她还是没听懂德语。 好歹捡回了条命,也没遭受什么体术毒打,但三头犬依旧不免头疼,有这两个雇佣兵队友在,果然对他的行动很碍事。 三头犬刚想趁机再说点什么,这间宿舍的另一面隔壁忽地传出了异样的声音,嘭地撞了下墙,隐约有含糊的声音在喊三头犬的代号。 三头犬动作一顿,稍作辨认,怎么听起来像之前那队的队友? “我去看看。”三头犬主动接下去打探的任务,礼貌示意他们先走,自己不靠近,“你们先回去找菲尼克斯吧。” 沉皿盈为难地抬头看向三头犬,有些不舍,一定要这时候去看情况吗,她还想再听一会儿科拉肯大声说话。 科拉肯没给她继续目光传递请求的机会,收回阴森的视线,手肘弯曲,将身边的女孩儿拦腰抱起,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沉皿盈双脚离地,无所事事地卸了力气,熟悉的代步工具又出现了。 她转着眼睛,还在回味。 科拉肯低头,瞄见了她身上突然多出的创可贴,皱眉:“你胸口怎么了?” 声音还是那么大,离得近,震得沉皿盈都有点耳鸣。 你,你能行了? 沉皿盈喜极而泣,刻意不去提醒,希望他能这么保持一辈子:“没事的,只是被狗咬了。” 科拉肯停下脚步,略微皱眉,这不是算没事,他把人放下,在沈皿盈茫然的注视下去摸医疗包。 “那你最好先打一针疫苗。” 沉皿盈:“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是萝莉控。你怎么就。怎么就。” 他们私聊几分钟,不在场的人瞬间被定性,贴上了别样的标签。 科拉肯否认:“我不是。和类型无关,只是因为你恰巧是这样。” 声音大了,讲话顺了,表白也愈发直接了。 搞得沉皿盈有些害羞扭捏,支支吾吾地勾手应下,但果断地抬手,拒绝了科拉肯握在手里的药剂,以及[我来给你打一针]的提议。 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挨一针。 科拉肯:“你不是被狗咬了吗?” 沉皿盈:“德牧警官,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科拉肯在原地反应,沉皿盈说完还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掩饰那样地推开宿舍门,大步走了进去。 菲尼克斯独自待着,一直很安静,安静得都有点不像他了。 门突然被推开,菲尼克斯还以为是科拉肯回来了,目光还停留在手里翻到的杂志上,看得聚精会神,顺带着翻了个页。 翻页期间,终于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 第162章 沉皿盈在无声地看着他。 啪嗒。 菲尼克斯瞬间一个激灵,东西意外脱手而出,手连忙在空中挥了好几下也没能接住,杂志掉落在地上,露出了其中一页急需打码的图片。 沉皿盈:“...啊。” 萝莉控。 菲尼克斯慌张:“不是的是在宿舍里捡到的——” 沉皿盈:“臭不要脸。” 男寝,还是她学弟的男寝,沉皿盈猜到珍藏估计不少,但这么看来,种类未免也太丰富了。 啪嗒。 菲尼克斯的手中已经空无一物,但又是熟悉的杂志掉落声响,从身后方传来。 沉皿盈缓缓转头,科拉肯沉稳且一本正经地站着,但身子其实有点僵,脚边有本杂志明晃晃,好像是新掉落的。 沉皿盈:“你也臭不要脸。” 他们两个毫不客气,搞得沉皿盈也有点跟着不客气起来了。 排查房间是这么个排查法吗,是不是还要把满当当的背包打开,把杂志当成拾取的战略物资,挤一挤塞进去啊? 沉皿盈双手抱胸,眼神嫌弃地骂了他们几句,随即叹了口气,别开视线。 “算了,不要害羞,你们也到了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年纪了。”她放轻声音,语气温柔,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记得洗手。” 科拉肯:“...” 沉皿盈安抚,这不是丢脸的事情:“没什么的,我也看类似的呀,还是实地的呢。” 菲尼克斯:“啊?” 沉皿盈:“动物繁衍,毕竟我是兽医。” 聊天起得很好,菲尼克斯找回了从前的说话模式,又开始跟沉皿盈斗嘴。 那边两个年纪相仿,很热闹,科拉肯又重新陷入了安静状态,耷拉眼皮偷偷瞄沉皿盈,回想这一路的遭遇,他莫名有种无力感。 挖墙脚的兄弟,念念不忘的前任,颇有能耐的老乡,心思暗流涌动的导师,偏要横插一脚的队友。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 ...奇怪,他为什么要说总。 科拉肯有些焦虑,一方面不知道麻烦的竞争者到底有多少,另一方面,沉皿盈认识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排除掉死了的,依旧还是剩下不少。 平时就算了,没有一口气全出现的机会。 但正式建立家庭关系是不是需要仪式,那东西好像叫婚礼? 怎么办,仪式现场全是人。 怎么办,他至少要出席自己的婚礼吧。 不能不办吗? 不行,已经申请过不想要小孩儿了,如果再提出个能不能不办婚礼的申请,一定会显得他这个人会很难评。 连个婚礼都不愿意给,科拉肯的形象愈发岌岌可危,说不定沉皿盈都会表情复杂地离他而去。 沉皿盈卷着杂志打菲尼克斯的头,忽地注意到科拉肯安静了有一会儿,他瞧着有点萎靡不振。 “你怎么了?”沉皿盈问。 因为看杂志被抓包所以这样吗?沉皿盈觉得真没什么的,如果他想,他们还可以一起看。 菲尼克斯:“他可能在回味杂志内容。” “不是,”科拉肯很小声,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有点走神,“在想婚礼的事。” 沉皿盈:“你怎么小了!菲尼克斯,看你做的好事!” 菲尼克斯被狠狠瞪了一眼,纳闷,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一直都是这么讲话啊。 但沉皿盈投来的视线太伤心,菲尼克斯想了想,思索了会儿科拉肯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体贴地来救场了。 “没关系,我可以代替你出场,”菲尼克斯自信,“反正我们也都挡着脸,没人会发现的,这就是覆面的好。” 第80章 画面一转,沉皿盈正跪坐在寝室的地板上。 准确来说,是跪在在隔壁寝室的隔壁寝室。 这边是男寝楼,但这个寝室地上铺了玫粉色的海绵垫,还收拾得很干净,跪坐在上面一点也不硌得慌。 实在太体贴了,沉皿盈猜原住户应该是个男同。 但她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别想那么多比较好。 沉皿盈正襟危坐,动作略有拘谨,抿着嘴唇,一点大气也不敢出。 一群或站着、或坐着的强壮覆面男人聚在一起,将寝室挤得满满当当。 寝室屋子本来就不大,现在更是没了能落脚的地方。 请把门打开,哪怕发出一点点声音也要来救她。 被一群高大的重装雇佣兵围在中间,沉皿盈缩着肩膀,坐在地板的海绵垫上,大腿上压着快和自己大腿一样粗壮的男人手臂。 手臂青筋暴起, 滚烫的温度甚至透过了衣物,直直地烫了过来。 胳膊的主人也半坐在地上,他后背抵着柜门,烧得神志恍惚,眼睛睁得不是很容易,声音含糊:“医生,帮帮我,我好难受...” 男人的衣物装备印有政府的标识,打扮和三头犬类似,他们应该同属于一个特别行动小队。 沉皿盈猜他应该也有对应的头罩,但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于是脑袋露着,只剩下黑面罩,上面蹭上了几根鸟的羽毛。 哪怕他已经烧得快没力气了,还是努力勾着手指去抠沉皿盈的衣角,生怕她会离开,想把人留下。 “求你...” 挺大个体格子,但瞧着很狼狈,还有点可怜。 像这样的,还有4个。 沉皿盈咽了咽口水,腿都快要压得没有知觉了,求助般地向正站着围观的3个队友投去视线。 第163章 三头犬沉声:“拜托了。” “啊?我?”沉皿盈没有底气。 三头犬:“你专业对口,尤其是对奇美拉,他们这是奇美拉病毒,我们了解不多,不敢乱用药。” 沉皿盈很想反驳,兽医是兽医,奇美拉研究是极其不道德的分支,并不能算是一门专业,更关键的是她压根就没能挤进研究组里。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劫、要肩负起救人的重任,她当初真不如主动给导师塞房卡,以示决心。 怎么救啊沉皿盈。 不行,你们几个的站位这么拥挤,搞得她脑子里没什么正经专业的医学知识,全是dvd影像素材。 再等一下,她在思考。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几分钟前,沉皿盈还在跟科拉肯他们闲聊,甚至都没来得及疑惑“啊?你说什么婚礼?”“啊?你为什么声音又小了?”,还有“菲尼克斯你在那里说什么话呢?”,指责他散发着的并不是纯粹好朋友or好兄弟的光辉。 三头犬急匆匆地推门,直奔沉皿盈而来,很需要她的帮助。 他在隔壁找到了之前一起出任务的队友,几个倒霉蛋原来还没牺牲,只是被鸟怪捉起来困住了。 只许人养鸟,为什么不能鸟养人。 养人法则:三天喂食,五天喂水,七天换人。 队友们恰巧就塞进了这附近,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三头犬的声音,用撞击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队友很感动地问,三头犬你是特意回来救我们的吗? 三头犬静止了1秒钟,随即语气坚定地回答说,是。 做人要圆滑。 但他们虽然没死,瞧这样子像感染了什么病毒,状况不对,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要么高温发烧烧死,要么烧傻。 眼瞧着离自己最近的小伙眼皮要合上,沉皿盈顾不上跟三头犬反驳,拍了两下这位病患的胳膊,尝试唤醒他的意识。 “朋友,你从哪里来?” “哦,妈妈...苏联。” 旁边的男人状态甚至还不如他,呢喃自语:“妈妈,我好像看见了...双子塔?” 为什么一声一声的喊她妈妈,别喊了,等你们彻底清醒过来一定会羞耻到后悔的。 沉皿盈纳闷,顺便默默把打火机藏了藏。 不是的孩子,那是双子塔打火机,周边,你懂吧。 一群覆面壮汉, 5个神志恍惚、浑身发热,旁边还站着3个紧张围观、等她救治队友,一阵压力骤然袭来,沉皿盈顿时冷汗直流。 该如何解释她确实是学医,但学的是兽医。 还只学了本科的一半,水平是上个期末连挂数科,并且只擅长动物分娩。 沉皿盈暗暗给自己鼓劲,不要慌,人类也是一种哺乳动物,沉皿盈你可以的。 腿边的地上摆着不同的药剂,一部分来自他们的医疗包,还有一部分来自她学弟的宿舍。 她学弟当初负责鸟奇美拉的研究,这半年也没完全放弃学习,前后留存和新攒了不少东西,总有一款能拿出来救人。 沉皿盈仔细辨认,还好她大致能认得。 事发过后的这半年里她一直有在努力,三头犬说的对,在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沉皿盈有了点自信,拾起工具,开始行动。 病患努力睁大眼睛,小声:“你,你为什么要剃我胳膊上的毛?” 患者突然说话,沉皿盈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听有患者问这种问题,他们兽医都是这么给猫猫兔兔处理伤口和打针... 对不起,职业病。 “我们训练营的患者都会经历这些,毕竟我们只有这一个医生,”菲尼克斯出面解答,顺便提前补货学员,“恭喜你申请成功,任务结束后记得去报道。” 这家伙怎么还趁人之危。 沉皿盈竟有了点提前就业的感觉,她给黏黏糊糊喊她妈妈的病患打了一针,又挑出来相同的递给三头犬。 雇佣兵干这个肯定也很熟练,其余几个病患让他来弄,沉皿盈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给他们搬救兵。 “这个能退烧,但我不确定持续多久。不过你们放心,还有希望在,毕竟这里有本学建校128年有史以来所录取到的最惊人的天才,最才华横溢的学子——” 大一刚来就引起全校轰动,课堂小测论文轮登sci。 只一眼就找出教材漏洞,随口一提便解决教授组所遇到的瓶颈难题。 不过半年,便被导师以顾问的身份邀请加入研究组,荣获最高评价:阿斯克勒庇俄斯在世,希波克拉底重生。 大学一年医,救你如呼吸。 事迹实在辉煌,患者充满依赖和信任地握住了她的手,三头犬也松了口气,果然没有找错。 而菲尼克斯眯起眼睛,想起了她被退货的故事,科拉肯保持沉默,回想她当初路边食物中毒晕倒的曾经。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有了同样的决定:训练营还是别就一个医生了。 沉皿盈咳了咳,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是我学弟。” ——手术刀还没到,拿指甲做的手术。这种药都不用开。比感冒好治。素材局。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学弟给自己规划的方向是男科,沉皿盈怀疑他是在给自己预防找退路,毕竟那家伙的私生活未免太过精彩。 但他在其余领域里也确实都是顶尖的才能。 第164章 沉皿盈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异性的心动,写满了嫉妒,凭什么她导师最看重的会是那个家伙,明明是她先来。 沉皿盈越想越气,恶狠狠咬牙,怨恨评价:“我真讨厌烂黄瓜。” 无法攻击他的学术才能,就只能攻击他的私生活。 女孩儿感慨突如其来,三头犬拿着针管的手忽地一歪,好险扎错地方,他怎么感觉自己也被骂进去了,应该不算吧。 沉皿盈站起身,把病患托付给了他们,准备立刻就去林子里找救兵,科拉肯默默跟在她身边,也一并出了门。 三头犬选择了让菲尼克斯留下做帮手,菲尼克斯虽然讲话难听,但至少骂人会显得有亲切感,不像科拉肯。 他无声地站着,散发阴沉气息,几个病患的精神状态本就涣散,余光瞄见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精神更糟糕了,吓得钻着要往沉皿盈旁边躲。 他们越躲,科拉肯散发的气息越不善,他们就越躲。这是个死循环。 高情商:科拉肯,你和她关系更特别,你们比较适合一起行动。 低情商:科拉肯,你的形象和气场太差劲了,别留在这里恐吓伤员,对,就是在赶你走。 三头犬选择了高情商发言,但病患们闪躲的样子太显眼,科拉肯能读懂真实含义。 科拉肯心情复杂,他还不至于对病患那么无情,也想关心几句,但没想好说点什么。看起来有那么糟糕吗?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公司的经历,被要求去给新人们做教官,不得不和他们相处。 鼓励教育应该有助于人际关系,而且新人们发挥也都不错,科拉肯挤着嗓子说了个great 。 被新人们以为他阴沉严厉歹毒看不起,这成绩在他眼里就是极其不合格。 然后自觉加练。 科拉肯当时在心里诧异,他们不怕累死的吗?现在年轻人太吓人了。 后来才知道是怕他。 太吓人了。 科拉肯叹了口气,偷偷低头瞄沉皿盈,又开始反思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怎么样了,他该怎么才能显得亲切无害一点,就只能露眼睛了吗? 沉皿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还以为老公哥是在焦虑她会追问很多问题。 她眨眼,刻意放柔声音,以展示自己此时的无害:“德牧警官,你别这么害怕,会显得我很兴奋。” 怎么她反过来了。 这个新称呼喊得好,科拉肯视线不自觉地又追着她胸口上的创可贴走,沉皿盈说被狗咬了,他当时还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做过的好事。 科拉肯舔了舔牙,情不自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时疏忽。 “警官,如果一会儿有鸟对我讲荤话,你要记得帮我。” 沉皿盈握拳,她这次可有保镖了,那个渣男别想再占便宜。 科拉肯点头,眼神微动,果然还是很在意。 章鱼哥,绑匪哥,德牧警官。 被起了好多外号,但他果然还是喜欢那个... 沉皿盈装不懂,疑惑:“诶,你说哪个啊?我不记得了,你说一下提醒我。” 又开始了。 科拉肯别开视线,怎么又折回到了这个话题,她明明知道,但就是不讲,在某些时候意外地坏心眼。 这就是跟她交代了自己真实情况的后果。 可是他好久没听到了,尤其是又出现了那么多人,如果没有象征身份的称呼,他感觉自己在里面没有存在感。 科拉肯深吸一口气。 “喊我老公。”他开口。 因为不久前突然加大了声音说话,嗓音有点沙哑粗犷,结果越是想故作平静,越是带出了强硬的语气。 第81章 老公哥,你想让她喊些什么来着? 不要害羞,大胆一点地说出来嘛,一直内向可不好, 要学会适当地表达自己真实感想, 你可以做到的。 沉皿盈看似在体贴友善地鼓励,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捉弄。 毕竟,她上次就是这么逗的科拉肯。 他嘴巴当时闭得特别严实, 眼神闪躲, 焦虑反应没有骗人。这种发言太羞耻了, 这家伙根本就说不出来。 当一个人告诉你他是社恐,不要暗搓搓问些[为什么啊] 、 [不会吧]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体贴地略过,让他稍许放下忐忑的心,然后玩他。 哥, 你这点最好玩。 诶呦,怎么办啊哥。 你当初堵门绑人的气势呢? 沉皿盈还在旁边沾沾自喜,等着趁机打趣和调戏他,但听见的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酝酿了一小会儿, 科拉肯的小短句出现了。 内容没有为难人、难理解的混乱逻辑,也不是就此罢休的无奈,十分直白,听起来甚至有点凶巴巴,隐约还藏着些埋怨。 沉皿盈站在科拉肯身边, 和他离得近,自然把话听得很清楚, 脚步不自觉地停下,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您强硬的语气十分有男子气概。 不对。 你扛着枪,壮得像头熊,最擅长阴森森地黑脸,那你应该跟她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你的同伙在哪里? ','不想死得凄惨就快点说',而不是什么,'喊我老公'。 发言突如其来,语气正确,内容错误,和科拉肯此时的外观既契合又微妙地不对,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科拉肯竟然开口说出了想法,实在太不容易了,她应该坚持做鼓励教育,好让他继续保持。 第165章 是时候给点甜头了,但沉皿盈嘴唇动了动,忽地又张不开嘴,闭眼睛努力,脸有点发烫。 楼里的病患在发热,楼外的医生也在升温。 沉皿盈数次尝试,结果都是欲言又止,嘴根本不听使唤。 不对劲,科拉肯夹带私货,她之前喊的是老公哥, [老公哥]和[老公]的效果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前者算外号,拿来称呼也不需要太多的心理建设,顺嘴得很。 后者,后者... 沉皿盈一个激灵,这感觉在瞬间直冲天灵盖,从尾椎骨开始整个人酥酥麻麻,通透异常,不知道还以为是不慎触电了。 老公哥怎么回事,内向话少,但怎么每次开口都这么具有冲击力,堪称超绝撩拨。 沉皿盈忽地抿起嘴唇,有点不太自在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突然就很想左顾右盼,人在尴尬和害羞时会显得很忙。 “诶,好奇怪,政府竟然还没派来新的队伍吗,都已经这个时间了。” 她突然有了很多发现,瞬间找到了许多话题。 “差点就忘问了,你什么时候换的脑袋,机械章鱼眼挺好,比红眼苍蝇好看多了。你这家伙真是,遇见到现在,上面的脑袋怎么千变万化...” 但还好下面不变,能让她认出来。 科拉肯:“...” 好明显的岔开话题,科拉肯保持沉默,没等到想要的话,但遮挡下的嘴角没忍住上扬,她难得害羞,这反应有点可爱。 沉皿盈偷瞄身侧的男人,有点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脑袋,目光只好顺着向下走,落在科拉肯的腿上。 超绝腰部区域就算了,怎么大腿上还要绑东西,怪会凸显重点。 她老早就想问了,他们这行业怎么能穿得如此引人注意。 沉皿盈目不转睛,还在努力找话,说实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还有,那什么,不觉得你们这个裤子设计不合理吗,还有那个绑腿。” 科拉肯耐心解释:“那是系在大腿和腰带之间的挂包。” 沉皿盈:“啊对大包。” 科拉肯无声叹了口气,这种发言他一天会听到好几次,次数太多,已经快要听脱敏了,甚至会以为她真的在惦记。 但沉皿盈嘴上说的刺激大胆,关键时刻退缩算了的很快,他总感觉假如某天她真看见了实物,别说惦记了,更大可能是会被当场吓跑。 毕竟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她就这个反应。 那他到时候怎么办?这样不行。 科拉肯垂眸,视线又落在她胸口的创可贴上,难免惦记,点到为止的一小些根本不算什么,他得尽快思索出来对策。 沉皿盈想不出来另外的发言了,没办法,只好先闭麦,她在心里暗道糟糕,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发展到这个方向的? 好像是他们俩强买强卖,软硬并施,坑蒙拐骗,几句话就把她的出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好在她的态度向来灵巧,沉皿盈捏着下巴,既然机会已经摆在了这里,不如尝试挑选。 菲尼克斯,那家伙嘴里叭叭的做着情夫发言,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真诚,像在玩弄她感情。 而且那家伙的家在波兰,家庭成员十分丰富,估计都不会赞成和支持他那微妙的癖好。 但科拉肯不太一样,虽说初遇状况难以启齿,但他最后终止了绑匪人质关系,上交了工资卡,看起来是真的很爱,还说自己一个。 要是再往好的方面想,科拉肯把她捡回去,怎么不算是还善良地治疗了她的食物中毒。 救了她的小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a.来世当牛做马,报此大恩。 b.现在唯有以身相许。 沉皿盈偷瞄科拉肯,一眼过去好多加分项:强壮的体魄,踏实的性格,搂抱亲吻喘息的回忆轮番而来,还有初见时卫生间里靓丽的风景。 bbbbbbb 真是捡到便宜了。 那,那要不试试,人生意义在于尝试,不合适再分就是了。 沉皿盈有了主意,但随之有些纠结,这要怎么跟他说,任务逃命期间说这个是不是太不合适,万一又被发现原来之前的不算数... 日记是个好东西,沉皿盈决定这之后就伪造一份日记,让日记不经意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之前的日记一定不能被发现。 导师的日记简直就是个反面案例,十分警醒后人,沉皿盈决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意思是她之前的日记里也没写什么好话。 这半年过得狼狈,学也学不会,救也救不下,人没疯掉就不错了,还不能每天恶狠狠地在日记上写点大胆发言,畅享一下没可能存在的未来吗? 我同时和八个男的结婚但不领证,我国外一个国内一个,这个性别一个那个性别一个,前一个后一个,左一个右一个... 全是放飞自己的发言,写的时候精神状态极其抽象,要是被看见就完了。 尤其是被科拉肯看见。沉皿盈总觉得他醋意有点大,还少点安全感,看见了指不定要想到哪里去。 不是的,日记里面的那不是真实的她。 沉皿盈咬着指甲,思绪顿时转到了别处去。 日记没放寝室,落在了前面的实验楼,毕竟是之后途径的路线,她心里不怎么踏实。 别慌,数据在那个楼层房间,日记在另一个位置,离得不近,没机会的。 第166章 沉皿盈忧心日记期间,科拉肯转着眼睛,已经想了好几个版本的应对措施,再结合装可怜,应该能行。 科拉肯开始掂量自己在她心里的重量了,近期冒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总有点没底。 两人各自犹豫一些事情,走出一段距离后,离林子中心越来越近。 外围区域鸟怪不怎么多,似乎此时全聚集在了里面,前方逐渐传来异样的声响,科拉肯不再分神,专心观察起状况。 科拉肯辨认了一会儿,那声响似乎是在...唱歌? 沉皿盈竖起耳朵听了几句,歌声很熟悉,她了然地拍了拍手,知道学弟在哪里了。 钻过树丛,一群鸟怪站在枝头上,围绕着中间位置的领头绿鹦鹉,听他的指挥进行大合唱演奏。 绿鹦鹉真心实意,放声高歌:“ america , fu*k yeah~~” 其余鸟怪:“ein'again to save the mother fu*kin day yeah!” 歌词越靠近越清晰,科拉肯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场景。 绿鹦鹉:“ america——” 沉皿盈握拳,没忍住也跟着唱,义愤填膺:“ fu*k yeah——” 科拉肯:“?”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现,身形过分引鸟注意,领头的绿鹦鹉歪脑袋眨了眨眼睛,完全无视掉科拉肯,目光全部落到了沉皿盈身上,顿时欢腾了起来,蹦跶了好几下。 “停,切歌,你们切情歌!” 说罢,张开翅膀,以一种头锥攻击姿势瞄准目的地,极速飞来。 科拉肯反应迅速,伸手挡在沈皿盈胸口前,一把攥住了目的不纯的鹦鹉,侧头和沈皿盈示意。 绿鹦鹉挣了几下,没挣开:“嘿,你们为何要对一只普通鹦鹉如此防备。” 它确实长得很普通, 30cm高,有着黄色的鸟喙和亮绿色的羽毛,乍一看似乎就是普通的鹦鹉,和先前出现的兔头人或是鸟怪都不一样。 但沉皿盈可认得他,这人纯是自投罗网。 沉皿盈恶狠狠:“捏爆它!这家伙每次都来占便宜!捏爆它!” 科拉肯仔细打量,似乎也见过它,当时沉皿盈中毒晕倒在绿化带,旁边就是这只鹦鹉在默默陪着。但她看起来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科拉肯没出声,但也没放手,绿鹦鹉惦记着往女孩子那边飞,终于肯正眼看他了。 绿鹦鹉:“嘿,会说话吗?” 科拉肯:“...” 沉皿盈:“现在你可以死心了,看见我旁边这个了吗,你可比不过他。” “我怎么就比不过了,都是奇美拉病毒的错!”绿鹦鹉生气了,他也有辉煌的过去,“我曾可是190cm大帅哥,只是一场意外使我变成了30cm高鹦鹉,送我一份爱情,听我讲述我的复仇大计。” 沉皿盈:“算了吧,你以前哪有190cm。” 她精准地找到了最伤人的那个点,不仅找到了,还要再进一步打击。 “他可有...”沉皿盈开始攀比,但话一顿,还真没量过,这时候喊就很顺口了,“老公,你多高?” 科拉肯配合回答:“206cm。” 学弟见多识广,觉得她不如尽早放弃:“从我的专业出发,小学姐,你就算了吧,你会死的。” 沉皿盈忽地明白过来了,陷入思索,看起来似乎有所犹豫,都没再反驳它。 科拉肯脸有点黑,暗中加大了力度,现在不该提起的话它最好不要提。 第82章 专业的话题, 专业的人士讲。 目标是顶尖男科医生的天才学子就是不一样,寥寥几句,轻飘飘就拨开了沉皿盈眼前的迷雾。 学弟太会说话了, 提点到了她险些忽略的问题。 现在一想,这点分明也很关键,她怎么就如此自然给跳过了。 沉皿盈悄悄观察科拉肯,仔细回想,私下咂摸,渐渐地抿嘴,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竟开始有所动摇,好不容易做好的决心又没那么稳固了。 他是不是...体型有点太大了? 绿鹦鹉:“你才发现吗。” 沉皿盈懊恼,老公哥的身材太过优越, 处处都点在了她喜欢的模样上, 她被迷了眼睛。 光想着可遇不可求、一定得把握机会,她要最好的。 就是忘了自己的能耐。 不匹配啊。 不对啊,她之前凭什么会下意识觉得,一个206cm高的壮汉,会和诸如学弟这样的家伙一个水准。 绿鹦鹉感到冒犯,张开了鸟嘴:“(意大利语脏话)” 沉皿盈灵活地收起了先前的想法, 她要不还是再观望和犹豫一会儿, 顺便做点心理建设。 主要是来都来了,轻易放弃真的舍不得。 但具体该怎么办,不要急,她再想想办法。 回宿舍的路上,沉皿盈全程保持着以思索者的姿态,满脑子都是重要的事情,都没顾得上和科拉肯聊点别的。 事关自己,沉皿盈想得很认真,不忘频频用余光视线打量科拉肯,欲言又止,表情丰富,被他发现又灰溜溜别开视线,四下看风景,假装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想。 科拉肯沉默,女孩儿的反应太好猜,和贴脸告诉他没区别。 但长这么大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太过高大也并不全是好事。 没法融入人群,显得恐怖,正规军也为难、不好留下人,就算入行也是打头阵当肉盾这一个选项...他该如何说服她不要怕。 不疼。真的。大概。 第167章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科拉肯先开始疼了,头疼。可是他想吃到。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度过了最初抗拒身体接触的阶段,并且拉不住闸地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绿鹦鹉说了不合时宜的话,感受到科拉肯散发的阴森怨气,想到自己还在他的手里,睁大了黑豆眼,“啾啾啾”叫了几声,开始假装自己只是普通鹦鹉。 沉皿盈终于出手解救,可以放它自由行动,但不许做些占她便宜的事情,不然今天吃烤鸟。 鹦鹉一点都不普通,里面装着个渣男。 这家伙仗着有了可爱新形象,故意营造无害感,占尽了他人类时期没机会占到的便宜。 绿鹦鹉扑扇翅膀飞到沉皿盈肩膀上,和那只在睡觉的兔子一左一右,几个小碎步拱到她耳朵边,拧着脑袋讲悄悄话。 绿鹦鹉谆谆教诲,用翅膀扇她的脸:“你想半夜狼狈丢脸地进医院吗?嗯?你想缝针吗?嗯?你想被医生们私底下笑话死吗?嗯?” 它讲得好绘声绘色,沉皿盈实在没能耐,只能抽泣,她不想。 科拉肯:“...” 这只鸟好烦人。 科拉肯突然想起了菲尼克斯的好,至少能和他统一战线,不讲这种不利于确定关系的话。归根结底可能是那家伙体型和他也没差太多。 绿鹦鹉忙着凑在沈皿盈跟前讲颜色段子,正在兴头上,都顾不上问科拉肯怎么回事。 毕竟它见过了,但它还不知道前方有一群人。 沉皿盈推门走进去,她并没离开太长时间,但天才研发的药剂就是不一样,里面的病患们已经顺利退了烧,原本迷迷糊糊说胡话,现在也都清醒了一些。 三头犬留在旁边照看,见识到了药剂起效的全过程,针对性又快又强,他眼神微动,好奇起了沉皿盈提起的天才学弟。 过来之前,三头犬暗中搜罗了一圈情报,对研究组里的人有大致的印象,其中确实有个被评价为鬼才的年轻学生。 现在的新研究组成员早已换了一波人,没有鬼才的身影,之前的成员有不少已经死亡,三头犬还以为他也是其中一员。 原来是变成奇美拉,留在校区了吗。 三头犬不动声色地记下了地上的瓶瓶罐罐,既然鬼才还在做这种研究,他应该依旧有想自救恢复的想法。 新研究组肯定他的才能,对鸟奇美拉项目分外上心,肯定会欢迎他再次加入,为什么不回去? 校区里剩下的材料稀缺可怜,仪器也被搬走和毁坏了很大一部分。 环境太过艰苦,即便是鬼才,这种条件下也看不到太多希望,更何况现在变成了奇美拉,不如人类那般方便。 奇美拉...三头犬回想这一路上瞧见的鸟怪,尝试找出共同点,简单勾勒鸟奇美拉的模样。 他没见过领头的那个,但听闻鬼才是鸟类奇美拉的负责人,各方各面都很专业,想来必定可怖无比。 沉皿盈从门口探出头,三头犬刻意观察她的身后,等着有壮观鸟怪的身影跟进。 壮观的科拉肯。这是队友。没什么可看的。 然后扑了个空。 绿鹦鹉叽叽喳喳的嘴早已经停下,它的眼中映出了一群强壮男人的画面,目光在小学姐和他们身上徘徊,在用小小的脑容量思考。 三头犬忘记了观察沉皿盈,险些落下了她身上多出来的挂件,他脑子卡了一下,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那只圆滚滚的鹦鹉小鸡突然张开嘴,凶狠地朝他们哈气。 “你就放心吧,虽然我现在变成了鸟,”绿鹦鹉挺起胸脯,给她做保证,有医学生的骄傲,“但我叼着针也能缝。” 缝什么。 沉皿盈都不想再搭理它,面不改色地当没听见,走过去查看病患的情况。 中间的苏联小哥眉眼放松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从沉皿盈进来开始,视线就粘着她走,似乎还记得她给自己扎过针。 沉皿盈放柔声音,蹲下询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很多,谢谢你,妈妈。”他声音意外很软,带着些羞涩。 称呼很好,没有变化,沉皿盈觉得他可能还需要再扎一针。 沉皿盈:“你要不再缓缓。对了,怎么称呼?” 这家伙状态估计还没恢复,三头犬体贴地替他回答:“代号尼米亚猛狮。” 希腊神话中体型巨硕的雄狮,一身厚皮刀箭不入,性格尤其凶残贪暴。 尼米亚猛狮在用黏黏糊糊的软和声音讲话:“米哈伊尔。” 三头犬:“你从没对我说过真名字。” 沉皿盈:“好的米哈游。” 尼米亚猛狮:“那我从今天起就叫米哈游了。” 三头犬:“你知道吗,希腊神话里面,你这个代号死得最快。” 尼米亚猛狮:“你有男朋友了吗?” 三头犬:“一把年纪了就别故意软乎乎说话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装了。” 沉皿盈不和病号计较,尤其是病号声音挺好听,也没做错什么,有点可爱。 这个问题问得好,沉皿盈指了指门口守着的科拉肯,他正双手抱胸靠着墙,审视他们。 科拉肯不和病患计较,不代表不和病好了之后的家伙计较。 “抱歉。我有老公了。”沉皿盈让他好生休息。 “那就是没有男朋友,”尼米亚猛狮明白了,“那你现在有一个了。” 第168章 沉皿盈:“?” 他身侧的那位似乎又看见了双子塔:“那你现在有两个了。” 他旁边的神志不清,以为是在报数:“现在有三个了。” 于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音。 菲尼克斯听不下去了,飞起一脚,顺带着挨个揍了两拳,病患一片哀嚎,这家伙完全不留情。 “好了,现在都清零了。”菲尼克斯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沉皿盈:“哥,门口还剩一个。” 菲尼克斯:“抱歉。那个我打不过。” 真没出息。 沉皿盈摸了摸尼米亚猛狮的额头,病患哼哼着配合,体温逐渐变得稳定了,但她依旧有些不放心。 “学院有史以来第一天才,打这个药够吗,”沉皿盈向绿鹦鹉求助,它在这方面更专业,“还用做点别的吗?” 绿鹦鹉认真听了半天,目光在这群病号身上一一停留,若有所思,终于点点脑袋,明白了。 沉皿盈还在等它解答,见它这反应,以为能说出什么好话。 忽地一道刺耳声音响起。 “给他绝育!给他绝育!喜不喜欢禁欲系?嗯?喜不喜欢禁欲系!给他绝育!” 小狮子听清楚了内容,吓得直往她后面躲。 沉皿盈握起拳头,深吸一口气。 科拉肯正站在门边安静围观,他的形象可能会吓到精神不佳的病号,就不离得太近了。 将沉皿盈被围绕在中间的画面收入眼底,科拉肯难免走神,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受欢迎了。 新来的家伙们一个比一个能说,一个接一个主动,显得他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很不起眼。 一只鸟突然砸了过来。 轻飘飘的重量造不成什么伤害,科拉肯没有躲,他缓缓抬眼,看向投来的方向。 沉皿盈还维持着投掷物品的姿势,随即嫌弃地擦了擦手,咂舌呸了一声。 绿鹦鹉撞到了科拉肯,混乱地低空飞翔,大声叫喊:“好大的鸟!好大的鸟!” 科拉肯:“...” 声响太大,很难无视。 科拉肯瞪大了眼睛,背后一凉,这种成为骚乱中心的感觉十分糟糕,他试图把鹦鹉抓住,让它闭嘴。 这东西未免太灵活了。 当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时,科拉肯僵硬地停下手,一动不敢动。 几秒后,他缓缓仰头,借此挡住装备下面已经闭上的眼睛,燃尽了。 但是仰头这个动作显得好自信啊。 从屋内人的视角出发,他自信地扬起了下巴,仿佛在表达对他们的不屑。 沉皿盈帮忙打圆场:“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比你可爱多了。” 科拉肯不敢睁眼,无法想象大家此刻的眼神,觉得她不说也罢。 菲尼克斯很担心她:“多吃点叶黄素,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老眼昏花了。” “你这个身高,这个角度,怎么都不算是能看到可爱事物的样子。”绿鹦鹉认为她不可理喻。 第83章 奇怪,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吵。 沉皿盈难得沉默了半分钟,她原本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还嫌弃老公哥实在太沉闷、自己一个人讲话好孤单来着。 现在不了。 太过热闹也不好, 她听了竟有点头疼。 菲尼克斯和绿鹦鹉,他们怎么就凑在了一个空间里。 两个嘴都很能说,尤其是说话内容素质低下,还很没礼貌。 太冒昧了, 沉皿盈听完心里顿时多了团黑漆漆的东西, 她咬紧后槽牙, 需要深呼吸好几口气, 努力平心静气。 有病患的地方就是病房, 病房需要安静的环境。 影响病患休息的,都给她出去。 菲尼克斯挑眉,不为所动,他跟着三头犬留下照料病患,形象和蔼可亲,硬要说那估计也是门口的科拉肯出去。 以及那只喋喋不休的鸟。 绿鹦鹉抖抖翅膀,在一片阴影和阻挡下找到了方向,毅然将科拉肯甩在身后,又向沉皿盈飞去。 它不赞成小学姐刚刚那句话, 啾啾叫唤:“既然都是毛茸茸的鸟, 明显是现在的我更可爱啊!” 怎么会有人类女性拒绝它这种形象。 费劲千辛万苦,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终于给自己变成了绿鹦鹉的形象,终于和恶心扭曲的怪物截然不同。 变得可爱又自然,打的就是借此搭讪异性的主意。 但,这附近,怎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女孩子。 绿鹦鹉无比怅然,它人类时期就惨遭小学姐数十次拒绝,她至今还是集邮名单上的空缺位。 人型不行,鹦鹉总可以了吧。 绿鹦鹉不信沉皿盈会不动心,它次次失败,次次尝试,再次出其不意地猛冲了过去。 菲尼克斯随意地伸了个胳膊,拦在女孩儿胸口前面,手掌猛地收缩,精准将它捏住。 未免小瞧狙击手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 “太不灵巧了,撒把米放手机上,鸡的走位都比你强。”菲尼克斯锐评。 绿鹦鹉学鸟叫挣扎,不懂为什么接连受阻,菲尼克斯咂舌,逐渐收拢力度,成功让它安静了下来。 菲尼克斯是喜欢毛茸茸,这只鸟也很可爱,但只限外在。 内在是个讲荤话没边的同性,这感觉很奇妙,他越看越难受,实在有点爱不起来。 不止是讲话没边,行动也很大胆,那根本就不是肩膀的位置。 第169章 菲尼克斯语气平淡地说出了冷漠的话:“可以捏爆吗,它目的不纯。” “随你处置。” 沉皿盈早已转身离开,面无表情地无视了他们,专心去看病患们的状况,忙着安抚其中受了惊的几个。 她虽然能耐不足,但至少医德充沛。 “谁目的不纯了!因为有浆果!鹦鹉爱吃浆果!浆果!”绿鹦鹉怒气冲冲,“你又是谁啊,凭什么拦我?不该管的少管,我对男的没兴趣。” 菲尼克斯:“你好,我是她情夫。” 绿鹦鹉安静了片刻,随即扑腾得更厉害,质问沉皿盈:“他都可以!那我为什么不行!我也要当!” 菲尼克斯嗤笑:“可能是和你不道德吧。” 绿鹦鹉眼神鄙视:“情夫就道德吗?” 菲尼克斯:“比你道德。而且你现在是只鸟,不仅携带病菌,还没有那个功能。” “顺带一提,我穿鞋2m+,净身高197cm,人类顶尖面容,家庭幸福,感情史干净,能顺畅开口与人交谈,小有储蓄,年轻且身强力壮,擅长侦查、散打和擒拿。 ” 语速不断,轻描淡写,没有脏话。 但句句拉踩刺耳,每一个词都精准扎在鹦鹉的心上,鹦鹉嘴张了半天,没想出来回击。 它技能点全点在了和漂亮姑娘嘴甜上,除此之外就是医学研究。 突然遇到菲尼克斯这样专业的话术大师,它缺少相应的输入学习,一时间落了下风。 太安静了,菲尼克斯难免疑惑:“这鹦鹉会说话吗?不会?太让我失望了。” 绿鹦鹉表情很精彩。 菲尼克斯对手下败将没有兴趣,松开了手,绿鹦鹉几下从他手里挣出,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话不多的科拉肯。 那家伙看起来很好欺负。 扭头看去,科拉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似乎还没从不自在中走出来。 有点太好欺负了。 绿鹦鹉落回沈皿盈的肩膀,环顾四周的一群男人,从自身经验出发,帮她挑选评估。 “那个太大了,不行。”指门口的科拉肯。 “这个一看就是情场老手,初步观察的话,感情史...”绿鹦鹉盯着三头犬,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眯起眼睛,“可以和我抗衡,你一定不喜欢。” 三头犬无声路过,背后一凉,这东西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戴着头罩,脸挡住了,不至于被发现细微的表情变化,只需要动作自然一点,或是无视或是否定就好了。 沉皿盈摸着小狮子的头,他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安安静静地用食指勾着她的手指,额头温度也忽地又升了一点。 小学姐不搭理自己,但绿鹦鹉并不受影响,它挨个评估,看了一圈都不行。 它失望,怎么办,就剩那个叫菲尼克斯的了,他真的挑不出错。 菲尼克斯:“你骂谁小呢。” 绿鹦鹉:“你怎么就听出来了。” “你玩够了吧,能不能关注一下正事,”沉皿盈打断他们,挡在病患身前,防止绿鹦鹉又说什么刺激的话,“到底怎么救啊,他们感染的病毒打这个够吗?” 绿鹦鹉:“事关你的人生,这怎么不算大事。” 沉皿盈:“医学生,你能不能关注一下在场其他人的人生,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就没有人生了。” 绿鹦鹉:“然后重开,忘却这辈子的痛苦,开启新的人生,这是行善事。”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医德的家伙。 沉皿盈投去了异样的目光,过了一会儿后垂了下眼帘,失望地挪开视线,真是看错它了。 想也是,这群人甚至背地里搞不道德的奇美拉研究,早就忘了学医的初衷,根本就不是想救死扶伤。 绿鹦鹉反驳:“我的初衷是学男科。” 沉皿盈要坚持自己的初衷,虽说她救死扶伤的对象是小动物。 但事已至此了,她再想想办法。 小学姐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再说话,转过头去认真翻笔记了。 绿鹦鹉看清楚了她表情变化的全过程,嘴张了一会儿,原本的话没能说出。 怎么心里面突然发堵。 它飞到地面上,烦躁地走来走去。 一群政府雇佣兵闯入它的地盘,又是捣乱又是要抢东西,它没大杀特杀就不错了,现在还全聚集在寝室楼里,希望它救人。 “我救他们,那谁来救救我!”绿鹦鹉炸毛,气得原地蹦了好几下。 沉皿盈咬着嘴唇,瞪了它一眼,她也很委屈:“我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吗!是你不配合!” 她来鸟园试了好多次,还听它的话从实验楼拿了好多材料,寄希望于大天才,想着一起努力说不定能行。 但它和学长舍友他们的关系差劲,只祝福他们早日重开,忙着研究自己的问题。 沉皿盈觉得总比它彻底躺平强,好歹也是在研究,它要是能恢复也挺好,说不定恢复之后就愿意帮别人了。 鹦鹉状态不方便操作实验,沉皿盈可以帮忙打下手,再废寝忘食地学习,两个人来一起想办法。 它偏不。 绿鹦鹉得意忘形,用翅膀扇她巴掌:你想让我教你怎么看论文是吧(啪)你想知道怎么做解药是吧(啪)你想问到底怎么回事是吧(啪)跟我睡觉,我考虑考虑。 小狮子努力开口,眉头紧皱:“和人说这种话,用这种事情威胁,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第170章 尼米亚猛狮还没什么精神和力气,有些不容易地抬起头。 “我没事的,我感觉好了很多,”他软声安慰沉皿盈,医生没必要付出那么多,“再缓一缓就好。” 三头犬疑惑:“你之前不是能一整个长难句都是骂街脏话吗,你甚至还端着枪、强迫队友去肉身挡坦克,你为什么要突然学天使说话。” 代号和行为相对应,这家伙性格扭曲,令人胆寒,私底下就是什么残暴事情都干的。 发个烧而已,威力有那么大吗,烧出了第二人格? 不可能。 三头犬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但他怀疑某个残暴队友动机不纯,有必要开口提醒,别让小女孩上当受骗。 尼米亚猛狮有些惊讶,一脸纯真:“讨厌啦,去挡坦克那个是敌方间谍,而且推他出去不是大家投票的结果吗,你们当时也端着枪哦。” 三头犬:“可是发起...” “说起来,那家伙身份意外暴露,又是谁做的好事呢,真是个未解之谜啊,三头犬。” 尼米亚猛狮打断,笑得很纯良无辜,因为嗓子烧得发干,说话的同时还咳了几下。 他接过沉皿盈递来的水,腼腆道谢,抿了几口。 “总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所以我才不喜欢德国人啊,三头犬,”尼米亚猛狮双手捧着水杯,小小地叹了口气,无奈,“不过我和她的家离很近,关系很好,我才不会那样对她。” 三头犬看去的目光带着审视,这么质朴的理由? “又是好好关系,又在帮忙救我,她在好好地努力,而你又在做什么呢。你的任务看起来毫无进展。” 尼米亚猛狮庆幸:“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会升为你的上司了,真是差点就回不去了。说来奇怪,我们的装备意外出了故障,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惨。 ” “啊,说起来,你当时跑得很快呢。没想什么怀恨在心,借奇美拉杀人的事情吧。”他笑眯眯地随口一提,“不过肯定和这点没什么关系的啦,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回复。” 声音很甜,但自带威压,最后一句声线更是骤然降低。 三头犬感受到了异常透骨的寒气,陷入沉默,本能想和他保持距离。 那个眼神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三头犬的嗓子忽地有些干涩,失策了,菲尼克斯的训练营还招教官吗,他突然有一份简历想投。 气氛有点微妙,沉皿盈把目光从笔记上挪开,悄悄瞄了他们几眼。 三头犬给她拿了日记本,人很体贴,她决定帮帮他。 “嗓子干的话,先不要说话哦,”沉皿盈解围,又往杯子里倒水,“你的烧还没退,再多含一会儿水。” 尼米亚猛狮应了声好,乖乖配合,垂下睫毛继续休息,不再继续盯着三头犬散发黑气。 三头犬暂时躲过一劫,他不经意地路过沉皿盈,擦肩而过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无声表达感谢,这次是真情实感。 顺便也拍了拍菲尼克斯的肩膀,之前一直说他是见色起意的萝莉控,真是对不住了。 善良体贴又勇敢的小女孩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84章 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能穿上护士服就更好了。 三头犬越看越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脚步一顿,灵光一现,知道差在哪里了。 怎么没有制服? 制服是个好东西, 一方面能表现身份, 另一方面,能让病患本能... 信服。 对,他想说的是信赖感。 一般来讲, 很少有人能拒绝护士姐姐的温柔魅力, 三头犬瞬间就给训练营想到了另外的宣传办法,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同时也不免好奇。 开了训练营会穿护士服吗? 护士服, 下面渔网袜,嗯, 那去训练营好像也挺好, 毕竟可以教导学员。 三头犬没有坏心思,他向来灵活, 各种任务做的多了,懂得给自己预留多种后路。 这次任务总出变故, 看样子倒霉上司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成熟且惜命的男人该适当给自己想办法了。 想到任务,仗着有头罩挡着,三头犬又不经意地瞧了沉皿盈一眼,这孩子就是他本次任务的重大变故。 不过说真的, 她刚刚出面解围的样子,十分有气概, 和外表展现出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女孩儿还在努力翻笔记,头也不抬,偶尔把目光从书上挪开也是去摆弄药剂,写满了认真。 她很在意救人的事情。 想到沉皿盈遭遇的事情,三头犬心忽地一软,莫名有点触动,也说不出来[没关系的,实在不行让他们就这么去死吧]的话了。 至于那个颇有报复心的既定上司... 对不起,他又开始思考转职的事情了。 三头犬有些怅然,视线追着画面中女孩儿的小动作走,她想到了为难的地方,不自觉地用舌尖舔了下嘴唇,像是又在上面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唇釉。 发丝随低头的动作垂下,发尾在胸口轻柔地弹了一下。 哦,好像确实不是小孩子了。 突如其来的躁动因子在血管中跳了一下,三头犬面不改色,浅浅收回了视线,大脑转而思考和好奇起一个问题。 所以,少女清新的味道,应该会是草莓的味道,还是甜桃? 没吃过,假如是桃子,也会是脆桃子吧。 第171章 出任务就这点不方便,嘴里的味道寡淡,即便突然对某种口味产生兴趣,也没办法吃到。 三头犬有点可惜,沉皿盈太没有对真相的好奇心了,明明听见他的提议后很动摇,但在这方面胆子反倒很小。 抛开一些前科不谈,他看起来很像是会背后坑害人的样子吗? 他其实对年轻人还是很友好的,全是长辈对年轻人的欣赏和怜爱。 三头犬没有因为拒绝就放弃,还能再试一试,科拉肯正在门口站着,三头犬想了想,选择主动走过去搭话。 房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除了鹦鹉。 没有人想搭理他,他最熟悉的小学姐尤其不想。 绿鹦鹉原地转了一圈,爪子踩地,发出吧嗒几声,依旧还是无人理会。 黑豆眼睛扫视四周,它差点就不自信了,这里还是它的地盘,但怎么感觉自己在自己的地盘里惨遭孤立。 这对吗? 这不对。 这一切都是沉皿盈的错,堂而皇之地把这儿当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它是不是有点太惯着她了。 “放弃吧,别看了,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学医不如谈恋爱,”绿鹦鹉偏要说话,故意去气小学姐,“不还剩几个健康的呢吗,你在他们里面随便找一个咯。” 沉皿盈侧身摆弄瓶瓶罐罐,没有回应,好像很不在乎的样子。 但隐约发出了细微的小声响,吸了下鼻子,显得有点委屈可怜。 绿鹦鹉才不为所动:“你不要跟我哭,我也会哭,而且哭的比你大声,我一点也不吃这套,我的心硬得像石头。” 它每天都心灰意冷的想哭。 它连个嘿咻嘿咻的人型都没有,而且放眼过去全是鸟怪,没有漂亮女孩子。 有一个,但偏偏是拼搏了一年都没哄到手的那个。 太难攻略了,它渐渐地都放弃了俗套的甜言蜜语,干脆放飞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要哭去找那阴郁精神病去,那讨厌家伙不是对你最心软了吗,让他来啊...” 说到那家伙就气,几个小时的恋爱也叫恋爱,不是,那阴暗男凭什么啊。 绿鹦鹉跳脚,翅膀展开,不爽地扑棱了一下,它的余光随意地扫了眼沉皿盈,话忽地一顿,她那副表情很不对劲。 小学姐原本只是略显委屈地吸鼻子,但这下好了,眼泪冒出来了。 它估计是提到了不该提的,气氛顿时沉闷了起来。 沉皿盈强忍着快掉下来的眼泪,继续配药,不想再救不下人了。 绿鹦鹉眨眼,动作放缓,终于来得及仔细打量她的不同,它的视线落在她脖子挂着的兔子吊坠上,这下彻底闭了麦。 又是一群雇佣兵男人,又是软绵绵,它光顾着注意别的了,那个挂坠一开始并不怎么显眼。 绿鹦鹉收敛起翅膀,迈开腿,决定像个男人一样走过去。 它在一堆药剂之中穿梭停留,挑挑拣拣,抬脚踹了几个出来。 沉皿盈转头看了过来,抿着嘴唇瞧它和药剂,有点意外。 绿鹦鹉叉腰,探出脑袋,端详她那边捡出来的配比,哼哼了两声:“行吧,这次大差不差,你出息了。” 沉皿盈眼前一亮,她及时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唇想按捺住嘴角,但蒙了层水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润,还是透露出了喜色。 “现在有感觉爱上我了吗?”绿鹦鹉叉腰。 沉皿盈扭头就去看尼米亚猛狮,欢呼雀跃地握住他的手,语气轻快地分享喜悦,寻求夸奖:“我成功了哦!” 绿鹦鹉:“ ...明明是我夸的你,可你为什么要跟他说。” 尼米亚猛狮缓缓睁开眼,迎上了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软下声夸她:“好棒哦,你真的很努力了。” 沉皿盈:“是吧是吧!” 绿鹦鹉:“刚才我配错了,其实还要把那个印紫色骷髅头的加进去。” 沉皿盈伸手,直接弹走了那个不详的瓶子,她故意朝准某个方向,瓶子在地上滚动,让绿鹦鹉表演了一个原地踩瓶子。 虽然不知道三头犬在畏惧些什么,但这位在接受治疗的时候还算和善,沉皿盈很顺利地又给他扎了一针。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糟糕了。”尼米亚猛狮配合地伸出胳膊,真诚道谢。 他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发光,额头上方探出了几缕白金色的头发,眼神微垂,眼尾含笑,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沉皿盈有些不好意思:“你叫米哈伊尔,对吧?” “不是哦,我现在叫米哈游。” 对不起,都是她的错。请原谅她。 “救人是我应该做的,但其实,我,我有个请求,”沉皿盈戳了戳手指,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米哈伊尔轻轻地“嗯?”了一声,笑得眯起眼睛,看不出生气的影子,等她把请求说出来。 “虽然不知道三头犬做了什么,嗯,看样子也不适合说什么请彻底放过他的话,”沉皿盈还是想努力一下,帮忙给三头犬争取点时间,“但是大家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可以和平相处吗?” 沉皿盈双手合十,投去拜托了的眼神,对他眨眼睛,真心请求。 “原来是这件事啊,就算离开了校区,我也可以先和平相处哦。只要他不提什么辞职的事情,也不要偷偷跑掉。” 米哈伊尔应下,其实没有立刻下手的想法,语气纯良:“毕竟他每次任务我都有下手的机会,这样他每一次都会提心吊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吓死。” 第172章 “压力是个好东西,我很期待那个画面。” 沉皿盈能放心了,拍拍胸口,能松口气:“太好啦!” 米哈伊尔:“是吧是吧!” 三头犬:“...” 好吗? 三头犬感到一阵恶寒,但米哈伊尔没有如此简单就放过他。 沉皿盈看上去和三头犬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这让米哈伊尔有些担心。 “代号的选取一般会参考本人,狗象征忠诚,但那边一个身子三个狗头,还是不同的朝向,那家伙可不止是两面派。” 米哈伊尔摇头:“是个不忠诚的家伙,和意大利一样,你要小心一点比较好哦。” 绿鹦鹉:“意大利怎么了!我问你意大利怎么了!算了我不问了!” 意大利人狂怒,意大利人算了,意大利人躺平。 意大利人只需要美食、漂亮女孩和白旗。 绿鹦鹉飞到沉皿盈肩膀上,感慨:“你这几天过得还挺热闹。” 有这么多人陪她说话,再怎么也比他们这群怪物强,她没那么孤单了。 它替她开心。 没办法了,这感慨就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吧。 它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一视同仁地当成求偶异性对待,但甜言蜜语了大半年,每次都是同样的拒绝和嫌弃,它有点自暴自弃了。 尤其是加入研究组后,导师明令禁止组内恋爱。 禁令没对别人起效,但明显有点针对某个私生活丰富的学弟,他开始看导师不顺眼,直到对方让步,说那行吧,也可以取消。 学弟:哦?这就是我身为天才的特权吗? 导师:不,只是因为她不喜欢你。 破防了。 沉皿盈揉了揉它的脑袋,不跟他计较了,学弟其实对她挺好的。 虽然这家伙总说讨厌的话,但听她说想离开,还是帮忙击毁了学校附近飞着的无人机。 “我又回来,是想和你们好好告别,”沉皿盈把它从肩膀拿下来,捧在眼前,一脸认真地问,“所以你想怎么死?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快点想。” 绿鹦鹉:“?” 这问题不对。 “我就一定要死吗?我现在就是个鹦鹉,我不能跟你一起逃吗!”绿鹦鹉炸毛,这算哪门子告别,“我不要死啊,我还没和你睡上觉!跟我睡觉!给我生蛋!” 沉皿盈:“那你还是死了吧。” 绿鹦鹉:“那我要做你的鸟。” 沉皿盈:“不要,我还不想长那种东西。” 绿鹦鹉:“小学姐,你真是个死脑筋,怎么什么都喜欢做极端,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走吗。” 沉皿盈话一顿,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是个好办法,她还以为这家伙不想走呢。 “也行,跟王老板说一下,我老家研究员也很多,说不定能有办法把你救回来。” 绿鹦鹉保住了鸟命,松了口气,觉得他们现在就可以走。 但沉皿盈事情还没做完,她还要再去实验楼一趟,舍友和数据还在那里。 “你愿意一起就太好啦,”沉皿盈给它找去处,“那你先在这里等着,或者先去找我老乡,我去找我舍友...” 话还没说完,忽地停下,沉皿盈略微眯起眼睛,眼前暗得有些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外遮挡住了一样。 屋内光线弱去,阴影取代了原有的光亮,一大片乌云挡住了太阳。 天骤然暗了下来。 呼哧,呼哧。 窗户开着通风透气,没有玻璃的遮挡,声音异常突兀清晰,甚至来得太过刺耳。 一群雇佣兵止住谈话,闭目养神的也睁开了眼睛,他们向窗户的方向望去,好几只低空飞翔的鸟怪探出头,硕大的鸟头透过栏杆向屋内瞧,那根本不是乌云。 禽鸟从枝头接连飞出,已然团团将这片区域围住,它们竖起了一道阻隔通往实验楼方向的鸟墙。 视野范围之内,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全是鸟怪。 绿鹦鹉站在沈皿盈的手心上,与她对视,语气重归平静冷淡,没再有多余的情绪。 “我有说会放行、让你去实验楼了吗。” 第85章 前方禁止通行。 变故来得太突然,科拉肯不再继续守着门口了,他快步冲进屋内,侧身将沉皿盈挡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它们瞧。 大家各挡各的,关系真好,绿鹦鹉没忍住嗤了一声。 从数量上看它们明显占优势,更何况这群雇佣兵有一大半还虚弱着,想单靠火力可破不开。 沉皿盈从刚刚开始就没再说话了, 她有些征神地望向窗外, 鸟群密密麻麻, 组成一堵高墙, 竖立在宿舍楼与实验楼的中间。 视野里再没有一丝前方建筑的影子,只能瞧见缤纷艳丽的羽毛,以及闪烁在其中的禽鸟的脸。 它们在空中盘旋, 犹如活动的幕布,盯久了不免恍惚, 画面更像是个如同鸟怪组成的龙卷风。 数量压制。 数量。 沉皿盈瞳孔不自觉地颤了几下,语气迟疑,发现了个问题:“这边之前...有这么多鸟来着吗?” 即便经历了怪物潮, 进行了又一轮演化与繁衍, 也不应该是这个数量。 更像是将原本的栖息地范围砍掉一半,赶了一大群挤在这个小地方一样。 鸟奇美拉的占领区原本十分宽广,几乎笼罩了学校的整个前半部分,现在却全挤在男寝边的小林子里,出现得太快了,不像是远远赶来的样子。 第173章 沉皿盈有点糟糕的预感。 她这次从后门进入学校,从兔子区来, 那里没有了尸体,兔头人的数量大幅度减少,也变得和她离开时不同了。 绿鹦鹉:“有些时候,你其实还真挺敏锐的。奇美拉地盘重新划了,一夜之间的那种。” 说到这里,绿鹦鹉语气倒是平静,好像并不在乎,内心实则在流泪,帮派地盘之争怎么就这么落入了下风。 意大利的荣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消失的呢。 罗马吗?那么早?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实验楼的奇美拉很快就发现沉皿盈消失了,那家伙超级生气,远远看着气压就低得异常,绿鹦鹉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共同的师姐,同时也是沉皿盈的舍友。 是个高挑可怖的美人,但无论是人类时期,还是奇美拉时期,都极具一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绿鹦鹉还是人类时期就缩着脖子走,压根不敢上去说什么搭讪的话,变成奇美拉之后就更别提了。 这么一想,鸟类会飞也挺好的,虽然不能借此空中反击,但至少多了个逃生办法。 绿鹦鹉没有去找麻烦的想法,但师姐那边并没放过它。 这事情很好猜想,外面危险,附近还有其余的蜘蛛奇美拉看守,沉皿盈光靠自己肯定出不去,她一定有帮手协助。 校区里的帮手会是谁? 兔子和鹦鹉。 师姐在寻找沉皿盈的同时,也对他们展开了报复,毫不留情地吞并了他们占领的地盘。 不同的奇美拉分出各自的区域,分开管理,互不干扰,这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她要全部合并,加强校区的防御和攻击力。 绿鹦鹉纳闷,这不是这边的风气:“你离开之前跟她说什么了吗?” 沉皿盈疑惑:“没啊,我就是说想出去找点食物...” 以找食物为由,从实验楼偷偷溜走,离开了学校,然后晕倒在绿化带,直到被绑匪哥捡走。 其实倒也不是绑匪哥的错,客观和主观共同作用,她一开始就没想回去。 意外得到了善良雇佣兵的救治,沉皿盈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自己逃跑的事情,顿时汗流浃背,舍友发现后绝对会生气。 不敢被奇美拉发现,沉皿盈在绑匪哥的床上躺得很坚决,都不想挪地方。 另一边校区里的大家则在惨遭暴打。 啊,沉皿盈忽地灵光一现,她和舍友讲过什么[当然是要一统啊] 、 [不一统怎么打天下] 、 [藩镇割据不会有好下场]的话,但其实只是在分享中国古代历史。 应该和这次变故没什么关系...的吧。 绿鹦鹉眼冒泪花:“你不知道她有多想杀了我们,差点就死了啊。好不容易从她那里逃出来,你还想再回去?”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沉皿盈低头道歉,反思过了,“我会去和她好好解释的,这也是我回来的目的。” “她和你导师都是疯子,极端得很,我不会让你过去。”绿鹦鹉不为所动。 如果沉皿盈还想离开,那就别向那头靠近,进去了最大可能就是再也出不来。 沉皿盈和绿鹦鹉对峙,谁也没有退让,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事情。 气氛有些凝重,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剩下了鸟扇动羽翼的声音。 还是沉皿盈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顺势而为:“没办法了,那先做饭吧。” 尽管各自观点不同,但肚子一样会饿。 有事情要解决的话,大家不如边吃边说。 没错,这就是中国人的饭桌文化。 绿鹦鹉:“?” 科拉肯沉默,竟觉得这个发展有些熟悉,似乎他不久前就经历过一次。 食堂锅里的麻辣兔头还静静躺着。 沉皿盈突然说出了有些复杂的话,结构是简单句,用的也是基础词汇,但就是哪里不太好理解。 除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屋内的其他人和鸟全都卡顿了半分钟,没太反应过来。 “做饭啊,你们这边都没有炊事班的吗?”沉皿盈反倒不懂他们在茫然些什么,她的行为明明就很合理,“不好好吃饭怎么打仗啊?” 就靠压缩饼干、速食和小糖果? 沉皿盈拍拍手,有新工作要安排:“而且病号也是要吃饭的,补充营养,所以我们先掏鸟蛋。” 寝室里总会藏有调料、锅和碗之类的东西,她之前也拿来过一些。 可以做韭菜炒蛋,番茄炒蛋,摊蛋饼,蛋羹... 三头犬当初狼狈地从鸟园逃离,对鸟怪有些难以描述的心理阴影,他无声地看着外面盘旋的鸟怪,头罩后的面部肌肉有点抽筋。 其实倒也不必这么细心。 再给他们打一针葡萄糖得了呗,都是干这行的人,也不是不能挺。 挺不过就算了,反正是死有余辜的家伙。抱歉,他又在想那边未来上司的事了。 好几只鸟怪聚在窗户边,原本还挤着脑袋,往栏杆中间钻,想往里看,结果忽地听见了熟悉的单词,看见了熟悉的人。 它们的眼珠子缓缓转动,共同看向了绿鹦鹉,无声地发出求救。 绿鹦鹉:“ ...” 沉皿盈:“让它们拿来,不然就拿你的蛋。” 绿鹦鹉:“我是公鸟,生不出蛋。” 第174章 沉皿盈:“我知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它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吃几个怎么了,又不是全吃,”绿鹦鹉为自己着想,让它们不要小气,“把你们的无精蛋掏出来。” 沉皿盈无情拒绝,为病患们考虑:“好好挑选,要蛋黄多一点,谢谢,蛋类的营养都集中在蛋黄里。” 绿鹦鹉清了清嗓,翻译加工:“不要难过,只是这次时机不对,你们之后还会有孩子的。” 把奇美拉当新能源和储备粮用,简直就是强盗行为,雇佣兵听见都沉默了。 沉皿盈收获了一堆鸟蛋,环顾四周,眼前一亮,找到了大家的好厨师: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和她突然对上视线,果然,他早有这种微妙的预感。 出于对她的某些不信任,菲尼克斯还是选择了骂骂咧咧的下厨,这群病号有够烦人的,坐在那里就给他增加工作量。 沉皿盈在挎包里塞了几颗鸟蛋,准备之后拿给王老板,带回去搞研究。 有菲尼克斯拿着迷你小锅努力,沉皿盈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对他很放心,走去了绿鹦鹉那边。 “你知道导师赶走我的原因,是吧。”沉皿盈和它聊天,包里还有导师的日记本,“不是因为我是学术废物,而是其他。” 当时导师板着脸,说她不符合要求,然后给赶出了研究组。 可是导师,一个打杂的,还要符合什么特定要求吗。 绿鹦鹉本来没想回答,它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但沉皿盈偏又是幅哀怨的表情,看得它不太好忽视。 沉皿盈小声埋怨,为此难过了很久:“我还以为你们全都不要我了...” “所以你别辜负了他的遗愿,别再想实验楼的事了,”绿鹦鹉放软声音,“我可以和你一起走,毕竟我也想恢复。” 三头犬走了过来,有些好奇:“那为什么不回研究组那边?他们还继续干着呢,不是更方便吗。” 绿鹦鹉:“变成这个样子,我抬不起头,感到丢脸。” 沉皿盈:“你被前女友们联合写了1049页pdf挂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脸。” 线下传单,线上同步流传,给全世界的吃瓜群众带去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那时候怎么不见他抬不起头。 “好吧,其实算是理念不合,”绿鹦鹉及时改了口风,不开那会被小学姐揭穿的玩笑了,“我尤其和你导师不和,那家伙也是个精神病,死了都是活该。” 说罢,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一群愚蠢的家伙,自己给自己戴上手铐、绑上绳子,扯着脖子走,互相辱骂,苦不堪言,根本不知道自由为何物。 天上有天上的神曲,地面有地面的十日谈。 越向下走,罪恶越深重。 无所谓,尽管去做你们的提线木偶吧,他要带着理想远走高飞。 “那你还帮着干,天才顾问。”沉皿盈眼神微妙,不信服地看它。 绿鹦鹉自信沉声,骄傲得很:“没啊,我改了他们的数据,留了个错的。” 沉皿盈哑言,这家伙怎么还搞学术不端。 奇怪,沉皿盈陷入思索,怎么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安静了几秒钟,突然“啊!”了一声,又短又突然又急促,满是惊诧。 所以,政府缺了重要的数据,其实是这只鸟下的黑手,跟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找也是想找它? 害她忐忑不安了这么久。 绿鹦鹉被吓了一跳,正抖搂着翅膀,下个瞬间一阵窒息感传来,下意识慌乱地挣扎。 沉皿盈掐住了它的脖子,语气不善:“意大利人,你可真是意大利人,意大利啊。” “意大利...嘎...是什么...嘎嘎...什么形容词吗,”绿鹦鹉艰难求生,被在半空中泄愤那样甩来甩去,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跟法国一样?” 他们的骚乱引起了菲尼克斯的注意,听他们刚刚在聊导师的事情,他有个事情好奇:“小粉花,你导师怎么死的?” 三头犬知道:“对立派系的暗杀。” “说起来,你们邀请我的时候,也说过你们被政府暗杀,”三头犬看向菲尼克斯,他倒是有些新情报,“你们知道原因了吗?” 科拉肯摇头。 菲尼克斯比较有自知之明:“不是看我们不顺眼吗,还有政府接手后和原公司成员的争斗。” “同类的公司有很多家,政府为什么偏偏接手你们。” 三头犬抛出个新问题,菲尼克斯答不出来了。 沉皿盈停下了蓄意报复的动作,注意放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好像在说些很严肃的事情。 “记得你们上一个任务吗,”三头犬的视线落在科拉肯身上,那个任务名单里没有菲尼克斯的名字,“科拉肯,你,你的上一个任务。6个月前。” 临近奇美拉病毒爆发的日子。 第86章 宿舍里,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显得还挺温馨,饭桌文化就这么运用了起来。 沉皿盈下意识地看向科拉肯。 科拉肯就在她旁边坐着,他低垂下头,夜视仪挡住了眼睛,看不出来具体的面色如何。 他搭在大腿上的手猛地攥拳,察觉到身边的女孩儿在担心,又克制着把手松开。 但手却无所适从地开始抖动, 科拉肯屏住呼吸, 抠住了裤子的布料, 指尖暗暗用力, 好能让它看起来没有异样。 第175章 三头犬拿勺子挖蛋羹,虽然说的是正经事情,但语气随意,就像在闲聊:“我们来分享一些情报吧。” 顺便也能借此给某个胆小的小女孩做示范:有时候,知晓部分真相并不是坏事。 科拉肯还在沉默, 坐在那里,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个不会动的雕塑。 沉皿盈小心翼翼地偷瞄他, 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三头犬提起了科拉肯的上个任务, 然后科拉肯就是这个反应, 沉皿盈又不瞎, 很明显那不是能留下美好回忆的任务。 雇佣兵,任务。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 就是圈外人看了都会觉得不妙。 科拉肯显得很可怜,她看不下去了。 “想不想说是你的权利, 不愿意可以不用理会他们。” 科拉肯正垂眸走神,忽地手上温热, 视线稍稍挪动,沉皿盈把手轻轻盖在了他的手上。 他抠布料的指尖骤然放轻,侧头,看向了沉皿盈。 “放心吧,不说也很合理啊,”沉皿盈眉眼弯弯,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根本无需担心,“反正他也打不过我们。” 我们。 你,我,菲尼克斯,以及一大群的鸟怪。 米哈伊尔语气温和,加入这个阵营:“我也可以帮忙哦。” 沉皿盈摩拳擦掌:“想要别人交代,首先交代自己。好了,把你知道的都和我们交代了吧,三头犬。” 米哈伊尔应和:“是的,否则你每安静1分钟,我就会切掉你的一根手指,直到你交代为止,三头犬。” 三头犬:“...” 不是在说科拉肯的事吗,怎么当事人莫名其妙就变了。 三头犬当然可以说,前提是她有胆子听。 科拉肯的思路因此卡顿了一下,沉皿盈正在因为刚刚的事情针对三头犬,他忽地有点不好意思,竟有种被保护了的感觉。 审讯身份在线调转。 “他因为这事,有很多心结吧,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好处,这个蛋羹做的好厉害,”三头犬声音含糊,将食物咽下,终于清晰了许多,“菲尼克斯你什么时候学的,只会变成贯穿下半辈子的应激创伤。” 菲尼克斯满脸嫌弃:“你能分开说吗,不然会显得我情况很危险一样。” 三头犬面不改色:“你不本来也有吗。” 应激创伤,本行业从业人员必备的时尚单品。 症状有多种表现,菲尼克斯的症状是其中一种。 他觉得现实世界是游戏,队友这次任务没了,下次还能复活刷新、重新匹配,这是一种回避和麻木症状。 事件发生后,有意识或无意识、持续地回避,对周围的人产生强烈的非真实感。 而科拉肯是另一种。 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思维、记忆或是梦中,不自主地出现与创伤事件有关的情景或内容,反反复复。 那是他最珍贵的回忆,也是困扰他未来的噩梦。 “据我所知,自从任务结束后,他这6个月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直到这次接下任务。” 三头犬说这话时,望向的是沉皿盈。 治好了吗? 想来不会那么简单。 “而现在,这是一个能减轻症状的机会。”三头犬说。 沉皿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去话,她有点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 菲尼克斯纳闷:“你不好好治疗,过来出任务做什么。” “来救你。”科拉肯言简意赅。 他对政府的观感微妙,本来没想来,但却看见任务名单上有菲尼克斯的名字。 感觉菲尼克斯去了那边一定会出事。 菲尼克斯:“三头犬,现在就审你,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不然等十根手指切完,我切你的第十一根。” 沉皿盈正因这种气氛而低落着,菲尼克斯突然说话,搞得她莫名其妙乐了一下。 沉皿盈握住科拉肯的手,晃了晃,还是觉得他的想法最重要。 不想提起也没什么的,逃避有时候并不是错事。 三头犬关注着科拉肯,但也没有轻易放过她,他还有个能够动摇科拉肯的理由。 “将我得到的所有情报汇聚起来,你们上次的任务是其中一个信息点,恰巧就和她有关。” 他指向沉皿盈。 科拉肯略微扬起视线,有了反应,目光微动,还不知道他们能这么联系在一起,三头犬精准地拿捏到了他的心理。 三头犬保证:“放心吧,我把握很好。” 沉皿盈觉得他在故意下圈套,气冲冲:“你这是...” “我可以说,”科拉肯开口,抬起了头,“但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科拉肯有了打算,沉皿盈声音减弱下来,乖乖闭麦,不说话打扰了。 她准备把手收回来,却被察觉到的科拉肯反手拽回,重新牵住。 “我们收到了政府的单子,政府那次给出的报酬十分优厚,不仅可以提供特种部队的装备、动用重型武器,任务完成的话,也会得到联邦的勋章。” 任务特殊,只要能够成功,政府可以把他们吸纳进官方,摆在明面上,当成英雄宣传,给予荣誉。 到时候代号也将改变,他们将不再是怪物堤福俄斯,而是希腊英雄。 三头犬:“任务是?” 科拉肯:“追杀生物研究团队,他们带着重要的东西逃到了北极。东西具有危险性,难度较高,要求将研究员击毙,并把东西拿回来。” 第176章 生物研究团队。 出现了一个关键词,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沉皿盈。 沉皿盈连连摆手,倒也不用瞧她,说起来就羞愧:“这一听就不像我导师能做的。” 拿着政府需要的东西潜逃,太正直了,她导师做不出这种事。 这就是学生对他的信任。 三头犬:“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着往北极去逃。” 科拉肯:“病毒。但具体是什么病毒,没有说。” 他们想把病毒冻住,彻底藏在极境,永远不被发现。 沉皿盈动作一顿。 三头犬:“任务结果。” 科拉肯沉默了一阵子:“未知,没有结果。只剩下我一个。” 三头犬:“研究员呢。” 科拉肯:“不确定,也留在了北极,但政府最终宣告了他们的死亡。” 三头犬:“你们执行任务的同一时间,她的导师遭遇暗杀。任务结束3天后,政府宣告研究员死亡。4天后,该城市爆发奇美拉病毒,奇里乞亚校区沦陷。” 绿鹦鹉沉默地听着,它也是才知晓还有北极的事情:“啊...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啊。” “他们是谁?” 沉皿盈问,想听它讲,但绿鹦鹉只是别开视线,不想再多说。 她没就此放弃,又接连问出了几个人名,在提到其中两个时,绿鹦鹉动了动翅膀,无声给出了回应。 “我有点模糊的印象,”沉皿盈念叨了几遍名字,拿捏不定,“他们是不是和我导师关系不是很好?” 绿鹦鹉忍不住吐槽:“除了你和政府那群人,所有人跟你导师关系都不是很好。你还没发现吗,他们没给你使绊子?” 沉皿盈乖巧:“没啊,可能是他们虽然和导师关系不好,但是都比较喜欢我吧。” 那几位教授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气,拍拍她的肩膀,说她是运气不好,如有需要或请求帮助,请随时联络。 还给塞了一大把推荐信,希望她能早日解脱,得见曙光。 绿鹦鹉哑言,气愤跺脚,它凭什么就被大批特批,怎么还区别对待。 科拉肯理了理思绪,问:“那就是奇美拉病毒吗?” 三头犬点头。 “政府决定重启[奇美拉生物研究项目] ,但内部对此态度不一,主要分为了两个派系,支持派和反对派。” 两个派系分别有各自的研究员,由此展开了派系之争。 得知项目竟然真取得了进展,偷窃病毒潜逃的是反对派研究员。 而支持派中,力排众议、潜心钻研的领头研究员则是 沉皿盈垂眸:“...我的导师。” 三头犬:“他们潜逃北极之前支付了一份订单,因为没有一点掩盖的意思,所以很好查到,订单内容是暗杀你导师。” 关系看来是真差劲,几乎就是明晃晃地把雇主名字摆在那里,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也可能是他们已经对未来有所预料,猜到自己也很快就会死亡,匿名与否倒也不再重要。 “哦,那算是你仇家啊,小学姐,”绿鹦鹉噗嗤一声,阴阳怪气,“那应该你和这个大块头挺聊的来,共同的仇家,好恩爱的哦。” 那群研究员杀了她导师,这个大块头去杀那群研究员,堪称大鱼吃小鱼,福报啊。 沉皿盈有点为难,用指尖挠了挠脸,这该怎么说呢:“其实倒也...” 科拉肯心虚,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了,有点汗流浃背:“其实倒也...” 完全相反啊。 而且这么推算的话,政府的目标似乎达成了,他们的任务以另一种方式取得成功。 那他不就是...导致沉皿盈过这么凄惨的罪魁祸首之一吗? 三头犬!这哪里对他有帮助了! 第87章 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科拉肯所在的小队追击到了北极, 却没能全部击杀那群研究员。 进展到一半时,任务性质发生了改变,研究员有话要对他们说, 于是他们甩开政府的追踪, 聊了一阵子。 研究员拿出了偷取到的东西,那就是小队这次的目标,政府想要的东西。 病毒。 “你们应该都上过前线,能猜到,研究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研究员看向他们, “这东西不止是能用在前线。” 病毒研发,生物战争,人为创造出巨大的风口,大肆敛财。 假如任务成功,就代表小队把这东西带了回去。真相和雇主所说的不一样,他们到时候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 研究员面色不改,已经说完了他想说的。 他不会在这里打开病毒,也没有携带武器,毫不设防地坐在一群雇佣兵之间,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们。 雇佣兵想要杀他的话轻而易举,他们可以即刻完成任务,拿着东西回去交差,去当所谓的英雄。 研究员在赌,赌他们身为人类的良知。 没人动, 都沉默了。 他们当时在临时安置的小庇护所里坐着,烤火。 小空间里火苗噼里啪啦响,外面寒风呼啸,风裹着雪四处扫荡。 这里是最遥远的极北之地, 他们做出有关全人类的决定。 大家原本一言不发,突然间开口聊起了别的。 没有雇佣兵和追击目标之分,他们好像一群老友聚在一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聊自己的故事。 第177章 要不是生活所迫,其实也不想做这行,这时候想想,说不定还是平淡普通生活更好。 比如赛博下海。 研究员吐槽这哪里平淡普通,得知观看人数和追看率后瞬间懊恼,怎么给学生上课就没这个效果,早知道他也搞了。 科拉肯坐在他们中间,安静地听。 他一直是公司里最沉闷的那个,个子高大,瞧着很震慑人,但行为举止却有些拘谨,不善言辞,总是默默地一个人修理东西。 他们乱七八糟地讲了一大圈,目光落在科拉肯身上,嘻嘻哈哈地按住科拉肯的脑袋,倒也没有强迫他说话的意思,还以为他不会讲。 或许是气氛到了这里,科拉肯难得开口,提起有关自己的故事。 硬要说的话,他的过去其实很普通,没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 出生在德国一个普通的单亲家庭,自幼和父亲生活。 虽然家庭中少了母亲的位置,但父亲很认真地对待、一个人顶起两份职责,科拉肯能够感受到父亲的关怀,他偶尔会好奇母亲的模样,但其实并不因此感到遗憾。 科拉肯天生敏感内向,父亲拿着工具笑,不在乎那些,而且安静沉稳也没什么不好啊,是个踏实学技能的好品格。 父亲是工人,科拉肯从小耳濡目染,和父亲学到了修理的技能,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那时年纪还小,对未来的规划也很普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上战场,甚至还是以非正规身份。 科拉肯刚成年没多久,父亲因为工伤事故意外去世,公司给了一大笔赔偿金。 事发后,全部的处理流程都进展得十分顺畅,顺畅得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只能被推着走。 科拉肯正迷茫着,一个男人突然主动来搭话,问他要不要找个工作,看他很久了,是个符合要求的好苗子。 那男人就是雇佣兵公司的上司。 (后来因为出轨成瘾被老婆连捅19刀捅死了。) 上司招人的工作做得十分细微,把能提醒和帮忙的都弄了个遍,告诉科拉肯该怎么领取其余赔偿,怎么处理和留下房子,怎么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 新的工作性质特殊,他还应该取一个代号,隐瞒真实信息,别让别人发现这里。 处理好一切,科拉肯去了公司。 但他没想到里面同事那么多。 科拉肯两眼无神,训练很出彩,但一度成为公司心理治疗室的常客,日常是找个无人角落,拿着修理工具敲敲打打。 干什么都是干,绝不是辞职很麻烦。 半推半就。 科拉肯沉闷不说话,很怕自己会被同事霸凌。他的同事也一样,很怕被他霸凌。 后来发现大家都在误会,同事们渐渐变得不客气了起来,赛博下海搞得很起劲,科拉肯每天被他们拿着摄像机追着跑。 直到公司来了个代号菲尼克斯的新人,他们有了新的迫害目标,科拉肯能松口气。 过去的人生里,没有想象的孤独难堪,一直有被身边人好好对待。 父亲,上司,医生,同事们... 他很幸运。 他很感激。 众人哈哈大笑,给了他好几个拥抱,搂着肩膀感慨。 外面是雪原,但一点都不冷。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队友长长地舒口了气。 ——科拉肯,你该回去了。 —去哪儿? ——回家。 —我没家。 ——国家也是家,房子也是家。再说了,你才这个年纪,你急个什么,你想要的那种家说不定在后面等着你呢。你还年轻,这么年轻的年纪,留在这里多可惜啊。 —你们呢? ——新时代没有载我们的船。 —...老爹。 你们私底下到底看了多少海o王漫画。 ——真想亲眼看你小子成家的画面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你。 ——不能参加你的婚礼真遗憾,如果你之后真的有那一天,可要记得给我们单独腾出一桌。 ——组建家庭很好啊,你小子难道不想吗,哈哈哈哈哈,男人到了年纪就会想了,你就等着吧。 ——科拉肯,去试着和人接触,组建自己的家庭...替我们过平淡普通的生活吧。 —你们呢? ——去做英雄。 —那我也要做。 ——你个小鬼头早得很呢!等你遇到比你年轻的家伙时再说这种话!年轻人这时候就该夹住尾巴,灰溜溜地起开,把逞英雄的机会留给大人! 这里是极地。 呼啸而过的凌冽风声,大片大片被卷起的雪粒,近千里的白茫茫雪原。 两侧就是海洋。 海平面下方,会有海怪钻出来吗? 海面结冻,咔嚓,冰层终于裂了条缝,下一秒却又被风雪填上。 冰面铺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积雪,抹消了海洋与雪原的界限,模糊了陆地与天空的连接。 他独自行走在陆地之上,走了很久,也或许都已经走到了海面中间。 冷空气穿梭在冰川与雪山之间,悠扬刺耳的哨声就混在风声里。 尖锐,嘶哑,呜咽,鬼哭狼嚎,撕裂了这片天地。 像冰川在哭。 像雪山在哭。 像天空在哭。 像海洋在哭。 像他在哭。 地球两极的尽头,没有阿尔戈大船,没有英雄奥德修斯,也没有海怪科拉肯。 第178章 一切都是骗人的。 但 ——我知道你们没有抛弃我。 雪粒,你是飞舞的羊毛。 ... 科拉肯讲完了。 沉皿盈坐在他的左手边,挎着他的左臂,把脸和上半身贴在上面,传递自己的温度。 菲尼克斯坐在科拉肯的右边,抬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 两人体贴又无声地给出了自己的安慰。 “不要听那只鹦鹉的话,”沉皿盈闷声开口,“那位教授给我上过课,教导了我很多,是我很尊敬的老师。” 即便教授之间理念不合,但他们耐心又无私,在教导学生的信念上达成了一致。 “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来就很想介绍给你们认识。” 沉皿盈扬起尾音,想气氛轻快一点:“原来你已经和他见过面啦。” “嗯。”科拉肯轻声,想了想,“他当时说,如果能再开课,想在讲台旁边放两个身材好的雇佣兵,激发学生兴趣。” 沉皿盈:“他很会利用手边的一切道具,你们当时就坐一起,他不会是想雇你做教具吧。” 科拉肯:“...” 那你别问。 原来早早就有了过去的交集。 真是不可思议。 那日的北极,雪粒漫天飞舞,扑打在你的脸上。 脸早就冻僵,你感知不到它们的凌冽,但有那么一个瞬间,它变得很轻柔,有点像是薄薄的翅膀在脸颊扫过。 你还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6个月后,你站在这个时间锚点,回头去看前一个时间锚点,才忽地发现,原来你之后以为的那些不经意,其实是命中注定。 是千千万万的雪片在飞舞,是千千万万的蝴蝶在振翅。 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了一下。 “你的队友是想跟着研究人员一起,把病毒藏起来吧。” 三头犬大致明白了,既然从科拉肯这里获得了新情报,也该再还一个给他:“他们没有失败,科拉肯。” 科拉肯猛地抬头看去。 “活着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你就知道了。”三头犬笑了笑。 科拉肯很认真:“谢谢。” 三头犬:“不客气。” 三头犬给他们留出了缓和的时间,向旁边退了几步,不急着再开口说话。 米哈伊尔瞥了三头犬一眼:“你又在做多余的事情了。” “这就是我的理念。”三头犬面不改色,不会在这方面退让。 情报的作用,不只是进行信息战,还有给予需要的人慰藉。 他把情报传给组织,但同时,也想用它们做些特别的事情。 三头犬看向那边,科拉肯正被沉皿盈和菲尼克斯搂着安慰,科拉肯的身上挂着两个人,怕伤到他们而不敢乱动,艰难地撑着,画面显得诙谐又温馨。 安全感,价值感,自尊,爱...都来自于人际关系。 人的基本需要,只能在人际关系之中得到实现。 科拉肯攥紧了手,有话想说:“我不希望你们死。”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孤独一人,周围聚集起一群热热闹闹的同伴,然后又再次孤独一人。 然后又聚集一群新的同伴。 他很担心又会失去。 有人在小声抽泣。 菲尼克斯纳闷,这家伙咋不当猛男了,在想要不要探下身子向上看,问一句“啊?你真哭了?”。 科拉肯的声音很正常:“不是我。” “是我。”沉皿盈吸了吸鼻子。 抱歉,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她实在没能忍住。 沉皿盈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带上了点哭腔:“我也不想你们死。” 菲尼克斯还得再挪挪胳膊,连带着她的肩膀一起搂住。 “干什么这样,你哭什么?”菲尼克斯不解。 沉皿盈哽咽:“这不是游戏啊,大家死了是不会刷新的,好好珍惜啊,菲尼克斯你个笨蛋!” 菲尼克斯后知后觉:“...不要啊!” 沉皿盈:“ ...你刚刚果然是在犯病,你这一路上该不会都在犯病吧。” “不许说这种话,我ptsd差点被你刺激更严重了,”菲尼克斯慌张,“要珍惜是吧,那以防大家真死掉,要不把该做的都做了吧,既然这里就是寝室,那我们要不要...” “别说那变态的话了。” 菲尼克斯:“拒绝这么干脆吗,小粉花。” 沉皿盈:“啊?不是我说的。” 她刚刚在犹豫。 奇怪,沉皿盈左顾右盼视线闪躲,心虚了,她为什么要犹豫。 菲尼克斯:“那是谁?” 仔细回味,说话有一股子德式味道,两人看向科拉肯。 科拉肯:“是我。” 第88章 ? 是谁在说话? 沉皿盈顾不上心虚,菲尼克斯顾不上犯病应激,两个人一起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科拉肯沉稳地坐着,很明显是他在说话。 他竟然会说话...倒也不能这么感慨。 “你原来会开玩笑?”菲尼克斯竟然有点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科拉肯是个闷葫芦老古董。 “你有这么活泼来着吗?”沉皿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她一直以为科拉肯的嘴只会占便宜,物理意义上那种。 他们大惊失色,开始着手去检查科拉肯的喉咙,连脑袋也没放过,还有玄学上的磁场,与灵魂。 第179章 按理来讲,不应该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夺舍。 总之,保险起见,沉皿盈学着家长那样摆了几个不标准的手势,叽里咕噜地念起了神秘的中文咒语。 菲尼克斯见她这样,恍然大悟,也跟着比了个十字,念叨起同样神秘的波兰语咒语。 妖魔鬼怪快离开。 双语驱邪, 3d环绕, 很暖心。 德国人科拉肯:“...” 他们俩的震惊有点过分, 动作有点冒昧, 科拉肯又陷入沉默了,他难得有开口讲话的勇气, 这两个人可真是会回应。 这很奇怪吗? 科拉肯心情忽地有些沉重,他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就那么沉闷吗,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不善社交、不善言辞,不代表不能言辞。 其实, 私底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很会自言自语,很会放飞自己地说话。 居家时会这样,工作偶尔也会。 如果出任务期间偶然赶上和队友分开,无线电频道也关掉了,科拉肯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酝酿了几秒钟后自信地张开了嘴。 不然语言功能早就退化了。 他私底下声音其实还挺大的,一个人讲话就会渐渐得意忘形,很流畅地嗨起来。 然后遇到人时萎掉。 比如现在。 撑起来的气一下子泄掉,科拉肯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任由菲尼克斯和沈皿盈摸来摸去,听他们神神叨叨地说那些根本无效的咒语。 身上有两个人型挂件,科拉肯欲言又止,很想问他们挂够了没有。 但感觉还不错,没到特别需要开口的地步。 算了,不问了。 感天动地队友情。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讲的还是死亡啊、分别啊这种类型的事情,菲尼克斯忽地有点紧张,心情也沉重了。 菲尼克斯本来其实没什么紧张感,一路上都很自在,大不了复活点读档重开。 是的,正如同沉皿盈刚刚所说,他在犯病。 小女孩水灵灵地就把真相戳穿了,一股压力顿时袭来,有些难以承受。 菲尼克斯左看看科拉肯,右看看沉皿盈,脑子难得连上线。 不是npc。 菲尼克斯愈发惊慌失措,语气很是后怕,都不像他了:“那怎么办,真不能刷新啊?我也不想你们死啊,我还没骂够呢!” 沉皿盈刚刚在担心科拉肯的精神创伤,但现在她又很担心起菲尼克斯了,某种意义上来讲,菲尼克斯的病情似乎要更严重。 要么非常无所谓,要么紧张小心得要死,很极端。 两位雇佣兵大哥不分上下,她是队里的兽医,要同时照顾好两个。 沉皿盈努力伸胳膊,想用体贴又温情的动作来安慰,摸了摸他们两个的脑袋...前面挡着的装备。 显得有点怪,不像在安慰人,像在安慰装备。 那咋了,装备贵,装备值得。 “抱歉,我本意不是这里,”沉皿盈的手搭在冷冰冰的设备上,清了清嗓,这不是她的错,“你们穿得太严实了,我只能停留在表面的表面。” “...等等,先别乱脱装备,这里还有别人在呢!” 屋外的鸟怪在盘旋飞舞,屋内的其余雇佣兵们暗暗围观。 绿鹦鹉看半天了,面无表情:“原来你们也知道啊。” 米哈伊尔幽幽感慨:“有朋友真好啊。” 三头犬对此存疑:“那真的是朋友吗。” 菲尼克斯想摘掉护目镜,手很快就被沉皿盈按住。 他现在敢摘护目镜,下一秒就敢解腰带,菲尼克斯还是年轻,不像科拉肯那样稳重,慌张之下指不定会做什么,沉皿盈要看住他。 而科拉肯已经抬手将夜视仪别了上去,自然地收起了和她之间的障碍。 听见沉皿盈制止菲尼克斯的话,他安静了一秒,又默默地放了下来,一本正经,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他应该没有表现得很急切吧。 菲尼克斯抓着沉皿盈的手不放,余光瞥见窗外的画面,数不胜数的鸟怪还堵着路,前方禁止通行,这给了他眼前一亮的契机。 “那要不就原路返回吧。”菲尼克斯扭动手腕,由拽着她的手改为十指相扣,认真提议。 后门有王老板等着,港口有能离开的船。 他们已经走到了校区的这个位置,沉皿盈也遇见了她学弟,不算完全没有进展。 既然前方危险,大家不如及时止损。 沉皿盈犹豫:“这个就...” “是啊原路返回吧,”绿鹦鹉搭腔,可算有个雇佣兵说了好话,“她就算了,要是你们几个进了实验楼必死无疑。你也不想送他们去死吧?”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又弱弱地叹出来,这点确实没法反驳。 可是她不想在这里放弃,也不想再做会后悔的事情了。 沉皿盈咬了咬嘴唇,视线有些闪躲。 知晓舍友一定不会喜欢他们,大概率会出手袭击,她其实在来这边的路上就有了主意。 沉皿盈决定独自去告别,无论再怎么样,舍友肯定不会对她下手。 科拉肯他们在鸟园这儿等着,如果到了和王老板约定的时间,她还没出来,他们就先跟着王老板回去。 这个想法听起来就很不妙,科拉肯皱紧了眉头。 绿鹦鹉冷哼,无情拆穿:“对啊,她是不会对你下手,但她会把你关起来,隔着小孔给你喂食,让你再也出不去,可怕得很。” 第180章 沉皿盈:“...” 这是什么恐怖又离奇的印象,它对她舍友到底是有多大的不满。 虽然不知真假,但另外两人很明显把话听进去了。 菲尼克斯握着女孩儿手随之收紧,更慌了,科拉肯也拽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沉皿盈眨眨眼,突然之间两只手都被牵制住,光是这样还不够,又有只强劲的胳膊牢牢揽住了她的腰,也不知道是谁的。 绿鹦鹉真会讲话,菲尼克斯大为感动,已经在和科拉肯商量[我们干脆现在把她打晕]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信誉。 绿鹦鹉大声应和,沉皿盈抿起嘴,汗流浃背。 坏了。 米哈伊尔竟有点触动:“有朋友真好啊。我也想要。” 三头犬:“你哪里看出...算了。” 算了,除了他以外,在场似乎没有正常人。 大家开心就好。 脖颈即将惨遭攻击,听着就疼,沉皿盈莫名背后一冷,连忙解释:“不要信它的话!” “那为什么你没出来的话,让我们先走?”菲尼克斯质问。 沉皿盈当然是在为他们考虑:“你们进去不就是送死吗!” “那你呢?”科拉肯问。 沉皿盈露出个笑容,语气轻快,让他们放心:“没关系,王老板和我家里人会想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沉皿盈其实也有点紧张和没底。 口袋里的手机安静很久了,爹咪好几个小时没回过消息,有点反常,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菲尼克斯审视地看了过来,即便他的视线还隔着个护目镜,沉皿盈也还是被盯得愈发心虚。 不对吧,她明明把紧张藏很好,这他也能看出来? 菲尼克斯开口,攒着股莫名其妙的劲:“凭什么王老板行,我们就不行。” 沉皿盈:“请问我们说的还是同一件事吗。” 她眼神微妙,他那话有股柠檬的酸味,可这和王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牵扯上的。 “总之,我自己可以的。”沉皿盈挺起胸口。 沉皿盈把计划说得好自然,绿鹦鹉差点以为自己不在场、外面的鸟怪阵容也是摆设了。 “我有说放你过去了吗。”绿鹦鹉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它好不容易才想到霸道帅气的台词。 “好了,别闹了,王老板出现不容易,你乖乖去找他,他说不定有办法帮你。” 沉皿盈还在努力,想把手从两个男人那儿抽开,没有把绿鹦鹉的发言当回事,口气就像在对付幼儿园小孩。 绿鹦鹉:“哪怕是看在死掉的教授的份上,我也不能放你过去。” 沉皿盈:“你当初次次逃他的课,出勤率为0 ,理由是[约会和开房更重要] ,把教授气得在课堂上骂人。你怎么好意思这时候说起他的。” 不像她,不仅准时出席自己课表上的课,甚至还去蹭教授在隔壁系的课,刻苦学习,出勤率远超100%。 教授,我认识的那个学弟怎么没来啊。教授你不要伤心,你讲的特别好特别出色,我受益良多,学弟一定有他的理由吧,但我相信绝不是看不起你。 区别对待,都是有理由的。 “有和我僵持的这个时间,你不如好好利用,想点办法。”沉皿盈呸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它,“如果你过去半年有好好努力,我们也不至于发展成这个地步。 ” “...啾。” 又是努力奋斗拼搏的话,绿鹦鹉顿时羽毛都有点秃,它想到了小学姐过往的发言。 ——你不想学,有的是人想学。如果把你的才能给我,我废寝忘食搞研究,挖掘才能,不出一个学期就让导师给我打下手。 ——如果我有你的才能,只要能做出解药,就算把自己卖给黑心公司也行。 亚洲学生真可怕。 “我要去。” “不行。” “我要去。” “不行。” 好像幼稚小学生之间的争吵,没什么营养,感觉可以持续一整天。 三头犬敲着手指,思考该如何开口帮忙。 米哈伊尔反倒先他一步开口,声线放软,尾音拉长地询问沉皿盈:“要帮忙吗?” “要。” “我觉得它在隐瞒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哦。” 绿鹦鹉嗤之以鼻,理由呢,论据呢,光是靠一句轻飘飘的猜测,太没有可信度了。 它和小学姐有长达1年的情谊,不比他这个刚冒出来的深厚? 他连个朋友都不算,区区一个病患+陌生人罢了。 米哈伊尔声音弱下来,有点受伤:“我们原来还不算朋友吗,小熊猫?” 沉皿盈:“别听它的,我们早就是了。” 好,小狮子接受了这个说法。 “能从人类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挺神奇的呢,”米哈伊尔感慨,不怀好意,“毕竟,就算再怎么研究和试验,也不能把人类压缩成这样吧。” 奇美拉,人类基因与动物基因的混合体。 若是以人类身体为基本,身躯也好,思维也罢,再如何也挣脱不开本身的限制。 人类→ 30cm高的鹦鹉,硬要找个医学上的转化办法,可能只有个大脑移植,还不能细究容量匹配的事情。 所以他觉得并非如此。 “说起来,鸟奇美拉的能力是什么来着。”米哈伊尔故意问。 第181章 兔子是寄生,蜘蛛是黏合筑巢,鸟是拟态。 拟态。 拟态... ? 绿鹦鹉汗流浃背,啾了一声。 沉皿盈逐渐意识到了盲点。 鸟奇美拉,有能力拟态[人类] ,又怎么会没能力拟态[鸟] 。 大小发生改变,模样出现变化,这是一种专门针对人类的诈骗行为,欺骗人类的感官,让他们分辨不出来。 但鸟怪还是鸟怪。 那这个家伙岂不是... 本质没有变化。 那还每天持之以恒地说什么一起睡觉啊我很可爱我很无害的话。 沉皿盈忽地一激灵,瞳孔颤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那她抓鹦鹉的时候,抓到的到底是哪里... ? 她很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菲尼克斯连忙去拉物资包,里面好像有装消毒的东西,科拉肯一把接住飞来的湿巾,麻利地撕开抽出,给抽泣的女孩儿仔细擦手。 绿鹦鹉汗如雨下,原地表演了一个飞翔,辩解:“可是你看,我这个模样,我真的会飞啊!” “这是什么话,你说什么呢,”米哈伊尔噗地笑了一声,声音无辜,“鸟奇美拉当然会飞啦,不然为什么叫鸟(重音)奇美拉,你看它们飞得多好啊。” 米哈伊尔清楚记得,这只鹦鹉,在一开始,说他没有救治的必要、还是重开比较好来着。 它说对了。怎么不算呢。 第89章 真相, 总是伤人的。 伤人,又伤鸟。 全场的雇佣兵都一并沉默了,看向绿鹦鹉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 把能力发挥到极致,趁机为自己找福利,冠冕堂皇地骚扰可怜女大学生,怎么会有人变成奇美拉了也不消停。 畜生啊(物理意义上)。 视线化作锋利的刀子。 绿鹦鹉被他们看得炸毛,气急败坏,原地跳脚:“看什么!嫌弃什么!你们难道就没有过变成透明人的幻想?” 大家性别都一样, 难道它还不懂他们吗。 表面上正人君子说真是糟糕,心里面指不定在羡慕嫉妒,暗恨为什么不是他们。 “我没有哦, 我喜欢实体出现,”米哈伊尔摇头, 否认, 这并不符合他的癖好,“还是能被看见比较好吧, 这样才诚实。” 也方便欣赏对面发现不对劲时、脸上那惊诧恐惧的神情。 当你需要帮助时,他会体贴地伸出援手, 你只需要充满感激地接受就好了。 而不是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 [我最近有哪里惹到你吗]这种话。 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到了, 菲尼克斯及时抓住, 当场表示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 菲尼克斯摸着沉皿盈的脑袋安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我只在出任务、需要远程狙击的时候会想要这种能力。” 科拉肯垂眸,把她的手认真仔细地擦了个遍, 也学会了适当的拉踩:“我也是。在不得不需要和人交流的时候。” 绿鹦鹉:“ ...你们雇佣兵是不是都脑子有病。” 拉踩鹦鹉,表现自己,安慰女孩儿。 那边相处得真和谐,绿鹦鹉想说其实倒也不全是那样,它不是那没有道德和节操的人。 绿鹦鹉蹦跶了几下,想靠近小学姐,用真诚的眼睛表明一些纯真。 一把匕首突然凌厉飞来,牢牢地插在了它脚前的地板上,止住了它的前进,绿鹦鹉抬头,就连小学姐也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 绿鹦鹉想解释:“我...” “恶心。” 沉皿盈冷冷打断,不想听,写满了距离感。 绿鹦鹉百口莫辩,懊恼,没想到会在这里失策。 它的内心充满恨意,靠坐在墙边那个雇佣兵太糟糕了,它就不该对小学姐心软、出手把他们救下。 在绿鹦鹉的愤恨中,三头犬举起了手:“我可以发言吗?” 沉皿盈:“可以,请。” 由于刚刚的对话,她现在对三头犬信任和亲近了不少,他在情报方面确实有点东西,而且心地还挺善良。 “我觉得,它在算计了政府的同时,也把你算计了进去。” 三头犬补了一击,同样十分奏效。 打击接二连三,绿鹦鹉不能再让他们开口讲话了,沉着脸起飞。 “如果我在这里,很大声地喊舍友的名字,内容是救命,你说她会不会带着一群奇美拉杀过来呢。” 沉皿盈学会了米哈伊尔的温柔语气,眉眼弯弯,说着好像提议、又好像威胁的话。 绿鹦鹉缩着脑袋,安静了,它还不想死。 沉皿盈示意三头犬继续,三头犬的努力很有效果,她现在也被勾出了些好奇心,倒要听听这家伙算计了她些什么。 “政府派出我们这组小队,一方面是要求去找数据,另一方面,研究员更想要鸟类奇美拉的资料。”三头犬斟酌着开口。 之前负责该项目的研究员暗中操作,恶意造假,故意捅了个大篓子给他们。 研究组的资料与数据丰富,别的都能找到,但唯独缺少鸟奇美拉的部分。 刚刚沉皿盈和绿鹦鹉忙着斗嘴,说的也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三头犬一直在认真听,说不定就有哪段会是有效信息。 抓到了。 数据造假的是这位天才,给出的理由是理念不合。 但它做了这些后却没有离开,反倒留在了校区里面,明晃晃地当吸引人来的靶子,这点值得玩味。 第182章 也就是说,它早预料到了政府会发现问题,并且肯定会派特种队伍过来。 它故意在这里等。 他们做饭斗嘴的期间,三头犬去和门口的科拉肯聊了一会儿,科拉肯说他遇见过这只绿鹦鹉。 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一开始,科拉肯和那边其实还有些距离,如果按照他原来的路线走,大概率绕不到那里。 是颜色亮丽的鹦鹉忽地出现,吸引了他的目光。 鹦鹉没有恶意,像是需要帮助,它频频回望停留,把科拉肯带了过去。 漂亮女孩儿晕倒在绿化带,绿鹦鹉地上落脚,就在旁边陪着。 画面很有迪o尼动画的味道,很怕下一秒绿鹦鹉就开始唱起歌,跳起舞。 啊?那他也要唱吗? 科拉肯站在原地,沉默了,第一反应是打开医疗包,及时吃了片药。 看动画电影抚慰精神状态似乎不是个好想法,会出幻觉。 怎么办,他的病好像更重了。 绿鹦鹉乍一看就是普通的鸟,在当时看起来很不起眼,也没有停留多久。 科拉肯还以为它是对路边的女孩儿感到好奇,再或者是他幻觉的一部分,倒是没有往他们认识这方面想。 但他们认识,那这就显得很奇怪了。 为什么不仅不救,还把她往陌生人那里推? 沉皿盈越听越心虚,没想到竟然还有个熟鸟在跟踪,那她从学校离开,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被看见了。 三头犬的情报拼图还差一小块,他看向沉皿盈:“冒昧问一下,你当时突然想离开学校,是因为什么?” 沉皿盈咬住嘴唇,蔫了不少,提到这里就委屈。 “它一直刺激我,说我没天赋没能力,让我放弃。”沉皿盈捂着脸抽泣,依靠在科拉肯饱满的臂膀上,很悲伤地蹭了蹭,“还说了很多暗示我离开学校的话...” 是个擅长pua打压的渣男,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几句话就把人赶了出去。 三头犬:“偏偏是这时候赶人出去,时机挑得这么巧,故意的吧。” 米哈伊尔:“故意的呢。” 出去,被发现,留他们相处,各自转变态度和立场,然后再重返校区。 像是一场故意设下的局。 天才远比他们想象的天才,他说不定每一个细节都算得很明白,而且每一步都在按预想的进行。 绿鹦鹉弯着身子,悄咪咪地准备溜了。 下一秒,又一把匕首冒着寒光飞来,绿鹦鹉一激灵,及时停下,刀尖深入地板,离正中红心就只有几毫米的差距。 菲尼克斯甩了甩手腕,很久没玩扔飞镖了,还有些怀念。 沉皿盈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大天才,去哪儿啊,不是要拦我们吗。” 绿鹦鹉装可爱:“啾~” 三头犬:“所以我很好奇,他最终目的是什么。” 绿鹦鹉:“我突然觉得你们闺蜜之间见个面、聊个天也挺好的。” 三头犬:“这段也被你算计在内了吗。” 绿鹦鹉气急败坏:“你谁啊,鸟怪们,把他——” 米哈伊尔加入其中,笑眯眯询问:“还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开口的是他。 绿鹦鹉扑通一声跪下,低下了它嚣张的脑袋,弱声请求:“身体重要,还求您安静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男人在散发可怕的冷气,而且他真的揭穿出了它计划之外的事情。 不然以小学姐那个脑袋,太迟钝了,她指不定要多久才想到。 别说了哥,别再说了。 米哈伊尔笑得一脸纯良:“是吗,可你最开始不是说我死了比较好吗。” 绿鹦鹉深刻反思自己,并指挥散开了鸟群。 这阵仗有点大,再久了说不定会引起那边的怀疑,这个时长像单纯是在处理政府小队,刚刚好。 绿鹦鹉似乎放弃了阻拦,菲尼克斯对它很失望,没想到它会这么没用。 “你真的要去,自己?”菲尼克斯拽住沉皿盈的衣角,心里没底,“你不会死里面吧。” 沉皿盈:“别说那不吉利的话了。” 菲尼克斯略微低下头,难得安静下来,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的头部遮挡得严实,虽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面部,但焦虑的小动作频繁,灵活的嘴也卡顿了不少,显然很反常。 应激反应被揭穿,菲尼克斯现在处在敏感期。 “你不是npc,你真不能复活。”他碎碎念,不断加深这个概念。 沉皿盈拍拍他的肩膀,像个医生:“恭喜你,你病好了。” “好个屁。”菲尼克斯宁愿没有好,至少心理不会有负担,不像现在,慌得要死,“你要是死了,那答应我的游戏怎么办。” 科拉肯抬头:“什么游戏?” 沉皿盈连忙摆手:“你别误会,其实就是...” 菲尼克斯:“带你。” 科拉肯:“哦。” 沉皿盈:“?” 不对。 科拉肯应得很自然,他只是不想和犯病中的队友计较,菲尼克斯网瘾重,估计又是什么联机游戏,打游戏感觉就像在加班的那种。 沉皿盈欲言又止。 算了,沉皿盈垂头丧气,菲尼克斯还揪着她呢,她与其在这时候思考未来,不如先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 第183章 菲尼克斯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微妙,提醒了他的话是她说的,她得负责。 沉皿盈叹了口气,看向科拉肯,和他申请:“我能和他,呃,私下聊聊吗?” 奇怪,这话怎么越说越烫嘴。 奇怪,怎么莫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第90章 目视那两个人出去, 去了隔壁。 放行了。 竟然放行了。 经历过三头犬搞出来的误会前科,对于[私下聊]这种事情明显非常不爽,但他还是放行了。 谁说科拉肯阴暗啊, 科拉肯一点都不阴暗, 这科拉肯简直太棒了。 其余人知道的少,不知道这背后的含金量,并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队友,去聊点正事私事什么的,很正常啊。 屋内气氛依旧和谐, 并未蔓延出凝重感。 但三头犬不这么想。 刚才的问法太极限,他甚至心脏跟着骤停了一瞬,差点以为要打起来。 三头犬没合适的立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劝架才好。 结果他们询问、点头, 配合意外和谐, 反倒显得三头犬是心胸狭隘的那个。 三头犬再看向科拉肯的眼神都不对了,多出了一份钦佩。 科拉肯瞥了三头犬一眼, 读懂了,但其实倒也并非完全如此, 他也有自己的主意。 而且也想适当地在女孩儿面前保持好形象。 比如说对待队友很有人文关怀, 关键时刻情绪稳定(没有拉踩菲尼克斯的意思), 踏实可靠又细心, 适合成家之类的。 米哈伊尔将其归类于友谊。 多亏了三头犬的情报帮助,那边三个人的关系明显愈发深厚了。 “你什么时候也用你情报的信念帮帮我呢。”米哈伊尔幽幽感慨。 语气埋怨,带着些指责,他也想要这种待遇。 “你想知道什么, ”三头犬挑眉,头罩下的眼睛审视地打量,意义不明地念了下他的名字,“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啊,其实我不叫米哈伊尔。” 三头犬:“...” 这人怎么连单纯小女孩儿也骗。 这家伙语气与行为反常,全是坏心思,沉皿盈不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惹到他了吧。 三头犬有些为沈皿盈担心了,他或许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让她警惕俄罗斯狗熊的蜂蜜陷阱。 代号这种东西就是会变来变去,米哈伊尔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把三头犬询问的话放在了心上,既然对方都这么问了,他真在考虑想知道些什么好。 米哈伊尔:“比如说你到底效忠哪个组织,之类的。” “你根本就不是雇佣兵对吧,也不是这边政府的人。是哪里的特工?” 米哈伊尔笑眯眯,对这事情已经有所猜测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说,倒要看看这家伙要演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故意做出一些含糊不明的举动,看队里的间谍忐忑自己是否暴露、强行补救解释,也很有趣。 但很可惜,现在的情况特殊,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之前的模式了。 隐晦的事情忽地被放在了明面上,太直白了。三头犬目光微妙,这种事情有谁会真的正大光明说出来,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你这么一问,他就这么一答,彼此说的还都是大实话,这叫哪门子特工。 不要小瞧这个行业了。 三头犬回避,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你自己怎么不说,你也不是雇佣兵吧。” 米哈伊尔:“克格勃。第一总局对外情报侦察部门。” 三头犬:“?” 米哈伊尔:“很正常吧,这边闹得这么大,就算瞒也瞒不住,一看就知道在做坏事,上司让我来看看。”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米哈伊尔笑容无辜,道出了实打实的真话,自在地就像是身处自己家。 这里,似乎是敌人的地盘。 他说了。 他竟然轻飘飘地说了。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呢,他就这么说了。 “就算你们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样呢。”米哈伊尔撑着下巴,“顺带一提,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且其实也很好猜的啦。好了,三头犬,现在轮到你了。还有剩下的几个,你们准备好排队发言。” 不想说没关系,他会当着大家的面,帮着回忆一些细节,讲述一些故事。 只有一个人掉落真实身份,或许会很危险。 但如果屋内一群人都掉落了真实身份,那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名[以间谍掉马为主题的温馨睡衣派对]。 米哈伊尔也没想把事情搞得这么突然,但故事要从不久前说起,他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沉皿盈问他来自哪里,他一个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 当时三头犬可清醒得很,他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面指不定想了多少。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没想到在这里失手了,虽说确实是救命的恩情,可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果然会有点不舒服。 米哈伊尔敲着手指,望了眼身侧的墙,沉皿盈就在隔壁,忙着给队友进行着心理辅导。 该怎么办好呢。 绿鹦鹉听见了满意的对话,得意地吹了个口哨。 一个小学姐扔出去,一群大鱼钓上来,它可真是太会打窝了。 第184章 来得不止是特种队伍,还有其他国家组织的特工,它想利用的当然不只是政府。 “各位,”绿鹦鹉毛茸茸的鸟脸上闪过狡诈,它的坑可没白挖,“合作共赢啊。” 小学姐暂时离开也挺好,方便他们聊点肮脏的事情。 再怎么小学姐也是它的朋友,绿鹦鹉不想拉她下水,也没有算计的太狠,它在这方面是个绅士。 意思是,不如榨干这群男人的剩余价值。 科拉肯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忽地开口打断:“我有个想法。” 他体型庞大,名声在外,体术出众,且现在精力充沛,和正在恢复期的其余人产生了对比。 科拉肯一开口,大家配合地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有关她要自己进去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科拉肯又不是特工,而且现在他连雇佣兵这行也不想干了,对他们的合作共赢不感兴趣。 有那个时间,他不如去忙别的事情,比如说他的家庭。 不能太多人一起去实验楼,但也不能放沉皿盈自己。 出于种种考虑,保险起见,两个人一起的话,就刚刚好。 菲尼克斯在隔壁犯病的时候,科拉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准备和沈皿盈两个人行动。 科拉肯瞥了眼隔壁,被安排了的家伙不在场,没有人插话和质疑他的提议,很好。 没有其他的意思,这叫合理分工。 这群家伙们各怀鬼胎,口齿伶俐,一句话能藏八百个试探,做出无数角度的解读,不适合他。 计划和博弈这种麻烦活,不如让菲尼克斯来。 ... 隔壁,两个人友好地在床上坐着。 氛围和谐,没在做坏事。 沉皿盈或许知道该如何抚慰他了。 菲尼克斯总把游戏挂在嘴边,他突然间精神紧张焦虑,没关系,来一盘游戏说不定就好了。 但地点错误。 隔着道墙的那边还坐着一群队友,事实也已经证明过了,这破宿舍并不隔音。 要是这边窸窸窣窣的,很容易引起怀疑。她是说之前答应菲尼克斯的换装游戏。 那群雇佣兵听力好,窃听技巧高超,随身携带多种工具,还都是思想并不那么健全靠谱的成年男性。 他们聊着聊着,突然嘴一闭,彼此再交流一下隐晦的视线,指不定背地里就怎么编排她。 更何况这里也没有好看的合身衣服,也没给他玩换装打扮的机会。 沉皿盈挨个抽屉拉开,翻了翻,只找出了几根鞋带。 原本的那个不行,但她可以先陪他玩别的游戏。 所以他们两个正在,翻花绳。 很有年代感的儿童游戏,菲尼克斯一直沉迷电子游戏世界,估计还没见过。 因为他原本还在焦虑的抖腿,现在已经彻底被吸引开了注意,催她动作再快一点,拜托e on,please。 翻花绳的动作再快一点。 朋友,请你把话说全可以吗。 之前有人说这游戏的水平和脑力挂钩,沉皿盈不信。 现在菲尼克斯手下不停顿,次次不重样,而自己却愈发无从下手,沉皿盈信了。 “等一下,我还在思考。” 菲尼克斯摘下了手套,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绳结,每根手指巧妙分工,又挑又压,扯出了各式花样,看得她有点眼晕。 沉皿盈低头为难,摆弄他的大手,翻来覆去地瞧,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形状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输了,”菲尼克斯语气得意,开始说欺负人的话,“让我摸摸兔子。” 沉皿盈竟有些感动,没错,就是这个口气,这种说话方式,熟悉的那个菲尼克斯又回来了。 安静了一小会儿。 菲尼克斯动作一顿,没等到了预想的回应,纳闷,他怎么没挨骂? 女孩儿乖巧地坐着,愿赌服输,倒是没关系,菲尼克斯便试探地瞧向她的肩膀。 原本趴着的兔子不见踪影,应该是留在了隔壁。 视线向下落。 ...不对。 菲尼克斯僵了几秒钟,护目镜后的视线挪开,脑袋也向另一侧偏了偏,有点不敢继续看了。 怎么还来真的啊。 他抖搂开手上的绳结,动作凌乱,好险把手指和绳扣绑在一起:“刚刚的不算,再来一盘。” 沉皿盈歪头,疑惑地眨眨眼,然后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微妙了起来。 言行和外表轻浮,讲了那么多让人害羞的话,结果这家伙竟然... 她的嘴角细微地上扬,没能忍住,最终转换成了一个饱含深意的、了然的笑。 没有开口讲话,但威力巨大。 菲尼克斯攥紧了绳结,恼羞成怒:“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沉皿盈:“抱歉,是需要先卡在柜子里吗。” 菲尼克斯:“别说了!” 第91章 绳结无声无息地滑落, 软趴趴地掉在了裤子上。 下坠的速度转瞬即逝,菲尼克斯没找到及时在空中抓住的机会,哪怕他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向来是队内第一。 倒不如说,绳结掉了,但菲尼克斯到现在也没注意到,他还维持两只手勾着绳结的动作。 绳子掉的声音会有多大? 轻飘飘的,连个啪嗒都没有,细微得很,估计会被降噪耳机当成噪音,一键删除。 第185章 菲尼克斯僵直了。 女孩儿用手撑着床榻,微微用力,俯身向前,主动拉进了和他的距离。 菲尼克斯垂眸偷看, 有点不自在, 动作也显得不是很光明正大。 那娇小玲珑的身体,那天真纯洁的笑脸,如同取向狙击。 ...并不完全天真。 沉皿盈的笑意没能全部掩饰住,狡黠与不怀好意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她找到了比翻花绳更好玩的游戏。 明显是故意的。 菲尼克斯受过专业训练, 很久没体验过手指抽筋的感觉了。但现在神经突然受到压迫, 他的手指弯曲, 却又不自主地绷紧,没法在短时间内伸直。 真疼。 菲尼克斯呼吸急促, 心跳骤然重重地响,根本听不见东西掉的声音, 他甚至有些慌。 不是吧,说说就得了,怎么还要来真的。 这个高度的视角很不妙,他眼睛有些干涩,实在不知道把视线放在哪里好,更不敢向下看。 抽筋了,一时间也感知不太到手指上的触感。 说起来,绳子还在吗,这样不会显得他很呆吧? 在。 在随裤子主人不断后仰的动作而挪动,乱糟糟一团因此得到了细微的延长,像抽出了条线。 脖颈之上是面罩,护目镜,头盔,降噪耳机。 东西很多,挡得很严,急速升温的脸闷在里面,从外面瞧就好像还很正经坦然的样子。 装备完全遮盖住了头部,散发出机械又冰冷的质感,与健硕出挑的男性身体相映衬,瞧着应该是个凶悍异常的雇佣兵。 确实如此,怎么不算呢。 如果他没有一直向后躲的话。 沉皿盈朝前探身,菲尼克斯就向后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强迫的那个。 眼瞧着真要贴到身上来,他的闪躲幅度由小变大,再顾不上假装自己轻浮,也没像往常那样说什么情夫之类的话。 在这之前,菲尼克斯的语气总挑衅地上扬,说遍了引人误会、不知羞耻的话,每次都要在言行举止上欺负人,是个恶劣的家伙。 难得露出这样尴尬的胆怯,很难不让人捉弄他。 他说他喜欢半强制。 还明目张胆地竖起手掌,对着她比划衡量。 轮到你了。 沉皿盈笑得无辜,依旧还压着身子向前,一点点地靠近,都快要把人压到床上了。 但彼此之间却总维持着一小截距离。 菲尼克斯早就闭了麦,只顾着频频向后仰,拼尽全力维持那最后的界限。 眼前的男人坐着,底盘稳得吓人,上半身却后仰出了惊人的角度,全靠强悍的核心力量绷住。 他后背与床面的夹角已经<30°,即便这样也没有狼狈地栽倒,依旧还可以稳步向后压,这根本不是他的极限。 沉皿盈一开始在笑话他,现在是真的开始钦佩了,好强劲的腰腹力量。 哥们训练多年就拿来干这个? 两个队友,一个内向社恐,一个纯情萝莉控,都很好玩,沉皿盈很难不生出些坏心思。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我想离开这里,离不开你的帮助,要讨好你来着?” 她旧事重提,说话时故意小小声,讲悄悄话,营造出了似乎真要做点什么的糟糕氛围。 “对啊,”菲尼克斯故作镇定,不忘嘴硬,还好他刚刚没摘下护目镜,“但这里不合适。” 沉皿盈侧头看向四周,这个寝室是个小单间,还在背光面,窗帘拉上一大半后屋内昏暗朦胧,很适合两人独处。 说起来,就是在两人独处。 你说真的吗。 沉皿盈没有放过他:“哦,意思是你喜欢大庭广众。” “我没有!” 他急了。 说罢,菲尼克斯闷哼了两声,应该是想表现出冷笑的效果,然后下一句就是说她思想肮脏。 换做以往的话,沉皿盈说不定就真的信了,但现在这家伙还死命地绷着,这姿态非常没有说服力。 好像个抻开的躺椅,太僵硬了,摇摇车都比他灵巧。 “你想玩猜谜语吗,”沉皿盈竖起食指,提问,“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菲尼克斯:“?” 沉皿盈:“抱歉,忘记你不懂我老家的梗了,我其实在拿你开玩笑。” 有人在趁机得寸进尺,菲尼克斯磨磨后槽牙,实在听不下去了,决定赶快转移话题。 “你...”他视线一顿,注意到了些细节,“创可贴哪来的?” 沉皿盈:“哦,三头犬给的。” “胸口怎么了?” 真会问。 沉皿盈有些迟疑地撩了下头发,这要怎么跟他解释,斟酌:“嗯...有一些印记?” 菲尼克斯疑惑,她为什么要用疑问语气。 什么印记? 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这个答案没法用嘴说出来,沉皿盈想了想,还是不遮遮掩掩了。 她背着手,朝前挺胸,笃信菲尼克斯肯定没有那个胆子,笑眯眯:“你撕开看看?” 菲尼克斯哽了一下,他好像被玩弄了,恼羞成怒:“你小瞧谁啊!” 安静了几秒。 沉皿盈点头,有恃无恐,没猜错:“你。” 菲尼克斯突然冷笑,逐渐找回了一些往日的自信,刚刚是太突然所以就僵住了,不能算数,他要扳回一局。 第186章 他抬起胳膊,缓缓伸出手,指尖落在了创可贴的边缘上。 感知到指尖的触碰,女孩儿忽然有些急促地吸了口气,那块皮肤就好像跟着瑟缩了一下。 菲尼克斯抬眼看她的表情,她原本还是得意的神色,现在反倒泄气了不少,不太自然地屏住了呼吸。 菲尼克斯乐了,就这样,还好意思说他? 沉皿盈开始没底气了,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越是靠近越咬紧嘴唇,不是吧,他怎么真的伸胳膊。 说起来,如果他真的撕开了,看见下面的牙印... 她瞬间懊恼,糟糕,玩过头了,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真的伸出手了,两人都很紧张。 双方的提心吊胆之中,菲尼克斯终于有了动作。 他用指尖去推,把创可贴翘起来的一角给粘了回去。 两个人一起脸红,安静,卡顿,然后各自起身,不玩了。 菲尼克斯状态恢复了很多,沉皿盈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聊些其他。 “你们这行真不景气,你到底因为什么干到现在。” 他父母健在,哥姐齐全,家庭和睦幸福,怎么就来这行渡劫了。 菲尼克斯直起了身,想了想,犹豫该不该和她说,还是略显扭捏地开了口:“...希望世界和平。” 沉皿盈沉默了,这要她怎么接,他没在搞抽象吧。 菲尼克斯:“有时候,你需要把地图更新到最新版本,才能找到波兰的部分。” 故事要从波兰笑话说起。 喜剧的本质是悲剧,笑话的背后是苦难的历史。 世界各处为什么总打来打去的呢。 他当时年轻,年轻的少年总是充满激情,信念天真又直接,相信自己能改变世界。 他的意思是,世界。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堆满硬盘的战场游戏,以及当时并不灵光的脑子,选择了这个行业。 然后因为出众的能力、健康的体魄和高大的身型脱颖而出,被原上司看中,邀请加入这家公司。 菲尼克斯问,在这里工作可以实现他的梦想吗? 上司说,通往梦想的那扇大门已经向你打开了。 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被招人的上司给忽悠了,上司描述的那个估计是天堂的大门。上司老婆捅得好,那混蛋死不足惜。 谁年轻时没上过当。 他的代号是菲尼克斯。不死鸟,即便被扑灭火光、遍体鳞伤,也依旧会在灰烬中死而复生,斗志昂扬。 有人想要金钱,有人想要荣誉。他想要世界和平。 然后在战场上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所有人都在时代的漩涡中苦苦挣扎,个人的力量如何改变世界。 所有人都说他是异想天开。 你不如变得再成熟一点,再理智一点,再麻木一点,像个大人一样。 以金钱和荣耀为目标,就不会那么痛苦难熬。 不是插话的好时机,沉皿盈早就乖乖闭麦了,这人怎么还自己拿自己开唰。 菲尼克斯突然看了过来,问:“你说,会有谁能改变世界吗。” “如果我们能顺利拿到数据带回去,我们就是在改变世界呀。” “从反派手中抢走重要资料,阻止他们的邪恶实验,把真相暴露出来,怎么不算改变世界呢。” 沉皿盈把腿伸出去,晃来晃去,越说这感觉就越奇妙。 换一种方式讲之后要做的事,还有点像是在演什么超级英雄电影。 ——是鸭店队长,我们有救了! “而且你那时候没有把我抓走送政府,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走到这里,”沉皿盈用肩膀怼了怼菲尼克斯,对着他笑,“那你怎么不算已经小小地改变了世界呢。” 可爱的乐天派。 菲尼克斯乐了:“所以我才喜欢你呀,小粉花。” 沉皿盈:“萝莉控。” 菲尼克斯已经不反驳了。 对娇小可爱的女孩有喜好和保护欲...那咋了。 他就是喜欢可爱的事物。 那咋了! 第92章 只要你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沉皿盈本意是调侃菲尼克斯,结果他应下的好大声,在另外的地方上放弃了抵抗, 坦率异常。 反倒搞得沉皿盈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抠了抠手指,左顾右盼,顿时有种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无所适从感。 别喊了哥, 这墙不隔音。 隔壁估计在说正经的事情,结果你这边突然拔高声音,说什么“对啊,我就是萝莉控,那咋了!”,你让隔壁的队友们怎么想。 等到一会儿再见面的时候,不会觉得抬不起头吗。 菲尼克斯语气嚣张:“无所谓,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男人多多少少都是,不然亲密时为什么都喜欢喊baby 。” “他们只是为了面子不敢承认罢了,而我不一样。” 他选择了拖全体男性下水, 以衬托自己此时的坦诚。 沉皿盈开始思索, 三头犬揭露的没错, 菲尼克斯果然有这方面的癖好, 他的电脑硬盘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游戏。 “没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癖好,这很正常,”沉皿盈很包容,并且有另外的打算,“等事情结束了回去,你的那些好东西记得分享。” 菲尼克斯沉默片刻:“真的吗。” 沉皿盈:“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打游戏吗。” 第187章 菲尼克斯:“哦。那还带科拉肯吗?” 沉皿盈:“他到时候一定会坐在旁边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菲尼克斯:“带他。” 沉皿盈:“带他。” 老实人可太好玩了,两个人对上视线,瞬间统一了战线。 “既然你不喜欢和异性太靠近,那你当时接了我的电话,怎么来那么快,”沉皿盈好奇,提起他们的初遇,“我的声音听起来难道年龄很小吗?” 她也没夹啊。 菲尼克斯点头,是有一点,但他当时其实也有另外的打算:“我寻思去救科拉肯。” 他犯怵和比自己大的女人相处,科拉肯不擅长和人相处,这么一比较,还是后者的状态更严峻。 “然后发现和想的不一样。我是说你。”菲尼克斯感慨。 你要是知道他推开门后看见了什么,你也会觉得他命好。 然后他就半推半就地留下了。 听起来哪里怪怪的,沉皿盈稍作回忆,并没有找到所谓[半推半就]的部分,他分明就是很果断地留下来欺负人, 菲尼克斯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再次打量她的模样,依旧还会觉得这次的任务十分新奇。 头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队友],都不像是要拼命的刺激战场了,像那种奇奇怪怪的攻略游戏。 “说好的一起去德国生活,打游戏种菜做饭玩换装,你可别死啊,”菲尼克斯语气放轻,听起来像是在低声下气地乞求,“你千万别死啊。” 沉皿盈安静了一小会儿,声音发闷:“你的ptsd ,肯定没之前说得那么简单吧。” 还说什么不严重,还好,用不着担心。 菲尼克斯挑眉,笑话她:“怎么,心疼我了?” 沉皿盈:“...嗯。” 她大方承认,略显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在口袋里翻来翻去。 “吃夹心吗。”沉皿盈问。 菲尼克斯摸了摸鼻子,正被她刚才那一眼看得不好意思,忽地一愣。 他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女孩儿伸出手,手指正捏着零食袋子。 小熊软糖,德国产,老公哥赠送的一小袋。好吃,但别吃太多,吃多了会拉肚子,影响工作。 菲尼克斯:“你故意的吧。” 沉皿盈:“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适合吃些甜的东西。” 她讲得倒是一脸正经还无辜,但菲尼克斯很难完全相信她,总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可怜的萝莉控,被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别真小瞧我了,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菲尼克斯试图拾起自己刚掉在地上的气势,吹嘘,“我吻技高超,会恶狠狠地把你亲到腿软。” 说罢,左顾右盼,四下寻找。 沉皿盈体贴询问:“请问你是在找游戏手柄吗?” 哪里的吻技高超?说的该不会是电子游戏里面的吧。 冒昧。 小女孩的嘴也很歹毒,菲尼克斯瞪了她一眼,放弃在小破寝室里找东西了。 他低头,拉开战术背心挂着的小包,揪了颗糖出来。 抻开糖纸,菲尼克斯略微揭开面罩,指尖捏起巧克力,先给自己吃了一颗。 然后面罩又与脸部重新贴合,并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吃了颗糖。 糖纸上印着波兰语,沉皿盈不认得,她正下意识地嗅着空气中的甜味儿,下一秒,一张糖纸忽地贴到了她的嘴唇上。 沉皿盈有些愣神。 变故来得突然,她眼睛还睁着,目光微动,倒映出了菲尼克斯骤然靠近的脑袋。 菲尼克斯俯下了身子,手捧着她的脸颊,轻柔地托着向上仰,隔着面罩和糖纸,与她[接吻] 。 鼻尖弥漫着浓郁的甜味儿,勾得心里有只爪子在挠。 糖纸的内侧就贴着嘴唇,还沾有糖果留下的滋味,沉皿盈鬼使神差地伸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厚实奶香,口感偏甜。 牛奶巧克力。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菲尼克斯缓缓拉开距离,糖纸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 虽然没能实际亲到,但两个人尝到了一样的味道。 说实话,他也忘记了闭眼睛。 菲尼克斯垂眸,掌心还贴着女孩儿略微发热的脸颊,指尖划过她的耳垂,在上面摩挲停留。 “你没耳洞?”他才发现。 “我怕疼,”香味还沾在嘴唇上,沉皿盈有些磕巴,“而且人类身上的洞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钻出两个。” 菲尼克斯被她逗乐:“那以后我买耳环的时候挑耳夹好了。答应我的换装play,你别忘了。” 沉皿盈有点细微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真的亲到,这情况反倒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菲尼克斯收回手,却没有立刻恢复成这之前的距离。 他依旧还俯下身子,低着头,像是酝酿那样地安静了几秒,沉皿盈睫毛颤了颤,也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我就是你的可攻略人物。” 即便是改良版的告白,说出来也还是觉得羞赦。 菲尼克斯不太自在地拉开距离,又开始说起多余的话:“刚刚的画面,算不算一张cg图?” 沉皿盈有点懵,其实还沉浸在[这家伙竟然没有玩弄她感情]的意外之中,这要她如何回应才好。 第188章 怎么办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还是菲尼克斯会说话,张嘴就能给出个台阶,沉皿盈眨了眨眼,只好先顺着他的话走。 “...你cg给谁看啊。” 难不成屋子里还有别人在收集吗。 快醒醒,菲尼克斯,这里不是游戏世界,你不要犯病。 菲尼克斯选择不去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不如就留给精神科医生去为难。 沉皿盈瞄了他一眼,菲尼克斯正隔着面罩摸自己的嘴唇,但刚才他们中间隔了两层,连个间接接吻都算不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回味的。 沉皿盈还是没忍住问了,充满求知欲:“为什么要隔着面罩和糖纸?” “出任务期间会沾上很多脏东西,不干净。还有这身衣服也是。你不是医生吗,你问我这个?” 不,是毕业失败、练习时常2年半的兽医学生,私底下就是被鸡和兔子追着叨。 但他人竟然还怪细心的,沉皿盈看菲尼克斯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别窃喜,只是这次情况特殊。”菲尼克斯冷哼,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要是我们都能活着离开的话,到时候我要真的亲你。” 刚刚是刚刚,一开始不熟练,但之后的时间长着呢。 他会进步飞速。 原本的氛围回来了,搞得沉皿盈有点紧张:“你,你想亲哪里?” 菲尼克斯:“肯定不是你想的那里。” 沉皿盈:“那太好了。” 莫名其妙一起笑出声。 “好了,我们出去吧。” 菲尼克斯从床上一跃而下,转身张开胳膊,去接还留在上面的女孩儿,将人抱了下来。 小女孩儿在某些时候意外固执,任务还得继续,菲尼克斯状态好多了,做好了赌上生命一起进去的准备,但隔壁的那家伙却迎面给出一击。 科拉肯已经安排好了:“我和她进去。你有别的任务。” 这不算商量,只是通知。 菲尼克斯拔高声音,他有异议:“凭什么,我也要去。” “你不合适。” “我哪里就不合适了?” 两人视线汇聚,目光较劲,暗流涌动。 “他没说错,菲尼克斯,你一个侦察和狙击手进去干什么,你去搞近战吗。”三头犬不想他们再吵这没营养的话题了。 术业有专攻,发展方向不契合,菲尼克斯,out! 就那么一会儿没在,水灵灵地就被安排了,一股骂人的冲动涌现,菲尼克斯狞笑着张开了他的嘴。 沉皿盈拿着鸟蛋路过,随口提醒:“做个文明地球人。” 菲尼克斯闭上了他的嘴。 三头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空气忽地变得有素质起来,他不免诧异,差点以为时间暂停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被驯服的? 第93章 科拉肯默许他们私下聊——屋内的其余雇佣兵不懂他们的故事, 觉得很正常。 菲尼克斯骂人的话才到嘴边,没说出来就咽了回去——屋内的其余人在先前短暂的相处中都挨过他的骂,眼睛一眯, 这很不对劲。 丰富多彩的骂人语库呢? 说讲文明就讲文明, 菲尼克斯变得太有素质了,这显得很反常。 顺着瞧过去,从他身边路过小女孩儿在擦鸟蛋,然后又捏着翻出来的布料做手工,系兜子,很有童趣。 在场所有雇佣兵的脑子里同步浮现了一个词, 萝莉控。 抱歉,刚刚隔壁叫嚣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他们很难完全忽视。 菲尼克斯双手抱胸, 学会了坦然, 甚至还很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又怎样。” 科拉肯瞥了他一眼:“我的。” “那也不一定吧。”米哈伊尔加入其中,接收到科拉肯异样的注视, 后知后觉地敲了敲头,笑得一脸纯良, “啊抱歉, 我是说年龄, 她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接话顺序, 耐人寻味。 波德俄构成了一个圆,让人想问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三个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也不知道那个俄罗斯人什么时候融入进去的, 三头犬默不作声, 这个行业真是没落了,还很不道德, 总感觉他们那个训练营一眼看不到未来。 没有未来的远不止这些,还有三头犬的工作,以及沈皿盈的人生。 大家都在不怀好意,三头犬有些同情她。 太热闹了,绿鹦鹉也没想到打窝效果会如此突出,它稍作思索,有所顿悟,悔不当初。 “光记着神父和小男孩儿了,我怎么忘了这个癖好也算是一种传统。早知道之前就忽悠你少穿点,然后当着那个谁的面在高高黑板上解数学方程式了。” 科学家应该都爱看,拿捏导师那个老登岂不是手到擒来。 它到时候就在角落里疯狂拍照,保证让那家伙身败名裂,学姐学弟两个人联合起来,能以另一种方法拯救世界和人类。 绿鹦鹉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沉皿盈:“别说那变态的话了。” 沉皿盈拿着新做好的东西走过来,呸了一声打断,她难不成看起来就那么好忽悠吗。 绿鹦鹉:“是的。” 小鸟又在说糟糕的话,沉皿盈气冲冲地握紧了拳头。 但出于不久前的教训,她审视地打量了它好几眼,还是没敢轻易出手拽它脖子。 第189章 这东西太复杂了,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奇怪的play。 目光落在绿鹦鹉身上,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沉皿盈忽地犹豫了。 怎么办,不想碰它。 沉皿盈拿着手工缝制的小兜子,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捏着手指,很小心、很嫌弃地系在了鹦鹉的脖子上。 因为全程都非常努力,所以没有碰到鹦鹉的毛。 她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劫后余生那样小声嘟囔:“唔...还是感觉有点恶心。” 绿鹦鹉面无表情,它好恨那个克格勃的男人。 “你给我系了什么?”它问,低头去瞧。 沉皿盈撕开了从衣柜里翻出的衣服,手工缝制了个简易小兜子,里面揣了几颗鸟怪的蛋,还有写了字的小纸条。 “我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解释的话,好让我老乡能认得你,”沉皿盈给它指路,“你去后门那边找王老板,他会想办法帮忙的。” 绿鹦鹉美滋滋:“白色小兜子真好看。” 沉皿盈:“是吧,象征意大利的忠诚,关键时刻还能拆开挥着用。” 绿鹦鹉:“让我们说中文,今夕是何年。” 沉皿盈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中文。 绿鹦鹉心情很好地蹦跶着,沉皿盈想了想,还记得它算计人的事情:“都要走了,可以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不然平白无故就被算计了,还连个理由都不知道,感觉稀里糊涂的。 绿鹦鹉没想对她隐瞒:“没有庇护的天才会死很惨,也没有需要的研究条件。既然都已经惹到了这家,我总得再给自己找找下家。” 一些审时度势,一些血脉觉醒。顺便再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我选中了你。”它张开翅膀。 沉皿盈:“臭不要脸。” 绿鹦鹉:“啾~” “你找对了,记得那边的是王老板,你可别认错啊,”沉皿盈提醒,“他会带你回国研究治疗办法的。” 以为要挨骂,但没有,小学姐在像个靠谱的小家长一样对它碎碎念。 绿鹦鹉拧着脑袋,从下往上看:“你不生气?” “因为我是你学姐呀,有义务照顾比自己小的后辈。” 沉皿盈没那么小气,向来是个灵活大度的人,她得到了学长他们的照顾,自然也会学着去照顾更小的学弟。 虽说这家伙人类时期,确实是个比她高出不少的大个子。 还总抛飞吻、说些浮想联翩的话,一点也不稳妥踏实,没个乖乖学弟的样子。 沉皿盈看了它一会儿,点头肯定,不管怎么样,还是毛茸茸的鹦鹉形象更顺眼,至于那实际是哪个部位... 还是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你比我年纪小,还比我聪明,”她试探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当然要让你好好活下去啊。” 绿鹦鹉不喜欢这个说法:“你是笨蛋吗。” 沉皿盈:“不,我是年上。” 可算找到变成大姐姐的机会了,她喜欢这种理所应当照顾人的感觉。 但是跟别人都没法玩年上姐姐的游戏。 菲尼克斯把她和他的萝莉控癖好对标,老公哥实际年龄最大,沉皿盈偶尔会有些可惜,没太有发挥的机会。 学弟,还好你是学弟。 沉皿盈就只挺胸高兴了几秒钟,绿鹦鹉没再给她继续开口表现的机会,扑腾着翅膀起来,生气地啄她的脑袋。 “你不要用奇怪的地方敲我的脑袋!”沉皿盈躲不过,狼狈地捂住脑袋,闪着泪花反驳。 “少看点不正经的小说吧。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就说你好忽悠啊!” 绿鹦鹉啧啧称奇,还好它心地善良,良知尚存,不然早就把她吃干抹净然后再顺手卖掉了。 “我还不急,我留在这里帮你处理完他们的事再去,顺便想个办法接应你。” 把这么一群雇佣兵扔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好好利用和压榨一下。 竟然真的有在考虑她,沉皿盈有点感动。 太傻了,绿鹦鹉抬翅膀,扇她巴掌:“笨蛋,当然也把你考虑在内了,我什么时候对你有坏心思了?嗯?过去半年我难道没对你网开一面吗?嗯?” 要不是有它压着,其余的鸟怪们敢怒不敢言,哪里轮到她耀武扬威地欺负它们,还天天给自己偷鸟蛋开小灶。 始终记着彼此的情谊,它心思可太正了。除了想和小学姐睡觉。 沉皿盈小心翼翼地捂住胸口,视线飘忽,有点没底:“之前那半年,你没有趁我睡着,偷偷对我做什么吧?” 绿鹦鹉:“那你别问。” 绿鹦鹉:“他之前也委托让我照顾你来着,再怎么我肯定不会害你。大事上。” 那小事呢弟。 后面的补充听起来欲盖弥彰,又有点像懒得去狡辩了,跟承认了一些事情没有区别。 “ ...他?”沉皿盈决定为自己着想,有些问题还是不要细究为好。 “你导师。” 绿鹦鹉哼了一声,虽然对导师和他的理念不满,但如果是这样的嘱托,它还是会同意照做的。 沉皿盈难过了,按顺序来她才是学姐,不应该嘱托她吗。 绿鹦鹉之前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只不过都是打着拿来捉弄她的主意,这次却难得正经了不少:“想知道他怎么想的吗。” 第190章 有关支持派,有关奇美拉研究。 沉皿盈下意识地想逃避,她余光瞄向三头犬,想了想,倒是因此改变了一点点。 “也不是不想,”沉皿盈态度软化下来,“等我们回去了,给我讲讲吧。” 说起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三头犬呢。 还有和菲尼克斯的游戏,和科拉肯他们的训练营。 这么一算的话,等事情结束了她依旧忙得很,任务清单上有不少事情排着要做。 但都很有趣的样子,让人期待。 沉皿盈给自己鼓气,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出发前,沉皿盈做了些准备,以防真的和科拉肯意外走散,她否定了绿鹦鹉所谓[儿童用/防走丢手环]的馊主意,互相装上了定位器。 绿鹦鹉掐着时间:“你们只有1个小时。进去,拿数据,出来,最多1个小时。” 本来就是不过几分钟的路程,1个小时已经很充裕了。 在不考虑实验楼奇美拉变故的情况下。 沉皿盈点头,她会尽力,尽力不行的话就[绿鹦鹉、请帮帮我们] 。 屋内的人目送他们两个走出去。 菲尼克斯视线紧盯着门口,直到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他不爽地咂舌,三头犬最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吧,有什么是只能我来做的?” 三头犬颔首,有些话他不想让沉皿盈听见,是想对她隐瞒的部分。 “这地方有水还有电,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三头犬提醒。 小学姐不在,绿鹦鹉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哦,你发现了?” 它抖搂几下羽毛,落在桌子上,众人眨眼前看见的还是只平常的鹦鹉,待到眼皮闭合又睁开,反倒是个人类正盘腿坐着。 一个黑色卷发的青年,面容还留有些少年气,戴着暗金色的耳钉。 他翡翠色的眼睛审视地打量他们,像在盘算这群人的利用价值。 竟然真有人型。 出于一些不久前听到的对话,还有一些好奇,他们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青年的某个部位上。 那小布条,到底系在哪儿了? “乱看什么,信不信让你们再高烧个几轮,彻底烧成傻子?” 绿鹦鹉再没有开朗轻浮的口吻,他转了转系上小布条的手腕,语气傲慢刻薄,颐指气使:“现在我是你们的新头头了,想活命离开就听我的指挥。” 第94章 鸟怪们散开, 显露出了通往实验楼的路。 湖就在临近教科楼的不远方,鱼怪游动,跳跃出水面, 掀起一阵阵哗啦声。 王老板还在那边等着接应。 现在就剩最后的环节了。或许也会是最具变数的环节。 色彩缤纷的羽毛散落在小路上,随着迈步时掀起的风低空漂浮。穿过寝室楼西侧的林中小路,前方就是庄严的教科楼建筑。 沉皿盈向斜前方瞧,科拉肯跟着她一起行动,后方的鸟园是安全区,前方未知,他刻意维持在了更前几步的位置挡着。 本来做好了孤身前往的准备, 忽地变成了两人行动。 沉皿盈放缓脚步, 一直在思索对策,既然多带了一个舍友眼中的[陌生人], 贸然进去或许不太好。 而且不只是舍友, 里面还有其余的奇美拉在,她是可以在那片区域畅通无阻, 但对于别人来讲,实验楼依旧是个危险的地方。 得想个办法, 尽量保证一下队友的生命安全。 菲尼克斯当时可真没说错, 在进了学校、面对奇美拉的情况下, 真的是柔弱女大学生保护两个强壮雇佣兵。 “前面很危险的,为什么还要跟着一起,留寝室那边不是更好吗, ”沉皿盈问,随即了然地拉长尾音,还没有忘记前不久在意的事情,“年上的责任心?” 她在偷偷学习。 就比如说, 如何从言行举止中使自己显得更加年上,26的老公哥就是个很好的教具...教材。 暂且不谈科拉肯社恐内向的那面,他有些时候的发言和行动都很有气概,有种毋容置疑的强势,感觉很有那种年龄压制。 沉皿盈不免反思自己,她在和学弟的相处中显得太弱气了。 学弟人类时期长得高,显得她没气势就算了,怎么他外观变成了鹦鹉,缩着脖子没气势的那个还是她。 不行,要继续学习。 科拉肯沉声回答:“不。因为喜欢你。” 责任心只占一部分,你知道的,他们这行向来没有信誉,见势不妙一般都跑很快。只是因为有特别的存在。 沉皿盈瞬间就被说得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只好暗暗握拳,很没能耐地闭上了眼。 不行啊她学不会。 说起来,科拉肯他是不是越来越直接了? 沉皿盈红着脸,为他感到欣慰。 或许是越来越熟悉了,老公哥逐渐走出了复杂长难句、为三百字发言焦虑紧张、开口说话需要长时间读cd的阶段,讲话变得愈发自信。 等等,沉皿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有一段时间在和菲尼克斯私下聊,没有盯着科拉肯,他不会... 沉皿盈:“你吃药了?” 科拉肯:“...” 沉皿盈:“你果然吃药了!” 不然怎么讲话犹如巧克力那般丝滑。 ...巧克力。 现在有些听不得这个词。 沉皿盈上一秒还在义正言辞,想告诉他药物过量对身体的危害,下一秒话一顿,忽地抬手摸了摸嘴唇,醇厚的牛奶巧克力香味仿佛还沾在上面。 第191章 她目光微动,偷瞄科拉肯,壮硕的男人正扛着枪挡在前面,警惕四周,似乎还不知道他的队友背地里都做了什么,毫不知情。 沉皿盈有些心虚,但又不知为何心虚。说来奇怪,怎么感觉像背着他偷吃一样。 原来是这种心情吗。 可是,没啊。 也没吃到啊。 菲尼克斯把巧克力扔到了自己嘴里,压根就没给她留,事后也没想着拉开他的小包一起分享。 她连块巧克力都没吃到,就只有糖纸上一点点残留的味道,惹人惦记。 但如果向菲尼克斯讨要的话,估计又要被他捉弄、提各种要求,然后稀里糊涂地为了一块巧克力、卖了自己的身。 太欺负人了,沉皿盈在心里控诉,她不如之后灰溜溜地去找代购。 女孩儿忽地安静下来,科拉肯有些担心她,微微侧过头:“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 回复得有些急切,仿佛掩盖着什么。 “哦。”科拉肯配合地点头,没有质问她过分明显的慌张,见她一直在思索,“是想到什么了吗?” 抱歉,在想菲尼克斯表白的事。 沉皿盈含糊其辞地应下,垂头看地。 她为难地皱着脸,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菲尼克斯当时没再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和动作小心,在认真地说真心话,并不是想象那样玩弄她的感情。 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了两个爱心选项,大家不是队友吗,这队友得也太不纯粹了。 沉皿盈咬着指尖,后知后觉,这要怎么办。 他们两个彼此知道吗,不会到时候反目成仇,打起来吧?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已经打过了。并且暂时统一了阵营。只是这事还没有和她说。 他们两个都很好,遇到了棘手的情感难题,沉皿盈有些懊恼,她该抓住学弟和他讨教的,学弟是情感大师,他说不定知道怎么办。 ...感觉会说些一起钓之类的话。 那换个亲友团求助,毛子哥他们说不定也有办法。 ...感觉会说些一起钓之类的话。 沉皿盈沉默了,她这些年到底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关键时刻怎么都是一样的货色。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大人要把这句话写在日记里。 沉皿盈努力找理由拖延,给自己争取时间,现在还有正事要忙,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好时候。 没关系,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话,不如就去找爹咪寻求意见。 家长总归是靠谱的。 眼前一亮,说干就干,沉皿盈摸出手机,低头给消失了一阵子的家长发消息。 [男友a和男友b,26和22,你觉得哪个更好? ] 如此刺激的话题,爹咪再不回复可说不过去了。 钓鱼执法。希望人没事。 科拉肯默不作声,早就将沉皿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表情特别好猜。 之前菲尼克斯的[审讯]一抓一个准,也不完全是菲尼克斯技术高超的原因,主要是小女孩儿从某种方面来讲,很会配合。 但科拉肯没有过问她和菲尼克斯私底下做了什么。 首先,光是菲尼克斯那一大声的[对啊我就是萝莉控那怎么了] ,就已经很让人哑言,对他们的对话失去兴致了。 其次,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相熟,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 菲尼克斯嘴上什么话都敢说,看起来也确实是心思不纯,但科拉肯可以笃定,菲尼克斯这时候没胆子做什么。 放任空气安静一会儿,时间卡得差不多了,科拉肯故意开口:“我相信你。” 沉皿盈瞳孔颤动,不自觉地一激灵,手机好险扔出去,差点流下冷汗。 相,相信什么... ? 沉皿盈慌张地看了过去,科拉肯却缓缓侧过头,回避了这道视线。 看起来有些受伤,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突如其来的信任发言,不明不白,最引人遐想,对号入座。 科拉肯私底下一直在不断成长。总结经验,抑制冲动,灵活出手,再也不是情急之下就掏出手铐的那个他了。 科拉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琢磨瞎想的部分留给了沉皿盈,他其实更担心沉皿盈的精神状态。 一切都多亏了三头犬的提醒。 科拉肯,菲尼克斯,沉皿盈,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挺...精神不健康。 但有时候三人不自知,相处时有人只顾着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太能关注到这种细节。 他们两个有ptsd ,那沉皿盈呢,她那半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还好啦,”沉皿盈指尖挠了挠脸颊,说罢,垂下眼眸,“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多亏当时有被你捡回去。” 因为自己的无能,无法救下重要的人,无法改变一切,任谁都会崩溃。 所以她那天说着想要离开,走出了学校。 结果命运由此小小地改变了一下。 和人说话的感觉很治愈,人果然还是需要社交。 “最差劲的状态已经过去了,现在正触底反弹,到了最底部之后,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变好。” “而且现在想想,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孤单一个人,”沉皿盈背着手,很乐观,“一直有朋友在陪着我。” 第192章 所以才要好好回应和告别,不要再做临阵脱逃的事情了。 [接受自己的无能],说不定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沉皿盈望向科拉肯,虽说得知这是学弟算计好了的一部分,但无论它再怎么聪明,也算不到捡她回去的具体会是谁。 显得每一次的相遇都不可思议。 科拉肯回想初遇的画面,绿化带里晕倒的女孩儿,以及指引他前去的绿鹦鹉,确实很不可思议。 像迪o尼公主的出场。 沉皿盈被夸得有些害羞,扭捏:“我还挺喜欢迪o尼的。” 太好了。 乖巧女大学生和雇佣兵,这两个词完全不搭,现在终于有了些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科拉肯动作一顿,找到了可以聊的爱好:“你喜欢哪个公主?” 他喜欢长发公主。 独自困在高塔里,自言自语地过日子,很有代入感。被王子带出高塔的画面也很让人感动。 沉皿盈指尖点着嘴唇,认真思考,有了答案:“高达。” 科拉肯沉默了。 她喜欢的还是迪o尼吗。 因为担心他会被奇美拉袭击,沉皿盈一直在想怎么办才好,既然奇美拉们不会伤害她,那她有个想法。 沉皿盈攥拳,找到了答案:“我们应该合体!” 驾驶高达,出击! 科拉肯:“这里吗。” 沉皿盈:“对...” 不对。 奇怪,他是不是有点变活泼了? 第95章 于是, 变成了高达。 科拉肯的脖颈上多了个人坐着,意思是,没错,他才是那个高达一号机。 外国高达太巨大了, 沉皿盈上去后才发现自己不太习惯。 她也不是没这样骑过别人的脖子,但那都是小时候和爹咪的事情了。 时间稍显久远,但很怀念, 童趣又快乐。 沉皿盈寻思趁机找找那种年幼时期的感觉, 她是真的想爹咪了, 对方越是不回消息, 她就越挂念、越想念的那种。 当然, 没有太多想玩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出于对科拉肯的保护。 真的。 放心吧, 雇佣兵大哥, 真没别的意思。 真的。 雇佣兵大哥垂着脑袋,深呼吸中,不说话。 沉皿盈努力寻找着这个姿势下的平衡,还没有坐稳,她的上半身晃来晃去,显得摇摇欲坠,使人担心。 以防她不慎掉下去,科拉肯不得不暂且放下枪,两手改为握住女孩儿的小腿,并陷入了沉默,思考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合体有很多种姿势,为什么偏偏是这种麻烦的。 倒也不能说这种麻烦,沉皿盈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个更麻烦、并且很不堪入目的, 科拉肯沉默了半分钟,想到之后要深入的危险区域,还是咬牙给出了拒绝。 四肢着地并不屈辱,屈辱的是翻了个面的四肢着地,还要飞速挪动。 不是做不到,但雇佣兵不是这样用的。 提出两个方案,一个是最终目的,一个是根本不可行,这样他就不得不选沉皿盈想要的那个。 沉皿盈计谋得逞,科拉肯目光死亡,还沉浸在她刚刚发言带来的冲击之中。 差点就忘记她在鸭店兼职的事情了,她打工的那一年到底都见识到了什么,怎么听起来比雇佣兵在战场上厮杀见到的还刺激。 甚至都超出dvd应有的画面,科拉肯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以及自己的未来。 以及她的未来。 说不定还有菲尼克斯的未来。 这么看来,三头犬没有说错,既然他们三个人能玩到一起去,精神面貌果然都不正常。 脖子上的女孩儿还在晃,科拉肯稍稍低头,身子略微前倾,好让她找到支点、抱着他的脑袋向前稳住。 “或者,换成之前的姿势呢?”科拉肯斟酌开口。 指像往常那样,他把人揽着腰提起来,夹在臂弯里。 怎么不算合体在一起,而且还很便利,不用为平衡感忧心。 沉皿盈一口回拒,早就想控诉他了:“那样感觉很没有人权。” 骑在别人的脑袋上就不一样了,很有人权,以致于都超出了人权的范畴。 就这么坦然自在地岔开腿,坐在了他的脖子上。 科拉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觉得现在这种…像亲子。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科拉肯垂下眼帘,手掌还握着女孩儿的小腿,没敢太用力。 戴着手套的指腹轻轻按了按,软肉随之小小下陷,瞧着很好捏,并且缺乏锻炼。 或许是掌握了些稳住的规律,她自信了许多,不再摇晃,甚至还有晃了晃腿的余力。 等等,科拉肯忽地目光闪动,意识到了不对,视线开始追着擦着脸的腿瞧。 女孩儿在他的肩膀上坐着,晃荡着柔软的腿腹,离这么近,紧挨着亲密接触... 但他穿太厚了,感觉不到。 按理来说,应该是温热的,柔软的。 感觉不到一点。 手也是,明明就握在手心里,但厚实的手套竟有些碍事。 科拉肯内心不甘,有点想把装备都脱掉。 沉皿盈抬手,摸了摸科拉肯的脑瓜顶...上的装备,也跟着安静了几秒,后知后觉,他们之间原来隔着这么多东西吗。 第193章 她开始好奇打量。 这个高度就是好,能看到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原来他头盔顶部长这个样子。 以为是简单小头盔,但上面挂满了各种看不懂的设备,不知道都控制着些什么,沉皿盈的手在上方停下,有点不敢乱碰了。 驾驶高达真是复杂。 沉皿盈探过头,好奇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科拉肯想把装备都脱掉,然后按这个样子再来一遍。 换个朝向就更好了。 “原来这就是2米高的视角,”沉皿盈左顾右盼,实在新奇,感慨,“好少见...呕。” 沉皿盈及时闭上眼睛,弯腰抱住了他的脑袋,手脚并用,狠狠一夹,紧紧地扒着他,蔫了。 沉皿盈语气虚浮:“抱歉,我突然有点晕高。” 科拉肯:“...” 沉皿盈声音无力,还有点钦佩:“你竟然不晕高的吗?” 他要是晕高,那不就完了吗。 先不提工作时需要从直升机跳下来,平时站着岂不也会是个问题。 科拉肯站在原地,不敢动了,试探着提议:“那换个姿势呢。” 沉皿盈就当没听见,并没有放弃,闭着眼睛指挥他前进。 提议被驳回,科拉肯缓缓叹了口气,算了,她开心就好。 两人离实验楼越来越近。 前方画面映入眼帘,愈发清晰,显露出这片区域的景象。 与兔子区的清净、鹦鹉区的安逸不同,这里尸体堆积成山。 人类的、奇美拉的、介于两者界限之间的...光是视觉上就极具压迫感。 他看见了苏联风情的巨大尸体建筑,无比宏伟,冷冷地矗立着,还抓了鸟类奇美拉五彩斑斓的尸体做点缀。 尸体黏合出的堡垒,组成的坦克,上面配备了抢来的枪械和弹药。 还有尸体黏合而成的怪物在爬动,逐渐向他们围绕,密密麻麻的蜘蛛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复眼,无死角地盯着他们瞧。 犹如地狱般的景象,这不是学校该有的画面。 科拉肯不得不停下步伐,即便事先做了心理准备,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场景。 科拉肯背后一冷,不太能相信沉皿盈的话了,她心理状态真的没事吗? 沉皿盈觉得其实还好,睁眼就看见一群尸体固然可怕,但如果尸体都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们呢。 虽然还是很可怕,但却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 沉皿盈早已学会了苦中作乐,怪物坦克设计推出了最新款,她没忍住鼓掌,感慨:“这年头,奇美拉也在学习和进步啊。” 科拉肯:“...” 沉皿盈:“你觉得怎么样,有参考价值吗,要拍张照留着回去用吗?” 科拉肯:“不了。” 科拉肯:“回去之后,我给你介绍我的精神科医生。” 病了,病很严重。 科拉肯很担心她。 “哦,”沉皿盈想到了另外的地方去,“是叫汉o拔吗?” 不,你想的那个确实也是医生,但应该不会愿意接诊他和菲尼克斯。 医生之前受他和菲尼克斯的折磨,现在好了,又多一个,甚至他们三个还是熟人。 “我认识的医生在这方面很专业,”科拉肯有必要多说几句话,给她安排了新的行程,“你确实需要和我回去一趟。” 一方面,回去组建家庭,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另一方面,请及时看病。 沉皿盈低下了头,乖巧应下,选择珍惜过来人的人脉。 说实话,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中途转职了,兽医感觉没前途,要不去当心理医生呢? 一群[怪物]在科拉肯附近停下,略微仰起头,它们视野开阔,瞧见了上面的沉皿盈。合体的提议似乎有点用处,它们没有展现出攻击的意图,看起来竟还有些友好。 科拉肯打量它们的模样。 蜘蛛奇美拉,能力是筑巢。 蛛丝黏合尸体,拼凑成形,在里面自由操控,就像高达一样。 有的差不多真拼成了高达,宏伟壮观,很有艺术细胞,充斥着别样的寒意与美感。 有的只是两根胳膊黏在一起,歪斜着不怎么牢固,感觉随时有可能掉下来,也分辨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七扭八歪地跑了过来。 沉皿盈探出头,辨认出来了,语气上扬:“哦,是耶稣最喜欢的东西。” ——十字架。 科拉肯彻底否认了她想去当心理医生的想法。 “有的织网标准又美观,有的乱七八糟还勾不上,不是所有的蜘蛛都是天生的建筑家,这很正常啊。” 沉皿盈对它们一视同仁地采取鼓励教育,然后像赶狗一样,把围绕着碍事的家伙们赶走了。 目送它们好奇过后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新一代的身形愈发微小,难以精准击杀,被击散也仍会大规模汇聚,无惧枪械武器。 即便扛着枪来,也作用不大。 “放心吧,我舍友人很好的,”沉皿盈伸手向下找,摸了摸科拉肯的脸,让他不要太紧张,“都是那只鸟坏事做尽,惹她生气,才背地里编排她。” 舍友就像一个许愿池,和她说什么,就会拥有什么。 也像一个小教堂,可以跟她忏悔一些事情,减轻心灵的负担。 虽说忏悔过后什么都没干,但依旧还是感觉到了救赎。 第194章 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和舍友夜谈,讲起了和学长谈恋爱的事情,虽然恋情很快就结束了,也没什么的,只是和舍友稍作感慨埋怨。 第二天,学长眼眶乌黑发青了一个,好像被揍了一样,但他沉默着解释说没事。 和舍友聊天,讲起导师又邀请约晚饭的事情,还送了礼物,拿捏不定是不是想潜规则她。 第二天,导师眼眶乌黑发青,并表示不想聊这件事情。 和舍友求助,大一新生里有个甜言蜜语的学弟,最近总是叼着玫瑰花追着她求爱。 当天下午,学弟左腿骨折,送进医院打石膏。 科拉肯:“...” 有一个似乎格外严重啊。 第96章 实在是武德充沛。 科拉肯开始为自己感到担忧了,在衡量自己应该算是哪个阶段的人,试图和这三个反面案例对标。 之后的下场是挨一拳、还是断一条腿? ...还是彻底送命。 科拉肯冷汗直流,就在过去的几天里, 他对沈皿盈做了一些事情, 还亲了一些嘴。 不能回想了,越回想越觉得自己罪恶实在深重,很快就会受到她友人的制裁。 那是沉皿盈的好朋友, 听起来关系还好得不得了, 他也不方便反击。打斗不是个好想法, 其他的迂回政策呢? 假如排除这些个人因素, 从两国关系出发的话...也并不友好。 科拉肯选择专心当高达,闭口不提,等着沉皿盈保护他。 他或许应该再带一个菲尼克斯的, 菲尼克斯会说话, 至少关键时刻可以扔出去挨打。 沉皿盈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帅气一点,刚想再继续开口说点什么。 科拉肯迈开步子前进,四周高耸异常的景象随着抖动,晕眩感袭来,沉皿盈不再装酷了,慌张地弯腰搂住他的脑袋。 “她人很好的,至于加入研究组的事, ”沉皿盈努力抱住,帮舍友说好话, 拉近彼此的关系,“嗯, 应该是血脉觉醒了吧,毕竟美苏关系很差劲。” 舍友是支持派的另一研究头目,听学弟的口气,应该也没干好事。 沉皿盈反倒有点能明白舍友怎么想。 照这么发展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出意外,肯定是阿美会先自食恶果。 沉皿盈:“打个比方就是,你是德国人,如果有个机会能拿犹” 科拉肯:“先别说那危险的话。” 这是可以说的吗。他有点汗流浃背了。 老公哥接话忽地很迅速,讲话也忽地很顺,看起来是真的抱有趋利避害的决心,沉皿盈放过了他。 “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可以根据他人的一面之言断定一个人哦。”沉皿盈点头,肯定,“保险起见,让我想想怎么说服她不杀你,也不把我关起来。” 科拉肯:“...” 这不是评价得相当准吗。 沉皿盈从学长那里得知了数据所在地,给科拉肯指了目标实验楼。 或许真的把他当成了沉皿盈的坐骑,奇美拉们反应平常,没有攻击,一幅人与奇美拉和谐相处的诡异画面。 但沉皿盈安抚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科拉肯神经紧绷,时刻警惕她那个舍友。 目标实验楼到了。 实验楼的外墙掉了漆,稍显斑驳,有打斗过后留下的痕迹,两个人在楼门口停步,共同陷入了沉默。 斑驳的墙面上泼洒着血迹,显露出一个硕大的血印。 —— die 猩红粘稠的液体弯弯曲曲地向下滑落,印在墙上,阴森可怖,犹如恐怖片照进现实。 她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念出声:“爹?” 科拉肯:“?” 虽说英语对于大家来讲都是外语科目,但不是这么读的吧。 沉皿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科拉肯了。 “不是你想的意思,那个是,是摇滚涂鸦。”沉皿盈磕巴,“不要怕,我舍友人很好,她只是喜欢死亡摇滚罢了。” 说很好,如果没在和里面出现的奇美拉怪物对视后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脱口而出“快跑”,就更好了。 沉皿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嘴。 那是一只拼凑成巨大蜘蛛形状的怪物,由尸块堆叠排列,没那么精巧细腻,却莫名透着冷峻与庄严。 它的高度足以与科拉肯平视,但它没有拼出头颅,科拉肯能够感受到被凝视的目光,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部分在与他对视。 难不成会是藏在里面的蜘蛛吗? 组成的部分太多了,每一块都仿佛来自不同的身体,找不出关键的主体,和科拉肯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只是...不太对劲。 这是沉皿盈的舍友吗? 哪部分? 沉皿盈在努力辩解:“我带着高达回来了,我出去是为了找高达,毕竟你们都有,我也想要。” 并没有什么效果。 它怒气冲冲地奔跑了过来。 速度过快,人类无法跑过,科拉肯已经下意识反手去摸挂着的手雷,但它却逐渐步伐放缓,最终竟停了下来。 沉皿盈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科拉肯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它却看得清楚。 它疑惑地原地踱步,不明白沉皿盈为什么一幅快哭出来的样子。 “你骗人,”沉皿盈先发制人,哽咽着指责它,“我试了,野韭菜根本就毒不死人,最多食物中毒。” 第195章 记,一次失败的自杀。 ... 实验楼内,大家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气氛忽地友好了起来。 它被沉皿盈眼泪汪汪的样子弄懵,手忙脚乱地安慰,也顾不上去关注科拉肯的事情。 沉皿盈平复好了情绪,伸出手,给它介绍:“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放心吧,他不是美国人。” (德国人。) “是个哑巴,没法说话,挺可怜的,但为人善良。” (不要暴露你的德式口音, Пoжaлyncta 。) 科拉肯心情复杂,现在情况很微妙,这种和怪物面对面的感觉很压迫,尤其还是社交场合。 怪物,社交,这两个词是应该联系在一起的吗。 沉皿盈踹了科拉肯一脚,小声提醒:“不要说话,你不是最擅长不说话了吗,好好发挥啊!” 科拉肯点头配合,不说话,他擅长。 可是他们一定要维持合体姿态吗。 沉皿盈坐得很起劲,像是借此证明些什么。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小弟,2个2米高的雇佣兵,”沉皿盈拍胸口,不忘严谨补充,“虽然其中一个要靠穿增高鞋补足剩下的3厘米。” 说的就是你,菲尼克斯。 它抬了抬前肢回应,看着状态很稳定,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很淡定,没有攻击的意思。 沉皿盈松了口气,小声:“我就说吧,和那只臭鸟说的不一样。” 最初的时候,舍友是对她看管得很严格,但渐渐就宽松下来了,不至于像学弟说的那样暴躁。 沉皿盈让它把自己拿下来,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刚才可没少说,科拉肯在心里默默发言。 沉皿盈说明了来意,拿数据,然后要离开了。 沉皿盈有些忐忑,科拉肯也跟着一起紧张,但它只是挥了挥前肢,有点像在告别,既没有否认,也没阻拦。 是不是有点好说话得异常了? 明明是他们最担忧的环节,进展得反倒最顺利,令人超乎预料。 沉皿盈表情有了细微变化,看了它一眼,很快又面色如常,和科拉肯安排任务,告诉了他数据所在的房间号。 分开行动,他去拿数据,沉皿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和它去拿别的东西,顺便告别。”沉皿盈解释。 科拉肯有些犹豫,但沉皿盈态度坚定认真,他想起对方的来意,视线在她和怪物之间打转,还是点点头,快步跑着去找数据。 沉皿盈转过身,和科拉肯走去了相反的方向。 她没有说谎,她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把日记毁尸灭迹。 那东西就像你和闺蜜的聊天记录,什么精彩的发言都有,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发现。 导师已经以身示范,成了个颇有教育意义的反面案例,沉皿盈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沉皿盈恶狠狠地攥紧拳头,撕碎,烧了,不然她不放心。 “还有啊,这里看起来很钢铁堡垒,但一个核弹扔下来就没了,他们又不是没扔过。我还是觉得快跑比较好。” 它亦步亦趋地跟着,听沉皿盈念念叨叨地讲那些听不懂的话,安静地守着。 沉皿盈在某间实验室门前停步。 往常每次推开,屋内总吵吵嚷嚷,大家手里拿着各种试剂、满脸严肃,看起来很忙碌,其实全在摸鱼,被导师眼尖发现了挨个训。 瞄见她在门口偷偷观望,一众师兄师姐眼前一亮,频频向训人中的导师使眼色,想尽办法让他赶快离开。 想想就好笑。 沉皿盈伸手推开,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实验室,日记偷偷藏在了某个小角落的抽屉里。 尸体早都被蜘蛛奇美拉们偷走,屋内空荡荡,只剩地板、墙面和天花板上溅到的暗红痕迹。 惨遭学校退货,沉皿盈那天来实验楼找舍友,想在离开前和她告别,约着去外面吃顿饭。 沉皿盈站在实验室门口,乖乖等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很平常。 结果冲出来的却是个怪物,飞奔着将她掳走,躲到了外面去。 等再回到校区,里面已经换了一番景象。 她想要救回来大家的解药,发了疯的学习和尝试,几乎要住在实验室里面。 实在没有进展,沉皿盈缩坐在角落里消沉。舍友变成了奇美拉,没有了语言功能,就默默地挤在她的旁边,捧着她的脸安慰。 然后啪嗒一声,掉一根胳膊。 扭头捡起,安上,啪嗒掉下,沉默,一脚踹飞,改为找新的黏合。 踹很好,力度很大,沉皿盈坐直身体,不敢消沉了。 从抽屉中拿出日记本,却没顾得上立即处理掉。沉皿盈在旁边坐下,扭头望向它,试图寻找到属于[她]的那部分。 初代奇美拉不像之后的版本,原有人类的部分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它歪着身子,学着该有的样子,挤了过来。 之前是舍友哼唱俄语歌哄她,现在变成沉皿盈依靠着蜘蛛奇美拉,给它唱喀秋莎。 但它似乎不懂这首歌背后的含义。 就像不懂沉皿盈为什么突然在哭。 不懂野韭菜是怎么回事。不懂想离开有什么需要阻拦的。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看科拉肯不顺眼。 第196章 沉皿盈有了个糟糕的猜想。 古希腊传说中,忒修斯归还时所搭的船被雅典人留下,做为纪念碑。年份逐渐变得久远,船的木材也逐渐腐朽,雅典人便换上新的木头替代。 直到整艘船的木头都被换过。 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如果不是,它又是从什么时候不是的? 忒休斯之船,一种悖论。 不声不响,潜移默化,细水长流地失去。 它疑惑地点点她的肩膀。沉皿盈泣不成声。 如果她不回来说再见,她会内疚。可她回来了,却发现只剩下了茫然和难过。 想要好好告别的人,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不见了。 她竟然没有发现。 ... “我希望,即使在最窘迫和罪恶的年代,我们也永远不要分离。” 第97章 沉皿盈运气很好, 具体体现在刚来到学校的各个方面上。 ——随机抽签选导师,抽到了个让在场老师们表情复杂的。 名字出现的瞬间,老师们交头接耳,疑惑这个名字怎么也在名单里,是系统卡了bug吗? 沉皿盈乖巧又疑惑地等着,看老师们同样疑惑地一番操作、现场拨打电话联络当事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有在心里感慨他们的办事效率是不是有点问题。 老师们确认没有bug, 并且更改无果, 彼此对视了几眼, 似乎在思考对策。 随后,走出了一个代表,拍了拍沉皿盈的肩膀,说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们。 虽然办事效率低下, 但人还挺好,沉皿盈当时天真年轻, 并没往自己导师的问题上想。 后来发现导师他第一次带学生,而且又忙又会压榨, 把人当牛马使唤。 ——随机抽签选舍友,抽到个让在场同学们倒吸冷气的。 名字出现的瞬间,负责组织的学姐们表情微妙,窃窃私语,疑惑这个名字怎么还在,是拿了旧版的名单吗? 这次没人想去确认,一群学姐们稍作酝酿, 派出了个代表拍了拍沉皿盈的肩膀,说实在不行, 晚上可以去找她们睡。 在出国前,沉皿盈特意学习了一下当地文化,对外面的开放有所耳闻。 外国大姐姐上来就说这种话,气氛稍显暧昧,沉皿盈有些紧张,这是在邀请搞女同吗,刚见第一面进展就如此迅速,是不是太快了。 自由恋爱真是自由,可是她爹咪很封建的,可能不会同意。 然后发现并不是那个意思。 沉皿盈从学姐们那里听说了些舍友的故事,讲得怪可怕,总结就是那个人脾气恶劣难相处,用阿美的话来讲,is so mean。 尚且不知晓其中是否有夸大其词的部分,但胜在绘声绘色,搞得沉皿盈无比忐忑,缩着脖子敲门,不敢冒然进屋。 然后,在看见屋内舍友的长相后,彻底忘记了一切。 脾气恶劣难相处不是舍友的问题,一定是她们还不够努力。 硬朗的线条,搭配的却是柔和的五官,高挑的学姐冷冽地望向门口,和沈皿盈对视。 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怎么称呼,沉皿盈思考了几秒,自信地喊了一声达瓦里氏。 关键词正确,舍友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见沉皿盈提着行李箱不是很容易,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援手。 沉皿盈的评价是,人还怪好的。 第一步,生活磨合,彼此适应。 两人年级不一样,课程不同,不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时间经常错开。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阵子,习惯了彼此的生活节奏,女孩子的友谊就是很简单,不知不觉就亲近了起来。 沉皿盈喜欢粘着漂亮舍友走,有课时结伴去教学楼,没有课就看着时间,去接舍友下课回来,顺路一起约去食堂吃饭。 看见外面突然下雨,也会散着步去送伞。 独自的舍友身边多了个存在感强烈的女孩儿。 或许是愈发相熟,习惯潜移默化,舍友下课后没有立刻走掉,偶尔也会来接她。 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些,某些小问题也显露了出来,沉皿盈似乎明白其他学姐们的评价从何而来了。 舍友有时候会焦虑症发作,那段期间脾气暴躁,口气也有些凶,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沉皿盈缩脖子避开,努力降低存在感,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搜索应对办法, 遇事不决,赛博问诊。 百o医生说,一切小症状都会直通死亡,不能放任患者持续犯病,最好让患者转移注意力,平复情绪。 明白了。 沉皿盈又给酒馆的同事们发消息询问,想寻求一些方案。毕竟他们都是一个国家的,老乡更了解老乡。 她看着屏幕点头,大概有了想法,从床上爬下去,背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到了舍友旁边。 舍友皱着眉,语气不善地问“怎么了”,刚抬起头,发现彼此的脸靠很近,然后话就被堵了回去。 大家都低估了那群同事们的事业影响,以及他们的报复心。合理怀疑店长还记恨当时挨的打。 但确实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舍友用惊恐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摸着嘴,处于一种突如其来的震撼之中。 沉皿盈已经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桌子旁,挎起了小篮子。 里面装的工具和种子叮当作响,沉皿盈指向门外,热情地问要不要一起去种菜,放松一下心情。 第197章 舍友僵硬摇头,目视沉皿盈说着“好吧,那给你留点独处时间哦”出了门,有些手抖地关掉了电脑,并陷入了新的沉思。 说起来,刚才,她在焦虑些什么来着。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沉皿盈推门回来的时候,舍友还在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沉皿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一身土,还以为她是嫌脏,想了想后主动邀请,问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舍友拒绝了,但她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焦虑紧张,沉皿盈放心了不少,在心里感慨毛子哥们真是天才。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舍友总盯着她瞧。 盯着她迷迷糊糊睡醒、洗漱,盯着她笑眯眯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大脑飞速运转。 太亲昵了,同学们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们。 沉皿盈也纳闷,解释说在我们国家,这样贴贴很正常呀。 一些女同震撼。 这老家封建吗,这老家一点也不封建,这老家实在是太开放了。 同学们半知半解,哦,那在俄罗斯也很正常吗? het ,并不。 晚上,舍友躺在床上,目视天花板,继续思索那想不明白的问题。 沉皿盈偷偷瞄近边的窗户,她白天听同学讲了校园恐怖故事,遭受到了异样的精神攻击,很怕会看见个竖起来的兔耳朵,然后被兔头人抓走生崽。 沉皿盈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还是没忍住坐起身,试探地问舍友,可不可以一起睡。 又不忘补充,她洗过澡了,身上不脏。 舍友沉默了。不是这个事。说好的两个恐同大国呢。 直女,直接喜欢女人。 恐女,恐怕女人不喜欢自己。 当时舍友睡觉搭子是ak,也不怕突然走火。忽地换成了个人,她开始有些怕走火。 舍友抓住被子,酝酿了许久,还是问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沉皿盈:当然是友谊长存的同志呀。 舍友:哦。这就是友谊吗? 沉皿盈:这怎么不是呢。 你说的有理,应该还是文化差异的问题。 总之,从这之后,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变化,导师默默看在眼里,依旧会时不时请沉皿盈喝美式,旁敲侧击,你们是...? 沉皿盈挺胸:我们是走同样道路的同志,是比友情还要更深的感情。 导师:完了,是女同。 沉皿盈伤心了,男频小说里面也这么写,而且写得比这还有羁绊,怎么不见你们说是男同,只说是兄弟情? 别问了,不然她就给教务处写邮件,说你们discrimination(歧视)。 在外两年,沉皿盈和舍友相处时间最多,住在一起,有点像家人。 换彼此的衣服穿,坐在一起吃饭看剧,躺在一张床上聊天,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情人节时,舍友站在教室外等她下课,穿着一身利落的风衣,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苏联的国花,象征阳光与希望。 '就像你一样。 ' '我一直很想带你去看我们的向日葵。 ' 只一束稍显单薄,一大片才足够灿烂耀眼。 人是复杂的多面体,在不同的场景、对待不同的人,展现出不同的一面。 沉皿盈看见的与研究工作无关,是他们最生活化、最放松的一面。 正因如此,才无法割舍,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做这种研究,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 沉皿盈用手背擦眼泪,抬头瞧身边的蜘蛛,即便只剩下了奇美拉,也还是想好好和它告别。 “我要走了。”她说。 它探出前肢,轻轻拍了下她的头,知道了。 “我要回家了…”沉皿盈努力咬着嘴唇,抽泣着呢喃,句子断断续续,“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 [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 小时候,爹咪如是说道。 他当时拿着本《小王子》,看得津津有味,沉皿盈怀疑他单纯是在读句子。 但说话时,他的神情却显得认真又怅然,忽地低头看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当时沉皿盈年纪小,不懂那么多,只是隐约觉得他怅然的对象是自己,似乎很孤单,便想用最质朴的语言安稳他。 小沈皿盈天真无邪:放心吧爸爸,你应该会死在我前面。 爹咪感动坏了:真是让人含孝九泉,但讲得好,就是要这种强大的心态。 皿盈,使器皿充盈。 我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稳稳地盛住,不会狼狈地摔倒。 “爹咪…” 眼泪擦也止不住,模糊了画面,忽地有一角出现了抹红。 一双红布鞋出现在门口,静静地摆着,如同正在向内守望。 沉皿盈眨着眼睛、不想眼泪再掉下来,蜘蛛又点了点她的肩膀,示意她向窗外看。 她被引开了目光,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窗外。 实验楼下,尸体在地面挪动,尽数散开,又重新汇聚在一起。却没有变成更可怖的奇美拉怪物。 它们拼出了一个个向日葵。 忒休斯之船,尽管物质更换叠代,但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无形的力量使沉皿盈重新站直,她攥紧手,深呼吸,抹了一把眼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沉皿盈快步朝门口跑,准备去找科拉肯汇合,好能尽快离开这里,却在踏出门的瞬间与拐进来的男人相撞,好险跌倒。 第198章 男人伸手搀扶了一下,沉皿盈抬头,瞧见了三个狗头。 沉皿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抿起嘴,委屈指责,感觉被骗了:“你骗人,真相一点也不好。” 三头犬手里拿着导了数据的u盘,低头,看见她哭得妆都花了。 也不知道这一刻都想了些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确实如此。”他轻声。 沉皿盈反应了过来,茫然地松开手,似乎不应该在这里看见他:“你怎么也在这里,科拉肯呢... ?” 和他对上视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沉皿盈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但手腕却被立即拷住,手里的笔记本也被抽走。 一阵烟雾顺着窗户喷撒蔓延进来,外面响起了螺旋桨的声音,印有政府标识的直升机在外喷洒毒气,击退了想要冲过来的奇美拉。 沉皿盈眼皮越来越沉,一阵晕眩袭来,意识断线,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下。 三头犬将她揽在怀中,摸了摸她的脑袋,冷静宣布:“抱歉。你被捕了。” 第98章 沉皿盈做了个梦。 画面有点久远, 灰蒙蒙的,记不太清了,那应该是她和爹咪搬到城里之前的事情。 说起来, 也是因为那个契机, 爹咪为难地深思许久,才萌生了搬去城市的念头。 哪里的人都很多,但至少城市里面活人多。 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和爹咪在一个比较偏僻和落后的乡下生活。 沉皿盈当时年纪还不大,应该是才懵懂着记事的年纪,对老家的印象也是人口没那么多的村子。 这个印象持续了很久, 直到长大她也一直误以为从小和爹咪生活在那里, 一切最开始的地方。 但又似乎不是。 暂且在村子里安家落脚,爹咪外出学习如何融入人类社会, 小沈皿盈就在院子里自己玩, 偶尔好奇地望向不远方的深山,总感觉那边很熟悉, 闭上眼,依稀还记得些模糊的山路, 就好像在里面住过一阵子。 眼尾上挑的棕发少年扒着土墙,从墙边探出头,瞧见沉皿盈爹咪不在,笑得眼睛眯起,问她要不要去山里玩。 小沈皿盈摇头:妈妈爸说了, 不能和陌生人走。 棕发少年:那我现在是你的保家仙,我们不是陌生人了。 小沈皿盈:保家仙是什么东西? 棕发少年:不算陌生人的东西。 小沈皿盈:太好啦, 去山里玩! 沉皿盈喜欢有小动物的地方,但山里似乎不止动物多,还有没见过的人在,棕发少年带着她挑好欺负的挨个拜访,四处瞧瞧,反手一变,还摸出了不少瓜果零食出来。 真是一个快乐的下午,她看了一些风景,认识了一些陌生长辈,还从他们那儿拿到了一些零花钱。 晚上回了家,沉皿盈捧着零花钱,兴奋地给爹咪示意,讲述今天下午的奇妙之旅。 爹咪在木椅上坐着,撑下巴垂眸瞧,看见了一大把圆形纸钱。 拜访是掘坟,零食是贡品。 抱歉,孩子,这钱现在还不能用。 邻居当时也在,提醒说这是撞了脏东西吧,随即摇头感慨,说什么孩子才这么大,要是脏东西见多了不利于健康成长。 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合接受教育,时代变了,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九年义务制教育呢,往上还有十二年和十六年版本。 学,学无止境。 邻居是回来探亲的大学教师,擅长端水,意思是他唯心和唯物主义各自参半,没有明确的倾向。 但很明显,他把爹咪当成了迂腐的旧时代男人,很是感人肺腑地讲了很久教育的重要性。 时代变了,爹咪动摇了。 邻居走后,爹咪问沉皿盈:是谁带你去的? 小沈皿盈:一个棕头发的小哥哥,屁股后面有一条毛茸茸的黄色尾巴,哼着歌的时候甩来甩去。 哦,那只死黄鼬。 这地方是不好,缺少管教,什么东西都有,还不好好掩饰会暴露的部位。 黄鼬摆手,不在乎。用不着收起来,那个小笨蛋年纪小,想不到其他方面的。 事实证明,就算沉皿盈长大了,也依旧想不到那方面,她只会看着尾巴欲言又止,然后把他当成一个癖好奇怪的家伙。 长着黄鼬尾巴的少年,变成了兔子头的青年... 奇怪,怪不得她接受得很迅速,没什么感觉,原来是小时候就见识够了吗。 总之,爹咪还是决定搬家了,不止出于孩子成长问题,或许同时也有一些对现代生活的好奇心。 破土路的分叉口,站着个身穿古旧长衫的男人。 带有腐败厚重气息的衣摆被吹得忽闪作响,狂风大作,他依旧像钉在地面上那样立着,长发在背后系着,静谧又没有活人气,目视前方,身后是黄昏将过的暗沉天色。 出现在农村里,这画面会有些可怕。 但出现在城市早上七点半的地铁上就没关系,因为一整个车厢里的人都赶着去上班,每一个都死气沉沉,没有活人气,面色灰败,像死了一样。 甚至还能显得他面容愈发俊俏,保养很好。 这,就是大城市的包容性。 但沉皿盈偶尔也会怀念乡下的日子,偶尔会做回去的梦,自己站在小院子里晒太阳,看见爹咪回来,兴冲冲地展示手里又一把零花钱,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用。 第199章 爹咪不说,沉皿盈正失落着,忽地肩膀搭上一只手,颇有异域风情的斯拉夫姐姐低头看她,说,现在啊。 肩膀上又多出了另一只手,阴郁脸的俊俏青年点头应和,又一顿,抬头看向前方。 前面有河有桥,还有熬汤的老奶奶,戴着金丝边镜框的导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美式,腰间挎着教师专用麦克风,把声音无限放大。 导师说,到了这里也不要松懈,我有109个文件等着你处理。 沉皿盈顿时惊醒,神色慌张恐惧,脱口而出:“不要啊,都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凭什么这样奴役我,地上就算了,地下凭什么也不讲劳动法!” “ ...” 挣了一下,没挣脱开。 沉皿盈眨了眨眼,还没太反应过来,视线缓缓在四周打量,屋子是现代风格的审讯室,自己则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并不是梦里的地狱场景。 绑得很有实在感,把人拉回了现实,沉皿盈竟因此松了口气。 好可怕,在河对岸看见了死去的导师。 那到底是什么河,忘川河吗,他们为什么要出现在她老家的老家? 诶,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联系爹咪让他想想办法,万一能把舍友导师和学长他们的魂招出来呢。 他们做了这么多不道德的研究,正常走流程估计也是下地狱,不如中途抓走。 到时候准备一个小坛子,把他们放进去...好像画面有点不对,有点邪性了。 抱歉。不要急,她再想想办法。 屋子站着个看守的工作人员,见沉皿盈醒过来,他拿着对讲机说了下情况,放下后也并没有要和沈皿盈搭话的想法,稍作颔首,表示稍后会有女性审讯大师来,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女性。那会一边审讯一边给她做美甲吗,那她说不定什么都会交代。 沉皿盈又试着挣脱,但整个人和椅子绑在了一起,手和脚都被捆着,手法专业,比当初的科拉肯更有绑匪作风。 她惆怅,怎么这情况没有分给科拉肯,科拉肯就好忽悠多了,只要喊一声老公哥,他什么都会做的。 沉皿盈摇摇脑袋,好再清醒一些,昏迷前的画面停留在校区教学楼,但这里明显不是。 科拉肯当时在楼里拿数据,他人呢?还有菲尼克斯他们呢? 情况突变,她很没底气,有点担心。 门再次被推开,沉皿盈忐忑地抬头,被称为女性审讯大师的家伙走了进来,熟悉的三只狗头,张嘴就是你好。 女性审讯大师,指的原来是对女性,并不是拿着美甲箱或皮鞭的大姐姐。 沉皿盈很失望。 哥,怎么敌方审讯是你。 三头犬关上门,随手拽了个椅子过来,拖到沉皿盈前方,把椅背朝向她,悠悠反方向跨坐了上去,下巴枕着胳膊,胳膊垫着椅背上边缘,无声地和她对视,倒是没急着先说话。 政府今天没再派来突击小队,不是因为没到时间,而是已经安排了行动的成员,比如说他。 队友主动接近原来是别有目的,一下子就变成了大人的肮脏世界。 沉皿盈难得表情这般微妙复杂,三头犬看在眼里,猜她一时半会儿估计没法接受现实,可能会内心崩溃,很快就要哭喊着辱骂他, 毕竟事情发生得突然,三头犬体贴地给沉皿盈留出反应时间。 “按照惯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三头犬问。 沉皿盈:“竟然不是龟o缚,嘴里也没被塞穿过的内裤,你们的下限原来还没掉到那种地步,让我有点出乎预料,说实话,还有点感动。” 三头犬:“...” 这孩子真是见多识广。 沉皿盈:“拷问拷打都可以,但以防弄脏房间,我能先上个厕所吗。” 上个厕所,然后趁机溜走吗。 三头犬:“拙劣的借口。不行。” 沉皿盈:“我说真的,今天光顾着行动了,都没来得及去厕所。而且你可以有些卫生意识吗,无菌环境很重要的。” 三头犬:“没关系,其实我不介意那种。”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沉皿盈哑言,只能恶狠狠评价他是糟糕的大人,算了,也不是特别急,还可以再等等。 “科拉肯呢,”沉皿盈试着打探,努力向前探身子,“还有菲尼克斯,他们还活着吗?” 三头犬希望她能明白,是他来审讯她,不是她来审讯他。 他无情否认:“你们是笨蛋吗,这可是政府,你们的临时小队速度怎么可能会比政府快。甚至还想背着政府搞事情,要是成功了,写进小说都没人相信。” 他的态度听起来好坚决,沉皿盈垂下头,像被训过一样,神色落寞,又不说话了。 按照三头犬丰富的工作经验,被审讯方应该尖叫,哭闹,辱骂,不配合审讯,誓死不从。 但沉皿盈又抬头看他,故意装可怜,抽泣,拉长了尾音:“爸爸。” 三头犬:“ ...拜托你先不要那么喊。” 沉皿盈撇嘴,果然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说好的[我看你就像我女儿呢]。 是的,是有一点。 “我帮你卸了妆,之前的哭花了,”三头犬指了指她的脸,“对了,这是你的日记本。” 他反手掏出了个本子,应该是想递给她。 沉皿盈欲言又止,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接。 第200章 目光落在三头犬手里的笔记本上,那明显是个非常糟糕的东西。 不想回忆的事物。 沉皿盈开始了尴尬的左顾右盼,借此显得自己好像很忙,但她是被抓的倒霉蛋,绑起来了,没有可忙的。 三头犬体贴地放在她的膝盖上,希望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盯着地板:“ ...你看了吗。” 三头犬也别开视线:“...没。” 怀着[成年人的体贴]这般心情,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抱歉,看了。 出于好奇心,翻开看了一遍,差点以为是什么下流段子合集。还好看了,不然就真的拿给研究组了。 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写。 懦弱无助的纯情小女孩写下了一整本的虎狼之词,尺度之大,成熟男人三头犬看了都沉默,捏着眉心,想要删除这段记忆。 低情商:你太变态了。 高情商:你是个当审讯的好苗子。 遭受的伤害太大,沉皿盈彻底绷不住了,嘴一抿,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头犬伸胳膊,帮她擦了擦眼泪,事情倒也没有沉皿盈想象的那么糟,解释:“其实...” 门又被推开,打断了三头犬的话。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也是审讯官。” 又一个高大男人突然走了进来,男人戴着口罩,露出了上半张脸和米金色的头发,朝他们腼腆地笑了笑。 米哈伊尔看着沉皿盈,比了个ok的手势,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今天我们三个哦~” 三头犬:“...” 沉皿盈:“骗人的吧。” 米哈伊尔有些伤心:“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有工作的,啊!” 光顾着和他们说话,一个手滑,拿着的工具箱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零零散散掉出一堆十分不明的工具。 细长的金属棒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第99章 沉皿盈被迷晕, 带回基地。 三头犬和米哈伊尔返回基地,进行审讯。 菲尼克斯随新组队伍行动,中途隐匿身形,有另外的打算。 王老板在校区后门望风, 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直升机。 他通风报信发到一半,忽地瞧见沉皿盈养的那只小白兔子跑来找他求助,见势不妙便紧急离开后门, 准备去做另外的补救措施。 这之中, 缺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科拉肯在执行任务。 科拉肯大步快跑到了目标地,具体过程有些复杂,总之动用了一些专业知识,做了一些努力,终于成功导出了那份不知道真假的数据。 他看不懂, 准备之后拿给沉皿盈确认, 但却忽地听见了不明的直升机声响,待急忙赶到约定汇合的地方, 已经没了沉皿盈的身影。 她身上定位器的位置不断移动,逐渐偏离校区区域。 不止是沉皿盈,鸟园里领头的鹦鹉和菲尼克斯他们也不见了。 没了领头的压制,加之楼内蜘蛛奇美拉倒下,其余的奇美拉不再遵守原有的区域划分,混乱地开始了争抢,校区内一片修罗场景。 兔头人提着血腥的斧头,怪鸟漫天尖叫,湖里的鱼怪爬着上岸... 怪物乱斗之中,科拉肯找了一圈队友也没收获,面无表情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心情。 人呢。 除了沉皿盈是真出了意外,他要么是惨遭其他人遗忘,要么就是被他们无情地坑了。 这个行业实在是冷漠。 科拉肯开着食堂门口的货车,全靠一身实力,硬是从校区闯了出来。逃脱路上消耗了不少火力,他没立即就追踪着定位走,至少要先补充一下火力,找点帮手和后援。 科拉肯思索了一圈,最终还是出现在了那个酒馆门口。 酒馆很不正规,一方面是营业内容,另一方面是私藏装备。 酒馆员工们的精神状态还是那么好,科拉肯给留下的印象分外深刻,店长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想开了,要来做鸭了吗!” 科拉肯:“...不。我来求救。” 求救,这个词很严肃。 一群人不再摸鱼喝酒,顿时把科拉肯围绕在中间,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继续发言。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科拉肯差点大脑短路,但现在不能浪费时间,他攥紧拳头,社恐肾上腺素激增,几句话说明了来意。 店长上下把科拉肯上下打量了一遍,倒是没做过多的犹豫,迅速切换成了专业组队模式,要求一起行动。 坐在开往基地的车上,科拉肯酝酿了一会儿,开口道谢:“谢谢你们帮我。” 鸭店比某些同行更有人文关怀,科拉肯很感动,这种感觉很亲切,有点像之前的同事们。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店长:“没你,只有她。除非你想开了来当鸭。” 科拉肯:“没事了。” 看来,在社交这个领域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科拉肯垂眸,又想到了沉皿盈,一直都有很多想从她身上学习的。 她和同事们的形象差这么大,但关系却这么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感人的经历。 “因为她很可爱啊,我们喜欢可爱的东西。”店长猛踩油门漂移,顺便杀死了社交,“哦,不同于你们那种要进监狱的喜欢。” 科拉肯:“ ...没关系,我不是美国人。” 第201章 这倒是提醒了店长他们。 车子在距离基地还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停下,店长打开了侧门,选择赶德国人下去。 “情况紧急,这样,你冲动一点,先去前面送死,我们则在后面冷静一点思考方案。” 分工明确,后座一片附和。 科拉肯沉默着下了车,要收回那句[鸭店更有人文关怀]的话。 没事的,负重越野是必修课,十几公里的距离就像热身,可以跑过去。 他要尽快把人救出来。 前方基地。 第一次任务失败后,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来过,想谈一谈辞职不干的事,没能成功,但好在让他记得内部的构造。 科拉肯来之前就在学校做了些准备,他扒了政府小队成员尸体的衣服换上,试图混入其中,扮演一个惨遭落下的倒霉蛋。 基地工作人员一般不记得雇佣兵们的长相和身形,也很有遗落手下的前科,按理来说,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 但也会出一些意外。 科拉肯的身形实在太显眼了,工作人员别的不记得,但对这体型却分外印象深刻,看着落单赶回的小队成员皱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熟悉的身高。你是科拉肯?” “ ...” 到底为什么。 “我不是。”科拉肯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面罩下的表情拘谨,目视前方的空气继续找话,“他不爱说话。我喜欢说话。真的。你好吗。我很好。很高兴认识你。” ... 另一边。 沉皿盈和三头犬的目光落在地面上。 不明的物件太过显眼,甚至非常凑巧地飞到了他们的正前方,他们很难不投去注视。 “啊抱歉,我会好好消毒的,毕竟是要用在...”米哈伊尔一脸愧疚,把它从地上捡起来,“对了,在这之前,要先上个厕所吗?” 沉皿盈眼前一亮,小鸡啄米那样点头,太好了,他看起来很有卫生意识,甚至还有点体贴。 要不说大家住得近、关系好,就是和那个三头犬不一样。 见状,米哈伊尔说着“等一下哦”,又去低头翻工具箱,然后拿出了一片便携式厕所。 三头犬捏住眉心,沉重地闭上了眼。 米哈伊尔:“你想放在哪里?” 沉皿盈:“非要这里吗哥。” 米哈伊尔:“我们会背过身的。” 有点人文关怀,但是不多。 沉皿盈:“我又没有那种感觉了,你收起来吧。” “好吧。既然准备就绪,我们就开始吧。”米哈伊尔也拽了个椅子过来,很板正认真地坐下,似乎真的要开始他的审讯工作。 如果他手里没握着地上捡起来的东西就更好了。 不是说会消毒的吗,那还拿着它干什么。 一下子被两个审讯官围住,两个高大的男人近在咫尺,沉皿盈缩了缩脖子,皱着脸,转着眼睛思考如何自救,但这情况下很没底气。 米哈伊尔在思考从哪里开始。 “放心吧,我会很温柔的,尽量不伤到你,”米哈伊尔安慰,瞄见了沉皿盈膝盖上的本子,若有所思,“所以要先从当面念出日记开始吗?” 这种难道不会伤得最深吗,他怎么恩将仇报。 沉皿盈低下头,卑微请求:“还是用你们原本的残忍的手段来吧,我撑得住。” 米哈伊尔:“那就这个吧。” 沉皿盈向三头犬投去求救的目光,仔细想想,成熟圆滑的男人其实没什么不好,她想申请换一个审讯官。 自从米哈伊尔进来,三头犬就没再开口说过话了,他有点头疼,没料到竟然还有个人掺和进来。 三头犬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开口:“那个...” 米哈伊尔:“闭嘴。” 三头犬:“好的。” 好果断。 沉皿盈:“...爸爸,我真是看错你了。” 眼瞧米哈伊尔伸出了胳膊,关键时刻还是得自救,沉皿盈慌张地拱着腿,试图让日记本向下滑动,好趁机夹住,不让米哈伊尔拿走。 被绑的人没有灵活度可言,米哈伊尔轻飘飘地抽走了日记本,笑得无辜,在沈皿盈惊恐的注视下随便翻开了一页。 但他没有自己看,沉皿盈艰难地眨眼睛,日记内页突然凑到了自己的眼前。 这人不会要她自己念吧? “没有那么残忍啦,”米哈伊尔对她很友善,也算是网开一面,“我可以通过瞳孔的倒影看到,想趁机试试这个技能有没有退步。” “但是你不要闭眼睛哦,不然就真的要转过来念出声了。” 是威胁。 沉皿盈眼睛干涩,睫毛颤抖,内页上的文字清晰可见,笔迹熟悉无比,全是以往不成熟的发言。 他翻了一页:已知一个小圆盒可以装两根长棍泡芙,由此可得两个可以装四根,三个可以装六根。 沉皿盈:“其实我那天是在帮店里想情人节包装方案。” 节日促销,一个甜品盒子30美元,套装三个甜品盒子100美元,主打一个大赚特赚。 促销方案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诈骗,你如果好奇,你也会买。 他又翻了一页:我同时和八个男的结婚但不领证。 沉皿盈:“其实我那天是在听刑法课案例。” 遵纪守法,从我做起,学习法律知识人人有责。 第202章 他又翻了一页... 好了,你不要再翻了,后面是涂鸦,画面比文字更有冲击力。 沉皿盈咬着嘴唇,悲愤又羞愧地流眼泪,时不时抽搭两下,可怜兮兮地求达瓦里氏放过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燃尽了的感觉。 米哈伊尔合上日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东西问:“那你应该知道吧,这东西怎么用?” 这个男人是恶魔。 问的好,三头犬垂下眼帘,眼神下意识落在沈皿盈身上,安静了几秒,随即又不自在地缓缓挪开。 门再次被推开,小队的新上司走了进来,抬头就看见里面混乱的一幕。 上司诧异又纳闷:“你们做什么了,人怎么搞成这样了。” 三头犬:“我还没开始审。” 上司疑惑:“我没说要审讯啊。” 空气凝固了,三头犬缓缓扭头,看向了米哈伊尔,这个事情要从他那儿说起。 “抱歉,我记错对象了。”米哈伊尔敲了敲头,随即看向工具箱,后知后觉地诶呀了一声,“箱子也拿错了,这个是三头犬的箱子,我要拿的是化妆箱来着。我说这个怎么看起来不像化妆工具呢。” 第100章 所以,你刚刚是真的在问那东西什么用途吗。 沉皿盈哑言,感觉自己被玩弄了,很快就又一顿, 似乎抓到了他话中的一些细枝末节, 你说这个工具箱是谁的? 沉皿盈扭头看向三头犬,目光暗藏一些无法形容的情绪,没有说多余的话,但看得人抬不起头。 这种感觉应该就和被当众念出日记差不多。 三头犬默默地站着,回避她的目光,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怪不得这箱子越看越眼熟, 他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这一切又是米哈伊尔的手笔。 为了不把女孩儿吓到,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当然同时也没想对她用刑,三头犬其实压根就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过来之前给放在了其他的屋子里。 这人真会拿错, 三头犬怀疑就是故意的,毕竟现在沈皿盈已经开始对他视线闪躲, 明显把他当成个玩很大的人了。 体贴的长辈形象不复存在。 这个职业对形象伤害太大, 三头犬考虑要转职了。 “抱歉,我还没有弄完, ”米哈伊尔站起身,准备去拿真正的化妆箱,顺便把另外两个人也赶了出去,“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好好聊天,等收拾得整齐了再开始吧~ 上司捂着额头,谈话对象被绑着、还满脸泪痕,这和预想的友好交涉画面完全不一样,他也跟着头痛。 一定是开门方式不对,上司听进去了米哈伊尔的提议,准备过一会儿再来。 三头犬还没找到机会和沈皿盈解释,依旧坐在那里,本想在这个空档期间留下,余光却米哈伊尔正侧身笑眯眯地看着他。 “ ...为什么我也要出去?”他们两人工作组合,三头犬也能留下化妆,米哈伊尔离开期间,他还可以监视沉皿盈不要逃走。 沉皿盈双手双脚都绑着,投去了看傻子的视线,她怎么可能逃得开。 这要是科拉肯或者菲尼克斯那种专业人士,那也就算了,他们的职业技能丰富多彩,随身携带的小装备千奇百怪,极限逃脱不算什么。 可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大学生,学校里没教这种,老师没讲过啊。 米哈伊尔:“因为我是你上司。” 三头犬:“好的。” 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职位的压制实在太大,很怕下一秒就出现舔皮鞋的画面,沉皿盈又见识到了大人们的肮脏世界。 目的不明的三个男人出了门,门关上,没一会儿又打开,这次米哈伊尔提了个正常的化妆箱。 米哈伊尔在沈皿盈身边坐下,抽出湿巾给她擦脸,目光专注的样子倒是正经,看起来很迅速地切换了任务状态。 不是做美甲,但也没差多少,沉皿盈现在搞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想什么了。 盯着箱子里的化妆品瞧,种类竟然比她自己的都多,沉皿盈有些震惊,他们怎么什么都有。 化妆期间,最不适应的就是安静,沉皿盈好奇搭话:“你不会给我化成俄罗斯套娃吧,就是那个,红彤彤的脸蛋。” “这么不信我的手艺吗,我好歹也干过侦查,化妆是必学课哦。” 沉皿盈若有所思,菲尼克斯也说他是侦察,他该不会也学过吧?他们这行实在是太全面了。 泪痕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米哈伊尔放下湿巾,转而去拿其他的瓶瓶罐罐:“好像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情,难过就要哭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哦。” 顺带一提,他其实没有通过瞳孔倒影辨认内容的技能。 米哈伊尔只是随便找了个好哭的契机。 说实话,让她看看她自己写的日记而已,应该不足以悲愤到因为日记而哭... 沉皿盈慌张地左顾右盼、不自在地眨眼睛,米哈伊尔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意有所指地拉长尾音,开始不确信了。 “刚才借着被你们调戏的契机,其实已经难过地哭出来了,真情实意那种。真的。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看了。” 别看了,搞得她好想像导师那样原地去世。 “难过是当然的,但现在不是该难过和崩溃的时候。”沉皿盈清了清嗓,有些紧张地问他,“菲尼克斯和科拉肯怎么了,还有我的学弟?他们还活着吗?” 第203章 “如果已经死了的话,尸体还在吗?没有尸体的话有什么留下的物件吗?” 抱歉,她人还被绑着,自己的前途不明,实在做不了太多,但尽量让大家入土为安。 入不了土的话,没关系,还有衣冠冢。 感天动地队友情。 沉皿盈的问话一句接一句,听起来很精神,米哈伊尔笑眯眯,让她放心:“他们很好,说不定很快就能见面了。” 沉皿盈沉痛:“不会是地下相见吧。” 米哈伊尔化妆的手一顿,怀疑起自己的语气:“你好悲观啊,我说话难道很像反派吗。” 沉皿盈:“抱歉,主要是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而且我比较擅长做阅读理解。” 他那听起来不像是地下相见的口吻,沉皿盈松口气,放心多了,有了去关注其他的力气。 “只是化妆而已,又不是真审讯,那为什么还要把我绑起来。”沉皿盈挣着绳子,感觉很没人权。 米哈伊尔想了想:“你晕倒的时候软趴趴的,不好化妆啊。” 沉皿盈:“那把人放下,那平躺在床上不就好了。” “会有种给死人化妆的感觉。”米哈伊尔一脸吃惊,觉得可怕,“而且,[床]这个单品太危险了,看起来会像是职场骚扰。” 谢谢你这么为她着想,绑起来就不像骚扰了吗...等等,确实不像,像职场工作。 沉皿盈不反驳了。 妆化得差不多,米哈伊尔收起工具,倒是没急着离开,他在衣服口袋里一摸,指腹捏了朵小花出来,展示给沉皿盈看。 椭圆的暖黄色花心,分散长着柔软的白色花瓣,像个带着洁白翅膀的小太阳。 “洋甘菊,这是现在俄罗斯的国花。”米哈伊尔将小花别在她的发间,眉眼柔和了下来。 对生长环境有强大的适应性,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因而能够在田野、林间以及城市的各个角落中广泛绽放,他在这里也能找到。 在逆境中隐忍,苦难给予人力量。 像洋甘菊一样活着,变成他人眼中的向日葵。 这对沈皿盈有别样的意义,她抿起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我心情好多了,谢谢你。” “那就好,”米哈伊尔点头,化妆加工后的女孩儿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他思索了几秒,又摸了摸口袋,“那我们可以试试这东西了吗?” 一个熟悉的细长金属棒。 感动的心情戛然而止,沉皿盈沉默了,嘴角抽了一下,差点没能说出话:“ ...你为什么留着这东西。” “因为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所以应该用在哪里?我一直都很好奇三头犬的工具来着,难得有机会拿到。” 怀抱着不该有的求知欲,米哈伊尔捏着金属棒,对着她一一衡量,还是觉得奇怪:“都不太匹配啊。” 米哈伊尔不解,用其中一头怼了怼她的脸。 沉皿盈向后缩,动作写满了小心,很不想和它直接接触:“请把那不堪入目的东西拿得离我远一点。” 金属棒顺着向下滑,戳来戳去。 沉皿盈:“请不要这样对我。” 米哈伊尔:“到底用在哪里?” 他难不成真的很好奇。 眼见着这不知道有没有用过、有没有消过毒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停留,沉皿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这样吧,”沉皿盈稍作让步,努力缩着脖子躲避,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你把你的长棍泡芙拿出来,我来拿你实践一下就知道了。” 说不如做,实际演示一遍,他说不定会理解得更透彻。 米哈伊尔把金属棒放在了沉皿盈的口袋里,就像是送了个礼物,他当做没有听见刚刚的发言那样,面色如常地提起了化妆箱。 沉皿盈极力挽留:“来试一下吧,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米哈伊尔工作已经做完了,可以离开了。 沉皿盈:“比划一下也行啊。” 沉皿盈:“等等,不比划了,你还没有给我松开绳子!你放心吧,我800米可以跑6分钟还半死不活,我是绝对跑不出这里的。” 基地里面各个都是人才,8公里跑只算开胃菜,跑得快,说话还好听,她超爱待在这里的。 米哈伊尔停下,差点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他凑近去解绳子,顺便又说了几句话:“虽然我会帮忙,但是有关你究竟想留在哪里,还是等之后你们聊完再告诉我吧。” “聊?”沉皿盈疑惑。 “这就要从三头犬说起了呢,他去和上司交涉了一会儿,然后达成了上司和你私下聊的结果。”米哈伊尔解释,具体还是留到上司来说,想了想,又在她的口袋里塞了张基地地图,笑眯眯,“你说不定会需要。” “对了,你的包就在椅子上挂着。” 把事情都交代完毕,米哈伊尔悠悠地走出了门。 沉皿盈忽地转头,小挎包水灵灵地挂着,一个椅子多种用处,显得他们特会利用工具。 她有点纳闷,为什么自己才发现,这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和想的不一样,没有严刑拷打的剧情吗? 一想到要和他们的顶头上司私下聊,沉皿盈不自觉地坐直,竟然有点紧张。 又是解绑,又是化妆,搞得好仔细和认真,不会是什么潜规则的走向吧? 上司推门进来时,沉皿盈姿态拘谨地坐着,还在内心挣扎。 第204章 队友们生死不明,现在来的又是总管这片的上司,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为了他们努力一下,比如说出卖一些身体和灵魂,之类的。 抱歉,可能是大家的情谊还不够深厚吧,她迟疑了。 上司在沈皿盈对面坐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沉皿盈更紧张了,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还有个更有姿色的队友。 外国不是男同多吗,为什么不能让菲尼克斯来。 终于看见真人了,上司莫名感慨,但也有些疑惑:“为什么妆容是俄罗斯套娃风情?” 沉皿盈:“...他打腮红了对吧。” 上司:“他打了。” 乡村的,质朴的,花里胡哨的,高饱和度的。 沉皿盈松了口气。 稳了,这张脸的色彩摆出来,对面肯定立不起来。 第101章 “你想要个镜子吗?” “不了, 谢谢。” 沉皿盈婉拒了对面这个不成熟的提议,对于自己现在的模样完全不抱有期待。 看了的话说不定会陷入内耗,这种精神伤害还是留给对面来承担吧。 难看一点没关系, 反正露出来又不是她看, 甚至还能在这时候保护自己,沉皿盈想开了,达瓦里氏有点手段, 他化得好。 ...应该真不是恶趣味吧? 这事不能细想。 沉皿盈努力端庄地坐着,好能显得自己很正经、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潜规则的人,礼貌地维持住了距离,悄悄打量眼前坐着的男人。 年纪应该和她导师差不多,但瞧着不像是研究员,也不像是雇佣兵的领头。 一个衣冠楚楚的西装精英男政客,温柔矜贵,笑起来很有亲切感,小手指上带着金色的尾戒。 私下聊的开场竟然意外得和谐,他们的上司瞧着很松弛,一点也不严肃可怕,倒是让人没那么拘谨了。 “终于见到你了, 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上司和沈皿盈打招呼, 有条不紊地回归了正题,“你好, 很高兴见到你。” 对着这张高饱和度的脸,面色不改地说出这种话,沉皿盈有些钦佩,怪不得他能当上司。 “...终于?”沉皿盈听到了个奇怪的词, 有点疑惑,她难不成很出名吗? 没吧,她在学校是个学术废物,在导师那里也是一直打杂。要是有人负责整理全校覆灭名单,估计把她落下了都没人注意,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 还是退学版。 沉皿盈在心里咂摸,那问题就出在所谓的数据上了,对她有印象,估计是在政府通缉令上。 但数据造假不是她干的,就算轮番审讯她也想不出来一点,沉皿盈理了理思绪,有了决定。 为了自己的安危,不如尽快把罪魁祸首学弟供出去。 学弟变成了鸟奇美拉,长了翅膀,可以飞,逃脱成功几率非常大。但她完全相反啊。 “我们来聊聊吧,让我想想,主要是和你导师有关的事情。”上司悠悠开口。 关键词正确,沉皿盈小心翼翼抬头,紧张地抱紧了怀里的包,是时候卖队友了。 这都是她学弟干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上司:“不用紧张,算是三头犬的委托,希望我能和你聊聊你导师的事情,他说你想知道怎么回事。” 上司:“嗯?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吗?” 沉皿盈:“没有,我只是打了个嗝,不用在意我。” 沉皿盈表面一本正经,背地里暗暗庆幸,好险,原来不是质问,差点就主动交代了。 “我导师?” 沉皿盈不确信地复述了一遍,抿起嘴,这个词出现的有些突然,还很有重量,搞得她下意识紧张,都有点不敢继续听。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上司点头,想了想,还是多补充了一点,“硬要再说详细一点的话,他舍友吧。” 只是他们两个职业规划不同,在校期间起就已经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没想到最终又在此处汇聚。 上司翘着腿,也有些无奈,其实没想把这件事透露出来。 三头犬,这人不愧是情报贩子,竟然连他和这孩子导师的关系都能扒出来。 说真的,最近在这边活动的间谍和特工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上司眼睛又不瞎,既然能爬到这个位置,保持敏锐度也算是基操,但他选择视而不见。 说的事情越多,出的事就会越大。 不把事情说出来,就不会出事,出事了也和他无关。 他的目标是左右逢源,见势不妙就把烂摊子甩给别人,舒舒服服摸着鱼升职,而不是和间谍斗智斗勇、对着烂摊子焦头烂额、兢兢业业地奉献自己的一生。 没看见,不清楚。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被上面问,那时候再满脸沉思,灵光一现、不确定、迟疑地把这群间谍的事情说出来,让上面发现“哇塞,现在有比这更糟糕的烂摊子要处理了”。 “我对你来讲应该不算完全陌生,”上司让她放松,恰巧有个能拉近一下关系的话题,主动提起,“那个项链还是他委托我定制的。” 她导师难得对他有什么请求,稀奇地有了一次,开口就是这个。 送礼?女款?谁送?假正经? 好离奇,那家伙性取向竟然不是工作吗。 上司在办公室撑着下巴沉思,对着电脑屏幕如此消磨了一整个下午,主要就是在思考到底怎么个意思,由于表情过于严肃沉浸,那一个下午都没有同事来转交任务。 第205章 总之,实在难得,他还是努力了一下。 虽说本意出发点是舍友情,但毕竟两人现在的身份分别是政客和研究员,交换些太昂贵的东西不太好,出于一些职业病,他操作了一下。 “我压了一下价,不高,你就当那条项链是二手仿品,不值钱。”上司补充。 听起来值钱得要命。 似乎可以买一百个科拉肯和菲尼克斯,还是连人带装备的那种豪华款。 沉皿盈本来就低落,现在更难过了,导师死得太突然,家估计也被抄了,遗物/礼物只出现在日记和别人的话里,她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上司诧异:“不是吧,他一直没给啊?” 日记归日记,而且写的时间还比较靠前,临死前的那一阵子没更新,他还寻思会有未记录的突破。 “他好像没敢。”沉皿盈期待,“你知道放哪里了吗?” 上司:“我不清楚。但我不希望被别人翻出来,鉴定一些细节,发现一些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他没像在说假话,指不定真的做了点什么,沉皿盈及时闭嘴,当没听见,她还是不要接话了。 上司拉长音“嗯”了一声,换了条腿翘,沉思过后实在忍不住想乐。 还以为那家伙彻底无所畏惧了,整了半天,这方面倒是束手束脚。 从学生时代开始,那家伙就是个一板一眼的假正经,毕业后入职学校数年,期间始终醉心工作、奉献自己。 睡觉-工作-睡觉-工作,生活两点一线,连个消遣的应酬都没有,枯燥得让人听了都打哈欠。 结果第一年带学生就出了这种岔子,私人日记也被扒了出来公开处刑。 里面的语言文字活泼异常,感情观大胆超前,如今再一看当事人,哥们他可真是天才。 确实也有这种癖好,上司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案例,他也算见多识广了,对这方面的态度很包容,可以不做什么评价。 毕竟是朋友。 “讲讲你导师都做了些什么吧。”上司清嗓,言归正传,“我想想,最近的,在半年多前,让政府不要难为他的学生。” 尤其提到了沉皿盈,虽然也是他的学生,但她并没有接触到研究项目,什么也不知道。 之后就翻到了那本展览给无数人的日记。 内容之微妙,再结合之前的请求,在一开始众人的分析里,很大概率是导师故意写出来迷惑他们,以达到保人的作用。 直到考察了下笔迹时间,上司也稍作回忆,想到了一些过去的小插曲,比如说朋友好像是问过[如何和心仪对象发展关系]这样的问题。 别问他啊,他不知道。他为了顺畅升职、不被抓住把柄,在这方面一直都很洁身自好。 沉皿盈垂下眼帘,不自在地抠了抠包,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原来没有属于自己的通缉令,政府那边也没想着抓她审问。 这怎么和想象的都不一样。 “毕竟你导师一直在为政府服务,大家关系维持得非常好,这点请求还是能做到的。”上司确实没对她有什么坏心思,捉弄人的是那群不靠谱的雇佣兵。 沉皿盈安静了一会儿,手攥了又放,放了又攥,还是犹犹豫豫地张开嘴,有个一直没有搞明白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要研究...”沉皿盈刚开了个头,想了想,懊恼胆怯地闭上了眼睛,还是算了吧,“我没事了。” 上司倒是知道她想问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会引起思索,就像当时拿到名单的他,随意一扫,熟人的名字赫然列在支持名单中,也是同样的疑惑。 打着应酬的名号,他和老熟人聚了一面,趁着四下无人,很简短地聊了下这个话题。 老熟人说,因为我知道我的天赋、我的才能。 因为他在这个时代,他是这方面的顶尖,他能扛起整个整个项目,他也深知自然演化的规律不可忤逆。 如果言语上的反对无法将其说服,那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不可行。 由本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不断不断地挑出无法填补的漏洞,来亲自证明这个项目注定会走向失败。 即使是要拿去进行生物战争,至少研究数据充足,能够针对做出解药。 从错误中学习,不断改正,做不可能的事情。 斗争永无止境,他不会将科学加密,人类会踩着他的研究前行。 他要在最后将数据公开。 可死神突然挥出镰刀,砍断了按向按钮的手。 这是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事,上司向后仰身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叹了口气。 上司和沈皿盈聊这些,一部分出于三头犬的请求,对方拿出了一些情报做交换。另一部分,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是唯一的契机,除此之外,他或许都再没和人说起这些的机会了。 上司沉思,倒也不能把话说这么绝对,等老年时大权在握,觉得没事干了,临退休的时候还可以写回忆录。 他也没再多说点别的。 三头犬希望上司不要和她讲太多,只要有关这部分的就够了。 她敬爱的导师和舍友虽然做了无法理解的事,但却不是大众概念上的纯粹恶人,导师赶她出去也不是觉得她能力不行。 “你导师从来没否定你,他不是想赶你走。”上司帮他解释。 第206章 沉皿盈垂着头,下巴枕着自己的小挎包,抱着它的胳膊愈发收紧,里面装着导师的日记。 这时候,反倒不想哭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是个排名落后的小破学校,”沉皿盈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看不起学校了,“按理来说,它应该招不来这种水准的教授,搞不出这种研究。” 不应该是failure和loser的聚集地吗。 上司斟酌发言:“倒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学校只是,嗯,只是比较偏科,偏得比较邪门。” 偏得邪门,招来的教授和学生也邪门,所以为什么是套娃脸。 女孩儿皱着脸,可怜巴巴,看起来心情应该很复杂。画面显得愈发好笑,上司摸了摸嘴唇,还是适当刻薄地评价了句[熟人实在没有师德] 。 沉皿盈被他逗乐,配合点头,很有共鸣。 “这边出事后,我尽量争取了第一波撤退的机会。”上司聊起其他,“我以为你已经趁乱走了。” 当时奇美拉还没有全面爆发,政府给出的信息十分模糊,只说是有害气体泄露,不适合人类居住。救援机也被禁止深入中心区,只能在要求地点降落,总之送了一波人走。 他不能救下全部,只能尽力而为。 沉皿盈抿唇,有点感动:“你人还怪好的。” 上司:“你知道的,拿出去宣传会很好听,充满了人文关怀,是选票和升职的加分项。” 沉皿盈:“...” 好诚实地说了,这让人怎么接话。 有良心,但不多。太有良心了在这行干不下去。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那时没有走,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走不掉了。” 上司和沈皿盈对视,这是明摆着的事,她看到和知道了太多事情,又和她导师、以及其余研究成员有关系,这边不会放她回国。 但留下也并非坏事。 “政府会好好好培养你,给你换学校,安排最顶尖的教授们培养,研究组也对你开放。”末了,上司补充,“有这么层关系在,我也会好好关怀你。” 听起来不像是询问,像在通知。拒绝估计没有用,沉皿盈没说话,像在犹豫。 上司和她导师有情谊,确实是在想些好好关怀的事情。 “对了,你喜欢套娃吗,”他朝前探了探身子,拉进距离,用手比划套娃的形状,“那种,鎏金的,镶嵌宝石的,当然,都是仿品,价格很合理。” 第102章 基地内。 聊天并没持续太久的时间, 上司还有另外的工作要处理,推开门暂时离开,屋内又留下了沉皿盈一个人。 拿到了数据,也抓到了些素材,这个城市和校区没什么值得再继续观察的,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临出门前,上司让沉皿盈再好好考虑留下的事情, 给她留出了些思考的时间。 屋内是沉皿盈自己, 屋外安排了雇佣兵看守, 处处都是监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 根本不像是在征求意见,也没给出选择的机会。 沉皿盈安静地抱着自己的挎包,终于得知了有关导师的事情,没想到是发生在这样的场景。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抬头,转着眼睛向四处瞄,这屋子里应该没有监控吧? 有。 但三头犬最开始打着的是借审讯之名做其他的主意,全是心眼,根本是不该被发现的。意思是他做了些手脚。 但米哈伊尔塞地图的动作那么丝滑,根本没在谨慎的。意思是他也做了一些手脚。 但上司过来, 又是讲些和私下交情有关的事情,又是提起项链和鎏金套娃, 发言丝滑,根本就是不怕会落下把柄的。意思是他也做了一些手脚。 沉皿盈左顾右盼, 偷偷摸摸地找了个背人的角度,摸出来地图, 灰溜溜地看了好几遍,再偷感十足地塞回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清了清嗓,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试图用另外的动作掩饰刚刚发生的一切。 反手掏口袋,里面似乎还有米哈伊尔离开前留下的小道具。 好巧,沉皿盈就正在想三头犬的事情。 三头犬故意抓她过来,估计是想让上司有和她说话的机会,讲一些有关导师的事情。 三头犬帮了她很多,这之前还拿来了导师重要的日记,沉皿盈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最至少也要找他道谢才好。 ...顺便归还失物。 说着[我看你像女儿] ,然后背地里拿着一箱子这种东西,指不定过去都干了什么,什么女性审讯大师啊,什么啊。 沉皿盈动作一顿,表情顿时纠结下来,满腔的感恩之心发生了改变,甚至还有点尴尬。 就好像是突然发现daddy背地里玩很大。虽然说是那种daddy。但也足够让人心情复杂。 不行,现在有点不敢看见三头犬。 要不再等等呢。不是不感谢,主要是她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逃避可耻但有用,沉皿盈现在有了另外首要想逃避的事情,暂且忽略到手中的失物以及它的主人,她不如继续沉浸在导师带来的感动中。 赶她离开,是为了保护她。 [退货]应激反应综合症得到了救治,沉皿盈感到好太多了,她点点头,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应该特别健康。 门又被推开,缓缓进来了个被要求看守人质的雇佣兵。 ... 那日北极。 第207章 临时庇护所里,火还在滋滋地烧,屋内围坐着的人却已经少了一个。 最年轻的孩子推开门,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远去,直到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才有勇气停下脚步,扭头回望。 一片亮白色的茫茫雪原,一缕烧尽前仍在摇曳的火。 研究员又在火里扔了点东西,好让它继续烧起来,他目送这群雇佣兵将人赶走,像是聊些琐事那样,语气平常又好笑地提起了自己的同事。 “那家伙也是这样,明明对手底下那个学生很满意,但因为太危险,还是板着脸说她不符合要求,给赶出了实验室。” ——让年轻人活下去。 他们是同事,合作关系也好,竞争关系也罢,研究员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认可那家伙是个人物,很大胆,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雇人暗杀。 这种研究不该继续。 终究是理念不同。 小屋聊天时,研究员哈哈笑讲到了这里。 “我们这代就走到这里了,但年轻人说不定还会有继续改变世界的机会啊。” ... 工作人员体贴地安排了最凶残的雇佣兵,说是冷酷无情,不留情面,一定会把人吓到腿软,没有逃跑的力气。 沉皿盈欲言又止。 屋子里这个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每次还都进来不同的人要私下聊,显得里面很不正规,还很没有人权。 没有啊,她精神状况很健康啊。 抱歉,这个思维模式是自己努力学习进步的,其中还有酒馆同事们的言传身教,最多是道德问题,不能算精神状态的衡量标准。 沉皿盈歪头打量,进来的是个高大的男人,气息沉稳一言不发,站在她面前,能将她整个遮住。 政府小队的衣服版型设计很妙,撑得身材健硕异常,手臂肌肉鼓起,十分具有震慑力和力量感。 身材很棒,但面容挡着,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蒙面物件。 好在沈皿盈最近遇见了太多类似的男人,辨认的主要部位发生了改变,再也不是单纯靠脑袋识别了。 这个体型和氛围莫名的熟悉,加上男人略微激动的手部动作,以及进来之后就仿佛开了静音的沉默,沉皿盈视线缓缓下移,试图辨别,若有所思,彻底确定。 沉皿盈自信开口:“嗨,老公哥。” 科拉肯:“...” 到底是为什么。他是不是有点太好认了。 分开后再次见面,科拉肯竟有点紧张,有种似乎要从头社交的感觉,在想这时候如何开场比较好。 她没事就好,科拉肯放心多了。 哦对,科拉肯握拳,这是个好的开口方向,询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科拉肯低头,看向沉皿盈的脸,那张脸五颜六色,有种质朴的艺术感,搞得他原本的询问临时卡顿,拐向了另外的方向。 科拉肯似乎认出来是什么了:“为什么是套娃... ?” 沉皿盈:“那你别问。” 科拉肯:“很好..看。很亮。” 沉皿盈:“你是不是迟疑地卡顿了一下。” 被发现了。 科拉肯:“...没。” “你是不是又卡了一下,”沉皿盈听得很真切,缓缓举起了手里的东西,由[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变成了,“你要试一下吗?” 金属棒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是什么?”科拉肯有种不祥的预感。 沉皿盈露出了推销专用的笑容,语气轻快,十分卖力:“会让你感到快乐和幸福的东西。” 科拉肯沉默,听起来不对劲,还是不要了吧。 大家都很精神,他们都放心了。 确定人没事就够了,现在不是聊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科拉肯准备带着沉皿盈立即离开,逃脱的车还停在...十几公里外。 那群俄罗斯人应该还在,对吧。应该会往这边靠近一点的,对吧。 基地附近有政府的代步工具,科拉肯进来时不动声色地记了个遍,没关系,他可以抢一辆跑,中途再换掉。 科拉肯朝沉皿盈靠近,突然又打开的门没给他们立即行动的机会,门外看守的人员推开条门缝,先后向里面扔了几样东西。 最先是一只熟悉的绿鹦鹉。 顺着门缝挤进来,见到小学姐后眼前一亮,扑扇着翅膀就往这边极速飞,科拉肯面无表情地抬手,又一次抓住。 他说怎么没有队友了,原来是也被抓了吗。 门外扔东西的动作没有停,啪嗒,一本破破烂烂的杂志甩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捡起来看了一眼内容,是某些熟悉的癖好。 沉皿盈把这当成了菲尼克斯的遗物,悲伤地捧着它,哽咽:“菲尼克斯——你死好惨啊——” 科拉肯:“?” 又一个小包装袋飞了进来,香辣可口,迷你烤章鱼须零食。 沉皿盈连着它一起捧,快哭不过来了:“科拉肯——你死好香啊——” 科拉肯:“...” 科拉肯瞥了眼门,外面看守的到底是谁,怎么这么有闲心。 忘了那本脏兮兮的杂志吧,他要带着人逃跑,不适合还带着那东西。 沉皿盈又坐回了椅子上,撕开零食包装,开始嚼章鱼须。大家又聚在了一起,说到了逃跑的事,她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攥紧拳头,其实有了新打算。 第208章 “我要留下。导师没做完的事情,我来做完。” 数据公开。 一旦这么想,有了明确的目标,未来就变得很清晰了。 她在这边孤立无援,那就不得不去依靠导师的友人,说不定还会住在他家。 下班的时候,夜深的时候,互相讲些有关导师的故事,拉进彼此距离。然后随着时间的推进,不小心鬼迷心窍,就一个不小心,不小心发展出更进一步的不道德关系。 奉献自己,端茶倒水,忍辱负重,成为导师友人的玩物,努力吹枕边风,不断寻找拿到数据、并且公之于众的机会... 要是成功了,她还可以写个回忆录,缅怀一下自己惨淡的人生。 绿鹦鹉无情戳穿:“他们那个是假的。” 沉皿盈止住,眨眼,疑惑地用两只手比划:“可是当时在实验楼,三头犬手里不是拿着一个u盘,他们上司也说...” 绿鹦鹉抬翅膀:“当然是我伪造的2.0版本了。” 政府这边的研究员真是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 于是科拉肯拿出了他的u盘,这份来自于实验楼。 绿鹦鹉:“哦,你那个也是假的,是伪造3.0版。” 绿鹦鹉:“你们傻吗,所谓实验楼的数据当然是假的了,钓鱼用的啊,谁明晃晃地就真放那里啊。” 这都是些什么话。 沉皿盈一把拽住了它的脚,有些着急:“那真的呢?” 绿鹦鹉:“嘎...在我脑子里。” 沉皿盈:“我们这就去找王老板汇合,离开这里。” 第103章 本来,科拉肯抠着手想办法,还在慌张和担心。沉皿盈说要留在这里,那他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边政府收集得怎么样,有关他的资料到底有多少。 但有公司先前的暗中操作,应该不会那么多,再排除掉显眼的身高体型,换个身份也跟着留下也不是不行。 虽说有一定的风险。 虽说也要排除掉身高体型。 还要掩饰几乎本能反应的个人风格格斗技巧。 科拉肯头痛了,这事处理起来都不容易,无论怎么想,留下来都不是最优解。 真希望菲尼克斯也在。不像他这样犹豫着没办法明说还不忍心动手,对方下手更利落,一掌劈下去,等沉皿盈睡醒就已经到他们老家了。 那样的话, 科拉肯也很好跟沉皿盈解释, 到时候就说是菲尼克斯干的,他没拦住。 好在沈皿盈口风变得非常快,科拉肯无声舒口气,这才发现原来刚刚几秒实在太紧张了,一直憋着没喘出来气。 沉皿盈一口咬掉仅剩的章鱼须,同时原地站了起来,坚定地奔向了科拉肯,用行动彻底删除掉刚刚有关留下的记忆。 小章鱼须和大章鱼须,该怎么选,她还是知道的。 太好了,不用去当别人的玩物了。而且跟着老公哥走,还会有属于自己的社恐玩物。 这难道不棒吗。 感想很诚恳,科拉肯稍作沉思, 偏了偏脑袋,在想她说的是不是自己。 科拉肯垂眸瞧,贴过来的女孩儿搂着依靠,眼巴巴地看着他。画面很温馨甜蜜,他一本正经地抿嘴站着,顺便停止了有关刚刚那段的思考。 不重要。 绿鹦鹉倒是也想关怀一下小学姐,但她前后主意改变得太迅速,它差点没绷住:“你刚刚的决心呢?怎么改变得这么快!” 沉皿盈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果然还是想回家!”沉皿盈这次可以遵从本心了,这个心情大家应该都有的,“你们难道不想回家吗?” 科拉肯把握机会,磕巴开口:“我想带你回家。” 绿鹦鹉:“恶心。渣男。黄毛。不正经。离他远一点,你们俩就不能隔着门板见面吗。” 沉皿盈揽住科拉肯的胳膊,被带得也有点磕巴:“我,我也想带你回我家。” 绿鹦鹉:“真好,你们都有家,不像我,我没有家。” 绿鹦鹉试图走可怜路线,许愿小学姐心软,把它也顺手捡回家,沉皿盈抱着科拉肯的胳膊向他身后躲,这招对她可不起效。 学弟哪里是没有家,分明就是自己作死,被家里赶了出来自生自灭,这人哪怕回意大利旅游都不敢往家门口凑。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可听说过背后的故事。 “谁让你问他们哪只眼睛看见耶稣喜欢十字架了,你甚至还在家族产业里发售赎罪券,要不是被赶走得早,怕不是早就墙上挂着了。” 听说了这段故事,沉皿盈都懊悔当时放他一起旅游同行,还好她命大,但凡遇见他仇家,他们估计早就抛尸荒野了。 沉皿盈嫌弃地瞥了绿鹦鹉一眼,她的想家可和那种不是一回事,在外苦哈哈求生这么久,她早就想回去了。 想听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说家乡话,吃香喷喷的豆浆油条铁锅炖,连看见红彤彤的中国结都很感动。 对,红彤彤的,中国元素,对就是这个颜色。 门口方向,摆着一双阴森森的红布鞋,款式古朴,绣着花,颇有民俗风情,和现代装修以及一群外国人格格不入。 ...等一下。 她是想家了,但应该不是这种家。 沉皿盈视线缓缓下移,好像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闭上眼,又重新睁开。 科拉肯忽地感觉胳膊一紧,沉皿盈用力抱住,她很有良心,自己避开的同时拽着他也向后退了几步,警觉地瞄着那双鞋。 第209章 她脸上难得出现这种惶恐的神情。 红布鞋只需要静静地摆在那里,看到的人就猛地背后一凉,灵魂感到一阵阵寒意。 但外国人可能除外吧。 科拉肯顺着沉皿盈的视线瞧去,普普通通一双鞋,不免有些疑惑和纳闷,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里面藏了手雷吗? 绿鹦鹉也没看明白,歪脑袋瞧了瞧,扑扇着翅膀靠近,刚想去啄两口,沉皿盈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抓住。 “你说了那么多不礼貌的话,耶稣估计是不会保护你的。”沉皿盈很担心它。 绿鹦鹉隔空施法:“嘎,耶稣那么小心眼吗?” 沉皿盈希望它不要再说了,它可能真会得不到该有的庇护。 她下巴紧贴科拉肯的胳膊,强装镇定,声音有些抖,冷呵了一声:“竟然想到摆这种东西震慑我,你们外国人没少学啊。” 你们成功了,快拿远点。 科拉肯是来救人,不是来吓人,这事和他没关系:“我没。” 绿鹦鹉:“唵嘛呢叭咪吽。” 门又推开了条小缝,门外看守将屋内的对话听得真切,跟着回应:“我也没有哦。” 一片沉默。 沉皿盈眼皮在跳:“那是哪里来的?” 嗡得好几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爹咪消失了几个小时,终于回了消息。 爹咪:我又给你找了别的救兵。把这东西抓出来再送出去,可不容易了。 爹咪: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它杀人,村支书不让,不然回去了我们都要写检讨。 爹咪:对了,我才看见,你说什么男友a和男友b ? 爹咪:都是国外的吗?他们有没有听过红舞鞋的故事,穿上可以一直跳舞的那种,还是白雪公主的水晶鞋来着?我好像记混了,算了,不碍事,让他们穿上,谁合脚就是谁。 爹咪:两份检讨罢了。 让它做掉。 太好了,是中式恐怖红布鞋,我有救了。 但你们好像快死了。 沉皿盈放下手机,科拉肯和绿鹦鹉还在用不解的眼神看她,一时间沉默了片刻。 这事情听起来一点也不唯物,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可能是爹咪的玩笑,也可能是被盗号了吧,她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是骚扰短信。”沉皿盈就当什么没发生。 绿鹦鹉:“鞋还在那里,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沉皿盈:“跪下,对着那双鞋磕头,求它放过你们。” 科拉肯:“ ...那是什么东西?” 沉皿盈:“我们接下来的队友。” 为何对话总是匪夷所思,沉皿盈张张嘴,是想尽力解释的,但她的语言储备太过匮乏,说出来自己都无法理解,还是算了。 说起来,门的另一头,似乎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 某个把她的脸化成套娃妆的罪魁祸首。 沉皿盈小心翼翼地绕着红布鞋走,去和门外的又一个熟人碰头。 白金发色的男人笑眯眯回望。 “负责门外看守的是你啊,”沉皿盈扒着门缝,已经有了答案,认真,“我要回家。” 米哈伊尔:“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沉皿盈有些不好意思,抿唇停顿了几秒,还是用指尖挠了挠脸,小声问,“三头犬呢?” 米哈伊尔想了想,三头犬可能没再这附近。 “去干别的,跟着上司走了,他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吧,真正组织要求的那种?” 尤其在[真正组织]上用了重音,沉皿盈有点听明白了,大家看起来都不是政府的人,这是什么特工间谍开大会吗。 沉皿盈站在门口没动,在想该怎么能和三头犬见一面,其实依旧还是想把他划入队友的阵营,说不定还可以带着他一起从这里跑路。 但他们想尽快逃,还是要避开基地的人并且尽快行动比较好。 看出了小学姐的犹豫,绿鹦鹉正巧有事要提醒,这关乎他的计划:“等等,跑之前,还有事情要做。有关你最爱的学校。” 政府早在附近做了准备,埋下了炸药,他们在基地里有个引爆的按钮,很大可能会按下。 为了彻底隐瞒和销毁证据,政府会启动更绝情的手段。 ——地毯式轰炸。 沉皿盈猛地扭头看向它,绿鹦鹉一脸严肃。 “我们要比他们更快行动。” ... 绿鹦鹉不是单纯被抓来的,它有自己的计划,也和三头犬他们提前串通了一遍。 情报贩子和天才彼此交换了信息,实际都有自己的打算,但这摊水搅得越混越好,也就并不影响合作。 病毒是怎么爆发的呢。 或许一开始是意外,但总有人能想到将其充分利用。 封锁所在的区域,不顾其中居民,秘密展开奇美拉演变研究,记录数据、研发不同阶段试剂与疫苗,以便后续使用。 你做过实验吗。 培养皿,一种浅而透明的小型带盖容器,应用于生物实验,进行细胞培养。 材质透明,有助于观察生物体的生长,同时也不会干扰它们。 校区变成了放大的培养皿,这里是试验田。 将他们圈养,维持水电,分成试验田记录,最终得到一份废案。 过去的半年,沉皿盈没有登上救援飞机,选择留下学习和研究。 但她想要的东西,政府其实早就研究出来了。他们有极其丰富的奇美拉资料。 第210章 三头犬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面不改色地与上司同行,难免又想到了沉皿盈,她应该已经知道导师的事情了吧。 那一点点就够了。 真相也确实有残忍的一面,三头犬遵守约定,没有让她知道另外的部分。 进入办公室,三头犬和上司一前一后地停下,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快步赶来的下属跨步跟上,敲了敲门板,有事汇报。 下属:“报告,雷达检测正常。” 上司:“很好。” 下属:“但我们用望远镜在港口看见了一艘不明渔船。” 上司:“...” ——嗨,阿美。 上司沉默了,这里到底是有多少身份不明的人在。 很明显,这里已经快变成了个棘手的烂摊子,上司是时候迅速结束、然后甩给别的倒霉蛋了。 “任务进展顺利,可以收尾了,尽快处理掉这边的事,带着人和东西回去。” 他的意思是可以轰炸了,如果能顺手放走几个[啊?他也不知道啊]的间谍,那更好。 下属试探:“我们怎么对外解释?” “化学品爆炸,化工厂事故,行动演习,建筑推平重建,”上司信手拈来,想理由就像摸鱼一样轻松,“哦,或者就说是俄罗斯干的。” 第104章 目标:先一步出现在轰炸按钮所在的控制室。 不像是以前那种凑学分的讲座活动, 这个任务明显很极限,沉皿盈只是个摸鱼的无辜女大学生,说实话, 她很忐忑。 听起来不简单, 实则也并不困难。 米哈伊尔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内容,很自然地加入了其中,不仅拉开门放行, 还配合地跟在他们身边, 一路上体贴地指方向、震慑其余下属。 他说别人是间谍, 但自己表现得比谁都像间谍。 面对沈皿盈的小声感慨, 米哈伊尔感到疑惑:“我确实是啊。” 米哈伊尔将控制室的门关上,严禁其余人进入,转身笑得一脸纯良,完全没有要掩盖的意思。 知道的越多, 就会越倒霉,沉皿盈会选择性地没听见。 她警惕左右瞧瞧, 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机器附近。仪器有些复杂,她看得一头雾水。 出现了, 然后呢? 沉皿盈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她是个外行人,这时候不应该乱碰,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几位队友身上。 “你们,谁会拆?” 科拉肯向来最配合她, 话音刚落便主动朝前几步,低头观察, 他倒是比较擅长拆卸和修理,可以想想办法。 绿鹦鹉纳闷:“啊?为什么要拆?” 沉皿盈同样纳闷:“啊?我们不是来阻止的吗?” 绿鹦鹉:“不是啊,我们也是来按的。” 科拉肯刚要伸出手,动作因为这话而忽地停下,心情复杂地侧过头看向绿鹦鹉和沈皿盈。 他们冒着危险过来,到底是图些什么。 所以,快政府一步的意思是... 老公哥的视线太炽热了,沉皿盈不敢和他对视,只能不自在得视线闪躲,但心里的内疚作祟,最终还是逃避般地捂住了脸。 “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沉皿盈缩肩膀,闷声否认。 不要看她了,她和这只鸟真不是一伙。 沉皿盈以为是大家过来当超级英雄,拯救学校和奇美拉们于水火之中,千钧一发之际阻止按钮的启动。 绿鹦鹉说不啊,政府要处理的话有几百种办法,与其让政府来,不如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 说着[人类就像垃圾] , [爆炸才是艺术]这种话,猖狂大笑着按下去。 ——这一点也不超级英雄。 绿鹦鹉很大度,把这绝妙的机会让给了小学姐:“你来吧。” 结束这一切。 说得倒是很光明磊落,搞得似乎很意义重大,但沉皿盈向来遵纪守法,又不是傻子。 “我才不要!我不想好不容易回了国就被审判,我只是个无辜女大学生。” 沉皿盈头摇得像拨浪鼓,非法滞留的事情就已经很心脏骤停了,她不想把自己往更大的火坑里推。 搜寻的目光落在某个围观的男人身上,她顿时眼前一亮:“米哈游你来呢,毕竟你是间谍,比较专业。” “诶,我?”米哈伊尔声线略微提高,随即委屈拒绝,很有理由,“我才不要啦,不然他们又要说什么[是俄罗斯干的]这种话了,很糟糕的。 ” 有理有据。 米哈伊尔指向科拉肯,这里有人比他们合适:“这种事情还是德国佬来吧,德国佬做起来不应该很熟练吗?” 科拉肯:“...” 成为罪犯、被通缉的风险就近在眼前,稍有不慎就要出意外,这情况他不得不开口说话。 “意大利更合适。”科拉肯言简意赅。 绿鹦鹉叼出了白色小布,甩脑袋挥了两下。 “等等,”沉皿盈意识到了问题,谨慎了许多,“它也要跟我们一起走,要是牵连我们了怎么办,让那个身份最多的间谍来。三头犬呢?” 抱歉,她又在找三头犬了。 但最合适的顶罪人选不在,三人一鸟只好开始了新一轮的推辞。 一直推脱不是好主意,绿鹦鹉起飞,飞到了他们几个的面前,要发挥某些罗马人传统,主持一下这个会议。 “我们不妨民主一点,”绿鹦鹉找了个地方落脚,收敛翅膀,主动提议,“要不我们投票?” 第211章 一只鹦鹉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按钮上,重量适中,成功踩陷。 米哈伊尔:“啊。” 沉皿盈:“啊。” 科拉肯:“...” 绿鹦鹉:“你们喜欢哪种投票...好吵啊!谁在放烟花!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放!” 绿鹦鹉气愤跳脚,原地踩了好几下,按钮弹回又按下,又弹起,又按下。 科拉肯向来擅长保持沉默,这次就连米哈伊尔也没再说话,两个男人在此刻颇有默契,默不作声地向后推,拉开了和控制台的距离。 科拉肯还没忘拽沉皿盈一把,把女孩儿塞到自己身后,他目光警惕,瞄向门口,肌肉紧绷,已经做好了这就开始逃脱的准备。 沉皿盈则低头,开始摸自己的挎包,里面还有王老板给的礼物。 老乡拿了很多新头罩过来, 9.9批发包邮的那种劣质版本,沉皿盈之前不知道可以怎么用,现在她懂了。 沉皿盈掏出了两份,辨认了几秒,象征性地询问:“蝙蝠侠和蜘蛛侠你们喜欢哪个?” 事已至此,换个身份吧,两位哥。 绿鹦鹉:“没有小丑吗。” 沉皿盈:“你已经是了。” 有上司的下令在先,突然的引爆并未引起太大异状,反倒是这次的工作效率太高,有点出乎意料。 直到基地内也接连响起几声巨响,各处都有雷被引爆,走廊才一阵骚动,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科拉肯皱眉,为了方便后续行动,他进来时是暗中放了些改装版手雷,但控制器在身上,还没到引爆。 外面又是怎么回事。 米哈伊尔看了眼时间,了然地点点头,随即笑眯眯地推开门,临走前和沈皿盈挥了挥手:“祝你回家顺利。那,再见啦~” 门外走廊有几个熟悉的雇佣兵跑过,之前在鸟园发烧的那几个目不斜视,直愣愣地越过了这个房间,全当没有看见。 三头犬的身影也一闪而过,他在途径门口时稍许放缓脚步,下意识扭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终于遇到,沉皿盈匆匆迈出半步,想把他拦住,但三头犬没给她过来说话的机会,他只是抬起胳膊,轻轻挥手告别,随即便几步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全程没有几秒钟。 沉皿盈堪堪停下动作,但目光却不由自主,还追着空荡荡的门口走。 基地与校区同时冒出浓烟,近处与远处一并迸发轰隆巨响,地面颤动,恍若地震。 该走了。 沉皿盈朝学校的方向望去,虽然相隔较远,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认真地停留,在心里和它告别。 与那里彻底说再见,沉皿盈转身,有些紧张地看向科拉肯,有话想说。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奇怪,但是我们...”沉皿盈握紧手,这次就换她来讲,“我们,要不要私奔!” 女孩儿眼睛亮亮的发出了邀请。 科拉肯深吸一口气,手紧紧握住引爆器,腼腆又兴奋地应下:“好!” 于是他高兴地引爆了之前埋下的手雷。 又几声应和的巨响,冒出一阵阵浓烟。 科拉肯俯身将人揽住,夹在臂弯中,躲避基地人员,趁乱向外跑。 他单手提枪击退追击人员,弹匣用尽,来不及换,就迅速换成贴身格斗,反手夺枪,尽数击倒。 沉皿盈双脚离地,努力减少存在感,但忽地歪了歪脑袋,似乎听见后面有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哪里来的鞋,这是什么东——(忽地无声) 沉皿盈又默默低下了头。 抱歉。她不是很清楚。 两人冲出基地建筑,身后又聚起不少追击。 后方的人突然停下,很快又接二连三地倒下。 突发意外不止这些,还有其余的外力在。 天空中,陌生的直升机蛇皮走位,刹那间疑似闪过一抹刺眼的光。 科拉肯只瞥了一眼,将人认出,然后头也不抬,一脚踹开了车门:“是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有别样的狙击技巧,可以提供远程辅助,虽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的装备。 沉皿盈眼睛差点被阳光晃瞎,就只看见了个小黑点,她懵了,有很多疑问。 菲尼克斯消失的期间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一边开飞机,一边还能扛枪狙击的?他难道还有别的队友吗,不对,他哪里来的直升机,还是没标的? 驾驶员王老板打了个喷嚏,直升机跟着在空中转了个弯。硬要问为什么的话,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是做生意,再顺便做点兼职。 天上的菲尼克斯打配合,地上的科拉肯展现了他一连串的操作。 抢车,压线漂移,中途果断抛车,提着她转移上酒馆同事们接应的车。店长灌了一口酒,猛踩油门,车子急速飞奔。 炸了城市就跑,太刺激了。 沉皿盈还处于一种不真实感之中,突然有点能和菲尼克斯共情了,刚刚的经历就像打游戏一样,应该算是cg动画。 她捧着手机,扭头看向科拉肯,磕巴:“要,要不要拍个tik tok ?” 科拉肯沉默:“为什么?” 因为,记录美好生活。 第105章 普普通通的船不再继续停泊, 悠悠地开动,从此处离开。 年轻的船员们有条不紊地收网,不会打渔但硬打, 拉上来后差不多一无所获。 第212章 众人不免感慨,好平和啊。 就是那边轰隆轰隆的,不知道怎么个事,可能是过节了,在放烟花吧。 菲尼克斯和王老板出现在船上,两人抬手击掌,合作很是愉快。 一个狙击,一个驾驶,没怎么磨合过就迅速上阵,但他们俩配合得竟然还挺好。 当时,沉皿盈和科拉肯深入校区,三头犬和绿鹦鹉计划回基地,菲尼克斯稍作思索,都没跟着,有自己的主意。 他不搞近战了, 他要搞远程辅助, 解锁人生新cg。 但打辅助需要装备, 尤其是大型装备, 需要想办法搞。 菲尼克斯逐个复盘,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沉皿盈当时说过[我老乡什么都有哦,简直就是万能的推销员],他就主动找上了王老板,寻思碰碰运气。 毕竟营救对象是王老板的老乡, 王老板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太抠门。 万一呢。 菲尼克斯:我想要个直升机。 王老板:你可真敢要。 菲尼克斯:对。而且我还想要个驾驶员。 他们雇佣兵就是这样,得寸进尺,讨价还价。 万一要成功了呢。 一切为了救人,申请可以批准,王老板交涉完毕,挂断对讲机,反手摸兜,自信且帅气地又掏出了张新的名片。 ——赚了么:飞机/轮船/火车/坦克/汽车/电瓶车/共享单车/滑板专业代驾。 当然,菲尼克斯分头行动,走得这么坦然,也不是没有完全考虑过科拉肯的事情。 三头犬估计不会把科拉肯捎带去基地,科拉肯孤身一人留下,要靠自己的力量前去救人,同时还又赶上校区奇美拉暴动,面临的处境或许会有些超越极限。 但菲尼克斯很相信自己的队友,对科拉肯的实力十分肯定。 科拉肯会逃出来的,要相信他。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没能出来...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女朋友。”菲尼克斯无比坦诚,可以承担责任,浑身上下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王老板越听越不对味:“这在中国有个很类似的典故。” 排除掉这段微妙的对话不谈,王老板看菲尼克斯的眼神带着些欣赏,直升机在半空中翻个圈,这么扭曲的弧线下也能狙击中目标,这个年轻人是个人才。 “这样,反正也来了,”王老板口袋里有很多名片,涵盖中介和hr,他精打细算,很有安排,“你考不考虑再找个新工作?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 好熟悉的发言。 菲尼克斯停顿咂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最近好像经常听到这句话,应该不是错觉。 甲板上阳光明媚,海面波光粼粼,海鸥悠闲地在上方飞,其中还有只格格不入的绿鹦鹉在尝试参与。 一片风平浪静,和先前几天相比,算是很安逸的画面了。 之后还会更安逸,因为他有点想退坑[雇佣兵模拟器]了。 菲尼克斯婉拒,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安排:“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之后要和女孩子去过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之前选择这个行业,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都在玩命,根本没人在乎长相,就算追他,也是因为他骂太难听戳中了痛楚,和具体长相无关。 现在公司大换血,相当于倒闭,按理来讲菲尼克斯本应为难该如何找下家,但好兄弟科拉肯给出了别样的选择(并没),还介绍了合适的对象认识(并没)。 运气好,才是真的好。 “那也恭喜啊。” 王老板礼貌地不让话掉在地上,说罢一顿,稍作沉思,菲尼克斯指的是那个? 该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吧。 说来就来,不远处的另一头有了些声响,沉皿盈探出头,四下寻找,听说菲尼克斯也在这附近。 王老板眉眼顿时软了下来,主动抬起胳膊,笑着向她挥手,指向这里。 沉皿盈眼前一亮,干脆直接小跑着过来。 她跑很慢,菲尼克斯不急,反倒是侧头瞥了王老板一眼,对方正目视沉皿盈的方向,笑容很灿烂,那道眼神不作假。 “老早就想问了,你看她那个眼神是什么眼神。”菲尼克斯挑眉。 出于过往的种种,菲尼克斯依旧在把王老板当情敌看待。 王老板勾了勾口罩,随即偏过头,停顿了几秒,意味不明地解答:“慈爱的眼神。你不懂。” 这算什么回答。 菲尼克斯找错了应该较劲的对象,王老板有些担心他,希望他能精准一下这方面的雷达,如果实在做不到,仓库里应该有测谎仪可以打包卖给他。 沉皿盈几乎可以一眼锁定自己的队友:某个狙击手身形俊俏,站姿嚣张,十分突出。 菲尼克斯视力良好,远远就瞧见女孩儿满脸感动,甚至吸了下鼻子,估计还有想哭,搞得他也心软了好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异常漫长。 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在逐渐缩近,只是效果不是特别明显。 几百米的距离,有人一路小跑,跑得很艰辛。 似乎是有点岔气,沉皿盈跑到一半时脚步逐渐放缓,并在菲尼克斯的注视中原地停下,弯下腰,歇了好几口气。 大家都在看着,突然由跑变成走会显得很尴尬,沉皿盈咬了咬牙,还是得再努力一下。 菲尼克斯毫无波澜地“哇”了一声,画面太糟糕,他甚至想不出更恶毒的话。 第213章 总归是到了他们两个附近。 “菲尼克斯!”沉皿盈张开胳膊,给了个拥抱,带着点哭腔,“你还活着太好了!” 菲尼克斯利落地摘下护目镜和头盔,反手扔出去,然后俯身搂住女孩儿的腰,施力抬起,大手托着稳住,肆无忌惮地把人抱起来,甚至还原地转了一圈。 随后赶到的科拉肯黑着脸,头盔和护目镜迎面飞来,他不得不抬手接住。菲尼克斯砸得很有准头,明显是故意出手。 “哦!”菲尼克斯一幅才看见科拉肯的样子,语气上扬,“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能行!” 我把兄弟放心上,把兄弟对象放腿上。 科拉肯冷脸俯视,还有账没算:“我们该聊聊遗忘队友的事情了。” 沉皿盈从菲尼克斯身上下来,脚又踩回了甲板上,她下意识扶着他的胳膊稳住,下一秒便猛地捂住嘴,满脸心虚。 菲尼克斯毫无愧疚之心,但科拉肯的话反倒提醒到了沉皿盈。 提到这里,怎么办,逃跑的时候她光顾着当老公哥的挂件...忘记收红布鞋了。 回望来时的方向,那边应该算不上平静,毕竟她似乎遗落了个很不得了的东西。 那东西,能自己回来吗? 沉皿盈握了握拳,清清嗓,视线平移挪开,落回到甲板上。为自己着想,她选择了清空大脑,自欺欺人。 菲尼克斯和王老板才看见她,那没底气的表情是很明显,但扎眼的色彩更为突出。 菲尼克斯:“所以...” 王老板:“为什么是俄罗斯套娃...” 沉皿盈:“那你们别问。” 大家都活着,太好了,沉皿盈抽了抽鼻子,差点喜极而泣。 跟着一起上了船,这次异国他乡的变成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但是不要怕,有这几天宝贵的情谊在,她是不会把他们推出去卖钱的。 沉皿盈朝另一边望去,海面和天空相交映,忍不住感慨:“大海真漂亮。” 回家路上的景色就是好看。 身后的王老板似乎在和科拉肯他们说些什么,沉皿盈迈步,向栏杆那儿靠近,想去看看海。 说是渔船,但其实很大。这似乎根本就不是渔船。 在栏杆边停步,沉皿盈垂眸,余光努力往左右后方瞧,应该没有人过来。 就是现在。 她暗搓搓地把手伸向挎包,看海是伪装,实则捏着日记,准备趁机扔到海里面去。 这东西太危险了,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眼神一个比一个好使,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被翻到的几率就越大。 快,葬身大海,葬身鱼腹。 抱歉,有点不环保了,她之后会想办法弥补... 日记抽出了小半本,沉皿盈甚至还用身子遮挡,但手腕却忽地被牢牢抓住,被揪着和日记本一起抬了起来。 菲尼克斯悄无声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鬼鬼祟祟,拿的什么东西?” 沉皿盈一激灵,僵硬地扭头,磕巴:“你,你们俩为什么跟着我?” 科拉肯:“我怕你掉下去。” 菲尼克斯:“我以为你要去喂海鸥。” 他们两个一直有分出注意在她身上。 瞄到沉皿盈的手悄咪咪往挎包里掏,菲尼克斯还以为是里面有面包条,他也想喂海鸥,本准备摊手也要点。 但很快就警觉地眯起眼睛,她动作和反应显然不对。 菲尼克斯用力弹了下沉皿盈脑门,趁着她吃痛地卸下力气,一把将东西抽走,仗着长得高,无视下方女孩儿的挣扎,随意地翻了翻。 看不懂中文,但有配图,他又不瞎。 科拉肯探过头,瞥了两眼,本就沉默的男人忽地变得更沉默了。 沉皿盈:“抱歉,我改变想法了,我还是拿你们去换钱吧。” 银行卡到账,100万。 菲尼克斯手指指着某一页的图画,展示给她看,语气认真:“这个我们可以试试。” 是威胁吗哥。 沉皿盈蔫了,审时度势:“刚在开玩笑。我们情谊长存。” 科拉肯及时制止了菲尼克斯的行为,他强行伸手夺过,把日记本一合,但没还给失主,而是顺手塞在了自己的包里。 他看起来一脸沉稳的样子,沉皿盈缩着脖子,但也有了些底气,选择信任他。 老公哥又不会偷看,现在不还给她,一定是担心放在她手里又会被菲尼克斯欺负,老公哥好。 沉皿盈清清嗓,想转移一下话题:“不是在和王老板说话吗,他说了什么?” 菲尼克斯:“他给我们开了间房,让我们路上歇一歇,慢慢聊。” 他很会说话,沉皿盈莫名一哆嗦,提防地后退了半步,她其实不是特别累。 转移话题,转移得有些失败。 科拉肯瞥了菲尼克斯一眼,这人是长了嘴,但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糟糕。 “他有事和你学弟商讨,期间让我们先休息。你的兔子也在船上。”科拉肯斟酌开口,稍作加工补充。 兔子去找了王老板求助,也被带上了船,正在吃吃喝喝睡大觉。 精神紧绷了这么久,现在一切安稳,可以稍作放松了。 一直累着不休息,人会坏掉的。 会加工说话就是不一样,沉皿盈不再紧绷,放下了警惕,点了点头。 他们示意向船舱走,沉皿盈刚想跟上,想了想,侧过身又望了海面那边一眼,小声告别。 第214章 再见,奇里乞亚。 ... 走进船舱。 王老板确实是给安排了个屋子,很体贴,但不影响沉皿盈站在门口沉思。 为什么是一间。 沉皿盈有些犹豫,菲尼克斯侧头看了她一眼,嫌她门口傻站着碍事,便揽着肩膀,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沉皿盈脚步踉跄,全靠科拉肯扶住才没摔倒。 两个壮汉走进来,房间瞬间显得就不是特别大,甚至更狭窄了,但东西倒是齐全。 为什么里面还摆了放气球的盒子。 沉皿盈心生畏惧,后退了半步,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一些:“我,我有点晕船,想回甲板上吹吹风...” 科拉肯低头翻医疗包,菲尼克斯则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关怀。 “你怎么不早说,那就别站着了,先躺一会儿。” 第106章 沉皿盈原本并不晕船, 但菲尼克斯在身后猛地一推,她顿时脚步虚浮,是真有点晕乎乎的了。 没能躲过菲尼克斯的手,也没那个挣开的力气,沉皿盈只能缩着肩膀,被迫一步步推着过去,离门越来越远。 “我, 我其实还想和王老板说说话...”她磕巴, 还想再救救。 菲尼克斯没把话放心上:“晕船不舒服还说什么话,赶快歇一会儿。没关系,扎一针药,很快就好了。你放心,我们俩东西很全。” 沉皿盈想说,保命的东西你们要不就自己留着吧,就算之后不准备干这行了,留作纪念也好啊。 菲尼克斯不和她废话了。 身后男人的手掌忽地用力,她脚下一滑,踉跄几步,有些失重,被按着肩膀推坐到了床上。 有种出于非主观意愿坐下的感觉。 科拉肯坐到了床上,撕啦一声,已经熟练地摸出了不明的针剂,看似无辜的下垂眼望了过来,目标很是明确。 沉皿盈狼狈地跌坐下来,见状不妙, 又手忙脚乱地想站起身,才起了一半, 菲尼克斯的手无情地压了过来,把她当成了个逃避扎针的胆小病号。 一阵压力袭来,沉皿盈只能拘谨地坐着,身体微微发抖。 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雇佣兵大哥们另外的人文关怀吧。 “那个,其实,”沉皿盈努力想办法,胆怯地小声解释,“其实不是很严重,用不着打针,我出去缓一缓就好了。” 这里没人听她发言。 沉皿盈忽地身子一轻,被提了起来,下一秒便彻底行动受限,被牢牢地禁锢住。 科拉肯自身后将她拢在怀里,粗壮的胳膊从她胸前绕过揽住,顺势又把下巴压在女孩儿肩膀上,钳制住了她挣扎的动作。 然后左手提起她的手臂,右手拾起针管。 针头闪烁着异样的寒光,沉皿盈背后一凉,咽了咽口水,极力缩脖子躲避。 饱经训练的臂膀未免过分有力,沉皿盈越是挣扎,科拉肯担心扎错地方、胳膊就收拢得越紧,搞得她两眼一黑,有点绝望。 注射类的药剂直接进入静脉,能被人体迅速吸收,起效速度很快。 之前沉皿盈食物中毒,科拉肯这么地给她扎了一针。 那时没考虑到她的具体耐受程度,剂量有点猛,搞得她冲去卫生间呕吐,但不要担心,科拉肯这次有经验了。 “乖。别乱动。”科拉肯尝试安抚,温软的身体在手里挣扎,这让他有点想起之前给狗打针的场景,还挺怀念。 科拉肯下巴还压在肩膀上,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沉皿盈本能一哆嗦,微微发抖。 眼瞧着那针管越来越近,她一眼看不到未来,又意识到了一条很宝贵的人生经验。 人,果然不能说谎。尤其是不能在行动迅速的人眼前说谎。 后面那条更重要。 沉皿盈自己说的晕船不舒服,所以菲尼克斯在旁边围观,并没有想救她的意思,他看着针管若有所思,沉皿盈甚至怀疑他也想来当一把医生。 因为菲尼克斯低头摸了摸医疗包,实在没得可挑的,硬是摸出了管葡萄糖,问她要不要试试。 口服,她选口服! 菲尼克斯接受到了沉皿盈可怜的视线,但依旧没有动作,只淡淡地让她放弃抵抗,尽快接受治疗。 沉皿盈求助失败,这时候只能自救了。 “怎么又要扎针,呜,其实我晕船是骗人的,”她摇着脑袋,不说谎了,可怜解释,“我只是,只是怕你们给我扎针。” ——那个扎针。 那个扎针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个扎针。 她错了,她再也不说谎了,快把宝贵的药剂收回去。 菲尼克斯目光落在他们的姿势上,瞧见沉皿盈还在蹬腿,安静了几秒,还是有必要提醒:“说真的,你还是别乱动了。” 科拉肯垂眸瞥了一眼,倒是没出声。 而菲尼克斯很快就找到了新的重点,语气上扬:“又?” 什么叫又要扎针?什么时候扎过了? 菲尼克斯不在旁边看了,挤着坐了过来,加入其中,略微俯身,行动力极强地拽住了女孩儿的的另一条胳膊。 菲尼克斯低头凑近,端详,他先前把头盔摘得随意,乱乱的发丝翘了起来,蹭得她脸颊发痒。 手掌停在肩头,顺着摩挲着摸了一遍胳膊,翻来覆去瞧,试图找针孔。 手套也已经摘下,手指与掌心炽热的温度突出,一阵电流感触遍全身,沉皿盈颤了一下,脸慢慢红起来,视线四处乱飘。 第215章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菲尼克斯语气不满,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他在较劲些什么。 语气这么强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真做错了什么。 沉皿盈唯唯诺诺,自己人还在他们手里,这时候只能没气势:“当初食物中毒的事,还没和你认识。” 菲尼克斯:“你捡地上东西吃了啊,怎么能给自己搞食物中毒。” 沉皿盈:“你真聪明。” 就当是夸奖。 怎么会食物中毒,菲尼克斯纳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锅兔头,沉默了,她该不会是吃奇美拉吃的吧。 “算了,以后我做饭吧。”菲尼克斯松开手,不对她抱有什么希望了,还不想被毒死,他自信,“我有很多拿手菜。” 这家伙太会拿东西引诱人,沉皿盈没出息地闭上了嘴,训练营创业不断加码,她有点要抵抗不住了。 “我也有。”科拉肯补充,顺便把她放下,收起了针剂,没事就好。 沉皿盈举手:“我也...” 菲尼克斯:“驳回。” 沉皿盈:“哦。” 不让做就不让做吧,没了被扎针的危险就好,沉皿盈后怕地摸着胸口,感觉好像死里逃生。 太好了,对话也温馨起来了。 虽说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挤得她腿都分不开,空间显然在被不断压缩,沉皿盈察觉到不对劲,这床有这么小吗? 狭小的床上坐着三个人,尤其还有两个男人在暗暗较劲,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科拉肯揽着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挪,菲尼克斯挑眉,挑衅地靠近。 沉皿盈努力缩起来,妄图逃离他们两个的围堵,但左右都受限,后面是床,根本无处可躲。 充满了恶趣味。 她受不了了。 “你们两个小学生吗,我没有人权的吗,挤死了。” 沉皿盈找准机会,一鼓作气地钻了出去,把位置给他们两个并肩坐,不想再留着受气。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又一并望来,场景又变得熟悉了起来。 为何大家相处着相处着总变成这样。 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吵架,不要互看不爽,不要背地里怄气。 不然会显得她很像个幼儿园老师。 沉皿盈摸摸裤子口袋,刚才王老板塞了一把奶糖给她,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分享,缓和一下气氛。 她探出手,语气轻快:“要吃大白兔奶糖吗?” 菲尼克斯目光下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吃。” 菲尼克斯:“不是的,只是,只是再向上看就是个套娃,有点太有冲击力。” 科拉肯:“...嗯。” 太假了。 沉皿盈不分享了,气冲冲地把糖揣回去,抬起手,挨个给了一巴掌。 菲尼克斯乖乖仰起头,抬起脸挨打,脸颊故意往她的手心里贴。 一点力度都没有,感觉被小猫用肉垫拍了一下脸。 他意犹未尽:“你再来两下。” 好奇怪的要求,听得人一脸微妙,沉皿盈摸了摸手臂,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 “还有时间要等,你们想干点什么吗?”她问。 大家总不能保持这个站位吧,意思是能不能给她挪个位置出来,但是不要挤。 菲尼克斯双手撑着床,向后仰,声音发飘:“我想睡觉。” 科拉肯点头,他也想。 说的真好。 他们俩倒是毫不拘谨,果断自然地坐到了床上,菲尼克斯更是干脆,床单深陷,直接躺倒,彻底卸了力气。 “对了,”菲尼克斯差点忘记说,指了指小沙发上的手提袋,“我拿了你之前在酒馆的衣服。” 那些衣服一开始由同事们转交给了菲尼克斯,菲尼克斯趁乱逃脱也不忘正经事,反手就塞到了计划要用的货车里。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但好在那辆货车还是被科拉肯开了出来,里面的东西还在。 兜兜转转,就是没丢。 沉皿盈站在原地,看看他们,再看看沙发的手提袋,扭捏地勾了勾手指,莫名显得像个小可怜。 那行吧。 她小步小步地挪到沙发旁,抱起手提袋,压着下巴,用袋子挡脸,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我去洗澡,顺便...”沉皿盈别开视线,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做,“顺便卸妆。” 说罢便转身走去小浴室,但不知为何,脚下有些慌乱,险些把自己绊倒。 背影很狼狈,但那边没看见。 菲尼克斯耷拉眼皮,有些走神,思绪已经变得缓慢:“她说什么?” 眼皮打架,看到的天花板越来越黑暗,哦不,是眼睛闭上了。 这两天实在太累了,十几公里的跑,还要耗费精力,时刻紧绷。 突然接触到舒适的床,实在忍不住。 那句想睡觉,没有说假话。 “洗什么妆,卸什么澡...”科拉肯回忆。 听起来没有他们的事,于是科拉肯也躺下了,他状态没比菲尼克斯好到哪里去,忽地放松,一阵疲惫感顿时袭来。 床好软,睁不开眼。 “哦。”菲尼克斯应了,但根本没听懂,也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这床好软。” 浴室水声哗啦哗啦,好像助眠asmr。 ... 洗澡,卸妆,顺便撕掉了创可贴。 第216章 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没擦尽的水迹顺着缓缓滑落。 沉皿盈朝一边微微歪脖子,抬起手,指腹蹭去锁骨下方沾着的水珠,落在了创可贴原本盖着的位置上,想检查一下状况。 热气腾腾的水汽给玻璃蒙上了层雾,朦朦胧胧得看不太清,她不得不腾出手去抹一把,再重归原来的位置。 指尖沾到了些镜面的凉意,贴到皮肤上时不免瑟缩了一下,沉皿盈皱着脸,心情微妙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暖黄色的灯光下,皮肤恍若蒙上了层柔色的光芒。 镜面勉强清晰了一点,但牙印似乎并没有。 脑门也还红着。 也不知道都用了多大的力气。 沉皿盈愤恨地吹头发,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瞄向放在一边的手提袋。 摇头,收回,吹头发,又不知不觉地瞄了过去。 雇佣兵给自己卖命,就只拿两块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放下风筒,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犹犹豫豫地伸手拿了过来。 第107章 底线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向下掉落的呢。 水汽弥漫的浴室里,沉皿盈望着镜中换上了衣服的自己,不免沉思起这个问题。 一旦试图探寻这个问题, 再结合如今所处的状况, 竟会懊恼又惊恐地发现,那东西早就悄无声息地跌倒谷底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人总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另一条路。 奇怪,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应该站在这里吗。 她应该穿成这样站在这里然后准备干些什么吗。 不对吧,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沉皿盈和镜中的自己对视,脚仿佛钉在了原地,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一点也不敢动。 短款护士装,裙摆几乎和大腿齐平, 非工作意义上的版型。 硬要说是工作装的话, 也只能算是酒馆搞活动的限定工作服。 由同事们专业出品,护士装的设计暗藏巧思, 开了一点点的领口,做了一点点掐腰的款式, 顺便节省了一点点布料。 一点点, 真的。 或许是给收拾衣服的同事很会整理吧, 为了节省空间, 只选取了大件的部分放进来,意思是手提袋里根本没有配套的打底。 沉皿盈换好衣服后将袋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打底都没找到,手有点抖,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是外套...? 不。 身上就只有这一件,按搭配整体数量来讲, 它应该是裙子。 越看越有点不对劲,沉皿盈习惯性地双手抱胸,想用沉思者的姿势思索到底该怎么办。 但手臂只是略微向上一抬,衣服就跟着向上拽,镜中画面反馈清晰,她沉默几秒,慌张地又放下了胳膊。 余光偷偷瞄镜子,女孩儿头发吹得蓬松柔软,身上是奶白色的制服,但却羞怯地抿着唇,拘谨地并拢腿站着,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很怕裙摆会再翻上来。 将这个模样和打扮看得很真切,沉皿盈犹豫了,根本没有就这么走出去给队友看的勇气。 别说队友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看了都感觉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偷瞄门口,把裙摆努力向下拽了拽,在犹豫是不是换掉比较好。 忽地这么穿,少了那种气氛和灯光,尤其还少了穿得更炸裂的同事们对比,有点很不自在。 说起来,这衣服最初的长度不是这样的。 酒馆时不时会推出主题活动,营销手段,并不稀奇,也就是一群壮汉奇装异服、戴戴熊耳朵发卡之类的。 但那次活动前夕,或许是店里终于多了个可爱的女员工,同事们情绪较以往更加亢奋。 他们甚至加班讨论到底什么主题比较好,热火朝天地争论了好几个小时,敲定结果后就兴冲冲地去采购衣服。 那天,沉皿盈踩着店到点准备上班,她被导师压榨了好几个晚上,正垂头丧气,打着哈欠没精神,迷迷糊糊一抬眼,一件护士装已经贴到了脸前,自己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几位哥的想法很好,出发点也很值得推敲,但很可惜他们错估了一件事。 尺码。 抱歉,你们挑衣服太没水准了,她穿上就像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 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衣摆垂到小腿,再搭配一脸的颓废,实际所学的专业,硬是把主题cos穿成了真制服。 有种活人微死的美感,沉皿盈还挺喜欢的,但同事们绷不住了,捏着眉心重新睁眼睛,不敢置信,还以为是幻觉。 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转身就掏出了针线和缝纫机,势必要进行大改造。 沉皿盈很意外,怎么大家还有这手艺,不会是监狱里学到的吧。 可能是当时说话太难听了吧,这时候就遭到了报应,同事不给她放安全打底,应该是故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能再继续纠结着了,沉皿盈咬咬牙,不如再果断一点。 她快步朝浴室门口走,感觉慢一秒就会后悔。 在门后停下,捋一捋裙摆,她不好意思地探出脑袋,手指羞怯地抠着门边,小声询问:“谁来帮我擦一下身体乳... ?” 按照一般规律来讲,从这个事情走向趋势出发,队友的眼睛应该一直瞪得像铜铃,加之还有专业素养在,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捕捉到。 第217章 沉皿盈垂着脑袋,视线盯着地面,也没敢朝前面一点瞧。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乖巧地安静了下来,等着对面反应过来后主动起身走过来。 一时有些安静。 安静了有一分钟。 就算是僵硬害羞也不至于缓这么久吧? 难,难不成还想让她主动走过去吗,实在是太恶劣了,老公哥怎么也跟着学坏了。 沉皿盈抠了抠手,略微抬起头,试探地向那边瞄,故意摆出可怜的神情,还是希望对面配合着主动一点。 平躺在床上的尸体该如何主动。 甚至还是两具。 画面莫名惊悚,还发生得很突然,沉皿盈不再扭捏了,连忙快步跑到他们身边,满脸惊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案。 她是假护士,只学了怎么救小动物,不会治这种啊。 还好,床上的庞然大物胸口起伏,睡得很香,感觉很快就要开始打呼噜了。 两个雇佣兵睡得很熟,像死了一样,看来他们有自己的任务成功mvp结算动画。 他们是真的累了,沉皿盈是真的沉默了。 你们最好是欲擒故纵的假睡。 “帮我擦一下后背的身体乳,我自己摸不到。”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没有放弃。 队友之间互帮互助的精神呢,醒醒,不然的话她就自己来了。 没有反应,好像两具尸体。 真睡着了啊哥,这个酣睡着,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睡得比他还香。 沉皿盈不信邪地探过头,挨个扒拉了两下,很悲伤地发现没有一个清醒着,也没有一个肯努力睁开眼睛搭理她。 他们这个行业的行情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找准机会就睡吧。 她知道大家或许都很累了,但真的不看一眼吗,不是他们想看的吗? 沉皿盈戳了戳菲尼克斯,有些委屈,分明是他说的想看,吵得最欢,结果现在机会到了,他却香甜地合上了眼。 年轻的男人侧着脸抵住枕头,睫毛耷拉着,精致的眉眼柔和放松,呼吸绵长,搞得她手指动作越来越轻,有些心软,不好意思把人喊起来了。 睡觉也不摘口罩,沉皿盈都怕他喘不过来气。 “完蛋,没出息,不解风情,什么好东西都看不见。”她小声嘟囔。 抛媚眼给瞎子看。 “算了,”沉皿盈转身,准备回浴室,语气毫无波澜,“再把衣服换回去吧。” 她想了想,又忽地止步,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手拿着手机举起来找角度,另一只手比耶,跟他们合影。 正正好好拍到小护士装,背景则是昏睡、对此浑然不知的队友们,还不知道究竟错过了什么。 很好,之后发邮件给他们。 光是这样的画面好像有些单调,不够震撼,沉皿盈转了转眼睛,又有了坏心思。 她离床又更近了些,腿和胳膊努力压着床边,随后俯下身子,凑到科拉肯脑袋旁边,试图脸贴脸地拍照留念。 手指勾住拍照键,沉皿盈在逐个留下罪证。 画面中的女孩儿笑得又灿烂又不怀好意,近边上的雇佣兵倒头昏睡,没有反应,仿佛什么都没能察觉。 还是少点感觉,沉皿盈要开始得寸进尺了。既然科拉肯睡这么深,那她动作轻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事。 拿着手机的胳膊肘撑床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摸到他的下巴,试图抬起来。 沉皿盈专注于手机屏幕,前置摄像有些延迟,她反应了一会儿,似乎看见一秒前科拉肯缓缓睁开了眼。 被当场抓包,但沉皿盈不心虚,相反,她对自己现在的打扮自信得很。 “你醒啦?”沉皿盈讶异又高兴,语气轻快,“你能看见我换好的衣服吗?” 关键时刻还是要和老公哥玩,另外那个错过就错过吧,谁让他不争气。 科拉肯半耷拉着眼睛,目光涣散,没什么焦点,虚虚地落在她脸上。 他这个迷糊的样子,别说看清楚了,估计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累坏了,还困着呢。 沉皿盈也不好意思再用正常的音量说话,指腹拂过他的眼皮和眉毛,摩挲了两下,小声问:“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男人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好吧。” 沉皿盈一下下轻柔地摸他的头,刻意放轻的声音治愈,科拉肯的眼睛又随之一点点合上,再次陷入睡眠。 乖乖放下手机,沉皿盈不做坏事了。 他们两个为了救她出来各种奔波,确实有够累,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她再这时候捣乱实在有些内疚。 虽说,该不该叫他们起来看,如果就此睡过去会不会更让他们懊恼,这还是个未解的问题。 沉皿盈坐起身子,在旁边歪头打量,越看越觉得大家相遇的经历很神奇。 辛苦他们了。 睡意似乎会传染,沉皿盈看着看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发沉。 她在床上扫视,试图给自己找个能躺下的位置。 扫了一遍,没找到,哪里不太对,又眨着眼睛扫了一遍,依旧还是没有。 说来奇怪,按理来讲挤挤应该是有位置的,但这两个人实在健硕和庞大,床瞬间显得又狭窄又迷你,甚至担心会塌。 这两个人完全不给她留地方睡觉的吗。 第218章 而且为什么要穿着外衣和鞋上床睡觉! 沉皿盈皱着脸,伸手去推科拉肯的肩膀,想把他往里面推。 胳膊酸痛,累得出汗,但无论如何用力,他始终纹丝不动,沉皿盈只好没出息地选择了放弃。 两个人睡觉还带着装备,估计是忘了摘,沉皿盈垂头丧气,想把他们当床都没机会。 看着就硌得慌,他们不难受吗。 沉皿盈比划了两下,在想要不要帮忙脱掉。 摸索到一半,突然想起里面好像有手雷,要是误触的话,说不定大家会原地爆炸。 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很怕出现大家一起意外炸死的惨案,沉皿盈还是收回了手。 她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叹了口气,还是不要在这里挤了,回浴室把衣服换了也好。 沉皿盈动作放轻,蹑手蹑脚地向后退,扭头向后瞧,找着伸脚踩到地板的机会,但手腕与腰却忽地被按住,下一秒便身子一轻,天旋地转,被拽到了旁边人的身上。 倒下得狼狈,空气随下坠的动作流动,衣摆翻了一下。 沉皿盈下意识挣了一下,但推不开胳膊,也抽不出去手,常年训练的雇佣兵远不是一个女学生能抗衡的。 菲尼克斯突然睁开了眼睛,强行把她向上提,将脸拽到自己眼前,略微眯起眼睛,近距离辨认。 他睡得体温升高,托着她后腰的手掌滚烫,快紧贴到的脸颊也闷着热气。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究竟是睡的深还是浅。 这个装扮还没来得及换,沉皿盈暗道糟糕,磕巴:“你,你怎么醒了?” 第108章 菲尼克斯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烫得沉皿盈也跟着升温。 她狼狈地趴在菲尼克斯的胸口上,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重点不是他牢牢禁锢着的胳膊,重点是这件衣服的裙摆。 摔倒的动作幅度不是特别大, 但也足够给裙摆施加一股向上的力。 凉飕飕。 但又好热。 这人可真是个行走的暖手宝,气血十分充足,可能这就是锻炼的好处吧, 她都有点羡慕了。 脸贴得实在是太近了,抬眼就是菲尼克斯出众的漂亮眉眼。 那双眼睛认真地望着她瞧,或许是刚从睡梦中脱离的缘故,他打了个哈欠,透亮的棕色瞳孔隐约蒙上了层水汽。 眼神少了几分工作时的的锐利,多了些睡眼惺忪的茫然,反应慢半拍地睁着眼睛。 他似乎还没太反应过来状况, 突然把人拽过来,应该只是下意识的警觉行动, 类似于职业病。 警觉,但没彻底警觉。 沉皿盈顺从地趴着,一动也不动,呼吸小心翼翼地放轻,大气不敢喘,很怕会引起注意,然后被他发现问题。 心率不断加快,咚咚的声响异常突出,手心都跟着捏了把汗。 等等,沉皿盈察觉到问题了,这个心情似乎不太对劲,她为什么要慌张,一开始不是很希望他能醒过来看到的吗? 毕竟难得换了好看的衣服穿,还梳妆打扮了一番,她当然想得到点夸赞,被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另一边忽地窸窣,科拉肯似乎有了些动作。 沉皿盈瞬间一僵,屏住了呼吸,余光颤抖着瞄了过去,好在他还睡着,就只是翻了个身。 ...抱歉,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要慌张了。 要醒就一起醒,要睡就一起睡,不然显得好像她做错事一样,对她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友好。 没人说话,时间顿时显得分外漫长,肩膀有点酸痛僵硬,沉皿盈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感觉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 菲尼克斯还定定地瞧她,也不知道到底清醒了没。 但他依旧还是没有把人放开的意思。 安静了一会儿,搭在她后背上的手骤然施力,沉皿盈被迫又向他的方向压,脸瞬间贴得更近了,近到几乎要贴到一起。 近距离下,甚至能瞧见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沉皿盈不自觉地抿起嘴,有点紧张。 菲尼克斯的行动太强势了,莫名有种势在必得的既视感,沉皿盈也想起来了,他们之间确实有个约定来着,说如果能活着回去,就让他亲一口。 现,现在吗,在这里...? 挣不开,而且还有约定在先,想着不如尽早完成,沉皿盈忐忑地闭上了眼。 菲尼克斯,只是在辨认。 菲尼克斯还迷糊着,对着眼前的脸看了半天,但他脑子宕机着,视力就也跟着下降,实在不太够转。 看不清,但好像摸到了什么,不知道什么东西,他茫然,下意识按两下,手感还挺好。 如果游戏手柄也这么舒适就好了。 对哦,游戏手柄,这个游戏手柄啊,游戏手柄可真的太好了... 菲尼克斯眼睛还睁着,但没什么效果,脑子已经发散到了别的地方去,自己也不太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有松手的动作,沉皿盈就还得继续压在他身上。 胸口相贴,感觉压在一堵坚硬还会喘气的墙上。但墙还能自如地喘气,她有点要呼吸不上来了。 沉皿盈努力呼吸空气,暗暗磨牙,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还亲不亲了。 忐忑等待之余,思绪总是会不受控制,注意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沉皿盈推着他的胸口,试图拉开点距离,但忽地一顿,眨眨眼,有了新发现。 第219章 菲尼克斯胸口随呼吸起伏,她暗搓搓地占便宜,想再确认一下。训练不能白训练,既然都这么努力练出来了,让她摸一下怎么了。 队友不就是互占便宜的关系吗。 她说是就是,毕竟这家伙现在不就在占便宜吗。 但沉皿盈很快就蔫了下来,怎么感觉比她大,凭什么,这合理吗。 哥,你的衣服和装备有点碍事,不太好摸胸肌。 沉皿盈在努力,菲尼克斯也在努力,不是套娃妆,没了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他得多看一会儿辨认。 哦,是她啊。 菲尼克斯终于勉强把人认了出来,小女孩儿无害,他没有继续保持醒着的必要,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原地昏睡。 胳膊也放开了,很是惬意地摆回了床上。 沉皿盈呆愣了有半分钟,没太明白这算是什么发展。 她试探地戳了戳菲尼克斯的脸,见他很快就会陷入深度睡眠,不敢置信的拍了拍他的脸,想办法摇晃。 “醒醒,你不是想亲嘴吗?” 这话为什么还要轮到她来说。 菲尼克斯声音含糊:“哦...啊...对...亲...” 他应得倒是挺好,眼皮是一点都没睁开,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脑袋一歪,睡得很是香甜。 梦里亲是吗。 沉皿盈面无表情,起身的动作也没有放轻,甚至还不经意地踢了他一脚。 即便如此也依旧没有反应,她握拳,突然很想找根笔,在他们脑门上画王八。 沉皿盈强忍住报复的冲动,低头看床,试图再找找位置,她累了,也想歇一歇。 不如硬挤。 挤不进去。 “ ...我为什么不去找王老板,让他再给我找一件呢。” 沉皿盈呢喃,与其在这里受委屈,不如自己一个人去睡大床。 但她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留下。 这是她老家的船,船上全是她老乡,开往的方向也是她老家,科拉肯和菲尼克斯两个显得格格不入,要是醒过来发现她不见了,沉皿盈担心他们两个会很没有安全感。 虽说他们现在睡得可挺香。 沉皿盈回浴室,又换上了正常的衣服,床上根本没有能留给她的地方,她就只好暂时在小沙发上缩起来,微妙地看向床。 好深厚的队友情。 真厉害。 这种被无视感很是伤人心,沉皿盈一开始还有点困意,但孤苦伶仃地坐在小沙发上,身子也伸展不开,越想越气,反倒愈发精神了。 时钟指针一圈圈的转,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小憩了一阵子,终于接连醒过来。 他们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倦意有所缓解。 缓了一会儿,逐渐都回过了神。 床上就他们两个,少了另一个人在,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环顾四周寻找。 单人沙发上,娇小的女孩儿正抱着腿坐着,显得有些可怜。 她缩成了一团,下半张脸埋在膝盖后面,只露出来了眼睛及以上,贼溜溜地往这边瞧,应该是观察他们很久了。 盯着他们,那眼神似乎格外怨念。 沉皿盈幽幽开口,声音发飘:“没一个会把握机会的...” “啊?为啥?你没睡吗?”菲尼克斯没听懂,但能看出来她好像没睡,不免摇头,“这样不行啊,你太不懂休息的重要性了。” 沉皿盈哑言,偷瞄他们,还是不敢相信,小声询问:“你们真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菲尼克斯尝试回想,说起来,他刚睡着的时候不太安稳,疑似做了被套娃追杀的噩梦,但后半段就变得平和了,套娃瞬间消失,变成了游戏手柄,在梦里把游戏打了个爽。 说得很好,沉皿盈彻底沉默了。 两个雇佣兵不仅不会珍惜机会,还狠狠地玩弄了一番她的感情,显得在浴室里羞怯很久的她像个呆瓜。 沉皿盈越想越难过,她低下头,缩起肩膀,把脸彻底埋了起来,闷声闷气:“我讨厌你们。” 她现在一个雇佣兵都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实在太不解风情了。 女孩儿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蜷缩坐着,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科拉肯对这种姿势很有印象,这姿势代表当事人竖起防范、正在自我保护,他可太熟悉了,因为他自己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在角落里这么摆。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单纯放空大脑,顺便消沉地回顾自己失败的社交经历,自暴自弃地想着要不算了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自己这个反应倒没什么,一旦当事人换成了沉皿盈,科拉肯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不自觉地坐得更板正,本就不灵活的嘴变得更陌生。 这不符合常理。 科拉肯记得她向来乐观明媚,突然变成这个萎靡的模样,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嘴,快动啊,快想该怎么安慰。 菲尼克斯挑眉,把沉皿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竟然有点猜不准。 小女孩儿的心情跳脱变化太快,实在太难懂了,这家伙又在失落些什么? “我们又没对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可怨念的。”菲尼克斯翘起腿,双手抱胸,嗤笑了一声。 毕竟沉皿盈跑个几百米就要死要活的,她能逃过一劫,应该庆幸才对,不然指不定就变成死人微活了。 第220章 正因为没有做什么,她才怨念。 沉皿盈抱紧了小腿,不敢把话说出来,只能愤恨地在心里指责他们。 过了一小会儿,沉皿盈心情缓和多了,她终于抬起头,望向他们,笑容腼腆无害,突然提了个不太相关的要求。 “可以告诉我你们的邮箱号吗?还在用的那种。或者之后交换一下电话号码也可以。” 有一些有趣的照片想发给他们,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一套从这一刻起就绝版了。 做梦很好啊,梦里什么都有,他们就在梦里看吧。 不理会两人的疑惑,沉皿盈伸手指了指他们的打扮,既然前方是老家,她有必要提醒:“你们要把这身衣服换掉哦,穿成这样是进不去的。” 进不去,但会进去。 如有什么服装需要、装备留存与国际快递等业务,请稍后联系王老板。 菲尼克斯点头,有个问题:“你家那边的枪贵不贵?” 沉皿盈:“我们那边不准卖。” 菲尼克斯:“那行吧,我们自己带。” 沉皿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他们需要彻底划清关系了。 “开个玩笑,”菲尼克斯低头脱装备,只是在逗她,“我们之间的情谊难道就那么禁不起考验吗。” 沉皿盈:“是的。” 菲尼克斯抬眼,没好气:“小没良心。” 沉皿盈一本正经:“你不可以这样说,你们没有带合适的衣服,一会儿王老板过来,买衣服钱可是我来掏。” 穿的普通一点,和职业服饰说再见吧。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确实有了转职的打算,尤其是当时从基地逃脱,他们各自都留了些烂摊子,背负这两个代号的雇佣兵还是死了比较好。 是时候开启新身份和新生活了。 但穿正常一点的同时还带着面罩,可能也不太正常,口罩可能是个好选择。 沉皿盈打量他们,捏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确实该好好考虑。 她灵光一现,竖起食指:“那我有个好建议,可以很舒服地把脸挡住!” ... 老家。 高铁站外,人们提着行李赶行程,但在途径某个位置时,都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目光被吸引,侧头围观。 这里人流量巨大,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 门口站着两个...巨型青蛙。 白色浑圆的肚子,绿色带黑斑点的外皮,一些极具本土特色的青蛙装。 玩偶服自带的卡通蛙脑袋目光呆滞,很呆。 玩偶服里面的人也在保持沉默,在想是不是上当受骗了。 不久前,沉皿盈提议他们可以试试蛙服,不仅可以把人遮得严严实实,还不会引起怀疑和恐慌,很流行。 菲尼克斯和科拉肯听了都出乎意料,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穿蛙服也可以。 这个蛙服,和那个蛙服,不是一个蛙服。 科拉肯已然和呆愣的青蛙皮肤融为一体,一动不动很久了,也不知道意识还在不在。 菲尼克斯就活泼多了,他侧过身子,低头找沉皿盈,还是想问:“这是什么装扮?” 沉皿盈:“卖子求荣装。” 菲尼克斯:“我们哪里来的孩子。” 王老板提供的配件很齐全,沉皿盈把小青蛙气球递给他们:“现在有了。” 第109章 科拉肯人是还醒着,站得也很稳,但玩偶服里面的眼神没有了焦距,已经失去意识很久了。 他自动开启了自我保护功能:大脑断片,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同时也感知不到外界的状态。 这个地方挑得实在是太好了,车站前最不缺的就是人。 科拉肯有半辈子没见到这么多人同时出现了,冲击力十分强劲,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从事前行业的另一初衷。 当雇佣兵的话, 工作地点偏僻宽广, 且活人少。 但是,她老家,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人口数量。 人群驻足围观,逐渐汇聚得越来越多,形成了将他们半围绕的状态,科拉肯闭上了眼,绝对不是错觉,他看见好多人举起了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很是新奇地拍起了照。 沉皿盈说,外国人,还蒙着面,太显眼了。但没关系,把这两个因素全部都挡上就好了。 说好的不会引人注目呢。 菲尼克斯:“他们为什么要拍我们?” 菲尼克斯继续低头问,他现在不能指望科拉肯开口, 他感觉科拉肯快死了。 沉皿盈一直回避着视线,不太敢直视他们, 两只高耸壮硕异常的呆滞蛙,站着不动的话像雕塑,如果是雕塑的话,那其实还挺可爱的。 但偏偏他们会动,一个低垂着青蛙头,好像在罚站,另一个头转来转去,行动显露些不敢置信,还总是抬手推她。 好好笑。 说实话,大家这个身高,这个身材,无论穿不穿以前的制服都很帅气,就那么扔在人群里,不吸引注意就怪了。 他们的气势太过外露,但青蛙服就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大家注意到的都会是另外的地方。 画面太好笑,沉皿盈努力绷着嘴角,脸都要僵了,全靠礼貌和[不能伤他们心]的信念才忍住没笑出来。 她支支吾吾,解释说这不是她的错。 两个两米高的巨型青蛙,确实很值得拍照留念,她看到了肯定也会拍。 第221章 真是难为王老板了,竟然还能以最快速度拿出加大码的青蛙装。 菲尼克斯还在左顾右盼:“他们为什么过来了,在说什么?” 沉皿盈:“他们想买气球。还想问能不能打卡拍照合影。以及有没有腹肌展示的节目。” 前面地上放个碗,大家努力几个小时的话,估计就不用愁接下来的车票钱了。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人们停下,看热闹,在等两只青蛙卖艺。 外面的世界很正常,没有奇美拉,没有怪物,生活就像没有发生过变故那样。 三个人过来前的消息实在闭塞,都要思考生存的问题了,这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还以为要继续绝地求生,这么一看,自始至终绝地求生的就只有他们。 沉皿盈他们艰难生存太久了,看起来阴暗又潮湿,很需要在阳光下面好好晒晒。 许是料到了这一点,王老板在安排上充满了人文关怀,将他们中途放下,给了个地址让他们自己去报道,还顺便给了点零花钱。 为了精神状态着想,先感受一下正常的人类社会气息吧。 诶,你说巧不巧,这边最近正好在搞限时免签。 当然,还是要扣留他们的的枪械和装备,还有需要过检的绿鹦鹉和兔子。 携带宠物入境,宠物需要隔离检疫,它们两个还都性质特殊,有另外的安排。 穿着青蛙服、还拿着青蛙崽,行动起来实在不方便,菲尼克斯转身把自己手里的气球塞给了科拉肯,可算腾出了双手,按着沉皿盈的肩膀就开始摇晃。 “我们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几个小时前,菲尼克斯或许不该太果断地选择信任她,“为什么是青蛙?你喜欢青蛙?” 你清醒一点,就算是玩偶服,他想要的也是毛茸茸的那种。 沉皿盈身子随着动作摇晃,眼神闪躲,真的不想和青蛙对视:“那咋了,反正不也都是不露脸吗,没露啊...” 她对青蛙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是因为毛茸茸的那种更贵罢了。 不要再晃了,好晕,好想吐,再这样她就要喊了,喊这只青蛙袭击人。 菲尼克斯冷笑,伸出圆圆的青蛙手,强行按住了沉皿盈的脸颊两侧,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对不露脸的事接受度还挺高啊。” 沉皿盈的脸被挤住,声音有点含糊:“我爹咪也总是这样,我习惯了。” 跟爹咪比起来,他们只是不露脸而已,不算什么。 菲尼克斯挑了个帅气的眉。 但从沉皿盈的视角出发,呆滞青蛙卡顿了几秒,显得很憨,还问了个同样憨的问题:“一辈子不给你看也行?” 沉皿盈:“哦。” 哦。 沉皿盈很敷衍地随口应下了,她看起来不是很在乎,还在努力想把脸从他手中抽出来。 怎么一点好奇都没有,不知为何,菲尼克斯竟感到有些不受重视。 沉皿盈拍打菲尼克斯的胳膊,试图挣脱,还想寻求帮助,老公哥呢,为什么感觉他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 科拉肯了无生息,一动不动,真的和雕塑没有区别。 沉皿盈有点纳闷,把自己像那样彻底包裹起来,不应该是会卸下伪装,感到轻松自在吗? “他是睡着了吗?”沉皿盈问。 菲尼克斯否认:“不是,他死了。超出负荷就会宕机,这段期间就算你把他衣服扒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你不用担心,暂时性的,缓过来之后还会复活。” 听起来好严重,沉皿盈有些担心科拉肯,之后还去医院挂个号比较好。 菲尼克斯希望她能扭过头,看一看旁边到底围绕了多少人。这次倒也不完全是科拉肯的问题,他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这其实是有原因的。 被王老板中途扔下,抵达车站,一切看起来很顺利,但沉皿盈在准备买票的时候忽地意识到了问题。 “买车票采取实名制购票方式,”她把脸挣脱出来,语气有些沉重,“所以,有个问题,你们两个怎么买票?” 菲尼克斯沉默了。 沉皿盈:“你们有身份证吗?” 菲尼克斯:“你在问什么废话吗。” 沉皿盈:“哦,你们拿护照了吗?” 菲尼克斯:“...没。” 沉皿盈:“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菲尼克斯:“通缉令,万一有呢。” 你的笑话太刑了。 这不行啊。王老板怎么不给票。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还是摸出了手机,打算给爹咪发消息。 沉皿盈:你怎么都不来接我,我没法买票了。 对方输入中。 爹咪:没办法,我还在写检讨。 沉皿盈:? 她低头打字期间,菲尼克斯独自应对那群观众,波兰蛙搔首弄姿摆poss ,引来一众人鼓掌应和。 他才是卸下了伪装的那个。 路人:“好有活力。旁边那个蛙就有点萎啊,很阴暗的样子。” 不是阴暗,是死了。 老公哥,不要死,你再努力撑一会儿,她这就想办法去求救。 爹咪:为什么,你不是有身份证吗。 沉皿盈看了看身边两只青蛙:我的同伴们没有。 爹咪:知道你自己在国外容易孤单,但也不要随便捡路边的流浪汉。 第222章 沉皿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路边被捡的流浪汉好像是我。 爹咪:a和b是吗,扔下不就行了,给个大致的地图,让他们跑过去。 好无情的话语。 沉皿盈捏着手机沉默,打字都卡顿了,是错觉吗,爹咪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们的样子。 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或许是还有亲情在,家长并没有放弃她,又发来了消息。 爹咪: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爹咪:我帮你报警了。 沉皿盈甚至没有来得及让他等一下,旁边一阵喧嚣,人群被赶到的警察疏散开来。 红蓝色的灯光闪烁,在一阵警笛声中,他们被带走了。 警车把他们送到了派出所。 不到半小时就被出警逮捕,怎么不算光荣归乡。 沉皿盈抬不起头,身后跟着两只没搞明白状态的青蛙,灰溜溜地进了派出所。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工作人员们正在拿碗吃面条。 有个面容和蔼的叔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筷子没停:“咋了,是摆摊被抓了吗?” 王老板也在旁边端着碗,抬手招呼:“哦!领导,就是他们!” 这两个人可真是大隐隐于市。 来报道,听起来很严肃,沉皿盈一开始还很紧张,但其实没什么太需要问的,就是见一面,顺便报备一下另外两...只青蛙的行程。 “你们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比如说来都来了,旅个游什么的?但那两个情况特殊,出行需要一些额外的流程申请与审批。而且他们留下的时间有限制,没几天就要遣返。” 沉皿盈只想待在家里睡大觉。 至于那两个男人,还是不要了吧。 他们可真的是特种兵旅游,而且出于队友情谊,她还得跟着陪同和翻译,不出一小时就会死。 如果他们想连续爬完长城华山泰山峨眉山的话... 沉皿盈沉声,仗着他们听不懂中文,替他们做了决定:“不,他们哪儿也不去,我们要休息。” “那行吧,也挺好,”领导笑笑,跟他们摆手,不多留了,“那你们回去休息吧,顺利回来就好,没别的事了。” 沉皿盈眨眼,就这么简单吗。 偷渡回来的事情怎么说? 领导:“毕竟情况特殊,问过妈祖了吗?” 沉皿盈不太清楚,没有底气,看向王老板:“问,问了吧...?” 王老板十分坚定:“问了。” 领导:“圣杯呢?” 王老板:“掷了。” 领导:“那没事了,记得写个800字检讨交上来。” 这么好说话,那她还有个事情想趁机解决一下,沉皿盈戳戳手指,身上还有个非法滞留的问题。 领导:“什么非法滞留,你不是第一次救援的时候就回来了吗。” 你说得对啊。 那没事了。 领导想了想,补充:“还有你家长的事情,嗯,之后等他自己跟你说吧。” 该说的都说了,但沉皿盈还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就走,她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保证这是最后的请求。 “能不能,再送我们一程...?” 不行啊,没法买车票啊。 所以他们又坐上了警车。 没了周边围绕的人群,所处的环境也变成了狭窄的车内,科拉肯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有点活过来了。 这是哪里?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科拉肯小声,嗓子有点哑:“我们去哪儿?” 沉皿盈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刚刚努力了很久想让他回神,但无论怎么尝试都没有效果,菲尼克斯说这就像冻肉解冻,不能强求,时间到了自然就化了。 他终于活了。 “回家,去见我,呃,家长。”沉皿盈解释。 科拉肯在思考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菲尼克斯则扭头看了过来,扭捏:“这就见家长了吗,我有点紧张。” 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我如果不收留你们的话,你们两个除了等待遣返的冰冷小房间以外,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没有。 沉皿盈是在为他们好。 第110章 坐着警车光荣归乡,下车后,因为青蛙太壮观,还被想打卡的警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合影。 亲切又友好, 就是青蛙们有点拘谨。 沉皿盈拿着手机帮忙拍照,屏幕中画面太过微妙,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位雇佣兵哥就此伏法落了网。 她缓缓别开视线,绷脸, 再次做起表情管理, 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最终效果了。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思绪不在那里, 没在想照片效果, 在紧张见家长。 无关年龄与职业, 这始终都是个令人忐忑的终极命题。 一会儿要怎么开口,请把你女儿嫁给我吗? 听见他们在慌张地念叨着什么,沉皿盈上楼的脚步一滑,差点原地摔倒,全靠科拉肯伸手扶住。 什么人啊,哪有张嘴就说这个的。 雇佣兵都这么果断直接吗,就因为这个职业死得快,所以定要加速处理? 沉皿盈表情复杂, 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们两眼, 还是有必要提醒:“不要说那种话, 太突然和草率了,可能真会死。” 你们只是以队友的身份来借住, 别搞那危险的。 菲尼克斯玩偶服后的表情变了。 “嗯?我们只是队友吗?都没有其他身份的吗?”菲尼克斯抬手扒拉她的脑袋,质问, “说清楚,我们到底什么关系?” 第223章 别问, 还没想好。 这个问题别有风味,就像是[爸爸和妈妈你最喜欢谁? ],[我和他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回答稍有不慎就会死很惨。 甚至两个选项的当事人还都在场,身后就是两道炽热的目光,沉皿盈汗流浃背,根本就难以回答。 沉皿盈缩脖子,回避这个问题,心虚地不敢回头看,甚至还加快了爬楼梯的脚步。 问她干什么,她也不清楚啊。 嘎吱一声,沉皿盈手下迅速地用钥匙开了门,借此转移话题和注意。 家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位置选得很刻意,只浅浅一抬眼便能注意到玄关的状况。 男人面容矜贵年轻,双手交叉置于小腹前,一幅等候多时的模样。 身上是长袍马褂,穿的特别正经,长发也在背后端庄细致地绑了起来。 正经的同时也显得特迂腐,像个会不赞成自由恋爱的老古董。沉皿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这不太像好不容易回家后应该看见的场景啊。 沉皿盈纳闷:“你平时在家不是穿卡通大头贴睡衣吗?” 突然要把正经衣服翻出来,可不容易了吧。 家长没有理会她的拆台,略微抬了抬下巴,审视地打量那边的两只青蛙。 从进门开始,气氛就异常地有压迫感,这种压迫还和工作拼命的那种不同,菲尼克斯和科拉肯不约而同地站直,身子紧绷,拘谨了起来。 “拿个抱枕靠着吧,不然你一会儿绝对会腰疼,”沉皿盈招呼他们两个进屋,语气轻快地和爹咪介绍,“他们是两个帮了忙的...朋友。” 两个字刚说完,就疑似听见有只青蛙冷笑了一声。 沉皿盈瞪了那边一眼,笑什么,她和爹咪说的是中文,听得懂吗就冷笑。 菲尼克斯:“实不相瞒,路上我和王老板学习了几个描述关系的中文。” 沉皿盈:“抱歉,我是说,我的意思是,男性朋友们。” 这种小把戏不足以忽悠专业人士,没有蛙接话,只是一并望了过来,把那充满睿智的眼睛对准了沉皿盈。 不要看她,她会视线闪躲。 “谢谢你们, a和b ,”爹咪颔首,动作优雅,语气平淡,“那先把我家的几千亩地收了吧,先表现一下。” 垂涎他女儿?外国男的?大高个?以前当(雇佣)兵的? 永动机驴。 沉皿盈纳闷:“我们家哪有地?” 她只是两年不在家而已,变化这么大吗。 “刚租的。” 他甚至宁愿掏钱租地让他们劳作。 “不然怎么办,我们的楼房只有两个屋子,他们俩睡哪里?乡下老家房子还空着,正好你留下,他们去乡下。” 家长很有理由,出发点确实让人没法反驳。 沉皿盈息声,她的房间确实放不下。也不能放。放了一定会出命案。 但越听后面越微妙,沉皿盈还有点良心,太冷漠了,她下不去手:“那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家长:“那怎么了,流放是我们几千年来的传统。” 由于是加密对话,菲尼克斯和科拉肯还在状况外,没看明白事情是怎么个发展方向,但他们明显找不到插话进去的机会,谨慎起见,一并选择了安静等待。 他们意识到了新的问题,语言不通,无法加入,没有翻译。 翻译沉皿盈在努力帮他们说好话,家长有点听不下去了。 “我们该聊聊了。”他站起身,示意往书房去,青蛙碍事,两人应该私下聊聊。 科拉肯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但突然起身的动作和气势很显眼,听语气还挺有压迫感,他不由得替沉皿盈紧张,捏一把冷汗。 沉皿盈:“我们确实该好好聊聊了。” 她一下子就把压迫感扔了回去。 沉皿盈进屋前没忘安置队友,示意他们先坐下歇一会,马上就回来,随即转身跟去了书房。 爹咪进去就在堆满了书的桌子上翻找,沉皿盈好奇地探头瞧,有几张稿纸恰巧被推了过来,上面字迹娟秀,写着[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写下这篇检讨...] 他竟然真的在写检讨。 沉皿盈帮忙把稿纸收拢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路上就在担心自己会给爹咪惹麻烦,担心会牵连到爹咪。 他怎么去报案的动作那么迅速,沉皿盈很怕别人会发现什么,然后把他抓走。 家长就是想聊聊这件事,他终于摸到了东西,掏出来就展示给沉皿盈看。 有关他的证件照片,以及一些资格证批准与部门工作证明。 “放心吧,”家长摇头,沉声,“我已经入编了。” 沉皿盈还没有反应过来,磕巴:“你不应该,就是,那个,东躲西藏然后与现代社会的力量为敌吗?” 那她这些年的忧虑算什么。 “少看点网文吧。” “不,网文也有好处啊,无限拔高了我的接受度。” 见识到了[因种族不同而痛苦犹豫嫌弃互相伤害酿成的惨案],痛定思痛,一定不能做那样的人,很坦然地就接受了爹咪性质特殊的设定,重点直接放在了如何和谐相处、如何照顾他的心情、如何不让他被抓走上。 以前,他们去超市采购,她甚至不让爹咪靠近糯米散装区。 “就是这样,”家长摊手,拿她没辙,“你这个小孩儿太呆瓜了,我看起来像那么没能耐的样子吗?” 第224章 沉皿盈数落:“我还记得你当时坐地铁时的手忙脚乱,还有研究燃气灶差点...” “忘掉那部分。” 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彻底适应了现代生活。 这个时代遍地是监控,还有被安排在某些区域蹲守观测的人员。 那时候,深山里的棺材盖被推开,里面的存在睁开眼睛苏醒,没多久就已经被监视的人员发现。 那东西穿着清朝官服,但这么久过去,应该已经算是另一种生物。不知道他醒过来后会做什么,监事人员汇报过后,选择了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结果他僵硬地在深山里绕了一圈,意外捡了个婴儿回来。 或许是刚醒,脑子还很迟缓,一片空白,不太明白情况,他不清楚这玩意儿怎么养,只能自己摸索。 在[树上会结奶瓶和衣服]那样的蹲守一阵子后,工作人员们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他们一直睡棺材里面,还有那今天喊妈、明天喊爸、后天喊哥的画面。 懂他想给孩子丰富一下家庭的心情,但不是这么丰富的。 这之后要让他们怎么和孩子解释?你哥其实是你妈,你妈其实是你爸? 不行,得扶贫。 就那么在王老板他们的协助下试着融入社会,期间被教育现代社会不允许搞童养媳那套,并接触到了电子产品。 商品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古董,只觉得古旧老土。 于是把穿着的古董衣服、还有棺材里的一堆东西卖给了王老板,然后转身拿钱去买房子,卡通大头贴睡衣,还有各种口味的泡面。 现代生活实在是太美妙了。 目前靠考古协助、文物指导、古籍复原以及其余等相关工作赚钱,兼职出马驱邪。 劳动获取报酬,可能这就是现代的打工文化吧。 沉皿盈赌气:“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家长沉默:“因为你之前想出国的理由实在是太抽象了。” 你别说,国外动物确实很大,尤其是那两只青蛙。 沉皿盈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她那时候中二期,还沉迷各种狗血小说,总感觉爹咪会与全世界为敌,然后发展成结局凄惨的角色。 为了不给爹咪添麻烦,使他暴露,她还是走远点比较好。 谁能想到他太努力了,正是拼搏的年纪。 “去都去了,”家长很看得开,闲聊,“在阿美学了什么回来呀?” 沉皿盈乖巧:“学了俄语,还有几句德语和波兰语。” 家长:“...不是去的阿美吗,不是学的兽医吗?” 那你别问。 沉皿盈拍了拍胸口,终于能彻底放下心了,只要爹咪不会被抓就好,他努力干活升职,她还能跟着占便宜,这很好。 外面还站着两个孤苦伶仃的队友,沉皿盈并没有忘记他们。 这个小家确实放不下那两个天赋异禀的男人,沉皿盈想了想,乡下是个好地方。 “我也要回乡下玩,”她好久没去了,“你呢?” 家长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去拿纸张,没有那种想法。 “我才不去。你没回来之前,我也是这么过的,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告别与分离,我们都要学会坦然。” 说着,手下在剪青蛙形状的小人,并掏出了冒寒光的银针。 不对吧爹咪。 沉皿盈“哦”了一声,在门口跟他比鬼脸。 “哦对了,”她想起个事,“那个红布鞋我忘拿了。” “就留那边吧,现在我们都要忘记那个事情,不然又要写检讨了。”家长语气沉重。 检讨,威力好大。 沉皿盈选择把自己那份也交给他来写,准备去乡下老家度假。 临走前,她搬空了卫生纸,扫荡了家里的用品,宛若蝗虫过境,提着备用行李箱出了门。 从她家离开,一直当摆设的两个人终于自然了许多,没那么拘谨,能正常讲话了。 菲尼克斯扭头回望:“就这么不管你家长了吗?” 他们离开得好快啊。 “他嘴上说不去,其实自己会偷偷过来的。”沉皿盈习惯了,爹咪总是这样。 科拉肯:“ ...什么时候过来?” 沉皿盈:“晚上吧。” 菲尼克斯:“晚上不合适吧,我们有些别样的想法。”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晚上过来。 “这又不像上次就一个小船舱房间,大家没必要还挤在一起,”沉皿盈警惕地保持了些距离,“你刚刚的话说得很好,我们这几天都应该分开睡。 ” 青蛙哀嚎。 沉皿盈不为所动,不懂得珍惜机会就是这样的,如果实在精力旺盛,睡不着觉,他们可以去犁地。 ... 正如沉皿盈所说,这边空间足够,他们三个可以完全分开休息。 这可太棒了。 夜晚月色朦胧,凉风吹拂,外面一片寂静,屋内也没有开灯。 菲尼克斯侧躺,实在睡不着觉,一言不发地盯着前面的墙。墙上黑影晃荡,有个吊挂的人影,不出意外还是披头散发的那种。 扭头,什么也看不见。回头,墙上影子依旧,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他更近了一些。 关着窗户,但总有幽冷的寒气在背后萦绕,和似有似无的尖叫。 第225章 菲尼克斯无声地看很久了,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这地方怎么还闹鬼啊。 深吸一口气,菲尼克斯默默地掀开被子,站起了身,在这个环境下独自待着,他实在没有安全感。 菲尼克斯猜测科拉肯那边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又不傻,才不去跟着遭罪。 他凭借记忆,摸去了沉皿盈的房间。 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推门走进去,沉皿盈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正埋头睡觉,因为是熟悉的环境,小女孩儿睡得很是香甜,菲尼克斯差点没能叫醒她。 沉皿盈半梦半醒,正迷糊着,只是感觉好像有人在晃她,应该是想干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睡。”菲尼克斯说明来意,抬手就去拽她的被子。 “不要啦,”沉皿盈脑袋一点一点的,拉长尾音,含糊不清的嘟囔,“房子隔音很差劲,万一有不睡觉的人闲逛听见了,还来偷看,我不想被他们背地里蛐蛐...” 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脏。 菲尼克斯想说的不是这个:“那你至少帮我解决一下问题,我那个屋子里有上吊的鬼影。” 第111章 沉皿盈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没能睁开,很是勉强地辨认菲尼克斯到底在说什么。 她凭本能拽住被子,不想被抢走,蹭着脸解释:“好像也是常有的事呢...” 听起来应该是在安慰, 但菲尼克斯目光微妙,很难相信她。 那东西怎么可能是常有的事,她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接受度未免也太高了吧。 “乡下就是容易遇到这种东西啦, 习惯就好。” “我不习惯。” 沉皿盈嘟囔着瞧不起他,结果还是没能守住被窝,菲尼克斯坚决又果断地躺了进来。 被子被掀起一角,往里冒了股凉风,她缩了缩身子,小声埋怨:“你可是雇佣兵诶,胆子怎么这么小。” 没办法,身上没有火力,对面还是更邪门的东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喊耶稣救命,但在这个地方估计不会管用。 菲尼克斯只能来找沉皿盈寻求帮助, 他们的情谊就该体现在这种时刻, 小女孩儿请保护他。 由于刚从外面来,他身上还带着冷空气,刚钻进来的时候沉皿盈不免皱脸,但很快就顺着热源朝他那边挪了挪, 凉气散去, 身边多了个人型暖炉,有了别样的效果。 可以继续睡了。 沉皿盈不再说话, 很是迅速地就进入了睡眠。 一路奔波,她也很累,先前在船上的时候没找到睡觉休息的机会,现在回了老家,熟悉的气息和环境实在催眠,她只想大睡特睡。 女孩儿呼吸均匀,温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胳膊,睡得很香。 换做一般情况,处于这样的场景之中,菲尼克斯真的会幸福地闭上眼睛,大家一起躺到天亮。 但他总感觉事情并没转好,疑似在前方看见了虚晃扭曲的人影,盘旋着一股寒气。 怎么还愈发实体化了。 菲尼克斯吸气,不如扭头去看小女孩儿的脸:“你不要睡啊,陪我说说话。” 或者再想想办法呢,他要怎么在这种情况下闭上眼睛,他很怕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不睡,嗯,不睡...” 呢喃着,沉皿盈脑袋一歪,根本就是在骗人。 风水轮流转。 “别睡,不然我用别的方式让你保持清醒了!让你被他们背地里蛐蛐。”菲尼克斯低声,他们的队友情呢? 沉皿盈困得不行,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干脆埋着脸昏睡,彻底放任不管。 她嘟囔,毫无防备:“你随意吧...我想睡觉...记得轻一点...” 菲尼克斯:“...” 这孩子太没有底线了。 菲尼克斯暗恨磨牙,那他可不客气了。 手指隔着空气在她身上打转威胁,然后不甘心地握拳收起,不行,他还是会不好意思。 算了,挤一挤睡觉吧。那东西应该不会碰沉皿盈,他和她凑得这么近,大概率是安全的。 菲尼克斯刚闭上眼睛,门忽地嘎吱一声,又有人走了进来。 他睁眼瞥向那边,和科拉肯对上了视线。 爬床的事情被撞了个正着。 场景有些糟糕,但两人都没有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必要,因为菲尼克斯看见科拉肯也满脸颓废。 菲尼克斯大概懂了:“你也?” 科拉肯沉默:“...你也?”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能放松的好地方。 沉皿盈一觉到天明,甚至还懒洋洋地赖了个床,她打着哈欠,抻着胳膊坐起来,睡得好舒服。 守在旁边的菲尼克斯和科拉肯眼神微妙。 沉皿盈迟缓地眨眼,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疑惑:“你们为什么在我床上?” 没人回答,都瞧起来萎靡不振,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你们怎么了,没睡觉吗,”沉皿盈纳闷,摇头,晃着手指教育他们,“这样不行啊,你们懂不懂休息的重要性。” 这话熟悉吗?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从危机四伏的奇美拉城市逃离,到了个安逸的地方,还是和沈皿盈一起,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本以为是来度假放松的。 并没有。 彻底放松了的就只有沉皿盈,女孩儿放开了休息,每天都容光焕发,被老家滋润得很好。 第226章 其余的两个人则是脸色灰败,这地方绝对不对劲,怎么天天有怪东西,还只针对他们两个。 沉皿盈解释说乡下很常见,习惯就好,但他们越待越不对劲,状况根本就没有好转。 疑似有她爹咪阴森森盯着,没法做些大胆的事情,而且还经常闹鬼。 前不久,沉皿盈说朋友想见他们,出门去接,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骷髅头,上面还沾着新鲜泥土。 还有叼着死青蛙,吃的满脸是血,死死盯着他们,仿佛在暗示些什么的黄鼠狼。 他们不懂这边的文化。但他们眼睛不瞎。 太邪性了。 还不如应付之前的奇美拉怪物,至少火力充足就不会怕。 忽地就明白为什么她能在一群奇美拉之中生活了,与这种精神创伤比,那根本不算什么。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惆怅,时间过得太漫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遣返。 不想休息,想回去创业。 几人坐在院子里,很是平和地晒着太阳,沉皿盈总有找到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在抠新鲜葫芦玩,食指伸进细细的葫芦孔里,努力抠弄,想弄坏里面的瓤,好把籽弄出来。 手上沾上了带着葫芦清香的汁水。 科拉肯直勾勾地盯着,菲尼克斯是个没胆子的,但他不是。 他们该好好商量一下离开的事情了。 “你弄这个做什么?”科拉肯问。 沉皿盈想了想,其实没太大的意义,无辜:“消磨时间啊。” 消磨时间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不一起去犁地呢。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随即一并靠近,将沉皿盈围住。 距离忽地被拉进,还是那种神情,沉皿盈掏葫芦的动作一顿,看他们的眼神都提防了许多。 光天化日之下,想干什么? 两人动作有些犹豫,但还是有东西想给她看。 听起来更怪了。 给她看什么大宝贝?这里吗? 这是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商讨后的结果,他们或许还是应该坦诚一些东西,真诚一点,好让她愿意继续一起组队创业。 沉皿盈嗫嚅,大白天的,她实在没眼看:“那里吗哥,不合适吧,坦诚了的话我可能就不敢了。” 科拉肯:“...是脸。” 有关面容。 沉皿盈别开视线:“你说得对,那怎么不算是男人的脸面呢。” 瞬间被噎住,他们沉默了,好不容易想露一些脸,她到底在往哪边想。 “咳,你们说那个啊,”沉皿盈清清嗓,试图掩盖刚刚的发言,转移话题,有些好奇,“说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挡着?” “我太帅,他太shy ,当然,还有一部分工作需求。”菲尼克斯言简意赅。 回答得很好,有抽象在里面,沉皿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有点后悔问这个。 两人垂着头,手指勾住了口罩的一边,似乎是想一并动手,也没有个先后顺序。 他们动作有些紧张,沉皿盈也差不多,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太适应,还是在一切未发生前选择了紧急叫停。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疑惑地看了过来。 “蒙了那么久面,突然跟我说要给我看脸,就好像一个正常人突然过来说脱裤子一样,”沉皿盈沉痛,这感觉真的很怪,“感觉被骚扰了,还是不要了吧。” 她目前不太能接受,挡着挺好的,她已经看顺眼了。 科拉肯:“ ...” 菲尼克斯:“好天才的比喻。” “而且,再说了,看不清楚也没关系啊,”沉皿盈解释,“我又不是因为脸而决定喜欢或者讨厌你们。” 因为身材。 抱歉,她的意思是,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那些已经能证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 “在我眼里,所有生物的模样都是一样的。”她说。 不过是由一堆肉块和骨头组成,当然,再严谨一些,可能会有另外的组成物质。 但组成物质是什么并不重要,她在意的是另外的东西。 每个个体对她各有不同的态度,或是亲近,或是无关紧要,或是冷漠,或是敌对。 她只想拼尽全力去回应那些对她好的存在。 一定要对方长着人类的模样吗,一定要看清楚脸吗? 很多真相无从得知,很多真相并不重要。 她已经看到比那更重要的东西了。 沉皿盈眉眼弯弯:“为彼此留出尊重的私人空间,也是很需要的一点哦。” 说着,她攥拳,背着他们露出狡猾的神色。 意思是,她不强迫你们露脸,你们也别翻她日记。 科拉肯放下手,改为牵起她的手,有些干巴地许诺:“我会给你幸福。” 菲尼克斯:“不要信德国佬的鬼话,这几天的饭可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这话不能留给我来说。” 拜托了,我们快走吧,离开这个闹鬼的地方。 沉皿盈表情微妙:“你们最近晚上看上吊的影子终于看疯了吗。” aorb 不清楚,先or吧。 “没关系,”菲尼克斯不急,“之后去开训练营,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沉皿盈支支吾吾,眼神闪躲,其实有些不想动弹。 这才留下几天啊,在老家时间过很快,或许这才是正经的时间流速吧,一转眼就过去了。 第227章 但她还没休息够,一旦安逸了起来,根本就不想出远门。 不想思考学业,不想思考工作,那种东西实在太残酷了,她想啃老,爹咪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菲尼克斯:“小没良心,你要听录音吗。” 那次是胁迫,这次也是胁迫,太无情了。 沉皿盈蓄意报复,偷偷摸摸地把手上的葫芦汁往他们身上蹭,对于之后的创业也有个问题。 “那我们去他老家,还会见到三头犬吗?”她试探着问,其实还是有些在意这个事情。 他当时匆匆路过,就只是挥手告别,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菲尼克斯反手往她身上蹭,觉得应该没什么机会。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哪边的,但是遇见那家伙就代表危险,还是不要了吧。” 一边说,一边互相蹭脏东西,蹭着蹭着就打了起来,科拉肯面无表情,强行抓住了这两个的人的手,拽着往水桶那边走。 大门忽地被敲响。 王老板穿着送快递的马甲,又在兼职了,他从门口探出头,挥了挥手里的东西:“各位,有你们的信!” ... 加里宁格勒州。 沉皿盈他们收到了一封邀请聚会的信,地点就设在这里。 信件没有落款,但说是送给她的一个礼物,就算沉皿盈懒洋洋地不想出远门,也不得不出来了。 南邻波兰,离德国也不远,科拉肯无声地握拳庆祝,机会终于到了。 只是,有一些小插曲。 科拉肯默默观察随行的王老板,捉摸不定,在想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送完信后还跟着一起来了。 那等聚会结束后,这个老乡不会再顺便把沉皿盈带回去吧? 王老板举着小牌子带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就是单纯来兼职翻译和导游。 沉皿盈抵达目的地时,里面的人们正在布置场地,那些背影实在太熟悉了,她眼前一亮,有种又回到当初酒馆兼职搞活动的感觉。 同事们也离开了之前的地方,并且决定找个新城市重操旧业。 具体哪里还没想好,所以他们来问沉皿盈,比如说她之后想去哪里,大家齐心合力,一定能成为鸭店王。 店长说话期间,还向科拉肯投来了视线,极力邀请他来工作,科拉肯背后发凉,感受到了异样的压力。 大家都想创业,还试图紧挨着,训练营隔壁就是鸭店,这不合适吧? 沉皿盈感动,太好了,回酒馆就像回另一个家一样,又可以继续打工了。 这确实是个好礼物。 “啊?”店长纳闷,“不是啊,信不是我们写的,我们也是收到信才来的。” 那是谁? 沉皿盈正疑惑着,一声熟悉的呼唤自不远处响起,使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警惕可能会飞来的绿鹦鹉。 “ciao,bellissima(小美人)!” 黑色卷发,热情开朗的青年摊开双臂,大步跑了过来,在她的意外中给了个拥抱。 沉皿盈惊讶:“你是谁,怎么人模人样的?” 终于有了把人搂在怀里的机会,学弟喜极而泣,还想再更进一步:“请问通向你床上的路怎么走?” 王老板:“卖苍蝇拍了——” 沉皿盈:“求代打服务。” 不想一整天都被学弟骚扰,为了自己着想,沉皿盈把他介绍给了同事们,留给店长来处理。 鸭店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人还颇有几分姿色,怎么不算另一种天职呢。 沉皿盈心情很好地挽起袖子,也想跟着帮忙布置,去另一边拿东西。 走到放杂物的角落里,和一个陌生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不经意地停步,伸手点了点她的肩膀,递了个东西过来。 三头犬没带他的狗头头罩,沉皿盈差点就没认出来他,好在他伸手送止痛剂的行为太具有个人特色,就算一言不发也能表明身份。 沉皿盈捏着奇奇怪怪的止痛剂,刚吃惊地眼前一亮,很快就皱着脸,有些哭笑不得。 再遇的场景怎么是这样,气氛不对吧。 “是你写的信哦。”她能确信了。 三头犬笑笑,手伸到她的眼前,握拳,再摊开。 像变戏法一样,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 三头犬把东西递给她。 万能的特工不负众望,成功带来了导师留下的那条项链。总之,顺便也感谢一下某位二手商上司的鼎力相助吧。 除了首饰盒,还有一封信。 是她导师临死前准备的、想留给她的推荐信。 ——活着,去做更适合她的事情。 ——期盼她的未来。 沉皿盈鼻头一酸,珍视地把东西抱在怀里,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虽然他玩很大,但这种场景下,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缺点了。 她抬眸,小声感慨:“这都能拿到,你到底是谁啊?” 三头犬轻笑,卖关子:“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沉皿盈才不被牵着走:“感觉很危险,你也不会说真话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她的反应一如既往地出乎预料,难得能再见一面,三头犬竟然有些怀念这种感觉了。 但他的工作性质特殊,身份也并不合适。与她的故事就此告了一段落,或许之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第228章 三头犬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趁机给她戴上了头纱。 轻盈的新娘头纱,稍稍遮盖了脸颊两侧。 “这也是导师留给我的吗?” 谁知道呢。 三头犬解释:“我看你像女儿,所以也想看见你戴上头纱的样子,就是,好奇。” 沉皿盈拆台:“一个sugardaddy罢了,在这里耍什么酷。” 现在两人都觉得好笑了。 三头犬多看了她一会儿,又在她的掌心中留下一枚小小的银币,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沉皿盈将他喊住,三头犬停下脚步,回头瞧去。 女孩儿没有多说其他,只是笑盈盈地说:“再见。” “嗯,再见。” 世事无常,你无法永远留下什么。 人和人能有过一瞬,就已经足够了。 或许某天还会再见面,又或是再也不见。 但无论如何,短暂的几十年人生之后,当死亡将我们完全拥入它的怀抱,我们总会在那里再会。 所以,我们不说永别,我们只说再见。 感恩命运。 科拉肯靠着墙站着,双手抱胸,瞥见三头犬离开,这才起身走到了沉皿盈身边。 沉皿盈正在捏着那枚银币看,上面是不认得的皇冠与字纹,没想明白它有什么独特的含义。 科拉肯把它认了出来。 那是一枚普鲁士时期的钱币。 科拉肯能把信息对上了,加里宁格勒州,这片土地原来是德国东普鲁士的一部分,是普鲁士的首都。 二战后普鲁士被清算,这块地划分给了苏联。 “以普鲁士为名的国家正式灭亡,并不获承认。” 沉皿盈在思考怎么描述,斟酌:“意思是,相当于他在21世纪搞反清复明?” 科拉肯没听明白:“...普鲁士复辟。” 沉皿盈:“那不都一样吗。” 这组织可真是个绝妙的保护色,太荒谬了,堪比愚人节笑话,说出来都没人信。 科拉肯:“...” 沉皿盈:“他绝对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以后就当不认识他吧。” 科拉肯:“我也这么觉得。” 故意留下这枚他能认出的钱币,他怀疑三头犬在算计他,指不定未来哪天就要来添麻烦。 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 只想成家。 科拉肯低头,认真地瞧着沉皿盈,还有话没说。 他有些害羞:“头纱,很漂亮。” 沉皿盈捋了捋头发,有点脸红:“我们去见他们吧。” 那边还在吵吵嚷嚷。 之后就要热闹起来了。 同事们在很认真地手绘着条幅,还有王老板在旁边热心指导,他们时不时传出满意的赞叹,似乎对创作出来的东西很满意。 沉皿盈抱着向日葵花束,好奇地探过头,感叹出声:“哇,米o鼠!” 科拉肯纳闷了,怎么认出来那东西是米o鼠的? 沉皿盈也跟着赞叹。 王老板的艺术才华就是如此卓越,说起来,她带着的兔子挂坠也是由王老板设计的。 这可是绝版限定啊。 “我确实还挺喜欢迪o尼的,”沉皿盈跟科拉肯说,他们之后可以一起看动画,“因为在童话世界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大家总是在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店长他们也记得,所以他们才在激情创作。 “但是迪o尼限制我们,只能画打码的盗版了。”说着,店长在卡通画的眼睛上画了一条粗粗的黑色。 想告他们,那首先你得承认那是米o鼠。 “不过我们也有别的,狗鱼Щyka ( shuka ),在我们的故事里,也能实现人的愿望。” 沉皿盈:“ cyka ?” 店长:“不可以那样说!那是脏话!翘舌音!你要翘舌音!” 沉皿盈:“scheisse!” 好熟悉。 这个也是脏话。 疑似接收到了王老板那边不赞同的视线,科拉肯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汗流浃背:“ ...谁教你的?” 他可没教人这个啊。 第112章 三头犬, 现在正超绝心慌中。 顺着向前看,有个目标建筑,只要走进去,里面就是某些熟人置办的训练营。 顺着向下看,手里似乎捏着个什么的东西,定眼一看,好像是个人简历。 奇怪,他是来干什么的。 奇怪,他手里的这个是什么,他这是,来求职的吗? 三头犬步伐愈发迟缓, 最终在还有段距离的位置停下,站在那里, 脑子有点转不明白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呢。 那日聚会,他说着和小女孩儿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在递给她东西后就没再留恋,选择了一种很帅气的退场方式,还留下了一句[我们死后再见] 。 像电影里那种戛然而止的结局, 一幅从此分别, 各自安好的模样。 他们身份相差太大,一个是性质特殊又危险的多方特工,一个只是被卷入事件中的无辜女学生,缘分因为奇美拉事件结下,也应该随着事件的结束而终止。 支持派和反对派继续内斗,最终反对派更胜一头,加之有那些证明不可行的记录,以及突然在其余各国流传公开的真实数据,政府终止了相关试验,再次将奇美拉项目尘封。 结束了,他们都应该继续自己先前的人生。 第229章 意思是,三头犬继续从事这一人千面的特工活动,行动于各种危险前线,而沉皿盈可以继续去念书,去过安稳又快乐的生活。 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但上司却说“诶?不是的呀~” ,成功让三头犬背后一凉,有了不妙的预感。 某个俄国人上司满脸纯良,总能像鬼一样出现,就算驱邪也驱不走。 那天,上司主要是来说些有关新工作的事情,并给了个地址。他们又换了个部门,地点竟然在德国。 出于一些过往历史,三头犬实在想不明白,这边的负责人到底为什么是米哈伊尔? 算了,毕竟大家在这边的工作都是幌子,各自为不同的组织服务,还是不要问了。 但这个地址是不是有些熟悉? 三头犬越看,眼皮越在跳,他好像有几个熟人在这边。 一个叫科拉肯,另一个叫菲尼克斯,还有一个叫沉皿盈。 “你也明白的吧,三头犬,做特工最重要的是不引起怀疑,你需要在这里照常且正常生活,有合适的人际关系网。” 米哈伊尔的意思是,命令他去训练营应聘。 三头犬沉默:“可你之前不是说...” 说他的工作上不来台面,靠近沉皿盈会给她带去不幸,还是尽早及时止损比较好。 “确实哦,”米哈伊尔撑着下巴,相信他的能力,“所以不暴露就好了,加油哦。” “我...” “上司的命令。就算你不去,我们也会派另外的成员去,这么一想的话,果然还是三头犬更合适吧,你应该也不想出些把握之外的意外,对吧。” 令人战栗的回忆就此为止吧。 前后都没有退路,三头犬目光死亡,可以肯定了,他一定是遭到了记仇的上司故意坑害。 说着永别,然后没多久就又出现,还捏着投奔的简历,这要怎么解释。 很挂不住脸,抬不起头。 三头犬深呼吸,还没怎么做好心理准备,精神压力太大了,从没感觉如此紧张过,他宁愿去领阻止导弹发射的任务。 去吧,去登门拜访吧,勇敢一点。 他没带狗头头罩,换了个面罩挡脸,改变了口音,还换了别的名字,应该不会太轻易就被认出来。 三头犬不得不下定迈步的决心。 训练营正在应聘队医,要求有战地相关经验,可参与训练营相关急救课程。 猜测是原定的某个兽医水准不够用,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得找个靠谱的,于是给了三头犬来应聘的机会。 三头犬说明了应聘来意,四下观察,环境很好,也有不少正在训练中的新人,菲尼克斯他们的创业办得还挺不错。 负责招人面试的是菲尼克斯,看完简历又实际让三头犬示范,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菲尼克斯没说那些歹毒的句子,三头犬还有些不适应,但也莫名感慨,或许是有了工作的责任感在吧,这个年轻人沉稳了不少。 “你被录取了,瑟布鲁斯,”菲尼克斯上下打量了几遍,有哪里很微妙,侦察本能隐隐作祟,“我总感觉你有点眼熟啊,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三头犬:“...没。” 何止是沉稳了不少,这人敏锐度也提高了。 菲尼克斯又多看了他几眼,挑眉,倒是没继续追问,只是把简历收了起来,给他指了个方向:“好了,去工作吧,先熟悉下你的工作环境。” “好的。这里就我一个医生吗?”三头犬不经意地问。 菲尼克斯说对,然后就把他赶走干活了。 三头犬有些疑惑,按照他们原本的安排,他记得是给某个女孩儿留了职位的,她不在吗? 不是的,没别的意思,倒也不是说想和人家见面,他只是,好奇。 入职成功,三头犬开始了他的新工作,以及观察打量。 训练营的课程丰富,三头犬路过训练场时一群人正在训练,他抬头扫了一眼,不费力气地看见了科拉肯的身影。 那个体型实在太显眼了。 科拉肯依旧还是那么不善言辞,往那儿一站也依旧是那么有压迫感,但对工作很是上心,给学员们讲解需要注意的细节。 “不能贴墙走,如果敌方已经守在那里射击,会无处可逃。离墙1米,留出发生意外时的离墙距离,这样就可以跳回去,继续开火,也能防止与墙壁物件磕碰发生噪音。” “保持武器是举起来的状态。”科拉肯切身做示范,“膝盖朝向掩体墙面,枪口向前,保持距离,低头。” “不要突然探头观察。往外看,收回,往外看,收回。” 有史以来第一次听科拉肯讲这么多话,虽然是工作需要,但三头犬还是心情特别,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 分开一阵子后再见面,大家都成长了许多,让年纪最大的他顿感欣慰。 讲完这些再讲多人切角,大致说明后,留给他们实践操作。 科拉肯退到一边观察,漫长的讲解暂时结束,不由得舒了口气。 新人们手忙脚乱地找位置,画面很有趣,三头犬驻足,多看了一会儿, 前面的新人弯着身子,一到实践就把知识点忘个精光,没几秒就随着行动而不自觉地抬高了身子。 后面的新人也没用枪管敲他头示意低下,视野被挡,下意识扣动扳机,红色的颜料水灵灵地印在了前面人的后脑勺。 第230章 菲尼克斯悠悠路过,见识到了意外发生的全过程,赞叹地鼓起了掌:“恭喜你,刚刚成功杀掉了队友使其重开,你已经领悟了雇佣兵那个行业的真谛,可以毕业了。” 科拉肯沉默,被新人们折磨得表情痛苦,还得再讲一遍。 这不完了吗。 菲尼克斯对兄弟求助的视线视而不见,并没有要换班救人的意思,他穿着私服,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准备出门,时间到了,得去接人放学。 ... 沉皿盈垂头丧气,挎着书包,又度过了在知识海洋里溺水的一天。 上学,这东西可能真的是一种传统吧。 原来的大学中途倒闭就算了,有导师留下的推荐信在,大不了换一家嘛。但是那边情况特殊,自己还有点前科,去了肯定就回不来,她不敢。 那干脆在老家继续念书不也不错嘛。 不对劲,她怎么就被坑蒙拐骗地拽到了这里, 哦,对,当初聚会的时候,科拉肯和菲尼克斯轮流给她喂鸡尾酒,还说什么, [太好啦,我们两个的老家和这边离很近,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来都来了。 ] 来都来了,这句话实在是有魔力,没有哪个中国人能抵抗,怎么就被他们两个学到了。 她就不该一时兴奋、不考虑后果。现在好了吧,被那两个家伙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还得每天抹着眼泪去上语言班。 谁说这德语复杂难学啊,这德语可太棒了。 哥几个在当雇佣兵,她在念书。 哥几个不干原来那行了,她在念书。 哥几个开始创业了,她还在念书。哦不。没念上呢,还在语言班。 从入门到入土,她可能要一辈子无法毕业了,很难不怀疑这是科拉肯试图留下她的另一手段。 科拉肯他自己怎么不去上大学?就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焦虑症严重吗。 沉皿盈不想再背单词和语法了,科拉肯倒是表示可以做她的口语练习对象,但他在眼前一坐,和她面面相觑,然后就开始沉默,根本就憋不出来几句话。 她和菲尼克斯哽咽:“我要退学!” “你还没开始上学,你要怎么退学,”菲尼克斯漫不经心,说话总是这么尖锐,他抬手压住了她的脑袋,以防人逃跑,“比起那个,你的体能太差劲了,换衣服,去跟他们一起跑步。” 菲尼克斯每天都主动去接她放学,甚至还提前很久就去蹲守,为的就是这个。 他要是不及时把人截住,沉皿盈一个扭身就会逃到鸭店那边去,一直消磨时间到晚上,甚至还会留宿,借此逃避各种运动。 “教官,我今天有体育课的,和同学进行了冰与火的训练!”沉皿盈站直,挺起胸口,要勾掉这边重叠的部分。 冰的奶茶和热的火锅。 虽然残酷,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菲尼克斯气极反笑:“好啊,冰火两重天是吧,既然你喜欢那种,今天就加训。反正你明天休息不用上课,正好。” 沉皿盈:“抱歉,工作更重要,我今晚要去店里加班。” 命都要没有了,根本就没有人权的,一点也不好玩,她才不要。 随便找了个理由,沉皿盈扭身就想跑,菲尼克斯眼疾手快,伸腿绊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 “还不是你缺少锻炼,跟着跑圈去吧,先1公里热身。” “而且你哪里有勇气,你怕疼得要死,还不如我,”沉皿盈装作没听见,继续讲自己的话,揭他的老底,“你也就嘴上说说了。” 又是说些暗示的话,又是动手动脚地揽肩膀,结果关键时候支支吾吾,慌张地紧急叫停,原因是觉得疼。 她都感动了:你,你还怪体贴的哦。 菲尼克斯不敢动:我是说我疼。 他雇佣兵求生多年,直到转职,身上一个弹孔都没留下,和某个身经百战的科拉肯不一样。这是因为运气好吗?不,是因为他很爱护自己。 科拉肯的痛觉或许很微弱,但他可不是,他连近身格斗都觉得难熬,要不然体术也不至于进步甚微。 菲尼克斯说是她的错,沉皿盈嫌弃,才不管,这家伙干脆就玩一辈子游戏去吧。 三头犬远远就瞧见那边出现了些状况,菲尼克斯强行拽着女孩儿的手腕往这边走,两人一边拉扯一边争论,看样子估计每天都很热闹。 有点能听清楚吵架的内容了,其中还有几句拉踩,比如“你为什么不能学学科拉肯,你看看人家,耐痛度多高,什么都可以忍。” “你再看看你,你怎么不事先给自己吃点止痛药啊。” “哦,对,止痛药记得提前吃,药效发作还得半个小时。” 第113章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怎么了,怎么没考虑了,我不是有手吗?” “算了吧,你可赶快吃点药调理一下吧。” “需要调理的另有其人吧, 到底是谁之后连躺了四天, 还得和学校请假?” 吵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三头犬表情痛苦,抬手捂住了额头,这是他能听的吗。 比起那个, 你们谁能去救救科拉肯, 他真的要碎掉了。 眼瞧着和训练场越来越近,不想在别人眼前两个人互相揭短,沉皿盈比了个鬼脸,停下了这段没有什么营养的争吵。 她以“好端端一个帅男人为什么要长嘴”收尾。 第231章 谁说刚刚那段争吵没有意义了,可太有效果了,菲尼克斯顾着和她斗嘴,都没来得及再提起锻炼的事情。 沉皿盈暗自里计划的很好, 路上就用别的废话糊弄过去,转移菲尼克斯的注意, 只要到了场地这边, 她就能可怜地和科拉肯求救。 科拉肯的心最软了, 是个宽容的男人, 有休息是真的会给,无论何时。 菲尼克斯真让人失望, 她不如去欣赏其他年轻小伙们的身姿,反正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朝气蓬勃的学员。 一群精壮小伙,忙着训练之余,还总偷偷往她这边看。 几位, 不专心会挨打的。 挨打就能来找她上药了。 ...不对。 这边的工作场景对她来讲真是太危险了,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他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比如说白天在这边训练,晚上再去店里打工,这样主业副业就都有了,简直双赢。 学员们每天鼓足了劲地做体能训练,很有生机,不像她,语言班上得半死不活,每天回来都萎靡不振。 对,萎靡,就像那边的科拉肯一样。 科拉肯还是那么好找,身材宽阔结实,身姿挺拔,满满的荷尔蒙,性感十足。 就是神色灰败,感觉精疲力尽,快死了。 自从上班开始,科拉肯每天都这样,现在的样子较最开始已经进步了非常多,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敲打而有所麻木了吧。 科拉肯投来了求救的目光,看起来比谁都需要医生。 心理医生。 抱歉,沉皿盈对这个领域并不是特别熟悉,但还是握住拳头,无声地给他打气,鼓励他可以的。 队友的成长固然令人感慨,但队友的惨状更让人欣慰,她上完课蔫着回去,再一抬头就是上完班蔫着回来的科拉肯,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感觉天都亮了。 太苦了,不如相互加油。 菲尼克斯一把按住了沉皿盈,制止了她要奔向那边的动作,今天不想跑步也可以,他有另外的工作需要她来做。 他弯腰俯身,揽着女孩儿肩膀,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用眼神示意她看那边新来的医生。 菲尼克斯:“你,去把他的真实面目戳穿。” 沉皿盈:“啊?我?” 菲尼克斯:“快去。” 沉皿盈:“哦。” 乖乖地走出几步,沉皿盈实际对此一知半解,拆穿什么真实面目,不是他们新招来的医生吗? 但只要不用留下一起跑步锻炼就好。 沉皿盈窃喜,有了接下来的计划,带新医生去医务室,认识一下环境,讲一讲大致的工作。 然后趁着菲尼克斯和科拉肯在工作,这边看守薄弱,找准机会溜出去,去同事们的酒馆玩,就当是去度假。 晚上就不回来了。 被他们知道了明天可以不去上课,傻瓜才会今天留下。 三头犬跟在沈皿盈的后面走,她背着手,估计是在想些别的事情,而且还想得很顺利,哼起了歌,好像还没认出来他。 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 三头犬有些无奈和好笑,他移开视线,大致辨认了几眼医务室柜子里备用的药物,在看清楚后忽地沉默。 有一些是不是不怎么适用于正经训练。 他们这是在利用工作性质的便利进货吗。 “哦对,帮我拿一下上面的药盒。” 沉皿盈给他指了指,有高个子在,正好不需要搬凳子去够了。 她想要里面放着的止痛剂,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留着当道具,拿来气菲尼克斯。菲尼克斯总是说歹毒的话欺负人,也到了该遭点报应的时候了。 新来的医生成功找到了她想要的盒子,体贴地递了过来。 沉皿盈歪了歪头,说来奇怪,这个画面一出现,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她多看了对方几眼,伸手接过,乖巧地说了声谢谢,低头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三头犬还在观察医务室的环境,没一会儿,便听见沉皿盈开口说话,好像是在和他闲聊。 “我一直觉得,三头犬这个代号,其实有点老土。” 有种经常在各种作品里出现的大众感,菲尼克斯这个代号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听起来是很帅气的,但随着应用出现的广泛,变得没有了新意。 三头犬动作一顿。 为什么,就因为刚刚递止痛剂的动作吗? “我本来想要百首巨龙拉冬,或者九头蛇海德拉也很好,”他解释,其实这个选择经历了很多小插曲,“但上司说,头罩制造经费不够那么复杂的,能少点吗。” 于是选了三头犬。 “你现在可以叫我瑟布鲁斯。”三头犬补充。 和沈皿盈对视,三头犬表面上风平浪静地说话,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大家再会的场景来得又快又突然,有点打脸。 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沉皿盈根本就没有指责他前后不一的行为。 她只是张开胳膊给了个拥抱,仰头朝他灿烂地笑:“又见面啦,真好。” 女孩儿今天带着遮阳帽,绑着麻花辫,搂着他的腰抬头向上瞧,露出了像小兔子一样的圆眼睛,还有机灵狡黠的神情。 可爱。 不是的,他不是萝莉控。 只是出于长辈对后辈的爱护,对年轻人的感慨,一些本能反应。 第232章 当你的年纪逐渐增长,不知不觉地磨平了些冲头和激情,忽地看见年轻的后辈这样瞧着你,很难不会发出类似的感慨。 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 沉皿盈抿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忽地在某个瞬间变得更亮了。 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希望,沉皿盈感觉自己终于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下。 “三...瑟布鲁斯,能麻烦你件事情吗?”她可怜地请求,“就只有你能做到了,拜托了,请帮帮我。” 突然的朝前迈步,靠近,并牵住了他的手。 三头犬目光落在被牵住的手上,情况发展得太离奇,又太快,他没太反应过来。 只有他能做到... 什么意思。 是有关于她在这里的生活吗?这里生活哪里不对劲吗?是被迫来的吗?还是说护照其实被没信誉的雇佣兵拿走了?以此胁迫? 怎么办。如果她请求他带着逃离这里的话... 特工浪漫电影吗。 这个特工不太冷? 不合适吧。他真的是把她当成女儿那样在看待。你知道的,他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孩子。 沉皿盈进一步拉近距离,放软声音,说的确实是真心话:“之前就在想,如果你能在就好了。” 三头犬咳了一声:“能再具体点吗?” 不然的话,关着门的医务室,顿时拉近的距离,旁边还就是休息的床,他觉得有点暧昧了。 “求你了,”沉皿盈很需要他,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求求你了,教我德语。” 哦,是教学片。 三头犬纳闷:“这不是科拉肯的母语吗?” 为什么会轮到他。 沉皿盈哽咽:“他不说话的啊!” 说话最多是在这里给学员讲课,但全是专业术语,她更听不懂了。 而且由于科拉肯要去给学员们上课,他白天耗光了社交能量,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都要死了。 她实在心软,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他、强迫他继续讲话。 那双下垂无辜眼还总看过来,过分有迷惑性,实在可怜,还得安慰着做别的事,根本没有学口语的机会。 三头犬语言天赋异常,说话做事也成熟可靠,他一定可以的。 沉皿盈已经给三头犬打上了[好爸爸]的标签,晃着手请求。 “好吧,”三头犬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你学到哪里了?” 沉皿盈:“请从头开始!” 三头犬:“?” 沉皿盈在心里打算盘,太好了,课余时间拿来和他在医务室补习,不仅事实确实如此,还有了更好用的理由。 她这么刻苦学习,菲尼克斯一定说不出别的话。 跑圈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的。 三头犬一天之内多了两份工,实在太充实了,甚至还不能算上背地里的其他工作。 于是他开始默默写起学习计划。 临近下班,医务室的门被推开,菲尼克斯有事找他,有关一些小工作。 沉皿盈人早早溜走了,肯定是去了酒馆,三头犬出现得很好,就他负责去把人接回来。 三头犬握着笔,疑惑:“为什么是我?” 很快他就不问了,菲尼克斯和科拉肯乍一看成长了很多,但去那种地方还是太过于超纲。 酒馆目标用户是女性,尤其里面还有很多成熟女性,菲尼克斯对此心生畏惧,指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科拉肯更好不到哪里去。 怪不得小女孩儿总是果断地往那边逃。 “这是另外的价钱。”三头犬工作太多,要干不过来了。 而且,你猜人是怎么跑掉的。 不清楚,应该不是他放的,真的。 菲尼克斯冷笑,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学员们也联合起来偷偷放过人,和小兽医关系好得不得了。 虽然兽医专业不是那么对口,找她去治疗也很有风险,但这里的挂名医生实在太引人注目,有一些无害的外形在,有些人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细节。 一群年轻男人眼神追着走,他甚至怀疑他们来报名别有目的。 不然他为什么要招新的医生来。 之前学员们请病假,菲尼克斯的侦察可不是白干的,不用抬眼睛就知道有蹊跷。他看似无所谓,利落地批了假,实则后方跟踪,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结果发现是和小兽医去聚餐吃火锅。 好,都好,都好啊。 科拉肯靠在门口,双手抱胸,也跟着阴沉张脸堵人。 一众学员被残忍加训。 安排好了他们,两人一并看了过来,这里还有一个待安排。 沉皿盈微妙地和他们对视,这事可和她没关系,而且她又不是学员,吃饭也不需要跟他们请假,她没有错。 菲尼克斯气乐了:“跟一群年轻小伙私底下吃饭看电影?” 沉皿盈:“你知道的,我也算是训练营里的医生,大家关系还不错,吃饭还是他们请客呢。” 再说了,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出事了怎么办,医生不是得照顾他们吗,从大头照顾到小头。 沉皿盈摊手,很有理由,但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 “等等,你,你为什么在冷笑,”她不由得有些慌张,“为什么还要活动手腕?” 怎么看起来更生气了。 第233章 那次,就连好心的科拉肯也没有为她说话。 第114章 又是要在语言班上课的一天。 沉皿盈的包里有很多书, 除了上语言课要用的教材以外,还有一些别的,单词背不下去的时候就掏出来摸鱼, 放松一下脑子。 比如说, 她最近就在看和心理学相关的书。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东西还会变成她的另一种必修课,她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还是不学兽医, 干脆趁机换个专业好了。 兽医也是医, 心理医生也是医。 没办法, 身边有应激反应的男人太多了, 在这方面需求很大。 出于好奇、加之身边还有很多案例, 沉皿盈翻开书,直奔应激章节, 要好好钻研一下这部分。 同桌一手撑下巴,另一只手转着笔,百般无聊地看课文。 余光向身边一扫,沉皿盈看书没个几分钟,看着看着就软趴趴地倒下了。 脸埋在书里,气息都灰败了许多,仿佛对未来失去了希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你怎么了?”她用笔怼了怼沉皿盈。 沉皿盈有气无力, 一动不动,闷声:“我在渴望一个没有应激反应的世界。” 你猜她刚刚看见书上写了什么。 战场下来的人容易患有应激反应,且极大概率同时伴随*瘾,在这方面需求异于常人。 丸辣。 同桌挪着椅子离她更近了些,打探:“你要去学心理学吗?” 沉皿盈:“现在我真的在考虑了。” 之前想着,太好啦,可以学会了治愈他人,现在则想着,一定要学会了然后自救。 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了。 “你呢?”沉皿盈歪了下脑袋,和同样歪着脑袋趴在那儿的同桌对视,“你想学什么?” 同桌:“法医。” 沉皿盈:“啊?为什么?” 同桌:“学明白了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真好。 沉皿盈:“好酷,和你一样酷。” 沉皿盈:“那你一定不会学出应激反应的,对吧。” 抱歉,刚刚那页书带来的刺激太大了,由于阅读速度过快,但当意识到上面写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沉皿盈现在也有点ptsd了,对ptsd的ptsd。 一旦有了那种印象,就没法再用原本的眼神看队友们,真可怕,她最近都不想回去了。 怪不得老公哥每天都用无辜眼看她,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不如先去店里留宿一个月。 “应激不应激的,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同桌又暗搓搓凑近了点,撞了撞她的胳膊,酝酿着发出邀请,“下课去看个电影,然后喝几杯?” 沉皿盈更蔫了:“我今天下课还有别的安排,要陪同事们去看医生。” 带他们去看医生,还是心理医生,她现在倒是想逃,但逃不掉。 沉皿盈懊恼,她的手怎么就那么快,偏偏要这时候翻开书看,还偏偏跳过那么多章节,上来就看那个。 同桌快学,说不定有朝一日就能给她检查尸体。 看在大家同一个语言班的情谊上,到时候帮忙把尸检报告写得漂亮一点,不要死了还丢脸的那种。 一眼看不见未来,沉皿盈有气无力地睁着眼睛,不如看同桌美貌的脸回点血。 大家都是在语言班受苦的姐妹。 英国人,拽姐打扮。 中长卷发染成了蓝绿色,和瞳孔一个颜色,穿着打扮比较暗黑朋克,戴着银色的亮耳钉。 眉峰高挑,傲慢又盛气凌人,乍一看很有攻掠性。 来上课的第一天,沉皿盈只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后排角落里的女孩子身上,雷达瞬间叮铃一声,很精准地给自己找到了未来的上课搭子。 同桌叼着烟,靠着椅背向后仰,瞧见她走过来后挑眉,问她干什么。 看她干什么,讨厌这种风格? 沉皿盈在旁边坐下,害羞回答说,不是,你太帅了,我看呆了。 同桌姿态随意猖狂,但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 因为沈皿盈看她叼着烟,但根本就没有烟味,以为是讲礼貌,不室内吸烟,结果课上到一半时瞄见同桌拿下来,一拆,里面是巧克力条。 稳了,这就是她从今往后的上课搭子。 沉皿盈拿出了鸭店打工的优良传统,开始主动讲一些拉进距离的话,以建立友好关系。 “你害得我牙疼。” “为什么,你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 “不,因为你太甜了。” 同桌眼神逐渐变得了然,很配合地拉椅子靠近:“下课一起去吃个饭吗?” “可以吗?”沉皿盈眼前一亮。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当然,我今年正好19。” 区区交朋友,拿捏。 就说社交其实很简单的,老公哥只要努力一定也能做到,沉皿盈决定回去再好好教一教他。 但说起来,出去吃饭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沉皿盈的注意很快就跑到了另外的地方上:“诶,你比我小。” “有意思,看不出来。你喜欢妹妹吗?” “喜欢!” 她喜欢那种当姐姐照顾人的感觉,终于有机会了。 回家后,沉皿盈给老公哥复述了一遍交友经历。 她正高兴着,肩膀忽地感到一阵强劲的压力,是老公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第234章 在得知其同桌是哪国人后,科拉肯彻底确定了他的猜想。 科拉肯僵硬地与她对视,沉默了有半分钟,艰难地挤着嗓子开口,说绝对不可以和她同桌去喝酒,也绝对不可以晚上留宿在她同桌那里。 那半分钟里,他的脑子里闪现了很多画面。 绝对,不可以。绝对。 于是变成了同桌+朋友。 天天上课见面,吃了几顿饭,逛了几次街,关系越来越好。 挽胳膊贴贴,十指相扣,嘴上喊宝贝老婆,还可以自然地睡一张床,吃一份饭,喝一杯咖啡。 你们中国人真有意思,管对象叫闺蜜。 哪怕大家都是同性,有些话,尤其是有些百无禁忌的话,也都是不可以和英国人说的。 英国盛产什么? 谁说只有炸鱼薯条。 同桌上课装淡定地跟着贴贴,回家就翻出来中文课本:你好,你好,你好!该死的,死嘴,快学啊! 该给自己顺便再报个新的语言课了。 下课时间到,沉皿盈动作缓慢地收拾东西,想借此拖延时间,但最终还是拖延失败,注定要拿着包走出去。 菲尼克斯和科拉肯还在外面蹲守,等着接人下课。 沉皿盈后悔了,她今天真该把心理书扔在书架上,而不是拿过来观摩学习。 没底气地往外走,快到拐角处,同桌忽地将沉皿盈拽住,拉到了墙后面,警惕地向那边瞄。 “不对。” 沉皿盈疑惑:“什么不对?” “那俩男的站一块儿了,原本不都是分开来吗,是不是发现对方的存在,然后要在这里抓你质问了?”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该怎么解释,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而且特别认识。 “还好另外那个没来,”同桌叼着假烟,纳闷,“他们都谁啊?要不报警吧。” 另外那个应该被留训练营代班了。 沉皿盈欲言又止,思考该如何回答后面那个疑问。 说是工作同事,一定会被说他们眼神不对别有用心,一定存在什么职场骚扰,反手就一个报警举报。 说是队友,这个词暗藏很多危险的故事,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说男朋友也不合适,会显得她像什么很过分的人。 沉皿盈终于想到了最合适的,沉声:“是sugardaddy。” 同桌:“?” 沉皿盈:“?” 沉皿盈:“那你之前一直以为是什么?” 同桌:“舔狗。” 沉皿盈:“这个好像更好听,那要不你还是按照这个印象来吧。” 同桌痛心,低头就开始在身上翻钱包和银行卡,她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路数,她也要包养,凭什么不能有sugarsister 。 沉皿盈和她挥手告别,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确实有事情要做,明天再一起去看电影。 ... 沉皿盈没有骗人,她真的是去带他们看医生。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的前公司大换水,原本负责他们的医生嗅觉敏锐,早早就辞职跑路找了下家,恰巧在这一片附近工作。 医生对他们病情了解得最多,治疗起来应该也很有把握,沉皿盈很担心他们目前的状况,强烈要求去复诊。 目送菲尼克斯脚步嚣张地走了进去。 沉皿盈嘱托了很多遍“你可不要骂人啊”,但还是忐忑,很怕菲尼克斯会被医生赶出来,从此拒收。 看诊一前一后,沉皿盈和科拉肯坐在外面等着。 科拉肯目视前方,安静了一阵子后,小声:“我有点紧张。” “不要怕,医生只会对菲尼克斯发脾气,对待像你这样的患者会很温柔的,”沉皿盈安慰,握住了他的手,努力做好靠谱的小家长,“如果实在紧张的话,我陪你进去呢?” 科拉肯僵硬摇头,看医生会被抖搂出很多黑历史,还是不了吧。 菲尼克斯很快就出来了。 沉皿盈立刻起身围了过去,很紧张:“怎么这么快啊,医生怎么说?很严重吗?” 菲尼克斯双手插兜:“他说我需要多些陪伴,建立对现实世界的实感。” (说他没素质,怎么不出门就被车撞死。) 菲尼克斯继续补充:“还开了一张训练表,让我加训格斗术,尤其让科拉肯来训。” (多挨点打,耐痛度就上来了。) 沉皿盈纳闷,尝试参悟。这算是什么开方,怎么还包含训练内容? 心理医生这行太复杂了,学无止境,她还是得继续学。 轮到了科拉肯。 关上门,走到医生前面坐下,科拉肯深吸一口气,还好这些年一直有和医生看病的经历,在场的算是熟人,他不算很陌生。 医生对待他的态度和善了许多:“最近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科拉肯点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抠了抠裤子,犹豫了一会儿,有个事情其实一直想问。 “因为体型差距太大,每次都感觉像是在强迫我女朋友,我有点内疚,也不敢用力气。有什么放开来的办法吗?” “我不想听你们的夫妻生活。” 医生面无表情,上一个菲尼克斯开口也是类似的鬼话,问他怎么克服那方面怕疼。 能不能再看一眼他是什么医生,心理医生,负责的是心理,心理懂不懂。 “等等,你有女朋友?”医生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敏锐了起来,“你??女朋友???” 第235章 很质疑的语气。并且瞬间坐直,表情分外认真严肃。 “她是幻觉那种,还是真实存在?如果是真实存在,她认得你吗?我需要确认这是不是你单方面的幻想,老天啊,希望你的病情没有变得更严重。你可绝对不可以做把人强行带走的事情!你该不会已经做了吧?!” 科拉肯:“...” 他难得鼓足一次勇气询问,医生怎么伤人伤得这么彻底。 沉皿盈还在外面等待,时不时就看几眼诊室的门,不知为何,科拉肯在里面停留的时间格外地长,这让她很担心。 科拉肯他最近一直在给学员上课,不会因此更严重了吧? 正紧张着,门猛地被打开,医生急匆匆地推门,在门口左顾右盼,很迅速地锁定了坐着的两个人。 沉皿盈不太确信,但医生的视线太显眼了,她迟疑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医生:“上帝啊!” 菲尼克斯:“学他那行容易老年痴呆,要不你再重新考虑一下专业问题呢。” 第115章 医生大为震惊, 科拉肯竟然没有说谎,那太好了,原定的一长单子药可以不用开了。 恭喜科拉肯, 他的病得到了飞速的治愈, 这是个好现象,维持住,一定会越来越健康的。 没得可开了, 意思一下吧。 开了瓶碘伏,没什么用,但是涂上能消毒。 还开了瓶婴儿油,也没什么用,但是涂上去滑滑的,很有意思。 科拉肯满身灰败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装了一堆杂物的袋子,虽然被诊断为症状有所减轻,但就是有种被狠狠羞辱了的无力感。 他给医生留下的印象到底是有多糟糕。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 坚定地点了点头,也迈步走了进去, 需要和医生面对面交谈。 但不是看病,她这方面很健康,只是想进一步学习这个领域,了解一下她能做点什么。 以及替菲尼克斯道歉。 对不起,医生, 真的对不起,我们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他口无遮拦的,我回去就教育他。 ...奇怪, 这感觉真的像是在给他们当家长。 好在医生很大度,并没有真的生菲尼克斯的气。 医生郑重地双手握住沉皿盈的手,看着她,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希望。这孩子实在是太伟大了,治疗的可不只是菲尼克斯与科拉肯,还有这几年饱受折磨的他。 这反应实在太惨烈了,沉皿盈缩着脖子,不敢想那两个人以前到底是有多糟糕。 医生惨淡苦笑,苦涩的表情仿佛也要濒临发疯,这个他有发言权,可以讲一天。 两个医生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值得一提的是,当沉皿盈掏出背包里的心理书,翻到某个章节的书页,求知地指向某一段询问的时候,医生很是果断地点头,也确实是想提醒她这件事来着。 医生说着,给她开了一兜子的止痛药。 抱歉,他只是心理医生。 沉皿盈彻底动摇了,回去的路上,她抿着嘴,低着头,根本不敢和他们对视。 只要一瞥见他们的身影,脑子就会自动播放起另外的画面,这些年的刻苦钻研和充实自己真没白费,虚构的画面都不重样的。 沉皿盈觉得还是分开来,给她点缓和时间比较好。 “我,我有事要去一趟酒馆。”她小声,视线闪躲,磕磕巴巴,“兼,兼职。” 菲尼克斯无所谓地放了行,他现在有别样的办法,能把喊人回来的那种。 留沉皿盈在外面自己玩,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菲尼克斯悠悠地拿起手机,给发消息。 就说今晚做甜汤,饺子,烤水果塔。三头犬也来,大家聚会团建,很热闹。 社交小能手诱捕器。 闻着味儿自己就挪回了家。 那边在沉迷做菜,沉皿盈今天没去添乱,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在和爹咪打电话。 “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种同居啦,是室友你懂吧,只是因为给他们打工,抵消了房租...工资当然也发的啊。” “开车送上下学,怎么不算是公司福利呢。”沉皿盈拉长尾音,和爹咪撒娇,“你担心什么啦,他们其实,嗯,不行。” 或许是中文加密的缘故吧,她讲话没有收敛,为了让家长放心,什么话都坦荡荡地往外编。 三头犬从旁边无声路过,听清楚了全程,一言不发。 学语言就是有这个好处,能发现很多像彩蛋一样的秘密。 菲尼克斯端着盘子出来,随口一问:“你家长说什么了?叽里咕噜说那么多,没在中间偷摸骂我几句吧。” 你怎么猜到了。 “当然没,”沉皿盈一本正经,“他说给你们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菲尼克斯若有所思:“最近是有点睡不踏实,半夜总醒。” 她家长还怪贴心的。 沉皿盈嘿嘿笑,一脸纯良。 这种笑容模式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三头犬想到了那位上司,看向菲尼克斯的眼神瞬间就多了份同情。 等两人走到了无人的角落,确认沉皿盈听不见对话,三头犬拍了拍菲尼克斯的肩膀,良心使然,选择了劝告。 “千万不要喝。” 会爆炸。 现在担任医生的就只有三头犬,为他今后的医生工作考虑,必须要提醒,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开药治那种。 第236章 菲尼克斯左右瞧了瞧,确认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正巧也有话想和他说。 “能不能问个事?” “什么。” “怎么才能不疼,我是说我。” 三头犬:“...那要不你还是喝点吧。我也可以给你开点药。” 菲尼克斯试图继续和三头犬讨教,有个前辈在就是好,总能在各种地方充当知心导师,给出建议。 服了。 你真不行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饭后的团建观影时间救了三头犬。 大家坐在一起,商量看点什么。 科拉肯掏出了迪o尼,沉皿盈掏出了dvd。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大为震惊。 沉皿盈纳闷:“这么多男人在,你就给他们看这个?” 科拉肯瞳孔地震:“那难不成给他们看这个?” 等等,你是怎么翻出来的? 沉皿盈:“你们不是最喜欢了吗,你也是最喜欢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 科拉肯:“...” “不行,这边的18至少要对标到你们的28 ,”三头犬了解这边dvd的刺激程度,“你不能看。” 对大家都好。 他们强硬地拿走了手里的dvd。 沉皿盈没能留下,感到可惜,还想再努力一下:“可是它写着,可以在父母或监护人的陪伴下观看。” 谁,他们吗,他们几个是陪同监护人关系吗? 三头犬:“不行。” “那好吧,那我们玩游戏吧,”沉皿盈很快就转变了心情,兴冲冲地掏出了个猫耳发卡,“我最近在翻心理学的书,有个游戏很好玩。” 猫猫游戏。 大家围着圈坐着,挑一个人出来当小猫,小猫走到任意一人前面,蹲下学猫叫,对面的人要伸手摸小猫的脑袋,说[哦,可怜的小猫] ,但是不能笑。 笑了就换成他来当,然后重复。 如果没笑,当小猫的就要一直尝试三次,都不行的话再换人。 事先在店里试了一下,大家玩得很热火朝天,很能拉进关系,活跃气氛。 科拉肯听完了规则,坚决地拿过dvd,果断地塞在了放映机里,一整套动作飞快又利落,很怕会慢下来一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团建,只要团建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仿佛能上瘾。 至少对于沉皿盈这种喜欢热闹的人来讲,就是如此。 大家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吃饭也好,聊天也罢,打游戏看电影,都很温馨快乐。 但快乐的时间总是显得很短暂,一下子就过去了。 但是没关系,反正大家也都在这里,也根本跑不掉,想什么时候聚,就什么时候聚。 所以他们又在团建了。 几个人被要求一并坐在沙发上等待,没有电影光盘,也没有游戏手柄,只是无所事事地等待。 沉皿盈把话说得神神秘秘,搞得这次的团建主题似乎有些特殊,还有些古怪。 科拉肯,菲尼克斯和三头犬已经在沙发上坐了有几分钟了,但约他们团建的某个女孩儿还没有出来。 菲尼克斯低头削苹果,用削皮的速度计时,等一盘子果切都切好了,抬头咂舌,朝某个房间那边喊了一声:“干什么呢!” 动作最好再快一点,赶在他说些更歹毒的话之前出来。 “来了,马上,马上就好了!” 传出了沉皿盈急急忙忙的声音,还有手忙脚乱造成的几声碰撞,以及过后的痛呼。 “不用急,”三头犬瞥了眼菲尼克斯,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人,稍微抬高音量询问,“你需要帮忙吗?” daddy之所以被称为daddy,就在于体贴和耐心。 菲尼克斯还早着呢。 说着“没关系”,沉皿盈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终于打开了门。 她手下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挂着气球和彩带,还放了毛茸茸的玩偶,整体显得亮晶晶的,十分童趣。 菲尼克斯“哦!”了一声,很喜欢这东西,什么时候搞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沉皿盈将车推到沙发正前方,停下,在他们几个疑惑的目光中清了清嗓:“猜到之后要干什么了吗?” “过家家游戏?” 菲尼克斯起身就想去拿一个玩偶,沉皿盈立即去拍他的手,让他先一边去,又给赶回了沙发。 这人脑子里面怎么只有游戏。 科拉肯双手抱胸,没有回答,这小推车是他装上的,他对它的结构一清二楚。 三头犬捏着下巴,耐心配合她的游戏,逐一猜测:“你想摆摊去卖柠檬水?” 菲尼克斯阴阳怪气:“好老旧的版本,和你的年纪一样。” 年轻人真是冒昧。 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的,沉皿盈就不该对他们太抱有期待,她可惜地比了个叉号,然后指了指挂着的气球,说明了情况。 “我们今天来揭晓孩子性别~” 死一般的寂静。 对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出现别的动作,甚至几秒内都没有人呼吸,仿佛坐着的是三具尸体。 沉皿盈眨眼,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为什么没有人配合。 连鼓掌也没有的吗? “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沉皿盈问,眼神带着希冀。 她可是准备了好久,难道一点情绪价值都收不到吗,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237章 女孩儿的眼神一一扫过,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搭腔,大脑宕机,汗流浃背,处在状态之外。 菲尼克斯皱眉,在想这又是哪个游戏版本。三头犬的思路也断了有半分钟,面色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没有人愿意配合,沉皿盈赌气,干脆跳过这个环节,她拿起针,对准其中一个气球,噔噔噔地扎了过去。 啪的一声,气球炸开,飘出亮片和彩带,蓝色的布条垂了下来。 “是男孩子哦!” 死一般的寂静。 沉皿盈笑容腼腆,语气和善:“都给我鼓掌。” 掌声稀稀拉拉,总之几个人配合地鼓掌,虽然不知道鼓掌的意义在哪里。 三头犬拿起水杯,稍稍掀起口罩的一角,试图喝水平复心情,不经意地偷瞄她的小腹。 车子上还有另外的气球,这事还没完。 沉皿盈展示剩下的那个气球,语气轻快:“那现在揭晓孩子父亲...” 三头犬一口喷了出来,被呛得直咳嗽,擦嘴的动作很是狼狈。 ?什么东西? 由于时常带入爸爸的身份,三头犬此时竟然格外地惆怅,原来这就是听见孩子怀孕时那复杂的心情吗,真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共情到了。 气球啪的一下再次炸开,几人格外寂静,但不约而同地投去了视线。 布条上印着一条卡通小狗,是狗狗标识。 三头犬嘴比脑子快,一口否定:“不可能是我啊!我结扎了!” 这是污蔑,这是诽谤,这是无中生有。 菲尼克斯也很有底气:“也不可能是我,我不孕不育。” 从根本上就是不可能。 于是他们看向科拉肯。 不要看他,他带...不对。 “啊?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啊,”沉皿盈纳闷,还没有完,“那现在揭晓孩子母亲...” 菲尼克斯打断,诧异:“不是你吗?” 他都要接受那种设定了,怎么事情走向越来越离奇。 科拉肯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推车前,下蹲,拨开遮挡着的帘子,拿出个礼品盒。 里面是一只德牧幼犬,爪子扒拉着盒子边缘,摇着尾巴,很欢乐地“汪”了一声。 三头犬沉默了,原来真的是狗,品种和图片对应,也确实没有错。 菲尼克斯:“...你这是诈骗。” 沉皿盈在摸小狗的脑袋,它特别聪明还特别乖,刚刚很配合地没有发出声音,看起来比那边宕机的菲尼克斯和三头犬聪明。 “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不承认这是诈骗,抱着小狗,放到了菲尼克斯怀里,“医生不是说你需要陪伴和实感吗,你还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所以我们就偷偷给你准备了它。” 我们,她和科拉肯。 菲尼克斯感动了,科拉肯也很感动,居高临下,死死地按住了他们俩的肩膀,今天的团建又有了新主题。 把刚刚的话解释一遍。 第116章 早晨, 天蒙蒙亮。 闹钟十分不给面子,准时响起,恍若索命。 沉皿盈睡得迷迷糊糊,意识昏沉,把闹钟极速按掉,然后缩着脖子就向下往被窝里钻,拽着被子挡住耳朵,试图逃避现实。 卧室里重归安谧,她舒了口气,继续做没有上学的美梦。 “叮叮叮——” “叮叮叮——” 沉皿盈表情痛苦, 缩成一团, 试图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面,寄希望于温暖的被窝能阻挡一切。 并不能。 枕边的男人虽然没有动, 但其实已经醒很久了。 科拉肯早在她还熟睡的时候就睁眼, 轻手轻脚地伸手拿东西,戴上面罩, 然后躺回来等待。 等待成功。 被子一下下地蹿到身侧那边去,科拉肯目睹了女孩儿本能逃避的全过程。 闹钟铃声实在刺耳,被窝鼓起来的那块下面已经传出了痛苦的嘤咛声,科拉肯于心不忍,还是抬手关掉了闹钟。 安静了。但不应该安静。 科拉肯又给了她点缓和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斟酌着开口提醒:“该起床了。” “…呼。” “…要来不及了。” 他们两个都是。 沉皿盈试图赖床失败。 被子边缘晃了晃,从下面慢动作地钻出了个脑袋,女孩儿平躺着直视天花板,发丝拱得凌乱,显得人很没有精气。 醒了, 但还没有接受醒来是要去上课的现实。 沉皿盈不甘心地皱着脸,根本就不想动弹,忙了一整晚,浑身酸疼,根本就没有休息好,为什么还要去上课,学那根本就变不过来格的德语。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一切都是某个老公哥的错,不,再根源一点,某个绑匪哥的错。 那时被抓,如果能有好心人给她讲述之后的这种悲惨日子,她一定誓死不从,绝不会被绑匪哥高大健硕的身材所迷惑,搞得一时心软,然后一直心软。 对男人心软是没有好下场的,绑匪哥硬得像石头。 可恶,沉皿盈愤愤不平,科拉肯那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更强硬一点,少说点让人心疼的话,少做点让人心动的事,把彼此关系闹得僵硬一点,不就不会发展现在这种状况了吗。 他那时候就应该阴沉着张坏人脸,提枪就上,好能彻底断了大家的念想。 第238章 现在好了吧,学无止境。 绑匪哥,你人真好,把她哄骗到这边来就算了,竟然还贴心的给她报班上学。 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绑匪,你应该做的是加固房屋的大门和窗户,锁住地下室和上面的通道,平时大家隔着门板的小孔传递东西,而不是每天都要喊她去上学。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绑匪应该做些什么,她完全可以教你,而且她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根本就无须担心。 上学除外。 那是他的母语,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难了。 沉皿盈望着天花板,声音缥缈,有气无力:“我不想去上课。” 好绝望的,比被按着无法挣扎然后几近麻木还绝望。上学也确实是如此。 “…我也。”科拉肯安静了几秒,还是选择了幽幽地附和,同样也望着天花板,不是很能接受这种现实。 回了老家,有了老婆,朋友也在,身边热闹了许多,人际关系也一片向好,但为何依旧会感到难熬。 工作,使人痛苦。 他或许当时就不该轻信菲尼克斯的话,跟着办什么训练营。 结果现在好了吧,从前在公司只是偶尔痛苦的代理教官,实在没人手的时候才会找他,现在是每天都痛苦的正式教官,不去根本不行。 受不了。 一个不想被上课,一个不想去上课,虽说大家的课根本就不是一个,具体身份也没能同步,但在这一刻都深深地共情了彼此。 这种苦日子,到底是谁在真心享受? 哦,菲尼克斯。 当初把她骗来也有菲尼克斯的手笔,之后连科拉肯也没能幸免,看来大家都被那家伙坑了。 沉皿盈下定了决心,撑着胳膊努力地坐了起来。 被子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和后背的牙印清晰可见,科拉肯只是下意识地往那儿瞥了一眼,随即紧急别开视线,不能再继续多看下去了。 他也要起床的,再多看就起不来了。 女孩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声音含糊:“被子怎么高起来一块,那是你的脚吗。” 明知故问。 虽然坐起了身,但沉皿盈根本就没有要下去的打算,甚至都没有继续动。 她攥紧被角,扭头看向科拉肯,有个想法。 “我们今天请假吧,”沉皿盈说,眼睛里有算计的光,继续出主意,“你给我请假,我给你请假,就说今天身体不舒服,得了流感。” 非常好主意,使科拉肯心动,但他只是动摇了一秒,并没有轻易地就被说服。 他已经能压制那种年少的冲动了,虽说会为难,但身上有对待工作的责任感,该去做的还是要去做。 科拉肯摇头,这不合适,眼睛里写着些不赞同。 咬咬牙,熬过这阶段的语言课,等适应就好了。 沉皿盈软下声音,可怜兮兮地撒娇:“求你了。” 科拉肯:“ ...起床吧。” 沉皿盈找借口:“你看你做的好事,我怎么可能有力气起床洗漱换衣服,然后还要去上学的。” 科拉肯:“我帮你。” 没有推脱,全是感情,他是真的想出手帮忙把这一套全做完。 沉皿盈暗恨地磨磨牙,又朝他那边侧了侧身子,很有目的地挪了过去。 “来都来了,你就不想请假继续吗?” 科拉肯闪躲她的视线,刻意回避,保不准下一句就是快起床。 怂恿的力度还不够,沉皿盈在暗处握了握拳,心在流血,还是给出了一些让步,小声提议:“你不是想玩那个什么吗...” 科拉肯:“什么意思。” 沉皿盈:“给你试试。” 科拉肯:“?” 你怎么知道。 不对。 你怎么突然要这么说。 这就不对劲了,科拉肯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审视地看着她,这其中很有蹊跷。 她今天是不是格外执着?正常情况下,绝不会这样。 有诈。 “你做什么了?”科拉肯问。 沉皿盈抿嘴,心虚,这男的为何依旧如此不解风情。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沉皿盈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气冲冲,“你应该问我没做什么。” 科拉肯沉默:“ ...你没做什么?” “我没有写作业,也没准备德语presentation。” 沉皿盈说得倒是坦然,语气听起来坦然得都有些骄傲,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畏。 科拉肯痛苦地捏住了眉心,他就说,一定有问题,从昨天晚上沉皿盈主动过来找他的那一瞬间就有问题。 他们平时晚上并不一起睡,沉皿盈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睡眠很重要,如果她在旁边的话,科拉肯顾及到她、挡着脸睡觉会不舒服,大家不如分开来。 实际上的理由是,太好了,还好他有覆面的习惯,这样分开就不至于每天晚上都折腾她,能睡个轻松快乐的好觉(阴险)。 她第二天有课的时候绝对不会来,第二天没课也不会来,因为想去酒馆和别的地方玩。 怪不得昨晚主动找了过来,时间不对,还难得说什么不要顾忌,他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 但没抗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科拉肯之前看她可怜,倒是一时心软,帮写了点作业,但很快就发现那样没法使她进步。 第239章 他有些头痛,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学完。 见他还没有其他的反应,沉皿盈又披着被子挪了挪,离他更近了些。 “你今天就让菲尼克斯去代班嘛,不然他就只知道压榨你,”沉皿盈坐到他肚子上,努力吹耳边风,争取能降低他的底线,“休息一天怎么了,反正也是休息,你不收着力气也行。” 隔着面罩,啄两下他的下巴。 科拉肯直勾勾地盯着她,几秒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忽地翻身将人压住,指尖勾住床边的眼罩,拿过来给她带了上去。 沉皿盈乖乖配合,有熟悉的眼罩挡着,眼前一片昏暗,还听见了老公哥窸窸窣窣摘面罩的声音。 稳了。 额头边的发丝被撩开,滚烫的嘴唇印在上面,耳边响起了低沉沙哑的声音,科拉肯最终还是松了口:“...那就休息一天吧。” 根本,没有,休息到。 事后,达到了1+1>2的效果,荣获了好几天的假期。 但差点死掉的沉皿盈无比懊恼,声泪俱下地检讨了自己的不良行为,再也不做这种逃课的算计了。 算计别人,终究会变成算计了自己,太痛了,还不如去上课。 ... 科拉肯有着精湛的修理与手工技能。 每次他坐在那边拿着工具敲敲打打,沉皿盈都会好奇地凑过去,撑着下巴围观,偶尔还会提些想法,趁机给自己找点小福利。 这老公哥什么都会做,可太棒了。 这次沉皿盈又有了个想法,兴冲冲地探头:“那你会做那个吗,那个**机,就是dvd常出现的。” 科拉肯动作一顿,陷入了沉默。 他幽幽抬眼:“你确定吗。” 沉皿盈惊讶,捂住了嘴,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你真的能做出来啊!” “不是很难。” 小女孩儿感叹地“哇”了一声,倒是很会提供情绪价值,配合地鼓起了掌,夸他好厉害。 但这个回应明显不够用。 科拉肯投去了微妙且饱含了许多深意的注视,重复着,又问了第二遍:“你真的要吗?” 听起来有点像免责声明,后果自负的那种。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沉皿盈咳了咳,还是算了,那个不是她来的本意,“我其实想要那种圆圆的按钮,按下可以发出声音的那种。”科拉肯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他在宠物视频(正经宠物)里看到过那种:“给小狗?” 家里还有一只德牧幼犬,很聪明,确实可以训练了。 沉皿盈:“不,给你。” 科拉肯:“...” 给德牧大狗。 毕竟是同居,为了方便彼此交流,沉皿盈想了很多办法。 比如说,发现科拉肯是个社恐后,要求他每天都要主动跟她打招呼说话。 这叫脱敏疗法。 但科拉肯和她对上视线,酝酿,拘谨地开口说“你好”,然后便再无下文,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大家都是睡一张床的关系,这样打招呼不会显得很生疏吗,好像不是正规途径认识的一样。 ...虽说确实如此。 但那也不能这样啊。 沉皿盈都要受伤了,努力掰着他的脸,试图表现得强硬一些:“直视我,社恐。” 科拉肯挤着嗓子,眼睛就是不看她:“ ...不。” 这样说话有压力,换一个就是了,沉皿盈掏出了笔仙选择法。 想问什么就写下来,给出选项,然后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科拉肯路过发现的时候拿笔圈出答案。 尝试了几次后,沉皿盈就后悔了。 感觉有点阴森,像家里闹鬼,每天都想给爹咪打电话,让他帮忙驱邪。 这不行啊,得换一种办法。 沉皿盈又提出了大家加好友,然后发短信的建议。 手机在科拉肯手里显得像小玩具,那么大一个壮汉,熟练地打出了许多可爱颜文字, 不过就算打字也还是一顿顿的——然后在是否发送上斟酌许久,最终删掉了。 沉皿盈在他身后看得真切,皱着脸,这个也不行。 狗狗专用传唤按钮,说不定会是个合适的选择。 一开始,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用按钮声音代替发言,既减轻了科拉肯的压力,还达成了两人的交流,这简直就是双赢,没有比这更棒的了。 但不知道是哪一步的问题,他们的配合显得怪怪的,远没有菲尼克斯和小狗之间和谐。 科拉肯按下[吃饭]按钮,窝在沙发上玩的沉皿盈放下手机,小跑过去找他吃饭。 科拉肯按下[运动]按钮,沉皿盈垂头丧气地走过去,被监督做瑜伽锻炼。 科拉肯按下[s*x]按钮... 不对。 为什么都是她在完成,为什么看起来就是这么不对等的奇怪。 沉皿盈愤懑磨牙,受不了了,这个办法一点也不好,她要把这些按钮扔掉。但科拉肯极力反对,抱着一堆按钮,闪躲开沉皿盈踮脚向上够的手,摇头拒绝。 他觉得这个很好啊。 沉皿盈努力勾手指尖,越够他就越抬胳膊,生气地踹了他两脚,还不情愿放弃:“哪里好了,放下来,扔掉!” “不。” 这时候反倒很坚决。 科拉肯投来了无辜可怜的目光,试图挽留,记得沉皿盈对这种没有抵抗力,很会利用自己的眼睛优势。 第240章 “我不会再轻易被你骗了,”沉皿盈眼神紧盯着按钮,不为所动,“还给我!” 两人推推嚷嚷,期间不小心误触,按钮传出了各种单词的声音。 菲尼克斯在门口路过,疑惑地停步:“你俩玩什么呢?” 科拉肯躲避沉皿盈的胳膊,精准地从按钮里找到了需要的,用另一只手拿着按下,在和菲尼克斯说话。 “起开。走远点。起开。起开。起开。”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配合着走开了。 几分钟后,菲尼克斯又提着狙击枪回来,找了个位置,挨个把按钮狙了个遍,尽数击毁。 和沈皿盈说了句“不用谢”,冷漠地转身离去。 科拉肯神色痛心,沉皿盈气冲冲地双手抱胸,彻底淘汰了这个办法。 老公哥幽幽地投来了视线,暗藏怨念。 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是转移矛盾。 “不是我弄坏的,是菲尼克斯。”沉皿盈把锅丢给了菲尼克斯,顺便转移话题,“说起来,他经常挑衅你啊,你不要一直闷声受气,偶尔也要呵斥一下他啊。 ” 科拉肯还在盯着她。 沉皿盈摊手,以为他是在为难怎么呵斥:“一般人都会有羞耻心的,只要你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们大多数会觉得不好意思并不再继续。” 科拉肯:“...如果没有呢?” 沉皿盈:“你白长这么大个子了是吧,揍他啊。” 礼仪之邦,邦邦邦。 学到了。 ... 傍晚,大家一起开车去超市采购。 前去的路上,车子忽地刹车停下。 科拉肯扭过头,看向菲尼克斯,斟酌着开口:“车前灯好像坏了。你们下去看看。” 菲尼克斯:“我?” 三头犬似乎也在范围内:“我也要下去吗?” 沉皿盈在思索,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 菲尼克斯眯着眼睛,朝前观察,坏了的车前灯他没有看见,倒是瞧见几个明显故意朝这边来的混混。 “我们运气真好。”菲尼克斯感慨。 沉皿盈眨眼,好奇地四处观察:“怎么了,过节有活动吗,有来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吗?” “不是,我们终于遇到劫车的了。” 沉皿盈:“?” 这是什么好事吗? 后座一阵叮里咣啷,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沉皿盈疑惑地扭头,似乎看见了铁锹和棍子,不自信地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要在车上放那种东西? “不对,等等,”还是三头犬更靠谱一点,叫停了菲尼克斯翻找工具的动作,“用工具就结束得太快了吧。” 大家现在的工作是开训练营,对学员也没有真使力气,时间久了还挺憋屈,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菲尼克斯停下,点头:“你说的对。那,是当场打晕,还是教训一顿之后让他们给我们推车?” 科拉肯言简意赅:“推车。” 虽然没有圣诞老人,但是找到了拉车的驯鹿。 沉皿盈:“?” 他今天难不成心情很糟糕吗,就因为扔掉了那些按钮? 菲尼克斯:“好耶!” 沉皿盈:“?” 第117章 身为家里的小医生(兽医转心理·学艺不精·学习中) ,沉皿盈一直都有暗中关注着每一个人的状况。 最近情绪变化如何,行为举止有没有什么不同,对待某些事物的倾向发生了怎么样的转变... 每一个都是行走的病例, 每一个都很有学习和参考意义。 而且, 每一个都需要细心仔细地看好了,一定要对他们目前所处的阶段了然于胸,毕竟这关乎到她的安危, 尤其重要。 她真的不想在外界眼中突然失踪很久,然后被警方发现时状态丢脸又凄惨,新闻报道出去都要打码的那种。 这不行。 哥, 你们一定都要保持身心健康, 应激创伤之类的也要好好治疗,遇事不决就联系她。 虽然她没什么用,但她会迅速联系专业的心理医生,负责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的那位医生虽然不待见他们,但却和她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一定不会轻易拒收这两个病人的。 无声地出现在角落里,沉皿盈悄悄探出脑袋,偷感十足地向前方盯着瞧,又在进行每日观察了。 前面是菲尼克斯的房间,卧室的门虚掩着,露了一小半出来,恰巧给了沉皿盈顺着向内偷窥的机会。 里面的男人背对坐在转椅上,面朝电脑屏幕,专心地打着游戏。 他的后脑勺一动不动,鼠标和键盘噼里啪啦,注意力全都放在游戏上面,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女孩儿。 沉皿盈在心中给出评价。 菲尼克斯,年轻气盛,197cm高的强壮美少年。 除了说话难听、没有素质外,几乎没有缺点。 ...怕疼可能还是要算上的。 还有喜欢欺负人,萝莉控,网瘾严重,小心眼,报复心强,喜欢挑衅所有人... 抱歉,她刚刚说谎了,这家伙除了身材长相优越出众以及不孕不育以外,全是缺点。 说真的,沉皿盈有点猜不出来菲尼克斯的脑回路,他们平时开玩笑频率对上得非常精准,但一到实际一点的关键时刻,也不知道问题具体出在哪里,菲尼克斯就好像没长脑子一样。 第241章 举个糖炒栗子。 那时在基地,友好的米哈伊尔同志提着他的化妆箱,表演了一个所谓侦察员的必备素养:化妆。 虽说成品套娃妆容有够震撼人心,但何尝不是在沈皿盈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菲尼克斯,好巧不巧,你又是个搞侦察的! 某个吃过了晚餐的傍晚,沉皿盈主动摸到了菲尼克斯的房间去,有些好奇又害羞地问了个问题。 侦察,是不是还会化妆和女装。 其实这么问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能给她看看吗? 快2米高的女装壮汉确实极具冲击力,但菲尼克斯身材比例好,宽肩窄腰大长腿,眉眼也精致漂亮,如果戴上假发、换上女装,一定会很完美。 虽说最终效果一定是和隐蔽侦察无关就是了。 抱歉,她的意思是,就是,如果菲尼克斯愿意表演一下,他们两个可以趁机玩一些姐妹之间的游戏。 就是,那种游戏。 沉皿盈觉得菲尼克斯一定能听明白她的话外之音,指不定还要咂舌挑眉,下意识骂几句母语脏话,然后说她玩得可真脏,癖好可比他的萝莉控过分多了。 但他没有。 菲尼克斯冷笑,很明显是没能想到那里去,甚至还当成了像他常做的那种挑衅和调戏,问她怎么、想学侦察了? 沉皿盈没有放弃:可以给我示范吗? 菲尼克斯招呼她过来:示范,不如亲自体验。 勾着手指,扭捏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以为是要拉窗帘的发展,确实是拉窗帘了,但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象的那种。 这个歹毒的男人关了灯,开始放恐怖片,并且强迫她看。 血浆和鬼魂满屏幕飞,影片结束,时间到了凌晨,沉皿盈两眼发直,神色萎靡,已经没有了那方面的心情。 但菲尼克斯来劲了,他起身换衣服,不顾沉皿盈的挣扎,扛着她就出了门。 跑出一段距离后将人放下,菲尼克斯稍作热身,感觉又回到了当年集训时的日子,怀念又残忍地给某个对侦察好奇的小女孩发放了今晚的任务。 看恐怖片到凌晨,然后找偏僻无人的小路,定向越野跑去墓地抄碑文。 沉皿盈两眼一黑,试图给科拉肯发消息求救,却绝望地发现一切电子设备都被摘得干干净净,唯一剩的工具就是自己的双手双腿。 对,双手双腿,没错,单靠腿跑不动的话,很快就可以四肢并用的爬了。 看片不恐怖,但定向越野真的会死。 菲尼克斯实在看不下去,最终还是有所心软,把人背起来往回走。 虽然嘴毒还喜欢欺负人,但有些时候人还挺好,沉皿盈都要感动了。 虽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沉皿盈搂着他的脖子,装死一样地趴着。 忽视身下人念叨她的话,她瞥向四周的环境,四下无人的野外,还有小树林,忽地就有了些想法。 沉皿盈故意摸他喉结:你看到这种环境,会不会想到什么。 菲尼克斯:什么? 沉皿盈:你知道钻苞米地的故事吗。你还不孕不育。 菲尼克斯:野外求生吗,和不孕不育有什么关系。我是学过野外求生,我肯定能活,但你一定会死,你看你这个身体素质,怎么会有人连1公里都跑步下来,我什至都没给你加负重。 怎么会有男的这么不解风情。 她说的是情趣,不是兴趣,而且她也没有那种兴趣,早就不想再玩什么求生活动了。 沉皿盈:...教官,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 菲尼克斯:哈? 事后,沉皿盈也扭捏地暗示了几次,但菲尼克斯就是听不明白,她又不好意思直白地讲出来。 想和女装菲尼克斯那样那样的不可告人愿望遗憾落空。 沉皿盈想不明白他行事原则的事情,还有很多。 再比如,有一天,菲尼克斯突然提起了他们之前的亲嘴约定。 其实这个约定沉皿盈还记得,她也不是什么不遵守承诺的人,菲尼克斯如果提起来,她会乖乖配合,给点以前说好的奖励的。 但菲尼克斯提起来的场景就太不对劲了。 科拉肯也在。 菲尼克斯总是灵光一现,忽地想起来些什么,见兄弟也在,抬头就有个问题想问,比如说大家都挡着脸,那要怎么亲嘴? 说完就看向沉皿盈,沉皿盈眼神闪躲,说话都没底气,磕巴着问看她干什么。 菲尼克斯说,只是打个比方,你们一般怎么来? 沉皿盈含糊着解释,对面挡住上半张脸。或者她可以闭眼睛,戴眼罩。 就不该相信男人所谓打个比方的鬼话。 说着“哦,像这样吗?”,菲尼克斯拿出了个眼罩,在她脸旁比划了几下,点点头,勾着就给戴在了耳朵上。 沉皿盈眼前忽地一黑,茫然地眨了眨眼,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 一片漆黑,有人吻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 吻技,超烂。 那她就知道是谁了。 嘴唇相贴,也不知道伸舌头。稍作用力地贴了几秒,缓缓分开。 ——砰! 然后就听见了一拳砸过去的风声,以及有人正在挨揍的声音。 那边好像在打架,就连沉皿盈也在里面,三头犬提着医疗箱匆匆跑来,看见受伤的人是菲尼克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242章 沉皿盈痛苦地捂住了脸,抬不起头,怎么会有人故意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实验做这个,菲尼克斯不是说他不耐痛吗,怎么还故意挑衅挨打。 事后,菲尼克斯胳膊打着石膏,解释说只是当时脑子一抽,教训很痛,以后不会再抽了。 兄弟说女人影响他出拳的速度,那天他碰了一下兄弟在意的女人,兄弟出拳的速度比以往快了5倍。 沉皿盈很担心自己哪天要负责给菲尼克斯收尸,他块头太大了,她可扛不起来,也拖不动。 还好她成功和负责他们的心理医生成了好友,随时随地都可以线上联系,趁机和专业人士学习,还能打探他们的过往病例。 沉皿盈和医生时常就他们的相关问题进行探讨,就比如现在。 医生对科拉肯的态度温和又耐心,但对菲尼克斯尤其痛恨,宁愿和科拉肯当面问诊,也绝不想再见菲尼克斯本人一面。 所以医生一般会在线上询问状况,由沈皿盈观察描述,再把解决办法讲给沉皿盈,让她去操作或是转达。 医生:他有那什么瘾吗? 沉皿盈:科拉肯疑似有点那种倾向,但菲尼克斯,嗯,好像暂时没有那种表现。 她鬼鬼祟祟地扒着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里面的男人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甚至都没有挪动过。 孩子虽然没有那什么瘾,但他网瘾也太重了,除了上班和做饭以外,其余时间就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没见他有什么另外的爱好。 医生:他的应激创伤反应就和游戏有关系,还是多接触现实比较好,两者区分开来,不然他会混淆得越来越严重。 沉皿盈表情沉痛,照这个网瘾趋势走下去,他可能已经混淆了。 尤其是那些料理游戏。 菲尼克斯没说错,他真的是靠打游戏和烹饪缓解焦虑,而当烹饪游戏结合在一起时,那可就更棒了。 线上沙威玛开汉堡店披萨店,线下做真的沙威玛汉堡和披萨。 还有土豆馅、奶酪馅、水果馅的饺子。 他说是老家特色,沉皿盈抗拒地抿嘴闪躲,不承认这种东西叫饺子,也拒绝进自己的嘴巴。 直到菲尼克斯懒得和她僵持,强行掐住她的下巴,冷漠地塞了进去。 嚼了几口,咽下,厨艺确实好,沉皿盈只能痛恨自己没出息。 每次菲尼克斯玩到新的烹饪游戏,菜谱就会相应地进行扩充,沉皿盈专注地观察他的电脑屏幕,试图看清楚今天的是什么。 医生:除了做菜,别的游戏呢? 眼睛干涩,沉皿盈眨了几下眼休息,实在看不清,还是默默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一点点放大。 沉皿盈:那样的游戏,粉色小花,之类的 医生:那可以还是有点相关倾向的苗头,潜在程度较高,你要小心。 沉皿盈:没关系,他怕疼,没有那个胆子。 医生:不,孩子,他总会成长的,你绝不能低估一个年轻小伙在这方面的进步速度。 沉皿盈:真的假的! 一边背后和医生蛐蛐菲尼克斯,一边偷窥。 手机相机再次调出,对准前方的屏幕,原本的游戏画面发生了变化,刚刚那局游戏打完了,现在则是在看线上视频,学做菜。 沉皿盈纳闷,还以为是手机出了什么bug ,转变这么快吗,没有点别的反应吗,不需要缓冲和什么贤者时间? 纯打游戏啊。 手举得不是很稳,屏幕画面晃动,沉皿盈屏息静气,不想发出声音暴露自己,但她视线一瞥,疑似在教学课里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王老板提着菜刀,对着镜头熟练地切菜,热锅,爆香,颠勺。 沉皿盈瞪大了眼睛,怎么还是王老板,王老板到底有多少兼职工作,他怎么还有自媒体厨艺教学? “看够了就给我拿瓶水过来。”菲尼克斯突然出声。 沉皿盈左顾右盼,在和谁说话? 他头也不回:“就是你。” 被当场抓包,沉皿盈只好先放下手机,没出息地当跑腿,给他拿东西。 连拿东西都不愿意起来,这家伙的网瘾确实太重了,他真应该戒掉。 乖乖拿着水进屋,刚走到菲尼克斯的身边就被他伸手揽住,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面朝电脑屏幕。 这椅子不错,还是摇摇椅。 沉皿盈顿时警觉:“你想干什么,不会又要玩游戏吧?” 这个动作,绝对是想她也跟着一起玩,或者陪着看。 不想看,战场游戏看了打瞌睡,别的游戏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这家伙确实很会保护自己,准备做得齐全,她想咬咬不到,想挠也挠不到。 他自己倒是没关系。 “我才不要。你知道我前几天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什么了吗?”她埋怨指责。 天气热了,想穿短款上衣,结果换上后发现小肚子上有个牙印,根本穿不出去。 沉皿盈采访嫌疑人:“请问教官你有什么头绪吗。” 菲尼克斯拍开她捣乱的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握着鼠标切了个新画面,让她不要乱动,有事情需要她来配合。 他家长发来了视频电话的邀请。 接通后,黑色的画面缓缓亮起,是个温馨的屋子背景,中间坐着个在喝咖啡的优雅女性。 沉皿盈小声:“你姐姐?” 第243章 菲尼克斯没理会她的问题,对着屏幕喊了一声:“妈。” 沉皿盈:“抱歉,你妈妈结婚了吗,我的意思是,你妈妈有女朋友吗?” 菲尼克斯瞥了她一眼,用口型骂她没出息。 但挡着脸,沉皿盈读不出来,而且她的目光压根就没有落在菲尼克斯的身上,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再也不需要求着菲尼克斯女装了,已经没了看他的兴趣和冲动,还是另一边真实存在的妈咪更貌美和有气质。 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骂人的样子,温柔又端庄,充满了母性光辉。 “哦,这不是乔兰塔吗,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做些什么?” 开口也很有妈妈的感觉。 沉皿盈眼前一亮,不愧是妈咪,开口就抖搂出了这人的真名, 菲尼克斯冷笑,牵着怀里女孩儿的手,举起来朝她挥了几下,一如既往地毒舌讲话。 “我最近在干什么?在给女人当情夫。你们应该不知道吧,结婚夫妻的备孕成功率是15% ,但和别人老婆的成功率是1000% ,我的不孕不育想来是有救了。” 沉皿盈:“...” 好端端一个帅男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嘴。 对面的妈咪惊讶地捂住了嘴,认真打量:“科技发展真快,全息游戏里的角色甚至都能投影到视频里,孩子他爸,你快来看,太拟真了,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 几秒后,脚步声响起,一个眉眼与菲尼克斯十分相似的男人闯进了画面。 两个面容出众异常的家长仔细专注地盯着她瞧,隔着屏幕也看得沉皿盈不好意思起来,略微压了压下巴,有些脸红。 “还会脸红,”妈咪肯定,“科技太神奇了。”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这是真的。” 爸爸:“你还活着就很了不起了,我们也早就不在乎你的教育和品德问题了,婚恋问题也是如此,沉迷游戏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听说还有和虚拟角色结婚的呢。 ” 妈咪:“这个角色还挺可爱的,有数据包吗,我也想试试。我最近正巧在研究已婚人士和虚拟角色结婚算不算重婚的案例。” 沉皿盈:“您好,我的数据编号是....” 菲尼克斯捂住了她的嘴,胁迫地拍了拍她的脸,示意她谨慎讲话。 “好了,你来解释。”菲尼克斯自己说的话绝对没法让对面信服,还是得让沉皿盈本人证明她不是游戏数据。 沉皿盈乖巧坐好:“你好,如果您想解锁相关语音包,请登录官网进行充值...啊!” 她忽地咬住嘴唇,被迫止住了话。 菲尼克斯明目张胆地张了张手指,手腕晃动,仿佛在威胁。 第118章 早6:20。 奇里乞亚大学, 女生宿舍。 窗帘拉着,挡住了早晨的阳光,屋内光线朦胧昏暗,环境和时间都是适合睡觉的最完美状态。 约定的时间到了, 但闹钟并没有响起,床上某个人睁开了眼睛,生物钟比闹钟更准时。 她动了动有些被枕得发麻的胳膊, 偏过头, 开口提醒:“该起床了, 今天有早八。” 身边娇小的女孩子依旧在熟睡,声音很难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不仅没有起到叫醒的作用,反倒让她顺着出声的方向拱了拱脑袋,表情安详地倚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叶琳娜面无表情, 她的舍友为何总是如此没有距离感。 沉皿盈昨晚说什么[听了恐怖故事,好可怕,我不敢一个人睡] ,即便被拒绝也不放弃,裹着被子不依不饶地可怜请求,最终还是爬上了她的床。 或许是美女舍友的床格外香吧, 沉皿盈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叶琳娜甚至怀疑之后会被她持续盯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昨晚好像说了什么, [我们应该多些这种睡衣聚会] 。 叶琳娜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了,她在实验室熬了两天,昨晚好不容易回了宿舍,困得要死,连拒绝沉皿盈都没有力气,躺在床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偷做什么。 叶琳娜低头看了一眼,黏人的舍友还算有点良心,秉持着睡觉怎么可以穿外衣的原则,帮她换了睡衣。 ...这应该算有良心吗。 换很好,让叶琳娜更难用正常的眼神看待她了。 身边连续催促了好几声,沉皿盈有了些反应,已然有了醒来的苗头,但依旧逃避似的向下埋脑袋,不愿回到冰冷残酷的早八现实。 叶琳娜看得真切,缓缓坐起身,冷漠地反手掀起了被子,使人完全暴露在早晨的冷空气里,再次重复:“早八。” 沉皿盈缩了缩身子,头也不抬,手指泄愤地抠住床单,实在受不了这种上学生活了。 昨天被学姐们拉着讲鬼故事就算了,讲完还被导师抓去打白工。 苦哈哈地当跑腿,直到寝室门禁的前一刻。她萎靡不振地从办公室出来,一看时间,差点心肺骤停。 为了不被锁在楼外,拼死献祭了一半的生命冲刺着跑回来,跑太极限了,到现在还腿软着。 “dayday早八,dayday早八,”沉皿盈恶狠狠,小声碎碎念,写满了怨念,“牛马都不dayday早八,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做牛马。” 末了,沉皿盈闭着眼睛伸出胳膊,想去拽舍友手里的被子,大声:“我要逃课!” 人总得勇敢一次。 “今天的早八是史蒂夫教授的课,你说过,你不仅要保证大于100%的出勤率,还要每次都提前半个小时出现在教室,坐在第一排,以最好的面貌迎接他的课程。” 第244章 叶琳娜将被子往角落里一扔,如果不是沉皿盈说过这种话,她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充当人型闹钟,顶着头疼喊人起床。 沉皿盈拱了拱,很有把握地嘿嘿了两声:“他的课,尤其还是早上八点的课,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去,就算踩着上课铃进去也能轻松抢到第一排。” 史蒂夫教授,和善可爱的小老头,脾气温和幽默,对学生们很好,讲课也很有趣。 但多是选修水课,大家一个不小心,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没能看见课表,由于一些意外而没能出勤。 沉皿盈倒也不是那么好学,但她在这之前听闻了一个冷知识,学校里参与试验的大型犬类归史蒂夫教授管理,他有犬舍的钥匙。 那这课可太棒了。 “而且我导师说了,就算今天不去上史蒂夫教授的课也没关系,他会帮我请假。” 导师为数不多的良心发现时间。 叶琳娜看不下去了,干脆把赖床的人抱起来,运到书桌和椅子那边去,顺便提醒。 “你最好不要听他的,”叶琳娜扬起嘴角,想到这里就想嘲笑,每次都在看热闹,“你导师和史蒂夫教授一直合不来,就盼着你不去呢。” 自己的学生热情向死对头教授示好,水课一节不拉,上课的劲头比上他的课都积极。 上他的课反倒时常缺勤。 导师忙活一天回到家,闭眼睛就是今天课堂缺勤名单,还有死对头在办公室里感慨“诶呀真是个好孩子”的画面,他躺在床上估计都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沉皿盈努力睁开眼睛,既然情况是这样,今天这个早八不得不提前去了。 绝对不能因为导师,影响到她和史蒂夫教授之间的绝赞友情,史蒂夫教授说了,他最近新搜寻到了个巨大只的德牧,一定会很对她胃口。 离开了史蒂夫教授,谁还会这么照顾她的癖好。 沉皿盈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洗漱过后对着镜子认真化妆,思考穿搭,今天也会是教授最好学的学生。 叶琳娜在旁边打了个哈欠,没什么要收拾的想法,随口问:“你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吧,上完就回来吗?” “这个啊,”沉皿盈动作一顿,偷瞄她,小心翼翼,“我应该还要去趟实验楼,还有学长那边的事情要处理。” 叶琳娜皱眉,双手抱胸,提到那家伙就不爽:“他参加的那项实验不是被终止了吗,你又不需要继续负责,还找他干什么。” 也该从实验楼滚出去,回他自己的男生宿舍了。 沉皿盈指尖挠了挠脸,这个还真的有些不好解释,学长之前参与的实验项目确实是被砍掉了,但他显然很喜欢住在偏僻实验楼的偏僻小单间里,很有继续参与下个项目的想法。 但是这可不行继续啊,沉皿盈偷偷打探了,如果她没有幻听的话,之后的项目由学弟他们负责,主题是男科。 他们两个关系本来就不好,鬼知道学弟在这个主题下会怎么报复死对头,万一学长变学姐了可怎么办。 沉皿盈必须要扯张纸,在上面写大大的[快跑],尽一切可能让学长看到。 不能再继续留在实验楼,但也不想回宿舍,沉皿盈昨天努力帮他想办法,灵光一现,搬去外面租房子住说不定是个好注意。 学长说有道理,问她要不要一起。 咔嚓。 沉皿盈左右看了看,疑惑:“我好像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 叶琳娜否定:“错觉吧,你起太早了,是幻听。” 女生宿舍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一定是她拍粉扑力气用太大了. 沉皿盈:“可恶,你说的对,这种日子实在是太伤身了。我再也不想赶着门禁时间跑步冲刺了,这种日子一眼看不到未来,搬出去住确实是个好主意。” “我和你一起搬出去。”叶琳娜说。 如果沉皿盈想去外面租房子,室友倒也用不着非得是那家伙,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不论怎么住在一起都比和那家伙方便。 她们之前住在一起,之后也会住在一起。 沉皿盈眼前一亮:“真的吗!” 叶琳娜躺回了床上,已经做好了安排:“下午就去看房子,记得推掉你导师有可能分配你的一切任务。” 沉皿盈兴冲冲地扭过头,刚想欢呼说好耶,但在看清楚舍友的动作后一顿,眨了眨眼睛,她为什么又穿着睡衣躺下了? “你不去上课吗?”沉皿盈问,满脸震惊。 舍友拉着被子盖上,已经闭上了眼睛:“我今天没有课。好了,我要补觉了,中午见。” 也没有送她去教学楼的项目了吗? 那好吧。 沉皿盈可惜地止住了询问,拿起书包,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不忘小声跟她提醒:“那我中午回来回顺便你带饭。” ... 教授,早上好,你今天也来得好早,实在是太敬业了。 教授,我给你带了咖啡,还热着呢。 教授,你的课深入浅出,生动有趣,令人受益匪浅。 教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课。 那有关德牧的事情... 沉皿盈走在上楼前往教室的台阶上,自信握拳,对教授提起的德牧势在必得,她很快就会获得对犬舍钥匙的所有权,想怎么去玩就怎么去玩。 毛茸茸的大狗才可爱,谁要去湖里钓鱼,导师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会进化成钓鱼佬了。 第245章 沉皿盈在教室门口停下,整理着装,端稳咖啡,然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这个时间,按照惯例,沉皿盈不用抬头就知道教室里面什么样子:空无一人的学生座位,以及在讲台上测试ppt的史蒂夫教授。 她有充足的时间与教授开展small talk。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沉皿盈推门的瞬间疑惑地歪了歪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听见里面有谈话声,不止是教授一个人。 她顿时警铃大作,怎么还有人跟她抢这种机会? 沉皿盈决定好了,她要装作不经意地走进去,再装作意外地停顿,询问是哪位同学突然转了性子。 看清楚里面站着的人后,假装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真情实感。 沉皿盈不自信地闭眼,再眨眼,但眼前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改变,好像梦中才会出现的那种荒谬场景。 她为什么看到了几个高大强壮的... 那个打扮是雇佣兵吗? 这里似乎是平静和谐的大学吧,最近也不是万圣节的日子,更何况学校里也没有这种身材和体型的学生。 这很不对劲。 四个蒙面男人本来还在和教授交谈,但突然走进来的学生脚步声明显,人也挺显眼,他们下意识地侧过身,尽数看了过来。 或许是平时就很少见到学校里的学生,他们的眼神甚至很是新奇,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沉皿盈拘谨地站着,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本就没有的气势显得越来越弱。 对面的目光太过直接,她莫名有种被骚扰了的感觉。 但那股戾气和压迫感太重,她又不敢说什么话。 抱歉,空旷的大教室,关上的门,以及四个体型是她两倍的、陌生的、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她真的不敢冒然开口讲话。 上一次见到这种配置,还是在手机浏览器被删除历史记录的网址里。 沉皿盈正懵着,余光里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晃了一下。 她顺着偷瞄过去,抓着咖啡杯的手又紧张地用了些力,完了。 不是四个,是五个。 那边几个雇佣兵带来的冲击里太大,如果不是门板忽地动了一下,沉皿盈差点都没能注意到他。 角落里还有个体型和个子都高出同伴一大截的雇佣兵,他站的位置偏僻,没有动作的时候就像一块巨大门板,现在也在暗暗地往她这边瞧。 像头熊一般的庞然大物,一言不发地沉着脸看了过来,有点可怕。 这是怎么个情况,睡眠不足还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幻觉吗。 沉皿盈在内心慌张地喊舍友的名字,怎么办啊,快来救救她。 这边现在就要为奥运枪击项目做准备了吗?甚至都需要找专业雇佣兵来当安保? 他们几个是安保对吧,应该不是什么潜入进来的歹人吧。 面目和蔼的教授导好了u盘,拍拍手站起来,一侧头就瞧见了自己的好学生。 她还是来得这么早,教授感动了。 就是几个壮汉眼神直勾勾盯着瞧,好学生脸皮薄,被他们看得不自在,脑袋都要垂下去了。 史蒂夫教授及时解救了沉皿盈,拍着她的肩膀和几人介绍:“这是我最勤奋刻苦好学可爱的学生,我看她简直就像我的小孙女一样!” 好高的评价,如果不是对面眼神还黏在她身上,沉皿盈真的要喜极而泣了。 她怯生生地往教授身后缩,即便再放轻动作,在对面眼中也还是很显眼,沉皿盈疑似听见有雇佣兵还笑了一声。 “他们是谁啊?”沉皿盈小声问。 神圣的课堂上为何会出现这种人,教授终于看不下去空荡荡的教室,想武力震慑逃课的同学们了吗。 那她建议这群人去男生寝室突击恐吓,效果肯定比在教室里面好。 “当然是我花钱雇来的,”说到这里,史蒂夫教授摩拳擦掌,自有打算,“我听说这样能吸引到学生。”